《农门小福妻：带着包子好赚钱》 第1章 成了个寡妇 寒露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呼呼的北风，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到一阵风过，挟着寒意，她才闭了闭眼睛。 旁边遽然响起一个孩子的哭声，然后衣袖被紧紧地抓着：“娘……” 寒露穿醒过来三天了，还是通过隔壁的吴婶子，她才知道自己穿越了，现在的身世——没有最苦，只有更苦。 “娘……娘你不要……死……”小孩的声音越来越小了，饿得没力气了。 寒露暗叹一口气，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孽啊？ 二十二岁，却是个寡妇，还带着三个孩子，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被婆家人分家，给塞到村头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破茅屋里。 在旁边哭的是小女儿，三岁，还没有正式的名字，平时都唤她妞妞。 被这孩子哭得闹心，寒露扭头小声地问道：“妞妞，是不是饿了？” 声音想大也大不了，因为她也饿。 “妞妞不饿，娘……别死……”妞妞瘪了瘪嘴，扑到寒露的身上。 或许是因为饿着了，那双眼睛越发地地大，却也盛不住她的眼泪，珠子似地往下滚。 只是虽然瘦小，但依旧把寒露扑得差点儿闭过气去，推了推，却没推动。 不过，好歹穿越一场，要死也不能这么着去死。 寒露刚深吸一口气，准备再用力，身上忽然就一轻，妞妞被人拉下去了。 “妞妞，你压坏娘了。”说话的是寒露现在的二儿子，叫狗子，今年五岁。 妞妞立即惊恐地看着寒露，然后小手在被子上拍了拍：“娘不痛啊！”第二中文网.dearzw 那只手……寒露都不忍心看，黑乎乎的，还有冻疮。 寒露知道，自己现在就算是再心疼再心软都没办法，她最先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身子好起来。 看这两个孩子……寒露鼻子就发酸，大冬天的，还穿着单衣。再看看自己，身上盖的被子，那叫被子吗？窟窿连着窟窿。 首先要考虑的，是御寒的问题，否则刚穿过来就又要死过去了，而且这三个孩子怕也难活。 寒露不知道为什么原主的婆家那么狠心，她也不大明白，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有原主的记忆，她使劲想，啥也没想起来。 不过可以肯定，原主的婆家肯定是个心狠的，那就是指望不上的了。 “狗子，你哥呢？”寒露虚弱地问。 “我哥……上山了……”狗子说着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又往门边退了退。 寒露莫名地便升起一股怒气，瞪着狗子。 “娘，我哥说上山给你……找吃的……”说到最后都没声了，但狗子还是把意思表达清楚了。 虽然穷，但原主把孩子们教得倒都挺孝顺的，寒露一松劲儿，竟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又多了一个稍大些的孩子，是原主的大儿子虎子，已经七岁了。 “娘，你罚虎子吧，别气坏身子了！”虎子直挺挺地跪在床边，带着哭腔道。 虎子一到家，狗子便告诉他，娘被他气晕过去了，这小子也吓坏了。 寒露挥了挥手，她实在是没力气，定了定神才道：“给我倒碗热水来。” 第2章 穷得很彻底 家穷，但热水还是有的。 虽然躺在床上，但寒露也了解到，这个村子是靠着山的，柴禾尽可以去山上砍，回来晒干就可以了用。 一碗热水下了肚，寒露缓过神来了，挣扎着坐了起来，可到底还是虚得很，略微动一下，便眼前发黑。 这可怎么办？寒露不禁心里有些发急。 “虎子，你娘可醒了？”门外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 虎子看了寒露一眼，寒露点点头，他立即起身过去：“二伯娘，我娘醒了。” 听虎子这么叫，寒露便知道了，这应该是原主的妯娌。 “醒了就好，你赶紧拿个碗过来，把这碗面汤倒了端给你娘喝了。”门外的声音有些焦急，“快点儿！” 紧接着乒乒乓乓一通响，然后便是关门的声音，天太冷了。 很快虎子便端了一碗面汤进来，喜滋滋地递给寒露：“娘，二伯娘送来的。” 说是面汤，还真的是面汤，清清的一碗，只有几根面条，但这已经是额外的情份了。 寒露知道自己如果还躺着，这一家四口只有等死的份，所以也没有推，一口气喝光了，身上终于有了点儿力气。 又在床上歇了会儿，寒露就起床了，现在不是养病的时候。 妞妞看到寒露起来了，惊喜不已，过来抱着寒露的腰嚷道：“娘，你好啦？” 寒露摸了摸妞妞的脑袋，小小的孩子头发干枯发黄，嘴唇也发白，明显的营养不良。电子书屋.dianzishuwu 虎子和狗子也过来了，看着寒露道：“娘，您怎么下床了？您去歇着吧。” “娘歇得够多了。”寒露看了一眼头挨着头呆在炉子前的三个孩子，不禁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娘，大哥捉了野鸡，要煮了给娘炖汤吃呢。”说起野鸡，妞妞发黄的脸上泛出别样的光彩。 大冬天的上山捉野鸡，怕是要走到山里面去吧，否则哪来的现成的野鸡给一个孩子捉。 想到这里，寒露黑了脸：“我不吃！” “娘！”狗子急了，“您不能不吃啊。” 虎子更是胀红了脸，跪到了寒露面前：“娘，是虎子不听话，您罚虎子吧，可千万不能不吃啊！” 寒露不禁鼻子一酸，这都是上幼儿园和刚小学一年级的年龄，怎么都那么懂理呢。 不过看虎子这表现，寒露便知道，原主肯定也是禁止他去山里的，这么小的孩子没人带着进了山，出了危险怎么办。 感动于虎子的孝心，寒露不忍心太为难他，想了想，又道：“家里就算是穷得揭不开锅，你也不能去冒这个险，没有吃的，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你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叫……娘怎么办？” 一个未婚的姑娘自称“娘”，寒露还是有些不适应。 “我知道了，娘，再也不会去了！”虎子低头应道。 “起来吧，去烧开水。”寒露让三个孩子去烧水，然后自己看看这个家里还有什么家当。 其实只瞟一眼就看了个底朝天，处处漏风的茅屋两间，缸底的糙米已经见底了，连柴禾都不多，银钱更是没有，衣物都只有几件码在床头……穷得真是够彻底的。 寒露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被呛到。 第3章 别轻易下跪 “娘，水烧好了！”妞妞一个三岁的孩子，只要有吃的，便开心得像过年似的。 收拾了心情，寒露走出门去和三个孩子一起收拾鸡毛，然后剁成小块放在锅里慢慢地炖。 这野鸡肉老，虽然几个孩子都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但想着他们长时间没怎么进食，寒露没蒸烂之前都不敢让他们吃。 趁着炖野鸡的功夫，有些疲劳的寒露又歇了会儿。 这一歇，原主的一些记忆都如泉涌般灌进了进来。 原主是个孤女，五六岁的时候便被沈家捡了来做童养媳，十四岁和沈四成亲，十五岁生子，妞妞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沈四去跟着前村的刘大出去做工，不想竟半途从军去了，而妞妞出生的时候，却传来了沈四的死讯…… “娘，鸡汤好啦！”妞妞难得高亢的声音喊醒了寒露。 寒露睁开眼，不禁苦笑，原主竟连个娘家都没有，这名字还是因为她是在寒露那天被沈家捡来的，所以就随便取的。 “妞妞，声音小点儿，别吵醒娘了。”虎子小声叮嘱着妞妞。 寒露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堂屋，见三个孩子都围着屋中间的吊锅坐着，分明馋极，但却极度地隐忍着。 再看那鸡，哪有这么快炖好，不过就是炖出了一些香气。 不过这三个孩子目前也吃不了鸡肉，先喝些汤也好。 好在家里还有些盐，寒露叫狗子把盐罐拿过来，调好了味，再给三个孩子每人打了一碗汤。今日文学网.jrwxw 狗子和妞妞接过碗便埋头喝了起来，那模样似乎在喝着琼浆玉液，寒露不禁笑了，却见虎子把他的碗递到了自己的面前：“娘吃！” 寒露脸一沉：“我说了不吃。” 哪怕饿得再晕一次，也必须要让虎子明白，有些危险的事情是不能碰的。 通过刚才那一觉，寒露知道村子背后的大山边儿上没什么。但若往里走，许多成年的猎人都不一定能走得出来，何况他一个七岁的孩子，今天运气好，不代表一辈子都运气好。 “娘……”虎子咬着牙，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流，放下碗又要下跪，却被寒露拦住了，轻声道，“别动不动就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若不是犯了滔天大罪，用不着跪。” 后来寒露才知道，这话在古代真的不大适用。 虎子更是似懂非懂地看着寒露，之前在沈家住的时候，爷奶可是时常叫他们下跪的，自己和娘亲都没少跪……不过娘亲既然这么说，他跟着记着就行了。 “娘，我知道了！”狗子则赶紧在一边应声道，妞妞也点头，“娘，我也知道了！” 寒露瞧着两个虽然黑瘦，但仍然天真的孩子笑了，又把碗递给虎子：“快吃了，家里还得靠你撑着呢。” 这话说出来，寒露不禁脸红，在现代虎子这年龄也就刚刚上小学一年级。 可是怎么办呢？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快速成长起来，才懂得责任和义务，并学会保护自己。 吃完一碗，狗子和妞妞还盯着锅看，寒露却没有再给他们添，不能一顿吃个饱，下顿饿成草啊。 第4章 拿回自己该得的 寒露自己则是喝了点儿热盐水，好歹身子算是暖和了些，也有了点儿力气。 越穷，越没活儿干，再加上又是冬天。 寒露还虚得很，因此吃完后，一家四口便都到床上窝着了。 饱腹和御寒是摆在寒露面前的两大问题，她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的，只有一条路了。 原主因为身世的原故，是个性格懦弱的人，被婆婆压得死死的，大嫂和三嫂也看不起她，唯有二嫂和她稍微说得来些，可也不敢对她太好。 看着三个依偎着自己的孩子，寒露咬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阳光灿烂，寒露一打开家门，便被一大团暖意笼罩着。 “都起来晒晒太阳。”寒露走进屋里，拍了拍几个孩子的脸蛋。 孩子们哼叽了几声，便懒懒地坐了起来，倒不是真的懒，而是又饿了。于是寒露便开始生火，将昨天的野鸡汤再热热。 好在靠着大山，柴禾是够的，这野鸡昨天炖了大半夜，已经软烂了。 也是怪事，寒露明明不会做这些，可是现在动起手来，却似乎做过千百遍似的。 看了看虽然手指修长，但皮肤却粗糙得跟砂纸似的手，寒露不禁长叹，想必原主以前没少干活，这些大概都是原主的记忆。 香气很快在这个不大的土屋里弥漫开来，三个孩子的动作立即变得快了，很快就穿好了不多的几件衣服。 寒露把他们都赶到外面，太阳底下晒着更暖和一些，这天然的钙可得好好补补。我爱电子书.52xt 给孩子们分了鸡肉和鸡汤，又吩咐三个孩子一起去捡些柴禾回来。 “不准走远了，不准到山上去，每个人捡一小抱就行。”寒露细细吩咐了才让三个孩子走。 看着三个孩子走远，寒露立即偷摸着喝了一些鸡汤和鸡肉。 真的不吃，饿死算谁的。 虽说不让捡太多，但三个孩子仍然抱了个满抱回来。 “真棒，咱们可以烧两天了。”寒露立即表扬了三个孩子，然后又告诉他们，自己一会儿要去一趟沈家老屋。 “娘，您去那边做什么？”虎子忽然抬起头盯着寒露，嘴唇紧抿着。 寒露想了想，说：“拿回咱们该拿的。”既然是分家，总得分点儿什么啊。 不一定该拿的都能拿得到，但能拿多少是多少，别的不说，至少要能熬过这个冬天。 寒露在现代是心理咨询师，这职业穿越到这里，想谋生怕是没什么用。别说当下，就是在现代，也有很多人不愿意承认自己心理有问题的。 但是拿捏几个村妇，她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虎子惊愕地张着嘴，他曾经回老宅过几次，但一开口就被赶出来了，而娘亲常常被奶顶得说不出一句整话儿来。于是，心里哪怕再不平，也只能压下去。 “娘，我陪您一起去。”虎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差点儿把鸡汤都洒了。 “你……”寒露本能地想要拒绝，一个孩子没必要掺乎大人的事儿，可想着这里时代不同，于是点点头，“成！” 第5章一碗水怎么端平的 狗子和妞妞也眼睛发亮地看着寒露，他们没意识到娘要做什么，但听到有东西可以拿，就觉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这个家，实在是太穷了些。 “都去！”寒露笑着摸了摸两个人的大脑袋，又小声叮嘱三个人几句，方起身理了理衣裳，然后一家四口浩浩荡荡地往沈家老屋去了。 这时的沈家老屋正热闹着，一家子男人坐在桌子前喝粥吃面饼，女人们则端着碗坐在门边儿上吃，有孩子的还得顺带着喂孩子几口。 虽不过是最普通的庄户人家，但比起寒露母子的生活，那可算是好到天上去了。 寒露母子进门的时候，沈母吴氏正拿着一块饼往大孙子沈成志手里塞：“吃，多吃点儿才有力气看书呢。” 沈成志是沈家大房的长子，也是沈家唯一一个送到学堂读书的人，他承载着沈家整个家族的希望，因此在沈家的地位格外地超然。 如这早餐，除了沈老汉和三个儿子是劳力，其余每个人的量都是定好了的，但谁也不会对沈成志多吃一块饼有什么意见和想法。 可有一个人却例外，便是三儿媳刘春娇，她冷哼一声，嘀咕道：“连饼都要多吃一块，以后还不定多拿多少东西……”话没说完，便被沈岐扯了扯袖了，她不禁恼了，声音反而更大了些，“你扯我干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吴氏原本还当作没听见，但这会儿再装聋作哑，就真的要被儿媳妇们骑到脖子上了，于是将手中的饼硬塞到沈成志的手里，朗声道：“怎么地？老娘给大孙子一块饼，还得任由你们说三道四的？平时是少你们吃还是少你们穿啦，哪个不是一碗水端平的？个个都不消停，不乐意地给老娘搬出去自己过。”beikan中文.beikanzw 自己过？那不就和沈四家那寡妇一样了吗？那可不行！ 刘春娇不禁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 “这一碗水不知道娘是怎么端平法儿的？”寒露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大家都惊了一惊。 庄户人家每天也就晚上落锁，早晨起床后，院门儿便一直开着，因此谁也没注意到寒露竟然带着几个孩子过来了。 “你来做什么？”吴氏沉着脸问寒露。 寒露看了一眼已经起身的吴氏，回道：“我就想问问，沈四是不是沈家的种，要不怎么你们喝粥吃饼，我家三个孩子都快饿死了都没人问？” 这一句话可戳人心了，沈四若不是沈家的种，那……吴氏的脸色刷地就黑了，指着寒露骂道：“你个不孝的东西，居然这么作贱老娘，老大家的，快把他们赶出去。” 大儿媳王贵香赶紧起身朝寒露迎过去，却被公公沈老汉一声断喝：“回去，什么话你都听？” 王贵香委屈地看了一眼沈老汉，嘟囔道：“是娘叫的。” 吴氏见沈老汉居然驳了自己的面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地？我还处置不了一个寡妇儿媳？”说完话，回头又狠狠地刮了寒露一眼。 第6章 各怀心思 “你闭嘴！”沈老汉平时沉默寡言的，但他一旦开口还是有些份量，见吴氏不再说话，方皱眉对寒露道，“老四家的，话不要乱说，为什么给你分家，你不是不清楚？闹什么闹？” 沈老汉这一出口，吴氏脸上的肌肉松驰了些，于是挺着脖子对寒露道：“你自己在外面偷人，居然还有脸带着孩子们回来要吃要喝？谁知道这几个孩子是谁的种。”又拍了拍墙壁，“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 是了，“偷人”是沈家赶寒露母子四人走的理由，否则便是在族长那里也说不过去。 可就算是偷人了，这三个孩子也该是沈家的，没理由要跟着寒露一起走。 寒露看了看其余众人，老大沈峰坐在沈老汉旁边一声不吭，老二沈峭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老三沈岐则紧紧皱着眉头。 而这三个人的婆娘就更有意思了，王贵香虽然端着大嫂的架子，但脸上的幸灾乐祸却是藏不住，陈翠娥则低着头，偶尔略带同情地瞟一眼寒露和几个孩子，而刘春娇看着自己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恨意……寒露不禁暗自冷笑。 虽然是庄户人家，但这一家子却是各怀心思，一点儿都不单纯。 “偷人？娘，您往自己儿子身上泼脏水还真是利索，我恨不得被您挂在眼皮子底下，眨眼没见着我便能嚷嚷得全村子的人都听得到，我若偷人能逃得过您的眼睛？再说了，您说我偷的是谁，又何时又是何地，可有人证物证？今儿不说个清楚明白，咱们就找族长说理去。” 寒露的这些话是一气儿说出来的，大家顿时瞪目结舌，这老四家平时连屁都得憋着放，要不当初怎么轻易就被赶出了沈家。三月中文syhz 可现在居然这么会说话了，看来，这真的是被逼急了。 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是要避开孩子的，可这个时候，寒露也顾不了这么多。更何况，“偷人”这两个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三个孩子从别人的嘴里听来这些。 “你……”吴氏顿时说不出话来，沈四死了，她嫌弃寒露没用，三个孩子也帮不了什么忙，几个人只知道吃闲饭，因此才随便编的一个借口。 别说人证物证，就连想说出寒露偷的是谁，吴氏当时也是脱口而出，说是村里的光棍孙牛。 沈老汉看到吴氏这表情，也知道当时的情况怕是有误，只是……沈老汉皱了皱眉，问寒露：“你当时为何不说？” 寒露心里苦笑，天知道为什么原主那么怂，连人家端来的屎盆子，都端端正正地接着。 “儿媳当时惊傻了，忘了辩驳，而且也不敢忤逆长辈。可是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也不求着回来，爹娘既然要分家，就公公正正地分吧。” 寒露的这个理由虽然也牵强，可是和吴氏的瞎编比起来，倒还算得上是个正当的。 “你做梦！”吴氏指着寒露跳起来骂，“你个丧门星，克死了我四儿，还想再来祸害我们一家子，没门儿。” 第7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寒露不看吴氏，只对沈老汉说：“爹，我知道娘的意思，不就是因为沈四死了，嫌弃我们母子四个只吃不干吗？我们不会赖着不走，但该给我们的得给……说是我克死了沈四也行，我走，这三个孩子你们得好好儿地养大成人，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最后一句几乎是寒露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众人听了都觉得怪渗得慌。 而虎子在这时候给弟弟妹妹一使眼色，三个人齐齐抱着寒露的胳膊道：“娘，您不能死啊，您死了我们就没爹没娘没人管的了，娘啊娘啊，您不能死啊……” 三个孩子已经吃饱了，现下这抱成团儿一哭，别提多响亮了，半个村子人都听得见。 沈家众人顿时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沈老汉家在这水月湾也算是有些头脸的，外人听见了怎么想？不会以为他们家要逼死寡妇儿媳吧。 寒露本想着，如果沈家真的答应养这三个孩子，自己一个人走到哪儿不能活，却没想到竟叫这三个小的误会了，以为自己是用计谋呢。 虽然来之前自己叫他们见机行事，但这也太……见机行事了。 寒露想着，这怕是走不了了。 水月湾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沈老汉家是住在村中间的。三个孩子一哭，门口便有人探头探脑地看是什么情况。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不就是靠村里哪家出点事儿来点缀一下日子。 寒露没错过众人兴奋的目光，于是冲着仨孩子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们接着哭。 于是娃们又是一通嚎，嚎得吴氏额角都要抽了，张口就道：“你们嚎丧呢？快给老娘闭嘴。” “娘，三个孩子没了爹，嚎嚎丧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说到这里，寒露也抹起了泪。飞渡小说.fdxs “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沈老汉见越来越不像话了，赶紧问道。 “爹，我早说了，我没什么过份的要求，只是想要公平地分家，如果您觉得为难，今天我就吊死在这里，你们把这仨孩子养大，总可以了吧？”寒露捂着脸“嘤嘤嘤”地哭的声音更大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嘛，这手法可是传了几千年了。 寒露刚说完，虎子便又带着弟妹哭了起来：“娘啊娘，您不能死啊，您死了我们也没活路了……” 见这母子四人都哭成一团了，顿时有人看着不忍心，抹起了泪：“真是作孽啊！” 另有人道：“可不，这沈老汉家平时看不出来，这事儿办得可真狠。” 虽然声音小，但也没小到让人听不见。 这些议论听在沈家人的耳朵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他们本来就是外来的，如果名声再臭了，以后可怎么立足？不禁有些急了。 吴氏看着寒露的眼睛都快淬出毒来，但却不敢在这时候随便说话了。万一把这寡妇逼死了，她以后恐怕在村里寸步难行。 就算要这寡妇死，也得先占着理。 吴氏正琢磨着怎样再往寒露身上泼泼脏水，却见她领着三个孩子朝饭桌走了过来，于是立即绷紧了身子。 第8章 寒寡妇疯了 寒露是假哭，但三个孩子却是真哭，本来就没吃多少，这会儿哭一通，看着就有些晕乎了。 吴氏警惕地看着寒露，双手摁住了桌子，她以为寒露是过来掀桌子的。 可寒露只是从盆里拿了两块大面饼分给了三个孩子，自己只留了一小块。 “啧啧，瞧着是饿狠了……” “可不，除了两间破棚子，什么也没分，这哪里能活命。” “你们不知道吧，听说这寒寡妇偷人呢……” “唉哟，真的啊？也难怪，男人不在家，可不……唉哟喂！” 那妇人给猛地一撞，直接抱着肚子滚到了地上，她好不容易撑住了身子一看，竟是沈老四家的大小子，于是指着虎子骂：“你这小杂种，竟然敢撞老娘，老娘……”话没说完，脸上却又被扇了一耳光，不禁愣了，竟是从来都闷不吭声的寒露。 “你骂谁小杂种呢？再让我听到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把你舌头拔了。”寒露叉着腰骂道，骂完了，也有些愣神。 前世寒露是心理咨询师啊，她说话一向是温和的，循循善诱的，但这些话却怎么就像是从心窝里倒出似的，一点儿都不废力。 可原主不是个怯懦的吗？想来也是憋得够久了，借着自己的劲儿发挥呢。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一笑，笑得那女人直觉得浑身发凉。 同时，寒露也认出那妇人是谁的了。113小说.113xs 那是村里的富户董槐家的小儿媳马氏，和王贵香关系特好，没少到沈老汉家来，两人成天在一起八卦村里的是非。 “寒寡妇，你能耐了，敢拔老娘的舌头，你拔，你来拔，你来你来！”马氏仗着自己家有钱，在村里从来就没怕过谁。 寒寡妇？寒露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知道自己穿过来的身份是个寡妇，但被别人这样指着脸上叫，她还真的欲哭无泪。 不过这也只是瞬间的想法，眼下要紧的是怎样治马氏。 寒露明白，如果今天不把马氏的气焰给灭了，以后在村里更是要被人欺负了。 可是，打架，自己这小身板是打不过的。 寒露瞟见屋角有一个铁锹，于是奔过去拿起铁锹就朝马氏拍了过去。 这一个动作把所有的人都吓懵了，还是马氏自己在最后一刻回过神来了，赶紧闪过，然后死命往自家跑，一边跑一边嚎：“天啊，寒寡妇疯了，要杀人了啊，杀人了啊！” 寒露还要再追，但却被人醒过神来的众人拦住了。 “老娘就是疯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寒露将铁锹抱在怀里，大声嚷嚷道，“谁不让我和我孩子活命，谁就都别想活命，老娘打不过也要挠一把，挠不过就把你们全家都烧了，老娘再穷，火星儿总能找得到。” 寒露的这席话说得咬牙切齿的，把围观的众人都吓得不轻。 庄户人家不怕吵架打架，为根鸡毛都可以吵上几句，但若真的把家给烧了，那就真的要了命了。 这一刻，“寒寡妇”这三个字在大家的心里，开始有了深深浅浅的印子。 第9章 得去趟镇上 沈老汉看这架势，虽然疑惑寒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泼辣，但也知道今天不处理，恐怕是过不去的。 “别闹了，你想怎么分？”沈老汉拿着烟袋走到寒露面前，沉着声问。 “把里正和族长请来，该怎么分怎么分，是我的一分不能少，不是我的我一分不要。”寒露理了一把有些凌乱的头发，沙哑着嗓子道。 刚才和马氏那一顿吵，声音太大，没想到竟把嗓子都嚷劈了。 沈老汉有些迟疑，分个家还要把里正和族长叫过来，有点儿丢人现眼。 可寒露不管这么多，她不是很懂这里的规矩，回忆了一下，发现原主也是个糊涂的，想着里正和族长过来，沈老汉也不敢太过偏心。 沈老汉思索了会儿，见寒露一副不按她说的办便寻死的架势，只能道：“行，我去跟里正和族长商量商量，你回去听信儿吧！” 寒露也不多说，回了一个字：“行！”然后也不拖泥带水的，冲几个孩子招招手，“信你爷爷的话，咱先回家。” 家虽破，但好歹是家。 回家的途中，孩子们像是打了个大胜仗似地，个个开心得不得了，但寒露的心情却一点儿都放松不了。 里正和族长也不是闲着没事儿干，不定什么时候有时间呢，至少这几天内不能再去闹了。那，吃什么？ “娘，爷不会是糊弄我们的吧？”虎子有些担心地问。 “不会的，当着全村人的面儿呢。”寒露摸了摸虎子的大脑袋，小小的孩子琢磨那么多的事儿。懒人听书nren9 一路上，村里人都远远地避着寒露，连眼神都不敢多瞟一眼。 寒露知道，自己放火烧屋子的说法，显得太没有人情味儿，也吓着这些人了。 可这个时候不狠一点儿，以后不定怎么被人欺负，“寡妇门前是非多”可不是白说的。 回到家，寒露闭着眼睛想了想，然后从脖子里拿出一枚玉牌来。 这玉牌上雕着奇奇怪怪的花纹，寒露看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但玉质似乎挺不错的。 寒露摸了摸玉牌，这似乎是这个家里唯一值钱的家当了。 “虎子，来！”寒露冲虎子招了招手，道，“咱们明儿去一趟镇上。” 虎子一愣，眨了眨眼睛：“娘，去镇上干嘛？” 寒露叹了口气，把玉牌递给虎子：“咱们去找家当铺，把这个给当了。” 虎子明显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块玉牌，但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娘，您不是说这块玉牌比您的命都重要吗？” “这玉牌比娘的命重要，但却重要不过咱们四个人的命！”寒露知道原主舍不得玉牌，恐怕这牌子和她的身世相关，可如果她和孩子们饿死了，留着这玉牌有毛线用，不知道落谁手里呢。 “娘，咱们不是管爷奶那边要吃的吗？”虎子抬起头看着寒露，眼睛里既有期待，又有忐忑。 “当然要。”寒露语气坚定地说，接着又叹了口气，“但那边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就算分了些，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第10章 去趟镇上 寒露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见到的沈家，虽然比这草棚子强，但也不是什么有钱的，分到她手里肯定也不是什么好田好地。 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身板儿，寒露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她一个女人带着三个那么小的孩子，别说是薄地，就算是肥田也伺弄不好啊。 所以必须再想想别的办法弄吃的，但不管是什么办法，都必须要有本钱才行，天上哪有干掉馅饼的事。 虎子听到寒露这么说，也没再说别的，只得垂头丧气地点头。 寒露一看便知道，这孩子肯定又在自责呢，唉，才七岁呢。 “虎子，打起精神来，咱们娘俩一起把弟弟妹妹带大，不让他们比别人差。”寒露拍了拍虎子瘦弱的肩膀，这孩子才抬起眼亮晶晶地看着寒露，然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在孩子的心里，爹没了，娘就是主心骨。 寒露又把狗子和妞妞叫过来，轻声地叮嘱道：“狗子，娘明天和大哥要去一趟镇里，你在家里带好妹妹，等我们回来好不好？” “娘，您和大哥去镇上干嘛呀？”狗子好奇地问，而妞妞则直接抱着寒露的脖子不撒手，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娘，妞妞也要去镇上。” “好，等娘和大哥先摸清了镇上的情况，以后肯定带妞妞去。”寒露摸了摸妞妞虽然有些黄，但却很柔软的小碎发。 妞妞从寒露的颈窝里抬起头，眨巴着眼睛问：“真的吗？” 寒露郑重地点头：“当然，娘说了肯定算话的。” 这一句，又让妞妞高兴起来，立即从寒露的身上跳下来，挥手道：“那娘快去！”似乎寒露从镇上回来，就能立即带着她去似的。 狗子拉过妞妞，也一脸小大人的样子：“娘您和大哥去吧，家里有我们呢。”文新学堂.wenxinxuetang 寒露不仅感慨，真的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比现代的熊孩子要乖多了。 雇不起车，寒露第二天天不亮就和虎子起身走路去镇上。 到了镇上，已经中午了。 倒不是路有多远，而是两个人都体弱，走不快。 镇子不大，但比水月湾是热闹多了，而且小摊小贩也要多很多。 寒露一路上看着这些摊贩，脑子就没停过，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把玉牌当了。 小镇上只有一家当铺，门脸儿极小，寒露不禁皱了皱眉，这样的当铺哪里出得起钱，可是却也没别的办法了。 从当铺出来的时候，寒露和虎子的手紧紧地握牵在一起。 “娘……”虎子抬起头来看着寒露，欲言又止。 寒露冲虎子摇了摇头，又道：“娘带你去吃包子。” “吃……包子？”虎子听了这两个字，立即口水四溢，晕眩的感觉再一次袭来，这一次是幸福的晕眩。 上一次吃包子是什么时候，虎子已经不记得了，但他的记忆却告诉他，包子是极好吃的。 寒露见虎子轻轻地咽了咽口水，不禁眼眶发热。 想想沈四虽是幺儿，但却跟着人出去做工，想必在沈家过得也不好。凭沈家的为人，估计虎子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 第11章 当了玉牌 到了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寒露特意点了八个大肉包，又叮嘱虎子不可多吃，怕他的肠胃一时适应不了这种荤油，回头拉肚子就麻烦了。 可虎子却点头道：“娘，我就吃半个。” “傻孩子！”寒露拿起一个大肉包递给虎子，自己也拿了一个。 八个包子，吃两个留六个，还好自己家在村口，这大冷天的一般碰不到什么人，要不让村里的人看见，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是非。 出了包子铺，寒露又去粮店买了些米捆在腰上。 这会儿天冷穿的都是棉袄，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衣服却又薄又肥，把米袋捆在腰上，还真的看不大出来。 “如果到了村头，你看到有人来，也像娘这样，把包子捆在腰上。”寒露叮嘱着虎子。 “好的娘。”虎子眼睛闪闪发光地应道。 娘病了一场，变得有本事了，虎子不知道什么叫希望，只知道自己心里特开心。 回家的途中，虎子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虑：“娘，那块玉牌那么值钱吗？” 寒露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前世她虽然并不是很有钱，却接触过不少病人是豪门贵妇，时不时地就邀请她参加一些慈善拍卖之类的活动，为了增加人脉她也没有推辞，倒也让她长了不少见识，懂得了一些珠宝鉴赏。 这玉牌是真正的好玉，否则她也不会拿去当。 进当铺前，寒露故意问了一下粮店的米价，然后根据米价换算了一下，这个时代一两白银大概等于人民币两百块钱，那玉牌当了一百两白银，也就是两万块。 两万块对于这个家来说，已经算是不少了。 但对于那块玉牌来说，只怕只是一个零头。九九中文.99zwxs 可想要得再多，只怕那当铺也不一定拿得出来。就算拿得出来，那也是割肉的钱，不定会引来什么麻烦呢。 不论哪个年代，开当铺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她这一个没有依靠的寡妇，还是少招惹为妙。 寒露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活命要紧。 想了想，寒露对虎子道：“买得没有卖的精，那当铺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虎子点了点头，却又问：“那会不会不止一百两银子，咱们吃亏了呢？” 说到“一百两银子”这几个字，虎子的小身子往寒露身边靠了靠，他觉得自己家怕是成了水月湾第一富户了。 “虎子，别想太多了，很多事情要懂得适度，否则就有可能成为祸事。”寒露认真地对虎子道。 “我明白的娘。”虎子立即回道。 “你明白？你明白什么呀？”寒露不禁笑了。 “就像铃子的姐姐一样的，她去县里一家富户家当丫环，却想做小妾，结果被赶出来了。”虎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寒露回。 寒露顿时愣了，这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啊，就小妾小妾的……不过想想这时代有的十四岁就成亲了，她也就认了。 “对，就是这意思吧，攀自己攀得着的。”寒露勉强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绝对不能让这三个孩子这么早成亲。 母子俩吃饱喝足了，走得比上午要快多了，快到水月湾了，太阳还没落山。 “娘，咱们屋门口怎么有那么多人呢？”虎子眼尖，指着远处对寒露道。 第12章 娶了那么个丧门星 寒露也看见了，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娘，他们在咱家门口干嘛呢？”虎子抬头看着寒露，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没事！”寒露安慰着紧张的虎子，“狗子和妞妞没事的。” “娘，您……怎么知道？”虎子拽着寒露的手松了些，但还是有些不解。 寒露挑了挑下巴，指着那群人道：“你看他们站在那里明显就是看笑话的。” 如果真的是狗子或者妞妞出了事，那些人恐怕会站得远远地，自己现在有凶名在，村里谁不怕招惹上自己，然后被烧屋。 “那……不会是狗子和别人打架了吧？”虎子有点急，又有些恼，但寒露还是摇头，“不会，如果是狗子和别人打架，我们不会听不见一点动静。” 虽然离得远，但若真是狗子打架，便少不了一群人的吆喝声。 虎子深觉他娘说得有理，顿时佩服得不行，可又想不明白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于是眼巴巴地看着寒露。 寒露顿住脚观察了一会儿，摸了摸手中的包子已经有些凉了，当然不能再捆在虎子的身了。 想了想，寒露将包子递给虎子：“虎子，你拿着包子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呆会儿，等人散了再回来。” “不行啊娘，我陪您一会儿回去。”虎子小胸脯一挺，特男子汉地说。 寒露不禁笑了，又有些欣慰，原主虽然性格懦弱，但儿子倒是教得不错。全本小说网.qbxswxs 想到这儿，寒露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声音愈发地温柔：“娘没事，你得保护好这包子呢，可别让人抢了，你弟妹们还饿着肚子呢。” 虎子情不自禁地抓紧了拿着包子的手，寒露见此，又小声凑近了些：“咱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咱们有钱买包子，更不能让人知道咱们拿玉牌换了钱的事儿。” 一听这话，虎子便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 虎子虽然年纪小，但对于村民的基本认识还是有的，这包子的肉香可是瞒不住人的。原本他们家住在村头，离别人家远，可现在围了这么多人，万一被人瞧见了可不好办。 “那……娘，您小心点儿！”虎子咬了咬嘴唇，指了指后山道，“我去那边。” 寒露轻松地挥手：“快去吧，瞧着点儿，人散了就回来，别被人碰上。” 虽然只是个包子，但在这吃包子等于过年的年代，谁知道会引起怎样的风波。 见虎子跑远了，寒露叹了口气。 她一直觉得自己能穿越是有机缘的，等机缘到了肯定能回去，但……这些孩子怎么办呢？ 不能再多想，寒露加快了速度往家赶，虽然能确定不是狗子和别人打架，但她心里还是挺着急的，毕竟家里最大的那个孩子也才五岁。 走近了些，寒露便听到吴氏的哭骂声。 “这有娘生没娘养的啊，居然跑到我家偷粮食啊……”吴氏哭得跟唱得似地，有腔有调，最后还扯上了沈老四，“老四啊，你在天上睁眼看看啊，你这儿女都被教成什么样子了啊，老娘当初怎么就给你娶了那么个丧门星啊。” 第13章 暗自使了个绊子 “怎么啦？嚎什么呢？谁有娘生没娘养啊？”寒露一边质问，一边拨开人群往里走。 众人听到寒露的声音，自动地放开了一条道，道儿的尽头便是坐在地上的吴氏。哦不，她屁股下还垫着一堆稻草。 寒露不禁一声冷笑，这准备得还挺齐全，怕凉着自己呢。 在外面听着倒是哭得挺厉害，可是这会儿，寒露却没从吴氏的脸上找出一丁点儿泪痕。 敢情，是干嚎呢。 “你可算回来了，快让这俩崽子把粮食给我还回来。”吴氏一见寒露，立即手脚灵便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指着黑漆漆的屋里说。 没等寒露回话，狗子和妞妞便扑了上来：“娘，不是我们偷的……” 寒露立即一手揽着一个孩子道：“娘相信你们，告诉娘是怎么回事啊。” 唉，自称“娘”真的是越来越利索了。 “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难怪一个两个就跟饿鬼投胎似的，什么没皮没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吴氏在寒露后面咆哮着。 寒露扭过头看着吴氏，眼里一片阴冷。 吴氏被寒露看得往后退了一步，但又立即站稳了，自己是当婆婆的，怕她一个寡妇不成？ “这倒真是稀奇，居然有亲奶骂亲孙子是饿鬼投胎，他们怎么着也是你们沈家的血脉，那请问你又是什么鬼投胎？你家其他儿孙又是什么投胎？”寒露怒视吴氏。652文学网.652txt “你……你居然敢骂我是鬼投胎，我打死你。”吴氏抬手就朝寒露扇了过去，寒露一偏，吴氏整个人扑到了地上。 扑的时候被旁边的人绊了一下，摔得倒不清，眼睛却正好看到了那口米缸，呼噜一下爬起来，拿着带来的米袋冲着米缸，就奔了过去。 但狗子和妞妞却早一趴在米缸上面，狗子占着大半边儿，妞妞趴了小半边儿，都瞪着吴氏，一副死活不起来的架势。 寒露赶紧走过去，把两人轻轻地从米缸上抱了下来，轻声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没想到两个孩子刚起身，吴氏竟麻利的抬起米缸用手往袋子里舀米。 “奶……”狗子顿时急了，又朝米缸扑了过去，却被吴氏一挥手，一屁股摔坐到了地上。 “狗子！”寒露看得心头火起，狗子才五岁，身子还比别的孩子更弱些，哪里经得起吴氏这么一推。 既然吴氏对这几个孩子没有一点慈爱之心，寒露也不管许多，扶着狗子起来的时候，挡着外人的视线，顺势钩了一下吴氏的脚。 吴氏本来全部的注意力就在米缸上面，哪里料到寒露会来这一手，肥大的身体扎扎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只是吴氏不比狗子年纪小，她这扎扎实实地摔了一下，觉着骨头都散了，全都零零碎碎地散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你这个……”吴氏指着寒露就要骂，但却被寒露截住了话头，“娘，您是长辈，不求您爱护儿孙，也不能这样来我们家撒泼吧？这孩子要是摔个好歹的，您给钱医吗？” 一听到钱，吴氏就忘了痛，厉声道：“你想钱想疯了？我哪儿有钱给你。” 第14章 敢起誓吗 “合着我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就是给您作贱的？您若真的这么嫌弃我们母子四个，我们当着您的面跳了河成不成？”寒露说着，一手抱起妞妞，一手牵起狗子，作势就往门口的池塘而去。 “娘，不跳，河里……冷……”妞妞以为是真的，顿时吓得抱着寒露大哭起来。 寒露不禁有些惭愧，轻轻地拍了拍妞妞的背，但既然演了，总得演到底吧。 不过围着这么一大群人，若真眼睁睁地看着寒露母子跳河，这水月湾的人走到哪儿都抬不起头来了。 更何况妞妞这一哭，许多人都被她哭得心头发酸，纷纷指责吴氏的不是，就算是孩子错了，也不能打啊。 甚至有人道：“瞧吧，报应，打孩子倒把自己摔了。” 有人跟着附合：“可不是，哪有这样做长辈的，真是不慈。” 寒露终于松了口气，瞧着这水月湾的人也不那么坏。 寒露对古代也是有一些了解的，这时代孝比天大，如果真落个不孝的名声，孩子们走到哪儿都要低人一等的，所以那还是让吴氏不慈好了。 吴氏也知道这里面的厉害，所谓“上不慈，下不孝”，不论是乡野还是朝堂，都是一样的道理。 “我哪儿有不慈啊？”吴氏忍着痛，指着米缸说，“你们去瞧瞧，也不知道她怎么教的，这几个孩子竟然去我家偷粮食呢。”美食小说.meishi2008 这时有人劝着吴氏：“都是你沈家的儿孙，许是孩子们饿极了，你做奶奶的，就别太计较了。” 吴氏却痛哭流涕道：“我哪儿是为了自己啊，你们说说，这么点儿小就偷东西，若不好好儿的教教，往后长大了还得了？那坑的可不是我们老沈家一家，那是全村人的祸害。” 一说起这个，大家就都不吱声儿了。 没谁愿意村里出一个手脚不好的人，到时候是今儿鸡没了，明儿鸭不见了，那还真的头痛，尤其是这样没爹的孩子，最容易走上这条路。 寒露听得眉头直皱，这“偷”可不是个好事，哪怕是“偷”沈家老屋的，也不行！ “娘，我们没有偷，是大哥送过来的。”狗子眼泪汪汪地紧抓着寒露的衣襟。 寒露低头看着狗子，又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再问一次：“是你大哥成志送来的？不能骗娘！” 狗子再次重重地点头：“就是大哥送来的，狗子没骗人。” “娘信你！”寒露摸了摸狗子的脸，然后起身对吴氏道，“您听明白了，不是狗子和妞妞偷的，是成志送来的。” 吴氏忍着痛，在旁人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地指着狗子道：“他说你就信啊？他若说这粮食是天上掉下来的呢？不就是瞧着成志去了学堂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想骗老娘，没门儿。” “狗子是我儿子，知子莫若母，他说的话我当然会信，而且他也没有说这粮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寒露冷冷地盯着吴氏，“我可以起誓，若狗子说谎了，我不得好死，您敢起誓说，若成心诬陷就入不得沈家祖坟！” 第15章 被别人掐着脖子 寒露的这话又引得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不论是不得好死，还是不入祖坟，都算是最恶毒的誓言了。 这年月的人都信这个，一般情况下，可不会轻易起誓的。 “寒寡妇，这誓……可不是随便能立的……”有老辈儿人轻声地劝着寒露。 “婶子，我也是没办法，我虽是寡妇，但也行得正坐得直，我信狗子。”寒露温言对对方道，却不待对方回话，又厉声问吴氏，“这誓我敢立，您敢应吗？” 说完，寒露便死死地盯着吴氏。 吴氏的脸上变幻莫测，她当然不敢立了，因为她知道这粮食不是狗子和妞妞偷的。 倒不是吴氏相信狗子，而是家里存粮食的柜子都是用锁锁着的，钥匙放的地方她只告诉过沈成志，狗子想偷也是偷不着的。 只是吴氏发现粮食少了以后，心疼得不行，于是便想了个理由想把粮食要回去。农村也没少人把过错往孩子身上赖，却没想到寒露竟如此不依不饶。 起誓？吴氏真不敢，她都四十多了，眼瞅着就往那条路上奔了，不能入祖坟，那是万万不行的。 可，不应？这一圈儿人看着呢。 吴氏要强了一辈子，第一次尝到了被别人掐着脖子是什么感觉。 但寒露却丝毫不退让，别的事情她可以糊涂一下，可“偷窃”这个罪名太重了。热点书.redianshu 况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是个寡妇，若这次不为孩子正名，狗子和妞妞恐怕这辈子就毁了。 因此无论如何，寒露都不能让吴氏蒙混过关的。 作为心理咨询师，寒露告诉自己接受现在，好好地生活，她对未来还是有期待的。 既然有期待，那就不能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吴氏被逼得没办法，跳起脚来骂寒露：“你……你居然逼着老娘起誓，你……我们沈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当初要不是老沈家养活了你，你还有命在吗？你这会儿不定投的是猪胎还是狗胎……” “我没有逼您，我只是自己起誓而已，沈家是养活了我，但我也给沈家生了三个孩子，干的活儿也不比别人少，而且当初捡了我的是相公，同意养我的是我奶，娘好像是不愿意的。” 说实在的，寒露被“相公”两个字恶心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寒露将之前吴氏已经装好了的米袋子放到她身边，道：“我再说一次，我的孩子们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偷别人一粒米的，否则我不得好死！” 这话说得人群中一些心善的直摇头，哪家的祖辈不是为了儿孙尽心尽力，这眼看着几个孩子都饿得眼睛都凹进去了，这当奶的居然一颗粮都舍不得给，也是少见。 只是水月湾穷，大家的日子都不大好过，也没有人想着把自己家的匀出来些。 吴氏盯着寒露，见她没再逼着自己起誓，心里稍微松了松，又不饶人起来了，叉着腰撇着嘴道：“你这么不孝，可不就会不得好死，指不定以后被水淹死，被牛撞死……” 说着说着吴氏便没声音了，寒露那双眼睛太冷了，把她所有的咒骂都卡在喉管子里。 第16章 倒是个狠角儿 “娘，不管我怎么死的，做了鬼，我也会来找您说说话。”寒露轻声笑着道。 只是那笑，看着叫人毛骨悚然。 吴氏赶紧别开了头，正打算拿起米袋子回家，米袋却被寒露给摁住了。 “娘，是不是非得要我死，才是孝？”寒露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对于吴氏这种人，寒露知道，不能心软更不能手软，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逼死儿媳”这个罪名，吴氏不敢往自己身上揽。 可没想到，吴氏见粮食拿不到，脑子一懵，竟不管不顾地跳起脚来骂：“你真想死就赶紧死，撞墙、抹脖子、跳河，哪一样儿不行？快把粮食还给我！” 这会儿，吴氏真的觉得寒露还是死了好，当初老四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就该把她给捂死，或者淹死，怎么就让她活到了现在。 吴氏说着就要去和寒露抢米袋子，可她手还没碰到便听到一声断喝：“死老婆子，瞎咧咧什么？一家人就让你给吵吵散了！” 众人又自动让出一条道来，沈老汉黑着脸拎着锄头过来了，后面还跟着虎子。 虽说冬日里没什么活儿干，但家里的农具还是要修整修整，以备春耕的时候好用。沈老汉这刚去铁匠家里没一会儿，便见虎子哼哧哼哧地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就嚷：“爷，不好了，奶打我娘了。” 沈老汉听了也顾不得许多，跟着虎子就往这边来了，老婆子打小儿就不喜欢老四一家，这老四已经没了，就留那么几个根……沈老汉心里暗叹。 寒露看了虎子一眼，见他空着手，不禁皱了皱眉头，包子呢？但见虎子一脸地笃定，便不再多想。飞渡小说.fdxs 吴氏一见到沈老汉，缩了缩脖子，虽然冷哼了一声，但到底还是没敢再动。 “家去！”沈老汉瞪了吴氏一眼。 吴氏抖了抖，又要去拿米袋子，却叫沈老汉用锄头把拍了一下，又厉声道：“家去，要不要脸？” 吴氏无法，恨恨地瞅了寒露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要走，却听到寒露在身后道：“娘您把粮食拿走，不属于我们的我们不要。” 吴氏一喜，赶紧回身拿米袋子，可寒露又补了一句，“该我们的，必须得给。” 沈老汉深深地看了寒露一眼，没再阻止吴氏拿粮食，但也当着众人说了一句：“明儿早上你来家里。” 来家里干嘛？很明显，分家嘛！寒露顿时面露喜色。 沈老汉和吴氏走了，众人也就散了，但个个都很满足，打算明儿早上接着去沈家看热闹去。 果然是会咬的狗不叫，看寒寡妇以前不声不响的，没想到逼急了，倒是个狠角儿。 见人走光了，寒露才把虎子拉进屋，低声道：“包子呢？” “您等着娘！”虎子说了一句，便一阵风似地跑出门外，可没一会儿竟哭着回来了。 “怎么啦？”寒露见虎子空着手，以为他的包子被别人抢了，顿时心里一沉，她倒不是担心包子，而是被别人问包子的来源，让明天分家的事有波折。 第17章 领养一只大黄狗 不想虎子却哭着道：“我……我把包子……埋……埋起来了，被……被狗……狗吃了……” “我没吃！”一旁狗子原本听着“包子”两个字就流口水了，但听到后半句便急了。 “不……不是你，是……是狗……”虎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但还是尽量解释着。 寒露顿时哭笑不得，想着虎子估计是心里着急，于是把包子埋在地底下了，但却被狗闻着味儿去全给吃了。 “娘……娘……您揍我吧……”虎子哭得直打嗝儿。 寒露帮虎子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别哭了，咱们现在的运气真的是比狗都差，唉……不过，会好起来的，相信娘啊！” 可虎子心里的伤心哪里是这三言两语就能安抚的，他想到那么香的肉包子居然给狗吃了……狗子和妞妞都没吃呢。 见虎子还在哭，寒露不禁有些恼了，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正色道：“虎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包子好吃咱们就去挣，以后天天吃上包子，但这会儿你再怎么哭，那包子也回不来。” “我……我去打了那狗炖狗肉吃。”虎子说着扭头就跑了。 这孩子……寒露赶紧将腰上的米袋子取下来放进米缸里，急急地对狗子和妞妞说：“这才是咱家的米，看好了，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去找虎子回来。” 话音刚落，两孩子便一脸坚毅地扑到了米缸上。 寒露看了一眼，扭头就出门去了。 想起虎子之前说去后山等着，后来他虽然去找沈老汉，只怕藏包子的地方还是在后山。 因此寒露凭着原主的记忆去了后山，却见虎子正愣愣地站在那里，他面对蹲着一只大黄狗，还不时地舔着嘴。 敢情就是这狗吃了那六个大包子？ 听到脚步声，虎子赶紧回头，看到是寒露，他眼睛都红了。123文学网.123wx “娘，我……我下不了手……”虎子说着便低下了头。 “那就留它一条命。”寒露笑着拍了拍虎子的小肩膀，“咱们回去吧！” 如果一个七岁的孩子，真的对一只狗痛下杀手，还真令人心惊呢。 “嗯！”虎子焉头耷脑地跟着在寒露的旁边。 只是两人走了几步后，却发现那大黄狗居然也起身跟了过来。 两人停下，大黄狗也停下，两人走，大黄狗也走。 “你还跟着我们干什么？包子都被你吃了，没有了。”虎子恨恨地说。 而大黄狗却只是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哼都没哼一声。 寒露看了一眼大黄狗，想了想道：“带回去吧。” “啊？”虎子不解地看着寒露，“娘，您以前不是不喜欢狗吗？” “是吗？”寒露尴尬地笑了笑。 这些小事情估计原主也不记得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这个记忆。 听虎子这样说，想必他以前也是想养狗的。 “娘……是不大喜欢狗，可若家里有条狗，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寒露深深地叹了口气。 有的时候，人还不如狗呢。 “那你跟我们回去吧，给我们看家，看到恶人就咬，听到了没？”虎子一脸严肃地对大黄狗道。 第18章 取个好名字 大黄狗的到来，让这个家多了几分喜气。 寒露煮了一点饭，狗子和妞妞就着野鸡肉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虎子则可怜巴巴地盯着寒露。 “我不会吃的。”寒露再次强调，然后在饭里加了点水和盐就那么吃了。 吃完，几个人便在一起商量给大黄取个名字。 狗子的表情却有些别扭，寒露握着他手轻声问他怎么了。 相较于虎子，狗子的性格略微内向些，但也是个好孩子。 “娘，我还没有名字呢。”狗子拧着手指道。 寒露一听，顿时哭笑不得。 是啊，孩子取名叫狗子，倒还先来给狗取名字了。 “让娘想想啊，给你们取个什么好名字。”寒露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孩子道。 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给几个孩子取名还是轻而易举的。 几个孩子一听娘要给自己取名了，顿时兴奋得不行，眼睛里都是闪着光的。 “娘，我们是成字辈儿的。”虎子提醒寒露。 寒露却撇撇嘴：“咱们不用沈家的辈份。” 既然他们根本就不拿这几个孩子当沈家人，为什么要按沈家的辈份取名。 对于这个，虎子几个一点儿意见也没有，有名字就行。 仔细琢磨了一下，寒露对虎子和狗子道：“虎子你叫沈清，狗子你叫沈澈，我希望你们要像你们的名字一样，做人爱情分明，表里如一。”536文学.536wx 这样的身世，他们唯有清白立世，才能得人尊重。 虎子和狗子听了不是特别明白，但还是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娘，那妞妞呢？”妞妞爬到寒露的膝头，奶声奶气地问。 听到妞妞的小嗓音，寒露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前世活了三十年，特别喜欢小女孩，也挺想要一个，只是一直没寻着合适的孩子爸。 “我们妞妞当然值得一个最好最好的名字。”寒露点了点妞妞的小鼻子，然后道，“我们妞妞叫沈歌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妞妞开心地直拍掌。 寒露看得心肝儿都化成水了，抱着妞妞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 “娘，沈歌是什么意思啊？”狗子抬头问道。 寒露一笑，这孩子还是个挺爱学习的。 妞妞听了，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寒露。 “沈歌呀？这名字的意思就是，咱们妞妞以后的日子，每天都像唱着歌儿那样的快乐。”寒露搂紧了妞妞。 “娘，我要唱歌儿。”妞妞又搂住了寒露的脖子。 唱歌？寒露顿时有些傻，流行歌曲她倒是会，但是对着孩子得唱儿歌吧？ 可是不能让孩子们失望啊，寒露想了想，咳嗽了一下唱道：“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 这一夜，寒露家的小棚子里的笑声经久不散，不过离村里太远，没人听见。 夜里躺在床上，寒露抱着那包银子，琢磨着以后的生活。银子虽然硌人，但日子却是能过下去了。 “娘，您为什么要把粮食让奶拿回去呢？”黑夜里，狗子忽然问，声音里还有着明显的委屈，或者说不甘心。 第19章 再不开门就踹 寒露就着月光看了一眼沈澈，见他低着头有些躲闪，便明白这孩子估计在犯别扭呢。 也是，他和妞妞使劲守护的东西，竟然让她这个当娘的说还就还回去了。 “沈澈，不，沈澈，娘以后都叫你沈澈。”寒露说着，又对另一边的沈清道，“沈清你也记着，以后要叫弟妹的大名。” “好的娘。”沈清立即应了，声音里有些许的激动，自己现在叫沈清了。 “澈儿你记着，那粮食不该咱们拿，就得还回去。”寒露又把沈澈揽进了怀里。 “可是，那是大哥送过来的，不是我偷的。”沈澈有些不服气，在寒露的怀里挣扎了一下，挣扎不开，到底还是算了。 “你大哥还在上学堂，那粮食也是他偷偷儿拿的，所以咱也不能要，但是，你得记着你大哥的情。”寒露虽然没当过娘，但好歹是学心理的，基本的耐心还是有的。 沈澈听了这话便默不吭声，寒露也没有再说，话说得太多，孩子反而记不住。 “娘，明天沈清真的会给咱家分东西吗？”沈清问寒露。 “会的。”这次寒露非常正面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否则老沈家以后都没办法做人了。 还是那句，分肯定是会分，只是好和歹的问题。 但是寒露现在不在乎了，只要老沈家给自己分了东西，那往后做事的本钱便有了出处。 分得不多，但我可以钱生钱啊。 哄好了几个孩子，寒露却失眠了。 屋外刮着呼呼的北风，这屋子可以说是四处漏风，几个孩子使劲地往她身边缩。寒露没办法，只得起床烧了一堆火，可又不敢睡，怕火烧了屋子，那可就真的是无家可归了。 扛着扛着，竟没有了睡意，盘算着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维昌小说网.120weichang 首先，这屋子得整一整，至少挖点黄泥来糊一下，否则孩子们一旦生病了，请郎中都得花不少钱，而且还不一定能好。 这年头感冒可都是能直接要了命的，好在这几个孩子估计是冷惯了，居然没什么事。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整夜，天快亮了的时候，寒露才撑着脖子小眯了一会儿。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沈澈叫醒的。 “娘，天亮啦。”沈澈摇着寒露的胳膊，但又不敢太重了。 “啊？知道了。”寒露揉了揉眼睛道。 匆匆给孩子们做完了早饭，寒露再一次来到了沈家老宅。 这一回，寒露没有带沈清他们过来。 只是没想到，沈家的院门居然还关着，明显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寒露一笑，走过去就开始拍门，里面意料之中毫无动静。 停了会儿，寒露再次拍门，这次几乎拍得整个村子的人都听见了。 如果再没有人开门，她就准备拿脚踹了，反正原主柔顺多年，也没见这家人对她有什么心慈手软的。 “哪个杀千刀的？”里面传来刘春娇的声音。 紧接着，院门“哗”地一声被打开了，刘春娇早就知道是寒露，但却还是装出一幅惊讶的样子来：“哟，四弟妹啊，你这一大早地干嘛呢，拆屋啊？” 说完，竟倚在门框上，并不让寒露进门。 第20章 兔子急了也咬 “三嫂真是好福气，全村的人都在忙活，你还觉得早。” 寒露并不打算和刘春娇打嘴皮子官司，说完这句，抬脚便打算绕开刘春娇往院里走。 农家的院门大，不是刘春娇的小个子能够挡得住的，但临近刘春娇的时候，却发现她居然笑了。 寒露眉眼微动，放慢了脚步。 果然，快接近刘春娇时，她竟悄悄地伸出一只脚来。 你自己找上门来，就别怪我脚重！寒露看着刘春娇也笑了。 刘春娇被寒露笑得心里直发毛，还没回过神来，脚被上便是一痛。 “唉哟！”刘春娇痛得弯下了身子，“死寡妇，你居然踩我！” “死寡妇？我是死了男人，但我还活着呢。”寒露冷着脸回头，“我若真死了，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得安生，今天告诉你学个乖，别当寡妇是好欺负的！” 刘春娇顿时愣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寒露，她没有像村里的女人那样跳起脚来骂，话也不难听，可听进耳里，却叫人渗得慌。 “都别闹了，办正事儿。”沈老汉的及时出现，阻止了两个儿媳的嘴皮子官司。 只是说完这句，沈老汉又瞅了寒露一眼，这老四家的的确是不一样了，真的是兔子急了也咬人？ “叫你开个门，你倒把爹都吵着了。”沈岐抱着小女儿杏花黑着脸从屋里出来，然后把孩子塞到了刘春娇手里。 “她踩我的脚。”刘春娇委屈地瞧着沈岐。笔下文学520.bxwx520.net 沈岐看了一眼寒露，见她面无表情，不禁瞪了刘春娇一眼：“奶孩子去！” 刘春娇见沈岐不为自己说话，又不敢当着沈老汉的对他怎样，于是也只得冲着他的背影恨恨地瞪了一眼。 吴氏这时也从屋里端着一盆水出来，看到寒露，竟直接将那盆水泼到了她的脚下。 刘春娇心情瞬间好转，抱着女儿直乐。 “这可好，我这一身衣服，脏了可没得换了。”寒露没躲得及，无奈地拎着裤腿道，“爹，回头您怎么着也得给我分匹料子。” 沈老汉没搭话，吴氏瞪着寒露咬牙道：“你做梦！” 刘春娇心里高兴，一脸讨好地冲着吴氏笑道：“娘，您可辛苦了，有什么活儿让儿媳来干吧。” 吴氏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好吃懒做的刘春娇，但这会儿却听了很是顺耳，摆手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还要带孩子呢，不像别人，整天闲着没事儿干，就知道惹事儿。” 这个别人，不说也知道是谁。 寒露却没理这婆媳二人的一唱一喝，还是对着这衣裳发愁。 “娘，这料子呢我也不要太好的，能穿上身就行，如果能再多点儿更好，孩子们也都没衣服穿。”寒露突然抬头对吴氏道。 这一句把吴氏说愣了，刘春娇也听傻了。 半晌之后，刘春娇的笑声便回荡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农家院里。 “唉哟我说四弟妹啊，你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让娘给块布料你？”刘春娇真想扒开寒露的脑子看看，这里面是不是塞的都是稻草。 第21章 分个彻底 吴氏有面料吗？有，当然有！ 但，那从来不是给儿媳妇们用的，那是给儿子和女儿的。何况你一个没了男人的寡妇，想从吴氏手里要布料，这比虎口夺食都难呢。 要说这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吴氏却是打盹儿都要把装布料和银钱的柜子钥匙戴在脖子上挂着。 “我也不想啊，可是县府的人说，下旬许是要上门来看看孩子，我自己倒无所谓，怕的是若我和孩子们若一件干净的衣裳都没有，怕丢的是沈家的脸面。”寒露一脸愁容，心里却在发笑。 这话，是对吴氏说的，其实更是说给沈老汉的。若真的在官家面前丢了脸，里长那一关，沈老汉便过不了，作为当家人，他总得惦量惦量得失。 果然，已经走到院子里桌边坐下的沈老汉抬起头来：“县府要来人？谁说的？” 沈老汉的眉头紧紧皱着，县府要来人，怎么着也应该来沈家老屋啊，怎么倒让寒露先知道了。 “爹，我昨日和清儿去了一趟镇上，听到有人说年前县府会有人探望战死的家里人，想着也快过年了，应该就是下旬了。”寒露去了镇上的事谁也瞒不过，干脆自己说了。 “清儿？你又出去勾三搭四的啦？赶紧说是哪个不要脸的？”吴氏刚被寒露拿住了，现在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赶紧跳了出来。 “清儿就是虎子，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沈清。”寒露瞟了一眼其他散站在各处，故作听不见看不见的人，然后看着吴氏，“娘啊，您说您做什么不好，非得往自家人头上泼脏水，我脏了，您和其他儿孙就能好得了？” 寒露这一句让众人脸色一沉，尤其是沈峰和王贵香两口子，他们的大儿子可是要考功名的，怎么可以被这种事败坏了名声。 “娘，别瞎说。”沈峰走到吴氏面前小声道。 “你……”吴氏对这个大儿子比对沈老汉都要悚几分，因此瞪了他一眼，也就没再说话了。 这时，沈老汉脸色一沉：“你们去镇上做什么？” 寒露昨天早就想好怎么答了，毕竟她一个寡妇没事带着孩子去镇上，还是挺招人眼的。 “捡烂菜叶子，孩子们都饿得哭，总得要活命。”寒露说得挺大声，还故意揉了揉眼睛。 这时，已经有人故作没事的在沈家门口晃悠了，毕竟昨天沈老汉也说了今天分家，这么好的一场戏，愿意赶早场来看热闹的人可不少。 这话一说出来，刘春娇立即面露鄙视：“四弟妹可真是的，咱们沈家人如何能做那种事儿。” “三嫂说得是。”寒露干脆地应了，然后对沈老汉道：“爹，望您能给个活路，别让您的孙子孙女靠烂菜叶子养活，我也不愿意给沈家丢脸的。” 说完这句，寒露向沈老汉重重地跪了下去。虽然她并不想跪，也不愿意跪，但在这个时候，她知道这一跪是很有必要的。 为了那几个孩子，跪就跪吧！ 果然，这一跪，效果与众不同。 沈老汉竟站起身来，还往旁边挪了挪，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或许有些过激，在另外一个条凳上又慢慢坐下了，而得不得理都不饶人的吴氏，和嘴皮子不知道歇的刘春娇也闭嘴了。 乡下不比城里，下人们跪主子是常有的事。比比电子书.bibitxtxs 乡下人都是同类人，谁也不比谁金贵，顶多也就隆重的日子里跪跪祖先和长辈，平时还真没多下人下跪，忙活庄稼活命还忙不过来呢。 若当婆婆的总要儿媳跪，那怕也是落一个恶婆婆的名声。也因此，这不年不节的，寒露的这一跪，显得格外地刺眼。 “快起来，该是你的，总不会少了你。”沈老汉拿着烟袋磕了磕桌子，又对吴氏说，“拿匹料子给她。” 吴氏一听，别提多肉痛了，她的哪块料子都是命根子。 “老三家的，把你那件碎花棉袄拿来。”吴氏不想拿布料，但老头子的话她又不敢违背，那便只有从别人身上下刀了。 最方便的当然是离得近，又知道整个过程，还架秧子点火的刘春娇。 “娘，您说什么？”刘春娇心头大惊，手一软，差点儿把杏花都扔到了地上，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那花棉袄可是刘春娇的心头宝，只有走亲戚的时候才穿一穿，现在居然让她拿给寒露？ 刘春娇看了一眼吴氏，又瞪一眼寒露。 “快去，把你那棉袄拿出来。”吴氏脸一沉，然后从屋檐下抄起一把扫帚，那意思，刘春娇如果不办，她就要打人了。 寒露悄悄地咧了咧嘴，这古代婆媳之间可真粗暴，看来上辈子练的跆拳道还要捡起来，否则要吃硬亏。 嗯，不但自己练，还得教教几个孩子。 刘春娇不傻，看吴氏这态度，知道这事儿躲不过，如果为此得罪了吴氏，那自己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恨恨盯了寒露一眼，刘春娇才愤愤不平地转身回屋。 只是走到屋门口，帘子都撩起来了，刘春娇又不甘心地扭头问了吴氏一句：“娘，那您还我不？”回答她的，是一把带着鸡屎味儿的扫帚乎了过来。 刘春娇赶紧闪身躲过了扫帚，那身手异常敏捷，一看这两人就是时常过招的。 只是这么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进屋许久却没有出来，可见她对那碎花棉袄有多舍不得。 寒露不禁一声冷笑，舍不得？哼，今天还别想一个破棉袄就把自己打发了。 沈老汉不可能一直等着刘春娇，于是把三个儿子和寒露一起叫过来，又拿出了田契等等。 “既然寒露要分家，那么就干脆分了个彻底，把你们的也一块儿分了。”沈老汉这话一说出口，院子便静了静。 “爹，您……您这叫我们兄弟几个还能出门不？”沈峰坚决不同意。 “父母在，不分家”，否则会被人骂的，如寒露这样的，只能住在村口，旁边几乎没什么邻居，那等于是水月湾的边缘人员了，谁愿意和她一样。 沈老汉看了寒露一眼，闷声道：“别再多说了，没有分一家，不分其他家的道理。” 第22章 我也不分家 “那能一样吗？”一直在旁边忍的吴氏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她指着寒露激动不已，“这贱胚子是不守妇道才给她分出去，别带坏了我们家的好家风，其他人好好儿的分什么分？你问问，你问问咱们家哪个愿意分家的？” 虽说叫沈老汉问大家伙儿，可是眼睛却是一个一个地瞪了过去，大有谁赞成分家，就要和谁拼命的架势。 那手指也快戳到寒露的头上了，寒露一动都没动，只是冷冷一笑。 吴氏见寒露不说话，以为她弱了，于是又骂了起来：“就是你这个丧家的贱胚子，害得我们家家破人亡，你还有脸在这儿呆着，要是我的话，我早找根绳子吊死了……” 没等吴氏说完，寒露便突然起身，语气坚定地说：“好，我找根绳子吊死去，大家伙儿都听见了，这是孩子他奶不让我活的。” 还在骂娘的吴氏顿时嘎然而止，她骂了一顿子人了，叫人“找根绳子吊死去”也是常有的事，却没谁真的像寒露这样真要寻死的。 “还不赶紧拉着。”沈老汉自己不方便动手，直冲着几个儿媳喊。 王贵香、陈翠娥都跑过去拉，但王贵香却意思不意思的，寒露死了不死的，和她有毛线关系，但陈翠娥却真的紧紧地拉着寒露，一脸地惊慌。 唉，真是个实在人！ 吴氏见寒露被拉住了，顿时松了口气，她可不是真的想寒露死了，那三个小崽子还得她养呢。 沈老汉也松了口气，瞪着吴氏道：“你再胡说八道就给我去屋里呆着。” 都是有年纪的人了，当着儿孙的面来这么一句，也算是重的了。 吴氏老脸一红，但怕又刺激得寒露去寻死，因此也只是瞪了寒露一眼，没再开口。 而寒露早就看出吴氏顾忌，只是倒觉得奇怪，这可是亲爷奶，就算重男轻女，那还有两个男孙呢。 “老二老三，你们怎么说？”沈老汉见吴氏真的安份了，于是扭头问老二沈峭和老三沈岐。 “大哥说得对，我不赞成分家！”沈峭立即表示，还朝沈峰笑了笑，以示讨好。 沈峭一向心思活络，他倒是想分家，可若真的分了，以后连人都没法子做，更别提其他的了。 而且沈峰家的长子沈成志会读书，虽然才十三岁，就已经过了童生试，先生让他明年再考，如果中了便是秀才，十四岁的秀才，可不就是天才。 不分家的话，以后沈成志但凡有点儿成就，他们二房也能跟着享福，这可是铁打的一家人。冲着这一点，沈峭也决定跟在沈峰的后面。 沈岐为人老实，不是吃爹娘的，就是听哥姐的，但这会儿两个人的意见相佐，因此便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我们也不同意。”刘春娇这时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抱着条花棉裤。 刘春娇的理由没有沈峭那么复杂，她只是觉得，凭什么寒露分家，自己也得跟着分家？就不分，气死她。小说之家.itxtbook 而对于刘春娇的这句，沈三倒没反驳，只是瞟了她一眼，他心里仔细琢磨了一下，也不想分，跟着父母兄嫂多好啊，分家可不就孤单了。 “有你什么事儿？”沈老汉瞪着刘春娇，瞟了一下她手里的棉袄，指了一下寒露，“把衣裳给你弟媳妇。” 那劣质的印花，寒露瞧着就觉得眼睛痛，想着要不要接。可干嘛不接，哪怕拿回家当垫絮也好。 当然这也是气话，现在的那个家可是四处漏风，家徒四壁，别说是件棉袄，就算是块布，那也是好的。 刘春娇脸上因坐月子长出来，一直没瘦下去的横肉，这会儿颤了颤，她紧紧抱着棉袄，几乎是一步一步往寒露这边儿挪。 不过，还没等刘春娇挪过来，棉袄便在手里被抢走了，她顿时一惊，下意识地就打算抢回来。 “你干啥？”吴氏把刘春娇给瞪住了，然后扭头冲着寒露嚷道，“都是你这个搅家精，你这个坏得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东西，我们老沈家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还是怎么地，你非得把我们家搅散了才行，你还想要棉袄，我呸！” 刘春娇一喜，心里有点小激动，这棉袄还是自己的。 寒露真是几辈子也没听过这样骂人的，上辈子她曾经劝过别人，人家骂你的话，你一笑置之就伤害不了你。 现在才发现，那是骂得不够狠，骂得太文明了。 “我是搅家精？我和我的孩子们只是想要活命而已，至于这个家散不散的，和我一个寡妇有什么相干？”寒露声音冷得像石头。 吴氏仿佛又看到了若干年前，那个直挺挺地跪在院门前的死丫头，心里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但，维护儿子们的心理还是战了上风，吴氏指着寒露骂道：“我还骂错你了不成？都是因为你，这个家原本和和睦睦的，就是因为你们，才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 “你给我住口。”沈老汉将烟杆在桌子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你们……寒露却捕捉到了这个微妙的字眼，眼睛微眯，吴氏说的不止是自己，另外还有谁？孩子们还小，那就只有沈峤了…… “我住口什么住口啊？”吴氏可能是刺激大发了，根本就不顾沈老汉的阻拦，扭头继续骂寒露，“你还好意思过来要分家的东西，你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这个骚娘们，克死了我四儿子，又生下那么几个野种，这个家没有一根线一根纱是属于你的，你给我滚得远远的，离我们沈家越远越好……” 寒露的眸色一暗，打断吴氏的话，直问沈老汉：“爹，我那三个孩子，是不是沈家的种？” 沈老汉原本就给吴氏气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被寒露这么一问，当即道：“当然是沈家的种，谁敢说不是，不要命了吗？” 说到最后，竟是一声吼。 这一声吼，把吴氏震得一抖，眼神也开始有些躲闪，但嘴里却嘀咕着：“怕个什么劲儿……” 寒露瞟了吴氏一眼，突然起身道：“既然我的几个孩子爹承认是沈家的种，那我也不分家了。” 第23章 比晕 寒露说着便转身准备离开，差点儿把吴氏给撞倒。 只是这个时候，吴氏却没有心思再骂她了，只是想着她的那句：不分了！ “你……你真不分了？别跟老娘玩心计，老娘活一大把岁数了，你们这些妖魔鬼怪都逃不过老娘的眼。”吴氏说着说着，叉起腰，声音越来越大。 “真，不，分，了！”寒露一个字一个字地朝吴氏喷了出来，笑了笑，“我现在就回去接孩子们过来一起住。” 吴氏被寒露毛骨悚然的笑惊了一下，顿时愣住了。 王贵香见寒露真的转身离开，朝刘春娇递了个眼色，然后过去紧紧地拉住了寒露，这次她倒是真的挺用力的。 王贵香是怎么也不愿意寒露带着三个孩子回来过的，这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屁点大的孩子，只能增加家里的负担，老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些米粮用来供她的孩子上学多好。 陈翠娥倒是松了手，她觉得寒露带着孩子回来也好，一个寡妇带着三个那么小的孩子住在外面，实在是太辛苦了，也不大安全。 刘春娇明白王贵香的意思，凑到吴氏身边小声道：“娘，可不能让她真的带那几个小崽……小孩子回来住，那……那不就等于说娘之前说的话是错的吗？” 吴氏之前说了什么？说寒露偷人，所以才让她分家的，如果让她回来住了，那吴氏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人前露面。 所以寒露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分家。 “你给我回来。”吴氏想明白了，立即急吼吼地说。 寒露却似乎没听见似的，一意挣脱王贵香要走，但越是这样，王贵香越不松手。 “大嫂，我可没几件衣服，你抓破了是也想给我做件新的吗？”寒露看着王贵香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 即使王贵香不怎么下地，但这手劲儿可不小。 作为家里的长媳，王贵香自然不像刘春娇那样只看眼前的利益，她笑着道：“瞧你说的，咱们是妯娌，回头我就给你送件衣服去。” 一件衣服换一辈子的太平，太值了！ 刘春娇听了这话嫉妒得直咬牙，王贵香的爹可是秀才，家境不错，陪嫁也多，衣服的料子也比一般人好，可凭什么给寒露那小贱人。 沈老汉看着吵成一团的娘们，再次用烟杆狠狠地敲了敲桌子，然后扭头瞪着吴氏：“你给我进屋去，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吴氏看沈老汉的意思是坚持要分家，顿时恼了，不管不顾地冲着自家老头子吼道：“你是不是疯了啊？这些孩子们都不愿意分，你非得这个家散了才行？把她分出去是因为她不守妇道，别人又没有错，为什么要分？” 其实沈老汉也不愿意分家，哪个老人不希望儿孙绕膝，承欢膝下，只是这事儿被寒露闹得已经骑虎难下了，而且他也有他的顾虑。八一中文网.8lzw 寒露瞥了吴氏一眼，只见她双目圆瞪，明显是怒极了的样子。否则，她再怎么泼辣不讲理，在儿女面前，也会给沈老汉留几分颜面。 吴氏骂完沈老汉，又抄起一把扫帚冲着寒露疯了似地喊道：“小贱货给我有多远死多远，再进我家院门，我打断你的腿！” 骂着骂着，吴氏竟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嚎啕大哭起来：“我命苦啊，还没死就分家，有儿却是个孤老啊，我生这些个狼心狗肺的货有什么用啊，还不如当初直接摁在河里淹死啊，少操多少心……我死鬼老四啊，你回来看看你老子娘给逼成什么样子了哇……” 吴氏这一哭，由沈峰领头，竟都跪下了，战战兢兢地说：“娘啊，儿子们不敢。”然后纷纷赌咒发誓，肯定不会分家。 寒露一个人站在离院门不远的地方，冷冷地看吴氏干打雷不下雨，时不时地还微眯着眼睛瞟自己一眼，不禁眉头颤了颤，知道这怕是吴氏的杀手锏，如果自己还不示弱，她大概就要装晕了。 想到这里，寒露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周围的人顿时一惊，陈翠娥首先扶住了她，惊慌地小声道：“寒露，你怎么啦？” 寒露当然没什么，只是她不晕吴氏就得晕了，自己会更被动。 现在自己先晕过去，吴氏再晕也落了下风。 “我……”寒露说不出吴氏那样的话来，于是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逼出两汪眼泪来，轻声道，“娘啊，求您把我男人叫回来吧，我也想……我也想问问他，怎么就扔下我们娘几个不管了呢，我……我宁愿跟他换一下，我去死啊……” 要说吴氏的作派，乡下人是见惯了的，哪家的老太太撒起泼来都可以来这么一手。 但寒露的这一番哭诉，却更叫人动容，尤其是女人们听了更是心酸。再想想如果这事儿落到自己头上，唉哟哟，简直不敢想像这日子该怎么过。 再想一下寒露的处境，可不就是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要不然平时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泼到这种地步。 狗急了也得跳墙，更何况她还有三个孩子呢。 扶着寒露的陈翠娥泪水更是流了一脸，即使吴氏瞪着她的眼睛都快带刀了，她也控制不住。 沈峭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说，心里直骂晦气。 寒露这一哭，吴氏不好发作，沈老汉叹了口气，温言道：“寒露，你自己说，要怎么办！” 因为寒露自幼在沈家长大，不管愿不愿意，一开始也是当女儿养的，因此大家都习惯了，没有叫她老四媳妇，而是直接叫寒露。 吴氏一听沈老汉这话，整个人又绷紧了：“你个老呆瓜，怎么能由着这小贱胚子要呢？她那要这宅子，也给她，咱们都跟着喝西北风去？你这心眼儿都偏到胳肢窝去了，一丁点儿亲疏远近都不懂吗？” “你……你满嘴喷什么粪，都是我的儿子，有什么亲疏远近的？”沈老汉说完不等吴氏再说什么，对沈岐道：“把你娘扶到屋里去。” “你……”吴氏还要开口，沈老汉眼睛却是一瞪，“你多一句嘴，我休了你！” 第24章 偷人的帽子得摘了 “你个死老头子……”吴氏不管不顾地开口了，沈老汉压低声音怒道，“还闹什么？叫满村子人看你笑话？老三，扶你娘进去。” 沈老汉的话刚落音，刘春娇便把沈岐的衣摆一拉。、 只是沈岐似乎没感觉到，依旧抬脚就走，竟轻轻松松地脱离了刘春娇的控制。 “娘，我抚您进屋。”沈岐诚心诚意地说。 刘春娇气得直跺脚，真是个榆木脑袋，那脑子是吃屎长大的吗？这不是送上去挨骂吗？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 果不出刘春娇所料，吴氏对沈老汉那个“休”字还是有所顾忌的，但沈岐这送上门来的儿子，顿时成了她的出气筒。 吴氏几乎是朝沈岐扑了过去，边哭边骂：“都是一群讨债鬼啊，我真是前世欠你们的啊，一个两个的都来气我啊，死了的省心，活着的却也不放过我……” 沈岐顿时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是他爹吩咐他扶娘进屋，关自己啥事儿呢？ 可被自己亲娘打了，那又能说什么，只能干受着呗。 被打得狠了，沈岐觉得自己怕是没这个能力把这娘扶进屋了，于是回头看着沈老汉。 但沈老汉粗糙的手掌却拍在了脑门上，正闭着眼睛问寒露：“你要什么，赶紧说。” 寒露这才似乎有点儿力气了，瞟了一眼还在哭的吴氏，然后扶着陈翠娥起了身。 等吴氏哭累了，换口气的当儿，寒露才道：“看娘这样子，是舍不得给我一根纱了，不给就不给吧，我就……带着三个孩子去县府衙门，他爹是战死的，这三个孩子总得活命。” 县府衙门！沈老汉顿时脸一沉，沈峰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如果这事儿闹出去了，不说县府衙门是不是为寒露作主，只怕是对沈成志的前途有碍。 想到这儿，沈峰坐不住了，起身冲着吴氏行了一礼，然后靠近吴氏低声嘀咕了几句。 寒露见吴氏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最后竟一脸地无奈，而沈老汉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便知道这怕是戳中了沈家的要害。 “我这就走。”寒露说着又要转身，却再一次被王贵香拉住了。 陈翠娥还以为王贵香是好心，顿时满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暗道：果然是秀才家的女儿，懂理！ “寒露啊，爹会为你作主的。”陈翠娥赶紧道。 “算了吧，我还是去县府吧。”寒露一声叹息。 “你给我站住！”这是吴氏第二次这样说了，只是这一次，她接下来的话却不一样，“你想要什么就说，但别狮子大开口。” 寒露这才转身，眼睛在沈老汉和吴氏的脸上睃了一下，才道：“沈家什么家底谁不知道，我就算是狮子大开口，又能要什么？我只要属于我们家的那份儿。” “你们家的那份儿？你家一个劳力都没有，份什么份？”吴氏想着要分东西给寒露就舍不得，哪怕还不知道要分什么。 “敢情我男人死之前就没为沈家出过力？”寒露说着转身看着门外看热闹的村邻道，“请问各位乡邻，我男人沈峤活着的时候，可有做什么对不起沈家的事，可有好吃懒做，误工不出？”紫薇小说.ziweixs 这时不知道谁应了一句：“寒寡妇，你说的是沈家老二吧。” 众人顿时一堂哄笑，沈峭见居然扯到自己，顿时没好气地冲众人挥了挥衣袖：“胡咧咧什么呢，都给我滚，瞎看什么热闹，我是做生意去了！” 但你叫人滚，可也得要有人听你的。 而且听了沈峭这话，大家笑得更狠了，还有人吹着口哨道：“哟，沈老二做生意去了呀，不知道赚了几锭银子呀？” 对于农家来说，几锭银子就算多的了。 沈峭狠狠地冷哼了一声，一副不屑搭理众人的模样。 寒露没被这些人带歪，继续道：“既然沈峤没做什么对不起沈家的事，也没有好吃懒做，既然如此，凭什么不能给他分一份？他没有后也就罢了，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呢。” 寒露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不少人听了直点头。 “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沈家的事，你有啊，你勾三搭四的，别当我不知道。”吴氏抓着这一句不放，沈老汉却也没有阻止她。 “我勾三搭四？娘，您就当着众人的面拿出证据来吧。”寒露往前走了一步。 吴氏的话倒提醒了寒露，如果是现代，管你说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直就行了，这年代可不行，若不把这“偷人”这顶帽子摘了，自己寸步难行，以后三个孩子恐怕也受牵连，低人一等。 想到这儿，寒露更是义正辞严：“您如果能拿出证据来，我和三个孩子就算饿死，也不进你家这门，如果拿不出证据，您得给我赔礼！” 吴氏的脸顿时铁青：“给你赔礼？我呸，做你的黄昏大头梦，你这骨头轻贱的种，你也配！” 寒露听了却是一笑，吴氏的这番话也就侧面印证了自己的设想，她并没有证据，这就更好办了。 之前是在家里吵，现在正好，当着众人的面，必定得把这事儿说清楚。 “老话都说了，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娘，这种事儿可不能由着您信口胡说，咱们都是女人，您这就是要逼我去死呢！”寒露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去死去死，你……”吴氏本来想说，你有种赶紧去死，门口的河又没盖盖子，可……万一她真死了呢？这死丫头有的时候倔起来，跟得了病似的。 沈峰看了寒露一眼，然后给王贵香递了个眼色。 王贵香立即道：“寒露，娘也就那么一说，你别当真，都是玩笑话。” “玩笑话？”寒露看了王贵香一眼，“那我跟你说这样的玩笑话行吗？” 王贵香的脸顿时涨红了：“寒露，你可别胡说八道啊。” 寒露一笑：“大嫂，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吓成这样，那娘怎么就要跟我说这种玩笑话？” 于是众人又都看着吴氏，有那正直的人还说：“是啊沈大娘，这话得说清楚了，如果寒露真的做了那事儿，可是人沉塘的，没做可不能乱说。” 被众人这一问，吴氏一急，便道：“我亲眼看到的。” 第25章 她冤枉了我 众人一听吴氏的话，顿时睁大了眼睛，四周瞬间安静了起来。 吴氏骂寒露偷人这件事，平时也没有收着藏着，大家也都知道点儿，但却没几个人真的相信。 寒露走路都不怎么抬头，怎么可能和别人勾三搭四的。若真有，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平时多少也能看出来一些。 可是，并没有。 只是现在吴氏竟然说她亲眼看到过，这倒让一些人有些恍惚了，难道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沈家在水月湾也只是中等人家，因此大家顿时评论纷纷。 “唉哟，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寒露还真的偷人啊？” “我觉得不像，寒露平时都被她婆婆箍在家里，门都不出，偷谁去？” “可这是人家婆婆自己说的，谁会给自家人泼脏水。” “可说不准，寒露自从那么小到沈家，你什么时候看到沈家这婆子对她和颜悦色过？” “但……也不至于泼这种脏水吧？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儿。” “我也觉得有可能，平时瞧着沈大娘看着寒露那样子，都恨不得一口咬死她呢。” …… 寒露离院门近，这些议论都听在了耳里，顿时心里放心了些。 原主实在是太弱了，寒露怕村人峙强凌弱，那就算是今天把“偷人”的帽子摘子，往后日子都难过，毕竟她可是个寡妇，从身份上来说，比以前在沈家的时候更差。 可从这些议论上来看，这个村子的风气还不错。 “你这死老婆子，你胡说些什么？”沈老汉终于起身走到吴氏咬牙低声道。 “我……我没胡说……”吴氏虽然嘴硬，但声音却小了些。 沈老汉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婆子有没有点脑子。不管怎么说，寒露也是沈家的儿媳，把她这个名声传扬出去，对于沈家有什么好？ 以前吴氏在家里嚷嚷的时候，他就私下阻止过，可想着也是在家里，因此也没有特别地强调。 “你是真的想害死她啊？”沈老汉指着吴氏道，“她沉了塘，那三个孩子你就给我好好养着。” 这话沈老汉原本不想说出口的，可他也知道，吴氏就吃这一套。 果然，吴氏一听这话，一拍大腿，知道自己做错了。 寒露的名声无所谓，可她一死，那几个拖油瓶可怎么办？现在还小，以后长大了嫁娶可都是事儿。 “我……你看着办吧。”吴氏说着就要甩手进屋。 这一次，吴氏是非常真心地想进屋，可寒露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娘，您亲眼看到什么了？请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寒露声色响亮，不卑不亢。 “你还不依不饶了你？”吴氏转身使劲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丑事儿……有什么可说的。” 若在以前，寒露会吓得说不出话来，可现在的寒露不是原主啊。 “这丑事儿我没干过，当然得说个清楚明白。”寒露还真的不依不饶起来了。31小说.3yxiaoshuo 不过倒也没人说寒露的不是，有些事情得过且过，有些事情可不就得不依不饶，这可事关名节。 “你……”吴氏正要开口说出“孙牛”这个名字，寒露却抢先道，“娘，您可不能胡乱攀扯谁，我和谁勾三搭四，在哪里，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可都得说清楚，我可是要找人来对质的。” 吴氏一听这话，顿时懵了，她本来就是随口瞎说的。 见吴氏不说话，寒露又逼问道：“娘，您究竟亲眼看到了什么？” 吴氏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沈老汉被逼无奈只好替她说：“寒露啊，你娘你还不知道吗？她就信口瞎咧咧。” “爹，我想听娘亲口说她冤枉了我。”寒露直盯着吴氏。 “我……我没有冤枉你，你就是和那个孙牛勾三搭四的。”吴氏眼睛瞪得溜圆，似乎这样才能证明她说的是对的。 孙牛？沈家院门口看热闹的村邻们顿时一脸地不敢相信。 孙牛以前和沈家老四可是铁哥们，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这怎么可能？而且孙牛虽然是个光棍，但只是因为家里实在是穷，娶不起，人品可没得说。 这时寒露转身面向众人，朗声道：“麻烦哪位乡亲帮着找一下孙牛大哥过来。” 寒露话音刚落，便有一人举手道：“我去我去。”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沈老汉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看着寒露的目光也微沉。 吴氏到底是不是胡说，沈家人都清楚，而寒露这样做分明是要在众人面前让吴氏没脸，她分明没把沈家看在眼里。 等孙牛的这段时间，又有人开始议论了。 “哟，要这沈婆子真的是胡说八道的，这回沈家这脸面可就大了。” “谁叫她自己先做没脸的事。” “可她毕竟也是当婆婆的啊，怎么着还是家里的脸面重要。” “这可不是别的事儿，这是要命的，那寒寡妇还有三个孩子呢。” “三个孩子又怎么啦？难道寒寡妇没了，那三个孩子沈家还不养？怎么着也是自己家的血脉。” “这可说不准……这沈家对老四可真的不咋样，不知道怎么想的，那可是亲孙。” “以前听吴氏说是因为生沈四的时候受了苦，所以……” “那也不是他愿意的啊，再说关孩子什么事。” …… 这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大，吴氏的脸都黑了，沈峰赶紧走出来冲大家拱拱手：“乡邻们，这是我沈家的家务事，就不耽误大家做工了，先散了吧！” 按理说，沈峰这样说，大家也不好意思再接热闹，毕竟乡里乡亲的，沈家和村里各家的关系也都不错。 只是沈峰一说完，寒露便跪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麻烦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大娘们先等等，一会儿孙牛来了，还请大家做个见证，而且对质的时候不定还需要大家旁证，也免得又过去请您。” 众人本来就不愿意走，这大冷天的也没什么工可做，只是沈峰话说得客气，不走不好意思。 可寒露连都磕头了，众人正好就着一歪，留下来继续看热闹。 “寒寡妇，你放心，咱们不走。”有那好事的，更是说出口了。 第26章 不会放过吴氏 听到这一句，沈峰顿时怒不可遏。在沈家，除了沈老汉和吴氏，他是说话最算数的一个，可寒露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打他的脸。 沈峰的目光异常地阴冷，但寒露就像是没察觉似的，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就算气狠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这门口一堆人还在看着呢。 正僵持着，门外响起来匆匆的脚步声，有人喊道：“孙牛来了！” 除了沈家人黑脸，所有的人都眼睛一亮，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寒露没有回头，依旧跪着，却跪得昂首挺胸的。 然后便见旁边走过一个人，衣着挺朴素，身材瞧着也挺高大的，只是背对着她，看不见长相。即使如此，她也知道，这位肯定就是孙牛了。 至于孙牛的长相……或许是因为过得实在是窝囊，所以原主留给寒露的记忆除了沈家的几个人，其他人都是模模糊糊的。 不过就算再模糊，寒露也能有感觉，就是孙牛是一个非常实在的人。 孙牛在寒露身边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走到沈老汉面前，端端正正地施了一礼道：“沈叔，孙强这小子胡说八道，说什么……找我来对质？” 沈老汉正要开口，院门外的孙强便喊了一嗓子：“孙牛哥，我可没胡说八道，沈大娘就是说你和寒露偷情，这大家可都听见了的……唉哟，谁打我？” 虽然吴氏确实说了这话，但毕竟“偷情”这个词太难听了，就这样被孙强说了出来，还是叫人有些听不下去。 孙牛一听这话，脸上一黑，看向吴氏：“沈大娘，孙强说的是真的？您可是长辈，怎么能这样信口胡说，我和老四从小交好，我怎么可能和寒露……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寒露听到孙牛说话挺有条理的，不禁感慨，果然是被“穷”字拖累的。 吴氏被孙牛这一质问，倒有些慌了。 别人不知道，对于孙牛吴氏还是挺了解的，因为他和沈峤交好，所以来往也密切，吴氏知道他不但名字叫孙牛，也有一把牛力气，一拳出去能打穿一堵墙。 可这会儿，大半村子里的人都在门口处看着，吴氏再怎么害怕，也不能不硬着头皮往下扯。 “我……我说的是实话。”吴氏咬牙道。 寒微心里一笑，吴氏越是这样说越好，最怕她含含糊糊的，反倒说不清楚了。 “娘，您既然说是实话，那请问您是在什么时候看到我和孙牛大哥在一起的？”寒露抬起头来直视着吴氏，口齿清晰地问道。 “是……是上个月初六！”吴氏信口回道。 “沈大娘，上个月初六我和同村的孙铁匠一起去了镇上。”孙牛立即回道。 孙铁匠虽然不在现场，但人群中却有人嚷了一嗓子：“没错，我看着两个人一起出村子的。” 寒露不禁想笑，这吴氏的运气还真的是差啊。 吴氏硬着头皮道：“那这种事儿……都，都是在夜里……”奇书网.qishuw 话还没说完，孙牛便道：“沈大娘，我那天就歇在镇上我堂姐家里，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叫我堂姐来做证。” 吴氏强词夺理道：“你堂姐当然为你说话。” 有人起哄道：“沈大娘，寒露白天出门你都不让，更何况晚上。” 吴氏没好气地回道：“她晚上偷摸着出去我哪儿知道。” 寒露正要开口，却有人道：“那把孙铁匠叫来，他和孙牛一起出去的，总知道他有没有回。”不远处又有一人接话,“我看到孙牛第二天早晨回来的。” 有这两人，寒露都不用自证清白了。 这番对话叫一个性格爽利的人听了,便直接对吴氏说：“沈大娘，你就算不喜欢寒露，那也不能这样对她呀，好歹也是你四儿的媳妇，现在还是个寡妇。” 寒露心里一动，原主对这人居然有记忆，是孙家庆的老娘孙三婶，性格耿直，以前就帮寒露说过话。 “可不就是，就算是对外人也不兴这样的。”那胆小怕吴氏撒泼的，则小声嘀咕。 “娘，您可还有话说？”寒露一开口说出这话，眼泪就跟着滑了下来，众人见了更是心酸。 “我……我记错日子了，是十五。”吴氏见大家都同情寒露，赶紧改口。 只是这时，门外却传来一声厉喝：“放你娘的狗臭屁。” 一听这声音，有人便眼睛一亮：“孙牛他娘来了。” 孙牛家里为什么穷？因为他娘也是寡妇，一个寡妇带大三儿两女，能活命就不错了。 孙牛他娘很轻松地就走到了沈家门口，她指着吴氏怒目圆瞪：“上个月十五那么我儿送我去庙里敬香，回来后就一直没离开过屋，这前后村也没见你这么个黑心黑肝不要面皮的老妇，居然把粪往自家守了寡的儿媳身上泼，还把我儿给拉下水，你做梦……” 孙牛他娘能带大三儿两女，除了她坚韧以外，必不可少的便是泼辣，要不不得被人欺负死。 因此吴氏虽然也算是泼的，但在孙牛他娘面前却不够看的。 更何况，孙牛他娘去庙里敬香这事儿可不是临时起意，自她男人病死，她初一十五才会去庙里敬香，求菩萨保佑。 所以，没有人怀疑孙牛他娘说的是假话，甚至还有其他人作证，几个人是邀着一起去敬香的。 要说晚上偷摸着出去，这更不能了，哪有白天烧香晚上却去偷情的。 这事儿如果说是村里的二流子胡三儿倒有人信，说孙牛……那就呵呵了。 被孙牛他娘这一通骂，吴氏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她真是又气又恼，气的是自己跟着沈老汉搬到水月湾以来，还没被人这样骂过，恼的呢，是自己居然忘了孙牛会在初一十五送他娘去敬香这事儿。 想到这儿吴氏直想扑到寒露身上去挠几把，如果不是她把自己气狠了，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个呢。 可现在不是吴氏想找寒露的麻烦了，是寒露不会放过吴氏。 “娘，您这是要逼死我呀……”寒露凄厉一声喊，整个人趴到了地上。 第27章 孙牛母子 其实如果狠狠的一个头磕到地上，这样效果更好。 可是寒露有些不愿意，而且如果没掌握好力度，磕出个好歹来，这医治的钱沈家可不会出的。 另一方面，万一这里的郎中医术不怎么样，自己给医死回到现代也就罢了，可要是不死不活的……寒露不禁打了个寒噤，决定还是换更稳妥的方式。 可纵然只是这样趴到地上，依旧叫一些人看了直抹泪。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沈老汉突然冲着吴氏一声吼，吴氏给吓得身子都晃了几晃。 沈老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个时候他如果还立不起来，由着吴氏撒泼的话，整个沈家的脸面也没了。 “我……”吴氏觉得面皮上过不去，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王贵香抓住了胳膊，且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啊，事情已经摆在这儿了，就算为了志成，您……” “您”怎样王贵香没说，但吴氏却明白她是不让自己开口，却不知道为什么。 可王贵香是秀才家的女儿，一嫁进门，吴氏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因此还真的就闭了嘴。 沈老汉颇为赞赏地看了王贵香一眼，又示意陈翠娥扶起寒露，尔后才道：“寒露，这件事都是你娘的不是，是她冤枉了你，我替她给你赔罪了。” 吴氏一听到沈老汉居然替她赔罪，顿时心里又恼了，可就在这时，胳膊又被王贵香握紧了，于是只能生生咽下了差点儿冲口而出的话。 耽误沈成志的罪名，吴氏知道自己就算是长辈，也是担不起的。 寒露听到沈老汉明明白白地承认冤枉了自己，也不好再揪着吴氏不放。 更何况，从长远看，沈老汉的道歉比吴氏更有份量些，毕竟这是一个男权时代，否则吴氏为什么不敢再开口。 从这个角度看，吴氏的所作所为，其实也有沈老汉纵容的成份。 “爹，您明白就好，媳妇也不求别的！”寒露抹了抹眼泪，其实她痛的是舌头啊。 对于沈老汉的这个做法，许多人都表示赞赏。 “沈叔做事还是挺讲究的。” “可不，听说沈老汉以前是城里哪个府上的管家。” “那是比咱有见识，瞧着他那几个儿取名都不一样。” 听到众人的议论，沈老汉终于松了一口气，即使吴氏以后可能几个月半年出不了门，和整个沈家的脸面相比较，那算是轻的。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寒露没有偷人，那是不是就不把她分出去了？” 这句话让沈家人包括寒露心里都是一惊。 沈家人都不愿意把寒露娘四个留在家里吃白饭，而寒露也不愿意留在沈家。 今天这样一闹，吴氏以后还会有好脸给她看？她还好，那三个孩子在吴氏的手底下，别把小命给折腾没了。 于是，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 只是这时，耿直的孙三婶又开口了：“照我看啊，还是分了好。”全本小说网.qbxswxs 旁边立即有人问道：“为什么呀？一个寡妇拖着三个孩子可怎么过日子？” 孙三婶摇头叹道：“你不动脑子，这为了把人撵出去，什么脏水都往身上泼，如果还不分，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还会出什么事儿……那就是直接出人命了吧？ 有的人想明白了，顿时“唉哟”一声，然后看向了沈老汉，不喜欢儿媳的婆婆不少，但这直接要人命的可…… 连寒露的心里都觉得冷，都说乡下人最为纯朴，就算是计较，也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可这吴氏一动手就是杀招，还真的是心狠手辣，想着，寒露不禁疑惑地瞟了吴氏一眼，是因为以前在大宅院里呆过？ 孙三婶的话没有避着人说，沈家人自然也听到了，沈老汉气得脸都变了颜色，但毕竟这是一妇人，他也不好开口。 这时王贵香长叹一口气，然后对沈老汉道：“爹，我原本想着劝爹娘让寒露回来住，倒是我想岔了，万一以后寒露有个头疼脑热的，可说不清了呢。” 这话原本该吴氏说，但吴氏是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不等沈老汉开口，寒露也道：“爹，所谓孝顺孝顺，顺了父母的心意便是孝，娘既然这么不喜欢我，我还是分出去吧，就当是我替四郎和孩子们一起尽孝了。” “四郎”两个字叫得寒露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记忆中，原主就是这么叫的。 既然沈家和寒露都想着要分，那些觉得不能分家的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接下来便是应该怎样分了，这事儿其他人也不好掺乎什么。 眼看着已经是中午了，于是都纷纷离开回家做饭去了。 而沈家这边，闹了这一场，众人也饿了，于是都瞅着沈老汉。 沈老汉思索了一下，对寒露道：“大中午的也不好把里长叫来，要不，你回去叫几个孩子过来一起吃顿饭，下午再分……” 沈老汉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忍得不行的吴氏冲口而出：“她也要有那个脸来吃。” 寒露轻轻一笑：“娘，做错事的不是我，我怎么没脸？” 吴氏一听这话，气得身子都抖了：“你你你……你现在还有没有王法了你……” 眼看着吴氏又要开始嚎了，寒露赶紧对沈老汉道：“爹，我先回去照料三个孩子，午后再来！” 沈老汉也无奈，冲着寒露摆了摆手。 寒露看都没看吴氏一眼，转身便出了门。 但是走在半途中却碰到了孙牛母子，看到寒露，那母子俩便停下来，似乎等着她过去。 想了想，寒露快走几步到孙牛母子面前，满怀歉意地说：“孙大娘，这事儿……连累孙牛大哥了。” 孙牛赶紧开口道：“寒露妹子，快别这么说……”只是话说一半，便被他娘拦住了，“寒露啊，你是寡妇，我也是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以后你和我家孙牛还是离远点儿好，他还要娶亲呢。” 寒露顿时愣住了，这话……是在怪自己？ 一旁的孙牛听着急了：“娘，您这胡说些什么呢？寒露是老四的媳妇。” 第28章 好孩子 听到孙牛提沈峤，孙牛他娘的脸色便更加地难看。 “你也知道她是沈老四的媳妇，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孙牛他娘的手都快戳到他的眼睛里了。 孙牛脾气也上来了：“娘，你咋不讲理呢？老四走的时候让我帮着照顾……”孙牛他娘立即拦着话头，“你一个单身男人，她一个寡妇，你怎么照顾？你说你怎么照顾？” 寒露一直在站着，这会儿也听出一些意思来了，而且孙牛他娘最后这几句实在是难听。 这个世界真的就有那么一些人，自己过了一辈子的苦日子，但她琢磨的不是把日子过好，而是看到别人和自己一样过这样的苦日子，心里才会好过些。 比方那些吃够了当女人的苦，却又接着重男轻女的女人，那些熬成婆又来虐待儿媳的女人，还有如孙牛他娘这样的，自己吃了一辈子当寡妇的苦，于是也要别人跟着她一样过这样的日子才行。 孙牛他娘的泼辣只是自己不吃亏，却从来没想过，她的苦是由谁造成的，甚至认为作为寡妇，就应该吃这样的苦。 因此，她才会让孙牛离寒露远一点儿。 虽然寒露从原主那里得不到什么关于这个年代的信息，但却知道，在这乡下，每个人都要出门种田种地，男女大防其实不比城里，碰着面说几句话，互相帮帮忙什么的也算不得事儿。 若在之前，寒露还想着多个人帮一把也挺好，毕竟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可现在看来。还是免了吧。 孙牛他娘对于这件事分明如临大敌了，孙牛说沈老四走的时候让他来照顾自己和三个孩子，万一这母子为这件事情一直闹别扭，自己反而会被牵连进去，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主意拿定，寒露立即往后退了三步，脆声道：“孙大娘您放心，以后我见着孙牛大哥绕着走，绝不会再牵连到他。”见孙牛又开口，于是又对他多说了一句，“孙牛大哥，孙大娘说得没错，就算是为了我好吧。” 说完寒露毫不迟疑地转身往家的方向走，身后还传来孙牛他娘的声音：“你说到做到才好。” 寒露不禁一笑，寡妇真的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了，自己想带着孩子走出一片天，以后恐怕还要遇到更多的麻烦事儿。 眼看着快到家了，却在途中又被孙三婶给拦住了。 “三婶。”寒露笑眯眯地朝孙三婶打招呼，“三婶您找我有事？” 寒露看得出来，孙三婶分明就是在这里等她的。 “寒露啊，我……”孙三婶支支吾吾的，但最终还是道，“我之前在你家说的那些话，不知道你怪不怪我，我是真的觉得你分出来的好，但现在想着，你带着三个孩子，这往后的日子……也是真的不好过。” 孙三婶的歉意寒露看在眼里，知道这是一个真心为她着想的人，当即行了一礼，却被孙三婶赶紧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呢？咱们可不兴这个。” 寒露正色道：“三婶，多亏您说那席话，那是救我们母子四个四条命呢。” 虽然孙三婶就算不说，寒露也有法子要分家，但既然孙三婶说了，自己必当要承她这个人情，否则人家以后凭什么帮你？ 果然，听到寒露这样说，孙三婶不但放心了，而且还有些激动，握着寒露的手道：“你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就来找三婶，能帮的肯定不说二话。” 乡下人讲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孙三婶的话算是顶顶实诚的了。 寒露上辈子见多了尔虞我诈，这会儿听到这么朴实的话，还真的颇为感动。110文学.110wx “好，三婶，以后肯定要麻烦您的。”寒露回道。 接受别人的善意，其实也是一种美德。 “好好好，你赶紧回去给孩子们弄吃的吧。”孙三婶笑了笑寒露的后，又轻声问道，“家里有吃的没？” 水月湾不大，昨天寒露把孙志成送来的米袋子又还回去的事情，当天晚上村里人就都知道了。 “多谢三婶，这一顿两顿的还是挨得过去，昨天……去镇上捡了些菜叶子。”寒露同样低声回道。 孙三婶听了不禁心里一酸，怕寒露看出什么来，又别过脸去。 “三婶，那我先回去了啊。”寒露装作没看见。 “行行行，你快去吧。”孙三婶赶紧松开手。 等寒露走远了，孙三婶才一声长叹：“可怜啊！” 寒露回到家，三个孩子高兴坏了，带着大黄狗一起扑了过来，尤其是沈歌搂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怎么啦歌儿？哥哥们欺负你啦？”寒露轻轻地拍了拍沈歌的手背，这孩子实在是太瘦弱了。 沈清和沈澈立即道：“娘，我们没有。”疼妹妹还来不及呢。 沈歌听了也赶紧抬起头来，糯声糯气地说：“想娘了！” 寒露不禁眼眶有些热，虽然上辈子自己连婚都没结过，可现在这颗心却被这几个孩子给揉碎了，怎么那么叫人疼呢？ “乖歌儿，娘在……”说到这儿，寒露闻到一点香气，于是问沈清，“你煮饭了？” 沈清点了点头，扭捏着手指小声道：“娘，我把昨天买的米煮了一点儿，我……不知道娘什么时候回来。” 寒露看到沈清那样子，就知道他怕自己骂他。 在沈家的时候，每一顿煮多少米都是由吴氏来安排的，谁要是自作主张，最后迎来的便是一通大骂。沈清已经七岁了，对于在沈家的生活，他是有记忆的。 寒露暗自叹了口气，也把沈清拉进了怀里：“清儿真是有个大哥样儿，会照顾弟妹了，看到你这样，娘就放心了。” 沈清听到这一句，赶紧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寒露：“娘，你不怪我？” 寒露笑着道：“清儿这么懂事，娘只有高兴的。” 这会儿，沈清也一头扎进了寒露的怀里，毕竟也只有七岁。 剩下沈澈急了：“娘，还有我呢，我……我择菜了……” 这时，却听到门外有人喊：“寒露在吗？” 第29章 好富有，好纠结 寒露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孙三婶，毕竟两人刚刚才分开没多久，只是她怎么又到家里来了，难道又有什么事？ 家里别说椅子，连长条凳都没有，于是寒露只能迎门门外去。 “三婶，您……”寒露刚一开口，孙三婶便往她手上塞了一包东西，“给孩子们填填肚子，别饿坏了。” “三婶这是……”寒露只觉得手上一沉，正要问，孙三婶却小步跑开了，她只能冲着孙三婶的背影喊了一声，“多谢三婶！” 孙三婶背对着寒露挥了挥手，以示不在意。 “娘，这是什么？”沈清盯着寒露手里的包裹问。 孩子都有好奇心，沈清再懂事也还是个孩子。 “咱们先进屋。”寒露柔声道。 和三个孩子一起进了屋，再将孙三婶拿过来的包裹放到桌上打开，竟是一包高梁粑和豆粑。 这些高粱粑是用高粱和糙米按比例磨成粉做的，是这里人们冬季非常常见的主食，放在冷水里浸着，隔三岔五地换水都不会坏，而且还非常饱肚，能保证大家度过没有收成的冬季和青黄不接的春季。 水月湾这一带的吃食除了高梁粑，还有糍粑。 糍粑那是用大米和糯米做的，有钱的富户或者粮食足够的地主家有余粮才会做这种粑，一般人家则大多是高粱粑。 这种粑可以煮，也可以油煎。 但想想也知道，肯定大多数人是和着青菜和豆粑煮，省油还特别饱肚子。 豆粑则是另一种主食了。 豆粑以大米和各种豆类浸泡磨成浆，然后在锅里烫成薄饼，再晾凉切成丝放到日头下晒得透透的，这样也可以储存很久。 寒露前世是和外婆在中南部农村度过，和水月湾的气候差不多，在吃食上也很接近。 “你们想吃什么？”寒露问沈清几个。 如果在前几天，哪有什么挑的，能吃就行。 可是现在米饭已经煮上了，孙三婶又拿来了高粱粑和豆粑，这让孩子们有些不知所措。 就好像一直穷得叮当响的人，突然有人告诉你，你中了一千万大奖。一时之间，虽然兴奋，但可能还真的不知道选择怎样花。 沈清和沈澈就是这样的心理，怎么办？好富有，好纠结。 小歌儿则一直依偎着寒露，似乎根本就不关心这个，只是呆在寒露身边，然后吮吸着手指。 看到寒露看了过来，沈歌赶紧把手放到身后，眼睛里满是不安。 寒露笑着将小歌儿搂进了怀里，三岁还喜欢吃手指，说明她缺乏安全感。一出生便没了父亲，母亲又是个任人欺负的，自己还是个女孩，这在古代的农村，应该是没有任何一点安全感可言的。 想到这里，寒露更是心疼，不由得在小歌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沈歌惊讶地看了寒露一眼，却依偎得更紧了。 寒露和沈歌之间的小互动沈清和沈澈并没发觉，他们还没做出决定。 寒露只看一眼便知道这两个孩子想的是什么，于是替他们做了决定，中午就吃米饭，然后把那昨天捡回来的菜叶子炒了。华夏书库.hxsk 菜叶子沈澈已经择好了，烂的坏的地方已经撕掉了，只留下白嫩的菜杆。 是的，这个家连把剪刀都没有。 虽然是冬天，但气候温润，所以有些人家的菜园子里，还是有一些蔬菜的，如卷心菜和大白菜什么的，只是品种不多。 而寒露连块地都没有，更别提这些菜了。 好在，还有个小炉子和一口破锅，虽然煮饭炒菜都慢，但人口不多，还都是孩子，也能应付。 孩子们都不大，寒露把菜杆都切了成了丝，这就是他们中午唯一的一盘菜了。 纵然如此，孩子们也都吃得津津有味的。 寒露瞧着暗下决心，如果真的回不去了，那以后怎么着也得让这些孩子有吃有穿，再也不受穷。 至于其他的，寒露还没心情去琢磨。 这突如其来的穿越，又是这么个生活环境，寒露到现在还觉得像是一场梦似的，回不过神来。 一切只是现实推着她走，没办法，孩子们饿，她也饿呀！ “娘，你多吃点儿。”沈清的声音惊醒了寒露，然后发现自己碗里多了几根菜丝。 “真是好孩子。”寒露伸手在沈清的脑袋上揉了揉，却见他把头低了下来，耳根子都红了，不禁乐了，但却忍着。 才多大的小子，居然知道害羞了呢。寒露不禁笑了。 沈清心里却是掀起了波澜，虽然现在连饭都可能吃不上，但他却觉得这样真好，以前娘从来不摸他的头，和他说话都很少，每次看着他的时候，都是一脸的忧伤。 那个时候，沈清很害怕和娘接近。 而现在的娘，虽然穷，但是暖暖的。 想到这儿，沈清的心情越发地好，觉得分家是这个世上最开心的事了。 “娘，开春的时候，咱家也去捉头猪崽来养吧，我和二弟肯定把猪养好，不让您操心。”沈清突然放下筷子对寒露道。 养一头猪，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是一件太重要的事了。 一般人家的养一头猪，好一点头的两头猪，那富户都是六七头猪地养呢。 只有那顶懒顶穷的人家才不养猪，因为人都养不活。 沈清知道寒露手上现在有些钱，他觉得家里应该买只猪崽来养了，到年底也可以和别家那样杀年猪了。 沈澈听了也看着寒露，而且点了点头，表示他也愿意一起养猪。 沈歌则直接拍起掌来：“养猪崽喽。” 寒露看着几个孩子闪闪发光的眼睛，笑着点头：“好，开春了咱们就去镇上买猪崽，再买些鸡鸭鹅！” 几个孩子顿时笑眯了眼，沈清和沈澈还讨论起哪里的猪草最茂盛，哪里的虫子多，可以捉来喂鸡。 又讨论了一下，把猪圈和鸡鸭鹅安置在哪里。他们住的屋子又破又小，但四周却宽阔得很，围个猪圈，盖个鸡笼什么的不成问题。 饭后寒露略微收拾了一下，便起身准备去沈家，只是却被沈歌抱住了大腿。 第30章 熊孩子 看着眼泪汪汪的小丫头，寒露真的挺不忍心抬脚走人的。 如果是原主，可能还没有这样的心理，别说这个时代了，就算是在21世纪，也不是每个当父母的都会那样迁就孩子。 但寒露没当过妈呀，虽然前世是心理咨询师，但那只是一个职业，生活中的这种妈该怎么当，她真的还是很迷糊的，本能地就不想让孩子受委屈。 考虑到下午是直接说分家的事，让几个孩子知道也没什么不好，一个人的一生中，孩童时期的经历，对于一生来说，其实是起着置关重要的作用。 因此，寒露抱起沈歌道：“小歌儿，跟娘去老宅玩。” “好啊好啊！”沈歌开心得直拍手，玩不玩的无所谓，她只是舍不得离开娘。 寒露看到沈歌小手儿瘦瘦的，没什么肉，心里一叹，回头得给孩子们好好补补。 又看了一眼沈清和沈澈，俩孩子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顿时手一挥，“走，都跟娘一起去。” 沈清和沈澈眼里露出喜意，觉得自己能跟着娘一起去参与分家，也是大人了，于是两人很自觉地一左一右护在寒露的两边，表情也严峻起来。 “娘，大黄！”没走几步，趴在寒露肩头的沈歌奶声奶气地说。 娘几个往后一望，果然大黄狗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见寒露几个人停下脚步，它也停下来看着几个人。 “娘，咱们还没给大黄取名字呢。”沈清看着寒露道。 “那就叫大黄吧，这名字就挺好！”寒露笑着道。 沈清和沈澈立即跑到大黄身边摸了摸它的头，声音略带激动地说：“大黄，以后你就叫大黄了哦！” 寒露便抱着沈歌在前边等着，只是她没怎么抱过孩子，尤其是这么大的。或许是姿势不对，没一会儿就得换手。 “娘，下来，走！”沈歌轻轻地蹬了蹬腿。 寒露知道小丫头是心疼自己累，并不是真的想走路，于是贴了贴她的脸道：“一会儿到了你爷家，再下来走！” 这时沈清和沈澈快步跟了上来，母子四人才重新开始往沈家走。 “清儿澈儿，你们一会儿不管遇到怎样的事都别害怕，有娘在。”寒露柔声对沈清和沈澈道。 “知道了娘！”沈清沈澈虽然应了，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寒露这边靠了靠。 在农村，分家是头等大事。 有的人家分家吵破了天，打生死架的都有，更何况他们还没爹呢，不由得便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 不说帮忙，至少不能给娘添乱。这么一想，哥俩脸上的表情顿时坚毅许多。 寒露感觉到了两人的变化，但也没多说什么。 沈歌却在这时窝在寒露的颈边小声道：“骂妞妞！” 骂妞妞？寒露一愣，随即明白，沈歌的意思是沈家有人骂她，顿时心里很不好受，怎么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欺负。 “妞妞别怕，今天谁敢骂你，娘饶不了她。”寒露不自觉地喊出了沈歌的小名，然后觉得这样也好，孩子更有安全感。人人读小说网.rrdxs 果然，听到寒露这么说，沈歌又在她的颈脖处蹭了蹭，软软的。 一家人走着说着，便到了沈家门口。 走进院子，寒露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于是停下脚步凝神听了一下，依沈老汉的语气判断，来人似乎是里正，顿时松了一口气。 在这家没有分成之前，寒露心里总是不踏实的。 “哟，来得够快的啊！”刘春娇端着饭碗出现在了灶屋的门口。 沈家人多，做的饭菜也多，自然没有寒露快。 “三嫂。”寒露意思了一下，就把沈歌放到院子一旁的小椅子上，又示意沈清和沈澈自己找地方坐。 按寒露的本意，她是不想搭理刘春娇的，可里正在里面坐着，自己还是讲究一些好。 “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刘春娇一声冷哼。 “三嫂说话可还是要先动动脑子。”寒露抬起头看着刘春娇，冷冷地回了一句，“还没分家呢？我怎么就成了外人，要不三嫂去催催爹，早点分我也就早点成为你的外人。” “你……”刘春娇被寒露怼地说不出话来。 中午寒露走后，沈家其实又闹了一场。 吴氏抱怨沈老汉不应该答应分东西给寒露，而沈老汉却生气吴氏说话做事不过脑。几个儿子和儿媳谁劝谁挨骂。 刘春娇的想法和吴氏一样的，不管寒露有没有偷人，她克死了男人总是真的，凭什么分财物给她。 而王贵香的意见则是早了早好，能分点给寒露断了这层关系，也是值的。 刘春娇知道吴贵香是怕寒露母子几个拖累了孙志成，要知道这寡妇带着孩子就没几个名声好的，分了家那就是亲戚，而不是一家人，寒露和那几个孩子除非是造反，否则都和他们没关系。 刘春娇不敢和王贵香对着来，她虽然有一儿两女，儿子孙志文也十岁了，但却是个靠不住的，整天偷鸡摸狗的不干正事儿，她哪个月不为他和别人吵几架。 因此虽然嘴里没说，刘春娇私下却紧紧地抱着大房的不放，指望着到时沈成志能拉沈成文一把。 寒露见刘春娇没再说话，因此也懒得搭理她，又找了个木头敦子坐在沈歌的身边，一边等沈老汉一边琢磨起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 今天不知道沈老汉能分多少给自己，但从明天开始新生活真的就要开始了，寒露忽然不知道从何做起。 前世虽然也在农村住过，但外公外婆从来不让她做什么，后来上学上班，只需要操心学习和工作，可现在……寒露瞟了一眼三个孩子。 这时，寒露眼忽然一花，一个孩子冲了过来，且朝沈歌扑了过去。 幸好寒露手快，沈歌才没有被推倒。 “这是我坐的。”一个扎着小羊角辫的小丫头冲着沈歌怒目圆瞪。 凭着原主的记忆，寒露知道这是刘春娇的大女儿沈梨花，今年六岁，娇横跋扈，以前经常欺负三岁不到的沈歌。 这就是个熊孩子。 第31章 沈家院里的女霸王 看到沈梨花，沈歌缩了缩脖子。 沈梨花又抬手推了一下沈歌：“我的，你滚开！” 寒露瞟了一眼刘春娇，却见她不但不阻止，反而唇角含笑，甚至还挑衅地朝自己抬了抬眉。 原本也没指望刘春娇怎样，但她这样却更加惹恼了寒露。 而这时沈梨花已经抬手，眼看着就朝沈歌扇了过去，却被赶过来的沈清一推，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沈梨花在沈家一直是女霸王一般的存在，虽然她在这一辈的孩子中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但却是最得吴氏宠爱的。 吴氏原本是个挺重男轻女的人，但有一回带着沈梨花去庙里烧香，有人说沈梨花长得像观音菩萨座下的童子，她也越看越像，心里便有些激动。 想着自家可能要出个小神仙，吴氏回家的路上就有些飘，于是踩到了一个土疙瘩，这脚一滑，但后来却稳稳地站住了，并却没有崴脚。 也没有谁规定踩着土疙瘩就一定会崴脚，但吴氏却因此认定是沈梨花的原因，自那以后家里有点儿什么好事就断定沈梨花带来的，对沈梨花好得不得了，吃的穿的用的都先紧着她。 被吴氏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沈梨花这次却被沈清推倒在了地上，顿时受了天大的委屈，嚎啕大哭起来：“奶，奶，有人打我，有人打我……” 刘春娇也立即放下碗筷跑了过来，还没看到沈梨花摔得怎样，就跟着嚎：“爹，娘，梨花他爹，快出来啊，不得了啦，梨花给那虎子死痞子给推死了。” 沈清被刘春娇这一嚷嚷，整个儿就呆了，自己把梨花推死了吗？ 寒露发觉沈清的脸色不对，赶紧过去搂着他小声道：“清儿不怕，梨花没事，你没做错。” 听到寒露这样说，沈清的脸色好些了，但声音还是微微有些颤抖：“娘……” 寒露知道，沈梨花没事，不但代表这件事就可以这么完了。 摸了摸沈清的脸，寒露其实心里是愧疚的，之前她原本可以拦住沈梨花，但看到沈清冲了过来便住手了，毕竟孩子们之间的事情更好处理，尤其是在分家这个节骨眼儿上。 只是寒露忽略了沈清是在沈家长大的，他很清楚沈家有些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他们四房在沈家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果然，听到沈梨花的哭声和刘春娇的嚎叫，几乎所有的人都出来了。 只是吴氏冲过来了，沈老汉和里正却停在廊下，毕竟这是女人和孩子的事。 “梨花儿，这是怎么啦？”吴氏千疼万爱地将沈梨花抱进怀里，又冲着刘春娇瞪眼，“你没长手啊，就让孩子在地上坐着，这大冷天儿的。” “我……”刘春娇一脸地委屈，正要解释，却听到吴氏又问是谁推的，于是赶紧指着沈清道，“是虎子那小痞子。” “你怎么说话的呢？谁是小痞子？”寒露起身逼视刘春娇。 “怎么不是小痞子了？他多大啊，居然打梨花，你还有脸替他说话，要我啊，早就捆回去一顿打。”刘春娇叉着腰振振有词地说。恋恋小说.lianlianxs “清儿是小痞子，那沈梨花就是小贱人喽？你趁现在赶紧捆回你屋里打一顿吧。”寒露朝刘春娇面前逼近了一步。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吴氏和刘春娇异口同声道。 “那你们嘴巴先给我放干净点儿，是沈梨花先打妞妞的，她不比妞妞大吗？怎么她可以打妞妞，清儿维护妹妹就有错啦？”寒露虽然说的是“你们”，但眼睛瞪着的却是刘春娇。 “他凭什么和我梨花比？”吴氏怒道，又指着沈清，“你给跪下来赔礼道歉。” 寒露以为自己听错了，吴氏居然让做哥哥的沈清跪下来给沈梨花赔礼道歉？ “你给跪下！”沈梨花也不哭了，一脸娇横地指着沈清，要他道歉。 沈清的脸气得通红，沈澈冲到他哥身边道：“不跪，男儿膝下有黄金！” “还有黄金？这两个小兔崽子，看我打不死你们！”吴氏操起一把扫帚，就冲沈清和沈澈挥了过来。 被长辈打是不能躲的，因此沈清和沈澈只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可是扫帚并没有落到他们俩的身上。 两人睁开眼一看，顿时嘴也忍不住张开了，他们的娘居然抓着他奶的手腕，我的天哪！ “小贱人，你要忤逆犯上吗？”吴氏想抽回自己的胳膊，但却动弹不得。 “我也是当娘的，谁也别想随便打我的孩子，否则，后，果，自，负！”寒露瞪着吴氏小声道，毕竟这种话在这种时代真的是挺不孝的，她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吴氏被寒露看得心里发凉，而手腕这个时候却有着莫名的疼痛，渐渐她觉得手腕都快断了。 “小贱人你……你快放开我！”吴氏痛得冷汗直往外冒，这可是大冬天，冷风一过，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寒露，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娘呢？”刘春娇瞟见之前一直停在廊下刘老汉和里正也走了过来，赶紧嚷道。 寒露也松开手，却趁势让吴氏的扫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然，吴氏的手腕这会儿根本就没有力，这扫帚一点儿重量都没有，倒把沈清和沈澈吓着了，双双抱着她哭喊了起来：“娘啊……” “你干什么呢？”沈老汉怒斥吴氏。 在外人面前，作为公爹他当然不会骂寒露，而且也是吴氏先动手的，虽然寒露挡了，但扫帚还是落到了她身上，这事儿他想偏心都不行。 但吴氏却委屈得不行，直瞪着沈老汉：“你个死老头子，这个忤逆不孝的贱人你不骂，你来骂我？”说着将自己的手腕递到沈老汉的面前，“你看看，她把我捏成什么样子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吴氏的手腕，尤其是刘春娇，如果真的有青紫或别的伤痕，那寒露这不孝的名声可算是就定下来了。 今天，里正还在呢。 第32章 不公平 只是，吴氏的手腕虽然比不得小姑娘，但却白晰光滑，别说有伤痕或青紫，一丁点儿的红印子都没有。 刘春娇还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年纪又不是很大，还真的把自己当老人，天天窝在家里不干活，那手腕比自己的还细嫩，真好意思。 “还不给我屋里去，丢人现眼！”沈老汉指了指屋里的方向瞪着吴氏。 自家人也就罢了，还有里正呢，那也是个男人，吴氏就这样把手腕给人家看，自是不妥。 如果真的被寒露伤了也就罢了，可是并没有，因此吴氏的行为就让沈老汉瞧着很不爽，里正也微微将脸偏了偏。 吴氏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明明自己都快痛得晕死过去，可是这怎么一丁点儿都看不出来呢？ “她明明……”吴氏说着便朝寒露看了过去，想到她这几天的言行，顿时脸色大变，抓着沈老汉道，“老头子，这死破娘她……她肯定是个鬼怪，她是个妖精，她对我施了法。” 寒露神色一凛，前世她闺蜜安颜是个中医，经常教她一些穴位的法门。 刚刚寒露只是摁住了吴氏的穴位，所以她才会那么痛，但如果真的有人信了吴氏，把自己当成鬼烧了可不是冤死了，虽然自己真的不是原来的那个寒露。 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寒露走到了阳光下，正色道：“娘，如果我是鬼，我能站在这日头底下吗？如果我是妖精，我夜里把这家里的粮食都偷光不就行了，我还用得着带着孩子死乞白赖地要分家？若你还是要往我身上泼污水，我们就去庙里走一遭，看菩萨怎么说。” 不怪寒露小心谨慎，她知道现代的农村都挺迷信的，更何况这个时代。 敢去庙里，自然不是什么鬼怪妖精。 “寒露，你别听你娘瞎说。”沈老汉叹了一口气，然后瞟了王贵香一眼，示意她把吴氏弄进屋去。 王贵香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吴氏一脸纠结一瞟了寒露一眼，竟乖乖地跟着回屋去了。 寒露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一次的事能让吴氏以后收敛一点，倒也值得。 她才不会认为分了家，自己和几个孩子与沈家就真的断了联系，血脉亲是怎么着也断不了的，吴氏喷她一句的力量，顶外人喷十句。 果然，分家的时候，沈老汉便说，这只是分财物，以后过年过节的，寒露还是要带着孩子回家来团圆。既如此，那自然也要送年节的礼，这就真的断不了。 但，一步一步来吧，总有一天要和这家人断个干净！ 沈老汉将家里的田产屋舍和银钱都分成了五分，他和吴氏一份，四个儿子一人一份，而寒露带着三个孩子则拿其中的一份。 “你们母子四个既然已经住到了村头，那也是我们家的，就不在这里另外给你分房屋了，这地……”沈老汉略沉吟了一下，道，“就南山脚下的那十亩给你吧，离你住的地方也近，也好照料。” 也就是说，沈家原本有五十亩地，也还算可以。追文小说网.zhuiwen.net 里正的脸色变了变，这村头的茅屋怎么能和沈家现在住的房屋比？而且南山脚下的地算不上什么好地，再加上寒露是个女人……可这毕竟是别人自家分家，请他来也只是做个见证，他也不好多说。 寒露一直没说话，等着沈老汉把所有该分的都分完。 “至于粮食，回头我让老大先给你们装一些回去，等到明年秋收的时候，再给你们一些……”沈老汉的话还没说完，吴氏的声音便从里面传出来，“还给？你有多少给？你不算这家里有多少张嘴要吃的？你都拿给她都拿给她，这一家子都饿死算了，回头都没人埋。” 说到最后，吴氏的声音里竟有了哭腔。 寒露不由朝屋里看了一眼，这是真的很舍不得多给他们一粒米，也是真的没拿几个孩子当她的孙子。 “你这个疯婆子，闭嘴！”沈老汉冲着屋里吼了一嗓子，又对寒露道，“别听她的，我再分给你二两银子，你自己去买些得用的物件。” 二两银子？按这样算来，沈家总共才十两银子？沈老汉和吴氏年纪都不大，这个家之前可是有十个人干活，而且听说沈家过来的时候，房子和地都是买，不可能到现在只有十两。 再说了，若真是如此，怎么敢供沈成志上学堂念书。 不过寒露也只是想想，并没有说什么。 而沈老汉已经说到了银钱的分配，应该也差不多就这些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家分得不公平，很不公平，但寒露却没吵没闹。 沈老汉见寒露竟一声不吭，心里顿时没了底，又瞟了里正一眼，见他也没说话，咬了咬牙又道：“再给你添一两银子，算是我和你娘给你的安家费！” “我呸……”家里又传来吴氏的声音，但之后却没再多说。 原来是王贵香捂住了吴氏的嘴，但下一秒便赶紧松开了手，低头站在了一旁。 吴氏虽然极度不满，但还是没再开口，寒露之前的那一下，真的把她吓着了，她心里总疑着寒露有些鬼气。 吴氏原本以为寒露会不满，会大吵大闹，到时她再找个理由冲出去摔一跤什么的，再赖上寒露，这银子不就可以赖下来当医药费。 虽然有些疑寒露，但银子对于吴氏来说，则更为重要。 可没想到寒露并没有吵闹，反而道：“就按爹说的办。” 沈老汉当然让吴氏赶紧拿银子，在里正面前能少丢会儿脸是会儿。这家分得不公沈老汉不是心里不清楚，但这一大家子人也要养，何况还有一个要读书的沈成志。 “拿钱”对于吴氏来说是刮肉之痛啊，她没好气地冲着外面道：“我没那个闲钱养外人，你要给银子，你自己给去。” 里正这时也不得不开口了：“沈家弟媳，这老四虽然不在了，老四媳妇和那些孩子还是他的血脉。” 第33章 一家人 沈老汉顿时脸都涨红了，起身就要进屋来亲自拿银子，吴氏则抬手紧紧地摁着胸口开钱匣子锁的钥匙。 “你给我把钥匙拿出来！”沈老汉压低声音道。 “除非我死了，你要拿就从我的尸身上踩过去！”吴氏竟丝毫都不退让。 “你有没有点脑子，自己心里不清楚这银子是怎么来的，不留一点后路？”沈老汉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抖了。 吴氏脸色一变，嘟囔了一声：“到现在有什么可怕的。”但捂着钥匙的那双手却松了松。 沈老汉瞟见，便立即把吴氏的手拉开，又从她的脖子上取出钥匙。 公公婆婆吵架，做儿媳的能说什么，于是王贵香一直低着头。 只是王贵香心里却直犯嘀咕，从沈老汉打开钱匣子，到他拿出三两银子掂了掂，再关上钱匣子，吴氏都只是默默地看着，这还是她那个嗜钱如命的婆婆吗？ 在沈老汉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吴氏终于开口了，却说了一句王贵香听不懂的话：“这要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沈老汉顿了顿，然后嗡声嗡气地说：“等成志……” 等志成怎样沈老汉没说完，却急急地拉开门出去了。 王贵香见还在打晃的房门，没由来得心头一紧，轻声问吴氏：“娘，爹这话的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吴氏瞪了王贵香一眼：“听不明白就憋着，回去叮嘱成志好好念书，我们老沈家出人头地就指望他了。” 这话平时也没少听见吴氏和沈老汉说，但今天被吴氏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王贵香却觉得有别的意思。 不过吴氏不打算说，王贵香也没办法硬让她开口。 “那娘，我就先出去了，成志这几日怕是得回来一趟，我给他准备点儿吃的，读书人是最辛苦的，不知道费了多少脑汁儿。”王贵香笑着说。 沈成志在跟王贵香的爹读书，因此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那里，只是隔三岔五地回来一趟。 对于一点王贵香自然是高兴的，以后沈成志就算有了成就，也不会忘了他外祖家。 而沈老汉和吴氏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但心里再不乐意却也没办法，谁叫王贵香他爹是秀才，又开了个私塾，况且两个村子离得又近，难道还要找别人学去，别人又哪能有亲外公贴心。 见吴氏没说话，王贵香正要出门，却又吴氏叫住了，“等等，你刚才捂我嘴干什么？” “我……”王贵香没想到吴氏又提起这件事。 想了想，王贵香便坐到吴氏身边小声道：“娘，您仔细想想，哪次不是您越发脾气，那小贱人越得好处？” “倒是！”吴氏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事，越想越恨，于是看着王贵香，“你什么打算？” 王贵香心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我是怕你搅黄了这件事，最后分不了家了。 但面对吴氏的目光，王贵香还是得找个理由，还是个能说服吴氏的理由。 “娘，爹是个要面子的人，何况里正还在这里呢，您若……是吧！”王贵香冲吴氏眨了眨眼睛。 吴氏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不能不承认王贵香说得在理。 “那银子……就让小贱人那样拿走了？”吴氏不甘心地说。 王贵香也有些不理解，吴氏怎么连三两银子都舍不得给寒露，刚才沈老汉拿银子的时候她略瞟了一眼，光那银坨子一两百两是有的。我爱中文网.ilovezw 不过这对于王贵香来说，是好事，别人拿得越少，花在孙成志身上的就越多。 只是没等王贵香开口，便听到寒露在院里问：“爹，我那屋边有多少土地算是我的？” 于是吴氏和王贵香都凝神细听，这寒露终于要提条件了？ 沈老汉回道：“那边有两亩地，也算是你的，以后虎子和狗子长大了成亲，也可以在那里盖房。” 寒露却并没有说别的，反而朗声道：“爹，这银子算我朝您借的，回头等……等清儿和澈儿有出息了，自然会还给您。” 以前倒没看出来，这寒露倒还挺有志气的。 王贵香心里刚一动，却见吴氏起身冲着窗外喊：“你说话可得算话，要不然你儿子女儿都没好报。” 这话说出来叫人听来都无语，寒露的儿子和女儿难道不是她吴氏的孙子孙女？ “你再胡咧咧我给你送你娘家去。”沈老汉冲屋里一通喊，然后对寒露道，“这钱说是分家给你的就是给你的，别说什么借不借的！” 既然不让说那就不说，寒露又求里正和沈老汉一起立字据，摁了手印，这家才算是分完了。 只是按理说，这分家分完了，怎么着也得在一起吃顿饭。 可看到吴氏这样，沈老汉连这面子情也懒得做了，挥了挥手就让寒露走人。 “那爹，我们走了！”寒露说完这句，抱起沈歌，拉着沈清和沈澈便出了院子。 唉，连个头都不磕！里正一声叹。 不过这老的也不像个老的，算了，沈家这糊涂账让他们自家人去算吧。 想到这儿，里正也告辞走人，沈老汉还想留饭，却被直接拒绝了。 里正怕吃了这顿饭，一晚上不消化。 沈老汉站在院子中间呆站了许久才进屋，一眼便见到侧躺在床上的吴氏，也没说话，又发起呆来。 而寒露带着三个孩子出了沈家院子，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娘啊，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吗？”沈清紧紧地拽着寒露的衣摆。 “是啊！”寒露轻快地回道。 “哥，我们之前不是一家人吗？”沈澈有些不明白地看着沈清。 “之前……之前……”沈清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之前我们和你爷你奶他们是一家人，现在我们四个人是一家人。”寒露帮着沈清解释。 沈清长长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又一脸崇拜地看着寒露：“娘，你好聪明！” 寒露不禁想笑，这就聪明啦？ 四个人正往家里走，一个小孩过来拍了沈清一把：“虎子，翠儿姐回来了，快去！” 沈清还没回过神来，那孩子便被一个女人拉住了：“别去，听说翠儿被脏东西缠上了。” 第34章 长命锁 那女人说完瞟了寒露一眼，也没打招呼，拽着那孩子便回去了。 寒露不禁皱起了眉头，倒不是为了那女人，而是想起了孙三婶。 或许是孙三婶以前帮过原主的原故，所以她记得这翠儿就是孙三婶女儿，是在县里一个大户人家当丫环的。 当丫环大多是卖了身契的，但也不是说不能回家探亲，可那女人却说她被脏东西缠上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娘，咱们要去看翠儿姐吗？”沈清拉了一下寒露。 寒露低头看着沈清，想了想，摇头道：“暂时不去。” 这个时候，孙三婶家肯定是一团乱，不一定有这个精力来接待外人，即使你是为了去表示关心的。 四个人回到家，天气也差不多晚了，寒露便开始生火煮晚饭。 虽然天还没黑，但他们连个灯都没有，得赶在还有些光亮的时候把饭先吃了。 这天说黑就黑了，为了省事，寒露决定晚上吃豆粑煮高粱粑，说起来这还是孙三婶送来的。 孩子们有得吃就开心，和寒露一起团团地围着炉子，嘻嘻哈哈地笑着。 豆粑要先煮，而且得冷水下锅，否则外面软，里面却是硬心的。 待豆粑煮得差不多了，再放高粱粑，最后切一些青菜进去略煮会儿，加盐和油便可以吃了。 不过寒露家一点油都没有，因此也只能将就着吃，但孩子们却像是吃大餐一般喜笑颜开。 “清儿，明天娘再去一次镇上。”寒露对沈清道。 “好啊娘！”沈清响亮地应了。 寒露摸了摸沈清的头，虽然才七岁，责任心却不小，于是笑着道：“是娘去，你就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 “啊？”沈清有些失望，“我可以帮娘拎东西啊。” “可是弟弟妹妹也需要人照顾啊。”寒露叹了口气，其实沈清也是个孩子啊，只是她却没办法不去一次镇上。 沈清看了一眼沈澈和沈歌，想起上次的事，抿了抿嘴唇，又问道：“娘，你去镇上买东西吗？” “嗯，买些油盐和佐料……”寒露这一开口，便觉得还有很多事要办，比方说自己和几个孩子的衣裳，她不会做，也不知道镇上有没有成衣铺子。 而且孩子们一天大似一天，总不能一直用那小炉子炒菜煮饭。 是了，这墙面还漏风，得想办法把墙面该补的补一下，否则要是再来一场雪，那真是不敢想。 “你们慢慢吃，我吃完了去你爷家驮粮食。”寒露说着紧扒了几口豆粑。 之前因为带着孩子，她不方便拿。想着还有自己以前在那边用的东西，也得拿过来，一次也不了，不如先把孩子们送回家，给他们喂饱，自己再来办这事儿。 至于别的寒露倒不担心，家也分了，哪怕是吴氏也没道理扣着自己的东西不放。 “娘，我陪你一起去。”沈清也加快了速度。 “不用你，我认得路……”说到这里寒露赶紧住了嘴，再看那三个孩子，似乎没有察觉，不禁松了口气，差点儿说漏嘴了。 “我想陪着娘。”沈清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我也要陪娘。”沈澈跟着道。 “我也，陪……”沈歌抱紧了寒露的胳膊。好易小说.haoetv 这一刻，寒露的心里忽然冒出一句话：甜蜜的负担！ 寒露看一眼天色，天黑得真快，想着这乡下的晚上可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于是道：“行了，娘也不去了，明天再去！” 这时，却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寒露在家吗？” 竟是陈翠娥？ “二嫂，我在！”寒露赶紧起身迎了出去，却发现来的人不止陈翠娥，还有刘春娇。 “架子还真大，这半会儿才出来。”刘春娇不满道。 “怕是我得真的像娘说的，被鬼附了身，可以变到门外，那样三嫂恐怕才不觉得我出来得晚。”寒露脆声道。 “你……”刘春娇本来想顶几句，但被寒露的那个“鬼”字吓到了，又想到这一路上大家说的翠儿的事，顿时心里直发毛。 陈翠娥见刘春娇没说话了，才对寒露道：“寒露，爹娘让我们给你把粮食和你们以前用的一应物件给送过来。” 粮食是陈翠娥背的，她很最艰难地才将粮食从肩上放下来。 而刘春娇则是把另外一个包裹卷儿往寒露面前一扔：“都在这儿了！” 看刘春娇的力度和这袋子的大小，寒露也知道这里面没有多少东西，自己前世出差行李箱里的东西，恐怕都比这多。 因此，寒露只是对陈翠娥道：“二嫂，辛苦你了！” 陈翠娥还没回话，刘春娇便道：“我呢？我不辛苦啊。” 寒露瞟了刘春娇一眼：“那要不咱们拿着这袋子去爹那儿？” 刘春娇的脸色变了变：“不说就不说嘛，谁耐烦陪着你再回去，吃饱了撑的。” 说完，刘春娇便拉着陈翠娥走人。 寒露瞟了一眼脚下的包裹卷儿，即使自己行李没多少，恐怕也已经过了一遍刘春娇的手了。 陈翠娥原本还想与寒露多说几句，但却又被刘春娇拉得没办法，只能趁她不注意往寒露手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等两人走出老远，寒露才把陈翠娥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到炉子前，就着火光一看，居然是一个小小的银质长命锁。 寒露不禁皱了眉，陈翠娥给自己塞这个长命锁干什么？ 而且这锁虽然是银质的，但却是两片薄薄的银片，当然孩子也戴不了实心的，不过这锁虽然有磨损，有些地方已经凹凸不平了，但仍然看得出来，雕花很是精致。 “娘，这锁是大哥的。”沈清看着寒露手里的长命锁突然道。 “沈成志的……你肯定？”寒露问沈清，那陈翠娥为什么要给自己呢？ 如果是刘春娇，自己还会怀疑她是不是要给自己挖坑，但陈翠娥却不会。 “嗯，梨花戴过，大哥说以前是他戴的，我亲耳听到的。”沈清一脸严肃地说。 寒露沉吟了一下，对沈清和沈澈道：“这件事情谁也别说，回头我找时间问问你们二伯母。” 沈清和沈澈赶紧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不往外说。 寒露瞟了一眼也听得很认真的沈歌，又补了一句：“妞妞也不能说哦！” 沈歌顿时兴奋了，连连摇头：“不说！” 第35章 寒露之死 母子四人相视而笑。 寒露又伏下身来拿起刘春娇拎过来的包裹，打开一看，是几个人的衣深吸，旧旧的，还打着布丁，但看着还挺干净。 唉！寒露轻叹了口气，放下衣服，但最终还是拿起来了，好歹暂时也能换洗一下。 寒露是想着给孩子们和自己做两身新衣裳的，但又不知道镇上有没有成衣铺子。 虽说前世寒露没事也喜欢做些手工，但那只是为了排解心里的那些垃圾情绪，顶多也就绣绣十字绣，做做手工世世和首饰什么的，做衣服这样大工程的事，她还真的没上手过。 放下包裹，寒露发现这个家里连个衣柜都没有，真的是穷得什么都要买。 最后只能把包裹放到了床头，于是转身又去烧了锅热水，把几个孩子洗干净了，换了衣裳赶到床上，这一天才算是到此结束。 沈歌依旧依偎在寒露的怀里，沈澈则在她的另一边，也抱着她的胳膊，沈清则在另一头，靠着自己的小腿。 乡下的夜晚很静，如果没有必要的事，谁也舍不得费油熬夜点灯，除非家里有读书人家的大户人家，那灯才可能会通宵达旦。 寒露记得前世接待过一个客户，客户人缘挺好，老公事业有成，孩子也乖巧听话，婆家娘家都对她交口称赞。但她却总是做一个怪梦，梦里的自己一个人行走在特别安静的空间里，有的时候是平原，有的时候是街道，有的时候是海边，但不论在哪里，都是杳无人迹，没有声音。 当时寒露问客户害不害怕，客户却说其实她觉得很放松，只是这个梦做得时间久了，让她有些觉得不正常。 最后的结果是客户情商太高，处处顾及到他人，最后自己却没有丁点儿的空间，所以只能到梦里找。 后来寒露曾经想过，如果自己到那样的一个地方，没有丁点儿的声音，会是怎样。 现在，似乎就是，因为是冬天，没有蛙声，也没有蛐蛐儿的叫声，但寒露想的却是，这日子该怎么过。 就这么穿越了，连哪朝哪代都不知道。 明天去镇上希望能够问出来，虽然在这乡下，自己的那些历史知识也没什么用，但知道有没有战争，是不是太平盛世也好啊。 正想着，沈清忽然起身，并朝寒露这边爬了过来。 虽然是大哥，但也只有七岁，也是想和弟弟妹妹一样挨着娘睡吧？ 寒露心里一软，虽然自己不是他们的亲娘，但自己既占了原主的身子，自然就要帮她好好地养育孩子。 “清儿，睡不着吗？”寒露的手越过沈歌，将沈清也揽了过来。 虽然才几天的时间，当娘的这个活儿，寒露却越来越熟练了。 黑暗中，沈清的小脸红了红，但却没有避开寒露伸过来的胳膊，还不由自主地依偎了过去。 抿了抿嘴，沈清小声道：“娘，今天我奶她……怎么没受伤啊？” 沈清一直好奇极了，他不是没见过他奶装样子，但今天却看得出来，他奶是真的痛啊。 寒露没想到沈清问的是这个，于是小声道：“因为娘拿捏处了你奶的痛处，所以她没受伤，但却很痛。”聚书库.jushuku 这么一解释，沈清更感兴趣了，又往寒露的怀里挤了挤：“娘，你怎么知道我奶的痛处的？那个痛处在哪儿啊？每个人都有吗？” 这问题接二连三的，寒露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只得说：“这天黑了，跟你说不明白，明天娘教你。”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沈澈竟突然开口道：“娘，我也要学！” 寒露笑着应道：“好，都学！” 唯有沈歌，虽然连路都没走几步，但光经历的那些事儿就让她够累的，睡得像个小猪似的。 寒露摸了摸沈歌柔软而又温暖的小脸，不由得亲了一口。 她不知道的是，两个儿子虽然看不见，但却察觉到了，都极羡慕妹妹。 说起这件事，寒露意识到在乡下，除了读书之外，其实力量也是很有用的，不管是个人力量，还是集体的力量。 “清儿澈儿，娘说一句话你们都得牢牢地记着。”黑暗中，寒露开口道。 “娘你说！”两个孩子一起出声，惊得沈歌哼哼了一声，寒露赶紧拍了几后，然后才道，“逢善不欺，逢恶不怕！今天在老宅那边，清儿就做得很好。” 沈清没想到居然会被寒露夸，他还以为会被骂一顿呢，毕竟沈家没人敢惹沈梨花。 “娘……”沈清不由得喊出了声。 “清儿，你做得对。”寒露再一次肯定了沈清的做法。 “娘，我和二弟以后都会保护你和妹妹的。”沈清怕吵着沈歌小声道，沈澈也赶紧趴在寒露耳边小声说，“娘，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寒露直觉得眼眶发热，被这两个孩子给感动得不行。 “好，娘和妹妹就等着你们来保护了，不过光有热情也不够，还得有好的身体。”想了想，寒露道，“现在好好睡，明天早晨天亮就起床跑步。” 跑步？两个孩子觉得很新奇，但还是兴奋地点头应了，一脸期待地等着明天。 屋里又安静了起来，寒露却不禁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闺蜜安颜，那丫头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起来，自己死到这古代来，还和安颜是有关系的。 安颜的身世比自己还惨，自己好歹还有父母，虽然一年也见不着一次，但她却是个孤儿，而且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还在临订亲前劈腿了。 想到这儿，寒露便有些不安。 那小三发过来要求谈判的短信原本是让安颜过去的，但却被寒露看到。 那时安颜正在给一个病人做针灸治疗，所以让寒露帮她看短信，寒露不想她再被小三伤害，因此就说是广告短信，随手删除了，私下里自己却在短信里约定的时间，去了上面说好的地址，只是没想到还等她没开口，便被推下了楼。 所以那个女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直接就要安颜的命，只是她并没有见过安颜，所以错把自己当成了她。 那……安颜还是有危险啊。 第36章 人的需要 寒露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安颜，我已经替你死过一回了，你可别还是被害死了。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沈清便醒了。 “二弟，起床啦，跑步去！”沈清轻轻地喊着沈澈。 “好了，我们都起来吧。”寒露突然应声，吓了沈清一跳，“娘，把你吵醒啦？” “你们要去跑步，娘也要锻炼身体。”寒露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前一世，寒露雷打不动每天早晨六点起床跑步，如果下雨就室内跑。 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她很清楚跑步对于心理健康的重要性。 低头看了一眼沈歌，小丫头还睡得香香的，小脸蛋上居然出现了一团红润，叫寒露不忍心拉她起床。 “让妹妹睡吧，咱们先去。”寒露道。 只是一走到门口，寒露便愣住了，这是在古代啊，自己还是个寡妇，这撒开丫跑步让人看见了，会说三道四的吧？ 寒露倒不怕别人说什么，但对孩子们的影响挺大的，一个人想要与世俗作对不难，但要带着一整个家子与世俗作对，却是辛苦的。 更何况为这事儿，不值当！ “你们去跑吧，跑到……那棵树就回来。”寒露遥遥地指了一棵树对两个孩子说，“不要跑得太快，慢慢儿的就好。” 一口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孩子们的身体还不大好，如果出一身汗，再风一吹肯定要感冒发烧。 寒露大概地估了一下距离，孩子们跑过去跑回来，身上刚刚发热又不至于出汗，这样就挺好的。 “娘，你跑不跑？”沈清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我……就围着这屋子跑吧。”寒露道。 家在村口也有好处，私密性强。 寒露带着孩子们做了一下热身动作，便各自跑开了，她围着破茅屋跑，看到有人来的时候，便停下来，人走过去了接着跑。 跑了大概一刻钟，她正准备停下来，屋里却传来了沈歌的哭声。 “妞妞，怎么啦？”寒露赶紧跑进屋。 看到寒露，妞妞的哭声戛然而止，却赤着脚朝寒露扑了过来。 寒露赶紧将沈歌抱进怀里，又塞进了被窝，给她擦了把脸，再找衣服来给她穿，嘴里还念叨着：“妞妞怎么哭了，是不是做恶梦啦？不怕，娘和哥哥们都在，没人敢欺负妞妞。” 寒露怀疑是头天沈梨花吓着沈歌了，不想沈歌却抽抽哒哒地说：“娘，不要妞妞了，大哥……也不要妞妞了，二哥……二哥也不要……” 娇声娇气地让寒露听着心疼得不行，赶紧在她脸上蹭了蹭：“乖妞妞，我们怎么会不要你呢，天塌下来都不会不要你的。” “真的吗？”沈歌瞪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寒露。 寒露忽然发现沈歌的眼睛很大，鼻子小小巧巧的，小嘴儿也很可爱，再加上那张小脸，如果不是这么面黄肌瘦的，竟十分地好看。 “妞妞，以前家里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谁啊？”寒露忽然趴在床边问沈歌。我爱小说网.5ilrc “像娘！”沈歌的回答让寒露很开心，可她又补了一句，“像爹！” 寒露顿时无语，她原本是想通过沈歌的回答，看自己长得怎样，穿过来这些天了，还不知道自己的长相呢。 可沈歌的这个回答，等于没回答。 不过也说明一个问题，自己好歹不丑，那已经远在天国的沈家老四，应该也不丑。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莫名地，你就多了一个男人，还多了三个和这个男人血脉相连的孩子。 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还不在了……好险，幸亏……这样想，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呵呵呵！ 哄好了沈歌，也让她去外面跑几步，于是寒露便开始给孩子们做早餐。 按家里厨具配置来看，还是煮豆粑是最方便的。 给孩子们盛豆粑的时候，寒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回头娘在镇上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 沈澈和沈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寒露，沈清却道：“娘，我们不贪嘴。” 沈澈小脸红了红，也赶紧道：“嗯，我们不贪嘴。” 沈歌还不知道不贪嘴是什么意思，也跟着嚷嚷，说的却是：“好吃的！” 寒露听着又心疼又窝心，下定决心，就算自己有办法离开这里，也要把他们安置好。 吃完早饭，寒露又仔细叮嘱了一下孩子们，尤其是沈清，让他一定要看好弟弟妹妹，尤其不要去山上和水边。 留这三个孩子在家里，寒露真的不放心，但好在沈清明显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很多，家里又有只大黄狗，多少也是个震慑。 “娘，我们肯定不去山上和水边的。”沈清牵着弟弟妹妹的手一脸严肃地说。 “真乖。”寒露又摸了摸沈清的脸。 虽然从长远来看，太听话了也不大好，但现在这个时候，能“听话”是最好的。 “澈儿，妞妞，你们要听大哥的话，在家里带着大黄看家哦。”寒露柔声对沈澈和沈歌道。 “娘，我们会看好家的，不会让小偷来。”沈澈紧紧地牵着沈歌的手，一脸严肃地说。 “好，娘相信你们！”寒露也同样严肃地回，但是看到沈歌的表情却似乎是要哭了，于是赶紧在她脸上亲了亲道，“妞妞乖，等娘从镇上回来，给你带糖果吃。” 沈歌立即被“糖果”两个字吸引了注意了，收了眼泪问：“真的吗？” 以前在沈家过年的时候也在糖果，可沈家的孩子多，是轮不到沈歌是吃不到嘴的。 寒露摸了摸沈歌的头发：“嗯，娘不但会给妞妞买糖果，还会给妞妞买红头绳儿扎辫子。” 听到红头绳儿，沈歌的眼睛更亮了，但还是搂着寒露蹭了蹭，过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娘，早点回来！” 果然，只要是女人，对美的东西都没有抵抗力，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 安抚好了三个孩子，寒露才极不放心地起身出发。 第37章 居然有这么好看的人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从心理学的角度讲，人类需要分为五个阶段，首先是生理需求，然后是安全需求，接着归属与爱的需求，最后才是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五类。 生理需求就是吃饱饭啊，在肚子都吃不饱的前题下，别的都是扯淡。 而寒露这一家子，现在就还停留在生理需求的阶段。 肚子不饿了，连路都走得快了很多。寒露到镇上的时候，大概也就众人刚刚吃完早饭的样子。 估摸了一下时间，走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这个发现让寒露挺高兴的。 这镇子虽然很小，但也有买卖，有买卖就有货币交流，有货币交流，生活就多了一分希望。 夜深人静的时候，寒露仔细思量过，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拖着三个同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毛孩，家里一个劳力都没有，想靠种田务农过上好日子，怎么想都有些难的。 但做生意就不一样子……不过这时代“士农工商”，商是最底层的，她一个寡妇想经商，只怕也不容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夹缝中求生存也得求，穿越这活儿，真没电视里演得那么容易。 虽然已经在家里吃过了，但寒露还是在一个摊子上点了一碗白粥，要了些咸菜。 还真别说，玉白的粥，再加上红红的辣萝卜，看得寒露即使吃饱了，也有了些食欲。 要打听事情，自然就得在这种小摊上。 喝了一口粥，寒露便不由得直点头，这柴火细细熬出来的粥，即使是白粥，也比现代那用食用胶和各种化学调料调出来的粥好喝多了，有一股难得的米香。 “老板，这粥熬得好，萝卜也腌得好吃。”寒露笑着夸奖粥铺老板。 谁不喜欢被人夸，这一搭话，不就聊上了嘛。 只是寒露没想到，她在套别人话的时候，对面饭店二楼的包厢里，也有人正在议论自己。 “没想到这小镇上也有这样的绝色啊，这算不算深藏功与名？” “你说呢？” “呃，似乎不大对……不过这小娘子长得倒真的是美啊，啧啧，幸好遇到我二人，如果你家二公子过来，这小娘子怕就惨了。” “话真多！” “咦，你似乎不高兴了？你不会也看上人家了吧？只要你说一声，这小美人肯定没有不愿意的。” “闲的！” “那就是没看上，唉……要我说啊，这样的绝色落到民间，真的很危险啊！” “多事，办正经事去！” “好吧……” 一碗粥后，寒露打听到了很多事情。只是……信息量有点大。 付过粥钱之后，寒露神情恍惚地起身走出了粥铺，这里居然也叫大宋。 粥铺上那个读书人说，这是大宋乾元十八年，而且宋姓是皇姓，这……历史上的宋朝，皇姓不是赵吗？ 自己所知道的历史知识，看来在这里完全无用，那这里又是哪里？ 难道是书上写的平行世界？老天爷，求你给我一个答案吧！ 寒露没等到老天爷的回复，便撞到了一个什么物体上，疼得她赶紧捂着鼻子，娘的……什么东西这么硬啊？热点书库.rdshuku 寒露愤怒地抬起头，一时之间竟呆了，捂着鼻子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松。 居然有人能长成这个样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对，他精美绝伦的脸上，那对原本应该晶亮如星的眸子，此刻却冷如深潭！ 可偏偏，冷也冷得这么好看！难怪书里写的那些冷美人，总有一帮人趋之若鹜，换作男人，竟也是一样的。 “美人，你看够了没有？”忽然旁边响起一个声音，惊醒了寒露。 寒露朝那人看了过去，长得也挺不错的，只是太遗憾了，被旁边的这位一比，就成了渣渣。 “喂喂喂，你干嘛用那种可怜和遗憾的眼神看着我？”乔子杭愤愤不平道。 自从遇到沈老四之后，乔子杭就觉得自己的颜值直线下降，虽然自己的脸一直是这样的。 寒露被乔子杭这样一条岔，也清醒过来了，不禁有些微微脸红，都奔三的人了，居然还看美男看得入了迷。 一定是……被撞晕了。 只是，这人的胸脯怎么这么硬？想到这里，寒露不由得又瞟了那人一眼。 “你还看！”乔子杭一脸不可救药的叹了口气，没发现旁边这位都生气了吗？ “哦，不好意思啊，我……”寒露看得出来乔子杭在提醒自己，旁边这位不好惹，现在被她看得生气了，但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不让人看你把脸蒙起来啊。 “走了！”非常好听的声音在寒露耳边响起。 寒露又是一愣，再一转身，那两人已经走出几丈开外了。 寒露顿时松了口气，但嘴里却忍不住嘀：“真是，明明是我被撞了。” 这叫什么？这叫遇见恶势力，不得不低头，谁叫自己是外来人口。 不过……看在对方长得不错的份上，算了吧。 没想到自己还有一颗爱美之心，真是难得！寒露暗自一笑，注意力又回到了当下。 路过一间房屋中介，寒露进去了解了一下租房的情况，找机会她还是想带着三个孩子住到镇上来。 如果做生意的话，当然镇上的生活更适合寒露，但她却不想在这里买房，将自己和孩子们的未来都定在这里。 “这位姑娘，您要买房？”老板立即拿着托盘过来了，里面都是一些号码牌，每个号码牌代表着一套房。 小镇不大，所以很多店铺老板和伙计都是一个人，或者是一家人。 “老板贵姓？”寒露客气地问道。 “免贵姓吴。”老板微微躬身，同样客气地回道。 “吴老板，我也就随便了解一下。”寒露笑着说。 “没事，您可以随便了解。”吴老板热情地给寒露介绍起房源来。 吴老板很清楚，不论买房还是租房，都是大笔开销，不是像买白菜能一次就定的。 因此不管寒露问多少，吴老板都事无巨细地回，脸上的笑容从来都没有淡过。 “这房子怎么这么便宜？”寒露指着其中一处房源问道。 吴老板听了，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扭曲。 “有什么不妥吗？”寒露继续问。 第38章 小心老娘阉了你 见寒露一定要问个清楚，吴老板的神色更是莫测难辩。 想了想，吴老板一拍大腿：“我们做牙行的，信誉要紧，跟你实话实说吧姑娘，这房子虽然便宜，但……它不吉利，你一个姑娘家的，还是……看别的房吧。” 不吉利？ “死人啦？”寒露小声问道。 “命案！”吴老板朝寒露挤了挤眼睛。 “那还拿出来卖？”寒露不解，这小镇也不大，别人一打听不就知道了。 “所以才便宜啊，有的人不忌讳。”吴老板说着又给寒露介绍别的房源，都是适合年轻姑娘住的好房。 等寒露都问透了以后发现，其实和现代的房产也差不多，地段好的贵些，地段不好的便宜些，房型好的贵些，房型不好的便宜些，房子大的贵些，房子小的便宜些。 对这边的经济状况寒露也有了初步的认识，总的来说稳中有升。 不过现在就带着三个孩子到镇上，有些不现实，毕竟身上这些银子是玉牌当来的，没找到生钱的生意之前，寒露不大些把这钱用在租房子上。 玉牌是原主的贴身之物，寒露还是想赎回来，所以这钱更不能随便花了。 不过衣食住行四件事，衣和食今天得搞定了。 走出吴老板的铺子，寒露在小镇上走了一圈也没发现有成衣铺子，顿时傻了，难不成真的得自己动手做？ 可不做孩子们穿什么？寒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自己和孩子们身上的衣裳都穿不了多久了。 唉，前世觉得这衣服怎么穿都穿不破呢？现在看自己这身……动作都不敢做大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给撕了。 想到这儿，寒露走路的动作都轻了些。 拐进一家临街的布店，寒露正琢磨着给孩子们买什么布料，身边忽然光影一动，一个颇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子喜欢什么料子？” 这声音……寒露惊讶地抬起头，果然是之前撞着她的男子。 怎么这么巧？有那么一个瞬间，寒露想不会是吴氏雇人来勾引自己的吧。 但这真的只是瞬间的感觉，很快她就知道不可能，吴氏怎么可能雇得了这种级别的人，不说颜值，就这份儿逼人的贵气就不是她能够指使得动的人。 “我叫沈司。”那人在寒露耳边低声道，“不会亏待你！” 听到这话的同时，寒露发现自己的腰上被什么东西抵住了，再想到他之前称自己为“娘子”，便明白他是要自己配合他演一场戏。 有人在找他，而且绝不是什么好事。 真是……祸从天上落！ 寒露见这个沈司一边威胁着自己，一边紧紧地靠了过来，不禁翻了个白眼，往旁边躲了躲。 沈司目露凶光地瞟了寒露一眼，寒露只得小声解释：“太近了不像两口子，像是偷情的。” 沈司一愣，不禁耳根子发热。 寒露其实挺担心的，水月湾离镇上不远，万一碰到个熟人，她在沈家老宅演的那一场戏，不白费了吗。 唉，孩子们，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名声如果真的毁了，其实倒霉的不是寒露，而是那三个孩子。无忧小说网.51eshu 寒露真的不是心甘情愿配合沈司的，她有什么办法？人家拿着把刀抵着自己的腰呢。 “掌柜的，您这里有成衣吗？”寒露决定配合归配合，但不能耽误自己办事儿，孩子们还在家里等着呢。 “呃……没有！”掌柜有些不好意思。 这镇上来往的客商不多，镇上的人也不富有，买成品的只有成亲用的绣品，衣裳什么的大多都是自己动手做。 “唉！”寒露绝望了，看了一眼自己双手，这衣服怎么做啊。 沈司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个女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和她有一种熟悉感，可是……他皱了皱眉，自己和这女子分明没有见过。 而且，看她这个样子，是不会做衣裳？ 想到这个可能，沈司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感觉出了错。 不要说这小镇上的农妇，便是高贵显贵或世家大族，家里哪怕有针线房，但那些的夫人小姐们也极少不会做衣裳的。 没办法，寒露只能认认真真地选起了布料，质地当然就是大家都常穿的那种粗棉布。 “拿那匹。”沈司指着一匹桃红色的妆花缎子。 掌柜的立即笑眯了眼，这缎子放这里很久了，再卖不掉就要褪色了。 “不要。”寒露赶紧摇头。 “我买！”沈司柔声道，寒露敏感地察觉到有人进门了，恐怕就是找他的。 难怪声音温柔得叫人耳朵都怀孕了，可就算是沈司买，寒露也不能要。 这缎子拿回去都没机会穿，不定还会给自己惹祸。 “我是农妇，我穿那个干什么。”寒露瞪了沈司一眼，却不知道自己这一眼，看上去有多风情。 两个人都在低头细语，看上去还真的像是两口子。 “你呀……”沈司无奈地摇头，眼底还带着一丝宠溺。 真的是妖孽，寒露赶紧低下头选布，沈清和沈澈是男孩子，买蓝色的便好，但沈歌……寒露有些纠结。 三岁的小萌丫头不大爱干净，可就是想把她打扮得粉粉嫩嫩的，怎么办？ 想了想，寒露还是决定给沈歌买了一块桃花色的布，小丫头一定喜欢。 “买这么多布，家里人多？”寒露耳边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三个孩子呢。”寒露说着扭头瞟了那男人一眼，“关你什么事啊？” “娘子，这边！”沈司拉了寒露一把，自己站在了她和那男人的中间，还瞪了一眼那男人，把一个吃醋男人的小气劲儿体现得活灵活现。 寒露都忍不住想给沈司点个赞。 那男人没看出什么端倪，可却觉得这两个人也太好看了，心里便有了怀疑。 “你哪个村子里的？”那男人问沈司。 这次轮到寒露了，她到沈司拉到自己身后，指着那男人道：“你什么意思啊？我男人虽然长得好看，但你休想打他的主意，小心老娘阉了你！” 那男人和沈司听了寒露这一席话，额头上全都青筋直冒。 第39章 我送你回家 “你……你……”那男人怒极。 “你什么你啊？给我滚一边儿去。”寒露瞪了那男人一眼，然后扭头对掌柜的道，“麻烦帮我把这些布包起来，对了，您那些没用的布头可以便宜点儿给我吗？我给我家丫头做几个头花戴戴。” “不……不卖了，送……送你了。”掌柜看出那男人不是一般人，顿时有些紧张。 “送给我呀，那多不好意思啊。”寒露真心觉得这掌柜的是个好人。 虽然穿越没多久，但这里人的生活水平寒露还是清楚的，那天从沈家老宅回来，遇到一女人在骂街，原因是她家的草垛子被熊孩子们扯了几根草走。 “你这个女人……”那男人又要开口，寒露却一眼瞪过去，然后正视着那个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拐了孩子拐女人，拐了女人连好看的男人也要拐，回头我就去御门告你们去。” 那男人一愣，拐……男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男人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安上这样一个罪名。 “还想不承认？咱们这个破镇子除了人啥都没有，一年四季都来不了几个外地人，你们一看就不是本地的，不是拐人，还能是来给我们送粮的吗？”寒露说着还翻了个白眼。 这时那男人身边一直没说话的那人递了个眼色，两人不再耽误时间，走出了布店。 寒露终于松了口气，她之前不是不紧张，只是越紧张越可能会坏事，因此劲使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这时，寒露听到沈司问道：“你……有三个孩子？” 寒露点头：“你以为我说假的？人走了，我也得走了，三个孩子在家里嗷嗷待哺呢！” 唉，这是报应吗？前世害怕生孩子，怕给不了他一个健全的家庭和足够的安全感，这一世竟然一下子给自己塞三个孩子，至于健全的家庭……在现代还可以再嫁，在这里怕是难了。 沈司递一个钱袋寒露：“多谢了！” 寒露真的很想拿，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了，可……谁知道会不会是个麻烦呢。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寒露利索地摇了摇头。 沈司皱了皱眉，他一直觉得寒露虽然一张脸长得不错，但却一个很庸俗的女人，连拐男人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可，她居然不收钱。 沈司眼睛微眯，有些想不通，但又没有给别人硬塞钱的经验，这事儿乔子杭最为拿手。 “那……容后再谢。”沈司朝寒露拱了拱手，转身出门去了。 寒露终于松口气，却还是怔了怔，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到这个小镇上来？ 据寒露的了解，这小镇名为青流镇，偏中南部，算不得什么重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把这样的人物吸引过来，而且找找刚他的那两个人，眼睛锐利，且那行为动作，也不像是普通人。 莫名地，她想到了吴老板说的那个命案。 “掌柜的，咱镇上的那次命案，现在如何了？”寒露扭头问掌柜的。 “能如何？”掌柜摊了摊手，摇了摇头，“都大半年了，也找不出人来，死也白死，反正也就是个租住的外地人，听说那主家嫌弃那房子晦气，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买了那房。” “唉，真的是世事无常，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哈！”寒露扯了扯嘴角，心里却想，大半年了啊。 这时掌柜的已经把布裁好，并用纸包好递给了寒露，且小声提醒道：“早些回家吧，这几天镇上不太平。”暖才文学网.ncwxxs 寒露瞧着那掌柜的神色，便知道他看出自己和那沈司之间并不熟识。 “谢掌柜的好心提醒！”寒露笑着道谢。 掌柜的立即摆手表示没必要。 走出布店，寒露又去买了锅碗瓢盆和油盐酱醋，至于菜，就在村里跟别人买点儿吧。 但看着这一堆东西，寒露想死的心都有，古代的东西真的好扎实啊，哪一样都挺重的！ 琢磨了一下，寒露又去杂货铺买了一对箩筐，打算把这些东西挑回去，虽然她这也是头一次，但总比抱回去要强得多。 挑起担子，总觉得一头轻一头重，于是寒露又跑去猪肉铺称了些猪肉，又买了些面粉，回家给孩子们包包子和包饺子都好。 这样总算是平衡了一些，寒露长长地吁了一口，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农妇了。 只是走到半路上，看到卖麦牙糖的，寒露不禁愣了愣，于是又买了些麦芽糖。 而不远处，沈司和乔子杭遥遥地看着寒露摇摇晃晃的背影，都微皱着眉头。 “我怎么瞧着她不像是个农妇呢？”乔子杭道。 “别想多了，她已经成亲，有三个孩子。”沈司冷冷的瞟了乔子杭一眼，抬脚就走。 “我没多想啊。”乔子杭眨了眨眼睛，上前拉住沈司，“咦，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只是如预料之中，沈司并没有回答。 乔子杭一直跟着沈司，直到他走到寒露身前，说：“我送你回去！”顿时下巴都快掉了。 我的娘勒，冰块沈老四居然开口送女子回家？自己没听错吧。 寒露没想到又遇到了沈司，赶紧摇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寒露便挑着担子继续往镇外走。 沈司待要跟上去，却被乔子杭拉住了，于是皱眉看着他。 “老四啊，你……你这春心动得不是地方啊，你不是说那都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吗？”乔子杭着急地伸出三个手指头。 “别胡扯，我欠她的一个人情。”沈司长话短说，把布店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这样啊……”乔子杭挠了挠头，“怎么我还是觉得，这就是孽缘呢？” 沈司懒得跟乔子杭废话，根据寒露的方向再次追了过去，乔子杭也没落后。 “一定得送吗？”乔子杭罗罗嗦嗦地问。 “她买了很多东西。”沈司不耐烦地解释了一句。 乔子杭想着寒露那摇摇晃晃挑担子的样子，不禁奇道：“你说一个农妇，怎么都不会挑担子呢？不会是犯了事跑到这儿来躲案子的吧？” 沈司顿住脚步，认真地看了乔子杭一眼：“极有可能，所以更得过去看看。” 第40章 把话说清楚 两个大男人走起来快多了，片刻便再一次追上了寒露。 寒露好不容易把这担子挑顺了点儿，可又被拦住了，顿时有些恼。 “你们这样怎么这样？”寒露皱眉看着两个人。 沈司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嫌弃的目光看着，顿时脸色也不大好看，但他并不是恼寒露，只是这种情绪连他自己都有些不解。 乔子杭见此，赶紧解释道：“我们是见你挑了这么重的担子，想帮帮你，没有别的意思。” 寒露却没看乔子杭，只是正色对沈司道：“我知道你是怕欠我人情，但我并不计较这些，而且你现在这样让我更为难。” 听到寒露这样说，乔子杭有些不能忍了：“你这个女人……我们明明是好心，你简直是有点儿不识好歹啊。” 寒露听乔子杭这么说倒也能理解，毕竟从小镇上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来看，这大宋朝男女大防并不严谨，他们鉴于欠自己一个人情，想帮一把，并没有什么称得人说三道四的。 而且两个人这么说，大概是找他们的人已经出了镇子。 只是……寒露看了看四周，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我是一个寡妇啊！” 乔子杭赶紧托着下巴，怕掉下来了。 居然，是个寡妇？ 还有没有天理啊，这么美的小娘子居然是个寡妇？ 沈司听了也很意外，他原本觉得自己坦荡得很，哪怕碰到这女人的男人，也没有什么是解释不清的，而且自己的身份只会让她在婆家的日子更好过些。 可，她居然是一个寡妇！ 寡妇门前是非多，哪朝哪代对于“寡妇”都格外地苛刻，别说送她一程，就是这样说几句话，若是让熟人看到了，恐怕都有话说。 想到这里，沈司不自觉地，额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而乔子杭的脑回路却有点儿堵，他一脸惋惜而又愤愤不平地说：“你家那个死鬼男人真的是没福气，居然舍得扔下你这样的小娘子去了。” 寒露顿时无语，这个二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说自己的男人抛妻弃子享福去了呢。 懒得和这二货多说，寒露看着沈司道：“话我也说清楚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你事情办完走人，我们这辈子也见不着了。” 沈司顿时明白，寒露的意思是她不会赖着自己。 这让沈司的心里莫名地有些羞愧，他之前没想过，被寒露这一提醒，不禁意识到自己内心未必没有这个想法。 不等沈司回应什么，寒露重新挑起担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老四啊，我为什么心里酸酸的呢？”乔子杭一脸惆怅地捂着胸口道。 沈司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寒露一路上几次都在嘀咕，为什么自己救是个男人呢？为什么自己要是个寡妇呢？要不然让那两人送自己一程也好啊，哪怕送到半路上也好啊。536文学.536wx 这担子挑着箩筐看着简单，但一阵风来就是一荡，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带偏了。 就在寒露好不容易走顺了一些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寒露妹子！”回头一看，竟是孙牛。 “孙牛大哥，有事吗？”寒露喘着气问，脸上红润润的。 孙牛目光有些躲闪，但还是伸手道：“寒露妹子，担子给我吧，正好顺路！” 寒露往后退了一小步，摇头道：“不用了孙牛大哥，我这没多少东西，一会儿就到了，你先走吧！” 见寒露拒绝，孙牛终于正视寒露：“寒露妹子，老四走之前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们母子呢，你可别跟我见外。” 不见外？真不见外你妈都不会放过我。 “谢谢孙牛大哥了！”寒露笑道，沉吟了一下，决定把话说个清楚明白，“如果他还活着，我自是感激你，但他不在不是了吗，那他的叮嘱还管什么用？我是个寡妇，只能靠自己。” 不是不愿靠，是不敢靠哇！ “不是的寒露……”孙牛想解释，却被寒露打断，“别说你是两姓外人，就算你也是沈家的，我也得避着不是？不为我自己着想，也得为我那在一个孩子着想。” 寒露的话让孙牛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孙牛还是没挪动，寒露知道他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但心底却未必愿意接受。 “孙牛大哥，我和你娘是一样的人，你应该比别人更懂得我的处境，你不搭理我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寒露认真地说。 “那……好吧！”孙牛终于应声了，寒露刚松一口气，却听到他又道，“你分的那些地，开春后我给你种吧，收成都归你！” 寒露不禁苦笑，真是个好人，可她却承不了这个情。 拒绝太多也会伤人的，寒露想了想道：“这事儿……你回去跟你娘商量一下吧，如果她同意的话，让她来跟我说吧。至于收成，也不说都归我的话，你四我六。” 这等于是孙牛家佃了寒露的地，算起来四六开是顶好的了，有的佃农和地主家是二八开的，亲戚之间有的都是三七开。 寒露之所以这样说，是她自己耕种不了，她对村里的其他人也不了解，胡乱交出去怕有麻烦，来年有纠纷，如果孙牛种的话，这一点倒是可以避免。 而且这事儿如果由孙牛他娘来和自己定，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只是寒露没想到，孙牛他娘对“寡妇”这个身份否定得那么彻底。 “那行，我回去跟我娘商量一下，她定是同意的。”孙牛说完，终于转身朝自己家的地里走去。 寒露看着孙牛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个孙牛对原主，怕是有些不一样的感情的。 歇了会儿，寒露又有了些力气，而且挑担子这活儿，也越来越顺手了。 但快到家的时候，背上还是起了一层白毛汗，于是打算到家烧些水好好地洗一洗，寒露觉得自己身上都馊了。 只是回到家，家里却静悄悄的，三个孩子一个都没在家。 “这都是跑哪儿去了？”寒露正嘀咕，忽然一个和沈澈差不多大的孩子跑到家门口喊道，“寒寡妇，你家妞妞出事了！” 第41章 沈歌落水 妞妞出事啦？寒露的心里不禁一个“咯噔”，顿时心头发凉。 “妞妞出什么事啦？”寒露拉住那孩子问。 “就在前面的水塘边，你……你自己去看吧。”或许是寒露的神色太吓人，那孩子使劲地挣脱了寒露的手，扭头就飞快地跑开了。 水塘？寒露不禁脚发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顺着记忆中的方向孩子指的方向，寒露来到河边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围着一群人。 “妞妞！”寒露大声喊道，声音都劈了。 听到寒露的声音，所有的人都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寒露一眼便看到沈清和沈澈的怀里抱着一个双眼紧闭的小女孩，那不是妞妞又是谁。 “这是……怎么啦？”寒露扑过去把妞妞抱进怀里，摸了摸她的脸，冰凉凉的，衣服也湿了。 “被……被三伯娘推……推进……水……水塘里了……”沈清哆哆嗦嗦地解释着，他也吓得够呛。 三伯娘？刘春娇？寒露不禁手中一紧。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找刘春娇算账了，寒露拍了拍妞妞的脸：“妞妞，妞妞！” 可沈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寒露慌乱间，竟想到前世看过有人用倒背的方法救溺水儿童的视频，当即便将妞妞倒过来拎着脚背着就往家里跑。 四周初时一静，之后却“轰”地一声炸开了。 “这寒寡妇是疯了吗，怎么这样拎着孩子啊？” “那次在沈家老宅就疯了一次，这是第二次了吧。” “这孩子可怜，死都死了，还被她娘这么折腾一次，做鬼都不安生。” “不会是和那翠儿一样，被脏东西缠上了吧？” “翠儿的事可别提了，小心孙三婶找上门去撕你的嘴。” “咱们村儿可真是，一个被脏东西缠上了，一个泼妇，一个疯子，可怎么得了。” “你还说……” 沈清和沈澈听到众人这么说这么些话，顿时也慌了。 “娘啊……”两人哭着去追寒露。 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寒露深吸一口气，一边小跑着一边说：“清儿澈儿，赶紧回去多加点柴禾，把水烧热点给你妹泡澡。” 这时，只听到身后“哼哼”了一声，寒露赶紧放下孩子。 “妞妞，妞妞啊？听到娘说话了吗？”寒露紧张地盯着沈歌，只见她嘴边都是水渍，刚才想必吐了不少水出来。 沈歌没说话，但睫毛却眨了眨。 寒露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种法子救溺水的人她也是第一次用，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沈清和沈澈看呆了，他们一直以为沈歌已经……“走，回去烧水去。”沈清拉了沈澈就跑。 水月湾地处中南部，相较北方来说，不算冷，水塘里不会结冰，但再怎么着也是冬天，更何况沈歌还只是个三岁的孩子。 因此，虽然沈歌有动静了，但寒露的心却还是提着的，这么小的孩子在冬天的冰水里泡着，定会大病一场。搞笑倍看小说.gxjxc 寒露将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下来，紧紧地包裹着沈歌就往家跑。 好在之前炉子里就有温水，沈清加了一把柴，现在兑成一盆温热水是够了。 幸亏寒露这次买了个深木盆回来，虽然不大，但泡妞妞是够了。 将妞妞衣服全脱了放在木盆里泡着，寒露又用布给她轻轻地搓着背。 “清儿，你去请大夫。”寒露吩咐着沈清，他说话更流利。 “澈儿你去煮碗姜汤水，那箩筐里有生姜。”寒露又吩咐沈澈。 两个孩子赶紧应了，妹妹没照顾好他们是有责任的，现在妹妹能活着，他们觉得自己似乎也像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若是在现代，这么小的孩子哪能干这些活儿，尤其是切生姜……可现在寒露也顾不得了，沈歌这里她不亲自看着不放心。 寒露一边给沈歌擦背，一边焦急地看着门外。 这时，沈歌又哼哼了一声，还轻轻地喊了一下娘。 这一声把寒露叫得喉头发紧，赶紧回道：“娘在，娘在啊宝贝！” 刘春娇，你丫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弄不死你！ 村里唯一秦大夫年逾花甲，也住在村头，离寒露家不远，很快就跟着沈清过来了。 寒露立即把沈歌从水里捞了起来，继续用自己的棉袄翻个面儿裹着，然后让开位置给秦大夫：“秦大夫，辛苦您了！” 救人要紧，秦大夫挥了挥手，没多说便开始切脉。 半晌之后，秦大夫脸上露出了笑意：“无大碍。”又有些心疼地说，“但孩子年纪小，体内怕是积了寒气，又受了惊……喝些汤药吧，至于体内的寒气，慢慢来！” 寒露赶紧点头道谢，孩子性命没危险，一切都好说，以后都可以慢慢养回来。 秦大夫开了方子，让寒露去镇上抓药，他只是看病，并不卖药。 寒露道了谢，付了诊金，送走秦大夫后，又得去镇上抓药。 “清儿澈儿，娘要再去一趟镇上，你们守着妞妞，除非屋子被人烧了，否则怎么着也不能离开，知不知道？”寒露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个人。 “娘，我们肯定不离开。”沈清和沈澈哽咽地说。 看着两个孩子，寒露一声轻叹，柔声道：“妞妞这件事等娘回来再详说，但娘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这件事情必定和你们无关的。” “娘……”沈清和沈澈眼泪汪汪地看着寒露，很想扎进娘的怀里哭一顿，但最终沈清还是抹了抹泪，“娘快去吧，我们这次一定看好家。” 沈澈也跟着直点头。 寒露不再多说，转身就出门去了，天色已经不晚了，再耽误得走夜路回来了，她毕竟人生地不熟的…… 沈家老宅的人还真的是心狠，沈歌这次出事，竟没有一个人出面问一声。 怎么说，这事儿也是刘春娇做的事，居然都窝在家里装不知道。 行，躲，我看你们能躲到几时！ 寒露知道，这事儿自己如果不强硬一点，以后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毕竟你自己家的人都欺负你呢，谁还把你当根葱。 这次到镇上，等于走了第三趟，寒露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走肿了。 “你这寡妇怎么又来了？”乔子杭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第42章 买棉袄 寒露回头，果然看到乔子杭和沈司站在自己的身后。 不过现在，寒露没时间和他们多聊，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转身直奔中药铺子。 “她这是干什么？家里有人病啦？”乔子杭喃喃道。 沈司没开口，却跟了上去。 刚走到中药铺子门口，便听到寒露在问：“掌柜的，我们家孩子落水了，您看看这个方子，适合孩子用不？” 秦大夫毕竟是个村里的大夫，相当于现代农村的赤脚医生，寒露总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掌柜将方子拿给药铺的大夫看了一眼，尔后回转身点头对寒露道：“这方子不错！” 寒露听了赶紧道：“那麻烦您快点儿，孩子在家等着吃。” 再快也需要时间的，这中药的份量都有要求，一克都错不得，得称呢。 等抓药的时间，寒露瞟见门外有妇人牵着和沈歌差不多大的孩子路过。 瞧着那两人的衣着，不像是大富大贵的，但家里应该也有些资产……寒露顿时一咬牙，出门拦住了两个人。 那女人吓了一跳，一脸警惕地看着寒露：“你干什么？” 寒露赶紧笑着道：“妹子，我想……我想买下您侄女的棉袄，不知道行不行？我女儿落水了，棉袄湿透了，没有现成的衣服换……” 说到这儿，寒露的眼泪不停地往眼眶外面滚，那是真的心疼。 那女人一听寒露叫自己“妹子”，脸上不禁露出笑意，但听到孩子落水了，又挺心疼的：“你这……说的是真的？” 寒露指着中药铺子道：“自是真的，我这正在铺子里抓药呢。” 中药铺子本来就不大，那抓药的伙计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听到寒露这么说，赶紧拿着中药包示意了一下：“是给小儿驱寒定神的药。” 那女人听了，还是有些迟疑，就算是如此，这当街买衣服的事儿还真是没见过啊。 “您说多少钱，我现在就给您。”寒露一脸期待地看着那个女人。 “你……家连棉袄都做不起，哪儿有钱买啊……”那女人嘀咕着。 “我家穷，但我这刚分家，钱分了一点儿，您要多少钱，只要我出得起。”寒露立即回道。 “这……三百文，你给得了吗？”那女人瞟了寒露一眼。 三百文，相当于现代六十块钱。 那孩子的棉袄极其普通，就是一般的粗棉布，而且都已经半旧了，有的地方都磨了边……但这会儿，也顾不得了。 “行，我是跟您去您家还是怎样？孩子这样脱下来会着凉的吧。”寒露不能因为自家孩子，就不管别的孩子。 “你这不是还要抓药嘛，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家就在前面不远，我给你送过来。”那女人笑着回，拉着小女孩就走。 目送那女人转进一条巷子，寒露才又回了店里。 这一幕乔子杭和沈司一直在旁边看着，不由叹道：“她得亏是个女的，如果是个男的，你家二公子也得甘拜下风。” 沈司不解地看了乔子杭一眼。笔下文学2020.dst9 “你还真是石头老四，不懂风情。”乔子杭一乐，“那女的明明瞧着比她大，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叫妹子吗？” 沈司摇头，刚他还在心里嘀咕，她是不是眼瞎。 “嘁，她如果叫大姐，那女人肯定拉着孩子就走了。”乔子杭摇头晃脑地说。 “为什么？”沈司终于开口了。 “拦着人家在路上买衣服，这事儿你见过？”乔子杭瞟了沈司一眼，之后又道，“那女人瞧着也不像缺钱的，为什么要搭理她？” “那就因为，叫了一声妹了？”沈司觉得难以理解。 “那可不，你夸女人什么都不如夸她一句年轻。”乔子杭撇了撇嘴，又瞥了一眼中药铺子，得亏是个女的，要是个男的，得祸害多少美人儿。 “寡妇，居然分家了……”沈司眉头微皱。 乔子杭无语，这就叫没有共同话题吧。 不一会儿，便见那女人真的拿了一件棉袄过来，却不是之前的那件，而是件八成新的棉袄，上面还有一朵绣花。 “妹子，你看得中这件不？”那女人进了中药铺子，将衣服拿给寒露看。 寒露当然看得中，只是那女人叫她“妹子”，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我说妹子你多大啊？”那女人问寒露，这年岁可没有什么年龄不能问的说话。 “我……二十二了。”寒露还得回忆一下，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大。 “你怕是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水灵，我比你还大两岁呢，你得叫我姐才是。”那女人乐呵呵地说，然后把棉袄往寒露怀里塞。 “这……姐，这棉袄太好了，我补您一些钱吧。”寒露说着就从钱袋里掏出了八百文递给那女人。 那女人却又数回两百文给寒露，且道：“这衣服值六百文，但我家闺女身上的那件可不值，就这个价。” 寒露还想再把钱塞回去：“姐，这不合适，我们之前说的是那件棉袄的价，这件好太多了。” 那女人却直摇头：“我卖我说了算，你赶紧回去吧，孩子不还等着药呢嘛。” 寒露心里也的确挺着急这件事的，因此也不再多纠结这件事，只是郑重地点头道：“姐，您贵姓，我这辈子都记着您。” 那女人豪爽地笑道：“免贵姓桂，呵呵，快回去吧，回去吧，什么记不记的，你又不是没给钱。” 说到这份上，寒露再说别的就假了，于是礼貌地告别，又急匆匆地去称了半斤红糖，才出了镇子。 走到家门口，便听到两个孩子在和沈歌说话，心里是真的松下来了。 孩子们见寒露回来了，都开心得不行，连沈歌的脸上都多了些红润。 将药装进罐子里，又加上水，再放在炉子上煎着，寒露便拿出棉袄来给沈歌穿。 将沈歌安置好了，寒露才把沈清和沈澈叫到外面轻声问道：“告诉娘，这件事的来胧去脉，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一句，沈清的脸便涨得通红：“是……是三伯娘！” 寒露这是第二次听沈清这么说了，于是正色道：“她为什么要推妞妞？” 第43章 哄孩子 说起这件事，沈清很愤怒。 “娘，是梨花，她跑到我们家来拿起菜刀就跑，我和弟弟去追，妹妹也跟着去了……”说到这里，沈清低下头。 沈清一直觉得自己没把弟弟妹妹看好，可想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寒露明白，别说穿上家太穷了，就算是别的人家，菜刀被拿走了，肯定也是要去抢回来的。 沈澈和沈歌年纪小，又护家，自然要跟着沈清一起去。 “然后呢？”寒露温言道。 “然后到了水塘边就碰到了三伯娘，她是过来找梨花的。梨花见三伯娘来了，就停了下来，所以我们去抢菜刀，妹妹……去打梨花，最后被三伯娘推进了水塘里……”沈清说到这里又难过得要哭了，但最终却只是低头抹了抹眼泪。 寒露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小沈歌胆子那么大，梨花六岁，她才三岁，居然敢上去打。 这个年纪的孩子，三岁隔得远呢。 “然后呢？”寒露咬牙问道。 “然后三伯娘扔下梨花手里的菜刀就跑了，还是翠儿姨帮我们把妹妹救起来的。”沈清愤愤不平地说。 刘春娇！寒露咬牙。 “娘！” 寒露的表情太可怕了，沈清不禁拉了一下她的衣服。 “哦！”寒露回过神来，轻声问沈清，“是孙三婶家的翠儿姨吗？” “是的娘！”沈清点头，又红着眼睛看着寒露道，“娘，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带好弟弟妹妹！” 寒露伸手在沈清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才七岁啊，能把这件事情说得这么清楚明白就算是顶不错的了。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这事儿不怪你！”寒露蹲下身子，盯着沈清的眼睛道，“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前世寒露遇到很多上了年纪的客户，但凡是家中老大的，都会把家里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因此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愧疚的心理，这其实是完全没必要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每个人都应该，且仅仅只需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寒露怕沈清也有这样的心理，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时代。 果然，沈清的眼底露出一些迷茫。 “走，咱们去老宅！”寒露拉着沈清的手起身道。 “娘……”沈清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在他的意识里，沈歌已经没事了，也只能心里憋屈了。毕竟，那边的人都是他的长辈，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把他拎起扔到门外。 寒露知道，老宅那些人对于沈清来说太强大了。 “清儿不怕，逢善不欺，但逢恶也别怕，这次我们如果不为妞妞讨回一个公道，日后她还是会被欺负。”说到这里，寒露的眼底出现一丝寒意。 虽然寒露没在沈清面前明说，但心里却有数。 铁器不比其他物件，沈梨花既然敢来偷刀，自然是被人挑唆的。 “好，娘，我们一起去！”沈清目光坚毅地说。 寒露走进房间，准备跟沈澈说一声，却见小家伙趴在床边睡着了，沈歌却瞪着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妞妞！”寒露轻声喊道。 “娘！”沈歌糯糯地叫了一声，然后眼泪汪汪地看着寒露，直把寒露的心都给看化了。追哟文学.zhuiyo “宝贝，怎么啦？难受吗？”寒露抱着沈歌轻声道。 “怕！”沈歌的小声子微微颤抖起来。 “不怕不怕，娘在！”寒露说着给了跟进来的沈清一个眼神，今天怕是去不了沈家老宅了，不过这事儿定是没完的。 “娘！”沈澈这时也醒了，怯怯地看着寒露。 “澈儿把妹妹照顾得很好，真乖。”寒露也伸手抱了一下沈澈。 沈歌这件事，把这两个大的给吓坏了。 寒露安抚了一下沈澈，又跟兄妹俩说了会儿话，估摸着药熬好了，便出门去倒药。 只是看到药碗，沈歌的小脸都皱成一团，死活不想吃。 寒露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一对红头绳：“妞妞乖乖喝完药，娘给你扎好看的辫子。” 沈歌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寒露手里的红头绳给吸引住了，即使不情不愿的，还是把药喝了，然后眼巴巴地等着沈歌扎红头绳。 寒露虽然前世没有孩子，但小时候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时候，巧手的奶奶给她扎过各种辫子，她至今还记得。 寒露给沈歌编了两条蜈蚣辫，最后再用红头绳扎起来，小丫头果然瞧着精神多了。 “咱们家妞妞真是好看，就像观音座下的童子一般。”寒露赞道。 “好看好看！”沈清和沈澈也围着沈歌直点头称赞。 沈歌小脸红扑扑的，眼底渐渐聚了些神。 寒露又拿出布店老板要的碎布头，一样样地放到沈歌面前道：“回头娘给你做布花，比红头绳还要好看呢。” 沈歌赶紧道：“娘，做桃花。” 寒露顿时笑眯了眼：“行，做桃花，还做杏花、梨花……” 话说一半，寒露便愣住了。 “娘，还要……还要做芙蓉花！”沈歌拉着寒露的胳膊道。 “行，妞妞想要什么花，娘就做什么花。”寒露将沈歌拥进怀里。 这小丫头真的是自己的福星啊，就这么一句，竟让自己又找到了一条生财的路子。 “娘，镇子上好玩吗？”沈歌抬起头看着寒露。 能关心玩儿事了，这让寒露微微松了口气。 这次落水事，如果没有处理好，不定会成为沈歌一辈子的阴影。 但同样因为她是孩子，如果处理好了，那么这件事可能会成为她记忆中无足轻重的部分。 但寒露还希望能够取得更好的效果！ “镇子上可好玩了，等妞妞好起来了，娘带你去！”寒露情不自禁地在沈歌的额头上亲了亲。 之后，便愣住了，自己真的越来越像一个娘了。 不过，几天后寒露带着孩子们浩浩荡荡地前往沈家老宅的时候，却有人说她没个当娘的样子。 “娘，我们干什么去呀？” “找欺负妞妞的算账去。” 第44章 请爹娘作主 寒露是特意选吃早饭的时间，带着孩子们去沈家老宅的。 这会儿天冷，一般在出太阳且无风的时候，大家都爱把饭碗端到院子里，或蹲在院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吃。 因此，许多人都看到寒露抱着一个，拖着两个，手上拿着一把菜刀，身后还跟着一只大黄狗，双眼红肿地往沈家老宅去了。 其实那是寒露早晨煮饭的时候，不小心被烟熏的，但却使她看起来，更多了一些悲愤。 村里人这段时间就靠着老沈家的那点事来调剂生活，看到寒露这样，顿时兴奋了起来。 “寒露这是干什么呀？” “猜也猜得着，找沈家老三媳妇算账啊，那天妞妞不是被她推下塘了吗？” “哦哟，我还说呢，这几天寒露怎么没过去，还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呢。” “我也说呢，这寒露好不容易强硬一回，难道这一眨眼，又变成原来的包子去了。” “瞧着我们是都看岔了。” “瞧你们说的，那妞妞下了水不得治啊，家里都是孩子，没个可以替换的人，她都得自己照看着。” “也是，孩子要紧，这寒露平时瞧着弱，但不糊涂。” “瞧着弱？” “呃，以前瞧着弱。” …… 众人嘴里这么说着，脚下都也不停，端着饭碗闲聊似的，都跟着寒露到了沈家老宅的院门口。 反正这大冬天的也没什么活儿要干，甚至还有人把打湿的稻草拿到沈家院门口，一边搓绳子，一边看热闹。 如沈歌落水，有孩子给寒露报信一样，这次也有孩子给沈家报信。 因此寒露一到院门口，王贵香就笑眯眯地迎了出来。 “寒露，你怎么带着孩子们过来了，吃过早饭了吗？”王贵香一脸待客般的假笑。 “大嫂，我今天是来找刘春娇的，也请爹娘做个主。”寒露冷冷地回了王贵香一句。 王贵香没想到寒露居然一点儿脸面也不给，直截了当地就把话当着众人说出来了。 “这……那就进来吧。”王贵香知道，今天怕是撵不走寒露的，但还是对着门口的人说了一句，“大家伙儿都散了吧，寒露就是过来串串门，没什么好看的。” 有的人听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有人回了一句：“沈家老大媳妇，你这话说得多生分，这乡里乡亲的，我们到你家门口站一站都不行？再说，这块地应该还算是公家的。” 院门外边是路，当然是公家的，王贵香也说不得什么，只能一声轻叹，转身跟着寒露进院里了。 等以后成志的书读起来了，得把这院门砌高些，装上木门，这样外面的人就什么都看不到。 想到沈成志，王贵香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弯起，心情舒畅了很多。 寒露进了院子，便发现沈老汉在廊下皱眉站着，吴氏则系着围裙站在灶屋门口，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己。第六书吧.6shu8xs 其他人则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打算。 寒露也没多说，只是把带过来的菜刀往院里给猪切菜的桌上一放。 “啪”地一声响，有些人心里抖了抖，有些人则眼睛亮了亮。 “爹，娘，梨花前几日到我家去拿刀，如果家里没刀用您二老直接说一句，哪怕我没刀用，也不能短了您二老的。”寒露一开口，便把这件事儿往沈老汉和吴氏身上安。 沈老汉眉头刚一动，吴氏便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没好气地说：“你那个破刀给我剁猪菜我都不稀罕，我要你的刀？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往我们院里拿。” 吴氏原本还想说得更绝些，但看着院外那些看热闹的人，还是打住了。 “哦？既不是爹娘的意思。”寒露扯了扯唇角，“那梨花就是去我家偷刀。” 乡下人没什么太多的讲究，但立身正很重要，一个人如果被烙上了“偷”这个印子，这辈子都会被别人带着有色眼镜去瞧。 更何况，沈梨花还是个女孩子，这以后还要不要嫁人。 沈梨花是吴氏的心头肉，听到寒露这样说，她自然是不能忍。 “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吴氏直瞪着寒露，但却不敢上前。 “我胡说八道？这件事情通村子的人都知道，不是哪一个能遮掩得了的。”寒露目视着吴氏，一丝一毫都不退让。 这时，外面有人喊了一句：“还是问清楚吧，这不是什么小事儿了。”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但对于一个夜不避户的小村庄来说，这件事儿不弄清楚，总让人心里不安稳。 “说什么说？梨花肯定是不会去偷的。”吴氏蛮不讲理的大声喝道。 “既然不是您二老让她拿的，也不是她偷的，那定然是有别人挑唆的，不如把她叫出来问问。”寒露顿了顿，又降低声音道，“娘，这事儿你不查清楚，才对梨花不好，你就算满世界去嚷嚷说不是她偷的，别人就信吗？” 吴氏怒不可遏，但又不得不承认寒露说的是对的。 而且这事儿吧，其实吴氏猜也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她虽然蛮横无理，但不代表她真的蠢。 不是沈老汉，也不是吴氏，那只能是刘春娇。 沈梨花被吴氏娇惯得目中无人，除了他们老两口子，也就刘春娇的话她会听一听，连她亲爹沈歧的话，她都不一定会听，还有谁能挑唆得动她。 但吴氏宁愿私底下教训刘春娇，也不想听寒露的。 而寒露今天则是打定了主意，这事儿没个定论决不罢休。 “不就是把菜刀嘛，值得你这么大呼小叫的，那菜刀也在你手里，你怎么这么没完没了，这没别的事儿干，就把你那屋子给补补。”吴氏大着嗓子道， 寒露明白，吴氏是想告诉众人，她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真是可笑，当她说什么，大家就听什么呢？那天的事，许多人都是瞧见的。 “是啊娘，若仅仅是菜刀这件事我也不来了，大不了我咬咬牙，再买把菜刀给你们送过来，宁愿我们饿着，也不能让您二老落这名声，只是……”寒露眼睛往四周睃了一下。 吴氏顿时觉得汗毛直竖，粗声粗气地问：“只是什么？” 第45章 既说谎又偷东西的人 “只是，三嫂因为一把菜刀把妞妞推到水塘里，这事儿大家可都是瞧见了的。”寒露声音突然变得凄凉起来，“娘啊，我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已经另立门户，拖累不着家里人，但怎么我的孩子就连条命都留不下呢？”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情绪还在，这么一说，寒露心里不由得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院门外的人听了，更是唏嘘，甚至有那心软的，跟着寒露一起抹眼泪。 沈老汉脸色一凛，冲着门里喊了一嗓子：“老三家的，梨花，你们都给我出来。” 沈老汉心里是非常不愿意把这事儿当着众人的面扯，可有什么办法？沈家在水月湾不是大姓，如果不扯清楚，谁知道以后村里人对他们怎么看？ 在乡下，好人缘是很重要的，插秧割稻子、做屋上梁、红白喜事这些，你家人口再多也需要别人帮一把，凑个人气儿也好。 怪就怪寒露，为什么不夜里过来，偏这大清早地带着孩子过来。 寒露自是故意的，她前世在乡下呆过，很是知道这一点，因此才要闹得让大家伙儿都知道，站在舆论的制高点，把村里人都拉到她这一边来，这样才不至于势单力孤。 否则今天这一场，是输是赢还真的挺难说。 吴氏不待见寒露和她的三个孩子已经很明显了，而沈老汉的态度一直都很模糊，只有需要他明确表态，且利益十分清晰的时候，他才会做出选择。 寒露是一丁点儿都不期待老宅的这些人对他们母子四人会有什么同情心的。 沈老汉喊了一嗓子，见屋里没什么动静。 又喊了一嗓子，那母女两才磨磨蹭蹭地出来了，且还十分不满地朝寒露瞪了一眼。 “寒露，你三嫂和梨花也出来了，你先把三个孩子送回去，他们太小就不要掺乎了，别吓病了，爹一定给你们做主就是了。”沈老汉指了指沈清兄妹三人道。 寒露不禁眼睛微眯，沈老汉还真的是不简单，这怕是用上了兵法吧。 如果寒露真的把三个孩子送回去，院门口的这些人自然就散了，哪还会等着人家吵架呢。到时自己再回来，也就任由沈家的这些人拿捏了。 不提这些，单从气势上来说，“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若真的依沈老汉所说，这一折腾，自己可就真的是势单力薄，气势全无了。 “爹，我们家的孩子不比别人家，有人依靠，我们家的孩子个个都是得顶门立户，连小妞妞都不便外，否则，往后家里的门被别人拆了都没法子呢。”寒露说着抹了抹眼角，“我这个当娘的没用，不能总在家里看着他们。” 当然不能，一家四口都指着寒露吃饭呢。 沈清听了寒露说出这话，顿时挺了挺小胸膛道：“爷，我是我们家的长子，我要跟着我娘，我不走。” 沈澈也跟在沈清后面道：“爷，我是我们家二长子，我也要跟着娘，我也不走。” 这话叫众人听了两孩子的话，咧着嘴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对寒露母子更加怜惜。 连沈歌都抱着寒露的脖子道：“娘，我也不走。”然后将小脸儿深深地埋进了寒露的脖子里。女生小小说.nsxxs 寒露拍了拍沈歌的后背，孩子恢复能力强，只要照顾得周到，几天的时间也好得差不多了，但心理上还是极度没有安倩感，这是需要时间来恢复的。 沈老汉见此，目光暗了暗，但还是扭头问沈梨花：“梨花你说，你为什么去你四婶家拿菜刀？” 吴氏把梨花带到身边养，连带着沈老汉对她的感情也比别的孩子深。 因此虽然沈梨花很明显做错了事，但沈老汉依旧温言软语地问她，不带一丝责备。 沈梨花不屑地瞟了寒露一眼，才道：“不就是一把菜刀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那菜刀我又没拿回家，不还在她手里嘛。” 不得不说沈梨花口齿伶俐，有股聪明劲儿，只是这神态和语气跟吴氏学了个十成十，小小的年龄一脸刻薄相，丁点儿都不讨喜。 “那是你没拿去，被我们抢回来了的。”沈清立即反驳道。 沈清也就比沈梨花大一岁，由他来反驳正好。 “嘁，穷得狗吃屎的性儿，一把菜刀也值得吵吵闹闹的。”沈梨花再次朝沈清翻了个白眼儿。 一个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寒露也不惊讶，孩子跟什么人像什么人。 “梨花，你如果喜欢这菜刀，你就拿去玩儿，但是你为什么喜欢玩菜刀呢？”寒露眼睛直盯着沈梨花。 沈梨花看了寒露一眼，便微微失了神。 “我……我不喜欢玩菜刀，是……是我娘说你们家没了菜刀，就……就只能像畜牲那样用手撕菜，菜刀……菜刀还可以换钱，买……买糖……” 沈梨花的一番话叫众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吴氏和刘春娇，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寒露一问，沈梨花居然就说了。 这是……中了邪吗？ “刘春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寒露冷冷地盯着刘春娇。 “梨花，你……你刚才在胡说些什么？家里缺你糖吃啦？”刘春娇当然不会承认，只将一切推到沈梨花身上。 而沈梨花是什么脾气，她原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地就说出来的，心里正后悔着，但听到刘春娇这样说，顿时就更恼了。 “我没有胡说，本来就都是你说的话。”沈梨花说完还打了一下刘春娇的胳膊。 “你这孩子……”刘春娇瞟了一眼众人，见所有的人几乎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回过身掐了一下沈梨花，“你这孩子怎么胡说八道呢？明明是你自己要去拿菜刀的。” “哦？三嫂，你的意思是梨花说谎？确实是她自己要偷的？”寒露问刘春娇。 “我……”刘春娇顿时语塞。 “说谎”和“偷”可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现在刘春娇没有别的选择，这个既说谎又偷东西的人，要么是她，要么就是她的女儿。 第46章 有一个条件 只是，这件事情并不是刘春娇可以决定的。 “你这个死婆娘，我打死你。”吴氏突然拎着扫帚过来，吓得刘春娇直往旁边躲，嘴里还喊着，“娘你干什么呀？” “干什么？”吴氏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用扫帚指着刘春娇道，“有你这样当娘的吗？将所有的脏水都往自己孩子身上泼，你配当娘吗？打死你算事。” 吴氏说着又去追打刘春娇，但却不忘狠狠地瞪寒露一眼。 寒露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想着吴氏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道理可讲的人，因此也就无所谓了。 沈梨花最初一惊，但听到吴氏这样骂刘春娇，也委屈起来了，扑进吴氏的怀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这倒帮刘春娇挡了挡。 见宝贝孙女哭了，吴氏赶紧放下扫帚抱着沈梨花哄道：“乖梨花，不哭哦，不哭！” 不过寒露可没时间看她们祖孙情深，吴氏说得没错，他们那破屋还得补一下呢。万一过几天下雨，孩子们不都得受冻。 “这件事到这会儿，也算是说个清楚明白了。”寒露抬头看着沈老汉，“爹，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妞妞这差点儿命都没了呢。” 沈老汉原本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自沈梨花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知道不可能的了。 只是寒露……沈老汉眸色微深，真的变了啊。 想到这儿，沈老汉反过来问：“寒露，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要刘春娇以命抵命行吗？寒露在腹诽，她不相信沈老汉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 “若不是翠儿路过救了妞妞，她就没了，刘春娇这是杀人。”寒露只是将这件事情的性质说清楚。 这话一说出来，沈家人都是一惊，居然扯上杀人了？ 刘春娇更是打了个寒噤，赶紧道：“我只是推了一下，谁知道她会滚到水塘去。” “你还只是推了一下？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寒露厉声道，“你多大，妞妞多大，她经不经得起你一推，你心里没数吗？你这分明就是有意要害死妞妞！” 如果说之前寒露的态度是冷风凉雨，那现在就是狂风骤雨了。 听到这席话的人，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我……我什么时候想要她的命了。”刘春娇还强撑着道。 “你不想要她的命？如果你是无意将妞妞推进水塘，那作为三伯娘，你居然不去拉一把？你看着妞妞滚进了水塘，你还带着你女儿离开了，你这不是有意的是什么？”寒露死死地把刘春娇钉死在“蓄意杀人”这上头，而且有理有据。 “她不是没死吗？”刘春娇原本心虚得紧，这话一说出来，顿时觉得挺有道理的，觉得妞妞没死，自己当然算不得杀人。 “妞妞没死是她命大，你照样是杀人。”寒露大声喝道。 “你胡说八道你。”刘春娇强词夺理道，“她没死，我就没杀人。” “那照你这么说，若有人叛乱，只要没成功，是不是就不应该追究了？就不算是叛乱？”寒露阴阴地问了一句。 “不可胡说。”沈老汉脱口而出，脸色都变了。 “爹，这可不是我胡说，刘春娇的意思不就是这样。”寒露立即应道。7问小说.7wxsxs 寒露将这件事的判乱联系起来，是因为听说沈老汉和吴氏以前也是在大户人家院里听过使唤的，因此这事儿他们肯定是敏感的。 若是一般的农户，还真起不了什么作用。 果然，这番话听得沈老汉和吴氏都心头发紧。 吴氏阴戾的眼神在寒露身上刮了一下，又死瞪着刘春娇，暗骂道：都不是个省心的东西！ 不过吴氏心里也没什么成算，只是盯着沈老汉。 沈老汉沉默着，竟半晌没有开口。 “要不这么着。”寒露的声音打破了让人很不舒服的沉寂。 “你说。”沈老汉眼睛一亮。 寒露应该考虑到她是一个寡妇，她若说得太过份，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她三个孩子可是要受牵连的。 “我拿刀切刘春娇一刀，确死了我抵命，没砍死，就当是她害妞妞这件事两相抵消。”寒露的声音里像是挂着冰渣子。 所有的人都愣愣地寒露从菜板上拿起她之前带过来的菜刀。 “不行啊爹，不行啊！”刘春娇被寒露的提议吓得魂飞魄散。 沈老汉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道：“妞妞受苦了，我们心里清楚。”说到这里，沈老汉扭头对吴氏道，“去，拿……十两银子给妞妞买补品。” “什……什么？十两银子？”吴氏的眼睛都要掉出眼眶了，“那么一个丫头片子不过落了水，要十两银子？” “我女儿的命多少钱都换不来。”寒露回道，声音响得炸耳朵。 “那你砍死这死婆娘吧！”吴氏踢了刘春娇一踢，却被沈老汉一拉：“叫你拿你就拿，否则以后就让老大家的来管账。” 这当然是不可以！吴氏就算是再看重王贵香，也不可能把管家权给她，可沈老汉当着众人说的这话，吴氏也只能进屋去拿钱。 “至于老三媳妇……”沈老汉看了刘春娇一眼，刘春娇不禁捏紧了衣角，沈老汉继续道，“打十……二十板子，寒露，你可满意？” “二……二十板子？”刘春娇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这不得死人，和被寒露砍有什么区别呢 而门外的人却兴奋得不行，唉哟喂，水月湾有史以来，还没听说被打板子的呢。 寒露知道，二十板子重重地打，会要了刘春娇的命，就算打得轻，那也会身上带伤。 这对于沈家人来说，应该是极限了。 “我还有一个要求。”寒露冷声道。 “寒露，你还想干什么，你真的要我的命啊？”刘春娇都要哭了，她现在真的后悔了，拿了这死寡妇一把菜刀有什么用。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就见官吧，要不了你的命，判刑而已。”寒露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你说。”沈老汉没让刘春娇开口，直接让寒露说条件。 刘春娇再怎样也是沈家的媳妇，别说判刑，就算是在牢里关一天，那也是沈家的污点。 第47章 翠儿 若真是如此，沈家只能休了刘春娇，否则她的污点便成为沈家的污点，这是沈老汉怎么着也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真那样，那三房的几个孩子怎么办？沈歧又能再娶到什么媳妇？ 况且，这又是一笔钱。 “我要刘春娇向妞妞赔礼道歉！”寒露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说出这一句。 “你……你竟要我向一个孩子赔礼道歉？”刘春娇觉得这件事比打她二十板子都要屈辱。 “老三家的，给妞妞赔礼道歉！”沈老汉一脸严肃地说。 “爹，我是她的长辈，我怎么能向她道歉呢？”刘春娇觉得寒露已经分家了，沈老汉怎么着也不应该同意的啊，不能这么胳膊肘儿往外拐啊。 “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就滚出沈家，别连累孩子。”这次不用寒露开口，沈老汉便喝斥了刘春娇。 这一句彻底打垮了刘春娇，滚出沈家是什么意思？就是休了她。 而且寒露也不会因此就放过她，肯定还得见官，那天的事可是有很多人看见的……最终，自己不但被沈家休，还得吃官司。 哪怕不吃官司，就“见官”这一条，她下半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想明白这一点，刘春娇不禁觉得身子发冷。 她有些想不明白，不就是让妞妞滚到水塘里了嘛，而且人都救回来了，怎么就这么不依不饶呢？ 这回连吴氏都没有开口阻止，她很清楚，如果寒露说到做到，那就只有牺牲刘春娇。 如果在以往，吴氏根本就不会搭理，可是现在的寒露，和以前判若两人，不是她能拿捏得了的。 想到这里，吴氏看向寒露的眼神便带了一丝别的意味。 “我……我赔礼道歉！”刘春娇面无血色地走到寒露面前，对妞妞鞠了一躬道，“妞妞，是三伯娘做错了，三伯娘给你赔礼了。” 寒露原本以为妞妞会害怕，没想到妞妞竟还回了一句：“三伯娘，你不要做坏人哦！” 刘春娇脸上一红，想瞪妞妞一眼，但瞬间又赶紧低下头，生怕自己的意图被发现了。 到现在，刘春娇才算是真的知道，寒露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寒露了。 以前的寒露……刘春娇脑子里忽然亮光一现，以前寒露竟是装柔弱，她只不过是为了博得沈峤的关注，让沈峤为她出头罢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有心机了。 只是不论刘春娇怎么想，这二十板子是跑不了的。 “寒露，你真的要让孩子们在这里看着吗？”沈老汉再一次问寒露。 寒露当然不会让沈清他们几个在这里看刘春娇挨板子，只自己如果走了，刘春娇这板子肯定是会有水份的。 “我带他们回去，有乡亲们在，我想爹也不会徇私舞弊，让家里人以后出门被人戳脊梁骨。”寒露说着便抱着妞妞，拿起菜刀，带着沈清和沈澈出了院门。 寒露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可以说打脸了，但她就算是给脸，沈家老宅的人也不会感谢她，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到了院门口，寒露朝外面看热闹的人深深地行了一礼，这才离开。2倍-看-小-说网.2beikanw 原本乡里乡亲的，总不好真的看别人家执行家法，但寒露这一番做作，外面的人就名正言顺地留下来继续看热闹，而沈家也不好赶大家走人。 最终刘春娇被狠狠地打了一顿好的，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起来，沈老汉倒是收获了一个执家严谨的好名声。 回到家天色尚早，寒露便让孩子们自己出去玩，她给自己倒了一碗开水，然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想事情。 今天是寒露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给人这样催眠，如果沈梨花不是个孩子，就凭着她对自己的排斥，这事儿还真的很难做到，也就不会有这样好的结果。 为了沈家的名声，沈老汉的初心肯定是维护刘春娇，沈梨花若是咬死是自己的主意，难道自己还真的要去拿一个孩子怎样吗？ 寒露看了看天空，虽然穿过来才几天，却真的觉得和前世真的隔得很远很远了。 还回得去吗？寒露有些怔忡。 这里的晴天天空很蓝，是一种很清透的蓝，就像是在天空挂了一块蓝色的水晶般。 难道老天爷见自己累着了，就让自己穿越到这里休息休息？ 休息……耳边传来三个孩子和大黄的嘻笑声，似乎也休息不了什么。 又呆坐了会儿，寒露便起身给孩子们做午饭。 午后寒露眯了会儿，便包了半斤白糖和一斤糕，打算去孙三婶家看看。 沈歌落水后特别黏人，寒露走不开，只能托人帮自己从镇上带回了这些。翠儿对妞妞有救命之恩，总得去表示一下感谢。 更何况，村里人一直说翠儿中邪了，寒露也想去看看。 若在前世，寒露肯定很直接地就否认了这个说法，但她现在自己就穿越过来的，却有点儿拿不准了。 交待沈清照顾好弟弟妹妹，寒露便凭着记忆来到孙三婶家。 走到院门口，便见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正闭着眼睛，坐在院中间晒太阳。 即使是晒着太阳，女孩脸色看上去也很是苍白，更显得黑眼圈异常明显。 寒露知道这便是翠儿，想了想，轻拍了一下院门：“翠儿在家呢。” 即使寒露的声音很小，但翠儿依旧惊得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盯着寒露。 “翠儿，吓着你了吧？”寒露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明白翠儿这怕是压力过大，有些神经衰弱。 “寒露姐，是你啊。”翠儿深吸一口气，然后起身脚步虚浮地走过来给寒露开院门。 “你一个人在家呢？”寒露笑着问道。 “我娘在屋里做活。”翠儿指了指一下里屋，又看了一眼寒露手里拎的东西，“寒露姐，你这是干什么？” “翠儿，多亏你救了妞妞，早就该过来的，可是妞妞离不了人。”寒露一脸歉意地说。 “寒露姐，你这真的是见外了，我既看见了哪能不救呢。”翠儿有气无力地说，还将寒露的手往外推了推。 就在这时，一直晴好的天气忽然阴了下来。 翠儿的眼底出现了恐慌，甚至推着寒露道：“寒露姐，你……你快回去吧，别过来了！” 第48章 阳气足 寒露直觉翠儿不对劲。 “翠儿，我把这些放进去就走。”寒露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糖和糕点，然后转身就往屋里走。 “寒露姐。”翠儿着急地在后面追着。 这时孙三婶正好从屋里出来，看到寒露愣了一下。 “寒露，你怎么有空过来。”孙三婶的神情也有些倦怠,眉宇间透着一抹愁容。 “妞妞的事，多亏了翠儿，我来看看她。”寒露说着便把手中的糖和糕点递给了孙三婶。 孙三婶说什么也不肯收，说乡里乡亲的，这都是应该的。 寒露暗自点头，这母女俩其实都是好人呢。 “三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个心意，您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寒露说得诚恳，孙三婶也只能接了。 另外一个，这母女俩也想着让寒露早点儿离开，中邪不比别的。 寒露往院子四周瞧了一下：“三叔不在家吗？还有青儿她们呢？” 孙三叔是翠儿他爹，青儿几个都是翠儿的妹妹，翠儿还有些姐姐红儿，已经出嫁了。 孙三婶勉强地扯了扯唇角：“你三叔下地了，青儿她们……年前没什么事，送到外婆家玩几天。” 寒露虽然有心想了解一下，但孙三婶和翠儿明显都想瞒着自己，当然也不能强迫人家说什么。 孙三婶说话的时候，翠儿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站着没说话。 就在寒露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忽然一阵风过，吹开了孙三婶出来的时候带上的门。 “啊！”翠儿一声尖叫，越过两人，冲进屋里。 孙三婶也顾不得寒露，转身也跟着急急地进了屋。 寒露想了想，也走了进去，等到孙三婶发现的时候，也来不及赶她了。 寒露确实怔了一下，这屋里满是纸符和蜡烛，一股子庙里的香火味儿。 不过在前世，寒露也不是没有接到过这样的案例。 翠儿正在条桌上颤抖着手在点香，嘴里还念念有词，只是说什么寒露也听不大清楚。 “翠儿这是……”寒露看着孙三婶。 “唉，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孙三婶见瞒不住了，也就不瞒了，这一放开，眼泪倒先流了出来。 “三婶别着急，总有解决的办法。”寒露赶紧走到孙三婶身边宽慰她。 “能有什么办法？这什么办法都想过了。”孙三婶擦了擦眼泪，“若不是家里孩子多，哪舍得让她去那火坑里。” 寒露想，那火坑，指的便应该是县里的王员外家。倍看小说书吧.shuoba “三婶，您和翠儿如果愿意说，就跟我说说，我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如果不愿意说，我也不打听。”寒露轻声对孙三婶道。 孙三婶看了翠儿一眼，拉了一下寒露，示意她跟着自己去外边。 到了院里，孙三婶才小声道：“八年前咱们这里遭了灾，你知道的。我家里孩子实在是多，所以便把翠儿送到了县里王员外家，不为别的，总有她一口饭吃，原本一直都还不错，从粗使到王员外大太太的贴身女婢，也算是步步都走得好，可谁成想……” 说到这儿孙三婶顿了顿，长长地叹了口气。 原来王员外有个儿子王怀瑾，今年十七，和翠儿同岁，生得很是俊俏，又会读书，很得家里和族里器重。那王怀瑾哪怕就是在家里混日子，都叫那些心眼儿活的丫环心动，更何况眼看着就前程似锦，于是但凡有点儿姿色的，都会想方设法地在王怀瑾面前露脸。 之前王员外和大太太心疼儿子，都睁只眼闭只眼，少年慕艾也是常事。可王怀瑾乡试秋闱的时候落榜了，因此王员外夫妇怒中心头起，生生打死了自己身边长相最好，一个叫珠儿的大丫环。 “翠儿和珠儿虽然一同在大太太身边长大，可那珠儿一惯掐尖要强，翠儿事事都让她，可万没想到，她死后竟然缠上了翠儿。”孙三婶一脸愁苦地拉着寒露道，“你说这冤不冤？是她自己要去勾引少爷，是王员外和大太太打死她的，她怎么就缠上我们翠儿了呢。” 孙三婶说着，还一脸忧心地往屋里瞧了一眼。 寒露也顺着孙三婶的目光看了过去，却见翠儿正坐在条凳上愣神。 “你瞧瞧，回来这么几天了，总是这样，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就这么呆呆傻傻的，我好好的闺女……”孙三婶说着就要抹泪。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当初翠儿是卖出去了的，能让她回来休养还是大太太看重她，开恩了呢。 要是依寒露的意思，翠儿是在王家惹上的邪气，总是王家理亏，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她赎身。 寒露看了翠儿一眼，轻声对孙三婶道：“三婶，我就不打扰了，您回头跟翠儿说，不嫌弃的话，去我那里坐坐，我们说说话，心思转到别的上头，不定要好些呢。” “这……”孙三婶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对寒露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翠儿这……还是不去了吧，别把什么不好地带到你那里去了。” 寒露听到这话，便乐了：“三婶您放心，当初若不是吴婶子给我一碗热汤，我早死了。我呀，现在什么都不怕，我那屋子虽破，但日头从早晒到晚，阳气足！” 听到寒露这么说，孙三婶顿时很是感激，点头道：“行，那我回头就跟她说。” 孙三婶也希望翠儿多去外面走走，好人在家里呆久了也会出问题的啊。 寒露看了里屋一眼，才和孙三婶道别离开。 只是没想到，翠儿第二天就来找寒露了。 翠儿来的时候寒露正在切稻草，沈清和沈澈带着妞妞出门玩儿去了。 见翠儿过来了，寒露赶紧起身道：“翠儿，来啦！” 寒露原想带着翠儿进屋里坐，可翠儿却道：“寒露姐，还是坐外面吧。” “那行，你就坐那儿吧。”寒露给翠儿指了吧椅子。 前世进行心理咨询的时候，对咨询室的大小和摆设都有要求，现在是强求不了太多了。 给翠儿倒了一碗红糖水，寒露继续切稻草，翠儿则饶有兴致地看着。 “寒露姐，你砍稻草干什么？”翠儿终于忍不住问道。 第49章 被欺负的翠儿 寒露指了指身后的屋子：“你瞧这，四处漏风呢。” 翠儿仔细看了看，真的是够破的，又觉得自己表现得是不是太明显了，有些尴尬地说：“寒露姐你们受苦了。” 翠儿九岁就卖到了王员外家，这种肉体上的苦她还真的没受过。 “只要想活命，就得过下去。”寒露一边砍稻草一边道，“我挖了一些黄泥回来，打算和着这些稻草，把墙糊一糊，趁着这大晴天的晒一晒，下雨下雪的时候就不灌风了。” 说到这儿，寒露抬头冲着翠儿笑了笑：“你不会介意的吧？” 按理说，寒露应该放下手中的活儿，赔着翠儿坐坐的。 只是一方面，这墙真的不能再等了，另一方面，这样翠儿会更自在些。 果然，翠儿连连摆手道：“寒露姐，你不用管我的，你忙你的。” 寒露点点头：“好嘞，这草切细些更好，也不影响我们说话。” 翠儿却感慨道：“寒露姐，如果我是你，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车到山前必有路。”寒露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心里辛苦才是真的辛苦，我现在啊，就自己和孩子们这点儿事，倒还真的不觉得。” “心里辛苦才是真的辛苦。”翠儿喃喃道，“寒露姐，这话有理。” “翠儿，要不，你来帮我切切？我去捣捣黄泥。”寒露看着翠儿道。 翠儿愣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寒露手里的刀。 只是切着切着，翠儿忽然哭了起来，等到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寒露已经在自己身边了。 翠儿咬着嘴唇，半晌之后才道：“寒露姐，我怕！” 寒露叹了口气，问翠儿：“你怕什么呢？” 翠儿脱口而出：“怕珠儿，也怕……”寒露心里一紧，知道翠儿要说出关键的地方了。 可越关键，越难说出口，如果翠儿不说，自己也是没办法的。 “也怕少爷！”终于，翠儿还是说了出来。 “他怎么啦？”寒露皱了皱眉，难道那是个渣男？ “少爷……”翠儿的脸颊红了红，还是道，“少爷说喜……喜欢我，可是……” “可是什么？”寒露轻声问道，眉头微皱。 难道因为那王家的少爷喜欢翠儿，可却因为珠儿喜欢王家少爷，所以翠儿就有了负罪感，导致出现幻觉？ “可是，珠儿喜欢少爷啊。”翠儿看着寒露。 竟真的是这个原因？寒露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王家少爷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寒露问翠儿。 “珠儿被……打死后……”说到这里，翠儿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原来是这样！ 珠儿被打死，王家少爷却来对翠儿说，他喜欢的不是珠儿而是翠儿，这让翠儿的心理压力骤然增大。 “你和珠儿的关系好吗？”寒露又问。 “不好！”翠儿立即回道。豆豆盒小说网.doudouhe “她欺负你了吗？”寒露柔柔地看着翠儿。 “她什么都要好的，有一回大太太的娘家姐姐过来，打赏了我一个银簪子，可珠儿非要。那时我姐姐正要出嫁，我原本打算送给姐姐当嫁妆所以不给她，她竟……用那簪子在我脸上划了一道。”翠儿说着，不自觉地摸了摸脸。 寒露见翠儿的脸挺光滑，想必因为年纪小，所以没留疤，但心里却是受到了创伤的。 这次翠儿突然发现珠儿喜欢的人，居然喜欢的是自己，让她难以置信的同时又觉得很有压力。一个簪子珠儿都能让她破相，更何况这是一个大活人。 珠儿死了，但变成了鬼的珠儿，却比活着的时候更加强大啊。 “她太霸道了。”翠儿还沉浸在珠儿带给她的那些伤害中。 “是的，她很霸道，但她已经死了。”寒露凑近了在翠儿耳边轻声道，“人死，如灯灭。” “不会的，她跟着我。”翠儿使劲地摇头，“不会的……” “你不是买了符纸吗？她怕这些。”寒露又指了指自己的院子，“你瞧着，她不敢来。” “可是夜里呢？夜里……她就会来……”翠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寒露。 “夜里也不怕，你娘在呢。”寒露笑眯眯地说，“你忘了你娘有多厉害，谁不怕她，前几日在沈家，她还帮我说话呢。” 说到这里，翠儿也不由自主地点头：“如果我能像我娘这样，就不会被她欺负了。” 寒露盯着翠儿的眼睛：“相信你娘，她会保护你的。” 翠儿看着寒露，过了一会儿才点头。 这时，沈清带着沈澈和沈歌遥遥地朝寒露挥手。 “娘，我们回来了。”沈清大声喊道。 “他们拖着什么呢？”寒露说着便对翠儿道，“你坐会儿，我过去看看。” “寒露姐，一起去吧。”翠儿立即道。 寒露点了点头，和翠儿一起快步走了过去，却发现沈清和沈澈都背着一捆，沈歌手上也捡了几枝，而且后面还拖着一棵大的。 “娘，娘，我们捡了好大一个树枝。”沈澈开心地嚷嚷起来，沈歌的小脸也红扑扑的。 沈清是大哥，看上去要冷静一些，但寒露一眼就看出来，小家伙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呢。 “你们怎么捡柴禾去了，不是让你们玩儿的吗？”寒露赶紧将几个人身上背的柴禾取下来，翠儿也帮着拖那根大的。 “娘，咱们家没柴烧了。”沈清看了寒露一眼，又道，“我们喜欢捡柴禾，好玩。” “嗯，好玩着呢！”沈澈异常认真地点头。 沈歌也跟着点头，好想要娘抱啊，但娘背了那么多柴禾，好重！ 嗯，我忍！ 翠儿看着寒露和三个孩子的互动，不禁眼眶都热了。 “寒露姐，真羡慕你，这三个孩子真好！”翠儿感慨道。 “羡慕我？傻不傻，你也有这么一天啊。”寒露笑着回道。 “我……”翠儿有些迟疑，她当然想，可是真的可以吗？想到这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几个人到了家，把柴禾卸下来，寒露吩咐几个孩子去洗手洗脸，然后凑近翠儿：“你发现什么了没？” 翠儿立即紧张起来：“寒露姐，发……发现什么呀？” 第50章 安慰剂 寒露示意了一下沈清三人，轻声道：“孩子的眼睛最是清楚，妞妞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所以别怕，她也有怕的地儿。” “她”指的自然是死鬼珠儿。 “还真的是啊。”翠儿恍然大悟，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寒露姐，谢谢你，天快黑了，我得回去了。” 看了看天色，翠儿又有些紧张。 “我送你回去。”寒露握着翠儿的手道。 “不用了寒露姐，孩子们都在家呢。”翠儿赶紧摇头。 “没事，经过了上次那件事，他们都小心着呢。”寒露拍了拍翠儿的手，扭头对沈清道，“清儿，我送翠儿姨回去，你带着弟弟妹妹在门口玩会儿。” “好的娘。”沈清乖巧地应了。 孙三婶家离寒露家只隔了几户人家，只是村头几户人家之间都离得远，所以也走了一段路。 遥遥地看到孙三婶在门口冲着这边看，寒露不禁感慨地说：“翠儿，三婶在等你回家呢！” 翠儿点点头，淡淡地笑了一下：“我让我娘操心了。” 寒露却握了握翠儿的手：“你是有娘疼的人。” 寒露挺羡慕翠儿的，前世她妈从来就没有这样关心过她，这次更是连娘都没有。 但看到翠儿的神情，便明白，她对孙三婶不一定就没有怨言。 站在翠儿的角度，也可以理解。家里那么多孩子，凭什么就卖了她呢？ 在王员外家就算吃得好穿得好，但那心是提着的，哪有在亲人身边好，这次珠儿的事，不就是个明显的例子。人家主子平时再好，要你命的时候，可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可站在孙三婶的那个角度，那样的情况下，只有送走一个，全家人才能活命，其实哪一个对于她来说都是剜之痛。 “翠儿，你比我强，你至少吃饱喝足了，我这差点儿就带着孩子们一块儿饿死了。”寒露拿自己来打趣。 说起来，寒露还得感觉吴婶子，只是她第二天就去女儿家了，还没回来。 翠儿看了一眼寒露，眼底出现了一丝歉意，之后若有所思。 寒露并不是要翠儿当圣母，只是事情已经过了，而且看得出来孙三婶一家人都在尽力弥补翠儿，如果翠儿还一直抱着这份怨气，于她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把翠儿送到了，寒露便在院门口停下：“翠儿也累了，得好好歇一会儿了。”然后又不露声色地示意了一下孙三婶。 孙三婶会意，对翠儿说：“你爹在做饭，你先进去歇吧，娘一会儿就来。” 等翠儿进了屋，孙三婶道：“寒露，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寒露小声跟孙三婶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又道：“这也只是我自己的一些看法，三婶自己琢磨着办。” 孙三婶感激地说：“真是多谢你了寒露，我现在只要是个法子，都愿意用。” 寒露没和孙三婶多说，天快黑了，翠儿更是一刻都离不了孙三婶，所以做饭的是孙三叔。笔下文学2020.dst9 不得不说这对夫妻俩对翠儿，真的是挺用心的，在这乡下，男人会下灶做饭的可几乎没有，孙三叔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孙三婶好好的陪着翠儿。 而寒露让孙三婶做的，不过是在枕头下放一把剪刀，只要翠儿有一丁点儿的不对，她便拿起剪刀来保护翠儿。 这会儿如果跟翠儿和孙三婶家说什么心理导致的，反而会让她们反感，只能顺着她们的意思说，才能让她们能够接受。 任何事情，首先能够接受，才能有一个良好的开端。 之前寒露在家里说沈清几个没看到什么，和这剪刀一样，其实是起了一个安慰剂的作用，让翠儿明白，她娘是可以保护她的，死鬼珠儿其实没有那么可怕。 当然，如果最终能让翠儿自己保护自己，那才是真正的成功。 寒露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西边已经被晚霞染成粉色的天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进行心理干预。 走了一会儿，寒露便看到自己的家了，不禁脚步加快了些。 “娘，你回来啦？”沈歌看到寒露，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 “小心摔跤！”寒露赶紧将沈歌抱起来。 “娘！”沈歌紧紧地抱着寒露的脖子，腻歪得不行。 “想娘抱了是不？哥哥们在做什么？”寒露笑着问道。 “烧火做饭。”沈歌笑嘻嘻地说。 沈清今年七岁，在乡下很多七岁的孩子都会做饭，只是那都是女孩子。 可寒露没有这样的观念，她一直觉得，一个人最基本的能力就是要懂得给自己弄口吃的，这样才算是真正地独立自主。 而从古至今，别的不说，就说男女丧偶或离异之后，女人只要心里这个坎儿过了，都可以将自己的生活打理得很好。而男人呢，大多都会过得很糟糕，最后再娶的时候，要求只有一个“能好好过日子”。 这话在古代还是挺适用的，但是在现代就让很多女人呵呵了，什么叫能好好过日子，就是让我好好伺候你呗？我一个人过得好好的，干嘛要伺候你？ “娘！”沈歌见寒露在发呆，不满意地摇了摇她的脖子。 “好好好，娘跟你说话好不好？”寒露情不自禁地在沈歌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进了屋，沈清已经把饭煮好了，正在切白菜。 “清儿，我来吧！”寒露放下沈歌，接过沈清手里的菜刀。 想得很好，但真正看到沈清动刀，寒露还是没办法在一旁干看着。 将菜切好，又切了一些五花肉片，一会儿和着菜一起炒。 虽然寒露手里的钱不多，但她并不打算在吃上面节省，大吃大喝是不能够，但是基本的营养还是要有。反正左邻右舍离得远，香味儿飘出去也没人闻见。 除了肉片炒大白菜，寒露还打算炒一个胡萝卜，也是适合孩子们吃的菜。 这个大宋物产很丰富，和前世在蔬菜上面不差什么。 沈清和沈澈看到寒露切肉片，顿时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但却尽量忍着，这叫寒露暗自点头，懂得控制是件好事。 第51章 糊墙 “娘，晚上有肉吃。”沈歌却直接问道。 “是啊，妞妞喜不喜欢吃？”寒露看了沈歌一眼，不禁笑了，那小牙吃得动肉吗？ 想到这儿，寒露又敲了两个鸡蛋，再剁了一点点肉沫，和着鸡蛋液一起蒸。 “有鸡蛋，蒸肉鸡蛋。”沈歌开心得直跳。 肉鸡蛋？寒露前世很少和孩子接触，因此听到这个说话直觉得孩子的想像力真的超丰富的。 沈清和沈澈脸上都笑逐颜开的，对于孩子们来说，吃比天大。 晚饭很快就好了，只是寒露给沈清和沈澈舀肉沫蛋羹的时候，两孩子居然还推让，直到寒露说：“你们也还都是小孩子，一样需要营养，吃多些，快点长，以后好保护娘和妹妹！” 听寒露这样说，沈清和沈澈才接过肉沫蛋羹美美地吃了起来。 夜里干不了什么，于是一家人早早地就上床歇了，第二天也早早地起床继续跑步锻炼身体。 跑了这几天，寒露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只是没想到刚吃过早饭，孙三婶就拎着东西过来了。 “三婶来啦，快，屋里坐。”寒露起身迎了过去。 只是话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是在苦笑。这屋里都没把合适的椅子坐，开水倒是有，可是没茶碗。 可总不能为了待客，把钱花在这上头，面子什么的，寒露并不是很在意。 “我就不进去了，家里还有事儿呢！”孙三婶在屋门口停住了脚步。 “那您过来是有事吧？”寒露认真的问孙三婶。 “可不是，昨天你那个法子好，前些天翠儿晚上总要，刚一睡觉就惊醒。”说到这里孙三婶声音低了下来，却是喜不自禁的表情，“昨晚，我就握着把剪刀在旁边守着，她一有动静，我就摆出一副凶相，她倒还真的睡安稳了，今天瞧着精神都要好很多。” “精神好了阳气就足了，就是三婶你自己要辛苦些。”寒露回道。 “翠儿好就好，我不碍的，况且……我和她爹也欠她的。”孙三婶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这话，寒露就不好说的，别人的事，她说再多也只是皮毛。 虽说心理咨询师需要共情，但只是方式方法得当，其实很多事情别人很难真正的感同身受。 “瞧我，光顾着说这个。”孙三婶说着就从篮筐里拿出一斤纸包的油面往寒露怀里塞，“这一斤油面是前几日我娘家兄弟送来的，你拿去煮给孩子们吃。” “三婶，这可不行。”寒露一边推着，一边往后退了几步。 油面在乡下可是好东西，女人坐月子，亲戚们送的都是油面和红糖，养身呢。 可越是这样，寒露越不能接，翠儿可是救了沈歌的命。 “寒露啊，跟三婶可别见外。”孙三婶见寒露不接，叹了口气道，“翠儿这事儿……唉，他爹做工的路上碰着个亲戚，人家都绕路走，这村里那些人说的我也不是不知道，难得你……不说翠儿救了妞妞，也不说你对翠儿的好，你要不嫌弃，我们就当是个亲戚走动，你把翠儿当妹，翠儿把你当姐，多好！” 孙三婶这样说，寒露再推就真的生分了。 “那行，三婶我接了，没事儿你就让翠儿来我家，我们一起说说话。”寒露接过油面笑着道。 “好，我一会儿就让翠儿过来。”孙三婶喜不自禁，直觉自己拿一斤油面是不是有点儿少。奇书小说网.qishuxs 送走孙三婶，寒露便开始忙活起来。 昨天切好的草要混进黄泥里，还得调好才能去糊墙，稀了没用，太稠了又糊不开。 沈清几个看着寒露忙得头都抬不起来，额头上都是汗，心里着急却帮不上忙，他们的力量太小了。 “娘，我什么时候才长大呀。”沈清都要哭了。 “清儿已经长大啦，能帮娘做很多事呢。”寒露放下铁锹，歇了口气。 “可是我想帮娘糊墙。”沈清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脚，一声长叹。 寒露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拉着沈清兄妹三人认真地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用处，清儿帮娘做饭，澈儿帮娘看着妹妹，妞妞……” 寒露看了一眼沈歌，小丫头的眼睛亮晶晶的，等着夸呢。 “我家小妞妞呀，娘一看到你，就不累了，你说奇不奇？”寒露笑道。 “嗯哪！”沈歌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觉得自己是家里最有用的。 寒露也有些累了，于是干脆找了根树枝来，在地上划上几下，然后对沈清道：“来，娘教你们几个识字吧。” “识字？”沈清瞪大了眼睛看着寒露。 “识字？”沈澈一脸地迷茫。 “识字识字!”只有沈歌开心地鼓掌。 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小脸，寒露用树枝在地上划了一下：“这是一。”又划了一下，“这是二。” 写到“三”的时候，沈清和沈澈一起喊道：“这是三。” 沈歌也不甘落后道：“三！” 寒露笑眯眯地问：“那四呢？” 沈清立即随手找了根树枝画了四笔横的，非常笃定地说：“这是四。” 沈清在一旁看了，毫不迟疑地点头表示认可。 沈歌倒是在下面又补了一横：“五。” 寒露惊讶地看着沈歌，小丫头居然这么聪明。 但是……寒露还是要说：“你们都很棒，不过古怪的造字先生呢把四造成了这样的。”然后写了一个“四”。 寒露教的是繁体字，前世她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多，有的时候也会看一些古书，只是认识的多，会写的却不多，但一些简单的字还是可以的，目前教沈清兄妹三人没问题。 接下来又教了“五、六、七、八、九、十”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慢慢地学，沈清大些学得快，然后便由他教弟弟妹妹，实在不认识再问她。 就这样，三个孩子学识字，寒露继续调泥。 调得差不多了，便拿泥桶装了走到墙边，然后把有没事的地方，找硬的石块或者土块塞住，再把这泥糊上去。 糊了一个小角，寒露估计了一下，整个屋子糊完了，估计得两三天，但愿这几天别下雨。 “寒露姐！”翠儿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第52章 找上门来吵架 寒露一惊，发现自己太专注了，连翠儿走过来都没发现。 “翠儿过来啦？”寒露扭头笑看着翠儿。 “寒露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翠儿道。 “没事，正好也要歇一歇，我现在把自己看得可金贵，要不这几个孩子们可怎么办。”寒露指了指沈清他们。 “就应该这样才对，可别累坏了。”翠儿立即道。 两人闲聊了几句，翠儿便有些欲言又止。 “翠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寒露见翠儿这样，干脆直接问了，“你若信得过我，就直说。” “怎么会信不过呢，我娘跟我说了，让我拿你当姐呢。”翠儿赶紧解释道，然后才一脸期待地说，“是这样的寒露姐，后天是初一，我想去庙里拜一拜，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后天……”寒露看了一眼自家的墙，琢磨了一下，还有一下午和明天，如果加紧干，应该可以糊完，于是点头道，“行，那后天你走的时候过来叫我。” “那太好了。”翠儿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清儿他们你也别担心，送去我家，我娘看着。” “行。”寒露也不推辞，她原本是想带着沈清几个去的，但自己现在对这里还不是很熟，能不带就不带吧。 这事儿说定了，翠儿也不再耽误寒露，起身走了。 只是没想到，下午孙三叔居然和翠儿一起过来了，说帮寒露糊墙。 “这怎么好意思呢。”寒露赶紧道，她对这里的人都不大了解，因此本没有请人帮忙的打算。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还是三叔看着长大的呢。”孙三叔性子豁达，乐呵呵地说。 说是这样说，不过依吴氏的性格，村里恐怕没几个人是真正能够“看着”原主长大，否则寒露的脑海里也不会对大家的印象那么模糊。 有了孙三叔，寒露家的墙一下午就糊好了。 寒露看了一眼焕然一新的外墙，不由得深深鄙视自己的效率。 正松了一口气，孙三叔进屋看了一眼，又道：“过几天我来帮你盘个灶。” 寒露的眼睛顿时瞪大了，惊喜道：“三叔还会盘灶呢？” 翠儿听了骄傲地回：“我爹盘的灶可好了。” 寒露立即道：“那可要多谢三叔了。” 小炉子虽然可以做饭炒菜，但总不是个事儿，寒露前世在农村住过，知道大灶可以煮饭炒菜一起来，中间还可以装个吊锅顺带着烧热水。 虽然帮寒露干了一下午的活，但孙三叔和翠儿怜惜她孤儿寡母地不容易，因此饭都没吃就回去了。12小说网.12shuo 寒露也没强留，她这灶都没有，那小炉子能炒几个菜，后面炒熟了，前面的早冷透了。 解了翠儿的心病，就是报答孙三叔了。 墙糊好了，第二天寒露的时间就空出来了，她按孙三叔的提醒，里正家把她家带院子的面积定了下来之后，这样围院子，或者以后扩房子都明正言顺。 寒露打算去镇上买些细竹杆回来绑个篱笆，虽然耕地要佃出去，但菜园子还是要的，她打算直接开在院子里。 或许是怜惜寒露孤儿寡母，所以里正算的面积极大。 寒露正在屋后琢磨着先买少量的竹杆回来随便围一下，就那么个意思，明年春天的时候，再插一些木槿枝条。 木槿枝条易活，而且长得快，等枝叶都长成后，密密匝匝的，不但私密性好，而且开花的时节，还是一道风景。前世，她外婆便是这么做的。 除了菜地，还得加盖一个鸡笼和猪圈什么的，这个年代的垃圾极少，一些烂菜叶什么的，正好喂猪喂鸡。 但想到厕所，寒露的眉头就皱到一起的，这屋子以前是沈家拿来放工具什么的，为了方便，后面倒做了一个旱厕，但寒露嫌恶心，还想改造一下……正想着该怎么弄，便听到前院有叫嚷声传来。 怎么回事？寒露这里基本没人来，除了吴氏……难道老宅的人又来找事？ 转身绕到前院，寒露却瞧见孙牛他娘正唬着脸瞪着沈清三个，而沈清三个正拦在孙牛他娘的面前，似乎不让她过来的意思。 “你这几个小崽子怎么这么不懂得敬老，不说请我进去坐坐，倒还拦着，果真是没爹教的种。”孙牛他娘垮着脸，那法令纹都拉到下巴了。 寒露忍不住张了嘴，别人也就罢了，孙牛他娘居然这样骂人？ “李婶子，我这几个孩子懂不懂事不要紧，你怎么把孙牛他们也给骂了呢？”寒露快步走了过去。 孙牛他娘姓李，沈姓和孙姓不是亲戚，因此也就根据年龄喊了。 说完这一句，寒露走到了沈清身边，轻声对他道：“没事，你带弟弟妹妹玩儿去。” 沈清一脸警惕地看了孙牛他娘一眼，虽然让开了，但却在寒露的身旁站定了。 “你这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把我牛儿给骂了，你别还没进我家门，就想挑拨我们母子的关系，我告诉你，你这是做梦。”孙牛他娘越说越激奋，原本就黝黑的脸上微微泛红，更显得黑了。 只是寒露听了她这话，都给气笑了，什么叫“还没进我家门”。 “李婶子，你骂我的孩子是没爹教的种，难道你家孙牛是有爹教的？村里可没人听说过啊。”寒露一声冷笑，“而且你放心好了，你们家的门，我走路都得绕远远的，脚底板都不带沾你们家灰的，怎么会想进你家的门？” “你……”孙牛他娘气得不行，她不过也是一个村妇，虽然泼辣，但那是撒泼，真要讲起理来，她是不行的。 更何况，前面那一句那居心可毒，若孙牛是有爹教的，那是什么爹啊？可这话是孙牛他娘自己扯上的，面对这个话题，她莫名地害怕，因此盯着寒露这后一句。 “说得比唱得好听，如果你没那心思，你怎么会跟牛儿说让他帮你种地？你这个黑心毒肝的，克死了你自己的男人，还想克死孙牛，没门！”孙牛他娘一边说一边跺着地，恨不得立时就咒死寒露。 第53章 娘是女汉子 寒露脸色一冷，她明白孙牛他娘这类人的心理，就像是被婆婆苛待的媳妇，等自己做了婆婆后，便也来苛待自己的媳妇，似乎这样都能够弥补自己吃的苦。 而且孙牛他娘这情况又特殊，不是一般人可以替代的。 只是她真的想多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做那个“媳妇”。 寒露扫了一眼四周，这会儿已经是接近吃午饭的时间了，一些在地里做农活的人也打算回家吃饭，见寒露家这边有动静，也就远远近近地站着看热闹。 虽说是冬天，但水月湾这边的气候并不是特别地寒冷，因此冬天也有农活做，只是活儿不多，比方说肥肥地什么的。 这有人在是有人在的做法，没人在是没人在的做法。 “若别人说这话我定要上前与他理论一番，但李婶子这样说，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回呢，咱俩都是寡妇，您这可是经验之谈？”尽管寒露的声音很柔和，但孙牛他娘又不傻，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黑心烂肝的，你少往我身上泼屎盆子，这几个野崽子就和你一样，不敬长辈，你以后死了都没人埋……”孙牛他娘的话没说完，便听到“啪”地一声，脸上一痛。 孙牛他娘愣住了，她活这么多年，还没挨过耳光呢。 当然，这不是因为她得人尊敬，而是太泼，别人懒得惹上她，可今天却被寒露给打了。 “这屎盆子是你家随放随拿的是吧？就你可以往别人头上扣，别人就不能还回去？你是不是想得太美好，水月湾不是你家的，你想怎么撒野就怎么撒野！” 寒露冷脸看着孙牛他娘，这种人连孩子都不放过，完全是不讲道理的，所以什么怀柔政策根本就没用，她虽然前世的职业是心理咨询师，可并不代表她想做什么圣母。 “啊！”孙牛他娘嚎了一嗓子，便不管不顾地朝寒露扑了过来。 寒露一闪身，孙牛他娘差点儿栽到地上去了。 寒露是练过格斗的人，虽然这一世没吃饱身子弱了些，但灵活度是没有问题的，对付一个孙牛他娘绰绰有余。 孙牛他娘这一摔，周围便有人起哄，水月湾的人实诚，以前只是不愿意背一个欺负寡妇的名声，但并不表示对她有什么好感。 “好叫你明白，你们家的门我根本就没想过要进，以后别到我这儿来撒野。”寒露的声音冷得就像冰，孙牛他娘不禁打了个寒噤。 能把孙牛兄弟姐妹带大，孙牛他娘自有保命的本领，她很懂得察颜观色，审时度势。 又扑了几把，见自己不是寒露的对手，孙牛他娘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寒露在孙牛他娘面前蹲下，轻声道：“我婆婆我都不怕，我还怕你？嚎得咳出血来才好。” 围观的人听不见寒露说什么，以为她在劝说孙牛他娘呢。 “我可怜哪，欺负我孤儿寡母啊……”孙牛大娘嚎得更大声了。 “你别在我面前嚎，我也是孤儿寡母！”寒露起身喊道，然后将手伸向沈清，“饿了吧？走，娘给你们做饭吃。” 于是寒露就这样把孙牛他娘给撇下了，任她在那里干嚎。 孙牛他娘顿时傻了，她只是习惯了嚎那一句，却忘了寒露和她是一样的人，别人会因为这个怕她，寒露却是不怕的。暖才文学网.ncwx 而且很快孙牛他娘也明白了，寒露的境况已经是村里最差了，她不是那种要虚名的人，如同当年的自己。 知道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了，孙牛他娘便怏怏地自己爬了起来。 这时，和孙牛他娘有亲戚关系的人过来将她扶起来，轻声劝道：“牛儿这都二十四啦，那媳妇跟人跑了也几年……”只是没等人家说完，孙牛他娘便眼睛一瞪，“那也不能娶个寡妇，我呸，还说不想进我家门，不想进叫你来说合！” 那人顿时无语，倒觉得对不起寒露了，干人家什么事啊。 之后又一声叹，你一个跑了老婆的人，也不是什么青头郎，还想找什么样的人？更何况，如果是齐齐整整的家也就罢了，不还有个寡妇娘嘛？ 在乡下，有个寡妇娘，是很不好娶亲的，都知道寡妇的儿媳最难做。 不过因为知道孙牛他娘的脾气，没有人再劝了。 寒露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心情，照样给三个孩子做了一顿好饭好菜，吃得三个人的小肚子圆滚滚的。 “娘，她还会不会来？”沈清摸着肚子，一脸忧心地问寒露。 寒露瞅着他那小模样，抿着嘴直乐，刚才吃饭的时候，可香得很。 但嘴里，寒露还是非常认真地回：“不管她来不来，娘都不会让她给欺负了去，娘是女汉子。”说着，还将手攥成个拳头挥了挥。 “娘，我也要做女汉子。”沈歌朝寒露扑了过去。 而沈清和沈澈的脸上则有些遗憾的样子，沈清还对沈澈说：“没事，咱俩可以做男汉子。” 寒露又逗着孩子们玩了会儿，才去收拾碗筷，她知道原生家庭对孩子们的影响有多大，更何况这个家庭还是有缺陷的。 既当爹又当娘，可不仅仅是指在体力和生活中，包括心灵。 刚把碗筷洗好放好，门外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寒露在家吗？” 孙牛？寒露不禁抚额。 不过今天不比往常，孙牛究竟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吗？ 但寒露也不怕，所有的人都看见了，他娘是自己摔倒的，自己只是避开罢了。 “孙牛大哥，有事吗？”寒露走出门外，在距离孙牛六七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寒露，我娘今天来找你了，我……”孙牛喃喃道，但话说到这儿，却说不下去了，反而低下了头。 寒露不想听孙牛多说，直言：“你娘自己把自己摔着了，可不关我的事。” 这话一说完，孙牛再一次抬起头来，眼里竟泛出微微的光亮。 “寒露，你的意思是，你没想伤着我娘？”孙牛的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 他这是……孙牛的表情让寒露心里警铃四起。 第54章 钟情妄想 “我的意思是，我出不起医药费！”寒露说道，虽然这样很伤人，但对于一般人来说，还是管用的。 “寒露，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我知道我娘不好相处，但……但我会在你们之间挡着的，你不用担心什么。”孙牛急急地解释道。 寒露眉头微皱，深深地看了孙牛一眼。 “孙牛，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喜欢你，更不可能嫁给你，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关系。”寒露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但孙牛却似乎听不进去，反而一脸难过地看着寒露：“寒露，我知道我娘今天的行为伤着你的心了，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 寒露摇了摇头：“和你娘没有关系，只是我不喜欢你，也从来没想过和你有什么关系！” 孙牛却叹了口气道：“唉，寒露，你……你的脾气一直这么倔，怎么就不肯承认呢？” 寒露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是想害死我吗？” 孙牛这才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寒露：“你知道我……我对你的心意，我怎么会这么想。” 寒露看着孙牛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我现在是个寡妇，你再不离开的话，村里就会有人说三道四，我就算不被沉塘，也没办法在这里呆下去，就要带着孩子们背井离乡，最后也是一个死，不管你是不是想让我死，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是。”孙牛赶紧摇头道，然后退了几步，“我……我只愿你好的。” 说着孙牛便扭头跑了，一边跑还一边说：“我不怪你！” 寒露看着孙牛的背影，心里掠过一道不大好的感觉。 看孙牛这个样子，寒露猜想有两个可能，一是原主和孙牛之间真的有情愫，甚至有承诺；二是，孙牛有钟情妄想。 如果是前一种，还比较容易解决，顶多自己在孙牛的心里成为一个背信弃义的女人，如果是第二种就麻烦了。 钟情幻想是一种精神分裂症，患者会坚信某一个人是爱着自己的，不管那个人怎样否认，他都能找出理由来辩解，并为此纠缠不休。 寒露前世曾接待过一个患有钟情妄想的男病人，他对一个女同事进行了长达十年的纠缠，不论那个女同事是换手机号，换工作，还是搬了家，他总能找到并纠缠，而理由却是，他坚定地认为女同事是喜欢自己的，甚至是女同事私下勾引自己，只是她性格害羞，当众不愿意承认。 男病人的情况比较严重，需要药物治疗，最后在寒露的建议下，家人将他送到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可现在这是古代啊，哪里有精神病院？如果真的发现精神不对，大家通常的做法要么是随他去，周围的人小心一点，要么就是捆在家里。 寒露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没发现原主和孙牛有什么超出寻常的接触，而且以吴氏对原主的约束，也不大可能，那……就极有可能是后者了。 毕竟孙牛的生长环境，和他遭遇到的种种，使唤他应该是童年便缺少关爱和关注，他对这方面应该是有着非比寻常的需要。 而沈老四和孙牛的关系不多，孙牛便借此接触到了寒露。沈老四活着的时候，孙牛会约束自己，现在他死了，孙牛的老婆也带着孩子跑了，那么他便觉得自己和寒露是顺理成章的。 如果真的是钟情妄想综合症，那但愿孙牛是轻微的吧。 “娘！”沈清的声音唤醒了寒露。51倍看小说.51suxiu “清儿，饿了吧？”寒露低头看了沈清一眼，笑道，“娘马上就给你做饭去。” 煮饭的时候，寒露特意留了浓浓的米汤。 饭后，寒露便开始将布店掌柜送的碎布用米汤浆一浆，然后放在太阳下晒干，她打算浆好后做成绢花拿出去买。 寒露在镇上的时候仔细观察过，女孩子们的头发上大多扎的都是红头绳，戴花的少，就算有，那式样也很简单。 前世寒露给别人做心理咨询，但自己心里也有难以排解的时候，于是她便做美食做手工，没想到这一世还用上了。 阳光很好，所以一下午就干得透透的。 夜里寒露没有点灯夜战，因为没有必要，那样对眼睛不好，不如和孩子们说说话，给他们讲讲睡前故事，如《一千零一夜》什么的。 前世寒露儿时和外婆生活在农村，所以在阅读方面特别匮乏，为了补偿自己，也为了缓解压力，她买了很多童书看，因此大多都记得很清楚。 三个孩子听得津津有味，但寒露坚持只讲一个故事，便唱着儿歌让他们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翠儿便过来约寒露。 水月湾附近唯一的一座寺庙定慧寺位于水月湾和青流镇中段，走路也不远，只是翠儿比较急罢了。 和翠儿一起将三个孩子送到了孙三婶家，寒露又叮嘱了一番，两个人才上路。 “寒露姐，昨天孙牛他娘去你家闹啦？”出了村子，翠儿便小声问寒露。 “闹呗，我不怕她。”寒露笑着回。 “昨天我和我娘听说后就赶过去了，却遇见孙牛他娘红着眼睛往家走，所以就折回来了。”翠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孙牛他娘这种人就欺软怕硬。”寒露这话一说出来，立即得到了翠儿的回应，“可不就是，只是村里人不跟她计较，谁有她豁得出去。” 寒露一听翠儿这话，便知道有内情，于是问道：“怎么呢？” 翠儿好奇地看着寒露：“寒露姐，你不知道？” 寒露特意寻摸了一下，真的没印象，那就是原主也没有记忆，于是摇了摇头。 翠儿琢磨了一下寒露的处境，也就明白过来了，吴氏怎么会跟她讲这些。 “听我娘说，孙牛他娘年轻的时候，瞧见一个货郎有些家底子，趁着人家串村的时候，把人家往屋里拉，见人家不同意，又想往别人身上赖，谁知道那货郎是个精的，不但没被她黏上，还把她的名声给臭了。” “还有这事儿？”寒露抬了抬眉，难怪昨天吵架的时候，她不敢接自己这话呢。 “村里人都知道……”翠儿正说着，忽然听到后面有人阴恻恻地喊，“你们这是去哪？” 第55章 鬼怕恶人 寒露一听这声音便浑身不自在，能这样说话的除了吴氏还有谁？ 寒露站着没动，翠儿先回头打了声招呼，然后解释道：“我邀寒露姐陪我去庙里拜一拜！” 不得已，寒露才勉强回头，发现和吴氏一起的还有几个妇人和婆子。 今天是腊月初一，妇人们结伴去庙里上香也是传统。 “娘！”寒露挺敷衍地喊了一声，吴氏听了眼角都抽抽。 “你邀她去庙里拜？你是得去拜一拜，但你和她一起去，只怕驱不了鬼，最后还惹鬼上身。”吴氏不搭理寒露，只跟翠儿说话，但说的却是寒露。 翠儿被吴氏说得直觉得身上发冷，不禁抱了抱胳膊，小声道：“婶子真会说笑。” 吴氏一声冷哼：“我是不是说笑，庙里看看就知道了！” 寒露知道吴氏的意思，于是回道：“娘，那要不，等会儿我陪着你一块儿拜？” 吴氏听了这话，惊疑不定地看了寒露一眼。 就算是寒露学过微表情，一时之间也琢磨不透吴氏这是什么意思。 主要是吴氏的想法太奇葩，她虽然一直不喜欢寒露，但也不可否认她比其他人更了解寒露，因此这几天琢磨来琢磨去，觉都没睡好。 最后吴氏确信寒露是被鬼附身了，但家里没人信她的，沈老汉还骂她：“她要真是鬼，还敢青天白日地到处晃？你别在这瞎嚷嚷，别没有的事，真被你招来了。” 沈老汉这么一说，吴氏也有些犯悚，但心里却还是觉得寒露是有问题的。 可现在寒露不但敢去庙里，还敢去拜，吴氏心里便有些不安，妈呀，这鬼得有多厉害！ 这么一想，吴氏的手便抖了抖，于是决定一会儿在庙里要好好看看。 “寒露是个好孩子，虽然这分开了，还想着你呢，你可好福气！”旁边的妇人跟着劝和。 那妇人不是不知道寒露和沈家的关系，也明白自己在睁眼着眼睛说瞎话，这婆媳俩只怕是都恨不得对方离自己远远的，可总不能这么僵着，场面上的话总要有人说。 寒露听了这话则暗乐，有她这样的儿媳是福气？这是故意来气吴氏的吧。 她偷瞟了吴氏一眼，果然脸黑到了天边儿。 也不知道是怕了寒露还是怎么地，吴氏拉着几个人道：“走快些，家里还有一堆的事儿呢，不像别人没事儿干闲着。” 这个“别人”指的自然是寒露了。 寒露也不在意，正好和翠儿放慢脚步，与那些人拉开些距离，也好说话。 “寒露姐，你也真的挺不容易的。”翠儿看了一眼吴氏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道。 寒露笑了笑，估计村里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吧，只要不因为这个来欺负人，她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至少在舆论上自己占上风。69书包.69shubao 在这古代，舆论可是比什么都重要，能决定一个人的前程和生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有了难处不怕，解决了就好！”寒露这席话其实是说给翠儿听的。 “我这难处，也不知道难不能解。”翠儿果然就想到了自己。 “自然能解，而且好解！”寒露肯定地说，又道，“你想啊，那鬼若真的厉害，我们这些人哪儿能好好地活着？它们也有怕处，而且怕处比人大。” “真的吗？”翠儿看着寒露的眼睛里泛出亮光。 “这还用我说是不是真的？你瞧瞧！”寒露指了指四周，“哪儿有鬼敢出来捣蛋？水月湾这么些人，也就你遇上了，就县里那里些人，又有几个碰到鬼的？” “我怎么这么倒霉呢。”翠儿的头又低下了。 “不是倒霉，是……”寒露顿了顿，翠儿敏感地察觉到了她口气的变化，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姐，你说吧，我能改！”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寒露低声在翠儿耳边道，“你太弱了，你得强一点儿，没听过那句话吗？鬼怕恶人！” “鬼……鬼怕恶人？”翠儿抬起头来骨懵懵地看着寒露，这话她自然是听过，只是一直没往心里想。 “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看是不是这个理，别什么这珠儿就不找别人？难道那王员外家里就没别的她更讨厌的人，怎么单单就找了你了？”寒露看着珠儿道。 “当然有，张婆子还扇过她耳光呢，她活着的时候不止一次地说想要剁了张婆子的那只手。”翠儿想到往事，便对死鬼珠儿有些不满了，居然不找张婆子，却找上自己了，更是不自觉地就觉得寒露说得是真对，就是鬼怕恶人。 “可是寒露姐，我应该怎么办啊？”说到具体操作上，翠儿还是有些懵。 “你回想一下夜里你娘是怎么办的？”寒露提醒翠儿。 “还别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我娘那个样子，她拿着剪刀瞪着那死鬼珠儿说，你再过来我一剪子捅死你，叫你来生抬胎做猪狗，你敢再来，我泼你一盆黑狗血信不信，叫你胎都投不了……那些话我都学为来。”翠儿的脸上出现了笑意，甚至还有隐隐的骄傲和自豪。 “那珠儿怕不怕？”寒露又问。 “我……我没见着她，兴许是跑了吧。”翠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等寒露回，便点头道，“寒露姐，你说得对，鬼怕恶人，我得凶一些。” 这句话，翠儿说得声音都脆亮很多。 两人一路说着，不知不觉得便望见了定慧寺，而吴氏那拨人走得快，早就进去了。 等寒露和翠儿到了庙门口，那些人已经从里面出来。 这乡下拜菩萨不像城里有钱人家的太太，拜之前要洗洗脸洗洗手，甚至换身干净的衣服，完了还得喝口茶什么的，乡下人大多就是进去烧香拜一拜，让菩萨知道自己求的事儿便算完。 只是这些人里，寒露却发现并没有吴氏。 “这位婶子，我婆婆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出来？”寒露抓着一个妇人问道。 “你婆婆说她还有点事想求大师父，让我们先走。”那妇人回道，但眼神却有些闪烁。 哈，不会是求大师父收了我吧？ 第56章 祸从口出 或许是自己的事办完了，也有闲心了，一个包着头巾的女人靠近翠儿，一脸八卦地问：“翠儿，你……现在还好不？” 寒露回忆了一下，知道她是春旺媳妇，人不坏，但最喜欢打听事儿的，村里就没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没什么是她不想打听的，这样的人往往嘴皮薄，脸皮厚。 但也有一点好处，便是你想知道什么，和她聊几句，就什么都知道了。 只是这会儿，翠儿可没什么心情跟这春旺媳妇闲聊，于是低声道：“还好！” 不管怎么说，翠儿也是年轻的姑娘，被脏东西缠上这件事情，总是不好明着当众说什么的。 这若是孙三婶在，肯定要啐春旺媳妇一脸。 可要走吧，春旺媳妇却拦在前头，或许是因为有庙里的菩萨壮胆，还接着问：“你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啊？” 寒露见翠儿脸都涨红了，抬手便拍了一下春旺媳妇的肩膀。 春旺媳妇吓了一跳，扭头问寒露：“寒露，你干什么呢？” 寒露指了指春旺媳妇的肩头：“刚看见上面有个脏东西。” “啊？”春旺媳妇脸都微微发白，抬手颤抖地拍了拍，舌头都打结了，“什……什么脏……脏东西啊？” “灰啊。”寒露眨了眨眼睛，一脸好奇地回道，“你觉得什么脏东西？” “你这……你这一惊一诈的，吓死我了。”春旺媳妇拍了拍胸口，却不接受教训，继续扭头问翠儿，“翠儿，你跟婶子说说呗，那东西怎么找上你的？” “就闲聊的时候，聊得那东西可能觉得对味口，就找上了呗。”寒露在身后插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春旺媳妇一脸怀疑地回头看着寒露。 “祸从口出这个词儿你知道吗？”寒露神秘兮兮地凑近春旺媳妇道。 “知道啊。”春旺媳妇点头，“那不是指吃了脏东西吗？” “不是！”寒露摇头，道，“那是病从口入。” 春旺媳妇顿时有些迷茫：“那……那祸从口出不是话多，惹得别人不高兴了……”说着说着她便害怕起来。 寒露一拍巴掌：“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你道这个别人是谁？不是指我们这些人，这一个村里的，平时谁和谁没个情份，哪能因为一句两句地就会有祸事，讲的就是你说的那种脏东西，不定你说话的时候，一群脏东西就在一边儿看着，不定哪个就觉得有意思了。”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寒露是瞎掰的，可偏偏大家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地。 “寒露你可别吓唬我，哪有……哪有这样的。”春旺媳妇瞪着寒露，但手里紧紧地拧着衣服下摆。 “怎么就没这样的？那些脏东西生前不都是人，保不齐就有很多喜欢扯三扯四的呢。”寒露笃定地说。 “就你多话，赶紧走吧，家里还有活计等着呢。”有人拉了春旺媳妇，不想再听了，太吓人了。 春旺媳妇觉得自己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想着也不敢再多问，正好就台阶下，几个人匆匆忙忙地往水月湾赶。电子书屋.dianzishuwuxs 翠儿感激地看了寒露一眼：“寒露姐，多谢你了。” 寒露一笑：“对付这样的人有什么难的。” 翠儿眼里不禁闪出亮光，自己若能像寒露这样，那死鬼珠儿也不会抓着自己不放吧。 两个人进了庙门，寒露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 这定慧庙不大，一进门便是大殿，供着观世音菩萨，左右东西厢房都是罗汉堂。隐隐瞧着后面还有厢房，一般来说是给贵客更衣用的。 翠儿见寒露的神色，便知道她没来过，于是道：“这定慧寺虽然不大，但春天的时候景致是不错的，后面还有个花园子，里面种着桃花、海棠花什么的，春天的时候这十里八乡的学子们都来赏景呢。” 毕竟是在员外家当过丫环的，况且那王怀瑾还是个读书人，因此这些事情翠儿比别人知道得更多。 “回头春天我们来也赏景。”寒露笑道，然后和翠儿一起往大殿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便见大殿旁边的一个角落有个影子一闪，看着衣裳的布料似乎是吴氏的。 寒露顿时明白了，嘴角勾了勾，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 进了殿，翠儿拜得很是虔诚，嘴里念念有词，只是也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等翠儿拜完了，寒露才拜，而且故意说出声音来：“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您对我好我是知道的，今日特来还愿，求您保佑我家大人孩子身体康健，福至祸少……” 寒露说得很多，显得有些贪心不足，周围的人听着眼神都有些古怪了，而躲在门外的吴氏却听了很是心惊，寒露居然敢在菩萨面前这么放肆，她就真的不怕吗？ 而且她还说什么“您对我好我是知道的”，难道她不是鬼，是……是妖精？ 吴氏想到这儿不禁身子一震，脚直发软，但听到这儿就足够了。 寒露扭头看了一眼吴氏急匆匆的背影，一笑，应该够她消停一阵子了吧？ 吴氏的确很是消停了一阵子，因为她一回到家就病了，嘴里时常说着胡说，什么神鬼妖精的。 家里人都觉得挺奇的，怎么从庙里回来就成这样了呢？左思右想，沈老汉便逼着吴氏问，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让菩萨给怪罪上了？ 吴氏自然说没有，但至于原因，她又说不清楚，最后全家人一起又去了一趟定慧寺，请了些开光的物什回来，她才好点儿。 这些都是寒露听孙三婶和秦大夫说的，自从上次秦大夫给沈歌把脉后，没事儿便到寒露门口来晒太阳，陪着三个孩子玩。 秦大夫都六七十岁的人了，也没人说闲话，还能帮着带孩子，这也是寒露乐意的事。 不过这都是后话，寒露也提醒翠儿在庙里请点儿开光的物什回去，这其实也是起到一个安慰剂的作用，虽然理论上是没有效果的，但因为病人相信有效，所以便能起到缓解病情的作用。 走出庙门，翠儿的眉目都舒展了很多。 略迟疑了一下，寒露还是对翠儿说：“我还要去镇上买点儿东西，要不你先回去？” 第57章 吃汤面 翠儿迟疑了一下，道：“寒露姐，如果不麻烦的话，我跟你一起去镇上吧？” 寒露见翠儿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回水月湾的路，知道她还是有些怕，想着孙三婶家也不指望她做什么，于是让一个同村的嫂子带话回去，便和翠儿一起走向了去镇上的路。 “姐，我都好久没有去镇上了。”翠儿的眼里露出喜意。 “镇上肯定没有县里热闹。”寒露笑道，却注意到翠儿叫自己不再是叫“寒露姐”，而是“姐”。 “可是跟姐在一起，我心里高兴。“翠儿说着还挽起了寒露的胳膊。 “幸亏你没嫁人，要不你家那位可不得嫉恨我。”寒露打趣道。 翠儿张了张嘴，最后低下了头，同样的话她却不能回给寒露，这让翠儿喉头发酸。 寒露察觉到翠儿的异样，也明白她的尴尬。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奇怪得很，她就是想不起沈老四的模样，更别提感情了。 有的时候寒露也不仅在想，原主和沈老四之间都生了三个孩子了，为什么都没有他的印象呢？ 原主都没有，寒露更不会因此而有别的情绪。 “翠儿没事，姐现在带着三个孩子挺好的，真的从来都没有这样畅快过呢。” 这话寒露其实是替原主说的，即使现在带着三个孩子辛苦一些，但在吴氏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要强。 只是说完之后，寒露自己倒觉得现在这样虽然辛苦，但心情却真的是舒朗的。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养活三个孩子，并有事业的压力，也没有亲情的压力，更没有社会的压力……想到这儿，寒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养活三个孩子对于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这里没有早教班，没有各种兴趣班，没有各种攀比，那三个孩子只要喂饱，就觉得幸福极了。 当然，寒露是不满足于这些的。 只是，还得慢慢来。 “姐，我得向你学。”翠儿说完，陷入了思索中，寒露也不打断她。 从定慧寺到镇上只有一半的路程，两个人一会儿便到了。 “姐，你要买什么呢？”翠儿扭头问寒露。 “买些针线，然后再看着买些物件儿。”寒露一边说，一边寻摸着两旁的店铺。 寒露觉得自己现在的那个家除了孩子以外，真的是什么都缺，恨不得有一个现代那样的大超市，自己能够一站购齐。 当然，钱也很重要。 如果真的一站购齐了，估计得饿肚子了。 买了些针线出来，翠儿便拉着寒露道：“姐，我请你去肉汤面。” 寒露拉住翠儿：“不用了，咱们买两个素包子就可以了。” 素包子比肉汤面给便宜多了，翠儿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能有多少钱。 翠儿却不放手：“姐，你就听我的吧，我月例都自己留着呢，我娘没要我的，一碗汤面我还是请得起的。” 听翠儿这样说，寒露便不再推辞，否则两个人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可能又会远离。 “就在前边。”翠儿一边说一边道，“我小时候跟我娘来过一回，那家汤面可好吃了。”爱书屋.2shuwu 寒露听了不禁垂了垂眼帘，小时候来的那回应该是孙家卖翠儿之后吧？否则孙三婶若有吃汤面的钱，也不会卖她了。 终于找到了那家汤面馆，翠儿一脸惊喜地说：“姐，还在呢，看来生意很好。” 寒露哭笑不得：“你都不知道人家在不在，就请我吃啊？” 翠儿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觉着在。” 两人说着便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了，立时有小二过来笑眯眯地问：“两位大姐要什么吗？” 小二瞧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喜庆又机灵。 翠儿脸上挂着笑：“来两碗肉汤面，两个油饼。” 寒露道：“油饼就算了吧，吃不完。” 翠儿却直朝小二挥手：“吃得完吃得完，他家油饼也好吃。” 小二不等寒露再说，立即应了一声：“好嘞，马上来。”然后转身就朝里面喊了一声，“两碗肉汤面，两个油饼！” 寒露都给气笑了：“瞧给他精怪的，生怕咱们跑了似的。” 翠儿笑着回：“做小二的可不就得这样，要不他这么小的年纪也提不上来。” 一般这年纪的都在后厨打杂，顶多干些择菜洗菜的活计。 汤面很快就上来了，纯素，卖相比现代的拉面要差多了。 油饼也炸好了，跟着面一起端了上来。 寒露吃了面又吃了油饼，发现并没有翠儿说得那么好吃。 只是吃到一半，翠儿却忽然眼睛红了，接着那泪珠子不要钱似地往下滚，直落到汤面里。 “翠儿，你这是……”寒露轻唤了一声，赶紧递了块帕子过去。 这帕子还是寒露前几天吃完饭后，发现没有擦嘴的纸巾，然后找了一块布店老板给的稍大碎布头。 寒露知道翠儿肯定是想起什么伤心的事了，于是也没多说，只是坐到翠儿身边轻轻地拍起了她的后背。 但这姿势落在外面某人的眼里，就是另外一番滋味儿了。 “老四，你瞧瞧，我就说吧，她要是男人，不知道得祸害多少姑娘，你看她是个女人都……”对面饭店靠窗坐的乔子杭摇头道。 “吐不出象牙。”沈司瞟了乔子杭一眼。 “我就在你面前那么一说，你也不能骂我是狗啊。”乔子杭不满地嘀咕着，想不理沈司，但又忍不住问，“你说那个为什么哭哇？” “你去打听打听？”沈司说着挟起一口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我……我干嘛去打听啊。”乔子杭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又不是美女。” 其实翠儿长得是不错的，真要是丑，人家王员外家也不会买，只是和寒露在一起，便不大显了。 而这时翠儿也好些了，她拿出自己的帕子抹了抹眼泪，不好意思地说：“寒露姐，我……我只是想过了一些事儿。” “我知道。”寒露说着便悄悄地将自己的帕子收了，翠儿那帕子可是细棉布，还绣了花儿。 “你说我爹和我娘，当初怎么就那么心狠呢？”说出这句，翠儿的眼泪又往外冒。 第58章 你不会要我负责吧 “老四，你得跟人家学学。”乔子杭看到寒露不知道跟对面的女子说了什么，那女子竟露出了笑容，感慨地对沈司道，“如果你有这手段，你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光棍了。” “我需要？”沈司瞟了乔子杭一眼。 “呃……”乔子杭一听这话，顿时无语了，是啊，沈司哪用得着和那些女的使什么手段，他只需要笑一笑就可以了。 可，某人就是不笑。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诶老四，我怎么发现你来这个小镇之后，变得像个人了呢？”乔子杭突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司。 “像个人了？”沈司重复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乔子杭深吸一口气，补了一句，“你之前像个神。” 跟这家伙在一起压力太大了。 可是怎么办呢？老爹非让自己跟着沈老四，也只能跟着，虽然好怀念之前在京城当纨绔的美好时光。 而这时，寒露也不经意间看到了对面酒楼里的沈司和乔子杭，不禁好奇，他们怎么在这个小镇子呆这么久？本来以为他们只是路过。 事出反常必为妖，这两人究竟要办什么事，寒露是不想知道的。 翠儿没察觉到寒露的异样，她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又被寒露安慰了几句，于是心里畅快多了。 “寒露姐，你赶紧吃吧，要不都冷了？”翠儿看了一眼寒露碗里的面，感觉有些坨了，又道，“要不换一碗吧。” “哪有那么矫情，有面吃就不错了。”寒露赶紧坐到对面吃了起来。 吃了一口面，寒露又瞟了一眼对面，发现那俩人居然还盯着自己看，一个半遮半掩，另一个直盯着自己不说，还一脸不赞同的样子。 靠，我吃口面还要愉悦你们吗？ 寒露很不爽，就是在现代，也不带这样不讲礼貌的吧？ 也不管对面看不看得见，寒露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非常不客气地咬起了面条。 这下不仅乔子杭，连沈司的脸上都抽抽了。 “她还瞪我们，她……这吃相真是，真是暴殄天物。”乔子杭用手捂着一半的脸，满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吃那就走！”沈司看了一眼乔子杭面前的那盘红烧肉，然后起身。 “怎么……怎么不吃呢？我都饿着呢。”乔子杭见沈司已经走出了包间的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赶紧塞了几口肉在嘴里。 沈司回头看着乔子杭，默默地回了一句：“暴殄天物！” 乔子杭一愣：“唔？老四，你这是在帮那小寡妇说话吗？我就觉得你对她不一样，你说说看，你是不是喜欢那小寡妇……” 沈司莫名地不喜欢乔子杭这么说寒露，打断他道：“不准这样称呼她。” 乔子杭更懵：“不准？为什么不准啊？她本来就是个小寡妇啊。” 沈司听了这一句，突然觉得脚很痒，很想踹人，但最终还是咬咬牙，改为健步如飞地走了。 乔子杭赶紧追了上去，下楼梯的时候，差点儿摔了一跤。金沙中文.jszw 沈司和乔子杭走出酒楼时，正巧寒露和翠儿也走出面馆，这一打招面，明明之前都看到了对方，但还是愣了一下。 寒露不动声色地朝沈司和乔子杭点了点头，然后便对翠儿道：“走，去杂货铺看看。” 翠儿开心地说：“好啊寒露姐。” 女人都一样，不管是谁买东西，买什么，只要“买”，就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可就在这时，忽然一个人骑着马飞奔而来，寒露和翠儿眼看着就躲不开，她本能地顺手将翠儿推了一下，然后自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这回完蛋了！这是来古代旅游了一次吗？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这念头不过一闪，寒露便发现自己被人往旁边拉了一把，然后因为惯性，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确认安全后，寒露睁开眼抬起头，便看到了沈司那张被放大的俊脸，她直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吓的。 只是这沈司，救了自己？这是寒露的第一个念头。 那，自己和他两清啦？这是寒露的第二个念头。 沈司眉头微微皱起，她很失望？失望是自己救的她？那她希望谁救她？乔子杭吗？ 沈司不动声色地瞟了乔子杭一眼，乔子杭不禁一抖，怎么这么冷呢？ “寒……寒露姐！”翠儿一脸煞白地跑到了寒露身边。 除了被那一骑马吓到了，更让翠儿心惊的是，寒露居然在一个男人怀里趴着。 妈呀，这可……怎么办才好？翠儿都想哭了，毕竟寒露是为了救她呀。 而这个男人，怎么瞧着有些眼神呢？但翠儿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最后只能认为这男人是长得太好看了，才让自己产生了可能认识他的错觉。 这个想法让翠儿特别地惭愧，在她看来，寒露扑到这男人的怀里，那这男人就是寒露的人了。 听到翠儿这一声喊，寒露清醒过来，赶紧直起身子，同时推开沈司。 “多谢！”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但寒露还是大方地说，“我和你算是两清了。” 沈司听到寒露这么说，心里顿时有些别扭。 “两清？”翠儿赶紧抓着寒露的手，“寒露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寒露一脸懵。 “你都……你都和他，和他……”翠儿支支吾吾的，还偷瞟了沈司一眼。 寒露顿时明白过来，她穿越过来没多久，还是现代人的思维，这种情况下扑进男人的怀里，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可这里的人却不这么看。 寒露又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很多人都盯着她看，想必都和翠儿是一样的想法吧。 这就，这就尴尬了啊！ 想了想，寒露抬起头来，非常认真地问沈司：“你不会要我负责吧？” 沈司没想到寒露会问出这么一句，竟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 而乔子杭则扑哧一声乐了，见沈司闭口不言，忍不住问寒露：“美人寡妇，如果硬要你负责，你怎么办呢？” 第59章 欠怼型的 寒露瞟了乔子杭一眼，从鼻子里面“哼”了一下，这种人就是欠怼型的。 “如果是你的话，我宁愿犯罪。”寒露回了一句。 “啊？”乔子杭一时没明白寒露的意思是什么,扯着沈司问，“她的意思是宁愿犯罪，也不愿意对我这样的人负责任？犯……犯罪？” 乔子杭好像有点儿明白过来了，心里很是不平。 沈司听了寒露这话，倒是挺高兴的。 只是鬼使神差的，沈司竟开口问：“那如果是我呢？” 话一说出口，沈司就后悔了，自己居然会问一个女人，如果自己要她负责任……这也太无耻了。 不过但既然问了，不如看看她怎么回吧。 “如果是你？”寒露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司，她是故意这么问的，正常的情况下，沈司难道不应该是非常不屑地甩手而去，那自己正好和翠儿去杂货铺啊。 这里就，两清了啊！至于旁人怎么看，寒露还真就顾不上了。 不过沈司居然还问自己，如果是他…… 寒露第一次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沈司的表情和心理，我去！ “这个，我觉得吧……”寒露眨了眨眼睛，认真地问沈司，“你是真的要我负责吗？我一个寡妇，还拖着三个孩子，最大的七岁，最小的三岁，负担很重的！” “我养得起！”沈司脱口而出，然后微微闭了闭眼睛，觉得牙好痛。 “老四，你……你说什么呢？”乔子杭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司。 虽然沈司也觉得自己今天怕是撞见鬼了，但乔子杭的这种眼睛和语气让他很不爽，于是强自挑了挑眉头：“我养不起吗？” “你养十个都没问题。”乔子杭急了：“但这不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 不等乔子杭说完，寒露便道：“这的确不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而是你要不要养的问题，我不会做妾的。” 这话一说出来，乔子杭就很不爽了，指着寒露道：“你这个女人心是不是太大了，你还不做妾？你拖着三个孩子，还是个寡妇，你做妾都没人要。” 听了乔子杭这话，寒露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长吁了一口气。 “我也觉得是这样的。”寒露非常认真地对乔子杭道，然后又看向沈司，“这样就挺好，你不要我负责，我也不要你负责，再见！” 说完这句，寒露便拉着翠儿就走。 再见？沈司眉头微皱。 看着寒露那身后仿佛有狗追的样子，沈司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却被乔子杭拉住了：“你干嘛去啊老四？我不会让你去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可以替我做决定了？”沈司一脸不善地看着乔子杭。 “我，你……难道你……”乔子杭心里不免一个“咯噔”，脸都皱到了一起，沈老四不会真的看上那个寡妇了吧？老爹和王爷会打死自己的。 “我要娶谁，和你相干？”沈司又问道，这次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 “当……当然和我无干。”乔子杭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拉着沈司的手松了松，但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轻声道，“那是个寡妇……”飞卢小说吧.flxs8 沈司冷冷地瞥着乔子杭，使他有一种喉咙被别人掐住的窒息感，但还是弱弱地挤出一句话：“她自己也说了，不做妾！” 这句话说完，乔子杭更觉得冷了。 沈司身上冷意森然，他很生气，但又也不知道是生气寒露不识抬举，还是生气自己居然会去琢磨，把她娶回家做妾的可能性。 如乔子杭所说，她一个寡妇还带着三个孩子，做妾家里都不会同意……沈司深吸一口气，硬生生的把寒露的样子从自己的脑海中排挤出去，才回头对乔子杭道：“叫人去查一下刚才那骑马的人。” “不是吧？你还要为她报仇？”乔子杭暗道，我命休矣！ “在这样的小镇上，居然有人骑马穿街而过，你不觉得奇怪？”沈司问乔子杭。 “呃，这样啊……我马上就找人去查。”乔子杭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看人家心思转得多快，哪像自己这么实诚，想一件事儿就不会琢磨别的。 沈司觉得这骑马的人有异，寒露也觉得奇怪。 “翠儿，镇上骑马的人多吗？”寒露问翠儿。 “县里骑马在街上跑的人都不多。”翠儿回道，但很明显，她的心思不在这上头，因此回了这一句之后，拉着寒露急急地问道，“寒露姐，这事儿你……你真的算了？” “要不呢？”寒露好笑地看着翠儿。 “寒露姐，你们都……那样了，他应该给你一个说法。”翠儿气鼓鼓地说。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翠儿特别信服寒露，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极不赞成。 不等寒露开口，翠儿又道：“我看那个男人也有那个意思，你怎么还不愿意呢？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多辛苦啊。” 寒露知道翠儿是真心为自己着想，但是小姑娘真的还是太单纯啊。 翠儿在寒露看来真的就是小姑娘，在现代也不过就是个高中生。 “翠儿，是他救了我，我不能因为这个就讹上他啊对不？再说了，你了解他吗？”寒露问道。 “当然不了解！”翠儿摇了摇头，却又道，“可我觉得他不像是个坏人，虽然他是个外地人。” 翠儿觉得寒露嫁给外地人也没什么不好，反而沈家老宅的人对她和三个孩子都不好。 “不是坏人就可以嫁？而且你确定嫁得了吗？”寒露一笑，压低声音道，“从那人的言行举止来看，他肯定不是一般人，首先他有没有家室，其次他的家里会不会允许他娶我这样的人？” 一席话说得翠儿哑口无言，发现自己真的想得太简单了些。 说到这儿，翠儿不免又想起自己的事，于是鼓起勇气问道：“寒露姐，如果那个人和他家里都愿意，你也是真的不愿意过去做妾吗？” 寒露看了翠儿一眼，知道她其实是她自己。 “不愿意！”寒露赶紧非常坚决地回道。 “为什么呢？”翠儿神情微变。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杂货铺门口，却发现那里围了一群人。 第60章 犯头痛病的老太太 走近一看，发现一位穿戴虽不富贵，但却很是得体的老太太表情痛苦地跌坐杂货铺正中间的地上。 杂货铺的李老板在旁边急得直打转：“您是哪家的老太太呀，这是怎么突然就头痛了呢？” 寒露在杂货铺买了几次东西，和李老板也熟了，于是问道：“李老板，这位老太太怎么啦？” 寒露说话的时候，翠儿不由自主地往她这边靠了靠，还拉了一下她的衣摆。 看她的表情，寒露便知道，恐怕怀疑这位老太太是碰瓷的。 但寒露知道不是，这位老太太是真的头痛。 “我也不知道啊，这挑着东西，老太太就突然说头痛，我说扶她到椅子上坐吧，她直接就吧叽坐地上了。”李老板原本看上去就有些苦巴巴的一张脸，这会儿更是皱成了一团。 突然说头痛？寒露看了李老板一眼。 虽然李老板这么说，但却也不确定，他只是发现这老太太突然头痛，至于之前痛没痛，只有老太太自己知道。 想到这儿，寒露走到老太太身边，一边扶着她一边用极柔的声音问道：“老太太，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老太太翻了翻眼皮子，却没打开，最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寒露又问：“您头晕吗？手脚有没有麻木的感觉？”说着轻轻按了一下那位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这次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寒露松了口气，意识很清楚，没有头晕和麻木的现象，那就不是脑出血。 “老太太，我现在帮您按摩一下，您就会好很多！”寒露的语气是肯定的。 “寒露姐，要不先扶起来吧？”翠儿小声道。 寒露摇了摇头，然后将老太太倚着自己，自己半蹲着，一双手在老太太的太阳穴轻轻地按摩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寒露又在老太太耳边轻柔地说：“您现在应该有力气坐到椅子上了，我再给您按一下颈部。”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老太太竟真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在寒露和翠儿的帮助下，坐到了椅子上。 老太太坐稳后，寒露又轻柔地帮她捏脖捶背，很是忙活了一通后，那老太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眼睛也打开了，虽然还是有些浑浊。 随着老太太的这口气，所有的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您是哪家的啊？我叫人帮着把您家的晚辈叫过来？”李老板赶紧问道。 “怎么着，你怕我不给钱你？”老太太唬着脸道，只是这一不高兴，头又痛了，开始“唉哟唉哟”地叫唤起来。 李老板一看这样子，又慌了。 “您一看就是富贵人，哪能呢，我是见您老身子不舒坦，这不是想请您的儿孙来伺候您吗。”李老板开杂货铺这么些年，哄人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我用不着谁伺候。”老太太瞟了李老板一眼，回头拉着寒露的手道，“姑娘，今天可多亏了你，你可救了我老婆子一命。” “老太太您多虑了，没那么严重，您老且得长命百岁呢。”寒露笑眯眯地说。 “还长命百岁，我这把年纪也活够了，少遭些罪就行。”老太太的脸又垮下来了。就爱看小说.looktxt 这是和家里闹了矛盾？寒露心里琢磨着。 不过不想活这话，听听也就罢了。 小孩不想长大，姑娘不想嫁，老人不想活，这三类都别信。 只是“少遭些罪”怕是真的，按老太太这情况，似乎是长期的头痛，按现在的这种医疗水平，身体瞧着还挺健康，那应该不是器质性病变，否则就起不来床了，那就极有可能是心理导致的头痛。 “老太太，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多活一天多赚一天，什么都不用过心。”寒露说完，便转身对李老板道：“我要一把好些的剪刀、针线篓、碗筷……” 寒露说了好几样，李老板赶紧拿了出来。 那老太太一直盯着寒露，见她是真的在买东西，忍不住道：“姑娘，你救了我老婆子一命，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你……不要我感你的恩吗？” 寒露听了这话，转过身去看着老太太，却捕捉到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一丝悔意。 是怕自己放长线钓大鱼，但又觉得自己主动开口，会被人狮子大开口的担心。 “我又没有花一文钱，不过是举手之劳，您多虑了。”寒露笑着跟老太太说明白了，便对翠儿道，“翠儿，你还要买什么吗？” “我不需要。”翠儿赶紧摇头。 “那我们回去吧。”说完，寒露便拉着翠儿要出门。 这老太太很明显就是戒心特别重的人，寒露自己家三个娃还在等着，也没道理硬拉着要给人心理治疗的。 那老太太却抢先一步起身了，拦在寒露面前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日后可不能怪我不报恩，我走了！” 说完，老太太小跑着走了。 “这……这是完全好啦？”李老板一脸惊讶地看着那老太太的背影。 那倒未必！寒露知道自己还没有这么神奇，但也差不多了，她之前给老太太做按摩的时候，其实用了一些催眠术。 不过这老太太倒是挺有意思，她并非那种人，却偏要做出尖酸刻薄的样子来。 翠儿翻了个白眼：“这老太太可真是的，日后见不见得着都不知道呢，跑得那么快。” 这时，李老板直冲寒露作揖：“你真的是救命的观音菩萨。” 如果不是寒露，这老太太今天倒在他这里，他这小店就不要开了，不定还要惹上官司，那老太太一看就不好惹。 “你可不能随便打比方，观音菩萨会不高兴的。”寒露笑道，又问李老板，“这老太太您认识？” “不认识！”李老板摇头，想了想又道，“怕是来走亲戚的。” “那日后就更见不着了。”翠儿道。 寒露却不这么认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老太太不会多那么一句话，恐怕不是走亲戚，而是投亲。 这件事对于寒露和李老板来说都是个小插曲，事情解决了，没什么后遗症就完了。 临出门前，李老板一定要送一斤云片糕给寒露做为答谢。 第61章 做头花 “李老板，你这怎么什么都有？”寒露忍不住道，连吃的都有。 “这可不是小店出的，是前面云桂坊的糕点。”李老板笑容满面地说。 云桂坊的糕点是小镇最好吃的，一般都是富户买，其他人顶多过年的时候，买一点来待客。 杂货铺没什么大客户，恐怕也是亲戚过来送的。 这乡下和镇上都差不多，平时送个礼什么的不到快过期是不会吃的，万一要做人情呢。 寒露本不想收，但李老板坚持要送，她也就不多矫情了。 只是刚回到水月湾，便碰到背着医药箱从村里往家走的秦大夫，说是吴氏病了。 “哪儿不舒服呢？”寒露好奇地问秦大夫，上午不还去庙里敬香吗？ “脉象往来如鼠窜……是受惊了！”秦大夫摇了摇头轻声道。 寒露不禁一愣，吴氏这么不经吓的吗？还真是个纸老虎啊。 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云片糕，唉！ 虽然分家了，但并不是说她的三个孩子就和沈家断了来往，吴氏病了，她怎么着也得领着孩子们去看一下，那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不过从孙三婶家接回三个孩子后，寒露当时便拆了半斤云片糕给他们吃了。 “娘，真的可以吃吗？”沈清有些迟疑。 在沈家老宅的时候，家里但凡有点吃食都要留到过年过节的时候，万一留不住长了毛，就放在锅里煎一煎再拿出来吃。 沈老四在的时候，四房的孩子还没什么差别。沈老四一没，四房孩子连看的份儿都没有。 沈澈年纪小，没往这上面想，但沈清却记得很清楚。因此，看着这雪白如云，里面还裹着青丝玫瑰的云片糕，他有点儿不大敢动。 “吃，这个家里娘做主。”寒露铿锵有力地说，然后将半斤云片糕分成三份递给三个孩子。 分完寒露便去准备晚饭，但余光却瞟见沈清将自己的云片糕给沈澈和沈歌都掰了一份。 这孩子还真好！寒露心里一暖，不过也没有阻止他们兄妹的相亲相爱。 晚饭寒露给孩子们煮的是自己擀的面条，每个人还加了一个鸡蛋，再烫一些小白菜。 小白菜是寒露接孩子们回家的时候孙三婶给的，除了小白菜，还塞了一些别的菜。 看到翠儿精神好多了，孙三婶恨不得把自己灶间的吃食都给她拿过来。 半斤云片糕，三个孩子吃到面条熟了，还剩了一半，那是真的一点点掐着吃的。 寒露也只是说：“没吃完就用纸包包好，明天再吃！” 还好这是冬天，留着也不会坏。 面条对于孩子们来说也是超级美味的食物，但三个孩子都是懂得珍惜的人，所以虽然很馋，沈清和沈澈吃得都很慢，几乎是一根面条一根面条地往嘴里放。 沈歌还不是很会捏筷子，所以是寒露喂给她吃的。 “清儿澈儿，你们吃快一点，待会儿冷了吃进去会坏肚子，回头又得喝秦爷爷的药了！”寒露说了这句之后，沈清和沈澈赶紧加快了速度，虽然有点儿遗憾，味儿没尝够，但谁也不想喝药。 帮寒露收拾完碗筷后，沈清问道：“娘，我们明天去看奶吗？”90看看小说.90kankanxs 沈清在孙三婶家也听到吴氏生病的事了，对于这些浅显的人情往来，他也是懂的。 但寒露还是要感慨，沈清真的是早熟啊。 “明天不去，过几天再去。”寒露道。 寒露不愿意惯吴氏这毛病，一生病就拎着东西过去，别回头时不时地就病一次。 以她了解的吴氏，还真有这个可能。 更何况，吴氏从庙里一回来就病了，如果真和自己有关，自己再一去，那她不是病得更厉害。 这时代的医疗技术又不行，万一见了自己就那啥了……寒露觉得自己心里会产生阴影的。 至于过几天再去，会不会让吴氏反复，寒露就不管了，因为不去会让沈清他们被别人质疑。 第二天一整天，寒露都坐在家里做绢花。 将布剪成小小的正方型，再对折两次成三角形，五个三角形用线缝起来，便是一朵小花儿。再把那些碎得实在是用不了的布剪成绒，用黄色的布包成一个球状，这就可以做花蕊。 这时代没有橡皮筋，寒露便用和布料同色的头绳替代，就那样绑在辫子上也挺好看。 一天的时间，寒露做了一筐，有五瓣花的，也有剪成茶花样式的，也干脆将布的经纬都挑出来，做成绒球花的。 各式各样寒露都做了一些，但做的都是比较简单的。这种东西手巧的人买去拆开来看，就知道是怎么做的，她总得留些样式出新。 只是这么多，寒露的手都做痛了，因为没有热熔枪，都得靠手缝。 做完想要的量后，寒露挑了最好看的一对头花给沈歌扎了起来。 沈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这是要卖钱的。 “谁也没有我们家妞妞金贵。”寒露有些得意地看着沈歌。 小孩子一旦吃饱了，真的是一天一个样，小丫头现在气色好多了，漂亮得不得了。 “娘，这些花真好看！”沈清和沈澈都惊讶不已。 没想到那些布居然能做成这么好看的花，哥俩不由得都一脸崇拜地看着寒露。 “回头啊，娘还能做更好看的。”寒露得瑟地说。 不过，先得看看这回做的花好不好卖。 第三天，寒露也没有去看吴氏，而是拜托秦大夫帮着看孩子，自己拎着花去了镇上。 对于现在的寒露来说，没有什么比挣钱更重要的了。 这次寒露拿的都是一些极简单的样式，如五瓣梅式的头花等等，先去试试水，每一对卖五文钱。 最初还有人嫌贵，寒露也不恼，只是笑着道：“您先给孩子戴着试试，看好不好看。” 试一试大家还是挺乐意的，可这一试，就没几个人拿得下来了，就算是大人不愿意，孩子也不愿意啊。 毕竟那种真的舍不得在这上面花银子的，是试都不会试的。 这样一来，寒露带的花居然一上午就卖光了。 第62章 包包子 第一次卖就有这样的效果，寒露顿时自信心大增。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很会做生意的人，不过就走了懂得看人的心理捷径。 不过花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寒露觉得这样也不错了。 良好的开端使唤寒露对以后的规划更加清晰，她又去买了些彩线。 没有热溶枪，所有都要用线来缝，各色的布用同色的线缝了才好看。不过，黄色的线是寒露买得最多，她打算再做些仿真花年边儿上来买，到时就用这黄色的线来做花蕊，虽然成本多不了多少，但是在售价上却高一倍。 只是小镇上的消费有限，如果去县城里卖应该生意会更好吧。 清流镇隶属安阳县，离水月湾也不是很远。 寒露想到翠儿的事还没有解决，身契还在王家，她肯定还是要去一次县城的，到时候就跟着她一起去一趟。 买完了线，寒露咬咬牙又买了一个藤编的篮子。 今天装头花的筐还是找孙三婶借的，这藤编的篮子虽然比较贵，但却能提升花的品质和卖价。 这样一来，寒露卖花的钱，又都用出去了，但算一算，还是值得的，毕竟这是投资。 尽管如此，寒露还是拿了一些备用金称了一小块前腿肉，打算回去给孩子们做包子吃。 寒露出门早，头花又卖得快，等到她回到家，刚好可以动手做午饭。 “秦大夫，您就在这儿坐着，中午吃包子。”寒露笑眯眯地说。 “我就不吃了，给孩子们吃吧，瞧他们一个个瘦的。”秦大夫乐呵呵地说着就要起身，但在寒露赶紧一个眼神下，被沈清几个缠着了。 “秦爷爷，您就和我们一起吃包子嘛。” “秦爷爷，我娘做的包子可好吃了。” “秦爷爷，不走……” 到这会儿，寒露才道：“秦大夫，您就别走了，不多您几个包子，我会挣钱。” 秦大夫看着寒露一脸地嗔怪：“你这孩子……” 背过身去，秦大夫眼角亮光一闪。 秦大夫搬来水月湾很多年了，没有人知道他祖籍在哪里，也没有家人，就靠给四周几个村里的人看病维持生计，一直以来表面上看也挺自得其乐。 只是虽然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和尊敬，但也仅此而已，他甚至还是孤独的。 秦大夫从来没想到，居然在寒露这几个孩子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天伦之乐。 孩子们太热情，秦大夫想走都走不了。 寒露赶紧揉面发面，然后盖上布，放到外面的阳光下发酵。 面团发酵的时候，寒露又在炉子上熬了一锅粥，同时剁肉做馅。 因为秦大夫和孩子们一老一小，纯肉的不消化，因此她切了些大白菜进去，又切了一些葱姜蒜。 只是到最后要蒸包子的时候，寒露傻眼了，真是猪脑子，这小炉子怎么蒸啊？ 秦大夫见了哈哈大笑，一挥手：“走，去我家蒸。” 秦大夫家离寒露家很近，于是几个人不声不响的转移了“战场”。 虽然折腾了一番，但寒露调的馅和包的包子，却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当然，几个孩子的认可无足轻重，他们有肉吃就是美味。快眼123.kuaiyan123 秦大夫都情不自禁地点头，对寒露道：“你这包子好吃，比镇上包子铺的好吃。” 寒露听了不禁得瑟起来，她做的当然比包子铺的好吃，她用的是前腿肉，又舍得加佐料，包子铺可是肥多瘦少，又不加料去腥，如何能比。 如果不是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寒露觉得开个包子铺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说别的，养这三个孩子绰绰有余。 三个孩子吃得肚子都圆了，于是都有些犯困。 “秦大夫，您老先歇着，我带他们回去眯会儿。”寒露道。 “好，去吧！”秦大夫满意地朝寒露挥了一下手。 望着寒露的背影，秦大夫沉默了许久，悠悠地吐出一句：“真像啊……” 寒露带着孩子回到家，刚把几个人哄睡着，便听到门外有人喊：“四婶！” 声音很不耐烦，几乎是在嚎了。 沈歌被吓了一跳，搂着寒露的脖子道：“娘……” 寒露皱眉轻轻拍着沈歌的后背，柔声道：“没事的，只是外面有人喊娘，娘去看看。” 沈歌揉了揉眼睛，委屈得直瘪嘴，但却还是点了点头。 寒露黑着脸走到门外，便见一个瞧着比沈清的个头高些的孩子，探头探脑地靠在门框上往里瞧。 就凭长相，寒露就知道这是刘春娇的儿子沈成文，只是名字取得斯文，那行为动作，可一点儿都搭不上。 “有事？”寒露冷冷地问。 “四婶，你家吃什么呢，这么香呢？”沈成文耸了耸鼻子。 真是个狗鼻子！ 中午肉包子没吃完，所以寒露给秦大夫留了几个，然后带了几个回来，这会儿该都冷了，他居然还闻得出来。 “我们家能有什么味儿，是你自己馋了，回去找你奶要吃的吧。”寒露不客气地说，她没有惯着熊孩子的习惯。 沈成文到底是个孩子，听寒露这样说，也不敢硬要，讪讪地又耸了耸鼻子。 “是不是你爷找你来的？”寒露走到沈成文面前道。 “四婶，你怎么知道？”沈成文一脸惊讶地看着寒露。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寒露不带一丝表情地对沈成文道，“你回去给你爷说，弟弟妹妹都在睡觉，我走不开，等他们醒了再一起过去。” “那叫起来呗。”沈成文不以为然地说。 “你倒还吩咐我做事了？”寒露瞪着沈成文道。 “知道了！”沈成文吸了吸鼻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不情不愿地站直了身子，但走出几步后，竟还嘀咕了一句，“神气什么呀，小寡妇。” 寒露听了都恨不得学吴氏那样，扔他一扫把，这什么孩子啊？ 眼见着沈成文走远了，寒露才进屋陪着三个孩子一起睡。 沈歌一直等着寒露，等她躺下立即揽着她的脖子，过一会儿才睡着。 寒露也陪着孩子们睡了一觉，起床的时候一家四口精神都特别地抖擞。 给孩子们都洗了把脸，寒露才拎了半斤云片糕，然后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去沈家老宅。 只是刚走进院子，便听到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道：“还真是贵客，这么三请四接地才来。” 第63章 沈柳香 不是刘春娇。 王贵香是个人精，即使自己这样的处境，她都不会这么和自己说话，陈翠娥更不可能，那……寒露仔细想了想，脑子里浮现一个人来。 没错，这是吴氏的女儿沈柳香。 沈柳香和原主一般大，原主嫁给沈四没多久，沈柳香便嫁到县里的富户齐家当续弦，虽然听着不大好，但却是真正得了实惠，沈家这几个儿女，现在她的日子最好过，因此在在沈家向来是颇有地位的。 作为幺女，现在吴氏病了，沈柳香过来瞧瞧也是应该的。 但寒露知道，这个沈柳香和原主之间关系可不是那么好的。 而且听沈柳香这语气，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不过寒露也不在意，自己是分家别过的人，她还能对自己怎样？就是现在自己抽脚走人了，她也只能干看着。 寒露只当没听到沈柳香的话，领着孩子们就进了主屋。 一进门，便见沈老汉正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着，这屋里光线不大好，使他的面目看得不是很清楚。 一旁房门敞着，但也只看得到一些摆设，东西不多，但却还算得上精致。 虽然是在没看到沈柳香，但寒露知道，她应该就在这间房里。 寒露观察这一切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她很快便端端正正地看向沈老汉：“爹，成文说您找我，可是有事？” 寒露的话刚说话，沈柳香便从房里冲了出来，指着她道：“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还问有事？你一个做儿媳的，婆婆病了不来照料，公公派人去叫你，你拖了一个时辰才过来，还有脸在这里问七问八的，这十里八乡的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孝的儿媳妇，你就应该沉塘才好！” 沉塘？寒露的脸色一冷：“小姑奶奶还真的是巾帼英雄，一到娘家，居然就要沉嫂嫂的塘，回头我得问问齐家是什么道理。” 沈柳香一愣，她倒不是怕了寒露，而是没想到，她居然敢和自己顶嘴。 还真的是变了呢！ 寒露是沈柳香这辈子最看不起的人，从她有记忆起，吴氏就告诉她，寒露是没娘的人，是没人要的人，下人还要卖几两银子，她连银子都不要。 可这个没人要的人，偏偏还要叫她沈柳香的娘也叫娘，这让她很不爽。 渐渐，寒露越长越好看，跟戏文里的狐狸精似的。最让沈柳香不忿的是，大家在称赞寒露的时候，总要特别可惜地看一眼她，可偏偏寒露还要装出一副老实样，让沈老四护着她。 沈柳香都不知道在梦里掐死寒露多少回来，但不管怎样，以前的寒露是不敢和她顶嘴的。 从小到大，沈柳香没少欺负寒露，但她并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因为沈老四总是帮着寒露。 记得有一回，沈柳香偷偷地拿剪刀想去剪寒露的头发，但剪刀还没有挨上去，自己就飞了出去. 至今她都记得那剪刀尖子在自己面前晃的样子，也记得沈老四冷冰冰的声音：“寒露的头发若没了，你的也保不住。” 这件事一直牢牢地霸占着沈柳香的记忆，也使她并不敢真的对寒露怎样。奇书网.qishuw 可是现在沈老四死了，这个消息让沈柳香既难过，又莫名地开心，寒露没有依仗了，从今往后就任由自己拿捏了。 甚至为了这个，她都等不及过年来娘家走亲戚。因此，沈柳香一听说吴氏生病的消息，便赶紧来了。。 没想到的是，这一见面，寒露不但不是任由自己拿捏的，居然还敢对自己这样说话。 “寒露，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沈柳香的声音尖利起来。 寒露看了沈柳香一眼，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这个女人的一切格外地清晰，她的闺阁时光似乎就是以欺负原主为乐。 这样的女人，寒露懒得搭理，只是再一次地问沈老汉：“爹，娘病了吗？我不知道……” 寒露不搭理沈柳香，但不代表沈柳香就会放过她。 “我都知道，你一个村子里住着，你不知道？”沈柳香打断寒露的话，手指头都快戳到寒露的脸上去了。 寒露抬手打开沈柳香的手，淡淡地说：“你家人多，都有儿媳相帮了，你自然有时间出去打听。我孩子还小，一个眼神没看好，不定就被谁给推到水塘里去了，我哪能和你比。” 沈柳香虽然婚后也生了三个孩子，但并不能抹除她是续弦的事实，她的继长子今年已经二十，孩子都一岁了。 可尽管是事实，沈柳香却很忌讳别人提到这个，因此沈家人基本不提这个继子的名字。 “你……”沈柳香气得脸都涨得通红，这时屋里冲出一个小小的人影朝寒露扑了过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嚷道，“你欺负我娘，我打死你。” 真被一个孩子给打了，还不如自己搓根面条吊死算了，寒露身形一闪，那孩子便扑到了地上，因为长得圆滚滚的，倒在地上竟半晌爬不起来。 寒露认出这是沈柳香的长子齐英，今年六岁，和沈梨花同岁。 “扑哧”沈清咧开嘴，毫不掩饰地乐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敢笑话谁？”沈柳香一手拉着齐英，另一只手就朝沈清挥了过去。 沈清脖子一缩，但那只手却停在了半道上。 沈柳香的手被寒露紧紧地握着，她虽然也是农家女的出身，但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也是娇生惯养的，可原主却是干惯了活儿的，这些日子，又吃得好，力气什么的都被寒露给养回来了。 别说现在的寒露，就从小到大，在这上面，沈柳香就不是原主的对手，毕竟沈老四也不可能总护着寒露。 只是因为处境的不同，所以以前原主不敢真的下狠手。 但现在的寒露，可不靠沈家。 “你放手。”沈柳香死瞪着寒露，又对沈老汉道，“爹，你不管管吗？就由着她欺负我？” “寒露，你松手，我是叫你过来说话的，不是让你过来争吵的。”沈老汉哪儿能真的看自己幺女吃亏。 “爹，既然您叫我过来说话，那怎么这小姑奶奶一过来就张牙舞爪地，您怎么也不说一声？”寒露不但没放，反而质问沈老汉。 第64章 瞬间变成了渣渣 沈老汉没想到寒露言语间对自己竟一点儿敬意都没有，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你怎么跟爹说话呢？你有什么资格叫爹？你比个下人都不如……”沈柳香冲着寒露嚷嚷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就不叫爹好了。”寒露手一松，正在使劲挣扎的沈柳香差点儿摔了出去。 这“爹娘”两个字寒露本来就叫得挺别扭，沈柳香这么一说，她正好就着一歪，不叫了。 不过，爹娘不叫，为了三个孩子，公公婆婆还是要叫的。 “公公，如果您没什么话说，那我就进去看一眼婆婆了。”寒露说着就拉着沈清几个的手，准备进房去。 “你等等。”沈老汉也呕得想吐血，他没想到寒露居然立即就改叫他为“公公”了。 虽然叫“公公”和“婆婆”也没错，但这乡下一般都是叫爹娘，一方面显得这家人厚道，另一方面也显得和睦。 只有那特别嫌弃媳妇，或者特别嫌弃婆家的人，才会叫公公婆婆。 更何况，寒露又比别人不同，她可是在沈家长大的。 不过……沈老汉瞟了寒露一眼，老四已经没了，自己家和她的关系怎样，也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沈老汉的心又定了定，淡淡地问道：“你娘……你婆婆从庙里回来就病了，说是在庙里碰到过你，你可知道是什么原故？” “去庙里敬香是求菩萨保佑的，怎么病？定是她把娘给气病了。”沈柳香抓住一切机会坑寒露，不等寒露开口便拿话来堵她。 沈老汉虽然警告般的瞥了沈柳香一眼，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菩萨也不谁求就保佑谁的。”寒露似有若无地说了这一句之后，看向沈老汉：“公公，那天我只是在路上碰到了婆婆，话都没说一句，您真的要问，不如问和婆婆同去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你……婆婆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沈老汉看着寒露眉头皱了起来。 “公公，您认为和我会有什么关系呢？”寒露神色没变 沈柳香实在看不下去了，又跳起来指着寒露道：“你和我爹说话这是什么态度？” 寒露看向沈柳香：“你认为我这态度有什么不对的？” 沈柳香顿时语塞，寒露既没吼又没叫，只是不够恭敬不够……讨好而已，但她这话是怎么好明着说出口的呢。 “你就是个白眼狼，吃着我家的喝着我家的，最后还闹得我娘都病在床上，你就是个不孝的。”沈柳香的目的就是不管怎样，胡扯也要把寒露扯上。 “我说小姑奶奶，你说话可是要有根据的，我刚刚说得很清楚，我和婆婆只是在路上碰到了，一句话都没说，难道我隔空给婆婆下了药不成？”寒露毫不留情地回道。 “下没下药谁知道的事？这病都有一个过程，我娘怎么就好好地从庙里回来就病了？而且还就遇到你了，你说，你是不是给我娘气受了？”沈柳香这话虽然是脱口而出，但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因此还理直气壮起来了。 但寒露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寒露，不可能由着沈柳香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说不明白，寒露也就不说了，抬手就拉着沈柳香就往门外走。 “你干什么呀？”沈柳香被寒露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拉，差点儿跌倒。v5小说.v5xs 沈柳香耍嘴皮子是全村都排得上号的，但要说动手却是真的不行，因此她急急地回头看着沈老汉。 “寒露，你停住！”沈老汉急急地赶了上来。 寒露很停话地停住了脚，沈柳香和沈老汉差点儿都撞到一起了。 “寒露，你这是干什么？”沈老汉被女儿这么一撞，也恼了，不过恼的却是寒露。 “干什么？小姑奶奶这话我当不起啊，我得请全村里的人说说理，好天那么还跟着一群人呢，有的人是人给我做证，我是不明白我怎么着就把婆婆给气病了。”寒露说着又把沈柳香往外拉。 这时王贵香从灶屋出来，急急地问：“这是干什么呀？” 寒露没搭理王贵香，不信她刚才没听见，这就是故意这么问的。 王贵香见寒露根本不理自己的茬，总不能真的让她把沈柳香拉出门去，于是赶紧系着围裙上前阻拦。 “寒露，有话好好说！”王贵香死死地拉着寒露的胳膊。 如果是以往，王贵香是不会出来的，她自恃身份，这种直面冲突的事，她能不碰就不碰。 但现在的寒露让王贵香有一种拿不准的感觉，若真的闹出去了，丢的可是沈家的脸面，沈家的脸面就是以后沈成志的脸面。 “大嫂，这事儿不说清楚，我和几个孩子都没活路了。”寒露的声音颇为凄厉，又要拉着沈柳香往门外走。 见王贵香拉着，沈柳香胆子又大了起来。 “是你自己不孝，你自己不给自己活路。”沈柳香一边说一边想挣脱寒露的钳制，无奈做的根本就是无用功。 “小姑奶奶，你就少说两句吧。”王贵香看了沈柳香一眼。 其实王贵香很想一巴掌乎过去，这个小姑子从来就不是省心的，每次回来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别说寒露，有的时候连她都有些烦。 只是以前有寒露顶着，谁都能够忍一下，毕竟还要在吴氏手底下挑生活。 但现在寒露已经分出去了，又如此强悍，一直无往不利的沈柳香，瞬间变成了渣渣。 王贵香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精明如她，心里也不禁有些烦，没了寒露在前面挡着，以后自己这几个怕是要被这小姑奶奶挑拨死了。 其实……现在让寒露教训她一下也行。 王贵香这么一些，手不禁松了松，寒露便几乎要把沈柳香拉出门外了。 但王贵香很快又想到孙成志的前程，不由得又加了把力，还冲着站在廊下发呆的陈翠娥道：“二弟媳，快过来拉一把啊。” 陈翠娥这才赶紧过来拉住寒露的另一只手，不过寒露的那只紧拽着沈柳香，沈柳香又在拼命地挣扎，一不小心地，就把打在了陈翠娥的脸上。 寒露见此情形，立即松了手，正用力的沈柳香直朝地上扑了过去。 第65章 沈柳香的打算 寒露本来就是故意的，因此沈桂香滚到地上，自然也是她预料之中的。 “这通村里恐怕也没有我们沈家的小姑奶奶厉害，说是回到娘家探病，四个嫂子就被她骂了一个打了一个，可真是厉害。”寒露指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沈柳香道。 沈柳香气得眼睛都红了，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于是刚爬起来就朝寒露扑了过来：“我打死你个小贱人。” “娘，小心！”后面的沈清看到了，急急地喊道。 “打死你娘。”齐英却嘴欠地跟着喊了一句。 “你敢！”沈清说着便朝齐英扑了过去，而沈澈见他哥上手了，当然也不落后。 三个孩子顿时滚成了一团，沈歌则站在一旁暗自为她的两个哥哥用劲。 娇生惯养又一身肉的齐英怎么可能是沈清的对手，何况还有一个沈澈，于是两三下便被压在了下面，沈歌偷偷上前踢了他一脚。 而这时候，没有人管这几个孩子了，所有的人都看沈桂香去了。 寒露之前就猜到沈柳香不会善罢甘休，在她扑过来的时候，便用膝盖一顶，趁势再次抓住了沈柳香的手腕，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你说谁是贱人？” 沈柳香本来就被寒露的膝盖顶得差点儿痛岔了气，后来又觉得手腕如同钻心地痛，叫她所有的气势瞬间就没了。 这时候，沈柳香才知道刚才寒露其实还没有真正地用力，不禁心里有些慌，再一抬头看着寒露，整个人都傻了。 “我……我是贱……贱人！”沈柳香不由自主地回道。 王贵香都愣住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寒露虽然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但这沈柳香居然会对她说自己是贱人？王贵香怎么想都想不通。 “原来小姑奶奶是骂自己的，懂得知错就改挺好。”寒露说着再次松了手。 王贵香瞟见沈柳香的手腕通红一片，顿时明白了，这是欺软怕硬啊。 可那又怎样？只是有吴氏在，沈家就只有已经不受吴氏管的寒露才敢这么对沈柳香。 这么想着，王贵香倒有些羡慕寒露了。 “娘……”这时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沈柳香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整个人都差点儿晕了，齐英被沈清和沈澈死死地压在地上揍。 “英儿！”沈柳香朝几个孩子扑了过去。 而这时，寒露也看到了这一幕，于是也冲了过去，沈清和沈澈怎么着也不可能是沈柳香的对手啊。 不过虽然是一起奔了过去，但寒露是大脚，沈柳香是小脚，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等沈柳香赶到几个孩子身边，寒露早已经把沈清和沈澈护在了身后。 “还有没有王法啦？”沈柳香嘶声裂肺地喊道。 “我也想问问还有没有王法了，一个出嫁的姑奶奶，到娘家来挑三挑四地，还真是稀奇。”寒露义正词严地说。 “寒露，你……你怎么如此不让人？”沈老汉终于开口了。 之前寒露和沈柳香闹起来的时候，他不能亲手去拉，但心里却是动了气的。美书吧.meishuoba “公公，难道小姑奶奶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也得端端正正地接着？我还是那句话，那天去庙里的一大群人呢，叫她们来说句公道话。”寒露说着又朝沈桂香看了过去，沈桂香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寒露理直气壮，沈老汉却不可能真的按她说的去做，那除了再丢一次脸，对于他们沈家来说，没一丁点儿好处。 “不说这个了，你带着孩子们去看看你婆婆吧。”沈老汉挥了挥手，但却在转身之间，又似梦呓般说了一句，“你婆婆说得没错，你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寒露。” 寒露眉梢一挑，沈老汉这意思是…… 吴氏是什么意思寒露很明白，她说自己是妖精啊。 沈老汉这么说，就是承认这一点了。 只不过，他是真的这样认为，还是故意要这样认为？ 想到这儿，寒露心里头微微生寒，沈家的这些人还真的心挺狠。 沈老汉这么说，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并不是真的认同吴氏的话，但自己现在已经不为他所控制，那……不如毁了自己。 只是自己不过是个寡妇，而且还是帮着他们沈家养了三个孩子，就算自己惹了他的厌，也不至于如此啊。 这一点，纵然寒露的心思千机百变，也有些想不明白。 除非……寒露看向沈老汉，又看向另一旁的众人。 王贵香面色不定，陈翠娥则是一脸地迷茫，沈柳香的眼里则满是恨意，以及不正常的兴奋。 “爹，她……她就是个不祥的女人，先是克死我四哥，现在又害得我娘躺在床上，她就应该……被烧死。”这句话，是从沈柳香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寒露一直盯着沈老汉的脸色，听到沈柳香的这句话，她不禁心里一个“咯噔”。 沈柳香怕是说中了沈老汉的心思。 “烧死我？这大明的律法是小姑奶奶你定的不成？”寒露一脸无惧地冷笑一声，然后道，“看我不顺眼，就找理由烧死我？小姑奶奶，你还真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寒露这番话是说给沈柳香听的，也是说给沈老汉听的。 说完，寒露便带着三个孩子进了吴氏的卧室。 沈柳香也想进去，但被寒露瞪了一眼，脚步不由自住地停住了。 房间的光线很是昏暗，吴氏正睡着，脸色有些腊黄，眼窝都凹了进去。 寒露坐在床沿上定定地看着吴氏，之前她还是有些狐疑，不知道吴氏是真病还是假病，但现在她相信是真病。 只是病是真病，这睡却未必是真睡。 之前外面闹成那样，吴氏除非是晕死过去了，否则不可能还睡得着。 这只是个农家院啊，不是那侯门公府的深宅大院。 寒露没说话，三个孩子也很乖巧地没吭声，只是紧紧依偎着她。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吴氏终于顶不住压力，声音沙哑地问。 寒露听得出来，吴氏很紧张，不禁一笑。 “婆婆，您这觉睡得可真沉啊。”寒露看着吴氏，又轻声地问道，“公公也觉得我是个妖精，小姑奶奶说我克夫不祥，说要烧死我，您觉得呢？” 第66章 维护 寒露叫吴氏婆婆的时候，她没有一点反应，只能说明，之前外间的争执，她每一句都听到了。 吴氏翻了翻眼皮子，冷哼一声：“你死不了。” 寒露笑了笑，回道：“您心里是不是在说，祸害遗千年？” 吴氏的身子僵了僵，然后瞪大了眼睛：“你……你是故意的。” 寒露有点不明白吴氏的意思：“您说什么故事的？我可有些听不明白。” 吴氏半撑着身子，颤颤危危地：“你故意……故意装神弄鬼来吓唬我们。” 寒露不禁失笑，摇头叹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们如果堂堂正正地，难道还怕我装神弄鬼？” 这句话本是寒露随口一说，不想吴氏竟手劲一泄，整个人又倒在了床上。 不得不说，吴氏的脑回路很新奇。 寒露只是懂心理，没想到却让吴氏认为她是妖怪附身，现在又疑她是装的。 对于吴氏的话，寒露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冲吴氏笑了笑：“婆婆，您快点儿好起来吧，万一他们真要烧我呢？您不想看热闹吗？”说完便抱起了沈歌，对沈清和沈澈道：“看过奶了，回家吧！” 这一次很顺利，没有任何人拦着寒露和孩子们出门，但看着她们的眼神却都很是闪烁。 寒露一走出沈家的院门，沈柳香便迫不及待地对沈老汉道：“爹，寒露她……她就是个精怪，她刚刚肯定对我使唤了法术的，爹，得……得烧死她，否则会给我们沈家带来麻烦的。” “小……小姑奶奶，你这说的什么话呢？”陈翠娥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柳香，“你怎么能这样说寒露，还说要……要烧死她，你……” 陈翠娥捂紧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柳香。 沈柳香也很惊讶，她没想到陈翠娥居然敢反驳自己。 在沈家，陈翠娥是一个比寒露还没有存在感的人，毕竟寒露还长了一张不容别人忽视的脸，还有沈老四在一旁护着。 而陈翠娥呢？连沈峭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说是他媳妇，其实跟个下人也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陈翠娥居然敢维护寒露，这让沈柳香格外地恼怒。 “二嫂，你居然还帮着寒露说话，你是想害我们这一大家子吗？”沈柳香瞪着陈翠娥。 “我……我当然不……不是，可……可寒露已经分家了，就算是她也……她妨碍不了我们……”陈翠娥好不容易说完了这一通话，后背上都快渗出汗来了。 “哈，真是一段时间不过来，沈家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二嫂也伶牙俐齿起来了？以前你跟寒露那个贱人就要好，莫不是和她呆久了，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沈柳香阴阴地盯着陈翠娥道。 陈翠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颤抖地说：“你……你也想烧了我吗？” 这还不是反问，陈翠娥是真的有这个担心，她总觉得沈柳香对她不怀好意。 只是沈柳香胆子再大，也不敢主张烧了娘家两个嫂子，但嘴巴上却不饶人：“不想被烧你就闭嘴。”好易小说.haoetvxs “你凭什么这么跟我娘说话？”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陈翠娥听了心里一喜，是她的长子沈成栋。 沈成栋和沈成文同岁，但却早早地被送到县里的酒楼做学徒。 说是学徒，其实是打杂，很是辛苦。 “成栋，你回来啦？”看到长子，陈翠娥的话都顺畅许多。 但接着又忧心，要知道沈柳香对这些侄子们可没什么慈爱之心，而沈老汉和吴氏对这个幺女又极为宠爱，现在嫁了个好人家，在沈家老宅简直可以用做威做福来形容。 今天还是陈翠娥嫁到沈家来，第一次看到沈柳香踢到铁板上了，那个铁板还是寒露。 这让陈翠娥惊喜，又忧心，沈柳香受的气肯定是要找补回来的。 对于大房，沈柳香不敢太过份，三房的刘春娇就算现在躺在床上养伤，那也是个不饶人的，那……陈翠娥忍不住握紧了沈成栋的手。 果然，沈柳香没好气地冲着沈成栋嚷道：“一个小孩子家的，也敢跟大人顶嘴，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沈家的孩子都被你教坏了，以后不知道是什么无法无天。” 如果沈柳香骂陈翠娥，她还能忍，可骂沈成栋，她就有些忍不住：“小姑奶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成栋可是你的亲……亲侄子。” 这话于沈柳香无异于火上浇油：“亲侄子又怎么啦？三岁看老，你瞧瞧他那样儿，我这还是往好了说呢。” 沈成栋气得不行，他在县里做学徒，原本是想住在齐家，齐家倒没意见，可沈柳香却不让。不但不让，还当时就把他给轰了出来。 “我这样怎么啦？我不偷不抢的，你瞧瞧你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好样儿。”沈成栋还是个孩子，真的是不会骂人。 可他提到齐英，哪怕是没说什么，也叫沈柳香恼怒，在她心里，沈成栋连提到齐英的资格都没有。 “你还和我儿子比，我呸，你有脸？你以后就是个砍头坐监的货……”沈柳香这一句还没骂完，便被沈老汉喝止了，“柳香，你消停点儿。” 沈柳香嫁出去了，就是客。之前她在家做闺女的时候，沈老汉两个就把她捧手心里，现在更不会轻易指责她。 可不管怎么说沈成栋也是沈家的儿孙，沈柳香这样骂沈成栋，可算是触及到沈老汉的底线了。 沈柳香虽然霸道，却很懂得察颜观色，听到沈老汉这样说，便立即住嘴了。 沈成栋狠狠地瞪了沈柳香一眼，然后拉着陈翠娥的手道：“娘，我们走，别理她！” 沈柳香虽然气极，但在瞟了一眼沈老汉的眼色后，还是忍着了。 沈老汉也没心思再管这些姑嫂婆媳之间的事，而是想起了越来越不受管教的寒露，默默地进了卧室。 走到吴氏的床边坐下，沈老汉叹道：“不如，把孩子们接回来。” 沈老汉的话叫吴氏身子一震，睁眼道：“老头子，你的意思是……” 第67章 传言 吴氏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竟有些颤抖。 沈老汉并没有回话，而是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这时，沈柳香一步跨进来，急急地说：“爹，这寒露绝对不能留了。” 沈老汉和吴氏都是一惊。 沈老汉不满地看着吴氏，民间有一个说法：养子不教父之过，养女不教则怪老妻婆。 因此，即使不满沈柳香的作为，沈老汉自己也不轻易开口，而是让吴氏去教育。 “我和你爹说话，你跑进来干什么？”吴氏不满地瞪了沈柳香一眼，然后朝她又示意了一下沈老汉，意思是别惹你爹不高兴。 若在以往，沈柳香肯定非常识趣地闭嘴，然后转身出门，她是这个家里最会讨这老两口喜欢的人。 可是今天不一样，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因此沈柳香不但没有闭嘴，反而坐在沈老汉对面道：“爹，不论如何我都要把话说完，寒露变成什么样您也看见了，您就不怕那三个孩子被她给带坏了吗？这对得起我四哥吗？” 见沈老汉和吴氏都没有说话，沈柳香又道：“这还不算，看寒露那不依不饶不让人的样子，这以后怕是要成仇的，到那时后悔都来不及。” 沈柳香的这话算是真正打动了沈老汉和吴氏的心，两人对视一眼，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沈柳香说的成为现实。 “你出去！”沈老汉冲沈柳香挥了挥手。 “等等！”吴氏从床头摸出些碎银，递给沈柳香，“去给你大嫂说，去村头的胡屠夫家割点肉回来。” 水月湾的胡屠夫家隔三岔五地就有肉卖，吴氏病了，因此王贵香这几天对这方面比较在意，知道今天有肉。 沈柳香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很高兴地出去了。 这回就算治不死寒露，也要把她赶出水月湾，看她一个女人怎么活？ 着寒露以后的悲惨命运，沈柳香就开心畅快。当然她也明白，这是件大事，一时半会儿是不大可能办好的。 房里，吴氏再次问道：“你怎么想的？” 沈老汉叹了口气：“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 吴氏翻了个白眼：“你还怕她？她还跟我装神弄鬼的，一个连娘家都没有的寡妇而已，没人给她出头。” 沈老汉眼皮动都没动一下，但眼底却有一抹精光掠过。 寒露一路琢磨着回到家的时候，感觉后背都已经汗湿了。 沈老汉眼里的那一抹暗光，寒露没有错过，这意思她越琢磨越觉得可怕，这一家子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寒露也不怕他们。 接下来的几天，寒露又开始做头花，不管怎么说养活自己和这三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孙三叔一家也过来帮寒露砌了一个灶，因为没有加盖屋子，因此只能暂时先砌在堂屋靠门的地方。 就当是现代的开放式厨房吧，这大冷天的还可以取取暖。 等到天热了……寒露瞟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等到天热的时候自己不可能还带着三个孩子住在这里。在线电子书.txtzaixian 有了灶，寒露就可以做很多事了。 为了感谢孙三叔，寒露去镇上买了几个菜，请孙三叔一家人过来吃了顿饭。 虽然孙三叔和孙三婶都推辞，但菜寒露不声不响地去买了，而且都做洗好切好才去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只能过来，但吃过一次之后，便对寒露的手艺赞赏不已。 “寒露啊，你这都可以去镇上开馆子了。”孙三叔吃得直点头。 “我一个人可开不起来这馆子。”寒露看了一眼三个孩子，真的太小了。 不过尽管如此，但寒露的心里还是一动，开不了馆子，可以做小吃去卖啊，马上过年了，镇上的那些人家不定会买一些特别的回去待客呢。 寒露不禁琢磨起前世吃过那些食物，哪些是现在没有的。 吃过午饭后，孙三叔忙活去了，孙三婶和翠儿则留下来与寒露聊天。 寒露正好拿出布料来向孙三婶请教怎么做衣服，孙三婶也能理解，之前在沈家的时候，吴氏是不可能教她做这些细活儿的。 “这衣服我先替你做了，孩子们等着穿，回头你再慢慢地跟我学。”孙三婶利索地将布放进自己的篮子里。 “那多不好意思啊。”寒露心里一喜，但该客气地还是客气一下。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孙三婶豪爽地说。 “那我就替三个孩子多谢三婶啦。”寒露笑眯眯地回，回头想办法补给孙三婶就行了。 说到这里，孙三婶顿了顿，低声对寒露道：“寒露，你知道村里的那些传言吗？” 寒露一愣：“什么传言啊？” 孙三婶顿时有些迟疑：“你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寒露摇了摇头，想起沈家的事，不禁警铃大起，欠身对孙三婶道：“您有什么就对我直说，这样我还能防范一二。” 翠儿也道：“是啊娘，您快说说吧！” 翠儿整天在家坐着，也不出门，因此有些事情孙三婶不说，她也是不知道的。 孙三婶叹了口气，对寒露道：“村里都在传，说你和翠儿一样，还说你这个更厉害。” 说到这里，孙三婶都不由得抖了抖，那些人说得真的是太活灵活现了。 寒露听了眉头由得皱了起来：“这话肯定是沈家传出来的。” 孙三婶不明白地看着寒露：“沈家传这话干什么呢？” 寒露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小姑奶奶挑的呗，说我会带坏三个孩子，和他们不亲。” 寒露这话一说完，翠儿便忍不住道：“他们都把你们赶出来了，还想着三个孩子能和他们亲？做什么梦呢。对了，寒露姐，他们想干什么？” 听了翠儿的这句，寒露的眸光犀利了起来：“他们，想要让我死吧？” “什么？”孙三婶和翠儿母女一同喊出声来。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想了想，寒露一脸郑重地对孙三婶道：“三婶，这件事情，还得求您帮忙。” 第68章 流言 寒露表情严肃，孙三婶和翠儿也坐正了身子：“你说，只要我们能帮得上，自然是没二话。” 寒露一笑，然后低声跟孙三婶和翠儿说了几句话。 等孙三婶和翠儿走了以后，寒露又把三个孩子叫到身边叮嘱了一番。 “娘……”沈清低着头，怪别扭地靠着寒露蹭了蹭，挺不愿意的样子。 “你们这样是帮娘呢，回头娘再细细地跟你们说。”寒露摸了摸沈清的脑袋。 听到寒露这样说，又被这一摸，沈清便又成了娘说什么都对的崽。 接下来的几天，水月湾关于寒露被鬼附身的流言更是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孩子一看到她，便“啊”地一声，瞬间跑得人影儿都不见。 渐渐，便有人说，得找个道士来捉鬼，否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有祸患。 不过也不是全没有好处，至少沈清兄妹几个在村里，现在是横着走，没人敢惹他们了。 但对于寒露的流言，却只多不少。 那天寒露去水塘边洗衣服，刚走近，便听到几个女人一边洗衣服一边在嘀咕这件事儿。 “你说如果那寒露真的被附身了该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把那鬼收了去啊。” “听说能附人身上，大白天里到处走的鬼是收不了的，得……” “得怎样？快说呀！” “得烧了才行。” “你这……那不是把寒露也给烧死了。” “你不想想，那寒露为什么会被附身啊？因为她已经死了，而且是被害死的，那只是她的一个身子罢了。” “这说起来，也有理。” …… 寒露听着不禁无语，怎么说呢，这些女人说得似乎也有点儿道理。 只不过原主可不是自己害死的，自己也不是鬼，其他的倒都还挺对。 搞不好被烧死真的有可能回到现代，但……怎么死也不能真的被烧死啊，太痛了！ 寒露不由得叹了口气，那群女人听到身后有声音，扭头一看竟是寒露，吓得差点儿就要往水塘里钻。 “放心，我害不死你们。”寒露大声说了一句，然后找到自家的跳板，开始从木盆里拿出衣服来洗。 跳板是这边的土话，指专搭了给女人搭在水塘上洗衣服的木板，一般情况下是在水里搭个木架子，然后再在架子和岸中间铺一块长有两三米，宽四五十公分的洗衣板。 那能干的人家搭的跳板扎实，人踩在上面稳稳的，懒散的呢，就晃晃悠悠，像是在荡千秋。 好在水月湾的都是水塘，不是河流，所以倒也没事。 寒露这跳板还是孙三婶让孙三叔来帮着搭的，自然是很扎实的，不过这木材和木板的钱，孙三婶不要，但寒露坚持给了。 寒露一边把衣服从筐里拿出来，一边念叨着：“我要真像你们说的那样，有那能耐，我个念决这衣服就干净了，也不用大冷天地来遭这罪。” 一句话说得那几个女人脸上讪讪地，却不得不承认寒露说得有道理。 寒露家人少，衣服也少，很快就洗完了，她一走，水塘边又热闹了。微书吧.weishu8 “别说，她说得有道理啊，如果真的是那么厉害的鬼，那肯定是不用吃饭的，我收工回来的时候，亲眼看到她端着饭碗吃饭。” “那也是，都说和脏东西一起久了，面色不好，你看那翠儿的样子多难看，你再看看寒露和那三个孩子，倒是越来越白胖了。” “那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 “好像是……沈家老宅吧？” “沈家啊？沈家那小姑奶奶这些天不是住在这里吗，这事儿那可难说了。” “这小姑奶奶的婆家也乐意哈，我们回娘家可都恨不得当天去当天回。” “你嫁个青头郎，人家嫁得那是……是吧，可不得哄着捧着，嘻嘻！” 这说着说着，话锋就偏了，沈柳香倒成了主角了。 事后沈柳香就算是听到了，也只能在家里骂几句。 不过接下来关于寒露的流言却并没有因此消停，反而越传越不像话了，甚至有人说寒露总是深更半夜里出门去吃人，都已经成了魔了，所以老天爷和庙里的菩萨都管不着。 有些胆心的不得已路过寒露家门口的时候，都是跑过去的。 寒露则和三个孩子每天该吃吃，该喝喝。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头花卖得格外地好，于是她又将之前做的略微复杂的头花拿去卖，再一次全部卖光。 只是镇子毕竟还是小，所以销量还是有限。 除了头花，寒露还想着得再做些小吃。 这小吃挣的钱，肯定又比头花要多。 毕竟头花只是小姑娘头上插的，不是必要的，只有家境好又疼孩子的人家会买。 但有特色的待客小点心，却是一个家里的门面，再小气的人家过年都得卖点儿。 做什么呢？寒露正琢磨着，孙三婶便急急地上门了。 “寒露，你还在家里做花呢？”孙三婶一把抢下寒露手里的头花放进笸箩里。 “怎么啦三婶？”寒露一脸好奇地问孙三婶。 “你说怎么啦。”孙三婶看着寒露一声长叹，又恨恨地说，“这沈家实在是不像话。” “沈家？沈家又传出什么话来把您气成这样？”寒露笑着问。 “你还笑得出来，那沈家要去请道士过来做法，没直接点名说是要拿你，只说是为了村里好。”孙三婶愁得不行。 虽然瞧着是针对寒露的，但孙三婶心里一直觉得寒露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翠儿。 沈家这样做，最后搞不好寒露没事，倒把翠儿牵扯进去了，叫她怎能不着急。 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翠儿的事谁能不知道？沈家这样做分明就是不把她家看在眼里。 “这事儿您怎么知道的？已经请来了吗？”寒露问道。 “你三叔去给那边张家村的打短工，沈家请的道士就是那村里的，定的是三日后，一连要做三天的法事呢。”孙三婶忧心忡忡地看了寒露一眼，“听说封了不少银子呢。” “这样啊……”寒露不禁沉吟起来，虽然就算那道士进了村，她也有办法，可吓着孙三婶和翠儿就不好了，想了想，问道，“三婶，翠儿这几天好不好？” 寒露突然问起翠儿，倒孙三婶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69章 无赖 不过说起翠儿，孙三婶脸上露出了些笑意。 “这几天还挺好的，说是没见着那个了。”孙三婶声音轻了起来，凑近寒露道，“翠儿说你说得对，这鬼怕恶人，人其实比鬼更可怕。” 寒露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点头，翠儿看明白了，她就会慢慢地好起来。 “翠儿现在也算是没事了，还回王员外家当差吗？”寒露又问。 孙三婶见寒露这会儿了，还关心着翠儿，心里很是感动。 “唉，就算是回去，恐怕也不可能再在大太太身边当差，若一直是打杂的也就罢了，这样回去怕是会被人欺负……”孙三婶叹了口气，又道，“我倒是想给她赎身，只怕那王员外家不同意呢！” 当初卖了翠儿那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孙三婶是真心愿意把女儿接回来，然后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这一辈子太太平平地过日子，是再好不过。 可孙家只是一个农户，那边却是员外，人家如果不放人，他们也没别的法子。 “这事儿倒也不一定。”寒露道，“或许，这是翠儿一个机会。” “真的？寒露，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孙三婶急切地问道。 对于寒露，孙三婶一家在家里也讨论过，都认为寒露是少见的聪明人，之前在沈家的时候不说话只干活，那是装傻，因为沈家只要能干活的人。 瞧瞧现在，一出了沈家，虽然日子过得还挺艰难的，但怎么看都是暂时的，主意正得很。 有了这么一个印象，因此寒露才一开口，孙三婶便赶紧讨主意。 寒露主意当然有，只是很多事情，是要以人为本的，她得知道王员外家是怎么个态度，抛开了人来说事儿，最终的效果是会打折扣的。 “三婶，您若真想给翠儿赎身，怕是要到王员外家走一趟。”寒露对孙三婶道。 “我自是想给她赎的，家里这些年，银子都给她备好了，但她是那王员外大太太的贴身丫头，人家不缺这个银钱。”孙三婶愁道。 “真想赎，那总得试一试。”寒露道。 “可，可那王大太太威势太吓人了，我怕……我怕我去了说不出话来。”孙三婶愁得不行。 “三婶您若愿意，我陪着您一起去。”寒露想了想道，“翠儿呢，就在家里呆着，这事儿她不用出面了。” 孙三婶其它的话没听进去，就听着寒露说陪她一起去，顿时喜不自禁。 “寒露啊，我当然……当然愿意啊，你若能陪我去，那简直是太好了。”孙三婶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寒露不禁哭笑不得，自己在孙三婶眼里，应该也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寡妇啊，不至于吧！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跟着您一起去县里，翠儿跟我们一起出门。”寒露笑着道。 “那清儿他们呢？”孙三婶不放心把这三个孩子放在家里。 “让秦大夫帮着照看一下。”寒露一点儿都不见外地说，谁叫秦大夫那么喜欢她这三个孩子呢。 “那也好，秦大夫是个好人。”孙三婶点头道，但又抓着寒露的手问，“那你这事儿呢，你有主意没？” “您放心，这事儿我心里有数，您回头让孙三叔帮我给那道士带句话就成。”寒露云淡风轻的语气，真的安抚住了孙三婶。51倍看小说.51suxiu 只是担心完了寒露，孙三婶又愁上了翠儿。 “寒露啊，那道士若真的进村了，不会……不会对翠儿有什么影响吧？”这其实是孙三婶最愁的事。 翠儿十七了，眼看着就要说婆家，若是被道士拿住了……还能说着什么好人家。 寒露明白孙三婶的顾虑，再次肯定地说：“您放心，也影响不到翠儿，就算是有影响，也是好的影响。” 听寒露这么一说，孙三婶虽然还有些不踏实，但好歹比之前是好多了，于是两人约好了明天出发的时间后，孙三婶便回去了。 从水月湾到县里，不比到镇上，因此天还没亮寒露便做好早饭，然后等孩子们吃完就送到了秦大夫家。 水月湾不大，山青水秀也养人，因此大多数时间，秦大夫都是处于闲得不行的状态，有几个孩子闹闹，他开心着呢。 寒露刚到家，孙三婶便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孙三叔和翠儿。 “他爹打算把几个小的接回来，翠儿跟着他一起去外婆家看看。”孙三婶解释了一下。 “这样也好，快过年了呢。”寒露笑着点头，翠儿愿意走亲戚了，这是件好事。 只是一行人刚走到村头，便被人拦住了。 “寒露，你这是去哪儿啊？”沈峭抱着胳膊，斜着眼睛瞥着寒露。 “我去哪儿你管得着吗？”寒露冷冷地回道。 “我怎么就管不着？爹说了，这几天你不能出村子。”沈峭的脖子仰了仰。 “你们可别忘了我是分了家的人，我去哪儿公公也管不着。”寒露说着就要走，沈峭却特无赖地直接伸开双手拦在了她面前。 这眼看着是走不了了，孙三婶和孙三叔对视一眼都急了。 “沈老二，寒露是你弟媳妇，哪有你这样做的，还要脸不？”孙三婶把寒露拉到自己身后，指着沈峭的鼻子道。 “我说，这是我们孙家的事儿，你一个外人多什么嘴，又不是不让你们走。”沈峭看都不看孙三婶一眼。 这时，孙三婶身后传来寒露的一声冷笑。 沈峭耳朵尖，立即听到了，指着寒露问道：“你笑什么？” 寒露从孙三婶身后走了出来：“笑你啊。” 沈峭眉头皱了皱：“我有什么让你笑的？” 寒露又冷笑了一声：“你让人可笑的地方太多了，不说别的，就说眼前这事儿吧，你没想想为什么你上头有哥下面有弟,公公却偏叫你来拦我？” “那自是……”沈峭刚一开口就觉得不对。 原本沈峭是觉得他爹叫他来办事，是看得起她，但听寒露这样说，觉得这有些说不过去，寒露一个寡妇而已，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啊，为什么非得自己来。 “你说为什么？”沈峭指着寒露问道。 第70章 走角门 “因为你是沈家最无所谓，可以随时舍弃的一个人啊。”寒露直盯着沈峭的眼睛。 “我……我知道你这是在挑拨离间，你以为我会信吗？”虽然沈峭这样说，但脸色却骗不了人。 “我是寡妇，但我男人可是为国捐躯的。”寒露的声音慢慢响起，“只要他交好的同袍中有一个人受到了朝廷的重用，并想提携我们孤儿寡母，你想过到那个时候，沈家会拿谁来当挡箭牌吗？” “你想得还真是美，那么多战死的，也没见谁……”沈峭这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怎么没有？前不久湖桥村那里就有这件事儿，一个将军来找战死同袍的后人，说若不是那位兄弟，他连命都没有，别说现在的荣华富贵。只是那寡妇已经再嫁了，所以将军只是把孩子们带走了，听说那寡妇后悔得哭了几天几夜。 寒露当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有这样的底气。 沈峭这么一思忖，顿时一拍大腿，妈呀，这可是让老爷子给糊弄了呀。 看沈峭的脸色，寒露就知道，他被自己说动了。 “我只是拦着不让你出村子，我又没干什么，你别拿这来吓唬。”沈峭虽然心里暗悔，但明面儿上并不想被寒露一个女人给拿捏住了。 “你没干什么，但是我可以干什么呀。”寒露一笑，然后扯着嗓子道，“来人哪，沈家二哥打寡妇弟媳啊，救命啊！” 这一喊，别说沈峭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连孙三婶一家子都惊了一下。 沈峭虽然平时也是个不着调的，但打寡妇弟媳这样的罪，他也知道自己担不起。 “你这是胡喊什么呀，我什么时候打你了？”沈峭急急地说，又对孙三叔道，“三叔，您可在一边儿看着呢，您得给我作证，我什么也没干啊，我碰都没碰她。” 孙三叔没说作证的事，只是没好气地说：“那你拦着弟媳这件事就说得过去？” “我……这又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家老爷子……”沈峭无语，想了想，闪到一边道，“走吧走吧走吧！” 不等寒露几个人抬脚，他倒是转身先急急地走了。 看着沈峭的背影，寒露一笑，找麻烦这件事谁不会呢？你找我也找，看谁更怕麻烦。 总算是清静了，几个人很快就到了镇上，这就开始分开走了，孙三叔带着翠儿去外婆家接弟妹，而寒露跟着孙三婶去安阳县。 又走了近一个小时，便到了安阳县，这时刚刚到晌午。 寒露算了一下，按现代的时间算，从水月湾到安阳县，大概需要三个小时。 如果有辆车就方便多了，但以寒露的观察，水月湾似乎没有谁家有大车的，所以大家一般都到镇上买东西，到县里倒是极少的。 安阳县城的繁华不是清流镇能比的，街上的人流和店铺多了一倍不止，那府城应该更繁盛吧。 “寒露，饿了吧，咱们先去吃碗面。”孙三婶说着便拉一家面铺走了过去。缘分小说.51yuanxs 面铺很简单，除了煮面的锅，就是几个桌子几把长条凳，但也因此价格卖得便宜，一碗面也就五文钱。 只是这面比镇上的又精致些，似乎还加了肉汤，吃着更有滋味儿，但比起寒露前世吃过的面，又差远了。 不过肚子饿了吃什么都香，寒露埋头吃过多面，刚一抬头，便见不远处青色的锦袍一闪，再定睛一看，那两个背影似乎正是沈司和他身边的那个人。 难怪后来几次在镇上看不到他们，原来是到县里来了。 这念头也只是在寒露脑子里一闪，别说这时代男女有别，就算是在现代，她也不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有什么来往。 等孙三婶吃过多后，两人便前往王员外家，如果今天能把事情办妥，寒露和孙三婶都想连夜赶水月湾。 翠儿是王员外家的下人，孙三婶自然不可能走正门，而是带着寒露到了角门。 拍了半天的门，才有一个婆子来开门，嘴里还挺不耐烦地说：“催催催，我看看是哪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把人催死就拍巴掌了。” 寒露不禁无语，孙三婶也就叫了两声而已。 不过人性都是如此吧，从角门进肯定都是没身份的人，给不给你好脸色，凭的只是看门人的个人素质。 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满脸皱纹，穿着靓蓝色大布褂的婆子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孙三婶：“干什么的？” 孙三婶赶紧笑着道：“王嬷嬷，我是翠儿他娘，您忘了？麻烦您帮我通传一下，我想见见大太太。” 寒露听了孙三婶这话，顿时明白她这不是第一次来，而且以前也是这王嬷嬷开的门。 这就稀奇了，一般来说这大户人家看门的，不管是看的什么门，大多是要记性好的，以免得罪人。 照这样看来，这姓王的婆子应该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孙三婶。 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出来，这王员外家恐怕已经不打算留着翠儿了，否则回趟家，这婆子不至于如此。 “哟，翠儿的娘啊？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呢，你还想见大太太？这都快过年了，大太太哪儿有时间见你啊。”那王婆子的一双死鱼眼翻个不停。 “我知道大太太忙，可我也是真有急事儿要跟他说，麻烦您帮个忙。”孙三婶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正要塞给王婆子，却被寒露拦了下来。 农家人吃喝都在地里，手头有几个钱都不容易，孙三叔虽然能干，但家里的负担也重。 “通不通传是你的事儿，但你首先得想想有些事儿是不是你耽待得起的。”寒露冷冷地盯着那婆子道。 “这……这谁啊？”王婆子见寒露这样架势，不禁脖子缩了缩。 “这是……”孙三婶正要解释，寒露便道，“我是翠儿的表姐，实话告诉你，你传了我们念你个好，你若不传，难道我们还真的就见不着大太太了？到时我们别的不提，首先就要治你的罪。” “哟嗬，还治我的罪，你的口气可老天爷都大。”那王婆子见寒露是翠儿的表姐，想着也是个穷根儿，因此也不怕了，拍着大腿道，“这可真的是笑死我了，还要治我的罪，你当你是谁啊。” 第71章 狗仗人势 “这王家做的孽竟让我表妹给顶了,我们跟王家的账都要等着算呢，还怕你一个看门的婆子，不信你就试试。”寒露的声音越来越大，这后巷住的人家已经有人打开门探头探脑地往外看了。 王婆子一听寒露是来找主人家算账的，顿时愣住了，拉住孙三婶问道：“翠儿他娘，翠儿姑娘是怎么地啦？” 王婆子虽然是个看门的,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心里清楚，如果寒露说的是真的，搞不好大太太真的会拿她做个人情，因此对孙三婶的态度便有些变了。 没想到，寒露却把孙三婶拉到自己身边，对王婆子道：“这你管不着，你传不传吧？” 王婆子不满地瞥了寒露一眼，明显不高兴，但还是粗声粗气地说：“传，你们等着。” 说完，便把门一关。 孙三婶看着重新关上的门，不禁有些担心，回头问寒露：“她不会……不会糊弄人吧？” 寒露笑着安慰孙三婶：“不会三婶，有的人就是欺善怕恶，你对她狠点儿，她反而不敢。” 这王婆子是个最典型欺软怕硬，又不敢担责任的人，若以孙三婶的方式，最后不定钱没了，人也没见到。 孙三婶听寒露这么说，心里略微定了定，但还是没完全放下心来。 直到再次出现了开门的声音，孙三婶的唇边才露出笑意。 门被打开，王婆子的那张脸出现在门后，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穿戴精致，看着十五岁左右的姑娘。 “这是大太太身边的环儿姑娘，你们跟着她去吧。”王婆子表情复杂地把门打开，让出一条道儿，等孙三婶和寒露进门后，又追着在后面道，“你们可别乱说话。” 寒露和孙三婶自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那环儿却瞪了她一眼：“王婆子，你是不是太托大了，有你吩咐的份儿吗？” 王婆子立即笑道：“是是是，老奴多嘴了，这年龄大了，就不懂分寸了。” 寒露不禁撇撇嘴，这还真是人有千张脸，这王婆子这笑起来和之前可真的是两个样子。 环儿朝王婆子翻了个白眼，然后笑眯眯地对孙三婶和寒露道：“孙大娘，这位姐姐，二位跟我来。” 从角门到正房要穿过一个小花园，花园不大，花木也少，更没有什么名贵的花草，但安阳县并不富裕，家里能有个花园子其实就算不错的了。 这一路上，环儿把寒露的身份也问了个清楚明白。 到了正房，环儿又笑着对孙三婶和寒露道：“您二位先到耳房稍等会儿，大太太还在午睡，一会儿醒了就叫您二位。” 寒露都想笑了，还在午睡？那是谁同意叫她们进来的？看来是想给自己和孙三婶一个下马威。 孙三婶却没多想，赶紧道：“劳烦姑娘了！” 看了寒露一眼后，孙三婶又拿出一些铜板塞到了环儿的手里，却被环儿推了。 耳房里没别人，孙三婶也没说话，一双手紧紧地捏着衣摆。 寒露见了，握住孙三婶的手，轻声道：“三婶没事的，您若不想开口，一会儿我替您说。” 这样大抱大揽的话，寒露真的是两辈子也极少说。 不论是她的职业，还是她的个人经历，都让她不会去做这样的事。可面对孙三婶，她却做不到冷眼旁观。天平小说网.xstpwxs 重生一世，寒露忽然对自己有些陌生了。 “寒露，那一会儿就麻烦你了。”孙三婶感激地说。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还吃您一碗面呢。”寒露笑道。 “你这孩子，一碗面的事儿也值当说，那你陪我走这一趟，我又该怎么谢你？”孙三婶嗔怪地看着寒露道。 寒露也就跟着笑了，没再多说什么。 又坐了会儿，终于有个小丫头过来请孙三婶和寒露过去，说大太太醒了，叫她们过去说话。 总算是进了正房，王大太太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旁边的小几上还摆着一碟子点心。 寒露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王员外家的大太太，白皮圆脸，看着不像是个精明的样子，但很明显，也是一直养优处尊来的。 然后寒露又瞟了一眼那碟子点心，她既然想做小吃去卖，如果知道这些富贵人家吃什么，当然更好。 只见那糕点虽然做得齐整，但却极其单调，并没有什么纹饰，而且糕点本身的粉瞧着也有些粗糙。 寒露顿时放心了，以她的手艺，不说挣大钱，奔小康没问题。 此时孙三婶已经恭敬的跪下道：“见过大太太。” 王大太太这才像是刚看到孙三婶一般，惊讶地说：“哟，你就是翠儿的娘吧？”然后示意身边的丫环，“快扶起来！” 说话间，王大太太还瞟了一眼站着的寒露。 孙三婶哪儿用那丫环扶，赶紧自己站起来了。 王大太太点点头，又看着寒露道：“这位又是谁？” 寒露轻轻行了一礼：“我是翠儿的表姐。” 这话明面儿上没问题，但却有些不恭敬。 王大太太又喝了几口茶，才问：“你们今天来是有事？” 居然问都不问翠儿一句，寒露不禁唇角丝出一丝冷笑。 “大……大太太，我……我们……”孙三婶这一开口就紧张了，寒露只得接过话头道，“大太太，我们今天是为了翠儿的事来的……” 只是寒露的话还没说完，王大太太身边的丫环便道：“大太太跟孙大娘说话，你插什么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狗仗人势！ 寒露抬起头看着那丫环，朗声道：“我是翠儿的表姐，我也是良民，不是什么贱籍，怎么就没我说话的份儿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给翠儿讨个说法的。” 那丫环没想到寒露居然敢顶嘴，气得不行：“翠儿是卖给我们王家了，用得着你来讨个说法？别说是在我们王家病了，就算是被打死，也由不着你来说话。” 别说，这话在这个时代还真的是，但寒露不可能让王家人占主动权。 寒露瞟了那丫环一眼，却问王大太太：“大太太，您也觉得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环说得是对的？” 第72章 劝服 王大太太当然不觉得丫环说得有什么错，可听寒露这么一问，不禁迟疑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王大太太用手帕摁了摁嘴角。 寒露看王大太太那样子，笑了。 “大太太，听说府里的大公子一直在读书求功名？”寒露问道。 “这全县没人不知道的，你有什么就直说，别攀三扯四的，我倒要看看我说了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那丫环轻蔑地白了寒露一眼。 寒露却并没有搭理这个丫环，只对王大太太正色道：“大太太，有些话我不说，您也明白。士农工商，这读书人家为什么受人尊敬，走到哪儿都受人家的礼？那是因为读书的人家皆是明理之人，若因为拿着丫环的身契，就对丫环任意处置，别说在道义上会被人指责，便是在理法上也是不容的，与您和员外老爷及少爷所求，不是背道而驰了吗？” 寒露的这番话，不禁让王大太太拿着茶盅的手顿了一顿，看着寒露的目光，也慎重了起来。 只是那丫环听到寒露这样说，却道：“照你这么说，这有没有身契倒是无用的了，那买丫环的不都白花了个钱？” 寒露还是没瞧那丫环一眼，只是对大太太说：“大太太，我琢磨着那真正知书识礼的大户人家买人该不是为了随意打发，而是为了长长久久地用着顺手，真正得用的，一年三节和平日里都时常有打赏，所以才有那几代都在府里听用的忠仆，这才是真正的世家大族。” 这一番话，那丫环有些听着有些懵，但王大太太的神色，却很是向往。 “你说的倒是有理，只是这些与我们何干？”王大太太拈了一块糕点抿着嘴吃了起来。 寒露心里一哂，这王家拼了命地送儿子进学，连条人命都不在意，对自己的话怎么可能不动心。 所以这王大太太未并不是真的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不想太被动罢了。 如果慢慢地磨，寒露可以把这王大太太磨得对自己心服口服，可寒露不想耽误时间，这事儿早了早好，三个孩子在家她也不放心。 而且，这王大太太也不值得自己费这个心。 “大太太，您送公子进学，自是想步步高升光宗耀祖，当然不能因为一些小事辱没了您家的门风。”寒露轻声道。 “你在威胁我？”王大太太眼睛眯了起来，杯盖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你好大的胆子，你什么身份，竟敢威胁大太太！”那丫环立即跟着呵斥道，却被王大太太瞪了一眼。 这回寒露却瞧向那丫环，毫不留情地说：“你顶了翠儿的位置，就该懂得见好就收，放翠儿一条路于你有何坏处？非得把她困在这里，被你欺负？翠儿那情况你们不是不知道，就不怕那死鬼珠儿换人来找？” 这话虽是对那丫环说的，但也未必不是对王大太太说的。 否则，那王大太太拿着茶盅的手，也不至于抖了抖。 那丫环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让寒露一眼就看破了。 “大太太，您可别听这乡下妇人胡扯，婢子……婢子没那个心，婢子一心为了大太太好，您明鉴啊。”那丫环倒豁得出去，竟立时就在王大太太身前跪下了。 “起来吧！”王大太太看了那丫环一眼，眉头皱了皱。 那丫环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是顶替翠儿上来的，当下心里便又悚了几分，再也不敢随便开口了。2倍-看-小-说网.2beikanw 而王大太太这会儿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要说和翠儿有没有感情，那自然是有的，翠儿那么小就来了王家，一直在她院里，从三等院外打杂的做到她的贴身丫环，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不过纵然如此，王大太太内心也不想留翠儿在身边，被脏东西缠上不比别的，至少不吉利。 但若就此放翠儿回家去，又有些不甘心，可……王大太太瞧了寒露一眼，又觉得她说得极有道理。 怎么办？王大太太捏着茶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此抉择才好。 就在这时，一个婆子进来在王大太太耳边嘀咕了几句，王大太太便一句话不留，急匆匆地跟着那婆子去了。 孙三婶看着王大太太的背影，不禁有些急了，正要跟上去，却被寒露拉住了。 “这……”孙三婶看向寒露。 寒露朝孙三婶摇了摇头，那婆子看着像是王大太太贴身的人，这怕是有要紧的事。 “大太太有事忙去了，你们先回去吧！”那丫环瞟了寒露和孙三婶一眼，抬脚就要走人。 “姑娘稍等！”寒露抬脚拦在了那丫环的前头。 “干什么？”那丫环不耐烦地看寒露。 “只是有番话要对姑娘讲。”寒露不等那丫环回话便道，“翠儿现在的结果，也是姑娘以后的路，姑娘想想，你伺候大太太也未必能事事周全，若有个不妥的，也难免会被别人落井下石，更是会以翠儿的事做例子。” 听了寒露这话，那丫环只是一声冷笑，但手里的帕子却越捏越紧了。 “就算姑娘谨慎，你以后择婚也在大太太手里捏着，主家太太若是心太硬，对你又有什么好？你才刚提上来，与大太太的情份真的就比翠儿更深厚些？”寒露的这话说得算是十分明白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那丫环终于拿正眼看了寒露一眼。 寒露走近了一步，那丫环却吓得后退了几步。 “我只是想和姑娘说几句真心话，我一个乡下妇人，能拿姑娘怎样。”寒露笑看着那丫环，柔声道。 那丫环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势弱了些，因此听到寒露这样说，顿时仰起脖子道：“谁还怕你不成？” 寒露笑了笑，也不计较那丫环的语气，只是凑近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丫环脸色变了变，又瞧了孙三婶和寒露一眼，思忖了一下，道：“你们还是先去那耳房等着吧！” 说着便唤来外面听用的小丫头，让她带寒露和孙三婶过去，还叫送上了茶水点心。 孙三婶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那丫环之前还直接让她们走人，现在却是这样一番言行。 “寒露，你刚跟她说什么了？怎么这就变了个人似的。”孙三婶一脸惊讶地问寒露。 第73章 拿捏住了命门 “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而已。”寒露笑道。 孙三婶有些狐疑，不过也没再多问，不管寒露怎么做，都是为了她一家好。 只是孙三婶却想到了另一面：“寒露啊，你在大太太说的那些，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你这说的比那读书人也不差。” 寒露不禁大汗，自己在现代本来就是个读书人啊。 言语这方面，还真的没办法隐藏，不知不觉地就带出来了。 想了想，寒露露出一些羞意道：“三婶，我其实是认识一些字的，妞妞他爹……以前教过我。” 说来也怪，那沈老汉和吴氏如此不待见四房，但却送沈峤去私塾读了几年书，和现在的沈成志一样，通过了县式和府试，甚至名次还挺靠前，只是后来便以家境不好为由，不让他继续考院式。 听寒露这样说，孙三婶立即便相信了，并且感慨地说：“唉，如果老四还活着，你也是个有福的，虽说你那公婆对你一般，但老四对你可真是不差的，而且人又长成那个样子……唉，可惜了！” 人又长成那个样子？寒露不禁挑了挑眉，看来沈老四长得还挺帅？ 也是，看到沈清他们几个的长相，也明白他们的爹应该是不差的。只是很遗憾，没有镜子，寒露至今不知道自己这一世的长相。 不过看世人的反应，应该也是不差的。 很是闲聊了一会儿，才有小丫头进来道大太太回来了，请她俩再过去。 孙三婶和寒露对视了一眼，赶紧起身，天色已经不早了。 到了正房，王大太太依旧坐在罗汉床上，刚刚和她一起出去的婆子在一旁伺候着。 仔细看，会发现王大太太的脸上多了一抹忧色。 看到孙三婶和寒露过来，王大太太脸上挤出一抹笑意：“来啦！” 孙三婶这回没再下跪，只是行了一礼，王大太太挥了挥手道：“别多礼了，就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想的吧。” 孙三婶看了寒露一眼，然后才道：“求大太太大发慈悲，放翠儿家来，这赎身银……您说个数，只要我们出得起。” 听孙三婶这样说，王大太太端着茶盅愣住了，竟微微欠身道：“只是如此？” 王大太太原本以为，说了那一番话，孙三婶两个会狮子大开口。 寒露内心一笑，她也只是为了速战速决，如果态度不强硬一些，这王大太太就未必是这样的心态了。 孙三婶也听出王大太太话里的意思，心里一松，赶紧回：“是的大太太，求您开恩！”说着又要下跪，王大太太赶紧叫人扶住了。 只是不自觉地，王大太太瞟了寒露一眼，见她没再开口，才真的相信孙三婶说的是真的。 确认了这件事，王大太太心里便有底了，说话也自在了很多。 “翠儿也跟了我这么些年了，她现在这样，我心里也不好过，本来呢我还是想着她好了能到我身边来当差，但……也不能不顾及你们和她心里的意愿。”兔兔飞小说网.tutufei 王大太太沉吟了一下，又道：“这样吧，赎身银子就别提了，我还另封十两银子给她，就算是她以后出嫁我给的陪嫁。” 王大太太的这样一番言语，顿时叫孙三婶愣住了，不但不要赎身银，另外还给银子？她竟不知道该怎样回话才好。 “我替翠儿多谢大太太了，您可真是个少有的大善人，您的这颗善心我们一定牢牢在心里记着，在嘴里念着。”寒露见孙三婶没反应，赶紧行了一礼道。 听到寒露这样说，王大太太满意地笑了。 心里一高兴，王大太太又对身边的那婆子：“吴嬷嬷，将翠儿的身契拿来吧，另外到库房里找些好的尺头什么的，拿来让翠儿她娘和表姐给她带回去。” 孙三婶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道：“使不得使不得，没有这个理。” 不知道是不是孙三婶的这个反应正好取悦了王大太太，她竟爽朗地笑了，摆了摆手道：“不打紧的，我身边没个女儿，我一直当翠儿是我亲闺女一般的。” 这话听听也就罢了，不过孙三婶还真的就不好再推辞，只能千恩万谢。 很快翠儿的身契便拿过来了，那婆子还带了一个丫头，那丫头捧着托盘，上面都是给翠儿的东西，寒露大略看了一眼，有尺头和首饰什么的，虽然不多，但挺精致。 拿了身契，寒露和孙三婶也没有多呆，只说不打扰王大太太，便告辞出来了。 王大太太让小丫头来送，孙三婶直说不用，自己识得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那边便也罢了。 出了正房的院子，孙三婶这才拍着胸口小声对寒露道：“真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还真多亏了你。” 寒露一听，顿时笑了：“三婶您别这么客气，今天是运气好。” 寒露原本还以为孙三婶会念叨王大太太是个好人，没想到，她却是第一个感谢自己。 孙三婶摇头道：“这不是客气，是真心的。我虽然是个乡下婆子，但心里却是明白的，如果不是你说的那番话，王大太太这里可没那么好说话。” 不说别的，至少王大太太不会这么轻易同意把身契给翠儿，更别提还给银子给东西。 寒露的那番话虽然没几句，但意思很明显，如果王大太太不放了翠儿，那她们就会出门去嚷嚷，坏了王家的名声，这却是真正拿了王大太太的命门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什么风险都不愿意去冒的。 “三婶你别怪我没再给翠儿争别的才好。”寒露笑着说。 “这就顶不错的了。”孙三婶立即回道。 寒露不禁点了点头，知足就好，知足才能常乐。 照今天看，若孙三婶是个蠢的，或者是个贪心的，想多要些银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就把王大太太给得罪了。 虽然王员外家的家底也一般，应该也没什么靠山，但孙家和他们一比更不显眼，得罪他们真是一丁点儿好处都是没有的。 如今能这样处理，算是顶好不过的了，因此两人赶紧走，生怕再多生枝节。 只是没想到，刚走到那花园子里，便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公子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人。 第74章 宁嫁庄稼汉也不为妾 寒露脚步便顿了顿，想起翠儿对自己说过，这王家的少爷似乎对她有意，眉头不禁皱了皱。 想到这儿，寒露又瞟了孙三婶一眼，不知道她清不清楚翠儿和这位少爷的事，又是怎样看待的。 在这物质匮乏的古代，卖给有钱人家做丫环是一条路，做妾更是比当丫环更好的事。更何况，这王家少爷可是上上之选。 “哎呦，寒露，那怕是王家的那位少爷，我们走那边儿，别打扰人家了。”孙三婶轻声对寒露说，“听说这些富家公子，就喜欢赏个花吟诗做对，扰了可容易恼。” “好！”寒露点头，能绕开当然是好，只怕绕不开。 果不其然，孙三婶和寒露刚往另外一条小道上拐，便听到那公子大声道：“孙大娘您等等！” 说着，竟还不顾形象地朝孙三婶她们跑了过来。 “这是，喊我的吗？”孙三婶看着寒露。 “应该是！”寒露点头，心里不禁暗叹，没想到这王家少爷还是个痴情的，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孙三婶顿时有点儿懵，不知道这公子找自己干什么，但也只得等着了。 “孙大娘。”王怀瑾跑到孙三婶和寒露面前，不知怎么地，看到寒露他竟脸红了。 “您是王家的少爷吧，不知道找老婆子……呃，有什么事？”孙三婶赶紧向王怀瑾行礼，他却身子一偏，躲开了。 孙三婶心里其实愁得要叫天，好不容易事情办妥了，这金尊玉贵的王家少爷又跑出来，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孙大娘，我就想问问你，翠儿……翠儿好吗？”王怀瑾急急地问，又道，“我……我很担心她！” 孙三婶见王怀瑾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孙三婶从来没听翠儿提过王怀瑾，不知道她和这位少爷到底是不能走什么程度了，心里便有些乱了。 “多谢王公子关心，翠儿很好。”寒露说完，便示意孙三婶走人。 好不容易拿到翠儿身契，可千万别横生枝节，珠儿可还没死多久，可见王家对这位少爷的重视。 只是寒露和孙三婶想走，那王怀瑾却不让，他一个箭步走上前拦住两人，又道：“孙大娘，你们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翠儿，就说……就说我会去看她。” 这话一说出来，孙三婶就急了：“这……这可不行啊少爷，你不能去！” 寒露走到孙三婶身边，看着王怀瑾道：“王公子，翠儿的身契大太太已经还给我们了，她现在不是你们王家的人，你过去看她，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她？”寒露走到孙三婶旁边道，她声音虽轻，但却极为严厉。 孙三婶见寒露这样说，心里也定了定，赶紧道：“少……公子啊，翠儿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她以后还要嫁人，就算是在你家服侍了些年，但也没有你一个少爷过去看她的道理啊。” 谁知王怀瑾一听翠儿要嫁人，更是急得脸都红了：“孙大娘，翠儿……翠儿不可以嫁人的，我……我……” “我”了半天，王怀瑾也没“我”出个什么来，他自己也知道，他想娶翠儿是不大可能的事。 “王公子，翠儿和你们家已经没有什么瓜葛了，你自己想明白一些。”寒露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可王怀瑾却依旧拦着路不让两个人走。乐文小说.lwxs 孙三婶求助地看着寒露，若再不走，谁知道王大太太会不会反悔。 “我……我喜欢翠儿，我要和她在一起。”王怀瑾终于下定决心道。 “那你这是来提亲的吗？就算是，那也应该是你家长辈来说这事儿，这才是对翠儿的尊重。”寒露立即接话道。 提亲？王怀瑾顿时懵了，他是喜欢翠儿，可是提亲他真的没想过。 孙三婶也给吓了一跳，见王怀瑾这个样子，也有些生气。 “王公子，翠儿现在也是良籍，不是你家的下人了，我……我绝对不会让她去给人做妾的。”孙三婶虽然还有些悚王怀瑾，但还是将话说清楚了。 “孙大娘，我会对翠儿好的。”王怀瑾赶紧解释。 “我家翠儿宁愿嫁给庄稼汉也不会做妾。你若再纠缠不休，别怪我出去坏你的名声。”孙三婶活学活用，比寒露更直白些。 可王怀瑾不是王大太太，少年郎哪怕会怕这些。 “孙大娘，我娶翠儿，我娶她。”王怀瑾脸都涨红了。 寒露不禁有些微微愣神，没想到这王怀瑾对翠儿竟有着一份真心。 只是这真心，在这个时代真的没什么用。 “你说娶就能娶的吗？你可以说服你的爹娘吗？”寒露冷笑一声道。 “我要什么，他们没有不依的。”王怀瑾立即说。 “可翠儿不是你以往要的什么物件儿，她是个大活人，她若嫁给你，就是你们王家的大少奶奶，以后执掌王家中馈的人，王员外和王大太太真能答应？”寒露面带嘲讽地看着王怀瑾。 倒不是寒露真的心狠，而是这个时候，如果不狠一些，牵牵绊绊地对谁都不好。 “会，他们会听我的。”像是怕孙三婶和寒露不相信，王怀瑾又道，“他们如果不答应，我就不去应考，我……我绝食。”’ 说到这些，王怀瑾的眼底竟出现一丝亮光，似乎真的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 寒露不禁叹了口气：“王公子，你现在都还在吃父母的，喝父母的，一丁点儿回报都没有，居然还想以前程和性格相威胁？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爹娘应了，就算最后这事儿成了，你让翠儿在你家怎么抬得起头来？” 王怀瑾顿时愣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些。 孙三婶原本听着王怀瑾的话还很是感动，可被寒露这么一说，不禁脊背发凉。 孙三婶知道做人儿媳有多难，如果真的是以这样的手段进门，不被婆家忌恨上才怪，这就算是锦衣玉食，那日子也不是人过的。 更何况，孙三婶也看得出来，那王大太太可不是真的是个善心人，若真是，也不至直接就要了珠儿的命。 越想孙三婶越害怕，竟跪下来冲王怀瑾拜了一拜道：“公子啊公子，求您放我们翠儿一条生路吧，求您了！” 第75章 出不了城 “您……起来……” 王怀瑾本来就被寒露说得六神五主，被孙三婶这一跪，更是不知所措，他喜欢翠儿，自然也把孙三婶当成长辈。 寒露看着王怀瑾的年龄，似乎比翠儿还小些，也就十五左右的样子。 唉，少年情怀总是诗！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寒露却并没有拉孙三婶起来。 孙三婶这样做，不过是想逼着王怀瑾应了不再去找翠儿。 王怀瑾和翠儿这事儿若在现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没在一起，但在这古代，对于男方来说不过是失恋，对于女方来说却是要命的。 而且这古代的公子哥儿失恋，可不比现代的少年，他们身边丫环婆子一大堆，可不缺愿意以各种方式蔚藉他的人，但翠儿不一样。 虽然这个大明和寒露之前所了解的大明不同，男女尊卑并不是那么明显，但也是有着明显等级的。 如女人即使下地和男人一起干活，但在吃饭时，就算是一同上桌，也得侧着身子。 也因此，之前吴氏才会随意就泼一瓢脏水到寒露头上，如果不是她强悍，这些儿就算不被沉塘，也得被别人指指点点，甚至赶出村子都有可能。 此刻，如果寒露不这样说，孙三婶不这样做，王怀瑾若真的去了水月湾，天知道将掀起多大的风浪。 只是这事儿也看王怀瑾的人品，如果是个无赖，哪怕孙三婶死在他面前也是没用的。 “好，我……我答应你……”王怀瑾的额头渗出汗来。 “多谢公子啦。”孙三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拉起寒露就走。 寒露瞟了王怀瑾一眼，没想到，他还真的是真心待翠儿，只是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真是叫人不忍心。 不过这也是一转眼的心思，寒露目前还没有那个闲心去考虑太多其他的人。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王家后花园的灌木丛后面，两个男子正神色各异地看着她的背影。 “这个女人可真是……啧啧！”乔子杭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看见没，和她在一起的人心都大，都被她给带坏了。” “那叫骨气！”沈司扭头看了乔子杭一眼，转身就走，“不过你没有！” “什么叫我没有啊？”乔子杭跟在后面嚷嚷，“你是说我没有骨气吗？沈老四，我发现你哈，自从你遇到这小寡妇后，你就越来越不待见我了……” “你叫什么？” “呃，小……小妇人……” 这边寒露和孙三婶出了王家的角门，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今天这事儿啊，总算是办成了。”孙三婶拍了拍胸口道，身子却是一晃，寒露赶紧扶住了。 “三婶，累着了吧？”寒露知道孙三婶在王家的时候，心一直是提着的。 “还……还好！”孙三婶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来的时候，我看到那边有个杂货铺，我扶您过去歇歇吧。”寒露道。 “可这天色……”孙三婶有些迟疑，但脸色却越来越白。妙书吧.miaoshuba “没事没事，一会儿我们走快点儿就成。”寒露这话让孙三婶明白，自己就算是坚持着要回去，这路上也走不快，一样耽误事，因此也就同意了。 扶着孙三婶到杂货铺坐好后，寒露又去附近的糕点称了一斤白糖糕，她怀疑孙三婶是低血糖。 果然，吃了块白糖糕，杂货铺老板又好心给了碗白开水，孙三婶的脸色便好过多了。 “寒露，这白糖糕多少钱，回头我给你。”孙三婶有气无力地说。 “三婶，您怎么这么计较，这一斤白糖糕我还是买得起的。”寒露笑着道。 “这可不行……”孙三婶摆了摆手，寒露是跟着她来办事的，又是买给她吃，哪能让寒露付钱。 “没什么不行的，我都和翠儿拜了姐妹了，这还不是应该的，再说了，这剩下的我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寒露说着顿了顿，小声道，“况且我陪您来县里也不光是为了您和翠儿，我也想见识一下。” 这么说，是为了让孙三婶心里好过些，别想太多。 孙三婶见寒露坚持，心里暗叹，真是人好命不好！ 歇了会儿，孙三婶觉得自己精神好多了，两人正准备动身，忽然街上的人跑动起来。 “这是怎么啦？”孙三婶起身道。 不用孙三婶说，杂货铺老板便出门打听去了，寒露顿时有种不大好的感觉。 杂货铺老板很快就回来了，一脸感慨地对孙三婶和寒露道：“你们若想要出城，怕是不成了。” 孙三婶一听顿时急了：“怎么就不成了呢？” 杂货铺老板摇了摇头，小声道：“说是抓闵王逆贼的。” “什么王……贼的？”孙三婶可不管抓什么，只是说，“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家里还有孩子呢。” 孙三婶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孩子他爹肯定把孩子人都接回家了。 “三婶！”寒露扯了扯孙三婶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历朝历代，对于“逆贼”都是特别敏感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讨论的。 “这位大叔，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再等会儿？”寒露笑眯眯地问杂货铺老板。 “这没事，只是如果你们在城里没亲戚投靠，最好现在就去找住的。”杂货铺大叔好心建议。 “这，还得住一宿？”孙三婶呆住了。 孙三婶这辈子，除了娘家和婆家，她还真没在别的地方住过，走亲戚都是连夜赶回来的，现在居然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县城里住，她顿时有些慌了。 “谢谢老板！”寒露向杂货铺老板道了谢，对孙三婶道，“三婶，我们还是得去找个客栈。” “啊？真得住一宿？”孙三婶看向寒露。 寒露点了点头，这抓逆贼不比别的行为，一时半会儿怕是消停不了。 消息都传出来了，这会儿安阳县的几个路口这会儿只怕早已经设了路障，如果硬要回去，只怕是反而会惹上麻烦。 寒露觉得杂货铺老板说得极有理，这会儿还是找个地方住最要紧，要不一会儿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第76章 夜宿遇袭 果然，寒露和孙三婶一安顿下来，就发现投店的客人越来越多。 安阳阳的人流量不是清流镇能比的，她们走不了，其他人也走不了，自然是要住下的。 “你三叔见我们没回去，还不知道怎么着急呢。”孙三婶愁得只在房里打转转。 “三婶您别太担心了，那十里八乡的总有人往县里来，三叔结交的人广，应该能打听得到这里的消息。”寒露一边给孙三婶倒茶一边说。 安慰的话说了一箩筐，孙三婶总算不担心孙三叔和孩子们了，毕竟翠儿也大了，照顾弟弟妹妹还是可以的，但她又开始担心寒露。 “寒露，真是对不住，你三个孩子在家呢。”孙三婶一脸愧疚地看着寒露。 “没事，有秦大夫在呢，他会把他们照顾好的。”寒露倒真的不是很担心，秦大夫喜欢孩子们，肯定不会渴着饿着他们的。 “但你不在家，孩子们会想你的吧，晚上会不会闹？”孙三婶又问。 寒露倒还真的没想过这一点，但仔细琢磨了之后，摇头道：“他们不会闹的！” 这三个孩子比寒露两辈子见过的孩子都乖巧，让她想着便不由自主地心软。 “唉，都是为了我和翠儿……”孙三婶的一声叹息被外面的一声惨叫打断，她的脸又白了，“这是怎么啦？” 寒露起身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往外看了一眼，顿时呆住了。 暮色中，外面几个官兵正在围剿一个身着青色短衫的壮汉，而且那壮汉身边已经躺下了一个，身边全是血。 刚才的那个叫声，大概就是那躺下的一个发出来的。 “娘勒！” 寒露身后传来孙三婶的一声颤抖的尖叫，她扭头看了过去，见孙三婶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三婶，你怎么啦？”寒露赶紧将孙三婶从地上扶了起来，却发现她的手冰凉。 寒露找小二要了一壶开水，给孙三婶倒了一杯热水喝，她才慢慢缓过神来。 “寒露啊，这，这怎么还……还杀人了啊？”孙三婶一句话都说不全，后面那几个字都快没声了。 “估计是抓着逆党了，这是好事儿啊，抓着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寒露拍了拍孙三婶肩轻声道。 原本孙三婶还想问现在抓着了，是不是一会儿就可以走了，但听寒露这么说，顿时不吭气儿了。 接下来，孙三婶很安静，估计是被刚才的那一幕给吓着了。 晚饭两人也就吃了一碗清汤面，吃完后寒露找小二要了一个棒槌粗细的木棍放在床头，两人闲聊了几句后便洗洗睡了。 只是睡到半夜，寒露被什么声音吵醒，立即坐了起来。 “寒露，这是……什么声音？”孙三婶也醒了，一边抖着声音问，一边也披衣战战兢兢地坐了起来。 “不知道。”寒露摇了摇头，又道，“要不我出去看看吧。”69书包.69shubao 说着寒露就要起身，却被孙三婶拉住：“寒露，还是别出去了！” 寒露知道孙三婶害怕，想着自己出去也没什么用，于是便没再动弹。 可是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然后寒露便听到房门被人一脚给踢开了，随之冲进一个人来。 寒露立即屏住呼吸，手里紧紧抓着木棒，这夜里没有点灯，那人不一定看得清她和孙三婶。若那人以为这是间空房也好，但若是……等那人走近，她再自卫也不迟。 可就在这时，孙三婶见那人往里走，竟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那人立即朝床上扑了过来。 “啊！”孙三婶已经吓傻了，寒露也不指望她，拿起手中的木棍就朝那人猛地砸了过去。 只听见“呯”的一声，木棍竟断成了两截。 寒露被震得手腕发麻，这才知道那人是带了刀的，这该怎么办？ 这黑灯瞎火的，寒露就算有千般的本领也使唤不出来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木棍断了，但还断了的那截子还捏在她手上的。 也不过瞬息之间，寒露牙一咬，脚一踩，闭着眼睛拿着那个木棍子朝那人拼命地乎了过去。 原本不做什么指望，只想着死也不能死得太窝囊。 谁知道那贼人本来心里就怯，这又是乌漆抹黑的，寒露这一通乱打竟将他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以为屋里有好几个人，手底下就又弱了几分。 于是追过来的人，很快便将那贼人擒拿了。 而寒露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她还在闭着眼睛拼命地挥舞着木棍子，直到被人擒住了两只胳膊，她惊一睁开了眼睛，才意识到房间点灯了，又来了人。 “没事了！”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寒露的小心脏不禁漏跳了一拍，可意识还是糊涂的。 “没……没事了？”寒露木讷地朝说话的那人看了过去，愣了半天才认出，这人竟是沈司。 “没事了，寒露！”沈司眸光一闪，轻声道。 自沈司认识寒露以来，看到过狡诈的她，大发脾气的她，心怀善意的她，温柔婉转的她（对女人），但这样一个无助的寒露，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寒露让沈司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让他有一种想把眼前的人拥入怀里的冲动，这感觉让他觉得挺陌生的，还有些慌。 寒露又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形，终于瞟见那贼人正被沈司的手下擒着。那贼人见只有寒露一个女子，也后悔得恨不得自裁。 寒露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不禁身子一软，沈司趁机抱住了她。 男人雄浑的气息扑面，寒露脑子一晕，接着又是一个激灵，赶紧站起来了，又朝孙三婶看了过去。 看到床上的帐子是关上的，寒露松了口气，这时节的帐子都是厚的麻布，里面根本就看不见外面。。 寒露意识到自己离沈司还是太近了，于是往旁边走了一点，这才意识到孙三婶是不是太安静了些，不但没下床，而且一点声息都没有。 寒露心里一紧，抬脚便要去探个究竟，但走了两步身子一震，一脸不解地转回头来看着沈司。 第77章 一夜未眠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寒露扭过头来小声问沈司。 她仔细想了一下，似乎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啊。 沈司的目光闪了闪，他想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在哪里都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对于寒露的问题，沈司采取的方式是避而不答，但似乎是为了公平起见，正色道：“在下沈司。” 寒露无语，他之前不是说过自己的名字吗？有必要再报一次吗？ “你在她面前还称在下？”一直站在沈司身后的乔子杭听到这一句，不禁瞪圆了眼睛，然后似乎示范似地对寒露道，“我叫乔子杭！” 寒露转过身，嘟囔了一句：“谁问你了！” “我这不是为了礼貌嘛……”乔子杭很冤枉，除了示范以外，毕竟寒露的名字是他派人查出来的，只是话没说完，便被沈司拉出去了，“她说的是我！” 到了门外，乔子杭很委屈地问：“你拉我干什么？” 沈司冷冷地瞟了乔子杭一眼，就没见过这么不懂眼色的：“夜深了！” “哦！”乔子杭这才明白过来，可心里还是有些忿忿，“我怎么觉得这小寡妇瞧不起我呢？” 话刚说出口，乔子杭便敏感尝觉得周围的温度又低了几分。 “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乔子杭身子一抖，知道不能叫寒露小寡妇，有人不喜欢听，但是，“那……那我叫什么呀？” “随便，再不汲取教训就回京！”沈司口气生硬地转身走了。 “你等等我。”乔子杭在后面嘟嘟囔囔地，“我才不回京，我得看着你，别回头真的娶个小……你看看，你都抱过她好几回了，要是让王妃知道了，不得杀了我……” 乔子杭没发现，前面疾步而行的沈司，在他的唠叨中，耳根子渐渐红了。 只是乔子杭越说越离谱，沈司没办法只得回头又盯了他一眼，却又没由来得冒出一句：“我的事，别人管不着！” “啊！”乔子杭一愣，随后怪叫起来，“不是吧沈老四，你难道还真有这个心思。“ 其实沈司心里也不平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寒露虽然长得不错，但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可这是为什么？ 沈司顿下脚步，看着如泼墨般的夜空，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的？ 寒露却不知道沈司正在为她愁肠百结，她也愁，愁的却是孙三婶。 撩开帘子，寒露便看到孙三婶眼睛都是直的。 “三婶，你……你这是怎么啦？”寒露看到孙三婶这样，不由得有些慌了。 可任寒露怎么叫，孙三婶都没什么反应。 这三更半夜的也不好叫大夫，迫不得已，寒露只得往孙三婶人中狠狠地掐了一把。如果还是没用，就得求着沈司他们去找大夫来了，但愿他们还没走远。 好在这一掐，孙三婶“哼哼”一声，眼睛总算是聚焦了。 看到寒露，孙三婶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寒露哇，你没事吧……”然后大哭起来。比比电子书.bibitxtxs 寒露被孙三婶紧紧地搂着，都差点儿喘不过气来了。 “三婶，我没事，您冷静一下。”寒露扭动了一下脖子，要不真的得勒死了。 好在孙三婶很快就平静下来，但眼睛里还是有着巨大的不安：“寒露，你真的……没啥事儿吧？你要是有事儿，我可怎么对那三个孩子交待呀。” 孙三婶说着又要哭，寒露赶紧起身转了一圈：“我没事儿，你看我好好儿的，哪儿都好。” 孙三婶擦了擦眼泪，确认寒露真的挺好的，她才放下心了，但又问：“刚才那……那怎么地……” 寒露知道孙三婶想问的是什么，看来之前她真的是吓迷糊了，竟什么都不知道的，于是便将这过程说了一下。 孙三婶听了仍然心惊，既愧疚，又庆幸，再次握着寒露的手哭了一通。 “抓住了就好，怎么就进了这屋子……”孙三婶说到这里又打了个寒噤，寒露见了，赶紧岔开话题道，“人都抓起来了，我看天亮了应该就可以放行了。” “这就好这就好，天一亮，我们就走，这县城里我是再也不会来了。”孙三婶让出一个位置，把寒露拉过来，“你也吓着了吧，天还没亮，再眯会儿吧，回去还有那么长时间的路要赶呢。” 那贼人拿刀砍过来的时候，寒露的确是吓着了，但还好没吓傻。 沈司过来制服那贼人后，寒露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让心定了下来，实在不行，她还可以给自己做心理催眠，怎么也不会像孙三婶这样。 “三婶，你也没睡好，你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寒露对孙三婶道。 不论怎么说，孙三婶的年纪也比她大许多，而且早年吃了苦，身子骨也不大好，如果这一宿没睡，怕她第二天还走不了。 “都睡吧！”孙三婶道。 不过有寒露在身边，孙三婶还是安稳很多，一会儿便真的睡着了，但天刚亮的时候，她又惊醒了。 “三婶，没事！”寒露在孙三婶耳边轻声道，“天亮了。” 孙三婶挣扎着起身，却问寒露：“你一宿没睡？” 寒露摇头撒谎：“睡了，也是刚醒。” 寒露倒不是怕别的，而是担心万一有遗漏的贼人，只是她不知道，就算是有也不会再到这里来，因为沈司已经留下了足够多的人手。 两人简单梳洗了一下，便走出房门叫了点儿稀粥和咸菜，同时得知昨晚沈司已经帮她们把房钱给结算了。 刚吃完早点，打听消息的店小二便回来了，说是逆贼都抓着了，已经可以出城了。 孙三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眼圈儿却又是一红。 “寒露，你还有没有什么要买的，如果没有就赶紧回去吧。”孙三婶抬头问寒露。 寒露其实还是想在县城里逛一逛的，但见孙三婶实在是怕极了，却还顾及自己，那她也不能太自私。 “三婶，我没什么要买的。”寒露笑道。 “那就赶紧走吧。”孙三婶立即起身拉着寒露就往门外走。 只是刚走到门口，迎面便碰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78章 当心点儿 两人一打照面，都愣住了。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寒露依旧记得眼前的这人正是她在镇上救的那位老太太。 这老太太衣着比上次见着的时候还讲究，不论是布料还是绣花都更为精致，家里在这县城应该非富即贵。 “你怎么在这儿？”那老太太看到寒露，上前一步急急地问道。 “我来城里办点事儿，这就回去了。”寒露笑着回，也是告诉老太太，自己不是来找她索恩的。 越有钱有势的人家，其实越怕被人黏上，所以他们才会主动去做些慈善，这心理寒露是明白的。 “这就……回去了？”那老太太脸色变幻莫测。 寒露在心底就笑了，这老太太一方面不相信自己，另一方面估计还是想自己帮她治病。 孙三婶不知道寒露和那位老太太是什么关系，但却有些急。 寒露也不想多说，冲那位老太太点了点头：“是的，这就走了。”然后便打算绕过她离开，但那老太太却在后面追问了一句，“你家住哪里？” 寒露回头看了老太太一眼，思忖了一下，还是道：“我家住在清澈镇水月湾。” 那老太太又问：“你叫什么呢？” 孙三婶一听这话，便觉得寒露和这老太太怕是不认识，于是便开口道：“你这老太太可也真是的，哪有这样拦着别人问住址姓名的？” 老太太一听这话便不高兴了，黑着脸道：“我问她的，又没问你，你急个什么劲儿？” 孙三婶脖子一仰：“我是她的长辈！” 说完孙三婶便不再搭理那老太太，拉着寒露便走。走了几十步，回头见那老太太没追上来，这才放心。 到了城外，孙三婶才对寒露道：“寒露，你可别看着是老太太便以为是好人，很多摸胡子便都是这样的，看着是个好人，私底下尽干些不是人的勾当，你长得又这么好看，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寒露终于明白孙三婶为什么对那老太太说话这么狠，原来是疑心她是人贩子。 于是寒露将之前在镇上的事跟孙三婶说了一下，也免得她担心。 “这样啊。”孙三婶想了想不是道，“虽然你们之前见过，可那也只是见过，你不还是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这话倒是，寒露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孙三婶见寒露没多话，又道：“寒露啊，三婶跟你说句真心话，你年轻，又水灵，对那些不认识的人，可真的得留心再留心。”接着孙三婶又举了很多这十里八乡类似的例子。 这一片好心寒露自然得领，于是跟着频频点头，心想这样也好，孙三婶似乎忘了在客栈里发生的事了。 两个人没走出多远，便见到前面的路上有一辆牛车过来，于是赶紧站到路的一边。 只是没想到，待车走近了，居然是孙三叔。 “总算是见着你们了。”孙三叔赶紧从车上跳下来，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眼里满是担忧。 “你怎么来了，孩子们呢？”孙三婶经历了这一遭，这会儿看到孙三叔情绪便有些激动，但一开口，问的却是孩子。 “翠儿在家照顾着呢。”孙三叔答道，又问，“你们还好吧？” 孙三婶看了寒露一眼，答道：“挺……好，回去再说吧，反正这次啊，多亏了寒露。”倍看小说小说网.rwxsw 寒露赶紧道：“三婶您又客气了。” 孙三婶想说，这不是客气，这是救命之恩，但又觉得，现在说什么也都薄了，于是在孙三叔的招呼下，拉着寒露上了车。 这车是孙三叔借的，他听人说了县里的事担心了一夜，天还没亮便去大兴庄借车赶来县里接人。 虽然没什么浪漫的言语，但孙三叔对孙三婶的这份关心，都叫寒露挺动容的。 有了车比走路自然要快很多，照寒露的估算不到一个小时，就能看到水月湾了。 再走了会儿，便越来越近了，看到远处那几个小不点儿，寒露不由得站了起来。 等走近了，便能看清那小跑着迎过来的几个孩子，身后还跟着一只大狗，那可不正是沈清他们。 看到沈清兄妹三人，孙三叔立即停了车，寒露迫不及待地跳下了下去。 “你们……”寒露话还没说出口，三个孩子便扑进她的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一幕对于寒露来说，有些猝不及防，她一直觉得秦大夫可以照顾好三个孩子，因此也没怎么担心。 可现在听到三个孩子这么一哭，寒露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不哭了不哭了，乖！”寒露赶紧蹲下身子给几个孩子擦眼泪，又将沈歌揽进怀里。 “娘，娘……”沈歌抽泣着喊了两声“娘”，又嚎啕大哭起来，搂着寒露的脖子不放手。 “娘在，娘在呢！”寒露轻轻地拍了拍沈歌的后背。 孙三叔和孙三婶一直在旁边看着，见几个孩子这样，心里也怪过意不去的。 等孩子们哭得差不多了，孙三婶才道：“寒露，带着孩子们上车吧，这回去还有段路，难为他们这么小，迎出这么远来。” 很快就到了寒露家，孙三婶本想下车帮着寒露安抚一下几个孩子，却被她制止了：“三婶没事，这三个孩子都乖着呢，你赶紧回去吧。” 孙三婶见三个孩子的确是没再哭了，便不再强求，她也的确是不放心她家里那几个。 “那寒露你回去好好歇会儿。”孙三婶冲寒露挥了挥手。 “知道了三婶。”寒露笑着回应道。 进了屋，寒露忍不住还是垮下脸来问沈清：“你怎么把弟弟妹妹带那么老远呢？” 沈清缩了缩脖子，半晌才道：“拦……拦不住，他们说……说娘不要我们了，跟……跟人跑了……” 说到这儿，沈清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寒露不禁心里一软。 “谁说的？”寒露问沈清，这种挑拨孩子情绪的人，是她两辈子都特别讨厌的。 “是……是小姑……”沈清小心地看了寒露一眼。 沈柳香？她怎么会过来？ “你们是怎么见到小姑的？”寒露问道。 而这时，门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第79章 一起圈院子 “孩子们都回来了吗？”秦大夫的声音同时响起。 寒露赶紧起身，她不能真的责备几个孩子，只能自己去赔礼道歉了。 一出门便见秦大夫一脸着急地过来，一向爱干净整洁的他，鞋面上既有露水又是草渍。 “秦大夫，您老来啦？孩子们都在家呢。”寒露不好意思地迎了过去。 “回来啦？”秦大夫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站定之后又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就默了个医案，几个孩子就不见了……你呀也不要打骂孩子，他们都是着急了。” 寒露没想到这会儿，秦大夫还帮着几个孩子说话。 “我听秦大夫的，不打骂他们，您进来喝口茶？”寒露说着便让到了一边，请秦大夫进门。 可秦大夫却摆了摆手道：“不喝了，我一会儿还得去给你婆婆看病。” 寒露一愣：“我婆婆还没好些？” 秦大夫看了寒露一眼，摇了摇头：“好没好的，你公公婆婆让我去看，我不就得去看？” 原来如此！ 沈家既然要对自己下手，自然要装得象一些，吴氏就算是好了，也得在床上躺着。 秦大夫要去看吴氏看病，寒露当然不好再留秦大夫。 只是秦大夫走出几步后，又回过头来对寒露道：“你公公婆婆那里怕是……你自己小心着点儿，什么事儿心里有点数。” 听了秦大夫的话，寒露不禁心里发热，赶紧点头道：“我知道了秦大夫，您老放心。” 秦大夫却没办法真的放心，但也只能叹口气，摇了摇头然后离开了。 寒露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便开始收拾起院子来。 本来今天去镇上卖一天的头花挺好，可昨天一晚没回来，这三个孩子受了沈柳香的挑唆还惊魂未定的，她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将他们扔在家里。 不过也好，今天就把这院子圈一圈。 圈院子的竹杆虽然细，但寒露自己也扛不回来，又没车，于是便托孙三叔帮着买些。昨天孙三叔和翠儿去接孩子们回来，路过镇上，正好帮她带了些回来，今天秦大夫走了之后，孙三叔就给送过来了。 寒露用篾刀将竹杆的一头削细了，然后再插进土里。 她做活的时候，沈清兄妹三个便眼睛直盯着她，生她怕突然消了一般，只有大黄趴在地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寒露劈了一些竹杆后，便朝沈清三个招了招手：“你们三个过来帮忙。”三个孩子立即跑了过来。 “娘，我帮你。”沈清大声道。 “我们也帮。”沈澈不甘落后地站在沈清身旁道。 沈歌则依偎着寒露，小脸儿不停地在她身上蹭着，娘身上的味道真好味。 寒露一只手搂着沈歌，一只手将两只根竹杆摆了个距离，对沈清和沈澈说：“你们把这些削好的竹竿，按着这个距离放好。” 沈清和沈澈立即抱着竹竿去了，寒露才笑着对沈歌道：“妞妞去搬把小凳子来，坐在这儿看娘干会儿好不好？” 沈歌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好！”德德小说.dedexs 于是寒露削着竹竿，两个孩子跟着放，不论怎么说，倒也轻松些。 后来沈清理解了寒露的意图，便不仅仅是放，还将竹竿插进泥里。 寒露惊讶地看着沈清，没想到小家伙还有把子力气：“哟，我家清儿是男子汉了。” 沈清扶了扶竹竿，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娘，不深！” 寒露立即道：“这就挺好了。” 这倒不是安慰沈清，而是她打算春天的时候倚着这些竹竿种上木槿和蔷薇的，这只是圈个范围，并不一定要多牢靠，反正无论如何，也防不了贼。 主要是，她这个家还真的没什么可偷的。 围了一圈后，寒露又将剩下的打横用麻绳绑在刚刚插好的竹竿上。几个人忙碌了一上午，这院子终于初具规模。 只是，还缺少一个院门。 水月湾各家各户的院门各不相同，好的是用土砖砌，大多数是用木板做的。 寒露想起现代有些人家用的碳化木做的院门，特别好看。 可这个时代还没有碳化木，就算有也只是想想，她现在的钱还用不到这上头来，院子都没成形呢，还是先顾着吃饭的好。 想了想，寒露便用剩下的竹竿像编竹席似的编了一个，两头用刀确齐了，再竖起来便就当是院门了。 纵然如此简陋，孩子们却依旧很高兴，忙了这一上午，也渐渐从患得患失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看着这个小院子，寒露不禁感慨不已，真是形势比人强。 在现代，寒露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会做这种事情，可现在真的便做了。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又想起现代有些自媒体上的那些在农村生活的文艺男文艺女，她以前总怀疑那是不是真的。 可看看现在的自己，寒露不禁苦笑，如果有个摄像机架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成为网红？带着三个超萌的孩子过田园生活，什么都自给自足，多令人羡慕！ 这么一自我安慰，寒露便觉得日子不是那么苦了。当然，如果没有沈家作妖就更好了。 虽然累，但中午寒露还是给三个孩子做了丰盛的午餐，胡萝卜炒肉片，煎豆腐和鸡蛋汤，这豆腐还是翠儿特意送过来的，她和孙三叔头天在镇上路过，买了一板回来，于是送了一大碗给寒露。 寒露也没推辞，煎了几块，剩下的用水浸着了，这种天气每顿换次水，可以几天不坏。 本来就累着了，又有了美食的抚慰，三个孩子心头的阴霾彻底没了。 一家人小睡了个午觉，便又起来忙活。 当然，孩子们是忙活玩，而寒露则是忙活着做沙琪玛，她仔细想了想，这在前世是满族的小吃，清朝才为世人知道，无论怎样这会儿都不会有人会做。 而且沙琪玛软糯又甜腻，很附合这个时代对食品的需求。 只是这个时代没有不粘锅，寒露对对铁锅掌握得不是很好，所以得多练几次才能拿出去卖。 好不容易炸好了面条放进订制好的木框内，寒露将小炉子拿到院子外面熬糖，却见沈家老大沈峰引着一个道人往村里走。 呵，还真是说话算话！ 第80章 看热闹去 这道士连着做了三天法事，每天要求水月湾的村民戌时（晚上七点）关门闭户，第三天定能捉到鬼怪。 这三天寒露当然也不方便出去，于是便在家里做沙琪玛，等这事儿了了再拿到镇上去卖。 第三天刚吃过晚饭，孙三婶便和翠儿一起过来了，寒露赶紧将她俩迎进屋，又把三个孩子赶进里屋上床睡觉。 “寒露啊，道士已经去了沈家，你怎么打算的？”孙三婶一进门便一脸着急地问。 寒露没回孙三婶的话，反而问道：“三婶，是不是全村的人都过去啦？” 孙三婶点头，一脸担心地说：“可不，都去看热闹了。” 虽然乡下的夜晚挺黑的，但捉鬼这种事对于农户们来说，可是一项激动人心的娱乐活动，除了特别胆小的，大多都会去的。 而且农户们都很纯朴，觉得自己没做坏事，鬼是不会找上自己的。 “那我们也去吧。”寒露笑道，孙三婶一脸地惊讶，“什……什么？你还要去？” “那我就坐在这儿等着他们来抓？”寒露笑问孙三婶，倒不是不可以，可三个孩子还在家呢。 “要不你……你出去躲几天吧。”孙三婶道。 “三婶，我知道我没地方去。”寒露说完顿了顿，小声道，“再说了，我躲出去了孩子们怎么办？而且再回来就没事了吗？如果他们真说我是什么妖精鬼怪的，我什么时候回来都落不了好。” 听寒露这样说，孙三婶看了翠儿一眼：“那……那怎么办？得想想办法啊。” “所以我得过去一趟。”寒露看了一眼里屋的三个孩子，声音放大了，“清儿，我一会儿得出去一趟，你带着弟弟妹妹在家里乖乖地等娘回来。” 沈清披着衣服走出门来看着寒露，问道：“娘，你要去很久吗？” 寒露默了一下，回道：“该睡觉的时候娘就回来了。” 孙三婶以为寒露是哄孩子们玩的，正要开口，沈清却已经点头道：“娘，我会带好弟弟妹妹的。” 寒露赞赏地看了沈清一眼：“乖，你赶紧进被窝暖着去吧！” 沈清顿时放心了，别说他，就连孙三婶听寒露这样说，居然也很放心了。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翠开却道：“寒露姐，我在这儿照顾他们。” 孙三婶纠结地看了翠儿一眼，她们母女俩到寒露这儿来，当然是没打算过去的。 可刚才听寒露这么一说，孙三婶觉得也有道理，琢磨着是不是让翠儿也跟着过去一下。 寒露却很爽快地说：“行，那你就在这儿帮我看着他们，辛苦啦。” “没事。”翠儿赶紧摇头，又推了推孙三婶，“娘，你跟寒露姐一块儿过去。” “我……”孙三婶皱眉道，“那你一个人在这儿行吗？” “我行，我不怕。”翠儿大声道，但声音里明显在颤抖。 “三婶，我们走吧。”寒露拉了一下孙三婶，怕她再劝。 出了门，寒露才告诉孙三婶，翠儿现在虽然好多了，但在家里呆着比去沈家强，万一那道士胡说八道，刺激了翠儿就麻烦了。 孙三婶听了寒露这话，忙不迭地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多亏你提醒。”热搜小说.resoooxs 今天是腊月十七，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今天又是个大晴天，月光像是给整个月水湾披上了一层白雾般的轻纱。 但毕竟是月光，总不是那么清楚的，而且这乡下的土路深深浅浅地，崴了脚就麻烦了。 寒露挽着孙三婶轻声道：“三婶你别老是这么客气，小心路。” 赶去沈家看热闹的自然不止寒露和孙三婶，那些人见了寒露，不由自主地便后退几步。在沈家用心营造下，村里的气氛诡异地不行，没几个人真的能见着寒露不心惊的。 也有那胆大的，如春旺媳妇，她凑近寒露问道：“寒露，你还真的敢去啊？” 寒露还没回，孙三婶便道：“为什么你能敢去，寒露就不敢去啊？” 春旺媳妇脖子一缩：“那……那能一样嘛。” 孙三婶眼睛一瞪：“怎么就不一样，你比寒露是多只眼睛还是多张嘴啊？” 春旺媳妇听孙三婶这样说，脾气也来了，冷哼一声道：“今天这道士为谁请的，难道还真的不清楚？” 孙三婶气得正要反驳，寒露却道：“你知道？莫不是你也参与了？” 这话问得怪莫名其妙的，春旺媳妇正要开口，却见月光下寒露的那张脸好看得不像真人，也白得不像真人，那眼睛却像两只小灯泡似的，顿时觉得手脚发凉。 “寒露，我……我不是说你的，我……”春旺媳妇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没有说你是说我的啊。”寒露幽幽地说，然后一声轻叹，吓得春旺媳妇一声大叫，赶紧跑开了。 孙三婶鄙视地瞟了一眼春旺媳妇的背影：“切，真是恶人胆小！” 寒露抿嘴乐了，她刚才用了一点催眠术，别说是春旺媳妇，就算是个大汉也会被她吓到的。 自此便是真的清静了，两个人走到沈家门口，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寒露扫视了一眼，发现里正竟站在人群外，那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大好看。 里正的心思寒露想想也明白了，相不相信这道士倒是其次，作为水月湾的管理者，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治下出现妖魔鬼怪，就算是抓着正法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而且这时候拐着弯的都是亲戚，所以讲究十里不通婚。这村里有鬼怪的事传出去，村里人以后娶亲嫁女都会有阻碍。 可是沈家既然言之凿凿，他也不能不答应，这人心惶惶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管怎么说，里正的心里肯定是不舒坦的。 想到这里，寒露便是一笑，心里顿时更有谱了。 这时，里面传出道士念经的声音，也有人看到了寒露，不自觉地竟让出一条路来。 既然让开了，寒露便走了过去。 孙三婶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过去了。 其实寒露也是可以在家里等着，沈家必然会带着道士上门，那时也不迟。可最终寒露还是放弃了，毕竟三个孩子还小，别吓着他们了。 走到前面，看得就很清楚了。 那道士头戴一顶木制的道冠，身上披着青兰色的法衣，法衣上绣着简单的似乎是符咒般的纹饰，手中正拿着一柄木剑正在念念有词的左挥一下，右刺一下。 寒露刚一站稳，那木剑便直向她逼来。 第81章攀污 这一个动作，引起众人小声的惊呼。 寒露眼神微眯，居然这么粗暴直接？ 一旁的孙三婶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寒露的胳膊，可寒露却动都没动，仿佛没看到那木剑一般。 木剑在寒露的鼻尖一尺处停住，接着那道士一声断喝：“何方妖孽，还不快快显形！” 寒露笑了笑：“你确认我是妖孽？” 那道士明显愣了一下，木剑也跟着抖了一抖。 见道士没说话，跪着的吴氏顿时尖着嗓子道：“你就是妖孽，你说，你到底是哪个妖精，你为什么占着我家四媳妇的身子，你是不是害死她了？” 寒露却像是没听到吴氏说什么似的，只是盯着那道士。 孙三婶却听不下去了，叹了口气道：“沈家嫂子，你说你好好的，怎么非得说寒露不是人呢？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家的儿媳妇，而且还是你养大的，按理说更应该不同些，你怎么就……唉！” 吴氏一双满戾气的眼睛不屑地瞟了孙三婶一眼：“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谁不知道你家翠儿被脏东西缠上了，你和她们就是一伙儿的。” 说到这里，吴氏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指着孙三婶道：“没错，你也被脏东西附身了，回头一块儿烧死！” 吴氏本不是那种说话不知道轻重的人，或许是被眼前的一幕给刺激的，有些晕头了。 孙三婶气得手都在抖，恨不得过去抽吴氏一耳光。 只是并非什么人都是吴氏能够攀扯的，不等孙三婶自己辩驳，便有人指着吴氏道：“沈家婶子，话可不能乱说，三婶天天和我们在一起，哪里是你说那样？” 沈家扯出寒露，大家都是看热闹的心思，沈家在村里是孤姓，别人也不好插手。 可孙家不一样，水月湾一大部分村民都是姓孙的，各家都是或远或近的亲戚，哪里能任由吴氏在那里抹黑，当姓孙的好欺负吗？ 沈老汉头脑较吴氏清楚，沈家还要在水月湾呆下去，孙氏家族就不能得罪。 “你个糟老婆子闭嘴，胡说什么呢……”沈老汉的话说到一半，吴氏便领会过来了，当即打断他的话，指着寒露道，“我只是一时气愤，我说的是她，她肯定是妖精，她肯定是！” “寒露也不是！”孙三婶没好气地说。 “孙家弟妹，寒露是我家儿媳，不是两姓旁人，如你所说，也是我们带大的，怎会不心疼她，故意攀污她，我们是在救她。”沈老汉说到这里一声长叹，沉痛地低下了头。 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寒露都想为沈老汉鼓掌了，他这话的意思可丰富得很，一是告诉孙三婶，寒露是沈家的人，和孙家没有关系；二是告诉孙三婶，她家还有一个翠儿；三呢，也是告诉在场所有的人，真正的寒露不一定就死了。 寒露倒希望原主还活着，那三个孩子有人管了，她就可以放心地想办法回到现代，对安颜那丫头她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 穿越到了古代，寒露才知道现代社会有多美好。 可事实是，这似乎是不大可能的，所以现在她必须要解决面前的问题。我爱搜倍看.520sodu “那你们的胆子还是大！”寒露突然开口道。 在场的人听了都有些不明白，于是看向寒露，却都不禁恍了神。 月光下的女子，虽然穿着简单的粗布大褂，可肌肤胜雪，黑发如瀑，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红，尤其是那对眸子，亮晶晶的，尤如天上的星子般夺目。 妇人见了这样的寒露都有些痴了，更何况那些过来看热闹的大小伙子，个个胸口都像是揣着一堆小兔子般跳个不停，怎么也不相信寒露是个妖精。 吴氏见众人都是这副神情，顿时急了，冲着那道士道：“法师，您赶紧将她收了，她在施法呢。” 那道士顿时打了个激灵，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啦。 不过寒露刚才的样子，道士也是看在眼里的，不由自主地竟后退了两步。 “若我真的是个妖精，岂能容你们到今日？”寒露瞟了沈老汉和吴氏一眼，又问那道士，“你也觉得我是个妖孽？” 那道士嘴唇抖了抖，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时，沈柳香突然尖声叫道：“法师，你可是收了我们家钱的，可不能光拿钱不干活？” 那道士听到这一声，脑子顿时清醒了些，不禁身子一抖，手里拿着的剑再次挺直了。 可寒露却看也没看那道士，却正视着沈柳香：“小姑奶奶，你在婆家住不下去，便到娘家来挑拨离间，这是会有报应的，你就不怕吗？” 这话一说出来，沈柳香身上顿时多了许多不满眼神。 姑娘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居然还到娘家住这么久，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不贤惠。居然还从中挑拨，那更惹人厌了。 其实这种不满早就有了，只是沈家不是孙氏族人，后院的执掌人吴氏性子又执拗，因此没有人愿意惹这个事。 现在寒露把这话说出来，不知道说中了多少人的心里话。 沈柳香又不是木头，她当然知道自己被鄙视了，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憎恶寒露。 “我婆家待我好，我才能在娘家住得长久！”沈柳香盯着寒露轻蔑地笑了一声，尔后又恶狠狠地说，“因为我旺夫，不像有的人生来克夫命，如今还被脏东西上身了，早晚要受火刑。” “若我真的是那个什么脏东西，你们沈家的人是不是蠢，居然敢对我说这样的话？不怕我让你们灭门吗？”寒露丝毫不在乎沈柳香的话，反而还乐了。 众人听寒露这么一说，愣了一下，也回过神来了。 “还真是哈，你说一个人蠢也就罢了，怎地一家子都蠢，若寒露真是妖精，他们还敢多说一个字？反正我是不敢的。” “平时可没觉得沈家有蠢人，哪个不比旁人更精明？这事儿你们就自己细细想吧。” 婆子们聊热闹，小伙子们也没闲着。 “哎哟喂，今天可见着稀奇了，人比鬼狠！” 第82章 仙子下凡 “寒露如果真的是妖精，早就把你们一家抓走了，还等到今天？” “可不就是，这沈家真的不怕报应啊，这么坑害自己的儿媳。” 听到众人这样说，沈柳香气得不行，直对道士嚷道：“法师，烧死她！” 沈老汉听着这些言语面沉如水，他手在身后攒了个拳头，没想到寒露居然这么难对付，而那法师…… 沈老汉微微抬起头来瞟了那道士一眼，他居然从头至尾都没说出寒露是脏东西这句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办得或许是仓促了些！沈老汉不禁有些后悔，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想到这里，沈老汉一咬牙，对寒露道：“你……你可不能妖言惑众，谁知你不是故意等着今日说这番话？若我一家人都事先出了事，你也定有嫌疑，倒不如等今日倒打一耙！” “哦？”寒露抬了抬眉，“我为什么会有嫌疑呢？我可也是沈家人。” “你……”沈老汉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接着又长叹一声，“因为分家这件事对不起寒露，她一直对我们心怀恨意，你定当也是怕因为这一点而被疑上。” “哈哈哈哈哈！”寒露朗声笑了起来，月光似乎都因此黯淡了几分，众人心醉神迷之际，却又听到她道，“爹，我若是妖，又会怕什么？疑不上疑上我，又有什么关系？” 沈老汉顿时语塞，寒露又道：“你明知分家不公平，为何还要这样对我们母子？别人也就罢了，连公公婆婆也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看向沈家的目光更加地鄙视。 沈老汉咬了咬牙，半晌才道：“对不起寒露我们认，可是你并不是寒露，你也总有怕的人，我们拿你没办法，但……法师可以！” 说到这里，沈老汉冲着那道士一声大喝：“法师，求您施法，捉拿妖孽！”然后深深地跪了下去。 在沈老汉的带领下，沈家众人全都伏下身子大声道：“法师，求您施法，捉拿妖孽！”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沈家二房陈翠娥和她的孩子们虽然也跟着跪了，但嘴却是没动的。 不过陈翠娥几个人并不影响沈家的气势，沈家人口众多，这一声喊，还挺有些氛围的，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可是越安静，那道士木剑掉在地上的声音越发地明显。 “仙子，求仙子恕罪！”那道士也跪倒在了地上，并且比沈家众人趴得还低，口吻还要虔诚。 所有的人都傻了，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道士竟说寒露是仙子呢？ “这法师是疯了么？”沈柳香死死地盯着那道士。 “闭嘴，什么话你都敢说！”吴氏忍不住瞪了小女儿一眼，虽然是塞了钱的，但她还是相信这法师有真本事的。 沈柳香没再多说，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道士和寒露。 “你刚才叫我什么？”寒露笑盈盈地说。倍看小说小说.beikan52000 “您是仙子下凡，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仙子恕罪！”那道士的身子又低了低。 这道士的一番作为，让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寒露不是妖精是仙子？我的娘勒！ 甚至有些年纪大的，跃跃欲试地也想跪。 沈柳香再也受不了了，站起身指着道士道：“臭道士，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不会是被寒露那贱人的美色迷住了吧？我告诉你，沈家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有道士前面的铺垫，因此众人都紧张地看着寒露，如果她真的是仙子，那会怎样惩罚这个一再犯上的沈柳香呢？ 没想到寒露竟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看着沈柳香。 寒露不说，那道士却不能不说，他终于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沈柳香道：“亵渎仙子，来生是人堕入六道轮回中的畜牲道，抬猪狗畜牲胎的！” 这话听在众人耳朵里可不得了，一部分人已经战战兢兢地开始朝寒露跪下，希望仙子看到自己态度好，能够多保佑自己家一些。 “你们都是疯了吗？他说是仙子就是啊？还不快起来，起来啊！”沈柳香喊得声音都哑了，可除了沈家的人默默起身外，没有一个人听她的。 当然，沈家的陈翠娥还跪着。 直到寒露开口道：“大家都起来吧！”所有的人才敢真的起身，包括陈翠娥。 见众人都起来了，寒露才道：“我并不是什么仙子！” 沈柳香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赶紧道：“听见了没有，这是她自己说的，她不是什么仙子。” 可道士却喃喃道：“您是仙子下凡的，您自己不知道，但是我……我知道的……” 听着道士近乎疯狂的言语，众人更是相信，至寒露自己的解释并不重要，法师都说了她自己不清楚。 “你们都是疯了吗？居然还真的相信她是什么仙子，你们没脑子吗？”沈柳香的眼睛都红了，她是急的，不明白自己和爹娘精心策划的一切，怎么都不一样了呢？ “不像话！”里正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指着沈柳香道，“什么时候一个外嫁女可以在娘家指指点点，弄得乌烟瘴气？” 说完这句，里正不满地看了沈家人一眼，然后对沈老汉道，“明天就把她送走，否则你们家都搬出水月湾！” “里正……”沈老汉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里正，“您也信这道士的吗？” “里正大叔，她不是什么仙子！”沈柳香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可里正却根本不听，反而挥了挥手道没好气地问，“这道士不是你们请来的？怎地，你们只允许他说寒露是妖精，不允许他说寒露是仙子？” 对于里正来说，他虽然希望村里一直太太平平的，但沈家既然挑了这事儿，寒露是仙子总比是妖精要好，怎么可能允许沈柳香再出什么妖蛾子。 再说这沈柳香以前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就好吃懒做欺负寒露，村里谁不知道。 听到寒露这话，沈家人便知道今天这事儿怕是大势已去。 沈老汉不禁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寒露，她真的是运气好？ 不对，这道士肯定有问题！ 第83章 寒仙子 不管沈老汉怎么疑心这道士，但今晚的事，他却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 寒露和孙三婶回到家，又送走翠儿之后，倒头就睡，她实在是太累了。 但第二天却醒得早，想起昨晚的事，还是有些心惊。 如果自己不懂得心理，不会得催眠，那是不是就会被火烧了？可她穿越的这个身份，没有一点依靠，如果自己不强硬一点……寒露瞟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三个孩子，他们也保不住。 躺了会儿，寒露便招呼三个孩子起床锻炼身体。 刚打开门，便见那道士从村里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里正和几个孙氏家族的族老。 看来昨天晚上，这道士是在里正家里歇着的。 也是，他那样说，沈家恐怕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怎么可能还留他住宿。 说话间，众人便到了寒露的院门口，不知道谁开口喊了一声：“寒仙子！” 那道士一脸恭敬地看着寒露：“在下见过寒仙子！” 见法师这样，众人的态度也立即恭敬了起来。 “客气了，法师好走！”寒露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那道士猛然抬头，惊恐地看着寒露，却见她正朝自己微笑，顿时一颗心又安静了下来。 送走了里正和那道士一群人，寒露松了口气，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 刚刚寒露已经把那道士唤醒了，一直在催眠状态，对身体终究是不大好。 只是送走了那道士之后，寒露又迎来了第二拨人，这一拨人便是沈柳香和吴氏等人。 走到寒露的门前，沈柳香停下脚步，吴氏冲她摇了摇头：“别管她了，你先回去，快过年了。” “娘，我忍不下这口气。”说完沈柳香便站在寒露院门口喊，“寒露，你给我出来。” 寒露正在家里给孩子们煎鸡蛋饼，听到沈柳香的喊声，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煎鸡蛋饼是要一气呵成的，人不看着不成，关火再来做会油汪汪的，不关火肯定会焦。 因此寒露动都没动，任由那沈柳香在门外嚷着。 见寒露不出来，沈柳香竟踢开院门闯了进来。 这院门本来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哪经得起沈柳香这么一踢，因此当时就散了几根。 只是还没等沈柳香进来，大黄便立即冲了过去，冲她狂叫了起来。 沈柳香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退出院外，大黄才停下来。 屋里的寒露却笑了，这大黄比一般的狗都要聪明，对自家的三个孩子整天摇尾巴，像孙三婶和翠儿这些人过来，它都不怎么搭理，但对于其他人它可凶了。 而沈柳香此时的眼神却阴戾得不行，当即从包袱里拿出一个肉包子，那是吴氏赶早起来给她蒸的，然后又从另外一个包袱里翻出一包鼠药来，那是她从娘家顺的。 将鼠药塞进包子里，沈柳香脸上换上了灿烂的笑容。 “来，赏你个肉包子吃。”沈柳香说着便将手里的包子扔向了大黄，陈翠娥在后面瞧着心里痛得直抽抽。爱我小说网.i5xs 这沈家吃包子是有讲究的，肉包子只有沈老汉、吴氏、吴氏的儿女以及男孙可以吃，当然，还有沈梨花是个例外。 像陈翠娥这些儿媳和其他几个孙女，能给菜包吃就不错了。 沈柳香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黄，可大黄瞧了那肉包一眼，就别过脑袋去，理都不理了。 “这死狗……”沈柳香气得都快背过气去。 吴氏也不免不满地看了她一眼，那可是肉包子，可是怎么办呢，这是她自己生的女儿。 “这狗居然不吃肉包子。”陈翠娥惊讶地喊出声来。 “你觉得稀奇？”沈柳香瞟了陈翠娥一眼。 “倒也……不稀奇，毕竟这是寒露家的狗。”陈翠娥真心道。 这话叫吴氏的心不禁紧了紧，难道这寒露还真的有什么不明来历？怎么她家的狗都不一样？ 其实大黄不是不吃肉包子，而是被寒露训过。 为了不让大黄乱吃东西，寒露练了好几天，扔在地上的东西吃了就挨揍，只有拿起来，在手上的才能吃，不但能吃，还有奖励肉骨头，当然，是切得小小的那种。 那几天，沈清几个常常有一种想哭的心，他们也想吃肉骨头呢。 寒露在屋里看到这一切，深深地觉得自己浪费的那些肉骨头是非常值得的。 “哟，小姑奶奶可真的是大方，居然用肉包子来招待我家大黄，可惜呀，大黄不吃别人的东西。”寒露走出门来，却见院门散在一旁，脸便立时冷了。 “你做梦！”沈柳香怒视着寒露，觉得她身边所有的东西都那么令人讨厌，连狗都是。 “哦，那你这肉包子是干什么用的？”寒露说着便从地上拿起肉包子，直接掰开来看，鼠药顿时一览无余，“居然有鼠药？” “沈家的，以后别让你女儿来水月湾，整天在这里搅风搅雨的。”里正的声音突然在吴氏等人身后响起。 刚刚送走道士，便见沈家的这个小女儿又在作妖，里正真的是恼得不行。 “里正大叔我不知道里面有鼠药。”沈柳香从小就怕里正，不由自主地便想解释。 “你不知道？那这包子是谁做的？”里正眉头紧皱。 这一声问出来，吴氏背后的汗都出来了。 “你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里正大哥，柳香年纪小不懂事，她就是想吓唬吓唬那狗，我们也是知道那狗不吃别人的东西。”吴氏赶紧解释，又冲沈柳香递眼色。 沈柳香这才理会过来，如果不是自己放的，那岂不是说自己娘存心想要毒死自己，或者毒死自己婆家人，这罪名可是了不得。 里正也知道吴氏不可能毒自己的女儿，因此没好气地说：“年纪还小？都几个孩子的娘了，好意思说年纪小？”不等吴氏母女辩解，又问寒露，“寒露，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问寒露？吴氏母女顿时都一脸不善地看着寒露。 “反正大黄也没吃。”寒露将那包子扔沈柳香的怀里，“赶紧回去吧，再晚了，你那家就不是你的了。” 这话一说出口，沈柳香的眼睛便瞪大了。 第84章 生意好得不得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柳香抓在竹竿上的双手都在颤抖。 “你是因为什么回来的，这话还用我来说吗？”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柳香。 吴氏原本以为沈柳香是回来给她探病的，听寒露这话，又瞟了沈柳香一眼。 知女莫若母，从沈柳香的神情，吴氏便知道这事儿恐怕是有隐情。 “香儿，走，跟娘回家说清楚。”吴氏拉着沈柳香就要往家走，并不在意自己被欺骗了。 这会儿已经有勤快的村民准备出去做农活儿了，如果再纠缠下去，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作为女人，吴氏是敏感的，她不想沈柳香成为别人的笑谈。 可沈柳香却死死地盯着寒露，又问了一句：“你知道些什么？” 寒露不是圣母，自然不会给一再与自己过不去的沈柳香留脸面，于是朗声道：“你和夫君吵架了才回娘家的吧？而且……是为了你的继子，你夫君想让你大儿媳掌家，但是你不愿意，所以……” 说到这儿，沈柳香脸色煞白地一声断喝：“你闭嘴，你……你……？” “你”了半天，沈柳香也说不出什么来。 和儿媳抢掌家权，最后跑回娘家还没人来接，这让沈柳香觉得很没有脸面。 而吴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回不拉沈柳香了，反而把她往外推：“你赶紧回去，你傻不傻啊，这会儿回来不是什么都没了？” 见沈柳香还在死盯着寒露，吴氏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得知道轻重，她不过是个寡妇，你跟她较什么劲，你回去跟你那儿媳妇较劲去。” 这一句话终于唤醒了沈柳香的一点理智，总算是咬着牙拉着儿子齐英动身了。 只是这一路上，沈柳香的心里都不平静，她不明白寒露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而这事儿经人一传，更是给寒露增添了一些神秘的色彩，沈家彻底安静了下来。 倒是翠儿，事后一脸兴奋地问寒露：“寒露姐，你真的……真的什么都知道吗？” 寒露顿时挠头，想了想还是说：“这是分析出来的，沈柳香在娘家飞扬跋扈，在婆家她也能这样吗？那齐家能有现在的家业，自然不是个怂的。就算沈柳香厉害，那她也就不可能在沈家呆这么久，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便是她和齐家的人吵架了，吵得还挺厉害，而以她的身份，和婆婆吵她不敢这样回家，和儿媳吵也不至于，只能是和她的夫妻吵。” 翠儿听了只点头，但又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一定是为了掌家这件事吵呢？” 人与人之间吵架的理由太多了，翠儿觉得寒露就是仙女下凡，所以才能一口咬定是为了掌家这件事。 可寒露却道：“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能让她回娘家这么久，她夫君都不来接？” 而且这也说明一个问题，便是齐家虽然是老夫少妻，但头脑还是清醒的，若沈柳香掌家，其他人恐怕都不要活了。 翠儿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520小说.520fs 寒露将这些告诉翠儿，一方面是不想欺骗翠儿，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她知道多动脑子，很多事情就能够看得清楚明白。 没想到翠儿却一脸感慨地说：“唉，仙子下凡的人就是聪明！” 寒露顿时无语，不知道该怎样接这话才好。 经过这件事情，寒露的名声更是传遍了十里八乡，虽然临近年边，还是有人找借口来水月湾看她，想接一下她的仙气，这样来年家里会更顺遂。 而水月湾的村民兴致从未有过地高昂，还没过年呢，便到处喜气洋洋的。 为了这件事，吴氏又在床上倒了好几天。 据秦大夫说，这次是真的病了。 寒露再一次拎着沙琪玛带着孩子们回沈家探病，这一次要顺利许多，只是吴氏看着她的眼神，却颇为诡异。 当然也有不信鬼神的表示质疑，还来试探过寒露，但三言两语言便信服了。 寒露毕竟是学心理的，村民们大多都很质朴，很容易就能通过语言和动作，对这个人的心理和生活状况有着初步的了解，就这些微的了解，都能让大家深信不疑。 静下来，寒露也觉得有些搞笑。 最开始其实寒露只是想恶作剧一下，你说我是妖精，我便要把自己弄成神仙，于是在那天晚上催眠了那道士。 但村民们对于神仙居然这么信奉，却是让寒露始料未及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据说那道士回到家后睡了一天一夜，然后几乎成了寒露的免费宣传员，他坚信自己被催眠时的说法，甚至认为自己是上神的使者来为寒露澄清这件事的。 最初寒露还有些担心这道士借着这件事敛财，最后却在孙三叔的嘴里得知，这道士后来做法事都只收微薄的钱财，碰到太穷的，还不收钱。 又发现那道士其实颇懂医理，很多事情说是做法不如说是诊治，便也不再追究了。 另外一个好处便是，寒露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她的头花和沙琪玛格外地畅销。 整个清流镇都传遍了寒露的事，再看她做的花和沙琪玛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便坚定地认为，这是仙宫里仙子戴的头花和仙人们吃的点心，哪有不买的道理。 一时之间，寒露的东西在坊间被传为仙果，拿出她的点心招待客人的都要说一句：这是寒仙子的仙果。 这些都是寒露始料未及的，但她却也因此轻松很多，原本她卖一上午，回来弄饭菜孩子吃，下午又得去镇上。 而且镇上离村子说近也不是很近，这几趟路都够她走的，这还得亏原主不讨吴氏喜欢，没有缠小脚，否则还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意料之外的是，水月湾的村民也成为寒露的客户，很多人直接到她家里来买，这使得她不需要天天去镇上。 接着又有人特意赶到水月湾来买，最后寒露基本不用出门了，但钱却越来越多，陪孩子们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但纵然如此，寒露还是想以产品的质量取胜，于是又想着要琢磨一些新的玩意儿。 第85章 吴婶回来了 这清流镇的点心品种真的非常地少，那小小的点心铺子大多都是云片糕白糖糕芝麻糖什么的，更没有一丁点儿的花样。 想了想，寒露便又做出了山药枣糕，将山药和红枣都蒸熟捣成泥，然后一层山药一层枣泥，用糕点印子做出来，入口甜糯却又消食，老人和孩子都喜欢吃。 而且寒露手巧，雪白的山药和绛红的枣泥层次分明，她还在捣了红果浆，在上面写上了“福、禄、寿、喜”等字，正好应了过年的景。 虽然靠着一个“仙子”的名让生意红火起来，但寒露也不想让乡亲们吃亏，总要物超所值才好。 果不其然，山药枣泥糕很讨喜，每天做的都能够卖完，后来镇上的点心铺子云桂坊的魏老板还主动来水月湾，想要代卖寒露的点心。 这对于寒露来说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在水月湾卖点心，怎么着也没有在镇上销量大，一个集镇之所以能够形成，最大的原因是它在地理上的便利。 更何况云桂坊经营了多少年，客源都是极为稳定的。 这么多的好处，寒露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那魏老板在清流镇居住多年，人脉极广，自然也听说过寒露的“仙子”之名，因此只收一成的利润，在寒露的坚持下，才勉强松口收了两成。 寒露也明白，现阶段魏老板哪怕不收，他也是赚的，自己是给他做了活广告。 只是连寒露也不知道，自己的广告效应能维持多久，她还想长期合作下去呢。不论是做生意还是做人，双赢才能够长久。 定好了合约后，魏老板知道寒露还有三个年幼的孩子后，还每天派伙计到水月湾来搬货，这又省了她许多工夫。 这样一来，寒露的这个年便过得非常地自在。 只是很遗憾，她穿越过来的时间尚短，否则趁着这年边儿上酿些酒卖，销量定也是不错的。 转眼前就到了腊月二十七，还有三天就过年了。 寒露也不再卖任何东西，而是开始正式准备过年的东西。 豆腐和鱼肉之类的，之前已经让魏老板那里来拿点心的伙计阿荣帮着带来了。因此寒露只需蒸馒头，包包子和饺子，再炸了些油果儿，炒点花生瓜子什么的就行。 腊月二十七一天寒露就做完了，腊月二十八她便打算带着沈清三个人去了镇上。 寒露倒是跑了很多次镇上，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并没有时间带着三个孩子去玩，因此她打算带三个孩子去镇上买些他们喜欢的小玩意儿。 刚准备出门，便听到翠儿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寒露姐，吴婶子回来了！” 吴婶子？寒露不免一愣。 如果不是吴婶子的那碗热汤，寒露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穿越得了，但无论如何，吴婶子这也是救命之恩。 只是寒露醒来后的第二天，吴婶子便去了闺女家。 “翠儿，快进来！”寒露一边往碟子里放了几块刚做好的山药糕递给翠儿，一边道，“吴婶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瞧见。” 寒露家住村头，一般人进村都要经过她家门口。 翠儿知道寒露要靠这山药枣泥糕挣钱的，不好意思地推了推这碟子，然后才道：“才进屋没多久呢，你在屋里忙着，自是看不见。”开心小说.kaixinxs “也是，那我一会儿看看她去。”寒露说着把装着山药糕的碟子又塞到翠儿手上，“叫你吃就吃，客气什么呀？” “行，那我吃一块儿吧，吃多了长胖。”翠儿笑嘻嘻地说。 其实看到翠儿现在这脸色红润的样子，寒露心里真的特别开心。 自从寒露成为大家嘴里的仙子之后，与她来往密切的翠儿在众人的眼里就成了另外一个样子，那不是被脏东西缠身，那是承受不起仙子的福气。 这自然比之前的名声要好多了，只是所有的人都刻意忽略了，翠儿是因为被脏东西缠上才回的村。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了，关键是翠儿也信了，她觉得有寒露在身边，真的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了，整个人都开朗许多。 前几天已经有人打听翠儿的亲事，但孙三婶和翠儿都想缓缓。 “寒露姐，吴婶子把她女儿也带回来了。”翠儿吃完一块糕点，才告诉寒露这个消息。 “啊？”寒露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都快过年了，一般出嫁了女儿断没有这个时候回娘家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肯定是有事，别说吴婶子的女儿，就算是吴婶子这个时候去女儿家走亲戚，也是件反常的事。 “翠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寒露问，吴婶子于寒露的意义不一般。 “唉，我也是听我娘说的！”翠儿叹了口气道，“吴婶子是个好人，她女儿春丫也是个好人，可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啊，这春丫吧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偏偏嫁了那样一个婆家。” “怎么样的婆家？”寒露皱眉，难道是在婆家受虐待啦？ “听我娘和我爹闲聊的时候说，因为春丫长得好看，所以她那婆婆不喜欢，成天挑拨离间，偏偏她男人吧，是那种特别老实的，什么都听她娘的，所以这春丫在婆家可吃了不少苦。”翠儿摇了摇头，又神秘兮兮地问寒露，“你知道吴婶子怎么这都快过年了，还去女儿家吗？” 寒露摇头，她当然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翠儿却不信，缠着寒露道：“你骗我的，你肯定知道。” 寒露苦笑：“我真的不知道，但……应该是春丫出事了吧……” 话还没说完，翠儿却拍着巴掌道：“我就说你知道的，可不就是春丫出事了，听我娘说是小产了。” 寒露不禁张了张嘴，这个年代小产是很危险的。 “那怎么春丫也跟着回来了？”寒露问道。 “你猜。”翠儿狡黠地看着寒露。 寒露真的没想到，恢复后的翠儿居然是这个样子。 “春丫……的婆家是不是做了很过份的事？”寒露道。 “寒露姐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翠儿笃定地说。 寒露无语，敢情她根本就不知道呢。 不过，寒露还是打算去吴婶子家看看。 第86章 争吵 虽然知道这会儿去，对于吴婶子来说，或许是一种打扰，但寒露还是拿了一斤山药枣泥糕和一斤黄酒打算过去看看。 “寒露姐，我跟你一块儿过去吧。”翠儿两眼发光地看着寒露。 寒露知道翠儿好奇心重，而且她小小的年纪就被卖了，村里好没什么朋友，这些日子，怕是太孤单了。 叮嘱沈清带好弟妹，寒露便和翠儿一起前往吴婶子家。 没想到的是，两人刚直到吴婶子家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 “咦，这怎么才回来就吵啊？”翠儿好奇地往里看，却被寒露拉住了，“等等！” 这会儿如果进门，吴婶子肯定会尴尬的。 刚停下脚步，便听到吴婶子大声道：“这是我女儿，我不带回来让她在那里吃苦受罪吗？” 和吴婶子的声音一起传出来的，还有隐隐的哭声。 “可你也不看看这什么时候了，大过年的你把她接回来，那婆家人会乐意？”这是吴婶子的男人孙木匠的声音。 “不接回来他们就乐意了？春丫不是你女儿？再留在那里这命还不知道有没有，我真是瞎了眼啊，怎么就给春丫选了一户这样的人家。”吴婶子的声音里有着一股让人难受的悲怆。 “我说娘啊，爹也是为了妹子好，这大过年的不在家里呆着，若是那边一生气……春丫怕是再也回不去了。”这声音细声细气地，应该是吴婶子的儿媳，人称来福媳妇。 若在别家，儿媳这样说是要找打的，但吴婶子却一声冷哼：“我巴不得呢，那狼窝子哪里是人呆的地方” “可是娘，这女人若是被休了，再找一家可就没那么好了。”来福媳妇说着轻声叹了口气。 听着似乎是为了春丫好，可寒露却心里冷笑，若真是为了春丫着想，说的就是不这样的话了。 “随便找一个人也比现在好，就算是找不着，我养她。”吴婶子明显是气恨极了，但多少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唉，这古代的女人婆家就是天，如果没了婆家，那真的是会被很多人看不起的。 寒露这样想着，便听到里面来福媳妇便提到了自己：“娘啊，您这话说的，对于我们来说不就是多一张嘴，可是妹子怕是受不了的，您不看别的，就看那寒寡妇，虽然说她是什么仙子投胎，可那也是上辈子的事儿了，这男人没了，日子过得多艰难，还得做生意来养孩子，天天和那些臭男人打交道……” 话没说完，便被孙木匠喝斥住了：“胡说八道什么？寒露也是你能说的？” 院外的寒露不禁抬了抬眉，翠儿却往里面白了一眼：“这女人有病吧？什么人她都敢编排。” “没事！”寒露冲翠儿笑了笑。 里面吵得厉害，是不是明天再来？可就在这时候，便听到里面有人喊道：“娘，嫂子，你们别吵了，我走还不行嘛？” 然后便见屋里踉踉跄跄地跑出一个人来。趣读小说.quduxs 寒露不禁吓了一跳，倒不是被惊着了，而是对方的样子是她想像不到的。 怎么会有这么瘦的人？那衣服几乎是挂在她身上的，一张脸干巴得只剩一张皮了，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 “妈呀，这是春丫吗？”一旁的翠儿惊呼出声。 寒露在原主的记忆里没搜到春丫之前的样子，不禁暗叹，看来原主之前的二十多年，绝大多数时间是被禁锢在沈家院落里的。 翠儿看出寒露的不解，在她耳边小声道：“寒露姐，我以前回来的时候也看到过春丫的，那模样多好看啊，你看看现在，比你还小两岁呢，这……比她娘都显老。” 寒露听得心里直发酸，一个女人婚后幸福不幸福，就看那个女人的状态。 前世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寒露看得太多了，有的人天天秀恩爱，但却皮肤松驰，双眼无神。而有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但眼睛里神采奕奕，不用说夫妻关系是很好的。 而春丫这个样子就更不用说了，正如吴婶子所说，再继续下去，只怕是离死不远了。 真不知道春丫的婆婆那颗心是怎么长的，心这么狠。 春丫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院门，寒露赶紧一把扶住了，屋里这时也有人跟了出来，是吴婶子。 “春丫，你去哪儿啊？你还在月子里呢。”吴婶子说着眼泪也跟着下来了，拿起身上系的围裙抹了一把，才看到寒露，“哟，寒露来了？” 吴婶子的话刚落音，屋里便又跑出一个人来，是来福媳妇。 “哟，寒露来了啊，你怎么有空过来？”来福媳妇极为热情地看着寒露道，“快，进屋坐坐！” 寒露本来也是想来感谢吴婶子的，因此也没拒绝，只是她将黄酒递给翠儿：“帮我拿一下。”然后另一只手牵着春丫进门了。 吴婶子和来福媳妇对寒露的这一做法都有些惊讶，毕竟这是吴婶子的家事，除非已经让人觉得不管不行了，否则不会有人来插手。 牵着春丫的手到了堂屋，寒露便见孙木匠正紧皱着眉头，坐在上首的椅子上。 看到寒露和春丫进来，孙木匠也有些诧异，但也起身了，还有些紧张地朝寒露点了点头：“寒露来啦！” “孙叔，当初我刚分家的时候，得亏吴婶子的一碗热汤救命，这不，我听说吴婶子和春丫妹妹回来了，便过来瞧瞧。”寒露笑着对孙木匠和吴婶子道，顺便把山药枣泥糕放到了桌上，翠儿也赶紧把黄酒放到了山药枣泥糕的旁边。 “寒露啊，那就一碗汤的事儿，你这是做什么呀。”吴婶子急了，又把山药枣泥糕和黄酒看寒露身上塞。 “吴婶子啊，对于你来说，这只是一碗汤，可于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呢。”寒露再次将山药枣泥糕和黄酒放到了桌上。 吴婶子还要推让，来福媳妇却道：“娘，寒露也是一片真心。”说着还扯了扯吴婶子的实袖子。 能得寒仙子亲自送东西，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哪里还有往外推的理。 第87章 不能做文盲 吴婶子一直在那边照顾春丫，对于寒露的事虽然略有耳闻，但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吴婶子一向对自己这个大儿媳心里有些惧意，因此也不大敢当着众人颇她的面子，也只能接了。 来福媳妇见吴婶子收下了寒露的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恨不得马上就把那山药枣泥糕吃一块，给自己添添福。 寒露虽然看着这一家子表情各异，知道自己也不适合多呆，现在更不适合做什么评判，这不是吴婶子一家的事，这是时代造就的。 想了想，寒露走到春丫面前，握着她的道：“春丫妹妹，世事都是先苦后甜，你必定后福无穷。” 春丫一脸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不止春丫，就连吴婶子和来福媳妇都是同样的表情，毕竟春丫现在的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福报的啊。 如果是别人说，吴婶子肯定也只是当人家说句好话听听，但这话是从寒露的嘴里说出来的，那自然是不同的，甚至连来福媳妇的脸色都有些变化。 “春丫，快谢你寒露姐。”吴婶子轻轻地推了一下春丫。 “多谢寒露姐。”春丫有气无力地说着，但眼睛里的真诚却是骗不了人的。 从吴婶子家离开后，翠儿一脸好奇地问寒露：“寒露姐，春丫真的有后福。” 寒露看了翠儿一眼，叹了口气道：“我这样说，她在家里才活得更轻松些。” 翠儿点了点头，却又道：“不管有没有福，只要寒露姐你说了，那肯定就是有福的。” 寒露不禁笑了：“这样啊？那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会有福的。” “那怎么行？”翠儿一声冷哼，“沈家的肯定没福。” 路过翠儿家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问正在扫院子的孙三婶有没有东西要买。 孙三婶见翠儿跟寒露在一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便让她买瓶酱油回来。 孙三婶现在把翠儿当成掌上明珠，只要她想，就没有不依的，更何况是和寒露一起，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 有翠儿陪着，寒露轻松了很多，至少沈歌有人换着抱一下。 吃得好了，这小丫头身上的肉就像是吹气球一样，可到底还是个孩子，远路还是走不了，必须得抱着。如果不是翠儿换个手，寒露知道自己这两趟路抱下来，胳膊怕是都直不了。 到了镇上，三个孩子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哪儿都新奇。 原主自己都没来过几次镇上，更何况孩子们，这就跟出门旅游似的。 况且现在快到过年了，清流镇热闹了很多，很多写春联的摊子都摆了出来，一条街都映得红彤彤的。还有各色年货的，也都用红纸包着，别提有多喜庆了。 寒露眼睛一直在年货铺子，杂货铺子这些摊位上转，毕竟要过年了，总得备着点儿年货。无意中瞧见沈清和沈澈，发现这俩兄弟的眼睛都直盯着春联。 “今年的春联由你们挑。”寒露拿了二十文钱给沈清。 “娘，我……我认不全字……”沈清扭捏着说。塔小说.taxiaoshuo “娘，我要学识字，以后也来写春联。”沈澈则大声道。 周围的行人听了都善意地笑了，有这个的志向当然是好，可是这年头，有几个人能够学到能写春联呢？ 春联那几个字说起来简单，且不说这有喜庆和吉利的意思在里面，就说这要练就一手气好字，就得费不少的笔墨，这不是一般人家出得钱的。 沈清懂事，听沈澈这样说，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 但寒露却陷入了沉思中，沈清过完年就八岁了，正是启蒙的时候，这古代的大户人家，像沈澈这么大就开始练大字了。 不论怎样，都要让这两个孩子有书念，不仅仅是他们，就连沈歌也得跟着学，怎么也不能让孩子们成为文盲。 寒露下定了决心，便问翠儿：“翠儿，你知道哪里有好的学堂吗？” 原主连水月湾的人都搞不清楚，更别提学堂的事了。 其实对于翠儿，寒露也就一问，毕竟翠儿那么小就去了县里。 “寒露姐，沈家大嫂的爹王秀才开了个私垫。”翠儿说这句话的时候，直眨眼睛。 毕竟现在村里人都知道，寒露和沈家的关系实在是不够好，说“不够好”还算是客气的。 这事儿寒露当然也知道，但她也只是知道这么些，于是又问：“学问和人品怎样？” 翠儿不禁瞪大了眼睛：“寒露姐，你……你真的要让清儿和澈儿去王秀才那里？” 寒露看了两个小子一眼，见他们都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不禁伸手揉了一下两小子的头顶，尔后才对翠儿道：“这也没什么不可以，只不过如果学问不够，那也是浪费钱，如果人品不行，估计他们会被欺负。” 听寒露这么说，翠儿也不由自主地点头。 “我也不知道王秀才怎样，沈家大嫂倒是人一脸笑，但……我总觉得假。”翠儿低头思索了五，才郑重地说，“这样吧，寒露姐您不着急的话，我先去打听打听。” “不着急，就算去学堂也是年后的事。”寒露赶紧回道。 翠儿在王家那么些年，想打听私垫事，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过寒露姐，这读书的费用可不少。”翠儿的脸上露出担心。 怕寒露不清楚，于是翠儿掰着手指开始算，除了束修，还有书本，笔墨纸砚，还不能穿得太破，会被人说有辱斯文，往后还有什么诗会花会，都是要凑份子的…… 听翠儿这么说，寒露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读不起书了。 想到前世自己的书柜里那么多书还没开封，寒露便觉得惭愧。 沈清见寒露没说话，以为她为难了，于是扯了一下寒露的袖子道：“娘，我不上学，我们就跟着秦爷爷学认字就行了。” 秦大夫？寒露不禁好奇地看着沈清。 可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闯了过来，差点儿把寒露撞倒了。 定晴一看，竟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第88章 小乞丐 只是这孩子衣着褴褛，大冬天的，半截腿都露在外面，脸上满是污渍，只有眼睛清清亮亮的。 原来是个小乞丐，寒露不禁叹了口气，这里日子不算太难过，但乞丐还是很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遇到天灾就会造就一批难民，然后实在翻不了身的，就成了乞丐。 见小乞丐要跑，翠儿立即抓着他的手腕，厉声道：“干嘛呢？怎么不好好地走路？”然后又对寒露道，“寒露姐，你看你有没有少什么？” “啊？”寒露这才理会到翠儿的意思，这小乞丐竟有可能是小偷。 “我没有偷东西！”那小乞丐气愤不已地蹦跳着，“你快放开我。” “我们查清楚了再放你不迟。”翠儿冷冷地说。 而这时寒露发现自己并没有丢什么东西，正想让翠儿放了这小乞丐，却跑来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对小乞丐怒斥：“小叫花子，你跑啊，接着跑啊，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寒露不禁皱眉，看来这小乞丐是被这些人逼得当街乱窜。 “哟，你还犯了什么事儿？”翠儿瞪着小乞丐。 “和你有什么关系？”小乞丐同时瞪着翠儿。 他是个孩子，又饿得没什么力气，被翠儿掐得死死的，只剩下瞪眼的能力了。 “嘿，嘴还挺硬哈！”翠儿气得直咬牙。 这时，那几个家丁上前呼三喝四地指着翠儿道：“快把他交给我们。” 翠儿在王家养得眼光颇高，哪儿看得上这些人，顿时昂着脖子道：“凭什么交给你们啊？” 那些家丁彼此看了一眼，笑了。 一位眯眼家丁不屑地指着翠儿道：“凭我们是城东刘家的。” 翠儿根本就不了解这小镇上的情况，立即回道：“城东刘家的又怎么啦？哪怕皇亲国戚你也得讲道理，这孩子是我抓着的。” 翠儿不知道，寒露却清楚，怎么说她也在镇上卖了这么久的东西。 城东刘家是小镇上有名的富户，据说刘家的老太爷以前是当官的，后来犯了事，罢了官，便回了老家，再不出仕。 虽是被罢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小镇上还是非常有威望的。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就随便地把小乞丐交出去，不管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孩子，而这些家丁却凶神恶煞的。 “你们找他做什么？”寒露上前一步，问那眯眼家丁。 “你管那么多干嘛？妇道人家，赶紧回去吧。”眯眼家丁见寒露长得美，口气略微好些了。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孩子刚刚撞了我们，事情还没了，所以不能把他交给你们。”寒露一脸认真地说。 “这不就是撞了一下嘛？行，你们解决吧，现在就解决。”眯眼家丁退后一步，然后看着寒露和翠儿。 “我不和他们走。”这时小乞丐终于说话了，他死死地拉着寒露，“姐姐，他们会打死我的，我没有偷东西。” 寒露顿时尴尬了，这又是认为他偷东西的吗？连着两次被冤，这孩子今天是走什么霉运。 “还说没偷，你让我们搜，我们少爷的钱袋是不是在你身上。”那眯眼家丁说着就要欺身向前，却被寒露拦住了，“先让我问问可好？”存书吧.chunshu8 能不武力，当然就别武力了！ 而且刚才那小乞丐眼里的急切和不平看，寒露断定他说的是真的，他没偷。 “那钱袋在不在你身上？”寒露弯下身子问小乞丐。 面对这个问题，小乞丐的表情有些躲闪，拉着寒露的手也松了松。 寒露脸色一沉，没偷，但钱袋在他身上，那就看这些家丁怎么说吧。 刚起身，却又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个身着橙黄色丝绸长衫，系着同色腰带，年约十八模样的公子。 见到来人，那几个家丁赶紧上前拍马屁：“少爷，您怎么过来了？你就在原地等着就行，我们哥儿几个一会儿就把这小叫花子送到您跟前了。” 很明显，这应该是刘家的公子了。 那刘公子看都没看那些家丁，而是一边喘气一边指着小乞丐道：“你还……还跑得挺快，给我上，把他抓……抓起来！” 那些家丁自是赶紧应了，又朝寒露这群人围了过来。 “有话好好说。”寒露看着这些家丁，小乞丐却早已经躲到了她身后。 “就是，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孩子，要不要脸？”翠儿见寒露维护小乞丐，立即没有原则地帮着说话。 “你们是一伙儿的？那都抓了。”刘公子嚷道。 “这……公子，他们好像不是一伙的。”眯眼家丁迟疑地解释了一句。 “不是一伙儿的？那你干嘛帮着这小叫花子？”刘公子不解地问寒露。 “路见不平人人踩，你们这么多人抓一个孩子，我们还不能说了吗？你们这不就是恶霸吗？”翠儿还真是不怕死。 “恶霸？”那刘公子竟有些兴奋，然后叉着腰道，“做为一个恶霸，他偷我的钱，我还不能说他了？” “就是！”那些家丁纷纷帮话。 翠儿顿时傻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直接承认自己是恶霸的啊。 “他说他没偷你们的钱。”寒露看了刘公子一眼，又低头对小乞丐道，“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一下。” 小乞丐偷瞟了寒露一眼，然后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你若不说，我也帮不了你。”寒露牵起沈歌的手，又道，“不管处在怎样的环境下，做人都应该堂堂正正的，若真需要钱，你就是跪在这里讨，也比偷要强。” “我没偷！”小乞丐拧着脖子道，眼里隐隐有了泪花。 “你没偷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啊。”翠儿都替他着急。 “是他自己掉的。”小乞丐终于抬起头，指着刘公子道，“是他自己没装好，掉到地上，我捡到的。” “你捡到不还，不就是偷吗？”刘公子说着就开始扎袖子，“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小叫花子。” 眯眼家丁见了立即道：“少爷，用不着您亲自动手，我们来就行。” 于是几个人又朝寒露等人围了过来。 第89章 想当恶霸 寒露蹲下身子对小乞丐道：“君子不取不义之财，我希望你把钱袋还给他们，如果有什么难处你可以跟我讲，我们一起来解决。” 小乞丐看了寒露一眼，然后低下头嘀咕道：“我只是个乞丐，不是君子。” 寒露朝小乞丐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君子可不问出处的，乞丐又怎样，这只是为生活所迫，身处淤泥，心有净土的大有人在，锦衣华服，内心龌龊的也大有人在，想成为哪一类人，你只需要做出选择而已。” 不过，在生命安全面前谈君子却真的是无赖的行为，于是寒露再一次强调：“你有困难可以说出来，我不能说一定帮到你，但起码你不是孤立无援的。” 说了这些，小乞丐终于抬起头来盯着寒露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绣花精致的钱袋，但眼泪也跟着流出来了：“姐姐，我，我想做君子，可我娘病得还躺在床上呢？她……她快死了，呜呜呜！” 原来是这样啊，这就难怪了！ 翠儿听到这里，也忍不住道：“原来你这小乞丐还挺有孝心的，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小乞丐瞟了翠儿一眼，冷哼一声。 寒露见他那个样子，又忍不住笑了，然后用商量的语气对小乞丐道：“如果你同意，钱袋先还给人家，你娘的事，我保证不会不管。” 翠儿在一旁也直点头，在她看来，什么病啊，寒露用意念就可以治好。 小乞丐却又顿了顿，最终眼睛一闭，将钱袋放在了寒露的手中。 寒露拿着钱袋起身递给刘公子道：“钱袋还给你，不过话也要说清楚，是你掉了他捡的，不还给你是他不对，但绝对不是偷。” 听寒露这么说，一个家丁立即道：“你听他胡扯，他就是偷的。” 小乞丐对那家丁怒目而视：“我没偷！” 寒露脸色一冷：“我相信他没偷，偷没偷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那家丁本来还想辩驳，那刘公子却瞪着他道：“我是少爷还是你是少爷？他偷没偷我不比你清楚？” 那家丁脖子一缩，却挪到锦衣公子身边道：“少爷，不是说好了，要当个恶霸过过瘾吗？” “差点儿忘了……”刘公子挠了挠头，看着那家丁一脸不解，“这恶霸当着也不过瘾啊。” “那您说怎么着？”家丁摊着手问刘公子。 不仅他，所有的家丁都看着刘公子。 “哎呀真是麻烦，把钱袋给他给他给他。”刘公子不耐烦地指着小乞丐道。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从恶霸人设转到好人人设？这转弯是不是太快了。 这时之前的眯眼家丁对身边的同伴轻声道：“我们家少爷压根儿就不是恶霸的材料。” 敢情这公子是个中二病，想着要当恶霸欺负人，但本性又不够坏。 寒露不禁噗嗤一声乐了，而这时，却听到刘公子指着眯眼家丁道：“你刚嘀咕什么呢？” 寒露惊讶地看着刘公子，他离那家丁还要近些，居然没听清？361读书.361ds 究竟是他听力有问题，还是自己听力太好？ 想到这儿，寒露轻声问翠儿：“你听到那两个家丁在说什么吗？” 翠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寒露：“他声音那么小，我们又离得这么远，怎么可能听得到……寒露姐，你不会听到了吗？” 寒露点了点头，果然自己现在听力惊人啊，这是老天爷让自己穿越附赠的金手指吗？ 而翠儿则激动地拉着寒露的手道：“寒露姐，你看你看，你现在相信自己是仙子了吧？” 翠儿的声音不算小，刘公子立即扭头问：“仙子？什么仙子？” 一听刘公子问，翠儿立即昂着脖子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寒仙子啊，你们所作所为，有什么坏心思都瞒不过寒仙子的法眼。” 寒仙子？这话一说出来，很多人便停住了脚步。 寒露这段时间都没出门，吃食大多也是通过云桂坊来卖，因此很多人对她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这会儿听到翠儿这一嚷嚷，因此周围的人都停下来，既好奇又兴奋地盯着寒露，甚至有的人还弯下腰来作揖。 寒露顿时尴尬了，但现在似乎她的穿上身份更有利于完美地解决这个事情，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刘公子却围着自己转起圈来，然后惊喜地问：“你真的是寒仙子？” 呃，寒仙子这称号真的太那个啥了……但看了一眼小乞丐，她还是回道：“是的！” 刘公子顿时张大了嘴，“啧啧啧”了半天才说一句：“果然是仙子下凡啊。” 寒露不仅皱了皱眉，这是个人也能听得出来，刘公子说的是她的脸。 将手中的钱袋掂量了一下，寒露扭头问小乞丐：“这位公子将钱袋给你，你要吗？” 小乞丐顿时纠结了，但还是摇头道：“我不要，他们是恶霸，用恶霸的钱不是君子。” 寒露不仅乐了，居然能如此举一反三，孺子可教。 于是寒露也将钱袋拥到了刘公子怀里，且道：“这位公子，天色晚了，再不回家的话，恐怕令尊又要发脾气了。”寒露笑着对刘公子道，然后拉起小乞丐的手道，“我们看看你娘去。” 家丁们发现自家少爷与恶霸之间还有很远一段路要走，于是也没拦着寒露。 倒是那刘公子一直处于震惊的状态，直到寒露都快要走了，他才急匆匆地上前问道：“你你你，你是怎么知道家父对我……呃，颇严呢？” “蠢不蠢，这可是寒仙子。”翠儿抢先道。 寒露看着翠儿无语，这是在王员外大太太身边呆久了，习惯了高高在上地说话了。 不过没有人对翠儿这话在意，反而纷纷点头道：“可不，这可是仙子，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于是所有的人一起朝寒露下跪作揖。 寒露吓了一跳，活了两辈子，也没见这场面啊。 一向淡定从容的寒露这会儿也慌了，赶紧道：“快……快起来吧！”然后朝翠儿眨了眨眼，抱起沈歌，牵着两个孩子就走。 第90章 狗子的家 众人也不追，而是一脸崇敬地目送他们离开。 走到了拐角处，寒露感觉到身后热切的目光消失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耳边却又响起翠儿的声音：“寒露姐，你真的太神了！” 寒露尴尬的笑了笑，神什么呀，这些都不过是她分析得来的。 刘家老太爷归乡后不再出仕，原因无非几种，要么就是心灰意冷，要么就是真的要回归田园，要么就是因为某种政治因素，导致他不能出仕。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不代表希望自己的子孙成为恶霸，所以在子孙的言行上，肯定是会有所约束的。 况且，就算不知道他是刘家的，也不难分析。任谁好端端地想做恶霸，只能证明被家里管得严，一直没机会，所以才向往。 恶霸都是不知不觉间养成的，如果一直在社会上混，他怎么也不可能突然就叫嚣着要当恶霸。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叛逆期的中二少年。 将这些原原本本地告诉翠儿，翠儿却一脸虔诚地点头：“寒露姐就是不一样，比我们都聪明。” 寒露拍了拍翠儿的肩，对她和小乞丐道：“只要愿意动脑子，这不是什么难事。” 翠儿讪笑了一下，不难吗？可小乞丐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寒露见此，于是弯下身子问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自从知道寒露就是“寒仙子”之后，小乞丐现在对寒露是无有不从，无有不应，立即回道：“我叫狗子。” 这一说出来，寒露和沈清都有些尴尬。 这时代叫狗子的可真多，寒露讪笑地瞟了沈清一眼，还好改名了。 “你家在哪儿，我们去瞧瞧你娘。”寒露又道。 “就在前面。”狗子说着便急急地朝前走，想也知道，他为了他娘都捡钱不还了，怎能不担心。 意料之外，狗子的家在一条小巷的尽头，看上去居然还不错。 推开门，有一个院落，正对着是三间青瓦房，旁边还有柴房和灶屋。 院子里种着一棵树冠很大的石榴树，但地上的落叶却是厚厚的一层。 寒露不禁心里一松，又是一沉。 地上这么多落叶，表示狗子的娘不是急症，若能找个对症的好丈夫，说不定可以治好。 可狗子不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孩子，今天居然捡到钱不还，说明他娘的病已经到了一种地步了。 才走了几步，屋里便传出闷闷的咳嗽声。 “娘！”狗子喊了一声，赶紧到院子的水缸里洗了把脸，然后跑过去推开了房门。 “清儿，你带着弟弟妹妹就在院子里玩吧。”寒露松开沈清的手，叮嘱道。 不知道狗子娘是个什么情况，她不想让沈清几个离得太近。 “娘你去吧，我会照看好弟弟妹妹的。”沈清看到这个狗子，才发现自己有个生龙活虎的娘有多幸福，下定决定以后要乖乖听话，不让娘生气。020小说网.020xs 寒露这才和翠儿一起，跟着狗子进了房间。 虽然天气不错，可屋里的光线却很是黯淡，但还是看得清床头依着一个头发凌乱，面色腊黄的女人，这应该就是狗子的娘了。 看这狗子的年龄，寒露觉得狗子的娘应该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从这面相上看，却似乎是奔五的人了。 “娘，您看我把谁请回家了，是寒仙子哦。”狗子献宝似地让出了一个位置，露出寒露来，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娘。 “寒仙子？”狗子娘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喃喃地问，她一直在床上躺着，也没人往来，根本就不知道“寒仙子”是谁。 “大姐，我叫寒露，不知道怎么称呼呢？”寒露上前一步，坐在床边看了看她的脸色，又问，“您是哪里不舒服？” “我姓陈，我叫陈玉涵，我……咳嗽，闷得慌……咳咳……”狗子娘说着便又猛烈地咳嗽起来，但却用手紧紧地捂着嘴。 寒露听到狗子娘的名字便不由得眉头微动，不像是普通人家女儿的名字，而她的行为似乎也颇有涵养。 “娘。”狗子看着自己的娘咳成这样，赶紧站到后面去拍背，但眼泪也跟着流出来了。 狗子娘咳得似乎五脏六腑都扯动了，看这情形，翠儿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寒露毫不在意地问：“陈姐姐，请大夫了吗？” 陈玉涵的咳嗽终于好些了，这才回道：“这镇上的大夫都请遍了，这家里……除了这屋子，都给我看病看没了。”说着又慢慢地转身握着狗子的手道，“真是苦了我儿。” “娘，不苦不苦。”狗子想告诉他娘自己真的不苦，但却又不知道该怎样才更有说服力。 “那大夫都怎么说？”寒露又问。 “能怎么说，让好好地调养。”陈玉涵苦笑道。 这天天躺在床上，也算是养了，可至于调，却是做不到的。 寒露有点不明白，她这明明还余了两间房，为什么不租出去，这样多少手头也有些活钱，狗子也不至于沦落成为小乞丐。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寒露也不好问得太过详细。 寒露思忖了一下，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事情刚说完，陈玉涵便激动地握着狗子的手道：“狗子，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娘是……娘是怎么教你的？你……你……” 说着，陈玉涵抬起右手，看样子是想扇耳光的，但最终，却还是颓然地落下：“是娘没用，娘拖累你了。” 见陈玉涵这么说，寒露放心了。 她之所有将事情告诉陈玉涵，只不过是想看看她是怎样的品性，这样才知道该不该帮，或者该帮到什么份上。 现在见陈玉涵这样，她终于放心了，这应该是一个人穷志不短的。 “陈姐姐，既然这镇上的大夫你都看过，那你愿不愿让我们村里的秦大夫给您看一看？秦大夫是个极好的人，医术也好，或许有用。”寒露轻声道。 “这……”陈玉涵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迟疑，“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 “娘！”狗子却双眼放光，扯了扯陈玉涵的袖子，只要有机会，他都愿意去尝试。 屋里还没个说法，门外便响起了一个女人粗得像石子的嗓音：“狗子娘，我的工钱你到底什么时候给？不给的话就拿这房子抵了。” 第91章李婆子 一听到这声音，狗子的脸上便满是愤怒。 陈玉涵的脸也涨红了，整个人竟坐了起来。 “这是？”寒露看着陈玉涵，难道她和别人还有什么财务纠纷？如果是真的，这就麻烦了。 “最初我刚起病的时候，就请了这李婆子在我们家做了几个月的女佣，可没想到的是，她好吃懒做，连饭都煮不好，所以我就将她赶走了，没想到她临走时竟偷钱……”说到这里，陈玉涵又咳嗽起来。 狗子迫不及待地说：“她把我们家的钱都偷光了，还说我们欠她的工钱，隔几天就过来，家里都给她搬空了。” 听了陈玉涵母子俩的话，翠儿气愤不已：“这李婆子怎么这么可恶？还真没王法了？” 陈玉涵平息了一下，才道：“有什么办法，她干儿子是刘家的管事，这镇上谁能拿她怎样。” 刘家？寒露和翠儿对视一眼，又是刘家。 这时房门“咣当”一声被踢开，一个腰粗膀圆的女人气势汹汹地进来，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个下贱胚子，死了没有？死了我就找床席子给你扔山上去，没死就给我还钱。” 当初陈玉涵就是看中李婆子这体格，还以为会是个做家务的好手，谁知竟完全看错了。 “钱都被你偷了，哪来的工钱？而且你根本就没干活，哪有什么工钱给你？”狗子气极了走到李婆子面前拧着脖子道。 只是话刚说完，就被李婆子一巴掌推到了地上。 “谁家请人干活不给工钱的？我没干活你们娘俩早死了。”李婆子呸了狗子一口，便扭头看向陈玉涵，却发现屋里还有旁人，顿时愣了愣。 “今天……我们家来客了，你……你先离开……”陈玉涵咳了几次，脸色愈加发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哟，你们家居然还有客来啊？这正好啊。”李婆子审视了寒露和翠儿一眼，见都是年轻的姑娘，而且穿得也一般，顿时更嚣张了，“我不管你们和她什么样的客人，既然是有亲戚，那就把这工钱替她还了吧，也不多，也就五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寒露冷冷地说。 “你这婆子也太贪心了，偷了人家的银子，还敢要工钱，这胆子也太大了。”翠儿瞪着李婆子。 翠儿比寒露更了解行情，她在王员外家给大太太当贴身丫环也不过才五百文月例，那还算顶好的，像李婆子这样的粗妇，一个月顶多一百五十文也就足够了。 “嗬，你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我偷她家的银子？真是可笑，证据呢？但我为她家做工，可是左邻右舍都看到的。”李婆子摇头晃脑地说得吐沫直飞，喷得翠儿恶心得都要吐了。 “你才做了多久就敢要十两银子。”翠儿说着便看向陈玉涵。千度中文网.qianduzw “三个月。”陈玉涵一边咳嗽一边道。 “哈，你一个月三两多银子？你当你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啊。”翠儿没好气地说。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李婆子朝翠儿翻了个白眼，“有钱拿钱，没钱趁早滚蛋，否则小心我收拾你个小娘匹。” 翠儿顿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和这样的泼妇吵架，她真的没有经验。 “别说十两，就是一百两也不有问题，只不过你给陈玉涵下毒这件事，又怎么算呢？”寒露冷冷地吐出这一句，惊得四周一静。 下毒？ 陈玉涵看着寒露，她的病她自己知道，不是什么下毒，只是不知道寒露为什么这么说。 翠儿却是坚信不疑的认为寒露肯定是用天眼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立即理直气壮地指着李婆子道：“没想到你这婆子居然这么心狠手辣，不但好吃懒做不干活，还下毒害主人家，你就应该关进衙门判个死刑秋后问斩才是。” 李婆子虽然跋扈，可“下毒”这两个字却真真吓了她一跳。 但事儿她没做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你们……你们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胡说八道嘴上会生疔流脓的。”李婆子一边发誓赌咒自己没干过，一边又指着陈玉涵道，“她分明就是自己身子不好，跟我有什么干系，你们别不是为了不想给工钱，便往我身上攀扯，惹急了我，我就去报官，告你们诬陷。” “好啊！”寒露优雅的起身道，“那不如现在就去报官？你婆子身上的这身缎子值不少钱吧？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还有头上这珠钗，恐怕卖了你都不值这个价，手上那镯子更是天价，想也知道来历不明，不如现在一起去县里衙门走一趟。” “皇权不下县”，真正要断案子，还非得到县里不可。 但听寒露这样说，李婆子的目光不禁闪了闪，嘴里却道：“去一趟就去一趟，谁怕谁？但一码归一码，你们得先把工钱给我。” “先把工钱给你，然后你抬脚走人？”寒露一声冷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到衙门里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该你的工钱，绝不少你的。” “我说你个姑娘家怎么忒不识趣呢？你知不知道我干儿子是谁？我告诉你，只要我哼一声，你们这些人连这屋子也别想出。”李婆子色厉内荏地嚷道。 “你这身行头恐怕也是你干儿子给你的吧？这还真的比亲儿子都有孝道。”寒露再次打量了一次李婆子。 “那可不，你们终于知道怕了？我干儿子可是刘府的管事，识相的赶紧把工钱给我，我可没时间跟你们在这儿耗。”李婆子头仰得只看得见鼻孔，还发出浓重地一声“哼”。 寒露却围着李婆子转了一圈，直到她心虚地低下高昂的头，才道：“干儿子比亲儿子好，只能说明你帮干儿子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那我们不去县里也行，直接去刘府吧？” 李婆子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却是一声冷笑：“去刘府？真是笑死我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知道刘府大门朝哪儿开吗？你进得了刘府吗？” 第92章 实情 “我寒露姐要去刘府的话，人家得大开正门迎接。”翠儿立即反驳道，“我寒露姐可是大名鼎鼎的寒仙子。” 寒露不禁苦笑，翠儿原本是个挺内敛的姑娘，否则也不会被那个珠儿压迫成这样，但自从听那道士说寒露是仙子下凡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都有了光泽。 不过，这名声对于李婆子来说，估计没什么用。 果然，李婆子一脸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寒露，然后继续之前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寒仙子？我呸，你们乡下无知妇人传出来的笑话儿，别拿这镇上说，真是仙子，你给我变朵花儿出来。” “花儿我变不出来，但却知道，李婆子你怕是要东窗事发，大难临头了。”寒露一声叹息。 李婆子终于脸色微变：“你胡咧咧什么？” 寒露一笑：“胡咧咧？那就一起去一趟刘府吧。” 李婆子听了这话，眼睛都瞪圆了，这时外面却又响起了人声：“谁要去我刘家呀？” 这声音听着似乎有点儿熟，仔细一想，竟是刘府的刘公子，不知道怎么地，竟找到了这里。 寒露看了陈玉涵一眼，她的脸色极其难看，于是打算走到门外再说，没想到李婆子竟抢先一步出了门。 “刘公子啊，怎地是您大驾光临！”李婆子热情得不得了，仿佛见到多年未见的亲儿子一般。 “咦，李婆子，这是你家吗？”刘公子当即问道。 “这……”李婆子顿了顿，却不觉得尴尬，反而说，“这是我之前上工的那家，女主子身子不好，我这不回来看看。” “回来看看？你这是回来逼命的吧？”寒露和翠儿一起走了出来，狗子也跟在后面。 这李婆子撒谎的本领还真是叫人大开眼界，竟是张口就来。 “寒仙子，你果然在这里。”看到寒露，那刘公子立即撇下李婆子巅巅儿地跑了过来。 “刘公子，你找我？”寒露有些意外，难道还是为了之前的事？但看刘公子的表情似乎又不是。 但狗子却明显紧张了起来，小手不由自主地攒紧了。 “寒仙子，久闻大名！”刘公子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朝寒露行了一礼，“在下刘一伦。” 刘一伦？留一轮？怎么觉得这名字挺坎坷的样子呢。 “刘公子，你今天来得正好，这李婆子说是你家管事的干娘，你们刘府对下人可真是不错，一个管事的干娘都穿银戴银的，可真是豪富之家啊。” 刘府打的是书香门第的招牌，寒露知道这样说，是不大恭敬的，但面对中二的刘公子，这种方式却是最好的。 果然，让刘一伦听了脸上的肌肉直抽抽，“豪富之家”这名字若是让老太爷听见了，会气得倒过去吧。 刘一伦阴恻恻地瞟着李婆子，李婆子却缩着脖子，然后悄悄地将袖子遮住自己的手腕。 “嗬，这头上的金钗花样还挺新的，似是省城刚流行的。”刘一伦斜着眼睛瞟了李婆子一样，然后对着身旁的眯眼家丁道，“去，把你干娘的袖子给我撸起来。” 寒露不禁挑了挑眉，原来这眯眼家丁就是李婆子的干儿子？敢情这“管事”的名头也是假的？ 眯眼家丁被刘一伦吼得身子抖了抖，迟疑着半晌没挪动几步。奇书网.qishuw “不去？不去那你回去领二十板子，明天滚蛋走人。”刘一伦抱着胳膊道，“还管事，你告诉我，你管得哪门子事啊？” “啊？”眯眼家丁的腿立即有些发软。 翠儿听着都缩了缩脖子，别人不清楚，她可是知道的，二十板子若认真地打下去，可是要人命的。 想当初那珠儿，十板子人就整个儿的瘫了，不到一个月就没了。 在自己的性命和干娘的官司中间，眯眼家丁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前者。 快步走到李婆子身边，还没等她醒过神来，眯眼家丁便撩起了她的袖子，于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寒露虽然不是特别懂得这些，但前世跟着那些富婆客户也见识过，虽然估不了价，但也知道这玉镯的价值应该不低。 刘一伦“呵呵”一声，围着李婆子转了一圈，然后才问道：“说说看，哪儿来的？” 那李婆子的眼睛转了几圈，一脸讨好地笑着道：“是我干儿子送给我的。” 李婆子并不傻，刚才她那干儿子的选择，她并非不明白。 这干娘干儿子的，哪儿有什么真的母子情，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干儿子啊，呵呵！”刘一伦又笑了，然后扭头问眯眼家丁，“哪儿来的？” 眯眼家丁支支吾吾了半天，小声道：“要不少爷，回去说？” 刘一伦眼睛一瞪，脚一抬：“就这儿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说我踢死你。” 眯眼家丁见刘一伦不像是说假的，最后眼睛一闭跪下了：“少……少爷，是……是大小姐给我的。” 话刚落音，眯眼家丁整个人便被刘一伦给踹飞了：“胡说八道，我姐会送玉镯给你？敢败坏我姐的名声，我看你小命是真不想要了。” 说着刘一伦又上前狠狠地踹着眯眼家丁，那真是使了狠劲儿，其他家丁见再不拉真的要出人命了，这才苦着脸上前拉住刘一伦。 “怎么地？你们也皮痒啦？”刘一伦赤眼看着那几手下。 “不是少爷，这……这要出人命了，老爷要是知道……”那家丁一边说，一边往同伴身后退，生怕自己也招来一顿打。 好在提到“老爷”两个字，终于让刘一伦清醒过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那亲爹。 而这时寒露却瞧见李婆子正不动声色地贴着墙边儿往外溜，于是抬脚上前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去哪儿呢？” 今天不彻底治服这婆子，以后狗子娘俩不知道还要被她怎么折腾呢。 这种人，谁知道有几个干儿子。 刘一伦被寒露这一声也吸引过来，立即指着一个家丁道：“给我抓起来。” 不等那家丁过去，李婆子便赶紧道：“刘公子您放心，我不走，我就瞧着这边……没有风。” 寒露还真的是服了李婆子的这张嘴，难怪没什么本事，却能混得这么好。 第93章 捡回两个人 刘一伦像是看死人一样瞟了李婆子一眼，又道：“一起带走。” 一群人突然来了，又如同风一般一走了。 “寒露姐，你说这刘公子会把李婆子怎么办？”翠儿好奇地问寒露。 “肯定好不了。”寒露冷笑道。 “这就好，那她就不能再找狗子娘俩的麻烦了。”翠儿松了一口气。 寒露没说话，心里却道，只怕她有这心，却没这个命了。 那眯眼家丁竟怕死说玉镯是刘家大小姐给他的，这无异于自己给自己的脖子上套了个绳索。 按刘一伦的年龄来算，这刘府还没出阁的大小姐，应该也就十七左右，这个年龄姑娘最关心的不过就是自己的亲事。 凭眯眼家丁的长相和气质，就知道他不可能是刘大小姐相中的人，只能是个在外面跑腿送消息的。 而且这玉镯还被眯眼家丁送给了李婆子，为又说明他手里拿着的贵重物品，更多更好……寒露不禁眯了眯眼睛，刘家的大小姐被讹诈了？ 那究竟什么事，能让一个深闺大小姐怕了一个家丁和外面的婆子？ 看着刘一伦的行事作风，不像是个没家教的，但愿那刘大小姐能逃过这一劫吧。 不过，不管刘府对自家的女儿怎样处置，但这眯眼家丁和李婆子，是不可能被轻易放过的，就算不要他们的命，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至于再到狗子家来狐假虎威，是不可能的了。 “娘！”沈歌这时一脸委屈地走过来，抱着寒露的大腿。 寒露顺手抱起沈歌，柔声道：“怎么啦妞妞？” 沈歌小脸在寒露脖子上蹭了蹭：“娘，他们都是坏人。” 寒露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疏忽孩子们了，虽然刘一伦本质不坏，但孩子们哪里分辨得出来，尤其是沈歌，怕是被刘一伦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坏了。 虽然是学心理的，但寒露当妈还是第一次，发现真的是时时处处都有新情况。 “他们不是坏人，只是脾气不大好！”寒露轻声安慰着沈歌。 “妞妞不喜欢脾气不好的人。”沈歌一脸坚定地说。 “好好好，不喜欢，我们不理脾气不好的人。”寒露对这个小女儿无有不应的，且毫无原则。 寒露看了一眼屋里，狗子已经进去了，翠儿还在外面陪着自己。 想了想，寒露把沈歌递给翠儿：“你帮我抱一会儿，我进去跟他们说几句话。”又对沈歌道，“妞妞乖乖地等娘一小会儿，娘很快就出来。” 陈玉涵长期窝病在床，狗子又是个孩子，因此里面的的味道着实不大好闻，估计细菌也多，寒露不大想把沈歌往里面抱。 沈歌虽然舍不得，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寒露推门刚走进房间，便见陈玉涵跪在床上朝自己磕头，赶紧过去扶起她道：“你这是干什么？” 陈玉涵红着眼睛道：“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不知道那李婆子还要做什么呢。” 寒露一声轻叹，真是当局者迷，那李婆子还能做什么呢，这屋里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除非拆了这房子。1倍看小说网.1beikanxs 只是这样扰人，肯定会影响陈玉涵康复。 正想到这儿，便听狗子气恼地说：“上回那李婆子就要拆了我们的窗子回去……” 寒露顿时无语，居然还真的要拆屋？这李婆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你们放心，她不会再来找你们麻烦了。”寒露安慰这母子俩道。 “真的吗？”狗子一脸惊喜地看着寒露。 而同时，陈玉涵却满是歉意地看着狗子。 外面的一切陈玉涵虽然没有看到，但却听见了，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给寒露下跪，否则，她和狗子的两条命不定就要搭在李婆子的身上。 寒露笃定地看狗子点了点头：“我保证。”又对陈玉涵道，“要不……你还是跟我去水月湾吧，毕竟这样更方便。”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陈玉涵到底是什么病，但见狗子这么健康，应该也不是什么传染病。 看陈玉涵这样子，一次两次怕是治不好，这秦大夫年纪也大了，来一次镇上也不容易，况且这马上不要过年了，寒露看着这家里什么都没有，这年他们怕是不好过。 寒露的话一说出来，陈玉涵和狗子都愣住了，去水月湾？ 陈玉涵回过神来赶紧道：“这怎么可以，不行的。” 狗子却急了：“娘……” 刚一开口，陈玉涵便眼睛一瞪，狗子只得怏怏地闭嘴了。 寒露趁陈玉涵不注意，安慰地朝狗子眨了眨眼睛，才接着对陈玉涵道：“陈姐姐，我们是乡下人，没有你这么好的房子，你别嫌弃，至于其他的，不过也就是多个饭碗罢了，你的病如果能治好，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玉涵见寒露这样说，赶紧解释道：“寒家妹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有嫌弃的道理，实在是……实在是……” 说着陈玉涵便低下了头。 寒露心头一动，陈玉涵只怕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这倒和自己无关。 “陈姐姐，去不去水月湾这事儿还是你自己拿主意，我也就这么一说，秦大夫虽然我瞧着不错，但这治病谁都不能做保，只是……”寒露看了狗子一眼，没再说话。 至于陈玉涵以为自己姓寒的事，寒露则没辩解，因为她前世本就姓寒，这一世她可不想姓沈。 “我知道。”陈玉涵小声道，却还是低着头。 寒露暗叹一声，人家不愿意，她总不能把人绑着去看病。 尽人事，听天命吧！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寒露家里还有事，于是起身将自己的钱袋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然后对陈玉涵道：“陈姐姐，那我先走了，年后再来看你们。” 虽然这样说，寒露还是有些遗憾，毕竟答应了狗子要帮他的。 只是刚拉开房门，便听到陈玉涵在身后道：“我跟你去。”见寒露回过身来看着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叹道，“狗子，不能没有娘，若是没得治我就立即回来。” “可不是，谁都没有亲娘好。”寒露笑着道，然后便让翠儿进来一起帮着收拾。 一个时辰后，“寒仙子”捡回两个人的消息，传遍了水月湾。 第94章一大家子 寒露家只有两间，一厅一房。 当然，这厅叫兼具会客、厨房和书房等等功能，寒露戏称之为多功能厅，其实就是堂屋。 对于狗子娘俩的安置问题，寒露原本是想着在她们的卧房里再搭一张床，但陈玉涵却坚持要在堂屋搭床。 “陈姐姐，这厅里有风呢，对你的身体不好。”寒露道。 “没事，我的身体我知道，看着孩子们跑来跑去，我心里也开阔许多。”陈玉涵笑着回。 寒露发现陈玉涵虽然身体病弱，但却极有主见，因此也只能依她了。 好在孙三叔过来搭灶的时候，两人商量过，以后肯定还是要加盖的，因此便将灶砌在了堂屋外面，又在灶上搭了个草棚子，就当是临时的厨房。 纵然如此，狗子还是开心异常，陈玉涵看到狗子这样，原本腊黄的脸上也生动起来。 狗子今年十岁，但却是年底生的，而沈清虽然只有七岁，但却是年头出生，所以两个人其实只隔了两岁多，因此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形影不离的。 而沈澈则成为两个人的小尾巴，走到哪儿都跟着，连沈歌都没以前那么黏寒露了。 腊月二十九，又称小除夕，按习俗是要蒸馒头的，意味着蒸蒸日上。 寒露天蒙蒙亮便起来揉面，她打开房门，端了把油灯，然后轻手轻脚地穿过堂屋。 当初打灶的时候，孙三叔帮着在堂屋的一侧开了扇门，可以从堂屋直接去厨房，这样下雨的时候，就不用从外面绕了。 寒露找出一只大木盆，倒了半盆面粉，又放了老面酵母和白糖，再和上水，便轻轻地搅拌了起来。等所有的面团都湿润了，便开始揉面。 厨房就在堂屋的旁边，这屋子本来就不扎实，隔音很差。更何况这门，也是寒露用竹竿编的，当初也只是为了显得整齐些，因此哪怕寒露已经尽管在控制自己了，还是把陈玉涵吵醒了。 “寒露，你这么早就起来？”陈玉涵轻声问道。 “陈姐姐，吵醒你了吗？”寒露立即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没有，你声音这么轻，哪儿能听到，我每天到这个点儿就醒了。”陈玉涵赶紧解释，生怕耽误了寒露的工夫。 也不知道是因为病着，还是本来就如此，陈玉涵的语气一直是温柔得叫人自惭形秽。 就算是着急，也是温柔的。难怪狗子养成这样的急脾气，被李婆子那样欺负着，孩子不硬气些，还真是没法子活了。 见陈玉涵这样说，寒露便接着揉面，病人的情绪很重要，甚至影响着药物的发挥。 寒露一边揉面一边对陈玉涵道：“一会儿等天亮了，我便去请秦大夫过来给你看病。” 陈玉涵声音轻快了些：“行，都听你的。” 没有希望是没办法，现在多少有些希望了。 寒露和陈玉涵一边隔着墙聊着闲话，一边揉面。 三分面七分揉，这馒头想要好吃，面得要揉好。 前世寒露都是用厨师机，这一世只能靠双手自己来了。久禾书苑.johotxt 等到面揉得差不多了，寒露便盖了块布，放到灶边发酵，然后叫孩子们起来跑步，只是今天起床跑步的还多了一个狗子，而沈歌则坐在灶边烤火。 见太阳出来了，又没有风，于是寒露便把门敞开一条缝，让陈玉涵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望着几个孩子的身影，陈玉涵忍不住问：“寒露，你每天都让他们跑吗？” 寒露正低着头准备早饭，也没注意到陈玉涵的表情，便随口道：“是啊，他们身子骨弱，多跑跑，少生病。”又猜陈玉涵是不是担心狗子着了风寒，又道，“我让清儿他们带了棉布，身上有汗了就擦一擦，不会有事的。” “寒露你误会了。”陈玉涵轻声笑了，“我只是觉得，你和一般人不一样。” “是啊，他们都说我是仙女下凡呢。”寒露轻声笑道，只是隔着墙她没发现陈玉涵眼底的欣赏。 “我以前不信有什么神仙鬼怪的，现在倒有些信了。”陈玉涵说着又往上坐了坐。 “我娘是仙女。”这时，沈歌突然插嘴道。 陈玉涵不禁乐了，逗着妞妞：“妞妞，你娘是什么仙女呀？” “是天上最好看的仙女。”沈歌一本正经地说。 陈玉涵被沈歌乐得又咳嗽了几声，寒露赶紧端了一杯温水送过去。 “瞧瞧，还是麻烦你了。”陈玉涵道，但却大方地接了水杯。 “不怕，以后让狗子补偿我。”寒露装出一副讨债婆的样子，却听到了门外凌乱的声音。 刚一转身，几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便撞入眼中。 沈清和沈澈还好，狗子整个人都瘫倒在了门坎上。 “我的娘勒，可真累啊。”狗子喘得小胸脯跟个山丘似地起伏不定。 “你好意思，清儿和澈儿都没喊累。”陈玉涵无奈又心疼地看着狗子。 寒露想着狗子这是第一次跑，于是道：“狗子，要不你明天跑短一点……”话没说完，这对母子便异口同声道，“不成！” 狗子是不想比两个弟弟差，而陈玉涵当然是希望狗子身子越来越壮，再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身体的重要性了。 “行行行，你们母子俩都不同意也就罢了。”寒露一边笑着一边开始蒸馒头，然后又将昨天腌制好的白萝卜倒进了蓝边的大瓷碗里。 这白萝卜是寒露前世在网上学来的，先用盐将萝卜腌上两个小时，然后放入醋和白糖浸泡一晚，第二天便成了。 这样制作的白萝卜不但酸甜可口，而且一咬一口水，十分爽脆，最是开胃下饭。 喜欢吃辣的还可以加些泡椒，但寒露考虑到陈玉涵的实际情况便没加。 早晨便是这白萝卜配白馒头，外加上在小炉子上煨了一晚上，软乎乎的红豆粥。 陈玉涵对这白萝卜尤其钟爱，不知不觉得她竟吃了一个白馒头，喝了一碗粥。 看着自己手里的空碗，陈玉涵苦笑道：“我都觉着我这病是不是已经好了，我这不会是馋的吧……咳咳咳……” 第95章 芦苇帘子墙 寒露赶紧轻拍着陈玉涵的后背，然后便让沈清几个人在家好好陪着，她放下围裙便去请秦大夫过来。 但愿不是什么重症，寒露暗自祈祷，否则狗子就可怜了，俗话都说了，做官的爹不如讨饭的娘，更何况看这情形，狗子似乎连爹都没有。 秦大夫倒是很快就过来了，拧着眉头琢磨了许久，然后又说了一通中医的术语，寒露半听半不懂的，但也大概明白陈玉涵这是得了慢性支气管炎。 按理说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只是这个病却是个富贵病，需要慢养。 之前陈玉涵他们在镇上时常被李婆子骚扰，心情必然郁结，银子被偷了，营养又跟不上，再加上对身体上的担心，因此表现出来的病症便严重了许多。 不过知道了这些，寒露心头的一块大石算是落下了。 “大夫，我这能治好吗？”陈玉涵细声细气地问道，但眼里的期待透露了她的心思，谁不想好好地活着呢。 “肯定能治好。”没等秦大夫开口，一旁的狗子便坚定地说。 陈玉涵看了狗子一眼，但知道儿子也是关心她，倒也没再责备他。 “没大事，我给你开个方子，先吃些日子，回头再看，平日里多喝水……”秦大夫喜欢孩子，并不在意狗子抢话，又说了许多注意事项，寒露比陈玉涵听得还要更用心些。 陈玉涵毕竟是个病人，往后肯定还是要寒露来照顾。 送走秦大夫，寒露家顿时喜气洋洋的。 “我就说，肯定是可以治的。”寒露开心地坐在陈玉涵的旁边道，“你就踏踏实实在我家把病治好了再走。” “只是……这怕是需要些时日。”陈玉涵轻叹了一声，毕竟和寒露无亲无故的。 “不怕，我一个寡妇，你正好给我作伴。”寒露这说的是真话，她穿越到这里来，心总是提着的，现在有个本地人一起住着，她要踏实许多。 关键是，寒露看得出来，陈玉涵是纯善之人，就算万一发现点了什么，也只会帮自己，而不会伤害自己。 “那就麻烦你了。”陈玉涵说完又自嘲道，“这话说多了都显得假。” 寒露也只是笑。 秦大夫开了方子，还得去镇上抓药。 好在村里不少人要去镇上添东西，寒露家门口一直来来往往的，随便托个人就能把药带回来。 接着寒露便带着孩子们把家里重新收拾了一下，虽然这房子就破破的，但还是要收拾整齐，更何况“装修材料”寒露早就备齐了，只是一直没时间行动。 寒露前世做心理援助的时候，曾去过一户贫困家境，那家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但门窗却漆成了天蓝色，还在窗边儿上摆上了一摆仙人掌。 家里的门帘一看就用了很多年的，可却清洗得干干净净，当时寒露便明白，这家人的心理不但健康，而且阳光积极，困难肯定只是暂时的。 大冬天的没什么花草做装饰，寒露早先便用极少的钱去柴禾丰足的人家家里买了些金黄色的稻草回来，然后将稻草编成了一块一块毡子钉在墙上和厨房的竹排上，这样不但保暖，而且屋子又整齐了许多。 只是寒露还觉得不满意，于是前几日又托孙三叔在镇上拖回了一堆芦苇帘子。 今天寒露便把这些芦苇帘子都挂了起来，将土墙和稻草都挡在了后面，整个屋子看上去整齐又清新。乐文小说.lwxs “寒露，这可真好。”陈玉涵看着整整齐齐的芦苇帘子墙，赞叹不已。 寒露也挺满意的，其实前世她在一些乡村风格的主题餐厅吃饭的时候，便看到有这样的装修风格，只是人家只是装饰，而现在被寒露当成了整屋的芦苇壁纸了。 瞧着过满了些，但总比之前掉粉尘的土墙要好得多。 “寒露，把那红纸和剪刀给我。”陈玉涵指着放在床头的篾篓道。 昨天去镇上的时候，虽然买了对联，但寒露怕自己还有什么准备不齐的，于是又买了张红纸回来备着。 虽然不知道陈玉涵要做什么，但寒露还是按她说的递给她了。 没想到陈玉涵是个巧手的，她三两下就剪了一幅喜鹊登梅的窗花递给寒：“你瞧瞧，怎样？” 这哪里是怎样，这简直叫寒露叹为观止：“陈姐姐，你才是仙子下凡呢，你这手怎么这么巧。” 陈玉涵被寒露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道：“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寒露却摇头：“还不难呢？我连这朵花儿都剪不好。” 陈玉涵被寒露说笑了：“你要喜欢我教你。” 寒露想着学会了也是一门减压的手工，于是点头：“那先谢谢陈姐姐啦！”然后招呼着孩子们过来看。 “好看。”沈歌最喜欢，小心翼翼地拿着左看右看。 寒露拿过米浆，想贴到芦苇墙上，但沈歌却怎么都不放手，一双大眼睛还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见沈歌这样，寒露便硬不下心肠了。 沈清和沈澈也挺为难地看着沈歌，这哥俩可也拿小妹没办法。 “娘，你再剪一个呗。”狗子大声道，一转身，却发现陈玉涵已经在动剪刀了。 “妞妞，姨母再给你剪一个更好看的。”陈玉涵一边剪一边笑着对沈歌道。 寒露和陈玉涵姐妹相称，陈玉涵又大些，因此便让孩子信叫她姨母了，而狗子也是这样叫寒露的。 听到陈玉涵这么说，沈歌的注意力便全在她手中的红纸上了。 只见陈玉涵的剪刀如行云流水般，很快又剪了一个猴子摘桃，那猴子摘得惟妙惟肖，沈歌一看便喜欢上的，手中的喜鹊登梅立即扔给了寒露。 接着陈玉涵又剪了百蝶恋花、鸳鸯戏水、金鱼闹莲等花样，每一样都格外地精致。 寒露忍不住赞道：“陈姐姐，你这手艺若是早几天，可以卖个好价钱呢。” 陈玉涵愣愣地看着寒露，看得寒露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市侩，却听到陈玉涵懊恼地说：“我……竟从来没想过完些，真能卖钱？” 虽然这样问，但陈玉涵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信心的，心里还是懊恼的多。 第96章 团年饭 寒露用米浆将这些剪纸都剪到了墙上，屋里多了些红色，年味儿立即便浓郁了起来。 没想到几天后，寒露竟又发现了陈玉涵一项新的技能。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似乎捡了一个宝藏大姐。 在水月湾，除夕是一年中最喜气洋洋的日子。 孩子们一早起来跑完步以后，都还舍不得歇下来，在院子里和大黄一起追来跑去的。 似乎不这样，不足以表达他们兴奋的心情，连狗子都喘着气在院子里巅着。 水月湾的团年饭是中午吃，寒露简单地弄了早饭后，便开始准备中午的团年饭了。她将需要择的菜拿到堂屋门口，一边择菜一边陪陈玉涵。 “好多年没有这样热闹了……”陈玉涵望着门外的孩子们，喃喃道，眼底竟有泪光闪动。 “那是，镇上过年恐怕是没有乡下热闹。”寒露笑着道，虽然知道陈玉涵说的应该不是这个。 但寒露说的也是实情，似乎哪个朝代都是如此，真正热闹的年都在乡下。 陈玉涵笑了笑，神情却有些萧瑟，于是依在床头发了会儿呆。 一会儿醒过神来，见寒露的菜已经择完了，正在收尾工作，准备拿到水塘边去洗菜。 水月湾家里存的水都是煮饭和喝的水，洗衣服洗菜都是直接到水塘里。 看着寒露的身影，陈玉涵羡慕不已，自己曾经也是这样健康敏捷，似乎什么事都不在话下，可是……算了，过去的事不再想了。 陈玉涵闭上了眼睛，直到寒露回来，再收拾起心情。 渐渐村里便响起了鞭炮声，孩子多的人家，团年饭开得也往往比别人家要早。 寒露家也是，听到鞭炮声，沈清几个便时不时地跑到厨房门口看。 “一群馋猫！”寒露笑骂道，从房间拿出鞭炮递给狗子和沈清，“你们放吧，我们也吃团年饭。” 这要是在现代是不可以的，但这会儿，孩子们没什么玩具，哪个若不会放鞭炮，会被人笑话的。 寒露没买万字头的，她一个寡妇，孩子还没长大，太张扬了不好。 放鞭炮的时候，原本家里还要给祖先上祭品，男丁还要拜祖先，家大业大的人家，光这个程序都要走好久，但寒露家这些当然都免了，沈家的祖先用不着她来操心。 放完鞭炮便开始吃团年饭了，团年饭是在陈玉涵床边儿摆的，孩子多，陈玉涵身体又不好，因此寒露做的都是一些容易咀嚼和消化的菜。 有红烧鸡翅、干豆角炖肉、干锅土豆片、杂蔬丸子、肉沫蒸蛋、炸洋葱圈，以及一大盆粉藕炖排骨。 看着这满满一桌子菜，陈玉涵都愣住了。 “寒露，你可是个真的仙女，这些菜，我好些都没有吃过呢。”陈玉涵道。 “那就多吃点儿。”寒露拿起碗给陈玉涵添了半碗软乎乎的饭，又道，“我还炖了梨汤，一会儿吃完饭，歇会儿再喝。” 梨汤是润肺的，明显是特意给陈玉涵炖的。 对于寒露来说，反正给孩子们做什么他们都爱吃，何不做更适合陈玉涵的。倍看小说小说.beikan52000 但陈玉涵却感动不已，以前也不是没有人为她专门做过吃食，但这个时候，寒露的情义更显珍贵。 一桌子菜，孩子们都吃了个干干净净，可怜的大黄等了半天，也就啃了几块排骨渣渣。还是寒露最后抢了一点汤，给它拌了饭吃，否则连汤都没有。 这样也好，收拾起来轻松，洗几个碗便成了。 吃完团年饭，就等于过年了，一切都收拾停当，寒露才将几个孩子的新衣服都拿了出来，穿上新衣服便正式过年了。 这也是月水湾的规矩，不用等到大年初一。 除了沈清兄妹三人，狗子也有一套新衣服，这让他眼睛都瞪圆了。 “寒露，你这是？”陈玉涵也觉得意外，她并没有看到寒露做衣服，而且狗子比沈清个子大呢，明显不是沈清的拿来穿。 “我是个手笨的，也不会做衣服，所以昨天麻烦翠儿帮我做的。”寒露无奈地耸了耸肩。 翠儿现在被孙三叔和孙三婶捧在手心里，什么活儿都不让她干，于是一天的时间便将狗儿的衣服给做好了。 “这……这怎么行呢？”陈玉涵知道寒露才分家没多久，一个寡妇拖着三个孩子，哪里有什么余钱。 “有什么不行的呢？”寒露爽利地说，见陈玉涵还要开口，便扭头对狗子说，“狗子，姨母现在给你做新衣服，等你长大了，也给姨母做，好不好？” “好！”狗子忙不迭地答应，且道，“等我长大了，每天都让姨母穿新衣服。” 寒露顿时乐得不行，摆手道：“那可不行，天天穿新衣服，那不还得造房子放衣服，你姨母可过不了这样的日子。” 陈玉涵听了，眼里竟泛出泪光，然后死死地盯着狗子：“狗子，你说过的话，咳咳，可得记到心里去。” 狗子抬起头来看着陈玉涵，被他娘那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刚才的兴奋劲儿，瞬间便没了。 “陈姐姐，你可别吓着孩子了，不就一套衣服吗？我跟他说着玩儿的呢。”寒露拉过狗子，冲他眨了眨眼睛，“不理你娘，现在姨母说了算。” 听寒露这样讲，狗子偷瞟了陈玉涵一眼，竟抿着嘴乐了。 孩子们都穿上了新衣服，除了狗子，都眼巴巴地盯着寒露。 寒露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四个人一人一份，这是压岁钱。 早先原主在沈家那么难，也会给孩子们压岁钱，哪怕是一文钱。 陈玉涵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领了压岁钱，几个孩子便冲出门去找小伙伴玩去了。 自从寒露从“寒寡妇”变成了“寒仙子”之后，沈清几个孩子在村里成为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若说以前寒露还会有些担心，但现在倒真的一点儿都不着急了。 孩子们走了，家里就只剩寒露和陈玉涵了，瞬间冷清了下来。 寒露却闲不下来，又开始和面准备着晚上擀饺子皮包饺子。 “寒露你等等，咳咳。”陈玉涵挪动了一下身子，见寒露过来了才道：“你把家里的料子都拿过来，我来给你们做衣服。” “啊？”寒露看着陈玉涵，一时有些愣神。 第97章 打架了 “我都闲得心里发慌了。”陈玉涵道，见寒露面露迟疑，又说，“保证不会做坏你的布料。”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姐姐。”寒露赶紧解释道，“我是怕是你累着了，身体不好。” “没事，咳咳，我觉着我好多了！”陈玉涵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水月湾的空气好，陈玉涵虽然才过来两天，倒真的觉得胸口舒畅了很多。 寒露也没再推辞，不管是谁，如果觉得自己活得有价值有希望，再重的病都要轻几分，喝药也能起来事半功倍的作用。 于是寒露便从房里将布料都拿了出来。 “陈姐姐你看，都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弄。”寒露将布料放到陈玉涵的床边上，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布料都买得妥妥的，可寒露却不知道该怎样下手。 求着孙三婶和翠儿帮着把孩子过年的新衣服做了，但不能总让她们帮忙做衣服啊，甚至寒露还动过一个念头，回头开个成衣店，这样自己和孩子们都有衣服穿了。 但在这镇上，成衣店的销量只怕是不会太好，最后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不开店了，“衣食住行”这“衣”排第一位，怎么着也得把做衣服学会了。 之前寒露还想着找时间跟孙三婶学，现在家里有了一位，正好。 “寒露，你把你的衣裳和孩子们最合适的都拿一套过来我量下尺寸。”陈玉涵一边比划着布料一边说，那动作都优雅得紧。 “好勒。”寒露看着陈玉涵那样子，就知道是个行家。 只是衣服拿到后，寒露一脸讨好地说：“陈姐姐你先琢磨一下，等我把面揉好了，放在那儿醒着，你再动剪子行不行？” 陈玉涵不解地看着寒露：“你有事？” 寒露不好意思地说：“我得跟你学啊，这孩子们长得可快了，我不能求人啊。” 陈玉涵看着寒露，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她在这儿可以帮着做，病好了之后也得走了，不能老住在别人家呀。 而且什么有都不如自己有，寒露也是必须要会的。 等寒露把面团揉好了，陈玉涵的准备工作也差不多做好了，她一边教寒露应该怎样裁剪一边随口问：“你怎么不会做衣裳呢？” 寒露一愣，自己是现代人，哪里会做衣服。 不过这个理由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但她找个现成的理由也不难。 “我之前是沈家的养女，我婆婆从来都不让我碰这些布料和线，说我手糙，会把布摸毛了，只叫我洗衣服做饭扫院子。” 说起这个，寒露想起来，原主好像也没下过地，按道理说，吴氏不可能不叫原主下地的，那可是最辛苦的活儿。 村里虽然女人下地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当然，寒露不会认为是吴氏好心，肯定还是有什么别的原由。 看到寒露神情淡淡的，陈玉涵的心里又堵了堵。 “其实裁剪衣裳不难，你这么聪明，一定很快就可以学会的。”陈玉涵目光格外温柔地看着寒露。 别的不好说，但“聪明”这两个字寒露只想“呵呵”，从小到大，她觉得自己都是锦鲤体质，不论考什么，都是最后擦着边儿上的，班上永远都有那种光环般的学生存在，把她照成了渣渣。 尤其是做了心理咨询师之后，考虑别人的事情太多了，寒露对于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懒得动脑子了。qq小说.qqapp.net 可能是现代聪明人太多了，所以老天爷才会把自己打包发送到这里来吧。 在温饱都成问题的前题下，“懒”这个字是行不通的。 “寒露，这衣裳要不做大一些，把这里和这里折起来，现在穿正合适，回头孩子长大了，还可以放一下。”陈玉涵在布料上捏了捏。 “这样当然好。”寒露忙不迭地点头，家里三个疯长的孩子啊。 不止沈清，村里那些下面没有弟妹接手的孩子，那衣裳短了就那样短着穿的很多，常常脚腕和手腕都露在外面，大冬天的看着都冷。 手头有事，时光也过得快了很多。 眼看着天都擦黑了，孩子们还没回，寒露正要去找，门外便传了一串脚步声。 四个孩子以狗子为首，鱼贯而入。 只是，脸上瞧着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 寒露不禁脸上一沉，这大过年的还会打架？但想着今天是除夕，还是忍着了。 不过寒露忍着，沈歌却没忍住，她抱着寒露的胳膊道：“娘，成文哥欺负我们。” 果然是有事，但听到是沈成文，寒露本能地便认为一定是那臭小子的错。 “他怎么欺负你们了？”寒露问着沈歌，但眼睛却瞟着沈清。 “娘，都是我不好。”沈清低着头，蹭到寒露面前。 “不是，是成文哥抢抢抢我们的钱。”沈歌顿时急了，话都说不清楚了。 “嗯？”寒露却只看着沈清。 “是我不该把压岁钱拿出来。”沈清立即道。 “姨母，这事儿我也有错，是我和清弟一起拿出红包来数，结果被那沈成文看见了。”狗子不愿意沈清一个人被责备，站到了沈清身边。 寒露不禁笑了，都是孩子，数一数自己拿到多少压岁钱也是应该的，倒怪不了他们。 “没事，没抢走就好。”寒露轻飘飘地说。 “啊？”狗子和沈清对视一眼，没想到寒露居然不骂他们。 多少大人只要孩子打架了，首先不由分手便是揍一顿先。 陈玉涵也没想到寒露居然这样说，她以为她多少还是会责备一两句的。 但违背本性又不妨碍别人的事，寒露压根儿就没想着要孩子们去改。 见寒露真的不怪，狗子心里一松，忍不住好奇道：“姨母，您怎么知道我们的钱没被抢走呢？” 寒露瞟着这些孩子，见都是他们都不解地看着自己，顿时没好看地说：“你们的脑子呢？如果真的被沈成文把压岁钱抢走了，你们会怎么着？” 狗子和沈清对视一眼，那肯定不敢回家的吧？ 要么，就是冲到沈家去把压岁钱要回来，那肯定也是要闹大的。 唉，果然是不动脑子。 第98章 初一拜年 “不过娘，我们……我们……”沈清眼神颇为心虚地看着寒露，支支吾吾要说不说的。 “有话赶紧说出来，我可没时间跟你们耗，还得去包饺子呢。”寒露催促着。 “有饺子吃喽。”沈歌立即抱住了寒露，只要确认哥哥们没事，她就又秒变成为小吃货。 “姨母，我们把沈成文给揍了，估计他们家会来人吧。”狗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觉得他一来就给寒露家添麻烦。 再感受到身后亲娘的那束火热的目光，狗子的脖子都缩了缩。 他娘对谁都温柔，就对他管得特别特别特别严。 沈清和狗子一样等着寒露的审判，沈澈也一脸紧张地站在沈清身边。 但寒露只是挥了挥手：“揍得好，抢钱不揍还什么时候揍，别怕，任沈家谁来，娘都叫他们有脸来没脸回。”说完便起身去准备包饺子的馅料。 寒露说着便进厨房包饺子，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孩子们的眼里有多高大。 只是陈玉涵却苦笑，明天寒露还要带着孩子们去沈家拜年呢。 “行了，你们……咳咳，去洗洗手，帮着一起包饺子吧。”陈玉涵示意了一下狗子。 既然寒露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陈玉涵也不会多事给她添麻烦。 不过陈玉涵还是发现，寒露教育孩子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晚上的饺子寒露调的是猪肉白菜馅的，还煮了几个铜钱消毒，一会儿包进饺子里。 除夕夜吃一顿纯肉馅的对现在的寒露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怕肉吃多了，孩子们不消化。 而且这几个以前都是没什么油水的，突然一下吃多了，身体没个接受的过程也不大好。 除了沈歌和沈澈，狗子和沈清都是可以帮忙的，虽然包得不怎么好看，但自家人吃也不讲究了。 陈玉涵总是要咳嗽，所以她自己也没提出帮着包，只是远远地看着。 调馅、擀饺子皮、包饺子，然后烧水下锅，添了两次冷水再烧开后，一锅饺子便成了。 水月湾的人喜欢吃水饺，每只碗里都调上料，香油、盐和葱花，浇上煮饺子的水一冲，再添进饺子，既吃肉又喝汤，味道还极为鲜美。 一碗饺子下了肚，每个人都吃到了象征好运的铜钱，脸上都是满足。 寒露和陈玉涵看到孩子们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都笑了。 笑完之后，寒露却有点儿尴尬，陈玉涵自然是应当的，可自己似乎也越来越适应这个当娘的角色了。 如果能回到现代，就不做心理咨询师了，去做幼儿园阿姨，应该也不错。 吃完饺子，孩子们都兴致勃勃地想要守岁，这样来往会更兴旺。 可是这年月又没有电视和手机，再加上白天本就兴奋过度，不到一个时辰，几个小子便开始东倒西歪的，最后被寒露和陈玉涵一起赶到了床上。 寒露也没有守岁，她不信这个，睡得好身体好，一切都好！书香小说网.shuxzy 第二天起床，吃完早餐后，寒露才跟陈玉涵打个招呼，慢吞吞地带着孩子们往沈家老宅去拜年。 水月湾的规矩，初一拜自家长辈的年，初二拜外家的年，初三拜姑家的年，初四拜舅公家的年，之后便是互相请客吃饭了，有底蕴的人家还会请戏，那才是真正热闹的开始。 不管有天大的矛盾，这年也是一定要拜的，如果不拜，就是直接断了来往，是会被人指责的。 其实寒露倒真的想和沈家老宅断了来往，但还是那句话，为了孩子们啊。 就算是真要断，也得寻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所以今天这年，寒露是一定要带着孩子们过来拜的。 不但拜年，年前寒露还和沈清一起送了年礼到沈家，现在沈家的人面对寒露，表情都比较复杂，但也没有为难他们。 其实说起来，沈家闹腾些的也就是刘春娇，而现在她恐怕还在屋里养着吧。 就算好些了，暂时也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不过今天估计是个例外。 尽管如此，寒露却觉得刘春娇这样的人还算是比较好对付的，其他人都是阴着坏的，如刘老汉和吴氏，这次没有整死自己，谁知道下一回会怎样。 而且自己还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和他们断绝关系，毕竟在其他人看来，他们也是不知情的。 还有沈家一直没有露真面目的大房两口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比沈老汉两口子更为精明。 到了沈家，寒露和三个孩子刚一进门，便听到沈成文的声音：“你们还敢来？” 寒露立即停住了脚步，如果没人出来说话，她立即扭头走人，谁还愿意受个孩子气，她本来就不愿意过来。 只是很遗憾，沈成文的话音刚落，王贵香便迎出来了：“成文，你个小孩子瞎说什么。”又笑着对寒露说，“弟妹你别和小孩子计较，快进来吧，爹娘都在等着呢。” 弟妹？寒露对这个称呼表示很新奇。 “大嫂的意思是我来晚了？”寒露挑了挑眉，明着问。 呵，还真有意思，王贵香居然在这个时候给她下眼药？ 她这话听着没什么，可若是在别的人家，那里头的两个人听了心里肯定要生气的。是啊，没一大早过来伺候着，还让我们两个老的等，真的是不懂事。 只是对于现在寒露来说，我能来就算不错了，还指望我伺候？沈家人，包括王贵香也未必就不明白。 王贵香也有些尴尬，年前她娘家还经历了一场婆媳之间的明争暗斗，她过去帮了几天忙，竟习惯了，倒是忘了寒露可不是她娘家的那些弟媳们。 抬脚进了堂屋，果然沈老汉和吴氏就在上首坐着。 沈老汉还好，那吴氏的脸上却阴得要滴出水来。 寒露一直笑意盈盈的，三个孩子淡淡一叫了一声爷和奶。 王贵香赶紧拿出垫子来，寒露见了便想翻个白眼儿。 三个孩子是沈家的血脉，跪拜一下沈老汉和吴氏倒也没什么，寒露自己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等三个孩子起身，吴氏却看着寒露：“你这是来做客的？” 第99章 抵销 寒露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嫌自己不跪着拜年？ 不过你要这么说，那我就这么应吧。 “婆婆这话说得……说来也是，我们已经分家了，也算是客吧。”寒露呵呵笑着回道。 王贵香听着肉都跳了，知道又要开始了，于是低着头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做客的可没有大年初一到家里来的说法。”吴氏大声道。 “哦，这样啊，那要不我们就回去吧，明年你说几时来我们就几时来。”寒露说着便喊沈清三兄妹，“我们且回去吧，别打扰你爷和奶了。” 沈歌熟练地朝寒露伸开了小胳膊要抱，沈清和沈澈一人一边，然后就打算往外走了。 “你等等。”吴氏气得脸都青了，“你当你还真的是仙子下凡？你就算是仙子下凡，也是下凡了，也得按我们家的规矩来，否则你就是不孝不悌。” “婆婆啊，是不是仙子下凡不是我说的，你出去跟大家伙儿说去。”寒露回头看了吴氏一眼，只就“仙子下凡”这说法辩解了，不孝不悌什么的她根本就懒得搭理。 说完寒露便抱着沈歌又要往门外走，这沈家老宅真的是多呆一刻，她都嫌空气不好。 “我叫你等等。”吴氏说着起身一拍桌子，“你们家几个孩子昨天打成文一个，是怎么回事儿？把这事儿说清楚。” “说清楚？那就说清楚吧！”寒露回头看着吴氏，然后轻轻地把沈清道，“清儿，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 这时沈家其他的人听到消息也都过来了，大过年的，就连刘春娇都摇摇晃晃地进了堂屋，神色如刀地盯着寒露。 但寒露却根本就不在意，刘春娇现在完全威胁不了自己。 “是，娘。”沈清应了一声，然后口齿清楚地说：“我昨天跟狗子哥带着弟弟妹妹和虎伢一起玩炮，后来说起压岁钱，于是就都拿出红包出来数，成文哥却过来让我和狗子哥，还有弟弟妹妹都把压岁钱给他，我们不愿意，他就要打我。” 说到这里，沈清便停住了。 “后来呢？”吴氏尖着嗓子道，“然后你们四个人便把成文打啦？可怜那孩子大过年的哭着跑回来。” “奶，是成文哥先要打我的。”沈清辩解道。 “那你哪儿受伤啦？你给我看看。”吴氏说着便要来拉扯沈清。 但寒露怎么可能让她碰自己的孩子，于是往沈清前面一站。 “你到现在还护着他？”吴氏怒视着寒露。 “婆婆，你年纪大了没听清也是有的，我再说一遍，是成文要抢清儿他们的压岁钱，后来还要打人的。”寒露说完眼睛在屋里环视了一圈，然后指着沈成文道，“成文，你过来！” 沈成文脖子一缩，不但没过去，反而往后退了几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寒露的眼神，沈成文就觉得害怕。飞渡小说.fdxs “瞧瞧，这孩子也是知道错了。”寒露一脸欣慰一说。 吴氏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这时刘春娇却慢慢地挪了过来。 “寒露，成文有爹有娘，不是你想欺负就能欺负的。”刘春娇冲着寒露一声大喝。 “我何时欺负过他？”寒露摊着手道，又回过身冲沈成文招手，“成文，四婶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你来说说！” 沈成文不过来，刘春娇却去把他拉了过来，指着他脸上的淤青道：“你看看，大过年的让孩子破相，伤这么重，你还说没欺负他？你看看你家的那小兔崽子，皮光水滑的一个印儿都没有。” “以后就算是自卫，手也要轻一些，都是自家人。”寒露瞪了沈清一眼，然后拉过沈成文左看右看，一脸心疼地说：“脸上倒看不出什么来，身上怕是伤得挺重的，这大过年的怕不能去拜年了，好好在家里养着吧。” 刘春娇听到寒露这样说，就想伸手挠过去，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轻飘飘的一句养着就行？ 可这时沈成文却抬起头看着寒露“啊”了一声，不能出去拜年可不就亏大了，不能出去拜年压岁钱可就少很多呢。 虽然这乡下也不会给多少，但对于孩子来说，哪怕是一粒米也是自己的所有物啊。 “娘，我没关系的，我明天要去外祖父家拜年。”沈成文一脸着急地看着刘春娇。 刘春娇本来身上的伤还没好，被沈成文这一气，就觉得有些站不住了，她身子刚晃了晃，却被寒露拦住了手腕。 “三嫂，大过年的不兴打孩子的，再说了，别回头打伤了又算到我们家清儿的头上。”寒露冷冷地瞟看了刘春娇一眼。 “寒露，你……”刘春娇这回真的是气得眼前发黑。 “我的意思就是别打孩子，而且呢……”寒露弓着身子对沈成文道，“你要抢清儿他们四个人的压岁钱，又先要打他们，这是不对的，当然，清儿他们把你打伤了，这也是她的不对的，既然你们双方都不对，那就这么两相抵消了好不好？” 寒露话刚说完，刘春娇和吴氏便异口同声道：“不行！” 吴氏上前一步厉声道：“那有那么好的事，受伤的可是成文。” 寒露一脸遗憾地站起身：“不行啊？” 沈成文一听急了，冲着他奶和他娘道嚷嚷道：“奶，娘，我都说了我没事了，抵消就抵消了呗。” 刘春娇拧了一下沈成文的耳朵：“你是不是傻？” 寒露在一旁撮火：“三嫂，这是你亲儿子，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一听这话，沈成文更恼了，竟朝刘春娇踢了过去，手下也没停着。 沈成文过完年就是十一岁了，长得又结实，而刘春娇身上的伤还没好，哪里经得起他这么三拳四脚的，顿时手一松，整个人就坐到了地上。 “真是作孽啊，寒露，你非得大过年得把我们家闹得家不像家你就乐意啦？我是作了什么孽啊，居然把你这个白眼狼养到大，你知恩不图报，你下辈子是要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吴氏这时跳起脚来冲着寒露骂道。 寒露有些意外吴氏的突然爆发，直到听到门外有人说：“哟，这是怎么啦？”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来了。 第100章 姓寒 水月湾大年初一除了给自家长辈拜年，还要给同村年长的长辈拜年，哪怕不是同宗和亲戚，也得上门，只是不用跪拜。 沈家有沈老汉和吴氏在，因此村里的年轻人也是要来拜年的。 寒露顿时明白，吴氏这些话是冲着这些邻居们说的，趁机想要抹黑自己。 不禁冷笑，这婆子简直把抹黑自己当成一项事业来做了。 只是这吴氏也不想想，她以前往自己身上戴了多少帽子，又是偷人又是克夫，自己不同样一点事儿都没有，现在还想继续，不知道是心太大了，还是脑子不好使。 果然，用不着寒露自己说，过来拜年的人便道：“沈家婶子，您是不是有误会，寒露是什么身份，哪里是这样的人，可不能乱说。” 来人眼里的急切，甚至是惶恐落到一直默默的沈老汉的眼里，他不禁眉间微动。 村里人对寒露，可很是敬畏。 而这时，刘春娇却一声大嚎：“她姓寒的是什么身份，她就是个凡人，她就是吃着沈家的米喝着沈家的水长大的凡人。” 刘春娇的这番话吴氏听来倒是十分地顺耳，她就是这样想的。 但寒露却目光微闪：“姓寒的？” 刘春娇这才意识到自己喊错了。 寒露虽然在沈家长大，但大家都叫她“寒露”，而且又不讨沈老汉和吴氏的喜欢，因此沈家除了刘翠娥，并没有人真的拿她当家里人。 刘春娇有这个心理在先，因此一开口，便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姓寒的”。 寒露真的姓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按常理，应该姓“沈”才对。 如果寒露拿这个来压自己，还真的被她拿捏住了。 刘春娇想到这儿，便抿紧了嘴唇，打算无论怎样，都不会向寒露低头。 “我还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姓什么，原来我姓寒啊，多谢三嫂终于让我知道了自己姓什么。”寒露说着，竟还向刘春娇笑着点头微微致意。 刘春娇竟是愣了，她是傻吗？居然认为自己真的姓寒？ 如果姓沈的话，多少还算有个依靠，可是姓寒有什么呢？这水月湾四周的十里八乡就没有姓寒的。 还没等刘春娇想清楚，寒露又冲着几个邻居行了一礼：“这于我也是件喜事，还请几位大哥帮着做个见证。” 乡下本来就不兴行礼什么的，更何况寒露现在的身份不一样，因此几位邻居赶紧道：“不用大礼，不用大礼！” 至于姓什么，当然是人家自己商量着办。 而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沈老汉竟道：“寒露，你这是要与我们沈家断绝关系？”笔下中文.beikan 早在看到那几位邻居对寒露的态度时，沈老汉便打起了小算盘，他这会儿已经打定主意，不放过寒露了。 “公公，怎么我恢复姓寒就是与沈家断绝关系？这沈家的儿媳有哪个是姓沈的，难道都得与沈家断绝了关系？”寒露反问沈老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不要娶好了。 “可你是不同的，你是在沈家长大的。”沈老汉一声长叹，露出一副慈父的神情来，看着寒露的目光，似乎是在看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 寒露虽然不是原主，但却有了原主的记忆，她在沈家生活了十几年，沈老汉还是第一次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但那又如何？原主是在沈家长大的没错，这谁也不会否认，可也只不过如此。 如果原主活着还真不好说，但现在是寒露，沈老汉想就这样轻易就取得她的信任，这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不是三嫂说了这话，我姓沈也无所谓，可三嫂既然说了我姓寒，那我自然应该姓回本姓。”寒露说完又扭头问刘春娇，“难道三嫂是瞎说的？” “当然不是！”刘春娇脱口而出，她只是本能地不想附和寒露。 只是这话一出口，刘春娇被发现一道阴冷的目光扫向了自己，偷瞟了一眼，竟是一向温和的公爹。 寒露其实姓什么真的无所谓，如果可以，她想跟着前世的外婆姓赵，这些不过是个符号，只不过姓沈倒真是有点儿恶心，有机会她当然要摆脱。 “不姓就不姓，她原本就不配姓沈！”沈老汉还要开口相劝，却被吴氏抢了先，顿时脸色发青，这死婆子还是欠教训，怎么次次都要打乱自己的计划。 “配不配的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既有本姓，倒也用不着姓沈。”寒露傲然道，那神情叫几位邻居心里的敬畏又多了几分，只觉得这沈家的婆子怕是脑子被人抹了屎。 只是虽然是这样以为，但几位邻居却不好插手这件事。 寒露虽然是仙子下凡，但毕竟是下了凡的啊，她现在不是仙子，是个凡人……邻居们面面相觑，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啊，还真的不知道这该怎么处理。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然后又坦然了，寒露就算是个下凡的仙子，那也是仙子，有什么是她解决不了的。 “寒露，你不仅仅是我们家的儿媳妇，现在老四已经不在了，我们是把你当成女儿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唉，原是我们想左了。”沈老汉说着还瞪了吴氏一眼，意思是让她不要再多嘴多舌的了。 可惜，沈老汉平时也没和这枕边人交流太多，因此在关键的时候，总是有点儿不顺畅。 吴氏还以为沈老汉的意思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呢，于是急赤白脸地说：“她这个克星，克死了我儿，我要把她当女儿，我怕我四儿在坟里都呆不住，要诈尸。” 寒露不禁无语，沈老四死在战场，坟在哪儿都不知道呢，就算是炸尸，也炸不到你眼跟前儿来。 虽然这样想，但寒露脸上却露出凄容：“婆婆，不当女儿就不当吧，您不能这么咒相公的，他怎么说也是您儿子啊。” 见吴氏说得那么难听，而寒露又是一脸的伤心，那几个邻居看不下去了，劝着沈老汉：“沈家大叔，既然婶子不乐意，寒露也不在意，不如就……算了吧！” 听到这句，吴氏还冷冷地“哼”了一声。 而沈老汉忍了好久，才没将自己手里的烟斗砸向吴氏。 第101章 打了吴氏 “家里还有客，公公婆婆，我这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寒露朝沈老汉和吴氏行了一礼，便带着孩子们再次准备离开。 吴氏一声冷哼：“胳膊肘儿往外拐的东西，拿钱养别人家的人，舍不得给自己家侄子。” 寒露一转身，笑得很灿烂：“那婆婆要不要养自己家的孙子？” 吴氏顿时愣了，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敢说，她相信如果自己说养，或者没说妥当，那寒露立即会把三个孩子扔在这里。 这小贱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啦？ 刘春娇却在这时喊道：“那小兔崽子打成文的事就这么算了？” 寒露冷冷地看着刘春娇，那种冷让刘春娇觉得，她的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小兔崽子？你指的谁呢？”寒露朝刘春娇走近了一步，她立即缩了缩。 “至于成文，他的确是被狗子和清儿打了，但谁叫他抢钱呢，这次算是轻的，下次就不好说了。” 寒露说完便不再停留，这一次真的带着孩子们毫不拖泥带水地出了门。 刘春娇往前挪了挪，却被王贵香轻声喊住了：“你再开口试试。” 刘春娇本来也知道自己对付不了寒露，但听到王贵香这样说，心里便很是不爽，顿时没好气地说：“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胳膊肘儿往外拐？” “什么意思？抢钱很好听吗，你不要名声，我们还都要。”王贵香冷冷地瞟了刘春娇一眼。 只是王贵香的冷，和寒露却是不能比的。 在寒露的衬托下，刘春娇忽然发现，原来大嫂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么难对付。 王贵香不知道刘春娇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依旧死死地盯着刘春娇，沈老汉和吴氏是长辈，王贵香只能哄着，但这刘春娇想弄坏沈家的名声，没门儿！ 这时，沈老汉挥了挥手道：“都出去吧。” 王贵香这才收回目光，而刘春娇也冷哼了一声，转身慢慢地往自己房间挪。 寒露走到院子里，便见那树下正站着一个清瘦的少年。 看到寒露，少年立即彬彬有礼地问候道：“给四婶拜年，您和弟弟妹妹们可好？” 寒露知道这便是沈家的宝贝大孙子沈成志，按理说，她已经分家了，也是长辈，沈家的这些孩子们也应该去给她拜年的。 但沈家不会有人想起这事儿来，倒难为沈成志还提了一句，还真是难得。 “我们都挺好的，成志你呢？今年该考秀才了吧。”寒露笑着问道。 沈成志听到这一句，眼底的光亮顿时暗了暗，正要说话，王贵香却从里面出来径自走到他面前：“你怎么在这里站着，还不快进屋温书去，眼看着这年过完了就要下场了，还有闲心思在这里说话！” “我就去。”沈成志轻轻应了一声，又朝寒露看了一眼，“四嫂，我先回屋温书了！”见寒露点头，才僵硬地转身往东屋走。 从寒露这个角度看过去，后背已经有些微微地佝偻了。137小说网.137xs “四弟妹，你别介意，这孩子一生的前程就看这一次了。”王贵香笑看着寒露，但眼底的骄傲却是藏都藏不住的。 可寒露心里却在暗叹，一生的前程就只看这一次？ 这句话被家长们说了世世代代，多少孩子就毁在这一句上了。 “大嫂，还是别逼得太紧了吧。”寒露略微提了一句，便见王贵香的神色变了变，知道她恐怕是听不进自己的话，于是又道，“我也就这么一说。” 王贵香何止是听不进去，等寒露走得不见了人影，她狠狠地“呸”了一声，冷笑道：“等我儿考上了秀才，看你怎么巴结我。” 在王贵香看来，如果沈成志考中了秀才，自己就从秀才女儿成为秀才娘，如果沈成志最后中了进士，自己就是有诰命的人，这整个水月湾都不在她眼里，更何况是寒露。 哪知道寒露其实根本就没把这个当回事，别人家的孩子再有出息，也是别人家的。 王贵香还沉浸在沈成志以后可能有的成就里，便被屋里突然响起的哭声惊醒。 是吴氏？王贵香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这又是闹什么？王贵香在门口徘徊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想了想，如果自己这会儿进去，不定会被迁怒。 王贵香一转身便要走人，却听到吴氏又是一声惊叫，忍不住靠近了门边仔细听了起来。 屋里，沈老汉是气狠了。 “你这个蠢婆子，我沈家有你这样的妇人，真的是上辈子作了孽。”沈老汉痛心不已，指着吴氏的手都抖了起来。 “你们沈家作了孽？我才是作了孽，你自己说说看，我自嫁给你过过几天好日子？原本我也是穿金戴银的，我舍弃表哥和你在一起，是指望着能和你一起过好日子的，谁知道才几年，就跟你一起到这穷乡僻壤……我命苦啊，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该怎样，吴氏没说，只是再一次嚎啕大哭起来。 “你嚷嚷，你再嚷嚷，嚷嚷到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一块儿没命，你就满意了。”沈老汉猛擂了一下桌子，桌上放的东西都蹦了起来。 屋外的王贵香的心跳也跟着紧蹦了几下，嚷嚷几句就没命？这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王贵香不由得抓紧了衣摆，听说公公婆婆之前是大户人家的家奴，后来遇到了天灾，所以带着孩子们逃到了这里。 可是什么天灾，会让他们逃到一个人生地不熟，连亲戚都没有的地方？ 越想，王贵香越害怕，大冷天的，她的后背依旧寒津津的。 屋里，吴氏见沈老汉真的怒了，吓得哭声都小了，她嫁给沈老汉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可吴氏嚣张惯了，心里还是不服气。 “你个死老头子，为了那么一个女人，你居然……你居然打我？”吴氏说着眼泪又喷涌而出，悲凄不已，“我明儿就跟闺女走，你一个人过去吧你。” 门外的王贵香听着眉头直跳，沈老汉居然打了吴氏？ 第102章 不是读书的料 王贵香嫁到沈家也十几年了，觉得这公爹的脾气是极好的，这吴氏不论怎么浑闹，这公爹也没说几句重话。 但今天却因为寒露打了吴氏，王贵香顿时不敢再听了，可脚却有些挪不动，万一有什么事，自己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不过也没思多久，便听里面的沈老汉道：“你个蠢婆子脑子不想事的吗？现在的寒露还是之前的那个寒露吗？你不想想她现在的名声，孙三儿家里为什么和她走得那么近，你想想他那闺女翠儿的名声，之前是怎样的，现在又是怎样的？你就不动脑子想想？” 屋里吴氏还没回转过来，王贵香便浑身都绷紧了。 吴氏没想不等于王贵香没想，她想得脑壳都痛了，她比谁都想和寒露走近一点，可她毕竟是沈家的长媳，公爹和婆婆没表示，她什么都不敢做。 “我看你才是个木头脑子，寒露她是不是仙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她要真是仙女我还有命在？”吴氏嗤之以鼻，而且她很清楚自己这些年对寒露并不好。 “真是个蠢妇！”沈老汉一声长叹。 王贵香也是一声冷笑，寒露是不是仙子下凡重要吗？重要的是其他人都认为她是仙子下凡。 不过现在既然沈老汉有和寒露交好的意思，那王贵香便不怕了，这家里到底还是公爹说了算。 沈老汉猛抽了几口烟，压下了火气，这才又对吴氏揉细了掰开了讲：“现在寒露的名声在村里多好？但她就算是个真仙女儿，那也是我们沈家的儿媳……” 沈老汉的话才说到一半，吴氏便道：“你懂得这个道理就好，只要她没死，她就是我们沈家的儿媳妇，你还怕她干什么？她就算是个真仙女，也不敢不孝不悌。” 听到这些话，沈老汉觉得自己的手又痒了。 忍了又忍，沈老汉将手拧到背后，这才道：“你搓磨她对你有好处？你哪一次赢了她？但你若能对她好一些，就凭着她这个名声，别的不说，小子和丫头们的亲事都会要好上很多。” 在乡下，有几门好亲相互帮衬着，那日子要好过很多。 吴氏却抬起头来看着沈老汉：“你真的想在这里生根啦？” 之前她的两个女儿嫁在这里是没办法，毕竟年纪在那里，总不能留在家里做姑子。 可现在孩子们还小呢，最大的沈成志也就十二岁，沈老汉居然就考虑到结亲的事，真的不指望…… 沈老汉幽幽地看了吴氏一眼：“哼，自己家的孩子自己清楚，成志不是读书的材料，他若没办法给我们撑开一把伞，你敢离开？” 吴氏脸上的表情挣扎了一下：“不还有别的孩子吗？” 沈老汉将手里的烟斗摁熄：“若没有呢？总要做个两全的打算，你我两家都是世家为奴，这读书一脉……” 说到这里，沈老汉闷闷地叹了口气，早先他还有离开水月湾的念书头，但现在看到他的儿孙们，这个念书头便越来越淡了。 若老四还活着……唉，天知道！ 而吴氏也是愣了，半晌之后低下了头，但手指却快把手里的帕子拧破了，心里暗道，凭什么。 听得差不多了，王贵香匆匆离散，但沈老汉的那句“成志不是读书的材料”使她收到盈于睫。暖才文学网.ncwx 到了东厢房，王贵香见到沈成志居然在发呆，顿时心里怒气上升，当即一声断喝：“成志，你又在想什么？” 沈成志不禁打了个哆嗦，手不由自主地就握紧了书册，颤颤地喊了一句：“娘！” “你就是这么回报娘的？”王贵香盯着沈成志，然后将他手里的书狠狠地拍下：“成志，你开春就要考秀才了，居然还是如此地不上进。” 沈成志挤出一个笑容：“娘，我这就看。” 王贵香看着沈成志一脸地脾气，又想起娘家大侄子那如饥似渴的样子，顿时有些心冷：“成志，你如果真不想念那便不念了，你当沈家还没有愿意读书的人了吗？” 就算沈老汉说的是，沈家没有读书的材料，但并不代表没有愿意读书的人。 不用下地干活，被一家人供养着，谁不乐意？ 王贵香原本说的只是气话，但沈成志听了却是一喜，拿着书的手指都有些跃雀了。 可是下一秒，他便听到王贵香哭着道：“成志啊，娘所有的希望都在你了，你不能不争气啊。” 沈成志的眼睛闭了闭，虚弱地回道：“娘，您放心，我会好好念书的。” 看到沈成志这样说，王贵香终于收起了眼泪，脸上露出笑意：“娘就知道，成志是娘的好孩子，不会让娘被人看不起的，娘去给你煮两个糖鸡蛋去。” 说着王贵香便喜滋滋地去了厨房，沈家目前就两个人可以随心吃鸡蛋，一个是沈成志，一个是沈梨花。 只是走到厨房，王贵香的脸便落了下来，如果公爹真的放弃成志，不但这煮鸡蛋吃不着了，成志恐怕也要像别人一样下地干农活儿。 王贵香想着又摸了摸腹部，她就一儿一女，如果成志读不了书，总不能指望桃花一个女孩子。 可因为生桃花的时候难产，王贵香便怀不上了，想起这个她便不由得气闷。 “桃花，死哪儿去了？赶紧过来烧水给你哥煮鸡蛋。”王贵香一声厉喝，便见一个瘦弱的女孩子一脸惊恐地出现在厨房门口。 王贵香很瞧不上沈桃花的这作派，直觉得晦气，却不想这是怎么造成的。 而王贵香走后，沈成志并没有看书，而是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脑海里浮现外公和外婆的对话：“成志啊，这孩子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但他愿意读就读，反正老沈家不缺这几块银子，给栋梁买些好的笔墨吧。” 沈成志抬起手，很想到书从窗口扔出去，但最终还是放下了。 王秀才说的这些话，沈成志一直压在心底谁也没说，他知道就算说了，王贵香也不过就是叫他忍，然后再抱怨他的资质不如表弟王栋梁。 再然后呢？他还是要去王家念书，过的日子则会更苦。 如果娘是四婶该有多好，沈成志这么想着，思绪又飘回了几日前。 那一日沈成志正好从王秀才家回来。 第103章 母子 王家的私垫原本早就放年假了，但王秀才说沈成志是自家外孙，所以留在那里补课。 说是补课，其实是帮着王家做活计。 沈成志在王秀才家读了几年书，一些农活儿倒都会做了，不比别人家常年在地里的差多少。 以前沈成志曾经跟王贵香说过，但王贵香却轻飘飘地说，帮自己外家做点活儿，权当是孝心，有什么可抱怨的。 沈成志想说，那为什么表弟可以不下地？ 但想到他娘那张对自己永远不满意，表弟总是千好万好的嘴脸，还是闭嘴了。 沈成志原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娘都是这样的，舅母在外人面前，不也是说表弟不够好么。 可那次路过四婶家门口，他看到沈清、沈澈和沈歌在门口的土上浇水，然后拿根树枝在湿土上认字。 一会儿沈澈便斥责沈清：“哥，这个字错了，真笨！” 沈清挠了挠头，他是哥哥，居然认字不如弟弟，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寒露却一脸严肃地对沈澈道：“澈儿，你认字比哥哥快，只是你适合认字而已，怎么就可以说哥哥笨呢？你自己想想，哥哥就没有比你强的地方吗？” 沈澈眨了眨眼睛，半天想出一个：“哥哥跑得比我快，力气比我大。” 沈成志不禁乐了，沈清比沈澈大两岁呢，比起沈澈来，当然跑得快，力气也大些。 但寒露却一本正经地点头：“说得很好，要善于找到别人的优点，哥哥不但跑得快力气大，说话也很有条理，还可以保护你和妹妹。” 说到这里，寒露的表情更加严肃了，她盯着沈澈道：“澈儿，不论你学了多少字，以后当了多大的官儿，你都得学会尊重别人，尤其是哥哥，以后不可以这样和哥哥说话！” 沈成志都呆住了，跑步说话这也可以成为优点？如果是自己娘……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娘，我……我不会读书，我还是种地去吧。”沈清低头喃喃道。 “如果你喜欢种地也可以，但书还是要念书的，要不然以后出去算账算不清楚，会被人骗的，你舍得？”寒露问沈清。 “不舍得不舍得。”沈清赶紧摇头道，他一文钱都舍不得。 寒露笑着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然后便和沈清研究以后要买多少地，地上种些什么，要怎样撒种，怎样施肥，还让沈清要向村里的叔叔伯伯们多学习，多观察，哪怕是种地，也要种得比旁人的好。 母子俩正正经经地商量着，似乎那地就在眼前了，而且竟把会念书的沈澈晾在了一旁。 难道四婶不喜欢弟弟妹会念书？王秀才的私垫里也有书念得不错，但却被中断学业的，因为念书实在是太费钱了。 沈成志刚这样想，又见寒露把沈澈揽进了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我们澈儿喜欢读书就使劲地读，娘供你，读出个状元回来，明儿娘就给你买纸笔去。” “娘，等我进了学堂再买纸笔。”沈澈说完，又有些怯怯地问，“如果没有考中状元呢？” “那中个举人也行。”寒露脸上的笑意一丝都没少。 “如果举人也没中呢？”沈澈低下了头。久久书阁.99shuge “那就中个秀才吧。”寒露笑出了声，甚至没等沈澈再开口，又道，“如果没中秀才，那会写自己名字就成。” “我现在就会写。”沈澈赶紧拿起树枝在泥地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沈澈”，寒露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儿。 “娘，那我要做什么呢？”沈歌愁容满面地问寒露。 “是啊，我们妞妞做什么呢？看妞妞喜欢什么吧，喜欢绣花就开个绣坊，喜欢做吃的，就开个酒楼，喜欢在家里呆着，那就在家里呆着。”寒露亲了亲沈歌的脸颊，怎么着都是好的。 沈成志看呆了，那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母子间是可以这样相处的。 那天，沈成志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 只知道走到家门口便被王贵香一巴掌拍醒了。 “成志，你回来啦？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听见。”王贵香看到儿子有些激动，主动接过沈成志的书道，又问道，“这书怎么轻了呢？要不要叫你爹再去外公家拿几本回来？” 沈成志突然脾气就暴戾起来：“拿什么拿，那些表弟都要看。” 王贵香这才讪讪道：“不拿就不拿，你发什么脾气？行，等你表弟看完了，再叫你爹去拿。” 表弟会有看完的时候？他就算看完了，也会捆起来，不会给自己看的。沈成志忽然就觉得很累。 人生下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可以自己选择娘亲呢？ 而沈成志心目中的好娘寒露，这会儿正在招呼沈家二房的孩子沈成栋沈成梁和沈槐花吃沙琪玛，只是孩子们没吃两块就急着要回去。 寒露也没拦，她清楚这几个孩子过来拜年定是陈翠娥的意思，是瞒着家里的。 孩子们过年出来玩没人说什么，但在她这儿呆久了，被吴氏知道了就不好了，毕竟他们还依靠着沈老汉和吴氏吃饭呢。 二房的孩子们离开后，寒露便琢磨着多开发出一些吃食，年后也可以出去卖卖，如果沈清真的喜欢种地的话，那还是多给他买几亩地吧。 寒露除了沈家老宅，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不如就在家里多准备几样，孩子们喜欢吃再出去卖。 寒露打算把蛋糕做出来，这东西绵软香甜，不论是老人还是孩子都喜欢吃。 记得前世寒露还小，住在乡下的时候，那时候年节的时候都很时兴送蛋糕。 如果这也能成为一种送礼必备的物品，那就有得赚了。 只是蛋糕需要烤箱，火候也要求很很高，否则要不烤不熟，要不就很容易烤焦，这些比做中式的面食要麻烦得多。 大年初二，是给外家拜年的日子，也是女儿们回娘家的日子。 寒露留意到沈柳香居然没有回来，只有她相公齐林带着齐英来拜年，而且也没吃饭，很快就走了，不知道一盏茶有没有喝完。 寒露不禁一笑，这齐林还算有点脑子。 倒是沈家的大女儿沈荷香带着女儿陈月娘回来了，这却让寒露有些意外，沈荷香出嫁十几年了，过年也没回来过几次。 第104章 不速之客 沈荷香没回来的理由五花八门，不是公公病了，就是婆婆病了，要么就是自己病的，但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便是她生了个女儿之后，便再无所出。 沈老汉和吴氏把沈荷香嫁过去之前也是多方打听的，那家是口口相传的厚道人家，只是自己女儿生不出儿子，他们也不好给她出头。 不过沈家的这些人和事，寒露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沈荷香从门口过倒是诧异地看这边看了一眼，可寒露并没有迎出去。 但不多会儿，院里却来了意外之客。 “这是寒仙子家吗？”一个喜气洋洋但却很陌生的声音在门外出现。 寒露和陈玉涵都是一愣。 陈玉涵看着寒露，寒露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不会是认错门了吧？”陈玉涵轻声问道。 “应该不会！”寒露再次摇头，这里之前根本就没人住，不过是沈家放农具的地方，谁会认错呢，“我看看去吧。” 寒露说着便起身去了院子，却见一个穿戴挺齐整，头上还插了一枚银簪子的婆子和一个瘦弱的男子站在院门口。 那婆子脸上虽然是在带着笑，但眼睛却瞟着大黄。 那架势，如果不是大黄看着，肯定就进来了。 寒露也没叫大黄让开，隔着院门客气地问道：“请问是哪位？” 虽然不认识，但今天是初二，看这年纪，应该是村里哪家的姑太太吧。 只是这婆子的笑容虽然挺真诚的，但眼神过于精明闪烁，叫寒露不大喜欢，所以也没说请她进屋坐坐之类的话。 “你就是寒仙子吧？唉哟喂，我可算是看到仙子真身了。”那婆子的后半句是跟身边的男子说的，那男子赶紧点头，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寒露。 寒露见他如此，顿时一个眼神飞过去，那男的脚立即软了下来，瘦弱的身子还晃了晃，耷下眼皮子，不敢再多瞧一眼。 那婆子察觉到男子的行为，不禁瞪了他一眼，暗道，真是不争气，活该你娶不到好媳妇。 寒露不动声色地观察这对母子，没错，不论是神情还是举止，都说明他们是母子。 手里并没有拎礼物，进村首先跟寒露打招呼，看这时辰，再看脚上的尘土…… “你们是打听春丫家的住址吧？”寒露抬手便道：“你们往前走，到那棵树，再往右拐，就是春丫家了。” 那婆子顿时愣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寒……寒仙子，你以前见过我们母子？” 寒露努力笑着摇头：“没呢。”谁有心情去认识你们啊。 那婆子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春丫的？” 寒露只是笑看着她，却没有说话，总不能真的告诉她，是自己分析出来的吧。 对于某些人，神秘感是一定要有的。 果然，那婆子见寒露不说话，便是一副明了的表情：“我懂了我懂了，果……果然是真仙子。” 那婆子脸色比之前恭敬多了，但还是怯怯地问了一句：“寒仙子，我们能去你家坐坐不？”就算自己想的事儿不能成，沾沾福气也好。 可寒露一听这要求，脸当时就落下来了：“你们既然是来找春丫的，还是先去那边吧。”酷倍看小说.ku162 感觉到寒露声音里的冷意，那婆子也精怪，立即拉着那男子退了几步：“那个，寒仙子，我们不打扰了，回头再来找仙子说话。” “娘……”那男子不满地叫了一声，还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寒露一眼。 “你闭嘴。”那婆子轻声喝斥道。 寒露翻了个白眼，这母子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真是叫人无语，还真敢想。 回到家，陈玉涵见是寒露一个人进来的，赶紧问：“什么人啊？” 寒露一声冷笑：“属狗的。”狗胆包天的人。 陈玉涵听到这话，抿嘴一乐，也不再问。 寒露长得好看，现在又有仙子之名，一些麻烦事只怕会越来越多。 于是两人继续各干各的，陈玉涵做衣裳，寒露做吃的。 做衣裳这活儿寒露只是不会裁剪，弄好之后手缝她还是没有问题的，顶多一次不行来两次。 只是没一会儿，翠儿便跑过来道：“寒露姐，春丫她婆婆和相公来了。” 寒露看翠儿气喘吁吁的，于是递了一杯红枣茶过去：“我知道，刚从门口过去呢，你坐下来歇会儿，怎么走这么快。” 翠儿摸了摸杯子，觉得温着，于是一口喝了，然后拉起寒露道：“寒露姐，我特意来通知你的啊，那边吵起来了，你不过去看看吗？” 在翠儿的心里，寒露是个特别热心肠的人。 “吴婶子都被那婆子给气哭了。”翠儿气愤不已。 “那我们瞧瞧去。”寒露听着立即起身。 “寒露，这是，别人家的事！”陈玉涵看着寒露表情有些复杂，她为着寒露好，觉得她不应该管太多的事。 只是话说出来又有些惭愧，毕竟自己对于寒露来说，其实也是别人。 寒露明白陈玉涵其实是为了自己，于是道：“陈姐姐我明白的，回来我再跟你讲。” 陈玉涵知道寒露是个有分寸的人，也不再多说，挥手道：“那你赶紧去吧，注意点儿安全。” 虽然挺相信寒露的，但那婆子大过年的过来闹，应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陈姐姐你就放心吧，谁敢对寒露姐怎样，她都走不出水月湾。”翠儿骄傲地说。 陈玉涵一想，也是，自己倒真的是多虑了。 寒露却是心里暖暖的，所谓关心则乱，陈玉涵是打心眼里关心自己，才会如此。 寒露和翠儿还没走到吴婶子家，便听到那里骂声和哭声响成一团。 “越吵越厉害了，吴婶子根本不是那婆子的对手。”翠儿满是遗憾的说，脚下走得更快了。 到了吴婶子家，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越往里走越乱，吴婶子和来福媳妇一拨，那婆子一拨，中间还有劝架的。 劝架的自然是水月湾的，当然有些拉偏架的意思，但依旧不是那婆子的对手。 “这些寡妇真的是太厉害了，个个都不讲理。”有人在小声嘀咕，一转头看到寒露，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第105章 无耻的屠婆子 要说寡妇，寒露是水月湾最有名的寡妇了吧。 虽然现在大家都叫寒露为“寒仙子”，但也不能掩盖她是一个寡妇的事实。 那女人平时也是个胆小的，好不容易开次口，却撞到寒露身上，顿时觉得自己这辈子本来命就不好，这下子连转运的可能性都没了。 再瞟一眼寒露，发现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顿时站都快站不住了。 寒露自然也听到了这女人说的话，她现在常常忘了自己是个寡妇，只是觉得这女人说得太绝对。 排除本来就性格强悍的，大多数寡妇厉害其实是因为被人欺负怕了，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为母则刚嘛，但即使如此也不能说寡妇不讲理。 说这句话的本身，就是不讲理的。 因此寒露不仅不赞成，还瞟了那女人一眼，她只是想看看是哪个女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以后少来往。 谁知这一瞟，那女人心里一哆嗦，竟晕了过去，幸好身边的人身手敏捷，赶紧扶住了。 寒露吓了一跳，难道老天爷给了我什么金手指？可以隔空发射什么伤人的技能？ 不会原本是种田，结果成了修真吧？ 那女人的家人采取了最原始的急救方式，掐人中，果然让那女人悠悠转醒。 寒露松了一口气，她只是不赞同观点，关不希望那女人出什么事啊。 想到金手指，寒露又用同样的眼神瞟了其他几个，发现人家都没事。顿时明白，其实种田还是种田，只是那女人的心理素质太差了而已。 没那个金钢钻儿，还揽那瓷器活儿。 心理素质这么差，居然还敢背后说别人坏话，这不是作死吗？ 这边依旧吵得如火如荼，寒露从骂战中了解到春丫的婆婆人称屠婆子，是离水月湾十里地的屠家村的。 这屠婆子四十来岁的时候，她男人便没了。哪家的女人没了男人，也会凄惶几天，但这屠婆子却火速给男人办了葬礼，然后以寡妇自居，撒泼耍赖样样都来。 当初吴婶子就是瞧见屠婆子男人死得晚，家里该挣的家业都挣了，就只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人口简单。 更何况在女儿始终是要嫁人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因此才把春丫嫁过去的，谁知这一嫁等于嫁到了火坑里。 寒露瞧着屠婆子旁边呆着的那个瘦弱的男人，想起小翠说他老实，不禁冷笑。 有的男人你看着老实，其实是自私，任妻子和老娘去闹，他只要有吃有喝就成，更有甚者，以此来给自己争取好处。 虽然人过来了，但寒露却并没有开口，只在一旁静观其变。 毕竟吴婶子家姓孙，孙氏家族在水月湾可是大族，只要他们愿意，不可能不给春丫做主。 而且村里还有里正，怎么着也轮不到寒露来说什么。 而这时，那屠婆子竟一眼就瞟见了寒露，精神顿时抖擞了起来，腰背也坐得更直了些，并大声道：“既然你女儿不愿意在我们家呆着，那就让我儿子现在写休书，休了也罢！”经典小说网.xiaoshuoi 说完，还瞟了寒露一眼。 别人或许不明白，但寒露哪儿看不懂的，那屠婆子分明是没死心，想向自己邀功呢。 若在别的时候，寒露定叫她瞬间就灭了心思，可这会儿，却眨了眨眼睛，朝屠婆子一笑。 看到寒露这样，屠婆子更来精神了，嚷着要儿子休妻，她那儿子也没有丝毫留恋，竟就找孙三叔要笔墨。 “你们凭什么休我？我，我一没有好吃懒做，二没有不孝敬婆母，您的脚每天都是我洗的，三没有搬弄是非，四……”春丫说了一大通，大意是，她没有做错什么，不能被休。 寒露不禁一愣，按她的意思，休就休呗，反正年都过了，这样的男人还要来干嘛。 可转念书一想就明白了，这是古代被休弃的名声难听，就算是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仍然会有偏见。 不过也是，凭什么让屠婆子母子如愿以偿呢？要分开也只能是和离。 “别的不说，你这只生不出蛋的老母鸡就该被休，难道要我们屠家绝后不成？”那屠婆子说得吐沫直飞的。 “婆婆，您说我的孩子呢？我嫁进屠家三年，怀了两胎……”春丫的话还没说完，屠婆子便道，“连自己的孩子都克，这样的女人就更不能要。” 见过耍无赖的，还真没见过这且简单粗暴无赖到这种程度的。 简直就是寡妇界的耻辱，寒露自那女人晕过去之后，便意识到自己也是个寡妇了。 寒露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口，却听到春丫凄厉的声音：“婆婆，你说话要讲良心，我第一个孩子是你下大雪的时候要我去河边打水，我踩在冰上摔了一跤没了的，第二个，第二个……” “你自己怀相不好，别扯七扯八的，还当自己是城里的官家太太呢，怀个胎就在被窝里歇着？”那屠婆子打断春丫的话，但很明显也是底气不足。 寒露瞟一眼就知道这事情肯定是有隐情，如若不然，这屠婆子的目光不会如此闪烁不定。 水月湾围观的人听了这番对话，心里便恼了，虽然农村妇人不比城里的官家太太，但大雪天地去雪地里打水，那也是不应该的。 春丫瞟了她男人一眼，见他低着头一句话不说，终于死心了，闭了闭眼睛又道：“第二个胎……” 话还没说完，屠婆子的脸色就变了：“你闭嘴。” 春丫却豁出去了：“第二胎是被我那小姑子给打得落了胎，连大夫都不给我请，若不晚娘听别人说跑了过去，我死了都没人知道。” 话说半句，春丫便泣不成声。 “你这婆子怎么这么心狠手辣，不怕死后投猪狗胎吗？就你这样的人家还想有后？我呸！”寒露旁边的翠儿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屠婆子骂道。 在翠儿的带领下，其他人也对屠婆子纷纷指责，骂她不慈。 也有人指着屠婆子的儿子，说他不像个男人，护不住妻儿。 屠婆子被众人指责不休，顿时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哭嚎起来，骂水月湾的人欺负她是没有男人的寡妇。 “寡妇命苦啊，寡妇走到哪儿都被人欺啊，寡妇看到我这样，我那死鬼男人也安不下心来投胎啊……” 那屠婆子一边嚎，还一边偷眼看寒露。 第106章 开天眼 寒露不禁挑眉，想挑起我的怒意？ 哈？你一个古代的婆子，居然想利用我一个现代穿越过来的心理专家？行，只要你利用得起。 略一思索，寒露的脸上便显出怒意来。 那屠婆子一见寒露这样，便知道有戏，顿时更是将戏作足了，整个人都在吴婶子家滚了起来。 孙木匠本来还想着，不管怎么说春丫也是屠家人了，忍就忍一下。 但见屠婆子这样，顿时脸沉了一下来，若不再说什么，他以后还能被谁看得起。 “去，把里正请来，给你妹子与这姓屠的和离。”孙木匠涨红着脸示意长子来福。 来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他爹是不想妹子离开屠家的，而且他也不想，因此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不该听。 而春丫和吴婶子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孙木匠，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转变，接着春丫更是给孙木匠磕起头来。 “爹，女儿不会拖累父母兄弟的，和离之后，女儿就去定慧庵出家去。”春丫泪流满面。 距定慧庙两里远的地方还有个定慧庵，只是香火比定慧庙差远了。 “胡说，有娘在一日，你就哪儿都不能去。”吴婶子和春丫抱头痛哭。 来福媳妇嘴角抽了抽，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嫁过来了，这和离回家的大姑子，可不比闺中的小姑子，这可难嫁了。 而且看春丫那身子，出不了什么力，吃饭却是个成年人，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可这个时候，孙木匠当众说出来的话，她也不敢阻止来福，以后还得在村里做人呢。 寒露心里也松口气，她那样做，无非就是给屠婆子一点希望，然后作得更过份些，逼得孙木匠同意春丫和离。 寒露可没有“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想法，现代人对离婚的态度可谓社会的一大进步。 虽说古代在这方面对女子很苛刻，但这屠婆子母子俩实在不是善茬，和命相比较，一些流言绯语又算什么。 不想那边来福正要转身，却听到屠婆子厉声道：“和离？没门，凭什么和离，是你不孝敬我，你打我，天天打我，天天打！” 这一句话说得也要有人信，就春丫和屠婆子这体格，一个瘦得像麻杆，一个胖得像座塔，别说水月湾的人不信，走到哪儿只要带着正常脑子的都没人信。 可你要说没打，也要有证据不是？人家在家里过日子，一个说打一个说没打，这怎么说得清。 吵架便是如此，你说有，你拿出证据来，你说没有，你也得拿出证据来。 “你说春丫打了你，你伤哪儿了？”吴婶子狠狠地瞪着屠婆子，这倒叫寒露有些意外。 “哪儿都伤了。”屠婆子翻了个白眼，一副无耍相。 “你伤了还能走到我家来？”吴婶子气得不行。 “她走了这些天，我养好了伤，自然就可以来了。”屠婆子说着又嚎了起来，“我这伤哟，大伤小伤一身都是伤，我痛哦……” 人群里已经有人在说，把这屠婆子赶出去水月湾。 赶自然是要赶的，但春丫这事儿却不能不解决。 可屠婆子这么个耍赖法儿，还真的叫人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寒仙子！”这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立即有人附合，“对对对，寒仙子开了天眼，她能知道这屠婆子究竟有没有被春丫打。”唯美小说.weim 寒露头皮发麻，开天眼这话究竟是谁传出来的？以后会不会传自己有顺风耳，然后日行千里？ 照这样传下去，自己早晚会被烧死。 但不等寒露多想，她面前的人就都让开了。 “屠婆子，你可信我？”寒露目光温和地看着屠婆子，又瞟了一眼她儿子。 “我……我信！”屠婆子点头。 这倒叫众人有些诧异，寒露虽然是仙子，但怎么着也是下凡了的，她还是水月湾的人，屠婆子居然真信她？ 但转念书一想，也能够理解，就算下凡也是仙子，身上有仙气的，众生平等，谁能不服。 这么一想，众人看向寒露的目光便热切了许多。 “信我就好。”寒露打量了一下屠婆子，温言道，“你脚上有伤！”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的目光便不一样了，难道春丫还真的打人了？ 春丫急了，想开口，却被寒露的目光制止。 “是是是，我脚上的伤就是被她打的。”屠婆子指着春丫道。 “你这伤……是多年前老伤，与春丫有什么干系。”寒露脸上笑意未减，“倒是这几年好些了吧？” 屠婆子自寒露说她脚的伤是多年前伤的时，心里便一个“咯噔”，她还真的看出来了？下凡了也能看得出来？ 寒露看出来，只是屠婆子走路有些不平衡，但翠儿却从来没说过她是残疾人。 “若不是春丫日日给你按摩，你应该是在床上躺着的。”寒露又道，屠婆子这喜欢折磨人的性格，不可能真的就只是让春丫给她洗脚。 屠婆子的脸色又是一白，脖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春丫滑了两胎，和你们到底有没有关系？”寒露又问。 “没有，是她自己命不好，留不住孩子。”屠婆子咬着牙道。 这事儿若是认了，不但要和离，还得赔偿春丫那个小贱人，屠婆子自然是死都不认的。 更何况屠婆子已经察觉到，自己之前恐怕是看错了，寒露似是根本就没有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如果是这样，那更不能认。 寒露深深地看着屠婆子，许久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开口，空气顿时凝重得快要拧出水来，有的人连呼吸都不敢重了，咳嗽都憋在喉咙里。 “你男人是怎么死的？”寒露终于开口了，大家也跟着松了口气。 只是，寒露为什么要问屠婆子死了的男人呢？ 没想到，屠婆子听到这个问题，就像是被谁抽了一下似的，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我男人早死了，你问这个作什么？”屠婆子一脸惶恐地看着寒露。 寒露再次沉默，只是笑看着屠婆子，等到屠婆子身子都开始晃起来的时候，才道：“世间自来善恶有报，若做了恶事，自要日行一善，才能两相抵消。” 屠婆子的脸色已经血色全无。 第107章 憋屈 寒露觉得自己也是在行善，春丫和离后，这屠婆子不可能不让她儿子再娶，她若能够日行一善，对于那女子也是好事。 只是看这婆子的秉性，如果不是吃大亏，想要改怕是真难。 “什，什么做了恶事，我……我没做恶事。”屠婆子态度看着强硬，但很明显话都说不清楚了。 看到屠婆子这样，众人顿时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她，难道她男人是被她害死的？ “你们看什么？我没有……没有害死我家男人，我没有。”屠婆子脸上的表情扭曲得厉害。 寒露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屠婆子。 其他人见此，就知道屠婆子没有说实话，顿时便有人说要去县里报官。 “娘……”屠婆子的儿子，这时都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寒露相信，只要这屠婆子承认了什么，她这儿子肯定立即和她划清界线。 原本天气就冷，在这样的关注下，屠婆子只觉得骨头缝里都是寒意。 她盯了一会儿寒露，最终暴发出一声嚎哭：“是，都是我的猎。他进山打猎一两天没回来，我便去寻他，结果看到他被狼追，如果不是我，他就逃掉了，是我让他把狼引开的，是我……是我……” 听到屠婆子说这些话，众人投在她脸上的目光充满了鄙视。 居然为了救自己，让自己的男人把狼引开，那是狼！ 这时候的人可不像现代人，男人是劳力，不论是男女，都觉得男人活着更有价值。 寒露却沉默着没有说话，如果真的只是如此的话，以屠婆子的个性也不可能这么害怕，她或许并没有真正的害死她男人，但却肯定不止如此。 不过如果孙木匠趁机要春丫和离，那现在就是最好时期，屠婆子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屠婆子虽然心大，但并不蠢，明白自己儿子和寒露无望之后，又审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竟朝孙木匠和吴婶子跪下：“亲家，都是我心黑了，我醒转过来了，以后听寒仙子的，日行一善，让春丫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保证以后好好待她，就像待亲闺女一样待她，春丫就算是和离，她也找不着什么好的人家，她身子已经毁了。” 听到屠婆子这话，寒露心里一个“咯噔”，立即看向孙木匠。 如果孙木匠听了屠婆子的这话，那春丫这辈子就毁了，这样狠心的婆子怎么可能真的对春丫好，她会把自己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春丫头上……只是还没等寒露思虑周全，那边孙木匠便开口道：“你说的是真的？” “老头子，你还真信她？”吴婶子扯了扯孙木匠的衣服。 “亲家母，你放心，我今天丢了大脸，哪能还对春丫不好啊。”屠婆子的这番话成功地让吴婶子都迟疑了。 寒露不禁无语，这孙木匠和吴三婶就算不把自己看在眼里，那听到屠婆子说，是因为听自己的，要日行一善，是不是也要看一眼自己，问问自己的意见呢？ 可是并没有！ 寒露见那一家人已经在商量了，便知道这件事已经有了结论。而春丫……竟也不开口了。 闭了闭眼睛，寒露一声轻叹，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有些人不是你愿意帮就能帮得上的。 如同寒露现在给人做心理治疗，那也得人家自己真心的愿意才有效果。 翠儿立即跟上了：“寒露姐，你怎么走了？”第一文学.d1wx 寒露撇了撇嘴：“不走难道也要跟着屠婆子一样，留下来吃饭？” 翠儿不信：“不会吧，还请他们吃饭？” 如果没有和离，那人家就是亲戚，大过年的哪有不请亲戚吃饭的道理。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有些烦燥，觉得憋屈得很，女孩就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吗？ “翠儿，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寒露侧过脸来问翠儿。 “我？”翠儿顿时有些迷茫，继而叹了口气道，“大概也是一样啊，嫁人，过日子，不同的就是，看我爹和我娘给我找的什么人吧。” 连找什么样的人都还要爹娘来定。 寒露长长地叹了口气，当个寡妇也挺好，至少不用嫁人了。 眼看着要中午了，翠儿也没有跟着寒露过来，两个人分开后，寒露脚步加快了些，家里的三个孩子才是她在这里最大的财富啊。 到了家，寒露发现陈玉涵已经把沈歌的衣服做成了，现在正在绣花，袖口的蝴蝶就像是活的一样停在上面。 而沈歌则趴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陈玉涵的绣花针，大概是觉得太神奇了。 陈玉涵舍不得赶沈歌走，于是咳嗽的时候便用帕子紧紧地捂着嘴。 “陈姐姐，你这花可绣得真好。”寒露惊讶地说，她终于见识到了古代的绣花了，这真不是现代那些机器绣花可比的。 “除了这个，我也没别的手艺了。”陈玉涵笑了笑。 “陈姐姐，你以前在镇上卖绣品为生？”寒露抬起头来问。 “是，先前还能绣些新人有霞帔，后来身子不行了就绣些小物件儿，再后来……”陈玉涵一声苦笑，“就没人找我绣了。” 谁也不愿意找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绣东西，多晦气。 “没事，等你养好了，想绣什么不行。”寒露道。 “以前都是李婆子给我接活儿，现在……”陈玉涵顿时沉默了一会儿，厌恶地皱了眉，“我宁愿没绣活儿，也不愿她再上门。” “当然不能让她再上门，回头开个绣坊，以陈姐姐的手艺，自然有客人上门。”寒露乐观地说。 陈玉涵却没有说话，像是被寒露说动了似的。 寒露看了看时辰，该做午饭了，正要起身，却被陈玉涵一把拉住。 “寒露，我们姐俩一起做吧？”陈玉涵抬起头来看着寒露，眼睛闪闪发亮。 “一起做？”寒露有些懵，一会儿又乐了，“陈姐姐，你帮衬我也不是这么个帮衬法，我这双手拿不了那绣花针，怎么和你一起做啊。” “我知道你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巧心思，等我好些了，我们一起搬到镇上，我那屋子有空房，你带着孩子们住过去。”陈玉涵竟把房间都安排好了，寒露带着沈歌和她一起住正房，三个男孩子住东厢，西厢做书房。 “这……”寒露不是迟疑，而是琢磨可不可行。 “你得替清儿考虑一下，镇上私垫的夫子肯定比王秀才强。”陈玉涵又道。 第108章 文曲星投错胎 不得不说，陈玉涵的这个说法真正地打动了寒露。 从古至今，但凡有点见识的，哪个不是把孩子的教育摆在头等重要位置，否则也不会有“孟母三迁”。 况且陈玉涵都说到这份上了，可见是真诚的。 寒露也爽快，点头道：“成，等你好些了，我们就一起搬到镇上。” 接下来的日子，寒露便和陈玉涵开始琢磨起绣坊应该开在哪里，面积多大，没事她又画了一些花样。 不会绣花，花样总会画，否则不是辜负了自己上辈子看过的那么多的画展。 而寒露画出来的花样，常常让陈玉涵惊讶不已：“你画的这些花样子可真的是从未见过。” 有了新颖的花样，陈玉涵更有信心了。 翠儿时常过来，听到这事儿，也拉着陈玉涵和寒露的手道：“姐姐们，我去绣坊做工吧。” 陈玉涵不禁乐了，点了翠儿的额头道：“你啊，你乐意还得看你爹娘乐不乐意。” 翠儿不禁嘀咕：“他们还能有什么不乐意的。” 孙三叔和孙三婶对翠儿现在无有不从，似乎真的不是个障碍。 陈玉涵却一脸嗔怪地看了翠儿一眼：“十七了，顺利的话今年说亲，年底就要成亲。” 翠儿顿时羞红了脸，但也知道陈玉涵说的是正理。 “做工就别想了，三婶不会同意的。”寒露也道，见翠儿的小脸委屈成一团，只好又说，“不到绣坊来做工，但你可以绣绣品来卖啊，等你成了水月湾的一根针，谁敢小瞧了你。” 听寒露这样讲，翠儿又笑了，还起誓起来：“我一定要好好学，不止成为水月湾的一根针算什么，我要成为清流镇和安阳县的一根针。” 这丫头也乖觉，说完便抱着陈玉涵的胳膊道：“陈姐姐，我拜您为师吧，有您当我师父，我不定能成为大明一根针呢。” 陈玉涵和寒露相视一笑，当然是乐意的。 翠儿顿时高兴起来：“那师父以后如果还带了别的徒弟，我不就成大师姐啦？” 寒露瞟了翠儿一眼：“是，大师姐，赶紧帮你师父劈线吧。” 劈线的时候，翠儿又说起春丫来。 那天果不出寒露所料，孙木匠和吴婶子不禁请屠婆子母子吃饭，还当天就让春丫收拾衣服包裹跟着回去了。 “有人去屠家村走亲戚，说看到春丫穿着一身的新衣裳呢。”翠儿笑着说。 春丫的日子过好了，翠儿也高兴，她原本就是个挺善良的姑娘。 只是，真的过得好吗？寒露没开口说话。 “寒露姐，你怎么不说话？”翠儿停着手问寒露。 “我……”寒露看陈玉涵和翠儿都看着自己，不禁无语，自己不说话难道不正常？这是平时话说得太多了吗？ 不过陈玉涵和翠儿也不是外人，于是寒露道：“如果真的是别人看到的那样当然好，怕就怕那屠婆子暗地里来折磨春丫。” 陈玉涵也点头：“衣裳穿得再鲜亮也没用，人鲜亮才是真的好。” 翠儿若有所思。 一时之间，屋里的几个人都没了开口的欲望。中国小说库xsku 翠儿既然拜了陈玉涵为师，孙三叔和孙三婶便特意在寒露家摆了一桌饭，行了正式的拜师礼。 对于孙三叔夫妻俩的做法，陈玉涵明显是非常满意的，这件事也给她提了醒，以后若真的还要收徒，一定要家里的长辈同意才行。 很快年就过去了，只是离春耕还有些时日，于是这十里八乡的富户便有人请戏，一唱至少是三天。 寒露对这些不大感兴趣，她听不懂，而且陈玉涵现在身子虽然好些了，但也只是天气好的时候在门口坐坐。 翠儿则像是放飞了自我似的，整日里在外面跑着看戏，给寒露和陈玉涵带回了不少的八卦。 其中也有春丫的，当然也都是听别人说的，都说春丫过得不错。 只是翠儿听了寒露的话，也不再真的就认为是好。 陈玉涵则让寒露去镇上买回了很多布料，只是绣花的时间被寒露牢牢地控制着，怕她伤眼睛。 不绣花的时候，陈玉涵便教狗子和沈清兄妹三人认字，寒露也在一边学。 虽然在现代是个大学生，但这些繁体字，寒露还是不大认得。 因为原本就是识字的，现在只是形体上有出入，所以她识字的速度超快。 这让陈玉涵很是惊讶，甚至也开始觉得寒露大概真的是仙子下凡。 “寒露，你不会是文曲星下凡，却投了个女胎吧？”陈玉涵一脸认真的说。 “我不但投了个女胎，还是你肯定有寡妇，哪个神仙会是我这个命。”寒露说着便又开始去琢磨吃的。 对于“寡妇”这个词，寒露倒没什么，但陈玉涵听着心里却难过得很。 寒露这样一个灵秀的女子，居然是个寡妇，真的是……当然也不是说不可以再嫁，只是她还带着三个孩子呢，那有钱的人家定是不愿意，没钱的谁又愿意接这个担子？现在孩子小，以后成家立业娶妻嫁人都是钱。 想到这里，陈玉涵唯有一声长叹。 寒露早就猜到陈玉涵来历不凡，也没问她为什么识字，而翠儿见寒露不问，自然也不问。 陈玉涵自己也懒得解释，到如今这地步，说什么都是枉然。 这样的日子虽然平凡，但也真实，而且看到狗子终于不再战战兢兢的，陈玉涵觉得一辈子这样也挺好。 以往的事，她便更不愿意提了。 这天，寒露正在厨房刚把出炉的蛋糕放到盘子里，翠儿便来了。 “你可真有口福，是闻着香气来的吧。”寒露头都没有抬，一边放蛋糕一边说，“回头带些回去给你爹娘和弟妹吃。” 为了烤蛋糕，寒露头发都愁白了，后来她便想起西方人最早也没有电烤箱，而是用砖砌的。 寒露画了很多图样，确定后便麻烦孙三叔用土砖和泥，在厨房边上砌了一个半圆形的敞口烤炉，这个烤炉最大的特点就是空间合理，以及要砌得厚厚的，这样才能够起到烘烤的作用。 而且寒露并不是做在地上的，是在一块厚板子上砌了基台，再在基台上砌炉子，这样的话以后要离开的话，可以直接拖走。 试了几次后，没想到效果还真的是不错。 寒露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这金灿灿的蛋糕都是钱啊。 接着便觉得后背一沉，翠儿竟从身后抱住了她，鼻音浓重地说：“寒露姐，怎么办啊。” 寒露不禁一怔，翠儿哭啦？ 第109章 死心了 “怎么啦翠儿？”寒露一脸惊讶地转身看着翠儿。 却发现，翠儿抹了抹眼泪，然后拿起一个蛋糕塞在嘴里，顿时无语。 好吧，能吃基本没什么大事情，吃货都有一颗豁达的心。 寒露怕翠儿噎着，于是又递上一杯粗茶。 谁知翠儿吃完了一个，又吃一个，还点头：“寒露姐，这点心真好吃，又甜又香又软。” 以前怎么没发现翠儿，居然是这么一个逗逼的性格呢？ 寒露顿时笑了：“可不是，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不如到姐这儿来吃点心。” 甜品可以解郁，这是科学！ 可这么一说，翠儿又开始苦着一张脸，拿着蛋糕的手都抖了。 看来这不是郁，是真的有问题要解决。 寒露掸了掸围裙，坐到翠儿对面：“说吧，什么事？” 翠儿顿了顿，才道：“寒露姐，我在新桥看戏的时候，遇……遇到少爷了。” 少爷？寒露愣了一下才意识过来，这个少爷指的是王怀瑾。 “他怎么去新桥啦？”寒露想知道王怀瑾是不是故意去找翠儿的。 “他说他有个亲戚在那边，但我觉得，我觉得他是故意去找我的。”翠儿低着头道。 新桥唱戏唱了三天，翠儿天天去，今天是最后一天。 “那他是不是说什么了？”寒露又问。 “他说……”翠儿才说两个字，脸便通红，但还是深吸一口气道，“他说，他，要到我们家来提亲。” 竟说到了提亲，那这王怀瑾的本性还是不错的。 “然后呢？”寒露又问。 “他说他爹这次帮着捉拿闵王逆党有功，所以有了实缺，要去一个什么川的地方当县太爷。”翠儿说到这儿不禁愁起了眉头。 王员外的“员外”本是捐的一个闲散的官职，小得不能再小，现在有了实缺，对于王家来说，倒是件喜事。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寒露平静地问翠儿。 翠儿没想到寒露会这样，这件事不论告诉谁，都应该会引起一场风波，也就寒露会是如此。 寒露的平静，倒也让翠儿冷静下来。 “寒露姐，他家都要搬走了，他怎么向我提亲啊？”翠儿越想越恼，拍了一下桌子，“他是骗我的吧，他要想干嘛？” “骗你倒也未必，也可以在搬走前来你家提亲啊，订了亲之后再成亲，或者成了亲再走也不是不可以。”寒露再次冷静地分析道。 “寒露姐……”翠儿听了又羞涩了，只是看到寒露脸上的表情淡淡地，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没有人比翠儿更了解王大太太，她不可能让王怀瑾娶翠儿的，尽管翠儿已经是良籍，但那又怎样？ 王大太太的儿媳人选一向是有着很高的目标，不但要贤良淑德，还要能够帮扶王怀瑾，而翠儿连字都认不全，更别提这么一个家世了。宝来小说网.baishiye “寒露姐，我回去了。”翠儿闷闷地起身。 “翠儿。”寒露叫住翠儿，“你要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翠儿脚步顿了顿，回头看着寒露，半晌才道：“我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吗？” 寒露捡了几个蛋糕到竹篮子里，放到翠儿的手里：“首先要知道想要的是什么，然后，试试看，或许会有呢？不试你永远不知道会不会有。” 翠儿握紧了竹篮子的把手，重重地点头道：“我知道了寒露姐。” 看到亮光又回到了翠儿的眼里，寒露也放心了。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翠儿竟跑过来说，她暂时不想说亲事，想跟着陈玉涵和寒露一起开绣坊。 不仅如此，翠儿还道：“寒露姐，我们再开个糕饼店吧，你做的点心那么好吃，肯定会卖得很好的。” 寒露都愣住了，不说亲事？要知道在这里十七岁已经很大了呀，她不禁回头看着陈玉涵。 昨天翠儿和寒露说的话，陈玉涵也是听见了的。 而且，陈玉涵是翠儿的师父，在这些事情上，她其实比寒露更有话语权。 陈玉涵却也是看着寒露，并没有多说别的。 “翠儿，你是不是和三叔三婶吵架啦？”寒露正色问道。 “没有啊。”翠儿赶紧摇头，“我只是说我想和你在一起，还想跟师父学手艺。” “那三叔和三婶就同意啦？”寒露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不是也太民主了，都不像古代人了。 而且寒露一个寡妇，陈玉涵虽然从来没提她男人的事，说不定也是寡妇，一般人家都不会让自家女儿和她们来往的。 “可能……心里还是不乐意的吧，但嘴里并没有说什么。”翠儿冲寒露眨了眨眼睛，嘴角却不自觉地掠过一抹苦笑。 寒露明白，这是因为孙三叔和孙三婶觉得对不起翠儿，所以不会勉强她。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又何尝不是因为太过生疏，所以不好勉强。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们吧。”寒露不再迟疑，把翠儿往陈玉涵那里一塞，“别再去看戏了，跟着你师父学绣花吧。” 翠儿也嘻嘻哈哈地答应了，看来王怀瑾对于翠儿来说，只是一个可能让生活更好的可能。当想到王大太太，便发现生活不一定更的是她想的那样的好，所以也就死心了。 本就没有投入什么感情，所以翠儿也没有多伤心。 只是翠儿没投入，那王怀瑾却不是。 听村里和翠儿相好的姑娘说，县里王员外家的少爷也喜欢听戏，哪个村里唱戏他都去，寒露便明白，王怀瑾肯定是去找翠儿了。 只是翠儿没去，其他村的姑娘听说后，倒都去了，一时之间，戏台下全是花枝招展的姑娘，比戏台上更亮眼。 这事儿翠儿也知道，但却没说什么，只是绣花绣得更认真了。 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孙三婶把家里最小的女儿，十三岁的帘儿也送过来了，说让她跟着寒露帮帮忙。 寒露和孙三婶一家关系不一般，自然是收了。 村里其他人家不知道寒露要去镇里开绣坊的事，以为孙三婶是送帘儿来寒露家来沾福气的，因此也把女儿送来。 寒露当然是拒绝，她要那么多女孩子干什么，可那些人家便让这些女孩子吃完饭过来，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回去，下午再来。 一时之间，寒露家热闹得不行。 第110章 学生和徒弟 看着屋外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寒露不禁扭头看了陈玉涵一眼。 自己倒是没关系，还觉得挺好，孩子也是需要社交的，家里除了狗子大点儿，都还没到分男女的地步，小伙伴多些，心理更健康。 只是，陈玉涵还在病中，她应该怕吵的吧。 仿佛知道寒露想的是什么，陈玉涵笑着道：“现在家里真热闹，看到这些小姑娘，我的病都好多了。” 刚开始寒露还以为陈玉涵是安慰自己的，但见她越来越精神，便知道没说假话。 而且秦大夫也说了，陈玉涵实现有一半其实是郁结，所以才加重了病情，本来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 幸好也没严重到不可治愈的程度，而且这病愈的速度还挺快。 于是寒露便任由这些姑娘过来，如果赶她们走，疼姑娘家的人还好，不疼的身上的活计更重。 这些姑娘中有一对叫招娣和来娣的姐妹，她们不但自己来，还带着一个两岁的妹妹叫引娣。 据说当初这三姐妹的家里的长辈是不愿意她们过来的，招娣今年才八岁，基本上就当个成年人在使唤。 来娣今年六岁，也在家里搭着凳子开始做饭了，家里其他如洗衣服伺候菜园子喂猪喂鸡扫院子带妹妹就都归了招娣。 村里有人看不过去，便帮着说了句巧话，说是如果让姐俩沾了寒露的福气，以后可以嫁个富有人当少奶奶，这三姐妹的家里才允许她们过来。 这样的人家在古代实在是太常见了，看她们的名字就知道女儿有多不值钱了。 招娣和来娣也懂事，每天一过来，就在寒露家找活儿，不是扫地就是帮着择菜，眼睛总是瞟着寒露这边，只要她一动身，这姐妹俩总有一个先帮她做了。 寒露并不想用免费的童工，她心里也过意不下去，可这些女孩子又确实太闲了，于是私下跟陈玉涵商量，能不能教这些女孩子识字。 通过翠儿，寒露知道，虽然女孩子最终的任务是嫁人，最好嫁个能帮衬娘家的。而那些真正有见识的人家，还是愿意娶个能识文断字的儿媳妇，哪怕只是会写自己的名字。 如果识字的话，这些女孩子的命运以后会更好些吧。 于是寒露又将院子辟出一块地，用水浇湿了，让大家都拿竹枝在地上练字。 没办法，笔墨多贵啊，她这会儿还真的没办法给大家准备这个。 寒露是现代人，写惯了硬笔，觉得在地上写也没办法，但陈玉涵的心里却有些难以接受。 “这样就算是字都识全了，也写不出好字来。”陈玉涵叹道。 “陈姐姐，能识字就不错了，写字就以后再说吧。”寒露乐呵呵的说，她自己在现代的硬笔写得都一般，更别提毛笔了。 这么一想，寒露又觉得老天爷让自己穿越到这里果真还是很有些道理的，如果成了一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她一样都不行啊，唯一好点儿的画，也只是铅笔画的阶段，也就只能画画花样儿。 寒露深吸一口气，觉得老天爷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陈玉涵也想得开，条件就是这样，她很快也就接受了。 只是寒露这还没教几天，便传开，不但来了女孩，还来了男孩，能多识些字总是好的，而且现在还没有开始耕种，这些孩子闲着也是闲着。678看小说.678kxsxs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家都有钱送孩子读书的，也不是所有的夫子都不收束修的，甚至有已经在私垫那里上学的，都来问寒露收不收。 这些学子倒不是贪图寒露这里不收费，而是觉得在她这里学，肯定要多一分运道，不定能中个状元。 “真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寒露自己都有些懵，问陈玉涵，“陈姐姐，这怎么办？” 陈玉涵想了想，摇头道：“这关乎到他们的前程，不能收。” 寒露也点头，表示赞同陈玉涵的说法。 只不过陈玉涵是怕自己耽误这些学子，但寒露却觉得这镇上的夫子都未必有陈玉涵的学问高。 但陈玉涵毕竟是个女人，若这群学子中，有一个人品有问题的，把自己考不中的过错归结到她身上，那还真是得不偿失。 寒露虽然想做好事，但并没有膨胀到那个程度，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明确了之后，陈玉涵教得更投入，而那些孩子们也学得很投入。 也不知道是因为开春了，还是教这些孩子们识字，有动力了，寒露发现陈玉涵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了，现在极少见她咳嗽，也不再是教完学生就躺床上。 寒露觉得自己这一步算是走对了，很多时候，当你觉得自己有了价值，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包括身体。 天气好的时候，陈玉涵便在院子里绣花。 渐渐有不少女孩子也想跟着学绣花，但陈玉涵一律要求家里的长辈过来说一声，但凡有长辈过来的，她都会收。 没有长辈过来的，心再诚，陈玉涵也不答应，她和寒露现在家里都只有女人和孩子，能少惹点事便少惹点事。 招娣就是那种心诚，但家里没长辈过来的。但她也不缠着陈玉涵，只在一旁瞧着，自己偷偷地学。 陈玉涵和寒露也看见了，但也没有阻止。 寒露见陈玉涵每天带几个女孩子绣花，工具啊，布料啊也挺多的，又怕她身体坐久了受不了，于是画了个图样，请孙木匠帮着打了一个可以活动的躺椅，以及一张大桌子，给陈玉涵做工作台。 至于躺椅上的垫子，寒露就不用操心了，陈玉涵的那些徒弟，随便哪个半个时辰就可以做好。 陈玉涵收了一堆学生和弟子，而寒露就只收了一个，便是翠儿的妹妹帘儿，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地，对做吃的特别感兴趣，只要寒露一进厨房，她立即跟来了。 寒露正愁这事儿不知道该怎么跟孙三婶说，毕竟做吃的不比绣花有前途，但孙三婶却主动过来，求寒露收帘儿做徒弟，并且保证不拖后腿，甚至以后的亲事都可以由寒露作主。 这一对爹娘也真的是太好了吧！ 寒露觉得翠儿她们姐弟几个，真的是上辈子积福了，才碰到这么一对为孩子着想的爹娘。 翠儿却摇头道：“你不知道呢，我爹娘其实也是吃了苦的，我奶在的时候，很不待见我们几个，其实……卖了我这事儿，当时也是我奶的主意。” 说到这儿，翠儿低下了头。 正月过去，年也就真正地过完了，搬到镇上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但陈玉涵却把寒露叫到一旁，认真地说：“寒露，我有事跟你商量。” 第111章 黄金糕 “陈姐姐你说。”寒露放下手里的活儿，坐到陈玉涵的对面。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寒露知道陈玉涵其实是一个对生活特别严谨的人，她表情如此慎重，要说的话一定很重要。 陈玉涵还是低头思索了一下，才道：“寒露，要不你带着孩子们去镇上吧，我留下来。” 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你……你一个人留下来？” 陈玉涵点头：“我们如果都走了，这些孩子们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 说实在的，对于孩子们，寒露也有些放心不下，但把陈玉涵一个人留在这里，她更放心不下。 陈玉涵的身体还没有安全恢复，如果她一个人在水月湾呆着，衣食住行都自己打理，不消一个月，肯定又打回原形。 “陈姐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都不走了。”寒露还朝陈玉涵眨了眨眼睛，“其实我也不想走。”才怪！ “可孩子们要去镇上上学呢。”陈玉涵觉得这是一件大事。 “那些夫子还不如陈姐姐你呢。”寒露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如果说真的是为了孩子们好，倒真的不如让他们跟你学，等考上了秀才，再去书院里不是更好。” “我……”陈玉涵看着寒露，“我哪里能教得出一个秀才来。” “我说你行，你就行。”寒露目光坚定，被她这么一看，陈玉涵也渐渐有了信心。 “可是，不是说要去镇上开绣坊和点心铺子的吗？”陈玉涵又道。 教孩子们识字是大事，可养家糊口更是大事，而且现在一共有四个孩子要养呢。 不知不觉地，陈玉涵已经把自己和寒露当成了一家人。 寒露知道，陈玉涵能这样想，完全是因为她现在有了个人价值的原故，她不再觉得自己挺累了寒露。 “其实开绣坊和点心铺子这事儿也不是很着急的，陈姐姐的绣品我拿到布店老板那儿，让他帮着卖，我这点心若放在云桂坊那里卖，魏老板不知道多高兴呢，还省事儿。”寒露说着便把衣裳包裹放进了衣柜里。 “寒露，你是真的这么想的？”陈玉涵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自然是，那魏老板对我不错，我也好去抢他的生意，而且绣纺这事儿，先在布店试试，以后有机会再开不是更稳妥？如若布店愿意，我们就在他那里接活儿，不用出面，不是更好。”寒露的话终于叫陈玉涵放心了，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等寒露重新坐下，陈玉涵便气球着她的手道：“寒露，你以后就叫我姐吧，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俩就当亲姐妹一样处着，可好？” “姐，其实我早就当你是亲姐了。”寒露脸上笑意暖暖。 寒露穿越过来本就无牵无挂，这边除了三个孩子也没别的亲人，但她知道，人类是群居的动物，有感情在，不论是在心理还是其他方面，都是件极好的。 寒露当初帮陈玉涵，主要是因为心里对这个时代还是有些茫然，陈玉涵是她拉来壮胆的，却没想到居然能认个姐姐。 姐妹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真正成为了一家人。 而这一晚，寒露也知道了陈玉涵的境况，她原本是官家小姐，夫家自然也是门当户对，但十年前的闵王之乱时，正遇到她公爹领着一家人进京，经闵王叛军一冲便散了。 那时陈玉涵正怀着身孕，从山坳里滚了下去，被一个农户给救了，生下孩子后，她曾托人打听过家里的境况，但却被告之都死光了。我爱搜倍看.520soduxs 从此，陈玉涵隐姓埋名，带着孩子来到了清水镇。 镇上的那房子，也是陈玉涵当了首饰买的。 寒露知道陈玉涵说的不会有假，但应该也有些话没说，比方婆家没了，为什么不回娘家？难不成两家都没了？ 比方说，镇上的房子那么大，为什么不敢出租出去？ 而且陈玉涵若真的认为她相公不在了，为什么从来不说，毕竟寒露也是寡妇，从正常人的角度来说，应该更有共同语言才是。 但陈玉涵不说，寒露也不问，知道她是个心底善良的好人就行了。毕竟这个世道，女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第二天翠儿她们知道陈玉涵和寒露暂时不去镇上了，顿时开心得不行。 能够不离开家学绣花，这自然是最好的，这里的人没什么外面的世界更精彩的念头，尤其是女孩子。 主意拿定了，寒露便抽了个空，带着翠儿去了一趟镇上。 过年的这段时间，陈玉涵带着女孩子们绣了不少东西，而寒露也和帘儿做了些点心。虽然年后不是旺季，但能挣点是一点。 寒露不想错过任何一点挣钱的机会，不论哪个时代，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而且这一次寒露做的蛋糕，她也很想试试水，看销路怎样。 没想到魏老板尝了以后，惊叹不已，然后言道：“寒仙子，这点心我帮您代卖，利钱分利不收。” 魏老板明白，店里有这款点心，能给他带来不少的客源。 但寒露却也清楚，只有双赢才是永久的生意，于是坚持按之前的比例分配。 魏老板感慨寒露是真仙子，为人厚道，不贪图小利，两个人的合作关系更加紧密。 “寒仙子，这点心您取个名字？”魏老板做生意很是精明，寒露亲手做亲自取名的点心，可以称之为仙果。 “那就叫……黄金糕吧。” 寒露本不想改名，但古代人喜欢吉利和喜庆，看到蛋糕上金黄的色泽，于是“黄金糕”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好，就叫黄金糕，这名字好。”魏老板喜不自禁，又邀请寒露去家里吃饭，“内人早就仰慕寒仙子大名，不知道仙子能不能屈就。” 别人把自己捧得高，但寒露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越是如此越要小心谨慎，越要谦逊。 “那就麻烦嫂子了，只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寒露笑着回。 “您说。”魏老板打定了主意，只要寒露开口，无有不应的。 “以后别叫我寒仙子了，直接叫寒露吧。”寒露叹了口气，“我和大家都一样，别叫仙子了。” 魏老板呵呵一笑，但也答应了。 没想到，去魏老板家里一看，寒露便呆住了，他的妻子竟是将卖棉袄给自己的那位妇人。 那妇人也认出了寒露，惊道：“哎呦，你就是寒仙子？” 第112章 疑病 寒露于是又把之前对魏老板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魏娘子听寒露这样说，偷瞟了一眼自家男人，见他点头，于是开心地喊了一声：“寒露妹子，你先到屋里坐，我去灶上看看。” 寒露没有进屋，阳光正好，于是和翠儿一起坐到了院子里。 一会儿，一个小丫头偷溜了进来，头上扎的正是寒露卖的头花，小脸蛋儿粉白粉白的。 小丫头站到寒露面前，抬起头瞪着晶亮的眼睛看着她，半晌才道：“婶婶，我认得你。” 寒露故作惊讶：“是吗？你记性这么好啊，真是聪明，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丫头歪了歪脑袋，思索了一下道：“我爹说不能随便把我的名字告诉别人，但是我告诉你吧，我叫如意。” 如意？这名字取得真好。 “小如意，那你为什么把名字告诉我呢？”寒露真的好奇了，这小丫头一看就挺聪明机灵，不是那种好糊弄的。 “那还用问，肯定是感受到你是仙子呗，孩子的眼睛是通灵的。”翠儿在一旁一惊一乍地说。 “你再这样说，我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寒露无奈地看了翠儿一眼。 “寒露姐，别人叫你仙女不好吗？”翠儿知道寒露是吓唬她的，但还是好奇，若是自己被别人叫仙子，不知道心里有多美呢。 寒露不知道该怎么跟翠儿解释，倒不是不好，而是事情要适可而止，如果过了太引人注目却未必是件好事。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就她现在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名声太过却未必是好事。“婶婶，原来你是仙女啊。”如意一脸地惊喜，“难怪你长得这么好看，比画儿上的仙女还好看。” 被一个小丫头当仙女，心里虽然美美的，可又觉得在欺骗幼小的心灵。 寒露不禁瞟了翠儿一眼，看吧，都是你惹的祸。 魏老板和魏娘子准备得相当丰盛，寒露和翠儿从魏家出来，已经是午后了。 这时候是清流镇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寒露和翠儿沿着镇上的小街往城外走，却忽然从一条小巷跳出一个穿得五颜六色的人来。 “寒仙子！”那人惊喜一喊了一声。 寒露定睛一看，居然是刘一伦，他不是自称纨绔吗？这会儿应该睡大觉才对啊。 “刘公子。”寒露微微行了一礼，然后拉着翠儿又要往前走，却被刘一伦拦住了，“寒仙子真是巧哈，我正好找你有事。” 寒露微微皱眉，但想着刘家在镇上的不可小觑，还是道：“刘公子，什么事？” 刘一伦挠了挠头：“我想求你帮帮忙。” 寒露抬了抬眉：“我一个乡野村妇能帮你什么忙？” 刘一伦却连连点头道：“可以的可以的，你是仙子啊。” 寒露顿觉无力，看吧，麻烦就来了。 有这么个仙子之名，如果自己不帮，或者帮不了，搞不好就得罪了刘家。uu书库.uusk 斟酌了一下，寒露道：“不如你先说说看。” 刘一伦听到寒露这样说，难得正色道：“我想请寒仙子替我娘看看身子。” 寒露不禁笑了：“夫人身子不好，应该请大夫啊。” 刘一伦赶紧摇头：“不是身子不好，倒像是……倒像是被什么缠上了似的，好好儿的，她总说自己身子有病，可是大夫来看过，说身子骨挺硬朗。” 疑病症？寒露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了这个名字。 患有疑病症的患者总是觉得自己有病，于是反反复复地去检查治疗，但即使检查结果没有任何问题，也不能打消患者的顾虑。 乍听刘一伦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像，但究竟是不是，还得看到病患本人才知道。 可那是刘家的当家夫人，自己若被刘一伦这么个不靠谱的少年领进门，会被打出来吧。 “刘公子，不是我不帮你……”寒露的话还没说完，刘一伦便道，“那就是帮喽，来来来，这边走这边走。！” 这……若自己是男的，估计就被刘一伦直接扛走了，寒露不禁咬牙。 “刘公子，你是不是先跟令堂说一声？”寒露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 如果刘府的当家人愿意，她倒是不介意走一趟，结个善缘有什么不好。 “这还用得着说吗？我娘恨不得让全镇的大夫都守在家里，县里的大夫这几日都去请了，家里成天都是药味儿。”刘一伦苦着脸说。 寒露倒是能够理解刘一伦，如果刘夫人真的是疑病症患者，逼也会逼着大夫们开药方子煎药。 而且……寒露瞟了刘一伦一眼，作为儿子的他，估计没少受罪。 试想，一个人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有病，但其他人都说她没病，这心里得有多委屈，越委屈越觉得自己的付出不值得，越同情自己，越要为自己找出病根子来，这就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不过刘一伦说的应该也是实情，只要是大夫，刘夫人应该都会请进门的，可自己是个冒牌仙子啊，真的不会被打吗？ 但看到刘一伦一脸的期待，便咬咬牙决定走一遭，如若真的被轰出来，这刘一伦就欠自己一个人情，也是好事，怎么着他也是刘府的公子。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个道理，寒露上辈子就很懂。 跟着刘一伦一路走过去，寒露发现刘府居然离陈玉涵的院子不远，一会儿出来，正好去那边收拾一下。 刘府在清流镇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灰瓦白墙的大门口，蹲着一公一母两个威胁的石狮子。 刘一伦带来的人没人敢拦，很快寒露便跟着进了二门。 这一路上寒露的眼睛也没歇着，刘府的花草都不名贵，在清流镇和安阳县都是平常见的，、却修剪得极好，来往的丫环婆子虽然不多，但也是有礼有节。 只是这一切，到了正院门口就变了。 草木还是那个草木，但丫环和婆子的脸上却惶恐得很，甚至有人看到刘一伦，还松了口气，忙行礼：“二少爷回来啦！” 刘一伦抓了个婆子正要开口，便听到里面传出尖利的怒吼声：“叫你们去请名医来，一个都没请来，你们都巴不得我死了才好，我死了就没有人约束你们了……” 刘一伦不禁抚额：“又来了又来了！” 第113章 跳大神的神婆 翠儿听到这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王大太太，竟往寒露身后缩了缩。 这时，从院子里匆匆走出一位衣着精致，但却神情颇有些憔悴的姑娘。 刘一伦看到这位姑娘，立即迎了上去：“春花姐姐，我请了一位大师来给我娘看病。”说到这里，声音忽然转弱，“麻烦你帮着领进去好不好？” 这话一说出来，寒露和翠儿都看向刘一伦，真是不靠谱的中二混球，把人领过来他就想溜？ 而春花则皱眉看着寒露：“这位是……什么大师？” 刘一伦赶紧道：“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师，天上的仙女下凡呢。” 一听这话，春花的脸便沉了下来，心里不禁埋怨，这二少爷真是瞎胡闹，院里乱着呢，他还要添把火。 其实寒露也挺无语的，怎么被这刘一伦一介绍，自己成了跳大神的神婆了。 “二少爷，夫人的病你也是清楚的，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领呢？”春花这话虽然是对刘一伦说的，但眼睛却是瞟着寒露的。 那意思寒露懂：识相的就赶紧走人！ 反正已经跟着刘一伦过来了，人家不让看，总怪不了我吧？ 乘此机会，寒露赶紧向刘一伦行了一礼：“刘公子，既然如此，那我们姐妹就先回去了。” 越是有钱有地位的人越麻烦，这个上辈子寒露就领教了，因此能少一事是一事。 春花倒是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二少爷被人骗了，没想到这两人倒像是根本就不愿意过来，硬被拉来的似的。 春花的设想很快便得到了证实，刘一伦急心拦着寒露和翠儿的去路，并且一脸真诚地说：“寒仙子，我好不容易把您请到家里来了，您就给我娘看看好不好？求您了！” 小家伙还挺有礼貌的，可寒露看了看正院，耸了耸肩：“你娘若同意，我就去看，若不同意我就走人。” 只要你能搞定，我人来都来了，可你搞不定，难道我还要翻墙进去强行看吗？ 刘一伦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走到春花面前冷冷地说：“春花姐姐不帮忙，我自己进去说。” 说着一甩袖子，径自进了正院，也没跟寒露和翠儿打声招呼，就这样把两个人晾在这里。 唉，刚还说他讲礼貌呢！ 春花倒走到寒露面前，皱眉道：“请问二位究竟是什么人？” 虽然有个“请”字，但这语气真的很不客气。 “我寒露姐……”翠儿刚一开口，便被寒露拦住了话头，“我是水月湾人，姓寒，只是懂一些浅薄的医理，刘公子孝顺，心急夫人的病情，因此才硬要我姐妹二人过来看看。” 听到寒露这样说，春花的脸上也露出笑意：“既懂得医理，看看倒也无妨。”她就怕是骗子，但看到寒露的应答，又觉得不像。 只要不是骗子刘家人都愿意试一试，万一瞎猫碰着死老鼠呢？这种想法也很清楚地告之了府里的仆从。 “那为什么二少爷叫你仙子？”春花又问。 “因为我姐姐长得美啊。”翠儿不甘示弱地瞟了春花一眼。 春花也是大丫环，翠儿以前也是大丫环，所以她根本就不悚。510文学.510wx 既然寒露不想说自己是仙女下凡这件事，翠儿觉得说寒露长得像仙女也没什么错。 春花嘴角抽了抽，这乡下丫头还真敢说。 不过看看寒露，长得也的确是美，可看病和长得美有关系？ 这时，刘一伦兴高采烈地走了出来，开心地对寒露说：“寒仙子，我娘同意了！” 既然同意了，那就看看吧！ 一走进刘夫人的卧房，除了寒露，所有的人便被赶出来了，包括刘一伦和翠儿。 刘夫人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闭着眼睛用手手撑着额头，那手腕细得让寒露担心它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寒露也没说什么，只是找了个椅子，静静地坐在距离刘夫人一米多远的地方。 过了许久，才听到刘夫人疲惫地说：“我让你进来不是让你给我看病的，而是为了伦儿的孝心。” 寒露回：“我明白。” 刘夫人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寒露：“你明白？” 寒露点头：“刘公子孝心难得，夫人好命。” “好命？”刘夫人一声苦笑，“我这一身的病，可是那些庸医都看不出来，吃了多少药都没用，连我家老爷都说我是没事找事……” 说到这里，刘夫人泪盈于捷。 寒露明白，让刘夫人难受的不一定是她的“病”，而是家人的态度。 “我知道你很难受。”寒露认真地说。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没有人会知道。”刘夫人长叹一口气，正打算从匣子里拿些零碎银子打发寒露走，却听到她道，“如果不是真的不舒服，谁会没病找病呢？更何况夫人生活安乐，又怎么会自己找罪受。” 刘夫人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寒露：“没想到，你倒是懂我。” 寒露的这番话的确是让刘夫人听着很窝心，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她这是疑病，并不是真正的有病，家里人时间一长，自然便会有些不耐烦。 哪怕是那些仆从，恐怕心里也是有怨言的。 虽然疑病只是觉得自己有病，不是真的有病，可她身上的痛苦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 因为寒露的理解，刘夫人顿时觉得找到了知心人，于是将自己身上的病痛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寒露。 寒露也很有技巧地回应着刘夫人，这一聊便是半个时辰。 寒露估摸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起身道：“今日夫人想必也累了，您若是信我，回头我给您做些药丸，慢慢地总能让您舒坦些。” 见寒露要走，刘夫人有些不舍，难得有个人理解她，但听到寒露说起药丸，却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应了一声：“那就辛苦你了。” “夫人客气了，那我先告辞了。”寒露起身微微行了一礼，刘夫人却愈加不舍，起身问道，“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三日后！”寒露回道。 现在气温还比较低，黄金糕可以保质期三天，三日后正好送糕点过来。 第114章 争执 打开门走出正房，刘一伦和春花立即围了过来。 “寒仙子，我娘是病了吗？”刘一伦的眼睛里满是紧张，他怕寒露说不是病。 “公子，镇上的大夫都说夫人没病。”春花忍不住强调，心里不禁有些埋怨，这二少爷真是不懂事，说你娘有病很好吗？ “我说两件事，第一件，夫人真的是病了。”寒露说出这一句，刘一伦顿时松了口气。 屋里的刘夫人听了，眼泪又涌了出来，她觉得自己等这一句等得太久了，心里像是有什么石头终于落下来了，但这么理解她温暖她的，竟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女子。 “那第二件事呢？”刘一伦嘻皮笑脸的样子又回来了。 “第二件便是不要再叫我寒仙子。”寒露同样严肃地说。 “那应该怎么叫你啊？”刘一伦顿时有些懵，他觉得“寒仙子”这个称呼挺好的，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我叫寒露，至于怎么叫随你。”寒露说着便招呼翠儿，“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快些赶路。” 屋里的刘夫人听到这里，立即打开窗，让吩咐车辆送寒露回去，但却被寒露拒绝了。 虽然刘夫人想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但寒露却不想让太多的人去水月湾打扰那边平静的生活。 倒是刘一伦看着寒露的背影，不禁喃喃道：“她连名字都告诉我了？” 女子的名字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可刘夫人却知道寒露并没有别的心思，她的眼神坦荡得如一汪清泉。 “你个臭小子，以后叫寒姐。”刘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刘一伦一眼说。 这一眼，却叫刘一伦眼眶发热，自从刘夫人“病”了以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系，他觉得自己似乎是个没娘的娃，现在连被骂都觉得是幸福的。 从刘府出来，翠儿好奇地问寒露：“寒露姐，那刘夫人是真的病了，还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想到自己的事，翠儿不禁打了个寒噤。 听说脏东西多的时候，世道要乱，不会又要打仗吧？ 想到寒露的相公就是死在战场上，翠儿忍不住心酸地抱住了她的胳膊。 寒露一时没明白翠儿这是怎么了，还以为她是又害怕了，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刘太太是病了，没什么脏东西缠上，放心好了！” 疑病症这个说法，在这里是说不明白的，倒不如直接说刘夫人是有病。 更何况，刘夫人性格敏感又倔强，如果说她没病，她本能地就会反抗，只有承认她有病，她才会选择相信。 心理疾病，当然得从心理上攻克。 “那寒露姐，你哪来的药啊？”翠儿一脸疑惑地问道，没等寒露回答，又道，“你是不是找秦大夫抓药啊？可秦大夫倔得很，没看过病人，他是不会抓药的。” “不用，我自己就行。”寒露随口回了一句。 本来嘛，刘夫人需要的只是一个安慰剂，她用面粉搓个丸子都行。来看书吧.lkbook.net 但没想到翠儿听了这句，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啦？”寒露好奇地看着翠儿。 “寒露姐，你是不是炼的仙丹啊？那刘夫人还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啊？”翠儿不禁身上一抖，顿时觉得凉意从后脊梁“嗖”地一声到了头顶。 “你想什么呢？我……我真的懂得一些简单的医理，刘夫人的病并不严重。”寒露没想到还要骗翠儿，这丫头实在是太乍呼了。 真不知道她这个性格，以前是怎么做别人贴身大丫环的。 不过再一想也能够理解，翠儿之前一直小心翼翼的，现在她觉得自己是重生一般，于是就像是飞出了笼子的鸟儿，自由地放飞了自我。 “不严重？那怎么那么多大夫都看不出来呢？”翠儿的问题还真多。 “因为太简单了，所以看不出来啊。”寒露一本正经地说，“越多的人看不出来，他们越不敢往简单了看。” 翠儿眨了眨眼睛，半晌之后才道：“我明白了，这些庸医怕是想讹刘家的银子吧？” 寒露默默地为全镇的大夫道了个歉，决定不再开口，随她怎么想去吧。 趁着天还没黑，寒露决定去陈玉涵家里看一眼，也把她和狗子的衣物拿些回去。 而刘府的二少爷刘一伦也说了和翠儿同样的话：“这些庸医，肯定是想讹我们家的钱，所以才说娘没病，然后我们就得不断地找他们。” “那他们把娘的病症说得更加地严重，不是更好讹钱？”刘一伦的姐姐，刘家大小姐刘佩青白了二货弟弟一眼。 “那自然是娘的病又不严重，他们怕说严重了脱不了干系呗。”刘一伦找借口什么的是最熟练的。 这下连刘佩青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反正他总能找出歪理来。 刘佩青不再搭理刘一伦，扭头对刘夫人道：“娘，您可不能听那村姑的，她拿来的药你千万不能吃，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才好。” “姐，你可别小人之心，她可是寒仙子。”刘一伦气得都要蹦起来了，寒露是他找来的，说寒露不好就是说他不好。 “切，什么寒仙子，这世上哪有仙子？一听就不是好人。”刘佩青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行了，你们姐弟俩别吵了，吵得我头疼。”刘夫人揉了额头，想起寒露心里便喜欢，但理又告诉她，自己之前或许是真的冲动了些，于是对女儿道，“你放心，我不会乱吃药的，但她看着，不像是个坏人。” “娘，您就是菩萨心肠。”刘佩青一脸地不满，然后扭头对春花道，“下回那个姓寒的村姑再来，你告诉我一声。” “姐，你能不能别老是村姑村姑地叫？”刘一伦不满意地瞪着她姐。 “哦，对，她不是村姑，她是村妇。”刘佩青丝毫不示弱，“还是个寡妇！” “是个……寡妇？”刘夫人不解地看着刘佩青。 “这清流镇又不大，随便叫个人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刘佩青握着刘夫人的手道，“娘，她根本就不懂得医理，也不知道怎么地，一个道士说她是仙女下凡，竟有许多人信她。” “竟是如此？”刘夫人不敢相信地看着女儿。 第115章 太实在了些 接下来的几天，寒露沉浸在做点心中不能自拔。 当然，也用山药、山楂和面粉什么的做了一些丸子，主要的功效其实是健胃消食。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的食欲上来了的时候，也会觉得身体好一些。 第三天一大早，寒露便拎着一篮子蛋糕和面包动身去镇上，这一次跟着的是帘儿。 毕竟翠儿是要跟陈玉涵学绣花的，不能总跟着寒露跑来跑去的。 帘儿极少到镇上来，她紧紧地依靠着寒露，但眼睛却闲不住，骨碌骨碌地转个不停。 寒露带着帘儿先去了魏老板的云桂坊，顺便把这三天卖的分成收了。 这小镇上律法还不健全，寒露和魏老板也和别人一样，只是口头协定，凭的是人品。但寒露现在有三个孩子要养，钱拿在手里才稳妥。 “寒露，把这些拿回去给孩子们尝尝，刚出炉的。”魏老板拿出一篮子云桂坊自己出的糕点，虽然寒露不一定稀罕，但也是他的心意。 魏老板早就盼着寒露来了，上次拿来的黄金糕吃过的人都很惊艳，这么绵软香甜的点心还是第一次吃。 魏老板当时便有些热血倍看，他有一种预感，这黄金糕以后肯定能成为他这云桂坊的招牌点心。 精明的魏老板很清楚，想要留住黄金糕，就一定要留住寒露。 “不用了魏老板，我还得去一趟刘府。”寒露推了一下装糕点的篮子，也没有藏着掖着。 刘府老太爷在官场上来说，可能已经没什么影响力，甚至早已被人遗忘，但对于清流镇人来说，却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关于刘府的事，寒露这三天也想得很清楚。 如果能够交好，自己以后就算是住到镇上来，也不担心会被人欺负。如果最终没办法交好，那也不能交恶，否则自己可能会限入孤立无援的地步，这“仙子”之名总归是不够牢靠。 在这古代的小镇，地方上的乡绅有的时候就等于律法的存在。 所以寒露和刘府的来往，也不瞒着任何人。 “刘府？刘府的大夫人听说病了，你这是……”魏老板在镇上人脉不少，对于刘府的情况也是知道的。 “就是去陪大夫人说说话的。”寒露笑着说，总不能真的说自己去治病，那不真成骗子了。 其实寒露想多了，她顶着个仙女下凡的名声，看病人家也觉得很正常。 如魏老板就非常理解刘府请寒露入府陪刘大夫人说话这件事，家里有病人借借寒露的福气，这是正事儿。 “那你回家的时候过来拿。”魏老板说着便把篮子轻轻放到了一处矮柜上。 “那多谢魏老板了。”寒露没有拒绝，人与人之间若是太见外了，反而容易生隙。 “别客气，你赶紧忙你的去。”魏老板冲着寒露摆了摆手。 寒露这才揣着铜板离开了云桂坊，想着等会儿回去的时候给孩子们买些笔墨，否则陈玉涵得别扭死。倍看小说小说.gdousu “师父，刘府好看吗？大不大？府里的人和气不和气？”帘儿一路上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寒露让帘儿叫“寒露姐”，可这丫头死活不干，就要叫师父，最后还闹得孙三嫂也到家里来说，还说也要摆酒，被寒露给拦住了。 寒露知道，这丫头是觉得叫师父挺有意思的，用现代中二青年的话说，是“酷”。 “刘府怎样你一会儿到了就知道了，但你记着，别随便开口说话。”寒露倒没让帘儿不要乱看，虽然这在富贵人家显得没什么教养，但她们本来就是村姑啊，看不起她们顶多下次不来了。 再说了，多看看多见识见识没什么不好，现在的孩子想见个世面有多难。 但话真的不能多说，祸从口出不是白说的。 有了刘大夫人的交待，这次寒露进门要方便很多，也没有什么阻挠。 刘大夫人依旧躺在窗前的罗汉床上，看寒露来情不自禁地就笑了，但想到女儿的话，脸上的笑意又淡了些。 刘大夫人两儿一女，老太爷致仕，并不影响长孙刘一鸣在翰林院当编修，因此他并没有跟着回清流镇。 于是陪在刘大夫人身边的便是女儿刘佩青和小儿子刘一伦，只是刘一伦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因此刘大夫人很是依赖女儿刘佩青。 只是想起儿女，刘大夫人不禁叹了口气，她看上去儿女双全，但糟心也也不少。大儿媳没了后，大儿子便潜心编书，提都不再提续弦的事，女儿也十七了，婚事还没有着落，若在京里，小儿子的婚事也得开始寻摸了，可现在……想想刘大夫人都愁。 “大夫人这几天可还好？”寒露的声音如清泉一般唤醒了刘大夫人，她不禁精神一振。 “还好！”刘大夫人道，“只是背还有些疼。” 说来也怪，刘大夫人觉得身上的痛还在，但真的觉得好些了。 “大夫人夜里睡得香了，或许是精神上好些，人与病魔便是一退一进的关系，你退它便进，你进它便退，病魔可怂着呢。”寒露尽量用古代人听得明白的话，可着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自己挺神婆的。 但刘大夫人却睁开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夜里能睡得着了？” 自从生病后，刘大夫人就靠着安神汤入睡，可寒露来的那日，她吃完晚膳后，便拿出针线活儿来做，最后竟靠在榻上睡了过去。 原本没意识到，现在被寒露提起，刘大夫人方才觉得自己这几日竟都睡得不错。 “寒露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刘大夫人刚问出口，便莫名地想起小儿子说她是仙子下凡这件事。 “您的精气神瞧着比以前好，眼底的乌青也淡了许多。”寒露实话实说，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观察病人是很要紧的一门功课。 刘大夫人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她没想到寒露会这样说，太实在了些。 这时，门外传来小丫头的声音：“大夫人，大小姐来了。” 刘大夫人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道：“让大小姐进来。” 刘大夫人的表情使寒露挑了挑眉，看来这大小姐对自己是有敌意的，她倒没关系，就是担心帘儿小丫头给吓着了。 正琢磨着，一个衣着精致的女子便进了屋。 第116章 小药丸 这刘家不论是夫人还是小姐，穿戴都比镇上的人要精致百倍。 就说这刘大小姐，十六七岁的年纪，上身穿着桃红色的夹袄，衣摆袖口都是金丝银线绣着百蝶穿花的图案，系着条月白色的百褶裙，精巧的桃花一直从裙摆绣到了腰际，和这季节倒很是相应，再加上青春正好的年纪，站在那里就让人挪不开眼。 只是眼神过于锐利，叫人瞧着不够温柔和善。 寒露琢磨着刘大小姐的这身衣裙应该也是京里的样式，哪怕是居家常服，都是如此精致，可见京都其他勋贵官宦是怎样地豪奢。 “刘大小姐！”寒露起身微微点头致意。 她一个乡下寡妇，可不懂什么礼节，所以磕头什么的就别想了。 帘儿却有些脚软，但被寒露死死地拉住了。 寒露倒也满心不怪帘儿，这几千年根深蒂固地思想就会压着她见贵人就磕头。 刘佩青虽然微微蹙了一下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就和刘大夫人说起话来。 “娘，二妹妹昨日又去我那里了，说是要去县太爷家赴宴没有首饰。”刘佩青说话的时候，正好春花端了茶进来，于是她便顺手给刘大夫人递了过去。 刘大夫人放下茶杯，皱眉道：“你又借啦？” 刘佩青点头：“借了！” 刘大夫人叹了口气：“这有借无还的，你……我说你什么好？” 刘佩青却是一笑，然后瞟了寒露一眼才道：“娘，佩瑶怎么着也是我妹子，虽不是一个娘，但也是一家的血脉，若是外人，我也没这么好说话的。” 寒露知道，刘佩青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不禁暗笑，这种眼神不好的女子最后往往会发现，坑她最厉害的，其实就是她掏心掏肺的那些人。 见刘佩青和刘大夫人都端起茶杯来喝茶，寒露便道：“大夫人，您既然好些了，我就不耽误您工夫了。”又接过帘儿手里的篮子，“给您带了些点心，您若不喜欢就打发人也罢！” 寒露说着便起身，刘大夫人倒是有些意外。 虽说刘佩青的行为有些无礼，但寒露不过是个村妇，让她在一旁候着，刘大夫人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 刘佩青心里却暗道：你识相最好！ 只是刘大夫人眼见了寒露要往屋外走，又想起了一件事，不禁喊道：“寒露你等等，你不是说要给我带药丸来的？” “娘！”刘佩青瞪着刘大夫人。 刘大夫人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手，小声道：“别急！” 等这对母女的眉眼交流完了，寒露才拿出山药山楂丸子道：“这丸子夫人信得过我就吃，信不过就别吃，也是无碍的。” 将丸子放下后，寒露不再迟疑，带着帘儿坚持要离开。 就算是在现代做心理咨询，如果一个有敌意的人在咨询者身边，也必须要中止，这本就是一对一的事。 寒露走后，刘佩青一把抢下丸子：“娘，说好了不吃的，您怎么反倒朝她要了？”启炎读书.qiyands 刘大夫人想了想道：“我觉得她还是有些神通的。”于是将之前寒露看出她睡得香这件事说了。 刘佩青不禁无语：“娘啊，她自己都说了，是她自己看出来的，您怎么反倒说她有神通？” 刘大夫人撇了撇嘴，心道，那你们怎么三日都没看出来。 瞟了一眼那白白净净的药丸子，刘大夫人觉得怎么着都不像有毒样子，于是对春花道：“把这药丸子拿去给府里的大夫看看。” 刘佩青倒是没有阻止，却正色道：“不管有没有毒，您都不能吃。” 刘大夫人知道女儿是关心自己，随口道：“行行行，听你的。”但还是催着春花赶紧拿一丸让大夫检查一下。 春花捧着药丸立即去了，这事儿又不难，府里现在还供着的几个大夫正闲着呢。 “娘，您可千万不能乱吃。”刘佩青再次强调。 “知道啦！”刘大夫人知道女儿是为了自己好，答应得也够爽快，但想起刘佩瑶的事，又道，“青儿，我们刘家不比以前了，你的衣物首饰……” 没等刘大夫人说完，刘佩青便不耐烦地打断：“娘，我心里有数。” 刘大夫人不满地看了女儿一眼，知道她其实根本就没听进去，因此心里地担忧却一点儿都没少，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刘佩青没注意到刘大夫人一脸的忧色，反而说起另外一件事：“娘，外祖母五月寿辰，您要不要进京祝寿？正好，还可以和外祖母一起过端午。” 不想刘大夫人却摇头道：“又不是整寿，不去了！” 另外一句话刘大夫人不好在女儿面前说，虽然母亲是亲的，但她却更喜欢妹妹，自己现在这个境况，又何必上前讨没脸呢。 可刘佩青却只想着自己的事，咬了咬下唇又道：“娘，您就不为我……和小弟想想吗？” 刘大夫人看向刘佩青一怔，也立即明白了刘佩青的意思。 “佩青，其实李知县家的大公子人长得不错，书也读得好……”刘大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刘佩青便起身怒道，“娘，您是怎么想的，我们刘家如何能和一个知县结为亲家？” “那你说和谁家结亲？”刘大夫人也恼了，“老太爷已经致仕了，你以为还是我们在京里的时候，凭着清贵二字嫁入世家大族？你父亲都说了，那李知县两榜进士出身，以后的前程大着呢，听说李公子以后的成就不在他父亲之下。” “前程？一个知县家的公子，谈什么前程？”刘佩青不禁翻了个白眼。 “你这孩子怎地如何不知天高地厚？你祖父当初还是个寒门子。”刘大夫人看着刘佩青直觉头痛。 “所以啊，祖父最后不也得回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刘佩青立即回道。 “你……”刘大夫人顿时头痛，她也不想回来，但既然已经回来了，只能站什么山头唱什么歌。 这个女儿跟着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和自己不亲，但却被养得眼高于顶，真是后悔当初竟听了老太太的花言巧语。 母女俩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春花却端着寒露给的药丸进来了，说是府里的大夫已经看过了。 “如何？”刘家母女俩异口同声地问道。 第117章 吴氏来了 春花看了看刘大夫人，又看了看刘佩青，一脸地为难。 “春花，你有话就直说，磨磨唧唧的一股子小家子气。”刘佩青不耐烦地说。 刘大夫人瞟了刘佩青一眼，春花怎么着也是自己的贴身大丫环，她对春花这样，岂不是让自己没脸。 但刘大夫人到底还是疼女儿，还是忍了。 虽然刘佩青这样说，但春花还是看着刘大夫人。 “说吧！”刘大夫人冲春花点了点头。 “回大夫人大小姐，大夫说这药丸其实就是山药山楂和面粉，没发现有其它的。”春花有些怯怯地说。 “娘，我就说了，那个寡妇就是个骗子，她若真的懂医，还能让婆家人给赶出来。”刘佩青立即道。 春花听着不禁低下了头，其实她真心希望这是有用的药丸子，大夫人好了几日，她们下人也跟着轻松了些。 现下这药丸是假的，大夫人又和以前一样闹了，想着就让人心里泛苦。 “要说骗，也称不上！”刘大夫人看着那药丸子道。 “娘，您还要帮她说话？”刘佩青惊讶地看着刘大夫人，她这会儿真的相信她娘是有病，瞧都病糊涂了。 “我不是帮她说话，而是她来两次可是一文钱都没收，她骗什么？”刘大夫人又揉了揉额头。 虽是亲女儿，但刘大夫人依然觉得和她说话费脑子，头痛，还是和寒露说话更贴心。 贴心？刘大夫人不禁心头一跳，怎么会有这样一种念头？ 刘佩青见刘大夫人揉脑袋，知道她又不舒服了，也不再打扰，当即起身道：“娘，我先回去了，您好好歇着，但可得听我的，不能乱吃药！” 刘大夫人知道女儿也是为了自己好，闭着眼睛点头道：“知道了，你放心吧！” 但瞧着刘佩青离开了院子，刘大夫人却对春花道：“那把药丸子给一粒我。” 春花一脸惊讶地看着刘大夫人：“大夫人，您……真要吃啊？” 刘大夫人不满地看了春花一眼：“大夫都看过这没有毒，我为什么不吃？” 春花还是拿着药丸：“可是大夫人，这也不是药啊。” 刘大夫人却摇头道：“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不定它瞧着不是药，却正好对我有用。”说着又指了指外面，“那些大夫开的倒是药，可也没吃好我。” 春花还是有些迟疑，又道：“大小姐不是不让您吃吗。” 说起刘佩青，刘大夫人叹了口气，嘟囔着：“她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刘大夫人坚持要吃，春花也只能依了，好在这没毒，吃了也不碍，顶多也就不管用，但万一有用呢？ 春花让小丫环送来一盅温水，服侍刘大夫人服了小白丸子，然后又扶着她躺下了。txt书屋.txtshuwu 一个时辰后，刘大夫人悠悠地转醒，整个人都怔住了。 “大夫人，好些了吗？”一直在旁边守着的春花小声问道。 “我……我头不痛了。”刘大夫人说着便要坐起来，春花赶紧上前扶住，却听到刘大夫人又道，“好像背上的痛也好了些。” 听到这个消息，刘府正院上上下下都高兴坏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刘大夫人说有效果，谁能不喜。 春花还特意交待下去，下次若是寒露和她的徒弟再来，一定要好生招待。 虽然前两次刘府的人也没为难，但茶水点心都没有备齐，算起来是招待不周了。 而寒露哪里知道刘府发生的事，她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吴氏，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她居然会来。 自寒露带着孩子们分出来后，吴氏这是第二次过来，第一次还是过来抢米的。 而这一次，吴氏难得地对寒露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才说明来意，竟是想让沈梨花跟着陈玉涵学识字的。 寒露特别想学现代言情剧里那样摇一摇吴氏，然后冲着她嚷嚷：你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处得很好吗？ 或许是寒露的表情太特别，吴氏脸上露出不自在的神情，但却还是道：“你就算对我们有意见，但梨花是个孩子，你不能对她也有意见吧？” 寒露差点儿就点头道：是啊，我对她也有意见，虽然她是个孩子，可她已经被你养成了个熊孩子啊。 吴氏和寒露说话的时候，沈梨花在一旁坐着，看着乖巧，但眼睛却一下都没停，最后落到了桌上的黄金糕上。 “婆婆，按理说不是不可以，但我姐姐可是很严格的，如果不认真会打手板心的。”寒露这话成功地引起了沈梨花的注意，她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手。 “瞧你这话说的，你是梨花的婶婶，你那姐姐就是梨花的姨，自家人还打什么手心，再说了，这女子习字，那么较真干什么？”吴氏不满道。 “若是婆婆觉得女子习字不重要，那便不来也罢，我姐姐脾气直，越是自家人打得越狠。”寒露故意说得严重些，如果沈梨花自己不愿意学，那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果然，沈梨花顿时可怜巴巴地看着吴氏，“不来学”这句话眼看着就脱口而出了。 “你那三个孩子，还有狗子，都被打过？”吴氏一脸地质疑。 “可不，狗子打得最狠。”寒露实话实说。 家里四个孩子，狗子是被陈玉涵罚得最狠的，但沈清三个却一板子都没挨着。倒不是陈玉涵宽宥，而是他们确实够出色。 寒露也跟陈玉涵说过不要对狗子管教太严，以免他叛逆过度，但每次陈玉涵都只是沉默，再看狗子也是笑嘻嘻的，她便没再多说。 “奶，我不学了！”沈梨花终于拉着吴氏的胳膊说出口了。 “听奶的话！奶还能害你？”吴氏少见地瞪了沈梨花一眼。 “婆婆，大嫂娘家不也是私塾？按理总比我姐姐教得好。”寒露笑眯眯地看着沈梨花。 而沈梨花听了，也寒露所料地那般，忙不迭地说：“奶，我去王秀才那里学吧？” 吴氏一脸为难地看着沈梨花，王秀才当然比这陈娘子要好，可是他要收钱啊。 第118章 朱家偷酿桃花酒 吴氏虽然喜欢沈梨花，但她毕竟是个丫头，以后出嫁了那也是旺别人家，她所做的就是尽量为这丫头找个好人家，回头可以帮扶一下。 沈家不是拿不出这个钱，而是不值得。 想到这儿，吴氏一咬牙，对沈梨花道：“就在这儿学！” 沈梨花虽然娇纵惯了，见吴氏居然不听自己的，当时就很是不满，但她还是委屈地依着吴氏道：“我都听奶的。” 这让寒露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也就明白了，沈梨花虽然只有六岁，但能让吴氏这么喜欢，自然不仅仅只是因为觉得她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这丫头其实聪明得狠，上一次如果不是自己给她催眠，不一定能让她说真话。 果然，听到沈梨花这么委屈地撒娇，吴氏当时就心软了，从兜里掏出一文钱递给沈梨花，柔声哄着她：“奶给你的，买糖吃！” 沈梨花立即甜甜地笑了，又在吴氏的怀里滚了一通。 寒露真的很怀疑沈家老四是不是吴氏生的，怎么对待孙子和孙女的差距这么大呢？沈清几个她连笑脸都没有。 吴氏坚持要沈梨花留下来学识字，寒露总不能硬不让她来说，沈家做得太不对，名义上她还是长辈，自己还是儿媳。 入乡得随俗，若是太不拿吴氏当回事，恐怕被人垢病，这样也不利于自己日后行事。 留下就留下吧，沈梨花若好好学，就当是积了功德，若是出什么妖蛾子，寒露有一百种方法让她自己主动走人。 那种拯救所有人的圣母，寒露是不愿意当的，哪怕沈梨花是个孩子。更何况，她也没那个时间，赚钱养娃要紧。 天气渐暖，寒露跟着沈清上山挖野菜，却发现山坳里有一片桃林。 这些野桃树一直都没人在意，顶多结果的时候，有孩子会进去摘桃子吃，但因为没有人管理，那果子上虫眼颇多，因此摘桃子大多也是为了玩，并不是真想吃。 而寒露却看中那片桃林的桃花，如果摘下来酿桃花酒，应该可以挣一笔钱的吧。 桃花开得快，谢得也快，因此要抢时间。 好在寒露家现在什么教糖尿病，就是不愁人。 陈玉涵教识字只教半天，另外半天女孩子们大多回家做家务，但男孩子们就要洒脱很多，大多都吃完饭又到寒露家呆着。 寒露家场子大阳光好，大人也和气，孩子又有学问，渐渐便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于是桃花开的时候，寒露便让这些孩子跟着沈清一起去帮着摘桃花，根据摘得好坏，给不同程度的奖励。 刚开始的时候，寒露是给铜板，但大家都不收。有的收了还被大人教训，觉得帮寒仙子做事是件荣耀的事，哪能要钱。 于是寒露便改成给东西，有的时候是糕点，有的时候是糖，孩子拿回家的时候，大人也高兴，这是沾福气呢。 新鲜的桃花摘回来后，用清水洗净，同时将糯米浸泡一夜。 第一天，寒露先用开水浸泡桃花，然后锅里上蒸笼，底底铺上洁净的棉布，再铺一层桃花，然后在桃花上铺上浸好的糯米，糯米上又铺洗好的桃花，接着蒸到八分熟，再倒入凉开水搬匀。天合小说网.ac139 寒露做这些的时候，帘儿不错眼地在一旁看着，沈歌也在一旁跟着跑进跑出，兴奋得不已。这个小吃货看到做吃的，就开心得小脸蛋都红了。 等到桃花米温度降到不烫手，之前的桃花水也已经凉了，于是把酒曲敲碎混进桃花水拌匀，最后将拌好的酒曲水加到蒸好的桃花米里放到酒缸里。 盖盖子前，寒露想了想，又加了一把桃花到桃花米里，然后把酒缸放到阴凉干燥的地方发酵。 做好这一切，寒露一转身，便发现一个桃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师父，是沈梨花！”帘儿说着就要去追，但却被寒露拦住了，“她看到了也没事。” 酿酒哪有那么容易的，前世她酿了几年才酿成呢。更何况，这才进行到一半呢。 就算沈梨花将自己酿桃花酒的过程告诉沈家人，沈家人也做不出真正的桃花酒。所以这酿桃花酒的事儿，寒露一点儿也不怕别人学去。 寒露原以为等她卖出去了才会有人来偷师，不过也难过，可能只是沈梨花小孩子的想法，沈家人不一定行动。 但没想到接下来几天，寒露家门口的那条路上，总能看到洒落的桃花瓣，一看便知道村里有人也在酿桃花酒。 虽然山坳这里的桃花都被寒露摘了，但南山又不止这一片桃林，想酿酒，桃花并不难。 这事儿瞒不住帘儿，这丫头机灵，很快就打听出来酿酒的并不是沈家，而是朱家。 朱家和沈家一般，也是外来户，但比沈家要多来几辈，多几户人家。 朱家的长子在县里的一家酒楼里做掌柜，估计是有卖酒的销路。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和沈家搅和到一起的，居然拿到了沈梨花偷看到的方子。 孙三婶知道这事儿之后，赶紧过来找寒露，她两个女儿现在都在寒露家学手艺，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家人。 “寒露，你看这些没脸没皮的那个贱样儿。”孙三婶愤愤不平。 “三婶不急，他们做不成桃花酒！”寒露说着又叹了口气，“他们想做可以直接来问我嘛！” “问你你就说？”孙三婶很不满地看着寒露。 “不说，但我可以告诉他们，他们这是白费功夫啊。”寒露满脸地遗憾。 孙三婶不禁无语。 寒露又不傻，你肚子饿只有自己知道，而别人顶多感慨一句，这人真瘦，像吴婶那样能给自己递碗汤的都不多。 两人正说着，一个孩子跑进来急吼吼地说：“寒婶子，有……有客到，好……好有钱！” 寒露和孙三婶不禁都乐了，冲着那孩子笑道：“刚子，你呀，见谁都说有钱！” 别人说也就罢了，刚子家穷，因此谁在他眼里都“好有钱”，这三个字都被他当成口头禅了。 “真的好有钱！”刚子见自己被笑话，顿时急了。 “娘，有人找！”接着沈歌也在门外喊。 第119章 怼银柳 寒露站在门外朝地看去，发现来人是位十五六岁的姑娘，肤白唇红，身着青衣，但却戴着钗环，很是精致，只是眼睛有点儿斜眼看人，脸上还挂着明显的不耐烦。 青年姑娘身边还跟了一位十来岁左右的小丫头，趾高气昂地站在那里像是来要账的。 寒露一看便知道这两位定是刘府的丫环。 不过纵然是丫环，但衣着她俩的打扮对于水月湾的孩子们来说却算是顶好的了，难怪刚子和沈歌都说来了有钱人。 这样的两个人站在寒露的院子里，远远近近地围了些孩子，也是难免。 那个青衣便有些不自在，她身边的小丫头，更是叉腰哄着孩子们，且道：“看什么呢？都走开走开，真是没有教养。” 寒露不禁脸沉了下来，不想让人看能理解，出口伤人就不行了。 听到小丫头这样说，便有孩子不服气了：“看看怎么啦？有本事别来找寒仙子！” 这些孩子们在陈玉涵和寒露的教导下，已经不是当初那种见到贵人便唯唯诺诺的样子，他们只是好奇而已。 “寒仙子”一说出口，那一大一小脸上露出明显鄙视的神情。 小丫头更是翻了个白眼：“当我们愿意来呢？这破院子，接我来都不稀罕来。” 寒露不禁皱眉，看来刘大夫人真的是不怎么会约束下人，怎么身边什么人都有。 “两位不稀罕来，我们也不稀罕你来，既然如此，还是赶紧走吧!”寒露走出门外木着脸道。 “你居然叫我们走，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那小丫头一脸气愤又满脸瞧不起地看着寒露。 “告诉刘大夫人，她的人我伺候不起，快走吧。”寒露的脸冷了下来，没说“滚”算是给刘大夫人面子了。 “你……你知道我们是刘府正院的人？”那位青衣姑娘终于开口了，脸上有些惊讶，尔后又道，“你知道还要赶我们走？” 寒露淡淡地瞟了青衣姑娘一眼，知道她们是刘府的人有什么奇怪的，自己认识的贵人不多，除了安阳县的王大太太，便是清流镇的刘大夫人。 王大太太就算要找，也是找孙三婶，只有刘大夫人会找自己，这位青年姑娘只怕是刘大夫人身边的人。 而小丫头顶多是个洒扫，为了巴结青衣姑娘才处处出头。 不过刘夫人既然叫她们来，定是吃了自己给她的安慰剂了有了效果。 “知道我们是刘府正院的人，居然还敢叫我们走？”那小丫头的小手指指上寒露，紧接着却“啊”了一声，“你快放……放开……”然后竟哭了。 寒露看了一下掌心的手指，冷笑道：“我不喜欢别人这样指着我说话，别以为年纪小就没人教训你，下次再这样，你这手指就别想要了。” 她不想得罪刘府的人，但更不想因此忍气吞声，如果因为一个不懂礼节的小丫头就把刘府给得罪了，那早晚也逃不开。 那小丫头眼泪汪汪地握着手指，恨恨地瞪了寒露一眼，却不敢再嚣张了。 怎么长得这么娇弱的女人，居然手劲儿那么大。 青衣看了小丫头一眼，这才上前道：“寒娘子，我是大夫人身边的银柳，大夫人让你去府里走一趟。”千千小说吧.77xs8 寒露听着这高傲的语气，不禁暗叹，这刘家好歹也是从京城里回来的，刘大夫人按理来说，还是家里主持中馈的，怎么约束下人的能力这么差？ “哦，等我有时间吧。”寒露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扭头对沈歌道，“妞妞，刚才的字记牢了吗？” 沈歌赶紧献宝似的告诉寒露：“娘，我会认我的名字了，还会写了呢。” 银柳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晾在一旁，顿时很是不满，口气也生硬起来：“寒娘子居然如此不将刘府当回事？” 寒露扭头看向银柳：“银柳姑娘这话真是可笑，我不是刘府的下人，刘府也不是官差通传于我，怎么你们叫我就得放下手头的事立即过去？” 对于银柳来说，当然就应该如此。 只是话这样明着说出来，便显得寒露不合时宜了。 银柳轻轻瞟了小丫头一眼，小丫头握着那只手指，忍痛道：“我们家大夫人是看得起你，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小丫头说完后，银柳也道：“寒娘子，瞧你家的孩子还小，日后未必不需要帮扶。” 寒露将沈歌抱在手里：“妞妞真是了不起，来，娘给你扎个好看的绑子，奖励一下你。” 沈歌开心不已，于是母子俩开始其乐融融地扎辫子。 银柳发现寒露又不搭理自己了，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既然寒娘子这样说，那我必定将你的话一字一句地都告诉夫人。” 寒露：“请便！” 银柳拂袖而去。 陈玉涵从屋里走出来，看着银柳的背影，轻轻一笑，摇头道：“这丫环比主子还有派头，往后受苦的日子等着她呢。”又对寒露道，“你倒是会气人。” 寒露冲陈玉涵眨了眨眼睛，但心里却道，作为一位心理咨询师，本着职业道德是不应该怼人的，但真要怼起人来句句扎心，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也不知道那银柳回去是怎么讲的，接着好些天刘府那边没什么动静，寒露也不再放在心上。 寒露依旧安安心心地做点心，魏老板那里她打算半年上一次新款，太快了大家消化不了。 但上新之前，总要多试几次。 可没想到，陈翠娥居然过来了，而且竟是为了桃花酒的事。 陈翠娥红着脸，轻声道：“寒露，娘说爹馋酒了，听说你酿了洒，便……便让我来拿一壶回去给爹喝。” 陈翠娥活了二十多年，一根纱都没问别人要过。这会儿被吴氏派来找寒露要酒，顿时觉得脸上烧得慌。 寒露不愿意为难陈翠娥，实话实说：“二嫂，这酒还没做好呢，真正要喝，得等到明年。” 至于明年给不给沈老汉喝，看自己的心情吧。 没想到陈翠娥回去以后，吴氏居然又过来了。 第120章 桃花酿 “怎么地？家里的老人想讨你一壶酒喝都不成？”吴氏站在寒露家院门口扯开了嗓子喊。 寒露正在屋里和陈玉涵说绣花的花样，听到吴氏的这一嗓子，不禁皱起了眉，这架势和之前求寒露收留沈梨花识字可是两样。 但陈玉涵脸色却没什么变化，甚至还笑了笑。 “怎么就没完没了。”寒露忍不住道。 寒露不禁叹了口气，若在现代都闹成那样了，早就不来往了。 但在物质极度匮乏的这里，物质需求远远高于精神需求，任你是骂是打，只要你还有求于人，依旧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总比私底下阴你强。”陈玉涵劝着寒露。 寒露看了陈玉涵一眼，笑了，相对于大门宅院里的勾心斗角，吴氏还真的是低段位的。想必以前在大户人家当仆人的时候，也不是在什么重要的位置。 走到院外，寒露也没给吴氏行礼，只是道：“那桃花酒现在还不是喝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吴氏便尖着嗓子道：“不过就是不想给你爹喝，你当我不知道你？你再怎么不乐意，也是我们把你养大的，喝你一壶酒怎么啦？” 寒露揉了揉额头，真的顶烦吴氏时不时地就提养育之恩。 也不知道原主是不是不想回忆起以前在沈家的日子，真的还挺模糊的，不过就凭着吴氏这态度，寒露也不相信她真的养了原主。 就算是，恐怕原主的劳动付出也不少。 寒露点头道：“成啊，不过我先说好了，这酒现在不是喝的时候，你若非要，那出了什么事别怨我。” 吴氏见寒露这么说，心里却忐忑了起来，不禁嘟囔着：“这么久了还没好？你说的是真的？” 水月湾的人从没酿过酒，吴氏平时看寒露做糕点什么的，一趟趟地往镇上送，那个快，便也以为酿酒也是极快的一件事。 寒露看着吴氏，一副你若要，我现在便去拿的样子。 “那什么时候能喝？”吴氏又问。 “明年！”寒露回道。 “明年？”吴氏声音拔高，“你不想给就直说，还推到明年去，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当初就不该养你，让你饿死阴沟里也没人管。” 这时有路过的村民听到吴氏骂得实在难听，忍不住道：“沈家婶子，你就算不信寒露的话，这话也不能说得这么难听。” 吴氏一见对方是孙氏族人，动了动嘴唇，好歹没说难听的，只是道：“我和我自家儿媳说话，和你有什么干系？” 这话倒是谁也反驳不得，虽然谁都知道沈家老两口不喜欢这寡妇儿媳，但是人家怎么闹也是一家人，只要没有影响到村里其他人的利益，还真是不好说。 寒露想了想，回了一句：“你等着。” 除了糯米酿酒，寒露其实还用白酒和白糖浸了桃花，她称之为桃花酿，按理说最好两个月以后再开封，但既然吴氏非要，那就拿这个给她吧。 “寒露，你真要给她？”陈玉涵一脸疑惑地看着寒露，她觉得寒露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啊。 “她这么要，不给怕是不走的，传出去多难听。” 寒露知道，不管怎么说自己和孩子们也是晚辈。不管是在哪朝哪代，舆论都是很重要的。江苏文学网.freychem “可是你给了她，她反而会说你不诚心，下次不定会作什么妖。”陈玉涵小声道，“对这种人，可不能惯着。” 寒露沉默了一会儿，道：“有的时候得惯，惯得她不知天高地厚，摔下来才知道痛！” 陈玉涵动了动嘴唇，最后冒出两个字：“捧杀？” 寒露笑了，她长得美，这一笑，如同狐妖，让陈玉涵见了都禁不住微微怔了怔。 陈玉涵知道自己是多余操心了，于是挥了挥手道：“那你快去吧！”要不然外面又要嚎。 果不其然，寒露刚一起身，吴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怎么地，舍不得是不是？那你把这些年吃我们的喝我们的都给吐出来。” 寒露朝门外看了一眼，这会儿快到正午了，外面又远远近近地站了一些人。 这几个月来，沈家倒是给水月湾的村民们贡献了不少茶余饭后的笑料。 等吴氏骂累了，寒露才拿着酒走到门外。 吴氏见寒露手里拿着酒，立即嚷道：“不是说不能喝吗？这怎么又拿出来了，真是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东西。” 寒露伸出去的手了回来：“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给了，你爱拉谁拉谁去。” 吴氏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寒露却凑近她，一脸地委屈，但嘴里却道：“你再多说一个字，这酒就不给你了。” 寒露声音极小，这威胁的话当然不能让别人听到。 吴氏死瞪着寒露，倒也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寒露这才淡笑着说：“这酒确是还不到喝的时候，婆婆既然那么急着要，那便拿去吧。” 吴氏接过酒壶，恨恨地问了一句：“没毒吧？” 寒露继续笑：“你要是怕有毒，那就还给我。” 吴氏却身子一闪，错过寒露的手，她才不相信寒露大庭广众之下会给自己一壶毒酒。 拿到了酒，吴氏便不再示弱，拿着酒壶朝众人晃了一下：“看见没？公婆找儿媳妇要酒喝，还得上门要。” 这时有人听不下去了，回了一句：“谁叫你们公婆太馋了，寒露都说了还没到时候，你怎知时候到了人家不送酒你们喝？” 吴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顿时“呸”了一声：“你们别觉得她是个……”刚一开口，话便被寒露断了头，“婆婆，你若看不上我，不如把梨花领回去吧，跟着我学，你定然是不喜欢的。” 这话一说出来，吴氏被闭嘴了。 把沈梨花领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前些时候吴氏带着沈梨花去了一次镇上，那有人听说梨花识字，可是称赞不已的，以后定能嫁个好人家。 吴氏虽恨极寒露，但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不好的话，寒露若不好，沈梨花岂不是更不好？ 为了沈梨花的前程，吴氏决定忍下这一口气，日后总有找补回来的时候。 吴氏匆匆而去，寒露又吩咐帘儿拿些糕点给众人分了，这才回屋。 第二天寒露正在扫院子，刚子小跑着过来，对她道：“寒婶子，沈清奶和朱家奶奶吵起来了。” 第121章 骂战 “是吗？多谢你了。”寒露进屋给那刚子抓了把炒瓜子。 刚子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别扭，但最终还是捧着炒瓜子跑开了。 寒露继续扫院子，脑子里却转开了。 朱家奶奶和吴氏吵起来了？能让寒露想起来的就只有桃花酒的事，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朱家酿酒和沈家有关。 之前寒露也有这种猜测，但毕竟她这里孩子多，也不能直接断定就是沈家泄的密。 不过昨天吴氏过来要酒，寒露其实就明白了。 “怎么就吵起来了？”陈玉涵正坐在门边绣花，翠儿在她身边跟着学。 寒露把自己的猜想告诉陈玉涵，又道：“若真是如此，他们为什么不自己酿？” 沈家人口多，沈老汉和吴氏这两个当家人担子可不小。 陈玉涵轻轻一笑：“定是卖给朱家的，他们若没有卖酒的路子，拿现钱多好。” 寒露点了点头，觉得陈玉涵说得有道理。 不管那边吵成什么样，寒露都不打算出面，万一扯到自己身上，不是惹了一身的骚。 “狗子，清儿，你们过来。”寒露朝正在开辟菜园的狗子和清儿招了招手，两个小家伙立即跑过来了。 “娘，有事吗？”沈清的额头上都上汗。 沈澈和沈歌也跟着巅儿过来了，小脸上健康红润，总算是养好了。 寒露拿个帕子给沈清和狗子都擦了擦，又吩咐沈澈和沈歌慢点儿。 等四个孩子站定了，才对沈清道：“你奶和朱家奶奶吵架了人，你们几个瞧瞧去，有什么情况回来跟娘说一下。” 沈清立即点头：“好的娘，我们马上去。” 沈澈却拉了拉寒露的袖子：“娘，你在家乖乖等着。” 寒露一愣，这小家伙倒像个大人了。 狗子却抓了把瓜子往兜里一塞，一副去看戏的模样，寒露不禁乐了。 沈清是个特别实诚的孩子，狗子却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寒露看出来了，但也不说什么。 有的时候狗子这样的孩子，更适合生存，好在有陈玉涵在，狗子品行不会有什么问题。 倒是沈澈，虽然是个小不点儿，但寒露总觉得有些看不明白这孩子的心思。 朱家离寒露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朱老娘的嗓门大，吴氏的嗓门尖，因此寒露在家里也能听见一些，只是听不清楚罢了。 翠儿原本也想去，却被陈玉涵丹凤眼一瞪，便老实坐下了。 私下里，翠儿曾问过寒露：“寒露姐，你说我师父是什么来历啊？怎么她看我一眼，我吓得腿都软了呢？” 寒露看了翠儿一眼，道：“回头让秦大夫看看。” 翠儿：“……”小说吧.xiaos8 我又不是说我的腿有病。 沈清他们过了一个时辰才兴致勃勃地回来，事情也清楚明白地跟寒露说了。 果然是为了酿桃花酒的事，那方子是沈梨花看见的，只是跟吴氏说的时候，正巧朱老娘来窜门，便听见了。 沈家还没想好要不要酿的时候，朱老娘便带着儿子朱胖子上门了，说想买沈梨花的方子。 朱胖子听老娘说起寒露酿桃花酒便极感兴趣，不说别的，光这名字都能让那些文人雅客眼睛放光。 若真的能做成这桃花酒，朱家不定就因此而崛起了呢，于是便拉着朱老娘一起过来了。 沈家没想到还会有人想买这个方子，吴氏便有些不愿意，有钱当然要自己赚，但沈老汉却执意要卖，最后朱胖子以十两银子拿到了配方。 十两银子让朱老娘肉痛不已，可儿子做的决定，她又不能反驳，因此日日盯着这桃花酒。 催着吴氏到寒露家来拿酒的也是朱老娘，并威胁道，如若不然，她就把沈梨花偷寒露酿酒密方的事给说出去。 吴氏自己倒无所谓，她是婆婆，就算是找寒露要又怎样？ 可事关沈梨花，吴氏便谨慎了起来。 酒拿回去了，沈家人也喝了，朱家人也喝了，都觉得不错，虽然没有想像的那般惊艳，但总归是个与众不同的味道。 可朱家打开自己的酒坛子，却还是一团子糯米糟，这就意味着那十两银子打水漂了，所有的投资也血本无归。 朱胖子一声叹息，朱老娘便冲到沈家把吴氏拉到了自己家，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氏被朱老娘拉过来的时候就莫名其妙，但朱老娘有她三个粗，她根本抵抗不了。 到了朱家，喝了一口朱家的酒，吴氏顿时脸色就变了，心里直骂寒露小贱人，自己被她坑了。 紧接着又庆幸，幸好自己家没有动手酿，要不然也是朱家这个下场。 这么一想，吴氏又轻松些了。 “酒酿成这个样子，肯定是你的配方有问题，你把那配方的钱还给我。”朱老娘叉着如水桶般的腰道。 退钱？这是不可能的！ 打架打不过朱老娘，但骂架吴氏还没认过输。 “谁卖配方的还能保证你一定就能成功？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的水有问题，桃花没择干净，米里的虫子没淘洗好？”吴氏一声冷哼。 朱老娘本来就气得不行，她当初是说不用好米的，但朱胖子说这第一次做，不能省。现在又被吴氏这一顿抢白，更是恼了，伸手就推了吴氏一把，直接就将吴氏推得滚在了地上。 而吴氏就地一躺，嚎了起来：“天老爷啊，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呀，把我从家里拉过来打啊，我这全身都是伤啊，全身都痛啊，挨天杀的啊，缺德啊，你家生孩子都屙不出屎啊，还想酿酒……” 朱老娘脸一黑，正想上前，但沈家人也到了，吴氏有人撑腰更是不起来了。 朱老娘虽然强悍，但她就两个儿子，朱胖子是老大，在安阳县当掌柜养一身的肉，走路都直带喘的，另一个虽然在家里，但却体弱多病，和沈家的三个壮汉完全没法子比。 于是双方便在骂战上升级，朱老娘骂吴氏是黑心肝的，叫自己家的孙女去偷儿媳的配方来坑自己。 吴氏则道，自己和朱家无仇无怨，为什么要坑朱家？定是朱家自己没做好。 第122章 沈澈大哭 双方顿时骂成了一团，吵得不可开交。 这时朱胖子说话了：“若配方没有问题，你们为什么不自己酿，要卖给我呢？” 这问题问出了所有看热闹人的心声，是啊，有理啊，为什么不自己做，反而便宜外人？ 吴氏正要开口，匆匆赶来的王贵香却道：“寒露和我们是一家人，她没避着梨花，我们哪能知道了便自己做的道理。” 这一句话，便澄清沈梨花“偷密方”了，甚至还让不少人还点起头来，觉得沈家还是有些分寸的。 但沈清听着便怒了，而狗子却皱起了眉头。 吴氏这会儿也意会过来了，指着朱胖子道：“我们才不会像你这样没脸没皮地抢生意。” 但朱胖子好歹也是在酒楼里做掌柜的，哪能被糊弄过去，顿时一声冷笑：“若真是如此，你们怎么把密方卖给我？要么，就是另外一个可能了。” 朱胖子这像是讲故事似的，说一半藏一半，果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还有人喊：“什么可能，你赶紧说。” 朱胖子指着沈家人道：“便是你们家贪财，故意卖了假的密方给我，这样既没人跟寒露抢生意，你们又拿了银子，吃亏的只有我一个人。” 说到这里，朱胖子眼睛一眯：“你们莫不是事先就商量好的？” 一席话说得沈家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唯有吴氏跳起脚来道：“你放屁。” 同时，一个哭声突然响起，众人一看，竟是沈澈。 沈清也吓了一跳，摸着弟弟的额头道：“小弟你怎么啦？” 沈澈眼泪汪汪地说：“娘让我看着不让人学，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会做桃花酒？” 沈清皱眉，娘做桃花酒的时候没说叫人看着啊。 但不管怎么说，沈澈这一哭，沈梨花又变成了偷密方了。 王贵香的脸色顿时很不好看，而吴氏狠狠地挖了沈澈一眼，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死。 王贵香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着道：“澈儿，你娘是个善心人，怎么会防着乡邻呢？怕是你听错了吧。” 说着，还瞟了一眼围观的乡亲们。 沈澈抹了抹眼泪，看着王贵香，有礼有节地说：“大伯娘，我娘说这酒需得一年的时间，她自己现在都拿不准，怕别人学不会，酿不好酒回头坑人，这可是入口的东西。” 沈澈这番话说得原本心里还有些别扭的乡邻频频点头，称寒露真是大善啊。 这才多大点儿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自是寒露教的。 因此便有长辈唬着脸说朱胖子：“说事就说事，可别胡乱攀扯寒露。” 朱胖子原本也知道不会有寒露的事，毕竟这事要做起来，有没有寒露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凭沈家怎么可能会跟寒露说，要寒露分一份钱，那不是傻么。 “老叔，是我心急，说话没过脑子，乡亲们多包涵。”朱胖子是多八面玲珑的人，立即开口道歉，但又道，“那沈家必须得给我一个交待。” 沈家给不给交待，那谁也管不了，只能朱家和沈家自己去吵喽。 吴氏一听到这句话，立即拉着家里人就往家跑，想让她还钱，没门。零一读书网.01dsw “跑也没用，不还钱，我就去衙门告你们欺诈。”朱胖子指着沈家那群人道。 吴氏一听这话，一双脚顿时僵住了，回头恨恨地看着朱胖子。 朱胖子原本以为还有周围，没想到从道上跑过来一个孩子，竟是沈成文，手上还拿着个帕子，里面似乎包着东西。 沈成文跑到朱胖子面前，很不乐意地将帕子往他面前一递：“我爷让给你的，十两银子，以后别找我们家。” 话说得倒是清楚，但眼睛却直盯着那帕子，恨不得从里面抠出些银子来买糖吃。 四婶家倒总有吃的，可却不给他吃，这让沈成文越发地对吃的感兴趣。 朱胖子原以为这事儿还要纠结一番，没想到沈老汉居然这样做。 朱老娘看着朱胖子眼里的帕子，又瞟了自家的酒坛了，小脚一抬，拦着吴氏等人面前。 “光还这十两银子就成吗？这些酒坛子，这些糯米，还有人工，不要钱吗？” 且不说酒坛子和糯米，便是这桃花都是请人摘的，付了工钱的。 朱胖子瞧不上寒露那小打小闹的样儿，没想到却把自己坑了个彻底。 吴氏本来看到到手的银子飞了，就心疼得肉都颤了，这会儿看到朱老娘还想找自己要钱，心里的火气“蹭”地一下就冒上来了。 “还想要钱？你说说你还想要什么？一块儿提出来。”吴氏怒极反笑，冲朱老娘招招手，示意她再想想。 朱老娘还真的翻着眼皮子打算再琢磨一下，却听到吴氏道：“要不要棺材板也给你置办好？要什么木头的？金丝楠木的成不成？” 朱老娘这才知道敢情吴氏是耍弄自己，她还说这妇人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的，顿时又气又恼。 两个恨不得把对方掐死的女人重新燃起了战火，这次谁都拦不住。 吵得倒是厉害，但村里这样吵架的方式也不是没有，大家伙儿也不觉得新鲜，瞧着时候不早了，因此该散的都散了。 狗子见两婆子嘴里没几句好听的话，示意沈清，两人一起带着弟妹们回来了。 路上沈清还问沈澈：“娘真的跟你说过那些话？” 沈澈一抹脸：“没有啊。” 沈清：“……” 狗子“嘿嘿”一笑，拍了拍沈澈的小肩膀。 回到家，沈清把事情跟寒露说完后，狗子也在一旁对陈玉涵道：“娘，你可不知道她们有多能骂，我听着都傻了。”说完还意犹未尽，“回头我也去骂骂小山子他们。” 小山子是狗子在镇上的小伙伴，那是真正的小乞丐，他们还有一群人。 只是狗子的话刚说完，脑门上便被陈玉涵拍了一下：“什么好的不学，学人家骂人？” 狗子嘻嘻笑了，却不答话，也不说不学，也不说还得学。 那边寒露却陷入了沉思，按沈清说的情况，沈家人怕打官司？ 第123章 找寒露要配方 按理说，怕打官司也挺正常的，住在这穷乡辟壤的地方，不管是身体还是金钱都经受不起一次官司的。 也因此，大家这样说基本上都只是吓唬人的，没有人命官司，没人真的会去衙门。 但朱胖子这么一说，沈家的银子就送过来了。 如果说沈老汉叫沈成文送银子是巧合，那吴氏呢？ “清儿，你看清楚了，朱胖子说要去衙门，你奶真的怕了？”寒露再一次问沈清。 “怕得都快尿了，我看见她腿都抖了一下，脸都白了。”狗子抢着道，因为他当时就乐得不行。 沈家怕见官？是怕见官，还是见不得官？寒露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但寒露却不知道天黑之后，朱胖子便揣着十两银子溜去了沈家。 十两银子没了，沈家其他人倒无所谓，吴氏和沈老汉最心疼。 “你给他这银子干什么？让他上衙门，我看他敢不敢去。”吴氏没好气地瞪着沈老汉，又觉得看着死老头子都生厌，转身背对着他。 “他若去了呢？”沈老汉瞟了吴氏一眼。 “那又怎样，我们不过是个下人……”吴氏虽然这样说，但终究还是有些怕，又换了一种说法，“难不成还有人能认出我们这样的下人来？” “你就是没本事，当初没本事，现在还是没本事，我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孩子们，你瞧着这一个个儿的都长大了，读书的，娶媳妇的，哪个不要钱？” 越说吴氏声音越大。 沈老汉被吴氏吵得头疼，没好气地拍着桌子道：“这些都没命重要，你少罗嗦，叫人听去了。” 这句话刚说完，便听到陈翠娥在门外轻声道：“爹，娘，朱……朱家的过来了！” 沈老汉和吴氏吓了一跳。 吴氏终于转过身来看了沈老汉一眼，又问：“哪个朱家？”问出口又翻了个白眼，还有哪个朱家，于是厉声喊道，“让他滚，要不然我拿粪泼他。” 这句话是说给陈翠娥听的，更是说给门外姓朱的听的。 但话说完，门却被推开了，朱胖子一张胖脸笑眯眯地挤了进来。 “你还真好意思进来……”吴氏立即起身，指着朱胖子道，“你等着，我这就舀粪。” “婶子！”朱胖子拦住吴氏，“我是过来跟你们商量事情的，若真把我赶走，那我就真去衙门。” “你去你去，赶紧去，你当我怕你呢？”吴氏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脚却往后收了一步。 “婶子您要这么说，那没得聊，我走了。”朱胖子虽然这样说，但眼睛却看着沈老汉。 “来，坐！”沈老汉瞟了吴氏一眼，示意她不要再闹了，尔后又对门外道，“老二媳妇，倒杯茶来。” 吴氏没好气地瞪了沈老汉一眼，在一旁侧着身子坐下了，拿起篾篓里的针线，以示自己的不屑。倍看小说中国.djychina “茶就不用了，我今天来是说这银子的事。”朱胖子坐下来，便坐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到桌上。 吴氏用余光瞅了一眼，是还给朱胖子的那一包银子，拿着针线的手不禁紧了紧。 十两银子可以做不少事呢，吴氏默默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便聚精会神地听朱胖子的打算。 “你这是？”沈老汉的身子也往朱胖子那边倾了倾。 “婶子回来后，我呀，独自想了想，这事儿定然不是叔和婶子故意坑我，乡里乡亲的没这个理。”朱胖子轻言细语道，脸上还带着一团笑。 吴氏听了这话，忍不住接话：“可不是，你这会儿算是清醒了，成了个明白人。” 沈老汉听了吴氏这话又瞪了她一眼，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不过朱胖子是什么人，他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还直点头：“婶子说得是，我这不就过来跟您二位商量来了嘛。” “你说，别理他。”沈老汉点了点头。 “我的意思呢，这还是方子上出了问题。”朱胖子见吴氏的眉毛又竖了起来，赶紧道，“我不是说您二位做了什么手脚，只是想着梨花毕竟是个孩子，或许没看清楚，没说清楚。” 沈老汉和吴氏对视一眼，觉得极有可能就是如此，否则怎么和寒露做的酒相差那么远。 “那你说怎么地？”吴氏又道，一副你别想再从我这里捞什么的架势。 沈老汉都无语了，这娘们眼里就是没有家里男人。 朱胖子冲吴氏笑了一下，扭过头来对沈老汉道：“我的意思呢，您二老亲自去找一下寒露，把这方子拿下来，不仅这十两银子归您二老，往后这卖酒的利润还给您二老一成，就当是侄儿孝敬您二老的。” 吴氏撇了撇嘴，都不一个姓，谁要你孝敬。 但又觉得朱胖子这话挺对她的心，可寒露怎么可能会把方子给她呢，想都别想。 吴氏瞟了一眼沈老汉，见他虽然不动声色，但那烟一口一口地，定然也是为难了。 “既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去找寒露？”沈老汉在桌上磕了磕烟袋，问朱胖子。 “叔，我一开始就是从你们这儿买的，哪能直接去找寒露，侄儿我经商多年，知道做事先做人的道理。”朱胖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如若我们不答应呢？”沈老汉又问。 那朱胖子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将桌上的银子重又塞进怀里：“如若您不答应，我当然就是直接去找寒露。” 将银子揣好拍了拍，朱胖子又道：“叔啊，瞅您这一大家子人……唉，侄儿我没什么出息，就是见得人多，知道机缘有多重要，您瞧那些有钱人家，真当是一分一厘攒起来的？嘁……我也不多说，毕竟也是您家的事儿，您好好想想，明儿我再来问问您。” 说着，朱胖子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氏看看空空如也的桌子，坐到之前朱胖子坐的椅子上，问沈老汉：“你说有没有什么法子？” 两人都知道直接问寒露要，她是肯定不会给的，那小贱人对沈家不但没有感情，恐怕还恨着喱。 那就只能去偷了，可是谁知道寒露有没有写密方，万一她就是记在心里的呢，那还能逼着她说出来？ 第124章 吓着了吧 “唉，当初做偏了。”沈老汉一声长叹，如果当初公平一点儿，帮衬一把，或许就不是这样的。 吴氏分明不这样想，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那人心是黑的，你对她再好，她也红不了。” 沈老汉撑了撑耷拉着的眼皮子：“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这时，门被敲响了，传来王贵香的声音：“爹，娘，儿媳有话要说！” 吴氏和沈老汉对视一眼，王贵香在几个儿媳里面一向算是有见识有盘算的，因此点头道：“进来吧！” 王贵香低眉顺眼地进了屋，然后站在角落里。 吴氏不满道：“你站那儿做什么？”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 王贵香挨着椅子边儿上坐下了，这才开口道：“爹，娘，朱胖子这事儿吧，儿媳有个想法。” 吴氏没想到王贵香居然说的是这事儿，顿时愣了，她之前在外面偷听？ 沈老汉则不动声色地说：“你说说看。” 王贵香见吴氏的脸色不好，勉强笑了笑道：“我瞧着朱胖子过来了，恐怕也是有和解的意思，冤家易解不易结，左不过就是为了方子的事，不如就依了他，这朱胖子我瞧着也不是不上道的人。” 王贵香的意思很明显，把方子给朱胖子，朱胖子也不会光拿好处不出血。 吴氏听着也明白了，敢情她没有偷听，这叫她好想些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这方子哪儿来？你以为寒露会给？”吴氏看了王贵香一眼，又道，“你莫不是有法子能从寒露那里拿方子？” “儿媳也没什么见识，只不过……”王贵香瞅了一眼吴氏和沈老汉，才轻声道，“只不过若被拿到短处了……寒露最在意她那三个孩子。” “那又怎地？”吴氏微微弓着身子。 沈老汉眼底却精光一现。 …… 一个月总算是到了，桃花酒发酵得差不多了，该开始下一个流程了。 白天人多眼杂，鉴于上次的经验，寒露选择晚上来做这事儿，并让狗子和沈清几个孩子带着大黄做保卫工作。 寒露家在村口，四周敞亮，夜里又有月光，来一只猫都看得清清楚楚。 寒露将酒缸开封用洁净的纱布过滤，然后倒进备好的酒坛里，再在家门口挖个洞，洞里铺上稻草，再把酒坛一一放进去，接着在酒坛上洒上谷壳，然后点火烧，称之为炙酒。 孩子们看到火起来了，也兴奋起来了，这时候夜里还是有些凉，于是都跑过来烤火。 狗子甚至还找了一些红薯过来烤，寒露想了想，让沈澈去屋里拿了一把花生过来洒在旁边，她前世小的时候，也这样烤过。 烤花生不大容易，但烤好了却极香，反正小孩子们也只是图个乐。 陈玉涵见外面热闹，也披了件厚衣服出来。 寒露也没阻止，只是对狗子说：“狗子，赶紧给你娘把躺椅搬出来。” 狗子立即去了，安顿好了他娘，又和沈清一起并排蹲在火堆旁。 天知道这红薯需要烤到什么时候，但即便如此，孩子们也开心得不行。 这个时候，忠心耿耿地守在屋后的大黄却叫了起来。 寒露脸色一冷，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过来？无忧中文网.5uzw 不等寒露开口，沈清便冲了过去，一会儿又跑过来道：“娘，我奶和大伯娘过来了。” “她们过来干什么？”陈玉涵皱眉看着寒露，“不会又来找麻烦的吧？” “不过来找麻烦那她们来做什么？”寒露拍了拍手上的灰，起身道，“那就迎迎去呗。” 否则的话，怕大黄会把她俩给撕了。 走半道上，吴氏的声音便飘过来了：“这一大家子大半夜的是干什么？居然还烧火，也不怕扰着别人。” 原来沈清听寒露说要去迎，便先过去把这两人从大黄嘴边夺了回来。 听了吴氏的话，寒露都气笑了，走上前道：“婆婆，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就算我这屋烧着了，也扰不着别人，倒是婆婆和大嫂怎么这个点儿来了。” 都多晚了，不怕扰着我了吗？ “寒露，娘吃多了些，出来走走消消食，又惦记着你和孩子们，便来看看。”王贵香的嘴像是挂了蜜似的。 “惦记着我和孩子们？”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王贵香，心道，你也不考虑我信不信便说。 “那可不！”王贵香脸上笑意不变，似乎没听出寒露语气里的嘲讽。 这妯娌之间说话吴氏倒是没插嘴，见二人话停了，才指着火问道：“弄火干什么呢？” 吴氏总觉得现在的寒露太蹊跷，但凡和寒露有关的，她都想要多琢磨一下。 “奶，我们烤红薯呢。”沈澈用木棍子扒拉了一下，露出一个圆滚滚的红薯来，之后又用草木灰盖上了。 王贵香和吴氏对视一眼，居然还真的是烤红薯。 但吴氏还是不大相信，对寒露道：“我也来烤烤火。” 寒露示意了一下沈澈，小家伙不情不愿意地从屋里拿出两把小凳子。 吴氏看着只到自己小腿的凳子，皱眉道：“这可怎么坐？”又瞟了陈玉涵一眼。 可陈玉涵一直闭着眼睛，像是没看到似的。 “奶，我们家穷，只有小凳子，您要给我们买凳子吗？”沈澈突然抬起头看着吴氏。 买凳子？想得美！吴氏翻了翻眼皮子。 “如果奶舍不得钱，做凳子也行。”沈澈又道。 “做凳子不要工钱？”吴氏没好气地脱口而出。 “奶……奶凶我……”沈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还顺便捅了一下旁边愣神的沈歌。 “哇……”沈歌也哭了起来。 兄妹俩哭成一团，把寒露都看傻了，什么情况啊？他俩从来都不哭的啊。 陈玉涵的眼睛也睁开了：“怎么了这是？好好地怎么哭了？不会是吓着了吧？” 说着陈玉涵也坐不住了，走到沈澈身边仔细看他的状况。 什么叫吓着了？吴氏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但见陈玉涵起身了，屁股一歪便想坐过去。 寒露一手抱一个，抬起头来看着王贵香和吴氏，“婆婆，大嫂，麻烦二位帮我叫一下秦大夫可好？” 第125章 桃花醉 吴氏顿住脚步，不禁看了王贵香一眼。 请秦大夫王贵香就行了，自己可是当婆婆的，哪能去做这跑腿的活。 王贵香虽然不乐意，但做个大伯娘，这点忙不帮也说不过去，更何况秦大夫家不远。 可就在这时候，沈澈却道：“不要……不要请大夫，家里没钱！” 王贵香的脚步便顿了顿，没钱啊。 沈歌却道：“奶有钱！” 寒露这会儿若还是看不明白这俩孩子在演戏，也是白让他们叫一回娘了。 孩子要玩，大人当然要配合。 “婆婆，大嫂，你们看……”寒露话没说完，吴氏便单手抚着额头，身子还晃了晃，“哟，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晕呢？ 王贵香立即大惊失色道：“娘，您这是怎么啦？没事吧？” 吴氏故意撑了撑眼皮子：“我怎么瞧不清楚呢，头晕得很。” “这……”王贵香一脸为难地看了看吴氏，又看了看寒露。 “要不叫秦大夫来一块儿看看？”寒露道。 “看什么看，我这是老毛病。”吴氏立即回道，又冲着王贵香嚷嚷，“你还不赶紧扶我回去。” “寒露啊，娘身子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了。”王贵香说完不等寒露回复，便扶着吴氏转身就走了。 等两人走得没影子了，火堆旁的几个人发出一阵爆笑。 笑声中寒露和陈玉涵不禁苦笑，真的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沈澈和沈歌的成长速度也太快了吧。 两个小家伙在月光下越发地玉雪可爱，谁能想到他俩居然合伙把吴氏给坑了。 不过这也不算特别稀奇，寒露记得有次去幼儿园做幼儿家长心理辅导，便发现那些孩子个顶个儿的聪明伶俐，说出来的话比大人还一本正经。 而沈清这会儿才意会过来：“你们是假哭啊？” 沈澈一脸地无奈：“要不她们不走，烦！” 沈清：“……” 我怎么就没想到，我比较笨吗？ 陈玉涵没注意到沈清的落寞，而是笑着问沈澈和沈歌：“你们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是哥哥要我哭的。”沈歌以为自己做错了，赶紧解释，小脸色急得都红了。 寒露摸了摸沈澈的脸，忽然发现小家伙长得正是漂亮，长大后不知道要晃了多少少女的心。 再看沈清，虽然不比沈澈秀气，但却另有一番帅气，相貌也很是不俗。 而沈歌的长相丝毫不比两位哥哥差，若是在现代开个直播，定能成为“国民闺女”。 天啊，寒露觉得自己这次穿越真的是赚了，天天看着这么三个小萌娃，心情都舒畅很多。 沈澈却不知道他娘的心里是怎样地倍看，可怜巴巴地看着寒露：“娘，你不会怪我吧？” 寒露看着可爱的小萌货，脱口而出：“不怪！” 我又没病，为什么要怪这么可爱的孩子。 寒露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三个孩子将成为自己的宝藏。 “寒露，你有福了。”陈玉涵笑看着寒露。聚书库.jushuku “姐姐，我们都有福。”寒露说着也看向狗子。 “瞧你说的，你看看他，我的福气在哪儿？”陈玉涵看着懒懒散散的狗子，头都痛了。 “可我觉得，狗子才是大才，他是可以当带头人的那种。”寒露笑着也摸了摸狗子的头。 说完这话，寒露抬头看着陈玉涵，却见她脸色一僵，甚至还露出一丝惶恐。 陈玉涵不想说的话，寒露也是不会问的，于是转移话题道：“姐，你觉得她们俩这么晚了过来，是什么意图？” 陈玉涵思索了一下，道：“恐怕还是为了这酒的事。” 寒露点了点头，这酒炙过之后就该窖藏了，可沈家和朱家却不知道，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想了想，寒露扭头对四个孩子道：“这些日子，你们多注意一些，尤其是沈家的人，只要他们进了这个院子，你们都盯仔细了。” 几个孩子都挺认真地点了点头，连狗子的态度都严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寒露让陈玉涵带着几个孩子进屋去睡，她则留下来等酒冷，然后再用黄泥封起来埋好。 这一切寒露都不想让别人知道，好在有大黄帮忙看着。 寒露一个人忙着，都忘了时间，身后却传来沈清的声音：“娘！” 寒露惊讶地看着沈清：“清儿，你怎么起来啦？太冷了，你赶紧回屋去。” 沈清却走到寒露身边，捧了一把泥浆糊到酒坛子上：“娘，我帮你。” 寒露看着沈清，叹道：“娘一个人就可以，你要是着凉了，娘才担心呢。” 沈清抬起头来看了寒露一眼，默默地起身进了屋。 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寒露松了一口气，自沈歌那次落水，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孩子生病了。 只是没一会儿，沈清穿了一件厚棉袄又出来了，且走到寒露身边道：“娘，现在不会着凉了。” 寒露的喉咙顿时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似的，也不再劝沈清了，点头道：“行，有我大儿子帮着，肯定要快很多。” 一听这话，沈清便咧着嘴笑了，小小的手儿捧黄泥的动作都快了很多。 “娘，我们这酒取个什么名儿呢？” “清儿你来取吧。” “我不会，还是娘取。” “那就……叫桃花醉吧。” 母子俩一边聊着，一边干着活儿，直到天蒙蒙亮，才把酒全部封好，然后埋入地窖里。 寒露活动了一下身子，幸好这一次做得不多，否则还真的搞不定。 若是卖得好，下一次得请人了。 “清儿，快回床上去睡会儿。”寒露说着低头一看，只看到一个浑身泥浆的小人儿，不禁乐了。 “娘，棉袄脏了。”沈清却快哭了，这棉袄可不能洗，一洗就不暖和了。 “没事没事，棉花还是干净的，回头是姨母给你重新做件事的。”寒露赶紧安慰道。 “那又要花钱的。”沈清哭丧着脸。 “娘有钱。”寒露财大气粗地说。 等到其他三个孩子起床，发现沈清帮着寒露干了一夜活儿后，都有些惴惴的，连狗子的脸上都泛起红色。 或许是因为愧疚，几个孩子话说少了，走路的时候声音都轻了许多。 第126章 仙女糕 这一觉寒露直睡到黄昏才醒，她起来一看，发现沈清已经在门口和孩子们在沙地上练字了。 孩子就是这样，睡得沉，但是也醒得早，尤其在白天。 看到寒露出了门，沈歌第一个跑了过来，小脸贴着寒露，柔柔地说：“娘睡好了没？” 寒露在沈歌的脸上亲了亲，笑道：“娘睡得很好很香哦。” 沈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寒露看到沈歌那小模样，笑意便不由自主地从唇角漫了出来，这小丫头越来越会说话了。 歇了一小会儿，寒露又开始做黄金糕，明天又是去镇上的时候了。 黄金糕在云桂坊卖得很不错，听说也有人模仿，但却没有一个真正做得出来的，最后都是发糕。 于是寒露的黄金糕以坊间又有了另外一个名字——仙女糕。 因为是仙女做的，天上仙人吃的，所以别人肯定是琢磨不出来的，因此那些想研究的人最终也放弃了，但云桂坊却因此水涨船高，连县里都有人过来买。 黄金糕除了寒露，帘儿也会。 寒露忙着酿酒的时候，帘儿便一心一意地做黄金糕。 十三岁的帘儿成了寒露的一大臂膀，因此工钱也给得足。最初孙三婶和帘儿是不要的，没听说学徒还要收钱的。 不过寒露却并没有把帘儿当成学徒，而是当作自己的员工，本来这蛋糕的做法也不是自己发明的，她若收这钱，也怕把自己送过来的老天爷不答应。 寒露进厨房的时候，帘儿已经在打蛋了。 这里没有厨房称，所有的量都是靠估的，目前村里还没有奶牛，清流镇也没有卖牛奶的，否则寒露就可以做奶油了，那样就真正地可以做成蛋糕了。 那是不是可以用别的来代替奶油呢？ 而且，蛋糕这么受欢迎，面包应该销路也会很不错。 寒露正琢磨着，便听到帘儿气鼓鼓地说：“师父，英子问我黄金糕怎么做呢，我没告诉她，她居然说她再也不理我了！” 寒露笑看了帘儿一眼：“生气啦？” 帘儿冷哼了一声：“这事儿她提都不该提，居然还说不理我，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这样的人不理我才好呢。” 虽然是这样说，但看到她都快翘到天上的嘴，寒露知道她心里还恼着呢。 “我来打吧！”寒露接下帘儿手里打蛋的筷子，没有电动打蛋器，用筷子打发真的特别累，但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 帘儿的力气不小，但她持续力不行，完全打发蛋清会很辛苦。 “师父……”帘儿见寒露不搭自己的话，顿时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帘儿，我们每一个人都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这些人中有讲道理的，有不讲道理的，可我们一生的时间挺短的，所以我们应该把所有的精力放讲道理的人身上。” 可不短呢嘛，自己前世也就活了三十年。 “那不讲道理的人呢？”帘儿盯着寒露问道。 那些不讲道理的人真的叫人生气啊。 “那些不讲道理的人就当他们是个屁。”寒露回。文笔斋小说.wbzxs “啊？”帘儿半张着嘴。 “放了它。”寒露又道。 就当他们是个屁……放了它……帘儿终于想明白了，顿时乐得都差点儿蹲在地上了。 “别笑了，去调面糊。”寒露往帘儿的鼻尖点了一点蛋白液。 若是在现代，这孩子应该是刚刚读初中，可是在这里，能跟着自己学做蛋糕对于她来说，也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第二天去镇上的时候，寒露把翠儿和帘儿姐妹俩都带上了。 帘儿跟着她去云桂坊，翠儿呢，她要把绣品送到布店里卖。 在寒露的提议下，陈玉涵的绣品都在背面绣上了了一个云形的标志，内含“云绣”二字，即使现在连作坊都没有，但品牌意识还是要有。 原本寒露是想用陈玉涵的名字，取名为“玉绣”，但陈玉涵却坚决反对，因此便取为“云绣”，取纤云弄巧之意。 虽然“云绣”出现的时间尚短，但清流镇本身就不大，名声倒很快就传开了。 布店老板也很乐售“云绣”在他那里卖，买绣品的一般都小有家产，顺带着也会买布，陈玉涵和翠儿的手艺都好，给布店招来不少生意。 看到寒露，魏老板就像是见到了亲人。 “寒露啊你可是来了，你看看，我这儿都空了。”魏老板指着柜台对寒露苦笑道。 “已经卖完了呀？”寒露不禁一喜。 “可不，昨天就卖完了。”魏老板说着，又小心翼翼地问，“寒露啊，能不能多做些？” “不能！”寒露这两个字说出来，魏老板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寒露当然可以理解，眼看着到手的钱没了，不说别的，至少会有些失落的。 “魏老板，眼看着天越来越热，蛋糕的保质期也没那么长，我不但不能多做，还得少做。”寒露耐心地解释。 魏老板也是做点心的，知道点心最怕坏，其他地方会把发霉的减价毛，但他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儿，怕吃出问题亏心。 “那……那行吧。”魏老板看了看天，想着，若有倒春寒就好了。 “魏老板你放心，虽然我会少做，但是我尽量每天都送新做的蛋糕过来。”寒露故意说一半留一半。 她也是想看看魏老板的人品如何，见他并不是唯利是图的人，因此才将话接着说完。 但这对于魏老板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喜讯，眼看着飞走的银子又回来了，格外惊喜。 “那以后就要辛苦你了。”魏老板看了看天色，对寒露道，“走走走，去我家吃饭，让你嫂子多炒几个菜。” “不用了魏老板，家里还有孩子，我这正好回去给孩子们做饭呢。”寒露笑着拒绝，哪能总是去别人家吃饭。 可就在这时，魏老板的女儿小如意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哭着对魏老板道：“爹，快回家吧，娘晕过去了！” “什么？”魏老板顿时打了个趔趄，跟寒露打了个招呼，便抱起小如意就往家赶。 “师父，这就……走啦？”帘儿眨了眨眼睛。 “走，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寒露说着抬脚就走。 第127章 梦魇 寒露托人告诉翠儿，让她办完了事直接回水月湾，便带着帘儿去了魏老板家。 凭着记忆赶到魏老板家，发现大门敞着，里面传来小如意隐隐的哭声。 魏老板就一家三口，恐怕还没去请大夫。 “帘儿，你去请个大夫来。”寒露示意了一下帘儿，她现在对镇上也很熟悉了，知道医馆在哪儿。 帘儿脆声应了，立即转身小跑着去了。 寒露进了院子，正巧听到魏老板的声音：“你好好躺着，我去请大夫。” 看来魏娘子是醒了。 魏娘子声音虚弱：“不用，我歇会儿就好了。” 魏老板急了：“那怎么成，就算是叫我和如意安心，也得叫大夫来瞧瞧。” 寒露不禁皱眉，晕过去这么快就醒过来了，难道是低血糖？可是不应该啊，魏老板的糕点铺子虽然不大，但养活一家三口没问题，怎么会低血糖？ 难不成是减肥……寒露想到这一点，便笑了，这是现代姑娘们的专利。 寒露紧走了几步，便见魏老板从屋里出来了，于是赶紧道：“魏老板，我已经叫帘儿去请大夫了，应该很快就能到。” 话音刚落，帘儿的声音便从院外传了过来：“师父，大夫请过来了。” “多谢了！”魏老板感激地看了寒露一眼，便朝大夫迎了过去：“大夫，麻烦进屋看一下孩子娘是怎么了。” 大夫自是没二话，跟着魏老板进了屋。 一番望问闻切，大夫只是说魏娘子身子虚，因此才晕过去了，又问魏娘子有哪些不适。 魏娘子摇头：“没哪儿不适的。” 魏老板却道：“她夜里时常梦魇，半夜惊醒后便睡不着觉，白日里也吃不好饭。” 寒露看了一眼魏娘子，眼圈发黑，脸色也很是难看，还真的是低血糖？可是……梦魇？ 大夫开了几剂安神的药，却叮嘱：“还是要自己保养身体，心思太深，再好的药也医不好你的病。” 这个观点寒露是十分赞成的，所谓医身不医心，她前世见得多了，很多人身体不好，主要是心胸不够开阔引起的。 而魏娘子如果经常梦魇，真的很有可能是心病。 大夫背着药箱离开了，但魏老板却依旧皱着眉，这梦魇的事也不是吃药就可以解决的。 想到这儿，魏老板忽然看向寒露。 “寒露，你……你能不能为你嫂子做个法事？”魏老板突然开口道。 “你这人脑子糊涂了吧，尽说胡话。”魏娘子瞪了魏老板一眼，寒露是仙女下凡，但现在下凡了哇，做什么法，叫别人知道了怎么看。 若是魏老板和魏娘子都希望寒露给治，她反倒不乐意。 可现在魏娘子居然为自己说话，寒露又心软了，她知道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对自己好的人心太软。姐姐文学网.jjwxw 看魏娘子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寒露差点儿脱口而出，要不我试试……但最终还是对魏娘子道，“我陪魏娘子说说话吧。” 魏老板赶紧道：“那我去准备午饭。” 寒露点了点头，又对帘儿道：“帘儿，你去陪如意玩会儿。” 帘儿点头应道：“好的师父！” 小如意见娘没事了，于是牵着帘儿的手道：“姐姐，我带你去看我家的小花，它是一只小猫咪哦。” 帘儿立即笑眯眯地跟着去了，虽然已经十三了，其实还是个孩子，对小动物特别感兴趣。 人都走光了，寒露才道：“魏娘子，你愿不愿意跟我说说你的梦？” 魏娘子和寒露同岁，和魏老板都姓魏，但并不同宗同族。 “那个梦……”魏娘子说起来，身子便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深吸一口气又道，“那个梦里，我总是听到有个孩子叫我娘，我跟着声音一直走，但半道上却变天了，又是风又是雨，正巧前面有棵参天大树，我……” 说到这里，魏娘子顿了顿：“后来的事，我便记不住了，但我肯定是被吓醒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快小半年了，一直在做这样的梦。” 寒露皱了皱眉，半年了一直在做同一个恶梦，应该是心理上的问题。 从寒露的观察来看，魏娘子和魏老板之间应该是挺恩爱的，依她的性格或许是跟婆家或者娘家有关？ 但这个梦，魏娘子只记得一小部分。 对于这个情况，最好是做一次催眠，进入她的梦里，看看这个梦整个的过程是怎样的，又是因为哪方面的问题造成的。 可催眠这个技术在这古代肯定是没有人用过的，寒露不知道自己用了以后，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虽说从目前看来，魏老板和魏娘子对自己还不错，万一他们最后认为自己是什么不详的东西，搞不好会引火烧身。 若不是特别有必要，寒露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深吸一口气，寒露握着魏娘子的手，非常真诚地对她说：“魏娘子，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很多事情最后能帮的人只有自己，所以也不用过于琢磨别人的看法，没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 魏娘子愣愣地看着寒露，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讲这样的话，她听着有些迷糊，但却又莫名地感动。 “那，我该怎么做呢？”魏娘子喃喃地问道，问出口了她更加地迷茫，难道自己对生活是有不满？ “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最着急的是谁？”寒露问。 “孩子他爹，还有如意……”说到女儿的时候，魏娘子的眼圈便红了，一个小孩子着急，是自己的不是。 “再好的身子也不能这样消磨，你有没有想过，若有一天……若有一天，你不在了，他们父女俩会怎样吗？”寒露又问。 魏娘子动了动嘴唇，好不容易挤出一句：“他……他应该还是会娶的，应该会娶一个对如意好的吧。” 话虽这样说，但魏娘子的声音明显越来越小。 寒露却摇了摇头：“人心叵测，就算魏老板那样想，但如果对方是个面甜心苦的呢？男人嘛，没有那么细心，再万一，如意被送出去了……” 没等寒露的话说完，魏娘子便脸色一变，大呼：“不可以！” 第128章 不是自取其辱的人 魏娘子对于把如意送走的事情很在意，或者说很惊恐。 可若真是送走，也只不过是送到婆家或者娘家，再不然就是亲戚家。 魏娘子的这个表现只能说明，魏家的亲戚不多，甚至只有唯一的一个选择，而这个选择是魏娘子极不愿意选择，或害怕选择的。 不管怎么说，这个方向是对了，现代女性那么豁达都放不下孩子，何况在这个孩子对女人来说格外重要的古代。 “那你就快好起来，否则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的。”寒露给魏娘子摁了摁盖在她身上的被子。 魏娘子没说话，过了许久才一声轻叹：“我也想能够好起来……” 想好起来，和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接受之后再想好起来，这是有区别的。 如同一个人得了不治之症，不相信自己患病，去寻医求药。和接受自己患病，再去寻医求药，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前者是不服输，情绪上是焦燥，而后者则很平和，这样的心境才有利于病愈。 魏娘子依旧没有把自己做恶梦和心理上的症结联系起来。 嗯，总要慢慢来！ “你如果有什么烦心事愿意跟我讲一下，我愿意听的！”寒露笑眯眯地看着魏娘子。 却不敢说前世常说的那句“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她怕魏娘子被自己这么一激，也要自己做法事。 “也没什么烦心事，按理说，我这日子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魏娘子道。 那可不，一家三口，没有公婆烦扰，孩子也只有一个，不用出去工作，老公对自己还挺好，完全没有让自己也养家糊口的打算，这在现代也是很多人求不来的。 但寒露没说话，魏娘子这样说，定然还是有不满的，只是她自己不一定知道。 果然，魏娘子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魏娘子说的是实话，或许真的只有催眠，进入魏娘子的梦境才能够知道她心里究竟担心的是什么。 但寒露真的不敢在这古代轻易尝试，怕自己在神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她明明是一个只相信科学，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好吧，已经穿越了！ 又和魏娘子闲聊了几句，魏老板便过来叫吃饭。 即使如此，魏娘子也觉得自己的心胸开阔了许多，脸上真正露出了一丝笑意。 魏老板很是惊喜，寒露却知道这是远远不够的。 只是这次在魏老板家还没有吃完饭，便被刘府找上门来了。 来的是春花，先就上次银柳的事代表刘大夫人深深地道歉，就差没有写检讨书了，然后又道：“寒娘子，您去吃饭吧，别饿着了，我在外面院子里等你。” 寒露也想好好吃，可想着外面院子里有个人等着，也只能匆匆扒几口了事。 走出魏家，刘府的马车便在巷口等着。追哟文学.zhuiyo 上了马车，寒露也不问，只是默默地坐着，帘儿却有些坐立不安。 “寒娘子，大夫人是真的才知道银柳上次对你不够恭敬，您别往心里去。”春花笑着说。 寒露也跟着笑，如果是刘大夫人是真的才知道，你就不会笑得这么尴尬了。 “我一个农妇，不需要别人有多恭敬，只是确实没时间，要我说大夫人的病，还是请大夫看的好。”寒露道。 她知道，银柳的态度不过是这个时代阶级的一种表现，如果自己真正的是个没本事的村妇，春花过来也是一样的态度。 “寒娘子，您是真有本事的人，就别谦虚了，我们大夫人是真的信您。”春花一口一个“您”，寒露却门儿清，春花也不过是为了把这个差当好，而且如果刘大夫人好了，她也能跟着好。 没想到到了刘府，刚进二门，便听到一个疾言厉色的声音：“怎么又来了？” 寒露抬头看去，一位身着红衣，眉目嚣张的女子便撞入眼帘，正是刘府的大小姐刘佩青。 刘佩青身边还跟着一个年龄相仿，身着粉色百褶长裙的女孩子，瞧着和刘佩青年纪相差不远，相貌相较刘佩青，要温柔许多，只是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算计。 寒露猜跟着刘佩青身边的这位，应该是她的哪位堂妹。 “大小姐，是大夫人请寒娘子来的。”春花赶紧解释。 刘佩青一出现，春花便急了，她伸出手朝刘佩青使劲地摆手，想让她别再说了。 若是别人，自己母亲身边的大丫环这样说，多少都要给些面子，但刘佩青却不会。 她就像是没看到春花似地，走到寒露面前，一脸高傲地说：“上次我已经忍了你，你怎么如此不识趣，还要来？” 寒露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我也忙着呢，奈何贵府大夫人堵到我好友家门口把我接过来了。” “好友？是那样云桂坊的魏老板？”刘佩青一声冷笑。 “大姐，这位寒娘子定然会说，她的好友是云桂坊魏老板的娘子。”刘佩青旁边的粉衣女子娇笑着道，眼里鄙视却为明显。 “也只有那魏娘子是个傻的，会引狼入室，我可不是！”刘佩青说着便对自己身边的丫环道，“把她赶出去。” 春花一听这话，急得不行：“大小姐，使不得，寒娘子真的是大夫人请来的。”说着便朝身边的小丫环使眼色，让她去通知刘大夫人。 “谁都不能动！”刘佩青看透春花的打算，然后指着寒露道，“我今日便要让她知道，什么样的门不是她该进的。” 寒露默默地听着这些人的争吵，直到现在，才道：“刘大小姐不必气闹，贵府不是我自己想来的，你与其盯在我身上，倒不如为自己打算打算。” “你什么意思？”刘佩青忽然心头一跳，沉声道。 “我的意思是，刘大小姐恐怕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寒露淡淡地说，又看向春花，“春花姑娘，寒露不是自取其辱的人，先行告辞了！” “寒娘子，这……”春花伸手就拉住了寒露的衣袖。 刘佩青也在后面喊：“你把话说清楚。” 第129章 定是鸡犬不宁 寒露当然知道自己说了这番话，刘佩青便不可能让她走。 只是她从来就不是个被别人羞辱了就走的人啊，别说刘家的老太爷已经致仕，就算是他还在做官也不行。 人活一口气，如若穿越一回就为了忍气吞声地活着，还不如死回去算了。 “刘大小姐，你的名声已经坏了。”寒露转过身看着刘佩青。 这话一说出来，连春花都愣了，刘佩青更是气得脸都青了，只有一个人眼神颇为闪烁。 “你居然敢污我名声，今天你不脱层皮，就别想出刘府。”刘佩青咬牙道，对于女子来说，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春花也一脸惊讶地看着寒露，她一向觉得寒露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但怎么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涉及到刘佩青的名声，春花也不好再插嘴。 不过刘佩青这会儿只盯着寒露，于是春花再一次给小丫头使眼色，让她赶紧去告之大夫人。 这边寒露却道：“我脱了一层皮地走出刘府，刘大小姐觉得刘府和您的名声会更好听？” 不说寒露现在在清流镇的名声还是挺不错的，就算是个不为人知的女子，这样走出刘府，也是不行的。 “你居然还威胁起我大姐来？那就让你试试，看谁的名声不好听。”粉衣女子说着便对身边的丫环道，“叫几个婆子来，把她给我抓起来扔出去。” “这么急着扔了我，这位小姐是怕我说出什么来么？”寒露直视粉衣女子。 “我……我怕你说什么来，我是为大姐抱不平，她可是京都有名的大家闺秀，怎能受你一个村妇的气。”粉衣女子虽然说得厉害，但手指却紧紧捏着衣袖。 这时几个婆子赶了过来，刘佩青沉着脸道：“佩珏，你和她多说什么？把她给我抓起来！” 春花拦在了寒露前面：“大小姐，真的使不得。” 她毕竟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婆子们还真的不敢直接把她拉开。 “春花，你这样吃里扒外，就不怕被赶出去吗？”刘佩青沉了脸。 春花身子一滞，她是跟着大夫人从京城过来的，如果在这里被赶，人生地不熟的，她养活自己都难。 “刘府的小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心胸如此狭窄？竟不让人把话说完？”寒露站在春花身后幽幽地开口了。 春花顿时急得头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了，这寒娘子，难道还不知道大小姐的性子，竟如此激她。 刘佩青或许是那种说讨饶的话，也不会太过计较的人，但寒露不想这么做，她不但要刘佩青计较，还要让这刘府更多的人去计较。 她不但要教训一下刘佩青，还要让刘大夫人感激自己。 想拿下刘府，就要拥有一个超然的地位，这样她才可以带着孩子们在清流镇好好儿地生活下去。新乐文小说.lwtxt “好，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来。”刘佩青指着寒露高傲地说。 “我觉得我们还是去大夫人面前，再把刘公子找来，私下里说比较好。”寒露道。 “去我娘面前，你真以为她会帮着你说话？事无不可对人言，就在这儿说，我看你能说出些什么来。”刘佩青一声冷哼，还叫丫环去给她和刘佩珏搬两把椅子来坐。 既然刘佩青蠢到这种地步，那不如让她伤得狠一些，这样不定还能帮她一把，也算自己做了善事。 “大小姐怕是不知道，外面在传你和贵府一个管事的授受不清的事，听说你还给了他一块玉。”寒露笑看着刘佩青。 “我们家小姐洁身自好，怎么会和管事的……简直是满口胡言。”刘佩青身边的丫环急道，小姐如果名声有损，她做丫环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刘佩青更是气得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寒露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这名声传出去，她还怎么能够嫁给表哥。 “来人，给我打，叫她知道知道随意污蔑要付出什么代价！”刘佩青指着寒露咬牙道。 可寒露却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刘佩青要打的不是她。 “刘大小姐，那位管事已经被你弟弟刘公子抓了，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去问问你亲弟便是了，问清楚了再来打我也不迟。”寒露耸了耸肩，瞧见一有个石凳，于是走过去也坐了下来。 帘儿也慢慢地挪到了寒露的身边，这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一直绷紧着身子，现在能动弹就算不错的了。 “一伦？”刘佩青见寒露提到了刘一伦，竟似乎不像是假的，捏着帕子的手一紧，对丫环道，“小月，去把一伦叫过来。” “大姐，这民妇分明是满嘴胡言，你还真当她的话是回事呢？一伦正在温书，何必打扰他？”刘佩珏在刘佩青耳边小声嘀咕道。 刘佩青一声冷哼：“一伦不会包庇一个村妇，她既然这样说了，我就要让她这顿打挨得心服口服。” 刘佩珏听了都想翻个白眼儿了。 寒露一直在观察这两人的神态，见刘佩珏神色多变，眼睛转个不停，就知道她又在出什么坏主意。 不管刘佩珏说什么，肯定是对自己不利的，那怎么可以让她掌握了主动权。 “春花姑娘，事关刘大小姐的名誉，是不是还是去通知刘大夫人一声？”寒露看着春花道。 “你莫不是心虚了，想让大伯母来为你撑腰？”刘佩珏一脸警惕地质问寒露，刘佩青看向寒露的眼神顿时变得十分不善。 “这位小姐说的话真是蹊跷，刘大夫人是刘大小姐的亲娘，怎么会为了维护我而不顾刘大小姐的名誉？我让叫她来，只是因为我心底无私天地宽，我说的是真话罢了。”寒露说到这里瞟了刘佩青一眼，果然见她脸色好些了。 刘府是怎么把个嫡长女养得这么单纯的？说单纯还算是好听的，不好听地就是蠢。 “她说得倒也有些道理。”刘佩青道。 “大姐，你还信她？她们这些装神弄鬼的人，总有自己的手段的。”刘佩珏说完又在刘佩青耳边道，“大姐，若让这种人留在府里，定是鸡犬不宁。” 第130章 挑拨 “这位小姐怕是想多了，我从来没想过要留在府里，春花姑娘也说了，是刘大夫人请我过来的。”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刘佩珏，“不过，这位小姐似乎很害怕我留下来？” 刘佩珏脸色一僵，却故作冷静：“寒娘子说笑了，我只是为了大伯母和大姐着想，不想她们被你蒙蔽。” 寒露点了点头：“原来整个刘府只有小姐一个人是明白人。” 刘佩珏的脸瞬间涨红，她没想到寒露居然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于是委屈地看向刘佩青：“大姐，我只是关心你们。” 原本还有些不爽的刘佩青瞬间被安抚，还拍着刘佩珏的手道：“没事，我懂你的。” 懂毛线，刘佩珏的一言一行在寒露的眼里却处处都是漏洞。 眼神闪烁，手骨节力度加强，呼吸次数变多，语气急促夸张……这些种种都说明，她心虚啊。 寒露不禁感叹，这算不算清醒的烦恼？ 奈何这个刘大小姐，真是个大小姐，为了显示自己大姐的风范，竟不愿意动一点脑子。 被刘佩珏这么一说，刘佩青竟真的又吩咐婆子们赶寒露走，还道：“我没那个时间听她胡说八道。” 寒露不禁抚额，大姐，你脑子里面是多了点什么，还是少了点什么？ 那些婆子又要动手，好在刘一伦的声音及时响起：“住手！” 接着一个人影风驰电掣般地拦在寒露面前，怒视着那些婆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我娘请来的客人。” “小弟，娘糊涂了，你也糊涂了？这寡妇是个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就随便往家里带。”刘佩青起身指着刘一伦怒斥道。 寒露走到刘一伦身边，正色道：“刘大小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是个寡妇，但我夫也是为国捐躯，难道竟要因此低人一等不成？我到过你刘府两次，没拿过你刘府一个铜板一根丝，你这样侮辱我，可算是大家风范？” 寒露说得不卑不亢，正气凛然，刘佩青顿时倒是愣住了。 而帘儿听寒露这样一说，顿时也不怕了，站到寒露身边对刘佩青和刘佩珏道：“原来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这个样子啊，一个二个地都是这么不讲道理，就因为你们有钱就看不起人吗？我师父在我们村里哪个不夸的。” 寒露不禁看了帘儿一眼，她自己虽然说得义愤填膺，但内心真心没什么波动，但是这丫头，居然眼圈都红了。 “师父，我们走，不给她娘治病了。”帘儿说着挽起寒露的胳膊就要走人。 “别别别，寒仙子，您可不能走。”刘一伦紧走几步拦在寒露的面前，“寒仙子，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先得……先得喝盏茶。” “不喝，我们气都气饱了，喝不下。”帘儿没好气地说。 “……”刘一伦。 “小弟，你知不知道她刚才说什么，她刚才居然说我和什么管家授受不清，她……她这样污蔑我，你还要把她留下来吗？”刘佩青怒视着刘一伦。 刘一伦则傻傻地看着刘佩青，尔后又看了一眼寒露，接着又看向刘佩青，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追文小说网.zhuiwen.net “刘公子，刘大小姐好像不知道这件事情。”寒露提醒刘一伦。 “啊？姐，你……你真的不知道这事？”刘一伦傻乎乎地问刘佩青。 下一瞬间，“啪”地一声，刘一伦脸上出现了一个欲隐欲现的掌印。 寒露情不自禁地揉了揉自己的掌心，呃，刘大小姐的力气还真是小，如果是自己的话，会一掌把刘一伦的脸打歪掉的吧。 寒露自己没什么力气，但原主家务活做得多有力气，吃饱了之后，寒露觉得自己都有些害怕自己的身体。 看着很瘦，但其实劲儿很够。 “你简直是荒唐，居然跟着外人一起污蔑你亲姐，她到底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刘佩青气得脸色发青，嘴唇都开始发抖。 “姐，那管事的明明说他那镯子，金钗什么的都是你给她的。”刘一伦被刘佩青这么一扇，顿时也跳了起来。 那姐弟俩还在顶着，但寒露却发现刘佩珏悄悄地往后退。 “这位小姐要去哪儿？”寒露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的人都听见。 只是刘佩青和刘一伦这姐弟却没闲心思管这个，刘佩珏爱去哪儿去哪儿。 但刘佩珏却作贼心虚：“我一个外人在这里……我怕大姐和小弟心里不舒服。” 寒露不禁冷笑：“刚刚还是一家人，现在就成了外人，这位小姐是站在门坎上的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刘佩珏听了寒露的话不禁面红耳赤：“这是我刘家的事情，由得你一个村妇说三道四。” 寒露却道：“刘大小姐说我污蔑，我总得澄清一下，现在看来，刘大小姐确实没做那样的事，那管家应该也不会胡说八道，那么……是谁借着刘大小姐的名义做的这件事呢？” 寒露这话一说出来，刘佩青和刘一伦皆是一怔，他们却没想到这一层。 “你这村妇好有意思，在这里挑拨什么？我们刘家姐妹团结一心，你自己心里龌龊，也把别人看得龌龊。”刘佩珏一脸地怒色，演得倒是挺像。 刘佩青又信了，皱眉对着寒露就要训，寒露却道：“这位小姐，你急什么？我有说过是你，或者刘家的其他小姐吗？除了你们不还是有下人吗？怎么你却急成这个样子？” 寒露的意思很明显，刘佩珏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刘一伦没好气地说：“二姐，你还是呆着吧。” 就算无脑的刘佩青这会儿都忍不住看向刘佩珏。 刘佩珏立即走到刘佩青面前道：“大姐，你可别听她信口胡说，我什么也没做。” 不等刘佩青开口，寒露便道：“我胡说吗？这位刘小姐，我刚才说的意思是，我并没有认定是刘家其他小姐陷害刘家大小姐，你没做只需要配合调查一下就行，实在不用如此着急。” 刘佩珏气得瞪向寒露，她是没说，但她字字句句都指向自己。 第131章 姜还是老的辣 眼看着都有佣人在轻声议论，刘佩珏更是气得恨不得撕了寒露，也气自己不够淡定。 这时一位身穿桃红色衣裙的丫环急急过来，行了一礼道：“老夫人请两位小姐和二公子过去。”说着又看向寒露，“也请这位寒娘子过去。” 老夫人？ 寒露原只想让刘大夫人出来解决这些事情，没想到现在竟把刘府的老夫人给炸出来了，她都想给自己点个赞。 既来之，则安之！ 只是帘儿又怂了，紧紧地拉着寒露的袖子不放。 “帘儿，你再扯的话，你师父我的袖子就要被你拉脱线了。”寒露在帘儿耳边轻声道。这话真不夸张，现在这种棉麻材料的衣服，真的受不得力，很容易脱线的。 听到寒露这样说，帘儿心里一慌，赶紧松开了手，抬头却见师父朝自己一笑，顿时那股子紧张劲儿瞬间便没了。 一行人跟着红衣丫环在花园里穿行，却迎面碰上刘大夫人带着银柳匆匆而来。 “你们这是闹什么？怎么倒惊动了老夫人？”刘大夫人一脸责备地看了刘佩青和刘一伦一眼，真是不省事。 刘佩珏离刘大夫人近一些，因此抢先道：“大伯母，您可别怪大姐和小弟，都是那位寒娘子挑拨离间。” 刘佩珏得意地瞟了寒露一眼，心道，她之前的话倒提醒自己了，自己不如刘大夫人的子女亲，寒露不是更不如。 寒露挑拨？这怎么可能！ 刘大夫人愣了愣，银柳趁机在她耳边嘀咕：“大夫人，我早说过这寡……这寒娘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刘大夫人转身，黑着脸瞪了银柳一眼。 寒露虽然是在听不见银柳在说什么，但却通过她的唇形看明白了她说的每一个字。 这也是寒露前世练就的本领，任何职业，你比别人多会点儿，失业的机会便少一些，成功的机会也多一些。 刘大夫人瞪了银柳一眼：“她已经是这样命苦了，再弱一点，几个孩子都保不住，你可别再说了。” 刘大夫人这句话也是小声说的，没想让寒露知道，寒露却“看”出来了，不禁有些动容。 “寒娘子来了，一会儿再去我那儿坐。”刘大夫人笑着对寒露说。 “好的大夫人。”寒露朝刘大夫人微微行了一礼，就凭刘大夫人刚才说的那句话，自己也要治好她。 而且，寒露着刘大夫人估计又难受了，她这病本来就是一次两次能够搞得定的。 寒露给的药不过就是起到安慰剂的作用，总共也就那么几丸，吃完了之后，自然还是会“复发”。 刘大夫人像以前一样寻医问药，所有的大夫都是一样的说法，家里所有的人也都是一样地说法，刘大夫人再次陷入了孤儿无助，因此格外地想念寒露。 在病情面前，真的儿子都不如大夫亲，刘大夫人现在就是这样的心理。 但现在老夫人叫人过去，自然得先把这事儿给办了。管家小说.guanjiaxiaoshuo 脚步匆匆，一群人很快就到了刘老夫人的清心堂。 清心堂遍植四季常青的草木，花卉却不多，看是去郁郁葱葱，却有些冷清。 进了正屋，刘老夫人已经坐在了上首，正在贴身嬷嬷的服侍下喝茶吃点心。 刘大夫人首先上前问了安，接着是刘佩青几人，最后才轮到寒露和帘儿。 “老夫人金安！”寒露上前微微致礼，帘儿也赶紧照样学样：“老夫人金安！” “嗯！”刘老夫人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又道，“你就是那位给大夫人行医的寒娘子？” “回老夫人话，算不得行医，只是陪着大夫人说说话。”寒露轻声道。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家大夫人是心病，说几句话就好？”刘老夫人声音不大不小，甚至连语气都很平淡。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但寒露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如果自己说是，那就是承认刘大夫人是心病，并不是她认为的身上有病，那之前在刘大夫人面前说的话，就成了欺骗。 如果自己说不是，那又是以什么身份出入刘府？这不就是个神婆吗？三姑六婆的地位向来就是最下等的。 寒露是怎么回都是错，要么失去刘大夫人的信任，要么便拥有一个不好的身份。 这姜，果然是老的辣。 刘老夫人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除了刘佩青。 “我呸，还真当自己是仙女下凡？居然说几句话就能治病。”刘佩青一声冷哼。 刘老夫人不满地看向刘佩青，然后看向寒露。 “回老夫人，大夫人身上切切实实地不舒服，自然不是心病。”寒露不慌不忙地回道，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那你进府是为着什么？”刘老夫人的脸上冷了冷。 “就是，你又不是大夫，你往我娘身前凑什么？”刘佩青是刘老夫人带大的，因此在她面前没有太多的顾忌。 “刘老夫人，刘大小姐，我再说一遍，我第一次进府是刘少爷将我拦住，硬要我入府给刘大人人看病，我也明说过，我不是大夫。这一次也是刘大夫人让春花姑娘去魏老板家将我接过来，我何时往刘大夫人身前凑过？至于刘大夫人……”寒露抬头看了一眼刘大夫人，见她一脸焦急，又有些恍惚地看着自己。 “我不是什么大夫，或许是说话得了刘大夫人喜欢，才能让她的病情好上几分，医书上也有记载，病人心情好些，汤药的效果也会更好些。”说到这里，寒露顿一顿，“其实也未必是我，府里的其他人，若能好好地陪刘大夫人说说话，解她心头之郁，也是一样的。” 这席话说得刘大夫人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不就是，这府里哪有一个真正懂她，愿意听她说话的。 刘大夫人当即转身对刘老夫人道：“娘，寒娘子说得没错，是我们找的她，前次我让银柳去接她，她还不来呢，她是有正经事做的，都是儿媳的不好。” 刘老夫人瞅了儿媳一眼，开口道：“的确是你的不好，我们刘府还没有做过这样强迫别人的事。” 刘大夫人立即回道：“是，儿媳知错了。”同时也松了口气，那只要寒露愿意，刘老夫人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但这时，刘佩青却又开口了：“那另外一件事呢？她污我名声的事，该怎么说？” 第132章 大少爷回来了 “还有这事儿？”刘老夫人看向身边的贴身嬷嬷，“吴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吴嬷嬷赶紧低着头，将之前在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寒露才不相信刘老夫人居然是不知道的，但那对主仆既然愿意演戏，那就演呗。 “竟是如此？”刘老夫人一脸诧异地看着寒露，“寒娘子，这事事关我们家大小姐的闺誉，你可得有个说法。” “是，老夫人。”寒露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刘一伦，“刘公子，老夫人这话在理，但我想这事儿你比我更清楚，还是由你来说吧。” 刘一伦更清楚？和他有什么关系？于是众人又看向刘一伦。 “刘一伦。”刘佩青咬牙瞪着刘一伦，真是白对你好了。 “姐……”刘一伦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他从小就怕他姐。 寒露简直是怒了，这刘佩青的脑子里装的是石头吗？这时候还搞不清楚状况。 若不是有自己的目的，寒露真的非常想远离这种没有一点儿是非意识的人。 深吸一口气，寒露严肃地看向刘佩青：“刘大小姐，有些事情不是你在家里捂便能捂得住的，就算刘公子不说，外面该传的已经传了，唯今之计便是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能够还你的清白。” 刘老夫人不大喜欢寒露这样对自己孙女说话，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寒露说得是有理的。 “青儿，让一伦把事情说完。”刘老夫人沉着脸道。 “祖母，我是被冤枉的！”刘佩青红着眼圈在刘老夫人面前撒起娇来。 “因为你是被冤枉的，所以更得查清楚。”刘老夫人不禁皱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传什么啦？怎么跟青儿的闺誉还有关系？”刘大夫人一脸懵。 “你一个做娘的，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刘老夫人不满地看着刘大夫人。 “我……”刘大夫人语塞，这段时间她的确是没有多少精力关乎别的，于是看向刘一伦，“小兔崽子，你赶紧把事情给我说个清楚明白。” 刘一伦身子一震，正想开口，门外跑进一个小丫头，一脸地喜色：“老夫人，大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二少爷，大少爷回来啦！” 屋里顿时一静，刘老夫人站起身来，颤声道：“你说什么？” 小丫头笑眯眯地脆声道：“回老夫人，大公子回来啦！” 刘老夫人和刘大夫人对视一眼，寒露看得出来，这刘家后院的一把手和二把手的眼底，喜悦也有，但更多的是担忧。 也是，这不年不节的，这会儿跑回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啊。 倒是刘佩青喜气洋洋地：“大哥回来啦，这可真的是太好了。” 寒露瞟了刘一伦一眼，发现这个中二的脸上其实也没什么喜色，也不知道他担忧的是什么。 不过依寒露去猜，估计是怕大哥回来，自己太二了挨揍。小作文小说.xzwxs 清心堂正屋一群人都朝门外涌去，寒露被挤到了一边。 “师父，我们是不是可以偷偷地走了？”帘儿小声问道。 “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偷偷地走？不能因为对方的权势，就失去自己的尊严。”寒露轻声回道，见帘儿听得认真，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不过如果对方强大到瞬间就可以拍死你，除非你想死，否则尊严也无所谓。” 帘儿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师父。 很快那群出去的人又回来了，只是还拥着一个长相和刘一伦颇为相似，身着蓝靓色锦衣的青年公子，这应该就是刘府的大少爷刘一鸣了。 通去刘一鸣，寒露发现了掩盖在刘一伦中二下面的那张脸，其实长大后应该还是颇为俊美的。 不过要说长相，还是没法子和沈司比，那简直是妖孽。 等众人坐下，刘一鸣给刘老夫人和刘大夫人磕头之后，又与兄弟姐妹们见礼，目光在寒露的脸上一掠而过。 刘老夫人看了寒露一眼，觉得今天再说这事儿不大合适，正想让寒露离开，刘佩青却红着眼睛对刘一鸣道：“大哥，你可得为我做主。” 刘佩青想得很简单，刘一鸣在京都，外祖家也在京都，自己的事情大哥如果清楚明白的话，也能为自己在表哥面前分辩一二。 刘老夫人不满地看了刘佩青一眼，不过就是个寒娘子，还用得着让才到家的哥哥为她做主？ 虽然刘佩青是刘老夫人带大的，但有的人本性不够聪明，再怎么教也无济于事，渐渐地刘老夫人的心也淡了。 却不明白，刘大夫人却因此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到了自己的身上。 “佩青，谁欺负你了？”刘一鸣刚到家便听到刘佩青这样说，当然要过问一下。 不过他了解刘佩青的脾气，因此语气也很是轻松。 “就是她。”刘佩青指向寒露，“她污我名声。” 刘一鸣顺着刘佩青指的方向，转身看向寒露，不禁眉头微皱，看这衣着只是个农妇，如果她真的欺负得了刘佩青，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 对于刘佩青的指控，寒露颇为无语，侧身对刘一伦道：“刘公子，这事儿你赶紧说清楚吧，我可不背这个锅。” 锅？刘一伦疑惑地看了寒露一眼，但感觉到了一束锐利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整个人都崩直了。 战战兢兢地把事情说完说，刘一伦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初处理这件事情太简单了些，为什么那管事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也要来找刘佩青对质一下。 可是……可是就算再回到当时，刘一伦也不想找刘佩青对质，不管这事儿是不是她做的，自己都会挨骂，甚至挨打。 刘一鸣瞪了刘一伦一眼，然后扭头对刘老夫人道：“祖母，还是把那管事的押上来问问吧。” 刘老夫人点了点头，对吴嬷嬷道：“听大少爷的，叫几个人过去把那管事的押上来。” 虽然刘老夫人很想问问刘一鸣是怎么突然回来了，但刘佩青既然把这事儿说了，刘一鸣也是自家人，不如先把这事儿解决了。 而这时，却响起丫环尖叫的声音：“小姐，你怎么啦？” 第133章 验证首饰 刘佩珏居然晕过去了。 “老夫人，这怎么办呀？我们家小姐身子一直挺弱的。”刘佩珏的丫环哭着道。 “不怕，我有法子能让二小姐醒过来。”寒露正好就在刘佩珏的对面，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你想干什么？”那丫环护着刘佩珏，一脸警惕地看着寒露。 “让二小姐醒过来啊。”寒露一脸不解地看着那丫环，“怎么看你的样子，倒不想二小姐醒呢？” “我……我没有……”那丫环被寒露的眼睛那么一看，顿时莫名地有些心慌。 “那你还不让开？”刘一伦跟过来瞪着那丫环。 “哦！”那丫环被刘一伦这么一吓，竟真的放开了刘佩珏。 寒露抬手在刘佩珏的人中狠狠地掐了一下，刘佩珏“啊”地一声睁开了眼睛，继而怒视着寒露。 寒露却朝刘佩珏一笑，然后起身对刘老夫人道：“老夫人，二小姐身子虚，暂时还挪动不得，要不给把椅子她坐在一旁？” 刘老夫人瞧了一眼刘佩珏人中的红印，脸色很是难看，但还是对厅里伺候的小丫环道：“给二小姐搬把椅子过来。” “祖母，我……我还是回去歇着吧……”刘佩珏有气无力地说。 寒露没说话，只是瞟了刘一伦一眼，有些话她一个外人是不好说的。 “二姐，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寒露都说了你现在回去会伤身体，你非得要走让祖母挂心吗？”刘一伦说话一点儿都不讲客气。 “小弟，你怎么这么说话？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倒比我们这些姐姐都亲。”刘佩珏的眼睛都红了，看着挺委屈地。 只是在她轻抚流海的时候，寒露还是看到了她眼底的一抹恨意。 不知道这刘二小姐到底是怎么长成的，怎么满满的怨气呢？ “我就算不信她，你是不是在这里歇着，比走那么大老远的路回去要好？我就不明白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刘一伦说着说着就叉起腰来。 但不到一秒，叉腰的那手便被刘一鸣劈下来了，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中二少年瞬间怂了。 刘一鸣倒是瞟了寒露一眼，这农妇……不像是个农妇，回头得好好查查。 这时，一个婆子进来道：“回老夫人，那管事的已经带过来了。” 寒露注意到刘佩珏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而她的丫环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作为大家闺秀，丫环的动作倒也没什么，毕竟有外男要过来，只是寒露却知道，原因不是这么简单。 可是，这刘佩珏难道还自己亲自出面办这些事？ 那位管事的被带过来第一声就喊冤枉，但瞟见刘一鸣在，不禁身子一抖，声音莫名地就降了下去。 “将你知道的事全部都说出来。”刘一鸣的声音冷得像一块冰。 “是，大少爷。”管事立即应了，然后把刘家大小姐怎样和人私会，又怎样被自己发现，又怎样贿赂自己都说了。 “还有呢？”刘一鸣瞟了管事一眼。22文学网.22wenxuew 管事只得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自己又是怎样勒索的事都说了。 “胡说八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刘佩青气得往前冲，却被刘一鸣拦住了。 “佩青，不要冲动。”刘一鸣用目光安抚住了刘佩青之后，又问管事，“你怎么确认那是刘家的大小姐？” 那管事是在外院做事，根本不可能见到内院的小姐们，就算是要外出，出面安排的也是婆子们，怎么可能用到这种壮年的管事。 “对……对方自称是刘家的大小姐，而且给……给的首饰也很金贵。”管事撑在地上的手不断地抖。 “什么首饰，我什么时候给过别人首饰？”刘佩青急了，对刘一鸣道，“大哥，他简直是胡说八道，打死他了事。” “既然是胡说八道，那就……打死吧。”刘一鸣云淡风轻一说。 帘儿听到这一句，身子一抖，拉紧了寒露的袖子。 寒露一声轻叹，这袖子早晚保不住。 “大少年，冤枉啊，小的说的都是实情啊。”管事的也吓尿了，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又说，“那……那些首饰都在二少爷那里，您……您让二少爷拿出来验证一番，就知道是不是大小姐的首饰……” 管事倒是不怕这事儿，如果那首饰不是刘佩青的，刘一伦当时不会那么生气。 “是，是在我这儿。”刘一伦也吓着了，他一直没想好要怎么处置这个管事，没想到大哥一上来就直接要了人家的命。 “先把他带下去。”刘一鸣瞟了那管事的一眼，等人拖出去了才对刘一伦道，“那些首饰真的在你那儿？” 刘一伦赶紧点头：“那些首饰在我那儿，我看过，的确都是大姐的首饰。” 就因为知道这首饰是刘佩青的，所以他才会相信管事的话，想着自己悄悄地把这件事处理了就完了。 另一方面，刘一伦也想给刘佩青留些面子。 可刘佩青对他的态度却依旧呼三喝四的，他真的是忍得要吐血，你自己做了那样的事，居然还不低调一点。 现在才知道，可能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不可能，我的首饰从来没有给过外人。”刘佩青斩钉截铁地说。 “把那首饰拿过来给你大姐看看。”刘一鸣对刘一伦道。 “我还会冤枉你不成。”刘一伦不满地看了刘佩青一眼，转身就走，觉得自己维护她那么多，真是好心被狗吃了。 刘一伦的院子距离清心堂不远，很快就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过来了。 将包裹往刘佩青面前一伸：“你自己看是不是你的。” 刘佩青却不接包裹，只是瞪着刘一伦，反而是刘一鸣接过来，放在刘老夫人面前的案几上打开。 刘佩青和刘大夫人都紧走了几步，在包裹打开的那一瞬间，刘大夫人的脸都白了。 “这不可能！”刘佩青瞪大了眼睛，“这……” “你说，这些是不是你的首饰？居然还说我冤枉你。”刘一伦没好气地说。 “大妹，这是怎么回事。”刘一鸣也认出几样，的确是刘佩青的首饰。 第134章 这个寡妇不简单 “大哥，这些……”刘佩青深吸一口气，委屈地说，“这些的确是我的首饰，但是……” “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了事，居然还闹。”刘一伦抢话道。 “但是这些已经不在青儿这里了，这些她都送给佩瑶了。”刘大夫人扯了一下小儿子。 却狠狠地瞪了刘佩青一眼，自己早就叫她别那么好心，她就是不听。 “我找她去。”刘佩青红着眼睛转身就要出门，却被刘大夫人拦住了，然后扭头看向刘老夫人，“娘，是不是把三丫头叫过来问一问？怎么佩青给她的首饰，居然都在管事的那里。” 既然这事儿被闹成了这样，当然还是当众解决的好，刘佩青这跑过去闹得太厉害，也是小孩子闹着玩儿，还有损她的名声。 刘老夫人揉了揉额头，不管是哪个，都是她的孙女，都是刘家的人。 现场唯一不是刘家的，只有寒露和她的那个徒弟了。 寒露感觉了到来自刘老夫人的审视，也知道在场的人中就自己和帘儿两个外人。 如果刘家够心狠手辣，那就是把自己和帘儿打一顿赶出去，然后称是自己在外面败坏刘府大小姐的污名。 刘家在清流镇根深蒂固，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仙子”，在清流镇众人的眼里和刘家还是没办法比的。 寒露眉头微微皱起，要不要催个眠？ 却在这时，刘一伦理直气壮地说：“祖母，当然要把三姐叫过来问问，这些首饰大姐如果给了三姐，那就没大姐什么事了，是三姐的事，总不能黑不提白不提的，叫好人得了冤枉，坏人反而逍遥自在。” 这家伙还真是神助功！ 刘老夫人看向刘一鸣，见他没说话，于是叹道：“把三丫头叫过来。” 下人们应声去了，刘老夫人却突然问寒露：“寒娘子是早知道这事儿？” 寒露知道刘老夫人有此一问，自己早知道却没说出来，这其中的原因自是令人生疑。 “回刘老夫人，当初刘二公子抓到那管家的时候，我也是在场的。”寒露刚说出这句，刘一伦便道，“若不是寒仙子……哦，寒娘子，我都不知道这厮居然做这龌龊事，到现在还不知道给传成什么样子呢，传进京城都有可能。” 说着刘一伦还得意地瞟了刘佩青一眼。 刘佩青竟也信了，想到若是外祖家知道了……身子不禁晃了晃。 “一伦，有事说事！”刘一鸣皱眉瞪了刘一伦一眼。 “你接着说。”刘老夫人的眼睛却一直在寒露的身上。 “第二次入府的时候，我见大小姐言行很是坦荡，当时便觉得事有蹊跷，这件事若是发生在我们乡下小户人家女子身上都会恼恨一些时日，更何况是知书达礼的大小姐，只是当时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大夫人和大小姐说出心中疑惑。”寒露一字一句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刘佩青原本有些恼，但一想起当日，是自己扯着母亲说话，明着暗里将这寒娘子赶走的。青青小说.qingtxt “既如此，你怎么后来不说？”一直躺在那里休息的刘佩珏突然开口。 寒露看了刘佩珏一眼，明白她是想在刘佩瑶过来之前将自己赶走，或者事情终结在自己这里，做梦吧！ “刘二小姐，我一个小门小户的寡妇，刘府哪里是随时想来说什么，就能说什么的？这次来若不是为了保命，我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寒露说话虽然有礼，但却丝毫不见示弱。 只是说到寡妇的时候，刘一鸣忍不住不顾礼节地看了她一眼。 “你说得倒是有理，可也正如你所说，怎么着也不该当着众人的面儿说，那园子里那么多下人，现在大姐姐……唉！”刘佩珏同情地看了刘佩青一眼。 刘佩青深觉有理，恼怒地瞪了寒露一眼。 寒露很想回一句：靠，你二位脑子被翔糊了？ 刘佩珏不一定，但刘佩青肯定是被翔糊了。 “刘二小姐，当时我是不是说到大夫人面前去说？”寒露看着刘二小姐，不再客气，“你虽然比我年纪小，但身份比我高，也比我多读些书，该知道就算是为了维护姐妹，也不应如此是非不分，我一个寡妇倒是无所谓，你可是还未出阁的小姐，这事儿伤的只能是你。” “你……”刘佩珏气得脸通红，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正因为在院里看见的人很多，所以也不是她可以随意颠倒是非，坏了自己名声。 刘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寒露一眼，打消了之前想让寒露顶缸的念头。 “佩珏，好好歇着！”刘老夫人压下刘佩珏，又对刘大夫人道，“大儿媳，你的身子虽然要紧，但今日恐怕……要不先让寒娘子回去吧？” “娘，您说的是。”刘大夫赶紧回道，然后一脸歉意地对寒露道，“寒娘子，今天让你白跑一趟了。” “大夫人客气了，能为您分忧解劳，是我的荣幸。”寒露说完，便和帘儿一起，被小丫环送出来了。 只是走出清心堂，远远地瞧见一群人，其中一位姑娘打扮得花团锦簇的，应该就是刘府的三小姐刘佩瑶了。 看到刘佩瑶脸上笑意满满，寒露便知道，这位三小姐恐怕也只是有一些女子的小算计，因此她并不知道清心堂发生了什么。 刘府的三位小姐，看来都不是二小姐的对手，还好大公子刘一鸣回来了，否则寒露是不会走的，不把这事儿落定，她不放心。 而清心堂，遥遥地望着寒露的背影，刘老夫人淡淡地说：“这个寡妇不简单。” 刘佩珏刚被寒露抢白了一通，顿时眼泪汪汪地说：“祖母，要我说这事儿，就该都推到这个寒娘子身上，反正她也不是个好人。” 刘大夫人不满地看了刘佩珏一眼，且不说这事儿对不对，但一个姑娘家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不够良善。 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老夫人还在，她也不好多说。 刘府人口不多，但人心却并不简单。 第135章 水火不容的姐妹 刘家大老爷，也就是刘大夫人相公，这次因为刘老太爷致仕，也以要奉老的名义请辞归乡，圣上立即允了。 但刘二老爷却带着刘二夫人在外经商，只带了三少爷刘一龙跟在身边，嫡女三小姐佩瑶和庶女二小姐佩珏都留了下来，说是替他们伺候刘老太爷和刘老太太。 说是替二房尽孝，但事实上两个娇滴滴的小姐，能干什么，不过是一直娇养着，重话都不曾多说一句。 而刘老夫人又是那种和孙子孙女并不亲的人，因此渐渐便养歪了。 “佩珏，你自幼聪明伶俐，但切记，聪明别被聪明误！”刘老夫人这话说得重，到了这个时候，她不能再做闭眼佛了。 刘佩珏赶紧站起来：“是，祖母！” 刘一鸣突然开口：“将脏水泼到寒娘子身上不是不可以，但你们得想到一点，她是一个寡妇，还是一个顶着‘仙子’下凡名义的寡妇，以她的性格，只要不死，就不会善罢甘休，真要闹起来，对她的影响不会太大，她已经身处谷底，倒是你们姐妹会名声尽毁。” 刘一鸣的话叫刘佩青听了顿时一阵后怕，原来得罪那个寒露，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后果？ 刘老夫人赞赏地冲刘一鸣点点头，但刘佩珏眼里却掠过一丝阴冷，不会善罢甘休？那就弄死她好了。 “佩青佩珏，那个寒娘子有一句话没说错，你们都是大家闺秀，不该学那没见识的妇人，满嘴的口舌是非，所有的事，自有家里长辈为你们打理。”刘老夫人看着两个孙女正色道。 刘佩青和刘佩珏立即正色回道：“孙女受教了！” 这时刘一伦总算听明白了，跳起脚：“你们……你们自己做错了事，竟想栽到寒娘子身上？” 刘一伦不可思议地看着厅堂上的众人，平时一个个满口道德现在的嘴脸可真是丑恶。 “祖母，那寒娘子虽然讨厌，但如果不是她的错，赖她身上不好吧？”刘佩青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帮寒露说话，顿时有些扭捏。 刘老夫人的眼底顿时掠过一抹阴霾，觉得大房的几个孩子和自己不贴心。 刘佩珏察觉到刘老夫人的不满，顿时细声细气地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祖母做事自然有她自己的考量，就算是让那寒寡妇替三妹妹顶了罪，她那的那三个孩子也必不会亏待，真要说起来，她不定还要感谢我们刘府。” 这一番话，使刘老夫人脸色稍霁。 同时，又对这个从未关注过的孙女另眼相看，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也有如此眼界。 “害人还被你们说得这么好听。”刘一伦嚷道，同时刘佩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替我顶什么罪？” 刘佩瑶很是恼怒，她原本是听说刘一鸣回来了，高高兴兴地过来，半路上碰到清心堂的人，以为也是叫自己来见刘一鸣的。 却没想到一走到门口，便听到刘佩珏的这一句，顿时火不知道从哪里来。 “三妹？”刘佩珏顿时一脸惊慌地站起来，似乎是起得猛了，又跌坐了下去。 “没规矩！”刘老夫人斥责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匆匆进来的刘佩瑶清醒了过来，赶紧行礼：“佩瑶见过祖母，大哥，大姐，二姐。” “二姐”那两个字几乎是从刘佩瑶的牙缝里挤出来的。7问小说.7wxs 这姐俩虽说都是二房的，但一出生便势同水火。 刘佩珏的姨娘还活着的时候，刘二老爷几乎日日歇在她房里，刘二夫人的日子过得很是凄苦，没少在刘佩瑶面前骂刘佩珏娘俩的坏话。 后来刘佩珏的姨娘难产而亡，刘二夫人咬着牙将丧事办得风风光光地，这才得了刘二老爷的青眼，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 自那以后，刘佩珏就活得像个小透明。 纵然如此，刘佩瑶也看她不顺眼，时不时地怼几句。 这会儿听到刘佩珏说什么“替自己顶罪”，自然火冒三丈，觉得她肯定是故意坑了自己什么，因此倒忘了这是老夫人的院子，不是自己说闯就能闯的。 刘老夫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叫刘佩瑶起来，而是等她蹲得小脚都发抖了，才道：“起来吧！” 等到刘佩瑶直起身子，刘老夫人又道：“我们家虽然搬回了清流镇，但也别因此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乡野村妇！” 刘佩瑶不得不再一次跪下请罪：“祖母，是孙女唐突了，只是听二姐那么说，有些情急，请祖母宽宥！” “嗯，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了，不会平白无故地冤枉你，你爹娘虽然不在家，但祖母未必不是你嫡亲的？” 刘老夫人说得云淡风轻，可每一个次都重得叫刘佩瑶都快掉眼泪了，只得再一次请罪：“祖母，是孙女错了！” 只是这会儿，没一个人同情刘佩瑶，包括一直对她好的刘佩青都恨恨地看着她，更别提帮她说话了。 刘佩瑶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起来吧，有事问你！”刘老夫人眼睛阖下，“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刘大夫人不满地瞟了刘老夫人一眼，一个当祖母的，到这会儿竟是不管了？ 自己既然在，总不能把这得罪人的活儿让儿女去做。 更何况，刘大夫人这会儿也不怕得罪刘佩瑶。 “佩瑶，我问你，你大姐给你的那些首饰呢？”刘大夫人正色问道。 “大姐给的首饰？”刘佩瑶不解地看到刘大夫人，继而想到一个可能，不禁笑了。 “你还笑，你笑什么？”刘佩青看到刘佩瑶脸上的笑意，心里更恼，觉得自己傻透了。 “大姐，你原说是送给我的，现在竟是又要我还给你么？”刘佩瑶抬头看着刘佩青。 对于刘大夫人，刘佩瑶还有点悚，但对于刘佩青，她是一丁点儿敬意都没有，一个被自己哄得团团转的人，她不知道该怎样“敬”。 “不用你还，你把首饰拿过来我们看一下就可以。”刘大夫人拦住刘佩青，冷冷地说。 第136章 沈澈不见了 “看一眼？不用了，大姐既然想要拿回去，我看还是都还给大姐吧。”刘佩瑶说完便对身边的丫环道，“去，把大姐送给我的首饰都拿过来。” “是，小姐！”丫环脆声应道，然后转身便去了。 刘佩瑶爽快的态度让众人很是迷惑，难道她不知道那些首饰都不在了吗？ 刘佩青想到刘佩瑶也有可能是被人蒙蔽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三妹，我不是要拿回来，就是……就是看一眼。” 刘佩瑶低着头没说话，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刘大夫人和刘佩青不禁面面相觑，看刘佩瑶的样子，竟是一丁儿的心虚都没有，可刘一伦拿过来的包裹，现在还放在案几上呢。 刘老夫人不禁也睁开了眼睛。 再看刘一鸣，他的眉头也轻轻皱起，唯有刘一伦“咦”了一声，还挠了挠头，难道大姐首饰是一式两份？ 一行人伸长了脖子等刘佩瑶的丫环拿首饰过来，那丫环也不负众望，很快就拿着首饰盒进来了。 比起刘一伦的包裹，这首饰盒要精致许多。 刘大夫人不禁再次感慨自己生了个傻女儿，明明二房更有钱，她还要把自己的首饰给刘佩瑶。 刘佩瑶将首饰塞给刘佩青：“大姐，你验一验，可少了哪件，如果少了我定然赔给你。” 刘佩青委屈得不行，将首饰塞到刘大夫人手里：“娘，你看吧，我是相信三妹的。” 这话刚一说完，刘佩瑶便看向刘大夫人：“照大姐的意思，是大伯娘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什么呢？” 刘大夫人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瞧一眼罢了。” 刘佩瑶听了脸上虽然没有露出不满的表情，但嘴里却道：“真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首饰送出去了的，还要隔些日子再来验一验看一看，大姐，下次我可不敢再要你的东西了，呵呵！” 这话说得好像以前的那些首饰都是刘佩青硬要送给她似的。 “三丫头……”刘大夫人听了心里恼火，见刘佩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正想不顾身份辩驳几句，但刘老夫人却截住她的话头道，“别的少说些，看看里面是不是青儿的首饰。” 有刘佩瑶的态度在前，刘老夫人这样说，就是很不给刘大夫人脸面了。 刘大夫人虽然也被自己傻女儿伤着了，但这会儿却不是跟她置气的时候，于是打开首饰盒，不禁“咦”了一声。 刘佩青惊讶地嘴都张开了：“娘，这……这果真是我的首饰，怎么会有两份？” 刘一伦将首饰盒抢过来，也惊讶道：“竟真的是大姐的首饰。”然后又打开自己拿来的包裹，一一对照地看了起来。 刘佩瑶凑上前看了一眼，不禁冷笑：“我说大姐怎么那么大方，原来是有两份啊？” 刘一伦听了，也傻乎乎地问刘佩青：“姐，你的首饰是一份还是两份？” 刘佩青原本听了刘佩瑶的话就恼火不已，她现在终于知道这个三妹妹是怎样的面孔了，当初哄自己首饰的时候说得多好听。 现在刘一伦还问，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是一份，我又不是那等土财主，要两份一样的做什么？”刘佩青没好气地冲着刘一伦嚷道。庙街小说.miaojieshuo “土财主”三个字让刘佩瑶咬住着下唇，她爹娘在外经商，可不就是土财主，就知道大房一直是瞧不起她们二房的。 “那就有一份是假的。”刘一鸣终于开口了。 “啊？”刘一伦赶紧打开自己的包裹，拿出一只金钗就咬了上去，差点儿把牙给崩断了。 这傻儿子……刘大夫人不禁扶额。 “既然如此，那就叫个金店的师傅来看一眼吧。”刘大夫人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她都得弄个水落石出。 刘老夫人却叹了口气道：“我累了，你们折腾吧！” 刘大夫人没想到刘老夫人会如此说，心里恼怒不已，这事关刘佩青的闺誉，但在她这个祖母到这会儿竟直接撒手不管。 “娘既然累了，那媳妇就自己查吧，只是到时候，若处事不周，请娘宽宥！”刘大夫人是梗着脖子说完这番话。 为母则刚，嫁到刘家二十来年，刘大夫人从来没为自己这样跟刘老夫人说过话。 刘老夫人阴阴地看着刘大夫人，她听出了大儿媳言语里的威胁和不满，顿时怒不可遏，一拍桌子：“随你！” 她不信刘大夫人真敢背着自己乱来。 而几日后，寒露到镇上的时候，便听到传言，说是刘府三小姐的丫环为报复三小姐平时的苛责，于是偷了小姐的首饰送给男人，来败坏三小姐的名誉，还用了金包铜做了一模一样的首饰来瞒天过海。 “哟，这下是硬把大小姐换成了三小姐？”翠儿一脸惊讶地说。 寒露也有些惊讶，这一看就是刘大夫人的手笔，只是刘老夫人怎么会同意？ 这件事并非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既然说了是丫环，那找理由还不容易吗？非得给刘佩瑶安一个苛待下人的名声。 不过不知道刘大夫人经过这件事，会不会觉得自己的病好些了。 人一旦有事忙的时候，心理上的问题就会自动减缓。 只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还逍遥快活着。 这是神仙打架，寒露也没心思多管，她的黄金糕卖得很是火爆，魏老板说，安阳县都有不少人过来买，以至于每天上午就卖光了。 寒露便琢磨着来做面包，等黄金糕的火热平淡下来，再推出新品刺激一下消费，长此以往才能经久不衰。 寒露站在家门口，望着蔚蓝的天空长叹：从这个角度来讲，还真的是个挺好的时代！ 只是看着院子里的花，寒露有些遗憾，这里不能网上购物，花草的品种实在是少。 买不到前世喜欢的那种欧月大游行、木香和龙沙宝石什么的。 不得已，寒露那天只得从山上挖了一些野蔷薇回来，回来的路上倒让几个村民善意地笑话了一通。 但直到种完蔷薇，天也快黑了，沈清几个孩子还没回来。 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出去找找，沈歌便哭着跑回来了：“娘，二哥……二哥不见了！” 第137章 只有一个可能 寒露将手中的铁锹一扔，绕过野蔷薇抓着沉歌便道：“怎么回事，你二哥怎么会不见了，你大哥和狗子哥呢？” 沈歌眼泪又往外喷，她一边抹一边道：“大哥和……和狗子哥找……找二哥去了……” 寒露急道：“他们去哪儿找啦？” 沈歌往山上一指：“那边儿。” 这时陈玉涵急急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刚刚沈歌的话她也听得差不多了。 “寒露，妞妞这话是……澈儿不见了？好好儿的怎么会不见了呢？”陈玉涵慌得不行。 “姐，你把我看着妞妞，我找找去，不会有事的，这村里他们哪儿都熟得很，估计是跟两个哥哥捉迷藏呢。”寒露虽然这样安慰着，但却把沈歌往陈玉涵怀里一塞，“姐，孩子玩起来没分寸，现在正是蛇出洞的时候，我找找去，万一咬着就麻烦了。” “你快去快去！”陈玉涵推着寒露。 寒露转身就往山那边跑。 “狗子，清儿……”寒露一边跑一边喊，希望三个孩子自己下山。 但放眼四顾，都没看到两个人的影子。 路边庄稼地里有人听到寒露的声音，往山那边一指：“寒娘子，孩子们进山了。” 寒露虽然已经听沈歌说过了，但心里还是一紧。 “嫂子，他们还没下来吗？”寒露颤着声音问道。 “没呢。”那人摇头道，“要是下来了我们都看得见。” 旁边的人也点头称是。 寒露朝四周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里正走在田梗上，赶紧小跑着过去：“里正大叔！” 里正看到是寒露，露出一脸的笑意：“寒露啊，这是怎么啦，着急忙慌的。” 寒露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一下，然后将事情的经过匆匆地说了一遍，又问道：“里正大叔，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叫几个人跟着上山去找一找？” 里正往山那边看了一眼，多少有点儿觉得寒露是小题大作了。 这山等于是水月湾自家的山，哪个人不是在山里长大的，孩子们过去玩一玩能有什么事，只要是不往深山里走，没有什么危险。 可寒露只想着人越多，找到孩子的速度越快，孩子也就越安全。 里正看到寒露急成这个样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道士说她是“仙子下凡”的话，便琢磨着她是不是能预见些什么。 “成，我叫几个人跟着你去一下。”里正也不含糊，说着便指了几个人，“老王，黑子，七毛，春旺媳妇，你们几个人跟着寒露找找孩子去。” 不但叫了男人，还叫了女人，毕竟寒露是个寡妇。 这时孙三婶跑过来对寒露道：“孩子不见啦？我跟你一块儿去找找。” “多谢各位了！”寒露赶紧道谢，又感激地看了孙三婶一眼。 “别客气了寒露，快走吧。”孙三婶挥了挥手，拉起寒露，带着众人便往山里走。7问小说.7wxsxs 除了孙三婶，其他人都觉得寒露这是男人没了，所以把孩子看得太重。 他们和里正是一样的想法，山里从来没听说过孩子出事的，哪里用得着找，肚子饿了肯定就回来了。 因此虽然去找了，但个个都脸上都没当回事。 到了山边儿上，大家都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庄稼人天生嗓门大，几嗓子下去，鸟儿都惊飞了一群，但却没孩子的回音。 又喊了几嗓子，狗子和沈清才匆匆地从树林里跑了出来，两个人一头一脑的汗，脸上还有被荆棘条拉的伤口。 “狗子清儿，你们没事吧？澈儿呢？”寒露见两个孩子这样子，心里不由得一沉。 “娘，二弟……二弟……”沈清说到这里，“哇”地一声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倒是狗子冷静些，他告诉寒露，前几天下雨了，他们想着树林里应该有菇子，于是他们三个便带着沈歌，想捡些菇子回去吃。 沈歌小，因此狗子便带着沈歌，沈清跟在他后面，沈澈跟在沈清后面。原本好好儿的，菇子也捡了一大包，但一回头却没发现沈澈。 狗子和沈澈急坏，于是便在四周到处找，可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人，顿时慌了，于是把沈歌送到田梗那边，让她回家报信，他们接着找。 “可是，我们还是没找到。”狗子低下头，抹了一把泪。 “娘，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在后面的。”沈清哭道，眼睛肿成了个桃子。 众人听了狗子的话，顿时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简单，于是都看向寒露。 “多少年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不会是……不会是被狼叼走了吧？”春旺媳妇突然开口道，声音不大，但却扎心。 “春旺媳妇你会不会说话，这山边儿上哪儿来的狼。”孙三婶怒斥着春旺媳妇。 但其他人却不这么想，虽然山边儿上狼的确来得少，但也不确定真的没有。 寒露却没有生气，这个时候，不论谁说什么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思路。 只是春旺媳妇这话……寒露摇头道：“不会，如果是狼的话，不会动作这么轻巧，让狗子和沈清一点儿动静都察觉不到。” 众人忍不住点头，觉得寒露分析得有理。 “唉哟，寒露果然不是一般人，要是我遇到这事儿得哭死，哪能想到这么多。”春旺媳妇一拍大腿感慨道。 这话看着是在夸寒露，其实不过是说寒露冷心冷肺，孩子丢了一点儿都不慌。 春旺媳妇倒不是有意跟寒露过不去，她对谁都是这样，寒露知道，她这其实是不够自信，因此不顾时间和场合地就要显一显自己。 其实寒露哪能不慌，这几个孩子虽然不是她生的，可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真的已经把孩子们当成自己亲生的了。 只是她知道，慌也没用，慌也找不回来孩子，所以她不能慌。 闭了闭眼睛，寒露没搭理春旺媳妇，只是对众人道：“澈儿虽然年纪小，但不傻，不论是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不可能一声不吭，只有一个情况例外。” 众人再次点头，沈澈何止是不傻，那小子聪明得惊人，但是哪一种情况会让他不吭气呢？于是又都看着寒露。 第138章 沈澈被绑 “只有可能是被人绑了，才会一声不吭，让狗子和清儿都察觉不到。”寒露说到这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听了寒露的话，大家脸上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这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等我知道了，看我不打死她。”孙三婶狠声道，又问寒露，“那现在怎么办？” “狗子，你带我们去你们采蘑菇的地方看看。”寒露忍着心里的难过，转身对狗子道。 她不相信找不到一丁点儿的珠丝蚂迹。 “好的姨母。”狗子应声后，便拉着沈清带着众人去了他们之前的树林子里。 走了一会儿狗子站定道：“姨母，就是在这里。” 寒露看了看四周，又问：“你知道澈儿大概是在哪块儿不见的吗？” 狗子想了想，往西走了几步，道：“这里！”口气很肯定。 只是说完话，狗子便低下头来，看了一眼凌乱的地面。 寒露赶紧走到狗子身边，狗子抬起头来，看着寒露道：“姨母，二弟肯定是被人捆走的，这里有人的脚印。” 寒露点了点头：“不错！” 因为前几天下雨了，这山里的泥土还很清晰，脚印非常明显。 寒露松了口气，这说明对方并不是个熟手，否则肯定懂得抹去脚印。 春旺媳妇插嘴道：“不定是沈澈自己的呢。” 孙三婶没好气地说：“你眼瞎啊，沈澈有这么大的脚印？” 春旺媳妇撇了撇嘴：“我不是没看见嘛，你怎么能出口伤人呢？” 孙三婶一声冷哼：“看不见就用脑子想，想不过来就少开口。” 寒露一直在看着脚印沉思，其他人还以为她在伤心难过。 黑子年纪大了，他思索了一下，上前道：“寒露啊，孩子丢了你也别太难过了，我们全村人会帮着一起找。” 黑子说完，其他人也连忙称是，并提议回去告诉里正，看怎么个寻法子。 寒露这才转身冲着大伙儿行了一礼：“多谢大家了，以后一定好好地上门道谢！” 黑子等几个人都回：“这有什么可谢的，就是走一趟，还是找到孩子要紧。” 春旺媳妇却小声道：“什么回头再谢，哪怕给一斤黄金糕也好啊。” 孙三婶瞪着春旺媳妇：“回头我问问你家春旺，是不是饿着你了。” 春旺媳妇一听脖子便缩了缩，春旺脾气暴躁谁不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了，能对自己有个好？ 虽然如此，春旺媳妇仍然忍不住道：“孙三婶，我又不是找你要，你急个什么劲儿，再说了，这不是她自己说的嘛。” 这时黑子也忍不住了皱眉看了春旺媳妇一眼：“我们是来帮忙的，快别说别的了，找到孩子要紧。” 春旺媳妇一听孩子，双手一拍：“我的老天爷，这怎么找去？不定这会儿已经被卖了，走得老远了。”河源书吧.heyuanba 寒露听出春旺媳妇的话不禁眼睛一亮，她一直没说话，不过是在想着对方绑走沈澈究竟会去哪儿。 放在村里自然不可能，水月湾并不大，很容易就会露出马脚。 其他村子也不会，不论哪个村子都不缺喜欢打听事儿的人，这些人的观察力都特别地细致，想瞒过去可不容易。 不过卖了不大可能的，人贩子不可能冒这样的风险到村子来拐卖小孩，而且是一个已经五岁，快六岁的孩子。 所以便只有一个可能，绑架沈澈的目的其实是自己，而且肯定是被藏在镇上了。 不过春旺媳妇这嘴实在是讨厌，寒露冷冷地看着她道：“你竟然敢这样说我的澈儿，你会有报应的。” 春旺媳妇撇了撇嘴，正要说什么，但抬头看到寒露，不禁心里一慌，身子一抖，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回到水月湾，里正听了寒露的分析和众人的意见，也吓了一跳，于是立即发动全村人一起找。 寒露没有阻止，不论怎样，有一丝一毫的可能都不应该放过。 在这期间，寒露每天都在家门口的进村的必经之路备上茶水和糕点，谁想要吃伸手就可以拿。 村里的村老们都说寒露懂事，只是找了几天，连山上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沈澈。 寒露想了想，便前往里正家，请他帮忙叫大家伙儿都回来吧，村里人虽然热心，但也总不能无限期地找下去，这会儿开春正忙，农时不等人。 里正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不好开口，寒露自己提出来，叫他很是感慨，决定以后要多护着她一些。 “寒露，究竟是谁这么缺德，怎么连孩子都不放过。”陈玉涵在家里急得眼圈都红了，“这几天秦大夫一天也是过来几趟地问。” “是为了桃花醉配方的事。”寒露沉声道。 “有理，如果不是人贩子，只有这一个可能了。”陈玉涵点点头，又问寒露，“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得去趟镇上。”寒露说着便要动身走人。 “我跟你一起去！”陈玉涵也起身道。 “姐姐，你还是在家里吧，还有三个孩子需要你看着呢。”寒露摁住陈玉涵，两个大人都走了，那三个孩子更危险。 “要不托付给孙三婶吧，这个时候就不要怕麻烦别人了，寒露，我对镇上比你熟，我得和你一起去。”陈玉涵一脸坚毅地看着寒露。 寒露也只能承认陈玉涵说得有理，她虽然总是往云桂坊送糕点，但送完就回来，怎么也不可能比长期在清流镇住过的陈玉涵熟悉。 寒露点了点头，于是和陈玉涵一起把三个孩子送到了孙三婶家，但狗子却要跟着一起去镇上。 “姨母，我娘还没我对镇上熟呢。”狗子道。 寒露眼睛一亮，狗子不但对镇上熟，肯定还有一群小伙伴，孩子日子不引人注意的。 而陈玉涵也苦笑：“你当时窜东窜西的，可算用上了。” 于是叮嘱完沈清和沈歌，寒露便准备动身，和陈玉涵一起带着狗子去镇上。 只是刚出屋子，寒露的脚步便顿住了。 “寒露？”陈玉涵不解地看着她。 “不行，我不能去镇上。”寒露一脸严肃地看着陈玉涵，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后怕。 第139章 王贵香来了 陈玉涵不禁一喜：“寒露，你是不是知道澈儿在哪里？” 孙三婶一家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寒露，谁都不愿意沈澈出事。 “澈儿肯定是在镇上，只是我不能去，姐，你带着狗子去吧。”寒露说完，把陈玉涵又重新拉进屋里，仔细地商量了起来。 很快，陈玉涵便拉着狗子去寒露家收拾了衣物包裹，气愤不已地出了门。 路上遇到村里人，还哭着道冤枉：“澈儿不见了，我也着急，可也不能因此就说是狗子没照看好他吧，狗子才多大，他也是个孩子。” 大家一听便知道，寒露把沈澈失踪的事怪到了狗子头上，毕竟几个孩子一起出门，狗子是最大的。 “寒露也是心急，你们是好姐妹，就别放心上了。”村里人也只能和稀泥。 “我当她是好姐妹，可她……唉，算了，我先回镇上，以后再说吧。”陈玉涵无奈地一声长叹，狗子却嚷嚷道，“娘，不去镇上，我给沈澈抵命好了。” 陈玉涵一巴掌拍在狗子头上：“你胡咧咧什么？娘就剩你一个人了，你说这话不是挖娘的心吗？” 陈玉涵和狗子的话让众人很是唏嘘，原本比亲姐妹都好的姐俩，怎么就生份到这个地步。 不过因为和孩子有关，众人也不好说谁的不是。 “寒露也是心急，你也别太在意，回镇上住住也好，等孩子找到了再回来。” 虽然是这样劝着，但没人觉得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原本就住在镇上的陈玉涵还会回来。 也没人觉得沈澈还能找到，虽然清流镇丢孩子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可却没有一个孩子能够找得回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这一切果如大家所料。 陈玉涵没再回过水月湾，沈澈也没有消息，寒露家时常传出她的怒吼，和几个孩子的哭声，大家不禁唏嘘不已。 那天吃过午饭后，孙三婶和翠儿忍不住去了寒露家。 寒露知道孙三婶和翠儿说的是沈澈的事，于是让沈清带着沈歌回房间午睡。 临走前，沈歌还搂着寒露的脖子问：“娘，二哥会回来吗？我想他了。” 寒露亲了亲沈歌的小脸蛋，笑着回：“二哥肯定会回来的，娘保证。” 沈清也在一旁道：“妞妞，娘和大哥都会找二哥的，哪怕是找一辈子。” 这句话把孙三婶的眼泪都差点儿勾出来了。 等孩子们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孙三婶才轻声道：“寒露啊，这都四天了，你看……要不要去报官？” 寒露心里也急，但她知道，谁都可以急，但她不行。 “三婶，澈儿还没找到，现在报官万一对方狗急跳墙就麻烦了。” “那……就这样干等着？”孙三婶看着寒露。 “娘，您少问几句吧。”翠儿拉了拉孙三婶的袖子。 “我这不是着急嘛。”孙三婶叹了口气。倍-看-小-说.kenshuge.net “寒露姐一个当娘的不比您着急啊？”翠儿说完便对寒露道，“寒露姐，你心里肯定是有分寸的，如果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就直说。” “这话说的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就提。”孙三婶连连点头。 寒露知道孙三婶和翠儿没把自己当成外人，也是真的关心沈澈才会这样直接问。 “三婶，翠儿，现在也只有等了，那边既然绑了澈儿，总是有条件的。”寒露勉强冲着二人笑了笑。 孙三婶和翠儿对视一眼，知道也没有别的办法。 “寒露啊，如果真的是沈家干的……他们这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孙三婶觉得真的是难以理解沈家的做法。 “什么做的，狼心狗肺呗！”翠儿说着还“呸”了一声。 “这件事情，我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他们既然这样对待澈儿，那我也没必要把他们当成一家人！”寒露恨恨地咬牙道。 这是寒露的真心话，但也是说给孙三婶听的，回头孙三婶找到合适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的态度传播出去。 “唉，父不慈，子不孝，更何况你这情况……寒露你放心，没人会怪你。”孙三婶懂得寒露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支持。 这时门外却响起了王贵香的声音：“寒露在家吗？” 寒露不禁与孙三婶和翠儿对视了一眼，小声道：“来了！” 孙三婶紧张地看了一眼门外，说：“沈家都是虎狼，我和翠儿去灶屋呆着，如果她敢对你怎么样，也有个帮手。” 寒露感激地点头道：“那多谢了！” 虽然王贵香不可能动手，就算动手寒露也不怕，但她不想拂了孙三婶和翠儿的好意。 等孙三婶和翠儿进了厨房，寒露才打开家门。 “寒露在呢？”吴贵香说着便闪身进来，又朝四周扫了几眼，道：“孩子们呢？” “都睡了呢，大嫂过来有事？”寒露淡淡地看着吴贵香。 “是。”吴贵香瞟了一眼孙三婶和翠儿刚坐的凳子，却见寒露并没有请她坐下来的意思，只得站着说，“澈儿的事情爹娘都听说了，嘱我过来问一声，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一个寡妇能有什么办法。”寒露说着便坐到桌边开始抹起泪来。 王贵香见此，便坐到了离寒露最近的一把椅子上。 “寒露，你总得想想办法，澈儿才多大点儿的孩子，不在娘身边他会害怕的。”王贵香香似关心，实则在观察寒露的脸色。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这天大地大的，我……若真是卖了，那买他的人家不论怎么说也比我这里强，也算是给了他另一条出路。”寒露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王贵香完全没想到寒露居然会这样想，竟就此认命了。 “这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那人家再好，也不如跟着自己亲娘好啊。”王贵香赶紧劝解道，让寒露一定要引起重视。 “那大嫂你说怎么办？”寒露眼泪婆娑地看着王贵香。 “这……我倒是听过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切实的，我……”王贵香话说半句，却叹了口气不说了。 第140章 打起来了 第140章打起来了 王贵香原本想引得寒露自己来问，但寒露却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只知道低头抹泪。 王贵香不禁皱眉，还当寒露真的变了，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要靠男人，男人没了她就像抽了骨头似地软成一滩水了。 不过，这倒让王贵香更放心了。 虽然内心鄙视，但装出亲密的样子凑在寒露耳边轻声道：“那消息说，澈儿并不是被人贩子给卖了，是被人绑了报复的，你想想看，有没有得罪谁？” 说完这番话，王贵香见寒露终于抬起头，她才松了口气。 “得罪人？大嫂，我……我说起来只得罪过公公和婆婆呀。”寒露说着便又哭了起来，不但哭，还使劲地嚎。 “大嫂啊，公公婆婆为什么要这样对澈儿？澈儿也是他们的亲孙儿啊，我的老天爷啊！”寒露边嚎边拍桌子，王贵香都惊得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寒露啊，我……”王贵香话还没说完，寒露又嚎了起来，“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老天爷啊，你要报应报应到我身上来，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澈儿啊。” 王贵香从来没想到寒露会这么激烈，声音大得耳朵都炸了，顿时吓了一跳。 其实不止王贵香，寒露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够嚎这么大声，如在现代，不定可以高音歌手的路线。 这时，房门被打开，沈歌哭着跑了出来，跟在后面的沈清也是泪流满面。 王贵香顿时头痛，这话还怎么进行下去？ 实在不行，再等几天，等她没精力闹了再来？ 王贵香想到这儿，便站起身来，但没等她开口，寒露便跑到院子里又嚎了起来。 “老天爷啊，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你打个雷劈死我吧，你别坑我的澈儿啊。”嚎完了，寒露又跌跌撞撞地往沈家的方向跑，“公公婆婆啊，都是我的错，我把命给你们，你们把澈儿放回来吧。” 寒露其实觉得挺丢脸的，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一刻。 但……就当是入乡随俗吧。 唉，真是苦了自己！ 除了自己，还有孩子们也跟着遭罪。 沈歌看到寒露这个样子，顿时哭得更厉害，连沈清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寒露心疼得不行，但还是忍住了，宝贝儿们，就当是为了你们兄弟妹间的情义吧。 而王贵香哪知道寒露虽然嘴里在哭着嚎着，但心里完全是另外一种画风，她只看到眼前哭的嚎的惊天动地，一向淡定的她不禁头皮发麻。 这大中午的，村里的人都在午休，下午好有力气干活儿，除了几声狗叫，就只有寒露的声音，这是要让全村所有的人都听见啊。 王贵香知道这样不行，这事儿本该是悄悄儿地进行的啊。 “寒露啊，我们回家去说好不好？再说，我什么时候说和公婆有关了，你误会了。”王贵香赶紧上前拉着寒露。 说是拉，但手里却是带着劲儿的。 可下一刻，王贵香却觉得手腕钻心地痛，低头一看，竟是沈歌正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腕，眼睛还使劲地瞪着自己。美书吧.meishuoba “妞妞你……你这孩子……你快放开我！”王贵香使劲地推着沈歌。 可沈歌却不知道怎么地，就是不放，咬得可狠了。 寒露也惊了，沈歌咬了王贵香没关系，伤着自己可怎么办，王贵香可不是怂货。 寒露刚伸手去拉沈歌，便见她滚到了一边，原来王贵香竟抬脚踢上了。 我天！寒露吓得心跳都快停了，立即连滚带爬地过去将沈歌抱起来，瞪着王贵香道：“大嫂你心怎么这么狠？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你竟然动脚，你还是不是人啊？” 王贵香刚动了动嘴皮子，沈清又扑了上来。 寒露赶紧把沈歌放到一边，小声急道：“妞妞，你想哭就哭，想骂就骂，但别上前去打架知道吗？娘去帮你哥了。” 沈歌赶紧点头：“好！” 于是寒露上前去把沈清解救了出来，自己和王贵香打成了一堆。 说起来真无语，寒露一直是以理服人，两辈子加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打架。 不过寒露倒不悚的，她可是练过格斗的，前世和几个大男人对打都稳占上风。 王贵香虽然也是个农妇，但因为有个秀才爹，从娘家到婆家都是娇生惯养的，便是原主她都打不过，哪里是时寒露的对手。 只是寒露知道，不能ko得太迅速，显得自己太厉害了，毕竟沈澈还在沈家手上，万一沈家吓着了，不管不顾呢。 因此寒露故意让王贵香在脸上挠了几把，但她自己却专朝别人看不见，却是女人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你是坏人，你打我娘，你是坏人……” 沈歌看到寒露被打了，顿时哭得抽不过气来。 听到沈歌的哭声，躲在厨房的孙三婶和翠儿才知道外面打起来了，于是赶紧从厨房溜了出来，从后面快速绕了一圈，装做从家里过来的样子。 “哎呦这是怎么啦？沈家大媳妇，你这样可不对啊，寒露怎么着也是你弟媳，你哪能赶到别人家来打人呢。”孙三婶一边跳一边喊道。 孙三婶这么一喊，王贵香又气又痛，差点儿憋过气去。 孙三婶这偏架也拉得太厉害了吧，她看到没有啊，就直接说自己不对。 这时村里也有人赶紧过来了，其中便有里正。 “都给我住手。”里正的声音很大，寒露趁着王贵香愣了一下神儿，狠狠地掐了一把才住手。 王贵香怒不可遏，也上前挠了一把，却正好被里正瞧了个正着。 “里正大叔，您可要给我做主哇。” 寒露看到里正，便拉过沈清和沈歌，母子三人哭成一团，那场面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沈峰媳妇，这是怎么回事？”里正看着王贵香，口气生硬得不行。 “里正大叔，我本是为着沈澈的事，过来安慰一下寒露的，谁知……唉！”王贵香一脸痛心地摇了摇头。 “安慰？这还真是稀奇，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安慰人的，瞧寒露和这俩孩子给你打的。”孙三婶叉着腰嚷道。 第141章 你那也叫伤 “孙三婶，你说话可要公道，我好心过来劝解她，你瞧我被打得都快要站不住了。”王贵香揉了揉肩膀。 她的确是浑身疼痛，这大中午的太阳正晒着，她真的有些站不住了，不过这话却没人信。看看寒露母子三个，寒露脸上好几条明显的抓痕，她原本皮肤就白晰，这红痕看上去异常明显。 而沈清和沈歌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很明显刚才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两孩子能跟谁打？自然是王贵香啊，瞧把这两孩子都打成这样。 再看王贵香呢？除了衣服皱了些，那头发都是纹丝不乱的。 她被打？睁眼说瞎话呢吧，或者是说把所有的人都当成傻子了。 “你被打得站不住？”孙三婶一声冷哼，“我看你站得挺稳的，真有伤你就亮出来给大家瞧瞧。” 伤……王贵香不禁脸一红，这才发现寒露真的是刁钻，那伤的地方别说外人，连沈峰她都不好意思给她看。 合着自己这被打了一顿，还没处说理？ “怎么地？说不上来啦？我说你们沈家怎么那么心狠，把孩子给绑了，现在还不放过家里的这母子几个，你们到底想怎么地，不如当着里正和大家伙儿的面说个清楚，难不成真的想让寒露死？可是你们家也不愿意养这三个孩子啊，难不成害死寒露，把孩子推给我们大家伙儿养啊？” 孙三婶一边说一边拍着手掌，打定主意要替寒露讨个公道。 村里大多数人原本都是在看热闹，一听孙三婶说出沈家的打算，顿时个个脸上都露出不满。 甚至有个女人还尖声道：“这沈家怎么想得那么美呢？把他家粮仓打开，他们一家人我们都养了。” 女人说完，立即有人附合：“有理，哪有吃着自己家的粮，孩子让别人养的。” 王贵香见这些人说着说着，似乎这事儿就成真的了，不禁咬牙。 寒露到底给了孙三婶什么好处，居然这么帮她。 王贵香并不知道，对于孙三婶来讲，寒露是她的救命恩人，把命还给她都不为过，更何况为她主持个公道。 看大家越说越离谱，王贵香想了想，也不要脸面了，撸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伤，指着寒露道：“她阴着呢，打我都是打在看不见的地方，下的手可狠了。” 寒露看着王贵香胳膊上的伤都想笑了。 王贵香虽然自恃秀才家的女儿，即使还成为秀才的娘，但真的没有一点富贵样儿。那皮肤又黑又糙，再加上寒露原本打的就不是那个地方，那些伤只是蹭出来的。 不仔细看，还真不大看得出来，可这也是王贵香仅有的一点资源了。 孙三婶一声冷笑：“沈峰媳妇，你可是沈家长媳，说话做事得有理有据，你瞧瞧你那也叫伤？你再看看寒露那脸上，那都要破相了。” 翠儿这时及时补了一句：“就是，寒露姐可是连你的头发丝儿都没碰一下，打架的时候还给你留了脸面呢，你瞧瞧你把寒露姐给挠的，心可够黑的。” 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一是名誉，二是脸面。 王贵香将寒露挠成这样儿，就没几个人会认为她是个好的。倍看小说小说网.beikan521 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大了。 “哎哟，以前一直觉得沈峰媳妇是个好的，没想到这做事的手段还真是……啧啧啧，少见！” “我跟你说，这样的人以后离得远远的，人前笑眯眯的，人后捅你一刀。” “我家的地和她家的地还在一块儿呢，她不会给我家地里下毒吧？” “保不齐！” 王贵香见自己在村里这么些年来攒的好名声快要毁了，一咬牙，又把脖子撩开给大家看。“我没有说假话，你们瞧瞧我被她掐的，我真心是来安慰她的呀，寒露……她是得了失心疯了。”王贵香说着便开始抹泪，只是那脖子也黝黑黝黑地，真看不出什么来。 但这时，大家却听到寒露一声惊呼，不禁看了过去。 原来寒露把沈歌的衣摆撩了起来，孩子原本白晰的小肚皮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很是难看。 而衣袖随着寒露的动作，从胳膊上滑了下去，露出了同样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腕，比王贵香手臂上的伤看上去要严重多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再次指责王贵香做事太狠了些。 寒露趁机眼泪汪汪地抱着沈歌：“妞妞，疼不疼啊？是娘不好，娘没有保护好你，娘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啊！” 寒露这么一哭，有心软的妇人也跟着抹起泪来。 “沈峰媳妇，你怎么对一个孩子也下这样的手？她还叫你大伯娘呢。”里正从来不说女人，但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了。 “里正大叔，我……”王贵香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有口难辩。 “我得好好找沈老弟说道说道，如果他再不约束好家人，我们水月湾就不留你们一家了。”里正的这句话说得极其严重了。 王贵香脸色一白，她知道沈老汉是想要在水月湾立足的，如果被赶走了，这……其他还是其次，成志的前程就要毁了。 想到这儿，王贵香心一恨，竟跑在了里正的面前：“里正大叔，都是我的不是，是我没有好好地跟寒露说话，都是我的错。” 见王贵香这样，里正的脸色略微好些了。 但这时寒露却转身看向王贵香，脸色凄惶地说：“大嫂，你帮忙在公婆面前说说话好不好？让他们把澈儿放了，他们到底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是了，我做儿媳的难道还有不允的？” 啊？沈澈居然是沈家老两口绑的？ 看热闹的水月湾村民们都惊呆了，我的天啊！ “寒露，你胡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说公公婆婆绑了澈儿啊？”王贵香连连摆手，“你可别乱说话。” “大嫂，都这个时候了，你就行行好吧。”寒露扯着王贵香的胳膊，又重重地捏了一把。 王贵香吃痛，不由自主地把寒露往旁边一推。 寒露立即滚了出去，沈清和沈歌扑了过去，又哭成了一团。 第142章得行善事 里正见王贵香把寒露推得都在地上滚了，顿时怒了。 “沈峰媳妇，我看你一点儿悔改之心都没有。”里正指着王贵香道。 “还说是真心来看寒露的，我看就是来气寒露的。”孙三婶直接“呸”了王贵香一口。 王贵香现在真的是哑巴吃黄连，她觉得自己没用什么力，寒露怎么就滚得那么远？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婆婆说得没错，如果她不是被妖精附体了，那就一直以来都是装软弱。 意识到这一点，王贵香不禁打了个冷颤，想着自己的这个主意出得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沈峰媳妇，沈澈究竟和你公婆有没有关系？”里正见王贵香不说话，又厉声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王贵香赶紧摇头，“里正大叔，我不敢蒙您的，真的没有关系。” “你明明说是我的仇家绑了澈儿，还叫我拿银子……”寒露又嚎了起来，然后爬到王贵香身边，“大嫂，你说你要多少银子，我……我想办法把银子给你，你让公婆把澈儿放了吧。” “我哪有说叫你拿银子？寒露你说话得凭良心，可不能瞎说。”王贵香虽然恼，但却不敢再推寒露，只能被她拉着扯着，还好好地跟她说话。 “良心？你都追到别人家了，还讲良心？”翠儿撇了撇嘴。 “你们怎么就信她一面之词呢？”王贵香看了众人一眼，又回头看向寒露，小声急道，“寒露，你好歹也是沈家的儿媳，别忘了你的三个孩子还姓沈呢，你真的不为他们着想吗？” 王贵香的意思很明显，只要沈清他们还姓沈，他们的命运其实就捏在沈老汉和吴氏的手里。 寒露一听王贵香这话，明显怔了一下。 王贵香顿时露出喜意，觉得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但其实她是提醒寒露了。 寒露对这古代的君臣父子还了解得不是很透彻，经王贵香这么一说，她顿时明白，摆脱沈家还得再彻底一些，光分家是不行的。 想到这里，寒露厉声道：“王贵香，你居然威胁我？我告诉你，你现在说出真相还有救，否则的话，你会有报应的。” 寒露说得肯定，使唤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同时想起寒露的身份，她可是仙子下凡。 而好巧不巧地，春旺媳妇忽然一声嚎，跪倒在了寒露面前：“寒露，寒仙子，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什么是报应了，我真的知道了，你放过我吧！” 这是什么情况？所有的人都看向春旺媳妇，却见她一把扯下头巾，露出一脸的小脓疱，眼圈乌青，形容很是难看。 “难怪这几日不见她出来窜门呢，原来是病了？” “瞧她这样子，怕是得了重病吧？” “说是让寒露放过她，是不是又多嘴多舌地得罪人。” “那还用说，水月湾就没有嘴比她更讨厌的，嘴都烂了才好。” 这若是别人，王贵香还说可能是和寒露串通的，但春旺媳妇那嘴碎的，谁敢和她串通，只怕是今天串，明天就通得全村人都知道了。 因此可见，这事儿是真的。 “春旺媳妇，你这究竟是怎么啦？”有胆大的凑上前问道。 可春旺媳妇根本就不搭理她，只是不停地给寒露磕头，求放过。5599小说.dy5599 孙三媳一脸鄙视一看了春旺媳妇一眼，但却没多说什么。 倒是黑子媳妇突然开口道：“定是那天找沈澈的时候，她乱说话了，可不就糟了报应。” 于是立即有人问黑子媳妇是怎么回事，黑子媳妇便把黑子回来跟她说过的话小声讲了一遍，众人看着寒露的眼神不禁有些闪烁。 乡下人有话就直说，爱和恨都在嘴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那种报应什么的话，也不是没有人说过，会不会应验谁也不会知道。可无论如何都不会像遇到寒露这样，才几天的时间居然就应验了，而且还这么可怕。 王贵香听到这些议论不免也有些怂，虽然沈家上下都觉得寒露不可能是那什么仙子下凡，如果是的话，她在吴氏手底下那么些年，怎么可能不反抗。 可不信吧，有些事也太神奇了。 王贵香不由得又瞟了一眼春旺媳妇，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了抽。 王贵香的表情都被寒露看在眼里，知道她现在有些怕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既然春旺媳妇这么给力，那不利用她一下似乎还对不住她。 “你自己说三道四的嘴上长脓疱，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寒露看着春旺媳妇，淡淡地说了这一句。 春旺媳妇顿时绝望了，觉得自己应该离死不远了，但求生心切，还是不低地磕头：“寒仙子，求您救命啊，救命啊……” 这时，春旺媳妇的婆婆带着几个孩子也跪了下来：“寒仙子，您大人又大量，别和她计较，她以后再也不敢了。” 寒露看到春旺媳妇那风烛残年的婆婆，顿时叹了一声。 春旺虽然是个有担当的，但却因为孩子多，经常不在家，要出门谋生活，他不在家的时候，这春旺媳妇对婆婆苛刻了。 可现在这位老人居然还帮着求情，真的是太善良了。 只是有些时候，人善真的容易被人欺。 无论如何，寒露也没办法对这位已经年迈的老人说，你得狠一点儿。 寒露看向春旺媳妇：“你真心地想病好？” 春旺媳妇连连点头：“想想想，求寒仙子求我。” 寒露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春旺媳妇的婆婆，见她的眼里也露出喜色，知道她是真心地想要儿媳好。 “那你以后对你婆婆好一点。”这一句寒露说得很大声，所有的人都能听见。 “啊？”春旺媳妇没想到寒露居然会提这样的一个要求。 “你不多行善事，我帮你是会折我的寿的。”寒露一脸认真地说。 这一句叫许多人都连连点头，有理有理，你看那庙里不也是叫人多行善事积功德嘛。 你是个恶人，人家还减寿救你，哪有这么美的事？就算有，旁人也不能答应。 “好，我以后一定会对婆婆好的。”别说对婆婆好，就算是天天给婆婆磕头，春旺媳妇都愿意干。 说完，春旺媳妇一脸期待地看着寒露。 第143章 群情激扬 不止春旺媳妇，在场所有的人都盯着寒露。 结果寒露只是说了一句：“回头自己用盐水洗洗脸，我给你弄些茶喝喝吧。” 春旺媳妇这病原本就是因为她自己心虚上火，最后因为上火，又越发的心虚，看上去很是恐怖。 恐怕因为心里有鬼，所以这春旺媳妇都没让秦大夫给看看，一心只想着是得罪了自己。 根据寒露的观察，那些脓疱都已经成熟了，过几天自己都会好。 这要多亏了闺蜜安颜，跟着她这个中医师混久了，大病不会看，这种小病小痛的还是看得出来。 再加上自己这一开口，解了春旺媳妇的心病，再用盐水消毒消炎，喝些解毒的茶水，自然就没什么事了。 只是春旺媳妇却觉得自己在鬼门关兜了一圈又回来了，当即感动不已：“好好好，寒露寒仙子，谢你大恩大德。” 说着春旺媳妇和她婆婆她儿女都跟着磕头。 “起来吧，别跪了，我澈儿还没找到呢。”寒露说着又小声哭了起来。 “肯定能找到的，沈澈可是你寒仙子的儿子，谁敢对他怎样。”春旺媳妇这是第一次没有怼人，而且还安慰人。 村里的人都瞧稀奇似地看着春旺媳妇，却越发地相信寒露是仙子下凡，这真的是只有神仙才能做到的事。 因此不少人嘀咕，这沈家实在是太大胆了，居然敢对寒露做出这样的事。 “寒露，你确认沈澈的事和你公婆有关？可有证据？”里正弯下身子轻声问道。 “就算不是我公婆亲自绑的，他们也是知道的，我虽然没有证据，但大嫂这一次来说得清楚明白，我又不是个傻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寒露眼泪汪汪地看着里正。 寒露本来长得好看，之前又在春旺媳妇面前露了那一手，现在这模样更显得她楚楚可怜。 王贵香的确是希望寒露能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这会儿，她发誓她不想。 “寒露，我哪有什么意思，难道过来看你还看错了？”王贵香垂死挣扎。 “你来看我自是没错，可你是真心的吗？这都多少天了，我澈儿还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你这会儿来看我？来看我还将我们娘儿仨欺负成这样？是不是我手头的银子不合你的要求？”寒露说着便搂着沈清和沈歌又哭了起来。 这番话太有煽动性了，让众人频频点头。 “可不是，这都几天过去了现在才来，竟是来要钱的，当初可没分多少给寒露。” “那沈家俩老的还没来呢，这四房三个娃莫非不是他们家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点儿。” “我……我也就这么一说，谁不知道寒露当时被吴氏天天困在家里，不可能有别的事的。” 寒露虽然在哭，但耳朵却听得仔细。 没错，沈家对待自己和三个孩子的态度太奇怪了。 虽然寒露是穿越来的，但也知道，这三个孩子肯定是那沈四的。 那就是说，沈四有可能不是沈老汉和吴氏亲生的？但要说捡来的也不可能。 寒露摇了摇头，是不是自己的设想太奇葩了，可是她真的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沈峰媳妇，你最好是实话实说。”里正的声音惊醒了寒露。悦电子书.yuetxt “我……”一向冷静持重的王贵香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原本王贵香是挺有信心来的，却没想到竟被逼到这个份上。 “里正大叔，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贵香开始赖上了。 “既然不知道，那就去沈家走一趟吧。”里正大手一挥，“大伙儿都去吧。” “我们都去帮寒露要个说法。”人群中立即有人响应。 大家群情激扬，甚至还有人提议，如果这事儿是真的，把沈家赶出水月湾，留着他们是个祸害。 寒露知道，沈澈肯定不可能在沈家，所以这一次去肯定也是无功而返。 所谓打蛇打七寸，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若是没有找到沈澈，反而会被沈家反扑，最后众人肯定会回过头来埋怨自己。 想到这里，寒露走到里正身边小声道：“里正大叔，若是我公婆真的把澈儿给绑了，应该……应该是不会放在家里的。” 里正想了想，点头道：“有理，但总得去试一试。” 寒露做出一副鼓起勇气的样子：“里正大叔，那边毕竟是我公婆，我觉着麻烦您陪着我去一趟就行，就不用劳烦大家伙儿了。” 里正明白寒露的意思，如果沈澈不在沈家，那带着这么些人过去，的确是不合适。 “大家伙儿停一下，寒露心慈，我就陪她先走一趟吧，大家先回家。”里正朝众人挥了挥手。 这席话让水月湾的村民对寒露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人都散了，只剩下里正、寒路、王贵香、孙三婶母女俩牵着沈清，抱着沈歌。 寒露走到孙三婶面前轻声道：“三婶，清儿和妞妞就拜托您帮我照看一下。” 孙三婶赶紧点头：“没事，只是你身上这伤不得先看一下？” 寒露笑着摇头：“三婶我没事。” 寒露和沈歌皮肤都很娇嫩，轻轻碰一下都会青紫，所以看着恐怖，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伤。 翠儿是知道这一点的，顿时道：“寒露姐你去吧，清儿和妞妞再不会出什么事的。” 寒露点了点头，才对里正道：“里正大叔，有劳您了！” 里正摆了摆手：“你这孩子太客气了，我不是应该的。” 王贵香低着头跟在后面没说话，但心里却是轻松一大截，现在看来还有救。 很快，三个人便来到沈家门口。 王贵香率先几步推开院门进去，才走几步便听到吴氏道：“怎么才回来？事情办得怎样了？” 王贵香侧身让出里正和寒露，勉强笑了笑：“娘，里正大叔和寒露过来了。” 吴氏皱了皱眉，寒露过来也是预料之中的，怎么里正也跟着来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面上吴氏却绽放出一个笑脸来：“里正大哥过来了，快屋里坐！”尔后又对王贵香道，“领你弟媳去你屋里坐坐。” “娘，我过来是找澈儿的，他人呢？”寒露一句话直接说破了这件事。 第144章 交出沈澈 吴氏一愣之后指着寒露骂道：“你这个小贱人，把我孙子弄丢了我还没来找你呢，你居然找到我家来了，看我打不死你我。” 说着吴氏不顾里正还在，便转身去找扫帚，然后抬手就朝寒露砸了过去。 寒露在扫帚飞过来的时候本能地挡，但就在扫帚碰到自己的那一刻，她松手了，任由那扫帚打在胳膊上。 吴氏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砸中了，虽然沈老四还活着的时候，她经常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打寒露，但分家后这小贱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叫她都差点忘了以前的她是介什么样子。 现在看到寒露这逆来顺受的样子，吴氏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腰杆不由得又挺直了。 这个错觉让吴氏很得意，骂得更是厉害：“我们老沈家是做了什么孽啊，居然捡了你这么个祸秧子回来，克了我儿子，又丢了我孙子，我今天不打死你，我跟你姓。” 寒露赶紧躲到了里正的身后，嘴里却道：“婆婆，我今天就是为了澈儿的事来的。” 吴氏重重地“哼”了一声：“那你赶紧找人去，你到我面前来做什么？你赶紧给老娘滚，别脏了我家的地。” 里正终于看不过去，紧拧着眉头道：“吴氏，寒露是你家儿媳，更是你养大的，她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脏了你家的地了？” 吴氏没想到里正这么旗帜鲜明地帮着寒露，愣了一愣之后，还是解释道：“里正大哥您不知道，这小贱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时寒露突然开口道：“婆婆，沈四是你儿子吗？” 吴氏拿着扫帚的手一顿，眼里掠过一抹不自在，寒露顿时明白了，原来沈四果然不是吴氏生的。 但也只是一瞬间，接着吴氏又恢复了之前的彪悍，又要去拿扫帚打寒露。 “吴氏别闹了！沈老弟在不在家？我有事问你们！”里正提高了音量。 “不在！”吴氏对于里正的偏帮有些怨气，因此口气生硬得很。 “那就叫个人去把他喊回来！”里正说着便在院子里坐下，王贵香立即上前，“里面大叔去堂屋坐吧。” “不用了，我就在这儿等沈老弟回来。”里正说着便拿出烟袋来抽。 吴氏朝王贵香使了个眼然，然后道：“你跟我进屋来。” 王贵香赶紧动身，里正却道：“沈峰媳妇还是留下来吧。” 吴氏巅着小脚跑到里正面前，气鼓鼓地说：“里正大哥，你这次来是什么个意思？先是非要让把老头找回来，这时候田里多忙啊，现在我在自己家里，大儿媳都使唤不动了？” 里正哪能被吴氏的话拿住，他一声冷哼：“等事情说完了你想怎么使唤便怎么使唤。” 吴氏拍了拍身上的围裙：“里正大哥，不管是贵香的事，还是寒露的事，都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您贵人事忙，这事儿还是我们自己家商量吧。” 里正将烟袋往院里的石桌上一磕：“怎么地，你们家里的事我就管不成了？你们家要是弄个人命案子出来，我也得闭着眼睛？” 吴氏一拍巴掌：“里正大哥，这话可是不好随便说的，什么叫弄出人命案子，我的天啊，你都要吓死我了。” “婆婆。”寒露这时候上前一步道，“大嫂说澈儿是您和公公绑的，求您赶紧把澈儿放了吧，他才多大啊，时间长了……时间长了就难说了啊。”110文学.110wx 吴氏还没反应过来，王贵香便道：“寒露，我没说过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吴氏冷冷地看了王贵香一眼，又看向寒露。 “大嫂，你的意思明明是说这事儿和公婆有关的。”寒露委屈得眼睛又红了，然后看向里正，“里正大叔，求您主持公道！” 唉，我怕是选错了职业，演员其实更适合我。寒露内心暗道。 “这……公公婆婆也没有看你不顺眼呀，他们其实挺关心你的。”王贵香赶紧解释道，又轻轻地扯了一下吴氏的袖子，希望她说一两句外国人话。 吴氏却瞪了王贵香一眼。 王贵香顿时无语，能不能配合一起把里正这关先过了哇？这样回头寒露再怎么闹也没人管了。 但吴氏却连一句“并没有看你不顺眼”都不愿意说。 寒露看着王贵香：“大嫂，这话说得你自己信吗？我死了男人，病在床上还没好，就被赶到了那个茅草屋里……” 话没说完，吴氏便咬牙道：“没给你分东西吗？你不要就给我都还回来。” 寒露凄凉一笑：“婆婆，你能立誓说分得公平？那是老四该得的？” 吴氏脸上抽搐了一下，依旧是那句“不要就给我拿回来”。 可寒露今天来，并不是为了要财产的。 正巧这时，沈老汉回来了，他原本想避一避，见里正在家里呆着不走，他也不能真躲着不见，只能回来。 “里正来啦，来来来，进堂屋坐！”沈老汉说完，又瞪了吴氏和王贵香一眼，“是怎么待客的。” “不怪她们，是我自己要坐院里的。”里正冷冷地回。 “你这是做什么，叫外人见了说我们家招待不周，快进屋来喝口热茶。”沈老汉将里正往屋里迎，却看都不看寒露。 寒露抬脚便自己跟着过去，却被吴氏拦住了：“爷们说话你一个寡妇跟着进去做什么？你不要脸，我们沈家还要脸呢。” “里正大叔。”寒露只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里正。 里正当然也听到了吴氏说的话，回过头来没好气地说：“你们婆媳几个都进来，要不然就在院里说也行，叫外面的大家伙儿都听听。” 虽里正说他自己带着寒露过来，但哪个村里也缺不了喜欢赶热闹的人，他们进沈家院没多久，外面便又围拢了些老老少少。 “都进来吧。”沈老汉朝吴氏使了个眼色。 吴氏虽不乐意，但还是和王贵香一起进门了，寒露跟在后面。 在堂屋坐下，沈老汉半倾着身子道：“里正老哥，有什么事您直说。” 第145章 是老二家的干的 里正点了点头，指着寒露说：“寒露据沈峰媳妇的意思，说沈澈是被你们家绑了，所以我带来她问问。” 沈老汉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这……这话是从哪儿说起啊，澈儿是我们的孙子，他丢了我们也很着急，哪能绑自己家的孙子呢？” 说完，沈老汉又抬头看向寒露：“寒露你说，我们为什么要绑澈儿？” 寒露却看向王贵香：“大嫂，你说呢？” 王贵香立即后退一步：“我哪知道。” 门外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魏掌柜的大嗓门：“你们不知道，我却知道。” 跟着魏老板一起进来的还有沈澈，牵着沈澈的是陈玉涵，狗子也跟在后面。 “澈儿！”寒露看到沈澈立即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娘，我没事！”沈澈轻轻地拍了拍寒露的后背。 寒露紧紧地抱了一下沈澈，又放开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才几天的时间，竟然黑了又瘦了。 “受伤了没？哪儿痛，你快告诉娘。”寒露一边说一边将沈澈翻来覆去的看。 “娘，我没受伤。”沈澈脆声道，又小大人似地拍了拍寒露的肩，“娘你别担心。” 寒露的泪水“哗”地一下就流出来了，哪能不担心呢。 这时，王贵香和吴氏却对视一眼，眼底露出一抹惊慌，这小兔崽子怎么……怎么回来了？ “这不是那小崽子吗？怎么还到我家来找人了，寒露，你这个小贱人是不是觉得我们老俩口好欺负啊？”吴氏决定先发至人。 王贵香被吴氏嚷得吓了一跳，一时没弄明白吴氏这是什么套路。 寒露抹了一把泪，起身死死地盯着吴氏：“婆婆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叫我小贱人，澈儿这虽然是回来了，可究竟是谁绑的，还得弄个水落石出呢。” “问问问，问什么问，反正这小兔崽子不是在我家找到的，你赖不上我们，走走走，赶紧走。”吴氏说着就挥着手赶人。 一旁的陈玉涵忙道：“澈儿是魏老板找到的，他有话说。” 里正也站了起来，朝魏老板拱了拱手：“有劳了！” 魏老板也赶紧回了一礼：“您客气！其实这次的事说是我找到的，不如说是刘家的大少爷找到的。” 寒露眉头微微皱了皱，大少爷？刘一鸣？ “刘家的少爷？”里正一脸地惊讶。 寒露注意到沈老汉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微妙，似乎对刘一鸣这个人有些忌惮，也有可能是对刘家忌惮。 “没错，刘家的大夫人和寒露交好，得知沈澈的事，便让刘家的人四处搜寻，最后是刘家的大少爷找到了二公子。”魏老板口齿清楚地对里正道。 听到“二公子”三个字，吴氏撇了撇嘴，他也配称“公子”？ 可沈老汉却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 “然后呢？究竟是谁绑了澈儿？”里正赶紧问道。 “人现在还在刘家手里，说是朱家让绑的。”魏老板小声道。终点小说网.zhongdianxs 沈老汉顿时抬起头来，王贵香也松了一口气。 吴氏则一拍巴掌道：“我就说了和我们家没关系，瞧瞧这是什么儿媳妇，居然还带着人上门来逼问，真是不孝，该沉塘的！” 吴氏嚷着嚷着最后几句还嚷出了唱腔，就差坐地上打滚了。 “不过，却说是沈家出的主意。”魏老板说的这句话，成功地让吴氏的声音嘎然而止。 “他……他这是栽赃。”吴氏慌道。 沈老汉也急走到魏老板面前：“你可不敢乱说，这话，这话可不能乱说。” 魏老板不慌不忙地回道：“您老放心，这话可不是我能乱说的，人在刘大少爷手上，叫他说几句实话，这是多容易的事，况且，刘大少爷还有话让我带过来。” “你说！”里正和沈老汉异口同声道。 “刘大少爷说，这事儿看寒露是什么意思，如果要查，刘家一定责无旁贷，即使刘家查不出来，县里也有的是手段。”魏老板看着寒露道。 提到了县里，等于就是报官了。 寒露毫不迟疑地回道：“当然要查，否则怎么对得起澈儿吃这苦。” 说起沈澈，寒露心里就难过，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就遭这罪，瞧瞧他这脸上，好不容易补回来的肉都没了。 “不行，查什么查，人都找到了，还折腾什么？”吴氏瞪着寒露，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所有的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吴氏，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行为。 “婆婆，你不让我查？”寒露正视着吴氏，“莫非沈老四真的不是你儿子，澈儿不是你的亲骨肉？” 见吴氏要开口，寒露又激动不已地说：“就算是如此，哪怕就当我们是两姓旁人，也不该如此冷漠。” 魏老板等人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些人跟着进了院子，对于正屋门口发生的事都一清二楚。 因此对于寒露的话，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甚至有人嚷道：“沈家老婆子，你的心是黑的吧？” 还有人跟着架秧子：“估计是被沈老汉的烟袋给熏黑的。” 又有人道：“那不是全家的心都是黑的？” 王贵香听到这番话脸都白了，不行，不能让沈家成为大家眼里这样的人，这会伤害成志的前程。 想到这里，王贵香突然抬起头道：“不是我们，是……是老二家的干的，我们……我们都是在给她弥补。” 王贵香的一番话叫众人都惊住了？沈老二家的？ 立即有人道：“这怎么可能，沈老二家的多老实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王贵香抹了把泪：“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然后转身看着吴氏，“娘啊，您忘了那天夜里，她不是在门外偷听您和爹说话来着？” 吴氏阴着脸看着王贵香，虽然她对于陈翠娥也并不是很喜欢，但不代表愿意被王贵香左右。 “娘，求您想想成志！”王贵香凑近吴氏小声道，“以后他一定好好地给您和爹养老送终。” 这句话打动了吴氏，长子长孙总归是比一个儿媳要重要得多。 第146章 背黑锅 “唉，是我没管教好，老二家的说是为了给我和他爹出口气……唉，她就做了这糊涂事！”吴氏叹了口气，背过身却狠狠地盯了王贵香一眼。 这种被儿媳控制的感觉，让吴氏很不爽。 “婆婆，你说二嫂为了给你和公公出口气，出口什么气？”寒露问吴氏。 “出什么气？你说出什么气，我和你公公都快被你气得要埋进土里了，你说出什么气？”吴氏将桌子拍得山响。 寒露一笑，这是怕过来看热闹的人不够多吗？ “我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们分出去了，拿到手的东西不及家里十分之一，你们还说我是妖精要烧了我，怎么反倒是我把你们气着了？这且不说，就算二嫂要为你们出气，为什么要去跟朱家说？她和朱家可是从来就没有往来的。” 寒露暗自冷笑，想把所有的过错推到陈翠娥身上？你们还真的是想错了，凡是和这件事有关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不过王贵香也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说翠娥真的是……唉，为了不牵连到家里人，她才会去找那朱胖子的，朱胖子原本就对想要你那桃花酒的方子，几次来找爹娘要，只是爹娘也不知道，所以他才没成事，翠娥就用这件事情使得朱胖子对澈儿下手，为的也是方子的事。”王贵香说着还抹了抹眼泪。 王贵香的说法，众人像是听书一样，真是稀奇。 “没想到大嫂对于二嫂的事那么清楚？听着，倒像是这件事是大嫂做的。”寒露慢悠悠地说。 “寒露，你可不能瞎说，我怎么会干这种事情。”王贵香一声长叹，“我是沈家长媳，就算自己有私心，做人做事也要顾忌沈家的脸面。” 说得还真好听，但愿事情真能如你想得那么好。 “那就请二嫂回来说明一下呗。”寒露看向里正。 “沈老弟，沈峭媳妇在哪？”里正问沈老汉。 “地里干活呢。”沈老汉站起来，冲着外面大声喊，“成文，把你二婶叫回来。” “好勒爷。”沈成文的声音从一个角落里喊起。 寒露瞟见西厢房门一闪，刘春娇身影一闪。 按道理刘春娇的身子已经好了，恐怕是上回丢了脸面，看到人多，便不好意思出来。 陈翠娥很快就回来了，身上还带着泥点子，同时跟回来的还有十岁的沈成栋和八岁的沈成梁。 沈成文在路上梁到沈成栋兄弟，便偷懒，让他们去把陈翠娥叫回来了。 寒露看到陈翠娥的衣着，不禁一声叹。 沈家四个儿媳，二儿媳陈翠娥忙着地里的活，四儿媳原主忙着家里的活，大儿媳王贵香天天矜贵地等着当秀才的娘，三儿媳刘春娇天天琢磨着怎样哄公婆和给妯娌下绊子。 只是沈老汉和吴氏眼瞎，看不清谁才是这个家里真正需要的人。 “这是怎么啦？”陈翠娥看到家里这么多人，见寒露也在，不禁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寒露不禁暗自一声叹，这个老实人还不知道自己背了锅。 “沈老弟，还是你来问吧。”里正冲沈老汉挥了挥手。紫琅文学.zng “你问。”沈老汉却把吴氏给推出来。 吴氏不禁有些慌，不是她怕陈翠娥，而是人太多，怕自己说得不妥当。 但已经架上了，总不能不开口。 “你说，那小崽……那沈澈，他被绑的事儿，是不是你告诉朱胖子，让他这么做的？”吴氏抬了抬脖子。 寒露一声冷笑，吴氏的动作是想给陈翠娥造成居高临下的一种心理压力，但她原本就是当婆婆的，根本就用不着这个，这只不过表明她心虚。 “啊？”陈翠娥完全没听明白吴氏的意思。 但沈成栋却听明白了。 “娘，我奶的意思是，沈澈被绑的事和你有关。”沈成栋虽然这样说，但语气却是非常地不忿，眼睛也直盯着吴氏。 “这话从哪儿说起啊，我为什么要绑澈儿？”陈翠娥四下打量了一下，终于看到寒露身后小小的身影，眼里露出一抹惊喜，“哟，澈儿回来啦，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娘，我奶说沈澈是被你绑的。”沈成梁也着急地抬起头来看着陈翠娥。 “没有，没有的事，我做什么要绑澈儿呢。”陈翠娥这才慌了，赶紧摆手，又对寒露道，“寒露，我没有干这事儿。” 寒露朝陈翠娥笑了笑，表示她没有怀疑，只是陈翠娥想要洗清自己，可不能太懦了，否则谁也帮不了她。 “二嫂，大嫂说你是为了给公公婆婆出口气，才给朱胖子出主意，让他绑架澈儿的。”寒露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澈儿是朱胖子绑的？”陈翠娥惊讶道，信息太多了，她有些处理不过来。 “那个绑架澈儿的人是这么说的。”寒露回。 “真是天杀的，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怎么能做出这种缺德事？”陈翠娥气愤不已。 “娘，你怎么还没明白？他们都说是你出的主意。”沈成栋急得直跳脚。 寒露却真正地笑了，陈翠娥的表现很真实，却正因为这种真实，所以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可以出主意害沈澈的人。 “这……这真是冤枉啊，我没有做这样的事儿，我疼澈儿还疼不过来呢。”陈翠娥对着寒露赶紧解释。 “二嫂，我原也是不信，可这话是大嫂和娘说的。”寒露说着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氏和王贵香。 “娘，大嫂！”陈翠娥突然跪了下来，“你们怎么能无中生有呢？我……我一直忙完家里面的活又忙家外面的活儿，我哪儿有工夫去做坏事啊。” 陈翠娥说的句句是实情，吴氏和王贵香却一点儿都不慌，没有谁比她们更了解陈翠娥。 王贵香走上前去，看样子是想把陈翠娥拉起来的样子。 但嘴里却小声道：“二弟妹，这事儿你就担了吧，成志以后若有出息，定忘不了你、成栋成梁和槐花的。” 陈翠娥呆呆地看着王贵香，她明白王贵香的意思，不禁看向成栋和成梁，还有这会儿在外婆家住着玩的槐花。 如果成志有了功名，做为他的弟弟妹妹，前程应该也不错的吧。 第147章 把老实人逼急了 “娘，您想什么呢？”沈成栋看着陈翠娥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赶紧跑过来问道。 “成栋……”陈翠娥看着沈成栋，正要答应王贵香，却听到寒露道，“二嫂你要想清楚了，是你做的就是，不是你做的可不能承认。” 王贵香回过头来看着寒露：“寒露啊，我这是在帮你把事情理清楚，你怎么还这样跟你二嫂说？” 寒露笑了笑：“正因为要把事情理清楚，所以我才会这样说。更何况，二嫂她也是个娘，她应该知道她的名声坏了，对成栋和成梁的影响，所以千万不能帮别人顶罪，大嫂你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寒露的质问，王贵香勉强回了一句：“怎么可能会顶罪。” 而陈翠娥的确是在寒露说了那些话之后，瞬间清醒了，自己这个亲娘如果品行不好，堂兄再有出息，孩子们也会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我没有做，娘，大嫂，你们要说我做了，就拿出证据来。”陈翠娥壮着胆子看着吴氏和王贵香。 陈翠娥不但不承认，还反驳了。 吴氏和王贵香不禁有些慌，她们的确是很了解陈翠娥，却忘了为母则刚。 “对，我娘没做过，你们谁也别想逼着她认她没做过的事。”沈成栋恨恨地说。 “可这事儿本来就是你做的呀，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王贵香一脸为难地说，然后看向吴氏，“娘，您说这事儿可怎么才好？” “你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了，那还能有错？这贱人为了逃脱罪责，自然说不是她做的。”吴氏翻了翻眼皮子，看向寒露甩了甩手，“孩子是你家的，事情是她挑唆的，你看着办吧。” 想用一个不在乎的陈翠娥来换得一家人的平安？ “小弟，你看着娘，我去找爹回来。”沈成栋突然起身，出门去找沈峭。 但陈翠娥却是一脸死灰，她男人是什么样的人，谁能比她更清楚。 “我没有做过。”陈翠娥无力地说。 “那要不就送官吧。”村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但几个当事人却没有开口，送官容易，可这个时代，女人一旦进了御门，不管是不是有错，名声都全毁了。 寒露不得不为陈翠娥着想，她可以无所谓，陈翠娥却不一定承受得住。 这时门外出现一阵骚动，然后传来沈家老二沈峭的声音。 “别拉别拉，你娘壮得跟头牛似的，能出什么事啊？” 陈翠娥闭了闭眼睛，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寒露看得出来，陈翠娥对于沈峭还是有期待的，所以听了这句话才会伤心。 她忽然觉得自己穿越到一个寡妇身上，还真挺不错的，否则她怕自己手痒，会发生家庭暴力事件。 “爹，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奶和大伯娘冤枉我娘绑了沈澈。”沈成栋把沈峭拉到陈翠娥身边，脸都急得胀红了。 沈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脸色灰白的陈翠娥，又看了一眼一脸不屑的吴氏和满脸同情的王贵香。 挠了挠头，沈峭还是道：“娘，是不是搞错了？这婆娘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的，可她哪有那个手段去绑人？” 吴氏冷着脸道：“不是绑人，是教唆别人绑的。” 沈峭更是笑了：“我的娘唉，教唆别人？她话都说不清楚，哪个傻子会听她的啊。” 这话难听得很，但陈翠娥却激动地抬起头来。悦电子书.yuetxt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成亲以来，沈峭第一次帮她说话，她觉得这辈子也值了。 就在这时，王贵香却道：“二弟，那朱家非得说是我们沈家挑唆，你觉得除了二弟妹，还能有谁？” 这话的意思太明显了，不过就要沈家出个人顶了这件事。 寒露不相信沈峭听不出来，现在就看他怎么做了。 沈峭抬起头看着王贵香，又看了一眼吴氏。 叹了口气，转身低头看着陈翠娥：“要不，你就认了呗。” 陈翠娥一脸惊讶地看着沈峭：“你……你说什么？” 沈成栋也气愤不已：“爹！” 他是叫爹回来主持公道的，可他爹却让她娘认从来没做过的事。 沈峭手一摊：“那你们说怎么地？”又嘀咕了一句，“做错了事，可不就得认嘛。” 陈翠娥闭上了眼睛，半晌之后再次打开，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沈老汉身上：“爹，我没有做。” 沈老汉站在里正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见陈翠娥这样看着自己，顿时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 陈翠娥进门十多年了，和他根本就没说过几次话。 “翠娥，你是为了我们老俩口好，但这件事情你真的是做错了，给寒露认个错，她会原谅你的。”沈老汉冲陈翠娥点了点头。 寒露都想为沈老汉喝彩，罪让陈翠娥顶了，还用话拿住了自己。 如果真的让沈老汉和吴氏得逞，自己会气成肝气肿的。 寒露正要开口，却听到陈翠娥道：“如果我承认了，是不是……可以和离？” 这一席话别说沈家人，就连门外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 “和离”这个词儿水月湾的人听说过，可是这件事儿却从来就没人干过，而且还是陈翠娥这样老实的人提出来的。 吴氏回过神来，气得直跳脚：“和离？你想得美，不想过了也是我们沈家休了你，你还想和离，做梦吧。” 一向软弱的陈翠娥却抬起头来看着吴氏：“我凭什么不能和离，我为了孝敬你们把这种罪都顶了，我为沈家生了二子一女，我在沈家院里干完去田地里干，你们沈家有什么理由要休弃我？” “你干了缺德事儿，你败坏了沈家的门风，我当然可以休你。”吴氏咬牙道。 “那我就不认，这事儿我没做过。”陈翠娥看向吴氏的目光不再脱闪。 寒露不禁感慨，老实人一发火，佛见了都要躲。 村里人从来没看到陈翠娥这个样子。 “看见没，老实人是不能欺负狠了的，欺负狠了比谁都倔。” “寒露给逼成那样，最后变了个人似的，这沈老二家的给逼得要和离，啧啧，沈家哟！” “可不是，越老实的人越受欺负，以后谁家的闺女还敢嫁到他们家呀。” “就是，门风不好！” 听到这些议论，王贵香再一次慌了。 第148章 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 一直顺风顺水的她，发现这段时间处处不顺，原本十拿九稳的事，现在也有了变数。 “既然二嫂不认，那就麻烦里正大叔让朱胖子来指认一下吧。”寒露朝里行了一礼，“劳里正大叔主持大局。” 里正的脸色这会儿真的很难看。 是个人也知道沈家两个当家人和大儿媳都是打定了主意把污水泼向陈翠娥，可人家还是一家人，谁也不能说什么。 但寒露提的这个要求也无可厚非，里正正要开口，吴氏却道：“寒露，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寒露都有些惊讶了，没想到吴氏居然能够说出这样通情达理的话来，可惜她不是真的通情达理。 “婆婆，我从来就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你敬我一尺我回你一丈，你咬我一口我定要打你七寸。”寒露说得很温婉，但吴氏的心里却掠过一抹凉意。 “再说了，这一次我若放过了，那我还有三个孩子呢，以后清儿或者妞妞出了什么事，我找谁要孩子去？”寒露上前一步，逼问着吴氏。 看热闹的村民原本还觉得寒露太厉害，听到后面那些话，村民们不禁点头，有理啊，这回不揪出来，谁知道会不会有下次。 “更何况，这人心里这么坏，谁知道下次会不会绑了其他人家的孩子去卖呢？”寒露又道。 这就有些胡扯了，明明朱胖子绑沈澈是为了桃花酒的方子，跟别人家没什么关系。 可偏偏听了寒露这话，村民们都害怕起来，万一呢？谁还能受一辈子穷，万一自家也有让别人眼馋的东西呢？ “里正大叔，叫朱胖子来对质吧，一定要查出究竟是谁。”人群中有人大声道。 这一声喊了出来，不少人响应。 “那叫两个人去县里把朱胖子叫回来吧。”里正立即道。 沈老汉和吴氏对视一眼，若真的把朱胖子叫回来了，这一对质就完了。 不过好在还有机会，只要在朱胖子回来前，想办法让陈翠娥认了这件事，还有转机。 可就在这时，门外竟有人道：“不用叫了，人我带来了！” 只有寒露和魏老板都听出来了这是刘一鸣的声音，于是立即迎了过去。 刚走了几步，便有人让开道儿，刘一鸣带着垂头丧气的朱胖子过来了，后面他的亲随还押着两个身着青衣，形容猥琐的人。 “娘，就是他们绑了我。”沈澈指了指那两个青衣人道。 “放心，娘会替你报仇的！”寒露安抚地拍了拍沈澈的脑袋，然后走到刘一鸣面前行了一礼，“多谢刘大公子的相助。” 刘一鸣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禁牙痛，行得这不伦不类的礼，真是惨不忍睹。 他其实也不想多惹事，只是他娘知道了这件事，非得要他帮。 “不必了！”刘一鸣别过脸去。 这时里正也上前揖礼道：“老朽感佩刘大公子仗义相助！” 里正怎么说在村里也是有些身份的人，刘一鸣对他的态度比对寒露好多了，抬手还了一礼：“里正言重了。” 说完刘一鸣转身示意自己人把朱胖子带过来，然后对里正道：“原本不该插手，只是我母亲敬仰寒娘子为人，因此才多此一举，人我也给带来了。”918小说.918xs 朱胖子抬眼瞟了一眼，然后低下头，也看不见表情。 虽然在安阳县做了多年的掌柜，但对于里正，朱胖子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要绑了沈澈那么一个孩子？”里正厉声道。 “里正大叔，我也没想要做这事儿，这不都是沈家让我做的吗，我想着反正也是他家的孙子，不害他也就是了。”朱胖子为人圆滑，虽然解释了一通，但又道，“这事儿是我错了，但凭里正大叔和寒娘子罚。” 罚是要罚的，但肯定不会罚在明面儿上。 寒露知道，里正处事再公道，这脸面儿上的罚也不会如自己的意，她要的可不只是“公正”。 对于朱胖子的态度，里正还是比较满意的，这样就省了他许多事了。 不过苦主是寒露，他还是转身问道：“寒露，你有什么要问的？” 寒露摇了摇头：“但凭里正大叔做主。” 里正再次满意地点头，懂事。 “你说是沈家人指使唤你的，究竟是沈家的哪位指使唤你的？”里正示意了一下在场的沈家人，又道，“若不在场，你也可以说。” 朱胖子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竟指向陈翠娥：“是她！” 陈翠娥呆住了，半晌动弹不了。 紧接沈峭扑向陈翠娥，“啪啪”就是两耳光：“你个狼心狗肺的，竟真是你啊？你敢败坏我家门风，我打不死你。” 陈翠娥整个人都是懵的，脸上被沈峭打成了个猪头，她也不知道痛。 还是沈成栋最后拦在沈峭的前面，而沈成梁死死抱住沈峭的腿。 “我娘没做过坏事。”沈成栋朝沈峭吼道，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沈峭的行为太突然，谁都没料到，但看到沈成栋的这个样子，寒露不禁眼睛发涩。 “沈老二，你这是干什么？”里正厉声道，回头看向沈老汉。 沈老汉立即喝止沈峭，“你小子给我住手，里正还在这里，有你说话动手的份儿？” 沈峭终于住手了，但却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个儿子，还啐了一声：“究竟是不是我沈家的种。” 这一句话让陈翠娥的身子晃了晃，她突然一声长哮：“既然如此，那我走，我带着三个孩子走。” 这句话是泣着血的，陈翠娥嫁到沈家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大声地说话。 “要走你自己走，别指望带走我们家的孙子。”吴氏朝陈翠娥“呸”了一声，“真是家门不幸，老二，给她写休书！” “不行，我要带他们走。”陈翠娥慌道。 沈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沈老汉却道：“成栋成梁是我沈家的子孙，谁也别想带走。” 寒露不禁眯上眼睛，看这样子沈老汉也是想休了陈翠娥？这沈家还真是虎狼之窝。 第149章 实话实说 “拿笔墨来，趁着里正在，写休书给她。”吴氏催着沈峭。 “等等，我有话说。”寒露上前一步道。 吴氏现在听到寒露开口，心里便有一种莫名的心慌。 她一直嫌弃陈翠娥太过木讷，这会儿可以换了这个儿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因此生怕寒露又来搅事。 “你都已经分出去了，你二哥二嫂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吴氏打断寒露的话道。 “且不说我虽然分出去了，但也是沈家的人，其次这一次过来原本就是为着澈儿被绑这件事，这件事还没解决呢。”寒露分毫不让。 “寒露啊，这不是正在解决呢嘛。”王贵香立即上前道。 “我们都要把这贱人给休了，你还想怎地？”吴氏叉着腰嚷得气壮山河。 吴氏的意思很明显，休了陈翠娥，就是为了给寒露一个交待，她觉得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舒心的事，又有面子又有里子。 “可我不相信是二嫂教唆朱胖子绑了澈儿。”寒露一字一句说得很是清楚，然后又看向朱胖子，“你说是我二嫂跟你说的，那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又说了什么话？” “呃！”朱胖子怔了怔，但很快就说了出来：“上个月十三夜里，她来找我说的。” 陈翠娥正要开口，寒露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哦？朱掌柜记得还挺清楚，那日我二嫂穿的是什么衣服，又是怎么吩咐你的？”寒露又问。 朱胖子没想到寒露居然问得这么细，但想想也没关系，他不清楚，那寒露不也不知道嘛，反正沈家的人很明显不要这个儿媳妇了，肯定会配合自己的。 这么一想，朱胖子便心头一松，信口开河起来。 “她穿着红花袄子，提着马灯过来的，身上还抹了香脂，是那个茉莉香味儿，可笑了。”朱胖子越说越邪乎，分明就是在败坏陈翠娥的名声。 一个女人晚上穿成这样，还抹着香脂，是做什么？ 陈翠娥终于忍不住扑了过去：“我没有，我跟你拼了！” 只是朱胖子虽然胖，但怎么着也是个男人，随手一挡再一推，陈翠娥便摔倒在了地上。 沈成栋和沈成梁把陈翠娥扶起来后，一起向朱胖子扑了过去。 两孩子知道自己没力气，于是扑上去就咬，一个咬手一个咬腿，咬得朱胖子“哇哇”大叫，任他怎么甩都不掉。 虽然看着大快人心，但朱胖子恼起来，这两个孩子很有可能会受伤的。 沈家人是指望不上了，因此寒露和陈玉涵赶紧上前拉开两个孩子，并轻声在他们耳边道：“相信四婶，会为你们的娘要个公道。” 沈成栋深深地看了寒露一眼，终于松开了嘴。 没错，是嘴！ 朱胖子瞪着两个孩子直呲呀：“你们两个是属狗的吧？”五号小说网.5hxs 沈成栋瞟了一眼朱胖子，回：“我就是属狗的。” 寒露顿时都想笑了，沈成梁还跟了一句：“我属兔子的，我也可以咬人。” 这话说完，寒露是真的忍不住乐了，摸了摸沈成梁的脑子，真乖！ 朱胖子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指着沈成栋和沈成梁两兄弟对沈峭道：“你们……你们不管的吗？这日后长大了还得了。” 沈峭刚要开口，寒露便道：“一个连五岁的孩子都绑的人，也配谈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教养？” 沈峭望了一下四周的人，最后还是将脖子缩了回去。 朱胖子顿时眨了眨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朱胖子，你最好实话实说，究竟是谁教唆你的，否则我就送你去见官。”寒露眼睛微眯，死死地盯着朱胖子，又重复了一遍，“实话实说。” “我……我……”朱胖子莫名地卡壳了，然后眨了眨眼睛，“实话实说。” “寒露，你这个搅家精，这事儿就是陈翠娥干的，这个家还没有你说的份。”吴氏说着又拿扫帚来赶寒露。 “够了！”寒露抓住扫帚扔出老远，然后看着吴氏一脸痛心地说，“婆婆，就算你是长辈，在这个时候也得讲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个月十三是个大晴天，月亮都快圆了，二嫂用得着提着马车去找他？再说了，沈家的马灯什么时候会给儿媳妇用？沈家的儿媳除了大嫂，谁能夜里出去？再说了，二嫂什么时候有红色的花袄？她唯一一件成亲时穿的红棉袄不是给成文烧了吗？” 一连串的逼问，问得吴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寒露也没指望着吴氏能回什么话，她扭头又问朱胖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引导：“你实话实说，究竟是谁？” “是沈峰媳妇。”朱胖子觉得自己的脑子晕乎乎的，不由自主地就把真话说了出来。 院门口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呼，竟是沈峰媳妇，这可是秀才家的闺女。 “原来败坏沈家门风的不是二嫂，是大嫂啊。”寒露冷冷地看着王贵香，“大嫂，我澈儿才五岁，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要绑了他？” “我……”王贵香的脸色煞白。 今天这是怎么啦？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连油滑得像条泥鳅的朱胖子都实话实说了。 王贵香的心就像是飘在水上一般，一时之间找不到落靠的地方。 “那自然也是为了替公婆出口气的吧。”陈玉涵温温柔柔地开口了，又咳嗽了一声道，“也是奇了，明明是寒露吃亏受苦，怎么受气的倒是沈家的大叔大婶，真是叫人想不明白。” “有这么个不孝的儿媳，我气得心病都犯了，不成吗？”吴氏回过神来，胡乱嚷嚷了一通。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翠娥竟走到寒露身边道：“不是，不是为了给公婆出气。” 大家于是又都看向陈翠娥，难道这件事情还真的和她有关？ “你这个死婆娘，果然是你做的，居然还诬赖大嫂。”沈峭指着陈翠娥，眼睛瞪得像牛铃铛一般。 “是我诬赖她的吗？是朱胖子说的。”陈翠娥一声冷笑，“你这么迫不及待地为你大嫂开脱，你究竟是什么心思？” 陈翠娥的这句，差点儿让王贵香晕了过去。 第150章 就没一个有良心的人 “陈翠娥，你胡说什么呢？”王贵香终于不要形象地向陈翠娥嘟咆哮道。 如果真的传出她和陈峭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那她在这个家里还怎么呆下去。 陈翠娥向来就有些怕王贵香，被她这么一吼，心里也怯了几分。 寒露站在陈翠娥身后，用手扶了一把她的腰，陈翠娥忽然就觉得自己不怕了。 “好像一直以来胡说的都是大嫂啊。”寒露不咸不淡地说。 “他们胡说的，你也信他们胡说，根本就没有的事。”王贵香指着朱胖子和陈翠娥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我相信朱胖子的这一句说的是真的。”寒露回。 “他说陈翠娥你就不信，说我你就信，寒露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以前亏待过你吗？”王贵香死死地盯着寒露，似乎想要吃了她似的。 说这种话的人最讨厌，你没亏待我，但是你也没对我好过啊。 越是自私的人这种话越轻易说出来，比方说，我对你很差吗？我有害过你吗？我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是的你都没有，可是你也没对我做过什么好事儿，凭什么要我给你回馈？ 寒露瞥着王贵香，老娘想信谁就信谁，老娘的眼睛比你们毒。 “这样吧朱胖子，你就说说，我大嫂又是怎么去找你说的？”寒露和众人一起看向朱胖子。 被催眠了的朱胖子这会儿正迷糊着呢，他还没搞清楚，自己怎么突然就说出实话了。 但看到寒露亮晶晶的眼睛，他的实话再也不受控制地就说出去了。 “上个月十六，沈峰媳妇夜里偷偷地找到我，说如果我真的想要寒露的密方只有一个法子，就是用那三个孩子随便哪个跟她换，她现在只有孩子，肯定会跟我换的，但要求是我的的利润里，沈家拿三成。”朱胖子呆里呆气地说。 一直盯着朱胖子的沈老汉不禁皱眉，朱胖子这神态如同背书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可其他人却不管这些，有王贵香打寒露和沈清沈歌在先，大家早就相信这件事情就是王贵香干的，因此这会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王贵香夜里偷偷去找朱胖子这件事。 朱胖子虽然已经成亲了，但他在县里租了屋，媳妇和儿女可都在县里。 这孤男寡女的……啧啧，真是太不要脸了。 王贵香被陈翠娥泼上的粪还没洗干净呢，这会儿又直接兜头糊上了一脸屎，整个人都要疯了，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们干嘛都这么看着我？我什么也没做，那天朱老娘也在的。” 这话一说出来，寒露立即道：“大嫂这是承认了朱胖子的话是真的。” 语气是肯定的，而不是询问。 王贵香愣住了，她的身子晃了晃，然后疯狂地摇头：“我没做，我没做没做……” 但很快就嘎然而止，她那虽然长相一般，但收拾齐整的脸上，被“啪”地一声印上了一个掌印。 “我沈家整个儿的都毁在你的手里。”突然冒出来的沈峰指着王贵香厉声道。 寒露其实早就发现沈峰站在人群后面，他一直在观察，如果王贵香能解决这件事情，他指定就偷偷地溜了。无忧文学网.5uwx 沈峰骂完王贵香之后，整个人跪倒在沈老汉和吴氏的面前：“爹，娘，都是我管教不严，请爹娘责罚。” 沈老汉和吴氏终于松了一口气，纵然沈峰和王贵香是沈家的长子长媳，但到底没有自己重要。 “这件事情算是清楚明了了。”这时里正开口道。 “里正大哥。”沈老汉赶紧开口，拦住里正的话头，“您放心，我沈家一定公平处理此事。” 里正眉头微皱了一下，便听到沈老汉转头便对沈峰道：“这样的妇人我们沈家留不得。” 沈峰的身子低了低：“爹，儿子明白。” 王贵香也听明白沈老汉的意思了，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蹭到了沈老汉的面前：“爹娘，都是我鬼迷了心窍，我也是为了沈家着想啊。” 沈老汉眼皮子都没抬，吴氏更是将脸撇向另一边。 王贵香终于看清了沈家这老两口的为人，只能将所有的期待寄托在沈峰身上。 “相公，我们夫妻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真的忍心吗？”王贵香泣不成声。 “有什么苦劳，家里的活儿你干得最少。”吴氏这时回头补了一句。 当着众人的面儿，一向要脸面的沈峰不禁脸红。 “夫妻多年我还都没有认清你的为人，差点儿害了澈儿，我真的是愧对沈家的列祖列宗。”沈峰说着的时候，还朝沈家堂屋祖宗牌位的方向作了作揖。 寒露撇了撇嘴，什么叫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这就是。 这沈家还真的是奇葩，就没一个有良心的人？ 而王贵香整颗心都冷了，公公婆婆是什么人她是早就知道的，但对于沈峰总还有一丝期待，听到他的这番话，她整个人都凉透了。 “那你们就真的就不为成志想想？他有了一个被休的娘，还有什么脸面去争功名？”王贵香最知道沈家的七寸在哪里。 果然，这席话让沈老汉和沈峰都沉默了，吴氏动了动嘴皮子，到底什么话都没说。 而这时廊下却传来刘春娇的声音：“沈家又不是只有成志一个儿子，他不进学了，不还有别人呢嘛。” 这话说得看热闹的人都笑，有人起哄道：“你不会说你家的成文吧？他叫成文，可却一文不成。” 沈成文坐不住，整个人的状态都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全村人都知道。 寒露觉得沈成文有多动症，好好引导未必是好事儿，但她并不打算和刘春娇打交道。 “成文读书不成，我肚子不能再生吗？”刘春娇一声冷哼，别过脸去，不屑得再看那些人。 王贵香看着是不成了，陈翠娥不讨沈峭喜欢，寒露男人都没了，刘春娇觉得自己才是沈家未来的希望，她都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闪着金光。 只是没人真的拿刘春娇的话当回事，供一个人读书容易吗？沈成志如果这会儿中断了学业，那等于沈家之前的投资全打了水漂。 因此沈老汉一直都没有开口，他还在权衡。 第151章 赶出水月湾 吴氏则忍不住瞪了刘春娇一眼：“有你什么事，赶紧回屋去，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刘春娇的美梦还没做几秒钟就梦碎，顿时有些气恼：“娘，您不能那么偏心吧，这不都是您的亲孙子，谁中了功名不都得敬着您和爹。” 吴氏啐了一口：“就你那肚子还能生出有功名的？” 刘春娇听了心里恼得很，但也知道再顶嘴吴氏就要发飚了，动了动嘴唇，还是把话憋回去了。 里正不耐烦看沈家婆媳间拌嘴，对沈老汉道：“你们沈家怎么处置回头再说，我说说我的意见。” 这意思就是，这事儿村里也有处罚意见。 里正的话一落音，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沈家和朱家都是外姓，不过朱家比沈家早来几代人，融入得更深一些。 里正看向朱胖子：“除了新春祭祖，你平时不得回村。” 朱胖子低下头，他倒无所谓，但朱老娘却眼泪巴巴地挤到里正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去了。 “里正啊，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老头子死得早就两个儿子，家里这个不成器，外面这个您若不让他回来，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朱老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着。 “你早知如此为什么不好好地教导他，甚至还为虎作伥？”里正怒道。 上次朱老娘和吴氏之间吵架的事，里正并非不清楚，只是妇人之间的事，他懒得插说。 教训完朱老娘，里正又指着沈澈对朱胖子道：“那么点大的孩子都绑，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里正啊，他知道错了，他肯定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朱老娘脸上没有一丝悔意，只是为朱胖子辩解，甚至扯了一下朱胖子，“你快跪下来求里正大叔，快，要不我就跟你去县里！” 朱胖子已经在县里扎下根了，回不回村无所谓，他媳妇和儿女更是懒得回来。 但听朱老娘说要跟自己去县里，他赶紧跪下了，他那婆娘和朱老娘水火不容的，这若是两个人住到一起，自己还有好日子过吗？ 只是跪也没用，里正看着二人道：“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再闹过年也别回来了，做孝子的时候再回也成。” 在水月湾，“做孝子”的意思是指父母过世。 因此里正的意思是，如果再跪着逼迫，那就等朱老娘过世的时候，才能回水月湾。 朱老娘见里正脸色不对，知道这件事情暂时没别的法子也，也只能在朱胖子的搀扶下哭唧唧地起身，等在一旁看里正是怎么惩罚沈家。 “沈老弟，村里收留你一家，原是善举，但你们一家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叫人失望……” 里正的话叫沈老汉心头一慌，赶紧道：“里正，都是这妇人干的事，和我沈家无关啊。” 吴氏也在一旁道：“对对对，都是这王氏的错，我沈家是不知情的啊。” 王贵香听到沈老汉和吴氏的话，眼底都快喷出火星子来了，但她还是死死地咬着嘴唇。 只要沈家不休了她，这个锅她愿意背，但如果沈家再提一句“休弃”的话，那就拼个鱼死网破。 但王贵香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蛋疼小说网.danteng123xs “知情的。”陈翠娥突然开口道，“公公婆婆是知情的，那天朱胖子过来是我开的门，我在门外听见朱胖子找他们要寒露桃花酒的配方，后来看到大嫂过来了，我便躲开了。” 陈翠娥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枚炸弹一般，“轰”地一声，让沈老汉和吴氏脸上血色全无。 “你……你再胡说八道，我……”吴氏气得声音都抖得不成样子。 “我没有胡说八道。”陈翠娥打断吴氏的话，然后将当天晚上几个人的对话一字一句地都复述了一遍。 任谁都听得出来，陈翠娥说的是实情。 “我打死你这个满口胡吣的小娼妇。”吴氏说着便朝陈翠娥扑了过去，但却被寒露抬手拦住了，“婆婆，二嫂是不是胡说，里正自有公论。” “沈峭媳妇说的是不是真的？”里正问朱胖子。 “是真的。”朱胖子回得很干脆。 虽然寒露已经不知不觉间唤醒了朱胖子，但他的处罚结果已经出来了，也用不着为沈家遮遮掩掩，甚至还想看看沈家的好戏。 “既然是真的，那水月湾就不留你们沈家了。”里正朝沈老汉拱了拱手。 这是要把沈家赶出水月湾的节奏。 沈老汉不禁手一抖，没想到事情居然走到这个地步。 吴氏也慌了，他们在水月湾有房有地有鸡有鸭，这还能搬到哪儿去呀。 “里正大哥，是我们做错了，求您开开恩，别的都行，就是别赶我们走啊。”吴氏难得地示弱了，眼圈竟然也红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能坐上里正这个位置，自然不是个心软的人。 而这时，王贵香悄悄地示意吴氏去求寒露。 吴氏本不乐意，但现在似乎只有这一条路了。 “寒露，是娘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帮着跟里正求求情成不成？要不我们这一大家子能往哪儿搬，我们就没活路了哇……” 吴氏说着扑到了寒露脚下，吓了她一跳。 “婆婆，你这是做什么？”寒露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但声音却温柔好听，任谁听了都是个被惊着了的小媳妇。 只是她心里却在想，这会儿你知道你没活路了，当初你赶原主出来的时候，就不想想人家有没有活路。 “寒露啊，你帮着跟里正大叔求求情，你不是仙子嘛，谁不都得听你的啊！”吴氏越嚎越放得开，干脆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寒露听吴氏那尖利的声音，顿时觉得脑袋疼，一脸为难地看了里正一眼。 “寒露，这件事你是苦主，你有没有什么想法？”里正知道寒露有话要说，因此递了个梯子过去。 能当上里正，自然不是个蠢笨的，这件事情在寒露这里可大可小，现在都闹到了这种程度，她肯定是有要求的。 更重要的是，朱胖子的事里正可以拍板，但寒露和沈家还是一家人，里正也不能不考虑。 不止里正，沈家的人也看向了寒露。 第152章 三个条件 吴氏更是抬头急道说：“你可别忘了你是我们养大的。” 只是话音一落，寒露便捂着脸道：“婆婆，你凭良心说，我是你们养大的吗？我是祖母养大的，祖母过世后，我又哪一天歇下来过？沈家全家人的衣裳是我洗，饭是我做，鸡鸭牛羊都是我喂，凡是这院子里的活儿，都是我一个人做，可我哪一顿又吃饱过？” 这些都是来自于原主的记忆，寒露顿了顿又道：“如果不是沈四，我早就饿死了，就算是你们养了我，我也早就还清了。” 寒露这一番话颇叫人唏嘘，如在别家，可能还会说她还颇有些微词，帮家里干活不是应该的嘛。 可面对现在的沈家，大家心里的天平却一致往寒露这边倒。 其实寒露如果哭着说可能效果会更好，奈何她不是真的演员，这眼泪也没办法说来就来，真遗憾！ 这时，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嚷嚷了起来。 “就你们家这样，还好提养育之恩？你们当初放了寒露，人家不定活得更好。” “就是，寒露可是仙子下凡，没有你们她还能饿死不成？” “要是在我们家，我们肯定当菩萨一样供着。” “你真是的，人家就是菩萨，还用当吗？” 听着这些议论，寒露有些哭笑不得，但又不得不说，真的很有用。 “寒露，你不用管其他，直接说出你的意见便是了。”里正道。 寒露点了点头，看向沈老汉：“公公，这件事你承认吗？” 一直看着吴氏和儿子媳妇闹的沈老汉，没想到寒露居然如此逼问自己，不禁微微皱眉。 在沈老汉的心里，男人和女人是各负其责的，这些撒泼打滚的事情当然女人来。 而寒露是儿媳，他要找的人自然应该是吴氏。 “公公，这件事与你和婆婆有关吗？”寒露再一次问道。 吴氏见寒露居然去问沈老汉，顿时有些不明白，但看到沈老汉的脸色异常难看，于是爬起来跑到寒露面前道：“寒露，我们怎么说也是你公公婆婆，你到底想要怎样？你想被别人说不孝吗？” 寒露没有回答吴氏的问题，而是接着问她：“那婆婆，这件事情与你和公公有关吗？” 吴氏终于知道沈老汉的感觉了。 这事儿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但知道和自己亲口承认，这是不一样的，这不等于将自己的脸面扔到地上让人踩嘛。 但如果是自家人，还可以赖过去。可当着众人的面儿，再要不承认，这后果吴氏也想像不到。 于是吴氏看向沈老汉，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沈老汉却给了她一个眼神。 虽然平时两个人不大默契，但这会儿吴氏却看懂了，沈老汉是想要叫她承认。 吴氏咬了咬牙，却无论怎样努力都开不了口。 “里正大叔，如果我公公婆婆都不认的话，我觉得还是报官吧，该怎么判由官家说了算。”寒露叹了口气道。 吴氏知道，寒露这是威胁她。510文学.510wx 只是寒露怎么知道，报官可以威胁得到沈家？ 吴氏琢磨了一番，觉得应该是歪打正着。 只是，即使是如此，吴氏也不能让她真的去报官，闭了闭眼睛，吴氏深吸一口气：“是，我和老头子是知道的。” 说完这句，吴氏又睁开眼睛急急地解释：“我们也没想到有这么严重，你看澈儿不是也没事嘛，我们只是想吓唬吓唬你。” 一直乖乖的沈澈却撩起袖子，委屈巴巴地给寒露看：“娘，痛！” 那小手腕一看就是被绳子勒的，红肿一片。 虽然寒露知道沈澈的皮肤和自己皮肤一样，也明白他古灵精怪的小心思，不过是给别人看的，但还是心疼得不行，将小家伙一把搂住了怀里，眼睛都红了。 这应该是原主的情愿吧，自己没生过孩子啊。 一定是原主心疼了，不是自己！ “婆婆，你觉得澈儿怎样才算是叫有事？”寒露颤着声音问吴氏。 “那你要怎样？”沈老汉总算是开了金口。 寒露抱着沈澈看了一眼众人，幽幽地开口道：“王贵香说得没错，我寒露把孩子看得比命重，所以我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也不能再让清儿和妞妞也遭受到这样的危险。” 寒露说得很慢，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可越是这样，沈家人越是心惊胆颤，他们从来都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居然被寒露拿捏在手里。 吴氏首先受不了了，冲着寒露嚷嚷：“你到底想要怎样，你直接说出来，我看你要狼心狗肺到什么地步。” 沈峰拉了一下吴氏：“娘，你让寒露好好说。” 这个时候得罪寒露？是真的想搬出水月湾吗。 “我除了是儿媳，还是个当娘的，谁想害我儿子，我就是虎狼之辈！”寒露凶戾地说完这些之后，脸上又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婆婆你说得没错，不论怎样我也是在沈家长大的……” 吴氏都快被寒露整疯了，但听到时这一句，还是跟着道：“可……可不就是，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没良心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寒露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我不想赶尽杀绝，就算是为澈儿积福，如果公婆不想我追究的话，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沈老汉作为沈家一家一主道，“只要我们能做到。” “第一，澈儿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管是清儿还是妞妞，或者水月湾其他家的孩子，你们碰都不能碰。”寒露正色道。 沈老汉听到这一句，手都在微微发抖。 寒露这样说，水月湾的人倒是满意了，可却分明是往沈家的门楣上抹了一层屎。 沈澈这件事本来就是冲着寒露去了，沈家又不是疯子，怎么可能会对村里其他人家的孩子下手。 但被寒露这样一说，沈老汉却不能不回，而且还只能答应。 “好，我保证，第二呢？”沈老汉问道。 “第二，让二嫂和沈峭和离，槐花跟着二嫂。”寒露提出的这一个条件让所有的人都觉得意外。 第153章 自请出族 陈翠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寒露，她怎么也没想到，寒露居然会帮她。 沈老汉看了陈翠娥一眼，是休弃还是和离，对于沈家来说都不重要，至于槐花，一个女孩子罢了，也没什么不可以放弃的。 “我答应你。”沈老汉点头道，又补了一句，“但槐花不能改姓。 不等寒露回，陈翠娥便道：“只要槐花给我，我不给她改姓。” 说完，陈翠娥便朝着寒露跪了下去，好在寒露眼疾手快，立即将她扶住了，且轻声道：“二嫂你愿意就好。”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陈翠娥立即点头，这沈家就是个虎狼窝，她以前总想着既然嫁进来了，总得一辈子。 可看看寒露，没有男人，离开沈家不一样过得好好的。 而寒露虽然那样说，但也是知道陈翠娥愿意，否则她怎么可能那样直截住了当地揭露沈老汉和吴氏，把人都得罪成这个样子了，还留在沈家那不是找死吗。 但孩子始终是女人的软肋，陈翠娥心疼地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一脸地不舍。 沈成栋却握着陈翠娥的手轻声道：“娘，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然后又掂起脚在陈翠娥耳边轻声道：“等我们长大了就把你接来一起住，很快的。” 他已经十岁了，再过几年就长大了。 陈翠娥不停地点头：“好好好！”眼泪却喷涌而出。 沈峭则恨恨地瞪着母子三人，虽然他从来就不中意陈翠娥，但见她这么想离开自己，还是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我呸！”沈峭狠狠地“呸”了一口，却听到他爹沈老汉吩咐他去写和离书。 沈峭虽然没读什么书，但字还是认得，很快一份歪歪扭扭的和离书便写完了，相关人等签字画押这件事算是了了。 反正陈翠娥也没什么嫁妆，人群中不禁有人叹息，这以后怎么活命？ 可又有人反驳，留在沈家也没办法活命，不是饿死就是劳死。 寒露却朝陈翠娥微微一笑：“翠娥姐，从此后天高海阔！” 陈翠娥泪眼朦胧，拿着和离书的她，都觉得是个梦似的，但心里的跃雀告诉她，其实她一直都盼着离开这个家的。 至于离开沈家之后怎样生活，陈翠娥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打算。 只是她是一直看着寒露走过来的，她带着三个孩子能活，自己带着一个女儿也一定能活，大不了带着槐花给人家去做洗衣裳的婆子。 这时，沈老汉问寒露：“那第三个条件呢？” 寒露看着沈老汉隐隐露出一丝笑意：“第三个条件便是，我和我的孩子要和沈家所有的人一刀两断，自请出族。” 一刀两断？自请出族？ 里正都没想到寒露的第三个条件居然是这个。 沈老汉和沈家一干人等不可思议地看着寒露，他们还以为她会要多分些田地或银钱。在这个时候，只要她要，他们肯定是要给的。奇书电子书.qishu520 可寒露要的却是出族，这不论在高门大户，还是农家乡里都是件大事。 “寒露，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随口能说的话。”沈峰端起大哥的架子，想劝一劝。 “我当然不是随口说的。”寒露的回复也很是干脆。 沈峰不禁心头一沉，若在以往，沈四已经死了，寒露和那几个孩子出不出族，他根本就不在意。 可是现在不一样，沈家已经有了一个和离的儿媳，即使寒露不再追求王贵香的过错，但却不能掩盖王贵香身上的污点。 如果在这个时候，寒露再带着孩子们出族……沈家的名声可真的是大受重创，他身为沈家长子，不能不想到这些。 “寒露，你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没有家族的依仗如何能行？”沈老汉明显和沈峰想到了一块儿。 吴氏却撇了撇嘴，翻个白眼，只觉得寒露傻，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连个家族都没有，这不等着被人生吃。 再看一眼寒露那张惹事精的脸，吴氏都想对沈老汉说，让她出族，我等着看她能有什么好结果。 “我怎么没有依仗。”寒露转身面向外面，对着外面越来越多看热闹的村民道，“水月湾就是我的依仗，我相信大家伙儿不会让我和孩子们在外受欺负的。” 原本只是看热闹的水月湾村民，却没想到竟被如此信任，情绪顿时有些燃了。 “寒露说得没错，谁敢欺负她，当我们水月湾的人是吃素的吗？” “可不，寒露可是仙子下凡，敢欺负她就是和我们整个水月湾过不去，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没错！” 吴氏吓了一跳，她在水月湾呆了这么久，都还是个外人。 可这些人对寒露却那么好，护得跟自家的闺女似的，这让她有些后怕，以后自己若不是寒露的婆婆了，这些人不会来对付自己吧。 从这个角度想，吴氏居然诡异地和沈老汉的想法一致了。 “寒……寒露啊，我劝你还是好好儿地想清楚，现在三个孩子还小，等往后要成家立业了，还是需要自家人帮衬的。”吴氏突然开口道。 寒露好奇地看着吴氏，就算她懂得微表情，一时之间也没摸清吴氏的脑回路。 可不管怎么说，吴氏为什么会以为自己会听她的？真是可笑，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如果公公婆婆和大哥都不愿意的话，那就听里正大叔的意见吧，我就算成为一个罪人，也不能让三个孩子受苦。”寒露的脸上露出痛惜的表情，并伴着一声长叹。 沈老汉不禁脸一沉，不接受她自请出族，她就要沈家离开水月湾？ 这个女人，还真是狠辣！ 吴氏也听出寒露的意思了，竟产生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于是咬牙道：“她想出族就依她，可别挡了她的好前程。” 这显然是故意往寒露身上抹黑。 寒露也不做无意义的争执，当你和一头猪辩论的时候，其实在别人眼里，你也和一头猪差不多。 寒露很明确自己的目的，便是出族，另立门户，彻底摆脱沈家。 第154章 被欺负的绑匪 沈老汉和沈峰也明白寒露是铁了心的，于是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虽然这样做对沈家名声有损，但和离开水月湾来比，代价还是小很多。 名声坏了还可以慢慢地去改变，如若离开水月湾，他们这一家子又能去哪里落脚。 “寒露，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们做公婆的自然也不能太强求，便依你吧，日后若有难处，还是可以回来找我们。”沈老汉想说得真诚些，只是演技太拙劣。 只是这话说得好听，但之前做了那样的事，任谁听了也都只能撇撇嘴。 “公公婆婆，媳妇不孝！若是媳妇一人，刮骨剔肉也不吭一声，可是孩子们我生了，总得要保他们一命。” 寒露的这一席话叫沈老汉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什么叫保他们一命？ 既然双方都同意，于是在里正和村民的见证下，寒露正式与沈老汉写了契约，并将沈老四、沈清和沈澈的名字从沈家的族谱上划出。 寒露再一次发现，当寡妇也挺好的，在这古代能当家做主的女人可不多。 同时，寒露也发现沈家的族谱居然很是单薄，似乎是从沈老汉爷爷那一辈儿开始的。 而沈四的名字原是沈峤，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原主竟一直不知道沈四原名叫什么，这活得是不是也太窝囊了一些？两人一直只是同床而已，没有丝毫感情的吗？ 办完这件事，寒露再次朝沈老汉和吴氏行了一礼：“愿公公婆婆千秋万代，身子康健。” 虽然出族了，但称呼还是不能变的，名字可以从族谱中划掉，但血亲是断不了的，虽然寒露很是怀疑沈四和沈老汉及吴氏之间的血缘关系，可他人已经不在了，再纠结这些也没用。事情总算是办完了，也没必要继续呆下去，再多呆一秒寒露都觉得窒息。 一行人走到沈家院外的岔路口，寒露郑重地朝里正行了一礼：“今日多谢里正大叔主持公道。” 里正摆了摆手：“这算不得什么，只是……唉！” 里正觉得寒露还是吃了亏，孩子被绑了，结果却是她带着孩子出族，没男人的寡妇总是免不了要受些欺。 寒露心里却开心得很，她又朝一直没有离开的刘一鸣道谢：“今日多谢刘大公子了。” 刘一鸣缓缓摇头：“寒娘子多礼了，没有刘某，估计一切也在娘子的计划之中。” 寒露微微侧了侧脸，觉得刘一鸣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些？但这会儿解释也没了意义。 刘一鸣其实是挺心惊的，一路默默地看着，越看越心惊，这寒露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乡下的无知妇人。 之前过来的时候，刘一鸣还有些担心，他不怕解决不了这件事情，而是怕寒露。 作为苦主，如果脑子不够清醒，你就算是帮她，也是挺难办的。 没想到她行事言谈都极有章法，一切朝着自己的目标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等行事做风，比起许多男人犹有过之。 一直到最后，寒露顺利地自己把事办完了，而刘一鸣一个字都没说。快看小说.kuaikanxs 寒露听了刘一鸣的话，微微轻笑：“我一个寡妇，还带着三个孩子，想得总得比别人要更多一些才行。” “寡妇”这个词任谁说出来，都是带着情绪的，有的是悲哀，有的是同情。 可从寒露的嘴里说出来，听着似乎也是哀怨，可刘一鸣看到她晶亮如星的眸子便知道不是。 收拾起种种思绪，刘一鸣指着那两个绑匪，问寒露：“这二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刘一鸣话音刚落，那两个绑匪便“噗通”一声跪下来，然后声泪泣下：“这位娘子，我们做错了，真的真的真的做错了，我们没有欺负你们家公子，是……是他把我们给欺负了呀。” 说着其中一人还撩起袖子给寒露看：“你看看，这都给打成什么样子了。” 寒露瞧了一眼，的确是棍棒的痕迹，不禁看了沈澈一眼，小家伙立即低下头。 另一样还想撩起衣袍，只是刚掀起一片衣角，便被刘一鸣一脚踹了过去，哪里还敢再动。 寒露不禁奇怪，难道沈澈还把这两个人给打了？ “你们居然跑到我面前叫屈，当我是个傻子不成？你们两个大男人，我这孩子才五岁，他能欺负你们？”寒露说得理直气壮，但眼睛却再一次瞟向了沈澈。 沈澈虽然依旧抱着寒露的脖子，但却别过脸去，怎么看都是心虚的表现。 那俩绑匪听了寒露的话却非常认真地点头：“真的是他欺负我们，他说……他说他爹在外面当大官，我们如果动了他，他爹就会来替他报仇。” 寒露不信：“那朱胖子没告诉你们我是个寡妇？” 绑匪点头：“说了，可是你家这公子说你们家相公在外头另娶了，不想要你们了，才故意这么说的。” 寒露不禁抚额，又道：“简直是胡说八道，如果是真的，他都不要我们了你们怕什么？再说一个孩子的话你也信？” 说到这里绑匪都想哭了：“这些话孩子能编得出来吗？再说那大官就算现在不要，回头谁知道要不要呢，这可是他的血脉。” 寒露被这人倒是提醒了，又瞟了沈澈一眼，这小家伙编得还挺像，哪儿知道的这些？ 可现在不是质问沈澈的时候，寒露又问那绑匪：“那你们既然怕了，还不放人？” 绑匪对视一眼，苦着脸道：“是想放来着，可小公子他自己跑了哇。” 这时魏掌柜点头道：“是这样，刘大公子找到那地方的时候，二公子正从那屋子里跑出来。” 敢情也就跑出了门口，如果不是刘一鸣过去，就凭沈澈那小短腿儿，他能跑到哪儿去。 想到这儿，寒露气不打一出来，抬脚就朝那两绑匪踹了过去。 刘一鸣眉头微皱，手不由自主地拦住了寒露：“我来！”然后一脚将两绑匪踢得在地上滚了滚。 寒露挺满意，刘一鸣的劲儿比自己大。 “能不能麻烦刘大公子一件事？”寒露看向刘一鸣。 第155章 蝴蝶的翅膀 “请讲。”刘一鸣转过身来看着寒露。 “我一个妇道人家……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寒露扭头问俩绑匪。 “我叫王五。” “我叫赵六。” 俩绑匪垂头丧气地说。 “这两人能不能麻烦刘公子帮我处置了？”寒露又看向刘一鸣，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她觉得很适当的笑，求人办事嘛，当然得笑啊。 但却没想到在别人的心里，却是热带丛林里的一只蝴蝶，你只是轻轻一扇，最后却有可能引起大海啸。 “好！”刘一鸣的声音温柔了半分。 王五和赵六的身子开始发抖，全都扑上刘一鸣：“刘刘刘……刘大公子，别……别处置我们呀，我们没没没做过别的坏事啊。” 寒露看到那俩人撕心裂肺的样子都想笑了，他们以为自己是让刘一鸣杀了他们？ 虽然他们真的很可恨，但也罪不至死。 刘一鸣看到寒露眼底星光闪烁，也不免唇角微扬，转脸却黑着脸看向王五和赵六：“先跟我回去再说，别嚎了！” 王五和赵六立即噤声，恨不得把自己的嘴贴上封条。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不打成了。”刘一鸣朝寒露和里正拱了拱手。 “多谢刘大公子，明日登门再谢！”寒露正色道，她一个寡妇，自然不能请刘一鸣进屋喝茶。 刘一鸣也没有推辞，反而点了点头：“母亲很想见你。” 倒是里正上前一步拱手道：“刘大公子辛苦了，烦请去小老儿家里歇一歇。” 刘一鸣摆手道：“家里还有事，就不劳烦里正大叔了，再会！” 说着又看了寒露一眼，才带着自己的几个亲随押着王五和赵六骑马离开了。 寒露不禁眼睛眼瞅，骑马啊，这在现代就是小汽车吧，真好！ 好在很快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寡妇，刘一鸣到底是个男人，只能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早晚自己也要买辆马车。 刘一鸣离开后，里正嘱咐了寒露几句，也回家去了。 “寒露，这一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时陈翠娥上前道。 “不说这个。”寒露没把这个当回事，她考虑的是其他，“翠娥姐要不来我家挤一挤？” 陈翠娥摇头道：“我得回趟娘家，槐花还在那里呢。” 虽然陈翠娥看上去很是疲惫，但眼睛却比之前明亮得多，这叫寒露放心了许多，却并不知道是她自己给陈翠娥带来了勇气。 “你如果在娘家住着不舒坦，就带着槐花来我家。”寒露拉着陈翠娥的手道，“我打算再起两间屋子，这样就宽敞了。” 陈翠娥一脸惊讶地看着寒露。 原本陈翠娥只当寒露是随口说说的，但听到寒露说起新屋，才知道她竟然是说真的。全本小说网.qbxswxs “寒露……你自己负担也重，不必再为我们操心了。”陈翠娥眼眶发热，深吸了好几口才，才把这句话顺畅地说出口。 “翠娥姐，你多心了，我们都是苦命的女人，可不得互相帮衬着。”寒露拍了拍陈翠娥的手。 只是这话她自己都觉得有愧，除了刚穿越过来的那几天觉得命真苦，后来她可是斗志昂扬的，一点儿都没觉得苦。 可这样说，才能让陈翠娥相信自己是真诚的，相信自己可以成为她的退路。 虽说陈翠娥有爹娘，可是想也知道，能不要彩礼不带嫁妆地把她嫁到沈家，要么是家里太有钱，不在乎这个，只要女儿嫁得好。 但很明显，不论沈家还是沈峭，都不是嫁得好的标准，那就只能说明陈家也穷，还不是一般的穷。 陈翠娥的父母应该是不错的，没拿女儿换钱，但陈翠娥婚后与娘家的走动却不多，顶多孩子们过去小住几日，应该是与娘家哥嫂的关系一般。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可能在娘家住得自在。 在自己条件允许的前提下，寒露不介意帮一帮心地善良的女同胞，这古代的女人真的是太苦了。 “行，我也不跟你客气，若有难处一定来找你，即使我不中用，成栋和成梁也会来报答你。”陈翠娥和离后，整个人都开阔了许多。 “好！”寒露笑了。 送走了陈翠娥，寒露抱着沈澈正想去孙三婶家，便见帘儿小跑着过来了。 “师父，澈儿找到啦？”帘儿的声音高高地扬起。 “找到了。”寒露开心地应着，沈澈也响亮地喊了一声，“帘儿姐。” 寒露和孙三婶家现在辈份都乱了，现在都是各叫各的了。 “澈儿没事儿吧？”帘儿伸手要摸沈澈的脸，沈澈赶紧轻声跟寒露道，“娘，放我下来吧！” 寒露虽然不舍得，但还是放下了沈澈。 沈澈在地上跳了几下，然后道：“你看我没事儿。” 帘儿顿时笑得眉眼弯弯，这才对寒露道：“师父，我娘和姐姐已经把饭做好了，就等着你们回去吃呢。” 寒露摸了摸帘儿的头：“好，这就过去。” 到了孙三婶家，大家抱着沈澈又是一通哭笑，才抹了抹眼泪上桌吃饭。 饭后，大家还是忍不住问沈澈经历了些什么。 沈澈琢磨了一下，才道：“我那天和大哥狗子哥一起带着妞妞捡蘑菇，本来我看到了一只很好看的蘑菇想去采来着，可却有人把我拉着不让走，后来又用帕子捂着我的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澈虽然年纪小，但却口齿清楚，通过他的讲述，以及王王赵六之前的说法，寒露拼凑出了他这几天的生活。 沈澈醒后，便发现自己呆在一个破破的小院子里，嘴里还塞了个破布。 沈澈没吵也没闹，但却在王五和赵六给他送吃的时候，细声细气地说：“我不吵，你们不要绑着我好不好？好痛！”说着眼圈都红了。 王五和赵六并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原本沈澈长得就玉雪可爱，这会儿一委屈，他俩就不忍心了。 再一看，沈澈还没两人腿高，因此竟真的把沈澈给松绑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澈对这两人花言巧语，哄得这两个人恨不得把他当成自家孩子。 第156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王五和赵六不但松开了沈澈，每顿的饭菜里还加上了肉。 只是这两人不会做饭，味道不怎么样，沈澈的嘴已经被寒露养刁了，根本就吃不进去，这才瘦了的。 等到王五赵六彻底放松了警惕，沈澈才琢磨着逃跑，他不但逃，而且还趁着王五赵六中午打盹儿，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只是沈澈人小力气弱，在绑的时候不小心将两人惊醒。 为了不再被抓回去，沈澈拿起门边的木棒子冲着两人就是一顿猛抽。 沈澈虽然力气小，绑得不紧，但多少也能绊住他们一阵子，抽了一顿后两人手忙脚乱的，更被缠得紧了，他才赶紧扔了棒子往外跑。 也得亏跑到院子外面便遇到了刘一鸣和魏老板一行，王五和赵六是个成人，他们解开绳子也不用多久，若是沈澈再一次被抓回去，这后果还真是难料。 想到这里，寒露不禁后怕，将沈澈紧紧地搂在怀里。 “澈儿，我还以为你会当那两个人是好人呢。”帘儿一脸惊讶地说，她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为毛觉得那俩人并不坏呢。 但沈澈却撇了撇嘴：“绑人的人怎么会是好人？” 帘儿无语，有理哦！ 孙三婶更是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可记住了澈儿的话。” 寒露孔子表示赞同，王五和赵六就算不那么坏，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同时也很放心，别看孩子小，聪明着呢，不得不说他们的爹基因不错。 至于他们的娘，也就是原主……寒露想，还是算了吧，都包子成那样了。 “这孩子可真聪明。”孙三婶不住地夸赞沈澈。 寒露也与有荣焉，虽然不是自己生的，但现在自己却是他们唯一的娘。 只是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于是表情严肃地对沈澈和其他几个孩子道：“这蘑菇越是好看的越有毒，可不能采知不知道？” 沈歌搂着寒露的脖子嗲声嗲气地问：“娘亲，会毒死吗？” 寒露虽然怕吓着孩子，但这事儿不同别的，因此还是点头道：“会的。” 沈歌立即用小肉手捂着嘴，那双大眼睛更是瞪圆了：“娘亲，妞妞怕。”然后一头钻进了寒露的怀里。 “不怕不怕，我们不吃毒蘑菇。”寒露轻轻拍着沈歌的后背，又郑重地问几个孩子，“记住了没？” 几个孩子一边羡慕地看着窝进寒露怀里的沈歌，一边大声回道：“记住啦！” 在孙三婶家坐了一阵子，寒露便和陈玉涵一起带着几个孩子回家了，帘儿也跟着一起过来。 寒露原本想让帘儿在家里歇着，但又想明天自己要去刘府，打算做些新花样的点心过去，叫帘儿跟着学学也好。 帘儿在做美食方面真的是有天份的，虽然才十三岁，但却有模有样的，有的时候自己还琢磨升级做法及外形。九六味小说网.96wei 寒露不禁可惜，如果在现代，帘儿以后至少能成为一个美食博主，当个小网红，吃穿不愁。 除此之外，过几天就是沈澈的生日，虽然这里小孩子过生日顶多煮两个鸡蛋。但这次沈澈受惊了，所以寒露想好好地给他热闹一下。 别的不说，生日蛋糕是要准备的。 到了家，寒露刚放下沈歌，帘儿便双眼放光地问：“师父，我们今天做什么呀？” 寒露不禁笑了，这孩子对美食是真的热爱，但还是拍了拍她的头道：“你先去摘点儿花回来，我和你陈姨说会儿话。” 翠儿叫陈玉涵师父，帘儿当然也要跟着翠儿的辈份走，因此便叫了姨。 院子里的蔷薇虽然才种下去没多久，可有的本来就是带着花苞的，加上种得多，因此也开了一些。 帘儿一听就知道是要做新的糕点，开开心心地去了。 看着帘儿去了院子里，寒露才回过头来问陈玉涵：“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陈玉涵点了点头，拉着寒露坐到自己身边。 “寒露，你带着孩子们去镇上吧。”陈玉涵再一次旧话重提。 “姐，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寒露不是不想去镇上，只是她不能扔下陈玉涵一个人在这里。 “去镇上对你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也不用每天这么辛苦地往镇上送点心，而且还有刘府依靠，你不用担心我。”陈玉涵竭力劝说寒露。 “姐，刘家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还不知道呢，上次他们家那场风波，多少和我也有点关系，刘大夫人那边不说什么，谁知道别人是怎么想？还有个刘老夫人呢。” 刘老夫人才是刘家后院的老大，如果她对自己有偏见，随便唆使个人来给自己下个绊子，自己就会多不少麻烦。 “反正你明日要去刘府，到时候看看情形。”陈玉涵思索了一下点头道。 “那也得等明日不是。”寒露笑了。 “即便是如此，我也还是觉得你去镇上比留在水月湾好。虽说已经和沈家断干净了，但只要他们还在这里，总是不妥当的，更何况，你又不能耕田种地的，留在这儿干什么？我们镇上的屋子也是现成的。”陈玉涵不满地看着寒露。 “那等你再好些了，我们一起去镇上。”寒露实在没办法，只得又搬出这一句。 “寒露我……我想呆在这里，教孩子们认认字绣绣花，挺好的。”陈玉涵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 可寒露生活在这里尚且不易，更何况陈玉涵一个人呆在这里，实在叫人不放心。 “不行！”寒露知道不管她怎么说，陈玉涵都有理由来说服自己，因此只简单粗暴地说了这两个字。 “你担心什么呢，我以前和狗子住在镇上不也没事，更何况这里都是乡里乡亲的。”陈玉涵一脸地无奈。 “不一样。”寒露抬起头来看着陈玉涵，“这里大多人家都是亲戚，即使有人犯了错，也会被捂着，到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不是寒露把人想得太坏，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很多事情涉及到自身的时候，丑恶的面貌才会露出来。 第157章 一院香酥 在农村亲戚之间互相包庇的事例在现代都有，更何况这是在皇权不下县的古代。 如果因为自己的私心，把陈玉涵扔到水月湾出了事，那寒露这辈子心里也过不去。她不是圣母，但也不能做良心上过不去的事。 “那，我就跟着你去镇上吧。”陈玉涵说着看了一眼这房子和院子，眼底有着浓浓的不舍。 “回头再说吧。”寒露道，她总想找到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这时帘儿也采了一篮子花回来，并且洗得干干净净的，上面还带着水珠子。 寒露先又用冷开水把花冲洗了一遍，然后放在屋外晾干，这时她开始煮红豆做豆沙馅，等豆沙煮好的时候，蔷薇花也晾干了。 炒豆沙馅时间长，需要力气，于是寒露便指导着帘儿将花瓣捣成泥，然后再用干净的纱布滤出暗红色的液汁。 面对好看的花瓣，帘儿有些不忍心，寒露不禁笑，真是个心善的姑娘。 但最终帘儿还是照做，心太善没饭吃啊，青菜绿油油的也好看，还不是得切了吃。 等到寒露将豆沙馅炒好，帘儿也把花汁都滤完了，于是寒露将做水油皮，将面粉、砂糖、油和液汁拌在一起揉成面团醒发小半个时辰。 当寒露将液汁和面粉拌在一起的时候，帘儿惊呼：“师父，这面团好好看。” 寒露笑着点头，然后面露神秘地说：“做成的糕点更好看哦！” 做好了水油皮，接着用面粉和猪油做干油酥，最后全部搓成一大一小的剂子，用大的水油皮包住小的干油酥，再揉成一团擀成圆皮包住炒好的豆沙。 当寒露做这些的时候，帘儿的眼睛一直盯着寒露的手，闪都不闪一下。 看到寒露用刀在包好的圆剂子上又划了几刀，帘儿不禁好奇地问：“师父，为什么划开啊？” 寒露笑道：“去烧油，一会儿就知道了。” 等油至七八分热，寒露将手里划了几刀的圆剂子放到油锅里轻炸，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圆圆的面团子竟在油锅中慢慢地炸开，形状极似层层叠叠的花瓣。 “师父，这……这点心好美！”帘水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然后扭头看着寒露撒娇，“师父，我可以做吗？” 看吧，这就是喜欢做美食的，不是问我可以吃吗，而是问我可以做吗。 “可以，你好好做，回头你陈姨要是觉得不好吃，我可不管。”寒露笑道。 “师父你太好了。”帘儿娇俏的声音传到了外面。 “这小妮子肯定又是缠着寒露姐做吃的了。”翠儿啐声道。 “她跟着寒露不就是为了做吃的。”陈玉涵笑道。 “费了多少面粉。”翠儿咬咬牙，觉得寒露对帘儿太好了些，哪有当师父的这么惯着徒弟的。 可寒露想的却是，不让帘儿动手，她怎么可能会做呢？等她会了，自己才能松开手来做别的。 帘儿不知道她姐对她特别有意见，还在缠着寒露问：“师父，这点心叫什么名字啊？” 寒露随口就道：“就叫一院香酥吧！” 取自“满架蔷薇一院香”，这一院香酥的销售定位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比起黄金糕来，高雅一些才更加地为高端人群所接受。 帘儿自然不知道“满架蔷薇一院香”这句诗，却还是点头：“这名字好，听着就香，吃起来更香。” 寒露好笑地看了帘儿一眼，然后递了一枚温度已经降下去了的香酥给她：“吃吧！”uu书库.uusk 再不吃，口水都要滴到锅里炸锅了。 帘儿接过香酥，一脸认真地说：“嗯，我一定争取做出和师父一样的一院香酥。” 寒露很想说，我只是给你尝尝，堵住你的口水。 但又怕打击了孩子的积极性，因此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我相信你！” 果不出寒露所料，帘儿做了三次，虽然花型还不是很精致，但口感就和寒露做的一般无二，她因此更加跃雀。 寒露也因此对帘儿寄予厚望，毕竟自己只是仗着前世是个信息爆炸的年代，见多识广，但帘儿却是真正地有天份。 只是光做美食还不行，与人打交道也是很重要的。 因此第二天，寒露又带着帘儿，拎着一篮子点心去了镇上。 这一院香酥寒露没做多少，准备先在魏老板那里试卖一下看。 魏老板见到一院香酥整个人都惊住了，这么好看的酥饼他还是第一次见。 寒露见魏老板的样子，也知道这一院香酥虽然不知道别处有没有，但至少清流镇是没有的。 “寒露，这这这……这酥饼叫什么名字？”魏老板都有些结巴了。 “一院香酥！”寒露笑着回。 “好好好，好名字好名字！”魏老板忙不迭地说，他甚至莫名地觉得自己是不是该重新换个门头，要不配不上这一院香酥。 “寒露，这怎么卖啊？”魏老板又问，这价他定不了。 “二十文一个！”寒露伸出一根纤纤玉指。 “一……一个？”魏老板又结巴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纠结的是什么了，这一院香酥是好看又好吃，只是在他这里卖埋没了。 别说这清流镇，便是安阳县用这个钱买这一院香酥的人怕是也不多。 寒露看出魏老板的想法，笑着道：“卖不了也没关系，这本就是给人看的。” 魏老板不大明白，不为卖那做它做什么呢？ 寒露也不藏私，指着一院香酥笑道：“这一香酥是贵，可不更显得其它的点心便宜么？” 魏老板顿时恍然大悟，直拉寒露拱手：“寒娘子有心了！” 清流镇富户少，大家买点心吃都是斤斤计较，不占点儿便宜心里便像是亏了许多，可有这一院香酥比着，其它的点心顿时便便宜到家了，自然要好卖许多。 寒露见魏老板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说：“若有人买得多，送一瓣香酥也可。” 一院香酥做成了花瓣的形状，掰下一瓣也容易。 不是寒露小气，而是送得太大方，显得不够珍贵。 寒露的话，魏老板听得只有点头的份。 云桂坊这边交待好了，寒露才带着帘儿动身去刘府，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上门。 第158章 不看一眼 这次到刘府倒挺顺利，春花在二门处等着，一路上再也没谁挡着拦着。 只是路过后花园的时候，寒露却瞥见小池边的琼花树下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黑发如瀑，目如朗星，大朵大朵的琼花在他头顶垂着，他正低着头，似乎在欣赏小池里的锦鲤。 那一幕，他如画中玉人。 一阵风过，花枝轻摇，落花如雨，寒露不自觉地有一种错觉，似乎那琼花是在垂涎那人的美色，才摇动自己的花瓣。 美好的东西看一眼就行了，看多了不定又有麻烦。 寒露加快了脚步，却发现春花那脚似乎只是无意识地在往前挪，眼睛却盯着那人一动不动。 唉，这男人长成这样，就是为了祸害众生的吧！ 寒露正感慨，却听到帘儿轻声道：“春花姐姐，那男人长得好美，你喜欢他？” 春花因着刘大夫人的病，对寒露师徒一直挺和善，帘儿见周围没人，因此也没那么多顾忌，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春花顿时红了脸，作势要来掐帘儿的嘴：“什么话都是你该说的吗？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人。” 寒露不禁抬了抬眉，她只知道这人叫沈司，但春花似乎倒是知道他的身份。 纯粹出于好奇心，寒露问道：“那他，是什么人啊？” 春花于是放过帘儿，轻声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说是从京里来的，身份不一般，这次是要去南边办事，路过，借住一两日。” 寒露不禁想起上次，沈司过来似乎是为了追查闵王逆党的事，这次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随他做什么，和自己也是无关，自己赶紧去见刘大夫人是正理。 这时帘儿却道：“寒露姐，我觉得那人和沈四哥有点像……” 这话一开口，帘儿想起她娘说不要在寒露面前提起沈四，免她伤心，便又赶紧闭了嘴。 沈四长得像沈司？这两人……好吧，沈四其实叫沈峤，否则还真的是太巧了。 正想着，身后传来刘一鸣的声音：“寒娘子！” 寒露无奈转身，果然，那沈司竟就站在刘一鸣的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寒露莫名地觉得心虚，但瞬间又觉得好笑，自己和他不过就见过几次而已，因此不再管他，只是向刘一鸣行礼：“见过刘大公子！” 刘一鸣赶紧回了一礼，尔后道：“寒娘子，我想问一下我母亲的病情。” 听到刘一鸣这样说，春花立即拉着帘儿退开几步，即使自己是大夫人的贴身丫环，但大公子要问寒娘子，她也不好凑上去听的。 帘儿有些不乐意，怕寒露又叫刘府的人给坑了。 “我们远远地看着，再说了，我们家大少爷是什么人，难道还会欺负你师父不成？”春花在帘儿耳边小声道。 帘儿一想也是，澈儿好像都是刘家大少爷救回来的，于是和春花一起站到了一个能看到寒露，但听不到他们对话的距离。 而沈司却一动不动的，直到刘一鸣一脸央求地看了他一眼，他才往后挪了挪。100文学.100wenxue 刘一鸣这才转身看向寒露：“寒娘子，请问我母亲究竟是哪里的病。” 面对刘一鸣，寒露不想说谎：“刘大夫人身体没病。” 刘一鸣不禁愣了，来刘府的那些大夫的确都是说母亲没病，但母亲却越来越严重，可寒露说母亲有病，母亲却一天比一天明显好转。 原本刘一鸣是信了寒露，觉得刘大夫人的身体肯定是有问题，虽说寒露不是大夫，大很多好用的偏方都在民间藏着，可现在寒露却又说刘大夫人不是病。 “寒娘子，烦请实言！”刘一鸣的脸色有些难看。 “刘大夫人的身体的确是没问题，但是她的痛苦却也是真的。”寒露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在考虑怎样说，才能让刘一鸣听得更明白一些。 “我母亲身体如果没有病，那又怎么会有痛苦？”刘一鸣果然一脸懵，好在他没有因此就断定寒露是个骗子。 “如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刘大公子应该知道饼和梅子并没有被吃掉，但为什么会让人看着就觉得饱了和不渴了呢？”寒露引导着刘一鸣。 “寒娘子的意思是，我娘想自己得病，所以身体才会出现症状？”刘一鸣皱眉道。 这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个原因，有些人的确是会因为想得到亲人的关心，从而希望自己生病，时间长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有病。 但看刘一鸣的样子，似乎是不接受这个说法的，因此寒露换了一种解释。 “也有可能是刘大夫人看到其他人患病痛不欲生，觉得自己某个症状比较相近，于是便也开始怀疑自己患病。”寒露道。 这种情形在可以上网搜索的现代太常见了，若是这种情形的时间过长，便会形成疑病症。 刘一鸣看着寒露，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 “那寒娘子又是如何诊治我母亲的病？”刘一鸣对寒露越来越好奇。 “刘大夫人的本意是想治好自己的病，因此只有先承认她有病，才能对症下药不是吗？”寒露无奈地耸了耸肩，自己的底牌算是全亮给刘一鸣了。 虽然让刘府的人蒙在鼓里，自己或许更能得到刘府的支持，但那样就真的成为没有底线的三姑六婆了。 更何况刘大夫人的病还需要家人的配合。 “多谢寒娘子！”刘一鸣郑重地朝寒露行了一礼。 “刘大公子多礼了。”寒露赶紧回了一礼。 “有劳寒娘子继续替我母亲看病。”刘一鸣道，只是这会儿说出“看病”两个字，他莫名地觉得有些怪异。 “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去大夫人那里了。”寒露待刘一鸣点头后，便笑着转身朝春花和帘儿那边去了。 刘一鸣看着寒露的背景，不禁觉得有些荒诞，母亲和寒露，一个没病，一个不是大夫，但却一个是真的有病痛，另一个真的在治疗。 或许是母亲的幸运，能遇到寒露。 而这时沈司也走到了刘一鸣的身边，同他一起看着寒露的方向，眉头紧皱。 她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沈司不由得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第159章 交往甚密 直到背后灼灼的目光消失，寒露才松了一口气。 春花一直红着脸在前面领路，直到进了正院才恢复了正常。 刘大夫人看到寒露过来很是开心，几乎是迎出了门外。 “你总算是来了！”刘大夫人笑眯眯地握着寒露的手，见帘儿送上糕点，又道，“怎么又拿东西过来？” “自己做的小点心，不值当什么。”寒露也笑着回。 “怎么就不值当什么，你拿来的点心我以往在京都都没吃过呢。”刘大夫人笑眯眯地说。 进内室坐下后，寒露关切地问刘大夫人身体好些了不。 “好些了，但还是好不全乎，这不就盼着你来么。”刘大夫人一脸期待地看着寒露。 寒露这次可没给刘大夫人带什么“小药丸”，只是对春花说了几样药材，都是疏肝解郁的，但刘大夫人却让春花一一记下。 正院里熬了这么久的药，春花对这些药材的药性也能知晓一二。 若是旁的大夫开的，她定以为是敷衍，很多大夫都是如此，只求医不死人，但寒露说的，春花却是一丁点儿的怀疑都没有。 毕竟上一次寒露用山楂那些调的药丸，都能刘大夫人病情好上许多。 这次单独陪刘大夫人聊了半个时辰，寒露便告辞。 古代的半个时辰，便是现代一个小时，差不多可以结束了，时间太久效果未必好。 只是这一次走的时候，刘大夫人示意春花给寒露拿了一包银子。 寒露沉思了一下，然后当着刘大夫人的面打开银子包，见里面有三十两银子，顿时笑了笑，只取了十五两。 刘大夫人见此，赶紧道：“寒娘子你也不容易，有三个孩子要养活，都拿着吧，累你跑几趟，还带了点心过来。” 寒露却摇头道：“刘大夫人，您说得没错，我一个妇人养三个孩子的确是不易，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若分文不取有违天和，我来三次，一次五两刚刚好，至于点心，是我与刘大夫人之间的情谊，自是没有收钱的道理！” 一席话说得刘大夫人只有点头的份，尤其是那句“分文不取有违天和”，让她莫名地有一种敬畏感。 “今日我便回去了，如果大夫人觉得还没有好全，打发个人到云桂坊告之一声便可。”寒露笑着对刘大夫人说。 “寒娘子，你为何不搬到镇上来？”刘大夫人看着寒露道，如果这样，那就更方便了些。 “是这样想过，只是我一个妇人搬家不易，还得慢慢计较。”寒露实话实说。 “好，若是决定要搬，你就说一声，有刘府在，没人敢欺你。”刘大夫人说得诚恳，寒露也诚恳地道了谢，然后立即起身。 刘大夫人虽然有些不舍，但终究没有强留，还让春花将寒露送出了刘府。 看着刘府的侧门关上，帘儿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一脸兴奋地小声道：“师父，十五两银子呢！” 寒露笑了笑，拿出一块碎银给帘儿：“去，买些零嘴儿吧。” 帘儿赶紧红着脸摆手：“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想要吃的。” 寒露将碎银塞到帘儿手里：“我知道你不是馋嘴，这是师父赏你的，多买些，回去和狗子他们一块儿吃。”博士小说网.book84 听到寒露这么说，帘儿才喜滋滋地接过了碎银：“成，我听师父的，不过我买了之后，去哪儿找您啊？” 寒露不打算再去云桂坊了，四周看了一眼，指着前面不远处的荷塘旁的大柳树道：“我去那边树下等你。” 帘儿这才开开心心地去了，寒露慢慢地往柳树那里走，内心却不平静。 五两银子相当于现代八百多块，与她在现代的收费差不多，她的收费在业内算是高的，也因此她面对的人群都是高端精英。 而对于普通老百姓，寒露时常会抽时间去做公益援助。 在刘大夫人拿出银子的时候，寒露也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收，还是不收？ 如果收，会拉开与刘大夫人之间的距离，如果不收，她自己心里过不去。 在古代，社会阶级之分比现代明显许多，她想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便要有价值体现。 所以寒露决定明确地收费，而不是接受打赏！ 只是收多少寒露还是纠结了一下，但最终决定不能低了，低了她会不胜其扰，成了一个纯陪聊的。 而且这一次收费让寒露看到了希望，原本她还想着心理行业在古代很难行得通，但现在却发现，古代的后宅女人对于心理上的需求，比现代更为迫切。 有需求，就有存在的必要！ 至于什么名头倒无所谓，当个神婆又如何？只要自己有坚守，有底线即可。 “想什么？”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寒露一跳。 捂着吓得“噗通”直跳的胸口转过身来，却看到沈司那张俊美无匹的脸，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个人，不是乔子杭，看那衣着和神情倒像是沈司的亲随。 不知道怎么地，寒露心里特别委屈，眼眶都有些发热，她攒着手咬着牙盯着沈司，怕自己控制不住会上前去挠他一把。 “怎么啦？”沈司还是一脸地不解。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寒露终于忍不住嚷嚷了起来。 沈良吓了一跳，天哪，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吼自家小王爷，真是稀奇！ “是你自己想得太入神了。”沈司无奈地说。 “所以你吓我就是应该的喽？”寒露瞪着沈司。 “我……”沈司才一开口，便意识到再说下去，似乎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可是自己这次来是找寒露有话说的，不说……那是不行的。 沈良见沈司吃憋，忍不住偷笑，却见一道锐利地目光扫了过来，赶紧肃了面容，退到五丈开外。 寒露却转过身去，再不搭理沈司，如果不是要等帘儿，她肯定就走了。 却听到沈司在身后道：“你和刘一鸣交往甚密？” 刘一鸣？寒露不知道沈司怎么突然说到他，于是侧过身去看着沈司问：“怎么啦？” 第160章 夭寿啊 寒露是想着自己还要与刘大夫人来往，如果沈司和刘一鸣熟悉，自己多了解他一些也没什么不好，至于“交往甚密”这四个字，她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可沈司听了这句，一股浊气却由胸口处往上漫延。 什么叫怎么啦？ 她的意思是，她和刘一鸣来往是应该的吗？ 沈司盯着寒露，目光瞬时暗了下来。 只是纵然玲珑剔透如寒露，也不明白他怎么就突然变了脸。 感觉到了沈司的不平常，或者说是危险的气息，寒露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沈司看到寒露的动作，更是恼火，抬手便拉了她一把。 他只是不想让寒露往后退，这种躲开的动作让他有些烦恼，奈何力气太大了，轻轻一带，寒露便不由自主地扑进他的怀里。 “我的娘勒！”远处的沈良都呆住了，小王爷怎么会……他抬手捂住了眼睛，没法看了！ 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寒露的胸口又开始“噗通”乱跳，只是这一次和前一次的性质是不同的。 真是夭寿啊，会心脏病的。 真是夭寿啊，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自己就真的要夭寿了啊！ 寒露开始推沈司，可却推不动，被他紧紧地拥着，原本还只当他也惊着了。 很快，寒露就知道自己有多幼稚。 “你都被我抱过了，不可再和别的男人……交往！”沈司把“甚密”两个字给去掉了。 听到沈司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寒露顿时愣住了，然后发现自己被放开。 沈司定定地看着寒露，等着她的回复。 可寒露心头的无名火“噌”地就冒出来了，什么叫被抱过了，就不可以和别人交往？你当你是哪座山头的大爷。 “沈司，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求你着你抱我是不是？所以我和谁怎样交往和你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寒露瞪着沈司。 “此话何意？”沈司紧拧着眉头。 “此话的意思就是，你，管，不，着！”寒露瞪着沈司。 “你是我的女人。”沈司顿时黑脸。 寒露不禁有些紧张，她总觉得沈司严肃起来，浑身带着一股子杀气，好在她还扛得住。 “抱过了就得跟你在一起？你要是抱了整个大明的女人，那全大明女人都是你的？”寒露不管不顾地嚷道。 “我没抱过别的女人，也不会。”沈司的脸更黑了。 寒露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再跟他讲一次道理。 “沈司，只是抱一下嘛，抱一下又没什么关系的……”寒露说到这里，察觉到气氛凝重得有些可怕，机灵地换了一个角度，“你也知道我是个寡妇，我才知道我亡夫……过世了，我现在不想和谁在一起。” 真心累，听说过古代女人被人抱过要死要活的，怎么这古代男人抱了别人，也赖着不撒手？ 更何况，如果寒露穿到什么千金小姐身上，她被父母压着没办法，可能还会嫁一嫁。 可她现在是个寡妇，她可以不嫁啊，为什么要和和一个古代男人有什么情感上的纠缠，真是太搞笑了。文婷阁小说网.wentingge “你想要贞洁牌坊？”沈司沉思了一下问。 看吧看吧，这古代男人的脑回路不是她一个现代女人能够get到的。 见沈司还看着自己等答复，寒露没好气地回道：“那破牌坊谁爱要谁要，我不要！” 沈司终于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嗯，那你等我！” 寒露顿时牙痛：“我等你什么？” 沈司一脸严肃地回：“我会娶你，如果家里不同意……”说到这里他顿住了。 寒露好笑地看着沈司：“你家里肯定不同意啊，我是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还不做妾，我们上次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可沈司却道：“上次我在考虑，现在我考虑清楚了，他们若不同意，我便过来，你的孩子我养得起！” 寒露张着嘴看着沈司，这是什么情况？私奔？离家出走？脱离父子关系？ 如果不知道，还以为遇到一个大情圣呢，可惜她知道并不是。 真叫人挠头，都说了不用负责任了，为什么他就是不听呢？这么古板！ 总不能真的让他和家里因为自己脱离关系吧，这也太搞笑了。 “我说了我现在还不想重新嫁人。”寒露再一次强调，见他皱眉又赶紧道，“我也不会和别的男人来往过密，但你要说不来往那不可能的。”还得做生意养活自己和孩子呢。 不说清楚的话，寒露怕他一怒之下，凡是和自己来往的男性都跟着倒霉，不说要了性命，就是关几天，那几家也是人心惶惶，这不是造孽吗。 这话虽然叫沈司的脸色好些了，可他还是问：“你还……念着你亡夫？” 谁念着他，都不知道他长啥样儿！ 这原主也是奇葩，记忆中最清楚的居然是吴氏，这叫寒露一直很疑惑，原本怀疑原主是不是智商有些问题，但如果是，吴氏早就嚷嚷出来了。 可见是原主自己压根儿不想记起，因此这段记忆她就没有了。 真是奇怪，凭自己这半年来的了解，沈四对原主应该是不错的，可原主为什么不愿意记起他？不过这事儿也没处问。 但既然沈司这样问，寒露觉得那个“亡夫”是个很好的借口。 寒露深吸一口气，露出一副怀念的神情：“我与亡夫夫妻情深，若不是有三个孩子，我都恨不能随他去了，他尸骨未寒我又怎能再嫁？” 沈司点了点头，却又问：“可为何你又不要贞洁牌坊？” “我……”寒露气了个够呛，好讨厌这玩意儿，但还是深情地说，“亡夫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活着的，我要那个牌坊做什么？” 这一席话终于让沈司闭口不言，寒露也松了一口气，觉得总算是说清楚了。 那边帘儿也捡着一个纸包遥遥地出现了，寒露立即对沈司道：“我徒弟来了，你还是快走吧，否则我就说不清楚了。” 沈司顺着寒露指的方向冷冷地瞟了一眼，却没当回事，反而对寒露道：“你是个好女人！” 寒露都快感动哭了：“多谢公子！”感谢发好人卡。 沈司又道：“那你不用等我了。” 寒露赶紧回：“好的好的，我不会等你！” 沈司接着道：“我等你！” 第161章 不生气不生气 寒露直觉眼前一黑，这人怎么是属牛皮糖的吗？ 沈司察觉到寒露的情绪，还解释道：“我既然抱了你，自然不能再娶其他女子。” 这意思是，自己不答应，他就打光棍？这算不算是无赖？ 没听说古代男人有这么忠贞的啊，不就是抱了一下嘛，完全不至于啊。 “你等我干什么呢，你你你……你该娶妻娶妻，该生子生子，我又不要你负责任，你这是做什么。”寒露顿时急了。 “我可能是……喜欢上你了。”沈司紧皱着眉头，竟也是一脸苦恼的模样。 “啊？”寒露再一次震惊了，他喜欢自己，完全没看出来啊。 不过寒露也是了解自己的，她对很多东西都能看得透彻，唯独感情这件事情，她觉得自己永远都看不明白。 除非对方直接说：寒露，我喜欢你！ 可现在沈司说的却是“我可能喜欢上你了”，寒露不禁看着沈司，这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你自己都不知道，叫别人怎么办呢？ “我应该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子。”沈司又道。 寒露直点头，这就对了，我肯定不是你们古人喜欢的女子，你们古人怎么会喜欢一个现代女子，还是个心理咨询师。 “沈公子芝兰玉树，日后自有锦绣前程和娇妻美眷！”寒露笑得眉眼弯弯，“沈公子你还是赶紧走吧，和我一个乡下寡妇纠缠什么，没得坏了你的名声。” “我的名声如何与你何干。”沈司一脸地严肃，却又抚了抚额，又说出下半句，“京都女子……唉，装腔作势烦得很，还不如你！” 什么叫还不如我？我很差吗？我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吗？寒露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一旁的沈良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抽抽了，今天这样的小王爷真是第一次见，太刷新自己的认知了，居然会当街拦女人，这不是乔公子那纨绔该做的事吗？ 只是这手段也太拙劣了，瞧瞧这说的什么话，“还不如你”，若叫乔公子听见了，不得笑掉大牙。 要不要叫乔公子来教教？呃，还是算了，回头若真的教出一个纨绔，王妃得打断自己的腿。 这时寒露已经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肃着脸道：“你怎样选择我不管，但我告诉你，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更不要跟你家里的人提起。” “为何？”沈司看着寒露，不与家里说，怎知家里的态度。 “你要说了……你要说了你家里人会找人来灭了我的。”寒露瞪着沈司。 “有可能！”沈司点头，寒露顿时觉得自己脖子发凉。 “你明白就好。”寒露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会保护好你们。”沈司同样表情严肃。 寒露闭了闭眼睛，再次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这时帘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沈司，不知道师父怎么跟这神仙般的男子在一起说话了？叫人好激动啊！ 沈司仿佛没看见帘儿似的，只是望着寒露道：“你不用担心。” 寒露冷冷地瞟了沈司一些，然后别开脸去。 不用担心？和生命安全有关的事，能不担心吗？这种事，寒露不想依靠别人。 “我会安排好的。”沈司想了想才又重新开口道：“既然不嫁了，那更不能和别的男人来往密切。”新乐文小说.lwtxt 寒露：…… 这一关过不去了是不是？这古代男人的大男子主义真的叫人咬牙！ “那如果有一天我又想嫁了呢？”寒露挤出这一句来。 “有我！”沈司立即回道。 “……”寒露再次无语。 帘儿惊得眼睛都瞪圆了，然后捂住了嘴，天老爷啊，这个神仙一样的男人想娶师父啊？ “我这次要去南边公干，只是路过清流镇，回程的时候还会过来。”沈司向寒露交待自己的行程。 寒露不看沈司，我不想知道！ 可沈司还是自顾自地说：“回头我放两个人在你身边。” 寒露立即回道：“不用！” 你要走就赶紧走，放什么人，监督我啊。 沈司深深地看了寒露一眼，然后一声不吭一转身离去。 寒露看着沈司的背影，如此一个如玉树琼枝般的男子，怎么觉得脑子有点二呢？ 而沈良这时悄悄地溜过来对寒露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位娘子，我们家公子不大会说话，您别介意。” 说完，察觉到沈司朝这里看过来，沈良赶紧跟了上去。 不大会说话？寒露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何止是不会说话，根本就是情商为零。 在寒露看来，情商低到这种程度，几乎可以等同于弱智了。 只是很久以后，寒露想起自己的这种想法，明白了自己那个时候有多幼稚。 帘儿却还沉浸在沈司说的娶寒露的话，叽叽喳喳地问道：“师父啊，您又要嫁人了吗？” 寒露瞟了帘儿一眼：“你想多了！” 帘儿想了一下，点头：“嗯，那人说如果你想嫁了，他就来娶你，那您想嫁了吗？” 寒露口气生硬：“不想！” 帘儿却有点儿遗憾：“师父，我觉得这个人还不错哦。” 寒露侧过脸正视帘儿：“帘儿啊，师父告诉你，以后嫁人不要光看脸，你都不了解那个人，你怎么就知道他还不错？” 帘儿想了想，点头道：“师父说话得有理，我只是觉他有些像沈四哥……” 说到时这儿，帘儿又低下头，然后又忍不住偷瞟寒露。 寒露这是第二次听帘儿提到沈四，不禁好奇，沈四究竟长什么样子？ “帘儿，沈四……长得很好看么？”寒露看向帘儿。 “好看啊，不过就是有些不大爱理人，咦，师父你不觉得好看啊？”帘儿一脸好奇地看着寒露，那时十里八乡很多姑娘家找借口来水月湾，就为了看沈四一眼。 我？寒露有些尴尬，只得找借口道：“天天看多了，倒不觉得。” 帘儿似乎能够理解：“也是，不过沈四哥和这个人虽然像，但……还是不一样的，这个人……” 第162章 一老一少 帘儿说着瞟了一眼沈司离开的方向，小声道：“这个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寒露明白，帘儿的意思，应该是沈司身上多了一种贵气。 再相像的两个人，如若气质不象，那也象不起来。 作为庄稼汉沈四，和作为贵公子的沈司，这两人的气质肯定是截然不同的，也难得帘儿还能说两个人长得象。 而这个时候，沈良却在被沈司炮轰：“你说了什么？” 自己刚叫她不要和男人交往过密，这家伙就跑过去找她说话，他不是男人吗？ 沈良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家小王爷：“小王爷……” 这刚一开口，便被沈司瞪了一眼，想起这一趟是密旨，赶紧改口道：“公子啊，你要真喜欢那位姑娘，也得慢慢来，你那么说会吓着人家的。” 不过沈良说出这番话之后，自己都情不自禁地叹了一下。 其实就凭自家小王爷的这张脸，只要略微笑笑，再会说几句哄人的话，哪有什么京都三公子招摇的份儿，可他偏不，导致就算那些千金小姐心仪于他，也只敢远远地瞧着。 说起来这寒露还真是难得，居然敢怼自家小王爷，难得！ 沈良不禁想起王妃一脸绝望地说：“不求高门大户，不求世家贵族，只要姑娘家清清白白，我都愿意给他娶，你跟在他身边，眼睛放亮些。” 小王爷已经受封郡王，是真真正正的小王爷，京都随便哪家姑娘，只要他看上的，谁能不愿意。 可偏偏对哪位闺秀他都看不上，王妃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难得王妃看得起自己，将这么大的事情托付给自己，看今天这个情形，应该能够完成王妃的重托了。 毕竟说服一个姑娘家，比说服自家小王爷要轻松多了。 沈良正想像着王妃赏自己一箱银子，再来一箱金子，便听到沈司道：“慢慢来？兵贵神速！” “公子啊，这娶妻不是打仗。”沈良苦口婆心。 “你懂？”沈司瞥着沈良。 “我……”沈良有些泄，似乎也有些不懂，但怎么着应该是比公子懂一些，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 “公子啊，这位姑娘叫什么呀？家里有什么人啊？”沈良干脆打听起寒露的情况来。 “寒露，家里没什么人，有三个孩子。”沈司回道。 嘎？有三个孩子？瞧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怎么就有三个孩子啦？ 沈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觉得那里渗入了丝丝凉意。 “公……公子啊，那位娘子都……都有三个孩子了，您……您还要跟人家……”沈良实在是没办法说一句完整的话了。 好在沈司听懂了他的意思。 “她是个寡妇。”沈司回。 沈良更要吐血，寡妇也不行啊。 “公子，您……您为什么要娶一个寡妇呢？” “我抱过她了。” “那您为什么要抱她呢？” “和你有关？” “无……关！” “那就闭嘴。” 主仆二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之后，沈司突然停下来，转身回头看着沈良。 沈良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110电子书.110txt “回王府后，有些话当讲就讲，不当讲的一个字也不能讲。”沈司冷冷地说。 “哦！”沈良低着头，暗道难道王妃交待的话公子知道了？但这也是为了公子好啊。 只是这寡妇，沈良想着便觉得自己小命快不保了。 “派个人去寒露的身边。”沈司又道。 “啊？为什么？”沈良这些不懂了。 沈司冷冷地瞟了沈良一眼，沈良立即腿软。 “我马上去办。” 难怪那些闺秀虽然对小王爷垂涎欲滴，但看了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撩的，这上过战场的人一旦释放出一点点杀气，都让人想自裁。 不过沈良又有一个新的发现，那个寡妇似乎不怕自家小王爷啊。 啊……好稀奇！ 只是小王爷想派什么样的人去那寡妇身边呢？ 沈良不大敢问，正在苦苦思索，便听到沈司道：“让薛嬷嬷带着怀扬去吧，要不动声色！” 一下派两个，还亲自安排。 沈良心里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唯一能应的字是“是”。 于是寒露和帘儿走到半路上，便遇着两个躺在地上哼哼叽叽的一老一少。 看到寒露过来，那老的哼的声音越发地大了，少的则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寒露皱了皱眉，抬脚就要绕过这两人，不想却被那婆子一把抱住了。 “你们干什么？”帘儿吓得蹦了起来，生怕自己的腿也被抱住了。 “好心人求求你们，我们是逃荒的，饿了三天了，给点儿吃的吧？”那老的可怜巴巴地望着寒露，一张脸蜡黄蜡黄的。 “师父，好可怜啊。”帘儿原本以为是个疯子，知道不是，同情心便毫不迟疑地泛滥。 可寒露却问：“然后呢？” 然后？那婆子动了动嘴唇，又道：“我们只想要点儿吃的。” “哦？”寒露轻轻一笑，“我现在手头也没吃的，所以你们肯定是想去我家？” 那婆子顿时语塞，旁边的姑娘也愣了。 “你们想干什么，打劫？”听了寒露的话，帘儿立即警觉起来，还警告二人，“我师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家里却有条恶狗，你们要是怕的话就赶紧走。” “不是不是，我们不是打劫的。”那婆子和姑娘都赶紧摆手，“我们从来都不随便取人钱财。” “那你们取什么，谁派你们来的？”寒露沉着脸道。 “我们……没谁派我们来啊？”那婆子赶紧摇头，那姑娘也跟着摇头。 “没谁？”寒露围着这两人转了一圈，“你们说三天没吃饭，脸色也的确是难看，但眼神清亮锐利，口齿清晰，底气十足，有你们这种逃荒的？” 那婆子和姑娘顿时面面相觑。 “我们……”那婆子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那演得太差了。”那姑娘忍不住道。 “那你演得好？你演得好你怎么不演啊？”那婆子也不甘示弱，谁化妆还能化到眼睛上啊。 还内讧起来了！寒露翻了个白眼，对帘儿道：“我们走！” 但刚一抬脚，脚却没抬动，又被抱住了，还是那婆子。 第163章带回两个人 “姑娘，您收留我们吧，您若不收留我们，我们可就活不成了。”那婆子慌乱地说着，又抽出一只手拍了一下那姑娘，“快求人！” 那姑娘站到寒露面前道：“这位娘子，我叫怀扬，这位是薛嬷嬷，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的确是主子派来的，保不是害您，是为了保护您，您若不收留我们的话，我们回去只有一个字。” “什么字啊？”帘儿好奇地问道。 “死！”怀扬无奈地回。 “你吓唬谁呢？”帘儿不信。 “公子是军营中人，军令如山。”怀扬一声长叹。 “你又不是男人。”帘儿摇头。 “但我和薛嬷嬷也是军营中人啊，只是不上前方战场罢了。”怀扬回道。 “别告诉我，你们是去做密探。”寒露撇了撇嘴，就这演技……肯定是次次出师不利啊。 “不是，我们是做暗杀的。”怀扬回道。 寒露和帘儿都沉默了，暗杀啊！ “你们不要误会啊，我们暗杀的都是敌国奸细。”怀扬赶紧解释，如果把这位吓到了，想到主子的那张脸……不，不要想！ 寒露和帘儿挨得更近了，杀谁也是杀啊。 薛嬷嬷见怀扬把实情都告诉寒露了，顿时也起身了，那身姿可矫健了。 “你……也是暗杀？”寒露不禁问道。 “是！”薛嬷嬷也点了点头，不禁有些泄气。 虽说是暗杀，但也不是上前就杀啊，有的时候还是得演一演，却从来没像今日这般，才一出场就被揭穿了。 薛嬷嬷觉得自己肯定是老了，不济事了，所以主子才会派自己来保护这个小娘子。 “你们回去跟你们主子说，我不需要人保护。”寒露猜出是谁，丢下这句话便拉着帘儿就走，还小声叮嘱了帘儿一句，“这事儿回去谁也别讲。” “师父，我谁也不讲。”帘儿又看了一眼那两人，小声对寒露道，“师父她们是骗子吧，谁会害你啊。” 在帘儿看来，大家保护寒露还来不及呢，她可是水月湾的福星。 “寒娘子，你若不收留我们，我二人就只有死在这里了。”身后传来薛嬷嬷颇为凄凉的声音。 寒露回过头看着薛嬷嬷，果然见她和怀扬手里都拿着一把短刃。 “师父，她们就是吓唬人的。”帘儿不屑地说，真无聊。 可寒露却死死地盯着二人，心里突了突，半晌之后还是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只是话没说完，那两人便齐齐举起了短刃，她只得紧急喊停。 妈蛋，居然还来真的！ 寒露抹了一把虚汗：“跟着我可以，你们的身契得在我的手里，也就是说，你们从此只能为我效力，和以前一刀两断。” 这话一说出来，薛嬷嬷和怀扬面露喜气，这回总算是演得像了，恨不得击掌相庆。 尔后，两人从怀里掏出两张身契递给寒露：“以后我俩就是娘子的人了。” 寒露不禁暗叹，还准备得还挺充足的。 “我没什么钱，顶多能养活你们。”寒露又道。 “不碍，我们有钱。”薛嬷嬷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就差说出“我养你”。 “有钱还来当下人？”帘儿嘀咕了一句。追哟文学.zhuiyo 薛嬷嬷和怀扬面面相觑，她们有什么办法？她们就是属于有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生活的人。 于是寒露去了一次镇上，又带回两个人。 只是别人也就看个笑话，但寒露却头痛。 之前养活沈清他们兄妹三人，自己都头痛，这还又来两个。 况且，住哪儿？ 不过薛嬷嬷和怀扬也不在乎，两个人竟就在卧房的地上铺上铺盖。 “这怎么行。”别说寒露是现代人，就算是古代土著，那也是个乡下土著，也做不来这种自己睡床，让别人睡地板的事。 “那要不我们去灶屋？”薛嬷嬷道。 “那还不如在这里。”寒露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这屋里原本就已经放了两张床，狗子来了之后，她就带着妞妞和睡，另置了一张床给三个小子睡。 陈玉涵夜里还是有些咳嗽，因此她就独自一个人睡。 关键是，床都不大，目前也只能就这样挤挤了。 不过陈玉涵对薛嬷嬷和怀扬很是警惕，特意把寒露叫到屋外小声道：“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就随便往家里带？” 寒露已经交待帘儿不可以回家随便说，但面对陈玉涵，她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陈玉涵听了之后，眉头皱成了个山字。 “寒露，这……这不行！”陈玉涵摇头道，“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我知道，可是我不带她们回来，她们就自杀。”寒露也没办法。 虽说这两人可能不会真的捅死自己，但出出血她们还是可以做到的，那场面，寒露觉得自己hold不住。 “不行，得想个办法赶她们走，否则那沈家的人找来，你怎么办才好？”陈玉涵想着便心慌。 寒露当然知道这个问题，因此也告诫过沈司，结果好，给自己弄来一个更大的麻烦。 “姐，这两人怕是会武的。”寒露冲陈玉涵眨了眨眼睛。 其实这也是废话，如果不会武，那还怎么能做暗杀。 陈玉涵愁眉不展，没好气地说：“会武那又怎样？那沈家人找来了，莫不是还要跟人打一架？” 寒露被陈玉涵呛得哭笑不得：“姐，我的意思是她俩轻易怕是赶不走的。” 陈玉涵瞪了寒露一眼：“你还笑，你知不知道那沈家是什么家族？” 寒露自然是摇头，别说她是穿过来的，就是土著也不知道啊。 陈玉涵想了想，也不禁揉额，全大明有多少姓沈的，不说别的，水月湾就有一家，若是京城王府……这不可能！ 陈玉涵摇了摇头，想着目前也的确是没别的法子。 “那先就这么着吧，看看再说。”陈玉涵叹了口气。 “姐，别愁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俩会武孩子们更安全。”寒露安陆着陈玉涵。 也只能如此了！ “姐，还有件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寒露笑眯眯地看着陈玉涵。 陈玉涵见寒露这样，就知道没好事，便道：“不听！” 第164章 沈成栋求救 寒露却缠着陈玉涵，这事儿不跟她商量肯定是不行的。 “姐，我想起新屋。”寒露跟着陈玉涵身后追着说。 “起什么新屋，我说了让你去镇上，你就是不听。”陈玉涵转过身瞪着寒露。 “去镇上这新屋也得起啊，你还在这儿住着的呢，况且，我和孩子们就算去了镇了也得回来住住了。”寒露说着上前抱住了陈玉涵的胳膊。 陈玉涵却正视寒露：“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带着孩子们去镇上？” 看着寒露起早贪黑地跑镇上，她既心疼又是担心，再能干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啊。 “那个……呃，回头再说。”寒露笑了笑，然后指着门前的大院子道，“我打算现在住的不推，就在这里再起三间新屋，现在住的一边当书房，一边你教孩子们识字和绣花。” 寒露早就计划好了，那草棚子放在现代还挺文艺范儿的，还可以留给孩子们忆苦思甜。 陈玉涵想了想，倒也觉得这样安排不错，只是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你手头的银子够吗？”陈玉涵知道寒露拿主了主意，干脆关心更现实的问题，不等寒露回，又拿出自己钱袋，“不多，你都拿去。” 寒露不接：“我这儿还有，不够再说。” 陈玉涵便生气了：“你这样我就不在这儿住了。” 寒露看着陈玉涵，知道她自尊心重，于是接过钱袋，笑眯眯地哄着陈玉涵：“行，我们姐俩一起做新房子。” 陈玉涵这才笑了，虽然她手头的钱不多，但能为寒露减轻一分负担她心里都好受些。 寒露心里暖暖的，尽管她原本想把玉牌赎出来，现在不得不推迟这个计划。 做新屋的事寒露打算交给孙三叔帮自己做监工，新屋所有的事都交给孙三叔去办，自己另外再给他一份工作。 虽然出于省钱的角度，寒露不介意自己出面去找人，问题是这样麻烦会多很多，而且这效率不一定抵得上孙三叔的工钱。 况且孙三叔本就能干，因为孙三婶和翠儿帘儿的原故，两家已经亲如一家，她放心得很。 第二天，寒露拿去了孙家和孙三叔孙三婶说这事，夫妻俩都替寒露高兴，一口应了，这十里八乡哪个木匠好，哪个砌匠活儿仔细，孙三叔全门儿清。 “寒露啊，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够做新屋，可真是不容易啊。”孙三婶感慨道，多少人家一辈子都没做新屋呢。 “也是没办法的事，之前那屋子已经住不下了。”寒露也没想这么早就做心屋。 但有的时候一咬牙一跺脚，其实也没那么难。 “你也是，原本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你这东捡一个西捡一个，现在有……”孙三婶掐指算了一下，“八口人了。” “嗨，也是缘份！”寒露苦笑道。 当初陈玉涵那样她做不到不管，而薛嬷嬷和怀扬是沈司安排的，自己拒都拒不了。九九中文.99zw “寒露，新来的那两个你打算怎么着？”孙三婶小声问道。 “我已经收了他们的身契……”寒露的话还没说完，孙三婶便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她正觉得奇怪，便听到孙三婶道，“可别往外处说，没有功名是不好买人的，叫人眼红使坏。” 寒露顿时了悟，她当初为了稳妥，收了薛嬷嬷和怀扬的身契，但对于农家来说，买个人是天大的事。里正家里都没买人，你一个寡妇还想买人伺候？这就有点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呢。 “多谢三婶提醒。”寒露起身郑重地朝孙三婶行了一礼。 “不用不用！”孙三婶立即摆手道，“你得好好找个说法，才能瞒得住人。” 寒露点了点头，这事儿得回去跟陈玉涵商量一下。 谁知刚一出孙三婶的屋，才走到院子，沈成栋便一头扎了进来。 “四婶，您救救我娘吧。”沈成栋“噗通”一声朝寒露跪下了。 沈成栋的突然出现把寒露，和送寒露出门的孙三婶都吓了一跳。 “成栋，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寒露说着便去扶沈成栋，可沈成栋却抹了抹眼泪，抓着寒露的胳膊道，“四婶，求您救救我娘吧！” 寒露虽然和沈成栋平日里没什么机会搭话，但也知道这孩子性格坚韧，能让他哭成这样肯定不是小事。 “你先起来。”寒露将沈成栋拉起身了，才道，“有话好好说，你娘究竟怎么啦？” “我娘……”沈成栋说着便又抽泣起来，“我舅舅舅母要逼着我娘嫁给西河村的癞子！” “什么？”寒露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陈翠娥这才回去两天，居然就被逼着再嫁？这陈家是什么人啊。 “快，坐下细细地说。”孙三婶搬了把长条凳过来，让沈成栋坐下来把事情的来胧去脉说清楚。 原来那么陈翠娥拿着和离书回到娘家后，她不敢跟哥嫂讲，先跟自己爹娘说了。 陈翠娥的娘老子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当初不要沈家彩礼这件事情，就被儿子和媳妇埋怨了很久，这回陈翠娥却被“休”了回来，这让老俩口觉得天都塌了。 尽管陈翠娥说不是被休，是和离，但在老俩口看来也没什么区别。 于是晚饭的时候，老俩口便没吃多少，陈翠娥自然也没吃什么。 陈翠娥她哥陈矮子脑子简单，但嫂子李大花却是个精明的，她发现情形不对，也没问出什么来，于是便摸黑到水月湾来打听。 那天的事情闹得极大，还没到水月湾，李大花便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明白陈翠娥居然和离了，顿时气得不行，当时就回家闹了起来。 李大花本就泼辣，这会儿说的话更是难听，说陈翠娥不但被赶回娘家，什么都没拿回来，还带着个拖油瓶，真是丢尽了陈家人的脸。 槐花被吓得抱着陈翠娥哇哇大哭，而陈翠娥她爹娘一声不吭，不敢为女儿多说半句。 “大嫂，我也只是暂时在家里住着……”陈翠娥的话没说完，李大花便跳起脚骂，手指头都指到了她脸上。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懂不？” 第165章 兄嫂作恶 李大花冲着陈翠娥狠狠地“呸”了一口。 “还暂时住着，哟嗬，你还想住多久啊？你都生了三个了，都跟别人姓沈的，你还好意思回娘家要吃要喝？我呸，我养我自己的儿女不说，我还得养小姑子，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儿有这个理儿？” 李大花将手掌拍得山响，声音大得全村人都听得见。 陈翠娥要抱着槐花走，却被她娘死死搂着，低声急道：“你这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能去哪儿？你这出去还有命不？你别管她，她嚷嚷几句就好了。” 陈翠娥受不了这屈，回道：“我就算是跳河死了，也比在这儿受气的强。” 但陈老娘却硬是不撒手：“你娘我还活着，你……你死什么？”说着便开始咳嗽起来。 陈翠娥便不忍心了，她娘这咳嗽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她不想让她担心。 闭上眼睛，陈翠娥迫使自己不去听门外李大花越来越难听的骂声。 其实陈翠娥只想娘家多给她几天的时间，她去镇上或县里寻着事做，便回来接槐花，她们娘俩吃的喝的用的她肯定会补上，可是她大嫂并不打算给她这一点点的时间。 陈老爹也嗡声嗡气地说：“她骂几声就没事了。” 陈翠娥知道李大花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怕爹娘担心，又怕吓着槐花，便想着能住几日是几日，自己找工的事情抓紧一点就是了。 她还想着，回水月湾一趟，问问寒露有没有路子。 本来不想麻烦寒露，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如此了。 心里有了计划，陈翠娥便想着，即使陈矮子和李大花的的脸色再难看，她也当没看见。 只是万没想到，第二天李大花的态度突然变了，不但和颜悦色，反而切了半斤肉回来。 陈翠娥清楚李大花的为人，因此颇为警觉，但怎么也没想到，李大花居然想将她嫁给西河村的黄癞子。 那黄癞子可不止是个癞子，还是拐腿，那腿是年轻的时候偷鸡摸狗被别人打断的，而且这偷鸡摸狗的毛病也一直没改过。 也不知道那黄癞子又是从哪里弄到了钱，且放出话说，谁家把闺女嫁给他，他给二十两银子的彩礼。 原来那天李大花那天夜里骂累了，躺在床上歇息的时候便想着怎么治陈翠娥，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就想到了这一茬儿。 李大花忽地在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拍醒了陈矮子，这两口子一合计，越来越觉得这彩礼钱几乎就在口袋里躺着了。 “当初你妹子嫁到沈家的时候，居然不要彩礼钱，真是越想越恼，不知道那两老东西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你还是不他们儿子，一点儿都不为你着想。”李大花想起这件事儿还觉得恼。 “这不是我家也没有嫁妆嘛。”陈矮子揉了揉脸。 “那能一样吗？抬头嫁女，低头娶媳，陈翠娥这么大个人什么也不算吗？”李大花瞪了男人一眼。 “行了行了，这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这不是又找了一家儿嘛，那沈家当初还给不了这么些呢。”陈矮子说着又趴下了。 “倒是有理，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家的。”李大花立即眉开眼笑起来，但又踢了踢她男人，“那俩老不死的不会不同意吧” “由不得他们不同意。”陈矮子翻了个身。 于是李大花做了一夜的美梦，甚至连镇上的屋子都住上了。飞卢小说吧.flxs8 只是第二天听到李大花这么一说，陈老娘的脸色便不大好看，又咳嗽起来。 李大花不禁皱眉：“娘，能不能到一边儿咳，脏死了。” 陈老娘便抹着眼泪出了屋，陈老爹看着老伴佝偻的身子，硬气了一回：“黄癞子不行。” 李大花当时就拍了桌子：“怎么就不行啦？你女儿带着个拖油瓶还想嫁给谁？想嫁谁？想嫁富户高官啊？那去去去，赶紧去，我不耽误她的前程，赶紧走人。” 这意思就是不同意的话，就立即要赶人了。 “那我走吧。”陈翠娥放下筷子，抱起槐花就打算离开，反正她的衣裳包裹就放在手边。 这一次陈老爹和陈老娘也没再拦着，嫁给那黄癞子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听说一身乱七八糟的病，这回出这么高的价娶媳妇，就是想留个后。 只是还没等陈翠娥走到门口，陈矮子便过去拦住了。 “去哪儿啊？”陈矮子瞪着陈翠娥道。 “我……我带着槐花走。”陈翠娥小声道。 “走？都被休回来了，你就是陈家的人，你还想走哪儿去？”陈矮子冷声冷气地说。 陈翠娥原本见陈矮子拦着自己，还心存一丝希望，以为她哥念书着兄妹之情。 可是听到他这语气，便知道情况不妙。 “你想干什么？”陈翠娥抱紧了陈矮子。 “听你嫂子的。”陈矮子目露凶光，“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总得有点儿为我们老陈家做点儿什么吗？” 陈翠娥顿时脸色煞白，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便被陈矮子推到了柴房关了起来。 陈矮子这样对妹子，陈老爹和陈老娘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他们还需要儿子养老送终。 无奈，陈老娘只好托同村的人过来找沈家人，希望沈家人能够再过去把陈翠娥接回来。 只是沈峭刚和陈翠娥和离，还是陈翠娥提出来的，怎么可能再去她回来。 不但不接，沈峭还指了指老天爷：“若想要我接陈翠娥回来，你问问老天爷，老天爷应了一声，我便答应接她回来。” 那带话的人哪能受他这个气，当时就扭头走了。 只是这话让沈成栋听见了，他趁沈家人不注意，追上了那人问清了陈翠娥情况，然后便跑来找寒露帮忙。 “四婶，你可以救救我娘吗？”沈成栋眼泪汪汪地再次求寒露。 寒露紧皱着眉头，没有回话。 “寒露，这怕是……不大好救。”孙三婶在寒露耳边轻声道，又忍不住怒道，“陈家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就不怕以后投不得人胎吗？真是作孽啊。” 而沈成栋只是听到孙三婶说不好救，于是又要跪下来求，却被寒露拉住了。 第166章 我是好心 “成栋，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能救，四婶绝对不会不管的，你让我好好想想。”寒露脸上严肃的表情让沈成栋不敢再求，但却不走，站在一旁一脸期待地盯着寒露看。 “三婶，我得去一下陈家那边。”寒露扭头对孙三婶道，“家里拜托你帮着我姐照看一下。” “寒露啊，不是三婶打破嘴，而是你怎么帮啊？”孙三婶看了沈成栋一眼，还是道，“翠娥在她娘家那边，她哥嫂再不是，那也是他们一家子人，你怎么着也是个外人。” 孙三婶深知人情世故，这事儿不容易办，更何况寒露还是一个没有依靠的寡妇。 “您提醒得是，这事儿不能冲动，我得仔细想想。”寒露转身看着沈成栋，“走，去四婶家吃点儿东西吧。” 先得把这孩子安抚下来，陈家那边只要还想做人，就不会硬把陈翠娥塞给那个黄癞子，总得留点儿脸面给儿孙。 “四婶，我娘可以救出来吗？”走出孙三婶家不久，沈成栋又问寒露。 “能！”寒露坚定地回道，其实心里是没底的。 快到寒露家的时候，却听到刘春娇在后面喊：“成栋！” 寒露和沈成栋转过身，便看到刘春娇拎着一篓子野菜站在不远处，一脸愠色地看着二人。 看到那野菜，寒露知道应该是给猪吃的，想到年前还跟孩子们说要养猪养鸡鸭呢，这一忙竟是忘了。 刘春娇冲着沈成栋喊道：“成栋，你跟她在一起做什么？人叫不动鬼叫飞跑的东西，赶紧回家。” 寒露不禁好笑，刘春娇这是不作妖便不能活吧？ 沈成栋却冷冷地瞟了一眼刘春娇，扭头就自顾自地往寒露家走。 “你这小兔崽子，你不听我的话晚上就别回家吃饭。”刘春娇气得直嚷嚷。 寒露不禁皱眉，这陈翠娥与沈峭和离了，恐怕这两个孩子受苦了，有娘也成了没娘的孩子，在沈家都受欺。 想到这儿，寒露走到刘春娇面前。 “你想干什么？”刘春娇虽然深恨寒露，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我是好心，想劝你多行善事，多做好事。”寒露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一丝温柔。 这话的确是好话，但刘春娇听着却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她也听说过春旺媳妇的事，因此听到寒露说这话，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报应”。 “寒……寒露，我不怕你的。”刘春娇故意抬了抬脖子。 “你不用怕我啊，我说了，我是好心！”寒露温婉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可寒露越是如此，刘春娇越觉得好像被什么缠上了似的。 算了算日子，明天是十五，她得拉着婆婆去庙里上上香。 寒露追上沈成栋回了家，发现薛嬷嬷已经把午饭做好了，有菜有肉，都是适合孩子吃的。 “夫人，你看看合不合口味。”薛嬷嬷笑得很是慈和。 谁也看不出来，她竟是一个杀手，只是寒露看着那双手，心里有些嗝应。 但嗝应归嗝应，饭还是要吃的。27kk小说.27kk 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寒露不禁眼睛一亮，味道真不错，自己以后似乎可以从锅台前解脱出来了。 孩子们吃得也很开心，饭后，怀扬便很主动地去洗碗。 寒露顿时把心里那一点点的嗝应都抛开了，有两个人分担家务也挺好的。 只是寒露想起孙三婶的话，于是等两人把活儿都做完了，才道：“你二人以后还是叫我娘子吧，而且在人前不要说是身契在我这里的事。” 薛嬷嬷和怀扬也不问缘由，都非常爽快地应了。 但寒露还是头痛了，就凭薛嬷嬷和怀扬这样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时间长了怕是会有流言，看来是得做出决定了。 只是陈翠娥那边倒是真的有些棘手。 “娘，我们一起来翻花绳吧。”沈歌拿着一堆彩绳过来找寒露玩。 “乖妞妞，去找姨母玩，让娘想会事儿。”寒露亲了亲沈歌，然后把她支到了陈玉涵那里。 “那好吧，妞妞找姨母去了，娘好好想哦，想完了我再来。”沈歌一脸懂事地说，寒露又忍不住搂了一下她。 看着沈歌蹦蹦跳跳的小身影，寒露发了一会儿呆，再一次把薛嬷嬷和怀扬叫到了跟前。 “这是我第一次有事叫你们办，如果你们办不好，那你们就是想死，我也不拦着。”寒露一开口便把狠话说了。 薛嬷嬷倒是有些意外，虽然主子让她们过来保护寒露，但她们却是知道，寒露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农妇。 到了寒露家，才知道她还是个寡妇。 原本这也无所谓，只要是主子的命令，她们就不得违抗，可这会儿见寒露说话的样子，倒丝毫不像是农妇，颇有几分大家女主的气势。 难道这就是主子看重她的原故？既如此，京都多少大家闺秀是一出生就是按这标准养的，怎么主子倒是一个也看不上。 不过琢磨是这么琢磨，但薛嬷嬷和怀扬面上却丝毫不显，且齐齐点头：“听从娘子吩咐！” 寒露点了点头，将陈翠娥的事说了一遍，又小声吩咐了一下薛嬷嬷，最后才道：“这事儿你下午就得去办，千万别给我办砸了。” “娘子，是不是有点儿急啊？”薛嬷嬷好意提醒。 “急是急了，但谁知道陈家那疯子是怎么一回事，宜早不宜迟吧。”寒露叹道。 薛嬷嬷很快就出门了，直到天快黑了才到家，看她脸上的神色，应该是顺利完成任务了。 沈成栋一直在寒露家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寒露。 “成栋，你今天先回去，等到明天早上我带你一起去陈家。”寒露摸了摸沈成栋，又给他拿了些点心，让他带回去给沈成梁吃。 沈成栋虽然惊情很迫切，但寒露说明天早上去带他去陈家，他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只是回到沈家，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刘春娇阴阳怪气地说：“终于舍得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也不想做沈家的人了呢。” 沈成栋看了一眼歪在廊下，似乎没听见的沈峭，翻了个白眼道：“你当然希望我和成梁也不是沈家人。” 听到沈成栋的这一句，刘春娇不禁指着他的鼻子道：“小兔崽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峭也看向沈成栋。 第167章 真是太好吃的 “我和成梁不是沈家人，你们家不就可以继承更多的财产了嘛。”沈成栋翻了个白眼。 虽然他年纪小，但村里吵架最狠的大多是为着分家产，听也听明白了。 刘春娇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她没想到居然被沈成栋这么个小兔崽子给点破了，顿时便有些恼羞成怒。 “真是个没脸没皮的东西，你娘做出那等丑事，你定然也不是个好东西，早晚不是沈家的货，居然还跑来编排我，你给我等着，我这就替你爹娘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说着刘春娇便低头四处找东西，看哪个称手。 刘春娇的声音很大，沈峰和王贵香，还有吴氏都走出门来。 吴氏正要开口，沈峭从廊下走到了院子里：“三弟妹，你来替我教训？这是当我死了吗？我就算是死了，我这俩儿子也不能不姓沈，怎么成了早晚不是沈家的货？” 说到这里，沈峭还冲着吴氏喊了一声：“娘，这事儿您得说清楚，怎么我这俩儿子就早晚不是沈家的货？“ 刘春娇听到沈峭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之前在暗处，刘春娇没看见。 其实即使看见了，刘春娇也不当回事，二房的三个孩子哪个和沈峭亲，他也从来没当回事。 只是没想到陈翠娥不在了，他倒是上心了。 吴氏本不想管，但听到沈峭这样喊，便回了一句：“你听她胡说八道。”又对刘春娇道，“把院子给我扫干净了。” 说着便进屋，懒得搭理他们。 刘春娇看了一眼院子，并不脏乱，于是将刚找到的锹撑在手里，下巴抵着柄，嗤了一声：“二哥，你倒是个慈父，可是也得知道人家拿不拿你这亲爹当回事啊。” 沈峭听出刘春娇话里有话，走到廊外问道：“什么意思？有话你给我直接说出来。” 刘春娇瞟了沈成栋一眼：“你那宝贝儿子现在和那寡妇可走得亲呢，在那边呆了一下午，你看看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寡妇？寒露？ 沈峭看向沈成栋厉声喝斥道：“你在那边干什么？手里拿是什么？” 沈成栋看了沈峭一眼，没搭理，只是往屋里走，正好沈成梁扶着门框也往外走，看到他哥立即问道：“哥，四婶去救娘了吗？” 于是大家都知道沈成栋是干什么去了。 刘春娇更是在一旁搓火：“听见没，你宝贝儿子心里只有他娘，根本就没有你。” 沈峭被刘春娇挑得更是恼火，伸手拉了沈峭一把：“你给我说清楚，找寒露干什么去了？” 本想着怎样回弟弟话的沈成栋本能地一躲，沈峭更恼了，抬手一把巴掌就朝沈成栋的脑袋扇了过去。 沈成栋毫无防备，长得又单薄，于是整个人都倒在地，寒露给的点心也洒了出来。 刘春娇“啧啧”直叹：“瞧瞧吧，家里有爷奶，有爹，有叔伯伯娘婶婶，手里揣着吃的，只知道往自己家屋里藏，这长大了啊，就算有出息也是个眼里没人的。” 刘春娇的声音大，连在屋里做针线活的吴氏都听见了，顿时都黑了脸，这家家户户都想要子孙出息，不止是为了让他们光宗耀祖，还是要得到他们带来的好处哇。青青小说.qingtxt 如果得不到好处，那不是白养吗？ 想到这儿，吴氏真的恨不得二房这两孩子也跟着陈翠娥走了算了。 沈成栋也不傻，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瞪着刘春娇道：“我是怕我爷奶不吃四婶的东西，你想吃，我还不给你吃呢，你就是自己吃不着才说我坏话。” 这话没什么力度，但却提醒了吴氏刘春娇是什么样的人。 “都别嚷嚷了，不怕别人看了笑话。”吴氏支起窗户朝院外威严地一声吼，刘春娇心里虽恼，但也不敢再吱声，生怕吴氏又给自己安排别的活计。 这次揍沈成栋的时机算是错过了，刘春娇将铁锹气愤地往墙角一扔。 而沈峭却过去先沈成栋一步，捡起地上的点心，顺便拿起吃了一口，顿时眼睛放光，小跑着把点心送到了窗根儿底下，递到吴氏面前：“娘，真的很好吃，您尝尝？” 沈峭的这行为取悦了吴氏，他虽然是老二，但因为嘴甜，因此吴氏也一直对他不错。 不过沈成栋有话在先，“怕我爷奶不吃四婶的东西”，所以这糕点看着再好吃，吴氏也不大好意思接了。 吴氏眼神艰难地瞧了一眼沈峭手里的黄金糕，咽了一口口水，却道：“我不吃她做的东西。” 沈峭试探着问了一句：“娘，您真不吃啊？不吃我吃了哈。” 吴氏气得将窗子“啪”地关上了，还骂了一句：“吃吃吃，噎死你。” 沈峭却笑着嘀咕：“被这么好吃的东西，噎死也值。” 虽然关了窗，但并不隔音，吴氏听到沈峭的这一句，又想到寒露的日子越过越好了，顿时拉开被子躺床上生起气来。 直到沈老汉进屋，吴氏也没起身。 “你怎么啦？大白天的怎么躺床上了？”沈老汉见吴氏这样，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 水月湾这边偏南，气候温和湿润，床只是晚上睡觉用的，大白天的躺床上除非病了，否则没人这么干。 沈老汉叫了吴氏两句，见她没吱声儿，便放开了声音叫沈峰，让他去叫一趟秦大夫过来。 “叫什么叫，我没病！”吴氏翻个身从床上坐起来，正好沈峰走到门口，疑惑地问，“娘您没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不叫你们气死，我就长命百岁。”吴氏大声骂道。 沈峰知道是沈峭惹了吴氏，因此也不触这霉头，只在一旁站着。 可站着也碍了吴氏的眼，她瞪着沈峰：“你家里那恶毒的婆娘，你想好怎么处置了没？” 听到吴氏这样说，沈峰无奈地看着沈老汉。 沈老汉冲沈峰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等沈峰走后，沈老汉才道：“把老大家的也休了，那四个儿媳，只剩一个了，你还有脸出门？” 吴氏瞟了沈老汉一眼：“有这么一个毒妇在家里养着，那你现在就有脸出门……” 第168章 自己打自己脸 沈老汉打断吴氏的话：“别老是毒妇毒妇的，这事儿也不是老大媳妇一个人的主意。” 吴氏听到这一句，却更加恼了：“怎么不是她的主意，怎么不是？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听她的，现在好了，脸面全没了。” “这个时候自家人别再内讧了。”沈老汉不满地瞧了吴氏一眼，压低声音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挽回。” 屋里就老两口子，外面的人知道吴氏不高兴，也不敢大声。 因此沈老汉声音再低，吴氏也是听见了的，不禁看向他：“有什么办法？” 沈老汉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思索了半晌，就在吴氏都快要发飚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道：“把老二家的接回来。” “什么？”吴氏的声音突然炸起，正在门外学走路的沈杏花吓得嘴一瘪，就哭了起来。 “整天嚎丧。”吴氏没好气地瞟了一眼窗外，又扭头瞪着沈老汉，“你老糊涂啦？都和离了，还把她接回来干什么？嫌家里米多还是怎么着。” “和离是当时被逼得没办法，现在陈家做出那样的事来，如果我们再伸一把手把她接回来，那我们沈家的名声就能有个好名声，虽说赶不上从前，慢慢来，不定能够重新兴旺起来。”沈老汉的情绪难得也有些激动，“这可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你懂点事儿。” 吴氏本是一千个不愿意，但听沈老汉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有道理。 “那……怎么接啊？”吴氏终于坐起身，挺直了腰问沈老汉。 “原本老大家的去最好，但现在不行了，老三家的办事又不牢靠，现下……”沈老汉抬起头来看着吴氏，“只能你去了。” “我去？”吴氏反应很是激烈，只是拒绝的话刚要出口又咽回去了，她知道沈老汉说得没错，沈家现在的确是没能办事的人了。 可一想到要去接自己从来就不曾看在眼里的陈翠娥，吴氏心里别提多别扭。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要真为了老沈家着想，就琢磨着过去该说些什么，而且要尽快，陈矮子做事没有章法，如果真的直接送到了黄癞子家，事情就没办法挽回了。”沈老汉用烟袋杆敲着桌子道，希望能引起吴氏的重视。 “没法挽回了就再想别的办法呗，再说，时间长了谁还真的记得住什么，只要孩子们争气，以后有了出息，看他们不求着我们家。”吴氏原本是小声嘀咕，可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理，声音渐渐大了。 沈老汉气得将烟袋扔到了桌上，火星烟灰落了一桌子。 “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且不说这件事能给家里带来多大的好处，就说那两个孩子，他们的娘不在，谁照料他们？那不是你的亲孙子？” 这话倒叫吴氏想起另外一件事，沈成栋和沈成梁都这么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只是他们若是以后成家立业，还得自己来操持，想着就怪累的慌。 “也是，这三房人以后总得要分家的，我们老了老了，忙完了儿子还得忙孙子？”吴氏嘟囔着。 沈老汉知道自己说的话吴氏是一句也没听进，但无论如何，只要能将事情办好就成。 于是沈老汉附和着吴氏的话又补了一句：“成栋和成梁还是后话，那老二能打一辈子光棍？他能乐意？”金沙中文.jszw 这话成功地引起了吴氏的注意，她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这老二嘴甜，但是也吃不得亏的，他哪能不再娶，可再娶一房又得花钱……”虽然继娶花的银子少，但苍蝇腿上也是肉啊。 “那你去是不去？”沈老汉乜着吴氏。 “去，我明儿一早就去！”这回吴氏应得挺响亮，说完她又扭头看着沈老汉，“但我还是得把老三家的带去，有些话我这当婆婆的也不好说。” 虽然是去接陈翠娥，但吴氏觉得自己怎么着也是当婆婆的，这架子还是得拿起来。 想到陈翠娥极有可能对自己感恩戴德，吴氏心里又爽快了几分。 沈老汉觉得吴氏说的也在理，于是也就应了。 只是吃晚饭的时候说起这事儿，刘春娇当时就急了：“爹，娘，你们说什么呢？去接陈翠娥回来？” 她之前在屋里想着陈翠娥现在的处境就还乐呢，等陈翠娥真的嫁给了那黄癞子，自己定要好好地去贺一贺。 可现在居然要自己陪着婆婆去接陈翠娥回来，刘春娇真的有些难以接受。 不说刘春娇，连沈成栋都惊得忘了扒饭，倒是沈成梁两只眼睛晶亮晶亮的。 只是没等沈老汉和吴氏回刘春娇的话，一旁刘岐便道：“娘叫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好了。” 刘春娇便瞪着刘岐，但想着沈老汉和吴氏也在，声音便软了下来：“你不在你不知道，那是陈翠娥自己要死要活要和离的，为了和离她还故意踩了爹娘一脚，不是她我们家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她就是我们家的仇人。” 那天刘岐去刘春娇娘家帮忙种地去了，自然是没看见，但回来后知道家里闹成这样，心情也一直郁郁的。 虽然刘岐和陈翠娥没什么话说，但经常一起下地做农活，他对陈翠娥这个嫂子一直非常尊敬。 刘春娇的话却取悦了吴氏，没错，陈翠娥就是家里的仇人。 “这件事情已经定了，不要再说了。”沈老汉开口了，他作为一家之主，不屑和儿媳妇解释什么。 可不仅刘春娇，沈峭也不乐意啊。 “爹，娘，你们莫不是老糊涂了吧？陈翠娥有什么好啊，还把她接回来。她爱嫁谁嫁谁去，我沈老二又不是娶不到媳妇，我娶个更好的去。”沈峭嘴甜的时候是甜，但苦的时候也是真苦。 “你个死小子娶什么娶，不看你多大岁数了。”吴氏拿着筷子作势要敲沈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反正你们接回来我也不要，和离书都写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们这又去接人，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沈峭犯起浑来谁都不管。 沈老汉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你不要你现在就给我滚出这个家门。” 第169章 只是别人看不上你 沈峭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沈老汉居然会为了陈翠娥赶自己出门，顿时更是恼了：“行，我这就走。” 说着竟真的大踏步地走了，然后，便听到“咣”地一声关院门的声音。 吴氏顿时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还吃什么饭啊吃，吃不下去了。” 吴氏吃不下，还有谁能吃得下，谁又敢吃得下？ 于是王贵香自觉地留下来洗碗，其他人各回各屋。 只是过一会儿，西厢房那边便传出刘春娇吵吵嚷嚷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为那陈翠娥说话？你说，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呀？” 沈老汉听着不像话，给吴氏递了个眼色，让她过去说说。 “个个儿都是不省心的。”吴氏瞪了一眼正在收拾桌子的王贵香，便起身去了西厢。 她没进门，而是在窗外使劲地拍了拍。 “声音再嚷嚷得大些，叫水月湾所有人家都听见，你们就有面子了，我和你爹也有面子了。” 吴氏这么一通喊，屋里立即安静了起来，她顿时满意地哼哼了一声，然后踱着步离开了。 直到听见吴氏的脚步声走远，刘春娇才恨恨地瞪了沈岐一眼：“我怎么就嫁了个你这么没用的？” 沈岐眉头皱了皱，看了刘春娇一眼没说话。 可他越是这样，刘春娇越是恼得不行，将手中的枕头朝他扔了过去：“三句话打不出个响屁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沈岐接过枕头怒视着刘春娇：“你眼睛没瞎，只是别人看不上你。” 刘春娇一怔，颤着声音道：“你说什么？你胡说些什么？” 沈岐没搭理她，起身就要走，却被刘春娇蹦起来拉住：“你给我说清楚，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岐不开腔，还是要往屋外走，但刘春娇却拉着他不放，还在他身上抓着挠着：“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被刘春娇挠烦了，沈岐眼睛一瞪：“好，我说。”然后一用劲，将刘春娇的手腕拿住，将她整个人扔到了床上。 “老四是好，可他现在在哪儿，寒露可是做了寡妇。” 这便是沈岐说的话，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于是沈家又出现“咣”地一声。 吴氏在屋里听着吓了一跳，接着便听到西厢那边孩子哭成一团。 “这是怎么地？”沈老汉看着吴氏，不是让她去劝的吗？怎么越劝还闹得越厉害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都成家立业了，又不是系在我裤腰带上的孩子。”吴氏没好气地说。 但想了想，还是去把沈梨花领了过来，又抓了把糖给她吃。 “奶，我爹走了，我会不会也没爹了？”沈梨花眼泪汪汪地问吴氏。 “不会，你爹又不打仗，怎么会让你没爹呢。”吴氏给沈梨花喂了一颗糖，又道，“不哭，有爷奶在，你哭个什么劲儿。” 沈梨花知道不会没爹，又有糖吃，顿时便笑了，不再想其他。 吴氏瞧沈梨花这样子，倒不觉得没良心，反而认为这孩子向着自己。至于还在哭着的沈杏花，她则当作没听见。 于是沈梨花便在吴氏这里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起来，果然见到她爹在院里收拾着农具。 “爹！”沈梨花高兴了。天天小说.tiantianxs 沈岐看到女儿，木着脸“嗯”了一声，然后接着收拾农具。 刘春娇在屋里瞧见了，暗骂了一声：就是三句打不出个响屁来。 但脑子里又响起沈岐昨晚说的“只是别人看不上你”，拿着梳子的手便顿了顿，眼睛里隐隐有了泪意。 “老三家的，这春天都快过了，你还在屋里窝冬呢？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再不出来别吃早饭了。”吴氏在院子里喊了起来。 “娘，就好！”刘春娇应了一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又抿了抿头发，觉得哪儿都妥当了这才出了门。 沈岐本能地朝刘春娇看了一眼，见她眼睛红红的，顿时心里一软，正要开口，可刘春娇却看都不看自己，径直去了灶屋。 刘春娇一进灶屋便见吴氏穿了件新衣服坐在桌前摆饭，才想起来今天要去陈家那边接陈翠娥，心里便有些不乐意。 “娘啊，今天真的要去接陈翠娥？”刘春娇低声问道。 她知道吴氏不喜欢陈翠娥，这一趟走得肯幸福一些也不是真的乐意，因此便直接叫陈翠娥。 果然，吴氏并没有说别的，只是翻了翻眼皮子道：“你今天说话给我机灵点儿。” 刘春娇听这意思还是得去，只得怏怏地点头：“知道了娘。” 心情不好的婆媳俩都没吃什么，但吃的时间却长，直到沈老汉催，两人才懒懒地起身出门。 走出院门，却见沈成栋也在前面走着。 “娘，您看成栋，是不是又要去寒露家？”刘春娇在吴氏耳边轻声道。 吴氏的脸不禁一沉，沈成栋和寒露走得近，不就是让她没脸？ “成栋，去哪呢？”吴氏大着声音吼道。 沈成栋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过身来。 “奶，我去看看田里有没有泥鳅。”沈成栋大声回道。 泥鳅？这时候雨水多，有的田深，的确是有不少的泥鳅，若抓些回来，也是可以当盘菜。 “那你去吧。”吴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真的是去捉泥鳅？”刘春娇有些不信。 “管他去做什么，只要他晚上能拿东西回来就成。”吴氏道。 “娘今天辛苦了，那晚上就把泥鳅用油煎了吧。”刘春娇一想起煎得焦黄，外酥内嫩的泥鳅，口水都流出来了。 吴氏知道是刘春娇自己嘴馋，也没说破，今天还得靠她帮衬。 虽然想拿捏儿媳，但吴氏却知道轻重，该依靠的时候她决定不只图嘴皮子快乐。 不过这一点在面对寒露的时候，总有些控制不住。 说什么来什么，两人走到陈家的时候，便看到寒露也从另外一条道上过来，旁边还跟着那个她捡回来的女人，以及沈成栋。 对于怀扬，吴氏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不禁撇了撇嘴，瘦得跟麻杆似的，除了吃饭能干什么。 至于沈成栋，吴氏脸一黑。 “成栋，你不是说捉泥鳅去了吗？” 虽然问的是沈成栋，但吴氏的眼睛却看向寒露，定是这小贱人不安好心。 第170章 克星 面对吴氏，沈成栋还是有些怯怯的。 寒露想到沈成栋还要在吴氏手底下生活，也不想让他为难，于是对吴氏道：“我让他跟我一起过来的。” 刘春娇顿时阴阳怪气地说：“哟，你叫他过来的？他的饭是不是也是你给他吃啊？” 寒露轻轻一笑：“怎么？沈家连成栋也不要了吗，那成梁呢？” 这话若是之前寒露说，吴氏定要骂她一顿，但是现在她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本了。 吴氏瞪了寒露一眼：“我们沈家的儿孙个个都是金贵，成栋，到奶这儿来。” 沈成栋看了寒露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才走到吴氏身边。 可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让吴氏气得快要吐血了，这还是沈家的子孙吗？寒露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看她的眼色行事。 深吸一口气，吴氏还是忍了，只是问沈成栋：“你跟着她过来做什么？” 刘春娇瞟了寒露一眼，尖利着嗓子道：“你不会是来接陈翠娥回去的吧？你一个寡妇，你敢接，人家陈家人还不放人呢。” 这话说得不好听，但却不得不承认，理却真的是这么个理，否则寒露也不用安排那么多。 刘春娇的话刚说完，旁边一人便上前道：“这是沈家的婶娘和嫂子吧？我叫陈三儿，我大伯让我来接寒仙子过来的。” 吴氏和刘春娇不禁一愣，她们之前还以为那个叫陈三儿的是在一旁看热闹的呢。 陈家的人，吴氏其实连陈老爹和陈老娘都不大认识。当初娶陈翠娥的时候，她是不满意的，若不是陈家不要彩礼，她就不会答应娶陈翠娥。 也正因为陈家没要彩礼，吴氏更加地看不起陈家人和陈翠娥，因此她的眼睛从来就没落到陈家人身上过，更别提这隔房的陈三儿了。 吴氏都不认识，刘春娇更不认识了。 被陈三儿这么一说，两人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 吴氏朝刘春娇使唤了一下眼色，刘春娇便道：“你们请她一个寡妇过来干什么呀？也不怕太晦气。” 那陈三儿脸色变了变：“沈家嫂子，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的，寒仙子是没有了相公，那是一般人承受不了她的仙气，和她有什么干系？你说这话也不怕报应？” 报应？刘春娇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陈三儿也是个有趣的人，虽说陈翠娥是个堂姐，但小的时候总跟在她后面玩，也颇得她照顾。 后来知道陈翠娥在婆家辛苦，虽然愤愤不平，但人家亲爹亲娘亲哥亲嫂都在，也没他一个堂弟跑过去主持公道的说法，只能在心里憋着。 这回陈翠娥和离了，又见到了吴氏和刘春娇，还不得好好地出口气。 只是这席话把吴氏刚压下去的心头血，又激了出来。 吴氏一直对外说，是寒露克死了沈四，可现在却成了沈四承受不起寒露的仙气，这让她怄得眼前直发黑。 不过怄着怄着就怄习惯了，吴氏抓着刘春娇的手调息了一会儿，又恢复了些精神，老头子交待的事情还是要办的。倍看小说小说.spps 正巧这个时候陈三儿问：“沈家婶娘和嫂子来我们这儿是有事？” 吴氏阴阴地看了陈三儿一眼，抓了一下刘春娇。 刘春娇也不想搭理陈三儿，但她是吴氏的代言人，只能回道：“我们来接陈……来接二嫂回家的。” 陈三儿顿时挠了挠头：“咦？为什么接我三姐啊，不是已经和离了吗？敢情沈家想反悔，这可难办了。” 这话说得好像是沈家离不开陈翠娥似的，刘春娇很想扭头就走，但手却被吴氏紧紧地握着。 既然走不了，刘春娇也不想示弱，抬了抬下颌道：“听说你们陈家不拿人当人，我们沈家好心，过来看看。” 刘春娇说完，吴氏便接话道：“虽是和离了，但我们沈家是良善之家，她怎么着也是我孙子孙女的娘，由不得你们陈家来作贱。”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可寒露和陈三儿都觉得太假，尤其是陈三儿，一直是斜着眼看着吴氏和刘春娇婆媳。 但陈三儿也不能不搭理，想了想便道：“既如此，我便去大伯家里说一声。”又扭头对沈成栋道，“成栋，麻烦你陪着寒仙子。” “好的小舅。”沈成栋点头应了，陈三儿这才拔腿往陈家跑。 既然都是去陈家，于是几个人便一路同行，只是吴氏不搭理寒露，寒露也没给她个眼神。 刘春娇瞧着自己都被吴氏掐出爪印的手，瞟了寒露一眼：“寒露，虽然你出族了，但怎么着也是儿媳，不该来伺候一下婆婆？” 这话一说出口，吴氏和寒露便都盯着她。 寒露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吴氏更不愿意，她是想着叫刘春娇帮她出出气，可却不想叫寒露来伺候自己。 在吴氏眼里，寒露就是自己的克星。 因此刘春娇的手被吴氏掐得更疼了，小脸都白了一下。 走走停停的，总算是快到陈家了，远远地便见陈家门口立着一堆人，见她们过来了，也往前迎。 “娘，你看陈家人这么大的阵仗来迎接，他们不会是故意放出风声，好引我们过来吧？可真够有心计的。”刘春娇在吴氏耳边小声嘀咕着，还撇了撇嘴。 吴氏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像陈翠娥那样的干瘪瘪，长得又不怎样，还生过三个孩子的，谁能看得上？肯定是陈家怕烂在自己手里，所以想逼着沈家接回去。 想到这儿，吴氏的脖子便仰了仰，神情也越发地倨傲。 等陈家人走到面前，吴氏便皱眉道：“不用这么多礼，陈翠娥呢？叫她收拾收拾，跟我们走！” 陈家人看到吴氏和刘春娇，而寒露跟在她们后面，顿时有些懵，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刘春娇见陈家人没动，顿时恼了，指着他们道：“我婆婆都来接陈翠娥了，你们还拿什么乔啊？还不快进屋收拾去。” 这话说得趾高气昂的，陈家人听着便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没说话，只是瞟了寒露一眼。 昨天的传言有些可怕，叫陈家人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定。 “嗨，我说你们耳朵聋了是不是？”刘春娇拧着眉头冲着陈家人吼了起来。 第171章 福娘娘 陈老爹和陈老娘一直唯唯诺诺，但陈矮子和李大花从来就不是愿意被别人指着鼻子教训的人。 刘春娇的这句话让这二人心里恼得不行，但还是死死忍住了，真是难为他们了。 这时，陈三儿上前陈家人介绍寒露：“大伯大伯娘，大哥大嫂，这位是寒仙子。” “寒仙子啊。”陈矮子和李大花立即上前笑眯眯地打招呼，又指着吴氏和刘春娇问，“一起来了哈？“ 寒露就摇头：“路上碰见的。”语气淡淡的。 吴氏不认识陈家人，但陈家人倒都认识吴氏，见她和寒露一起来的，又都是水月湾的，还以为关系好着呢。 这会儿见寒露这神情，立时便明白，怕是自己想岔了。 于是便对吴氏和刘春娇不再忍了，陈矮子是个男人，不好像个女人似的骂街，于是给了李大花一个眼神。 李大花立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刘春娇的鼻子一阵狂喷：“嚷嚷什么呢嚷嚷什么呢？骂谁呢？谁耳朵聋了？你早晨吃的是屎不是，怎么这么臭呢，跑到我们家就口出恶言，也不怕招苍蝇，也不怕生疔，信不信我将你这嘴封起来，让你连屎都吃不着？” 李大花先是指着刘春娇的鼻子，后来又开始戳她的胸口，直把她戳得往后退好几步。 刘春娇冷嘲热讽最拿手，这明火执仗地骂架，她比较起李大花来，弱了不少。 “拿开你的脏手，你们陈家还有没有一点儿待客之道？”刘春娇将李大花指着自己的手挥向一边。 刘春娇虽然整天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眼，但个头却和她的气性成反比，娇小得很，而李大花有她两个大。 见刘春娇居然敢反抗，李大花顺手推了一把，便见刘春娇滚了出去。 “瞧你那小弱鸡样儿，还敢对老娘动手，你怕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李大花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吴氏看到李大花这个样子顿时知道，事情恐怕不是如自己想像地那般。 再这样下去，今天的事情怕是办不成。 不过陈家人迎出门来，既然不是为着自己，那就是为着寒露。 “寒露，你就看着你三嫂这样被人欺负？”吴氏冲着寒露嚷嚷了一句，她不信寒露在外人面前，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 李大花一听这话，顿时傻了，这寒仙子……和吴氏是什么关系？不由得看了陈矮子一眼，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 陈矮子心里也慌了慌，赶紧上前来拉了李大花一把：“怎么待客的呢？”然后笑眯眯地说，“呃，寒仙子是……是沈家人啊？” 陈家人都不认识寒露，陈翠娥成亲的时候，原主还是沈家养女，整日低着头，是个小透明，谁也没把她看在眼里。 “不是！”寒露回得干脆。 都出族了，当然不是沈家人。 “可，这……”陈矮子指了指正从地上爬起来怒视李大花的刘春娇，“是你三嫂？” “叫是这么叫，只不过翠娥姐和离那天，我也带着孩子们自请出族了。”寒露淡淡地回道。搞笑倍看小说.gxjxc 陈家人都是一愣，李大花最早反应过来，冲着吴氏翻了个白眼：“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不要脸，人家都出族了，还想着别人为自己出头，当自己脸比别人大呢？还是多个出气的孔啊？” 这世道，出族是大事。不说谁有理，不和是肯定的。 因此，李大花嘲讽得一点儿余地都不留，见刘春娇离自己近，还又抬手推了一把，这一下直把刘春娇推得滚到地上。 “寒露，好歹你家几个崽子也姓沈，你就看着我这样被这肥婆欺负啊。”刘春娇干脆不起来，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崽子？寒露眸中一寒，露出一丝阴阴的笑意：“我儿子姓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算是没了，也轮不到我儿子披麻戴孝。” 李大花最烦恼的就是别人说她胖，她想瘦，但是又从来没想过控制嘴，于是越来越胖。 这会儿刘春娇居然叫她肥婆，这让她更是气不打算一处来。 再听到寒露的这句话，顿时毫无顾忌了。 “叫我肥婆是吧？我叫你看看肥婆有什么好处。”李大花说着便往刘春娇小身子上一坐，顿时压得她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吴氏看到这一趟，顿时急了：“你们这一家子是什么人啊？我们是来接陈翠娥的，你们怎么一点儿都不讲理啊？” 虽然急了，但也并没敢去救刘春娇，她想着自己如果也被李大花这么坐一下，肯定骨头架子都散了。 接陈翠娥？李大花不由自主地从刘春娇的身上站了起来。 不止李大花，陈家其他人也愣了，不禁想起昨天的事来。 昨天一个疯婆子路过他家门口，突然就拜了起来，说这屋里住着一个福娘娘。 虽是疯婆子，但吉利话谁不想听呢。 更何况，这疯婆子说的福娘娘，陈家人都以为是李大花，陈家也就李大花胖乎乎的，福气一看就满得不得了。 这下连陈老爹和陈老娘脸上都有了笑意，不管怎么说也是陈家人。 但李大花出来后，那疯婆子却皱着眉往一边闪了闪，甚至还往里望了望：“你们家居然把福娘娘关了起来，啧啧啧，不怕灾祸降临吗？” “你个老乞婆胡说八道什么呢？”李大花见说的不是自己，失落之余便很不高兴，于是就像今天对刘春娇一般，推了疯婆子一把。 只是那疯婆子可不像刘春娇这样，一推就滚出老远。她不但没滚，还像个石头似地坐在地上冲着李大花笑。 “你……”李大花心里便有些毛。 “这位寿星，麻烦您老把话说得明白些？”陈老娘上前柔声问道。 这边儿对不知姓名的老年人，都尊称寿星。 “我饿了。”那疯婆子这会儿坐到了地上。 “要不，给她点儿吃的？”陈老娘怯怯地看了李大花一眼。 “给什么给啊？我们家有很多余粮啦？养你们这老的老小的小不说，还养要你们那没人要的女儿和拖油瓶。”李大花伸脚便去踢疯婆子，她是下了狠劲儿的，可是刚一挨上，脚尖儿便像是针扎一般痛。 第172章 指点迷津 李大花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也不顾形象，当时就脱下鞋袜来看，果然便见脚趾尖出了血，顿时整个人都傻了。 大家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李大花更是懵。别人不清楚，她自己明白，她根本就没踢到那疯婆子身上。 “您您您……”李大花“您”了几下，然后朝疯婆子磕起头来，“神仙，我有眼不识神仙，您别见怪。” 这时那疯婆子嘿嘿笑了起来：“我怪不怪的不要紧，里面那福娘娘不怪就行。” 陈矮子见这婆子一个劲儿地说陈翠娥，顿时心里有了怀疑，觉得李大花一个妇人见风就是雨地没见识。 “什么福娘娘不福娘娘的，你给老子……”陈矮子话还没说完，便嘴上一痛，立时便见红了，还鼓起了个大包。 这回不光李大花，陈老爹和陈老娘也拉着陈矮子一起跪下来拜。 “神仙啊，你莫怪呀，您要吃什么小老儿给您拿去！”陈老爹说完，便爬进去把橱柜里的饭菜全部端了出来，可那疯婆子却撇了撇嘴，“这是什么猪狗食。” 若是之前，李大花和陈矮子肯定又要跳起来，你一个老乞婆还想吃多少的东西，可现在一个脚痛一个嘴痛，什么话也不敢说，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就要了命了。 而陈老爹和陈老娘却松了一口气，隐隐中还有些高兴，觉得自家女儿怕是有救了。 疯婆子似乎没了吃的兴趣，起身就要走，陈矮子却凑近陈老娘耳边小声道：“娘，求神仙指点啊。” 这多么难得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把人放走呢？ 陈老娘丝毫没觉得儿子是在利用自己，竟真的上前去拉着疯婆子的袖子道：“神仙菩萨，求您指点迷津。” 李大花一听这话，也朝疯婆子看了过去。 虽然脚痛，但李大花心里却一直在琢磨，如果把陈翠娥是福娘娘的消息传出去，会不会拿到更多的彩礼？ 疯婆了看了一眼陈老娘，唉了口气说：“你是和善之人，我便说上一两句。” 陈家人立即点头如捣蒜，疯婆子便道：“你们家这福娘娘啊，这福气一般人家承受不住，你们把她这样关在家里肯定是不成的。” 听了这话，陈家人心里一紧。 之前疯婆子就说了这话，只是他们都没放在心上，这会儿再听却觉得心惊，尤其是陈矮子和李大花。 陈翠娥被关起来的事谁也不知道啊，包括陈家的族亲陈三儿这些人都不知道，这路过的疯婆子竟看得清楚明白，可见真是有大神通的。 而且之前疯婆子说，把陈翠娥关起来会有灾祸降临…… “我我我，我马上就把我妹子放出来，我们不是故意的。”陈矮子吓得都快尿了，也不管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人信。 “放，马上放，那……那然后呢？”李大花也战战兢兢地问，“这家里承受不住，那……那把她嫁……嫁了？” 还是舍不得那彩礼。 疯婆子便“嘁”了一声：“她的姻缘是你们能定得了的？好则罢了，若是不好，你们不怕反噬？”唯一中文网.v1zwxs 李大花顿时浑身的肉都紧了紧，还会这样？难怪那沈家也没留住她，难怪自家一直穷着。 “那这可怎么办呀？”李大花都哭了，自己怎么就嫁到这家来了。 “求神仙指条明路。”陈老爹和陈老娘也拼命磕头。 “我指不出来？”疯婆子却摇头道。 陈家人顿时傻了，指不出来？那这可怎么办，嫁又不能嫁，还真的得在家里养一辈子？ “那要不，送庙里？”李大花小声道。 “我给你们指另外一条道儿吧。”疯婆子突然压低了声音。 “求神仙指点。”陈家人几乎整个儿都趴到了地上。 “水月湾的寒仙子是真仙下凡，你们去求她过来，她说的才算数。”疯婆子几乎是在陈家人耳边耳语，说完又交待了一句，“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只说梦见的便成，态度恭敬一些。” 说完，疯婆子便瞬间飘远。 刚才还在耳边说话的人，一瞬间眼跑出几丈开外，陈家人吓得后背都汗湿了，也因此对疯婆子的话更加深信不疑，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就麻烦陈三儿去请寒露。 原本陈矮子要自己去的，但李大花嫌他长得不体面，怕仙子看着心里烦。 陈家人却不知道这疯婆子其实是薛嬷嬷，糊弄陈家这些人，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叫事儿。 其实寒露也有更简单的法子，便是散布谣言，说陈翠娥命不大好什么的，陈矮子和李大花想把她嫁出去都难。 只是陈翠娥还年轻，又不可能像寒露这样不打算再嫁了，所以这方面还是得给她留个后路。 因此寒露便让薛嬷嬷去办这件事，对于会武的人来说，装神弄鬼是件容易的事。而且陈翠娥兄嫂平时肯定没少干缺德事儿，一旦叫他们信了，效果比别人会更好。 一切皆如寒露所料，事情顺利得不得了，只除了吴氏和刘春娇会来。 这时陈翠娥从屋里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吴氏道：“我已经和沈峭和离了，和沈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薛嬷嬷走了之后，陈矮子和李大花便把陈翠娥放出来了。 刚才陈翠娥就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只是她被关了一天，把沈槐花吓着了，昨日夜里便开始低烧，折腾一宿没睡。 陈翠娥放心不下孩子，等她睡着了才出来，可没想到一出门便听到吴氏说要接她回沈家。 虽然现在也没过上过日子，但总归是有希望，尤其是在昨天疯婆子说了那番话之后，陈翠娥的心情也是有些激荡的。 而吴氏听到陈翠娥居然不跟自己回去，顿时恼了，习惯性地指着她骂道：“你还不跟我回去，也不瞧瞧你几斤几两，我们沈家能收留你是你的福气，你别给脸不要脸。” 陈翠娥嫁给沈峭后，一直被吴氏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会儿被吴氏一骂，眼泪首先就滚了出来，吴氏又道：“你还哭，你还有脸哭？你个扫把星，要我是你，我就跳河死了算了。” 第173章 不看就成 李大花这时却跳了起来，上前便指着吴氏骂道：“你个死老太婆居然敢骂我妹子，信不信我一巴掌直接把你们扇到水月湾去。” 吴氏有些懵，李大花是疯了吧，她居然帮陈翠娥说话？ 寒露却抿嘴直乐，还真别说，这李大花的战斗力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李大花帮的并不是陈翠娥，而是福娘娘，一个家里有个福娘娘是多不容易的事，吴氏却一张口就是扫把星，这不是要把人气死吗。 李大花自我感觉是个特别大公无私的人，为了老陈家怄心沥血，因此骂得格外宏亮。 第一次，陈翠娥觉得李大花不那么刺眼了。 “你们……”吴氏被李大花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原本也伶牙俐齿的她，竟然卡住了。 寒露看到吴氏抽成那样，都怀疑她是不是会背过气去。 陈翠娥瞟了吴氏一眼，便径直走到寒露身边：“寒露，你怎么来了？” 寒露冲着陈翠娥笑了：“早就想来了。”又凑近一些低声道，“他们不请我来，我哪儿进得了门去。” 这话只陈翠娥能听见，她顿时便明白了，昨天的事应该是寒露安排的，不禁心里头发热。 “寒露……”陈翠娥刚要开口，寒露便用眼神制止住了她，“回头再说！” 李大花见陈翠娥与寒露的关系那么好，顿时心里泛起了嘀咕，她俩之前应该是妯娌，不会是在一起做自己挖坑吧？ 寒露瞟见李大花脸上犹疑不定的神色，知道她起了疑心，也真是个精明人。 “陈家大嫂在怀疑什么？”寒露看向李大花，直接问道。 李大花吓了一跳，她虽然心里有些了疑惑，但却是收着藏着的，也不敢表示出来，没想到寒露竟然知道了。 这么一想，李大花的腿便有些软。 “没没没，没怀疑什么，寒……寒仙子进屋坐？”李大花把吴氏撞到一旁，脸上挤出一团笑来。 刘春娇看到李大花那低三下四的样子，心里很不屑，但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刚刚李大花那一坐，她现在还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是散的，哪里敢再多说一个字，甚至还瞟了吴氏一眼，觉得可以回去了。 吴氏却站在那里，脸上阴晴不定。 她比刘春娇更想要回去，只是想到沈老汉说的话，又有些不甘心，更怕回去后没法子交待。 吴氏知道，自己平时蛮横一点儿沈老汉不会说话，但若这要紧的事没办好，他对自己恐怕没什么好脸色。 “娘！”刘春娇忍不住拉了吴氏一下。 “闭嘴。”吴氏恶狠狠地瞪了刘春娇一眼。 刘春娇不知道吴氏还在这儿等什么，沈家缺陈翠娥这么个儿媳妇吗？更何况沈峭都气得离家了，这俩老的还不死心，陈翠娥有什么好的。 眼看着陈家一行人把寒露给迎进屋里了，她的身后紧跟着怀扬。 吴氏顿了顿，也跟着后面进去。 刘春娇站在后面不愿意动，被吴氏盯了一眼，只得也跟上来了。 “你二位进去干什么呀？”站在最后面的陈三儿拦住吴氏。 “那里面有俩是我儿媳妇，我怎么就不能进？”吴氏仰着脖子看着陈三儿。倍看小说网.rwenw “可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那俩都不是您儿媳了。”陈三儿嘲讽一笑。 “她俩不是，她俩生的崽儿是不是我孙子？”吴氏瞥着陈三儿。 这话倒真的叫陈三儿为难了，打着骨头还连着筋呢，这婆子再怎么不对，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姐和寒仙子可不都得让三分。 这么一分神，吴氏和刘春娇便进去了。 陈家不大，站在院里就能把几间屋看了个清楚明白，但收拾得倒挺干净。 寒露却知道，这肯定是陈老娘干的，李大花若是能收拾也不至于胖成那样。 寒露作势四周瞧了瞧，陈家人都战战兢兢地站在她身后，见她收回了目光才道：“寒仙子进里屋喝口茶。” “不用了，就在这儿坐吧。”寒露说完李大花立即搬了把椅子过来，然后像个小心翼翼地站在寒露跟前。 “傻站在这儿干嘛，烧水去呀。”陈矮子冲着李大花一瞪眼。 “娘，烧水去。”李大花毫无愧色地吩咐陈老娘。 “我这就去。”陈老娘立即佝偻着身子要去灶屋。 寒露立即给怀扬递了一个眼神，让她拦住陈老娘。 “陈伯母不用忙，都坐吧。”寒露道。 “不坐不坐，在您面前哪有我们坐的份儿。”李大花在一旁开口道。 寒露算是看明白了，这陈家一切都是儿媳李大花说了算，陈家爹娘是一丁点儿话语权都没有。 至于陈矮子，不像陈家爹娘那样唯唯诺诺，但李大花说什么他都不带反驳的。 “你们这站着，我瞧着脖子怪累的。”寒露说着便揉了揉脖子。 可不能累着仙子，于是李大花赶紧示意大家都坐下。 只是一扭头见吴氏和刘春娇还支在那儿，顿时不高兴了：“你们俩人怎么也进来了？给我滚。” 吴氏看了刘春娇一眼，刘春娇不得不回：“我们事儿还没办完呢，要我们走也行，那寒露就跟我们一块儿走。”这是威胁李大花，如果赶她们走，她们就要闹场。 李大花正要起身把吴氏她们直接赶出门外，却听到寒露讲：“她们爱留就留下吧，我不看就行了。” 李大花恍然大悟，不看啊，入不了眼呗。 吴氏更是恼得脸都白了，但依旧像个钉子似地扎在那里。 寒露也不搭理吴氏，只问陈家爹娘：“陈伯父陈伯母叫我过来，是有事？” 陈老汉立即紧张了起来，陈老娘也挺了挺身子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大花不满地瞧了二人一眼，心里暗骂一声：真是见不得世面。 然后笑着对寒露道：“寒仙子，其实是我和我相公请您来的。” 寒露便做出不解的神情：“陈家大哥大嫂有事找我？” 李大花便将昨天疯婆子的话说了一遍，态度颇为谦恭地说：“所以今日请仙子过来指点迷津。” 刘春娇无声地噘了噘嘴，翻了个白眼，之后她又悄悄地瞟了一眼李大花，见她没看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第174章跟着神仙走 而吴氏则一直忍着气，想看陈家到度有什么迷津要寒露去解的。 这话却被寒露说了出来：“你们有什么迷津？况且，我能解什么迷津？” 李大花点头如捣蒜：“能的能的能的，寒仙子不能解还有谁能？” 寒露一脸地为难：“陈家大嫂，我只是个普通人，您怕是请错人了，我还是走吧。” 寒露说着便起身要离开，李大花顿时急了，又不敢拦，只能拉着陈翠娥的手说好话：“妹子啊，你赶紧劝劝寒仙子啊，就当是走亲戚，也没有来了就走的理儿啊。” 陈翠娥一脸惊讶地看着李大花，她从来没想到这一世居然还有李大花求她的时候。 李大花见陈翠娥不吱声，以为她不愿意，于是便朝陈矮子使劲地递眼色。 陈矮子倒也不拖后腿，立即腼着脸上前道：“妹子，快劝劝寒仙子，这可是老陈家的大事！” 陈老爹和陈老娘也一脸期待地看着陈翠娥。 陈翠娥叹了口气，只能对寒露道：“寒露，你要不忙，便坐坐？” 寒露轻轻一笑：“忙不忙的，翠娥姐你开口了，我也不能忙去啊。” 一句话叫陈家人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只要寒露留下来，事情就好办。 而这时，陈老娘想到一个可能，小心地问道：“寒仙子，是不是天意不可泄露，要是这样的话，你说怎么办我们只照你说的做就成，什么也不问。” 李大花眼睛一亮，赞赏地看了婆婆一眼，有理！ 于是也跟着道：“寒仙子，我们什么都听您的，您不用透露什么，我们也不打听。” 李大花现在的心态就是：跟着神仙走，啥啥都会有。 “既然伯父伯母，大哥大嫂看得起，那我就说说我自己的一点儿看法。”寒露一开口，陈家的人立即坐直了，吴氏和刘春娇也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来听。 寒露又看了一眼陈家的屋子，指着一个角落道：“这里放一口缸，里面放些鱼，这是水位，水活鱼鲜金满盆。” 李大花立即看了陈矮子一眼，陈矮子赶紧点头：“我……下午就去办。” 寒露又指出几个位置的摆放，说了些挺玄乎的话，才扯到人身上。 “要想日子越来越火红，家里得要和睦，否则德不配位，人走财空。”寒露声音不大，陈家人却是心神一震，“人才财空”可是万万不成的啊。 “有理有理。”李大花直点头，“怪道我们家一直没钱路，这天天争啊吵的，钱都吓跑了。” 寒露听了这话，差点儿破功。 当你摸到对方的思维方式，再顺着对方的思维方式走，说服，其实并不难。 这时，整个陈家最好的东厢房的房门缓缓被打开，一个小男孩露出半边脸，眼神怯怯地看着寒露。 寒露冲着那孩子微微一笑，那孩子往后缩了缩。 李大花注意到寒露的眼神，顿时心里一紧，起身进屋将孩子抱了出来。 寒露之前就猜到那孩子是陈矮子和李大花的孩子，现在瞧李大花这样，便知道应该是没错了。 而且这个孩子，似是有些异于常人。零久文学网.09wxw 李大花将孩子抱过来放到寒露面前，然后“噗通”一声跪下了：“寒仙子，您能不能看看我这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没病没灾的，可就是……可就是在人前不说话。” 说到这里，泼辣的李大花“嘤嘤”地抽泣起来。 寒露起身蹲在孩子面前，柔声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孩子缩了缩脖子，李大花立即道：“叫陈大宽，宽儿，这是寒仙子，你……你多说几句？” 寒露瞟了李大花一眼：“我问孩子呢。” 陈大宽瞟了寒露一眼，又低下头。 只是在人前不说话，人后却是说的。 寒露怀疑陈大宽患有选择性缄默症，患有这种病症的孩子往往和家人交流正常，但遇到外人便不开口，而且是顽固性地沉默。 在现代，往往被认为是过度内向。 “宽儿今年几岁了？”寒露又问。 这回李大花不说话了，寒露只得看向陈翠娥，陈翠娥回道：“比成栋小几岁，今年快七岁了。” 寒露点了点头：“有几年的时间了吧。” 李大花点头不止：“仙子算得可真准，四岁的时候渐渐就不和外人说话了。” 陈家人意识到陈大宽异于常人也是去年的事，靠回忆和推断，才得出四岁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外人更是不会得知，连站在门口的陈三儿都惊讶不已。 因此，陈家人对寒露都是深信不疑。 这真不是寒露算出来的，而是选择性缄默症主要起病的时间就是三至五岁，只是大多数是女孩。 不过虽然陈大宽是个男孩，但看他的家庭现状，有这样的心理障碍也不稀奇。 李大花见寒露不说话，心里又忐忑起来，试探着问：“寒仙子，孩子这病大夫都看不出来，是不是……唉，我们也请了菩萨拜了神，可是……” 可是没用，但李大花不大敢抱怨，毕竟也不知道寒露是哪路神仙，万一有亲呢？ 寒露不禁轻叹，心理疾病当然得心理上来治。 “你们若信我，以后便按我说的做，否则我就不管了。”寒露扫视了一眼陈家人。 这回包括陈矮子在内，神色都正式了许多。 在这古代，孩子对于一个家庭的意义非比寻常。 “这孩子没有病。”寒露说完这句，便见陈大宽偷瞟了一眼自己，知道他的病情还不算很严重，于是又道，“以后你们烧香拜菩萨也好，请大夫看病也罢，但我说的几点不能忘。” 这一句叫陈矮子和李大花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寒露居然不阻止他们再请别的大夫拜别的菩萨。 越是这样，陈矮子和李大花越相信寒露，心里也打定了主意，这有实打实的仙子指点，还拜什么菩萨。 说到这里，寒露轻轻地牵过陈大宽的手，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先进屋去，我教训教训你爹你娘，让他们以后多陪你玩游戏。” 陈大宽眼睛一亮，不自觉地回了句：“好！”然后竟真的转身小跑着进屋了。 第175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李大花都看呆了，陈大宽居然和寒露说了一个“好”字，她顿时热泪盈眶，趴倒在了寒露的脚底下：“您是真神仙啊。” 寒露扯了扯嘴角，轻声道：“起来吧，我有话说，你们都得好好听着，我只说一遍。” 听到寒露这样说，李大花喜极而泣，不断地点头。 “第一，能不吵架尽量不吵，即使要吵也别当着孩子的面儿。”寒露道。 “不吵不吵了，我们都不吵。”李大花说着便不自觉地警告般地看了一眼陈家众人。 “第二，父慈子孝。”寒露说出第二点，李大花和陈矮子明显愣了一下。 李大花和陈矮子以前从来没想过孝不孝的事，但若是为了陈大宽……孝就孝一下吧，于是二人都赶紧点头。 “第三，让孩子自己多做一些事情。”寒露又道。 “这……”李大花顿时便有些不明白了，“寒仙子，孩子还小呢，这什么都做不了啊。” 小？沈清比他也大不了多少，都能上灶煮饭了，只是这样说李大花肯定是不会接受的。 有些人哪怕生活困顿得肚子都吃不饱，但还是愿意把孩子当成有钱人家的少爷来养，觉得自家孩子早晚有出息。 “不管孩子有多小，都会学会承担，即使是一件极小的事。”见李大花眼神闪烁，于是寒露换了一种说法：“你们什么都替他做了，神灵就不会关注到他了。” 原来竟是如此啊，李大花后悔得直拍大腿！ 而陈矮子则直接骂出声了：“你个不懂事的娘们，你护他能有菩萨护得好？” 若在平时李大花肯定跟陈矮子掐起来了，但这个时候却点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头发长见识短。” 看到李大花这样，寒露也不得不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又交待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然后才将话题引向陈翠娥。 “我翠娥姐的福气不是你们能够左右的，以后我翠娥姐的事儿你们最好不要管，否则反而会害了自己。”寒露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格外地严肃。 “知……知道了。”李大花的声音都抖了，“都听仙子的。” 若寒露直接说陈翠娥的事，李大花或许还不会有如此神情，可是通过陈大宽的事，她对寒露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甚至觉得她肯定是观音大士派下凡来拯救自己的。 这也是意外的收获。 这时，陈老娘忽然问了一句：“仙子，我们家能承受得起翠娥不？” “您叫我寒露便可。”寒露声音一软，笑道，“翠娥姐一直在陈家长大，自是无碍，只是一直没有受到优待，因此……” 话说一半，余下的你们自己去想吧。 如同画画，这也叫留白。 关于陈翠娥，有了昨天薛嬷嬷的铺垫，寒露只需要说这一句，她在陈家便可无忧了。 “今日的事不可往外说。”寒露扫视了一番陈家的众人，直到所有的人都诚惶诚恐地点头，才道，“我得回去了。”小说网.xiao-shuo.net 呆久了就没有神秘感了。 不让陈家人去外说，也是这个道理，至于旁听的吴氏和刘春娇，让她们说她们也不会说自己的好。 “这可不行啊寒仙子，就在家里吃午饭呗。”李大花立即起身道。 尤如惯性，李大花不开口，这话陈家众人还不敢说。 这李大花一说了，陈家所有的人都纷纷挽留，连陈翠娥都希望寒露留下来吃饭。 “翠娥姐，你知道我家的情况，一屋子的孩子，人也越来越多了。”寒露一脸为难地说，怀扬在一旁挠头，这说的是自己和薛嬷嬷吧？ “也是，那我就不留你，担心你的活计了。”陈翠娥说完，拉着沈成栋，指着寒露道，“成栋，往后长大了可得好好孝敬你四婶，不能忘了人家的恩。” 沈成栋也不多说，跪下就给寒露磕了几个响头：“我以后拿四婶当亲娘。” 陈翠娥顿时满意了，一旁的李大花却也挤上来道：“大宽以后也拿寒仙子当亲娘。” 寒露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自己也不缺儿子。 “翠娥姐，陈家嫂子，不说外道话了，我真的得走了。”寒露说着便起身走人。 陈家让陈三儿送一送，寒露也没让，直道自己知道回水月湾的路，况且有怀扬陪着也不孤单。 陈家不敢勉强寒露，只站在门口目送，直到不见寒露的身影，才回转身，却见吴氏和刘春娇还在院子里。 “亲家母，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们翠娥不会再去你沈家了。”陈老娘肃着脸对吴氏道。 有了寒露的一席话，陈老娘觉得自己生了个金贵的闺女，顿时底气足了很多，说话也不同于以往。 “你们还真信了寒露？她是在我们家养大的，我们还不知道她？”吴氏撇了撇嘴，一旁的刘春娇却不说话。 “你们再信口胡咧咧，我撕了你们的嘴信不信？”李大花“噔噔噔”地跑过来，肥胖的膀子把瘦弱的陈老娘撞得倒退了几步，“你们家有眼不识金镶玉，亏待她以后有你们好果子吃。” 李大花边说边把陈老娘往旁边推，不让她挡着自己，陈翠娥立即道：“嫂子，寒露说要孝敬爹娘。” 李大花不禁有些恼，但也就恼了那么一瞬，想到寒露的确是这样说过，于是深吸一口气，别别扭扭地扶了陈老娘一把：“娘啊，没撞到您吧，以后您躲我远点儿哈。” 陈翠娥哭笑不得，陈老娘却激动不已，除了李大花进门那小半个月，她何时这样跟自己说过话。 安抚好了陈老娘，李大花又把矛头对准了吴氏：“寒露是我们家的恩人，你再说她一句不是试试看。” 吴氏一拍巴掌：“我这不是怕你们被骗了吗？我这好心真的是被狗吃了。” 不等李大花开口，陈翠娥便道：“寒露进门连口水都没喝，她骗我们什么了？” 李大花一跺脚：“可不是，连口水都没喝。”恨不得再把寒露追回来塞杯水。 吴氏却一声冷哼：“她那不是为了救你嘛，你这爹娘派人到水月湾传话，说你人被你哥哥嫂子卖了，她这就是想法子来救你。” 吴氏的话，让陈家院儿里的气氛顿时怪异起来。 第176章 脚崴了 “你这老婆子还真是会挑拨，我呸！”李大花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闷，陈老汉老俩和陈翠娥莫名心头一松。 “我这怎么是挑拨？实话你们不听，回头有你们后悔的时候。”吴氏垮着脸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来干嘛，你就是知道我们家翠娥是福娘娘，所以才来叫翠娥回去，我告诉你，你做梦。”李大花跳起脚来骂，她虽然胖，但身段灵活，竟能蹦起半尺来高。 “她是什么福娘娘啊，也就你们信。”刘春娇被吴氏扯了一把，不得不开口。 “你们不信？你们不信跑来接翠娥？我呸你家祖宗十八代，你们老沈家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吗？一年三节给我们送的礼连猪都不吃，我们家翠娥在你们做牛做马的还不落好，你瞧瞧你瞧瞧，都瘦成什么样儿来，我可是知道，你们当时还是想要休了翠娥呢，如果不是因为翠娥是福娘娘，你们会来接？你当我们三岁小孩来骗呢？”李大花骂得吐沫直飞的。 陈矮子也在一旁帮腔：“可不就是，当我们是傻子呢，我那年去沈家找我妹子，结果我妹子地里耕田，你们家那么些个大男人，居然要我妹子耕田，要不因为我妹子是福娘娘，就是因为你们家男人都死光了得要我妹子回去接着当男人一样使唤？” 吴氏给陈矮子的咒骂气得说不上话来，指着他半天开不了腔。 可李大花还不算完，竟跑到门外喊了起来：“大家快来看啊，快来看水月湾沈家有多不要脸，我妹子在他家的时候把我妹子不当人，我妹子这会儿受不住回家了，被寒仙子说是福娘娘，他们倒又想来接回去，你们见过不要脸的，但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 “你这，你这简直就是个泼……泼妇。”吴氏气得嘴唇抖得都说不出整话儿了。 陈翠娥不禁想笑，一向泼辣的吴氏竟也有说别人是泼妇的时候。 吴氏突然看向陈翠娥：“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陈翠娥被这突然的一声吼吓了一跳，但还是坚决地摇头：“不回。” 吴氏指着陈翠娥，手指都在抖：“行行行，这次你不回去，这辈子你也别回去。” 陈翠娥握紧了手，还是道：“我这辈子也不会回去的。” 李大花见吴氏还敢说这话，抬手就将她和刘春娇往外推：“回什么回？回什么回？你以为你多大脸呢，还耀武扬威起来，我家妹子看不上你家知道不？” 吴氏给李大花推得在门外崴了一下，脚上传来钻心的疼，顿时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 这若是在别人家，被吴氏这一嚎，肯定得请个大夫来看看，不定还得送些礼过去。 只可惜这不是别人家，是陈家，陈家由李大花作主，任吴氏嚎破了天，那门还是关得紧紧的。 而且也没人说什么，李大花的为人村里谁不知道，这是相当正常的事。 其实陈家屋里也说过这事，陈老爹觉得是不是得出门去看看。 “怎么着也是成栋他奶，这样不合适吧？”陈老爹看着儿子陈矮子小声嘀咕着，但眼尾却瞟着李大花。 “有什么不合适的？她都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我们做什么都合适。”李大花大声道，然后号召一家人去做饭吃。 陈家人听惯了李大花的，因此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唯一中文网.v1zwxs 倒是陈翠娥蹲下身子对沈成栋道：“成栋，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奶，你去扶你奶回去吧。” 沈成栋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娘，那我走了，您有事儿就回去找我。” 陈翠娥见小小的孩子像个大人似的说话，眼眶又开始发热，只知道点头，怕一开口会掉眼泪。 若不是自己太懦弱，这孩子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事事都关心。 见沈成栋打开门，李大花从灶间走出来，不解地问陈翠娥：“妹子，怎么不让成栋吃了饭再走？那婆子你理她呢，她还能痛死不成？” 陈翠娥勉强笑了笑：“嫂子，多谢您疼成栋，只是那毕竟是他奶，若是不管，传出去太难听，往后他还得娶妻生子呢。” 陈家村离水月湾不远，有话传过去也容易得很。 李大花低头思索了一番，想起寒露说的得“父慈子孝”，摇头道：“父慈才子孝，那婆子又不慈，孝她干嘛呀？” 陈翠娥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有几个人能像李大花这样不管不顾，这样洒脱啊。 门外的吴氏和刘春娇见门被打开，心头倒是一喜，但只看到沈成栋，脸便沉了下来。 “就你？”吴氏抬头问沈成栋。 “嗯，我送奶回家。”沈成栋闷声道。 “我脚都这样了，回什么回啊？”吴氏没好气地说。 “那我在这里陪奶。”沈成栋在门坎上坐下，又看了看天色，小声道，“日头要上来了。” 吴氏和刘春娇也看了一眼天色，快中午了，这陈家门口没种树，一会儿怕是晒得很。 “娘啊，这陈家不晓事，以后有他们的苦头吃，我们先回去吧，让秦大夫给您看看，您身子娇贵，如果不及时看诊，越来越严重了可怎么办？”刘春娇小心地哄着吴氏。 沈成栋却撇了撇嘴，身子娇贵？说的是他奶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夫人。 可不得不说，刘春娇比别的妯娌讨吴氏喜欢也是有道理的，她的这番话便让吴氏觉得极度舒适，甚至也不那么痛了。 “走吧！”吴氏在刘春娇和沈成栋的搀扶下勉强起身，恨恨地冲着陈家大门“呸”了一声，“我看你们家能有多少福，以后讨饭可千万别讨到我家门口，我喂索猪屎你吃。” 只是陈家人这会儿都在灶屋，没人听见吴氏的这番狠话。 不过吴氏这会儿崴得真的是有些厉害，整个人几乎都是靠在刘春娇和沈成栋的身子上挪回水月湾。 走到寒露家门口的时候，吴氏见栅栏上花儿朵朵，屋里还传出孩子的笑声，又累又饿又渴又痛之下，竟一头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第177章 碰瓷 “娘啊，您这是怎么啦？”刘春娇叫得凄惨，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其实刘春娇以为吴氏是故意这样倒在寒露家门口的，并不知道吴氏是真的晕过去了。 听到寒露家里的笑声嘎然而止，刘春娇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如果不是因为沈成栋还在身边跟着，她肯定要小声地跟吴氏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三婶，我们把奶抬回去吧。”沈成栋皱着眉建议。 “你一个孩子，我一个女人，怎么抬得动？”刘春娇没好气地说。 寒露在家里自然也听到了刘春娇的声音，不禁和陈玉涵对视了一眼。 “这婆子又要作什么妖？”翠儿朝门外看了一眼。 刚寒露就在家里说陈家的事情，因此都知道吴氏和刘春娇肯定是从那边回来的。 “还是出去看一眼吧。”陈玉涵对寒露道。 “师父，看什么看呀，那婆子和刘春娇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寒露姐都已经出族了，浪费那精神干什么？”翠儿急道。 “你懂什么？”陈玉涵瞪了翠儿一眼，又对寒露道，“你虽然带着孩子们出族了，但那即便是个路人，倒在你家门口，你也不能不出去看一眼，哪怕是给口水喝也成，有的时候得理也得饶饶人。” “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寒露点了点头，按陈玉涵说的，自己定能收获一个好名声，在这时代，好名声是可以得到实际的利益的。 翠儿见寒露也赞成陈玉涵的做法，顿时有些怏怏的，陈玉涵正要说她，却听到寒露又道：“但翠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都一起看向寒露。 在现代，碰瓷的事情见得多了，吴氏就很有玩碰瓷的潜质，简直是无师自通。 万一自己出去，却被吴氏说是自己撞了她或者别的，最后死活赖着自己，这不是要了命。 寒露说完自己的顾虑之后，怀扬挺身而出：“我出去，保证不挨了她，就能把她整得活蹦乱跳的。” 这次的事薛嬷嬷立了大功，原本今日怀扬要露一手的，谁知陈家人这么相信寒露，又有吴氏和刘春娇“帮忙”抢人，她竟没派上用场。 这回有了可表现的机会，怀扬便不想错过。 只是寒露看了外面的大太阳一眼，却对怀扬说：“你先去把秦大夫接过来。” “啊？”怀扬一愣，躬着身子道，“娘子，还真给她治啊？” “她若是装的，自有你大展神威的时候，可万一是真的晕过去了呢？”寒露指了指外面，“日头这么烈，她能躺这么久，我估摸着不是装的。” 别人不知道，寒露却是懂得，吴氏一向把自己看得比谁都金贵，今天的事不至于让她躺在日头下这么久来坑自己。 况且吴氏不是不明白，就算她赖在自己家，这日子也未必舒坦，所以又何必多此一举。 见怀扬还愣着，寒露看了她一眼：“我叫不动你？”外面已经有几个人围在吴氏身边了。 怀扬立即挺直了脖子：“叫得动！”她毫不怀疑寒露的下一句是：那就走人吧！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王妃想要把自己和薛嬷嬷调过去伺候还得主子同意，这个寒露却整天琢磨着让她们走人。 想怀扬和薛嬷嬷原本也是个挺傲气的人，这会儿却也不得不收敛了几分。三思倍看小说.sssqxw 怀扬离开后不久，外面的人便越来越多了，寒露估摸着秦大夫也快来了，于是打算起身出门去，却被陈玉涵拉住了：“你和秦大夫一起去。” 寒露一愣，便明白了陈玉涵的意思，于是避开众人的目光，从后门等秦大夫。 怀扬腿脚快，秦大夫家又不远，因此很快便拎着医箱过来了。 “这是怎么啦？”秦大夫以为是哪个孩子病了，跑得气喘吁吁的。 “秦大夫，我婆婆晕倒在了外面的路上，麻烦您随我去看看。”寒露边说边拿起了一床早前多余的芦苇席子。 “你婆婆？”秦大夫花白的胡子翘了翘，真不爱给那妇人看病。 只是医者父母心，虽不乐意，还是跟寒露一起去了。 院外的人原本对寒露有些微词，吴氏怎么也是几个孩子的亲奶，沈家做事是不对，但人都这样了，寒露也不该连门都不出。 听到大家的议论，刘春娇心里乐开了花，深觉得婆婆真的有计谋，看寒露还怎么冒充仙子。 结果却见寒露和秦大夫一起过来，手上还抱着席子。 有人便道：“倒是错怪寒露了，她请大夫去了。” 立即有人附和：“还是寒露想得仔细。” 刘春娇听着不禁脸一黑，这个寒露明明对婆婆不满得紧，却来装好人。 想到这儿，刘春娇厉声道：“寒露你这是什么意思？娘还没死呢，你拿席子来干什么？” 寒露真是服了刘春娇这脑回路，淡淡地回：“你觉得让婆婆躺在这地上更好些？你是沈家人，听你的也成。” 刘春娇顿时语塞，又强词夺理：“那你也不能用那席子啊，多不吉利！” 这时人群中一位长者瞪了刘春娇一眼：“胡扯些什么，到了热天你不睡席子？” 刘春娇愤愤，但又没有别的言词。 “都散开些。”秦大夫示意了一下，人群赶紧往后撤。 寒露看了吴氏的脸色，的确是非常地苍白，是中暑了？原本她还想着建议秦大夫扎一根，现在觉着没必要了。 可即使寒露没挑拨，秦大夫都拿出了银针，看到这一幕，寒露都快笑出声了。 看着那在阳光下闪着光的银针，刘春娇的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吴氏的手，示意她还是醒过来吧，这针扎下去肯定死疼死疼的。 可吴氏竟没有什么反应，刘春娇也不再多事，反正她尽到义务了。 随着秦大夫一针下去，吴氏终于“嗯哼”了一声，刘春娇不禁暗道：演得真像！ 吴氏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一眼瞧见了寒露，顿时浑身开始颤抖起来，虚弱道：“你……你对我施了什么妖术？” 寒露顿时无语，看来吴氏不管是真晕还是假晕，碰瓷这件事情是逃不过了。 一抬头，寒露不禁一惊，孙牛居然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第178章 当局者迷 年前大家都忙，年后孙牛被他娘安排到他邻县姨母家的铺子上帮忙，寒露也就松了一口气。 只是没想到这会儿孙牛又回来了，想是快到农忙季节了。 这会儿看到孙牛眸色发暗，寒露不禁心里一沉。 说实话，寒露并不想对孙牛怎样，可他如果一直这样的话，对自己的生活会造成很大的困扰。 而且有很大很大的可能，孙牛会一直这样。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眼神的事，吴氏这边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娘，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刘春娇小心地伺候着，又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寒露，娘的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折腾了。” “那你就越赶紧扶婆婆回去吧。”寒露淡淡地回道。 “就算是回去又怎样，你若不放过她……”刘春娇说着抹起泪来。 “刘春娇你还真是蠢。”寒露被孙牛直盯着，顿时五心烦燥，懒得跟刘春娇多纠缠，“我若真的会妖术，我不能夜里悄悄地做点什么，偏要让婆婆倒在我家门口的路上，让你来嚎丧？” 这句话说得刘春娇哑口无言，吴氏却听到了那句“夜里悄悄地做点什么”，抬起头来看着寒露：“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众人无奈，这听话不听前后句的吗？照这样看，寒露就算是关门闭户不出来，也是在理，这样的婆婆和妯娌谁惹得起。 “秦大夫，我婆婆是不是糊涂啦？”寒露不回吴氏，只问秦大夫。 “人年纪大了，总有些犯糊涂。”秦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秦大人一直觉得吴氏的脑子怕是有点儿问题，没病还总是找他去看病，烦得很。 只是他二人这么一说一应的，四周的人竟都以为吴氏糊涂了，于是对刘春娇道：“你要真是孝顺就别在这儿针对寒露了，赶紧把你婆婆扶回去吧。” 水月湾的村民大多都挺纯朴，尽管觉得沈家婆媳不地道，但还是帮着一起把吴氏架回了沈家。 寒露家门口很快又清静了，秦大夫干脆去了寒露屋里，正好和几个孩子逗一下乐子。 人都走光了，孙牛就现得越发地突兀。 寒露看都不看孙牛一眼，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了孙牛的声音：“寒露，我……我给你买了件东西。” 寒露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孙牛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来，不算太好的料子，绣花也不够精致，但对于水月湾的女人来说，却是够好的了。 “孙牛，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明白了，那些话我不希望再说一遍，请你离我远一点。”寒露正色道。 “寒露，你不必如此，大家伙儿不会说什么的。”孙牛好言好语地说。 寒露却知道，孙牛说的不会说什么，不是他们两个在这里面对面地说话，而是不会对他们俩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说法。 钟情幻想在现代都是件麻烦的事情，对于孙牛“自愈”这件事，寒露不抱希望。 但寒露后退了一步：“孙牛，我从来没有想要过跟你在一起，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现在我只希望不要看到你。” 这话在别人看来算是挺伤人的了，孙牛的脸上也出现了异常痛苦的表情，但他说出的话却是：“寒露，你真的变心了吗？”速递小说.ems999 就知道会是如此，钟情幻想综合症患者从来就不认为自己以为的是错的，就算他听得明白你话里的每一个字，但意思上也会歪曲，会认为这只是你变心了，喜欢上了别人。 “孙牛，我不是变心，是根本就没对你用过心。”寒露嘲讽一笑，指着孙牛道，“你有什么是可以使我动心的吗？你是长得比沈四强，还是比沈四聪明？或者你家境好？你什么都不如沈四，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喜欢你？” “你不是看重这些的人。”孙牛摇了摇头。 “我当然是。”寒露强调。 “寒露，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如果你心里真的没有我，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哪怕就这样和你说说话，我都是很开心的，就这样死了我都愿意。”孙牛的脸上竟诡异地出现一种幸福的表情。 “我跟很多男人都说过话，你觉得我喜欢上了那么多人？”寒露说出这句话便后悔了，真是事情到了自己的身上就晕头。 果然，孙牛脸上的表情立即狰狞了起来：“他们……都该死。” 看着这样的孙牛，寒露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面对这样的人，真的是催眠都没有用。 不再搭理孙牛，寒露转身进了屋，却见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她，知道大家都听见了外面的对话。 “我也没有办法。”寒露无奈地摊了摊手，又指了指门外，“他大概是脑子里有病。” “那怎么办？”陈玉涵是相信寒露的，她和寒露在一起住这么久，如果她真的和这个孙牛有什么的话，自己不会看不出来。 况且，与其说和这个孙牛有什么，还不如说和那个沈司有什么。 “不知道！”寒露实话实说。 这种病在现代是要吃药，严重地要送到精神病院，现在没药，也没有这样的医疗机构。 不过……寒露看了一眼秦大夫，中药也是药啊。 “秦大夫，像孙牛这样的，您能治吗？”寒露颇感兴趣地问。 “我不能治，她能治。”秦大夫指了指怀扬。 “我可以？”怀扬顿时有些惊讶，寒露也不明白。 “你可以，打一顿就好。”秦大夫淡淡地说，然后又专心致志地陪着沈歌翻花绳。 寒露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就算秦大夫可以，那谁喂孙牛吃药？ 孙牛在寒露家门口站了许久，直到他娘过来拉他回去，他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这事儿可真的是有些棘手。”陈玉涵轻声道。 孙牛这么一站，村里谁不知道，不要说到明年，今晚水月湾的餐后话题人物肯定就是寒露。 况且，即使寒露什么都没做，大家也都会认为是寒露勾引了孙牛，她一个寡妇的身份，便吃了最大的亏。 寒露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孙牛的这个病症实在是叫人讨厌。 夜里寒露想着都睡不着觉，但迷迷糊糊间，她突然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真的是当局者迷。 第179章 帮帮忙 寒露从床上坐了起来，自己一直站在心理咨询师的角度去看待孙牛，其实自己完全是受害者啊。 如果以受害者的角度来说，这就不是那么难的事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 在现代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毕竟交通太便捷，通讯比较方便，只要有心，找一个人也不是特别难。 可以这古代，主要靠着两条腿的时代，只要自己想躲开孙牛应该不难。 这么一想，寒露轻松了许多，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简直神清气爽，打开门竟看到沈成栋带着沈成梁过来了。 “成栋，你们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寒露握着门的手不仅紧了紧，但看沈成栋的神色，又放下心了。 “四婶，我想和成梁一起，跟狗子哥和沈清他们一起跑步。”沈成栋一脸期待地看着寒露。 沈成栋之前在县里的酒楼当伙计，因为他爹娘的事情耽误了，因此被辞退回来了。 “好好好，那你们进来坐着等会儿，他们还没起呢。”寒露将兄弟俩让进屋里，又进卧室轻轻拍了一把沈清，让他带弟弟妹妹起床。 至于狗子，已经坐在床上醒神了。 寒露对狗子是越来越欣赏，觉得这孩子越来越自律了，身上有一股子叫人捉摸不透的劲儿。 猜想沈成栋和沈成梁肯定还没吃，于是寒露便拿了两块点心给他们。 一会儿要跑步，也不能吃多。 只是跑完步后，哥俩竟不顾寒露的挽留，执意要回沈家去吃饭。 “成栋，等一下。”寒露叫住沈成栋道，“你能不能帮四婶做件事。” “四婶您说，我肯定做。”沈成栋立即回道，小脸还绷了起来，看上去特严肃。 寒露笑着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让你帮我跑一趟，问一下你娘有什么打算，如果有时间，麻烦她过来一下。” 寒露原本是想叫怀扬跑一趟，但觉得还是沈成栋更合适些。 只是没想到沈成栋和陈翠娥母子俩的效率那么高，一个回家拿了个馒头就去了陈家村，另外一个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翠娥姐，来得可真快。”寒露迎出门外。 “你找我有事，我能不早点过来吗？”陈翠娥立即回道。 寒露把陈翠娥接进屋里，又倒了杯茶，才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别说还要养个槐花，就算自己一个人，也得想法子活下去啊。 陈翠娥的脸色一滞，叹了口气道：“我想去镇上找找看，有没有哪家要洗衣裳的婆子，或酒楼的后堂有没有谁家要洗碗的。” 寒露听陈翠娥这话就知道难了，于是道：“镇上怕是不行，县里或许可以。” 陈翠娥叹了口气：“槐花还小，县里远了些……”她出去做工，只能把槐花放到陈家湾，在镇上还可以每天回来，县里就…… 话是这样说，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去县里。 “翠娥姐，你愿意种地吗？”寒露问陈翠娥。 “种地？”陈翠娥苦笑，“我便是愿意，可是哪儿来的地？”爱中文网.aizw 寒露明白陈翠娥的意思。 为什么古代女人离开婆家难活？因为一旦休弃或者和离，等于就不是婆家的人，这边自然不会分地，娘家那边却是已经嫁出去了的，谁能同意给又回来的女人分地？ 没地便没粮，没粮你怎么活命？ “你没地我有啊，我的地给你种。”寒露道。 村里倒是有不少人家想租寒露的地种，不说别的，可以沾沾寒露的福气啊。 原本寒露开春就是想租出去的，可一直这个事那个事，耽误了些日子。 现在陈翠娥没地，正好寒露家的地就可以给她种。 原以为这是两全齐美的事，但陈翠娥却摇头道：“寒露，这可不行。” 寒露不禁奇怪，怎么不行呢？她那几块地虽然算不得上好的地，但也还算不错。 “我虽说种地不在话下，但我怎么着也是个女人啊。”陈翠娥摇头道，“我不能坑了你。” 农活是个力气活，女人比男人总是要差一些的，陈翠娥担心自己做的粮食收成赶不上别人。 “这个你就不必考虑了，你只需要说愿不愿意就成。”寒露让陈翠娥放宽心，但陈翠娥却还是摇头。 “翠娥姐，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想搬去镇上，这乡下的地你种我放心，若换别家……”寒露叹了口气道，“对于我来说麻烦了些。” 寒露这么一说，陈翠娥便懂了，她是个寡妇，行为处事总是要有许多的顾忌。 “那就多谢寒露了，回头我拿一份就成，我和槐花也就两个人。”陈翠娥说得特别地实诚。 “翠娥姐，哪怕就你一个人，一份也不成啊，再说了以后成栋和成梁成家立业，你真的一个子儿都不出啊？”寒露笑着说，“我六你四，你要是觉得不好，就当是先借我的，回头等成栋和成梁长大了再还我。” “这怎么行啊。”陈翠娥顿时睁大了眼睛，头摇得像拨波鼓似地，“不行不行，你这一大家子人呢。” 寒露便笑：“我这是一大家子人，所以我不靠那几亩地。” 一大家子人，可没一个是能下地的。 “你放心，我卖糕点比种地挣，我也没好到只顾着你们母女，不顾这一大家子人的份儿。”寒露拍了拍陈翠娥的手，“你先把自己的生活过起来再说别的，再有，你若愿意，就和槐花搬过来住。” 既然决定去镇上，寒露就不打算再拖了。 如果陈翠娥带着槐花带过来，正好陪着陈玉涵，她也放心些，这才是真正的两全齐美。 “这……我还住这儿？”陈翠娥有些回不过神来。 “地都在这儿，你不住这儿每天走那么远的路多辛苦哇，再说了，你住这儿正好帮我陪着我姐。”寒露一脸期待地看着陈翠娥，“翠娥姐，帮帮忙。” 陈翠娥的眼眶便热了。 寒露虽然这样说，但她又不傻，哪能不知道其实是寒露在帮自己。 她娘家兄嫂虽然不会打她主意了，但她若长期住在娘家，哪儿真的会讨人喜欢。 “成栋，快进来！”陈翠娥朝外面跟着沈清他们一起在沙地上练字的沈成栋喊了一嗓子。 第180章 搬到镇上 沈成栋听到他娘的招呼，立即扔下手中的树枝便跑了过来。 “娘。”刚喊一声，便听到陈翠娥道，“跪下。” 沈成栋吓得腿一软，立即就跪倒在陈翠娥面前，眼眶还微微发红。 寒露顿时觉得尴尬，她一个现代人真心不适应被人跪，于是赶紧上前拉成栋：“翠娥姐，你看你这是做什么，把孩子都吓坏了。” 可陈翠娥不叫起，寒露也拉不起沈成栋。 “寒露你叫这孩子给你磕个头。”陈翠娥说完，又对沈成栋道，“你四婶把她家的地给我种，这就是保住了你娘和你妹的命，你说，你要怎么对你四婶。” “我给四婶磕头。”沈成栋说着便“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寒露阻止都来不及。 “快快快，快起来，别磕了！”寒露又去拉沈成栋。 沈成栋这头磕得扎实，寒露听着都觉得头痛。 沈成栋没拉起来，却听到陈翠娥又问：“然后呢？” 沈成栋大声道：“给我四婶养老送终。” 寒露“扑哧”一下乐了，但也不是不感动，在古代，给人养老送终是最高的礼遇了，吴氏在孩子们面前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给我送老送终”不？这是大孝。 陈翠娥也忍不住笑了，轻拍了一下沈成栋：“个傻孩子，你四婶用得着你养老送终，那清儿和澈儿哪个往后不比你强，你啊，拿你四婶当我一样待知不知道？” 沈成栋原本被陈翠娥拍得有些害羞，听她这么说，赶紧点头：“知道了娘。” 陈翠娥这才满意：“那你接着去学写字吧。” 和陈翠娥这边把事情说定了，寒露心里也落定了。 陈玉涵隔三岔五地就要她去镇上，一说起这事儿两个人就要别扭一下，现在总算是真的要走了。 第二天寒露便带着薛嬷嬷和怀扬去镇上，把陈玉涵的房子打扫了一下。 第三天便和薛嬷嬷怀扬一起，带着四个孩子和帘儿住了进去。 原本寒露想让怀扬或薛嬷嬷留一个人下来照顾陈玉涵，可两个人都不大乐意，说原主子是让她们来照顾寒露的。 寒露脸色沉了沉，但也没多说，一来虽然这两人的身契在她这里，但她知道自己如果凭着身契来打压她们，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二来，如果她们不愿意，硬把她们放在陈玉涵身边，对于陈玉涵来说也未必好。 陈玉涵知道寒露的想法也表示不用：“我有翠儿呢，再说我身体现在挺好的，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喝了秦大夫小半年的药，陈玉涵的病症舒缓了很多，虽然药还是要喝，但照顾自己没问题。 只是狗子有些闷闷地，寒露知道她是舍不得陈玉涵。 “狗子，我们每隔七日便回去看你娘。”寒露摸着狗子的脑袋道。 “啊？七日？”狗子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寒露。 “你要实在是想你娘，每三日回去一次也行。”寒露又道，反正镇上到水月湾走路也就三四十分钟，狗子如果跑起来更快。金庸中文.jyebook 而且这会儿不比现代，大家都纯朴得很，像狗子这么大的孩子只要自己不作死，几乎没有任何危险。 “好的姨母，我……我去擦桌子。”狗子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意，然后扭头便要去找活儿干。 寒露走到门外，看着不大的院子，发自真心地笑了。 虽然农村天广地阔，但对于来自现代，连菜都种不好，也不知道农时的她来说，还是习惯于城镇的生活。 略微收拾了一下，寒露便安排了几个人的住房，她带着沈歌和帘儿睡一间，薛嬷嬷和怀扬一间，狗子、沈清和沈澈睡一间。 狗子到了自己家还好，沈清和沈澈则有些手不是脚不是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寒露从身上摸出一个小钱袋递给狗子：“狗子，这里有五十文，你带着清儿和澈儿去买些馒头和包子回来，晚上我们就吃这些了。” 那三个孩子立刻眉开眼笑，倒不是想吃，馒头和包子的事，而是能自己去买东西，这感觉很爽啊。 多年以后沈清和沈澈聊起这一天来，都觉得像是做梦一般不真实。 沈歌急急地拉着寒露的手道：“娘娘娘，我也要去！” 寒露立即抱起沈歌，在她脸上香了一下：“妞妞不陪娘吗？” 沈歌顿时呆住了，然后一脸为难地小声问道：“娘害怕吗？可是新家里有薛嬷嬷和怀扬姐姐呀。” 寒露苦着脸道：“可是娘想和妞妞在一起呀。” 看到寒露这么依赖自己，沈歌轻轻地叹了口气，冲着狗子他们几个挥了挥手道：“那你们去吧，我陪着娘，早点回哦！” 话是这样说，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哥哥们出了门去。 “明天早上娘带妞妞去吃油饼，好不好？”寒露在沈歌的耳边轻直接道。 “真的？”沈歌立即扭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寒露。 “娘说话算话的。”寒露点头，如果不是家里还没收拾好，她晚上都想带着几个孩子出去吃。 沈歌顿时开心起来，将不能出门的遗憾忘得一干二净了，都有点儿等不及明天早上了。 狗子他们也没耽误，很快就将吃食买回来了，算好了一个人一个包子一个馒头，还买了些小菜和果子，正好配上寒露熬好的米粥。 “妞妞，我们还给你买糖了呢。”狗子说着伸出一直藏在身后的那只手，一个黄澄澄的麦芽糖便出现在沈歌的面前。 沈歌的大眼睛立即弯成了一个小月芽儿，甜甜地哄了一句：“狗子哥，你最好了。” 沈清皱了皱眉，沈澈却立即道：“我们三个一起买的。” 沈歌早就眯着眼睛吃糖去了，哪里管得上她那俩亲哥的醋意。 寒露不禁心里一动，想起现代孩子们喜欢吃的那种星空糖，如果自己能够做出来，一定很好卖。 不过这是后话，现在最要紧的是给几个孩子找个学堂。 寒露想了想，决定过两日去一趟刘府，看刘大夫人能不能推荐一下。 第181章 上门道贺 第二天一早，寒露和薛嬷嬷以及怀扬带着帘儿和四个孩子浩浩荡荡地去外面的铺子吃早餐。 寒露首先给沈歌点了昨天就说过的油饼，又给所有人点了一锅粥配着小咸菜，然后油条、包子、馒头什么的点了一桌子。 刚开始的拘谨过了之后，孩子们都兴奋不已，很快便将桌子上的吃食一扫而空，寒露只得又点了一次。 这时临桌一个胖妇人冷哼一声：“这是前世没吃过东西还是怎么着，没见过世面。” 胖妇人的声音并不低，孩子们顿时都低下了头，觉得给寒露丢脸了。 寒露见到孩子们这样，心疼得不行，顿时冲那胖妇人吼了过去：“吃你家米了吗？你那么多嘴多舌的。” 那胖妇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居然拍着桌子起身指着寒露道：“一群乡下人本来就没见过世面的，还不让人说了。” 寒露冷冷一笑：“看你这样子倒是见过世面有。” 那胖妇人得意地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寒露却又道：“就你这一身肉，想挪几步路怕是也难，还去指责别人的不是？乡下人怎么了？你吃的粮还是乡下人种的呢，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 寒露这话引起了早点铺子里众多食客的称赞，这清流镇再怎么也只是个镇子，许多人都是乡下来的。 就算不是，也有几个乡下亲戚，就算心里有优越感，也没谁真的敢明面儿上瞧不起乡下人。 那女人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而孩子们这回脖子仰得高高的，直到个个挺着小肚子了才离开。 寒露很多时候不愿意吵架，不代表不会吵。 为了孩子们的颜面，她必须得吵，哪怕当个泼妇都行。 只是回去的路上，寒露看着几个孩子撑得走路都慢了许多，不得不说：“这是第一次，下回可不能这样吃了。”然后又摸了摸沈歌的肚子，“妞妞，是不是吃撑着啦？” 沈歌刚要开口，却打了个饱嗝。 “瞧瞧，这撑得都说不出话来了。”薛嬷嬷扯了扯沈歌的小辫子。 沈歌甜甜地笑了，还晃了晃扎了新辫子的小脑袋。 小辫子还是薛嬷嬷编的，寒露编现代的辫子还行，古代的花样有的她都没见过，比起薛嬷嬷来，自是不如。 因此薛嬷嬷凭借一个小辫子，成功地获得了沈歌的好感。 三个成年人扎扎实实地又收拾了一整天，才将所有的一切都妥当，而寒露也累得够呛，薛嬷嬷和怀扬倒还好。 寒露忍不住感慨，这就是专业和业余的区别。 薛嬷嬷和怀扬是专业习武的，自己是业余锻炼身体的，这体力上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这期间，寒露还让怀扬抽了个空儿去云桂坊和刘府去了一趟，一是为了告之两家自己搬到镇上来了，二是也告之一声，自己这两日上门拜访。 没想到，第二天魏老板和魏娘子便带着如意拿着贺礼上门了。 “我正要去你们家呢，你们倒上门来了。”寒露笑着迎到了院子里。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乔迁之喜，自然应该是我们上门来贺的。”魏娘子嗔怪地笑看着寒露。 寒露看了一眼魏娘子的脸色，还是有些憔悴，便知道自己上回说的话，估计也没起到多大作用。 聊了一会儿，魏娘子便有些倦怠，连午饭都没吃一家子便回去了，寒露也没有强留，家里原本就乱着。笔下中文.beikan 只是一转身，便见沈歌噘着小嘴，一副挺不乐意的样子。 “怎么妞妞？”寒露以为沈歌和小如意闹别扭了。 “娘，我不要叫妞妞。”沈歌一本脸严肃地摇头道。 “为什么呀？”寒露好奇地问沈歌。 “如意姐姐说她的名字是吉祥的意思，可是……可是我的名字不好听。”沈歌说着说着便委屈地直掉眼泪。 寒露心疼地将沈歌抱进怀里，又拿出手帕来给她擦眼泪。 “谁说我们的名字不好听。”寒露蹲了蹲沈歌的脸，“你叫沈歌呀，唱歌的歌，娘希望你以后每天都要唱着歌儿，快快活活的。” 沈歌这才抬眼看着寒露，刚刚掉泪的大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瞧得寒露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这个名字还可以。”沈歌小大人似地点了点头，然后道，“那我以后就叫歌儿吧。” “好，那就叫歌儿！”寒露很爽快地答应了。 原本她就是想叫歌儿的，只是怕沈歌不习惯，不适应罢了。 只是连沈歌的小名都改了，寒露又看到了狗子，怎么着得取个大名吧？只是这事儿由不得她来，于是打定主意回水月湾的时候，跟陈玉涵提一下。 不过说到如意，寒露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魏娘子那张很是憔悴的脸。 她既然已经住到了镇上，自然不希望魏老板家里有事，再说了，如意那么小，寒露也不忍心让她没了娘。 原本寒露打算先去一次刘府，然后便去魏老板家看看的。 谁知刘一鸣竟和刘一伦一起带着贺礼过来了，寒露都怔住了。 无论如何，寒露也没想到刘府居然会上门道贺，而且还是两位公子，这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但人既然已经来了，自然得赶紧把人迎进屋里泡杯茶。 寒露这里也没什么好茶，想了想，干脆摘了一把金银花来冲了两杯。 “咦，这茶可真香，寒娘子，这是什么泡的？”刘一伦一脸的惊讶，又喝了一口。 刘一鸣倒还好，他喝惯了茶叶，但也挺好奇地看向寒露。 寒露随手从几上拿过一瓶金银花的插瓶，道：“就是用它泡的。” 陈玉涵这院里住了一棵很大的金银花，一早寒露便剪了一把插瓶，整个屋子里都香得很。 “这花还能泡茶喝？”刘一伦好奇得紧。 “忍冬有清热解毒的作用，只是大夫们都是拿来入药的，寒仙子拿鲜花来入茶，倒是别致。”刘一鸣的脸上露出笑意。 “刘大公子见笑了，不过是我这里实在简陋，拿不出好茶来招待贵客，二位不要嫌弃这花茶才好。”寒露实话实说。 刘一伦放下茶杯，一脸责备地说：“没茶叶早说呀，我给你拿过来呀。”说着又喝了一品茶，“不过，我觉得这茶也挺好喝的。” 看到刘一伦那猴急的样子，寒露忍不住笑了，但脑子里却灵光一现。 第182章 教训薛嬷嬷 刘一伦都喜欢喝这花茶，那夫人和小姐们自然更是喜欢，若是自己做制做一些别的茶来卖，会不会也有不错的销路？只是这花种子从哪儿来？ 想想人生怎么那么地不完美？前世买什么都方便，却没地。这一世有地，却买什么都不方便。 “寒娘子有事？”刘一鸣细心，很快就察觉到寒露神思不属。 “我在想着二公子既然喜欢喝，回头我再种些花。”寒露说着又给刘一伦的茶杯里添了些水。 “嗯，寒娘子若有需要，我给你送些花苗就当是贺礼。”刘一鸣笑看着寒露。 寒露惊喜不已，这才真是刚瞌睡有人送枕头。 “那我就先谢刘大公子了。”寒露赶紧朝刘一鸣心甘情愿地行了个谢礼，又起身道，“送就不必了，我还是买吧。” 而这时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阵难听的声音，刘一伦当时就捂上了耳朵。 寒露都拧紧了眉头，唯一没什么动静的便是刘一鸣了。 “我出去看看。”寒露走到门外，发现薛嬷嬷居然用刀的刃在刮盘子。 寒露正要开口，又是一阵刺耳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觉得自己心肝儿都被刮过了一样。 “薛嬷嬷你给我住手。”寒露气垂败坏地捂着耳朵道。 “哟，娘子，您不是在屋里陪客吗？”薛嬷嬷像是没发现寒露一般，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赶紧住手。”寒露见薛嬷嬷没动作了，才敢放手。 “哎呦娘子，您瞧这盘子上面的污渍，怎么着都弄不下来，我这不得刮一刮。”薛嬷嬷说着又拿起刀准备刮，寒露赶紧道，“你别刮了，脏成那个样子就扔了。” “娘子这怎么行，家里这么些人，什么可不得节省着用，哪能说扔就扔。”薛嬷嬷理直气壮地说，甚至还颇有些教训寒露的意思。 这时刘一鸣和刘一伦从屋里走了出来，寒露瞟了一眼薛嬷嬷，果然见她的唇角微微上扬。 “寒娘子，你们才搬过来，事情多，今天我们就不多叨扰了。”刘一鸣朝寒露拱了拱手。 “是是是，不叨扰了。”刘一伦也朝寒露拱了拱手，只是比起刘一鸣敷衍很多，他的注意力全在薛嬷嬷手里的刀和盘子上，生怕她又来一下。 “那多谢两位公子了，改日上门道谢。”寒露回了一礼。 “寒娘子客气了。”刘一鸣冲着寒露温和一笑，又朝薛嬷嬷礼貌地点了点头，才领着刘一伦出门离开。 兄弟俩走了很久，寒露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薛嬷嬷。 薛嬷嬷被寒露看得实在是受不了了，才作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问：“娘子，您这么看我做什么？” 寒露慢悠悠地转身进了屋，等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一只手拿着两块帕子，另一只手拿着把小椅子。暖才文学网.ncwx 放下椅子，寒露坐了上去，又用帕子将耳朵堵上，然后才冲着薛嬷嬷仰了仰脖子：“刮，接着刮，挺好听的，午饭也不用你做了，想刮到什么时候刮到什么时候。” 反正这会儿家里没人，帘儿和怀扬一起买菜去了，狗子领着沈清兄妹四个在外面巷子里玩儿。 薛嬷嬷的脸色顿时异常精彩，象征性地刮了一两下，扔下刀：“娘子，我累了！” 但寒娘子却装听不见，还说了一句：“怎么停下了，再刮！” 薛嬷嬷又刮了两下，最后她自己都受不了了，跑到寒露身边，扯下她耳朵里的帕子，痛心疾首地说：“娘子，我错了，我不应该这么省。” 寒露瞧都没瞧薛嬷嬷，只是说：“没错，家里人口多，可不就得省着用，快去刮，中午还等着这盘子装菜呢。” 薛嬷嬷苦着脸道：“娘子啊，我……我再刮心病就要犯了。” 寒露终于看了薛嬷嬷一眼，却笑道：“你的心值钱，别人的都是猪心狗心，不值钱？” 薛嬷嬷不会真的以为寒露是在冲在自己笑，精明如她，察觉到寒露是动了真怒，不由控制地心里便有些怯。 “娘子，我也是为着您好。”薛嬷嬷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为我好？说来听听，我看是不是真为我好。”寒露眼睛微眯着看着薛嬷嬷扔在地上的刀和盘子。 “娘子啊，您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那俩大男人呢，不合适。”薛嬷嬷露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这话是你说的，还是你家主子说的？”寒露瞟了一眼薛嬷嬷，不等她回，又道，“如果是你说的，你现在立即马上就拿着你的身契离开，我一个人养活几个孩子是没错，但我不论跟任何人来往都是正正当当光明正大的，谁也别跟我讲什么妇道，如果你这样为人处事，不适合跟在我身边，我从小没娘，现在也不需要个假娘在耳边唠叨。” 这一番话说得薛嬷嬷不禁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却见她正盯着自己，那锐利的目光与柔和优美的脸宠很不相称，却叫她不由自主地调慢了呼吸。 “娘子……说得是。”薛嬷嬷勉强回了一句。 “我的话还没完。”寒露的声音冰冷，“如果是你那主子的意思，也烦请你告诉他，别说我和他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便是有，我和谁来往，说什么做什么也是我自己的事，和他没有半点干系。” “娘子，这话我可不敢传。”薛嬷嬷听着心肝儿都颤了，这话若真的传过去了，自己搞不好会立毙。 没有谁敢挑战主子的权威，不管是什么时候。 “你不敢传，就叫他来，我自己跟他说，如果连这个都不敢，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地，别想拿捏我。”寒露说着便起身回屋。 薛嬷嬷愣愣地看着面前寒露坐过的小椅子，脑子都有些不会转动了。 直到传来帘儿和怀扬说话的声音，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起了一层薄毛汗。 “咦，薛嬷嬷，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啊，不舒服吗？”帘儿关切地问，还上前扶住薛嬷嬷，把她往寒露坐过的椅子上摁，“您先歇会儿。” 薛嬷嬷几乎是跳了起来：“我……我没事！” 帘儿被薛嬷嬷的动作吓了一跳，一脸惊恐地看着她，而怀扬则眸色深深。 第183章 习武 “帘儿，你帮我把这菜送到灶间吧。”怀扬将手中的提篮递给帘儿。 “哦，好！”帘儿疑惑地看了薛嬷嬷一眼，便去送菜。 见帘儿进了灶间，怀扬才蹿到薛嬷嬷面前，皱眉道：“怎么啦？主子有任务了吗？” 薛嬷嬷摇头：“没有！” 怀扬却是不信：“没有你能吓成这个样子？” 薛嬷嬷顿时梗直了脖子：“瞎说什么呢？谁吓着了？” 怀扬一脸不相信地看着薛嬷嬷：“我们演母女都这么多次了，我还不了解你？” 薛嬷嬷翻了个白眼：“那都假的，又不是真的，了解我什么呀。”说着便去了灶间拿出一盆菜到院子里来摘。 寒露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她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扯了扯嘴角。 薛嬷嬷和怀扬看着一个温厚一个娇俏，其实都是刺儿头，想要收服她们可不件容易的事。 只是既然赶不走，那就必须得收服，否则以后像今天这样的麻烦事儿会更多。 寒露的目光触及到刘一鸣兄弟俩拿来的贺礼，于是起身过去拆开来看，竟是对儿白玉花瓶，一看就是按照寒露的身份来送的。 算不是特别珍贵，但对于寒露这样的家庭来说，也足可以摆在桌上撑撑面子了。 这样的花瓶插金银花便有些不合适了，寒露想了想，拿着把剪刀去了院子。 瞟到寒露，怀扬立即走出屋来：“娘子要做什么？我来吧！” 寒露看了怀扬一眼：“剪花插瓶。” 怀扬看了一树的石榴花，然后问寒露：“娘子看中了哪枝？” 寒露指了一下上面的那枝半开的：“那枝挺好，就是太高……” 话还没说完，怀扬拿脚尖点地一窜，竟抬手将那枝石榴折了下来。 寒露简直都看呆了，身后更是传来一阵惊呼：“怀扬姐姐好厉害。” 说话的是沈澈，但狗子沈清和她站成了一排，都是瞠目结舌的样子。 怀扬看到一群小萝卜头用如此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顿时得瑟得不行：“小意思小意思！” “怀扬姐姐，你教我们习武吧。”沈澈“蹬蹬蹬”地跑到怀扬身边，抬起头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这个……”怀扬有些懵，她从来没想过要当师父啊。 “澈儿，我来教你们。”正坐在灶屋门口剥豆子的薛嬷嬷抬起头来，笑眯眯地喊道。 她现在极需要博取寒露的好感，但又拉不下脸来，只能哄这几个孩子了。 沈澈一脸地为难，他觉得薛嬷嬷老了些，但还是没说话。 怀扬原本还有些迟疑，见薛嬷嬷这么说，立即应了：“既然你们想学，怀扬姐姐就答应了，不过先说好，很辛苦哦。” “我们不怕辛苦。”说话的是沈清。 寒露注意到，狗子站得略微靠后一些，倒没有像沈清沈澈一样吵着要学。尺度文学.chidwx 想了想，寒露还是道：“狗子也跟着一起学吧，哪怕为着强身健体也好。” 狗子这才点头：“我听姨母的。” 薛嬷嬷见几个孩子跟怀扬学武的事情定了，顿时有些怏怏不乐。 这时沈歌走到薛嬷嬷身边，小肉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嬷嬷，歌儿跟你学。” 薛嬷嬷看到沈歌一脸地同情，顿时哭笑不得，但还是搂着沈歌道：“好好好，嬷嬷一定把所有的本领都教给我们家小歌儿。” 寒露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也没说什么话。 吃过午饭后，寒露小憩了一会儿，便起床做糕点，她打算明天去一趟魏家，打算给魏娘子做个催眠，看她到底纠结的是什么。 只是这件事怎么跟魏娘子说，她还没想好，总怕一不小心，自己成了神棍。 寒露正在打蛋，便听到有人在门外喊：“请问是寒娘子的家吗？” 然后是薛嬷嬷热情的声音：“是的是的，请问这位小哥是哪位？” 那人便道：“我姓胡，是刘府外院的管事，我们大少爷和二少爷吩咐我们过来给寒娘子送贺礼。” 难道刘一鸣这么快就把花苗送过来了？寒露立即走出了灶间：“胡管事好，快请进！” 薛嬷嬷立即介绍道：“这便是我家娘子。”与上午面对刘氏兄弟的态度截住然不同。 “给寒娘子见礼了，这是我们家两位少爷命小的送来的，今年新出的碧螺春，请娘子品鉴！”胡管事说着便递上手上的礼包。 “那多谢大公子和二公子了。”寒露说着便朝薛嬷嬷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接下来，然后又道，“胡管事进来喝杯茶吧。” “府里的事情还没忙完，就不叨扰娘子了。”胡管事说着倒腿几步，转身就走。 薛嬷嬷对于胡管事的做法很是满意，家里除了孩子，又没个男人，进来谁陪他喝茶？这管事的比正经公子还懂事。 寒露从薛嬷嬷的眼神就看出她想的是什么，也懒得与她多说。 “娘子，我拿进去放好？”薛嬷嬷笑眯眯地说。 “嗯！”寒露应了一声，继续回灶屋做糕点。 搬家的时候，寒露一起把烤炉搬过来的，放在灶屋的一角刚刚好。 蛋糕胚做好后，寒露想了想，便让帘儿去里屋拿了些干果，又用土豆泥加上蔷薇花汁做了夹层和铺面，再在上面点缀了一些干果。 “师父，看上去很好吃，这是我们做的新品吗？”帘儿抬起头来问寒露。 对于新品，帘儿虽然依旧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但已经没有当初那么馋了。 “这个你们今晚先吃，如果好吃的话，明日再做一个，我们去一趟魏老板家里。”寒露笑着道。 原本还没有馋意的帘儿一听这个今天可以吃，顿时口水就有些泛滥了。 这个简陋的蛋糕自然是得到了孩子们的一致好评，于是第二日寒露早早地起来又做了一个，吃过早饭便去了魏老板家。 这次寒露带了帘儿和沈歌一起去，并嘱咐帘儿：“一会儿我和魏娘子在里屋说话的时候，你一定要带好歌儿和如意，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要进来找我们，也不要在外面喊。” 催眠的时候被打断虽然不是什么大事情，但总归是不大好。 第184章 谁也不能说 魏娘子有些意外寒露的到来，但还是很热情地把她迎进了屋里，又拿出点心和糖果来招呼帘儿和沈歌。 “帘儿，你带如意和歌儿到院儿里和猫玩吧。”寒露扭头示意帘儿。 “把糖果端着。”魏娘子把桌上装糖果的木盒递到了帘儿的手上。 帘儿看了寒露一眼，见她点头才开心地接过木盒。 直到孩子们在院子里开心地摘起了花儿，寒露才扭头问魏娘子：“还是经常梦魇吗？” 魏娘子叹了口气，用手抚额：“好些了，但隔几日还是会在梦中惊醒。” 寒露沉默，这也好不了多少。 “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不说这个了，你今日来可是有事？”魏娘子一脸认真地看向寒露。 虽然魏娘子不在柜上，但也听魏老板说过，都是因为寒露，云桂坊的生意才有如今这样的兴旺，这也让他们一家的生活好过了不少。 如果不是自己有这做噩梦的毛病，多好的日子啊。 寒露摇了摇头，问魏娘子：“你可想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些年都会梦魇？” 魏娘子一怔，继而摇头：“我哪里知道，这大夫也瞧过，还去过庙里……”说到这里，魏娘子想起关于寒露的传闻，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寒露，你可有法子？” 寒露看到魏娘子微微挺直的后背，以及略带颤抖的声音，就知道她心里很迫切地想治好自己做噩梦的毛病，她也很珍惜现在的日子。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珍惜现在的日子，害怕失去，所以才会做噩梦。 在寒露对魏老板一家子的观察，总觉得有些奇怪。 两人并不是清流镇周边哪个村子里的人，可若真是背井离乡做生意，又怎么会到这么一个偏僻怎么着也挣不了多少钱的小镇上？ 更何况，过年的时候，魏老板一家也没有回去过，甚至提都没有提及。 因此寒露怀疑魏娘子的噩梦和这些应该是有关系的，但这一切，都要进入她的梦境之后才知道。 “我倒是有办法！”寒露顿了顿，还是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进入你的梦境帮你看一下。” 魏娘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寒露，进入梦境？ 魏娘子张了张嘴，过了许久才道：“寒……寒露，你真……真是仙子？” 她没说仙子下凡，下凡了之后的仙子是没有仙力的，又怎么能进入别人的梦境。 寒露不禁苦笑，她就知道会是如此。 “我不是仙子，但是我可以进入你的梦境看一看，至于为什么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寒露一脸认真地说，主要是说了她也不明白，见魏娘子点头，又道，“这件事情你谁都不能讲，连魏老板都不行，你只要说我是用偏方给你治病就行了。” 她不是听魏娘子怎么说，而是在看她的表情，只要她有一点点的犹疑，寒露都会找理由推了这件事。 但魏娘子却转了一下身子，整个人的正面朝向寒露：“寒仙子，您冒着泄露天机的风险来解救我，我哪有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道理。” 在魏娘子看来，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人，她一直认为自己的问题，只有神仙能解。好心情文学网.hxqwx 现在，可不就来了真仙。 “你真能连魏老板也不说？”寒露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声。 他们夫妻恩爱，自是无话不谈的。 “您放心，您不叫我说，我这一世就烂在肚子里。”魏娘子目光艰毅地看着寒露。 “这样就好。”寒露点了点头，然后柔声道，“那现在将你所记住的梦的内容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虽然之前跟寒露提过一些，但因为当时寒露没有细问，魏娘子也没有细说，她并不是个嘴碎的妇人。 “其实这些梦并不都是一样的，有的时候我会听到孩子听我娘，有的时候我就是独自在屋子里坐着，但又有的时候我一个人站在雨里……”魏娘子紧紧地皱着眉头，在回忆着梦境。 “也就是说这些梦虽然并不都一样，但你却能确定，它们是同一个梦，只是有些片断你忘了？”寒露问道。 “是！”魏娘子抬起头来惊讶又激动地看着寒露，“就是如此，可是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跟我相公讲，我说不明白，他也听不明白。” 寒露听出魏娘子声音里的失望，安慰她道：“他是个男人嘛，自然粗心些。” 魏娘子这才笑了，又看向寒露：“寒露，你要……怎样进入我的梦呢？” 魏娘子猜寒露是不是要在这里歇一宿，不过这会儿还是上午，离夜里还远着呢，因此又有些不确定。 果然，寒露摇了摇头，又问：“那你每次被吓醒又是因为什么？” 魏娘子又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儿才道：“有的时候是特别地伤心，哭醒的，有的时候是被吓醒的，有的时候又像是被别人推了一把，我……实在是想不起来。”然后一脸抱歉地看着寒露。 “没关系，你只需要说出你能记住真实的情况便好！” 实际上寒露心里却在分析，不过是哪一种醒来的方式，似乎都是源于压力。 可魏娘子自己也说了，如果没有这个噩梦，她的日子是神仙般的日子，所以她的压力并不是来源于现在的这个家庭。 “如果你上午没什么事的话，就现在开始吧。”寒露对魏娘子说。 “现在……开始？”魏娘子不大明白。 “是的，我会让你再做一次梦，这一次你会全部都记得，你愿意吗？”寒露问魏娘子。 “我，我愿意的。”虽说愿意，但魏娘子还是有些紧张，毕竟这样的事情听都没有听说过。 “好！”寒露起身，对着外面的帘儿她们几个再一次强调，“在我开门前，你们不要来敲门，也不要喊我，除非特别紧急的事情。” “娘！”沈歌顿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委屈了起来。 这小丫头被自己养娇了，寒露无奈，但却又舍不得对她太严厉。 “歌儿乖，娘在给魏伯母看病，你帮娘看着门好吗？”寒露向沈歌展露了一个最温柔的笑容。 “好的娘，歌儿一定看好门。”被赋予重任的小沈歌立即将之前的悲伤给忘了。 第185章 给魏娘子催眠 听说寒露要给自己的娘治病，如意急急地说了一句：“多谢寒娘娘。” 如意比沈歌大两岁，已经知道她娘的身子不好，也常常为此忧心，可却什么也做不了，小小的人儿其实心里也挺着急的。 “乖如意，寒娘娘会尽力而为！”寒露没有把如意当个孩子，目光温柔地安慰着她，然后才关上了门。 一转身，却见魏娘子手不是脚不是地站在屋里转圈儿，寒露顿时笑了，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想想看家里哪个位置更合适一些。 空间不能太大，最好适合休息……这会儿没沙发，也只有床上了。 “魏娘子，到床上去吧。”寒露道。 “好！”魏娘子这会儿自然是寒露怎么说怎么是。 “你看是愿意躺着，还是愿意靠在被子上，你觉着怎么舒服怎么来。”寒露轻声对魏娘子道。 寒露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叫魏娘子放松了许多。 到底觉得躺着不大好，魏娘子还是选择了靠在被子上半躺着。 寒露见魏娘子还有些紧张，于是在床边坐下，柔声道：“我在这儿呢，你尽量地放松，放松……” “你现在和魏老板还有如意在一起，你躺在躺椅上看着他们在玩……” “你眼皮越来越沉，身体也越来越重……” “你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当我数到1的时候，你就会回到梦里，然后将梦里看到的一切告诉我。” …… “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一个屋子里。” “然后呢？” “我准备做饭，淘米，然后用淘米水去浇花……可是有人叫我娘……一个孩子……” “你熟悉这个孩子的声音吗？” “熟悉。” “他是谁？” “我不认识。” …… 当催眠结束后，室内响起了魏娘子的哭泣声，寒露默默地等她发泄。 魏娘子的梦说起来其实并不恐怖。 她在梦里常常是一个人，一个人缝补衣物，一个人煮饭，一个人给花浇水……但一切从听到那一声“娘”开始，她开始害怕，又开始追寻，于是跟着那个声音一直走一直走，但走到半途中，天空中突然飘下满天的花瓣，一切都美好得不得了，这叫她都忘了那个声音。 直到大雨滂沱，所有的花瓣都旋进泥地里，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随着声音的出现，一棵巨大的枯树出现在魏娘子的眼前。虽然树已经枯了，没有一枚树叶，但魏娘子还是跑到树下躲雨。只是纵然树枝纵横，可雨势却似乎比外面还要猛烈。图播天下小说.tubo123 魏娘子察觉到情况不对，于是想要离开，可树枝却动了，紧紧地勾着她的衣摆。 而那一声声的“娘”叫得魏娘子心神具碎，伤心不已。 场影一变，魏娘子又回到了自己以前居住的屋子里，之前的一切似乎是一场梦。耳边不再有孩子叫“娘”的声音，而是欢声笑语，但魏娘子却害怕这些笑声，她捂着耳朵想躲，但却被门坎绊了一跤，重重地摔了下去。 魏娘子爬起来就跑，但是脚步却特别地沉重，她还是坚持跑下去，似乎跑了很久很久，可那笑声似乎依旧在耳边响起。 后来魏娘子总算是跑赢了那笑声，却又回到了枯树底下…… 那个叫“娘”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下雨的时候，呆在枯树下面的时候，摔倒的时候……都是魏娘子平日里被惊醒的时刻。 “寒仙子谢谢您，我终于知道这个梦了，可是我为什么会一直做这个梦呢？”魏娘子坐起身来看着寒露，眼里有着浓重的不解，还有依旧残留的悲伤。 “我得问你一些问题之后，才能告诉你。”寒露直视着魏娘子。 “好，您问！”魏娘子现在对寒露除了信任，还有敬畏，甚至认为寒露问自己只是在考验自己，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些什么。 “你梦里一个人住的屋子，是现在的这个家吗？”寒露问道。 魏娘子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 她心里有些愧疚，怎么梦里没有相公和女儿呢？ 寒露又问：“那个叫娘的声音是如意的声音吗？” 魏娘子立即摇头：“不是，是个男孩的声音。” 寒露点了点头：“但你觉得很亲切，但却不认识他，或者说没见过？” 魏娘子眼里冒出泪意：“是，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寒露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有没有滑过胎？” 魏娘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寒露：“没有，相公他对我极好，怎会让我滑胎，我们都盼着再有一个。” 寒露注意到魏娘子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了。 “你想要生个儿子吗？”寒露问魏娘子。 “想是想，可是……”魏娘子不自觉地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轻声道，“如意这都五岁了，一直没怀上。” “你和婆家人的关系如何？”寒露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死死地盯着魏娘子。 果然，魏娘子的脸色瞬间苍白，证实了寒露的猜想。 “我……”魏娘子嘴唇颤抖得厉害，尔后闭了闭眼睛，但眼泪还是从眼角流了出来，“不怎么样，我……我和我相公是……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的。” 寒露有些惊讶，她虽然猜出魏娘子和婆家的关系，但却没想到魏娘子和魏老板竟然是私奔。 在这古代，奔者为妾。 说到这里，寒露顿时明白了魏娘子为什么被这个噩梦困扰多年了。 “寒仙子。”魏娘子泣不成声，“我都和你说了吧，再不说我就要憋死了，我和我家相公原本青梅竹马，并无亲缘关系，却因为是同姓，两家都不允婚。后来家里给我订了三次亲，第一次，那人抵死不从，最后退亲；第二次，那人的腿摔断了，我家里要求退亲；第三次，那人……那人急病没了，于是大家都说我命硬克夫，不但克夫还生不了儿子……后来，我相公找到我，说要娶我，我原本是不愿意的，可他……可他竟不吃不喝的……” 魏娘子说到这里，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第186章 世上三件事 通过魏娘子断断续续的描述，寒露也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因由。 “和魏老板在一起，你开心吗？”寒露问道。 “开心！”魏娘子毫不迟疑地回道。 “那对于现在的日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寒露又问，毕竟过日子嘛，再好也可能有磕磕绊绊的。 “没有！”魏娘子再次毫不迟疑地回。 没有不满？那只能说明她比自己想像地现珍惜现在。 …… 半个时辰后，寒露终于打开了房门，却见魏老板正站在门外转圈。 “寒露，多谢。”魏老板朝寒露长揖到底，尔后才起身道，“不知拙荆病情如何？” 寒露看着魏老板，他当初娶魏娘子肯定是希望给她幸福，可是现在魏娘子却是如此憔悴，他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所有的我都告诉魏娘子了，她会跟您说。”寒露笑了一下，又道，“您放心，没什么要紧的问题，您希望她好，她就一定能好，您多开导她。” 魏老板虽然听不明白寒露的意思，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明确的回复，顿时激动得朝寒露拱了拱手，然后便几步便跨进了房里。 为了不耽误他们夫妻俩叙话，寒露在院外和帘儿歌儿一起，陪着如意玩了会儿猫咪。 很快魏老板夫妻便相携着出门，竟朝寒露跪了下去。 “魏老板，你们这是干什么？”寒露惊得赶紧起身扶起二人。 “寒露，你是我夫妻二人的救命之恩。”魏老板感慨不已，如若不是寒露陪着娘子细聊，让她说出心里话，他们二人这辈子恐怕也找不到出路。 听到魏老板这么说，寒露便知道魏娘子应该只是说自己通过聊天打开了她的心结。 “您客气，没那么严重！”寒露道。 虽是如此说，但魏娘子的情况若是长期没有改善，真的说不好会是怎样的结果。 很多时候心理压力，会导致身体健康的崩溃。 寒露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于是便要带着帘儿和沈歌，魏老板和魏娘子却一力挽留。 “我们之间就别客气了，以后吃饭的机会多着呢，况且我也跟薛嬷嬷说了，中午要回去吃饭，她定是已经做好了。”寒露笑着回拒，又抱起沈歌，让她跟魏老板夫妇俩道别。 回去的途中，帘儿好奇地问：“师父，魏娘子究竟是哪里的病啊？” 寒露看了帘儿一眼：“心里的病。” 帘儿瞪大了眼睛：“师父，心里也会得病啊？” 寒露点了点头：“心里的病其实比身体上的病更难治，也更难好。” 帘儿听着不禁有些害怕：“那……怎样才能不让心里得病呢？” 寒露伸手在帘儿的头顶摸了摸，轻轻叹了口气：“师父以前听到过一句话，你时刻记着，或许心里就不会生病了。” 帘儿听了顿时眼睛发光，扯着寒露的袖子问：“师父您快说，什么话？” “娘，快说。”沈歌居然也催着寒露。 “你也想知道？”寒露一脸意外地看着沈歌，这么小小的人儿，想的事儿可不少。 “歌儿也不想心里生病。”沈歌一脸认真地说。书袋网.shudaitxt “那好，你们听仔细了。”寒露亲了一下沈歌肉乎乎的小脸蛋，又拍了拍帘儿的肩膀，才道，“你们记着，世上只有三件事，一件事是别人的事，一件事是老天爷的事，一件事是自己的事，但我们每个人能决定的事，只有自己的事。” “那什么是别人的事，什么是自己的事？”沈歌抢在帘儿面前问。 寒露看着沈歌亮晶晶的眼睛，暗道，小丫头脑子灵光得很。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区别真的就是思维上细微的区别，最后导致结果却是完全不一样。。 “除了你自己之外的人，都是别人，除了你自己之外的事，都是别人的事。”寒露认认真真地回着沈歌的话。 “寒娘子还真的是个奇人。”刘一鸣的声音忽然在身后传来。 寒露颇有些意外地回转过身去，便见刘一鸣身着一身青色的直缀，看着简单，但精致的竹叶绣纹却看得出来，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 虽然意外，但也只是一瞬间。 既然已经住到镇上来了，只要刘一鸣没有回京都，总是会碰上。 “刘大公子好。”寒露抱着沈歌不大方便，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寒娘子好。”刘一鸣则朝寒露拱了拱手，又看向沈歌，“小姑娘越来越好看了。” 沈歌顿时有些害羞，小脸色埋进了寒露的颈窝里。 “刚才寒娘子的那番话，如醍醐灌顶。”刘一鸣收敛了笑意正色道。 “那番话并不是我说的，是从书上看来的。”寒露笑着道。 这是真话，只不过是从现代的书上看来的，但刘一鸣却是不信，寒露一个农妇，哪儿能有这样的书看。 更何况这样的大白话，哪本书里会有。 因此刘一鸣暗自在内心感慨，一个人活得通透与否，真的与其学识毫无干系。 只是刘一鸣学识再如何渊博，也不知道千百年以后文字是如何改革的。 “这样的道理，小姑娘能听得明白吗？”刘一鸣又问寒露。 帘儿十三岁了，该教一些道理，但沈歌可却只有三岁多。 “她认真地问我，我自然要认真地回，至于能不能听明白并不重要，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寒露笑着回。 刘一鸣听着不禁又陷入了深思。 寒露不免感慨，不是自己有多能干，而是多了近千年的文化。 不过这个朝代却不是自己之前知道的历史中的任何一个年代，这让寒露又有些迷茫，难道是平行世界？ 两个人就这样带着两个孩子默默地走着。 寒露想的是别的，刘一鸣却本能地觉得岁月静好，莫不如是。 寒露家离魏老板家并不远，眼看着就到了家门口，刘一鸣才停住脚步。 “我三日后便要回京了。”刘一鸣笑看着寒露。 “那祝刘大公子一路顺风。”寒露说了句客套话，刘一鸣却问，“只是如此吗？” 寒露不禁有些懵，不是如此，还要如何？ 刘一鸣眸色暗了暗，又朝寒露走近了一步。 第187章 回不去了 寒露看到刘一鸣的动作，不待他开口便道：“倒是我忘了，回头我让帘儿做些点心，刘大公子带着路上吃。” “帘儿做？”刘一鸣抬了抬眉，“寒娘子不能自己做吗？” “刘大公子许是不了解，帘儿做的点心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寒露笑眯眯地说，又回头对帘儿道，“你可要用心做，叫刘大公子好好夸夸你。” “好的师父，我一定好好做。”帘儿虽然有些忐忑，但脸上的兴奋还是掩不住的。 刘一鸣见此情形，也不好多说，只得抬了抬手道：“那再会！” 寒露微微行了一礼：“再祝公子一路顺风。” 刘一鸣又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开。 寒露顿时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却见薛嬷嬷正笑眯眯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哟，歌儿睡着了，我来抱吧。”薛嬷嬷说着便从寒露手上接过了沈歌。 寒露这会儿才发现沈歌都睡得快打鼾了，小孩子睡觉真的很快，往往头一歪就睡着了，难怪那么沉。 “娘子，就得这样。”薛嬷嬷突然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什么就得这样？”寒露不解地看向薛嬷嬷。 “我是说娘子对刘家大公子的做法。”薛嬷嬷的心头跳了跳，但想到主子的任务，还是硬着头皮道，“这样……很好！” “薛嬷嬷是忘了我之前说的话？”寒露脸色倏然一冷。 “不是，娘子您还年轻，有些事我也只是提个醒儿，那刘大公子分明是对你有别的意思，大主意当然还得您自己拿。”薛嬷嬷小声道。 “你别胡说八道就行。”寒露看向薛嬷嬷，又瞟了沈歌一眼，见她没醒才放心。 “娘子，我是真心为您着想，不是为着其他，这刘府就算是老太爷致仕了，也不会同意刘大公子和您在一起的，这一点想必刘大公子也是清楚的。”薛嬷嬷声音又低了低。 寒露却瞟了帘儿一眼，小丫头的嘴都张成了o型，想也知道她心里在想的是什么。 “你说的我自是很清楚，只是有些事情不必都要拿到台面上一说，况且薛嬷嬷你你也应该清楚，你我之间的缘份或许并不长。”寒露说着便接过沈歌，抬脚进了院子，快步进了自己的屋里。 薛嬷嬷怔在了院门处，倒是帘儿不解地问她道：“薛嬷嬷，师父为什么说和你之间的缘份并不长？你要走吗？” 薛嬷嬷看了帘儿一眼，低声道：“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我走哪儿去？”然后默默地去灶屋做饭。 帘儿缩了缩脖子，回屋告诉寒露：“薛嬷嬷好凶哦！” 薛嬷嬷说是不知道，心里却是清楚的。 连刘府都不会接受寒露，那王府不是更不大可能？ 就算寒露不知道主子来自王府，却也知道那定不是刘府能比的，所以她才会说与自己的缘份并不长。 只是不知道主子对这寒露，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薛嬷嬷，这菜和您有仇？”怀扬的声音吓了薛嬷嬷一跳。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把菜都择烂了。 “啧啧啧，薛嬷嬷，这就是您说的节省啊？”怀扬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 “怀扬，你说我们能跟娘子多久啊？”薛嬷嬷低声问寒露。20小说网.20xs.net 怀扬有些奇怪地看着薛嬷嬷，若在平时，她这么说，薛嬷嬷定没有这么好的态度，多少也要找补一点回来。 可是今天薛嬷嬷的神情却不大对，还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跟娘子多久？”怀扬眨了眨眼睛，“我怎么知道，娘子不赶就一直跟着呗。” 怀扬的话让薛嬷嬷的神色愈加莫名，还重复了一句：“娘子不赶就一直跟着？” 怀扬点点头：“是啊。”她不明白地看着薛嬷嬷，“您想走啊？” 薛嬷嬷眨了眨眼睛，问：“那要是主子要我们走呢？” 怀扬顿时乐了：“嬷嬷您是不是糊涂啦？主子把身契都给了娘子，怎么可能还让我们回去？你以为主子那里缺我们俩？” 怀扬的这句话如一个惊雷，在薛嬷嬷的头顶炸响。 “是啊，我怎么糊涂了。”薛嬷嬷喃喃道。 “您糊涂什么啦？”怀扬说完一惊，往薛嬷嬷面前凑了凑，“嬷嬷，您不会想着回主子身边去吧？” “你不想啊？”薛嬷嬷翻了个白眼。 跟着主子当然比跟着一个村妇好，若一辈子跟着寒露，她还真是有点儿不甘心，可现在想着回去的路有点窄。 可怀扬却摇了摇头：“我不想啊。” 薛嬷嬷有些愣，然后点着怀扬的脑袋道：“你还真想跟着寒露就这样一辈子？” 怀扬躲了一下，却道：“这样也挺好的，比我在主子身边开心多了，不用成天战战兢兢的。” 薛嬷嬷择菜的手顿了顿：“你这个没出息的，你……” 话说一半，薛嬷嬷看着自己拿着菜刀的手，每天进灶屋做饭，自己并不反感啊。 或许是战战兢兢惯了，所以倒不适应现在的平静了？ “嬷嬷，我觉得您吧……”怀扬蹲下身子，抱着膝盖一脸严肃地看着薛嬷嬷。 “我怎么啦？”薛嬷嬷被怀扬看得心头发毛。 “您啊，人老心不老。”怀扬叹了口气。 “比你未老先衰总是要好些。”薛嬷嬷没好气地说。 于是两个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呛起来了。 而寒露在屋里却想起了魏娘子的事，魏娘子的噩梦都源于她的心病。 魏老板虽然带着魏娘子私奔，但心里又怎能真的对家人没有留恋和思念，作为枕边人，魏娘子对于这一切再明白不过，她更清楚的是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如果魏老板对魏娘子一般，那么魏娘子可能还会好一点。可事实上是魏老板虽然心里有遗憾，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对魏娘子的感情。 越是如此魏娘子越是惭愧，越是想为魏老板做点什么。而她最终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多生几个孩子，尤其是儿子，如果有了几个儿子，他们回去的路就会宽了很多。 可是如意都五岁了，魏娘子的肚子都毫无动静。 这件事渐渐便成了魏娘子的心病，渐渐她认为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能生儿子造成的。 而这一切，魏娘子自己并不自知，但在她的梦里却都得到了体现。 第188章 鸡飞狗跳的日子 魏娘子时常听到孩子的叫娘的声音，最初寒露以为她小产过，心里拥有强烈的不舍，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可事实是并没有，所以这个声音是魏娘子自己幻想出来的。 很想再要一个孩子，却那个孩子却又迟迟不来，她只能去梦里寻找。 可即使是在梦里，那个孩子也离她忽远忽近的，求而不得。至于那漫天的繁花，则象征着她现在美好的生活，可那也只是暂时忘记孩子的事，最终还是大雨倾盆。 至于那棵枯树，或许就是她和魏老板的原生家族，树大根深，本可以庇佑所有的人，但实际上却并不是。至少带给魏老板和魏娘子的，却是更大的伤害。 当明白了这一切之后，只要解开魏娘子心里的那个结，她才能够真正地从噩梦中走出来。 而能解这个结的，却只有魏娘子自己，一个人尤如一棵树，想要抵抗出风雨，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 不过，魏老板却可以拉她一把。 因此第二天，寒露便去了一趟云桂坊。 和魏老板一翻深聊后，魏老板是红着眼睛将寒露送到门外的。 这一幕恰好被出来买菜的薛嬷嬷瞧见了，于是愁得不行。 思来想去，薛嬷嬷只悄悄地对怀扬道：“你说娘子怎么和男子相处就不知道避讳一些呢？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 怀扬却无所谓地说：“管别人怎么说呢，眼里是屎的人看到哪儿都是屎。” 薛嬷嬷怒视怀扬：“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啊？” 怀扬一脸懵，强调自己并没有说错，把薛嬷嬷气得一整天都没跟她说过一个字。 …… 住到镇上，对于寒露来说，确实方便了许多。 她每天一大早起来做糕点，点心出炉的时候薛嬷嬷的早饭刚刚好，吃完早饭便和帘儿一起去云桂坊送糕点。 而在寒露的示意下，魏娘子也从家里走了出来，在云桂坊里帮忙。 因此每天，寒露都会陪着魏娘子聊几句，提高她对自己的价值认同感。 看着魏娘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寒露的心里是开心的，魏老板家幸福安稳，她这生意才可以长久地做下去。 不仅如此，寒露还将一些现代的经商理念灌输给了魏老板。 如现在魏老板的云桂坊里常常会有买赠的活动，到了一定的数额，会有相应的点心赠送。甚至在糕点的包装上也有了一些改变，买来自己吃的和送礼的包装是各不相同，也是可以自由选择的。 “娘子啊，没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哪能什么都告诉别人呢？”薛嬷嬷对寒露的做法表示不满。 “大河里有水，我这小河才不会干，云桂坊的生意好起来，我这里才不会愁销路。”寒露耐心地解释道。 用做生意的说法来解释薛嬷嬷的行为，就是还价的都是买货的。 薛嬷嬷虽然这里不满那里不满，但寒露通过她的神情看得出来，现在的不满和之前是有区别的，她现在是真心想要寒露过得好。 对待自己好的人，寒露从来都不会辜负。热搜小说.resoooxs “娘子，你说得是有道理，可倒不如自己做，我看那云桂坊里卖得最好的都是我们做的点心。”薛嬷嬷得意地说。 “做生意当然可以，但做人这样不行。”寒露正色道，“我最难的时候，是魏老板帮了我一把，如果我的点心不是放在云桂坊卖，到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打开销路，我怎么能再开一家抢他的生意。” 清流镇这么小，寒露再开一家，云桂坊肯定就开不下去了。 “那我们就一直给云桂坊做点心？”薛嬷嬷想想就憋屈。 “当然不会。”寒露轻声道。 “娘子，你怎么想的？”薛嬷嬷赶紧凑上前问道。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寒露说着继续低头打蛋。 薛嬷嬷顿时有些悻悻，却不敢再继续追问，寒露虽然不怎么发脾气，但真的发起脾气起来吓死人哦。 想起这个，薛嬷嬷有一种异常落寞的感觉，自己为什么会被寒露拿捏得死死的呢？ 这个问题她之前也问过怀扬，怀扬想了几天才对她说，总觉得自己想什么做什么寒露都是清楚明白的，所以最后干脆什么也不想了。 薛嬷嬷再一次想到怀扬的说法，深觉有理，因此摇了摇头，算了，也不想了。 而寒露的脑子却在高速运转。 她当然不甘心总是给魏老板供货，家里这么多人要养呢，尤其是那几个孩子都在读书，费用会越来越高。 寒露的目标是安阳县，如果能在安阳县开一家糕饼店，不说攒多少银子，至少供孩子们读书和日常用度没有问题。 只是说是这样说，但真正要去县里落脚，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有一样，清流镇离安阳县不远，她想等真正安顿下来了，去安阳县看一看，或许有机会也说不定。 日子就这样鸡飞狗跳地过着，寒露抽空去了一次刘府，也借刘大夫人的光，将狗子、沈清和沈澈安排到了镇上一家私塾里，据说私塾的先生和刘府老太爷相熟，虽然不曾做官，但却颇有学问。 定好了去私塾的日子，寒露便想带着几个孩子回一次水月湾。 狗子的名字得让陈玉涵取一个，总不能去了私塾还叫狗子吧。 几个孩子都挺高兴的，狗子开心可以见到他娘了，而沈清他们一直生活在水月湾，那里有他们很多的小伙伴呢。 回去之前，寒露又带着大家采购了一番，把能想到的尽量都给陈玉涵买回去。 因此回去的时候，寒露抱着沈歌，薛嬷嬷和怀扬都拎了许多东西。 只是走到村口的时候，却遇到了孙牛。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孙牛却拦在寒露面前道：“寒露，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寒露皱了皱眉，但还是道：“说吧。” 孙牛看了一眼薛嬷嬷和怀扬，又道：“我想跟你单独说。” 寒露摇头：“我没有什么话是需要和你单独说的，你想说就说，不想说的话我就要回去了。” 说完，寒露便打算绕过孙牛，但他却伸手，想拉住寒露。 第189章 王家少爷追来了 寒露吓了一跳，但孙牛并没有抓到她，而是像一只风筝似地向后飘了过去。 这是……寒露看着脚还没有收回去的怀扬。 “看着挺壮的，居然这么差劲。”怀扬撇了撇嘴。 寒露顿时咧着嘴笑了，朝怀扬抬了抬眉，表示赞赏。 看到寒露这个样子，怀扬的脖子扬得更高了，她原本还怕寒露会说她太暴力，一直控制着自己。 怀扬是习武之人，纵然孙牛是个男人，也经不起她这一踹，于是很是撑了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 “寒露……”孙牛见寒露居然丝毫不责备怀扬，不禁一脸晦暗。 “孙牛，我再说一次，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寒露冷冷地说，然后抱着沈歌径直朝自家房子走了过去。 寒露家门口已经在打地基了，不再是之前平整的样子，但种在栅栏旁边的蔷薇和木槿这些都没有挖掉，蔷薇的花已经开得差不多了，但木槿却越来越茂盛。 这也是寒露之前就估算过的，就算是再做新屋，这院子也不小。 “哇，娘，我们要做新房子啦。”沈歌看到门口的地基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陈玉涵听到沈歌的笑声，赶紧和翠儿一起从屋里迎了出来。 “寒露？你们怎么回来啦？”陈玉涵一脸地惊喜，“也没托人带句话回来。” 虽然是跟寒露说话，但眼睛却是瞟向狗子的。 “又不是多远的路，想回来就直接动身了，哪里还用得着别人带话。”寒露笑了笑，又回过头对狗子道，“不是想你娘了吗？这见着了还扭捏起来。” 狗子挠了挠头，望着陈玉涵嘿嘿一笑，喊了一声：“娘！” 陈玉涵嗔怪地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这孩子，跟娘还害羞？” 狗子赶紧道：“没有娘，没害羞！” 他越是如此说，众人笑得更厉害。 沈清和沈澈这时也上前来打招呼：“姨母，翠儿姨！” 陈玉涵和翠儿都响亮地应了，然后翠儿从寒露手里接过沈歌，一脸惊讶地问：“哟，寒露姐，你们在镇上给歌儿吃什么好吃的啦？不但重了这么多，还好看了这么多，瞧这小脸儿白里透红的，别说水月湾了，这方圆十里也没哪家的丫头有歌儿好看。” 沈歌原本瞪大了眼睛看着翠儿，最后听到她是在夸自己，顿时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嘴儿开始吧吧儿地给翠儿讲镇上有趣的事情。 无非就是早晨去吃油条油饼，时常有货郎到家门口卖东西这些事。 但沈歌说得很郑重，翠儿也听得极认真，狗子和沈清沈澈已经找村里其他孩子玩去了。 陈玉涵给了寒露一个神色，示意她进屋有话说。 寒露离开之前，她那间屋便隔成了两间，她一间，陈翠娥和槐花一间。 进了门，寒露便问：“姐，翠娥姐呢？”德德小说.dedexs 陈玉涵笑着回道：“回娘家去了，她爹今天的寿辰，回去吃碗长寿面。” 又说陈翠娥临走的时候还在感慨，以前在沈家的时候，别说她爹寿辰，就是大年初二原本该女儿回去的日子，她都回不去，因为要留下来给沈家的两个姑奶奶做饭，尤其是小姑奶奶沈柳香。 寒露点了点头，又问：“有没有人说三道四的？” 陈玉涵笑道：“怎么没有，但听不听就看她自己了，当初做了那个决定，总能想到这么个后果。” 寒露便笑：“姐，还是你懂得多。” 陈玉涵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又道：“叫你进来是有件事要与你讲。” 寒露看了屋外一眼，问：“和翠儿有关的？” 陈玉涵不禁一愣：“你怎么知道？” 寒露笑了：“能让你这样小心谨慎，除了翠儿还能是谁？和她婚事有关的？” 陈玉涵见寒露一猜一个准，也不卖关子了，示意她坐下，然后道：“还是那王家的少爷，前几日竟找上门来了，说是考取了举人，让翠儿等着他，等他中了进士，一定上门来娶。” “等他中了进士？”寒露不禁一声冷笑，“多少人一世也中不了进士，那翠儿还等他一辈子？” “孙三婶也是这个意思，若真有意应该叫家里的大人过来，哪有自己上门来说这事儿的，这叫翠儿怎么做人？”陈玉涵叹道。 “王家的大太太可真是打得好算盘，竟想用翠儿来促王怀瑾上进。”寒露想起这个王大太太，便很是不爽。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可不，若这王大太太有意拦着，王怀瑾怎么着也到不了水月湾。”陈玉涵叹了口气道。 王家把王怀瑾当成命根子，走到哪里不是一群人跟着，能让他跑到水月湾来，自然是睁只眼闭只眼。 别说王怀瑾是不是真的能考中进士，便是不是，王家也不会允许他和翠儿的亲事。 “上回跟他说得挺明白的了，这王家少爷怎地如此不明事理。”陈玉涵皱起了眉头。 寒露知道，陈玉涵该是大家大族出身的，她认识的少年郎都背负着家国命运，行为处事自然不会随心所欲，可这王怀瑾不过是个员外之子，他也只不过是个青春期的少年罢了。 “姐，你是不是和孙三婶商量过怎么办？”寒露直接问到了问题的关键点上。 “是。”陈玉涵顿了顿才道，“孙三婶说就在附近寻个人家，把翠儿直接嫁过去。” “那翠儿怎么说？”寒露又问。 “那丫头说听她娘和我的，但我瞧着她似乎并不是很乐意的样子，问她吧，她又说怎么都好。”陈玉涵说着眉头便不由得拢了起来。 一个是认识多年紧追不舍的大家少爷，一个是压根儿不认识的农家，翠儿这个年纪本就是对未来满怀憧憬的，自然不会很乐意。 但怎么着也是当过大丫环的，她分得清理想和现实的距离，因此只能听师父和娘的，多少还落个孝顺的名声。 寒露叹了口气，又问：“这人家儿找好了？” 陈玉涵的脸上这才露出笑意：“倒是有几户人家，我看都还行，只是……” 只是翠儿这态度，叫陈玉涵和孙三婶一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第190章 撵寒露走人 有的时候越懂事的人，承受的压力越大。 翠儿虽然看上去越来越开朗，其实对于这个家，她总是有着距离感，但内心实际却很想亲近，因此注定她不可能做出违背孙三婶他们意愿的事情来。 如果只是单纯如此寒露也想帮一下翠儿，可王怀瑾是不是良配不知道，至少王家不适合翠儿。 这古代有的时候婆婆如何，真的决定了女人的一生，否则也不会有《孔雀东南飞》。 王大太太寒露是见过，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大丫环成为自己独子的正妻。 “寻户合适的人家也是个法子，只是不能太急，最好……”寒露轻叹一声，还是道，“最好让翠儿先看一眼。” 其实寒露想说的是，最好让翠儿和对方相处一段时间，但又觉得不大可能，这是在古代，哪里会允许男女之间相处了之后再决定姻缘。 陈玉涵点了点头：“我明日跟孙三婶说一声。” 两人正说着，门外便传来了吵嚷的声音，透过窗缝一看，竟是孙牛他娘，正跟薛嬷嬷在争执着什么。 “她来干什么？”陈玉涵皱眉道。 于是寒露将怀扬打了孙牛的事情说了一下，便要起身出门，却被陈玉涵拦住了。 “我去，这种事情你自己如何能说得明白。”陈玉涵将寒露摁在榻上。 陈玉涵出门后，翠儿便进来了。 “寒露姐，孙牛他娘说得可难听了呢。”翠儿气呼呼地坐到寒露对面，又朝窗外瞟了一眼。 “不理她，说说你的事吧。”寒露直视着翠儿。 “我能有什么事。”翠儿嘴里这样说，实际上却低下头，无意识地搓着自己的衣摆。 寒露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翠儿。 翠儿更不自在了，别过脸去看着窗外，似是在看孙牛他娘在闹什么，但她的眼睛根本就没有聚焦，且目光闪烁。 “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一定要想明白了。”寒露轻声道。 在现代万一嫁错了人，还可以离婚，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可是在这里，女人几乎没有什么出路。 像陈翠娥这样和离的，出门都要承受不少人的非议。 自己这样一点儿错都没有的寡妇，都要被人鄙视。 “我知道了寒露姐，可是……”翠儿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如果少爷又，又来找我怎么办？” 怎么办？只要翠儿想拒绝，有很多办法，毕竟王怀瑾不是孙牛，可见她是不想的。 “翠儿，你如果真的想嫁到王家，我不拦着你，只是有一个问题你必须要想清楚。”寒露正色道。 只是没等寒露说出下面的话，翠儿便道：“寒露姐，我知道你的意思，大太太不会允许我嫁过去，便是……便是做妾都是不会允许的。” 寒露却摇了摇头，这一点翠儿比她更明白，所以她并不是这个意思。西施文学.xishiwx “你有没有想过，王家少爷对你或许只是一时的，因为得不到而为之？”虽然不忍心，但寒露还是狠心说出了这番话。 以王怀瑾的年龄来看，他极有可能处于叛逆后期，但从小的教养让他没办法与王员外和王大太太对抗，因此只能找到另外的途径，这个途径便是翠儿。 明知道翠儿不被家里同意，却偏要去做，以此证明自己长大了而已。 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种情况，便是王怀瑾并不是真正的喜欢翠儿，而是他自己以为他喜欢，他备受折磨的并不是因为翠儿，而是他自己以为的感觉。 这样的案例寒露前世见过太多，为什么婚前婚后不一样？有的人是为了养家糊口，觉得人生该进入另外一个阶段，但有的人就是激情退去，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那个人。 现代女人发现后会伤心失望，但大多数人有自己的事业和朋友，之后也能慢慢修复，正视自己和对方的关系，是做出努力，还是分手。 而翠儿如果面对这样的情形，寒露都不敢想像后果，尤其是她发现翠儿的心其实已经在动摇了。 寒露知道，话不能说得太多，说多了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朝窗外看了一眼，见陈玉涵已经把孙牛他娘给支走了，便起身道：“我去外面看看。” 刚走到院里，陈玉涵便急走几步拉着她的手道：“你啊，吃过午饭便回镇上。” 寒露好奇：“怎么啦？”孙牛他娘到底说了些什么？ 陈玉涵气道：“那简直就是个泼妇，说是孙牛给打得在床上起不来了，要你过去伺候，把我气得不行。” 寒露不生气，倒是笑了，孙牛他娘这脑回路可真够清奇的。 “姐你生什么气，她叫我去我就去啊？就算我去了，他们承受得起吗？”寒露冲陈玉涵笑了笑，便去看看前面正在做的新屋。 帮忙上工的都是孙三叔找来的，有的是本村的，有的是外村的，但都是好手。 陈玉涵身子不好，陈翠娥还要下地，因此请了个婆子帮忙做饭。 “大家辛苦了，中午给大家做土豆炖肉。”寒露笑眯眯地鼓励着工人们，这是她带回来的菜，让薛嬷嬷烧一下就成。 “寒娘子客气了。”领头的回应着，其他人的脸上也露出笑意，手底下做事更牢靠了。 寒露知道陈玉涵不会亏待工人，但毕竟名义上是给自己做新房，所以得自己开口才更有诚意。 吃过午饭，陈玉涵便真的催寒露走人，虽然说不在乎孙牛他娘的说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姐，我总得等翠娥姐回来见一面呀。”寒露苦笑道。 “又不是多久没见面，下次回来再见。”陈玉涵唬着脸道。 “可不就是嘛，我又不能不回来，能避到几时？”寒露拉着陈玉涵的手道，“姐，事情来了躲是躲不过的。” 另一句话寒露没说，她走了，以孙牛他娘的脾气，肯定还会来找陈玉涵，不定还会去镇上找自己。 既然如此，那干脆彻底地把事情解决了。 “你你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意，都不听我的，我不是为你好？”陈玉涵不满地看着寒露。 “姐，我是真的有事找您商量的。”寒露苦笑。 第191章 长命锁 “姐，先不忙说这个，我还有事跟你说呢。”寒露问陈玉涵，“狗子就要进私塾念书书了，他的大名你不取一个？” 问出这句话寒露其实有些纠结，按陈玉涵的学识不可能不给狗子取大名，她肯定是有什么顾忌。 果然，陈玉涵的眼神有些躲闪，这是她不想面对，或者不方便说。 寒露打定主意，如果陈玉涵坚持不给狗子改名，她也不再说了。 但陈玉涵考虑了一下，还是道：“就叫，赵安吧，平安的安！” 寒露知道，狗子原本的名字肯定不是叫赵安，所以陈玉涵才会强调，是平安的安。 而且赵这个姓，似乎是国姓，寒露深深地看了陈玉涵一眼。 “赵安这个名字挺好的。”寒露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很多事情的走向真的不是谁能控制得了的。 “那你该问的也问了，赶紧带着孩子们走吧。”陈玉涵又看着寒露： 寒露笑了，不管怎么说，陈玉涵对自己的关心是真的。 “姐，我找翠娥姐还有事要问呢。”。 “你怎么那么多借口？” 正说着便听到陈翠娥的声音：“寒露回来啦！” 房间暗了一下，陈翠娥牵着沈槐花进来了。 “槐花，快叫四婶和陈姨母！”陈翠娥对沈槐花道。 “四婶好，陈姨母好。”沈槐花甜甜地喊了一声。 “槐花真乖。”寒露和陈玉涵都笑眯眯地应了。 寒露又抓了把糖果递给沈槐花。 沈槐花害羞地看着她娘，她娘点头了，她才礼貌地道了谢，开心地接过糖果。 “找歌儿玩去吧。”陈翠娥宠爱地轻轻地拍了一下沈槐花头顶。 陈翠娥虽然还是干瘦干瘦的，但精神看着比以前要好了许多，行为动作也再不是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 陈玉涵也跟着起身：“你们俩先说着，我去看翠儿那嫁衣绣得如何了。” 这嫁衣是陈玉涵她们接的最大的单子，因此特别地重视。 等陈玉涵出了门，陈翠娥才微微欠身问寒露：“进门的时候听你说找我有事？” 寒露点了点头，拿出一块银质的长命锁放在桌上。 “翠娥姐，这长命锁是之前你塞给我的，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陈翠娥拿起长命锁，竟是一声长叹。 “你不记得这锁了？”陈翠娥问寒露。 “之前是成志戴，后来梨花又戴过。”寒露回道，这还是沈清告诉她的。 这也难怪，沈清是个孩子，对于自己同辈儿的事情记得总要牢些，尤其是别人有，但是他没有的。 “没错，但你就只记得这些？”陈翠娥又问。 还有什么别的吗？沈清没说，寒露脑子里也是糊的，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记忆。126中文网.126zw 好在陈翠娥又道：“估计你那时候也小，我也是不小心听到成栋爷奶说来着，说是这长命锁原本是你的。” 寒露不禁皱了眉头，之前她身上留着那块玉就觉得奇怪，凭吴氏对原主的那个态度，那块玉怎么可能留得住，没想到还有一个长命锁。 可为什么吴氏拿锁不拿玉？ 寒露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那这锁怎么在你这里？” 陈翠娥的唇角不禁扯了扯：“梨花那丫头丢三落四的，到了她的手里哪里会好好地戴着，正巧被我捡到了。” 原来是这样。 寒露不禁很是感动，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以陈翠娥原来在沈家的地位，她哪里会偷偷地收起来。 “我想着这长命锁或许和你的身世有关，所以就没说出去，反正梨花那丫头讨她奶喜欢，丢了也就丢了。”陈翠娥小声道。 纵然如此，她心里还是有些跳跳的，这样的事情，她以前真的没干过呢。 “翠娥姐，多谢你了。”寒露的感谢特别真诚。 “这个有什么可谢的，如果能凭着这长命锁找到你的家人，也是一件好事。”陈翠娥发自内心地说。 虽说有的时候娘家不抵什么事，但有总比没有的强。 只是寒露听到陈翠娥的这一句，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僵。 找家人什么的，寒露真的一点儿都不热衷。 像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没有家人，还是个寡妇，只有几个可爱的萌娃。 要知道自己可是个现代人，找个家人来约束自己？不等于给自己套上了一个紧箍咒吗，傻子才这么干。 “寒露，要不要找人去打听打听？”陈翠娥一脸期待地看着寒露，看到寒露什么都自己扛，她是真的心疼。 “翠娥姐，还是算了吧，你看我这情况，是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找着了人家认我，是给人家添麻烦，不认我，是给自己添堵。”寒露一声轻叹。 “也是……”陈翠娥沉默了一下，又道，“也不一定，看寒露你的性子也知道，那边定也是良善之家。” “若是如此，我这样默默地祝福他们不是更好？”寒露笑看着陈翠娥。 “你啊，什么都为别人着想，不定你家人寻你寻得苦呢。”陈翠娥还不想放弃。 “翠娥姐，你瞧瞧这长命锁，不论是花样还是做工，都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这还能将我扔了，定是家里出了事，要么是祸事，要么是天灾。” 听寒露这样一说，陈翠娥顿时愣了，她真的没想过这么多。 “那就，那就不找了吧，你现在带着几个孩子去了镇上也是极好的。”陈翠娥拍了拍寒露的手。 说到镇上，陈翠娥是有些羡慕寒露的，这谁不想住到镇上去的？但这可不是想搬就能搬的，吃什么喝什么？但寒露却说搬就搬了。 村里有人说寒露命好，遇到了陈玉涵有屋子给她住。 陈翠娥原本也这样想，可之后又觉得命好也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寒露心好先帮了陈玉涵，陈玉涵又怎么会把镇上的屋子给寒露母子几个住。 就算是如此，狗子还跟着寒露的呢。 因此当再有人说寒露命好的时候，陈翠娥便要问一句：“你们愿意捡个病人回家？还给人家养孩子？” 那自然是不会，于是很快这种声音也就没有了。 想到这儿，陈翠娥不禁愣住了。 第192章 无脸鬼 陈翠娥发现其实自己才是真正命好的人，遇着寒露了，自己什么都没做，她却给自己地种，连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 面对陈翠娥的安慰，寒露当然要配合，深叹了一口气，以老母亲的口吻道：“是啊，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等孩子们长大了，就更好了。” 陈翠娥也直点头，她家的成栋还要大一些呢。 只是想到沈成栋，陈翠娥又忧心了，原本在县里当学徒，也算有点前程，这回家了，难不成还得去种地？ 寒露听到陈翠娥的担心，安慰她道：“成栋为人实在，倒不如让他跟着我姐多认些字，往后不定能当个掌柜的呢。” 听寒露这么说，陈翠娥笑眯了眼。 “你说的是，我不愁这个了，这就去地里看看，你先歇会儿。”一日不去地里看看，陈翠娥心里便不踏实，觉得对不起寒露。 寒露看天色也不早了，陈玉涵这样子看来也不打算让她带着孩子们留下来住了，倒不如早点动身，免得要摸黑回镇上。 至于孙牛他娘那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孩子们虽然恋恋不舍，但也知道轻重，于是很快便动身了，陈翠娥还从园子里扯了许多蔬菜让寒露带回去，虽然看着沉，但对于怀扬和薛嬷嬷来说，也不算什么。 寒露想着，等钱攒够了，得买辆车，没有马用驴子拉也行，要不然这拖儿带女的还真是辛苦。 不想走到半道儿上，竟遇到春旺媳妇。 寒露朝春旺媳妇点了点头，没打算多说什么，没想到春旺媳妇却凑了上来。 “寒露，你这就去镇上啊？不多住几天？”春旺媳妇笑眯眯地说，面对寒露，她本能地就想拍马屁了。 “嗯。”寒露应了一声，继续赶路。 “你们得走快些，我听到孙牛他娘在那坟山那里骂你呢。”春旺媳妇义愤填膺地说。 在坟山那里骂？坟山离水月湾不算很近，是水月湾和几个村子共有的。 之前为咪每个村子都不大，所以坟都埋得近，渐渐便连成了一片，成了几个村子共有的坟地，也没什么名称，就称坟山，其实没有山，只是坟多。 孙牛他娘居然跑去那里骂，可见是有多恨自己。 寒露虽然有些意外，但觉得也算是正常的，这才是孙牛他娘的作风，若换作其他人居然是又怕又恨的。 见寒露不理自己，春旺媳妇又忍不住问：“你不想知道她咒你什么呀？” 寒露一笑：“没必要。” 春旺媳妇立即点头：“那是那是，寒露你可是真仙子，哪里会怕那什么无脸鬼。” “无脸鬼？”寒露停住脚步看着春旺媳妇，“什么无脸鬼？” “唉哟，你不知道啊？”春旺媳妇一拍大腿，“这到处都传遍了，说是坟山那块闹鬼，是个女的，但没有脸，很多人都看见了呢，有的时候在那里，有的时候也有可能在别的地方，这天一擦黑大家伙儿都开始关门闭户了。” 春旺媳妇的声音不算小，孩子们自然也听见了。 沈歌赶紧搂住了寒露的脖子：“娘，我怕。”3a阅倍看.aaazw 连沈清和沈澈的眼底都露出惧意，唯独狗子，不，赵安脸上颇为平静。 “这个世上没有鬼，歌儿不怕。”寒露轻轻地拍了拍沈歌的后背。 “没有鬼？”春旺媳妇有些皱眉，“寒露啊，不是鬼怎么会没脸呢？” “有的时候人比鬼可怕，人能把人逼得人不人鬼不鬼。”寒露不禁想起前世的戏剧《白毛女》。 “这样啊，他们还说要请你回来捉鬼呢。”春旺媳妇看着寒露，“那你捉不捉？” 寒露都要笑了，什么捉鬼，还真把自己当神婆了。 “不捉！”寒露毫不迟疑地回道，又对春旺媳妇道，“你也赶紧回去吧，你这儿离水月湾也不算近。” 春旺媳妇被寒露这一提醒，不禁打了个哆嗦，匆匆说了一句：“那我就不送寒露你了。”然后转身便走。 春旺媳妇走远了，怀扬兴致勃勃地说：“真是好笑，这个世上哪来的鬼。”又问寒露，“娘子，要不要查一查？” 寒露不禁感慨，没想到不认为有鬼的，倒是怀扬和薛嬷嬷这类的人，这就是所谓的鬼怕恶人？ “查什么查？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怎么闹呢。”寒露告诉怀扬，自己就是普通老百姓，不该管的别管。 说是这么说，但“无脸鬼”的传闻却越来越盛，镇上也有人开始说这个。 那日寒露去云桂坊送糕点，魏娘子便拉着她嘀咕：“说是穿着一身白衣服，很长的黑头发，没有脸，天天在坟山那块儿飘来飘去的。” 寒露听了心里颇有些沉重。 如果在现代，肯定会有人过去调查，但在这特别迷信的古代，所有的人都断定是鬼，想到的只是怎么捉鬼，而不是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听人家胡说，这个世上没有鬼神。”寒露觉得自己说这话实在是没什么力度，但哪怕再微弱，她也要坚守自己的理念。 对于自己穿越这件事，寒露始终相信不是鬼神，而是自己的意识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 魏娘子听了寒露的话，神情有些迷茫，她一直认为寒露是仙子下凡，可寒露却说这个世上没有鬼神。 “那……是什么？”魏娘子忍不住问道。 “或许是某个可怜人吧。”寒露想到了一个可能，但她没办法跟魏娘子说明白。 “这样啊。”魏娘子喃喃道，“是人？那他们要烧死她，这怎么办才好？” “什么？”寒露瞪大了眼睛看着魏娘子，“要烧死她？谁要烧死她？” 魏娘子轻声叹道：“我也是听过来买点心的人说的，说是张天师说的，得烧死她，要不然整个清流镇就会得人瘟。” “张天师？”寒露不知道这个人。 “你不知道？张天师在清流镇这一块儿很有名气的，谁家有点儿什么邪气都请他过去看，说是挺准的，就是钱也不少。”魏娘子道。 当初魏老板就想请张天师来，是魏娘子没让。 “那什么时候烧？”寒露又问。 第193章 天底下最好的娘 “说是三日后去坟山上捉人，这些天要准备一些物件，什么香烛纸钱的。”魏娘子说着便指了一下不远处的纸扎店，“那家的吴掌柜说的，张天师的弟子就在他家买，缺的货让他这两天去县里多备些。” 寒露顺着魏娘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纸扎店门口堆着一些纸扎的仙鹤和牛马之类的，还放着一些纸钱。 寒露点了点头，又帮着魏娘子将点心都摆到柜上才动身离开。 一到家，寒露便接下薛嬷嬷手里的菜，道：“你去吴记纸扎店打听一下，那个无脸鬼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个张天师，也打听一下。” 薛嬷嬷见寒露的脸上少有的严肃，也不多说，放下活儿就去了，一个时辰之后才回来。 “怎样？”寒露立即迎上了去。 不是寒露喜欢管闲事，而是这件事情让她没办法安之若素关起门来做自己的点心。 虽然穿越到了古代，但寒露的职业敏感让她做不到视而不见，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无脸鬼”有可能是行尸综合症患者。 行尸综合症也称为科塔尔综合症，患有这种病症的人，会觉得自己正在死去，或者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们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七情六欲，觉得坟地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寒露那次听春旺媳妇说了以后，一直在想这件事儿，她很想过去看一眼。 但也知道，自己就算悄无声息地将人带回来治疗，万一被发现了，势必会引起自己无法预料的关注和非议。 如果她是一个人倒无所谓，可现在还有四个孩子呢。 但听说那个“无脸鬼”要被烧死，寒露便有些坐不住了。 “我先喝口水先。”薛嬷嬷直喘着粗气。 “这儿有。”怀扬从屋里走出来，递上了一大碗茶。 喝了茶之后，薛嬷嬷才道：“那无脸鬼半个月前才被人发现的，虽然传得沸沸扬扬，但没有伤过人，也有人去坟山找过，但没找着，或许是地儿太大了。” 寒露点了点头，行尸综合症患者并没有攻击人的属性，于是又问：“那张天师呢？” 说起张天师，薛嬷嬷直撇嘴：“不烧了这无脸鬼便有人瘟的话便是这张天师传出来的，现在几个村里的里正都听他指挥，说是后日夜里去坟山捉鬼，捉了当场施法烧死。” 听到薛嬷嬷这么说，寒露的眉头便皱了起来，那个张天师传出这样的话，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扬名罢了。 但是村民愚昧，有人出钱出力，自然是什么都好。 “不过水月湾没参与，里正说要请你，其他村里的人不同意，所以他们就没来。”薛嬷嬷又道。 “这样……”寒露尴尬的笑了笑。 “那张天师的家就在这镇上住着，我也跑了一趟，你们可不知道，一个道士养了好几房小妾，我去的时候那正房太太正跟一个小妾对骂，张天师在另一个小妾屋里喝酒。”薛嬷嬷非常不屑地撇了撇嘴。 “您去道士家里人家没问你呀？”怀扬眨了眨眼睛问。 “当我傻啊？我去的是他家的树上，能看得见我算他眼神好。”薛嬷嬷得瑟地说。 寒露不禁也笑了，薛嬷嬷倒也算是个奇人了。小小书屋.xxs163 “怀扬，你这两天就盯着这件事，有什么情况事无巨细都要来告诉我。”寒露一脸严肃地对怀扬道。 “哦，好的娘子。”怀扬非常愉快地点头，她也是一个好八卦的女子啊。 寒露得准备赵安、沈清和沈澈第二天入学的事，除了束修，她还准备了一些点心，让孩子们带去送给夫子和同窗们品尝。 一方面是为了感谢夫子，和同窗们拉近关系，另一方面，也是为云桂坊做宣传，毕竟能到私塾进学的，应该家境都还不错，平时吃块点心不在话下。 果然，礼多人不怪，晚上孩子们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是笑意盈盈的。 “娘，夫子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沈澈趴在寒露身边笑眯眯地说。 “行，回头一年三节，我们多给夫子送些。”寒露摸了摸沈澈的脑袋，又想着过些天便是沈澈的生日了，于是问他想怎么过。 沈澈却整个人都傻了：“娘，过生日？” 寒露想了想，又试着说了一句：“过生辰？” 沈澈更加紧张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娘，我我我，我不知道！” 寒露看到沈澈的这个样子，便知道他之前大概是从来都没有过过生日的，不禁心里头堵得慌。 “你说，你想怎么过，娘就给你怎么办。”寒露笑看着沈澈，见这孩子实在是说不出来，于是提了几个建议，“可以把你的同窗请到家里来玩，也可以回水月湾去和姨母她们一起过，或者娘带你出去玩，就带你一个人。” 听到寒露的话，沈澈原本机灵得滴溜溜直转的眼睛，竟水汪汪的，似乎有眼泪。 “怎么啦？”寒露捏了捏沈澈的小嫩脸。 “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娘。”沈澈竟扑到寒露的怀里抱住了他。 寒露有些意外，沈澈说起来也就幼儿园大班的年龄，但他虽然平时瞧着精灵古怪的，却从来没像沈歌那样，时不时地就黏着自己，偶尔还会鄙视一下小歌儿。 这会儿居然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寒露便情不自禁地笑了。 “让开让开，这是我的娘。”沈歌的声音乍然响起，吓得沈澈一个哆嗦，赶紧松开了手。 寒露还没回过神来，一个香香软软的小身子便砸进了自己的怀里。 “娘是我的。”沈歌紧紧地搂住了寒露的脖子。 “娘是你的，但也是哥哥们的。”寒露拍了拍沈歌的后背，柔声道。 “不，娘是我的。”沈歌大声道，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倔强。 小丫头的独占欲可真强！ 寒露没有责备沈歌，只是问：“那你要不要哥哥？” 沈歌抱着寒露的手松了松，半晌之后又抱紧了，回：“不要！” 跟自己抢娘的都是坏蛋，哥哥也不行！ “那以后没人抱你上花轿可怎么办？”寒露故作忧心地叹了口气。 第194章 是好人吗 沈澈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沈歌说不要自己这个哥哥，气得直跺脚，真是白疼她了。 “哼，回头自己走到花轿上去。”沈澈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生闷气。 “新娘子的脚是不能沾土的，这可怎么办？”寒露一副很愁的样子。 “那……我……”沈歌放开了寒露，委屈地眨巴着眼睛看着寒露。 “就算是嫁到别人家，万一被人欺负了，没哥哥帮忙怎么办？”寒露别开眼睛，她怕自己看到小丫头的那张脸，会受不了。 “还有，还有大哥。”沈歌小脸儿紧绷地看着寒露。 “可你刚刚说的是不要哥哥啊，而且我是你娘，也是大哥的娘，如果大哥知道你只准娘做你一个人的娘，他也会生气的哦。”寒露看着沈歌。 “那，娘会帮我的吧？”沈歌勉强挤出这几个字，小肉手却纠结成一团了。 “娘尽量吧，可是娘那时候应该也老了，他们会连娘一块儿揍的。”寒露叹了口气，摸了摸沈歌的小脸儿，“歌儿放心，娘就算拼出命去也要保护你。” “不要，不要娘拼命！”沈歌抱着寒露哇地一声哭了，“我……我要哥哥。” “那怎么办呢？”寒露轻拍着沈歌的后背。 沈歌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里面的屋子，小声道：“我去向二哥道歉，可是……” 寒露看着沈歌：“可是什么呢？” 沈歌咬了咬嘴唇：“二哥不理我怎么办？” 寒露点了点头：“有可能哦，但你只能决定自己要不要道歉，至于二哥会不会理你，是二哥的事情，如果非得二哥原谅你，你才道歉，这是假道歉！” 沈歌眼睛又闪烁了一下，但想想还是有哥哥这件事比较重要，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我还是先去道歉吧。” 寒露在心里都笑翻了，但脸上却一点儿不显，还一本正经地鼓励沈歌：“那去吧，娘跟在你后面。” 有寒露跟着，沈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但进门后，沈歌还是扭捏了一阵才道：“二哥，我错了，娘是我们三个人的娘！” 沈澈张着嘴看着沈歌，完全没想到这个娇得不得了的妹妹居然会向自己道歉。 “澈儿，你要不要原谅妹妹呢？”寒露笑看着沈澈。 她当然希望沈澈可以原谅沈歌，但是却也不能强求。 “我……”沈澈竟有些手足无措，随后在桌上拿了块蛋糕卷塞到沈歌的手里，“给你吃。” 沈歌是个小吃货，有了吃立即眉开眼笑，但还是不忘初心。 “二哥，你原谅我了吗？”沈歌一边吃着蛋糕卷，一边眨着眼睛看着沈澈。 “真麻烦，原谅你了！”沈澈没好气地回，耳根子却悄悄地红了。 看着这两个孩子，寒露咧开嘴笑了，真好！ 而这时，却听到门外有人拍着门喊：“寒露在家吗？” 是个男人！寒露不禁好奇，自己才搬到镇上没多久，除了魏老板，没和别人有什么来往啊。 而这很明显不是魏老板的声音。 薛嬷嬷已经从灶屋恶声恶气地应声道：“谁啊？” 门外那人高傲地说：“我是张天师的弟子，有话要说，寒露到底在不在家？”德德小说.dedexs 薛嬷嬷听着这声音也来气了，正要开口，却听寒露道：“去开门叫他进来。” 薛嬷嬷不大乐意，但还是气喘喘地把门打开了。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道袍，看上去二十来岁，肤色黝黑的年轻人。 薛嬷嬷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那道士进门的那一刻，便盯着他。 渐渐，那道士原先的趾高气昂竟然一点点地没了。 寒露看着不禁想笑，薛嬷嬷真正的身份可是个杀手，她刻意释放出来的气息，普通老百姓有几个人受得了。 “何事？”寒露走出门外口气冷淡地问。 “我是张天师的弟子，姓魏。”那道士对寒露的态度有些不满意，但看了薛嬷嬷一眼，却不敢表露出来。 “嗯，何事？”寒露又问题。 “我师父今晚要去坟山捉鬼，问你要不要跟着一块儿去。”魏道士两只手搭在一起，昂着脖子道。 “我们家娘子不去。”薛嬷嬷替寒露先回了，她之前就听寒露说那不是鬼是人，又听说张天师要烧人便很是不爽。 作为一个杀手，她做事都是有章法的，这张天师居然如此草菅人命。 “我师父是给寒露面子才叫我过来说一声的，爱去不去……”魏道士越说，在薛嬷嬷的怒视下，声音越小。 “回去告诉张天师，我去！”寒露道。 “啊？”薛嬷嬷和魏道士都愣了。 “娘子，真去啊？”薛嬷嬷不解地看着寒露。 “去！”寒露回得很干脆。 “成，那寒娘子就准备一下吧，今晚戊时三刻去坟山。”魏道士拱了拱手，转身小跑地出了院子。 “娘子，您为什么跟那张天师一起啊？看着也不像是个好人啊。”薛嬷嬷有些急了。 “你觉得我是好人？”寒露故意冷冷地问薛嬷嬷。 这倒把薛嬷嬷给问住了，她原本是想说寒露肯定是个好人啊。 只是这人真是经不起琢磨，越琢磨，薛嬷嬷觉得寒露似乎也不那么好，有的时候还挺坏的。 想了想，薛嬷嬷便有些泄气：“看对什么人吧，对有的人好，对有的人那也够坏的。” 寒露满意地笑了，人生在世，可不就要活得爱恨分明，对所有的人都好，那是对对自己好的人的不公。 “不跟着张天师去，你带我去呀？”寒露说出这句就后悔了。 果然，薛嬷嬷一副特别不在乎的样子说：“我带娘子去啊，这有什么的。” 寒露无语，你不觉得有什么，我觉得有啊。 虽然不信鬼神，但坟地那块儿想着都叫人渗得慌，至少张天师那边跟着的人会多一些，火把会点得亮一些。 只是这些，寒露是不会跟薛嬷嬷讲的，她也要面子啊。 “事情就这样定了，你在家里陪着孩子们，怀扬跟着我去。”寒露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便进了屋，她得想一下今晚的事。 寒露在窗前置了一个榻，这是她白天最喜欢呆的地方。 第195章 力争 只是寒露刚闭上眼睛，便听到薛嬷嬷在窗外喊：“娘子啊，要不让怀扬在家里看孩子，我跟您去？” 寒露忍不住睁开眼睛叹了口气，书里写的嬷嬷不都是挺稳重的人吗？怎么薛嬷嬷这么活跃？ “薛嬷嬷，怀扬哪里带得住家里的孩子们，尤其是歌儿，除了我也就你能哄得了她。”寒露隔着窗户回了一声。 “这，这也是，这小祖宗……”薛嬷嬷听寒露这么说只能放弃，甚至内心还有些骄傲。 寒露知道对于沈歌，薛嬷嬷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 靠着自己做的大靠枕，寒露终于能好好地琢磨着晚上可能出现的诸多情况了。 最让人担心的是，张天师那里如果人太多，怀扬控制不了局面，非得烧死那个“无脸鬼”，这可怎么办才好？ 所以除了随机应变之外，是不是还真的得……变身神婆？这么想，寒露便有些不乐意，这不是她的初衷啊。 不过初衷什么的，比起人命来似乎也算不了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薛嬷嬷在门外喊吃饭了，寒露才回过神了。 吃完晚饭后，寒露把沈歌哄睡着了，才和怀扬一起走到门外。 “娘子，我们去哪儿找张天师？”怀扬问寒露。 “找他干什么？我们自己去。”寒露道。 “你不是答应他晚上去的吗？”怀扬不明白寒露的意思。 “我答应他晚上去，也没答应晚上和他一起去啊。”寒露抬脚就走。 怀扬懵了懵，还可以这样啊？ 寒露没去过坟山，不过大概的位置还是知道。 好在怀扬已经把具体方位摸清楚了，而且今天晚上没有月亮，走一段路，便看到不远处有火光。 两个人顺着火把的方向一路奔了过去，却见那群人并没有四处找人，而是聚焦在一起。 “娘子，他们不会已经找到了无脸鬼吧？”怀扬小声道。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无脸鬼”这几个字，怀扬心里有点毛毛的。 “快走吧。”寒露则是心急如焚，张天师那些人恐怕是比跟自己说的时间还要来得早些，这是等着自己来看结果的？ 寒露和怀扬终于赶到了，果然看到张天师和他带来的人已经把“无脸鬼”找到了，她穿着一身白袍子，披散着长发抱成一团坐在地上。 “张天师，怎么办？”寒露听到有人问张天师。 “事不宜迟，趁她现在还没有什么鬼力烧死她，否则等她修炼成精，我们这方圆百里都要生灵涂炭。”张天师肃着脸，手中木剑一直装模作样地指着白衣女子。 寒露瞟了那张天师一眼，发现既然有火光映着，他的脸色都是苍白的，整个人看上去虚得很。 想到薛嬷嬷说这张天师家里有几个小妾，寒露便想朝他翻个白眼。 只是这人说话真的叫人火大，开口闭口就是烧死，叫寒露心里的火也“蹭”地就上来了。 “张天师，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说这话不怕遭到反噬吗？”寒露从黑暗中走到火光下，怀扬紧紧地跟着她。电子书坊.txtinfoxs “这是……”张天师看向寒露，他身边的魏道士立即道，“师父，这就是寒露。” 听到魏道士的介绍，人群中便立即有人议论起来。 “这就是寒仙子啊？听说法力高深。” “水月湾的人就说要请她来捉鬼。” “是吗？比张天师还要厉害？我可没见识过。” “那今天晚上不就见识了，这不都到一起了。” 众人的议论寒露都听在耳朵里，不禁笑了。 其实自魏道士出现，寒露便知道，其实是张天师想借着今日的事情，压自己一头。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名气这么大了吗？由此可见以讹传讹的速度有多快。 “原来是寒娘子。”张天师微微冲寒露点了点头，“听寒娘子的意思，似乎是不赞成处置这妖孽？” 张天师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在窃喜。 他还怕寒露不出面呢，这会儿她自己往枪口收撞，正好乐得收拾她。 在清流镇这个地界儿，张天师不允许有其他人来跟自己抢生意，否则那几个小妾可怎么养？ 寒露对张天师的小心思门儿清，她并不需要这样的名气，甚至避之不及。 只是人命关天，由不得她退缩。 “张天师开口闭口便是妖孽，请问什么是妖孽？”寒露正视张天师。 “为祸一方便是妖孽。”张天师义正辞严。 “没错，但她可伤害过一个人？”寒露指着白衣女子问道。 “她现在没害人，不等于她以后不害人，寒娘子是想拿这方圆百里百姓的性命当赌注？”张天师提高了音量对寒露施压。 “这话我就不理解了，现在没害人不等于以后不害人？这里所有的人现在没害人，同样不等于以后不害人，不仅仅是在场的，整个清流镇，安阳县，南荆府，乃至大明似是都要受火刑？张天师你是不是太过份了些？”寒露凝目逼视着张天师。 “寒娘子可别血口喷人，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张天师声音很大，但他的木剑却在微微发抖。 “哦？那张天师是说整个大明只有这白衣女子以后有可能害人，其他人都不会害人？”寒露又问。 “我……”张天师顿时语塞，他哪敢这样说。 “又或者说张天师只看得出来这白衣女子今后害不害人，对于其他人，你是看不出来的？”寒露朝张天师的方向走近了一步。 张天师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这话他若是应了，不就显得自己没本事嘛。 于是张天师朝魏道士使了个眼色。 “寒娘子，你今天是来捉鬼的还是给鬼求情的？”魏道士指着寒露道，“要是为这女鬼求情你还是一边儿站着去，为了清流镇，你再巧舌如簧我们也要把她烧了的。” “朝廷法令对待罪人也有轻重之分，张天师师徒一开口便是要施火刑，也不怕戾气太重伤了福份？”寒露寸步不让。 “能为民除害，我这点儿福份又算得了什么？”张天师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第196章 寒露算命 “哦？那我倒是小瞧了张大师。”寒露淡淡地回了一句。 “寒娘子一个女子不大出门，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是有的，贫道不才，也是为大家伙儿出了些力的。”张天师抬了抬下颌，一只苍白得像鸡爪子似的手，在山羊胡子上抚了一把。 出没出力不好说，但至少张天师还是很有一些追随者，尤其是今天晚上过来的，大多数应该是张天师的追随者，所以寒露知道自己今晚这一关不是那么好过的。 果然，张天师话音刚落，便立即有人道：“张天师是有大本领的人，我那次肚子痛，吃了许多药都不好，是张天师的符水给我喝好了。” “你肚子痛是因为你心里有事。”寒露回道。 “你怎么知道？”那人顿时懵了。 寒露都想笑了，符水什么的在心理学上都只是起到了安慰剂的作用，肚子痛可能是因为某件事引起肠痉挛，这本来就是心理上的，一碗符水喝下去，解决了他心理上的负担，自然就好了。 “我想知道自然便能知道。”寒露没与那人多说，保留点儿神秘感比较重要。 只是这人话说完，另外又有人接话道：“我老娘脸都不能动了，张天师说是被鬼抢了脸，也是一碗符水下肚，我老娘到现在还活着呢。” 如果在现代，寒露肯定不回这个问题了。 “你娘的脸是僵了一个月以后慢慢转好好的吧，其实喝你家自己烧的水一样能好？”寒露一声冷笑。 这不就是老年人面瘫吗？心态好的话，本就是一两个月就可以自愈。 张天师的符水同样是起到安慰剂，走到调节病人心理的作用，自然就好得快。 “寒娘子说得好轻松，试问你又救活过谁？”张天师这时黑着脸问道。 他能这样问，自然也是查清楚了，不过是那沈家请的道士胡说八道罢了。 张天师这才一开口，立即把略微有些动摇的人心收拢回去了。 怀扬听了也忍不住在寒露耳边小声道：“娘子，这张天师恐怕有些棘手。” 寒露笑了笑，没搭理怀扬，却回张天师的话：“人是万物之灵，很多时候本可以自救，不过若有一天张天师想要救命，我倒是可以帮帮忙。” “寒露娘子，不可如此出口伤人，贫道和诸位都是同乡，自然该尽心尽力，那神仙水可不是一般的符水，那可是天上的神仙水，包治百病，若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我可舍不得拿出来，你怎能如此轻视神水，若被神仙收回去，可如何得了？” 张天师说完就“噗通”一声跪下，然后朝天上拜了几拜，嘴里有词。 而其他人见此，也赶紧跪下。 唯独站着的人，只有寒露和怀扬二人。 “怎么办？”怀扬在寒露耳边小声问道。 在这些人面前，寒露一点儿优势都没有，她甚至还仔细看了一眼，一个水月湾的人都没有。 等到张天师和众人都起身，寒露才道：“原来张天师是上达天意的人。” 这时一人走到寒露面前一脸严肃地说：“你算是说对了，张天师就是上达天意的人，他给我算命也算得准呢，还帮我逃过一劫。” 在张天师和寒露中间做选择并不难，张天师是整个清流镇的天师，而寒仙子只是水月湾的仙子。番薯小说网.fanshu8 “是吗？上达天意的人我一直以为只有皇上才，原来张天师也是啊？”寒露笑了笑。 张天师脸上的肌肉顿时抽了抽，这个寒露实在是太可恶，再这样下去不定会被她安个诛九族的罪行。 “别胡说！”张天师瞪了那人一眼，那个顿时懵了，自己说错话了吗？ “寒娘子，贫道只是算算命，算不得上通天意，这算不得什么本事，也就比一般人强点儿。”张天师咬牙谦虚道。 “这样啊，那恰巧我也会这比一般人强点儿的手艺。”寒露看着那人道，“要不你站近点，我也帮你算算，看准不准。” 张天师都快气炸了，那可是算命，你说那是手艺？行，我看你有多厉害。 其他人也是一怔，手艺不手艺的他们不大明白，但会算就顶了不起的。 “你觉得她会算吗？” “我怎么知道。” “应该会吧，要不水月湾的人怎么那么信她？” 而之前说话的那人站到人前，非常不屑地对寒露道：“你算算吧，我叫什么名字？” 算名字？如果有道具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她什么都没准备。 “大晚上的，你让我给你算名字，不怕被什么东西听去吗？我看还是你自己说出来吧，还可以破破煞”寒露故意吓唬他。 果然那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眼神也开始往四周瞟，还瞟了一眼一直没有动弹的白衣女子。 寒露却发现那白衣女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张天师正要开口，那人却道：“我叫潘柱子。” 寒露满意了，这个人的防线基本被自己突破了，于是又道：“伸出你的左手。” 潘柱子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伸出了左手。 “你自幼孤苦，六亲无靠，是个可怜人。”寒露说着便叹了口气。 潘柱子脸上的表情顿时丰富了起来，他爹娘早逝，跟着哥哥一起生活，嫂子进门后，他就住进了牛棚。 这可不就是自幼孤苦，六亲无靠，还有谁比自己可怜。 “不过，过了今年这个坎，好日子指日可待。”寒露点了点头，“你脾气虽然不大好，与左邻右舍关系平常，但却是个好人。” 潘柱子的眼眶微微发热，他没想到最终理解他的，居然是从来就没见过的寒露。 “你最近有件难事，不过良缘天定，你也不必着急。”寒露说着朝潘柱子安慰似地点了点头。 “是是是，多谢仙子提点。”潘柱子朝寒露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只要能成亲，潘柱子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成不了家。 一旁的张天师脸色一沉，没想到潘柱子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寒露说服了，同时也明白寒露并不只是花架子，顿时表情严肃了起来。 第197章 我是鬼 张天师暗道，如果今日当着众人被寒露比下去了，日后还怎么在清澈镇混。 “寒娘子以前听过潘柱子也不算意外。”张大师换上温和的笑容，乐呵呵地说。 这意思就是寒露并不是算出来的，而是之前就听说过潘柱子。 见张大师这样说，众人脸上的表情倾刻间从震惊转换到质疑，毕竟潘柱子的哥嫂对他实在是不怎么样，保不齐听说过也说不准。 “这哪里用得着算，潘家庄的人个个都能算，要不你来算算我？”魏道士歪着脑袋不屑地看着寒露。 “成，你要我算你什么？”寒露不动声色地问。 “你……就算我想要算什么吧。”魏道士乐呵呵地说。 “你是想我算你什么时候能取代你师父，成为清流镇第一道士吧。”寒露笑看着魏道士。 “你……你胡说八道。”魏道士脸上的神色立即变了，之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再也不复存在，眼睛不时地瞟向张天师，是个人也看得出来，他心里怕得紧。 为什么怕？猜中的心思才会怕呗。 “我胡说八道？那你就是想问一个人？”寒露又道。 “我我我我……”魏道士“我”了半天，却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 “那个人是个女人？”寒露问。 魏道士更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寒露。 “你很苦恼这件事。”寒露悄悄地往前走了一步，魏道士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有些事情如同疔疱，只有挑破了才能好，否则日后恐怕断手断脚也说不定。”寒露声音轻柔，但说出来的话却叫魏道士吓破了胆。 “是你说，还是我说？”寒露再一次逼问道。 “寒娘子，嘴……嘴下留情。”魏道士众目睽睽之下直朝寒露作揖。 “我不会。”寒露坚决地摇头，“要不还是你自己来吧，我觉得这样对你更好。” 而张天师则一脚踢向了自己的徒弟，太丢脸了。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张天师和众人都呆住了。 魏道士“噗通”一声，竟跪倒在张天师的面前。 不止众人，便是张天师也是一惊，但想到寒露刚刚算的，先是想要取代自己，后来又是女人……张天师顿时觉得自己的头顶着一块草原了，原本还苍白的脸，瞬间赤红。 “师父，是我对不起您，我也不想的，是五姨太她缠着我的。”魏道士趴在张天师面前痛哭流涕。 靠，一个道士居然还有五姨太。 寒露想揍人。 “你……你……”张天师恨得不知道拿魏道士怎么办才好，竟又一脚踹了过去。 “师父您踹吧，您多踹几脚，我保证不喊疼。”魏道士从地上爬起来，又朝张天师膝行过去，还抱住了他的腿。 刚刚还觉得张天师无耻的寒露这会儿都想笑了。 怀扬更是直说：“你既然让你师父踹，你就放开他的脚啊，要不他怎么踹呢？” 这话一说出来，人群中有人情不自禁“噗”地一声乐了。无忧爱书网.51asw 张天师见到这一幕，知道不能再纠结这件事了，女人事小，事业事大。 “回去再收拾你。”张天师恨恨地瞪了魏道士一眼，又看向寒露，“寒娘子这是找人查了这个不肖徒？” “查他？张天师你认为我很闲吗？”寒露一声冷笑，又道，“不过我倒是奇怪，我是不是真的算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天师您自己的小妾和徒弟通奸，你居然不知道？” 这话简直要让刚刚几乎全身刷了绿漆的张天师当场吐血。 不过张天师也是顽强的，他很快便回过神来，阴阴地盯着寒露道：“寒娘子，贫道虽然会算，但从不算身边亲近的人，虽然这不肖徒辜负了我的信任，但我自知并无错处。” 这真是临死还要给自己戴个高帽子。 说完，张天师又朝众人拱了拱手：“这不肖徒的事，贫道回去后自会处置，今日断不能因为贫道的家事误了整个清流镇的事。” “所以呢？”寒露挑了挑眉。 “所以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这个无脸鬼。”张天师指了指还缩在一旁的白衣女子道。 “我再说一次，她不是鬼。”寒露强调。 “那不如我们问问她自己。”张天师说完，便冲着白衣女子道，“你说，你是人是鬼？” 那女人已经睡着了，哪里听得见张天师的声音。 而张天师这会儿也发现这女人似乎没听见自己说什么，于是又提高音量，厉声道：“你是人还是鬼？” 白衣女子这才动了动，慢悠悠地抬起一一张极其苍白的脸。 火光下，寒露猜测，似乎敷了白粉的脸，所以如果不仔细看，再加上那么长的头发，真的似乎是没有脸。 即使离得这么近，怀扬看到白衣女人的脸，依旧吓了一跳。 寒露看了怀扬一眼，不是杀手吗？这都怕？ 怀扬看出寒露的疑惑，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子，我们怕鬼不怕人。” 寒露点了点头：“嗯，我回去问问薛嬷嬷是不是这样。” 怀扬的脸色顿时精彩了。 而这时，张天师又问了一声：“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寒露心道坏了，便听白衣女子幽幽地回：“我当然是鬼啊，你们不就是来抓我的吗……”说完又低下头，似乎又睡了。 虽然原本就是来抓鬼的，但白衣女子这么一说，四周的人还是吓得往外退了几步，胆小的恨不得现在就回家，胆大的脸上的兴致却越来越浓。 连怀扬都是一种“我艹，这辈子居然可以见到鬼”的神情，在这种情况下，寒露要说她不是鬼也得有人信。 但寒露却走向白衣女子，然后蹲下身子看着她，甚至还握起她的手。 “你为什么说自己是鬼？你看你有影子，你的手是暖的，你不是鬼。”寒露看着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也抬起头看着寒露。 寒露这才发现，那女子其实有一张很美的五观，眼睛很大，鼻梁挺直，樱桃小嘴，只是脸色，呃，的确是苍白了些。 寒露摸了摸她的脸，还真的是敷了粉。 “我……我就快要死了，你看我没有身体，虽然我还是有影子的，但了我身体里面已经烂掉了。”白衣女子幽幽地回道。 第198章 最奸的相 白衣女子举起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似乎随便碰一下，身体就会坏掉似的。 “你的身体很好，如果里面真的烂掉了，你已经死了。”寒露轻声道。 “你不信我？我知道很多人都不会相信。”白衣女子一声轻叹，然后朝寒露哈了一口气，“闻到了吗？我呼出来的气都是臭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里面已经烂了。” 白衣女子轻轻地朝自己的肚子上摁了一下。 可寒露并没有闻到什么臭气，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怀扬，怀扬也摇了摇头。 “寒露，她已经说自己是鬼了，你非要说她是人，莫非是要收她为己所用？”张天师突然在身后大喊。 “你们有没有人认识她？”寒露没有搭理张天师，而是站起身面向众人，“她是精神上受了刺激而已，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否则会等在这里让你们抓？” 这时人群中有个人弱弱地说：“她怕是……怕是魏举人家的二小姐。” 魏举人？大家齐齐看向魏道士，魏举人和魏道士可是同一个村子里的。 “我不知道！”魏道士立即摇头，“她们这些小姐又不出门，魏举人家里又没有鬼要捉，我哪里认识。” 之前的那人却道：“我有次去魏举人家做工，听说魏举人家的二小姐不见了。” 寒露不禁想给那人点个赞，她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这女子已经成了这个模样。 还没等寒露去问，白衣女子便道：“我不是，我……”然后又不说了。 寒露知道，白衣女子说不是，应该就不是，行尸综合症患者只是觉得自己是个死人了，并不表示她没有了理智，不知道自己是谁。 寒露看着白衣女子，她不想说，定是那个家带给了她很大的刺激，才导致她的精神问题。 “不管她家在哪儿，她到底是不是鬼，大家心里也有判断，你们认为世上会有这样的鬼吗？”寒露转过身大声道。 经过这么一折腾，其实很多人也相信那女子不是鬼了，如果真的是鬼，哪有这么好说话的。 可张天师又开口了：“她自己都说她是，万一她只是故意装出这幅模样来骗过众人，带来的后患谁负责？” 张天师的话说完，便立即有人跟在后面道：“就是，就算她不是鬼，看她这个样子，也该烧死。” 寒露不禁心里一沉，这里是古代，这里对女子的要求异常地高，就算是活生生的人，也有被烧死，被沉塘的。 不行，不能让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掉。 寒露看了一眼白衣女子，她一脸地木然。 察觉到寒露在自己，白衣女子抬起头来看着她：“烧死就烧死吧，我又不痛。” 寒露心里一叹，患有行尸综合症的人的确是对痛没有什么感觉，这有些类似于催眠术。 寒露曾将一个人催眠后，用夹子夹他都不知道疼痛，而之前的欧洲甚至有人用催眠术来治疗牙齿。v5小说.v5xs 对于行尸综合症患者来说，他们深信自己是个死人了，所以不怕痛，但因为不痛，更相信自己是个死人。 可，这不应该成为她被活生生烧死的理由。 寒露弓下身子对白衣女子轻声道：“到底什么时候真正地死去，我们谁说了不算，老天爷说了才算，如果我今天阻止不了他们，你被烧死也别怨，如果我阻止了他们，说明这是老天爷的意思，你得跟我走。” 白衣女子闭上眼睛：“随你！” 寒露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看着张天师：“你所说的只是猜测而已，猜测做不得准。但我却知道，活生生地烧死一个人，老天是会降罪的，不止你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跑不掉。” 说到这里，寒露环视了一下众人，于是所有的人都感觉到后脊梁出现一股寒意。 于是没人敢再多说别的，只是不由自主地往一起挤了挤。 寒露唇角微弯，不得不说，利用古代人对上天的敬畏，这种小催眠还是挺有效果的。 “我愿意带着她走，让她跟我生活在一起，承担所有的责任，和诸位无关。”寒露说完又看向张天师。 “可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带来灾祸，又岂是你能承担得了的。”张天师却分毫不让。 “我说能就能，张天师如果非得烧死她，那你就把自己先烧死吧。”寒露突然怒了。 “你说什么？”张天师怒视寒露。 “我说那你就先把自己烧死。”寒露再次重复，又指着张天师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道，“因为以后，你也有可能为害一方。” 所有的人被寒露的样子都吓了一跳，连张天师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寒露，你说话可要有证据。”张天师怒不可遏。 “那你说这女子会为害方圆百里又有什么证据？”寒露怒斥道。 “她自己都说她是鬼，你看看她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妖孽。”张天师指着那女子咆哮道。 “你的样子很好看吗？”寒露一声冷哼，“你看看你的面相，鹰钩鼻薄唇肤白，三白眼，颧骨突出无肉，腮骨大而外翻，你才是天底下最奸的面相，就凭你的这张脸，我都可以断定你才是为祸一方的人。” 其他人听到寒露这么说，也不由自主地看向张天师，顿时越看越觉得这面相还真是挺吓人的。 “你……你和这女鬼就是一拨的，把她们都给我抓起来烧死。”张天师被气得简直失去了理智，然后竟将手中的手把扔向了白衣女子。 而白衣女子就那样看着火掠向自己的白袍子,竟然不躲，眼里似乎还有些光芒。 等到怀扬过去扑灭火焰的时候，白衣女子的手已经被烧了一块，但她眉头居然都不皱一下。 “你们看看，如果她真的是人，怎么会不怕火，不害痛？”张天师指着白衣女子的手道。 原本都快被寒露说服的民众，看到这个样子，也吓了一跳，集体往后退了好几步，但要烧死白衣女子的心也越来越强烈了。 第199章 逗鬼玩 “寒露，寒仙子，哼哼，我总算是看清楚了，一个寡妇原本就该好好地在家带着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可有一点儿寡妇的样子？今日居然来阻挠我们捉鬼，可见并非常人。”张天师挥了挥手，指着寒露大声道，“你的确是有些法术，但你并非仙子下凡，你是妖孽投胎。” 张天师觉得白衣女子的事已经可以盖棺论定了，于是寒露他也不想放过。 听到张天师的这些话，寒露的心里都抽了抽。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张天师似乎没说错哈。 作为一个现代人，寒露对妖孽这个词并没有什么不良的感觉，现代不知道多少女子愿意被别人骂一声“娇精”。 只是，这是在古代，承认就是找死啊。 不过张天师在清流镇人们的心里的地位是很难动摇的，因此他的话还真的有人听，不少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把她给我抓起来。”张天师指着寒露道。 “我看谁敢。”怀扬拦到了寒露的面前。 “张天师，你想借着这件事来除掉我？”寒露轻轻地推开怀扬，直视着张天师。 “我是替天行道。”张天师仰了仰脖子，一副非常蔑视寒露的样子，又道，“把她们都捆起来，一起处置了。” 张天师的话音刚落，立即便有个人拿着绳子向寒露走了过来。 “娘子别怕，再来一倍，也不在话下。”怀扬得瑟地说。 “你悄悄地出手，别让他们看见。”寒露声音小得只有怀扬听见。 “这样？”怀扬挠了挠头，不明白打个架为什么还要这样迂回。 但寒露既然这样吩咐了，她就这样做呗，于是装做累了蹲了一下，抓了一把石子儿在手上。 拿着绳子的那人快靠近寒露的时候，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地弓下了身子。 “怎么啦？”离他近的人上前扶住他问道。 “肚子……痛！”那人蹲到了地上。 寒露嘴角抽了抽，怀扬可是个杀手，她出手绝对不是只是砸一个石头那么简单。 “你可别弄出人命来。”寒露在怀扬耳边小声道。 “不会，顶多痛几天。”怀扬笑眯眯地说。 汗，痛几天！寒露无语。 好不容易遇到可以保护寒露的时刻，怀扬还想在主子面前多露露脸呢，然后被安排轻省的活计……咦，好像现在就挺轻省的，所以应该更努力地保住饭碗。 “你到底对他干了什么？”张天师指着肚子痛的男人质问寒露。 “不论我对他做了什么，张天师你不是可以救吗？你救救他啊。”寒露抬了抬眉。 张天师顿时一张老脸都涨红了，平时他忽悠起来还是挺得心应手的，但在寒露面前，竟莫名地有些不自信了。 但在寒露和众人目光的逼视下，张天师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他走到肚子痛的男人面前，闭着眼睛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喃喃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然后塞了一个什么药丸子到那男人的嘴里，接着一声断喝，“百病全消身无痛！” 而寒露却只是盯着那个男人，一个字都没说。 “感觉如何？”张天师睁开眼睛问那男人，寒露嘲讽一笑。哈哈文学网.hahawx “唉哟！”那男人却了却嘴唇，最终却只是嚎了一声，然后痛得直接倒在了地上。 按道理来说，张天师这么一番念书叨，无论如何都会觉得要舒服一些的。 张天师这样的人古今都有，这类的暗示其实也是催眠的一种，尤其是对待意志力薄弱，或者深信他的人来说，效果更好。 这个道理就像宝宝受伤了，只要妈妈吹一吹，说：“妈妈吹一吹，宝宝就不痛了”大多数的宝宝都会觉得，嗯，真的不痛了呢。 只是，谁叫怀扬又弹了一个石子儿呢。 张天师又不是真正的催眠师，他那点儿暗示，哪里比得上怀扬那石子儿实打实的痛。 张天师怒视寒露，以为是她捣的鬼，寒露却只是翻了一个白眼。 “大家都看到了，这一切都是寒露施的法术，有她在一日，我们整个清流镇都不会安宁，她比无脸鬼更可怕，大家一起上，把她抓起来。”张天师却不是个傻的，很快便换了一种方式。 在张天师的扇动下，那些民众看向寒露的目光里顿时有了惧意，却正因为害怕，所以并没有立即向她扑过来。 但只要张天师再鼓动一下，这些人肯定会听他的。 寒露示意怀扬配合，正想开口，黑暗中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包括马蹄的声音。 “干什么呢？大晚上的不在家里睡觉跑到这鬼地方来。”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官差的服饰。 张天师立即上前作了一揖：“这位官爷，贫道领着民众来捉鬼。” 说到捉鬼，手便指向了白衣女子？ “捉鬼？”官差顺着张天师的手势走到白衣女子面前，问道，“你是鬼吗？” “我是鬼。”白衣女子点头。 “那你飞一个我看看。”官差笑嘻嘻地说。 寒露顿时无语，这是什么逗逼官差？ “我不会。”白衣女子老实地摇头。 “不会飞啊，那你隐个身给我看看。”官差又道。 连张天师都懵了，这官差是在逗鬼玩儿？能不能严肃一点儿？ “我……我不会……”白衣女子低下了头，作为一个鬼，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技艺不精。 “不会飞又不会隐身……”官差摸了摸下巴，转身看向张天师，“那你凭什么认为她是鬼？” “她自己说她自己是鬼，夜夜躺在坟地里。”张天师小心地应付着。 张天师很有自知之明，他虽自称天师，但其实在官差面前却什么都不是。 “她说自己是鬼就是鬼啊？”官差又扭头瞧着白衣女子，“夜夜躺坟地里，你不会是盗墓的吧？”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的人都傻了，连白衣女子都呆住了。 “这位官爷借一步说话。”寒露走上前去。 官差打量了寒露一眼，然后跟着她走到了一边。 张天师眼睛一转，也跟在了两人的后面，寒露虽然察觉到了，但并没有阻止，她只是不想让白衣女子听见而已。 第200章 说服 “这位女子不是鬼，只是她脑子里出了一些问题，可能是受了刺激，我愿意带她回家，给她请大夫看诊。”寒露朝官屈膝行了一礼。 “那我得先看看她是不是盗墓的。”官差对“盗墓”两个字非常似乎钟爱。 寒露顿时无语，忍不住道：“您看她那一身衣服，就不像是盗墓的。” 官差一想，点头：“有理哈，你很聪明嘛，以后要不要来帮我查案？” 寒露尴尬一笑：“我……只是个普通妇人，所以……” 寒露话没说完，官差便道：“明白明白，关注点不一样，既然她不是盗墓的，你又愿意领回去……” 张天师听官差的意思，似乎不是盗墓的便答应寒露，顿时打断官差的话上前道：“官爷，您可不能听她胡说，这无脸鬼已经困扰民众一些时日了，若就此放去，以后后患无穷。” “后患无穷？”官差指着寒露道，“她不是给领回去吗？” “她们就是蛇鼠一窝的。”张天师做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 “我寒露清清白白，官爷尽可以去水月湾打听，至于张天师……”寒露嘲讽一笑，“张天师，难道真的要我把你老底兜出来吗？” 张天师脸色一暗，但还是怒道：“我有什么老底要你兜的？” 虽然声音很大，但明显底气不足。 寒露轻轻一笑：“比方说，你的家世，你以前做过什么，你现在又做过什么……” 没等她说完，张天师便一脸惶恐地打断她的话：“寒露，现在要解决的是这个女子的事，你说这些干什么？” 官差却挺感兴趣的，指着张天师问寒露：“这位娘子，张天师究竟做了些什么事？” 寒露瞟了张天师一笑，然后笑着道：“官爷，我只是吓唬吓唬张天师而已。” 张天师松了一口气，但他自然不会相信寒露说是吓唬自己的，而认为这只是寒露要让自己妥协的一个手段。 “你说那女子是鬼，要烧死？”官差指着张天师，又看向寒露，“你说那女子不是鬼，要放？” 两人都点头。 “那你们自己辩吧，谁赢了按谁说的做。”官差说着竟退后一步，示意两人说出自己的理由。 寒露深吸一口气，看着张天师道：“我还是那句话，上天有好生之德，别动不动就要人的性命。” 寒露说完看了一眼所有人，她知道要压制住张天师不难，难的是这些人愿不愿意给这女子一个机会。 “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恶，你们自己试问一下，谁没有想过将他人的财物占为己有？谁没有期待过自己家的孩子天之骄子，别人家的蠢笨如猪？谁不愿意自己长命百岁，别人病病歪歪？既然所有的人都带着恶念，为何大家还好好地活着？这就是因为上天对众生都有善意，那你们要逆天而行吗？”寒露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等到所有人眼神里都开始有些躲闪，便指着那女子道：“她没有害过任何人，她将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无非也是不想要你们靠近她而已。” 看到有些人已经低下了头，寒露知道机会到了，于是大声道：“我们即使不做善事，但也不能为恶，善恶上苍都是会记一笔的，打杀一个没有做恶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们真的不怕吗？报应永远都会有，报应不到你们身上，也会报应在你们的后代身上。”勾股书库.gougushu 到这里，寒露指着其中一个男人道：“你只生了一个女儿，你不想再要一个儿子吗？” 又指着另外一个人道：“你家的老人，好好对他，那是世间最大的福气。” 接下来，寒露又点了几个人，直到有一个人说：“那……那放了她吧。” 有一个人开口了，其他人都纷纷表示愿意放人。 只要寒露能保证不让她出来作恶，谁也不愿意去得罪上天。 人都是既得利益者，眼前的利益不被破坏就行。 之前那男人的肚子痛成那样，已经让一些人的心理防线垮掉了，这会儿寒露再这样一说，更是溃不成军。 “张天师，你认为呢？”寒露转身看着张天师。 张天师当然不想承认寒露所说的，但又怕她要揭自己的老底，于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寒娘子既然坚持要做善人，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是如若她引起瘟疫，一切都由你来承担。”张天师瞪着寒露。 “自然！”寒露抬了抬眉。 张天师瞪了寒露一眼，朝官差拱了拱手，然后愤愤地转身就走。 魏道士看着他师父的背影，追了一两步却又停下了，然后转身朝着寒露“噗通”一声跪下了。 “寒仙子，您收我做弟子吧，我愿意鞍前马后，当您像亲娘一样。”魏道士说完还“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头。 “卟，我天，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怀扬的笑声突然响彻了夜空。 寒露扭头看着怀扬，有那么好笑吗？ “娘子，他……他要把你当娘，这么大的儿子，你愿意要啊？”怀扬说完这句话又乐得不行。 “我……”魏道士想要辩解，却听到寒露道，“年纪大倒不碍。”顿时精神一震，有门儿。 “但是太丑不行。”寒露瞟了一眼魏道士，然后别过脸去。 “太丑……哈哈哈哈哈！”怀扬抬脚就踹了一脚魏道士，“听见没有，我家娘子说了，你太丑，不收，滚远点儿，别挡路。” 连官差都道：“寒娘子果然眼光不同凡响。” 而寒露已经走到白衣女子面前，蹲下身子道：“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到我家去住吗？” 白衣女子抱紧自己，看着寒露：“我……真的不是鬼吗？我身上的味道很难闻，你们不嫌弃我吗？” 寒露摇了摇头：“我们闻不到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只要你愿意跟我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想好起来吗？” 白衣女子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再说，好起来会是怎样？我觉得现在挺好，这里才是我的家。” 第201章 一直在忽悠 寒露笑了笑：“好起来，就是可以吃到鲜美的食物，晒到温暖的太阳。”见白衣女子依旧一脸木然，于是又轻轻地在她耳边说，“还可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白衣女子身子微微一震，喃喃道：“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寒露轻轻地拥住白衣女子：“我来想办法，让你活过来，做你想做的事，好不好？” 白衣女子审视了寒露良久，终于站起身来，低着头立在她身后。 “人我带回去了，若有事，我全力承担。”寒露对着在场所有的民众朗声道。 虽已是深夜，还是在坟地里，但寒露却喊出了一种朗朗乾坤的气势。 “那就多谢寒仙子了。”有人朝寒露拱了拱手。 事情到现在，算是已经解决了，更何况官差还在这里，有官差作保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于是都各自散去。 “寒娘子，你们怎么回镇上？”官差看向寒露。 “呃，靠走！”寒露回道，接着又朝官差施了一礼，“多谢官爷相助。” “我没助什么！”官差摆了摆手，又冲着跟来的人道，“牵匹马来。” 很快随从便牵了一匹不算高大的枣红马走了过来。 怀扬眼睛一亮：“这马不错！” 官差示意下面的人将缰绳递给怀扬：“免得你白谢我一场，这马你们骑回去吧，驮三个你们这样的女子没问题。” 寒露看着那马微微皱眉，道：“我不会骑马。”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哇！ 可怀扬却道：“娘子，我会骑啊！” 寒露都想拍怀扬一脑瓜子，就你能！ 在这“皇权不下县”的大明，清流镇是没有衙门的，这官差肯定是从安阳县来。 人家一个县里的官差，凭什么给马她们骑？那衙门里的马是说借就借的吗？ “会骑就好，你们赶紧上马吧，这也已经很晚了。”官差催着寒露等人。 寒露见官差的神情，便知道人家不是客套，怕是拒绝不了，再加上自己三个女人，也不好多生是非。 “这位官爷贵姓，我们明日便将马还回去。”寒露对官差道。 虽然明日可能要安顿这白衣女子，会有些意料不到的事情，但这马还是早些还回去早安生。 “这马不用还了……哎呦！”官差摸了一下屁股，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又改口道，“那就还回来吧，我姓刘，你叫我刘捕头就可以了，直接还到衙门就可以。” “那多谢刘捕头了。”寒露微微行礼道谢，这才在怀扬的搀扶下上了马。 前世寒露也骑过马，但那是在游乐场被人牵着骑一圈儿，跟这拿马当工具使还是有很大距离的。 好在这次是怀扬骑马，否则寒露还真的不敢上来。 但那白衣女子上马的动作却很熟悉，连怀扬都有些惊讶。 三个女人个子都很苗条，骑在马上也不怎么挤。不管怎么说，比走路要快多了，两刻钟便到了镇上，刚走到门口，门便被打开。 薛嬷嬷站在门口：“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可把我等急了。”华夏中文.huaxzw 寒露看着薛嬷嬷一身夜行衣，扯了扯嘴角：“所以您打算寻我们去？”是忍不住要去看热闹吧。 薛嬷嬷脸上掠过一抹尴尬，却道：“不是，我就看看你们回来了没。”又觉得自己似乎瞒不过寒露，便补了一句，“孩子们都睡着了，都做着美梦呢。” 寒露撇了撇嘴角，怀扬却道：“嬷嬷您还真的是能干，都知道他们在做的是美梦。” 薛嬷嬷脸都不红，还得意地说：“可不是，都笑咯咯地呢……咦，这位是？” 薛嬷嬷看着后面站着一个人，仔细瞧了瞧，见是个女子便放心了。 怀扬凑近薛嬷嬷：“您老猜猜是谁？” 白衣女子站在寒露身后，一直低着头。 “薛嬷嬷，去拿盆热水来，再把我的衣服拿一套过来。”寒露吩咐着薛嬷嬷。 “好，这就去。”薛嬷嬷说着便转身去做事，但走到半道上又回头仔细看了白衣女子一眼，“这就是那无脸鬼吧？你们……你们居然带回来了？” “声音可以再大一点。”寒露沉着脸道。 “薛嬷嬷，你是想让左邻右舍都知道啊？”连怀扬都急了。 虽然坟山那边解决了，但清流镇的其他人都不清楚啊，若是知道寒露把“无脸鬼”带回家了，天知道会有怎样的麻烦。 薛嬷嬷也知道轻重，刚才真的是失言了。 “我……我不说，不说了！”薛嬷嬷立即小声道，但眼睛却一直在白衣女子身上转着。 “别搭理她，你先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再说。”寒露对白衣女子温言道。 “多谢！”白衣女子轻声道谢。 “声音还怪好听的。”薛嬷嬷嘀咕着去了灶屋。 寒露让白衣女子在屋里的榻上歇会儿，然后带着怀扬去收拾西边的一处厢房。 厢房不大，但住一个姑娘刚刚好。 一进屋，怀扬一边擦桌子一边忍不住问寒露：“娘子，你是不是真的是仙子下凡？” 寒露早就料到怀扬会问，于是头都不抬：“不是！” 怀扬停下手中的动作：“那你怎么知道那潘柱子自幼孤苦，六亲无靠？” 寒露一边铺床一边回：“他的衣服针脚太松散，一看就是他自己缝的。” 怀扬不由得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怎么知道他今年有个坎儿呢？” 寒露回过头来看着怀扬：“他衣服的针脚说明他不但没有母亲，也没有娶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年纪还没有娶妻，怎么着都是个坎儿，而且是个大坎儿。” 怀扬傻了，还能这样？ “那……他如果有爹呢？那也不算六亲无靠吧？”怀扬走到寒露身边问道。 “没有娘的孩子像根草，有爹又怎样，靠得住吗？”寒露一声冷笑。 怀扬顿时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又活泼起来：“娘子，你说他良缘天定，真的吗？” 寒露回过头来看着怀扬：“我不知道，但如果他相信我的话，就从此好好做事，好好做人，找个媳妇不是什么问题啊。” 怀扬这才发现，原来寒露一直是在忽悠。 第202章 看透你们 之前觉得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被寒露这一解释，顿时一点儿新鲜感都没有了。 不过怀扬不问个清楚明白，就不甘心。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人没女儿的呢？”怀扬想起寒露当时指着那男人说“你只生了一个女儿，你不想再要一个儿子吗”的样子。 “因为我说会报应在后代身上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寒露皱眉道，因为是农耕社会，古代不重男轻女的家庭实在是不多。 “那说不定他没娶亲呢……”怀扬说到一半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从那个人衣着来看，就是娶了亲的人。 怀扬发现自己完全没弄明白的事情，在寒露看来却处处都是漏洞。 “就算他娶亲了，也有可能没生……”怀扬又住了嘴，如果还没有当爹，那就不是失望，而是悲哀了，毕竟年纪在那里了。 而这些，明明是只想去多思考一下就可以想得明白的，可偏偏很多人都如她一样，不会去想。 怀扬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却发现自己怎么想，也看不透她，只得放弃。 “另外一个呢？你怎么知道他对他娘不孝的，是不是他目露凶光被娘子看到了？”怀扬的眼睛都要闪出光来。 寒露却摇头：“我从来没说过他对他娘不孝。” “啊？没说吗？”怀扬挠了挠头，为什么自己觉得说呢？ 于是她回忆起寒露说的每一个字：你家的老人，好好对他，那是世间最大的福气。 哦，说的是老人啊！ “那你怎么知道他对他家的老人不好呢？”怀扬重新问。 “我没说他对他家的老人不好。”寒露回。 “啊？没说吗？”怀扬又回忆了一次那句话。 “我只是让他好好地对待家里的老人而已，如果他孝顺，他会觉得我说得对，如果他不孝顺，他自己会产生惧意。”寒露说着将叠好的被子放到了床头。 “所以，不管他是孝还是不孝，都不会觉得娘子说得有错？”怀扬的嘴则张得半开。 “你很聪明。”寒露回过头笑看着怀扬。 怀扬却摇了摇头，不，我觉得自己很笨。 算了不问这些了，怀扬又转了一个话题：“娘子啊，那张天师到底有什么老底啊？他的身世是什么？现在在干什么？” 怕寒露不愿意说，怀扬还腼着脸补了一句：“我了解清楚了，以后才好帮娘子办事啊。” 寒露掸了掸床单，起身笑眯眯地看着怀扬：“没错，这些就等着你去办，你这段时间别的都不用做，给我把张天师盯紧了，查清楚了！” “什么？”怀扬脱口惊叫，“娘子，你你你……你骗人的？” “我没有骗人。”寒露摇头，“我跟张天师说过我是吓唬他的嘛，他不信啊。” 前面算得那么准，后面谁信啊，谁也不信啊！ 怀扬莫名地有些同情张天师，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应该同情的是自己啊，要去查一个臭男人的老底。 不过不把这个神棍查清楚，这往后的日子怕不好过。 “娘子，查到什么程度啊？”想清楚了的怀扬认真地问。作小说.zuoxs “越细越好，越能让他闭嘴的越好。”寒露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如果拿捏不了他，我们肯定会被他逼得离开清水镇，这还算是轻的，搞不好会连命都丢在这里。” “这么……严重？”怀扬虽然是在提问，但心里已经信了。 “张天师在清流镇经营多年，怎么会甘心被我从手里把人抢走。”寒露一声冷笑，“今晚的事动摇不了他在清流镇的地位，可他却绝不会就此甘休，他这个人最是小心谨慎，又睚眦必报！” “娘子，您可是今晚第一次见到张天师，就看出来啦？”怀扬对寒露的称呼，从“你”不自觉地改到“您”。 “他那张脸告诉了我很多信息，以后我会慢慢地教你。”寒露笑着鼓励怀扬。 “好啊好啊！”怀扬赶紧点头，觉得眨眨眼睛就能看清一个人太有意思了。 “可是娘子，我就算是查他，也需要时间。”怀扬忧心地说，“若他天一亮就到处传谣，说您收留了无脸鬼怎么办？” “这几日他不敢，他还怕我兜他的老底呢。”寒露脸色松了松，“但过几天他想明白了，或许就会开始行动，至少会试探我试探我，看我是不是真的知道。” “那万一他要没什么老底呢？”怀扬现在思考问题也知道多想一下了。 “嘁，他府里只有正室和小妾，连个孩子都没有……”说到这里，寒露的神色凝重起来。 不仅没有孩子，甚至面白无须……寒露忽然觉得似乎有股冷风朝自己袭来，这次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 “怎么了娘子？”怀扬轻声问道。 “没事。”寒露深吸一口气，惹都惹了，退也退不回去了，于是看向怀扬，“这件事，你务必要办好！” “我知道的娘子。”怀扬认真地点头道。 寒露“嗯”了一声，便出门去自己的房里叫白衣女子。 可刚一进门，便发现她已经蜷缩在榻上睡着了。 也真的是辛苦了，否则除坟地以外的地方，她应该睡不着的，尤其是晚上。 不过也真是奇了，这种天气睡在野外，她居然也没感冒。 寒露摇了摇头，找出一床被子给白衣女子盖了上去，只是动作虽然很是轻柔，但依旧把她给惊醒了。 白衣女子一脸惊恐地看着寒露。 “我只是怕你着凉。”寒露小声道，并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被子。 “哦!”白衣女子又低下头。 寒露明白她的意思，她只有在坟地里才睡得安稳，因为她觉得那才是她的归宿。 “没事，我们慢慢来！”寒露朝白衣女子伸出手，“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白衣女子看了寒露一眼，并没有握住她的手，但却起身了。 到了西厢，薛嬷嬷已经在屋里摆了一个大木盆，里面已经放好了温水，旁边的凳子上放着一套寒露的衣裳。 “洗个热水澡会舒服很多。”寒露笑看着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看着寒露，半晌之后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始脱衣服。 怀扬立即道：“你等等啊。” 第203章 不想 嚷嚷完，怀扬便拉着薛嬷嬷出了门。 薛嬷嬷却撇了撇嘴：“都是女子，你怕什么？” 怀扬噘着嘴道：“女子那也……那也怪不好意思的嘛。” 屋里，寒露笑着对白衣女子道：“她们经常闹，你以后就习惯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白衣女子点头：“可以！” 于是寒露笑了笑，也退出了房间，带上房门。 怀扬和薛嬷嬷都在外面等着，见寒露出来，忍不住上前问道：“娘子，她一个人行不行啊，不会溺水吧？” 寒露摇头：“不会，她只是以为自己是个死人而已，其他的没问题。” 薛嬷嬷之前已经听怀扬大概地说了一下，顿时唏嘘不已：“怎么还有得这种病的，真是稀奇！” 经过了这一晚，怀扬觉得自己比薛嬷嬷的见识要多，于是淡定地回了一句：“这个世上有多少事是我们想像不到的。” 完全忘了自己在坟山那里，内心那一波又一波的震惊是怎样冲刷着自己。 “娘子，能不能跟我说说，之前在坟山那块儿是怎么一回事？”薛嬷嬷懒得搭理怀扬，直接问寒露。 “怀扬，你跟薛嬷嬷说吧。”寒露也不打算瞒着薛嬷嬷，很多事情还需要她来做。 只是由怀扬来说，应该会比自己的理智分析要精彩很多。 果然，怀扬一惊一乍地把薛嬷嬷都快烘托出心脏病了。 等怀扬把事情的经过说完，西厢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三个人的目光一起看了过去，都怔住了。 很是过了一会儿，怀扬才碰了碰寒露的胳膊：“娘子，我觉得她长得和您不相上下。” 寒露听着都有些害羞了，原来自己竟然这么美？于是有钱后的购物清单上又添上了一面镜子。 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忘了！寒露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白衣女子……啊不，她现在穿着寒露的一件蓝色的衣裙。 “我好了，辛苦你们。”那女子朝众人盈盈下拜。 寒露赶紧扶她起来，心里却忍不住想，不说相貌如何，但说这样一份仪态也不是自己能比的，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这让寒露内心叹了口气，这女子的身份让她感觉就像是踩钢丝，若是好，自己以后不说多一份支持，至少面向清流镇的众人有一个交待。 可若是不好，还不知道会惹来什么样的祸事。 但什么都不管，也不一定就能够无病无灾，所以还是别多想了。 “请问小姐的高姓大名可在说吗？”寒露问道。 那女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叫袁兰青。” 寒露点了点头：“我们以后就叫你兰青吧，我送你进去歇息。” 袁兰青本想说不用，但寒露却先一步进了屋。 科塔尔综合症患者白天嗜睡，夜里却很兴奋，因此寒露决定给袁兰青做个催眠。 等到袁兰青入睡后，寒露便走出了她的房间，却见怀扬和薛嬷嬷居然还在院里。追哟文学.zhuiyo “你们怎么还没去睡？”寒露都打了个哈欠。 怀扬和薛嬷嬷对视一眼，她们本能地就觉得寒露不睡，她们就不能睡。 “那……我们睡去了！”怀扬扯了一下薛嬷嬷，有些尴尬地说。 “嗯，去睡吧！”寒露打着哈欠，似乎没察觉到什么，但在两人转身后，却露出一丝笑意。 第二日，寒露起床的时候，袁兰青已经在院子里坐着发呆。 “早！”寒露笑着问候袁兰青。 而袁兰青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接着发呆。 等到薛嬷嬷将早餐摆到桌上的时候，袁兰青看一眼，却也不拿筷子。 “姨姨，吃包子。”沈歌递了一个肉包给袁兰青。 虽然不知道自己家里为什么又多了一个人，但是沈歌跟她娘一样，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因此对袁兰青非常有好感。 “歌儿，叫青姨。”寒露笑着教导沈歌。 “知道了娘。”沈歌认真地点了点头，坚持把包子递给袁兰青，“青姨吃包子，薛嬷嬷做的包子可好吃了。” 薛嬷嬷听到沈歌这么夸自己蒸的包子，欢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然后也和沈歌一样盯着袁兰青。 沈歌是因为喜欢袁兰青，而薛嬷嬷的意思是，我家这么可爱的歌儿给包子你吃，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而袁兰青却有些惊讶，她看着沈歌，原本已经麻木的心，居然觉得这小丫头好可爱。 “谢谢！”袁兰青接过包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死人，所以没必要吃东西，但又不想说出来，怕吓着沈歌了。 “反正你都那样了，吃吃又怎样？”寒露笑看着袁兰青。 昨天看到袁兰青的身子单薄得令人害怕，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患有科塔尔综合症的人，有的觉得自己反正是个死人了，吃了等于没吃，所以想吃什么吃什么，食量大得不行。 而有的认为自己是个死人了，不需要吃东西了，所以对食物都没什么兴致。 听到寒露这样说，袁兰青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很快就把一个肉包子吃完了，于是沈歌又推了一碗粥给袁兰青，她又喝了。 沈歌原本还想拿个花卷给袁兰青，最后被寒露制止了。 袁兰青这么久没吃东西，吃得太多对胃不好。 吃完后，袁兰青又坐到院子里发呆。 看到她那挺直的后背，寒露觉得自己似乎也应该给袁兰青做一个像陈玉涵那样的躺椅，这样发呆应该舒服一些。 寒露拿了把椅子坐到袁兰青身边：“愿意说说话吗？” 袁兰青看了寒露一眼，却没有说话，因为她是一具尸体啊，尸体爱说话就说话，不爱说话就不说话。 既然是尸体，当然就不可能爱说话了。 “你不是尸体，你只是病了而已，你不想像以前那样吗？”寒露的声音柔得像一缕清风一般钻进袁兰青的耳朵里，原本没有一丝说话意愿的她，竟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不想！” 不想？寒露不禁挠头，就算是想死，也比现在这样强吧，她居然不想。 第204章 多关心袁兰青 不想成为正常人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她之前的生活太苦了。 “你之前过得不开心吗？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一具尸体的呢？”寒露又问。 “我娘过世后……”袁兰青轻声道。 “你娘过世后，你生活得很不开心？”寒露又问。 “不开心，我娘过世还不到一年，我爹就再娶了，还是我的表姨，我表姨说，她和我爹原本就是青梅竹马，是我娘拆散了他们。她带来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是龙凤胎，说是我爹的，比我小两岁。”袁兰青一直很平静地说着这些。 但寒露却听得心里发堵，袁兰青的病让她自己感觉不到痛苦，所以她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可她之所以患上科塔尔综合症，从某种角度来说，又何尝不是不想让自己难过和伤心。 “然后呢？”寒露握住袁兰青的手。 袁兰青虽然看上去很是冷静，但她的冰冷的手却反应了她的内心，只是她会以为自己是个死人，所以才会这样。 “他们的儿子好赌，被别人下了套，于是我爹就贪了朝廷的救灾银子。既然是被人下了套，自然就会有人揭发，因此他就想把我送给上官做继室，他的上官六十有余，我莫可奈何，但却在上官过来下聘的那一天发现自己是个死人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地烂掉，可我爹不信，他气疯了，把我关了起来，我却很开心，我想应该很快就能见到我娘了……” 袁兰青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但片刻之后，她却看向寒露，一脸不高兴地说：“你觉得我是病，那我不是死不了？” 寒露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塞住了，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子一样干涩。 “你真的甘心去死吗？你娘可能已经投胎了，而且，你甘愿让那些害你的人逍遥自在吗？”寒露凑近袁兰青轻声道。 利用仇恨来唤醒一个人，不是寒露想要的方式。 可非常之人，用非常之手段，又有什么不可以？ 对于袁兰青父亲的做法，寒露很愤怒，虽然前世导师跟她说过，最好不要有个人的情绪，这样不容易看清事情。 但面对这样的事情，寒露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居然拿自己的女儿去换取前程，这样的人渣配一个“爹”的称呼吗？ 袁兰青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才道：“我真的，见不到我娘了吗？” 寒露看着袁兰青到：“就算能见到，你也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去见你娘，她会被你气死。” 袁兰青却扭过头来看着寒露：“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寒露：…… 寒露换了个方式：“你娘希望你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袁兰青想了想，回：“她死的时候，说希望我嫁个好人家，再也不回来了！” 寒露：“那你想不想完成你娘的愿望。” 袁兰青一直没回应寒露，在灶屋忙活的怀扬和薛嬷嬷听得都直皱眉。 “您说这袁小姐是不是个傻子啊？都不想活了，怎么着也要把她那爹那继母给砍了啊。”怀扬叉着腰小声道。 “人家一个千金小姐，哪能做这样的事。”薛嬷嬷到底有些年纪，知道人不能一概而论。 “千金小姐有什么好的，憋屈死了。”怀扬喃喃道。 薛嬷嬷一怔，点头，可不就是憋屈死了，可死不了，便以为自己死了。 嗯，就是这么回事！uu书库.uusk 袁兰青坐了一会儿之后，又回屋了，她不大喜欢院子里的光亮。 寒露在窗外瞧了一眼，袁兰青和衣躺下了。 如果不是昨晚上给她催眠睡了会儿，估计就不会在院子里呆了。 趁着袁兰青不在，寒露将家里所有的人都召集到一起，告诫大家对袁兰青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态度。 “娘子，我们对她多笑笑？”怀扬有点拿不住这个态度应该怎样才好。 “嗯！”寒露点了点头，想想又道，“最主要的是关心她，让她感觉到大家的善意和温暖。” 孩子们都纷纷点头，怀扬和薛嬷嬷则对视一眼，从本性来说，她们是有点难的，但就当是任务吧。 于是袁兰青再一次打开房门的时候，沈歌立即跑过去，一脸认真地说：“青姨，我扶您！” 袁兰青看着沈歌，半晌冒出一句：“我的手脚还没有烂，还可以走路。” 如果是别人要被吓死，可沈歌才三岁，她只关注事实。 非常认真仔细看了一眼袁兰青的手和脚，沈歌点头道：“是的青姨，您的手很白，没有烂哦，我以后也要长青姨这样的手！” 沈歌觉得自己的娘也好看，但那双手没有这青姨的好看。 袁兰青脸色诡异地看了沈歌一眼，这小丫头居然喜欢自己的手？ 她本想说，我彻底死了以后，这手你就拿去吧。 可又觉得自己如果彻底死了，手肯定也要烂掉了，那这小丫头要了也没用，于是还是没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袁兰青的碗里堆了一大碗。 其他人找不到对袁兰青好的方式，唯有“多吃点儿”。 袁兰青看着这一满碗的饭和菜，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就吃。 反正自己内脏也烂了，里面应该可以装很多。 只是寒露的嘴角却抽了抽，将袁兰青的饭和菜都挟了一部分出来，她如果都吃进去，搞不好会胃痛的。 别这个病好了，那个病又来了。 袁兰青也没说什么，寒露给她吃多少她就吃多少。 但寒露还是道：“你一点点地增加食量，这样会舒服很多。” 袁兰青“嗯”了一声，接着吃饭。 寒露知道自己的话在袁兰青看来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吃饭是吃给别人看的，舒服不舒服的完全不重要。 但寒露要让袁兰青知道的是，她在被关心着。 吃饭的时候，沈澈突然说：“娘，也给我们家取个名字吧。” 寒露顿时不明白：“家要娶什么名字？” 沈澈摸了摸下巴道：“我们私塾叫四海私塾，我们家也可以取一个名字啊，叫什么好呢？” 沈澈说完看着沈清，沈清摇头：“我……我得想想。” 第205章 葳蕤院 在读书方面，沈清和沈澈的差距还不明显。可寒露却知道，沈清比沈澈要用功多了，再过几年，两个人的差距估计不是靠努力可以弥补的。 只是沈澈还小，寒露也不希望他埋头苦读。 反而是沈清，寒露一直叫他要注意休息。 可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是长子，沈清小小的年纪，但责任感却一点儿都不少，常常寒露帮他们熄灯之后，睡了一觉起来，发现他们几个屋里的灯又亮了。 沈澈也没指望沈清立即说出来，于是看向赵安：“狗子哥，你说呢？” 寒露敲了一下沈澈的脑袋：“叫赵安哥！” 沈澈缩了缩脖子，吐了一下舌头：“赵安哥！” 赵安也不在意，却道：“葳蕤院好不好？”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寒露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好，兰叶逢春，枝叶茂盛，是我希望的样子。”又问袁兰青，“兰青，你觉得这名字怎样？” 袁兰青点头：“好！” 寒露：“那就叫葳蕤院。” 沈澈立即拍马屁地鼓掌：“好耶，我们家以后就叫葳蕤院。” 那时候寒露没想到，“葳蕤院”若干年后，居然响彻大明。 吃完饭后，袁兰青又起身回屋了，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有多嫌弃他们？ 寒露倒不以为然，赵安、沈清和沈澈去私塾后，她也把沈歌托付给薛嬷嬷，然后自己和怀扬一起，要将马送到安阳县衙。 原本怀扬说自己过去送就行了，但寒露想着这马的来历，便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 清流镇骑马的人不多，何况还是骑马的女人。 因此当怀扬和寒露骑着马在镇上走过的时候，不少熟人问：“寒露，这是哪儿来的马？” 寒露都笑着应道：“县衙的，这就送过去呢。” 说的是事实，但听着的人却目瞪口呆。 居然是县衙的马？ 寒露什么时候和县衙扯上关系了哟？ 我的天啊，县衙？那以后可得好好和寒露相处呀！ “我呸，就仗着自己长得像个妖精似的，勾东搭西的。”一个胖胖的女人冲着寒露和怀扬离开的方向重重地“呸”了一声。 清流镇离安阳县不是很远，骑马就更近了。 寒露原本是想着，将马送还到县衙以后，自己就去县城转转，看看这边的消费水平，以及市场上卖的都是哪些商品。 只是县衙班房里的衙役听说是找刘捕头的，便立即道：“你们等等，我这就去找他。”然后便一溜烟不见了。 怀扬拦都拦不及，顿时插腰恼得不行：“把马接了不就可以了吗，还非得找刘捕头来？” 可人已经走了，她们也不能就直接把马扔在这里，万一这马自己跑了呢。 “那就等会儿吧。”寒露寻了把椅子坐了下了。 怀扬坐了一小会儿，又忍不住起转了起来。 “你歇会儿，我们还得赶回清流镇，得走不少路呢。”寒露被怀扬转得头晕。 “我不累！”怀扬还是接着转圈，忽然却停住了，“咦，刘捕头？刘捕头！” 寒露趁着怀扬指的方向瞧了过去，果然见到一身皂衣的刘捕头，只是他听到怀扬喊他，竟转身就跑。 “嘿，往哪跑！”怀扬冲了出去，很快就碾上了刘捕头，并把他拎到了班房。 “干什么干什么？”刘捕头嚷嚷道，“我可是官差。”妙书吧.miaoshuba 虽然这样嚷嚷，但却并不敢有任何反抗。 “放开他。”寒露起身看着刘捕头，“你是官差你还跑？你在等谁？” “没……没等谁啊。”刘捕头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真的吗？不是等那位沈公子？”寒露似笑非笑地问。 “沈……沈公子……”刘捕头更加语不成调了。 而怀扬的脸色却白了，妈呀，主子来啦？ 听娘子的意思，这位刘捕头是主子的人，那……那自己把刘捕头拎过来是不是错了？ 怀扬顿时瑟瑟地抖。 “娘……娘子，这刘捕头也找到了，我们回去吧？”怀扬弱弱地说。 “你说呢？”寒露却问刘捕头。 “我不知道！”刘捕头却突然转过身去，开始面壁。 寒露扯了扯嘴角，示意怀扬可以走人了。 两人刚一动身，刘捕头便在身后头追问道：“寒娘子不坐下来喝口茶？” 若以之前，怀扬肯定回一句：你这里能有什么好茶？ 可是现在她得思索一下，毕竟寒露只是一般人啊。 但寒露却说了出来：“你这里有什么好茶？” 刘捕头立即双眼放光：“有啊，只要娘子想喝，我这就去拿。” 寒露一咧嘴：“我不想！”然后带着怀扬大踏步地走出了县衙。 刘捕头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个衙役走到刘捕头身边小声道：“捕头，您看上这两位啦？啊……您干嘛打我？” 刘捕头冷冷地看了那衙役一眼：“我打你是为了你好，以后小心祸从口出。” 看上那两位？刘捕头打了个寒噤，想都不敢想好吗？ 是啊，为什么觉得冷呢？刘捕头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沈司面如寒霜地站在身后，他情不自禁地拢了拢衣服，小心地走了过去：“沈公子，早啊！” 沈司看着刘捕头，沈良忍不住道：“刘捕头，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早？” 刘捕头缩了缩脖子，他有什么办法，总得找点话说啊。 “人呢？”沈司问道。 “走……走了！”刘捕头莫名脚底下发虚，旁边的衙役赶紧扶住他。 接着刘捕头眼前一花，沈公子和沈良都不见了。 刘捕头刚吁了一口气，身后却传来知县李知远恼怒的声音：“你怎么办事的？居然让沈公子自己去追人？” “大……大人……”刘捕头默默转身，丧着脸，小声道，“寒娘子身边那女的一只手都可以把我拎起来，我打不过！” 话刚说完，李知远又道：“连个女子都打不过，你这捕头有什么用？” 刘捕头觉得自己的腿又软了：“大人，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黄口小儿……”一旁的衙役提醒道，“捕头，这个过时啦！” 刘捕头看了一眼这新来的衙役，怒道：“我说的是真的。” 李知远冷哼一声：“那就好好当差，再错一次我可不管你家里有几个老母。”说完便扬长而去。 刘捕头看着李知远的背影，暗道，一个就够受的了，几个还得了。 一回头，却见那衙役在皱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于是问道：“你是发现什么问题了？” 第206章 买了一个怀扬 那衙役说：“我在算你们的年龄啊，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黄口小儿，捕头，您多大？” 刘捕头上前就把那衙役压在地上一通好揍。 “我娘生我生得晚不行吗？我媳妇生娃生得晚不行吗？” 而寒露那边正在街边上逛着，便察觉到怀扬身子一僵，颤着声音道：“娘子，主子来了！” 寒露诧异地回头看着怀扬：“你为什么那么怕他？” 怀扬侧脸看着寒露：“你知道主子来了？你……不怕？” 寒露没回怀扬，只是转过身去，果然，沈司带着他的那个亲随便在不远处站着。 昨天晚上刘捕头借马的时候，寒露就怀疑这其中有别的原故。 “你到底想干什么？”寒露皱眉问道。 问的，自然是沈司。 怀扬不明白寒露的意思，但非常自觉地躲到了一边，和她一样自觉的还有沈良。 “不好吗？”沈司看着寒露。 “好毛线！”寒露咬牙道。 毛线？沈司不解地看着寒露：“什么是毛线？” 寒露看着沈司，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下去。 现代用惯了的口头禅还真的不大好改。 不过可惜安阳县这边是平原，没什么牧民，否则用羊毛做成毛线来织件毛衣穿应该挺暖和的。 沈司看到寒露居然在走神，顿时有些黑脸。 “我会在安阳县住上一些日子。”沈司的音量提高了些，强行将寒露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可寒露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往旁边走了两步，心道，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难道我还会因为你到县里来吗？ 虽然打定了主意要来县城里做生意，但那也得等在镇上站稳了脚跟再说，手头有了一笔银子再说。 到那个时候，沈司早就走人了。 沈司见寒露又走神，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了一下，才又道：“县衙里的那匹马，你们骑回去吧，不用还了。” “沈公子，马不是我的，我骑回去干什么。”寒露口气很坚决。 “我送给你了，自然就是你的。”沈司觉得这个道理很简单。 “可我不能平白接受你的东西啊，回头我怎么跟左邻右舍解释？”寒露道。 “为什么要跟左邻右舍解释，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沈司回。 寒露都愣住了，哈，这思想还挺现代的嘛，真是难得。 “我是没有关系，可我有四个孩子，如果我被非议，他们会很难做人。”寒露没好气地说。 最要紧的是，孩子们如果要科举，还需要人做保，如果自己名声不好，找不到做保的人，他们学得再好也是枉然。 为着这个，寒露也得咬牙忍了。 “自由”神马的，在她穿越的那一瞬间便不存在了。 “四个？”沈司关注的点却很奇怪，他想起之前寒露说的是三个孩子。 “还有一个是我姐的。”寒露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哦。”沈司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新乐文小说.lwtxt “那你嫁给我，就名正言顺了。”沈司态度非常认真地说。 他觉得自己都抱了寒露几次了，娶她是应该的。 寒露不禁抚额，又提这个。 “沈公子，为了一匹马我就得嫁给你？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的马当回事了？你以为我挣不到一匹马吗？”寒露都想回去立即买匹马来骑，告诉你，老娘自己养得活自己，不稀罕你一匹马。 寒露的声音不算小，沈良和怀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听力格外地好，因此都听见了，顿时默默对视了一眼。 唉，京都多少女子没有马也哭着喊着要嫁给主子啊。 “除了马，我还有……”沈司的话还没说完，寒露便打断道，“你就算是有整个天下，我也不稀罕。” “不可胡说！”沈司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 寒露也知道自己似乎说过了，这是古代，这样的话被人听去是要杀头的。 好在或许是沈司的气场太强大，周围的人都绕开他走，所以寒露的话似乎没有惊动谁。 “我不会强迫你，但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家里的事我会解决，这样不会有人伤害你们，而我也会少很多麻烦。”沈司的表情告诉寒露，他是真的认真思考过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家里人要你娶妻生子要的可不是我这样的人，你若真的娶我，你会有更大的麻烦！”寒露也很认真地回复沈司。 想找个挡箭牌，也得看这个挡箭牌的质量如何，挡不挡得住啊。 沈司皱眉，他不得不承认寒露说得有理，但他不想娶别的女人啊，真是麻烦！ “沈公子，我再说一遍，这辈子我不想嫁人。”寒露说完向怀扬招了招手。 怀扬很快就过来了，寒露问她：“沈公子是你的主子，我也跟他说清楚了，你和薛嬷嬷不用再跟着我了。” 说着寒露从身上拿出怀扬的身契递给她。 这是寒露出门的时候就准备好的，她猜到那匹马和沈司有关，本就想着若有可能，今天把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 怀扬却有点傻，没想过寒露居然会这样做。 寒露看着怀扬，怀扬看着沈司。 沈司道：“你想回来，依旧是原来的位置，你若愿意跟着寒露，我没有意见。” 怀扬咬了咬嘴唇，很快便道：“我跟着寒娘子。” 沈良瞪大了眼睛看着怀扬：“你是傻了吗？” 沈司一脚朝沈良踹了过去，扎扎实实地在他腰上踢了一脚。 怀扬走近寒露道：“我真心想跟着你的，在你这里，我觉得自己……像个姑娘了！” 说到这里，怀扬的脸上飞起一块红霞，煞是好看！ 寒露这时从口袋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数出十两碎银子递给沈司：“一般人都是五两，怀扬我给十两，你如果觉得不够……” 话没说完，荷包便被沈司抢了过去：“当然不够，勉强就荷包里的这些吧！” 寒露看了顿时牙痛，那荷包里有二十两好吗？ 坑爹的，怀扬跟了自己才多长时间啊…… 算了！寒露别过脸去，怀扬是无价的！ “反正你最近也不离开安阳，等我回去问过薛嬷嬷，她若想回来，我不拦着。” 寒露很生气，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怀扬立即跟上了，且道：“娘子，你怎么这么着就走了？” 第207章 大案 寒露看着怀扬：“我不走还留在那儿干嘛？他长得好看啊。” 这话一说出来，怀扬便觉得有些尴尬了，自己还从来没见过比主子还好看的人。 不对……自己现在的主子是娘子了。 可能娘子见多识见，认识更多好看的男人也说不定，哇，好期待哦！ 抱着对未来的莫大期待，怀扬非常真诚地提醒寒露：“娘子啊，你怎么能把荷包给沈公子呢，这……不好的！” 寒露看着怀扬：“他抢过去的。” 怀扬点了点头：“我看见了，可是我抢不回来，娘子你还是想办法要回来吧。” 怀扬觉得只要寒露想办法，肯定能抢得回来的。 可寒露却道：“费那事儿做什么，哪有那么闲，不就一荷包。” 怀扬听着都急了：“那万一被别人误认为是定情信物怎么办？” 尤其是王妃，那可是人人精，沈良肯定是王妃的人。 寒露半张着嘴，定情信物？好像古代是有这说法，女子不能把贴身的物件送给男子。 不过接着她又笑了，拍了拍怀扬的肩膀道：“放心，没事，那不是我的荷包。” 怀扬顿时懵了：“那是谁的？谁会给荷包你啊？” 寒露回道：“清儿的啊，他忘了拿，我的荷包太花哨了怕被偷，所以拿了他的来。” 怀扬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寒露的就没关系。 之前怀扬还以为寒露和原主子有点儿什么暧昧，现在看寒露这个样子，知道自己想多了。 可是这样也好，攀自己攀不上的枝儿，会摔得很痛的。 寒露往回看了一眼，见沈司没追上了，顿时吁了一口气。 但一转身，却发现沈司主仆站在自己身后，而怀扬本能地像只鹌鹑似地缩在一旁。 “不是说清楚了吗？”寒露有气无力地说。 唉，缠着一个寡妇算怎么回事儿啊。 沈良朝怀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自己一起站远点。 可怀扬却扭头瞧着寒露，她现在真真正正是寒露的人啊，付钱了的啊。 沈良使劲地瞪着怀扬，怀扬干脆不看她。 寒露见怀扬的样子怪可怜的，便冲她点了点头，解放了她。 等两个人都走开了，寒露再一次问沈司：“沈公子，还有事吗？” 沈司点了点头：“你说的话我想过。” 寒露眨了眨眼睛，这么快就想通了？那然后呢？ 沈司别过脸去，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但是，你如果有什么困难依旧可以来找我帮忙，你夫君为国战死，我定当尽力。” 寒露松了一口气，沈四反正也不在了，沾沾他的光也没什么，自己还帮他养孩子呢。 只是寒露觉得自己目前应该没什么需要沈司帮忙的地方，但话也不好说得太满，只能敷衍地点了点头。 “然后……”沈司顿了顿，“最近不要来安阳县！” “为什么？”寒露大感意外，之前沈司还告诉她，他会在安阳县多呆一些时日。 “最近县城出了一桩案子，你……”沈司看了一下寒露的那张脸，“你还是少来为妙，有事让怀扬过来。” 寒露点了点头，怀扬会武，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31小说.3yxiaoshuo “那怎么没听说呢？”寒露觉得奇怪。 “有些案子不能让民众知道。”沈司道。 寒露倒也理解，古代信息不像现代那么发达，就算是县城里出了事，镇上也不一定清楚。 不过，沈司说不能让民众知道？寒露不禁又看了沈司一眼。 “怎么啦？”沈司不解。 “这次的案子和女子有关？而且……还是大家闺秀？”寒露小声问道。 沈司露出诧异的表情，很是意外寒露居然知道。 “你从何处听说的？”沈司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案子官府一直控制着消息，寒露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你让我不要来县城，又说不让民众知道，除了这个可能还有别的吗？”寒露回道。 原来如此，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 沈司张了张嘴，最后却道：“别多问！” 寒露真诚地道谢：“我知道了，多谢。” 沈司却又道：“还是把马骑上吧。”沈司又道。 寒露的态度很坚决：“真的不用！” 作为心咨师，寒露非常清楚，面对对自己有意的男人，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女孩千万不能表达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意思，否则他就会觉得你给了他机会。 所以哪怕是活了两世，寒露在这方面都是干脆利落的。 沈司却莫名地烦燥起来：“我走了！”然后转身而去。 寒露微笑着冲着沈司的背影摆了摆手。 不得不说，人长得好看真的哪儿都好看，就这背影都足够叫人销魂的。 寒露哪怕是个见多了的现代人，小心脏都开始“砰砰”直跳，幸好她的理智还在，知道有些男人惹上了就是拿命来换。 这时怀扬蹭了过来，拍了拍胸口：“娘子，终于走了。” 寒露揽着怀扬的肩膀道：“你这原主子的性格可真的是乖僻。” 怀扬点了点头，但也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然后脖子就硬了，背后说人会有报应的，尤其是主子……呃，原主子！ “娘子，你怎么知道的？”怀扬扭头问寒露。 “他说话和情绪跳跃性很大，而且……他是不是失忆？”寒露问怀扬。 “失忆？”怀扬摇头，“不知道啊，可能只有主子和……呃，他们自家人才知道吧。” 虽然怀扬说不知道，但寒露却断定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否则他在谈到战场的时候，眼底的情绪不会是那样的。 不过这些，也不是寒露关心得了的。 这左一耽搁，右一耽搁，寒露发现天色不早了，又想起沈司之前说的话，于是对怀扬道：“从这条街上往回走吧。” 怀扬点头，走路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 县城果然和镇上就是不一样，安阳县店铺的规模比清流镇要大很多，而且里面都请了伙计，不像清流镇大多是老板自己既当掌柜又当伙计。 而且店铺的种类也很多，银楼书铺这些清流镇没有的，安阳县都有，这让寒露眼热不已。 一边走着，寒露一边把沈司说的和自己的分析都告诉了怀扬。 “回去后你也要注意一些，虽然现在只是安阳县，但谁能知道会不会跑到我们镇上来。”寒露极小声吩咐着怀扬，免得被旁边的人听到。 原本这些话回去的时候吩咐也行，但毕竟安阳县是案发地，万一她们出点什么情况，怀扬心里也有底。 两人正走着，却听到前面有争执声。 第208章 正房和小妾 寒露和怀扬即使没有八卦的心，但原本就要从那边回家。 两人原本是想绕过人群，但靠近店铺的时候，还是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尖利的嘲讽：“我看中你选的布料是你的荣幸，别给脸不要脸。” “红姨娘，哪有一个妾这样跟主母说话的？”说话的这似乎是一个婆子，听着语气应该是正室身边的。 可紧接着便是“啪”地一声：“你一个婆子也敢和我这样说话？” 寒露和怀扬无奈对视一眼，这个姨娘可真是嚣张。 四周围观的人也觉得那小妾实在是过份，因此议论纷纷。 “看见没有，可不能让那死鬼抬小妾，就是这么欺负正房的。” “可不是，我早先就在这儿，那正房看中什么，小妾就要什么，明显就是故意跟正房做对。” “之前听那小妾说，那正室是继室。” “继室那也是正房啊。” 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寒露抬头看了一眼匾额，巧绣坊。 寒露和怀扬决定从人群中挤过去，刚走到正中间，便听到绣坊里面传出一声惊呼，不禁顿住了脚步。 接着传来一声尖叫：“打死人了，快……快把这个忤逆不孝的给我抓起来。” 另外一个声音颤抖地回道：“你一个妾，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女儿忤逆不孝？” 这是正房的女儿把妾给打了？ 寒露嘴角微弯，想起自己的那几个孩子，如果自己被欺负，他们肯定会一起上的。 这时，突然人群散开，跑出一个孩子来。 寒露一时避之不及，那孩子就直接撞进了她怀里，她赶紧扶正了，见是个八九岁的女孩子。 而后面追出了三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明显是来抓这小丫头的。 这是正房的女儿？ 一旁的怀扬见三个婆子朝寒露扑了过去，于是将寒露和那小丫头轻轻往自己这边一带，紧接着便听见“哎呦”一声怪叫。 原来最先的那婆子扑了个空，直接滚到了地上。 “你个小贱人居然敢坑我？”那婆子爬了起来，一个巴掌朝怀扬乎了过去。 这婆子看着虎背熊腰的，应该是个干力气活儿的，这一巴掌如果真的拍下去了，怀扬的小脸儿至少会肿一半。 只是别说怀扬，便是寒露这身手都不可能真的让她拍上。 怀扬一个转身，那婆子连衣角她的衣角都没抓到。而那婆子使了大力气，更是又把自己个儿给扇到地上去了。 似乎还……崴了脚，抱着脚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周围的人竟开始为怀扬叫好，甚至有大爷伸出大拇指道：“这姑娘身后不错，是玩杂耍的吧。” 前半句怀扬听了很高兴，后半句却叫她黑脸。 她很想揪着那大爷的衣领道：我，是，一，个，杀，手！ 这时那婆子指着寒露道：“你……竟然打我？”好小说吧.hxs8 怀扬哈哈一笑，指着四周的人道：“这么多眼睛看见的呢，明明是你自己太胖站不稳摔到地上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围观的人立即纷纷为怀扬作证，就是这婆子自己摔的。 越是如此，那婆子越是气恼，指着其他两个婆子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快上啊，哎哟……若是让她跑了，小心二夫人剥了你们的皮，哎哟……” 那两个婆子也不蠢，瞧着怀扬是有些身手的，因此便有些畏畏缩缩的。但听到“二夫人”无奈对视一眼，只能上前捉人，二夫人可是个蛇蝎美人，她的手段还是不尝为妙。 只是别说两个婆子，便是二十个婆子也不在怀扬的话下呀。 那俩婆子累得气喘吁吁的，也没碰到怀扬，反倒被怀扬耍得团团转。 寒露一眼就看出怀扬是在逗这俩人玩呢，若在平时也就罢了，反正这几个婆子看着全都不像好人。 只是寒露想起沈司的话，这安阳县有大案子，她不得不谨慎，怀扬是厉害，万一那犯案的人更厉害呢？ “怀扬，走啦！”寒露冲着怀扬喊了一声。 “这就好！”怀扬应了一声，紧接着那三个婆子便飞出去了，齐齐躺在地上“嗷嗷”直叫唤。 等到怀扬走到身边，寒露转身要走，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了。 寒露低下头，看着这长相颇为清秀的小丫头，轻声道：“我得回家了，我家不在县城，挺远的！” 小丫头眼里的光芒渐渐熄灭，慢慢地松了手。 寒露轻叹一声，自己又不是圣母，解救不了所有的人。 “走吧！”寒露对怀扬道。 怀扬点了点头，两人正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了红姨娘那标志性的，如薛嬷嬷刀刮盘子似的声音：“打了人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紧接着不知道哪儿来的一群捕快，竟把寒露和怀扬给围住了。 寒露转过身看着之前说话的那个女人，只见她一身绫罗绸缎，头上插着赤金的缠枝金杈，手腕上是水头十足的翡翠，但却因搭配有方，丝毫不见俗气，这就是那个红姨娘？ 只是穿着不俗气，但那脸上的尖酸刻薄叫人不忍直视。 而这时，两个女子也朝寒露快步走了过来，大概是因为怀扬和那两婆子的“战斗”结束了，她们才过得来。 这两个女子，一个看着年轻些，虽然衣料也是绸缎，但却是绛色，不但比那红姨娘要扑素多了，而且还很显老气，这应该便是那正房。 而另一位年纪长些，没猜错的话该是正房身边的贴身嬷嬷。 正房抱起之前撞进寒露怀里的小丫头，颤声道：“兰儿，你没事吧？” 而小丫头却只是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 寒露目光不禁有些闪烁，这小丫头有自闭症？ 正房见小丫头没事，红着眼睛朝寒露行了一礼：“贾氏谢两位姑娘维护，不知两位姑娘高姓大名！” 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但有的时候真的是讲理的干不过不讲理的。 寒露正要开口，却听到红姨娘大声道：“把她们给我抓起来。” “给我抓起来”？寒露不禁挑了挑眉，捕快是她们家的？ 而捕快们也真的很听话，丝毫不带迟疑地便朝寒露和怀扬走了过来。 第209章 走不了了 但这时，贾氏却抱着女儿拦在了寒露她们前面。 “我看谁敢。”贾氏的一声断喝，捕快们顿时便停了脚步，然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很是为难。 寒露有些意外地看着贾氏，刚才在绣坊里面被欺负得要死，都要患有自闭症的女儿出面维护她，这会儿倒敢为自己一个平头百姓说话？ “这位夫人，你站到我后面来，小心他们把你伤到。”怀扬是个性情中人，贾氏帮她，她自然也不能让贾氏受伤。 “怀扬你放心吧，这些人敢伤贾氏，难道真的不想干了吗？”寒露小声笑道。 虽然目前看着这安阳县的知县有些宠妾灭妻，但在没有了解整件事情之前，她不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知县一家，毕竟这也是贾氏的脸面。 倒是贾氏一脸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寒露：“这位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贾氏？” 寒露凑近贾氏道：“谁家的妾室敢支使捕快？” 贾氏顿时羞红了脸，都是她这个正妻没做好，治理不了后院，才叫人看了笑话。 这么想着，贾氏竟也就这么说出来了：“是我治家无能。” 寒露看着贾氏，想起清流镇布铺掌柜说贾氏都带着小姐在家自己做衣裳穿，暗道，原来是真的。 只是可未必县衙所有的人都自己做衣裳穿。 “谁娶的妾室归谁管，和您有什么关系。”寒露小声道。 贾氏抬起头来看着寒露，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但看到寒露那张脸，又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年轻啊，哪有她说得那么简单。 而这时，那红姨娘很不满捕快们居然被贾氏喝止住了。 “你们身为捕快，难道因为夫人的一句话，就要放过做恶的人吗？”红姨娘尖声道。 明明是公报私仇，还非得装出老百姓的款儿来。 “我这叫自卫，因为是你们的人先动手的，难道我就应该让她们打吗？”怀扬也不是不懂律法的人。 因为“职业”原故，怀扬不但懂在大明的，连周边其它国家的律法都门儿清。 “她们什么时候先动手了？谁为你作证？”红姨娘一边说一边怒视了一遍周围的百姓，一副谁开口就要谁好看的样子。 老百姓嘛，都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 看热闹可以，喝喝彩也行，但要叫单独出来作证，还真没几个人敢。 更何况虽然老百姓不像寒露的眼睛这么毒，也看得出来这红姨娘和衙门里的人关系匪浅，谁敢惹她。 “我来做证呢？”贾氏上前一步道，“是这王婆子要掌扇这位姑娘，这位姑娘躲过了，那两个婆子便一起来抓人家姑娘，幸好这位姑娘身手好，否则你们三个是要吃牢饭的。” 贾氏说得严重，但那三个婆子却撇了撇嘴，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哟，夫人是要包庇这两个人？”红姨娘一脸鄙视地扫了贾氏一眼。 “什么这两个人，人是我一个人揍的，和我家娘子可没有关系。”怀扬冲着红姨娘道。 “你们也听到了她可是承认了的。”红姨娘朝捕快们示意了一下。 捕快们立即一拥而上，怀扬要动手，却被寒露摁住了。 不管怎么说，再有理也不能当街打捕快。 怀扬以前跟着沈司，天不怕地不怕，现在跟着自己，可得受些委屈了。beikan中文.beikanzw 贾氏脸色一变，再次拦在了寒露和怀扬的面前：“你们要抓就来抓我。” 红姨娘一声冷哼，咬牙道：“那就一起抓。” 捕快们却再次迟疑了，虽然知道知县喜欢这红姨娘，但也不敢真的去抓知县夫人啊。 “你们竟敢不听我的？”红姨娘觉得自己没了面子，明显恼了。 正僵持着，寒露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开让开，出什么事啦？” 怀扬看了寒露一眼，做了一个口型：刘捕头！ 而那些捕快听到这个声音，更是眼睛放亮，来了个顶雷的。 其中一个赶紧迎了上去：“捕头，您可算来了，您看着这该怎么办？” 刘捕头一钻进圈子，看到贾氏和知县的妾室顿时头大，转头就走。 之前那人一急，正要上去拦，却见刘捕头又转身回来了。 刘捕头盯着寒露：“你……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寒露耸了耸肩：“我的妹妹被打了，她自卫了一下，你的捕快便要来抓她，刘捕头，你觉得合理吗？” 怀扬看着寒露，妹妹？这个称呼让她心里莫名地一暖，又毛乎乎地熨帖。 刘捕头正要开口，红姨娘却道：“刘捕头，她们殴打了我的下人，断不能就这样放过。 怀扬见不得红姨娘那个样子，没好气地说：“你眼瞎啊？你的那个婆子先打我的你看不见吗？” 其中一个婆子却道：“我们二夫人被打了我去抓人，谁叫你拦着路？你就是包庇！” 贾氏却冷声道：“包庇？我女儿是堂堂正正的大小姐，就算是打姨娘不对，也轮不到你一个下人去抓吧？” 若是在平时，贾氏还会顾忌女儿的名声，可这会儿反正都已经被人知道了，她也就不想许多。 刘捕头一听到这个，更是牙痛。 “走走走，不管谁有理，先到衙门再细说。”刘捕快挥了挥手，但眼睛看着寒露，却是满满地企求。 寒露叹了口气，知道这事儿不解决，肯定是走不了的。 实在不行，只能在县城里呆上一夜。 只是家里那边怎么办？薛嬷嬷见多识广，应该会找理由应付一下。 于是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到了衙门，后面还跟了不少人，只是进了衙门大堂，大门便给捕快们给关上了。 到了衙门就是家事了，怎么解决这件事，就看知县大人的了。 因此，一行人还没到衙门前，便有人很自觉地去通知李知县了。 这会儿人刚到大堂，李知县便急匆匆地从后堂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啦，又闹闹闹，闹什么呢？”李知县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地火大。 看来这种事情，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那就还好，表示这贾氏还有些血性，若是真的被欺负得死死地，哪里会闹，那是直接要命吧。 “老爷……”红姨娘一看到李知县，眼圈便红了，几乎是扑了上去，“老爷，红红都快被欺负死了。” 第210章 关系匪浅 “有人敢欺负你？”李知县一脸不相信地看着红姨娘。 “大人，您看我们这脸上的伤。”王婆子当前一步，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脸上有伤？”李知县皱眉看着王婆子那张满是肥肉油腻得不行的脸。 “没有吗？”王婆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本能地觉得女人打架都是挠脸的。 可王婆子在脸上没摸到痛处，才想起来，怀扬一直都是拿脚踹的。 这么一想，便觉得肚子上的肉怪痛的。 “大人，是伤在肚子上呢。”王婆子说着就要撩起衣摆，李知县赶紧转过身去，“干什么呢？给本官退到一边儿去。” “老爷！”红姨娘瞪了王婆子一眼，又撒娇上了，“您别跟她一个婆子一般见识，她知道什么。” “你看看你这下面都是些什么人。”李知县无奈地看了红姨娘一眼，又瞅了寒露一眼，顿时一怔，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而红姨娘敏感地感觉到李知县的目光在寒露的脸上多停留了会儿，赶紧走过去，巧妙地挡住寒露，眼泪汪汪地说：“老爷，红红被大小姐给撞了。” “兰儿撞你？”李知县果然被这个劲爆的消息给惊住了。 虽然李知县不喜欢贾婉，但对于这个女儿还是挺喜欢的，因此听到李若兰居然把红姨娘给撞了，心里莫名地有些高兴。 “可不是，就是在巧绣坊的时候，这几个婆子都亲眼看见了的。”红姨娘一脸地委屈，那几个婆子是她的人，自然是拼命地点头。 “真的？”李知县有些急切地问道，“说说，她为什么撞你？” 红姨娘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好像这个点不对啊。 “快谙，兰儿为什么撞你？”李知县有些急了。 红姨娘见李知县的这种态度，脸都要绿了。 但能当宠妾，自然是有几分手段的。 “老爷，红红也不知道，许是……见红红得老爷的眷顾，所以便……”红姨娘说一半，然后留一半让李知县自己去想。 果然李知县便看向自己的继室贾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李知县的脸色顿时威严了起来。 那样子，像是坐在大堂上审案，丝毫不像是对自己的妻子。 贾婉看到李知远对自己和红姨娘如此明显地区别对待，顿时想和他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不但没搭理他，还干脆别过脸去。 一旁的寒露看了不禁暗叹，她虽然没结过婚，但是接待过不少婚姻有问题的男女。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一看就知道贾婉弱点是过于清高，只是如果没嫁也就罢了，既然嫁了，在自己老公面前清高真的没必要。 果然，红姨娘立即凑上前道：“老爷可要为我做主。”120小说.xiaoshuo120 寒露还没想好要不要管，怀扬便道：“知县老爷，是你家这个小妾抢了你家夫人买的衣料，还骂你家夫人早晚是下堂的货，你女儿才去撞她的。” 寒露无奈地看了怀扬一眼。 有的人总认为武力值高的人没什么脑子，其实不是没脑子，而是武力解决问题比较简单，所以渐渐就不习惯用脑子了。 如怀扬，可以说在场的人没一个打得过她，所以她没什么可怕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李知县一脸疑惑地看向红姨娘，虽然他是对贾婉不大满意，但也从来没想过要换人，更何况，这个妻子也不是他想换就换得了的。 而红姨娘这会儿恨不得吃了怀扬，原本她就算好了贾婉不会为自己辩解，因为哪怕是李若兰撞了自己，李知远也不会惩罚她，而自己要的并不是李知远惩罚李若兰，只要他对这个女儿有一点点不满就行了。 这东一点西一点的，总有一天，李知远对这个女儿的爱全部耗尽，原配死了，继室和孩子都不得宠，那这后院里可不是自己独大，正室的名份又算得了什么。 可现在竟被这死丫头给破坏了。 “老爷，她刚才打我的下人，现在又污蔑我，您可不能放过她。”红姨娘面对李知远的时候娇声嗲气的，但看向怀扬的目光却似乎是淬了毒的。 “这位姨娘，我和我妹子与你无怨无仇的，我们为什么要污蔑你？”寒露一脸好笑地看着红姨娘。 “我也奇怪呢，本不认识的人，你们偏偏和我过不去。”红姨娘转过身子正对着寒露，“我的确是不认识你们，但你们是不是不认识我，就不好说了。” 寒露不禁挑眉，想说自己和怀扬是贾氏找来的人？ 果然，没等寒露和怀扬给自己辩解，红姨娘便对李知远道：“老爷，我说怎么今天我要出门，夫人一口就应了，之后又在巧绣坊里碰到，敢情这里面是有因由啊。” 李知远被红姨娘这一挑拨，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虽然红姨娘说她出门要贾婉批准，李知远不大相信，但在安阳县，敢对红姨娘的人动手，肯定是有些依仗的。 “她这什么意思啊？”怀扬小声问寒露，却听到李知远问，“你们是什么人？” 寒露微微行了一礼：“民妇水月湾人，现居清流镇。” 李知远皱了皱眉：“水月湾人？” 如果是本地人，那就应当和贾婉没有什么干系，她连自己都看不起，怎么屈尊去结交当地百姓。 红姨娘却道：“我瞧着你们和夫人关系匪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就是更把屎往寒露和怀扬身上糊了。 “红姨娘，你可别胡说八道，我和她们在绣坊外面才是第一次见。”贾婉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开口，寒露和怀扬不定会被连累。 “第一次见？也要人信哦。”红姨娘翻了个白眼，“第一次见，人家就帮你出头？” “红姨娘，路见不平人人踩，你不喜欢踩，不代表别人不踩。若说我和夫人关系匪浅，那之前在巧绣坊，很多百姓也为夫人说话，看来夫人和安阳县的许多百姓，也是关系匪浅。”寒露抢在怀扬前头道。 既然这件事儿撩不开，不如自己来，怀扬只负责揍人就好了。 第211章 被安排了 “你们俩个的胆子还挺大，不但敢当街打人，还咆哮公堂？”红姨娘冷哼一声，又朝李知远撒娇，“老爷，还不快把她们抓起来，要不老爷您的颜面何存？” “原来安阳县的衙门是一个姨娘断案？”寒露不禁笑了，怀扬点头，“还真是没见过。” 这话一说出来，李知远和红姨娘的脸色都是一变，这个罪名他们谁也担不起。 “你们……你们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断案了。”红姨娘急急地撇清自己。 “哦？那之前几次让知县大人将我们抓起来的，不是红姨娘你吗？”寒露装出一脸沉思的样子。 “不是！”红姨娘立即摆手道。 看到她这个样子，李知远的脸都涨红了。 “知县大人现在可看明白了？”寒露看向李知远。 “看什么？”李知远沉声道。 虽然他不满红姨娘给自己添麻烦，但却也厌恶寒露这样的百姓，简直是刁钻，丝毫不把他这个父母官放在眼里。 “看清您宠爱的这位红姨娘最喜欢的是什么呀。”寒露的脸上依旧挂着笑。 “我……我喜欢什么？”红姨娘不大明白寒露的意思，但问出这句话之后，隐隐觉得自己是不是掉进了谁的坑里。 “红姨娘喜欢颠倒黑白呀。”寒露叹了口气道，“不论是面对李大小姐如何撞的你，还是我妹妹自卫，甚至于刚才说过了的话都可以统统不认账，这不都是颠倒黑白。” 红姨娘半张着嘴，这才发现自己掉入了寒露的坑里，这个女人比她妹妹更恶毒。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凡是红姨娘说的话，倒过来听就行了。”寒露呵呵一笑，“比方说红姨娘说是夫人欺负她，其实是她欺负夫人。” 贾婉听了寒露这一句不禁红了眼眶，她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一天，一个平头百姓会为自己说话。 “一个百姓居然敢插手我后衙的事，谁给你的胆子？”李知远皱眉看着寒露，丝毫忘了之前的熟悉感。 “当然是知县大人给我的胆子。”寒露肃着脸微微行了一礼，“我虽然住在清流镇，但大人清誉远播，无人不传，因此小女子便知无不言，实话实说！” “你简直是胡说八道。”红姨娘气极，不管不顾地插嘴道。 “我胡说八道？红姨娘的意思是，知县大人的清誉有瑕？”寒露挑了挑眉，看向红姨娘。 “自然不是！”红姨娘后背惊起一层白毛汗，不由得忐忑地看了李知远一些，果然他眼带阴郁地看着自己。 红姨娘不禁咬牙，和这个女人说话真的得小心谨慎，于是深吸一口气强调道，“我说的是你说你实话实说，你这句是胡说八道的。” “哦？红姨娘有证据？我和我妹子是夫人的证人，红姨娘的证人呢？”寒露不等红姨娘回，便看向李知远，“如果红姨娘的证人是这几个婆子……知县大人，众人皆知这几个婆子是姨娘的人，怕是当不得证人的吧。” 怀扬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红姨娘却没想到寒露如此难缠，而且明明看出李知远向着谁的，还敢站在贾氏那边。 早知如此，干脆就在大街上将她们打一顿了事。欧欧电子书.ootxt 红姨娘眸色暗沉，明白自己是欺负贾氏欺负惯了，少了以往的谨慎小心，竟将事情摆在了明面儿上，真是蠢！ “你是水月湾人，叫什么名字？你家长辈呢？”李知县皱眉道。 “回大人，我叫寒露，是个孤儿，夫君已亡，只有三个孩子相伴。”寒露不卑不亢地回道。 贾氏听了惊讶不已，她居然是个寡妇？ 更让她心绪震荡的是，一个寡妇都有胆子帮自己出头，可自己却被一个妾欺负得抬不起头来，真是……真是可笑。 而红姨娘则是轻蔑一笑，轻叹道：“真是世风日下啊，连个寡妇都能招摇过世。” 寒露正色看着红姨娘：“红姨娘此言差矣，安阳县在知县大人的治理下民风纯朴亲和，纵然我是一个寡妇，也没有人看不起我，怎能说世风日下？” 好吧，红姨娘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 “老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红姨娘瞟了李知远一眼，却见他紧紧地盯着寒露，顿时心里暗骂，这个狐狸精。 连贾婉见李知远的那个样子，心里都“突突”了一下。 毕竟寒露虽然是个寡妇，但那长相却是红姨娘都不能比的。李知远虽然宠妾灭妻，却算不得好色，但他若真看上了寒露，贾婉不禁暗自着急，寒露若愿意，她有三个孩子又能得宠几时，若不愿意，李知远可是个极小气的人……只是，寒露愿意吗？ 这时，听到李知远问：“你是寒露？”贾氏和红姨娘都吓了一跳。 “是！”寒露大大方方地回，“今日之事，孰是孰非，大人尽可以去查！” “不用查了。”李知远冷冷地瞟了一眼王婆子等三人，“把她们各打二十大板，赶出县衙！” 这一句话说出来后，所有的人都傻了，居然就这样判了？ 尤其是红姨娘，她倒不是心疼这三个婆子，而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危险了。 贾婉则是担心，不管怎样，她都不希望寒露她陷进安阳县县衙后院这个坑里来。 那三个婆子愣了一下之后，全都鬼哭狼嚎般地叫了起来，无非就是请红姨娘救命，或者冤枉之类的，但很快便被捕快们抬走了。 捕快们早就想走了，要不呆在这儿看知县大人的笑话吗？ “大人英明。”寒露再次屈膝行礼。 “寒露是吧？今日多谢你，大人既然已经罚了那几个生事的婆子，你们就赶紧回去吧，这天都黑了。“贾婉急急地说，拼命地给寒露使眼色。 而这时李知远却道：“既然天都黑了，两个女子行路不便，不如就住在县衙后院，夫人安排个住处吧。” 李知远这话一说出来，空气顿时一静，贾婉和红姨娘都看向了他。 “县衙后院……也没什么地方住，不如……”贾婉难得这么对李知远低声下气的，但却被李知远打断，“那就住在你那个院里，就这么定了。” 寒露不禁和怀扬对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就被安排了？ 第212章 县衙后院 李知远说完就走了，红姨娘恨恨地瞪了寒露一眼，小声骂了一句：“狐狸精。”然后也跟在后面匆匆去了 贾婉则叹了口气，拍着寒露的手道：“别怕，有我在，没人敢对你怎样。” 寒露点了点头，笑道：“多谢！” 寒露知道贾氏和红姨娘怕是误会了，但也不好直接跟人家说，你们想错了，你们的男人对我没你们以为的那个意思。 但寒露倒是明白李知远为什么这样，刘捕头现在为沈司所用，不可能不经过李知远这个顶头上司。 刘捕头都清楚的事情，李知远当然也清楚，区别只在于刘捕头见过自己，而李知远没有。 所以知道自己的姓名后，李知远才会立即将那三个婆子打板子。因此，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和沈司有关系，但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知远让自己和怀扬住在县衙应该是有做人留一线的意思，所以寒露也不好说去客栈住的话，那就太不给知县大人面子了。 寒露不知道的是，李知远这会儿正在前堂将刘捕头骂得狗血淋头。 刘捕头弱弱地回了一句：“我给您使过眼色……”话没说完，迎接他的是李知远新一轮的狂喷。 寒露和怀扬跟着贾婉来到了后堂，发现这县衙虽然不小，但后院真正居住的地方也实在不多。 也不知道李知远只有一个妾，是不是因为住的地方不够。 因此尽管贾婉说没地方住是乱说的，但也的确是紧张，而且尴尬。 贾婉和李若兰住正屋，红姨娘住东厢，西厢是客房，但也只有一个客房，另一间是红姨娘的儿子，今年才六岁的二公子李辰住的地方。 寒露不禁一声冷笑，李若兰都没有自己的房间，李辰却有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便是李知县经常歇在红姨娘那里，难怪她那么嚣张。 古代这样的家庭，基本上男人属于谁，后院就是谁的天下。 只是……这正房和东厢离这么近，真的好吗？ 唉，寒露再一次替古代女人感到悲哀，尤其是大家大族的女人，虽然吃喝不愁，但精神上却是备受折腾。 那些能够平静面对丈夫纳妾，甚至主动给丈夫纳妾的，不是从小就被封建思想洗脑了，大概就是对未来生活已经死心，干脆求个平静，还能落个好名声。 贾婉把寒露和怀扬带到西厢，一脸抱歉地说：“屋子小了些，你们将就着住一夜吧，晚饭就和我们一块儿吃，可好？” 寒露从善如流。 贾婉便带着李若兰退出门外，然后又让丫环给寒露和怀扬打来洗脸水。 丫环看着十五岁左右的样子，做事落落大方，放下脸盆后，便朝寒露和怀扬行了一礼：“奴婢莞花，夫人请二位梳洗一番解解乏，一会儿饭好了，再来请二位。” “多谢莞花姑娘。”寒露笑着回了一礼。 和怀扬梳洗完毕，两人便依在窗口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娘子，这后院有三个丫环，知县夫人两个红姨娘一个，知县夫人的丫环应该是从娘家带过来的，而红姨娘的应该是买来的。”怀扬分析得头头是道。 寒露点了点头，表示怀扬分析得有道理。7问小说.7wxsxs 这样一来，怀扬就更加劲头十足了。 “这夫人是有家世的，妾呢，应该是在外面娶的……”话说到这里，寒露便摇头，“不一定！” “嗯？”怀扬看着寒露，“不是吗？娘子，您看红姨娘的那个丫环，也太没规矩了。” 怀扬说话前，红姨娘的丫环正将一盆水泼到了正房门口。 “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丫环，再说了，她一个妾跟出来名义上是伺候人的，不是被人伺候的，她自己的丫环不一定能带得出来，再说了，就算能，她的丫环又如何能跟知县夫人家生子的丫环比？”寒露摇了摇头。 “咦，您怎么知道知县夫人的丫环是家生子？”怀扬眨了眨眼睛，想不明白。 “你没发现莞花和知县夫人的贴身嬷嬷长得很像吗？”寒露道。 “啊？”怀扬想了想，然后点头，“娘子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怎么说没注意到呢。” “好事！”寒露无奈地笑了笑。 真的是好事啊。 寒露有的时候也很烦恼啊，自己这个职业吧，就是操心的命，哪怕是明明和自己不相干的事，都忍不住要想一下，这个人为什么有这样的行为，他是怎么想的，然后来验证一下自己观察得对不对。 导师说这就像是作家锻炼自己的灵感一样，锻炼出来了，就成为本能。 想到导师，寒露眼眶发热，她有些怀念现代的那些人和事了。 怀扬察觉到寒露的情绪有些低沉，便不大敢说话。 好在没一会儿，门口便传来了莞花的声音：“寒娘子，怀扬姑娘，夫人请二位到正房去用膳。” 怀扬立即起身打开房门，笑眯眯地回：“我和我们家娘子这就来。” 只是寒露和怀扬刚走出西厢房没几步，一个一脸不善的小胖子便拦住了二人。 “你们是谁啊，为什么住在我们家里？”小胖子指着二人厉声道。 寒露瞟了一眼东厢，却见红姨娘躲在窗后从窗缝里往这边看。 居然让自己的儿子来出头？寒露都觉得无语。 “是你爹知县大人让我住在你家里的。”寒露虽然不屑于红姨娘的做法，但面对小胖子李辰还是笑眯眯的。 “我爹为什么要让你住到我们家？你是不是想勾引我爹？”李辰虽然才六岁，但这语气和红姨娘一模一样。 只不过别人的儿子，寒露没心思去帮着教育，各人种的苦果各人吃罢了。 但李辰的这句话全院里的人都听见了，连在院子里做粗婆的婆子，都竖起耳朵来听。 “辰儿，你在胡说些什么？”贾婉黑着脸撩开帘子走了出来。 李辰顿时一惊，他毕竟是个孩子，贾婉是嫡母，见到她少有的唬着脸，顿时心里也是有点悚的。 “夫人，一个孩子说的话你也计较？不怕被人笑话。”红姨娘这会儿也拉开门帘子走了出来。 第213章 催眠李辰 “红姨娘，就算是孩子，也不是什么话都可以随便说的。”贾婉瞪着红姨娘。 “哟，夫人倒是挺维护这个寒寡妇，莫不是真的想和这寡妇做姐妹？”红姨娘一声冷哼。 “你这……你这说的什么话？”贾婉觉得红姨娘这样开口闭口寡妇的，实在是不像话。 “什么话，实话啊。”红姨娘丝毫不把贾婉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真是没有教养。”贾婉气得脸都涨红了，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 “哼，教养值几个钱呀？”红姨娘叉着腰道，“夫人便是有教养，可做出来的这个事儿，却不像是有教养的人说的话。” 红姨娘虽然是在跟贾婉说，但手却是指着寒露。 寒露知道红姨娘是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而且还想把自己和贾婉一网打尽。 “夫人，我的确是个寡妇，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寒露朝贾婉一笑，然后看向红姨娘，“红姨娘好歹也是知县大人的妾室，指着主母的鼻子骂没教养，这传出去了，名声可不大好听。” “这是县衙后宅，我看谁敢出去胡说八道。”红姨娘身边的丫环香杏这会儿端着一盆刚洗净的果子过来，一听到寒露这话，便趾高气昂地盯了一眼四周看热闹的丫环婆子。 寒露发现居然没人敢和香杏对视，可见红姨娘在这县衙后宅的地位。 “我既然到县衙来了一趟，没有不回去和乡亲们多念叨几句的理。”寒露说完看向香杏，“不过这位姑娘放心，不会胡说八道，只会实话实说。” 香杏气得不行，这女人居然敢这么不给她面子。 不给她面子就是不给红姨娘的面子，香杏看向红姨娘。 “你是得回去，你带着三个孩子呢，这县衙后院可没你住的地儿。”红姨娘一声冷笑。 “红姨娘放心，我们有地儿住，怎么会住到县衙来。”寒露淡然一笑。 红姨娘一脸狐疑地看着寒露：“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 寒露依旧笑看着她：“红姨娘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红姨娘一怔，想到了一个可能，又觉得不可能。 李知远明明对这个寡妇就有那个意思，这寡妇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日子定是难熬的，不可能不动心……我天，她难道是明知自己不可能有名份，所以想当外室？ 真是个阴险的狐狸精，红姨娘气得直咬牙，还瞪了贾婉一眼，觉得就是她引狼入室的。 贾婉懒得琢磨红姨娘的想法，拉起寒露手道：“走，吃饭去！” 刚走一步，李辰突然抓着寒露的裙子道：“你不准住在我家里，你滚！” 寒露抬了抬眉，这还真的是个熊孩子啊。 “拉开他。”贾婉的脸沉了下来。 莞花立即上前去拉开李辰的手，可不但没拉开，反倒一声尖叫。 李辰竟一口咬住了莞花的手腕，而且死死不松口。 寒露松开贾婉的手，正要蹲下身子，却被贾婉拉住：“你别靠近他。”然后又叫打杂的丫环和婆子，“赶紧来把他拉开。” 可那些人被红姨娘的眼睛一瞪，竟缩着头装鹌鹑。 怀扬柳眉倒竖，一个小破孩子戾气这么重？她正要上前，却听到寒露道：“我来！”番薯小说网.fanshu8xs 寒露怕怀扬一脚踹过去，把李辰直接踢飞了，那不死也得残。 蹲下身子，寒露的手轻轻地搭在李辰的身上，轻声劝道：“二公子，你这样会咬坏莞花的。”手上却在找着李辰的穴位。 贾婉听了都直摇头，李辰哪里是听得了劝的人，她直得再大声喊道：“琼花，吴嬷嬷！” 琼花和吴嬷嬷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 一个婆子小声回道：“琼花姑娘出门买东西去了还没回，吴嬷嬷去后院洗衣裳了。” 贾婉一跺脚，正打算自己亲自动手，却听到李辰“啊”了一声，然后松开了嘴。 贾婉松了一口气，而红姨娘却眉头一紧，正要过去，却看到李辰开始对寒露拳打脚踢起来。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个小狐狸精……”不但打，李辰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辰儿你快住手。”贾婉又急了。 李辰根本就不听贾婉的，于是贾婉无奈只能让人去叫李知远回来，只有他能治住这个小霸王。 只是，依旧叫不动任何人。 而红姨娘收回刚要抬起的脚步，还靠在了廊柱上，看戏一般，直到寒露握住了李辰的手。 寒露原本不想对付一个孩子，但有的时候，熊孩子不治危害的是社会，最后受到报应的才是他自己。 “李辰，你看着我的眼睛。”寒露紧紧抓住李辰的手，但声音却很轻柔。 李辰渐渐平静了下来，眼珠却没有之前灵动。 离得近的莞花都看呆了，家里除了老爷，可没人治得了这二少爷。 “辰儿？”红姨娘发现不对劲，喊了一声。 “辰儿！”贾婉也觉得有些古怪，李辰怎么这么快就被寒露给安抚下来了？可那神情，像是中了邪似的，这是怎么啦？ 想到李知远回来若看到这一幕，她不禁手心里攒出一把冷汗来。 “辰儿！”红姨娘喊了奔了过来，县抬手就把贾婉推到了一边，然后抱住李辰，“辰儿，你怎么啦？跟娘说句话呀。” 李辰转过头来叫了红姨娘一声：“娘！” 红姨娘赶紧应道：“唉，娘在！”但还是觉得不对，这孩子的眼睛怎么是直的呢。 想到是寒露蹲到李辰的身边之后，他才这样的。 “你对我辰儿做了什么？”红姨娘抬手就想掌扇寒露，但手伸到一半就被寒露握住了，“红姨娘，二公子戾气太重了，伤身呢。” 寒露的声音莫名地叫红姨娘觉着有些寒意，但这会儿她也顾不上了。 “伤……伤什么身，你对他做了什么？”红姨娘一边抱着李辰，一边对一旁惊惶失措的婆子道，“赶紧去叫老爷回来啊，还死呆在这儿干什么，看热闹啊？” 那婆子立即“哦”了一声，飞跑着去了前院。 寒露忍不住瞧了贾婉一眼，就算是对那个男人死心了，也该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些啊。 红姨娘瞪了寒露一眼，一会儿老爷回来怎么收拾你。 而寒露也等着李知远过来，否则催眠李辰也没什么意义了。 第214章 哪儿来的胆子 李知远很快就过来了。 原本为了避嫌他是打算在前院歇息的，只是小儿子出事了，怎么着也要回来看看。 只是跟在李知远身后的，还有他的大儿子李旭，以及沈司和沈良。 寒露看到沈司，莫名心安！ “怎么啦这是？”李知远着急忙慌地问红姨娘。 “老爷，都是这小妖精……”红姨娘的话刚说出口，脸上就挨了一耳光，她顿时整个人都懵了，为什么打我？ “问你辰儿怎么了，你满嘴胡吣什么？”李知远说着偷瞟了一眼沈司，果然面沉如水，难看得很。 他果然是看上这个小妖精了！红姨娘咬着牙委屈得不行。 不过，红姨娘别的没有，最懂男人心，既然不让她骂小妖精，她就不骂了，总有一天要叫这小妖精传付代价。 “是，是红红的错，您快看看辰儿，他这是怎么了。”红姨娘将李辰推向李知远。 李知远见红姨娘认错得爽快，也没再多说，于是仔细打量着李辰。 “辰儿这不挺好的吗？”李知远看向红姨娘。 “哪儿好了呀老爷！”红姨娘眼圈都红了，“你看辰儿都不叫您爹了。” 话音刚落，李辰便道：“爹！” 红姨娘顿时有些尴尬，李知远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的确是不大正常。 若是以往，他还不直接猴到自己身上来，这会儿却乖得不像话。 “辰儿，你这是怎么啦？”李知远蹲下身子轻声问道。 “娘让我抓狐狸精。”李辰道。 “辰儿，你别胡说八道。”红姨娘赶紧扯了一把，就凭李知远刚才的那个态度，她也知道这话是不能说的。 果然李知远一脸不高兴地看向了红姨娘，她赶紧乖觉地低下了头。 “然后呢？”李知远道。 “然后……”红姨娘瞟了寒露一眼，斟酌着说，“这寒寡……寒娘子不知道对辰儿做了什么，他便变成了这个样子。” 和寒露有关？李知远顿时头大。 “老爷，这事儿和寒露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贾婉的这一句救了李知远，他赶紧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辰儿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挑唆，追着寒娘子骂，莞花去拦都被他咬伤了。”贾婉也看出李知远对寒露维护得很，于是毫不迟疑地说了这一点，又道，“我是个没用的，拉不开他们，所以寒娘子便去拉，结果这孩子又对寒娘子又打又踢……” 李知远都听不下去了，立即吼道：“为什么让寒娘子去拉，其他人呢？都是死人？” 贾婉一声轻叹：“都是妾身无能，这一院子里的人，除了莞花，竟是谁也叫不动。” 李知远还没有表态，一直没说话的沈司却道：“李知县，你连自己的后院都没管好，我还真的很好奇，你是如何管好一方百姓的。” 李知远心里直喊夭寿啊，这管后院和管百姓能一样吗？阅读书吧.yshuoba 后院的这情况李知远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后院的事轮不到他来管，贾婉管不了是她没本事。 可这会儿却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忽略的某些事情，似乎是一个莫大的错误，后院的事竟然能够影响到他的仕途。 而这时，沈司走到寒露面前，轻声道：“去客栈住吧！” 寒露点了点头，她本也不想住在这里，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 刚才给李辰催眠，不过也是想因此把李知远叫过来，自己好有理由走出县衙。 可李知远却还不死心，竟急急地说：“公子，都是下官的错，下官……下官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李知远说着还给贾婉使了个眼色，她是后院女主人，这件事儿她应该出面挽留。 可贾婉却眼观鼻，鼻观心，一个字儿都不吭。 你当我是扫帚吗？想用的时候扫几下，不想用的时候就扔到一边。 沈司一声冷哼，懂主子心思的沈良一脸鄙视地说：“唉哟我的知县大人，还敢在您这儿住？这才呆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成了什么小妖精，这要是住一宿，那不还得成黑山老妖了？” 沈司和寒露顿时都看向沈良。 沈良知道自己似乎放飞得过了些，缩了缩脖了没再说话。 李知远听了沈良的话，便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寒露，心里苦得不行，恨不得再抽红姨娘一耳光。 沈司又给了沈良一个眼神。 沈良赶紧道：“寒娘子，小的送您去客栈吧，保管比这里住得舒坦。” 沈良的这句话，无异于又在李知远的脸上抽了一耳光。 “那就多谢了！”寒露道了谢之后，转身蹲下身子看着李辰，轻声道，“二公子，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才能得上天的庇佑，乖！” 然后还在李辰的头上摸了一下，李辰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停地喊：“爹啊，娘啊！” 而这个时候，李知远和红姨娘才觉得自己的儿子正常了。 只是这会儿，李知远也顾不上儿子了，见沈司和寒露他们要离开，立即跟着打算送一送。 “你不用跟着！”沈司的一句话便把李知远钉在了原地。 “老爷，你说这寒寡妇，是不是对辰儿使了什么法术？这太吓人了……”红姨娘的话说到这里嘎然而止，脸上又挨了一耳光。 不过这样也好，两边的脸都肿了起来，正好对称了。 “老爷，您……”红姨娘眼泪汪汪的，却不敢问下去了。 “你给我惹的好事，我好不容易将人留下来住下，你居然给我得罪干净了，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妾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李知远咬牙切齿地问道。 贾婉听着都要笑了，哪儿来的胆子？红姨娘不过一个茶楼唱曲儿的，不是他李知远给的胆子，还有谁能给她胆子？ 不禁贾婉，连一直当隐形人的李旭都嘲讽一笑。 只是还没等贾婉腹诽完，战火便烧到她这儿来了。 “你一个当家主母，连这么点儿事都搞不定，你是如何辅助我的？你称职不称职？”李知远怒视着贾婉。 第215章 风水不好 原本那些丫环婆子见李知远骂红姨娘，还想着是不是要变天了，后院拨乱反正，归夫人说了算？ 可见李知远回过头来，又把贾婉责备了一番，便知道自己可能想多了。 若在平日里，贾婉可能扭头就走，根本就懒得搭理李知远。 但这会儿她忽然想到寒露，一个寡妇眼里的光彩都比自己要夺目许多。 “当家主母？老爷，亏您还知道我是当家主母。您可有给我一个当家主母的脸面？既然没有，如何又想要让我来辅助，我拿什么辅助？” 说完，贾婉还是懒得与李知远多说话，转身回屋了。 “你……”李知远气得说不出话来。 当家主母的脸面靠你自己挣，你找我要什么？但沈司的问话让李知远并没有说出这句话。 李知远也知道，自己若是真的这样说了，贾婉怕是更压服不了众人，这后院则更乱了。 至于红姨娘，李知远皱眉轻叹，虽然妩媚娇艳，但还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红姨娘见李知远看向自己，赶紧扯出一个笑：“老爷也辛苦了，不若去我那儿喝一杯？” “喝一杯？”李知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红姨娘。 “是啊老爷，我那儿还有一壶梨花白。”红姨娘心正乱着，也没看出来，还赶紧小意地上前扶住李知远，耳边却响起李知远雷鸣般的声音，“你觉得我这会儿有心情喝酒吗？有吗？” “老爷？”红姨娘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看着李知远，这才知道他说的是反话。 “老爷？你叫我老爷？”李知远一声冷笑，“我叫你老爷好不好，求你别给我添乱了，行不行？” “老爷，二夫人她……”香杏想为自己的主子解释一句，但才一开口，便同样被李知远“炸”了耳朵，“二夫人？你居然敢这么叫，还有没有王法和规则啦？她是个妾，不是抬进来的正经二房，就是……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带坏的！” 李知远气恼得不行，幸好沈司刚才来的时候这祸害没这么称呼，越想越觉得后怕，于是咆哮道：“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打十板子。” 李知远的话没人敢不听，等婆子们把香杏拖走，他瞪了红姨娘一眼，便一甩袖子离开去了前院。 红姨娘气恼地看着李知远的背影，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撞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一直无往不利的她，今天做什么都不顺。 接着打拍子的声音和香杏的哭喊声都传了过来，红姨娘更是心里五心烦燥。 抱着李辰进屋很是喝了几口冷茶，又把李辰哄睡着放到了里间的床上，这才冷静下来。 而这时候香杏也打完了，被两个婆子搀扶着走了进来。 到底是红姨娘的人，那些婆子没敢下重手，甚至只是轻微的皮外伤。 “二夫人……”香杏委屈巴巴地看着红姨娘。 “还叫二夫人？”红姨娘挑了挑眉。 “这不是没外人在嘛。”香杏也是乖觉，知道自己主子喜欢听什么。 “算你有眼色。”红姨娘得意一笑，但说话完却是一声轻叹，“还是叫姨娘吧，这几日别触老爷的霉头。” “知道了姨娘。”香杏明白红姨娘的意思，老爷心情好了，一切还照旧。 “你去找几个人，给我查查那个寒露，看她到底是什么来历。”红姨娘寒着脸道。爱书屋.ishusexs “不说了是水月湾人，清流镇除了刘家，没出什么人。”香杏回道。 “若真的那么普普通通的，能得老爷和沈公子青眼？”红姨娘用看白痴的眼神瞪了香杏一眼。 “也是……不过姨娘，这好吗？老爷对她另眼相待，会不会是因为沈公子的原故？我觉得老爷不会看得上一个寡妇的。”香杏小心翼翼地说。 今天红姨娘说什么错什么，叫她有些怕了，万一做错了，倒霉的不还是自己。 “你是猪脑子啊？老爷如果都看不上那寒寡妇，沈公子能看得上？”红姨娘白了香杏一眼，又道，“至于沈公子和那寡妇说话的事，想来是因为那个案子。” 说到这里，红姨娘露出阴险一笑，她想到一个绝妙的好计。 寒露和怀扬走出县衙的那一刻，就觉得自由了。 “不知道小哥贵姓大名，该如何称呼？”寒露看向沈良。 “寒娘子叫我沈良便好。”沈良立即拱手道。 “好！”寒露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街道，“你不用送我们了，我和怀扬自己去找客栈就好。” 沈良听了不禁暗叹，这是有多想和自己家的公子拉开距离啊。 不过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真的挺欣赏寒露，像这样有自知之明的女子太少见了，毕竟公子对她明明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儿，沈良便越发地尽职尽责：“寒娘子，若在平时也就罢了，可近期安阳县不太平，还是我送你们过去更好些。” 寒露听沈良这么说，也不想拿自己的安危来开玩笑，更不想给怀扬添麻烦。 “那就多谢了！” 沈良将寒露带到了安阳县最大的客栈。 只是沈良一进门，掌柜便迎了上来，他开口道：“来一件上房……”再一转身，便只看到寒露和怀扬的背影，于是立即追了过去。 “怎么走了呢？”沈良好奇地追着问。 寒露不说话，怀扬却冲沈良眨了眨眼睛。 遗憾的是沈良和怀扬还没有形成啥默契，不懂！ “寒娘子，这客栈我保管住得又舒服又安全！”沈良只能自己乱猜。 “我知道！”寒露脚步不停。 “寒娘子啊，你看看这天色，已经很晚了，还是不要回去了吧？”沈良苦口婆心地说，他以为寒露又想着要回清流镇，公子肯定会怪自己办事不力的。 “我知道，不回去。”寒露又道。 “那为什么不回客栈呢？”沈良顿时不明白了，忽然一拍脑袋，“你们是不是饿了呀？客栈里有吃的，味道不错的！” 寒露只好停下脚步看着沈良，半晌才叹了口气道：“这客栈哪儿都好，就是风水不大好。” 沈良不禁呆了：“风……风水不好？怎么风水不好了？” 风水不好生意还这么好？说不过去呀。 “嗯，和我口袋里的银子相冲！”寒露一本正经地说。 第216章 卧谈会 “和口袋里的银子相冲？”沈良尴尬地笑了笑，“这话说得还真的挺新鲜哈？” “你以后多和穷人接触，就不新鲜了。”寒露冲着沈良安慰地笑了笑，然后指着另一处客栈道，“那家看着不错。” 虽然比之前的客栈小了些，但几个红灯笼一挂，门口还放了些花草，一看就挺温馨。 寒露和怀扬说着便朝那个客栈走了过去，沈良也只能跟了上去。 走近了，才看到客栈上面的牌匾：同福客栈。 嗯，果然很古代！ 几个人进去一问，房钱一夜三十文，寒露觉得可以接受，沈良却认为寒酸了些。 “沈良，我和娘子不是什么有钱人。”怀扬见沈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 “公子说了，你们住的房钱我来付。”沈良立即赔着笑道，“寒娘子，还是去住悦来客栈吧，那边住得保管你舒服。” 同福客栈的掌柜见沈良这样说，也没什么不满的，他们这里和悦来客栈本来就差好些个档次，自己连不高兴的资格都没有。 “就住这儿！”寒露一锤定音，并让掌柜安排一间房，然后又把房钱给付了。 悦来客栈那装修比自己的葳蕤院都好，能不舒服吗？但舒服那是用钱换来的。 沈良挠了挠头，回去会不会被小王爷刮啊？可这寒娘子也是个有主意的。 唉，算了，听天由命吧！ 等寒露和怀扬安顿下来，沈良也就告辞了，只是回衙后，又安排了几个人过来在暗处守护。 这一切寒露都不知道，只是能从县衙出来，两个人都觉得舒坦很多。 寒露又给两人各自点了一碗阳春面，吃完后梳洗一番便上床歇了。 为了省钱，寒露和怀扬只要了一间房，这会儿客栈没有标间，因此俩人便挤在一张床上睡了。 “娘子，我看那知县夫人挺好的，知县大人却还要纳妾。”怀扬感慨道，“男人啊，都是不惜福的，这么吵吵闹闹的日子过得累不累。” “累啊，所以他们都会说是女人不知道消停，给他们带来了麻烦。”寒露幽幽地说，在这一点上，古代和现代男人都没啥差别。 古代男人只要养得起，三妻四妾是正常的。现代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出轨后回归家庭的，个个恨不得给自己挂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牌子，自己都快把自己感动死了。 “嘁，若女人也往后院拉几个男人，看他们消停不消停。”怀扬气鼓鼓地说。 寒露扭头看着怀扬，她都怀疑这丫头会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居然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娘子，您看着我干什么？”怀扬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你的梦想是可以实现的。”寒露一脸认真地说。 “啊？”怀扬一愣，很快便知道寒露是什么意思，顿时难得地红着脸道，“娘子您说什么呢，怎么这么不正经。” “那就说点儿正经的。”寒露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心不太大，以后就嫁个一般人家，应该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那可说不准，这些臭男人谁知道。”怀扬嘟囔着。 “别人怕你还怕啊？敢在乱往家里拉人，揍不死他。”寒露提高音量道。天天书吧.tiantianshuba “娘子，您是不是只恨自己不会武啊。”怀扬捂着嘴笑，尔后又道，“不过我觉得就算您不会武也不会被欺负……” 说到这儿，怀扬没再继续说下去，寒露是个寡妇啊。 可寒露似乎没有察觉，却道：“会武当然好一些，有的人才不跟你讲道理，不过会武也要动脑子，才能够真正地保护自己。” 怀扬不禁心里一动，深觉寒露说得有理。 自己和薛嬷嬷出任务的时候，几次差点儿命丧敌手，并不是对方比她们厉害，而是对方过于狡猾。 想起因为出任务没回来的姐妹，怀扬眼眶都红了。 “娘子，如果我们都能像您一样，也不会……”怀扬不由自主脱口而出，话说一半却停住了。 寒露知道怀扬说的是什么，也没问，这对于她来说，应该是组织的机密吧。 不过怀扬说的倒是有理，如果她们都学一学心理学，学一学微表情，或许会好很多。 只是那却是自己摸都摸不到的地方，想也是白想。 “怀扬，我们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其他的就交给老天爷吧。”寒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怀扬才好。 很多道理在生命面前，其实都特别地轻。 “娘子，您说得有理。”怀扬吁了一口气，心里的郁结似乎随着这一口气都吐了出去，她整个人又精神起来，还扭头问寒露，“娘子，您真的不再嫁人了吗？” 虽然很多寡妇都不再嫁，但不知道为什么，寒露不嫁，怀扬总觉得挺遗憾的。 “不嫁！”寒露斩钉截铁地说。 “因为……您相公吗？”怀扬莫名地心里发酸。 “不是，我都不记得他了。”寒露不想对怀扬撒谎，欺骗自己身边的人最容易伤人心。 “啊？”黑暗中的怀扬顿时坐了起来，“您都不记得了？” “怎么啦？”寒露没想到怀扬的反应会这么大。 “那您为什么坚决不嫁了呢？”怀扬一听便急了，“娘子，您还这么年轻，又生得这么好看，您这……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寒露都无语了，这算什么暴珍天物啊。 不过既然这样说了……寒露幽幽地回了一句：“你不觉得我嫁给那些臭男人才算是暴珍天物？” “那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好啊，我觉得主子……呃，公子真的就挺好的。”怀扬立即回道。 虽然黑暗中寒露看不见怀扬的表情，但肯定是一脸地期待。 “你习惯叫他主子就叫，没事。“寒露拍了一下怀扬的手，之后又道，”你觉得我嫁得了沈司吗？要不，去做妾，或者外室？” “这……”怀扬又默默地躺下，“也是，王妃不会让公子娶娘子的，做小妾？那不行，外室就更不成了。” 怀扬越想越觉得原来的主子人虽好，但除了人好，哪儿都不好。 而寒露则瞪大了眼睛，王妃？ 第217章 沈司的病 之前虽然寒露也想过沈司的身份不一般，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王府。 这么一想，寒露直想拍胸，我真是冰雪聪明啊，这样的男人就该离得远一点，再远一点。如果脑子一热，真的答应沈司了，让怀扬嘴里的王妃知道自己的存在，自己和三个孩子不知道哪天夜里就没命了。 只是自己脑子没热，是不是沈司的脑子发热？好好地他招惹自己干嘛，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怀扬，你是什么时候跟着你们主子的？”寒露决定套套怀扬的话。 怀扬丝毫没察觉到寒露在下套，却回：“娘子，现在您是我的主子。” 寒露挥了挥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称呼无所谓。” 怀扬才回：“三年前吧！” 只三年的时间？难怪怀扬只是怕沈司，却似乎对那个组织却并不留恋。 “沈司是不是受过什么伤？”寒露又问。 “娘子您真是神了，您怎么知道的？”怀扬的声音特别惊讶。 寒露知道这回猜对了，上次问怀扬他是不是失忆，怀扬却说不清楚。 也是，失忆这种事情就算有，应该也只是小范围的，但受伤却最近忙有人都知道的事。 “他是在战争中受伤的？”寒露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声音都在抖了。 这次怀扬很是沉默了一阵子，就在寒露以为她不方便说的时候，听到她道：“是，那次战争很激烈，因有内贼，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 “主子便带着几百个人突围，最后只剩十几个人，但却为大军撕开了一个口子，扭转了战局。那次主子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了很久才醒。醒过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班师回朝后，圣上赐封他为安郡王，我们才知道原来他是王府的小王爷。” 这个小王爷，还真是货真价实的！ 只是，寒露的心情却很是沉重，照怀扬这样说，沈司极有可能患有创伤后应激综合症，而且也极有可能忘记了当场战争。 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解脱，甚至是另一种枷锁，他忘了那场战争，但战争带给他的痛苦还在，这犹如一个找不到出口的困兽。 不记得，但情绪上却难以控制，想法瞬息万变，甚至会出现找不到因由的生理性疼痛，或者…… 寒露眼眶发热，在这么多精神疾病中，战后的创伤性应激综合症是她最为关切的。 英雄，不应该承受这样的折磨！ 之前寒露虽然猜测沈司情绪上可能有一些问题，但她以为只是有一些心理问题，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所以他想要娶自己，是一种逃离？ 逃离什么呢？成家，立业，所以他是想逃离他的那个家庭，也就是王府？ 对于很多精神障碍的人来说，家人的爱很重要，如果家都不可以给他带来温暖，那……回想起自己的言行，寒露后悔不已。 但从理智的角度来看，从三个孩子的角度来看，她又觉得自己没错。 “娘子？”怀扬见寒露没说话，轻轻喊了一声。 “嗯，我在听。”寒露回了一声。 “娘子你的决定是对的，王爷和王妃对主子寄予厚望，必定不会同意您和主子在一起的，就算主子那里他们不说，但肯定会私下里来找您的。” “我知道。”寒露轻声道。 怀扬却丝毫不怀疑寒露知道的是什么，于是没再开口，很快便睡了过去。120小说.xiaoshuo120 直到第二日清晨起床，怀扬看到寒露的时候吓了一跳。 “娘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寒露摸了摸脸，一夜没睡当然不好看喽，自己又不是带着什么异能重生的。 “可能是不习惯，没睡好。”寒露胡乱扯了个理由，其实她是一直在想沈司的病。 在现代，就连灾后都会有心理方面的专业人士进行心理援助，寒露就参加过。 而在这古代，谁帮助这些因为保家卫国而受伤的人呢？ 他们身体的伤治好了，心里的或许一辈子都好不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怀扬还是察觉到寒露的情绪不对，以为她想念孩子们了。 “娘子，我们收拾一下就动身回去吧。”怀扬一脸讨好地对寒露说。 “好！”寒露点了点头。 深吸一口气，生活总是要往前看的，很多事情目前的她无能为力。 两个人刚走出房间，便看到小二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急切地说：“二位客官正好起来了，有贵客求见。” 贵客？寒露和怀扬对视一眼，难道是沈司？ 正诧异着，却见贾婉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优雅地走了过来。 “夫人？”寒露意外地叫了一声。 “寒娘子！”贾婉笑看着寒露，她身边的女孩子也朝寒露行了一礼，“琼花见过寒娘子。” “琼花姑娘多礼了。”寒露赶紧道，贾婉则快步上前，“昨日实在招待不周！” “夫人多虑了！”寒露赶紧道，她有几个头，敢责备知县夫人对自己招待不周。 寒露示意了一下怀扬：“去端壶茶来。”然后把贾婉请进了房内。 琼花很有眼色地跟着怀扬：“我和你一起去。” 进了房里坐下，寒露才问贾婉：“不知道夫人找我可是有事？” 贾婉摇头轻笑：“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过来跟你说说话，会不会耽误你？” 寒露忍不住想，就算是耽误，也不能说啊。 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夫人这说的什么话，别人想要跟夫人说话，还得找门路呢。” 贾婉听到寒露这样说，不禁苦笑：“你还真会寻我开心，人家就算是要找门路，也该找红姨娘。” 说到这里，寒露和贾婉都沉默了。 “夫人，您得为大小姐想想。”寒露轻声道。 “兰儿……我也想！”贾婉的眼里出现了泪光，“我都不知道该拿兰儿怎么办才好，这孩子怎么就这样了呢。” “夫人，事实已经是这样了，您不考虑大小姐的将来吗？”寒露提醒贾婉。 寒露知道自己现在就这样说，或许过于急燥了些。 但她等不了，如果贾婉还是不出面管束红姨娘，她怕自己会有麻烦。 第218章 有人拦路 如果寒露没猜错的话，那红姨娘的人不定昨天连夜就去了水月湾。 寒露之所以不急，是因为红姨娘不过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水月湾的人而已，若是，那估计便不会对自己有什么留手了。 李知远是她和她孩子的唯一依靠，所以她不会允许有一点点的闪失。 “我明白你的意思。”贾婉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有打算的。” 只是贾婉的打算，肯定不是寒露想要的那种。 之前在县衙寒露不是没看到贾婉和李旭之间的眼神互动，大概李旭便是贾婉给李若兰想的后路。 可这一切都取决于李旭的态度，对于寒露来讲，靠别人总归是不大稳妥。 可她知道，处于贾婉的位置，可能这是唯一的选择。 她始终是在古代封建教条下长大的女人，她从来也没想过自己可以成为女儿的依靠，也没想过女儿也可以成为依靠，何况还是那样的女儿。 “大小姐还好吗？”寒露见李若兰今天并没有跟着贾婉一起过来。 “大概是昨天累了，今天有点恹恹的，我就让她在家里呆着，让吴嬷嬷陪着她。”贾婉轻声道。 凭心而论，贾婉能过来，人品上真的是挺好的。 就算她不得宠，但对外也是知县夫人，而寒露昨天也不过就是说了句公道话而已，算不得帮了她多少。 她还能以这样的心态来对待寒露，只能说她有教养，且极懂得感恩。 贾家，应该是书香门弟吧，只是有些教条。 “寒露，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她们都让我尽量忍着，但我也知道，忍着也是无用的。”贾婉的脸上浮现一层悲哀。 “夫人，大小姐除了不喜欢说话，还有别的问题吗？”寒露问道。 “没有！”贾婉道，“这孩子就是不说话，最初我以为她听不见，后来发现并不是，她就是不爱搭理人，自己玩自己的，一把扇子可以玩一天，如果给她拿走，她就生气，大喊大叫，一点儿都不像……唉！” 一点儿都不像大家闺秀吧！ 虽然是自己的女儿，但寒露也看得出来，贾婉的心里也是挺失望的。 “每个孩子都是不一样的，我的三个孩子也都不一样。”寒露将沈清三个的缺点狠狠地说了一通。 有的时候便是如此，当一个人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惨的时候，防御力就会大大减弱。 贾婉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将李若兰从出生到现在的事全都说给寒露听。 通过贾婉的描述，寒露倒松了一口气，李若兰的症状并不严重，算是轻微的自闭症。 关于自闭症，寒露也不能说自己一定能够治好，因为这个病的痊愈最重要是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家人。 “夫人，您真心的想要大小姐的病能好吗？”寒露问贾婉。 贾婉原本只是憋得太厉害了，想要倾诉一番，而寒露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另外一点就是，她觉得自己和寒露往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不论说了什么，都是到此为止了。 可现在听到寒露问这个问题，贾婉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寒露，你的意思是，兰儿是病，能好？”贾婉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小桃中文.xiaotaozw “如果夫人愿意为大小姐去做一些事情，总能比以前好些。”寒露说得谨慎。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更容易使人放弃！ “你说，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她只能叫我一声娘。”贾婉急切又期待地看着寒露。 “多陪她玩游戏，尤其是她喜欢的游戏，让你成为她游戏中的一部分，一定要多和她说话，即使她不回应，也不能不耐烦，多抱抱她……”寒露将这些一一告诉贾婉。 本想给她写下来，可寒露也就跟陈玉涵断断续续地学了些繁体字，还大多只是能认识，动手写的话，她还真怕提笔就忘，还有那一手简体字，她怕被认为是鬼画符。 好在贾婉点头道：“我记下了。” 又重复了一遍给寒露听，居然一个字不差。 寒露不禁震惊了，这是过目不忘吧。 或许是有希望了，贾婉看到寒露这个样子，不禁打趣道：“小时候，我爹常说，如果我是个男子，也可以去参加科举的。” 不能参加科举，决定了这个时代女子的社会地位很难改变。 “一看夫人就有着极好的教养！”寒露适时地拍拍马屁。 “又有什么用……”贾婉一声轻叹，又抬起头来问寒露，“适才听你说的极有道理，你懂医吗？” 寒露当然不能说自己懂啊，这一查便知的事情，自然是不好撒谎的。 “我们水月湾有个极好的大夫，和我家是邻居，我瞧着也学了一些。”觉得这些还不够，寒露又道，“我相公还在的时候，也会告诉我一些……呃，家里的老太太也是懂些医理的，我原本是个孤儿，是老太太养大的。” 虽然说了这么多，但哪一条细想起来都是漏洞，但贾婉却没去琢磨，还怜惜地看了寒露一眼。 又闲聊了几句，贾婉才感激不已地起身告辞。 只是临出门前，让琼花递上了一包粽子糖，说是让寒露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贾婉走后，寒露和怀扬也赶紧上路了，不知道孩子们在家里怎样了，尤其是沈歌怕是又哭了。 怀扬很知趣地什么也没问，但寒露却将自己和贾婉说的话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娘子，若那李大小姐真的好了，看那李知县怎么来感谢您！”怀扬有些得瑟地说。 “你倒是信我！”寒露笑着瞟了怀扬一眼。 怀扬也是一愣，是啊，自己和娘子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啊，怎么就那么信她了呢？ 还真是古怪！ 两个人归心似箭，走得并不慢，只是走到一半，一辆马车却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这人怎么把马车停在路中间儿啊？”怀扬一脸不高兴地说。 “因为要拦着我们的路啊。”寒露淡淡地回。 “为什么要拦我们的路啊？”怀扬不解地看着寒露。 “大概是想劫色？”寒露思索了一下回。 怀扬不禁无语，娘子啊，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这大白天的，又不是山间密林，劫什么色啊！ 第219章 主动被劫 寒露看了一眼四周，叹了口气道：“万一有人就是那么眼瞎呢？” 怀扬嗤了一声：“知道我怀扬姑娘在还来劫色？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眼瞎。” 说着，怀扬便走上前，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找自己，如果不是就让他们把车赶到一边去。 如果是，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有多硬。 只是还没走几步，便从车后晃出来几个男人，一个是腰粗膀圆的虬髯大汉，一个瘦得都快要被风吹倒了，另外两个一老一少，反正看着都就不像是个好人。 “识相地就自己上车，让爷爷们动手，怕你们这细皮嫩*肉地受不了。”虬髯大汉斜眼看着寒露和怀扬。 怀扬哪里愿意听这样的话，顿时就要爆起，却被寒露拉住了。 留着这些祸害干什么？ 怀扬虽然不解，但还是停住了脚步。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寒露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怀扬都觉得不认识她了。 “我们是谁不要紧，有人请你们去。”那瘦子懒洋洋地说，并且掀开马车的帘子。 “快上来！”虬髯大汉粗声粗气地说，还不满地瞟了瘦子一眼。 真是的，不就是两个弱女子吗？还用得着叫这么多人来。 人多了，钱就少！ “我特么……”怀扬又要上前，再一次被寒露拉住了。 “娘子！”怀扬实在忍不住了，这些人不揍会弱心死她的。 “他们不过是别人花钱请来的，你就算是杀了他们又怎样？请他们来的人只会请更厉害的人来对付我们。”寒露在怀扬耳边轻声道。 更厉害的又如何？还怕了他不成？ “你真的觉得你是天下第一强？”寒露问怀扬。 这个怀扬可不能肯定，不说别人，便是薛嬷嬷就或许可能比她要强那么一点。 不过居然有人会请这么厉害的人来对付娘子？ 难道是王妃？她知道主子想要娶娘子了吗？怀扬不禁白毛汗都出来了，王妃不知道吗？娘子是不愿意的啊。 “那怎么办？”怀扬这回真的紧张了。 如果是王妃出手，那保不齐真的能请到比自己厉害的人。 “怕不怕？”寒露问怀扬。 “怕！”怀扬非常老实地说，王妃……说起来跟娘子还有点儿像，都是那种不动声色，但却让人心里发紧的女人。 “怕你就回去，和薛嬷嬷一起照顾好清儿他们。”寒露说着便要朝马车走去。 “娘子，怕归怕，但保护你是我的职责啊。”怀扬跟上寒露，小声嘀咕道。 寒露唇角微扬，却又瞬息而逝，换上一副战战兢兢的面孔。 看着两人乖乖上了马车，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劫个人这么容易吗？ 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改行啊？ 想到这儿，几个对视一眼，眸中都有些兴奋。 “把绳子拿来，捆起来。”瘦子对老汉说。 “绑什么呀，都上车了，难道还跑得了？”虬髯大汉说着便上了马。 “那把嘴堵起来。”瘦子又道。ok作文网.okzuowen “哈哈哈哈哈！”虬髯大汉大笑了起来，“我说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些？我让她们叫，你看看，能叫来谁？” 虬髯大汉指了一下四周。 “我说你，稳妥一点不好吗？”瘦子道。 “你们别再耽误时间了，时候不早了。”老汉说了一句，便扯起那少年坐到了马车前面，吆喝一声，马车便动了。 瘦子也不愿意闷在车里，于是和虬髯大汉共乘一匹马。 不过这倒方便了寒露和怀扬说话。 “娘子，你知道他们要去哪儿吗？”怀扬小声问道。 “不知道。”寒露摇头，见怀扬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才道，“不过我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 “谁……啊？”怀扬紧张得手都攥成了个拳头。 “红姨娘啊，还能是谁。”寒露看了怀扬一眼，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沈司他们家里还没有这么快来对付我。” 自己现在对沈司只有“拒绝”两个字，不可能有什么消息传到京都。 就算是有，估计也没人信。 一个小王爷要娶一个村妇都让人惊掉下巴，若这个村妇还是个带着三个娃的寡妇，想必除非沈司自己去说，要不真的没人会信。 “这就好这就好。”怀扬拍着胸口道。 不过娘子似乎知道自己刚才想的是什么？怀扬不禁瞟了寒露一眼。 寒露的心情却并没有真正放松下来，自昨晚知道沈司的一些情况下，她的心便一直坠得慌。 甚至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是因为沈司的病，还是因为沈司的家世。 “娘子，那红姨娘您怕什么呀？我出去把这几个人解决了再说。”怀扬说着又要起身，却被寒露一把摁住。 “你到底听不听我的？不听你就回去。”寒露正色道。 “我……当然听。”怀扬缩了缩脖子，“我只是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我跟你讲啊，你那么冲动干什么？”寒露声音严厉了起来，不过音量依旧压得很低。 “哦！”怀扬乖乖地低下头，双后叠交在一起。 “红姨娘这次请我们过去，肯定没安好心，我估计就算不要我们的命，也会是要毁了我们的清白。”寒露一边说一边注意着窗外的动静和路线。 “什么？她敢这样？”怀扬不可置信地看着寒露。 “别的时候不敢，现在却是敢的。”寒露将沈司说的安阳县的案子告诉怀扬，又道，“红姨娘估计就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毁了我们。” “她想栽赃？”怀扬脑子一转，便想到了。 “没错。”寒露点头，“如果我估计得没错，这次的事她并没有露面，而是她身边的人办的，她就是想等事发后，将外面的这几个人诬成是这次劫走富家女子的要犯，这样便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还有一得呢？”怀扬问。 “还有一得？”寒露一声冷笑，“那李知县不就破案了，搞不好官升一级。” 怀扬张了张嘴，之后又不屑地笑了。 寒露看着怀扬，虽然她善于微表情，但这会儿还真不知道她到底笑什么。 “娘子，这红姨娘还真是没脑子。”怀扬又笑了一下，“主子现在在安阳县她不知道吗？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她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寒露：“……” 寒露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怀扬了，怀扬对她那组织没什么感情，但对沈司的信任却是深入到骨子里的。 第220章 我们是坏人嘛 “李知县再怎么宠妾灭妻，也不会把官场上的事情跟一个姨娘讲，她又怎么能知道沈司是什么人。”寒露轻轻地拉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快进县城了。 寒露示意了一下怀扬。 “你记着路，一会儿找机会脱身，然后跟着马车，等到了地点后，你就去找沈司。” “娘子，我自己就可以搞定啊。” 怀扬不明白寒露为什么这么麻烦。 寒露不禁抚额，还要说多明白。 “我要对付的不是外面这几个人，是红姨娘。” “明白了娘子，我找到主子以后呢？” “你把这里的情况说一下，他应该知道怎么办。” “好的娘子，我知道了。” 看到怀扬总算是明白了，便示意她可以行动了。 怀扬眼睛一转，忽然捂着肚子“嗷嗷”叫了起来：“好痛啊，痛死我了！” 寒露看了心里直乐，别说，怀扬演戏还是可以的。 “怎么了怀扬？”寒露心里乐，嘴里却急得不行，然后又使劲地拍着车厢，“停车，快停车！” 马车终于停下来，车帘被拉开，虬髯大汉嚷道：“闹什么呢？再嚷嚷叫你们一声都吭不出来。” 寒露抱着怀扬可怜巴巴地对虬髯大汉道：“这位大哥，我妹妹忽然说肚子痛得厉害，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们去一趟医馆？” 怀扬的身子抖了一下，什么鬼？我这是要走人啊，你让他们送我到医馆？ 就算是想在医馆里跑路，但这些人虽然看着不是惯犯，但怎么也不像好人啊，会送我到医馆？ 果然，马车外的虬髯大汉竟乐了，对瘦子道：“瘦猴，你说好不好笑，她们还让我们给送到医馆里，我们是不是看着像个大善人。” “都说了不能叫名字。”瘦猴瞪了虬髯大汉一眼，又趴到窗口看了一眼，“咦，还真的是病啦？” 怀扬生生用内力逼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脸色苍白，一看就是病得很重的样子。 “几位大哥，求求你们了，我妹妹身子不好，再不去医馆，就要死在你这马车上了。”寒露趁机赶紧急道。 “死在马车上怎么行？这……这可和我们没关系啊。”虬髯大汉一听顿时有些慌，扭头问瘦猴，“怎么办？死人的事可不能干。” 赶马车的两个人也走了过来，老汉听了直摇头：“不行不行，我的马车上可不能死人，不吉利的，赶紧把她弄走。” “不会是骗人的吧？”瘦猴小声道。 “你看那样子像是骗人的吗？”那少年撇了撇嘴。 虬髯大汉恼得直拍脑门子：“就是啊，这一看就是惯常有病的，要我说活儿就不该接，死人可不是好玩的。” “把她扔了。”瘦猴阴着脸道。 “扔了？”虬髯大汉吓一跳，其他两人也沉默了。 “不扔？不扔你真的送医馆去，然后都去吃牢饭？”瘦猴没好气地说。 吃牢饭那肯定不行，大家都是奔着过好日子去的，哪能吃牢饭。 “那……那就扔吧。”虬髯大汉叹了口气道，老汉和少年巴不得。 于是很快，几个男人上车一把抓起怀扬。 “你们干什么？”寒露故意死死抓着怀扬不放手，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快眼123.kuaiyan123 “你放心哈，我们不会不管她的。”虬髯大汉看到寒露那样子有些不忍，还出言安慰。 “你废什么话？快点儿！”瘦猴瞪了虬髯大汉一眼，然后四个人一起用力，直接把怀扬从车里抬了出来。 马车正好停在一处草丛边，一是几个便把怀扬扔到了草地上。 虬髯大汉走开几步后，又返回扔了两个铜板给怀扬：“一会儿要有人来，你叫他们把你送医馆吧。” “你们不送她去医馆吗？你们想干什么？”寒露挣扎着也要下车，瘦猴示意了虬髯大汉一眼，“把她捆起来。” 于是接下来，寒露被捆得很扎实，嘴上也用布给塞住了。 总算有了一点劫人的样子。 马车就这么在县郊转了几圈，半个时辰后才进了一处堆满了杂货的院子。 但这么一来，也到正午了，几个汉子都饿了，于是琢磨着谁去弄吃的。 瘦猴凑到寒露面前问道：“你会煮饭吗？” 寒露顿时无语，你们这是绑人啊，还是找煮饭婆子？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瘦猴立即解了寒露嘴里的布，和身上捆的绳子：“煮饭去吧！” 寒露四周打量了一下也就明白了，这里应该是一个破庙的后院，四周应该也没有住户，难怪这瘦猴敢放了自己。 不过只要有张嘴，寒露就不怕了。 很快瘦猴他们便扔给寒露一袋米和一筐青菜并一小块肉，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 虽然这后院有些破，但还有口井。 寒露凑过去看了一眼，居然不是枯井，只是水质怎样就不好说了。 管它的，这几个人也不是好人，让他们拉几天肚子也算是报应。 于是寒露很坦然地打水煮饭，洗菜。 瘦猴几个人见寒露没有想跑的意思，也就放心了，私下里还笑道：“这女人挺蠢的。” 只是饭菜上桌的时候，瘦猴决定大度一点，让寒露也吃一碗。 寒露想起那井水，哪里吃得进嘴。 于是红着眼眶道：“我吃不下，我妹子……呜呜呜，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放心，我给钱她了，会有人把她送去医馆的。”虬髯大汉一边吃一边安慰着寒露。 “你们都不送，别人又怎么会送。”寒露说着又哭了起来。 虬髯大汉颇为无耐，很想告诉寒露，我们是坏人嘛，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坏人啊。 可想到这儿，虬髯大汉心里又觉得怪别扭的。 “更何况，你们不知道吗？最近听说有很多富家小姐都被绑了，万一……万一我妹妹也被绑了怎么办？”寒露说完又哭了。 “你这个女人蠢的哟，你妹妹都快死的人了，谁绑她哟，再说了……”虬髯大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瘦猴打断，“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很多富家小姐被绑了？” “你不知道？”寒露看着瘦猴眨了眨眼睛，然后猛地往身后一躲，“你们不会就是那些绑匪吧？” “我们怎么会是绑匪呢，我们这才第一次呢。”虬髯大汉嚷道，但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对劲了，于是扭头看向瘦猴。 瘦猴整个人都怔住了，然后默默地放下了饭碗。 “娘的！”瘦猴低声骂了一句。 第221章 到底谁傻 “怎么啦？”原本大口吃饭的虬髯大汉顿时也不大敢吃了，直盯着瘦猴。 “被算计了！”瘦猴咬牙道。 “什么？”虬髯大汉赶紧放下碗筷，“怎么就被算计了呢？被谁算计啦？” 老汉和少年也赶紧凑过来，问瘦猴是怎么回事。 寒露这会儿也算明白了，瘦猴是这几个人的主心骨，而且红姨娘估计也是跟瘦猴联系的。 所以面对几个人的质问，瘦猴虽然明白了，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是怎么知道县里有大案子的？”瘦猴皱眉问寒露。 他对寒露已经起了疑心，若真的是个蠢傻的女人，怎么会知道这样的消息，他都不知道。 “我那天在县衙听捕快说来着。”寒露小声说道，脸上还露出一丝惊恐的神情。 “你去县衙干什么？”瘦猴更是急了。 “帮知县夫人啊。”寒露立即气愤填膺地说，“你们不知道，知县老爷的那个姨娘太凶了，居然当街差点儿把知县夫人给凶哭了，你们知不知道，那么多人围着都不帮忙，我和我妹妹看不过去，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你一个娘们路见什么不平啊？你有刀吗？就你们这小身板儿还敢去鸡蛋碰石头？”虬髯大汉忍不住吐槽。 一个娘们把汉子的活儿都抢了，这算怎么回事。 瘦猴瞪了虬髯大汉一眼，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 “我……我是个好人，我见不得那种事儿。”寒露气呼呼地说。 “所以你就被带到了衙门了？”瘦猴紧盯着寒露。 “是啊。”寒露点头。 “然后呢？你没被打一顿？”虬髯大汉瞪着寒露。 什么叫人傻胆大，这就是啊。 “没有，那天来了个大人，说是查大案子的，把知县大人叫走了，我就听捕快们说，不知道那些小姐们还能不能找到，那绑匪还能不能抓到，后来过了很久，知县大人就把我们给放了。” 寒露说完，几个人都沉默了，真是无知者无谓啊。 瘦猴也没再怀疑寒露，正想着怎么脱身，却听寒露道：“你们真的不是那些绑匪？” 虬髯大汉直觉得头大：“我都说了这是第一次。” 寒露点点头：“也是，我也不是什么大小姐，我只是个寡妇。” 这逻辑，瘦猴他们顿时觉得很无语。 如果是在平时，听到“寡妇”这个词，可能还要调戏一下，但这会儿他们真的没这个心思。 “那你们为什么绑我？”寒露一脸好奇地问。 “当然是别人让我们绑你的。”虬髯大汉没好气地说。 “别人为什么让你们绑我啊，我又没钱。”寒露不相信地看着虬髯大汉。 “因为你得罪了人。”瘦猴气急败坏地说。 在寒露无意的引导下，瘦猴基本上已经知道是谁请他们来做这件事了，而且也知道做了之后，不但钱要不到，可能还会被拉出去顶缸。 那女人可真是心狠，终日打鹰，今天却叫鹰啄了眼！398小说.398xs “瘦猴，我这心里怎么那么不踏实呢？”虬髯大汉碰了碰瘦猴的胳膊，“要不，把她放了吧。” 瘦猴看了虬髯大汉一眼，抓人容易，放起来却难，可也没有别的法子。 放了，这女人会不会去报官？ 不放，那就只有做了她。 瘦猴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汗津津的。 寒露见瘦猴的眼底掠过一抹寒光，鸡爪子似的手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脚尖都往回缩了缩，顿时心里暗道：不好，他起了歹意！ “是红姨娘让你们抓我的吗？她不会那么傻吧？”寒露惊讶的声音成功地引起了对面几个男人的注意。 连瘦猴都是一怔，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子。 “你一个小寡妇，知县大人的姨娘对付你怎么就傻了？”虬髯大汉气哼哼地说，“你去惹人家才傻。” “我才不傻，我和知县夫人已是好友，她要对付我，知县夫人不会放过她的。”寒露仰了仰脖子。 “知县夫人和你是好友，切，凭你长得好看啊。”虬髯大汉没好气地说，但这话一说出口，便发现这小寡妇长得还真挺好看的，小心脏突然就跳了一跳。 “你们不信出去打听打听，今天早上知县夫人还去客栈找我了，就是那个同福客栈，你们随便哪个去打听一下就成。”寒露得意地说。 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少年竟起身道：“我这就去。” 瘦猴恼地一喊：“去哪儿啊去？” 少年回头道：“去问一下啊，如果她真的跟知县夫人是好友，那还抓啊？” 瘦猴气得脱了一只鞋扔了过去：“带没带脑子啊？” 看这女人的样子也不像是说假的啊，况且这一问就问得出来的，不管是聪明人还是个傻子都不会扯谎吧。 少年一脸懵，似是不大明白瘦猴为什么骂他，但还是慢慢地又蹲下了。 “如果我们放了你，你会去报官吗？”瘦猴扭过头来问寒露。 寒露却瘦眉看着瘦猴没说话。 瘦猴的心里顿时忐忑起来，这女人别说和知县夫人是好友，便是认识，那也不能随便就杀了。 但如果她出去又要报官，那自己这几个人只怕是也得给抓起来。 瘦猴越想越烦燥，却听到寒露说：“你们又没打我，我干嘛要报官……呜呜呜！” 听到寒露说不报官，瘦猴心里一松，听到她又哭了起来，不禁又急了：“你哭什么？我们又没打你。” 寒露抬起水汪汪的眼睛道：“我妹妹呢？” 我天，她那妹妹不会死了吧？要是真死了，那他们会被抓起来的吧？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整个人都傻了，早知道当时就真送医馆去了。 寒露也觉得自己演戏都演累了，怀扬怎么还没来？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开门，我们是衙门的捕快，里面的人快出来。” 寒露顿时瞪大了眼睛，靠之，要不要这么光明正大？ 果然，瘦猴几人听到这一声，立即拿出一把刀对准了寒露。 顿时寒露的脖子上架了四把刀，这刀虽然不比现代不锈钢的雪白，但一样锋利啊。 第222章 听天由命 “这样……不大好！”寒露轻声道。 面对这样实动实的武哭，寒露发现自己其实也很怂，她甚至怕自己说话的幅度太大，会撞到刀刃上去。 “闭嘴。”瘦猴咬牙道。 声音很凶，但那刀却颤抖个不停，看得寒露胆颤心惊。 “你这样拿着刀，不就落实劫匪的罪名了吗？”寒露尽量使自己的脖子离那刀远些，又道，“放……放下刀，只要我不说是被你们劫来的，捕快又能怎样，是吧？” “你保证？”虬髯大汉立即问道，他也不想动刀啊。 “我保证！”寒露立即道。 “这样啊？那好吧。”虬髯大汉也很利索地将刀往身后一别。 老汉和少年见此情形，也将刀收了起来。 “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瘦猴怒吼道，手却抖得更厉害了。 虬髯大汉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看着瘦猴：“你说怎么办？” 寒露怕瘦猴又有别的说法，抢着说：“你们好好想想，我只是一个寡妇，那些捕快会在乎我的死活吗？反而是你们拿着刀的样子叫他们看见了，却正好落实了你们是劫匪这个口实。” 寒露虽然是心理咨询师，但却不是谈判专家，这方面还是有些欠缺的，也只能尽力而为。 别的不说，这轻柔的声音便得叫瘦弱拿着刀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松了松，似乎只有按她说的做才是对的。 “瘦猴，我觉得她说得有理。”虬髯大汉看着瘦猴道。 好死不死的，院门又被外面的人猛拍了几下：“再不开门，我们就闯进去了啊。” 寒露内心暗叹，真是猪队友。 果然，瘦猴又紧张了起来，手里的刀再次逼近了寒露的脖子，甚至怒吼：“有理什么呀有理，你就信她？” 寒露不禁有些紧张，这人似乎有点失去理智的样子。 “不……不信她，那肯定就会被当成那大案的劫匪了。”虬髯大汉都有些急了，“那，那是要坐牢的，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那就一起死啊。”瘦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这时，门外的敲门声更急了。 瘦猴整个人都狂燥起来，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短刃。 寒露也做好了准备，她毕竟也是练过的，知道该怎样保护自己，死是不会死的，但会不会受伤就真的不一定。 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咣当”一声，瘦猴手中的短刃竟落到了地上。 寒露和虬髯大汉都是一惊，抬起头来却见那少年竟把瘦猴给制住了。 “可以啊小浪。”虬髯大汉拍着少年的肩头“哈哈”大笑。 而那老汉则一脸淡定地站在一旁。 寒露对于虬髯大汉也是服气，他到现在居然还没看出来情况有异？ 这时，门也已经被撞开了，捕快们一拥而入。 只是面前的情形有些出乎捕快们的意料，这些劫匪中是有人内讧了吗？ 为什么其中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人死死地押着？ 被押着的那个人嘴里还在愤怒地嚷道：“小浪，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叫小浪的少年一声冷笑：“居然到这会儿还不知道我是谁？”小说娃小说网.xiaoshuowa 怕到极致，瘦猴却冷静了下来：“你是谁？” 虬髯大汉这才懵了，却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你是谁？” 小浪正要开口，捕快那边忽然有了动静，人群中走出一个丰神俊朗，面如冠玉的男子。 那男子正是沈司，沈良和怀扬都在他身后。 “你……”虬髯大汉指着怀扬半张着张说不出话来。 小浪将瘦猴扔向捕快，快步走到沈司面前弯身拱手：“主子，不辱使命！” 沈司“嗯”了一声，却看向寒露。 寒露不由得心头一震，在沈司的眼里，她看到了关心。 那老汉到底见多识广些，走到沈司面前轻声道：“主子，寒娘子无事！” 沈司这才点了点头。 只是这样的关心，却让寒露的心里莫名地觉得沉重。 怀扬已经快步走到寒露面前左右打量着她：“娘子，他们对你没怎么样吧？” 寒露摇了摇头：“没有……” 但一阵刺痛却从颈部传了过来，她不禁抬手想摸一下，但却被怀扬拦住了。 “别动娘子，你……受伤啦？”怀扬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寒露的颈脖处有一条细细的伤痕，虽然因寒露皮肤白晰看上去十分明显，但并不深。 怀扬正要算撕了衣服给寒露包扎，却被寒露制止。 “皮外伤而已，露着更好！”寒露其实是觉得怀扬的衣服也并不干净，还粘着草，别回头还感染了。 可就在这时，却听到沈司一声怒吼：“把他们当场革杀！” 寒露和怀扬当时就愣了，当场革杀？ 沈司气势迫人，那瘦猴眼睛一翻已经晕倒在地，虬髯大汉则腿一软直接跪倒了。 沈司话音刚落，小浪和老汉瞬间便到了瘦猴和虬髯大汉身边，寒露立即道：“等等！” 小浪和老汉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怀扬及时拦住了他们：“我家娘子说等等。” 只是怀扬的这句话并没有什么作用，反而小浪和老汉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她。 怀扬抬了抬眉，怎样？我现在是寒娘子的人了，当然得维护寒娘子。 “你为他们求情？”沈司阴着脸看向寒露，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让怀扬都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是为他们求情。”寒露知道沈司的情绪估计又起了波动，于是柔声道，“他们毕竟不是那宗大案的劫匪，而是有人暗中指使，所以……” 寒露的话还没说完，虬髯大汉便道：“是啊是啊是啊，是别人指使我们的，我们没绑别的人，就……就绑了这个小寡妇……” 虬髯大汉觉得自己说得没错啊，可为什么有一种离死亡更近的感觉，最后乖乖地闭了嘴，决定听天由命。 在有些人面前，真是命不由己的。 “沈司，这件事情，你听我的好不好？”寒露走到沈司面前轻声道。 四周的人都看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沈司的人，这女人竟用一种哄孩子的口吻跟主子说话，这是要闹哪样？ 想死也不是这种死法啊，会很惨的。 可事实却是，他们的主子竟然点头：“好！” 第223章 嚎哭的沈歌 一群人都怀疑自己幻听了，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而虬髯大汉只知道自己死里逃生了，他鼻涕眼泪一大把地朝寒露作揖：“寒娘子，您是我胡宝儿的救命恩人啊。” 寒露不禁一怔，他叫……胡宝儿？ 这么个糙汉子叫胡宝儿？我天！ 而这时，胡宝儿还在哭天抢地地发誓：“以后我胡宝儿的命就是您的命，不对，您的命就是我胡宝儿的命，以后您指东，胡宝儿不打西……” 只是胡宝儿越说，沈司的脸便越黑。 寒露赶紧制止胡宝儿：“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既然听我的，那回头把你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 沈司没有再发飚，倒是刘捕头战战兢兢地接管了瘦猴和胡宝儿，至于该怎么处理寒露也不用管了。 那老汉和小浪一直跟着的，他俩知道的只会比寒露多，不会比她少。 早知道如此，自己又何必演这一出？家里三个孩子还等着呢。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归心似箭。 “沈公子，既然你的人都清楚，那我能不能先回去？”寒露笑眯眯地问已经恢复如常的沈司。 可沈司却皱起了眉头。 寒露知道沈司又不高兴了，但毕竟不是神仙，真的不知道是哪一句没说好。 “实在不行我往县衙走一趟也行。”寒露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不用。”沈司道，他看着寒露，半晌才道，“不是叫名字的吗？” 寒露顿时明白了，原来他是对自己叫他“沈公子”不高兴？ 这还真是……寒露无语，更想回清流镇了，还是在那里呆着好，生活要平静许多。 “既然如此，那我就和怀扬先回去了，三个孩子在家我有些不放心。”虽然恨不得马上就走，但话还是要说清楚。 现在对于沈司，寒露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儿，她会情不自禁地把他当成病人一般看待。 “嗯。”沈司点了点头，寒露这才松了口气。 回清流镇的路上，怀扬的心一直是不平静的，这次的事情让她觉得主子和娘子默契十足，如果不是身份的原故，真的是天生一对。 可惜……真是可惜。 怀扬胡思乱想，寒露的脑子也没停下来。 那老汉和怀扬一直跟瘦猴胡宝儿在一起，说明沈司派人关注着红姨娘的一举一动。 而他不可能真的是关注红姨娘，只能是因为自己，自己和红姨娘有过结。事实也证明，红姨娘对自己的确是有着极大的敌意。 但是从沈司的角度来看，这难道不只是后院女人的纷争吗？ 别说在古代，便是现代男子都不会在意的吧。 想到这儿，寒露的心不禁慌了慌。 总算是到了清流镇，还没到院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沈歌的哭声。 寒露瞬间把什么都忘了，她赶紧推家院门，奔进主屋：“歌儿，娘回来了！” 下一秒，一个柔软的小身子便撞进了寒露的怀里。 “娘……”沈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乖歌儿，娘回来了，没事啊，娘真的回来了！”寒露抱起沈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沈歌则紧紧地搂寒露的脖子，一双小手正好摁在寒露的伤口上。 “娘子……”怀扬轻呼了一声，寒露朝她摇了摇头。文笔斋小说.wbzxs 不是不痛，小丫头的手大概是抹了眼泪的，所以捂在寒露的脖子上格外地难受。 但这会儿要扒开小丫头的手，估计她会直接哭晕过去。 寒露道了很多个歉，沈歌才终于停了哭声。 小孩子都能哭这么久吗？寒露低头一看，发现沈歌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哭得湿漉漉地。 寒露看着心都软了，早知道这样就干净让怀扬把那些人打一顿赶回来了，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原本寒露想将沈歌放到床上睡的，可是小丫头虽然睡着了，但手却紧紧地环着寒露的脖子，怎么也不放。 没办法，寒露只能忍着痛，抱着沈歌坐到了榻上。 这会儿，薛嬷嬷走到门边小声喊了一声：“娘子……” 寒露抬头看了薛嬷嬷一眼，皱眉道：“出事啦？” 薛嬷嬷不禁一愣：“娘子，您怎么知道？” 一旁的怀扬暗道，什么是娘子猜不出来的。 寒露继续轻轻拍着沈歌，只是看着薛嬷嬷，并没有说话。 心里却道，就你那小心翼翼地，头都不敢头，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你做错了事。 不过这也是好事，说明薛嬷嬷对于自己有了怕处。 “娘子，袁小姐……袁小姐晕过去了。”薛嬷嬷抬起头扯了扯嘴角。 袁兰青晕过去了？寒露看着薛嬷嬷，眼里透出一丝冷意。 “你打晕的？”寒露问。 “我……”薛嬷嬷本能地想否认，可是触及到寒露的眼睛，便又改口了，“她总说自己是鬼……” 没等薛嬷嬷说完，寒露便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当着沈歌的面说这个，虽然小丫头已经睡着了。 “你先出去，回头再说。” “好的娘子！” 等沈歌真正睡深了，小手自然耷拉了下来，寒露才将她轻轻地放到床上。 “娘子，还是去包扎一下吧。”怀扬赶紧道。 寒露点了点头，至少得用盐水再冲洗一下，于是让怀扬帮自己看着沈歌，这才走到了屋外。 正巧帘儿拎着篮子从外面进来，一看到寒露，眼睛一亮：“师父！” 寒露笑看着帘儿：“去云桂坊送点心啦？” 帘儿重重地点头，喜滋滋地说：“是呀师父，他们没吃出来。” 寒露明白，帘儿的意思是今天的点心是她做的，魏老板和魏娘子居然都没尝出来，这对于帘儿来说，是最好的鼓励。 寒露轻轻地扯了一下帘儿的小辫子：“你本来就做得很好啊。” 得了师父的称赞，帘儿的小脸上飞起一团红润，眼睛更亮了。 看到帘儿这么小就能独当一面，寒露也很欣慰。 “师父，那我接着忙去了。”帘儿劲头十足，就像是一个战士，只要一声令下便往前冲。 “嗯，去吧！”寒露点头。 看着帘儿闪身进了灶间，坐在石桌前择菜的薛嬷嬷摇头道：“这丫头，也不问问自己师父怎么一晚上没回。” 寒露到灶间避开帘儿用温盐水清洗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又拉高衣领遮住了，这才坐到薛嬷嬷对面：“那嬷嬷能不能告诉我，昨晚家里出了什么事？” 第224章 寒露的底线 薛嬷嬷手一顿，指着西厢低声道：“她呀，夜里不睡，说自己是鬼，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差点儿把歌儿吵醒了。” “所以你就将她打晕了？”寒露问道。 “没有，我把她劝进了屋里，四邻听不见就成了呗，可是……”薛嬷嬷抿了抿嘴唇却道，“今儿我去买菜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无脸鬼在镇上，说是要挨家挨户地搜呢。” 于是薛嬷嬷急急地赶回家，将袁兰青打晕了，至少搜人的时候，她不出声音，自己就有办法对付。 “那搜了吗？”寒露冷声问道。 “没……没有……”薛嬷嬷就是为着这一点有些忐忑，“我觉得早晚会搜的。” 这原是薛嬷嬷给自己找的理由，没想到寒露竟点头：“没错，早晚会搜。” 薛嬷嬷本以为自己自作主张，最后还搞错了，怕寒露责怪自己。 这会儿听到寒露说还得要搜，顿时精神又抖擞了。 “娘子放心，只要他们来，我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薛嬷嬷拍着桌子道。 只是桌子是石头做的，即使她会武，这样拍下去还是有些痛。 薛嬷嬷不由得揉了揉手心，却见寒露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薛嬷嬷已经知道寒露是个凭脑子做事的人。 有的时候，自己这一比，就显得有些粗鲁。 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像寒露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拿来娶的，而是拿来用的。 “娘子，是不是不能打？”见寒露没和，于是薛嬷嬷小声问道，态度格外地谦卑。 “谁说的？”寒露抬眼看着薛嬷嬷，“打，狠狠地打，但是回还是要让他们回的，否则要吃官司的，做事的底线一定要有，千万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底线，是不把自己搭进去？ 薛嬷嬷觉得自己再一次认识了寒露。 “娘子，知道了。”薛嬷嬷面色郑重，想了想，又问，“那些人是怎么知道无脸鬼在镇上？” 寒露也在挠头，那天晚上在场的人不少，谁还能给她保密不成。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所谓的搜，最后肯定会成为直奔葳蕤院。 毕竟那晚的人都知道，是她将“无脸鬼”带回了家，还能指望谁帮她保密不成。 这时屋里传出一阵哭声，沈歌醒了。 寒露顿时将其他的事都秒忘，几步就跨进里屋，便见沈歌可怜巴巴地趴在怀扬的肩上。 看到寒露进来，立即扑了过来，紧紧地搂着脖子：“娘！” “娘在呢，不哭啊，乖！”寒露抱住沈歌，小心地哄着。 “娘，不走！”沈歌突然抬起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寒露。 “娘不会离开歌儿的，但是有的时候娘也有娘的事情，就像是昨天晚上，娘不得已就会在外面住一夜，但还是会回来的。”寒露非常认真地跟沈歌讲。 “不要，不要娘在外面住一夜。”沈歌的眼泪又往外喷。 这丫头的眼睛真的就像水龙头似的，说拧就拧，说来就来。 寒露看得心疼得不行，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歌儿听娘讲哈，娘如果天天在家里陪着歌儿，那你和哥哥们就没饭吃了，娘得挣银子买粮食啊。” 沈歌抹了抹眼泪：“那就吃点心！”17小说.17xs 寒露都忍不住笑了：“做点心的鸡蛋和面粉也要银子买啊。” 沈歌眨了眨眼睛：“那就，那就卖了换银子去买鸡蛋和面粉。” 这就是鸡和蛋的问题啊，好吧，她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可是哥哥们以后要去县里读书，歌儿不想去吗？”寒露决定换个角度。 “唔？”沈歌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寒露，她还不知道“县”是什么概念。 “安阳县里的铺子比这里多，好吃的也更多哦，还有可以做成猴子一样的糖糖哦。”寒露开始用美食来诱惑沈歌，谁叫这是个小吃货呢。 果然沈歌抿了抿嘴，使劲地控制口水往外流。 纠结了很久，沈歌才道：“那娘能只在外面住一夜吗？” 寒露原本想点头答应，但往后的事情谁知道？ 万一自己因为一个什么机缘又穿越回去了，还来不及跟这些孩子们说怎么办。 因此寒露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现在娘也说不好，但娘肯定不会扔下歌儿和哥哥们不管的，像这次，娘不是也留薛嬷嬷在家里照顾你们吗？” 沈歌听到寒露这样说，又咧开嘴哭了。 但寒露没有哄，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歌。 直到小丫头哭累了，寒露才道：“歌儿，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娘也一样，哥哥们和你以后长大了也一样，也有自己的事情做，也会离开娘。” 沈歌听着直摇头，一边哭一边含含糊糊地说：“不要，不要离开……” 寒露几次想上前去抱住她，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她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知道，又能给他们什么许诺呢？ “娘……”身后突然传来沈清的声音。 寒露一回头，见沈清和沈澈并排站在一起，而赵安则倚在门边。 “娘，您回来啦！”沈澈也跟着叫了一声，眼睛亮亮的。 “娘，是我不好，我没有带好妹妹。”沈清说着便取下身上的书袋，然后走到沈歌身边轻轻扯了扯她的辫子道，“歌儿不哭，娘很辛苦的！” 寒露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沈清，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出这样一句。 这时沈澈也走了过来，还从书袋里拿出一个小风车递给沈歌：“你看，二哥给你做的，喜不喜欢。” 寒露看了一眼那个风车，真的很简单，就是几根木棍做的，但在孩子们看来依旧是很不错的玩具。 不打扰他们，寒露走出屋外，轻轻地叹了口气。 “姨母！”赵安靠近了寒露。 “安儿，你也要跟姨母道歉吗？”寒露笑看着赵安。 “是我没……没带好他们。”赵安低下头。 寒露知道赵安的性格其实是有些倔的，而且他之前小小年纪一直背负着要照顾和保护陈玉涵的重任，因此性格上可能会有些偏激。 但现在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他真心地融入了这个家庭。 “不怪你。”寒露拍了拍赵安的肩膀，“他们没有爹，所以怕失去我这个娘，可是每个人都要学着长大，懂得珍惜现在拥有的，懂得朝前看，才会快快乐乐的。” “我知道了。”赵安低声道。 就在寒露准备去灶间帮帘儿的时候，赵安又道：“姨母，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第225章 你居然打我 寒露回过头来看着赵安，那一瞬间她有些恍神。 明明是个孩子，可怎么竟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你说！”寒露道。 “我……”赵安刚说一个字便低下头，颇为为难的样子。 寒露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他不说，她也不催。 “我以前有几个好朋友，我想……我想让他们过来跟着我习字。”赵安低声说完，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却见寒露正打量着院子，不禁心里头又有些不踏实，家里人多地方小。 “姨母，每天就一个时辰，学完就走。”赵安又道。 但既然说了，硬着头皮也要说完。 “学多久你们定。”寒露说着指向东边的杂物间，“把那屋收拾出来，你们在那里识字行不行？” “姨母……”赵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寒露刚才是在琢磨着给他们安排地方。 “行吗？”寒露又问。 “行行行！”赵安赶紧回道。 “那就好，你让他们随时过来吧。”寒露笑道。 “我还以为姨母不答应呢。”赵安松了一口气。 “读书习字是好事，怎么会不答应。”寒露正色道，见赵安没什么事，便去烤炉前忙活了。 而赵安在门口很是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进屋。 跨进门坎，却听到沈清对沈澈和沈歌道：“我们和别人不一样，我们没有爹，娘很累的，我们要乖一点。” 赵安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他的爹……他有些想娘了。 小院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等到吃午饭的时候，袁兰青还没醒。 寒露进去看了一眼，发现袁兰青虽然是被薛嬷嬷打晕的，但是后来却是真的睡着了。 唉，行尸综合症患者便是如此，昼伏夜出！ “袁小姐，起床啦！”寒露在袁兰青的床边轻声道。 只是袁兰青一点反应都没有，想了想，寒露也没有再叫她。 可到下午的时候，寒露正和怀扬在给沈歌编辫子，院门却被人“砰砰砰”地拍得山响。 沈歌不由得抓紧了寒露：“娘，有坏人！” 寒露摸了摸沈歌的脸：“不怕，薛嬷嬷和怀扬都厉害着呢。” 说着寒露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薛嬷嬷已经打开了门，一群人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不禁眉头一皱。 甚至有个身穿绛色短打的矮个子不管不顾地，就要往正房闯。 只是没走几步，就非常利索地扑倒在地。 “你这婆娘干什么？敢对我陈矮子动手。”矮个子怒指着薛嬷嬷。 “陈矮子？你爹娘还真会取名字，结果还就真长成这样。”薛嬷嬷拿着竹条指着陈矮子道，“你闯到别人家里来，还有理了？” 刚刚，薛嬷嬷就是拿着这根竹条，只一下，就让陈矮子痛得扑倒在了地上。 薛嬷嬷的话让陈矮子脸一红。暖才文学网.ncwxxs 陈矮子当然不是他爹娘取的名字，只因个子矮，被人叫多了，他自己都得想一想才能想起之前的名字。 被薛嬷嬷这一说，陈矮子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完全忘了之前那一枝条的痛。 “你们家窝藏无脸鬼，居然还不让搜？”陈矮子爬起来又往里冲，只是刚一站起来，腿上又是一痛，再次扑倒在地。 “你们说搜就搜？当我们是死人啊？”薛嬷嬷叉着腰道。 脚上剧痛提醒陈矮子，这个女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甚至本能地不敢爬起来。 但不怕死的人还是多，人群中有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指着薛嬷嬷粗声粗气地说：“寒寡妇呢？叫她出来。” 这人薛嬷嬷认识，是镇西的张屠户。 按理说镇西离葳蕤院更近，但薛嬷嬷总是舍近求远，去镇东的小胡屠户家里买，一来是小胡屠户是水月湾胡屠户的侄子，二小胡屠户虽然年轻，但为人实在，不像张屠户，最喜欢短斤少两。 单就这一点，薛嬷嬷早就得罪了这个张屠户，这会抓着机会，他自然要来恶心恶人。 薛嬷嬷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怕，立即“呸”了一声：“你脸大啊？我们娘子也是你们说见就见的？” 这一句引起了一些人的嗤笑：“不就是个寡妇？还什么不能说见就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皇后娘娘呢。” “皇后娘娘是你们这些人随便能说的，不怕官府的人把你们抓了去。”薛嬷嬷一声冷笑。 那人倒是不敢再开口了，只是恨恨地瞪了薛嬷嬷一眼。 虽然不过是一个偏僻的小镇，但对于天家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敬畏。 “跟她废什么话，为了全镇人的安危，寒寡妇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张屠户挥舞着蒲扇般的大手道。 他还不信了，这么多人都能被一个女人阻了。 屋里怀扬问寒露：“娘子，不出去吗？” 寒露一边给沈歌扎着红头绳一边道：“再等等。” 院里的薛嬷嬷偷瞟了一眼主屋，见里面还没什么动静，于是又拧着脖子道：“想要找我们娘子，行啊，凭本事来。” 张屠户一声冷笑，一只双手就朝薛嬷嬷抓了过去。 寒露不禁脸一沉，这个张屠户的人品实在是不行，不管怎么说，薛嬷嬷也是个女人。 好在薛嬷嬷不是一般的女人，张屠户根本就没碰到她，就“嗷”地一声惨叫，然后看着自己的手，眼泪都出来了。 “你这个死婆娘，你居然打我？”张屠户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嬷嬷。 这一看，哟，这薛婆子长得还挺好看呀！ “打你很奇怪吗？”薛嬷嬷叉着腰看着张屠户，又指了指陈矮子，“他我也打了，凭什么就不能打你？” 陈矮子也很气：“是啊，她连我也一样打了。” 张屠户却一脸恼怒地瞪着陈矮子：“你也配和我比吗？你不撒泡尿看看自己。” 陈矮子一气，也忘了脚上的痛，爬起来指着张屠户骂道：“我怎么啦？我哪儿比你差了吗？” 张屠户也不说，只往陈矮户面前一站，高他两个头。 陈矮子脸色变了变，但还是翻了个白眼道：“还不是一样被打。” 这一提醒，张屠户的脸上竟浮现了格外委屈的神情，他看着薛嬷嬷：“你居然打我！” 别说薛嬷嬷，在场和其他人都看傻了，这是什么情况？ 而寒露的脑海中掠过一种可能，也觉得只有“奇葩”两个字可以形容。 第226章 有没有脸 寒露能想到的，便是张屠户怕是看上薛嬷嬷了。 但看薛嬷嬷的眼神，寒露还是觉得，这也只能当是一个秘密了，否则她怕会出人命。 张屠户平时挺横的一个人，但目前这个样子，便让对寄予他厚望的人有些恼火。 士气就是这么回事，“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之后就算有人再嚷嚷，也很快被薛嬷嬷打趴下了。 只是被薛嬷嬷打趴下，也不能证明寒露没有收留“无脸鬼”。 这只能起到震慑的作用，让整个清流镇的人都知道，寒露虽然是个寡妇，但却不是随便能被别人欺负的。 至于“无脸鬼”的事，还是要作出解释，否则沈清他们三个在书院里恐怕都会受到歧视。 等薛嬷嬷将那些人打服了，敢怒也不敢言的时候，寒露才牵着沈歌走到屋外，怀扬跟在后面。 “哎哟！”薛嬷嬷一看到沈歌，便扔下自己手里的枝条，赶紧奔了过去，“歌儿，跟嬷嬷到屋里去。” “不，我要和娘在一起。”沈歌往寒露身后一缩。 “没事的薛嬷嬷。”寒露冲薛嬷嬷笑了笑。 虽然沈歌才三岁多，但寒露不想把她保护得太狠了，即使在这样的古代，她也希望她小沈歌以后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薛嬷嬷一愣，也不再多说什么，退到一旁和怀扬一起站在寒露的身后。 “寒寡妇，你总算出来了，你说，那无脸鬼是不是你给藏起来了？”张屠户见寒露出来，又重新抖了起来。 “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无脸鬼。”寒露冷着脸道。 “我们家里没有鬼。”沈歌一本正经地说。 张屠户瞪了沈歌一眼，沈歌却仰着小圆脸，同样瞪回去了。 寒露都绷不住笑了，怎么那么萌呢？ “那你敢不敢让我们到你家里搜一下？”人群中有人嚷嚷着。 寒露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即脖子一缩，隐匿在人群中。 葳蕤院的院门不大，但现在院内院外却挤满了人。 这些来的人有的是打算过来搜人的，有的是跟着来看热闹的。 不过寒露知道，如果自己硬气些，搜人的可能会变成看热闹的。 若自己软弱好欺，那看热闹的也会变成搜人的。 “不是不敢，是凭什么？”寒露一声冷笑，“要搜，全清流镇所有的人家都得搜，况且，你们这些人谁懂得抓鬼？就算是搜，也得让张天师来挨家挨户地搜吧。” 寒露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张天师的态度是什么，但他既然没来，便表示他也有顾忌。 寒露的这一句让几个领头的忍不住撇嘴，他们不是没去找过张天师，但张天师家的母老师却说他病了。 什么病？头天还看到他打酒喝，明明就是不愿意来。 “你家里明明多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你让那女子出来看一下，我们瞧瞧是不是无脸鬼！”人群中又有人道。 寒露一眼看过去，是个和薛嬷嬷差不多年纪的婆子，头上插了一枝银簪。千千小说吧.77xs8 面对寒露的这一眼，那婆子不但没躲，反而走到了人前。 “你是什么人？你说要看，我就得给你看？”寒露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不给我们看，就说明你心里有鬼。”那婆子得意地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怂恿道，“那无脸鬼就在她家里。” 寒露正要开口，西厢的门却打开了，一身素衣的袁兰青皱着眉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找我？”袁兰青的声音冷得像冰。 围观的人吓得纷纷往外逃，但见袁兰青没什么别的举动，又在院外不远处停下来，鬼鬼崇崇地朝里看。 寒露不禁暗叹，哪有什么人和鬼，不过是看谁强大罢了。 倒是还有几个男人还呆在院里，也不知道是腿软跑不动，还是真的不怕。 “你到底是人是鬼？”张屠户强撑着哆哆嗦嗦地问袁兰青。 “我是鬼啊。”袁兰青直勾勾地看着张屠户。 “啊，鬼啊，真的是鬼啊……”张屠户又快哭了，他想跑，但腿却抖得根本走不动。 门外探头探脑看的人，瞬间又少了一半。 但之前的那婆子却没走，反而磨磨蹭蹭地从院门口探出一张老脸来，明显壮着胆子，哆哆嗦嗦地说：“看……看吧，她就是藏了无脸鬼，也不知道是要……要做什么。” 寒露抬眼看着那婆子：“谁派你来的？” 那婆子一愣，微微挺胸：“我哪有谁派，派我来，我们都是镇，镇上的人。” 寒露唇角一勾，问院外的人：“你们当中自有人是认识她的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张天师家的婆子吧？” 院里空了，但那些人并没有走，全都挤在院外的巷子里。 寒露这话叫众人一愣，但也不觉得有什么，这婆子是张天师家的很多人都知道。 “你到我这里来的事，张天师怕是不知道吧？如果我是你，最好现在就回去问问你家主子。”说到这里，寒露故意顿了顿才道，“就不知道他是打你一顿，还是把你赶出张家。” 那婆子顿时变了脸色，寒露怎么知道自己过来张天师不知道？ 这事儿，除了张大太太，也没别人知道哇，寒露是从何得知的？ “你家有病人，最好还是别为虎作伥，为病人积积德吧。”寒露警告地看了那婆子一眼，又对其他人道，“既然乡邻们想知道，那我便说一声，兰青是我的姐妹，不是什么无脸鬼。” “你……你说不是就不是啊。”门外有人嚷道。 虽然看不见，但却听得见，这倒更让门外的人有安全感。 “我说不是当然就不是。”寒露大声道，“你们说的无脸鬼，自然是没有脸的，院里的几个胆大看看她，她是没脸吗？再说了，她若真的是鬼，还由得你们在这里撒野？” 这一席话说得，倒又叫几个人重新挪进了院子里，还挺好奇地打量着袁兰青。 不但有脸，还挺好看的！ “那……那她怎么说自己是鬼呢？”一人好奇地问。 但张天师家的那婆子却偷偷地溜了，她心里怕得紧。 她家有病人的事，连张天师和大太太都不知道呢，寒露怎么会知道？ 第227章 心里不踏实 为了打消众人的疑虑，寒露将袁兰青的身世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她父亲是官员这一层。 众人听故事似地听着，到最后，不少人对袁兰青还抱以同情。 “果然是有后娘就有后爹，这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唉，碰到这样的爹娘，可不是得疯。” “是怪不容易的。” “这样的爹娘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寒露听了众人的议论后，正要加强一下民众的这种同情心，没想到袁兰青居然开口了。 “他们还不能死！”袁兰青一脸木然地说，众人看着她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只听到她又开口了，“他们如果死了，也成了鬼，那我又得见到他们了，我不想见到他们。” 这意思还是，她觉得自己是鬼。 众人一听，不由得又往后缩了缩。 任寒露再怎么洗白，人家自己承认是鬼了哇。 薛嬷嬷和怀扬都恨不得捂住袁兰青的嘴，祖宗啊，你能不能配合一点？ 这时有人问寒露：“寒娘子，她到底是不是鬼啊？” 寒露则一声轻叹：“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是清醒的。” 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尤其是家里有醉鬼的人，特别地理解。 寒露又看向袁兰青：“你总说自己是鬼……” 没等她说完，有经验的袁兰青便道：“我不会飞，也不会害人，但我真的是鬼。” 说完，袁兰青便转身进屋了。 薛嬷嬷和怀扬面面相觑，这可怎么办？ 在这样的情形下，民意汹汹，就算这些人要进来抓袁兰青似乎也没办法阻止啊。 寒露却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甚至还摊开手道：“瞧瞧，非得说自己是鬼，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了，唉！” 寒露这样一副仿佛在说自家熊孩子的口吻，使人群中顿时氛围一松，甚至还有人“扑哧”一声乐了。 可不是，谁家碰到一个非说自己是鬼的人，那也是件挺无奈的事情。 不过还是有人不安地问：“寒寡妇，你能确定她是人不？” 寒寡妇，这个称呼还真是不大好听。 寒露摊开了一双手：“我确定，你们刚才没看到她的影子吗？如果真的是鬼，那能有影子吗？” 这么一说，有人点头道，是有影子。 可又有些人说，之前没注意呢，有吗？ 这时，西厢的门又打开了，袁兰青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院子中间。 这时正是午后，用现代的时间来算，应该是三四点钟，日头斜斜地照着，将袁兰青的影子拉得老长。 袁兰青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影子，秀气的眉头越拧越紧，突然转身看着寒露：“我真的是人？” 寒露点头：“你的确是人。” 袁兰青张了张嘴，半晌之后一声轻叹：“我居然还是个人啊。”似乎还挺遗憾的。 袁兰青的表现让所有的人都相信她不是鬼了。狗狗小说网.ggtxt “这应该是个疯子。” “真是可怜了，多好的姑娘，就这么疯了。” “也就这寒寡妇人好，收留了她。” “寒寡妇也是苦命人，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 众人议论纷纷，但继续呆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于是纷纷告辞。 还有些原本过来看热闹的大妈，秒变热心人，凑近寒露轻声道：“可别放她出门，这样子怕出门了就回不来，再说了，长得这么好看，小心坏人。” “婶子您说得有理，也拜托您帮着看顾看顾，若发现有不妥的，及时告诉我。”寒露特别真诚地对热心大妈说。 得到了寒露的信任，热心大妈很高兴，决心以后要好好维护这可怜的姐俩。 再一看，这家人似乎也不少，顿时更加同情了，怎么养哦。 好不容易把一群人哄走，张屠户却磨磨蹭蹭地呆到了最后。 “怎么着？皮还痒？”薛嬷嬷又将枝条拿在了手里。 张屠户瞟见那枝条，蓦地就觉得手痛，又朝门边移了几步。 “你……你打伤了我就这么，这么了了么？”张屠户强撑着问道。 “那你想怎么着？”薛嬷嬷叉着腰，粗声粗气地说，“我再给你一下？” 寒露倒是看明白了张屠户的意思，于是拦住凶神恶煞的薛嬷嬷。 “你如果以后斤两给得足一些，我们家的猪肉也会去你那儿买。”寒露道。 “哼！”张屠户翻了个白眼，我想的是这个事儿吗？但人也不蠢，眼睛瞟了一眼薛嬷嬷道道，“每次多给你一两行不行？” 只是口吻太那个了，因此薛嬷嬷以为他说的是反话。 “你当我们家吃不起肉呢？我就见不得你那个样子。”薛嬷嬷的枝条又朝张屠户挥舞了过去，吓得他赶紧夺门而逃。 “不就是个杀猪的，居然还敢跟我呛。”薛嬷嬷一声冷哼。 这古代杀猪和卖猪的都是同一个人，所以薛嬷嬷这话说得没问题，只是寒露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要知道薛嬷嬷可是杀人的呢。 院里总算是清静了，怀扬拍了拍胸口：“这事儿算是了了吧？” 她想起之前寒露说得有多严重，现在发现也挺好解决的。 “算是了啦？”寒露用一种“姑娘你还年轻”的眼神看着怀扬，“想多了！” “咦，他们不都相信袁小姐不是鬼了吗？”怀扬用下巴挑了挑袁兰青的方向，“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鬼了。” “只是这会儿暂时让他们放松了警惕而已。”寒露想起张天师就皱眉，总觉得这人没安什么好心，叫人心里不踏实。 怀扬琢磨了一下寒露的意思，但却也琢磨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而袁兰青还在研究自己的影子，甚至坐到椅子上，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影子。 寒露也没有打扰袁兰青，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适应这个环境，适应葳蕤院的这些人。 原本她的这个病症有亲人在一边陪着更好些，可她的那些亲人……不说也罢。 明天就是沈澈的生日子，寒露琢磨着该怎样给他过个不一样的生日。 而且这也是她成为这几个孩子的娘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生日。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葳蕤院竟来了不速之客。 第228章 要做有意义的事 看到陈玉涵，寒露不禁一愣。 “姐，你怎么来啦？”寒露开心地将陈玉涵迎进屋里，又朝门外看了看，“翠儿没来？” “没来！”陈玉涵闷闷地回了一句。 寒露瞟了一眼陈玉涵的脸色，不禁心里一沉，这是出事啦？ 陈玉涵站在院里四周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寒露，我发现你有一个本事。” 寒露故意露出得瑟的神情：“姐，我就一个本事？” 陈玉涵轻拍了她一下：“是姐说错了，很多本事好吧？你呀，走到哪儿，哪儿就像一个家。” “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家呀。”寒露回道，又挽起陈玉涵的胳膊，“进屋坐吧。” 寒露把陈玉涵安置到窗前的榻上，那里亮堂，一眼就可以看到院门。 “这榻好！”陈玉涵说着，眼睛便往院子里瞥，于是寒露便道：“安儿还没下学呢。” 陈玉涵点头：“看这时辰也是，他若这时候回来，你就给我揍他。” 寒露抿着嘴乐，陈玉涵嘴里这样说，心里不知道有多心疼这个儿子呢。 这真是有些日子没回水月湾了。 古代的私塾不比现代，上学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一年三节和五月农忙假，基本上没有休假的。 有的私塾还要求在那里吃饭，另外交伙食费。 只是赵安、沈清和沈澈就读的四海私塾的夫子也是个单身汉，没有请伙夫，也没有师娘，因此四海私熟听着挺大的，其实人不算多，都是镇上的，一日三餐学生们都是各回各家。 “歌儿呢？”陈玉涵又问。 “跟薛嬷嬷一块儿出去买菜了。”寒露笑着说，“这丫头现在可野着呢，每天都得跟着薛嬷嬷出逛逛。” “哟，这你可得小心些，歌儿年纪小，长得又那么好看。”陈玉涵不禁有些忧心。 “没事，跟着薛嬷嬷比跟着我都安全。”寒露小声告诉陈玉涵，薛嬷嬷身上的功夫恐怕比自己原先以为的都厉害，难得她还很喜欢沈歌。 “这就好！云桂坊那边儿还好吗？”陈玉涵又问。 “好着呢，现在送货都得怀扬和帘儿一起，要不然帘儿得跑好几趟。”寒露一说起这个眼睛便笑成一条缝。 消费习惯也是培养起来的，云桂坊的生意越来越好，寒露也越赚越多，毕竟她做的点心才是云桂坊的支柱产品。 只是魏老板和魏娘子都是古代人，有些销售手法寒露不好说得太多，怕他们接受不了。不过清流镇人不多，现在这样刚刚好。 “这就好。”陈玉涵一声轻叹，握住寒露的手，“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寒露摇头。 “四个孩子呢，帘儿年纪也小，虽然有怀扬和薛嬷嬷帮着，但担子都在你肩上，怎么会不辛苦。” 对于寒露的说法，陈玉涵是不相信的。 寒露想了想，再一次摇头：“或许有的时候会觉得累，但真的不辛苦，因为我做的是有意义的事情，四个孩子一个叫我姨母，三个叫我娘，帘儿也是我的徒弟，怀扬和薛嬷嬷对我很是真心，我觉得很幸福！”蛋疼小说网.danteng123 说出“很幸福”三个字以后，寒露自己都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还会说出“幸福”这个词来。 而且，还是在这古代。 原本寒露只是想着能活下去，带着三个孩子活下去就行，但现在却渐渐真的有了一个家。 “也就是你能降得住怀扬和薛嬷嬷，那可不是一般人。”陈玉涵轻声道。 寒露默了默，怀扬现在算是自己的人了。 至于薛嬷嬷，还是得问问她，如果她还是想回到沈司那边，自己也不会拦着她。 “姐，你这次来是有事？”寒露抬起头来看着陈玉涵。 若是在现代，还有可能是为着沈澈的生日来的。 但古代人对于孩子的生日可没那么注重，富贵人家也只是一家人多炒几个菜，怕折了孩子的福气。 所以陈玉涵这次过来肯定是有事。 “倒是有事，不过我先问你另外一件事。”陈玉涵伏身凑近寒露，“村里人说，你收留了无脸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露听到陈玉涵这么问，也猜到了原因，这事儿估计清流镇方圆百里都传遍了。 “不是什么无脸鬼。”寒露无奈地说。 “我当然知道不会真的是鬼，可我又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你是不是莽撞了些，什么人你都敢收留？”陈玉涵有些恼了。 “姐，我也不想，但当时那个情况，我做不到不管啊。”寒露一脸讨好地看着陈玉涵，眼睛都笑得弯成了个月牙儿。 “什么个情况？”陈玉涵唬着脸道。 于是寒露将整件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一脸苦瓜地看着陈玉涵：“姐，你说我要不要出手，我不出手就真的烧死了。” 陈玉涵瞪了寒露一眼：“就你能！”说完又叹了口气，“其实我有什么资格说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恐怕也不在这个世上了！” “姐，都过去了，你当时也只是一个坎，没那么严重。”寒露赶紧道。 “我的身体我知道，病不重，但拖下去一样要人命……好了，你说不说就不说了。”陈玉涵深吸一口气，指了指西边，“那个袁兰青，在西厢？” 寒露点了点头：“是，白天睡，夜里精神着呢，她这病得慢慢来。” 就像是煨红薯，慢慢地，让她从心底里感觉到温暖，重新拥有各种感触，她才能恢复正常。 陈玉涵透过窗子瞟了一眼，轻声道：“那你就慢慢煨吧，反正人已经在这里了，你有的是时间。” 听了陈玉涵的话，寒露不禁笑了，又道：“姐，要不你搬过来吧，我们住一屋。” 陈玉涵笑着摇头，见寒露要说话，赶紧拦着她的话头道：“你刚才说得对，人要做有意义的事情，才会不辛苦，我现在觉得教那些孩子们绣花识字，便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你还记得招娣和来娣吗？” 寒露自然是点头，这姐俩算是典型的古代重男轻女的牺牲品。 “她俩怎么啦？”寒露的神经不禁绷紧了，“姐这次来和她俩有关？” 陈玉涵一愣，情绪不禁有些低落，摇头道：“倒不是！” 第229章 翠儿的选择 寒露看着陈玉涵，决定不打断她。 陈玉涵却怔怔地不知道从何说起，呆了半晌才道：“先说招娣和来娣吧，她们姐俩在我这里绣花能拿些钱回去，家里对她们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每次看到她们脸上的笑容，我心里就很舒坦，大概就是你说的那样，是有意义的事。” 因为能挣钱，所以家里人的态度有所转变。 听着似乎不错，但寒露却有些忧心。 那样的家人，会不会把这姐俩当成摇钱树，不榨干不罢休呢？ “姐，我觉得以后招娣和来娣的绣活儿可以少给些。”寒露道。 “你是想到了什么吗？”陈玉涵身子往往朝前倾了倾，这姐俩虽然年纪不大，但绣品却是不错的。 “姐，她们挣的铜板自己一个字儿都拿不到，挣得越多越辛苦。”寒露小心提醒着。 陈玉涵也是个聪明人，被寒露这一提醒，顿时也明白过来了。 是啊，那姐俩虽然脸上的笑容多了，但脸色却不大好看。 “你提醒得是，绣花是个熬眼睛的活儿，这眼睛若是熬坏了，嫁人也难，家里更是靠不上……”陈玉涵低声道。 “姐，你如果真想帮这姐俩，有个办法。”寒露说着眯眼一笑，“你给这姐俩钱的时候，留一点下来，回头等她们出嫁了，或者急用的时候再给她们。” 陈玉涵怔怔地看着寒露。 “我得琢磨一下。”陈玉涵喃喃道，怕寒露误会，又解释，“升米恩，斗米仇，若这姐俩是个懂得感恩的当然好，若不是，不定最后还会怪到我头上来。” 陈玉涵这样考虑自是没错，帮人的底线是要保住自己。 招娣和来娣家可不是个讲道理的，若真的到家里来闹，以陈玉涵这样的性格，怕是会被气坏。 “招娣姐俩的事姐你自己看着办，只是你这次来真正的到底是为着什么？”寒露趴在桌上看着陈玉涵，心里好奇死了。 “你坐正点儿，站没站相，坐没坐相。”陈玉涵轻拍了一下寒露。 “哦。”寒露只得直起身子，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我来是为了翠儿的事。”陈玉涵说着看了寒露一眼，“你不会猜到了吧？” “姐，我又不是神仙。”寒露眨巴着眼睛道。 其实之前没看到翠儿跟着过来，再加上陈玉涵那一脸的恼怒，寒露还真的猜到一些了。 对于陈玉涵来说，现在最在意的，只有赵安、寒露和翠儿。 赵安没什么事，寒露连无脸鬼的事都解释清楚了，那只能是翠儿的事了。 可如果实话实说，寒露怕以后没人愿意和自己聊天了。 好在寒露的演技还在线，因此陈玉涵还真信了她。 “翠儿这丫头真是不争气，居然……居然答应那王家少爷了。”陈玉涵说到这儿，攥起秀气的拳头捶了一下桌子。 寒露张了张嘴，但想想却也在意料之中。 翠儿那么小就在王家长大，她渴望亲情，但却未必能适应水月湾的生活。 更何况，许多大门大户的丫环人生理想不就是成为人上人吗，多少人给一个老头子做小妾都愿意，更何况王怀瑾还是个翩翩少年郎。59书库.59shuku “那现在怎么说？”寒露问陈玉涵。 如果王家答应娶翠儿，倒也不算太坏。 可陈玉涵却瞟了寒露一眼，没好气地说：“她去给人家做通房。” 寒露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通房？ “她怎么这么糊涂？”寒露以为最少，翠儿也要做个妾吧。 “这死丫头，她说她的身份坐不到正房少奶奶的位置，但如果现在就让王怀瑾纳妾对他的声誉不好，所以她先当通房，等王怀瑾娶妻之后再说。”陈玉涵越说越恼，将之前寒露端来的一盏茶一口喝了。 寒露也有些傻了，至于这么急切吗？ “孙三婶怎么说？”寒露问陈玉涵。 孙三婶是早早地就表明了态度，宁愿受穷也不愿意翠儿去做妾的，更别提是通房了。 “孙三婶到我这里来哭了一通，然后几天没出门，估计也是伤了心了。”陈玉涵皱着眉头道。 寒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她比陈玉涵更早认识翠儿，但陈玉涵与翠儿有师徒的情谊，感情上倒比自己更深一些。 对于寒露来说，翠儿的事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如果她还要选择那条路，那也只能由着她。 陈玉涵可能就不这样想，她一想到翠儿以后要面对的困难就会焦燥，所以才会到清流镇来找寒露。 寒露明白陈玉涵的意思，但从她的角度来讲，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 见寒露不说话，陈玉涵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没办法吗？”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陈玉涵：“姐，总不能把她捆回来吧？再说了，就算她按我们设想的嫁一个人，那就能保证她过得好吗？” 这个问题将陈玉涵问住了，别说翠儿是她徒弟，便是她的女儿，她也不能保证。 “如果过不好，她会不会抱怨我们多管闲事？”寒露又道。 “可我还是想见见她，跟她说一说。”陈玉涵看着寒露，“你陪我去一次成吗？要不我这心里过不云。” “翠儿去王家的时候，没跟你说吗？”寒露微微皱眉。 虽说一个通房没什么仪式，但也不至于像抢亲似的，不让和家里人说说话的吧。 “可能是怕我怪她，走的时候没见我。”陈玉涵叹了口气道。 寒露觉得现在去见翠儿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木已成舟，若不是遇到什么大事，翠儿不可能跟着陈玉涵走。 但寒露还是答应了陈玉涵，因为如果不走这一遭，以后若是翠儿有什么事，陈玉涵或许会自责不已。 与其到时候后悔，不如现在过去一起把话说清楚。 两人约好第二天去安阳县，陈玉涵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看向院门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等到赵安和沈清、沈澈下学回家的时候，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沈良，你怎么过来了？”寒露很是意外。 意外之余，心里也有些不安，沈良过来肯定是沈司授意的。 第230章 四处漏风的人 “寒娘子！”沈良朝寒露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寒露扯了扯嘴角，虽然不明白沈良的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但还是把人迎了进来。 只是沈良刚一动，便被赵安拦住了，沈澈则把寒露着急地往院里拉：“娘，别理他！” “怎么啦？”寒露不明白地问。 “娘，这人不像个好人。”沈澈一本正经地小声道。 话刚一说完，便听到站在院门口的沈良一脸委屈地说：“我怎么就不像个好人啦？没有谁比我更好了呀！” 沈澈明显一愣，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小啊，为什么那个人还听得见？ 沈良又在外面道：“我还给你们买了糖葫芦呢，是你们自己不吃的。” 沈澈原本小脸红了红，毕竟是在背后说人坏话，但沈良这样说，他干脆也就豁出去了。 “夫子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澈仰着脖子冲着沈良嚷嚷道。 寒露顿时眼睛一亮，这夫子倒是有点儿意思哈，她检查功课的时候，孩子们都是说《三字经》什么的，她还感慨，古代真是读死书。 看来书的确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呀！ 除了书以外，还教了别的东西，这挺好。 沈良这时候在院外嚷嚷：“我对你们好还坏事儿啦？” 沈澈“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夫子说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坏。” 寒露不禁眼睛一亮，这夫子看来不是个迂腐的人，棒棒哒！ 这时，寒露注意到沈清一直没说，于是问他：“清儿，你说呢？” 沈清的脸上有些纠结，挠了挠头才道：“我……我觉得不像是个顶坏的人。” 不是个顶坏的人，那就是还不错了？ 沈澈顿时不满地看着沈清，觉得他太好说话了。 可沈良却不满意了，什么叫不像是个顶坏的人？ “哎哟大公子，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啊，我们刚刚聊得多好哇。”沈良嚷嚷道。 一听沈良这话，沈清的脸上更是纠结。 寒露也算明白了，三个孩子当中，赵安和沈澈对于沈良是有戒心的，但沈清对沈良似乎还挺有好感。 唉，真是个老实孩子。 “娘，您说呢？我都听娘的。”沈清干脆不想了，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澈儿想得没错。”寒露的这话一说出来，沈清低下头，沈澈得意得不行。 “寒娘子啊，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呀，我可真的是个好人呀。”沈良在那边干嚎了起来。 寒露露出一丝笑意，幸好沈司身边有沈良这样的侍卫，否则病情可能会更严重。 “想得没错，但是也要学会观察。”寒露弯下身子对沈清和沈澈说，“清儿说他不是顶坏，澈儿说他不是个好人，你们的原因在哪里？” 沈清和沈澈对视一眼，然后都摇了摇头，他们都是凭感觉。 寒露抬起头对赵安道：“安儿，把他放进来。” 赵安手一松，沈良便笑眯眯地闯了进来，赵安一脸警惕地跟在他的身后。 看到这三个孩子，寒露心里暖暖的，活了两辈子，除了儿时跟着外婆，这还是第一次有一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奇书网.logos444 “你们仔细看他。”寒露指着沈良对三个孩子道，“他身上虽然带着刀，但只是随身挂着，表示他这次来首先不是来要我们性命的。” “那必须不是啊。”沈良觉得寒露怎么能往这方面想呢。 可寒露并没有搭理沈良，接着说：“你们再看他身上的布料，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再看他的靴子，看出什么了吗？” 沈良被三个小男孩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心里颇不自在，干脆自己也琢磨起来，翘起脚来看自己的靴子。 只是怎么看也没看出什么来，于是问寒露：“我靴子怎么啦？” 这时沈澈突然开口道：“他是有钱人家的下人。” 沈良顿时瞪大了眼睛，自己是下人没错，但对于很多人来说，自己这个下人可是极有份量的，连那个李知远自己都不带用眼角瞧的好不好。 “小家伙，你凭什么这么说？”沈良指着沈澈道。 “你穿的是短衫。”沈澈看傻子一样看着沈良。 沈良顿时呆住了，但好像也没毛病啊。 “他的靴子上有泥。”这时赵安又道。 “有泥又怎么啦？”沈良看着自己的靴子，“有泥不是很正常的吗？” 从安阳县到清流镇一路上都是泥啊。 “你的靴子上的泥是红土，清流镇都是沙土，所以你是从安阳县来的。”赵安淡淡地说。 两个地方隔这么近，但土质不一样也是有特殊原因的。 清流镇所在的位置早先是一面大湖，后来湖底干涸，开始有人居住，到现在虽然不到历经多少代，但却一直是沙地。 而相隔不远的安阳县一直是世居之地，因此是红土。 寒露赞许地冲赵安点了点头，真的很不错，一眼就看到事情的本质。 “我的确是从安阳县来的，那就是坏人吗？”明明不是坏人，沈良却莫名地有些心虚。 为什么有一种觉得自己身上好多洞，到处在漏风的感觉呢？ “如果真的是有急事，或者不怀好意，应该骑马或者骑驴子过来，你是走过来的。”赵安指着沈良道，“所以你应该不是来找岔的。” 这一番话说完，沈良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沮丧，验明正身还得靠别人，还是个孩子。 但，就这么简单吗？ “骑马那事儿，只是因为公子把马骑走了，我又不喜欢骑驴。”沈良决定给赵安增加一点难度。 “如果你真的想来做坏事，会讲究喜欢还是不喜欢？”赵安冲着沈良嘲讽一笑。 沈良：…… 那是，效率至上啊！ 寒露冲着赵安竖了个大拇指，沈澈更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赵安：“安哥，你好厉害！” 寒露注意到沈清抿了抿嘴唇，低下了头，不禁微微皱眉。 这孩子在这些方面的确是比赵安和沈澈要略微逊色一点点，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这样将他们放在一起，是不是件好事？ 不过目前，先解决沈良的事吧。 “你今天来可是有事？”寒露看向沈良。 沈良内心委屈，我千里迢迢……不，十里迢迢地赶过来连口水都不给喝？ 嘴里却道：“是的，小的给我们公子带话儿来了。” 第231章 我娘是个美人 公子带话？沈良这话一说出来，三个孩子都看向寒露。 寒露顿时有些尴尬，她之所以让三个孩子观察沈良，不过是想锻炼他们的观察能力。 可这会儿，面对这三双晶亮的眼睛，寒露莫名地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地道。 “娘，您认识她啊。”沈澈直接问了出来。 “嗯，见过几次。”寒露淡淡地说，只是想说明白自己和沈良并不熟。 只是三个孩子仍然用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她。 寒露别开脸，看向沈良：“什么话？” 沈良见寒露似乎真的没有请自己进屋坐坐的意思，也不指望了，但又看向几个孩子：“寒娘子，确定在这里说？” 寒露点头：“就在这里说。” 她知道沈良的意思是避开几个孩子一些，但沈司托沈良带的话，想必也不是什么和私情有关的。 寒露连沈歌都不想保护起来，更何况是三个男孩子。 沈良只得开口道：“寒娘子，公子让我告诉您，红姨娘因指使瘦猴和胡宝儿绑架您，意图不轨，因此李知县已经把她休了，看在并和瘦猴一起投入了监牢，胡宝儿及时悔过，被打了三十板子。” 寒露听沈良说完，不禁道：“这么快？” 沈良笑道：“不过是个小案子，自然是快。”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个小案子涉及到寒露，自然是快上加快。 “娘，您被绑啦？”沈清和沈澈瞪大了眼睛，赵安也紧盯着寒露。 寒露正要解释，陈玉涵从屋里奔了出来：“寒露，这是怎么回事？” 赵安看到陈玉涵，眼睛一亮：“娘！” 陈玉涵看向赵安欣慰地笑了，刚才那一幕她在屋里也看到了。 看着儿子短短半年的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陈玉涵内心的波澜无法与人言说。 但沈良刚才的话，还是让陈玉涵放心不下，又扭过头去，一脸严肃地问寒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会儿再告诉你们。”寒露冲陈玉涵一笑，又对沈良道，“沈侍卫辛苦了，吃了午饭再走吧。” 这句话对于沈良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虽然不在寒露家吃饭，他也饿不着。 但若在这里吃了一顿饭，在公子面前肯定是更有面子啊。 “多谢，多谢寒娘子！”沈良顿时有些激动了。 家里没个男人，为了顾及其他人的想法，寒露只能请沈良在院子里坐下，然后端了一碟蛋挞给他。 刚打算再去泡壶茉莉花茶，便听到身后传来“哎哟”一声，顿时一惊，转身看了过去。 只见沈良拿着一个咬了一半蛋挞，整个人都愣住了，那表情…… “怎么啦？”寒露不免有些忐忑，难道他来之前吃了别的，和蛋挞相克。 可没听说蛋挞和别的什么食物相克啊。 “寒娘子，这玩意儿真的太好吃了，您是从哪儿买的？”沈良大惊小怪地说。 寒露都想把手中的托盘一把砸过去，好吃你不应该是露出惊喜的表情吗？却是一副被毒死的样子。 “我自己做的。”寒露没好气地说，然后转身进屋去拿之前晒好的茉莉花。軒軒書吧.xuanxuanbook “寒娘子，难怪我家公子要娶你，我总算是知道原因了。”沈良在院里大声道。 这回寒露手中的托盘真的掉地上了。 “娘，您要嫁人吗？”沈澈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寒露一转身，沈澈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沈清站在旁边，也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没，没要嫁人！”寒露从地上捡起托盘，几步走到院里，将沈良面前的蛋挞塞到他的怀里，“走走走，你给我现在就走，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为什么呀寒娘子，你不是说让我吃午饭的吗？”沈良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地看着寒露。 “还吃午饭？你做梦呢吧。”寒露恼得指着沈良的鼻子道，“你说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嫁给你们家公子了？” “我没说你答应要嫁啊，我是说我们公子想娶您。”沈良一本正经地解释。 而这时，薛嬷嬷带着沈歌也出现在了院门口。 寒露顿时心里一沉，完蛋，沈清和沈澈都那样，要被这丫头听见了，不得又是一通闹啊。 可很明显，沈歌是听见了的，所以她微微皱眉看着沈良。 “你们公子要娶我娘吗？”沈歌问沈良。 “呃……”沈良瞟了寒露一眼，见她盯着小丫头没给自己什么回应，于是点头道，“是……是呀！” 自己可是实话实说。 “那你们公子长得好看吗？”沈歌又问。 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小丫头这是什么路数？ “当然好看啦，我们公子在整个京都，不，在整个大明，就没人比他长得更好看的。”说起这一点，沈良觉得自己的脖子和后脊梁都特硬。 “那行！”沈歌重重地点头。 什么？院里的人除了沈良，都是一脸不解地看着沈歌。 “为什么呀妹妹，你答应什么呀？”沈澈抹了抹眼泪，跑到沈歌身边着急地看着她。 几个孩子都清楚，妹妹在娘心里的地位可不低，如果她同意了，搞不好娘真的要嫁了。 “答应娘嫁人啊。”沈歌一本正经地回。 “为什么要娘嫁人？”沈清端出一副大哥的样子来。 寒露也没阻止，她也很奇怪，这小丫头的表现太出人意料了。 “大哥二哥，你们不是说我们没爹，娘很辛苦吗？娘嫁人了就有爹了呀”沈歌一本正经地说。 这一句话说出来，寒露感动得不行，跑过去一把抱起小沈歌，小丫头太暖心了。 却忽略了沈清和沈澈脸上的纠结。 就在寒露沉浸在为娘的喜悦中时，却听到沈清道：“那……那我也同意！” 啊？寒露转过身看着沈清，他也同意。 “娘，我也同意吧，但那个人光好看不行，得是个好人。”沈澈嗡声嗡气地说。 “当然当然，肯定是个好人。”沈良笑眯了眼。 “一定要好看！”沈歌强调道，“我娘是个美人！” “这一点沈良我可以打包票的，小姐放心。”沈良拍着胸口道。 某人吃了一个蛋挞之后，完全忘了远在京都的王妃当初是怎么交待他的。 第232章 我长得好看吗 “你说了不算，我们说了才算。”沈澈一本正经地说。 “行，回头我就去跟我家公子说，总得让小公子们都见一见。”沈良同样严肃地回答。 陈玉涵看到这一幕，顿时头大，抓着寒露问：“你真的想好要嫁了吗？” “没有！”寒露直摇头，“我没说要嫁啊。” 陈玉涵更加拧紧了眉头，她仿佛又看到了另外一个翠儿。 “有些人不是你能宵想的，知不知道？”陈玉涵突然狠狠地在寒露的胳膊上拍了一下，眼圈都红了。 “姐，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要嫁给沈司，从来就没有。”寒露知道陈玉涵误会了，赶紧解释道。 “娘，你真的不想嫁人吗？”沈清一直观察着寒露的动静，听到她这样说，眼睛都发光。 沈清的一句话，让沈澈和沈歌的都看向了寒露。 “真的，我没想嫁人。”寒露非常郑重地对几个孩子说。 这些古人要么三妻四妾，要么大男子主义，自己是疯子才想嫁呢。 沈清和沈澈对视一眼，明显松了口气。 但沈歌却搂着寒露的脖子：“可是娘这样会很辛苦呀。” “娘不怕辛苦的。”寒露在沈歌的脸上亲了一口。 对待男人的三妻四妾才辛苦呢，自己现在不知道多逍遥。 沈良在心里默默地为了他的主子点了一根蜡，这时却又听到小姑娘叹了口气，小声道，“我想要个好看的爹。” 寒露：…… 沈良喜笑颜开，觉得这个是最好满足，最没有难度的了。 “不会有爹！”寒露难得一次对着沈歌唬起了脸。 沈歌难过得低下了头，将脸埋进寒露的颈窝里。 沈良一声轻叹，觉得主子的路还很远，然后默默地转身打算离开。 “既然话说清楚了，你还是留下来吃饭吧。”寒露道。 不管怎么说，沈良也是小王爷的人。 如果不是沈司的那个态度，寒露还是很愿意拍拍沈良的马屁的。 不刻意钻营，但人家都到自己面前了，假清高也没什么意思。 只是沈良这会儿也没什么吃饭的兴致，可看了一眼蛋挞，他又很想尝一尝寒露的手艺。 但哪知道午饭是薛嬷嬷做的，寒露根本就没有下厨。 倒是沈良离开的时候，寒露给他塞了一篮各种点心，蛋糕、面包、蛋挞和酥饼什么的都装了一些。 回到县衙，沈良刚进门，一个捕快便过来让他赶紧去书房，说公子一直等着。 沈司的书房在县衙的前院，原本沈良想单独买个院子，他却说没必要。 到了书房，沈良默默地将装着点心的篮子送到了沈司的案头。 沈司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不解地看着沈良。 “是寒娘子给的。”沈良老老实实地回。 沈司紧绷的脸皮明显松驰了许多，似乎还有一丝笑意。 “如何？”沈司问道。2018小说.2018xs “唉，寒娘子太厉害了，我都快给她扒光了。”沈良感慨。 话音刚落，“嗖”地一声，一把剑从沈良耳边掠过，钉在了他身后的门板上。 沈良整个人僵住了，这这这这……这是干什么呀？ 沈司目如寒星般地盯着沈良：“再说一遍！” 沈良回忆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顿时一拍大腿，自己这脑子里面是浆糊吗？有话不知道好好说。 “公子啊，是这么回事，我重新说哈。”沈良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了一步，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等沈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每一个字都告诉了沈司以后，发现他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些了，觉得自己似乎是捡回一条命。 但同时也很心惊，主子对寒娘子用情深到如此地步？ 可，寒娘子不嫁啊！ 沈良瞟了沈司一眼，这话他刚才也说了，主子怎么不怒呢？ “我长得如何？”沈司的这一句让沈良呆立当场，这是问题？你自己长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 “公子长得面若宋玉，貌比潘安……”话说到一半，沈良便发现，主子似乎不大喜欢这个称赞。 “你的意思是，我比这两个人差？”沈司冷冷地问。 靠，又说错话了！ “不不不，公子您当然比他们强，您就是那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无双的！”沈良都想跟沈星换一换，他想去出任务。 夸男人这活儿，实在是太难做了。 好在沈司似乎也觉得太肉麻了，没有再在这上面纠结。 “今天是她儿子的生辰？”沈司又问。 “是的公子，六岁了，现在在四海私塾习文。”沈良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沈司了。 “你送了什么生辰礼？”沈司看着沈良。 沈良张了张嘴，他……没想到啊！ 沈司的脸又沉了下来。 沈良赶紧道：“公子，这礼不该由小的送啊，该是小的帮您送才是，只是小的身上当时没带什么好东西，怕落了您的脸面。” 这话一说完，果然沈司脸上的寒意又褪去了一些。 沈良正感叹自己真是机智，沈司便挥手让他出去。 走出书房，沈良转身将书房门带上的时候，看到沈司的眼睛盯在了那篮点心上，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该藏着一个两个的啊，反正主子又不知道。 而葳蕤院这会儿正热闹着，沈澈放学回来的时候，领了一帮子私塾的同窗过来，再加上赵安之前的朋友，院子里都吵翻了天。 寒露干脆就在院子里，专给孩子们支了几桌，不但自己亲自下厨做了牛排、炸鸡翅、炸鸡柳、炸鸡排这些，还做了一个双层的大蛋糕。 没有奶油这些，就有果酱代替，最上面全部铺上水果和干果。 现在快五月了，市面上的果子和蔬菜都挺多的，因此当硕大的蛋糕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葳蕤院的惊呼都震飞了树上的几只鸟。 “娘，怎么有这么大的点心？”沈歌原本就大的眼睛，这会儿直接瞪圆了。 不止沈歌，赵安、沈清和沈澈几个也呆住了。 上次寒露提到魏娘子家的蛋糕只有盘子那么大，而这个蛋糕却有小箩筐那么大，也难怪他们惊叹。 蜡烛也是寒露自己特别做的，她找铁匠铸了一个空心的管子，然后将买来的红白两种蜡烛，融化后在白蜡里面加入各种蔬菜和花朵的汁，最后做成五颜六色的小蜡烛。 将这些蜡烛在蛋糕上排成一个“六”字，沈歌突然哭了起来。 第233章 夫子来了 沈歌的哭声把大家吓了一跳。 “歌儿怎么啦？”寒露以为沈歌是哪儿不舒服，于是赶紧问道。 “娘，我也要过生辰，我也要大蛋糕。”沈歌抽抽泣泣地看着寒露。 原来是这样，寒露顿时哭笑不得。 算了一下日子，还有两个月是沈清的生日，到秋天才是沈歌的。 “娘过几天就给歌儿做个大蛋糕，好不好？”寒露拿了怀扬递过来的帕子给沈歌擦了擦脸道。 “不要，要生辰蛋糕。”沈歌小小的年纪还挺固执。 “好，等歌儿过生辰的时候，娘也一定给你做一个和二哥一样的，现在我们来吃二哥的生辰蛋糕好不好？”寒露抱着沈歌问道。 沈歌顿时瞪大了眼睛。 “娘，二哥的生辰蛋糕我也可以吃吗？”沈歌一脸地不可思议。 “当然可以啊，生辰蛋糕就是所有来参加生辰的人一起吃啊。”寒露终于明白沈歌为什么哭了，她以为这蛋糕是给沈澈一个人吃的。 再看其他的孩子，脸上也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寒露终于知道，原来不止沈歌一个人是这样想的。 沈澈则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在想，我的娘啊，这不得把肚皮给吃爆掉啊。 沈歌的一通哭最终收获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之后，现场的氛围更热烈了。 寒露正打算号召大家给沈澈唱生日歌，虽然在这古代听起来有些别扭，但只要孩子们开心，别扭就别扭吧。 但这时却从院外走进一位男子，那男子身着月白色的长衫，清清淡淡，极为斯文的模样。 因今日人多，因此葳蕤院的院门便一直开着，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就这样走了进来。 奇的是，那男子一进来，院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时赵安和、沈清和沈澈以及其他孩子明显愣了一下之后，都向那男子鞠躬行礼，且道：“夫子！” 寒露不禁抹了一头汗，这人便是四海私垫的夫子？ 古人小孩子只有十岁算是大生日，沈澈这才七岁，又是晚辈，因此寒露虽然让他带了点心送给夫子，但却并没有请他来。 没有请长辈来参加晚辈生日的道理，可没想到人家居然自己就来了。 “原来您就是夫子。”寒露立即迎了上去自我介绍，“妾身寒氏，是赵安的姨母，沈清和沈澈的娘，见过夫子！” 那夫子立即拱手：“在下宋潋，见过寒娘子！” 寒露又回了一礼，才道：“夫子请上座。” 宋潋赶紧摆手：“你们刚才不是要唱歌吗？别管我，唱唱唱！” 之前是打算唱歌来着，只是这古代的夫子一来，寒露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宋潋却一脸期待地看着寒露和孩子们。好心情文学网.hxqwx 在这样的目光下，寒露也只能厚着脸皮指挥大家唱歌，好在之前就教会了自家四个孩子，她只需要起个头就行。 歌儿唱完了，蜡烛也吹了，于是寒露又招呼着宋潋上桌。 无却意，寒露发现宋潋他瞟了几眼那蛋糕，终于明白了，这夫子是吃自己的点心吃上瘾了吧。 大家都坐好后，寒露便让沈澈将蛋糕都切成小块，送到每一个人的面前。 好在家里还多做了许多其他的点心，于是尽数都摆上。 宋潋是孩子们的夫子，他的面前摆得最多，也没人说什么，他自己倒也不推，竟是埋头就吃。 吃了一块蛋糕，又吃了一个肉松面包，宋潋抹抹嘴，又恢复了之前的斯文模样。 “寒娘子手巧，竟做出如此珍馐，实乃清流镇之幸啊。”宋潋一本正经地感慨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寒露为清流镇做了什么铺桥修路的事。 寒露的脸都不由得抽了抽，别人也就罢了，这宋潋分明就是故作斯文，他其实想说的是他自己之幸吧。 看来以后，别的不说，这位夫子的嘴是一定要供应上了。 好在人品不差，为人也不迂腐，否则真的要叫孩子们转学了。 后来寒露才知道，遇到宋潋，不禁禁是孩子们的福气，自己也受益颇多。 很快，点心、蛋糕和各种炸货都被吃完了，于是寒露便让薛嬷嬷开始上菜。这些菜一些是薛嬷嬷做的，一些是从酒楼里端过来的，两桌子都是满满当当的。 想了想，寒露又让怀扬跑了一趟云桂坊，让她在那边用油纸打包了一些回来，给宋潋和每个孩子带回去吃。 这样一来，魏老板和魏娘子也知道今天是沈澈的生日，于是也带着如意过来给沈澈贺生辰。 “寒露你这可就不对了，真是见外，澈儿生辰居然也不打声招呼。”魏娘子一脸责备地看着寒露。 “不过是小孩子热闹热闹，哪里能打扰你们这些长辈。”寒露笑着道。 “可不是这么说，我们两家的关系哪里论这些。”魏娘子说着递上一篓子黄杏儿，又送上一块上好的青棉布，算是给沈澈的生日礼物。 待魏老板一家坐上后，寒露便端出之前就为他们留下的生日蛋糕。 这生日蛋糕也是寒露接下来准备推出的，所以肯定是要给魏老板和魏娘子尝尝，看看还需要怎样改进才能更适合清流镇居民的口味。。 酒足饭饱后，不论是宋潋还是孩子们都是挺着肚子，打着饱嗝的。 不过宋潋好歹是夫子，离开时又挺斯文地朝寒露拱了拱手：“多谢寒娘子盛情款待！” 寒露也赶紧回礼，心里却道，这跟之前吃饭时候的样子可真是不一样，如果不是他还记得自己干了什么，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双重人格。 而且宋潋吃的都是寒露做的菜，薛嬷嬷和酒楼的菜，他一筷子都没动，也真是稀奇。 最后魏老板都带着如意离开了，魏娘子却留了下来，说是帮着寒露收拾收拾。 等人都走后，寒露拉着魏娘子道：“收拾不用你，怀扬和薛嬷嬷就可以，你是有话跟我说吧？” 魏娘子看着寒露，觉得她真是神了，自己一个字都没说呢，她竟然知道了。 跟着寒露到里屋的榻上坐下，魏娘子也不瞒着了，直接道：“还真是有事要跟你说。” 第234章 问翠儿 寒露见魏娘子的神情颇为纠结，正色道：“你说。” 魏娘子低下头，半晌之后才道：“我和相公决定回家，这铺子……我们打算转出去。” 决定回家？寒露顿时愣住了，魏娘子又道：“寒露，不如你接手吧，你接手肯定比我们做得好。” 陈玉涵忍不住道：“可寒露一个女人家……” 余下的话她没说，倒不是瞧不起寒露，而是担心女人做生意会被人欺负的。 而寒露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自己接下来，这人手也不够啊。 怀扬和薛嬷嬷看个场子还行，在铺子里肯定不成。 而自己吧，在幕后出出点子还行，如果去店里呆着，怕是没这个耐心。 看到寒露不说话，魏娘子不禁有些忐忑，虽然现在云桂坊转出去不是问题，可她还是希望寒露能够接手。 “寒露，你不想接？”魏娘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是不想接，而是……”寒露挠了挠头，“我找不到合适的掌柜。” 魏娘子一愣，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清流镇小，大多都是老板自己当掌柜的，没有说请掌柜的这一说。 “先做着，回头再说，什么人也不是在那里等着你去请的。”陈玉涵突然开口道。 陈玉涵的话于寒露如醍醐灌顶，是啊，哪有什么事情是什么都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不都是边走边看。 “成，那我就把这铺子接了。”寒露应了魏娘子之后，自己也松了口气。 陈玉涵以为两人要商量接下来的细节了，因此借口出去帮忙避开了。 寒露却是问魏娘子：“怎么决定要回去的，你们和家里人联系上了吗？” “没有！”魏娘子摇了摇头。 寒露不禁愣了，没联系就回去？万一家里人对他们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那岂不是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 “我想着我们是小辈，总该我们先走出一步，长辈们年纪都大了，万一……我怕后悔都来不及。”魏娘子叹了口气。 虽然云桂坊做到现在真的很不错了，但对于魏老板和魏娘子来说，家比这些更重要。 “这样也好，回去看看，家里人不定也在找你们。”寒露笑着对魏娘子说。 既然他们都决定要走，寒露也不愿意泼冷水。 “或许吧，我们也想好了，如果还是不成，那我们就在离家近的地方再开个铺子。”魏娘子说到这里，眉眼都开了。 所以说，人还是得有钱，有了经济实力之后，退路就会多很多。 虽然说要接手云桂坊，但魏老板在清流镇住了这些年，也不是说走马上就能走的，趁着这段时间，寒露陪着陈玉涵又去了一趟安阳县。 去之前，寒露还是问了一下帘儿，她和翠儿毕竟是姐俩。 帘儿想了一下之后，摇头道：“师父，我不去了！” 寒露有些意外，帘儿有些别扭地解释道：“我和我姐，没什么话说，况且该说的我娘也说了。” 这也是能够理解的，翠儿去王家的时候，帘儿才多大，因此也就没有强求。 考虑到陈玉涵的身体，寒露租了辆驴车，然后又叫上了怀扬。 现在出门不带着怀扬，她倒有些不适应了。电子书坊.txtinfoxs 只是驴车都已经走了一段路，帘儿又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师父，我……我还是去一趟吧。” 寒露笑了笑：“那上车吧。” 到了王家，寒露让怀扬和车夫在门外候着，人多了也不大好。 这次比寒露第一次陪孙三婶来要顺利许多，或许是翠儿的原故，很快就被迎进了二门。 只是这次王大太太并没有出现，是翠儿接待的陈玉涵和寒露。 陈玉涵和寒露也不在意，她们过来就是为了在见翠儿的，这样更好。 翠儿的身份只是是通房，自然没有自己的院子，不过是在王怀瑾的院里有了个屋子，一切待遇与她和之前伺候王大太太时也差不多。 因此陈玉涵和寒露被小丫环迎进了花园的凉亭里。 幸好这会儿已是四月末，天气渐热，凉亭里轻风徐徐，倒也自在。 只是因为陈玉涵过来的目的，即使是个好天气，心里也自在不起来。 两人刚坐下，翠儿便赶来了。 寒露看着急匆匆的翠儿，虽然算不上锦衣华服，但比在水月湾的时候，自是人好很多。 不光是如此，而且翠儿的眉梢眼角都是带着羞意，羞涩之外又是喜气盈盈的。 这样的翠儿，真的能够劝得回去吗？她和王怀瑾这会儿怕是好得蜜里调油呢。 寒露不禁看了陈玉涵一眼，见她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便知道她肯定也是知道今天这次来只怕是无功而返。 翠儿第一眼就看到了帘儿，沉着脸道：“你怎么过来了？” 帘儿还没开口，陈玉涵便道：“你这脸色给谁看的？帘儿是你亲妹子，来看看你都不行？” “师父，我没有这个意思。”翠儿赶紧跪下，寒露赶紧偏到一边，翠儿却抬起头企求般地看了她一眼。 “你给我起来，哪来学来的动不动就跪的毛病。”陈玉涵没好气地说。 “师父，是翠儿不孝。”翠儿赶紧爬起来，低头小声道。 陈玉涵看着翠儿，满肚子的话，这会儿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寒露只得开口：“翠儿，你过得好不好？姐姐是担心你，非要过来看你一眼才安心。” 陈玉涵没好气地说：“我才不担心她。” 寒露无奈，不担心还跑过来干什么？难道还真的是叫翠儿回去，这也只骗得过自己罢了。 翠儿从来没见到过陈玉涵发脾气，心里有些怕，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寒露姐，师父，我……过得好！” 陈玉涵冷哼一声：“我想也是过得好的，寒露我们走。” 说完，陈玉涵便起身拉着寒露就要走。 “姐，来都来了，多说几句嘛。”寒露拉住陈玉涵道。 “说什么说，她心里哪还有我这个师父？”陈玉涵瞪了翠儿一眼，眼圈儿都红了。 “师父，翠儿拿师父当娘一样，怎么会心里没有师父。”翠儿又扑地跪下了。 “你心里真拿我当娘一样，会说都不说一句就走？”陈玉涵怒道。 “我……”翠儿缩了缩脖子却无言以对。 第235章 针锋相对 “你是怕我耽误你的好事？”陈玉涵低下头问翠儿，声音已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师父，我……我知道师父是为了我好，可是……可是翠儿……”翠儿声音抖得不行，最后一把抱住陈玉涵的腰道，“师父，翠儿不是想要什么荣华富践，翠儿从小就在王家长大，已经习惯了这里，我……在那边不开心。” 那边，自然指的是水月湾。 陈玉涵不禁眼底一痛，这是理由吗？ 寒露内心也在摇头，这是什么理由？陈玉涵以前的日子比翠儿在王家不知道好多少，她却喜欢呆在水月湾。 “二姐，爹和娘没有亏待你。”帘儿原本不想开口，但却忍不住了。 “没有亏待我？家里那么多孩子，就单单把我送出来，这是没有亏待？”翠儿对帘儿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 “那……那爹娘也不是真的就愿意的。”帘儿顿时有些急了。 翠儿却将脸别到一边。 寒露知道，翠儿未必内心真的就认为孙三叔和孙三婶有多亏待她，但她总得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在这样的前提下，真的说什么都没用的，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姐，算了吧！”寒露看向陈玉涵。 陈玉涵却死死地盯着翠儿。 从翠儿头上的珠花，一直看到她脚上穿的镶着金线绣的绣花鞋。 “你不跟师父回去？”陈玉涵的声音渐渐冷静下来。 “师父，翠儿已经回不去了。”翠儿抬起头来，一张小脸上满是泪水。 这时，一个男声急急地传来：“她已是我的人，还要去哪里。” 随之而来的，还有匆匆的脚步声。 王怀瑾？这消息还来得挺快的。 寒露顿时知道，就算陈玉函今天来的目的是带翠儿走，这也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标了。 恐怕，还得再伤一次心。 寒露看着急匆匆赶过来的王怀瑾，没有什么表情。 而陈玉涵只是盯着翠儿，根本就没有搭理王怀瑾。 “翠儿，起来！”王怀瑾去拉翠儿，翠儿没动，于是他便也跟着跪在了翠儿身边。 陈玉涵这才看了王怀瑾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翠儿这么做。 “你们这是干什么？”陈玉涵觉得这两个人是在逼迫自己，“你愿意走就走，愿意留就留，跪什么跪。” 陈玉涵的话刚说完，便听到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然后便见王大太太带着丫环婆子急急地从花木后面出现了。 看这动静，寒露便知道，恐怕之前是王大太太把王怀瑾留住了。 但得知自己和陈玉涵过来找翠儿，王怀瑾心里着急，便不顾阻拦赶了过来，而王大太太也只能跟了来。无忧小说网.wutxt 看到王怀瑾跪在地上，王大太太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你这个孽障，你给我起来，跪天跪地跑父母，你跪她干什么？”王大太太示意身边的人去拉王怀瑾。 只是王怀瑾虽然年龄不大，但毕竟也是少爷，他自己不想起，那些丫环婆子也不敢硬拉。 “少爷，你……”翠儿又是心急又忐忑又感动。 “师父，请成为怀瑾和翠儿。”王怀瑾不但不起来，反而还向陈玉涵行了一礼。 翠儿的眼圈顿时红了。 寒露终于也有些理解翠儿，不说别的，至少此时的王怀瑾对翠儿是一片真心。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王大太太这次是真的气得不行，一巴掌拍到王怀瑾的脸上，“她不过是一个通房的绣花师父，身份与一个下人无异，有什么资格让你跪？” 这话就有些难听了。 “王大太太说话还是仔细些，我姐姐是良籍，并不是什么谁家的下人，你儿子爱跪是你家的事，但我姐姐却不是谁都可以出口伤人的。”寒露上前一步正色道。 王大太太脸色一沉，只是有些话自然不用她来说什么。 “哟，本来就是一个绣花娘子，还当自己是什么贵重的人，是良籍又如何，瞧你这狼狈样子，只怕是想卖了自身也没处要呢。”王大太太身边的一个婆子歪着眼睛嘲讽道。 陈玉涵现在接的绣活不少，想穿好些的并不是不可以，只是她向来朴素，衣服洗得发白了不说，哪怕是破了个洞，都是绣朵花儿继续穿。 这次到王家来，陈玉涵原本就是想叫翠儿回去的，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穿身更好的来。 寒露更是，她现在首要的目的是让生活越来越好过，每天的活儿不少，那些绫罗绸缎就算是穿得起她也不穿，会勾丝的，因此衣裳只做棉布的。 没想到今日，却被人瞧不上了。 “人穷不可怕，可怕的是贱。”寒露淡淡地回了那婆子一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骂谁呢？”那婆子瞪着寒露道。 “谁骂我师父就骂谁。”帘儿不客气地跟那婆子顶上了。 “嘿你……你居然在我们家就敢骂人，我……大太太，她们分明是不把我们王家瞧在眼里。”那婆子转过身就在王大太太面前挑拨。 王大太太当然也觉得这婆子说得没错，不止今日，上次寒露来也是威胁着她。 王大太太正要开口，却听到寒露道：“哟，一个婆子居然就能做得了王家的主？难怪翠儿要回到王家，当这王家的下人还真是威风，随便几句口角就能让主子来为自己出头，王大太太平日里想必忙得很。” 这句话不好听，但却成功地封了王大太太的口。 她若真的对寒露她们怎样了，不正是应了她的话，听了这婆子的摆唆。 “你们今日来究竟是要干什么？”王大太太寒着脸问。 “一不要钱二不要粮，就想……看看翠儿过得好不好。”寒露话到嘴边话峰一转。 她原本是想说，就问问翠儿跟不跟她们回去。 但这会儿看来，这话说出来也没多大的意思，因此临时改了口，虽然她们算不得什么有钱有势的娘家人，但到底也是个娘家人。 “过得好不好？”王大太太一声冷笑，瞟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翠儿，“看她这一身儿，好不好的，你不也看到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第236章 各自有命 王大太太的意思是，翠儿的穿着打戴比寒露和陈玉涵都要强上不少，好与不好一目了然。 而寒露也点头：“之前不知道，现下看到王公子如此看待翠儿，我和姐姐也算是放心了。” 寒露的话既是回王大太太的，她们看重的是王怀瑾对翠儿的态度。 同时也是告诉陈玉涵，姐，可以走了！ 王大太太的脸上却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厉声对跪在地上的王怀瑾道：“怀瑾，你就看着你娘被这两个无知妇人欺负？若是如此，你这书不读也罢。” 当初王怀瑾要翠儿进门，用的便是“不读书”这个由头。 此刻见王大太太似乎是真的伤心了，王怀瑾赶紧站起身来站到王大太太身边，却越发地显得翠儿瘦小孤寂。 寒露不禁一声暗叹。 “王大太太，我们姐妹是不是无知由不得你来定论，只是欺负这两个字，倒是好笑，我们没打没骂的，只是来看看翠儿，怎么就成欺负你了？”寒露指了指王大太太身边的人，“你看看你的丫环和婆子，只怕是尽等着你一声令下，便要把我们打出王家呢。” 王大太太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她之前就知道这个女人牙尖嘴利。 “你还知道这是我家，是王家，但说话却如此口无遮拦。”王大太太怒道。 “王大太太是觉得我们没有低三下四才对吧？”寒露耸了耸肩，“很抱歉，做不到！” 王家没有一官半职，管不到寒露头上。 更何况，就王家太太这个样子，翠儿恐怕已成为她眼中钉肉中刺，自己这些翠儿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讨得了好。 “翠儿，你真的过得好吗？”陈玉涵再一次问翠儿。 陈玉涵非常懂得，女人嫁人嫁的不止夫君，更是婆婆。 婆婆是后院里的王，她几乎主宰着后院的一切，悄无声息的人了你的命，那也不少见。 “她怎么过得不好？你还想怎么着，还真的想八抬大轿进我们王家不成？我告诉你，她就是这贱命，想都别想！”王大太太身边的婆子接了陈玉涵的话，王大太太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秦嬷嬷，你说谁是贱命。”王怀瑾抬脚就踹了那婆子一脚。 “怀瑾，你这是做什么？”王大太太顿时恼了，秦嬷嬷怎么说也是她身边的人，王怀瑾踹她就是不给自己面子。 “娘，这婆子胡说八道！”王怀瑾瞪了秦嬷嬷一眼。 王大太太却气恼地盯了一眼翠儿，那眼神仿佛要将翠儿活刮了似的。 很明显，王大太太将王怀瑾的这一脚记到了翠儿的头上。 看到这里，陈玉涵闭上了眼睛。 当陈玉涵再次睁开眼时，眼底一片清明，她看着翠儿道：“翠儿，师父不逼你，但你明明白白地给师父一句话，你是不是真的不跟我走了？” 翠儿看着陈玉涵，慢慢地伏身趴在地上：“翠儿回不去了，求师父成全！” 陈玉涵看着翠儿，眸中泪光盈盈，但王大太太却是一声冷哼。 那秦嬷嬷还不怕死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假模假式地，演给谁看。”然后换来王怀瑾的一记眼刀。 寒露注意到，跟着王大太太身后的丫环，正是上次她和孙三婶过来的时候，伺候在王大太太身边的那位。 而这一次她还跟在王大太太身边，表示她的地位已经很稳定了。爱看小说网.ikxsw 更重要的是，那丫环这次虽然该搀扶的时候搀扶，脸上的表情也很到位，但一个字都没说。 是个聪明人。 翠儿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留在王家，陈玉涵就算是当娘的也没办法，更何况只是当师父的。 “那你自己好好保重吧。”陈玉涵说完这句便毅然转身离开。 “二姐，我以后就不来看你了。”帘儿说了一句，也扭头离开。 寒露走在最后面，但转身之前，却深深地看了那丫环一眼。 走出王家大门，陈玉涵长长地叹了一句：“以后好坏，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寒露苦笑：“姐，何止是翠儿，每个人都要看自己的造化，你我皆是如此，有些事情又哪里是你我能左右得了的。” 陈玉涵侧过脸来看着寒露：“你说得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她们租来的驴车正系在王家门外树上，见陈玉涵和寒露出门，车夫立即将驴车牵了过来。 “你们出来啦？”怀扬从车厢探出一张笑逐颜开的脸。 看到两人身后再没有其他人，怀扬顿时也明白了，没有再问别的。 上了驴车后，寒露吩咐驴车转到王家后面的角门处停下了。 “寒露，你还有事？”陈玉涵不解地问。 “等一个人。”寒露道。 陈玉涵有些诧异，寒露没跟她说过这件事，但她知道寒露是个有主意的，因此也没多问。 怀扬则是寒露说什么就听什么，自然是没意见。 一刻钟后，驴车的门帘一动，一个人闪身而入，正是王大太太身边的那个丫环。 寒露立即叫车夫驾车。 “环儿见过娘子。”那丫环上车后，便冲寒露微微行了一礼。 “你倒是个聪明人。”寒露笑看着那丫环，原来她叫环儿。 “娘子才是聪明人。”环儿同样笑看着寒露，“不知道娘子又要点拨环儿什么？” “点拨倒称不上，有事相求。”寒露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来。 “娘子求的事，环儿不一定能帮得上。”环儿看了一眼荷包，却没有伸手去拿。 “帮得上的。”寒露将荷包放到环儿的手上，“我叫寒露，现居清流镇，这次不求环儿姑娘别的，只要常传些翠儿的消息过来便成。” “只是如此？”环儿不解地看着寒露。 “只是如此。”寒露点头。 “翠儿还真是好命。”环儿低头叹了口气道，之后又嘲讽一笑，“有的人命好，却不知道惜命，所以你们这又是何苦？” “懂得惜命的人去珍惜就好。”寒露笑看着环儿，又示意了一下那个荷包，“这只是一点见面礼而已，环儿姑娘别嫌少。” “怎会！”环儿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但看在寒露的眼里却苦不堪言。 第237章 这时代的女子 “那就拜托环儿姑娘了，以后不论有什么消息，让人带话到清流镇的云桂坊便可。”寒露轻言道。 “好！”环儿点头，也没有多说。 寒露让驴车又走了会儿，离王家更远了些，才让环儿下车。 驴车上，陈玉涵一脸感慨地看着寒露：“其实你才是真的为翠儿着想的人。” 寒露摇头：“并不是，姐姐是真的关心翠儿，只是有的时候……当你的关心不是别人想要的时候，便有些多余。” 这便是所谓的，别人想要的是苹果，你却非要塞给她香蕉。 很多人用婚姻来打比方，但其实适用于任何关系。 一句话说得陈玉涵有些伤感，但却也无可奈何。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陈玉涵问：“你怎么知道那丫环会出来找你？” 陈玉涵自始至终都和寒露在一起，并没有见到她和那丫环多说一句什么。 寒露笑了笑：“上次和孙三婶过来见过。” 见过一次，便一个眼神都能懂？看来两个都是聪明人。 “看那个环儿穿得也不差，在王家应该是不错的，娘子的钱给得也不多，怎么她还会答应娘子？”怀扬不明白的是这一点。 “一来是这件事情并不难做，二来她穿得是不差，但你看到她袖口露出来的里衣了吗？都已经磨毛边儿了，这说明她在王家虽然是得用的，但自己家的家境却不怎么样。”寒露回道。 “哦，这样啊。”怀扬有点愧疚，她真没注意到这个，不过不是问，“那再怎么说，她也不会连件好的里衣都穿不起吧？” “有理，所以啊，她可能是故意的。”寒露说完又问怀扬，“想想，她为什么要故意穿破的里衣？” “她……她也和翠儿一样是自小就去王家，所以不想养活爹娘？”怀扬眨巴着眼睛看着寒露。 只是她这么说，倒让帘儿低下了头。 “我上次见过她，她是一个只为自己打算的人，如果真是这样，她可能连那个家都不回了。”寒露摇头。 “那，是家里兄弟妹姐众多？”怀扬又问。 这年月，家里孩子多，父母若又是个不会生钱的，绝对能把一个家吃得啥也不剩。 “若是这个原因，她的脸上不会如此愤愤不平。”寒露回道，而是早就麻木，或接受现实了。 当然，她家里肯定也不会很好过，否则也不会卖女儿去做下人。 “有愤愤不平？我怎么没注意到。”怀扬嘀咕着，又想了会儿，挠了挠头，摇头道：“我是个榆木脑子，我想不出来，娘子您就告诉我吧。” 一旁听得入迷的陈玉涵也道：“寒露，我也是个榆木脑子，你也快告诉我吧。” 寒露看着这俩人：“我不过就是多想了一些，你们怎么就能把自己说成是榆木脑子，不怕脑子不高兴吗？” “不怕不怕，娘子，您就快说吧。”怀扬都要急死了。 “她家里应该有人有不良的习惯。”寒露看着陈玉涵和怀扬，“她爹，或者她哥她弟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可能会嗜赌。” “啊？这都看得出来？”怀扬对寒露简直是佩服得无体投地。 “这有什么难猜的，一般来说，就算是被卖了就算是家里人来要钱，她可以选择给，或者不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不想给，却又不得不给。”寒露回道。 “什么不得不给，要我就不管。”怀扬噘着嘴不满道。 “那哪是她想不管就能不管的。”陈玉涵插话道，“那嗜赌的人都是不要命的，她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估计都不剩多少，但又能如何。”九桃小说.9txs 听到这里，寒露也沉默了。 她没说的是，环儿的手腕有淤青，一看就是被人拧的。 陈玉涵比寒露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有更深的了解，纵然是兄弟姐妹，血脉亲情，女子依旧是弱势的。 甚至有的女子在家里的地位，连猪狗都不如。 “那她这个钱要来……是留给自己的？”陈玉涵看着寒露。 “应该是。”寒露无奈地回了陈玉涵一眼。 王家给环儿多少月例银子，她家里人应该都知道，倒是从自己这里拿的是可以偷偷藏起来的。 “如果她会武的话，就谁也不怕了。”怀扬遗憾地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真的比别人幸运很多。 “这倒是！”寒露点头。 这时代，会武的女人倒真的可以实实在在地保护自己。 但陈玉涵却道：“以后谁娶你啊。” 寒露和怀扬顿时面面相觑，这似乎也是一件挺现实，且让人挺为难的事情哈。 “那我就不嫁好了。”怀扬叹了口气道，“与其嫁人让那些男人欺负，还不如不嫁呢。” “真不嫁？那我们正好可以在一起呆一辈子。”寒露乐观地说。 “行，跟着娘子有点心吃。”怀扬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只是缘份这种事情，也由不得任何人自己想的。 但这会儿的陈玉涵，却无奈地看着两个人，觉得她们都是不思进取的。 马车路过县衙大门的时候，寒露正想着要不要去见一下贾婉，楞车上还呆着三个人呢。 正迟疑着，便听到一阵干嚎。 撩开帘子，寒露发现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跪在县衙门口喊冤。 “县太爷呀，我家红儿是冤枉的，她一个妾哪有这样的胆子哟，她是被别人陷害的……” 听到这几句，寒露便可以断定，这女人应该是红姨娘的娘。 真是个蠢货！ 被陷害的？被谁陷害？明眼人都知道她指的是贾婉。 红姨娘已经在牢里了，李知远如果聪明的话，便不会让贾婉再出事。 一个妾做错事也就罢了，反正妾也不过就是个玩意儿，若你的正室行差踏错，那绝对是要被上官申斥的。 李知远这个年纪还在知县的位置上，他不会冒这个险的。 只是，李知远聪明吗？如果聪明就不会那样对贾婉了。 所以寒露还真的猜不到李知远会怎么办，有的人做事就看脑子里的那根筋，看那根筋是怎么抽法子。 “走吧！”寒露叹了口气道，这会儿，她不想上门去寻晦气。 但县衙的某一处，一个人却从书案后起身，大踏步地往县衙门口走了过去。 第238章 这是我新爹吗 沈司走到县衙外面，只看到一辆远去的驴车。 跟着出来的沈良不解地看着沈司：“公子，您这是看什么呀？” 沈司看了沈良一眼，又返回了县衙，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间觉得寒露会在不远处。 现在想想，还真是荒唐。 “公子，您没事吧？”沈良小声问道。 他还从未见过主子这么一副迷茫的样子。 “没事。”沈司摇头，又扭头看着沈良。 之前奔出来的时候，沈良正有事要跟他说。 “有线索了。”沈良的神情严肃起来。 “说。”沈司皱眉道。 “那些人……去了清流镇。”沈良看着沈司，等着他的吩咐。 “立即去清流镇。”沈司转身就去了马厩。 沈良都无语了，怎么有一种主子就等着这句话的感觉呢？ 怎么着也得通知刘家一声，让他们清理个院子啊，要不住哪儿。 …… 寒露几人回到葳蕤院，一推开院门，便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这时薛嬷嬷迎了过来，寒露看着她问：“谁来了？” 薛嬷嬷一愣：“娘子，你怎么知道有客到？” 客？寒露眉头微皱，又有客？ “就你这走路都不沾土，眉梢眼角都是喜意……不会吧？”寒露都想转身离开了。 “咦，娘子，您知道是谁啦？”怀扬一脸地兴奋，她觉得寒露越来越神了。 “啊？”薛嬷嬷有点懵，自己不是还什么都没说吗？ “谁啊寒露？”陈玉涵也好奇地问。 “沈司？”寒露看着薛嬷嬷。 薛嬷嬷一脸难以置信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沈良说这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她还真的会以为寒露是和沈司约好的。 寒露走进正屋，便见沈司正在欣赏桌边的白瓷瓶里插着的茉莉花。 一个大男人盯着一把花看，怎么瞧着那么诡异呢？ 看到寒露进来，沈司皱眉：“不好看！” 寒露一怔，任谁被别人劈头盖脑地就来这么一句，心里也很不爽。 “嗯，比不上沈公子人比花娇。”寒露没好气地说。 “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这花，太素！”沈司将花从花瓶里拿出来，又四处找了起来。 寒露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岔了，顿时有些脸红，人家根本就没拿眼看你，你还在这儿不高兴。 好在沈司一门心思地想找花瓶把这个换了，并没有意识到寒露的尴尬。 “我家就这白瓷瓶。”寒露将茉莉花又重新放进了白瓷瓶里。 沈司一脸嫌弃地看着那白瓷瓶，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反而将目光转向了寒露的脸。 “怎么啦？”寒露被沈司看得有些不自在，都忘了问他来干什么。 “你长得还可以。”沈司回。 我……敢情这会儿他才看到自己的这张脸？ 寒露忽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直接问沈司：“沈公子这次来是有事？” 沈司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怎么又这么见外？”彩虹文学网.caihongwenxue 什么叫又这么见外？本来就是外人好不好。 “我叫你寒露，你叫我沈司。”沈司一脸认真地说。 “好吧沈司，你这次来是有事？”寒露不想跟沈司纠结这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叫名字什么的可能古人不适应，她没所谓的。 “嗯。”沈司点了点头。 就这一个“嗯”？ 寒露发现沈司似乎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只得又问：“那你来我家干什么？” 沈司看了一眼门外，才道：“听说你家的孩子想要见我一面？” 寒露咬牙：“沈良说的？” 沈司点头：“嗯！” 所以你这是把自己送来给我家孩子看的吗？ “沈司，我们俩的事情上次就已经说好了，我们顶多只能算是朋友，而我们家的孩子其实是要找个爹，所以你不用给他们看的。”寒露赶紧道。 “他们可以找我做爹，这你不用管。”沈司回。 寒露都气笑了，这是什么道理？我孩子要爹，我这个正主儿反倒不用管？ “孩子们知道我不想嫁人后，也不再勉强我了，所以……”寒露指了一下门外，“就不耽误你办正事了。” 沈司动了动嘴唇，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今天去哪儿了？” 寒露不禁看着沈司，难道自己在王家门口的时候被他的人看到了？ 除此之外，她都是在车里。 “嗯，去王家有点事。”寒露回道。 “坐的驴车？”沈司又问。 “是。”寒露点头。 沈司便有些傻了。 这时，沈歌的声音传来：“娘，你回来啦？” 沈歌很开心，她以为寒露又要在县城呆上一晚不回来。 寒露赶紧走到了院里，沈司跟在寒露身后。 沈歌是魏娘子接过去陪如意玩的，玩了会儿吵着非要回家吃午饭，只好给送回来。 魏娘子家里忙，看到沈歌进了门，便转身回去了。 倒是沈歌看到院里站着一个好看的男人，不禁歪着脑袋打量了起来。 寒露一见沈歌的小模样便知道坏了，这小丫头没别的爱好，一是好吃，二是喜欢漂亮的人。 就凭沈司这模样，估计让这丫头把娘卖都同意的。 寒露正要去抱沈歌，却听到她脆声问道：“你是谁呀？” 沈司看着沈歌，却没把她的话当成孩子话，反而一本正经地回：“我是你娘的朋友，叫沈司。” 沈歌小大人似地点了点头：“朋友呀？你不是来给我当爹的吗？听说那个人很好看，我以为是你。” 寒露都要晕死了，这小姑娘怎么说话越来越溜了，她才三岁半呢。 沈司依旧是一副面对大人的模样：“如果你和你娘都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当爹。” 沈歌的眼睛立即便亮了，甚至是忙不迭地点头：“我愿意我愿意。”然后看着寒露，“娘，这是我新爹吗？” 寒露捂着脸，闷闷地回了一句：“不是！” “啊？”沈歌顿时失望得不行，“不是呀？那我新爹比他更好看吗？” “不可能。”沈司自信地说。 “歌儿啊，没有新爹这回事。”寒露赶紧走过去抱起沈歌，又对沈司道，“沈司，你可以走了！” 但这时，院门又打开了，沈清、沈澈和赵安一起走了进来。 沈歌看到大哥和二哥顿时兴奋地指着沈司喊了起来：“大哥二哥，他说他可以给我们当爹。” 第239章 叫爹 一听这话，沈澈秀气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他可不是沈歌，会被别人的外表给蒙骗。 “妹妹……”沈澈才一开口，便听到沈清朗朗地叫了一声，“爹！” 沈澈一脸惊讶地看着沈司，却见他看着沈司，很是委屈的样子，不禁整个人都懵了。 不禁沈澈，寒露和沈司都愣住了。 “我还不是你爹！”沈司看向沈清，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但我尽早会是你爹。” 沈清看清眼前的人，脸一红，扭头回屋里了。 寒露不禁有些难过，这孩子想爹都想魔怔了。 沈歌却眼睛发亮地看着沈司：“我也要摸头。” 于是沈司很好脾气地又回过头来摸了一下沈歌的头，还将她抱了起来。 和怀扬站在一起的沈良都傻了。 我天，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地摸过孩子的头？ 王府里大公子的两个孩子，那是一看到沈司就想哭哇。 “看来主子和寒娘子真的是有缘份啊。”沈良感慨着。 “你想促成？”怀扬看了一眼沈良，“你不怕王妃？” 沈良顿时感觉到后脊梁爬上一层毛乎乎的感觉。 他不可思议一看着怀扬，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她是知道王妃交待自己的事儿了吗？ 其实怀扬只是想着，王妃肯定是不愿意主子娶娘子的，如果知道是沈良促成的，呵呵，那就好看了。 但谁知却误打误撞，竟让沈良觉得自己的小辫子被怀扬给抓着了。 “你们这次到清流镇干什么？真的是为了娘子？”怀扬这段时间跟着寒露，也知道很多事情得动脑子了。 沈良挣扎了一下，摇头：“这件事情主子不说，你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怀扬好奇地看了沈良一眼：“我打死你干嘛？”打不打得赢还不知道呢。 但在沈良听起来，却是怀扬留着自己有更大的用处。 那一刻，沈良觉得自己很命苦。 那边，寒露使劲地朝沈司使眼色，让他赶紧走人。 可沈歌却糯声糯气地问：“你现在还不是我爹，那我叫你什么呀？” 这个问题，寒露都没有想过。 不过沈司也不会常来，叫什么也都无所谓吧。 “叫干爹。”沈司语出惊人。 “干爹！”沈歌这傻丫头毫不迟疑地喊了一声，异常响亮。 饶是寒露活了两辈子，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一幕，认干爹认得这么爽快的吗？ 到这会儿，寒露才发现，这丫头心里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这个娘啊。 “歌儿！”寒露沉声道，想叫小丫头知道自己不高兴了。 “怎么啦娘？”沈歌一脸无辜地看着寒露。 然后寒露发现，自己在小丫头面前居然一点儿都硬不起心肠来。 “来，娘抱！”寒露伸出手去，沈歌却搂着沈司的脖了，“不，干爹抱！” “妹妹，不能随便叫别人干爹的，娘还没同意呢。”沈澈实在看不过眼了，上前拉着沈歌的手，想叫她下来。 但沈歌却一脸不解地问寒露：“娘，你不同意吗？”2k小说网.2kxsw 寒露深吸一口气，打算坚决地告诉沈歌，自己不同意。 可沈司却幽幽地问一句：“干爹也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寒露的心突然就软了。 沈司是个病人，沈歌这么可爱，如果真的认他做了干爹，对他的病情应该是很有帮助的，而且自己又不损失什么。 认个干爹，王府那边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这么一想，寒露拒绝的话就更说不出口了。 “那，那行吧！”寒露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太没有原则了。 “娘答应了！”沈歌开心得不行，又招呼沈清和沈澈，“二哥，叫干爹啊。” 啊？我也要叫干爹？沈澈眨着眼睛看着寒露。 “你爱叫就叫……”寒露的话刚说一半，沈歌却道，“我的干爹当然也是大哥二哥的干爹，就像我的娘也是大哥二哥的娘一样。” “哼，我不叫！”沈澈斜眼看着沈司。 “你觉得我不是好人？”沈司看着沈澈。 “反正不能随便叫干爹。”沈澈瞪着沈司，他可不是颜控。 可这时沈歌竟“哇”地一声哭了，还边哭边说要干爹。 在沈歌的意识里，沈澈不叫干爹，那她也不能认干爹了，他们是兄妹嘛，同一个娘当然要同一个爹。 沈澈再精灵古怪，这会儿却是傻了。 很多年以后，有人问位极人臣的沈澈最怕的是什么，沈澈默默地回了一句：我妹的眼泪。 被沈歌嚎得没办法，沈澈只得咬着牙喊了一声：“干爹！” 沈司立即道：“沈良，备礼！” 沈良被怀扬刚才一提醒，又清醒了几分，眉心跳了跳，但还是立即回：“是，公子！” 既然干爹都叫了，寒露也不好再叫沈司离开了。 “薛嬷嬷，中午多备些饭菜。”寒露吩咐道。 “我这就去。”薛嬷嬷喜笑颜开地应声道。 沈歌又高兴了，沈澈不开心地坐在石凳上生气。 寒露想起沈清，于是转身进了他的屋里，却见他正趴在床上发呆。 “清儿，不舒服吗？”寒露在床边坐下。 沈清看了寒露一眼，抠了半晌手指头才道：“娘，我不是真的想叫他爹，我只是，我只是……” 见沈清说不出口，寒露便替他说：“只是太想爹了是不是？” 沈清沉默了一下，摇头：“不是。我是以为自己看到爹了，好像爹就是他那个样子。” 寒露默，这不就是太想了，所以才会产生移情的作用嘛。 “没事的。”寒露摸了摸沈清的脑袋，又将外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意思是，以后你想叫爹也是可以的。 沈清小大人似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寒露没再多说，重新把小空间还给了沈清，回了自己屋里。 陈玉涵正坐在榻上绣花，见寒露苦着脸进来，不禁轻笑：“孩子们都有干爹了，你这愁眉苦脸地给谁看。” 寒露坐到陈玉涵对面，看着她：“姐，你知道这不是我本意。” 事情的走向真的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围，之前说好了不来往的呢？沈司竟然到家里来了，而且片刻之间，竟成了孩子们的爹，她还阻止不得，内心里也不打算阻止。 陈玉涵放下绣绷，看着寒露，却半晌没说话。 第240章 干爹不是那么好当的 “姐，你别这么盯着我，怪吓人的。”寒露缩了缩脖子。 “寒露，你之前跟我说过，有的时候命由天定，还真是如此。”陈玉涵无奈地笑了笑。 “姐，你话里有话？”寒露扭头看着陈玉涵。 陈玉涵看着寒露，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寒露，沈司若要怎样，你扛不过的。”陈玉涵轻声叹了口气，用手握住寒露的手，“我希望你好！” 陈玉涵的声音在抖，她的手也在抖。 寒露没有动，就这样让陈玉涵握着。 很久以前，寒露就看出陈玉涵的身份不一般，所以即使陈玉涵不知道沈司这个人，应该也猜出他的身份非同一般。 在这个人治的社会，寒露懂得陈玉涵说得是对的，除非沈司自己放弃，否则自己逃脱不得，也无处可逃。 更何况，现在的沈司不是一个正常人，不是跟他说清楚，就可以让他远离的。 若惹恼了他，寒露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但王府的态度想也知道会是怎样，所以自己最终的结局就是粉身碎骨？ 想到这儿，寒露一声苦笑，还真是考验人啊。 该怎样在这夹缝中求生存？ 想想，也确如陈玉涵所说，既然躲不过，那只有面对！ 寒露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外面院子里的情形，竟很诡异地觉得有点温馨，尤其是沈歌那个小丫头，小脸儿笑成了一朵花。 “父爱”这两个字，是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给不了他们的。 “姐，既来之则安之吧！”寒露叹了口气道。 寒露还有一种私心，便是万一自己又回到了现代，这几个孩子有沈司照看，自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既然这条路是一定要走下去的，那就利益最大化吧，让孩子们成为受益人。 “也只能如此了，你歇会儿，我出去买些丝线和布料。”陈玉涵说着便拿着荷包出门，赵安也跟着一起去了。 寒露一个人在榻上躺了躺，然后走到院子里，对沈澈道：“你带着妹妹进屋里歇会儿，娘……跟你们干爹有话说。” “干爹”什么的还真有些不适应。 寒露开口了，连沈歌都乖乖地进屋了，只是不时地回头看着沈司，一副怕他离开的样子。 直到连沈司都明白了小丫头的意思，冲她一笑：“爹不走！”她才放心地进屋了。 只是“爹”的这个自称，让寒露牙疼，忍不住道：“是干爹！” 沈司没搭理寒露，直到沈歌进了屋里，才道：“什么事？” 寒露知道沈清他们虽然进了屋，但肯定在偷听，于是探着身子靠近沈司小声道：“你真的想好要做干爹了吗？干爹也是爹，也是有责任的。” 沈司点头：“我可以养他们，让他们成家立业。” 对于沈司来说，当父母的，就是把女养活就好了，该娶的娶该嫁的嫁。 男人的思想真是千年如一日。 寒露很想告诉沈司，当爹不止是养孩子，还要和交流感情，给他们做榜样，让他们感受得到你的爱与关怀。 但……还是算了吧。 寒露怕自己这样说，沈司会来得更勤了，毕竟干爹不是亲爹，在这个时代也不好来往得太密切。 因此对于这一点，寒露就略过去了。飞扬小说.fytxt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照顾这几个孩子吗？”寒露问沈司。 沈司皱眉看着寒露。 “我不是说我把孩子扔给你们不管，而是万一我出了意外……”寒露想解释自己不是想扔锅，却被沈司打断，“你有病？” 寒露一愣，以为他骂自己，随后想到沈司不是这样的人，于是摇头：“我很健康。” “那为什么会出意外？” “意外嘛，知道为什么那就不是意外。” 沈司盯着寒露，似乎在琢磨她能出什么意外。 “也有可能就那么平白地消失了，谁知道呢。”寒露耸了耸肩。 她的目的是，万一自己回现代了，这几个孩子得有人管。 虽然这样对于沈司来说有些不厚道，但，谁叫他自己往枪口上撞呢。 沈司终于开口道：“不管你有没有意外，我都是他们的干爹，我都会照顾他们。” 听到沈司这样说，寒露不是不感动的。 毕竟这些孩子和他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而自己，似乎也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看。 在这样的心情下，寒露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 沈司的吃相和沈良完全是两个样子，他们一个狼吞虎咽，一个斯文有理，期文到寒露怀疑自己做得不好吃。 “是不是菜不合你的口味？”寒露忍不住问沈司。 “好吃。”沈司点头，然后问寒露，“你喜欢做菜？” “不喜欢啊。”寒露摇头。 “那为什么做这么好吃？”沈司的表情有些迷茫。 因为喜欢，才会好好去做，这是沈司的观点。 “没办法，人比较聪明的时候，就做什么都能做得不错。”寒露非常臭屁地说。 “原来是这样。”沈司一本正经地点头。 寒露怎么也没想到，沈司下次来的时候，竟主动下厨做饭，就是为了验证寒露说的话，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也挺聪明的。 而陈玉涵当天下午就回水月湾了，她有些放心不下那里的孩子们。 赵安将陈玉涵直接送回了水月湾，呆了会儿再转头回镇上已经很晚了，寒露早已经给他煮好了宵夜。 之沈司和沈良隔三岔五地就会过来，寒露也知道他们是住在刘家，而云桂坊这边寒露也正式接手了。 眼看着端午节就要到了，寒露带信给陈翠娥，让她包一些粽子过来卖。 但陈翠娥包的都只是一般的碱水粽子，寒露想了想，又和怀薛、薛嬷嬷、帘儿一起包了些蜜枣粽、猪肉粽、红豆粽什么的在店里卖。 不过清流镇的人都习惯自己做，因此买粽子的比较少。 眼看着第二天就是端午节就要到了，寒露干脆将粽子都送了出去，根据买糕点的多少送粽子。 最后实在是卖不出去的，寒露就让赵安拿给他以前的小伙伴吃了。 现在寒露也明白赵安的那些小伙伴都是些什么人，有的是孤儿，有的是大杂院里的，甚至有几个就是真真正正的乞帮，反正都挺可怜的。 这段时间，寒露就在铺子里面呆着，中午的时候薛嬷嬷或怀扬过来换她回去歇会儿。 但寒露仿佛找到时了以前朝九晚五的感觉，其实，也挺好！ 只是下午放学回到家的时候，寒露见沈清的脸上有几道抓痕，顿时心一沉。 第241章 沈清打架 “怎么啦？和人打架啦？”寒露问道。 沈清不敢和寒露对视，低着头一个字都不说，看得寒露心里头火起。 如果有理你就说，如果没理，你打什么架？ 这时沈澈上前道：“娘，是……” 沈澈才开口，一直低着头的沈清倒抬起头来喝斥道：“二弟，别乱说。” 寒露皱眉，沈清这孩子的性格真的是……小小年纪这么成熟，长大了搞不好就会得抑郁症的。 “你弟不说，你就自己说。”寒露盯着沈清。 可沈清还是不开口，母子俩正扛着，沈司带着沈良过来了。 看着这僵在当场的母子俩，沈司刚上前一步，便听到寒露道：“你别管！” 沈司有些意外地看着寒露，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寒露发脾气，因此倒觉得挺新奇的，于是站在一旁观看。 沈良心里微动，主子似乎对寒露和她这一家子很感兴趣。 没有人比沈良更清楚，其他人在沈司心里其实都只是个物件儿，唯一走得近的就是乔家的那个不靠谱的公子，但那也是那位乔公子死缠烂打罢了。 在所有人都以为寒露今天要教训沈清的时候，她却蹲下身子将沈清揽进怀里。 “清儿，娘希望不论有什么事情你都能够跟娘说，否则娘会伤心的。”寒露在沈清耳边柔声道。 是伤心，不是担心！ “娘！”沈清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你自己好好想想，想跟娘说的话，娘很愿意听，如果实在不愿意跟娘讲，娘也不问，但一定要好好地保护自己，哪怕是为了娘，好不好？”寒露的声音温柔得都快要滴出水来。 沈清是家里孩子最大的，沈四离开的这几年，他应该是吃了很多没爹的苦。 再看原主怯懦的性格，估计这孩子早已经学会了什么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吞。 只是沈司却眉头一皱，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跟自己说话过。 沈良第一时间察觉到主子不开心，因此往旁边躲了躲，却撞到一个挺柔软的身体上，抬头一看，竟是怀扬。 怀扬瞪了沈良一眼，还举了举拳头。 见识过寒露的温柔之后，沈良很想告诉怀扬，女孩子这么暴力，是不好嫁人的。 但，到底没敢说。 寒露没再逼着沈清，只是让怀扬打几盆水来让孩子们洗脸洗手准备吃饭。 沈清这边是寒露亲自帮他洗的，毕竟他脸上有伤。 寒露帮沈清洗脸的时候，沈司不时地就往这边看一眼。 “怎么啦？”寒露终于觉得不对劲，于是扭头看了沈司一眼。 “没事！”沈司淡定地转过头去。 沈清不说寒露都不追问，更何况是沈司。 只是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沉默，孩子们不吵不闹，沈司原本就是个闷罐子，沈良和怀扬却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饭后沈歌缠着沈司，要他抱着看月亮。 寒露坐在窗前的榻上开始整理今天的账目，接手云桂坊后事情多多了，她本就不擅长这些，因此只能每天做，免得积在一起更是头大。 却在这个时候，沈清磨磨蹭蹭地掀开门帘进来了，轻声喊了一声：“娘！”520小说.520fs 寒露赶紧放下账本，冲他招了招手：“来，坐到娘面前来。”又冲着窗外喊了一声，“怀扬，拿碟子干果过来。” 怀扬很快端了一碟干果，又加了几块荷花酥从窗口递给寒露。 沈司也往这边看了一眼，寒露却把窗户关上了。 “你晚上都没吃多少，别饿着了，快吃。”寒露笑看着沈清。 沈清拿了一个杏仁，像小松鼠一般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 直到一个杏仁快啃完了，他才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娘，我跟别人打架是因为……是因为……” 因为什么，沈清半晌没说出口，脸还红了。 寒露琢磨了一下，不禁问：“是不是你干爹时常过来，有人说闲话了？” 沈清却立即摇头：“没有。” 寒露顿时也想不明白是什么事，只能看着沈清。 “是……是他们说是您把魏老板一家逼走的。”沈清说到这里气愤不已，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可我知道不是。” “当然不是。”寒露看着沈清顿了一下，又道，“那还有什么原因呢？” “啊？”沈清的眼神又开始躲闲了。 “你不会为了这种事跟人打架的。”寒露再次认真地看着沈清，“娘说过，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但不可以跟娘说假话。” 沈清又沉默了，寒露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这个话题让他难以启齿？ “既然清儿说不出口，那娘来猜一猜好不好？猜对了，你点点头？”寒露将双手拢在下颌笑着对沈清说。 沈清看着寒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是他们说了娘的坏话？”寒露问。 “嗯。”沈清点头。 “他们说了娘和魏老板之间……不清不白的话？”寒露又问。 沈清惊讶地看着寒露，却见他娘的眼里还是带着笑的，不禁有些诧异。 “娘，您不生气吗？”沈清手中的荷花酥给他捏得掉了一桌的渣。 怎么不生气，当然生气啊。 这些人真是心思歹毒，魏老板一家在的时候不传，等人家走了再传，现在自己想找人澄清都做不到。 可当着沈清的面，寒露必须不能显出来。 如果她生气，那依沈清的性格，他只会加倍地难过。 想了想，寒露又把那“三件事”拿出来说给沈清。 世上有三件事，一件事是别人的事，一件事是老天爷的事，一件事是自己的事，但我们每个人能决定的事，只有自己的事。 “别人要说什么，我们也决定不了，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好了，你和澈儿的事就是好好读书。”寒露拿了一下账本，“娘的事就是好好经营云桂坊，至于这些流言，你也已经尽你最大的能力去解决了，余下的，就是老天爷的事了。” 沈清似乎有些消化不了，半晌之后才“哦”了一声。 又呆坐了一会儿，才道：“娘，我回房间看书了。” 寒露点头应道：“嗯，看一会儿就熄灯睡觉。” 沈清走后，寒露也没心思再看账本了，于是起身去了院外，却见沈歌已经窝在沈司的怀里睡着了。 只是沈司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看啊。 第242章 很像老四 也不知道为什么，寒露本能地就察觉出沈司有些不开心。 只是好好地怎么又不开心了？ 刚解决完沈清的事，寒露真的不想琢磨太多，可沈司也是个病人。 他这个病，本来就是有性格多变，情绪不稳的特征。 寒露本来伸手想把沈歌抱到屋里睡，但小丫头却紧紧地抱着沈司，这倒让她有些尴尬了。 似乎自沈司出现以后，小丫头黏他比黏自己还多。 沈司也不说话，直接起身将沈歌抱进寒露的房里。 坐在灶屋前的沈良见了，顿时有些激动，对怀扬道：“看见没有，主子进寒娘子的房了。” 怀扬当然也看到了，没好气地说：“那又怎样？” 沈良瞪大了眼睛看着怀扬：“都进内室啦？” 男人进女人的内室啊，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连怀扬都没办法反驳。 这时，寒露打开窗，让怀扬送一壶茉莉花茶过去。 沈良更是激动了，对怀扬道：”看看，都在屋里呆下来了。” 怀扬咬牙道：“只是喝茶！” 又白了沈良一眼，才进灶间去泡茶。 看到怀扬一脸地不高兴，薛嬷嬷轻声道：“这不是好事吗？” 怀扬一听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托盘，看着薛嬷嬷：“好什么呀？主子不是娘子的良配。” 薛嬷嬷撇了撇嘴：“这是主子和娘子的事，你瞎操那心。” 怀扬抓了一把茉莉花扔到壶里：“说得轻松，到时候是你能护住娘子，还是我能护住娘子？” 说到这儿，怀扬扭头看着薛嬷嬷：“你不会琢磨着到时候跑路吧？” 薛嬷嬷一脸无辜地拍了拍手：“你说我能跑到哪儿去？” 怀扬一想也是，入了主子的门，天涯海角她也跑不了，于是专心去泡茶了。 只是怀扬端着茶壶出门的那一刻，薛嬷嬷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难看起来。 屋里。 寒露给沈司倒了一杯茶，其实喝玫瑰花茶更好，上次刘一鸣说给自己弄花苗过来，这人都去了京都也联系不上。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皱眉，看来还得找别的途径。 “你在想什么？”沈司打断寒露的思绪。 “想花的事。”寒露将玫瑰花的事说完，又问沈司，“你似乎有些不开心，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沈司抬眼看着寒露：“你能解决？” 寒露老实地摇头：“不能。” 地位决定权力，权力又决定事情的难易程度。 沈司觉得为难的事情，哪里是寒露能解决得了的，所以自己其实也是白问。 喝了一口茶后，沈司终于开口道：“我打算把隔壁买下来。” 寒露差点儿给茶呛着了：“为什么？” 沈司理直气壮地说：“来你家方便！” 这是什么理由？飞库小说网.txt “这……没必要吧，办完这个案子，你还得回京都，那这宅子怎么办？”寒露主要是觉得没必要为了来自己家方便，就买个宅子。 但那样说，沈司必定不会听的。 没想到沈司将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很不开心地皱眉道：“我不想回京！” 寒露吓得一抖，这家伙…… 沈司看了寒露一眼，知道自己没控制好，于是又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一口喝光。 寒露不由得心里发酸，如果是现代，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力，但在这“天地君亲师”的年代。 那个王府沈司应该真的不喜欢，但是他真的能够离开吗？ 如果是在现代，寒露觉得自己可以照着步骤一点点地来，家属一般都会尽力配合。 可这是在古代，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过，寒露怎么也没想到，沈司的动作居然那么快。 第二天是端午节，陈玉涵和陈翠娥带着槐花，太阳还没起来便到了葳蕤院。 大家正一起热热闹闹地包粽子，煮鸡蛋，给角角落落洒雄黄酒的时候，便听到隔壁格外地嘈杂。 寒露想起沈司昨晚说的话，心里头不禁一跳，但又觉得不可能，早晨和孩子们一起在院门口挂艾叶和菖蒲的时候，还遇到邻居。 当时寒露还问了一句：“今天可包了粽子？我家有多的，给您家送些去？” 邻居笑眯眯地回：“多谢寒娘子了，赶早起来包了呢。” 都赶早起来包了粽子，怎么着也不像是要搬家的样子，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正愣神间，沈司和沈良出现在院门口，沈良手里还大大小小地拿了一堆礼盒。 沈歌大叫一声“干爹”，然后便如乳燕投林一般扑了过去。 陈玉涵是知道沈司的，陈翠娥倒很是意外，只是看了几眼沈司，不禁皱了眉，这人怎么长得那么像老四呢？ “寒娘子，这是我们家公子的节礼，不要见怪！”沈良笑眯眯地说。 寒露看着那盒子的形状，便不好了。 上次沈司觉得她家里的花瓶不好看，于是让沈良送了几个玉瓶过来，寒露觉得太贵重便给推了，理由是不年不节的，没有接礼的道理。 这会儿，沈良手上拿的便是那几个花瓶的盒子，至于其他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沈司一个眼神过去，沈良便赶紧将手中的礼盒都放到了石桌上，然后显摆似地全都打开。 除了那几个玉瓶，还有吃的喝的用的一大堆，样样精美。 陈翠娥终于忍不住问陈玉涵：“玉涵，这是谁啊？” 陈玉涵瞟了沈司一眼，小声道：“孩子们的干爹，京里来的，叫沈司。” 京里来的？沈司？ 陈翠娥琢磨了一下，又再打量了一眼沈司，虽然个头差不多，但比老四瘦些，也要白些，似乎长得也更好看些，可没有老四精神。 想了想，约摸着就是因为长得像，所以寒露才叫孩子们拜个干爹。 陈翠娥不禁暗叹，寒露一离开沈家，这运气好到不行，拜个干爹还是京里来的。 只是，陈翠娥毕竟生了几个孩子，也是过来人，一见沈司看着寒露的眼神便知道不对。 于是又问：“这沈司是不是对寒露有想法？” 陈玉涵看了陈翠娥一眼，苦笑了一下，陈翠娥便明白了。 这时，沈良笑眯眯地说：“寒娘子，我先去隔壁看着他们点儿，之后再过来。” 隔壁？寒露朝沈司看了过去。 第243章 画画 隔……隔壁？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 沈司仿佛知道寒露在想的是什么，耸了耸肩道：“我跟你说过，我要把隔壁买过来。” 寒露难以置信地说：“你昨晚才说的。” 沈司点头：“没错！” 昨晚说的，今天买，一点问题都没有。 寒露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大过节的，生生把人家给撵走啦？ 仿佛知道寒露想的是什么，沈司道：“他们走的时候很开心。” 寒露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既然隔壁大过节的能走得很开心，只能说明沈司给的钱足够多，寒露竟有那么一点羡慕，她现在就缺钱。 这时，隔壁传来沈良的声音：“你慢点儿慢点，这桌子可是黄花梨的。” 黄花梨？寒露嘴角抽了抽，要不要这样壕？ 隔壁的院子比寒露家还小，放黄花梨？这个桌子恐怕比院子的钱还贵吧。 寒露已经无力吐槽。 沈司都住到隔壁了，可以想像一下，这等于葳蕤院以后又多了两个人。 寒露想着是不是该再请个人回来，但又觉得不大妥当，只能让薛嬷嬷做好准备，薛嬷嬷喜气洋洋地表示自己毫无压力。 之后，大家照样包粽子的包粽子，煮鸡蛋的煮鸡蛋。 嗯，还有睡觉的睡觉。 自从沈司经常过来后，袁兰青基本上就不出屋，只是寒露会时常进屋去陪她聊一聊，也不强求她一定要出来。 寒露没有因为袁兰青就让沈司不要过来，毕竟袁兰青需要的是适应环境，而不是环境适应她。 只是多了沈司这么一个人，其他人还好，就陈玉涵和陈翠娥觉得怪怪的。 寒露不会包粽子，于是拿出笔墨纸研，趴在窗前的榻上画点心的成品图，也画一画陈玉涵和陈翠娥包粽子，以及孩子们在院子里玩闹的场景。 就当是……现代的拍照吧，越画，寒露越觉得有趣。 沈司无事，便坐在寒露的对面瞧着她画。 陈翠娥在院里看着窗里的二人，包粽子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别想多了。”陈玉涵轻拍了一下陈翠娥的手。 陈翠娥勉强笑了笑，她其实是想起之前沈四和寒露在一起的情形。 那个时候，寒露整天可怜巴巴的，沈四整天冷着脸，都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生出三个孩子来的。 有那么一个瞬间，陈翠娥觉得这个寒露是新的寒露，那个沈司是新的老四，新的他们在一起才是真的配般。 可……陈翠娥摇了摇头。 寒露还是那个寒露，这沈司却是京都来的贵公子，怎么可能是老四，老四已经战死了。 想到这儿，陈翠娥不禁叹了一声。 “翠娥，人总得朝前看，寒露也挺苦的。”陈玉涵以为陈翠娥在给过世的沈四抱不平。 “我知道，只是玉涵，你觉得他俩能走到一起吗？沈公子家里人能答应？”陈翠娥为寒露担心。 “走一步算一步吧，寒露是个聪明人！”陈玉涵轻声道。 “也是！”陈翠娥同样轻声回了一句，“不管怎么说，有我们在，寒露和孩子们总有个家。” “这就对了。”陈玉涵点了点头。 寒露的想法是她们猜不透的，所能做的，就是让她在转身的时候，身后还有个家。 寒露不知道院里的两个姐姐已经在为她在琢磨着建设后路，只是觉得好奇，沈司居然看自己画画能看这么久。56小说.56xs 按道理来说，自己画的这些没什么欣赏价值。 “好看？”寒露问沈司。 “没见过。”沈司的眼睛还盯在寒露的画上。 他见过的那些名，或景致，或人物，无一不是刻意为之，像寒露这样描绘生活的，还真是没见过。 “对了，你买隔壁的屋子花了多少银子？”寒露还是忍不住问。 “五百两。”沈司眼睛都不眨地回道。 寒露手中的笔不小心在纸上画了个多余的圈，沈司皱了皱眉头，于是将笔和纸拿回去，自顾自地画了起来。 寒露还在为那五百两银子肉痛，难怪隔壁一家能高高兴兴地走，换作自己也可以啊。 那院子顶多值一百两，他居然出了五百两，我的天。 如果再多几个这样的二傻，自己就在古代做房地产生意去，肯定很挣钱。 “你还买房吗？”寒露问道。 “你如果买，我就买。”沈司头也不抬地回。 寒露想了一下才明白，这意思是，如果自己换地方，他也会跟着换。 这…… 算了，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了。 寒露凑过去看了一眼沈司的画，他居然画的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独坐在窗前，手里拿着笔，似乎在写着什么，虽然只是一个侧颜，但寒露看了都不由得心里一动，佳人无双便是如此吧。 “这是……”寒露忍不住问道，只是刚一开口，便看到那女子衣领上的绣花，和自己衣领上的一模一样。 难不成，沈司画的是自己？寒露不禁看向沈司。 沈司微微皱眉：“不像？” 寒露赶紧摇头，解释道：“我从未见过自己的样子。”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穷得都没衣服穿，哪里来的镜子。 后来寒露手头有了点钱，本想去买个镜子，但这清流镇上的铜镜粗糙得很，模模糊糊的还死贵死贵的，寒露便没浪费这个钱。 因此到现在，寒露只知道自己长得还行。 沈司若有所思，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把画继续画完。 “这就是你。”沈司将画完的画递给寒露，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画得真好。”寒露忍不住称赞。 像不像自己不好说，就从画技上来看，就比自己高出无数个档次。 “写上你的名字。”沈司指了指画。 寒露顿时有些为难，自己那一笔字，写在这画上岂不是糟蹋了。 “嗯？你不识字？”沈司一脸惊讶地看着寒露。 “我识字！”寒露愤愤不平，她在现代可是高级知识分子。 “写！”沈司看着那幅画。 “是你要我写的。”寒露咬牙。 沈司皱眉，怎么这么罗嗦？ 寒露深吸一口气，刷刷刷地几笔将自己的名字“寒露”题在了画的一旁，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沈司。 只见沈司面具般的表情寸寸龟裂！ 第244章 寒露的八卦 “怎么啦？”寒露盯着沈司，莫名地心情大好。 “这就是你的字？”沈司不可思地拿起画，看着上面那笔画粗得跟萝卜似的“寒露”两个字。 “对啊，是你要我写的。”寒露放下笔一脸无辜地说。 看到沈司气恼地将他的大作拍到桌上，寒露都差点笑出声了。 但很快寒露便笑不出来了，因为沈司盯着她道：“从今天开始，每天练十页大字。” 寒露眼睛瞪圆了：“十页？” 沈司了寒露一眼：“不够？那就二十页。” 寒露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你疯了吧？我……我哪有这个时间啊，我还得照顾孩子看铺子呢，我还得研究新的点心。” 沈司看着寒露半晌没说话，就在她以为沈司放弃了的时候，却听到他道：“那就还是十页。 哈，敢情自己说了半天，一点价没还下来？ “我不练！”寒露没好气地说。 自己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希望清儿和澈儿以后高中的时候，有一个目不识丁的娘？”沈司的脸色很难看了。 “我识字，而且还很有见识，只是字写不好罢了。”寒露辩解道，还只是这毛笔字写不好，要不要比比钢笔字？ “字都写不好，连个贴子都没办法见人，谁会认为你识字？”沈司又瞟了一眼那画上的“寒露”两个字，赶紧闭上了眼睛。 “识不识字也不用你管，他们还能不认我这个娘？”寒露觉得自己穿到古代来，居然成了一个不识字的人，真的好气啊。 “我不允许我儿女的娘不识字。”沈司跟寒露顶上了。 “你……那是我的儿女！”寒露气恼得起身瞪着沈司。 “他们也叫我爹。”沈司毫不示弱地回道。 “干爹而已。”寒露针锋相对。 “干爹也是爹，你说的！”沈司仗着自己个子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寒露。 寒露觉得自己气得牙都松了，恨不得站到榻上面去，但瞟了一眼沈司，状态好像有些不对……顿时清醒过来，对面的这位可是个病人。 “行，我写！”寒露重新坐下拿起笔，又找了一张纸恨恨地写了起来。 但才写第一笔，便被某人纠正，姿势不对，笔画错了……直到吃午饭，寒露连一横都没有写好。 啊，人生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挫败过。 吃饭的时候，寒露沮丧得不行，可周围的人似乎挺开心的。 “寒娘子，你的字真的写得很丑吗？”沈良甚至还蹭到寒露身边问。 “你想死是吧？你自己又能写多好？”不等寒露回，怀扬便瞪着沈良。 沈良脖子一梗，但想到自己还有把柄在怀扬手上，只能悻悻地缩回了脖子。 这一个端午节过得既简单，又热闹。 陈翠娥回家的时候，寒露跟她说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让沈成栋到铺子里来帮忙。 陈翠娥喜不自禁，但毕竟沈成栋还是沈家的人，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倍看小说k.hoennk 不过这一点寒露却不担心，沈成栋还没长成，做农活力气不够，只要自己给的工钱比他干农活多，沈家不会有意见。 寒露的打算是，如果沈成栋是可造之材，把他培养成自己的亲信也无不可。 果然，第二天打开铺子的时候，沈成栋就高高兴兴地来报到了。 “四婶！”沈成栋站在铺子外面有些激动地喊了寒露一声。 “成栋来了，快进来。”寒露把沈成栋拉进铺子，又问了一下沈家的看法。 “爷和奶都让我来，我爹没管。”沈成栋三言两语地说完了便开始找活儿干。 寒露不禁暗自点头，眼里有活儿，又是个实诚的孩子，便值得培养。 因此寒露也没跟沈成栋客气什么，让怀扬带他先把各种点心的种类和格价认识全了，她自己则去买些纸和墨回来。 唉，一天十页大字呢！ 清流镇还没有专门卖笔墨字砚的，这些李老板的杂货铺带着卖一些，价格相对来说也比县里高。 寒露打算买一点儿先用着，回头再去安阳县多买些。 谁知刚走到杂货铺门口，便听到有人在那里吐沫横飞地在扯她的八卦。 “一个寡妇，居然能把云桂坊接下来，我呸，谁知道她对魏老板用了什么手段，也就那魏娘子性子弱，要是我，得叫她好看。” “说是这样说，但也瞧着有什么不对的呀，你也没看见什么。” “这事情你要真凭实据啊？那只能去床上找了，但那也晚了，人都给赶走了。” “不是说这寒寡妇是仙子下凡吗？不能干这种事吧？” “仙子下凡？哼，我还王母娘娘下凡呢，嘁，也就你信。” “那照你这么说，那寒寡妇的手段还真的是不一般啊。” “听我一句劝，把自己家男人拴紧点儿，看到她来就绕远点儿走。” 听着这些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把自己抡过来又抡过去的侮辱，寒露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气球，只要戳一下就要爆了。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你就输了。 寒露这样一边对自己说，一边笑意盈盈地走到女人们的面前。 “聊得挺开心啊。”寒露背着手绕着女人们走了一圈。 刚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的，这会儿安稳得像是一群只知道低头啄米的小鸡仔儿。 “聊……聊得开不开心跟你有什么关系？” 寒露听得出，这声音就是之前被围在正中间，抵毁自己最狠的那个。 一眼看了过去，胖胖的，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管在哪儿见过呢，这会儿她惹着自己了。 “你拿我寻开心，还跟我没关系？”寒露盯着胖女人，戳了戳她的肩膀，“觉得我很好欺负？” “你少动手动脚的啊，我怕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经不起一碰。”那胖女人一手叉腰逼近寒露，一手朝着寒露指指点点。 反正也被叫破了，胖女人也不再收着藏着了。 寒露轻蔑一笑，伸手把那女人的手抓住，下一刻她那如猪嚎般的声音便响彻了整条大街。 第245章 武力征服来得更快些 寒露是不会武功，但是她懂得人体结构，懂得穴位啊。 “你……你居然敢对动手。”胖女人的胳膊又麻又痛，只觉得心窝里都难受得紧，但还嘴硬。 “对啊，我比较喜欢动手。”寒露认真地点头，“动嘴皮子这种事情真的好无聊。” 听到寒露这样说，胆小的女人便开始溜了。 清流镇的女人不是不打架，但也没有这样一招致敌的，力量太悬殊了。 只是寒露一个眼神过去，她们便有些挪不动步。 “很闲是吗？”寒露四周望了一下，又看向那个胖女人，“你也说了，如果要证据得上床找，所以你找着证据了吗？” 那胖女人被寒露捏了一下麻筋心里已经有些怕了，便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不说话？那就是说你没有证据？没证据你在这里诽谤我，是不是觉得你皮糙肉厚很经打啊？”寒露又戳了一下那胖女人。 胖女人平时在清流镇也是横着走的角色，被寒露这一点，便觉得受到了侮辱，竟愤起反抗，抬手就推了一下寒露：“你一个寡妇，如果不是你使手段把魏老板夫妻俩赶走了，你能接得下云桂坊？” 这一推，竟把寒露推了个趔趄，胖女人眼里一喜，顿时又抖了起来。 “一个寡妇，人五人六的，你当我们都瞎子不成？一个女人还想爬到男人头上做生意，我呸！谁知道是不是有男人天天钻你那屋，还装得跟贞洁烈女似的，我呸，脸呢脸呢？小贱人你赶紧给老娘滚回你们水月湾去，别坏了我们镇上女人的名声。” 胖女人越骂越得意，那些原本离开的女人，又停下来看热闹。 寒露知道，不把这女人拿下，自己在这清流镇上也没办法呆了。 寒露瞧着胖女人身后便是一把椅子，顿时眼睛一圈，趁胖女人不注意，脚一勾，那胖女人便坐到了后面的椅子上。 等到怀扬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寒露一个手指点着女人的额头，然后威风凛凛地说：“你做不到不等于别人做不到，像你这一身的肉，这整个清流镇不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吗？” 这话说得周围的人一愣，然后发现清流镇的女人中，还真没几个这么胖的，于是哄堂大笑。 胖女人被寒露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嚷道：“你有本事让我起来。” 寒露扯了扯嘴角：“我不过就动了一个手指头而已，你有本事自己起啊。” 可那胖女人卯足了劲儿，也动弹不得。 四周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连怀扬都惊呆了。 哎哟我的娘勒，原来娘子会武啊，还是高手中的高手。 怀扬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她觉得自己都不可能轻松地把这么胖的女人摁在椅子上不动弹。 娘子这个女人啊，真的太让人不可思议了。怀扬惊叹。 胖女人又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浑身都有劲儿，但就是起不来，因此心里更是害怕，知道自己惹上了不能惹的人了。 “寒……寒娘子，是我胡说八道的，你放了我吧。”胖女人战战兢兢地说。 “先回我几个问题。”寒露冷冷地说。 “你问，我什么都说。”胖女人立即回道。追书看.zhuishukan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造谣？”寒露纤纤玉指还点在胖女人的额头上，但谁都看得出来，她根本就没用什么力。 “因为……你……你长得好看，我……我……”胖女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你嫉妒我们家娘子长得好看，就胡八说道？”怀扬从人群中走出来道，伸手就使劲捏了一把胖女人的肉脸。 寒露赞许地冲怀扬抬了抬眉，真的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是……是……”胖女人勉强应道。 捂个脸怎么这么痛呢？她想捂着脸却又不敢。 这时人群中有人露出鄙视的眼神，胖成那样，还嫉妒人家寒寡妇，也好意思。 瞟了胖女人一眼，寒露又问：“第二个问题，是谁让你散播这种谣言的？” 胖女人顿时愣了，摇头：“没有人，我……我自己说的……”声音越来越小。 自己说的会这么心虚？寒露一声冷哼，手指又往前摁了摁，直接将胖女人摁在椅背上让她动弹不得。 “没有是吧？行，我今天放过你，但你以后别有求我的时候。”寒露嘲讽一笑，松开了手指。 胖女人立即就像是鱼儿入水一般，狠狠地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刚才那种被禁锢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云桂坊的黄金糕、荷花酥、千层糕和生辰蛋糕都是出自我们家娘子之手，我们家娘子如果真的想赶走魏老板一家，早就开了一家新铺子了。”怀扬冷冷地环视了一眼四周，“再说了，凭我们家娘子的才貌，她能看得上魏老板？你们眼睛怎么那么瞎？” 怀扬前半句寒露还挺欣赏的，这后半句怎么听着……瞧那几个听完怀扬的话跃跃欲试的男人，寒露就觉得倒胃口。 “李老板，给我拿些纸。”寒露转身买东西，怀扬却瞪着那胖女人，“再听到你造谣生事，给我小心点儿。” 怀扬说着便抬手捏碎了李老板放在铺子门口卖的铁锹的把手。 寒露无奈，只得默默地把木把手的钱补给了李老板。 不过从围观的那些人眼中的惧意就可以看得出来，怀扬这一手效果还是好的。 虽然以德服人很好，但有的时候武力征服来得更快些，至于“德”，以后慢慢再说吧。 自此以后，寒露在清流镇上有两个名头，一是寒寡妇，二是寒仙子。 叫她寒寡妇的非常理直气壮，她本来就是个寡妇啊！ 叫她寒仙子的也挺理直气壮，她如果不是仙子下凡，能一个手指头就把人摁倒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只是从来没有人试试，自己能不能一个手指头就把别人摁倒在手指上。 连怀扬都没有怀疑，对寒露武功的高深莫测深信不疑。 倒是沈司，非常直接地问寒露：“你会武？” 寒露摇头：“不会啊。” 沈司疑惑：“都说你一个手指能把人摁倒在椅子上。” 寒露点头：“这倒是没错。” 第246章 又撩我 沈司抬了抬眉，坐到寒露面前：“来！” 寒露看着沈司，心里不免有些悚，他可是个会武功的人，自己行不行？ 见寒露不动，沈司嘲讽一笑：“不行？” 寒露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叫不行？ 虽然自己不是男人，但是对“不行”两个字也是很反感地好不好。 “坐好！”寒露瞟了沈司一眼，然后伸出一根手指。 沈司的眼睛却盯在寒露葱白的手指上。 阳光透过雪白的肌肤，让她的手指泛出一种莹白柔和的光晕，如玉般薄透，看得沈司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激荡了起来。 尤其某一处，似乎有点儿不受控制。 “咦，你这么紧张干嘛？你不会没有武功吧？”寒露不禁一惊，难道沈司和自己一样，都是个假把式？ 这个念头刚一掠过，沈司便把椅子的把手捏个粉碎。 寒露倒是不怀疑沈司的武功了，却觉得这真是个败家爷们儿，这可是黄花梨的椅子，就这么地碎了一个扶手。 古人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非得捏碎点什么吗？ 沈司倒是没忽略寒露眼底的肉痛。 这个女人贪财贪得要命，但真要给她什么她又不要，麻烦死了。 “开始吗？”沈司打断寒露的情绪。 “开始啦！”寒露粗声粗气地说，然后将手指轻轻点在沈司的额头。 就在手指和沈司额头的皮肤接触的那一刻，寒露的小心脏抖了抖，让她差点儿手软。 而沈司的身子也是一僵。 “你试试，看你能不能起来。”寒露有些窘迫地说。 真是要远离帅哥，点那个胖女人就一点事没有，点沈司恨不得自己都使出一身汗来。 沈司动了一下，但却真的没能起得来，不免一脸惊诧地看着寒露。 寒露还是第一次看到沈司这样懵懵的表情，顿时觉得可爱极了，不由得喜滋滋地笑了。 可接下来的，她便笑不出来了，因为沈司抓住她的手，然后就很轻松地站了起来。 寒露有些沮丧，怎么一秒破功了呢？ “以后别轻易这样玩，傻子不多！”沈司低头看着寒露。 “……”寒露。 说起来，这也的确是不难破，只不过是利用人的根据人体力学原理，坐在椅子上的人重心在双脚，想地起身便有一个前倾的东西，而摁住他的额头，则使他的重心落在了屁股，因此才会站不起来。 沈司将寒露的手拿开，自然就能够站起来了。 只是很多人被摁住的那一刻，想的都是：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站不起来了呢？对方也太厉害了吧？ 在这样的自我暗示下，短时间内自然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如胖女人便是如此。 可沈司却在极快的时间里，破了寒露的局，只能说明他脑子转得实在是够快。 这让寒露也有了另外一个担心，沈司的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恐怕也比别人更难治愈一些。 寒露一抬头，却见沈司正盯着自己，一双星目尤如幽潭一般深不见底，她不免有些心慌，正要移开眼神，但唇上却轻轻地一暖。唯一中文网.v1zwxs 这……寒露傻了，而沈司已经转身走出了房间。 寒露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自己这是被偷吻了吗？ 这……这古代男人居然也会撩人？ 我天，被他抱了一下就要绑定一辈子了，这都被亲了一下，如果不嫁会不会被砍啊？ 摸了摸嘴，那里竟烫得厉害，脸上也热得很，寒露一倒头，躺在了榻上，然后又拿了个小几上的玉瓶来冰一下脸。 寒露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就是被亲了一下吗？真的只是浅浅的轻了一下，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还脸红？ 难道我真的成了一个纯粹的古代女人？ 直到薛嬷嬷说饭好了，寒露才磨磨蹭蹭地走到外面，当她发现沈司已经离开，并说中午不过来吃饭的时候，顿时松了一口气。 上桌后，薛嬷嬷嘀咕了一句：“主子之前还说在这儿吃饭的，怎么后来又走了，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寒露咬着筷子一怔，沈司不会害羞了吧？ 这个发现让寒露莫名地有些兴奋。 不过吃过午饭后，沈司又过来了。 寒露还没来得及害羞，便看到后面抱着一堆笔墨纸砚的沈良。 “这是要干什么？”寒露觉得有些手软。 不是她不爱学习，只是她觉得没必要练得比孩子们还辛苦，况且她又不靠这个吃饭。 时间是宝贵的，是用来珍惜的哇！ 但看沈司的那个表情，寒露又不敢说什么，怕他突然暴起自己摁不住。 “你买的纸太差了，练不好字，用这个纸练。”沈司示意沈良把他手中的东西放下。 沈良不但放下了，还一一给寒露介绍：“寒娘子，这笔呢，是浙江湖州特制的狼毫，纸是宣城的宣纸，墨出自徽州李廷圭墨，砚是婺源的龙尾砚，有这些东西，寒娘子一定能写好字。” 寒露嘴角抽了抽，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这样的笔墨纸砚真的能让人练好字吗？会手软的啊。 “这……沈司，我现在的字呢，可能还配不上这样的笔墨纸砚，要不你先拿回去吧？”寒露陪着笑。 “是配不上，所以写完不必留着。”沈司淡淡地回。 在沈司的监督下，寒露只能取消午休，继续练字。 可是好困啊，好在一会儿沈良过来，说有要事。 于是趁着沈司回隔壁办事的空档，寒露趴在桌上小睡了一会儿，听到沈司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假装认真地继续写。 “才写这么点儿？”沈司皱眉看着寒露的字。 “我写得认真，所以就慢。”寒露一脸严肃地解释道。 沈司瞟了寒露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然后伸手在寒露的额头上擦了擦，极轻，极柔。 寒露心里一阵狂喊，你丫又撩我！ 但她偏偏还不敢动。 好不容易练完所有的字，寒露立即奔到了云桂坊，离沈司真的是越远越好。 只是还没坐下来歇口气，便见刘一伦垂头丧气地从店门口走过去。 “刘二公子！”寒露叫了一声。 刘一伦却失魂落魄地，像是没听见似的。 第247章 刘佩青失踪了 看着刘一伦垂头丧气地从店门口过去，寒露不免好奇。 这是出什么事了吧？否则以刘一伦那么外向的性格，别说自己叫他，就算是没叫，他也会进来自己拿块点心吃。 当然，刘一伦的教养极好。吃归吃，回头会买更多回去孝敬老娘。 因此，今天的刘一伦实在是叫人意外。 不管怎么说，也已经是老熟人了，寒露还是走到门外又喊了一声：“刘二公子。” 刘一伦像是这才听到寒露的叫声似的，懵里懵懂地回过头来看着寒露，过了一会儿才道：“寒娘子啊。” “二公子脸色怎么这么脸看？帮我带包点心给大夫人吧。”寒露说着便示意怀扬去泡壶茶。 “不是送了节礼吗？”刘一伦木木地说。 “节礼是节礼，你家不也还礼了嘛，今天新做的点心带给夫人尝尝鲜。”寒露笑眯眯地说。 “那好吧！”刘一伦有气无力地进了云桂坊。 自寒露接手云桂坊后，便重新粉刷了一次，然后在门口的位置定制了一把大伞，再定制了木头栅栏圈起来，然后放上木桌木椅，当个临时的休闲茶座。 好在这个小镇上，也没有人管。 这个茶座的好处在于不管是男女老少，坐下来说几句话，也都是被人看在眼里，光明正大的，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更何况，清流镇除了刘府，也没什么真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刘一伦坐到茶座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怀扬端了一壶茶，又拿了一碟子点心和干果过来，立即有几个孩子眼巴巴地瞅过来了。 寒露抓了把瓜子塞给孩子们，笑着说：“玩去吧！” 之前在杂货铺的一幕，使寒露的“凶名”快速传播，因此孩子们拿了瓜子就跑开了，倒也不敢跟她纠缠什么。 坐下来给刘一伦倒了一杯茶，寒露才问：“你这是怎么啦？” 刘一伦抬手就将茶杯里的茶水灌到嘴里，寒露都来不及阻止。 结果好吧，烫得都快跳起来了，那眼泪也跟着滚了下来。 寒露吓了一跳，再怎么烫也不至流泪吧？ “是出什么事了吗？”寒露轻声问刘一伦。 “我……”刘一伦看了看四周，这会儿正值午后，也没什么人，因此小声道，“我姐不见了！” “啊？”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是……大小姐？” “嗯！”刘一伦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我娘都病倒了，一整日没进食。” 刘佩青居然失踪了？寒露皱眉。 “是怎么不见的？”寒露小声问道。 “昨日我姐和家里的婆子出来买东西，明明上了车的，回去的时候车里就没人，婆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家里也派人出去找了，可是哪儿都找不着。”刘一伦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寒露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茶杯，难道那些劫匪到了清流镇？其实她早就猜到沈司过来应该就是为着这件事。 寒露看了一眼原本静谧的小镇，这会儿却觉得有些燥动。 “寒娘子，你……不烫么？”刘一伦盯着寒露的手。 被刘一伦这么一提醒，寒露才猛地松开手，发现手掌已经给烫红了。可乐文学.kelewx “我进去洗个手。”寒露说着进铺子里用冷水浸了一下，然后又包了一包下午刚出炉的点心拿出来。 “二公子，这包点心麻烦你带回去给大夫人尝尝，就说……”寒露想了一下道，“就说我明日去看她。” “这点心是好吃，可我娘怕是也吃不下。”刘一伦摇了摇头，“倒是寒娘子过去陪着说说话，她许是会好些。” “你就说是你买的，大夫人心里会好过些。”寒露提醒刘一伦道。 女儿暂时不见了，儿子够贴心也是一种安慰。 刘一伦恍然大悟，却死活要给寒露钱，要不然他就不拿了。 寒露争不过，也只得收了。 刘一伦离开后，寒露也取下围裙，然后拿了一个钱袋给怀扬：“你去买匹青棉布给成栋做两身衣裳。” 沈成栋一听这话赶紧摆手道：“不用了四婶，我这衣裳还能穿。” 寒露笑看着成栋：“这是四婶这里的规矩，穿好点儿，客人才会愿意买我们这里的点心。”说完又怀扬道，“我回去一趟，你买完布就回来。” 寒露走后，成栋挠了挠头问怀扬：“怀扬姐姐，真的穿好占遴选，客人才会买点心？” 怀扬也不明白这中间有什么关联，但本着“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原则，一脸严肃地点头道：“没错！成栋你看着铺子，这会儿应该没人来买点心，我一会儿就回。” 成栋不好再阻拦，只是看着怀扬远去的背影，继续琢磨为什么穿得好点儿，客人才会多买点心。 而寒露这会儿已经走到了自家的隔壁，也就是沈司的屋子。 寒露拍了拍门，没听到有什么动静，但稍一用力，门便开了，敢情没上门栓。 再往里走几步，便见沈良迎出了院子。 “寒娘子，你怎么过来了？”沈良有些意外。 这还是寒露第一次过来呢，沈良还以为得自家主子三请四接呢，毕竟是个女子嘛，还对自家主子不怎么待见。 可没想到寒露竟自己过来了，沈良似乎替自家主子看到了一丝曙光。 “沈良，沈司在吗？”寒露四周看了看。 “主子在书房。”沈良伸手指了指东厢。 “我去找她。”寒露抬脚就往东厢走去。 “主子有……事……”沈良的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寒露一推开门，一把剑便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剑上的冰凉几乎渗入到她的骨头缝里。 哈，这脖子今年时运不佳，一个月内让别人架了两次。 好在下一秒，便听到“当”的一声，那剑便荡开了。 “主子？”声音很是意外。 寒露瞪着那个人，有仇吗？第一次见面就亮剑？ “出去！”这时沈司开口了。 那人高仰着脖子看着寒露。 “我找你有事？”寒露急了。 “主子的话不容置疑，除非你不要命了。”那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寒露气得直咬牙，我讨厌威胁！ 第248章 我要杀了她 寒露瞪着那人，那人也瞪着寒露。 “我是叫你出去！”沈司又开口道。 那人惊讶地看着沈司，而寒露则得意地看着他。 “还要我再说一遍？”沈司不高兴了。 “主子，您的书房怎能……”话没说完，那人便飞出了书房。 寒露都看呆了，这都可以？话说他是怎么飞出去的？都没见沈司动手啊。 这武功也太高深莫测了，可不可以找沈司学一两招？ 但想到沈司教自己练字的辛苦，寒露很快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何事？”沈司看着寒露。 “刘家的大小姐失踪了，你知道吗？”寒露向前一步。 “知道！”沈司点头，“这件事不该你问。” 寒露顿时卡壳，这又是机密？ “我知道，但我和刘家毕竟是有来往的，因此……”寒露的话被沈司打断，“那个刘大小姐不是对你不好？” “这是两回事。”寒露不知道沈司怎么连这个都知道，难道他在刘府住的时候还打听这个？ 只是寒露也是有道理底线的人，怎么也不会因为刘佩青不喜欢自己，便希望她被劫，这年代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基本上就等于被毁了。 “只要是对你不好的，管她怎样。”沈司一声冷哼。 寒露听得出来，沈司说的是真心话，又不免有些感动。 “可如果那群劫匪真的到了清流镇，总是不好。”寒露是真的有些担心。 不说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便是人心惶惶，她的生意也会受到影响啊。 可沈司却道：“不能告诉你。” 寒露却看着沈司：“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我猜的是对的。” 沈司倒也不觉得意外，寒露在他看来本来就聪明异常，但他还是说：“知道这些对你没什么好处。” 寒露却还是看着沈司：“你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下落？” 沈司不回话。 寒露又问：“他们不是一般的劫匪？” 相较于屋内的安静，屋外却热闹许多，都已经打起来了。 沈良一边招架一边道：“沈星你个疯子，好好的你打我干什么？” 沈星黑着脸：“你在主子身边呆着，却不知道规劝。”嘴里虽然说着话，但手下却一招比一招狠。 沈良一边还手一边道：“劝你个锤子，有本事你劝啊，你不也直接被打出来了么？” 沈星咬牙：“这种蛊惑主上的女人，就是个妖孽，更应该劝。” 沈良没说话了，只是往书房那里瞟了一眼。 果然下一秒，沈星便脚下一痛，整个人都跪倒在了地上。 沈良嘿嘿一笑，蹲下身子看着沈星：“跟了主子这么多久，还不知道主子是什么脾气？” 沈星没好气地瞪了沈良一眼，颇为硬气地说：“规劝主子是我们的职责。” 沈良耸了耸肩：“是你的职责，我是保护主子的。”然后不等沈星回话，骄傲地坐到花坛边儿上悠闲地翘着腿赏花了。 屋内，寒露终于放弃了。101中文网.101zw 沈司这个人还真的是很难对付，他察觉出寒露在读他的微表情，居然真的能一丝表情都不露地当雕塑，连眼睫毛都不动一下。 “你行！”寒露指了指沈司，然后扭头就走。 只是打开书房的门，寒露便觉得一股子敌意迎面扑来，她抬眼一看，之前那个拿把剑架到自己脖子上的，正一脸怒色地看着自己。 “我是挖你家祖坟了吗？”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寒露瞥着沈星。 “你就是个……”沈星说到一半，硬生生地又咽回去了，脚还痛着呢。 反正，就是个妖孽。 “我就是个什么？我是个妖孽啊？”寒露没好气地问道。 “你……”沈星往后退了半步。 一看他这个表情，寒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就是个妖孽，那又怎样？我就要勾引你家主子，吸干他的血，然后成仙得道，怎样？你要杀了我吗？”寒露将在沈司那里吃到的闭门羹全倒在沈星身上了。 只是却没意识到，她这样的一番说法，让屋里的血液都快倍看了。 “你这妖孽，我……”沈星举剑便不管不顾地朝寒露劈了过来。 但这一次注定还是失败，因为沈良突然闯了来把他抱住了。 “沈星沈星，冷静，冷静哈！”沈良小心翼翼地安抚着沈星。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沈星被沈良抱着，那剑还在往寒露的方向劈着。 这是有狂躁症吗？寒露瞟了沈星一眼，然后挥了挥手：“你们好基友接着抱，我走了！” 直到寒露走出院门，沈良才松开沈星，然后问道：“她刚才什么意思？什么是好基友？” 沈星瞪了沈良一眼：“我不知道，她住在隔壁吗？我这就去杀了她！” 说着，沈星便要往隔壁冲，沈良再一次将他抱住了。 只是想到寒露说的那句话，沈良越抱越觉得怪别扭的。 “放开他。”沈司终于从书房走了出来。 他声音不大，但却奇迹般地安抚住了沈星。 沈良赶紧放开沈星，跳得老远。 “你现在就可以去，但只要你杀得了她。”沈司看着沈星道。 “我还杀不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沈星不服气道，说着转身就走，但再一次被沈良拦住了，急道，“你个傻子，你杀得了她，但是你杀得了主子吗？” “沈良，我怎么会杀主子。”沈星怒视沈良。 沈良顿时冲着沈星挤眉弄眼，奈何这二货根本就看不明白。 不但没看明白，还说了一句：“你眼睛有病啊？” 沈良顿时想死的心都有。 “你敢动她一根汗毛，便离开星罗营。”沈司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沈星不可置信地回过身来看着沈司：“主子，您要赶我走？” 沈司一声冷哼，不再搭理沈星，转身回了书房。 沈星整个人呆立当场，离开司青营比要了他的命都让他难以接受。 “我就说你是个傻子，这寒娘子虽然是个寡妇，但却是主子心坎上的人。”沈良拍了拍沈星的肩膀。 沈星更加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良，一个寡妇？ “李三小姐不会同意的！”沈星瞪着沈良。 第249章 扎心了 寒露一推开葳蕤院的门，便听到孩子传来的读书声。 自从寒露答应赵安的那些小伙伴过来习字后，便由赵安、沈清和沈澈三个人轮流教他们。 “哎哟娘子，你瞅瞅这！”薛嬷嬷指了指小书房，“读书是件矜贵的事情，哪能谁都来读，我们家三个孩子可是交了不少束脩的。” 薛嬷嬷的这种想法寒露理解，别说在这个年代，就算是在现代，也没几个家长愿意让自家孩子教别的孩子写作业，这多耽误自己的时间。 可事实上，这个做法却是错误的。 最好的学习办法便是将学得的知识以自己的语言简洁并且直白地讲给别人听，这样才会记得更加地牢固，也称之为费曼学习法。 “薛嬷嬷，放心吧，他们来教别人，只会让他们学得更好。”寒露笑着说，“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别再提了！” 寒露不想为生活中的一些琐事费太多的时间和功夫，冲薛嬷嬷笑了笑，便回屋在榻上躺下了。 薛嬷嬷回头看了一眼，不满地摇了摇头：“教别人怎么会学得更好？真是小门小户的没见识，算了，反正是你的孩子，我懒得管。” “嬷嬷，你说什么呢？”沈歌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出现，吓了薛嬷嬷一跳。 “没……没什么，嬷嬷自言自语呢。”薛嬷嬷拍了拍自己的脸，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坏话。 而这时，袁兰青突然推开西厢的门走了出来。 “青姨！”沈歌开开心心地朝袁兰青跑了过去，并牵住了她的手。 袁兰青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却也没有抗拒沈歌的亲近。 或者说，沈歌是葳蕤院里和袁兰青最亲近的人。 虽然出了西厢，但袁兰青也没做什么，只是在石凳上呆呆地坐着，于是沈歌又拿了些红绳出来，要袁兰青陪她翻花绳。 虽然动作有些迟缓，但袁兰青还是伸出了手。 屋里的寒露看到外面的这一幕，不禁轻笑，这个家里没有一个是袁兰青的亲人，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相处而来的。 别的不说，这么多的孩子，虽然各人有各人的性格，但却是一样地纯良，倒比袁兰青的那些血脉亲人对她更好些，相信也能更好的缓解她的心理问题。 所以对于袁兰青，寒露并不着急，而且也急不来。 反正刘佩青的事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寒露干脆起身走出门外，坐到石凳上看着袁兰青和沈歌翻花绳。 一时之间，院子里只有孩子们读书和沈歌翻花绳时嘴里嘟嘟囔囔的声音，寒露觉得，这才叫岁月静好吧。 可不免又想起了失踪的刘佩青，她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原本翻花绳的袁兰青，听到寒露的这一声叹息，竟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叫寒露对于治愈袁兰青的信心又多了些。 能发现别人情绪的异常，表示她自己的情绪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麻木不仁。 想了想，寒露从屋内拿来纸笔，将袁兰青和沈歌翻花绳的样子画了下来，她不会画特别有艺术价值的画，但这种日常温馨小漫画还是可以的。 只是画着画着，便听到沈歌惊讶道：“娘，这是我哦，这是青姨！” 寒露看了袁兰青一眼，见她也在盯着画儿看，笑意更浓。 “歌儿喜欢这样的画儿，娘以后天天给你们画。”寒露笑着摸了摸沈歌肉肉的小脸蛋。爱我电子书.25txt 养了这半年，小丫头肉乎乎的小脸蛋手感好极啦。 “好啊好啊，以后娘天天画画歌儿看。”沈歌喜不自禁。 寒露不禁眼睛一亮，是啊，沈歌三岁了，在现代也是上幼儿园的年纪了，是不是可以给她画一些故事书什么的？ 可是，自己太忙了。 “兰青，你可以帮我画一些字给歌儿吗？”寒露试着问袁兰青。 沈清和沈澈也可以教沈歌，但沈歌毕竟还小，寒露不忍心让她那么一本正经地习字。 袁兰青看着寒露，微微皱眉，明显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我画给你看。” 寒露提起笔，先用简笔画的手法画了一只鸟，又写了一个鸟字在旁边，然后告诉沈歌：“这个字念鸟！” 沈歌眼睛发亮地看着寒露手里的纸：“这是鸟，这是鸟字哦！” 寒露称赞了一下沈歌，又对袁兰青道：“就是这样！” 袁兰青也拿起寒露画的画和字，看了半晌，却说了两个字：“真丑！” 寒露顿时老脸一红，太扎心了，还没等她自己修复过来，身后便传来“扑哧”一声。 回过头，寒露冷着脸看着沈良：“好笑吗？” 沈良立即肃着脸道：“不好笑！”但嘴角明显又抽了两下。 看看天色，寒露便知道沈司和沈良是过来吃晚饭的，顿时看了一眼他们身后：“还有一个人呢？” 正皱眉看寒露丑字的沈司皱眉：“你关心他？” 寒露都要气笑了：“他长得比别人好看些吗？我关心他？” 沈良立即打圆场：“寒娘子问的是沈星吧？他都老大个人了，自己能养活自己。” 这时怀扬从院外走了进来：“你是个孩子吗？你不能养活自己？干嘛总来我们这儿吃啊？” 沈良往沈司身边一站：“我跟公子一块儿过来的。” 虽然已经是寒露的人，但对于沈司，怀扬还是只有低眉顺眼的份，别说问沈司是不是个孩子了，连刚才的话都后悔了，要说也应该背着主子啊。 寒露瞟见沈司坐了下来，又拿起了她的笔，顿时想干脆遁走，免得一会儿又要虐心。 但这是自己家，能去哪儿。 果然，一会儿沈司微妙微肖的鸟的画儿，和“鸟”这个字就出现了，简直把寒露那张比得连渣渣都不如。 “哇，干爹的鸟好可爱哦。”沈歌小眼睛里都冒出了星星。 干爹的鸟？寒露的嘴角不禁抽了抽，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违和呢？呃，应该是自己思想太污了。 而沈司看了沈歌一眼，飞快地又画了一朵花，旁边写上“花”字。 一直默默的袁兰青突然看向寒露：“比你画的好看。” 寒露幽怨地看了袁兰青一眼，不是不喜欢说话吗？ 第250章 刘佩青的下落 第二天一早，寒露先去云桂坊交待了一声，然后便独自去了刘府。 或许是因为刘佩青的事情，刘府的气氛很是压抑，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低着头，一路上都是悄无声息的。 寒露刚走到刘大夫人的正院，便听到她有气无力地怒斥着下人：“你们怎么做事的？滚，都给我滚。” 于是一院子的丫环和婆子慌得跟什么似地往外跑。 这是寒露第一次听到刘大夫人发脾气，以前哪怕是不高兴，也只是沉着脸。 寒露进了院子，春花一脸愁容地迎了上来：“寒娘子来了。” 寒露倒挺同情这姑娘，以前如何不清楚，但这大半年应该没怎么睡好觉。 刘大夫人算是个好主子，可在她身上的事情太折腾人，好不容易病情好些了，刘佩青又失踪了。 “大夫人如何了？”寒露轻声问。 “哭了一整夜，早间差点儿晕了过去。”春花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了一眼内室。 “我能进去看看吗？”寒露问道。 “昨日二公子就回来说了，大夫人高兴得紧，您随我来吧。”春花转身领着寒露朝内室走去，说是“大夫人高兴得紧”，但在门口还是说了一句，“大夫人，寒娘子来了！” 寒露便在门口等着。 “快请进来。”刘大夫人声音急切地说。 “寒娘子，快请进。”春花眼底掠过一抹喜色，几乎是拉着寒露进了内室。 这两天刘大夫人逮谁骂谁，连二少爷都被她骂得抬不起头来。 春花都觉得，如果大小姐没找回来，大夫人自己不疯，这院子里的人也会被她骂疯几个。 还是寒娘子有本事，能让大夫人如此看重。 寒露一走进内室，原本躺在床上的刘大夫人便颤颤巍巍地下了地，她赶紧上前扶着：“您在床上躺着就行，怎么还下来了。” “我，我有话跟你说。”刘大夫人蜡黄着一张脸，冲春花挥了一下手，“你去到门口去守着。” 春花点点头，悄悄地退到了门外。 刘大夫人牵着寒露的手坐到了榻上。 “大夫人，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寒露将自己带来的点心轻轻地放到桌上。 刘大夫人看了一眼，轻声叹了口气。 “寒娘子，一伦说他把佩青不见了的事跟你说了，我也就不瞒着你，我……我怀疑佩青她是偷摸着去了京都。”刘大夫人小声道。 “啊？”寒露一时竟愣了。 去了京都？那就不是被劫了？寒露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又问：“大小姐去京都，没跟家里说一声？” “唉，你不知道，这孩子对她表哥……唉，真叫人愁死了。”刘大夫人又叹了口气，用手撑着脑袋闭着眼睛晃了晃。 “那派人去追了吗？”寒露问道。52文学.52wpe 既然知道是去了京都，那追过去应该不难，毕竟是一个女子。 “追了，可是都追到府城了，都没看到人。”刘大夫人说着又急了，然后抓着寒露的手道，“寒娘子啊，你会不会算啊，能不能帮我算算她在哪儿？” 寒露这才明白刘大夫人为什么对自己如此热情，原来是真的当自己是神婆了。 “大夫人，这个我真的算不出来。”寒露为难地说。 “真的算不出来吗？”刘大夫人抓着寒露的手紧了紧。 “大夫人，我若算得出来肯定给您算，可我真没这本事。”寒露苦笑道。 “我也知道是强人所难了，唉！那个死丫头，怎么就那么倔，这是躲到哪儿了。”刘大夫人说着眼眶又红了。 看来刘大夫人是断定刘佩青为了不让家里人找到，所以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这样分析也合理，毕竟这年代又没有飞机火车，一个大家闺秀千里迢迢去京城，不是件轻易的事情，不可能追不上，只能是躲起来了。 “大夫人也别太愁了，大小姐是个聪明人，会懂得照顾好自己的，等她吃了几天苦，肯定就会回来的。”寒露安慰着刘大夫人。 “照顾什么呀，连个丫环都没带，她连水都不会烧。”刘大夫人恨恨地说，但怎么着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到底还是心疼，眼泪一直都没断。 只是寒露的心里却不好想了，没带丫环？ 刘佩青若真的是去京都，怎么会连丫环都不带？她的贴身丫环寒露也见过，怯懦胆小，断不会坏她的事。 原本松了口气的寒露，这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刘佩青是不是回了京都，还真的不大好说了。 “大夫人，大小姐好好的，怎么就想回京都呢？”寒露试探着问刘大夫人。 女子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寒露也没把握能问出什么来。 或许是刘大夫人跟着夫家人回到这清流镇，身边也没个说得来的，竟把寒露当成了情感垃圾桶，竟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寒露。 原来刘佩青出门的时候是和刘大夫人吵了一架的。 下个月中旬是安阳县知县夫人的生辰，刘大夫人得知这个消息，便想带着刘佩青去贺寿，毕竟是父母官，搞好了关系以后过日子也顺畅着。 原本这也没什么，刘佩青还挺乐意地，在家里呆久了也挺难受的。 于是娘俩欢欢喜喜地说着要做怎样的衣裳，又配什么首饰，刘大夫人心情好，也就随口便提了一句李旭，说在安阳县，他算是好的了。 可才说那么一句，刘佩青就恼了，扔下料子瞪着刘大夫人道：“娘，我不会嫁到安阳县来的。” 刘大夫人一听这话就皱眉，觉得刘佩青太心高气傲，于是口气也没那么好：“你不嫁安阳县你嫁哪？嫁回京都啊？你问问你大哥，京都可有人家允了。” 这世道现实得很，儿女都是资源，刘老大爷在位的时候都不是什么当朝重臣，这会儿致仕还乡了，谁还会娶你家的女儿。 但刘佩青却不这样以为，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年龄到了，于是红着脸道：“表哥……表哥会等我的……” 见刘佩青居然宣之于口了，刘大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你这是人气死我，居然私相授受？” 第251章 负气出走 刘佩青顿时脸一红：“娘，您……我没有私相授受。” 刘大夫人却是不信：“没有你表哥会等你？” 被逼无奈，刘佩青才面露羞怯地回道：“表哥说我诗文做得好！” 刘佩青的这个回复，叫刘大夫人都怀疑自己孕期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怎么生出这么个蠢东西。 “青儿，你的诗文，你的诗文你自己不清楚吗？”刘大夫人都有些说不出口了。 刘家本没什么根基，因此就想走诗书传家的路子，但真正能接上这个衣钵的只有大少爷刘一鸣，其他人都是一般，而刘佩青则是一般般中的一般般。 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刘佩青出门也不多，因为大家闺秀们时不时地就举办个诗会，刘佩青胆怯，怕引人笑话。 或许也是有自知之明，刘佩青倒不生气，反而红着脸说：“娘，我知道自己诗文不好，可这不更显得表哥的真心嘛。” 刘大夫人愣了一下才明白刘佩青的意思，她是觉得她的诗文不好还被表哥夸，只能说明表哥情人眼里出西施。 寒露听到这里也是服了，果然渣男都是一样的套路，别的不说，嘴必须甜，甜到不分清红皂白的地步。 别说刘佩青，就是见惯大风大浪的现代女子，也有很多人中招的。 “那后来呢？”寒露又问。 “后来？后来我骂了她。”刘大夫人想起来都气，“我那内侄长着一张好皮囊，可被我母亲惯坏了，最是游手好闲，那嘴就像是被抹了蜜似的，什么好听的话他说不出来？要我说就该骂他一顿，可偏偏青儿倒上了心。” 寒露听到刘大夫人说她那内侄如同说外人，顿时猜她与娘家的关系估计不怎么样。 “大夫人是不是对大小姐实话实说了？”寒露看着刘大夫人，刘大夫人揉了揉眉心，“是，我告诉她，她表哥并不是真心喜欢她，只是哄惯了人，她就是不信……” 说到这里，刘大夫人又伤心了。 寒露也明白了，刘大夫人以为刘佩青是回京都找她表哥要个说法的。 “大夫人，大小姐出门的时候，是什么理由？”寒露问道。 “她说出门买丝线，气冲冲地就出去了，连个丫环都没带。”刘大夫人脱力般地靠在了大引枕上。 寒露听了却是心头一沉，动了动嘴唇，但看到刘大夫人那虚弱的样子，又不忍心。 想着告诉刘大夫人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寒露还是没说。 “大夫人，那驾车的婆子回来没说什么？”寒露总觉得那婆子应该知道些什么。 “她说她一直坐在车上等青儿，直到青儿上车，然后回到刘府的时候，却没看到人。”刘大夫人说到这里面目狰狞了起来，“那贱胚子，怎么问都是这个说法，并没有改口。” 寒露默了默，这个“问”只怕也是非常手段。 但那群劫匪劫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想来也不是一般的角色，那婆子若真的和此事有关，一般的手段怕是没用的。妙笔阁小说.imiaobige “大夫人，听春花姑娘说您没怎么吃东西，您还是吃点儿吧，要不然等大小姐回来的时候，您却倒了，岂不叫她忧心？”寒露说着又打开自己带过来的点心，轻声道，“这是我新做的云绵糕，您尝尝？” 所谓的云糕其实就是戚风蛋糕，戚风蛋糕是音译，字面的意思是指一种质料轻柔的雪纺薄纱，取其轻柔绵软的意思。 如果直接取名戚风蛋糕，寒露不好解释，为免麻烦，干脆另取名云绵糕，一听就懂，更适合大明的理解习惯。 “哼，她还会忧心我？她若忧心，又怎会躲在外面不回来。”刘大夫人说归说，但寒露的话到底也听进去了，伸手拿了一块云绵糕，道，“既是寒娘子好意，那我便尝尝。” 寒露笑着点头，又对门外的春花道：“麻烦春花姑娘给大夫人泡壶茶。” 春花立即响亮地应了。 刘大夫人吃了一口云绵糕，顿时愣住了：“这云绵糕可真是如白云棉花一般轻软，寒娘子真是好手艺。” 寒露笑道：“大夫人喜欢就好。” 虽然云绵糕好吃，但刘大夫人心里有事，尝了一块就没再吃，却指着云绵糕道：“你说那死丫头，这么好的日子不过……我也没说一定要让她嫁给李公子啊。” 寒露知道，在刘佩青找到之前，刘大夫人估计会一直这样一会儿骂，一会儿愁的，都是做娘的心啊。 春花很快就将茶泡好了，服侍刘大夫人喝了一杯，便叫撤下去了。 “大夫人，回头让厨房熬点儿粥喝吧，你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不是叫人心疼么？我看到二公子的时候，他都憔悴了许多。再说了，您精神若好些，不定能想出大小姐躲在哪里。”寒露现在不能说出刘佩青的真实处境，只能先稳住刘大夫人。 寒露的最后一句打动了刘大夫人，抬头吩咐春花：“听寒娘子的，让她们熬粥吧。” 春花激动得连连点头：“大夫人，我马上就吩咐下去，叫她们熬山药粥可好？” 刘大夫人无所谓地点点头：“你看着办吧。” 寒露正打算离开，一个小丫环却急急地跑进来道：“大夫人，沈公子进府了，说要提那婆子，大老爷请您过去。” 沈公子是沈司吧，他要提那婆子？这让寒露更加确定那刘佩青应该是被劫，而不是自己藏起来了。 “沈公子为什么要提那婆子？”刘大夫人急急地起身，却一阵晕眩，又跌坐回榻上。 屋里的丫环婆子顿时乱成一团。 “别急，麻烦春花姑娘再倒杯蜜水来。”寒露小声对春花道。 她猜刘大夫人是这两日没吃什么，因此有些低血糖。 春花很快就端来了蜜水，刘大夫人喝下去，竟真的感觉好了许多。 等刘大夫人好些了，那小丫环才怯怯地回：“回大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大老爷就是这么吩咐的。” 见此情形，春花一脸企求地对寒露说：“寒娘子，能不能麻烦您跟着大夫人走一趟？” 第252章 为难寒露 寒露知道春花是怕刘大夫人又病倒了。 刘大夫人喝了糖水，应该不会再晕过去了，但寒露还是答应了，一方面让春花安心，另一方面也想看看沈司想干什么。 “寒娘子，那就劳烦你了。”刘大夫人握住寒露的手，这个时候她真的需要有个人来扶她一把。 “大夫人客气了，只是走一趟而已。”寒露扶住刘大夫人的手。 寒露心里对刘大夫人是同情的，在这个以夫为天的时代，即使她这么虚弱，还是得赶到刘大老爷的书房。 这若是在现代，女人们肯定会翻个白眼，想跪榴莲还是跪主板？自己选一个。 但在古代，这只不过是正常夫妻之间的相处。 即使这样，刘大夫人赶到书房，还收获了刘大老爷的一个不满：“怎么来得这么晚？” 刘大夫人有些窘迫，春花斗胆解释：“回大老爷，大夫人身子不适，临出门的时候还晕了过去，幸亏寒娘子才醒了过来。” 果然是大丫环，春花这话既回了刘大老爷的问话，又说明了为什么寒露一个外人也跟着过来了。 看春花这样子，就知道这刘大老爷平日里不是个好说话的。 寒露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大老爷，相貌倒是不错，勉强算得了上个美髥公，只是脸色清白，眼皮浮肿，一看就是那啥过度的。 这就奇了，刘府大房没有姨娘，清流镇上又没有青楼，他这是去哪儿快活去了，县城？府城？ 寒露一脸鄙视的神色落入沈司的眼底，他不禁抬了抬眉，唇角露出一抹少见的笑意。 不管怎样，只要寒露对别的男人不满，沈司就觉得心情好。 “那婆子呢？交给沈公子。”刘大老爷有些不耐烦地刘大夫人道。 “好的老爷，我这就叫人把她送过来。”刘大夫人一脸顺从地说。 “那走吧。”刘大老爷朝刘大夫人挥了挥手。 于是刘大夫人只说了一句话，便又又从刘大老爷的书房里退了出来。 寒露都想骂娘，就这话你直接叫那小丫环说一声不就行了，还非要把人折腾过来，就为了显示你大老爷的权威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女儿都不见了哇。 但见刘大夫人和春花的神情，还挺正常，一丝儿不满的意思都没有。 寒露不禁暗道，她们不会还引以为傲，觉得自己挺受刘大老爷的重视吧。 “寒娘子，劳你跟着跑一趟。”刘大夫人抱歉地冲着寒露笑了笑。 “没事，不过走趟路。”寒露真的觉得跑一趟没什么，只是这过程有点糟心。 “大老爷看重大夫人，什么事都得问一声。”春花笑眯眯地跟了一句，刘大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寒露真心无语了，第一次非常直观地认识到了古代男人和女人之间天与地的差别，更加下定了决心，为了身心健康，远离古代男人。 只是同时，寒露也很好奇，凭刘大老爷这样的，身边居然没有小妾？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把刘大夫人送回正院，寒露见她实在是累了，于是笑道：“大夫人您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日后再来看您。” 刘大夫人有些不舍，但知道寒露也忙，家里和铺子都是一堆事儿，只能应了。v5小说.v5xs “春花，去拿银子来。” 自从上回寒露接了银子，刘大夫人倒也很直接。 寒露赶紧道：“大夫人不用了，以前为了给您诊病，今天我是专程来看您的，一码归一码，这还收银子，你我二人岂不没有半分情份可言。” 刘大夫人倒有些意外，不过也笑了，握着寒露的手“你啊你啊”说了半天才来一句：“日后常来啊！” 春花倒是伶俐，在刘大夫人耳边嘀咕几句后，便拿出几块上好的棉布。 银子拒了，这布再拒绝的话，就太见外了。 “那就多谢刘大夫人了。”寒露笑着道谢。 好在寒露过来的时候提了篮子装点心，几块布放在篮子里也不显。 只是刚走出内室，便又有小丫环过来道：“大夫人，老夫人让寒娘子过去一趟。” 那小丫环是清心堂的人，态度倨傲，说得更是不客气，刘大夫人不禁有些难堪，寒露又不是她家的下人。 “怎么说话的？”刘大夫人脸一沉，小丫环也有些怕了，小声道，“老夫人就是这么吩咐的。” 寒露也有些恼火，但知道如果自己不走一趟，刘大夫人估计就不大好过了。 看着刘大夫人消瘦的脸，寒露笑着安抚她道：“没事，我过去拜见一下老夫人。” 跟着小丫环一路走过去，也没碰到什么人，只是到了刘老夫人的院子，小丫环便直接离开，她竟被晾在那里了。 这老太太还真是有意思！ 寒露一声冷笑，径直朝内室走去。 一个丫环急急地走出来拦着寒露：“老夫人歇下了，娘子稍候。” 寒露看了一眼天色，按现代的算法应该是上午十点左右，这会儿歇啦？ 瞟了那丫环一眼，寒露道：“那就是之前的小丫环撒谎？老夫人并没有请我过来？” 那丫环眉眼动了动，小蹄子居然说老夫人请这寒寡妇，身上的那张皮不想要了吗？ “寒娘子原来不是给老夫人请安的？”那丫环没有回寒露的问话，反而反问道。 “我岂敢轻易来叨扰老夫人。”寒露回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辞。” 寒露说着转身就走，那丫环顿时急了，老夫人并没有睡着，只是听说大夫人对这寒寡妇非常礼遇，因此想晾晾她，下下她的面子罢了。 如果寒寡妇就这样走了，老夫人的怒气肯定会落到自己身上来。 这么一想，那丫环赶紧上前一步，伸手就想拉住寒露，却见刘佩珏带着丫环出现在院门口，伸出去的手又悄悄地缩了回来。 刘佩珏也没让那丫环失望，虽然看到寒露有些意外，但还是拦在了她面前。 “祖母院里来了贵客啊？怎么没进门就走了呢？”刘佩珏一脸天真地问。 “回二小姐的话，老夫人睡着了。”那丫环立即上前道。 这一唱一和地，像是寒露上赶着过来，却被刘老夫人拒之门外似的。 第253章 该跪的时候就得跪着 寒露好笑地看着这两个人，有意思吗？ 刘佩珏和那丫环都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瞧着寒露，却见寒露冲她俩笑笑，然后抬脚就走。 “你给我站住。”那丫环顿时急了。 “有事？”寒露扭头看向那丫环。 倒不是寒露真的想去应付那丫环，而是院门口站着两个膀圆腰粗的婆子，一副随时把自己抓住的模样，她不想在刘老夫人的院子里闹起来，传出去不好听。 “老夫人的院子，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那丫环心一横，直接赖上寒露了。 “不好意思，真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寒露一声轻笑，“带我来的小丫环可是当着大夫人的面，说是老夫人请我来的。” “话都是你说的，我可没听见。”那丫环仰了仰脖子。 “那丫环应该也不是府外的人，那要麻烦你去一下大夫人院里问问，把那丫环叫过来做个见证，只是，如果真是老夫人请我过来的，你该怎样？”寒露转过头逼视着那丫环。 “你是大夫人的人，自然是你说什么，大夫人就应什么。”那丫环冲着寒露翻了个白眼。 “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丫环，竟敢质疑当家大夫人，且又在老夫人的院里信口雌黄。”寒露始终淡淡的笑着，但这一句，却叫那丫环脸色一白。 今天这事儿不过是老夫人想下了大夫人的面子，难道还真能不让这寒露出这个院门？否则她到大夫人面前一说，遭殃的还不是自己。 大夫人不能拿老夫人如何，但对付自己这一个小丫环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那丫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心里直怨寒露不老实，让自己落下这左右为难的境地。 寒露一笑，这丫环比春花可是差多了，也能够理解，若真的能干，也不会在门外伺候。 正在那丫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刘佩珏轻笑道：“寒娘子的威风竟耍到祖母的院子里来了，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胆子。” 刘佩珏分明是在说寒露仗的是刘大夫人的势，她声音不小，很明显是在借着寒露挑拨刘老夫人和刘大夫人的关系。 寒露看着刘佩珏：“真不愧是千金小姐，这挑得一手好拨。” 刘佩珏的脸色青了青：“你这话什么意思？” 寒露将篮子换了一只手，才道：“我是自己跑过来的，还是老夫人请过来的，老夫人自己很清楚，你说我能仗着谁的势？二小姐，挑拨娘家人的关系，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等刘佩珏说话，寒露又道：“我想我明白了，鱼蚌相争，渔翁得利，老夫人和大夫人生了嫌隙，你再来讨好老夫人，往后不论是嫁的人还是嫁妆，都不会太差。” 寒露的话叫刘佩珏不由自主地拧紧了手中的帕子，这死寡妇居然一口就说破了自己的心思，真是可恶。 其实刘佩珏的心思不难猜，而且很多人都猜得到，包括刘老夫人自己也未必不知道。 都是女子，都从那个年龄段过来的，也不过就这点事儿。 甚至在刘老夫人的心里，还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她虽然年纪大了，但谁不喜欢被人追捧，高兴了给些嫁妆首饰什么的也无所谓。 但被寒露这么一说破，不管是刘老夫人还是刘佩珏日后相处，都会别扭的。新小说城.xxsc 刘老夫人没办法面对一个摆明了占自己便宜的人，而刘佩珏也没办法再继续装好卖乖，说自己只是单纯地喜欢祖母。 想到这儿，刘佩珏一咬牙，竟“咚”地一声跪下了，且大声道：“祖母，珏儿冤枉，珏儿是真心想孝敬侍奉祖母，求祖母明鉴！” 那丫环见此瞪了寒露一眼，正要上前去扶起刘佩珏，却听到寒露道：“二小姐，刚不是说了老夫人睡了，你还这样吵着嚷着，唉，这份真心还真是别具一格。” 于是那丫环的动作便僵在了空中，刘佩珏的哭泣声也戛然而止，甚至屋里原本打算出来的刘老夫人都停了脚步。 刘佩珏这会儿跪着膝盖痛，可又找不着理由起来，瞟了一眼刘老夫人内室的门帘子，动都不动。 寒露欣赏了一下刘佩珏姹紫嫣红的脸色，笑了笑：“下次等老夫人清醒的时候，我再来请安！” 说着寒露便转身快速离去。 门口的婆子倒是伸手拦了一下，但那丫环没发话，婆子也不敢死拦，被寒露捏了一下麻筋后，便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了。 “就这样让她走了？”刘佩珏怒视着那丫环。 “那……怎么办……”那丫环低头小声道，心里却在想，你有本事你拦啊。 其实她刚才也是愣住了，寒露又走得快，总不能冲出去拦人吧？ 这时吴嬷嬷撩开帘子出来，冷着脸对刘佩珏道：“二小姐先回去吧！” 刘佩珏脸色一白，膝行了几步：“嬷嬷，佩珏想见见祖母。” 吴嬷嬷摇头道：“老夫人还睡着呢！” 刘佩珏一咬牙：“我等祖母。” 这意思便是打算一直在这儿跪着，直到刘老夫人愿意“醒”过来了。 “那随二小姐喜欢吧。”吴嬷嬷也没硬要刘佩珏离开，然后黑着脸对那丫环道，“你跟我来。” 那丫环脸色一白，知道自己要被调教了，想到吴嬷嬷的手段，顿时腿都发软，路都快走不下去了。 等两人离开后，刘佩珏的丫环在她耳边小声道：“二小姐，要不先回去吧，您身娇体弱怎能这样跪在这里。” 刘佩珏瞪了丫环一眼：“你懂什么？该跪的时候就得跪着，以后才能站得更直。” 丫环脖子一缩，再也不敢说话了。 上次的事情，这丫环从前到后都看见了，最后的结果是刘佩珏的贴身丫环被发卖了，但事情却安在了三小姐刘佩瑶的身上，想也知道这是二小姐在老夫人这里用了手段的。 虽然自己因此而上位，但每天却战战兢兢的，生怕行差踏错。 丫环脑子里虽然百转千回，但却只是默默地跪在了刘佩珏的另一边。 且不说刘佩珏是如何跪得头晕眼花，寒露那边刚走出刘府，便看到沈司在门口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 第254章 你脑子有屎吗 寒露想着沈司或许是有公事，于是打算从一旁溜走。 只是没走出几步，后衣领便被拉住了。 “干什么？”寒露没好看地转过身看着沈司。 “你躲我？”沈司没什么表情，但寒露却察觉出他有些不高兴了，于是赶紧解释，“不是，我怕耽误你正事。” 只要一把沈司当成是病人，寒露的态度就特别地好，这是职业使然。 “一起走。”沈司说着便一步就跨了出去。 寒露看了一眼，腿真长，他一步够自己跨好几步的吧。 于是寒露跟着沈司隔了几米的距离，没走几步沈司便不满意地回头看着寒露。 寒露懂他的意思，但看了看四周，还是小声道：“不好吧，叫别人看见会说闲话的。” 沈司回头看着她：“你和刘一鸣也一起走过。” 寒露摇头：“没有啊。” 沈司没回话，只是盯着她看。 寒露使劲想，才想起来刚搬到清流镇来的那次，她带着如意去魏老板家串门，回来的时候好像是同行了那么一段路。 “你怎么知道的？”寒露好奇地看着沈司。 “哼。”沈司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寒露想着都是邻居，关系也不好闹得太僵，更何况这邻居还挺不一般，于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一路走寒露一路鄙视自己，面对强权马上低头，一点儿骨气都没有。 之后又安慰自己，不是这么回事，自己是拿他当成病人了，所以才会这么依着他。 “想什么？”沈司突然停住脚步，寒露差点儿撞了上去。 正要开口，身后却传来一阵尖利的咆哮声：“这个不要脸的，我说怎么跑到镇上来住呢，敢情是来偷男人呢，你是不是想给我儿子戴绿帽子。” 寒露皱了皱眉，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翻了个白眼，寒露继续往前走，就当没听见。 “寒露，娘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吗？” 寒露回过头看着已经快跑到自己跟前的婆媳俩。 “刘春娇？你的娘当然是跟你说话，我现在和沈家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娘为什么要跟我说话？”寒露满意地欣赏着刘春娇脸上的怒色。 吴氏眼睛一瞪：“什么叫和沈家什么关系都没有，那几个兔崽子还是我孙子呢，还得叫我一声奶。” 吴氏把胸膛拍得“咚咚”响，寒露嘲讽一笑：“叫你一声奶了不起啊？我也可以让他们不叫。” 刘春娇不可思议地看着寒露，虽然出族了，但寒露对沈家的人还是挺客气的，怎么一搬到镇上就变了个人似的。 “寒露，孩子们再怎么也是沈家的血脉，你别以为搬到镇上来就可以不孝敬公婆。”刘春娇嚷嚷道，她的手都指到寒露的鼻子上的。 沈家血脉？哼！139中文.139zw 寒露毫不客气地在刘春娇的手上拍了一掌，痛得她“嗷”地一声大叫。 真的不夸张，寒露前生是学过跆拳道的，原主又是长年做活的人，力气实在不算小。 刘春娇看着自己的手，不但红了，都迅速地肿了起来。 “娘，你看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不管管她？”刘春娇转头就跟吴氏告状。 “我打你一巴掌就算忤逆不孝？你不怕折寿？”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春娇和吴氏，然后抱着胳膊说，“好啊，来管我呀！” 刘春娇顿时有一种无力感，是啊，寒露已经出族了，吴氏又能对她如何。 “寒露，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养大的，就算你出族了，你也不能对我是这样的态度，回头我让全村全镇的人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吴氏叉着腰吐沫直飞，但却不敢像刘春娇那样指着寒露。 寒露却靠近了吴氏，吓了她一老跳，当即又退后几步，可寒露又逼了上来。 “你觉得我应该对你什么态度？”寒露小声笑着问吴氏。 “你……你不敬婆母，不怕别背后戳你脊梁骨？你不是个好东西，你那几个兔崽子也不是个好东西，还想考功名，我呸！”吴氏说得理直气壮，当初让寒露出族的时候，她和沈老汉就想到了这一点。 毕竟寒露还是要在水月湾住，毕竟寒露没娘家，毕竟寒露说起来算是他们养大的……只是他们没想到寒露居然搬到了清流镇。 为了这事儿，吴氏差点儿气病了一场。 因此这回一见面，吴氏便把这事儿叫应了，她还想着听说寒露那院子大，如果自己和老头子能够住进去，倒比在水月湾要强得多。 回头再把那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人赶出去，然后全家都搬到镇上来，乡下的地再租出去，日子不要太好过。 这省了一个买院子的钱，全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是吗？”寒露的声音惊醒了吴氏的美梦。 吴氏看着寒露，见她在笑心里一松。 “怎么地？不该？”吴氏以为寒露妥协了，顿时又傲娇了起来。 “如果我说该，你是不是想要进住来？然后让你们那一大家子都住进来？”寒露笑眯眯地问道。 吴氏心里一跳，这小贱人怎么像是看得懂自己的心思似的。 而刘春娇则是眼睛地光，如果能住到镇上来真的是太好了，而且寒露那个院子位置还好，去哪儿都方便。 刘春娇一激动，原本搀扶着吴氏的手便捏紧了，痛得吴氏抽回手在她的膀子上狠狠地拍了一掌：“你想捏死老娘啊？” 刘春娇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赶紧摇头：“没有啊娘，都是儿媳不知轻重，您如果没消气，就再打一下。” 说完还瞟了寒露一眼，意思是，看见没？儿媳妇应该像是我这样当的。 或许也是有着同样的心思，吴氏竟真的重重地又拍了一下刘春娇：“给你吃给你喝，你还对我下重手。” 刘春娇忍着痛装模作样地说：“娘，打我事小，你别打痛了自己的手。” 寒露一直在旁边看戏似的瞧着，却听到刘春娇道：“寒露，娘累了，你不接她去你那里歇会儿？” 什么？寒露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见吴氏和刘春娇都瞧着自己，知道幻听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你脑子有屎吗？” 第255章 京都来的贵公子 其实寒露想说的是，我脑子里有屎吗？我接她？ 这吴氏只要进了葳蕤院，恐怕会是赶也赶不走，以后的麻烦数不胜数。 寒露才不做这只有吃屎才会做的事，可为什么要说自己脑子有屎呢，所以便说成了“你脑子有屎吗”。 刘春娇气得脸都红了：“我哪句话说错了，你居然口出恶言，寒露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偏偏沈四还护着你，他若早听我的把你休了，也不会死。” 刘春娇也是气急了，自己说了什么自己都没意识到。 寒露瞥着刘春娇：“你跟沈四说让他休了我？” 吴氏也扭头看着刘春娇，倒不是生气，而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刘春娇顿时有些慌：“我……我没说。” 在场的都听见了，你说没说就没说吗？ 原本就算是这样说了也没什么，但刘春娇心里有鬼，竟否认了，这就很有些问题了，分明是心虚。 “说没说的大家都不是聋子，你一个当嫂子的劝小叔子休妻？”寒露说得很慢，但声音却很清晰，“所以，你喜欢的其实是我相公，沈四？难怪你一直对三哥不满，你是不是很讨厌他，还是恨他？” “你胡说什么？寒露，你再胡说八道我跟你拼了。”刘春娇又气又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但偏偏那脸上却又出现一抹羞意。 “这可真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刘春娇，你除了劝我相公休我，还说什么？休了之后呢，娶你吗？”寒露表情淡淡的，但却句句带刀，扎得刘春娇都快晕过去了。 “娘，你可别听寒露胡说，我没有。”刘春娇都快急哭了，她不傻，如果这些话吴氏真信了，自己以后在沈家别想过好日子了。 可事实是，吴氏的脸上阴得都快拧出水来了。 寒露倒也没反驳刘春娇的话，只是笑看着吴氏。 吴氏不是个傻子，寒露说的是对是错她不会分辩不出来。沈四是不是休寒露吴氏不会在乎，但却会在意自己的刘春娇居然勾引沈四。 “我的眼睛会看，耳朵会听。”吴氏咬牙道，又扭头看着寒露，“你别以为躲到镇上来就一了百了，再怎么说，我和家里那死老头子也是你的长辈，你对我们不孝是会造天打雷劈的！” 寒露听了之后，却是一声长叹：“那要不你还是去告诉水月湾和清流镇的人，说我不教不孝吧，或者，让老天爷来劈我也行。” 吴氏没想到寒露居然如此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她刚才那话不过是诈寒露的，倒不是她心善，而是她早就出去说寒露不孝，不但没人信，反而还被里正警告，要她不要胡言乱语，败坏水月湾的名声。 至于这清流镇上，谁会听她一个乡下婆子的话。 而一直在旁边默默等着的沈司，却突然不高兴了，转过身特别厌弃地看了吴氏和刘春娇一眼，然后对寒露道：“跟她们废什么话，回家。” 寒露也觉得是，跟这两个人废话真的是白浪费表情，于是转身跟在沈司后面扭头走了。 吴氏和刘春娇看着两人的背影，整个人都呆住了，刚刚那一瞥，叫她二人如遭雷击。好看小说网.haokantxt 过了许久，刘春娇才小声道：“娘啊，那……那是不是老四啊？” 吴氏动了动嘴唇，嘴干得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旁边有一个人经过，刘春娇立即拉着那人，指着前面的沈司道：“请问小哥，前面那男的是谁啊？” 那小哥看了刘春娇一眼：“娘们怎么都这么大胆子了呢？当街就问男人的名字。”说完还瞟了吴氏一眼，“家里人也不管管？” 刘春娇被那小哥一阵抢白，羞得脸都红了，也知道自己莽撞了。 正想解释一下自己不是那个意思，那小哥却又道：“明白了，你们是做暗门生意的吧？多少个铜板一晚？” 原本还想解释的刘春娇气得瞪圆了眼睛，叉着腰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可是良家女子，这是我婆婆，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挠花你的脸。” 那小哥却撇了撇嘴：“良家女子还当街问男人的姓名？告诉你也无妨，那位公子姓沈，就住在寒仙子家隔壁。” 姓沈？刘春娇更是心慌，看了吴氏一眼，却见她脸色白得异常，那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一阵风都能把她刮倒。 刘春娇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扶住吴氏，小声道：“娘啊，您听见了没？” 吴氏正要点头，那小哥却又道：“我劝你们别胡思乱想，沈公子听说是从京都来的，就你们这姿色，人家看不上。” 刘春娇这会儿却顾不上什么姿色了，而是全力关注在“京都”两个字上。 “他从京都来的？”刘春娇抓着小哥问。 “你干什么？放开我。”小哥不满地挣开了刘春娇的手，还拍了拍袖子，“没错，你没瞧见人家那一身的贵气？听说京都大族出身，你们还是回去歇歇吧。” 说着小哥摆了摆手，一脸鄙视地走了。 而吴氏和刘春娇却依旧风中凌乱着，长得和沈四那么像，却又是京都来的。 “娘，怕是我们看错了，那一身的作派也不像是老四。”刘春娇小心翼翼地看了吴氏一眼，又道，“再说了，如果真的是他，不认我也就罢了，也不会不认娘啊。” 这变相地在解释，她和沈四其实是清白的。 可吴氏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看多少，但好歹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走吧！” 刘春娇已要确认之前的那个男人应该只是和沈四有些像，心里也放松了许多，人一放松，话就也多。 “娘，要不我们去寒露那里瞧瞧？你说她会不会因为那男人长得和老四像，就和人家私通呢？”刘春娇在吴氏耳边小声挑拨着。 吴氏看了刘春娇一眼，却没回话。 刘春娇以为自己说中了吴氏的心思，又道：“我瞧着他们的关系就不一般，若真是如此，老四的那三个孩子会被人瞧不起的，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那三个孩子的奶，过去瞧瞧也是应该的。” 第256章 不可理喻 任刘春娇怎么说，吴氏都没有开口。 最后刘春娇都说累了，有气无力地嘟囔着：“要我说啊，就把那三个孩子接回来，叫寒露能去，三个孩子以后都不叫她娘，看她怎么办。” 吴氏听了这话，竟是脚步一顿，扭头看着刘春娇。 刘春娇顿时脖子一缩，有些后悔了，三个孩子不得要米粮养啊，婆婆哪舍得。 不想吴氏竟道：“倒是个主意。” 刘春娇眼睛放光地抬起头来看着吴氏，点头道：“娘，我可是一心为我们沈家着想，只要那三个孩子回来了，那院子还不得跟着要回来。” 吴氏难得地点了点头：“嗯，有点道理，回家先跟你爹商量一下。” 刘春娇不禁有些失望，还得回家商量一下？她还以为可以怂恿吴氏这会儿就住到寒露家去呢。 不过回去商量也好，那样更周全一些。 这么一想，刘春娇对吴氏的态度更加殷勤，只是吴氏却一路上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寒露却是一路被沈司质问过来的。 “那就是你以前的婆婆？” 沈司的声音清清凉凉的，寒露也没听出他是什么意思，只是“以前的婆婆”这感觉有些怪异。 从寒露的理解来说，只要自己没再嫁，吴氏都算不得上“以前的”婆婆。 但自己又不是原主，管他的。 “嗯。”寒露应了一声。 “那样的妇人，哼！”沈司又道。 寒露这会察觉出沈司的不屑了，不过有些奇怪，按照沈司的性格，他怎么会去关注吴氏。 “嗯，的确是不怎么样。”寒露顺着沈司的毛摸，不给自己找麻烦。 “那样的妇人，能教养出什么样的儿女。”沈司瞟了寒露一眼。 这什么样的儿女中，也包括沈四，这叫寒露怎么回？她都没见过人家。 “我说话呢。”沈司不满地说。 “听见了！”寒露懒懒地应道。 “不可理喻。”沈司突然加快脚步，而且很快消失在寒露的视线里。 寒露看着沈司的方向，慢悠悠地走着。 她知道沈司对她还念着“亡夫”不满，但那人毕竟已经不在了，因此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吃醋，所以只能自己生自己的气。 但对于寒露来说，“亡夫”是她最好的挡箭牌，她是不会放弃的。 更何况，沈司是一个病人，他或许把自己当成他的救命稻草了。 如果自己不明白这些也就罢了，可她是个心理医生，她没办法把自己这根稻草从沈司手里拉走。 可在两个人的关系上，寒露是有着自己的原则的，即使沈司是个病人，她也不会妥协。 如果他要生气，那就由着他吧。寒露揉了一下脸。 好不容易踱到家，一推开家门，沈司竟坐在院中间的石凳上画画。 他两边分别坐着沈歌和袁兰青。 袁兰青面无表情，沈歌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惊喜，连寒露回来都没有发现。 但寒露却很是尴尬，从她的理解来看，刚刚就算不是吵架，但也有些不愉快啊，沈司连“不可理喻”都说出来了，可怎么竟又跑到自己家来了。123看书网.123kanshu 沈司却像是没看到寒露一般，继续给沈歌画画。 “娘子回来啦！”直到薛嬷嬷的声音惊醒沈歌，她才像只小白鸽似地飞了过来，“娘，怎么才回来啊，歌儿想娘了。” 寒露抱着沈歌哭笑不得：“才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想娘啦？” 沈歌认真地点头：“一直一直在想娘。” 寒露蹭了蹭沈歌的小鼻子：“就知道嘴甜哄娘。” “那娘喜不喜欢歌儿哄呀？”沈歌搂着寒露的颈子嘻嘻笑。 “喜欢！”寒露凑近沈歌闻了闻，小胖娃真香呀。 正在画画的沈司眉毛动了动，手却没停，而袁兰青却像是没看到寒露似的，眼睛直盯着沈司笔下的画。 尽管如此，但寒露却还是挺高兴的，袁兰青能在白天自动地走出西厢，表示她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歌儿，中午有什么好吃的呀？”寒露收回眼神问沈歌。 沈歌是葳蕤院的老大，薛嬷嬷一日三餐做什么都要问沈歌。 “中午有糖醋排骨哦。”沈歌非常认真地说，“娘想吃什么，歌儿让薛嬷嬷做去。” 寒露被沈歌那大姐大的语气给逗笑了，揉了揉她的脸道：“我想吃豆芽呢，家里有吗？” 沈歌非常确定地点头：“没有！” 然后一用力，哧溜一下从寒露的声音滑了下来，跑到灶屋对薛嬷嬷道：“薛嬷嬷，我们去买豆芽吧。” 薛嬷嬷苦着脸，但还是无奈地被沈歌拉出去了，寒露抱歉地冲她笑了笑，自己也不知道家里没有啊。 薛嬷嬷走后，寒露走到沈司面前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沈司却像是没听见似地，继续画。 寒露也没有硬缠着别人说话的习惯，于是起身回了屋，坐到榻上拿出纸笔，把刘佩青失踪的相关信息用思维导图画了出来。 还没画完，便听到头顶有人问：“这是什么？”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沈司：“关于刘大小姐，刘家人是怎么跟你说的？” 沈司却拿起寒露写的思维导图：“真丑！” 寒露揉了揉脸，她现在都有些麻木了，不过老是被人这么念叨着还真的挺烦。 沈司在寒露对面坐下，又照着寒露写的重新誊抄了一份，才道：“刘家人说是私自回了京都。” 寒露没想到刘家人对沈司还挺信任的，这都直接说了。 “你信吗？”寒露低声问沈司。 “你说呢？”沈司却反问寒露。 “如果刘佩青真的是回了京都，即使不带丫环，也不可能不带衣物包裹。”寒露看着沈司道。 “听说她脾气不大好，还挺冲动的。”沈司好整以暇地看着寒露。 “冲动不等于没常识。”寒露瞪着沈司，“逗我很有意思？” 她才不相信沈司真的认为刘佩青是回了京都。 沈司看着寒露，如果不是她提醒，自己还真的没意识到竟在逗她。 “你们，有什么打算？”寒露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不用管这件事。”沈司再一次亮明了态度，“好好养着孩子就行了。” 寒露也不生气，只是有一种“看，古代男人就是如此”的感觉。 第257章 沈歌不见了 寒露看着沈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沈司是在消极怠工的感觉。 只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可以这样吧？ 可这件事情真如沈司所说，归他管的，寒露想管，没钱没人怎么管？别回头把自己搭进去。 虽然不理解沈司的做法，但寒露莫名地相信，以他的人品不会真的就此不管，应该是有内情的。 但有句话不是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 沈歌不见了。 沈歌乖巧，出去的时候总是跟着薛嬷嬷，偶尔也就在家门口的巷子里和小闺蜜一起玩过家家。 她就是在过家家的时候不见的。 沈歌的小闺蜜比她大两岁，据她说，她们一起玩的时候缺一块花布，小闺蜜家离得近，于是便回去拿，但拿了花布出来便不见了沈歌。 小闺蜜以为沈歌回家去了，因为还有些不开心，回家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以后不跟歌儿玩了，回去都不跟我说一声。 薛嬷嬷觉得沈歌这回玩得有些久了，于是出来看了一眼，没瞧见沈歌，于是到巷口炸油果儿的摊子上问了一下，摊主说没看到沈歌出来。 薛嬷嬷叫了几声，沈歌没应，还以为她去哪家里面玩去了，也没在意，反正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就会回家。 葳蕤院是一条直进直出的巷子，没有分岔路，一般拐小孩的都不会到这样的胡同里来，摊主说沈歌没出去，薛嬷嬷便放心得很。 只是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寒露回家没发现沈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这才都急了。 唯一的线索就是沈歌的小闺蜜，但寒露还没问几个问题，小闺蜜的娘，人称陈脸娘的女人便出来把女儿拉到身后，并且嚷嚷道：“你女儿不见了问我女儿干什么，吓坏了你赔啊？” 小闺蜜的娘之所以得了“花脸娘”这个称号，是因为她有一脸的麻子。 花脸娘虽然自己长得不怎么样，但生了个女儿却很是清秀，因此宝贝得不行，指望着她长后嫁个好人家，能够带领全家致富。 可自寒露住过来后，花脸娘便把她们娘俩恨上了。 因为寒露自己长得好看不说，沈歌虽然年纪小，但那小模样明显比自己女儿好看许多。清流镇上有钱的人家又有几个？资源少，竞争力就大，因此花脸娘看到沈歌心里就糟心。 可这条巷子里小孩不多，花脸娘的女儿跟沈歌倒是玩得挺乐呵，一惯宠女儿的花脸娘虽然每天都咬牙，但也无可奈何。 这会儿沈歌丢了，花脸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对于花脸娘的幸灾乐祸寒露看在眼里，自然也没什么好的耐心和她细说。 “吓坏了她我养她一辈子。”寒露黑着脸道。 花脸娘却叉着腰一脸鄙视地说：“你养？不，行！一个寡妇，没得把晦气传染给了我女儿，给钱就成！” “还想要钱？”怀扬气得上前便扇了花脸娘一耳光：“你嘴里喷什么粪呢？” 花脸娘平时跟人斗嘴习惯了，也练就了一张利索的嘴皮子，很少有打败仗的时候，因此她从来就没怕过和人吵架，但也没想到还有人没说几句便上前打人的。 “你居然敢打我？”花脸娘不可置信地瞪着怀扬。 “打你怎么着，谁叫你嘴臭。”怀扬伸了伸拳头，“你再喷粪我还打。” “寒寡妇，你家下人伸手就伤人，你也不管管？”花脸娘捂着脸找寒露要个说法。 “我什么也没看见。”寒露说着转身就走。小说3800.xs3800 “寒寡妇，你纵容恶仆伤人，是不是不想在清流镇呆了？”花脸娘在寒露身后跳着脚骂，“寒寡妇，你个小贱人居然敢打我，我回头叫你们看看我的厉害。” 寒露看了怀扬一眼，怀扬立即转身走到花脸娘面前，朝另外一边脸又扇了一个耳光：“姑奶奶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花脸娘呆呆地看着怀扬，怀扬在她面前挥了挥拳头：“以后离我们娘子远一点儿，嘴巴也给我放干净点儿。” 花脸娘终于不敢再说什么了，甚至还心惊胆颤地点了点头。 怀扬赶上寒露，心急地问：“怎么办啊娘子，要不要夜里偷偷地把那小丫头抓来问问？” 寒露摇头：“不用了，她知道的应该都已经说了。” 怀扬一听更急了，那小丫头说的一点儿价值都没有啊。 “你去把安儿和清儿哥俩接回来，我去找沈司。”寒露说着便拐进了沈司的院子，迎面便碰到沈星。 “你过来干什么？”沈星看到寒露心情就不好。 “沈司在书房？”寒露问道。 “我家主子在哪里与你无关。”沈星粗声粗气地说。 但寒露已经从他的表情里读到，沈司就在书房，于是抬脚就走，但却被沈星拦住。 “让开！”寒露冷着脸。 “不让！”沈星也很硬气。 寒露阴沉着脸看着沈星，沈星也瞪着寒露，只是瞪着瞪着，他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怎么这么困？沈星眨了眨眼睛。 好在这时沈司的声音及时出现：“怎么过来了？” 后面跟着的沈良十分马屁地说：“寒娘子是过来叫公子过去吃饭的吧。” 寒露依旧看着沈星，突然开口道：“别惹我！” 听了寒露的声音，沈星瞬间清醒，顿时觉得十分诡异，也更加认定寒露是妖孽。 尔后寒露盯着沈司道：“歌儿不见了。” 空气顿时瞬间安静了下来，连沈星都憋着一口气。 “你确定？”沈司皱眉道。 “是不是走到别的地方玩去了？”沈良插嘴道，又拉着沈星，“我们出去找找吧。” 沈星挺不乐意地被沈良拉着走，嘴里还嘟囔着：“小丫头片子乱跑什么呀，还得让人找。” 沈良在他耳边咬牙：“你这榆木脑袋，不知道主子有多喜欢那小丫头吗？” 而这时，寒露却道：“不用找了，她不是自己走丢的。”顿了一下，又对沈司道，“那些劫匪到底是什么人？” 沈良听了寒露的话，赶紧道：“寒娘子，这不可能，那些劫匪劫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歌儿才多大？” 寒露只是盯着沈司：“我要知道那些劫匪的一切信息。” 第258章 我家歌儿在哪儿 “你这女人怎么听不明白话吗？”沈星跑过来不耐烦地冲着寒露喝斥道，寒露一回头：“你给我闭嘴！” 沈星竟就很自觉地闭嘴了，这让他心里超级窝火，自己居然会怕这个寡妇。 沈司也警告地看了沈星一眼，才对寒露道：“进屋说。” 一进书房，沈司便问：“你是怎么确定歌儿是被那些人劫走的？” 寒露将沈歌小闺蜜的话说了一遍，然后道：“首先，我们家家户户都找了，没有歌儿；其次，也没有人看到歌儿走出巷子；第三，她们玩的地方离花脸娘家很近，那丫头进门之前并没有发现巷子里来了外人，拿块布的功夫歌儿就不见了，只能说明歌儿不但是被劫了，而且还不是被一般人劫的，清流镇除了你要找的那些人，还有谁能做到？” 沈司看着寒露，脸色也凝重起来，他不得不承认寒露的分析是非常正确的。 但同时，沈司也没想到寒露有这样的分析能力，在他的印象中，女人一遇到事都是哭哭啼啼，然后等着男人去解决。 “你放心，我会救回沈歌。”沈司不由自主地就说出了这句很多大明男人都会说的话。 “多谢，但我还是想知道那些劫匪到底是什么人。”寒露认真地看着沈司，她现在心急如焚，不想太被动。 沈司坐在书案前，一直没有说话。 “你不说我也会去查的。”寒露转身要走，却听到沈司在身后道，“那些人并非一般的亡命之徒，他们的一言一行，每一步的行动都关乎着朝廷。” 关于朝廷？寒露顿时不明白了：“那他们劫歌儿做什么？” 沈司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或许是我连累了小姑娘。” 寒露没办法反驳，但她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沈司再喜欢沈歌，在一般人看来，两个人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他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去。 当然，这是一般人的想法，至于沈司会怎么做，寒露也不知道。 “你相信我，我会把小丫头接回来的。”沈司抬起头看着寒露。 过了许久，寒露才点了点头。 既然是和朝廷牵扯上了，寒露知道自己再怎么问，沈司也不会说。 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去找！ 只是赵安、沈清和沈澈被接回来后，也知道沈歌不见了的消息，又见寒露不让他们出门，顿时急得不行。 “娘，我想出去找歌儿。”沈清走到寒露面前一脸认真地说。 “清儿，该找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你还是个孩子，如果你再不见了，你让娘怎么办？”寒露盯着沈清。 “娘，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帮您做很多事情。”沈清有些急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反驳寒露。 “我知道清儿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但这次绑歌儿的不是一般人，娘都不知道能不能把歌儿救回来。”寒露知道这个时候其实应该安慰孩子们，但是她不知道未来还会遇到什么坎儿，因此宁愿让他们快速长大。 想到这儿，寒露冲沈清笑了笑：“现在还是娘护着你们的时候，你把二弟看住，别让他乱跑，就是帮娘的大忙了。” 赵安做事有分寸，但沈澈却是个机灵鬼，他如果真的要去找沈歌，不会像沈清这样还跑过来跟自己说一声。 “娘我知道了。”沈清闷闷地低下头。 “乖！”寒露疲惫地冲沈清笑了笑。爱中文网.aizw 沈清离开后，寒露又把沈澈叫过来叮嘱了几句，然后出门去。 只是刚走出院门，便听到赵安在身后喊道：“姨母！” 寒露回过头来看着赵安：“安儿，姨母刚才对清儿说的话，对你也一样。” 赵安点点头：“我明白的姨母，但是我想去找我的那些朋友，让他们帮着找找。” 寒露不禁一愣，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小孩子不被人注意，不定还真能找出蛛丝蚂迹来。 “也行，不过你要提醒你的那些朋友，要他们小心些。”寒露叮嘱着赵安。 “知道了姨母，我会跟他们说的。”赵安说着就奔出院门，寒露不放心地拉着他又吩咐了一句，“别强求，但凡有一点线索就回来跟我说，别深入！” 赵安定定地看着寒露，然后重重地点头：“姨母，我知道了。” 看着赵安离开，寒露才开始往前走。 她走得很慢，每经过一家走得更慢，但凡有一丁点儿声音，便停下来很仔细地听。 清流镇不大，那些人总要有个藏身之处。 可就这样走到黄昏，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但寒露相信，只要自己去找，总能找到线索。 站在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的人高兴，有的人在咒骂，有的人沮丧，也有的人嘻笑颜开。 寒露就像是看戏一般看着那些人。 前世，寒露也经常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那些繁华和热闹似乎都和她无关。 可现在，寒露忽然想抓住一个人问问：你看我家歌儿了吗？ 这样想的，寒露也就这样做了，那人吓一跳，后退好几步，一脸惊讶地看着寒露。 “哟，这不是寒寡妇嘛，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居然当街就抓男人起来了。” “真是不要脸，竟做出这样的事。”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瞧着神色不对。” “出什么事？出想男人的事了呗，嘁！” 寒露走到嘴皮子特别利索的那个女人面前，一脸认真地说：“你有没有看到我家歌儿？” 那女人议论别人挺厉害，但被寒露找上，却吓了一跳。 之前寒露在李老板杂货铺的那件事，可是在清流镇被传遍了。 “我……我怎么知道。”那女人缩了缩脖子道。 “你这种走东串西，成天说人是非的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寒露突然暴怒，抓着那女人的衣领道，“快说，我家歌儿在哪里。” 那女人被寒露的这个样子吓到了，整个人直往地上溜，摇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寒露失望地放了那女人，但却腿一软，整个人都快倒到地上去了，好在及时被一个人搀扶住了。 第259章 鬼院子 怀扬一把扶住寒露，看到她这个样子很是心疼。 “娘子，您怎么在这儿？”怀扬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寒露看了怀扬一眼，然后对着围观的人道：“我家歌儿不见了，拜托四邻乡亲帮着留意一下。” 寒露的这样一番话让所有的人都惊住了，寒露的寡妇身份让人很容易有偏见，但沈歌却是个很得人疼的小姑娘，她不见了让大家听了都很震惊。 “今天镇上有没有外人来？不会是摸胡子吧？” “那谁知道，今年镇上外来的人真的比往年多。” “哟，谁家孩子都不丢，就丢她家的，这是平时做孽做多了吧？” 一句风凉话突然飘了过来，寒露瞟了一眼，是之前在杂货铺的那个胖女人。 不过这位儿，她不敢明着说，说完就躲到人群中间去了。 倒是有人听不过去，没好气地回道：“这人心怎么这么狠呐？那谁家的孩子丢了不着急啊？再说寒露做了什么孽啦？自从寒露住进清流镇，我们吃了多少外面都吃不到的点心。” “没那点心吃也饿不死人。”胖女人拧着脖子道。 “你这人有没有一点脑子？寒露家的孩子丢了，那镇上谁家的孩子都有可能丢。”一个男人冲着那胖子人怒道。 这话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若说之前是同情寒露，那这会儿和自身利益相关，则更加紧张了，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 这时寒露突然朝着众人跪下了：“若谁找到了我家歌儿，云桂坊我送给他，拜托大家了。” 这一举动，惊呆了众人。 孩子丢了自是着急，但寒露这做法实是让人震惊。 只有大家大宅的人才会拿出铺子来酬谢，而寒露却只是个没有依靠的女人，她却为了一个小丫头要把铺子送出去。 真是慈母心肠啊！ 感慨归感慨，但一间铺子啊，可真的是叫许多人眼红。 自己就算不会做点心，就是转卖出去都可以落不少钱，而那些早就眼红云桂坊的更是蠢蠢欲动。 “寒寡妇，你就算把铺子送给我们了，但那些点心我们也不会做啊。”有人试探着嚷嚷了一声。 这就有些过份了，铺子都给你了，你还要人家的手艺？忒不厚道！ 但寒露却大声道：“只要找到我女儿，云桂坊现有的配方全都无条件奉送。” 这一声喊出来，怀扬都惊傻了：“娘子……”但余下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四周却是一静，继而又是一阵欢呼，很快就跑得没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清流镇的人只要能动弹的，别的事儿都放下不干，都跑去找沈歌。 但凡哪家有一丁点儿动静，便有人拍门，然后大声喊：“沈歌，你在吗？” 虽然有点打扰人，但却效果却极好。 清流镇的某一处院落，“咣”地一声，一壶酒碎在了地上。 “又是寒露！”一阴恻恻的声音道。 “师父，这个女人要不要除了？”旁边一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除了……倒是可惜！” “留着她，怕是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你这样……”非凡小说.ffxss 与此同时，赵安带着小伙伴来见寒露：“姨母，顺子说他有发现。” 寒露看向顺子：“你说！” 这几天各种各样的消息太多了，却没有一个是真的，寒露已经有些麻木了。 “寒娘子，城西的鬼院子里白天有人。”顺子的脸上掠过一抹惊惧。 “城西的鬼院子？”寒露皱了眉，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姨母，城西的那个荒废的院子曾经闹过鬼，还死过人，后来张天师说是把鬼抓住了，但那院子十年不能住人，因此渐渐也没人提了。”赵安解释道。 “张天师抓的鬼？”寒露喃喃道，“这里面有问题。” “娘子，有什么问题？”一旁的怀扬立即问道。 寒露看了怀扬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虽然寒露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但却认为是时空出现了错乱，是科学暂时解释不了的问题，和神仙鬼怪是无关的。 张天师就算是忽悠人的，说自己抓到鬼了，但为什么要说十年不能住人？ 十年住不了人的院子，又闹过鬼，还比较偏，怎么看都是有猫腻的。 “我去跟沈司说一声。”寒露转身就要去隔壁，却被怀扬拉住了，“娘子，主子他们去了安阳县。” 去安阳县？这会儿去安阳县干什么？ 沈司的行为是代表朝廷，而且那帮人似乎也不是真的为了劫各家的姑娘，所以寒露知道自己再怎么琢磨，也不知道沈司要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寒露对怀扬道：“我们去那鬼院子探探。” “好！”怀扬立即点头，又问，“要不要叫薛嬷嬷？” 寒露想了想，摇头道：“还是让薛嬷嬷呆在家里吧，这几个孩子也得要人照看。” 如果家里再出事，寒露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薛嬷嬷却拎着菜篮子从院外急急地跨进来道：“不行，娘子我得去，我得去接歌儿回来。” “歌儿不一定在那里。”寒露说出这句话，眼眶都红了。 “不论在不在，我都得去。”薛嬷嬷很坚决。 “怀扬，那你留在家里吧。”寒露看着怀扬。 怀扬虽然不放心寒露，但寒露说的话，她也不会违逆，正要点头，赵安却道：“姨母，我看着他们，不叫他们出院子，您放心，不会有事的。” 赵安也是个孩子，寒露怎么可能放心得了。 “寒露，你去吧，我在家里看着孩子们。”门外又走进一个人来。 寒露颇为意外地看着陈玉涵：“姐，你怎么……” 陈玉涵皱眉道：“这么大的事情，你瞒得了吗？都传遍了，我能不知道？” 寒露点了点头，这都几日了，也该传到水月湾了。 陈玉涵见寒露脸色苍白，眼窝都凹进去了，不忍心再责备，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听见你们说的话了，你把薛嬷嬷和怀扬都带去，确保万一。” 怕寒露掉以轻心，陈玉涵又道：“那地方是死过人的，不止一个，要不然怎么会成了鬼院子，不管是人是鬼，都不是那么好进的。” 陈玉涵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为了沈歌的安危，寒露也没有再拒绝。 只是正要出发，一把匕首却钉在了院门上。 第260章 后街大柳树下 “什么人？”怀扬第一时间冲到了院外。 而寒露却发现匕首上插着一张纸，她上前拔下匕首，打开那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想见沈歌，一刻钟后，城北土地庙，自己一个人，别叫人跟着。 寒露不禁心头一紧，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陈玉涵上前瞧了一眼，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寒露深吸一口气，扬了一下纸条道：“怀扬和薛嬷嬷去鬼院子，我去这里。” “你自己一个人去怎么。”陈玉涵更是急了。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寒露看着陈玉涵，“姐，家里就麻烦你了。” “不说这个，你这一去万一歌儿没救出来，你再出事了可怎么办？”陈玉涵死死地抓着寒露的手不放。 “姐，我不会出事的，他们抓歌儿的目的就是为着我，所以我不会出事的。”寒露笑了笑，然后用力拉开陈玉涵的手。 陈玉涵也不能死拦着，毕竟沈歌是寒露的女儿，她哪能真的做到不管呢。 “娘子，我和薛嬷嬷跟着你吧，到了地方我们再走。”怀扬也不放心。 “是啊娘子，我和怀扬不会让他们知道的。”薛嬷嬷也赶紧道。 寒露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说完抬脚就走，留下一句，“别跟着我！” 虽然知道怀扬和薛嬷嬷说的有理，但沈司都顾忌的人，她又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能搞定？若是连累了沈歌……想到沈歌会出事，寒露都喘不过气来。 即使这是个陷阱，寒露也要去跳一跳。 可到了土地庙，发现门前的树上又用匕首订了一个字条：一刻钟后，城南青柳巷。 寒露眸然微暗，对方看来是不会直接说地方了，幸好没叫怀扬和薛嬷嬷跟着，否则这绕来绕去的，肯定会露马脚。 果然，接下来又拐了几个弯，寒露都给折腾得腿都发抖，最后走到纸条上写的后街大柳树，她一屁股坐到了树下。 歇了口气，寒露才抬起头看着树干，找有没有指示的纸条。 这大柳树不可能是最终的地方，除非这世上真有神仙，然后大柳树上开一道门。 大柳树上自然没有门，但大柳树对面的一扇小门却突然打开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着叫人心里发毛。 寒露幽幽地盯着那扇门，天色已经不早了，门里里面似乎树木葱笼，但却看不大真切。 过了会儿，一个颇为诡异的，尖尖的声音道：“怎么还不进来？要把你抬进来？” 那声音虽然尖，但明显不是女人。 寒露知道这是叫自己的，只是这门，怕是不怎么好进。 但愿自己留下的线索，能让沈司找到这里，否则自己这次很有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虽然心里在打鼓，但寒露还是撑着身子站起来，毫不迟疑地跨过了那条门。 进门后，还没站稳，门便被关上了。 “寒娘子的胆子还真是大呀！”那阴恻恻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寒露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面白无须，身材削瘦的男人站在槐树下。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楚，仔细看，却觉得那里像是站着一只鬼似的。单身倍看小说.dschwx 寒露也没有废话，直接走过去问：“我女儿呢？” 那人淡淡地看了寒露一眼，转身道：“跟我来吧！” 说着那人就往槐树后面走了过去，很是走了一会儿，竟走到一片林子里面。 寒露不禁好奇，她过来的时候这里确实还在清流镇中，但现在却是一片林子。 如果这里的院落真有那么大，应该比刘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之前却没听说过。 寒露悄悄地摸了一下树干，确实是真树，并不是故布疑阵。 “别琢磨了，琢磨也没用。”那人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像是知道她在干什么似的。 谁也走不出这林子？难道说这林子里面有机关？ 很是走了一会儿，才看到前面有亮光，寒露不禁松了一口气。 随着离那亮光越来越近，寒露看出这是一个院子，不大，但却很是精致，只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子诡异的氛围。 带路的那人走着走着便停住了，然后侧过身道：“主子在里面等着，寒娘子自己进去吧。” 寒露看了他一眼，抬脚就走。 “寒娘子胆子够大。”那人在身后一声笑。 寒露撇了撇嘴，胆子不大怎么办？都已经进来了，不见到正主，怎么救沈歌。 进了主屋，里面却空无一人。 寒露打量了一下四周，布置也极讲究，家具都是紫檩木的，摆在博古架上的玉瓶什么的，她就算不知道值多少银子，也看得出来都是珍品。 既来之，则安之！ 寒露看到旁边有个太师椅，于是安静地坐了下来。 突然“咚”的几声，惊醒了寒露的思路，她惊讶地发现墙角竟有一处座钟，之前因为光线的原故，她没有瞧见。 这时代有座钟？府城和京都会不会出现更多让自己意外的东西？ 寒露瞟了一眼时钟上的时间，晚上六点半。 “寒仙子若是对这钟感兴趣，送你也罢。”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这么特殊的声音，也只有张天师才有。 “还是不用了。”寒露转过身来，“张天师这可不是待客之道，送什么不好，给我送钟。” “看到我，寒仙子不惊讶？”张天师笑眯眯地瞧着寒露，依旧是一身道袍，但却没有像那天晚上在坟地里的那般精致。 “我只是很好奇，我究竟何德何能，让张天师给惦记上了。”寒露重新回到太师椅上坐下。 而张天师也坐到了寒露对面的那把太师椅上。 “寒仙子何德老夫也不清楚，但何能老夫却明白得很。”张天师轻笑道，“败在寒仙子手下，老夫……很是不甘呢。” “张天师，你不甘就冲着我来，把个孩子绑过来，不觉得有失分寸？”寒露微微眯眼，紧盯着张天师的表情。 “分寸是个什么鬼东西，老夫从来就不知道。”张天师叹了口气，拍了一下大腿，“老夫这样做，也是想把寒仙子请过来叙叙话，可能没用到好的办法，寒仙子勿怪才好！” 你说勿怪就勿怪？你个死糟老头子！寒露暗骂道。 第261章 你是个变态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面上寒露却勾起一抹笑：“张天师多虑了，我不怪。只是我女儿呢？她还是个孩子，从来没离开过娘。” 张天师苍白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寒仙子放心，小姑娘在我这儿呆着挺好的。”张天师笑意盈盈地，“可爱，乖巧，我都舍不得了。” 寒露听了前半句，心里一松，只要沈歌在这里就成。 可听了后半句，又心里一紧，靠，这死老头不会有什么不良的癖好吧。 “张天师，多谢你照顾小女，现在可以让我带她走了吗？”寒露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 但对面那死老头子居然笑得都快抽筋了。 “寒仙子，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天真，我真是……哈哈哈哈……”张天师说完又笑了，寒露气得直咬牙。 寒露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张天师，直到他笑声渐渐停住了，才道：“张天师，我都已经来了，想必也是逃不掉的，你何不让我见见女儿？否则，什么也谈不了。” 张天师兴致盎然地看着寒露：“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要你的性命，而是要和你谈事情？” 寒露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张天师：“你要我的性命什么时候不可以，非得把我骗到你跟前儿？” 张天师晃着脑袋说：“那我要就是就乐意如此呢？” 寒露看着张天师，过了半晌才道：“那你就是个变态。” “变态？”张天师皱眉，“什么是变态？” 寒露挠头，这古代没有变态这个说法？ “变态就是……做事非常人可以理解的……聪明人。”寒露解释道。 这会儿这死老头不能得罪，万一真是个变态，暴起伤了自己或者歌儿都不好。 “真是这个意思？”张天师有些不信。 “变是变通的意思，态，是态度，怎么就不是这个意思？”寒露理直气壮地说。 “那你还会说我是聪明人？”张天师眨了眨眼睛。 “这是事实，但这并不能掩盖我对张天师绑走我女儿的恨之入骨。”寒露咬牙道。 她这么一说，张天师还真信了。 “哈哈哈哈哈，寒仙子果然并非寻常女子。”张天师拍着椅子的扶手直乐。 寒露一直在观察张天师的表情，越看心里越复杂，沈歌应该是在他这里无疑了，但这该喜还是忧呢？ 其实在寒露的心里，未免没有另一种想法，便是沈司在别的地方找到沈歌。 “为了让寒仙子少恨我几分^”张天师说着拍了拍手掌，屋外立即传来一个声音道，“请主子吩咐。” “把寒仙子家的小姐带过来。”张天师语气十分温柔。 可他越温柔，寒露心里越拧成了一团，这死变态究竟把歌儿怎么了？ 很快沈歌便被带了过来，寒露看她还是穿着那身浅粉色的衣服，顿时松了口气。 “歌儿！”寒露一把抱住沈歌，立即便察觉到不对劲，若在以前，这丫头不是抱着自己哭，便是抱着自己笑，怎么这会儿竟一点动静都没有？678看小说.678kxs 寒露放开沈歌仔细看着，沈歌还是那个沈歌，但却眼大无神，木木的，似乎都认不得人了。 “歌儿，我是娘啊！”寒露小心翼翼地沈歌耳边喊道，可小丫头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寒露怒视着张天师：“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张天师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没做什么呀。”又问送沈歌来的那人，“你们对小丫头做什么了吗？” 那人笑眯眯地说：“没做什么，油皮儿都没碰破呢，就是让她在一个黑屋子里呆了呆，屋子里有些东西，可能是吓着了。” 黑屋子，屋子里有些东西……寒露知道沈歌这真的是被吓到了，而且吓得不轻。 那一瞬间，寒露怒不可遏：“你们对待一个孩子也用如此手段？不怕遭报应吗？” 张天师的脸沉了沉，之后又轻佻地说：“不怕，我们早就遭到报应了，现在多一件少一件无所谓。” 寒露脸一冷，将沈歌放到一边，轻声道：“乖歌儿，等着啊，娘给你报仇！”说完，起身冲着张天师抬脚就是一个旋风踢。 张天师脸色大变，他完全没想到寒露居然会突然暴起，他身边的人更是想都没想，立即迎上。 那人虽然会武，但见寒露招势简单，以为只是女子怒极了，也没当回事，竟被踢了后退了好几步。 “寒露，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张天师怪叫道。 “那又如何？难道我低声下气，你会放了我们母女？”寒露早就知道张天师不可能放自己。 之所以主动进张天师的圈套，不过是怕沈歌害怕，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寒仙子，快住手，我有事与你相商。”张天师冲着打斗中的寒露道。 “老娘没什么跟你商量的。”寒露越打越猛，直逼得那人还退了几步。 倒不是寒露厉害，而是那人不敢真的伤了害露。 但虽然寒露的打斗没什么章法，但她用尽了全力，也叫人很是为难。 余光中，寒露看到张天师走向沈歌，立即飞扑了过去，将沈歌揽进怀里。 “寒仙子，稍安勿躁嘛！”张天师笑眯眯地说，像是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张天师，你到底想怎样？”寒露想着如若张天师提出什么条件，先答应下来，把沈歌送出去再说。 “我想要你帮我。”张天师一脸狂热地说，“有你寒仙子帮我，何愁大事不成。” “大事？什么大事？”寒露看着张天师那张因为兴奋都快扭曲的脸，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人，先把寒仙子家的小姐带走。”张天师挥了挥手，门外立即进来两个腰粗膀圆的婆子。 “谈事就谈事，想带走歌儿，休想。”寒露冷冷地看着张天师。 张天师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也黑了下来。 “寒仙子，你可是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哇。”张天师一声轻叹看向门外。 “这个时候谈诚意未免矫情。”寒露紧紧地抱着沈歌，感觉到沈歌的小身子动了动，她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的那一番打斗，寒露其实也是有自己用意的。 第262章 小黑屋 “拿过来。”张天师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那个人。 “是！”那人立即转身而去，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竟端着一碗汤药，那黑褐色的颜色，叫寒露看着就觉得反胃。 “寒娘子，把这碗药喝了，我就告诉你我们要做的是什么大事。”张天师笑眯眯地看着寒露。 “你当我傻？什么都不说就要我喝药？”寒露一声冷哼。 “你喝了这药，我们再把事情谈妥，自然就会放了你们母女。”张天师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看上去竟有些慈眉善目。 这就是所谓的，佛口蛇心吧。 “那我喝了药，事情要是谈不拢，岂不是白喝了？”寒露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张天师。 “谈不谈得拢你能定吗？现在是你讨价还价的时候吗？”张天师身边的人忍不住道，怎么就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呢？ “讨价还价和不讨价还价有什么区别吗？就算死，也不能灌了一肚子毒药去死。”寒露翻了个白眼。 表面上无所谓，但寒露内心却是很急的，她瞟了眼不言不语的沈歌，得想办法，要不这小丫头真的要吓坏了。 张天师无奈地叹了一气，一脸怜惜地说：“你不喝这药我如何说？我若是说了，你再不同意，那就真的只有死了，多可惜呀！” 看到张天师那一副竟是为自己打算的样子，寒露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老头不但不是个好东西，而且搞不好还真的是个变态。 所以那碗药，打死也不能喝。 “除非你把歌儿放了，要不打死我也不喝。” “可是寒仙子，我若放了你家小姐，你也不喝，那我怎么办？”张天师无奈地摊了摊手。 “那就看你是不是信任我罗。”寒露一笑，其实她想的是，你硬给我灌不就行了。 “那好吧。”张天师招了招手，“把寒仙子和小姐送到房里，好生招待，等寒仙子想明白了再说，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就不好了。” 寒露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张天师把自己想得太有骨气，怕喝了药也不为他所用。 其实，在生命面前，自己真的很怂。 寒露本想看张天师要怎样好生招待自己，结果到了地方，却直想问候他家十八代祖宗。 这是什么房？大概就是之前说的，关沈歌的小黑屋吧，这些畜牲。 关小黑屋也就罢了，但他们居然还放了什么老鼠、虫子进来，寒露在他们关门之前瞟了一眼，还好还好，没有自己最怕的蛇。 否则，自己可能真顾不上沈歌，直接就晕掉了。 “歌儿，来，坐到娘身上来。”寒露将沈歌抱到自己身上，免得她被虫子咬，然后将鞋子脱了。 但凡觉得哪儿不对劲，寒露便一鞋底板拍了过去。 也不知道拍了多久，周围似乎清静些了，那些虫子什么的虽然蠢，但也知道哪里有危险，因此也就不过去了。 等到周围终于清静了些，寒露才能好好地思考一下。 张天师究竟要自己干什么？居然还要先喝药才能说。 沈司说的那帮劫匪与朝廷有关，那张天师与那帮劫匪有没有关系？ 不管有没有关系，张天师要自己做的事，肯定不是小事，否则他不会如此谨慎。如果自己最后坚持不喝，估计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想到这儿，寒露便不由自主地将沈歌抱紧了。三k小说网.kkkxsxs “娘，你冷吗？”沈歌这时候突然开口了。 “娘不冷，歌儿冷不冷？”寒露都有些激动了。 “歌儿不冷。”尽管已经在寒露怀里了，但沈歌还是往她怀里靠了靠。 “歌儿怕不怕？”寒露又问。 “娘好厉害，歌儿不怕。”沈歌的声音明显轻快了起来。 “嗯，娘很厉害的，所以歌儿乖乖睡一觉吧，这里一丝儿光都没有，正好睡觉。”寒露轻轻拍着沈歌，还哼起了摇篮曲。 若不是之前寒露和张天师的人打斗一场，沈歌或许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小丫头吓得够呛，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寒露一边拍着沈歌的背，一边想着怎样才可以出去。 自己一路走过来，留了一些线索，也不知道沈司能不能找到这里来。 而且那张天师明显在防着自己，因此之前说话的时候，眼睛左右飘忽，很快盯着自己看，对他催眠都很难。 还是技艺不是很精，非得看着眼睛才能催眠，顶级的催眠大师会在你不知不觉中对你进行催眠，这些不但有科学记载，寒露前世也亲眼见到过。 她遇到过一个被长期催眠的病人，对方被重度催眠，极难唤醒，最后还是导师出面将她唤醒，过程也是特别地复杂艰难。 这是后话了，现在的关键是得出去。 如果能出去，得再好好地钻研一下催眠，在这古代真的可以保命啊。 这时沈歌动了一下，虽然睡了，但小丫头一直不怎么安份，有的时候会抽搐，有的时候会挠痒，有的时候还小声哭了起来。 看得寒露心疼不已，更觉得张天师心理变态，才三岁的孩子啊。 不过哪个世界都不缺变态……要不要给他治治先？不定可以为我所用。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苦笑，就算是在现代的医疗技术下，也要配合药物来慢慢治。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催眠，暂时催眠不了张天师，催眠别人却是可以一试的。 可是这样的催眠，成功率并不是那么高，不是每次都可以成功。 但，万一呢？ 只要有万一的机会，寒露都要带沈歌离开这里。 在小黑屋里，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坐了一会儿，寒露也有些困了。 迷迷糊糊间，却听到沈歌小声喊：“娘，我饿了！” 寒露瞬间清醒，抱紧了沈歌：“一会儿就有人送吃的来了。” 既然不想让她们现在死，那一日三餐也人送过来的。 对于寒露来说，这一日三餐也够她计时的，否则在小黑屋里呆久了，即使没有精神病，也会有严重的心理障碍。 为了转移沈歌的注意力，寒露开始给沈歌讲故事，什么《一千零一夜》《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等等，只要寒露有记忆的，她都讲给沈歌听。 好不容易等到听到外面有声音，门“吱呀”一声响，寒露的精神顿时抖擞了起来。 第263章 你就不怕吗 可只是门缝被打开了，一缕光透了进来，有人放了个什么东西在地上。 “快吃吧，饿死了不管啊。”那人留下一句话，又重重地关上了门。 寒露赶紧扑了过去，她怕被老鼠和臭虫什么的抢到了。 只是这饭硬得很，根本就不适合沈歌吃，但这会儿也顾不上了，好歹没馊掉。 寒露原本以为沈歌不会吃，没想到小丫头竟一口又一口地吃完了半碗饭，一声都不哼。 果然，最美的味道是饥饿，寒露很是心疼。 又过了一日，寒露知道再关下去的话，自己还好，沈歌心里会有心理阴影的。 不能这样下去了。 寒露抱着沈歌，拿起鞋底板跑到门边拍门。 “张天师呢？叫他过来，我有话要说。” 许是有张天师的吩咐，寒露只喊了一声，那门便被打开了。 “等着！” 很快门就被打开，寒露跑着沈歌走出了小黑屋，看到外面的阳光，赶紧捂住沈歌的眼睛，过了会儿才一点一点地打开。 “快点儿！”看护不耐烦地催促着寒露。 “你说什么？”寒露看着那位看护，看护盯着寒露正要回话，但却脑子一晕。 “你带着我们去见张天师，走慢点。” “是，带着你们见张天师，走慢点。” 接下来，寒露几乎是带着沈歌在溜园子。 等到寒露觉得沈歌能够适应光线，把手拿下来的时候，小丫头的眼里也有了神彩。 “娘，这里是个花园哦。”沈歌眼里满是喜欢。 寒露不禁欣慰，内心安全感强的孩子恢复得就是快。 “对，歌儿喜欢花儿不？”寒露问道。 “很喜欢。”沈歌认真地点头。 “行，回去后，娘教你做干花，把这些花儿永远地保存着。”寒露尽量和沈歌聊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 “娘，那里有个座山呢。”沈歌还是第一次看到假山，惊讶不忆。 “娘带你过去玩一下。”寒露领着沈歌就过去了，看守也木木地跟着。 只是看着看着，寒露便觉得这假山似乎有古怪。 四周没什么人，寒露轻声对沈歌道：“歌儿，你在下面帮娘看着，娘上去看一下。” 寒露指了指假山，沈歌一脸地眼馋，很想要上去的样子。 “回头娘给你做假山，天天让你到山上玩，现在娘需要你帮忙哦。”寒露揉了揉沈歌的小脸。 虽然很想玩，但既然娘要帮忙，沈歌还是毫不迟疑地点头了。 寒露知道时间宝贵，于是很快就攀到了假山上，没想到还很有收获，她竟在这假山上发现一条不是很明显小径，小径上的草微微倒伏着，不仔细看，还真不大看得出来。 再往前走，寒露眉头一拧，那一块石头似乎与旁边的不大一样。 正要去细看，却从假山的缝隙里看到有人往这边来，寒露立即将身子一矮，然后从另一边溜了下来。 好在那人在另一个路口拐弯了，寒露松了口气，抱起沈歌对看守道：“走吧！”书袋网.shudaitxt 先去和张天师那死老头聊聊，回头再来研究也不迟，反正这看守意志力一般，很容易被催眠。 刚一动身，便急急地过来一个人，穿着和看守同样的服饰，既像捕快，又有点偏向道袍，看上去不伦不类的，一看就是张老头的审美。 一路走过去，寒露渐渐有了一种想法，这院子不会就是张天师的家吧？只是他家怎么会有那么个树林？ 看守把寒露领到了她之前来过的那个明堂，然后示意寒露进去，他便在门外等着了。 这一路过来，寒露算了一下，大概五分钟，路程并不远。 进门的时候，屋里依旧没人。 寒露坐到昨天的位置，然后看到桌上有个桔子，不禁感慨张老头还挺会享受的，这都快入夏了，居然还有桔子吃，怕是一直放在地窖里存着的。 想都没想，寒露便剥了一个桔子递给沈歌。 沈歌正要往嘴里塞，门外却传来一个略带抱怨的声音：“哪有这样的客人，没经主人同意就拿东西吃。” 沈歌吓得一抖，拿着桔瓣的手就停住了。 “吃，没事！”寒露冲沈歌笑了一下，才冲着门外道，“那我家歌儿是自己愿意来的吗？” 刚进门的张天师顿时憋得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寒仙子果然是伶牙俐齿，说吧，找我什么事？” “想问问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啊。” “你愿意喝药啦？” “我又不傻，为什么要愿意。” “不愿意你过嚎什么？” “我怕你改变主意，听一听你的想法，我还是愿意的。” “有些话怕你听不起。” “那药我更不敢喝呢。” 寒露冲着张天师笑了笑，然后欣赏着他大染缸似的脸色。 “把她送走送走。”张天师气哼哼地奔出门外，真的是奔出去的哦！ 看守立即出现在门口，于是寒露又牵着沈歌跟在他后面往小黑屋走。 寒露本就没打算真的跟张天师谈什么，她只是想带着沈歌出来走走，免得把小丫头憋坏了。 把张天师气走了，正好可以晃晃悠悠地往回走，而且也可以了解一下这院里的形势，回头跑路的时候，也多几分机会。 那个看守，寒露一直没有唤醒他，反正只要她不吩咐，别人也看不出来什么。 接下来几日，张天师没叫寒露过去，寒露也没出什么妖蛾子。 只是没人的时候，寒露会让看守把门缝打开一些，让光线进来，然后也让里面的鼠虫少一些。 又这样过了几日，寒露也给张天师找了几次岔，琢磨着张天师的脾气估计也被磨光了，便知道也到了了局的时候。 唯一不清楚的是，这张天师和那群劫匪到底有没有关系。 果然，第二天，便有人来说张天师有请。 依旧是那个明堂，只是这一次，张天师却早早地坐在那里，神情却憔悴了许多。 寒露抱着沈歌自顾自地坐下，发现旁边的茶几上这一次没有放任何水果，不禁撇撇嘴，真是小气。 “你倒是一点儿都不怕？”张天师歪着身子忍不住问道。 “我怕啊！”寒露故意缩了缩脖子，然后问，“那我会放我吗？” 第264章 没有解药 倒是沈歌吓了一跳，缩到寒露身边，然后瞪圆了眼睛看着张天师。 寒露仔细看了沈歌一眼，见她虽然吓到了，但更多的是好奇。 果然，沈歌指着张天师拍下的木屑小声道：“娘，爷爷好大力哦。” 张天师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吼着沈歌道：“你叫谁爷爷呢？” 沈歌又眨巴着眼睛往寒露怀里躲了躲，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怕，小丫头居然还寒露问：“娘，那叫什么？老爷爷吗？” 寒露扯了扯嘴角，瞟了张天师一眼，一向故作云淡风轻的他，这会儿竟一丁点儿都不收着自己的不满。 寒露不禁想乐，大把年纪了还不愿意变老？ “我有那么老吗？”张天师没好气地瞪着沈歌。 “你头发都白了。”沈歌指了指张天师的头发，又赶紧缩回了小手指，藏在怀里。 张天师更是气得脸都红了，正要发飚，寒露却凉凉地说：“歌儿，别叫爷爷，以后就叫糟老头。” 沈歌非常听话地点头：“哦，知道了！”然后冲着张天师喊了一声，“糟老头！” 张天师这次真的爆怒了，起身指着寒露道：“把汤药拿过来，给她灌下去。” 这回沈歌是真的吓着了，寒露紧紧握着她的手，起身直直地看着张天师：“不用灌，我自己喝！” 等到张天师的属下把汤药拿过来的时候，寒露将汤药端在手里，对那人说：“出去，我有话跟你师父说。” 这几日寒露已经知道，这里所有的人都叫张天师叫师父，即使是外面粗使打杂的。 那人看了张天师一眼，有些迟疑，寒露不耐烦地说：“你师父在这里，难道非得你看着才成，他竟不如你？” 这帽子就有些大了！那人想到张天师捉摸不定的性格，见他没说话，赶紧转身离开了。 寒露根本就没喝，反而把药倒在一旁的花盆里，然后对张天师道：“我已经喝完药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天师点头：“是，你已经喝完药了，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 寒露又问：“帮你做什么？” 张天师毫不迟疑地回：“帮我对……对付……，辅佐……陈……” 说到这里，张天师的额头竟渗出汗来。 寒露赶紧道：“你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了。” 看着张天师渐渐平静下来，寒露也松了一口气。 这问题应该在张天师的心里特别的隐秘，又是对付又是辅导的，听得寒露心惊胆跳，这种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况且，如果硬要张天师回答这个问题，搞不好会让他从催眠中醒过来，再次催眠就麻烦了。 “这个药有什么作用？”寒露想了想，还是问了一下那药的情况。 “如果没有解药，你每半年会有一次寒气入骨的时候，往后……会越来越频繁，直至……冷死……”张天师断断续续的，看来他是不想说。 寒露虽然没喝，也气得咬牙，个死老头子心那么狠，你还不如直接弄死我呢。 但这话她不敢说，怕被催眠的张天师听了命令，真的弄死自己。 寒露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居然没人，小心脏不禁呯呯直跳，没错，机会就是现在。 “张天师，药我已经喝了，你的事情就是我自己的事情，现在你送我们回家去吧。”寒露笑眯眯地说。 “好，我送你们回家去。”张天师说着转身就走。酷爱电子书.kuaitxt 寒露一笑，跟在张天师的身后，起身走到门边的时候，却从外面冲进一个女人来。 那女人指着寒露的鼻子道：“你对我家相公施什么妖术？你根本就没有喝那碗药。” 寒露不禁一愣，我去，张天师这也太不谨慎了吧，她以为这地方是张天师家里的禁地呢，。 那女人看着三十来岁的样子，长得还可以，但却难掩人老珠黄，听她的口吻，应该是张天师的正室夫人。 只是凭张天师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太监，这正室夫人和那些个妾只怕也只是个摆设。 “张夫人，我已经喝完药了，你退下。”寒露再一次重复道。 张夫人愣住了，继而点了点头：“没错，你喝了！”然后木木地退出门外走了。 寒露终于松了口气，不能再耽误了，她快步朝前走去，但还没出门，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几个婆子扑倒在地。 “给我死死地摁住她。”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 寒露挣扎了一下，却一点用都没有，三个婆子压在她身上呢。 “娘！”沈歌尖利的哭声响起，寒露忍不住朝她看了过去，但下颌却被那几个婆子趁机捏住。 一股苦涩的汤汁顺着喉咙流到了胃里，刺激得她的胃一阵阵地痉挛，不由得又喷了出来。 但那婆子倒是精怪，居然用衣服堵住了寒露的嘴。 接着寒露听到那女子兴高采烈地说：“老爷，我把药给她灌下去了。” 寒露懊恼得不行，常年打鹰却叫雁啄了眼。 妈蛋，那碗药不是被倒了吗？所以张天师这里是熬了多少药。 或许是因为药已经灌下去了，摁着寒露的那些人顿时松了手，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娘！”沈歌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寒露的大腿。 “张天师，把这女人赶走，然后把解药给我。”寒露盯着张天师道。 张天师一巴掌拍向那个女人：“滚开。”那女人顿时歪倒在地上。 但寒露这会儿却发现张天师的表情居然是困惑的：“解药……” 我去，不会没有解药吧？你拿个半成品来糊弄我？ “解药快给我！”寒露都解了，她可不想一年四季都穿棉袄啊。 “我没有解药。”张天师摇头道。 “那谁有？”寒露都要哭了。 “不知道！”张天师继续摇头。 妈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怎么会不知道啊？ 年轻女人原本以为自己这一举可以讨好张天师，没想到他重伤了自己，顿时不解地看着张天师，之后又一脸惊恐地看着寒露：“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寒露看向年轻女人：“我是你相公的人。” 那年轻女人却疯狂地叫道：“把她抓起来！” 寒露心头一凛，这女人居然没有被自己催眠。 外面脚步声骤起，她可催眠不了这么多的人，怎么办？ 第265章 密道 趁着人都还没有围拢的时候，寒露一咬牙，抱着沈歌就冲到了门外，然后没命地往假山那边跑。 沈歌整个过程都是懵懵的，直到上了假山，她才清醒过来。 “娘，我们在玩捉迷藏吗？”沈歌竟有些兴奋了。 “对啊，所以歌儿悄悄儿的，我们躲起来，让他们找不到好不好？”寒露小声说道。 “好的娘。”沈歌立即点头，长长的睫毛兴奋得像蝴蝶的翅膀似的直扑棱着。 “乖歌儿。”寒露安抚地冲沈歌笑了笑，然后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摸上了假山。 走到之前感觉有异的地方，寒露拿着石头在那上面敲了敲，果然是空心的。 反正也没别的路了，寒露一咬牙，用石头朝那空心的地方敲了过去，但石头一弹，不但没敲碎，反而把寒露的手震得发麻。 这什么石头这么坚硬？寒露甩了甩手，再次摸了摸那块石头，越摸越觉得不对劲，我去，这居然是铁的？ 只是外面做成了石头的样子，刷刷漆，种上许多的花草，倒真的看不出来。 寒露又摸了摸其它的地方，竟也是铁的。 用铁做成了一个假山？该是说这想像力绝了，还是说他铁多呢。 但为什么不用石头做，要用铁做？寒露的脸上露出笑意，这只能证明自己的设想没错，这假山上有密道。 石头的稳定性可远远比不上铁。 “娘，怎么没有人来找我们呀。”沈歌有些无聊地问。 寒露听到沈歌的声音原本吓了一跳，但等沈歌说完，她也觉得有异，竟真的没有人过来。 难道这里才是张老头院里真正的禁地？ 那这里除了那个看守，就只有张天师能过来罗？寒露的脸上渐渐露出笑意，真是苍天救我。 有那么一刻，寒露想在这儿呆着，等沈司来救吧。 可万一那个年轻女人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怎么办？而且沈司要是没来呢……不行，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寒露已经摸清楚了，这小院里除了这硕大的假山，并没有别的出路。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开这个铁门，可如果是石头还可以砸开，但这是铁，怎么办？ 寒露一筹莫展，沈歌则自顾自地在假山上捉虫子拔草了。 也不知道沈歌碰到哪儿了，忽然寒露就听到一阵机械转动的声音，然后那铁门竟缓缓打开了。 扑面而来一股冷意不禁让寒露打了个冷战，然后她看到了一溜往下的台阶。 隐隐听到院子的入口有声音传来，寒露怀疑外面的那些人准备进门，咬了咬牙，拉着沈歌道：“歌儿，我们下去玩好不好？” “娘，下面有鬼吗？”沈歌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入口，有些害怕。 “没有，再说了，娘不是仙子下凡吗？鬼都怕仙子。”寒露冲沈歌眨了眨眼睛。 “哦，那我们捉鬼去吧。”沈歌又兴奋了，抬着小短腿就要往里走，寒露立即拉紧了，怕她滚下去了。 进了密道，寒露想着这里面应该有关门的机关，但手里没有火把，沈歌又怕黑，因此咬咬牙还是没关门。美丽小说.meilixs 但愿那些人不到假山上面来找，不上来就看不见。 密道并不深，大概往里走了十几米的样子便平缓了，可接下来的光线越来越弱。 “娘……”沈歌一开口便有回音过来，小丫头顿时吓得一把抱紧了寒露的大腿，寒露赶紧抱起她。 “没事的歌儿，这是回音！”寒露在沈歌耳边小声道。 如果不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寒露都想利用这回音给沈歌唱首歌，一定很有意思。 可谁知道密道那头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身后一直没传来任何声音，这表示那些人没发现假山上的秘密。 沈歌到底还是怕了，接下来一直很安静地窝在寒露的怀里。 但这小丫头这半年长了好多肉，寒露抱着抱着便觉得胳膊都快要断掉了。 正要换个手，但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拐弯，一拐过去，光线明显亮了很多，看来出口就在不远处。 不过这让寒露也很诧异，她以为密道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会出现在书房或者其他的地方，但前面一定会挡着个书架之类的，没想到竟真的就是个敞开的洞口。 但寒露的内心还是挺激动的，在黑暗中行走，连什么时候走到头都不知道，那种感觉真的太叫人抓狂了。 又拐了几个弯，走了四五百米，洞口就非常明显地出现在寒露的眼前。 寒露原本想嘱咐一下沈歌别说话，万一门外是坏人，惊动了就麻烦了。 可刚一低头，便听到小丫头轻微的鼾声，竟是睡着了？难怪这么沉呢，但现在这样倒更好些。 换了一只手抱沈歌，寒露放慢了脚步，尽量不让自己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总算是慢慢地接近了洞口，但寒露也听到了刀剑相撞以及惨叫的声音。 怎么这么倒霉……老天爷，你这是要将大任于我，所以要劳我筋骨，苦我心志？ 我这一路奔过来，是特意来送死的吗？ 要不要回去？ 三连问之后，寒露还没有做出决定，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寒露第一次看到沈司这么地开心和激动，还有莫名地的委屈，以致于喉咙都堵住了，最后朝沈司扑过去的时候，差点儿被一剑挑了。 还好沈司及时认出了她娘俩，硬生生地抽回剑，单手将她娘俩揽进怀里。 沈司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但手却抓得寒露的胳膊生疼生疼的，也把她的委屈给抓没了。 挣扎着离开沈司的怀抱，寒露眼泪汪汪地说：“痛啊！” 沈司这才严肃了起来：“哪里受伤了？” 寒露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这儿！” 沈司愣了一下，才理解到为什么寒露肩膀会痛，顿时有些尴尬了。 幸好这时沈良跑过来：“公子，有密室！”同时看到寒露，大喜过望，“寒娘子，你居然在这里？” 这时沈歌被吵醒了，睁着朦胧的眼睛，问寒露：“娘，捉到鬼了吗？” 第266章 晕过去了 捉鬼？沈司和沈良面面相觑。 “歌儿，醒醒，这是干爹呢。”寒露赶紧轻轻拍了拍沈歌。 沈歌定定地看了沈司一会儿，然后“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把寒露和沈司都吓了一跳。 沈司给了沈良一个眼神，意思让他自己作主，然后将手伸向沈歌。 沈良无奈，主子啊，这又不是您的亲闺女，您只是个干的，别那么入戏好不好？正事儿要紧啊。 但这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番，最终还是默默地办事去了。 而沈歌则扑向沈司，然后紧紧地抱着他说：“干爹，歌儿好想好想好想你哦！” 沈歌一贯会哄人，但这会儿却似乎真的是真情流露，毕竟在外面关了这么些天。 于是，当沈良再一次出来的时候，便看到沈司一脸温柔地抱着沈歌，一双大手轻拍着沈歌的后背，极期温柔。 主子，就算是亲闺女也不带这样的吧？不是抱孙不抱子吗？ 当然，这依旧只能想想而已。 这边寒露正想跟沈司说张天师小院的事，却见沈良一脸严肃地小跑着过来：“公子，您还是来看一眼吧。” 看沈良的样子，似乎是发现了不一样的情况，但毕竟沈司是官，自己是民，想了想，寒露也没说什么，反而从他手上接过沈歌：“我来抱吧！” 沈司刚走，怀扬和薛嬷嬷便一脸欣喜地奔了过来。 “娘子，您没事吧？”怀扬原本是笑着的，但跑到寒露身边眼圈都红了，“那张天师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而薛嬷嬷则直奔沈歌：“歌儿啊，你好不好啊？那些人有没有打你饿着你啊？” 说着薛嬷嬷伸手就要抱沈歌，寒露正好还没休息够，于是便递给她了，这才对怀扬道：“我……还好！” 如果没被灌那碗药，那真是好得不得了。 希望那死老头是骗人的，要不怎么会没有解药，他肯定是骗人的。 寒露这样安慰着自己，真的是旁观者清，这件事干系到自身，她就看不清了。 不想再谈到自己，寒露问怀扬和薛嬷嬷：“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怀扬正要开口，这时一个捕快却跑过来对寒露急道：“寒娘子，沈公子请您过去一趟。” 寒露不禁脸上一肃，出事了？ “怀扬跟我去，薛嬷嬷抱着歌儿在这儿等着吧。”寒露吩咐道。 “知道了娘子。”薛嬷嬷也明白，那些场面不一定适合沈歌看，小姑娘本来就受到了惊吓，别再吓着了。 许久以后，薛嬷嬷才知道，经过这次的事以后，沈歌的胆子大得吓人。 寒露和怀扬跟着那捕快赶到密室，顿时愣住了，这居然关着一屋子的姑娘。 “这……”寒露不禁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这些姑娘脸上的神情都很不正常。 她们有的盯着捕快们吃吃地傻笑，有的在发呆，有的在咬手指，有的则咆哮着要打人，被捕快押在一旁……梦生小说.mengshengxs 竟大多都出现了精神分裂的症状。 寒露心里堵得不行，眼前也渐渐模糊，怀扬用力地摁住她的肩膀：“娘子！” 沈良也在一旁小声问道：“寒娘子，您也是女子，这该怎么办？” 寒露深吸一口气：“这里有几间房？尽量把她们分开吧。” 这样呆在一起，症状好点儿的都会彻底被逼疯，那些症状严重的，肯定要单独隔离出来。 沈司示意沈良：“赶紧去办。” 好在这院子原本就是大户人家住的，虽然荒了多年，但房间却有不少，只需要修缮粉刷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否则，哪儿有这么大的地方，安置这么多人。 就在这个时候，寒露听到有人在小声地喊自己：“寒……寒娘子……” 她寻声望去，墙角一个女子缓缓站了起来，衣着和神情都不似其他人那么狼狈。 “刘大小姐？”寒露惊讶地喊道。 她刚才太震憾，没有想到刘佩青的事，这会儿看到她，而且状况还不错，也算是惊喜非常。 只是刘佩青能如此，也不过是因为她被劫的时间尚短，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怎么着也是受到了惊吓的，寒露赶紧越过众人朝刘佩青走过去，但却在快靠近刘佩青的时候，一直很警觉的她还是被一个一直在发呆的女子扑上来紧紧箍住，然后一口咬在了她的肩头。 寒露痛得浑身发冷，她想挣脱那女子，但那女子力气特别大，不是她能够撼动的。 离寒露最近的刘佩青整个人都吓傻了，好在怀扬及时赶来，一个手刀将那女子直接劈晕，但寒露的肩上也被咬掉了一块肉，鲜红的血瞬间浸湿了她的衣裳。 接着寒露腾空而起，映入眼帘的是沈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唉，这个月是不是水逆呢？这是寒露晕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当寒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葳蕤院的内室的床上了，柔和的阳光从窗棂上透过来，洒在红底大团牡丹纹的被面上。 这被面还是沈歌看上的，寒露虽然觉得太过俗气，但小丫头喜欢，她也就很开心地用上了。 只是，自己怎么会躺在床上呢？四周，这么安静？ 正说着安静呢，便听到窗外有人在说话。 “清儿澈儿，你们进去看一眼就进来，别吵着娘子了。”是怀扬的声音。 “怀扬姐姐，我娘真的只是睡着了，不是晕了？”沈澈问道。 “不是，大夫说娘子是太疲劳了，然后又受到了惊吓才一时晕过去的，但现在是睡着了。”怀扬安慰着沈澈。 “哦，那就好，辛苦怀扬姐姐了。”沈澈心眼多，但该有的礼节一点都不会少。 “别问了二弟，我们快进去看娘吧。”沈清都有些不耐烦了。 寒露不禁一笑，沈澈这小家伙心思多，沈清却又太实在了些……等等，自己这是睡了多久？虽然当时来不及跟沈司说张天师的事情，但他那么聪明，应该会去密道那边看一看的吧。 那，张天师有没有被抓？寒露顿时觉得自己躺不住，总得问明白自己到底喝的是什么啊，别真的是毒药。 第267章 张天师的下落 寒露撑起身子想坐起来，但同时，胳膊上钻心的痛又让她“啊”地一声躺下去了。 这肩上咬一口怎么也这么痛，寒露额头上都开始冒虚汗了。 丫头的，咬这么狠。 听到寒露的叫声，门外立即奔进两个小小的人影。 沈清和沈澈进门把书袋一扔，双双趴到床前，一个一脸急切地问：“娘，你怎么啦？”另一个紧张地看着寒露，“娘，我去给您叫大夫来。” 面对两个孩子毫不掩饰的关心，寒露心里暖暖的，似乎肩膀上的痛都好些了。 “娘没事，皮外伤，刚刚拉动了一下，现在不痛了。”寒露一脸无所谓地说。 “那就好。”沈清松了一口气。 “可是娘，你刚才叫的声音好惨啊。”沈澈却皱眉看着寒露。 很惨吗？好吧，似乎是！ 寒露只得编理由：“娘是故意的呀，在外面这么些天了，想你们了，听见你们在外面说话不进来，可不就急坏了，所以就故意叫大声些好让你们快点进来给娘看看。” 沈清一听寒露这话，心里挺高兴，但又有些害羞，最后却又一本正经地说：“娘，你要叫我们就直接喊名字就成。” 寒露正要点头称是，沈澈却仿佛根本没听见似地说：“娘，你让我们看看伤口吧。” 这小孩可真难缠！ 寒露只能唬着脸道：“还当不当我是娘了，我都说了是皮外伤，再说你们两个臭小子，给你们看什么看。” 沈澈还不满意：“我和哥都是小孩子，娘怕什么？” 但却被沈清一拉：“听娘的话。” 二弟是小孩子，可自己不是了啊，应该拿出当哥的样子来。 看到沈澈不情不愿地被他哥制住了，寒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估计在不久的将来，沈清便制不住沈澈了。 想到这个，寒露看着这两个孩子又有些愁。 在现代的时候，寒露接待的病人中关于兄弟姐妹间的矛盾而产生心理问题的还真的极少，她自己呢，父母各自再婚重组家族后，倒是给她生了一弟一妹，可她连面都没见过，更别说相处了。 因此，这兄弟姐妹间如何和睦相处，对于寒露来说还是陌生的领域。 但不管怎么说，人与人交往的黄金法则是不会变的，你想要别人怎样对你，你就怎样对别人！按这个方向，就不会太偏。 想到这儿，寒露一拍脑门，这是以后慢慢来的事，倒把重要的事给忘了。 “清儿，你干爹在吗？”寒露问沈清。 “不在。”沈清摇头。 “啊？”寒露顿时有点傻，不在？沈司去哪儿了？不会回京都复命去了吧？ “娘，干爹昨夜守了您一夜，刚刚才回隔壁换衣服去了。”沈澈解释道。 寒露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有沈司在，总能知道张天师的下落。 沈司倒是很快就过来了，不过带给寒露的消息，却不那么好。 那张天师，居然跑了！ “跑啦？”寒露瞪着沈司，“你居然让他跑了？” 对于寒露的反应，沈司有些诧异。 “我们去的时候晚了一步。”沈司解释道。御书屋.7ys 虽然简短，但寒露猜也明白。因为自己晕倒，没有及时跟沈司说那边的情况，虽然沈司的人过去了，但也给了那边的人反应的时间。 这也说明那边的人最后还是发现了密道，甚至追了过来，知道了这边的情形。否则，不论沈司去多晚，也不会让张天师跑了。 “能找到他吗？”寒露有气无力地问。 “能！”沈司毫不迟疑地回。 其实沈司本没打算找张天师，这么个人在他整个的计划中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如果寒露要找，那他一定会找到他。 寒露顿时又燃起了希望：“什么时候能找到？” 沈司微微皱眉，这一次实话实说：“不好说！” 寒露重重地靠在了身后厚厚的棉被上，这话说了不跟没说一样么。 “出什么事了？”沈司沉着脸问，放在身侧的手已经攥成了一个拳头。 寒露察觉到沈司的声音有异，又见他眼部的肌肉都在抽搐，知道他怕是误会了。 “没出什么事，没有！”寒露赶紧摆手道，“没什么事，你也知道我这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掳了歌儿，还关了我几天，就这样让他跑了，我不甘心。” 寒露故意作出很生气的样子来。 沈司盯着寒露看了一会儿，最终也信了，道：“总能抓着他让你出气的。” 声音，竟有一些宠溺。 不知道是不是人受伤了，失血过多就会脆弱些，寒露也一样。 因此听了沈司这话，心里竟产生一种暖暖的，柔柔的，类似于被催眠了的感觉。 肯定是自己伤得太重了，寒露赶紧摇了摇头。 “不舒服吗？”沈司顿时紧张了起来，冲着门外道，“叫大夫进来。” 叫大夫进来？寒露傻傻地看着门外已经颠儿颠儿跑进来的白胡子老大夫。 不会吧？沈司居然把镇上中药铺子那唯一的老大夫扣在家里了？ “寒娘子，哪里不舒服？”老大夫笑眯眯地问，一点儿都没有被禁锢自由的不开心或不耐烦。 这位公子给了那么多银子，叫他在这里呆一辈子他也是愿意的，反正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太长了。 “我就是……就是有点头晕。”寒露顺水推舟。 如果说没哪儿不舒服，谁知道沈司会不会起疑。 “寒娘子是失血过多，我给你开些补血的方子。”老大夫撸着山羊胡子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名医范儿。 “那多谢老大夫了。”寒露客气地说。 等到老大夫一本正经地出去开药方子，寒露才对沈司道：“你把人家放回去吧，我没事。” 而且以前秦大夫提到这位老大夫，便是一脸地不屑，这让寒露有点儿不敢吃他开的药。 后来的后来，寒露才知道，这天下许多的大夫，其实都过不了秦大夫的眼的。 沈司倒是没放人，不但没放，多给了些银子，因为他第二日得启程回京复命，他想着寒露心疼银子，就不会赶他走了。 寒露不知道自己在沈司心里怎么就成了这么抠门的人，银子花的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最终寒露把老大夫送回了中药铺子，让他每日过来一趟便可。 可沈司走了，吴氏却来了。 第268章 圈套 吴氏真是一朵奇葩，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沈歌被绑了，于是就跑到葳蕤院来，说寒露不会照顾孩子，为了她沈家的血脉，她要住过来照顾她的孙子孙女。 寒露不在家的时候，陈玉涵没开院门，吴氏在门外骂了一通也就走了。 现在寒露带着沈歌回来了，陈玉涵也就回了水月湾，怀扬和薛嬷嬷根本就没想到还会有吴氏什么事，因此一不小心，就让吴氏拎着包袱溜进来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吴氏一进了门，再想再赶出去可就麻烦了。 照怀扬的意思，她和薛嬷嬷直接把吴氏架到门外去，但却被寒露拦住了。 “你真的这样做了，她回头满大街的一嚷嚷，清儿他们还要不要做人了？她再不对，也是孩子们的奶。”寒露叹了口气道。 若在现代，估计会有人回寒露一句：你的大清早亡了。 但寒露在古代好歹也呆了这么长时间，知道一个“孝”字是碰不得的，“孝”比天大，所以才有“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一说，沈老汉和吴氏做得再不对，也是长辈。 “那怎么办？就让她在这里耀武扬威？”怀扬瞪大了眼睛。 以前的吴氏怎样怀扬不知道，但现在的吴氏可会挑刺了，一会儿说怀扬这个没做好，一会儿说薛嬷嬷那个没做好。 “谁说让她耀武扬威啦？只要不打她，你们怎么着都行。”寒露道。 毕竟打人什么的太暴力了。 院里再没别的地方住了，所以寒露给怀扬和薛嬷嬷的屋里搭了个床铺给吴氏，再次交待两个人对吴氏不用太客气。 吴氏晚上睡觉打鼾，于是怀扬便半夜里拿了只臭袜子给她堵住了。 早晨吴氏醒来一看，恶心得都吃不下饭了，又闹开了。 “寒露，你看看她们，居然在嘴里塞臭袜子。”吴氏拿着臭袜子去找寒露。 “哦！”寒露看都不看那臭袜子一眼，恶心不恶心。 “你，你也不管管？”吴氏气得直抖。 “管什么？”寒露一脸好奇地看着吴氏。 吴氏好像这会儿才明白自己是什么处境，于是又拿起乡下那一套，坐在院子里嚎了起来。 但三个大孩子早早地就上学去了，沈歌还挺好奇地坐在台阶上欣赏，像是在看戏似的。 最重要的是葳蕤院在巷子的尽头，旁边是沈司的，吴氏再怎么嚎也没人听见。 就算是有人听见了又怎样？这巷子里住着的都是镇上家境不错的人家，院门都是关得严严的，谁会管谁家的事儿。 几次之后，吴氏知道这一招没用，于是也不哭也不闹，但整天阴恻恻地盯着这个盯着那个，叫人瞧着心里毛乎乎的。 薛嬷嬷天天撺掇怀扬到寒露面前嘀咕，让她想办法把吴氏辗走。 怀扬自己也觉得再忍下去，搞不好自己会叫吴氏见识一下什么叫鼻青脸肿。 但，寒露却让怀扬再忍忍。 “还忍？”怀扬苦着脸。 不会是被张天师那糟老头给关傻了吧？这完全不是她家娘子的性格啊。 “要不然怎么办呢？”寒露摊了摊手，“我把她赶走容易，可是孩子们会怎么想？” 这下怀扬则无语了，沈澈对吴氏一直没好脸色，沈歌可有可无，可沈清却对吴氏还颇为恭敬。 怀扬差点儿把牙咬断了。53中文网.53zw 寒露见怀扬这样子，怕把她忍出病来，于是冲她勾了勾手指，等怀扬凑近了，才小声道：“我肯定会把她弄走。” “多久？”怀扬双眼放光地看着寒露。 这个问题让寒露有些挠头，很多事情急不来的。 “尽快！”寒露讨好地冲着怀扬笑了笑。 怀扬虽然有些失望，但寒露有办法把吴氏弄走，这也是一个希望。 看着怀扬的背影，寒露无奈地笑了笑，没有人比她更想撵走吴氏，但为了孩子们，她暂时不能这样做。 “你们又想整什么妖蛾子呢？”吴氏一脸警惕地问寒露。 之前吴氏坐得远，怀扬和寒露说话声音又小，因此她并没有听见。 “想着怎样撵你走，才比较痛快。”寒露笑眯眯地回。 初时吴氏听了还颇有些自得，叫你们能，你能拿我怎么样？ 只是接着便觉得似乎自己理解有误，什么叫撵得比较痛快？她们想干什么？想到这儿，吴氏后背顿时起了一层寒意。 其实吴氏在葳蕤院住着，并不像她表面上那般轻松，这怀扬和薛嬷嬷可都是会武功的，还成天拿着把刀在她面前晃，晃得她夜里睡觉都做恶梦。 寒露倒是成天朝自己笑，但不笑还好，越笑吴氏越觉得自己会短命。 吴氏偷偷地也抹过泪，这一切都是为了那几个兔崽子，他们日后要是敢不孝，定要打断他们的腿。 正暗自神伤，薛嬷嬷牵着沈歌买菜回来了，吴氏看了一眼那篮子里的菜，脸便沉了下来。 那芹菜，还有藕，这些是自己咬得动的吗？连个荤菜都是骨头。 吴氏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她觉得自己都瘦了。 看到吴氏的一张苦瓜脸，寒露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人都是要有一个出口的，这样心理才会更健康，既然吴氏愿意来当院子里众人的出口，又有何乐而不为？ 正琢磨着，怀扬过来在寒露耳边悄悄地说：“娘子，哥儿几个下学回来了，在巷口。” 寒露点了点头，突然对吴氏道：“婆婆，你去帮薛嬷嬷做做饭吧。” 吴氏心里正恼，听了这句瞪着寒露：“你说什么？我是来帮你做婆子的吗？” 寒露一声冷笑：“不想做？那你也别吃了。” 吴氏一听，立即站起身怒视寒露：“你敢饿着我试试看。” “你觉得我不敢？你有本事再往前走一步，怎么，怕了吗？” 寒露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或者说这段时间，寒露对吴氏都挺客气，渐渐竟叫吴氏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又回到了寒露任她欺负的那会儿。 因此吴氏不止上前一步，手指都快戳到寒露脸上了：“你能拿我怎样？” “奶，你干什么？”门外突然出现了沈清的声音。 沈澈更是跑到寒露面前，还猛地推了一下吴氏。 “敢欺负我娘？”沈澈怒视着吴氏。 吴氏愣愣地看着沈清和沈澈，有一种落入了圈套的感觉。 第269章 接人 “明明是她欺负我，是她不敬婆婆，怎么成我欺负她了。”吴氏赶紧撇开自己。 但，也要有人信。 沈澈就瞪着吴氏：“明明是你指着我娘骂，我都看见了，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骂我娘，你走！” 沈清看了沈澈一眼，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寒露将这俩孩子的表情看在眼里，唉，老大还是太实诚了些。 将吴氏留下，寒露就是奔着沈清这“实诚”的毛病来的。 沈清心肠太软，可有的时候，太博爱的人受的伤反而最重，最后他不是伤害自己便是伤害别人，所以才有那句，老实人一发威，神见了都要飞。 就在这时，吴氏突然“啊”地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然后便见沈歌气哼哼地叉着腰指着吴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谁，也，不，准，欺，负，我，娘！” 寒露都震惊了，刚刚是沈歌把吴氏顶到地上去的，这小丫头居然是这么彪悍的？ 好喜欢这小丫头呀！ 这么想着，寒露也是这么做的，一伸手将沈歌揽进了怀里，在她的脸蛋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真是娘的好女儿！” 虽然知道这样不卫生，可是忍不住哇怎么办，太萌了！ “娘！”沈歌却有些不满意地看着寒露。 她正威风着呢，被娘这一抱，一点儿气势都没有了，又成了个小奶娃。 而吴氏干脆坐到了地上，拍着地板嚎了起来：“我可怜哪，老都老了，还要给孙女欺负，这世道没天理啊，我这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啊！” 沈澈冷哼一声，接道：“这只有你自己知道！” 寒露都要笑喷了，倒是沈清瞪了沈澈一眼：“多话！”沈澈很不满地别过脸去。 寒露原本不想搭理吴氏，她既然要表演就让她演个够，可看沈清这个样子，知道不管不行了。 “怀扬，拿个凳子来扶老太太坐着吧。”寒露轻声道，怀扬哪怕不愿意也还是去了。 吴氏却以为寒露是怕了自己，顿时嚎得更厉害了。 “老太太，您哭得我头晕，求您心疼心疼我身体不好，且先起来，我让歌儿与你赔礼道歉可好？”寒露一脸无奈劝解着吴氏。 心里却道，叫“老太太”这个称呼还挺好，“婆婆”什么的都觉得恶心。 而吴氏也挺满意，觉得自己被叫老太太，更有身份了，也更加地认为寒露软弱可欺。 “我命苦哇，生了几个儿女却落得被打得下场啊，青一块紫一块都没钱诊病啊。”吴氏不但不起来，还继续嚎。 “奶，我们家每天都有大夫上门，会给您看的。”沈清忍不住说，担心地看了寒露一眼，又小声道，“您别哭了。” 寒露却听出来吴氏这是要钱，哪里真的被撞成什么样子了。 果然，吴氏就像是没听到沈清说什么似的，还是继续说一些伤重，没钱治的话。 “奶，让我娘给你十两银子行不行？”沈澈突然开口道。 寒露和沈清都看着沈澈，只是两个人眼神里的内容是不一样的。笔下文学城.bxwxc 吴氏明显顿了顿，但还是在干嚎着，一边嚎一边偷眼看沈澈和寒露。 “奶，那让我娘给你一百两银子行不行？”沈澈又问。 吴氏的声音戛然而止，瞟了寒露一眼，见她没反对，便问沈澈：“你说了能算吗？”眼睛却还是看着寒露的。 沈澈摇头：“不能算啊！” 吴氏的脸顿时气得涨红，而沈清也听明白吴氏的意思了，粗气粗气地说：“奶，我娘身体不好，您别吵她了。”然后转身去了小书房去了。 沈澈瞧着吴氏冷哼一声，拎起书袋也跟着去了小书房，而赵安早就在里面温书了。 吴氏接下来又闹了几次，不但没有得逞，反而让沈清对她更加失望。 而鬼院子那边的人也越来越少，沈司押着那些劫匪回京，鬼院子里女孩的安置则由县衙来接手。 有的被接回去了，有的还在这里，根本找不到家人。 其实压根儿就是家里人不来接，安阳县不大，早已经张榜告示，哪怕是不识字的，这件事也传开了。 寒露倒是因此得了个好名声，都说如果不是她，这些女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倒是寒露自己苦笑，在女子地位如此低下的古代，这些女孩的家人真的会感谢自己么？不管怎样，她也管不着了，只能时常也会由怀扬陪着去鬼院子看看那些女孩，陪着她们聊聊天，说说话。 但若是心理障碍还好些，可有一部分人已经是精神分裂，没有药物的辅助，效果真的不明显，这让寒露一筹莫展。 这天吃过早餐，寒露和怀扬又一起前往鬼院子。 这事儿寒露早就跟怀扬说过，只要还有一位女孩在这里，她就得过来。 到了鬼院子，却发现大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外面站着几个衣着整齐的仆妇。 寒露和怀扬对视一眼，应该又是过来接人的，但就在这时院子里面居然传出哭泣和挣扎的声音。 “怎么回事？”怀扬不解道。 “进去看看。”寒露抬脚就走。 但走到门口，却被那几个仆妇给拦住了，其中一位趾高气扬地说：“你们不能进。” 怀扬好笑地看着那仆妇：“我们为什么不能进？” 那仆妇一脸不屑地打量了一下怀扬：“我们老爷和太太在里面，你们得回避！” 怀扬抱着胳膊看着那仆妇：“你们家老爷是知县老爷啊，还得回避。” 那仆妇顿时恼羞成怒：“知县老爷也是你们这些贱民能宣之于口的，真是没规则，让你们在门口站着就站着，哪儿那么多的废话。” 这时，里面的哭声变得凄厉起来，寒露也急了：“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 怀扬立即抬脚将那仆妇踹到了一边，动作利索得叫其他几个仆妇瞬间石化，大气儿也不敢喘。 轻轻松松地进了院子，却见几个更为粗壮的婆子将一个女孩往外面拉，旁边站着一对衣着精致，但却面带寒霜，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夫妇。 寒露对这院里的每一个女孩都很熟，眼前的女孩整天闷不吭声，夜里常常会惊醒，寒露怀疑她也有创伤应激综合症，不过应该算是轻微的。 “我不跟你们走，我不走……”女孩的一只手紧紧地抱着一棵树，紧到手指都沁出血来了。 第270章 她们的命运 但毕竟是个年轻女孩，哪里是那几个婆子的对手，那发白的手指眼看着就要被打开了，她嘴里仍然嘟囔着：“我不……回去……” 即使真的不想惹事，寒露这会儿也看不下去了。 “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寒露冲怀扬使了个眼色。 怀扬点点头，上前几脚就将那几个婆子踹飞。 于是，几个婆子就像破布袋子似地重重地砸在了那对夫妇面前。 “你们是何人，居然出手伤人？”那男人怒视寒露，他自是看出怀扬是受了寒露的指使。 是何人？这话寒露还真的不好回，她的身份最特别的，也就是一个寡妇。 “我叫寒露。”寒露实话实说。 “谁问你名字啦？”男人旁边的那妇人一脸不善地瞪了寒露一眼。 这时从屋里走出两个婆子，这是县衙安排在这里照看这些女孩子的，顺便登记一下谁被接走了，接的人又是谁。 其中一个婆子见寒露和那对夫妇都要闹起来了，赶紧介绍道：“寒娘子，这位是安阳县的小王员外。”又对小王员外道，“小王员外，这位是寒娘子，是她救了这些姑娘。” “原来是寒娘子，在下姓王，这是拙刑王李氏，女儿为寒娘子所救，在下感激不尽，特来接女儿回家，来日定当上门当谢。”小王员外朝寒露拱手道。 小王员外？那大王员外呢？王怀瑾的爹？ 不过这女孩竟是他们的女儿？看这小王员外说话的神态，也不像是假的，可这女孩为什么不愿意跟他们走？ 寒露正想着，那王李氏又开口了：“这位寒娘子，就算你对我们是有恩的，但我们来接自家女儿回家，你们居然将我家仆妇打伤，不知是何道理，莫非你救了人反而不让接走？” 接人居然戴着满头的首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来踏青的呢。寒露腹诽，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王李氏说的有这个时代是有道理的。 而女孩在怀扬踹飞几个婆子的时候就躲在了寒露身后，听到王李氏的话，摇头哭着道：“寒娘子，我不回去，我不……不回去。” “她们真是你爹娘？”寒露低声问道。 女孩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 “亲爹娘？”寒露不相信地又问。 女孩低下头，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寒露顿时无奈，若叔伯亲戚她还可以抵挡一阵子，可现在人家是亲爹娘，自己还能怎么办。 “寒娘子救我。”那女孩竟跪到了寒露面前。 寒露还没开口，王李氏便道：“思静，你这成什么样子了？我怀孕十月生下你，还会害你不成？你看看这里有什么？吃个饭怕是都不容易的。” 这番话在女孩丝毫没放在心上，王李氏又道，“你祖母想你都快想疯了，有今天没明日的，你真那么狠就别回家好了。” 听了这句话，王思静整个人便安静了下来，或者说，垮了。 看来祖母是王思静的软肋，也是个心善的女孩子。 而王李氏大概也看出王思静的心思，当即笑眯眯地说：“你祖母担心你，缠绵病榻，还不知道哪天就没了呢，你祖母那么疼你……” 寒露正暗道，婆婆缠绵病榻你还笑得这么灿烂？但却听到王思静打断王李氏的话：“好，我跟你们回去。”百花文学.baihuawx 王思静自己都愿意回去，寒露更是没一个字可以多说的了。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怀扬摇头叹道：“娘子，没想到天下竟有这般狠心的爹娘。” 寒露没说话，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跟王思静比较起来，自己是幸运的吧，至少自己可以独立过自己的生活，而她却不可以。 除了王思静，之前被接走的那些女子呢？ 怀扬曾和这里看守的婆子聊过天，据说没几个是开开心心地被接走的，有的可能是心疼女儿，但也有的或许觉得是个负担，更有甚者，会觉得给家族丢脸了。 她们回去后，又将是怎样的命运？ 寒露咬了咬牙，纤手攥成了一个拳头。 “怀扬，我有事要你去办。”寒露轻声道，但声音却有些颤抖。 “娘子您说。”怀扬立即回道，这样的寒露让她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 寒露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怀扬，然后将要办的事详细地跟她说了一遍，又问：“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怀扬定定地看着寒露，很是过了一会儿，才道：“听明白了娘子，定不辱使命。” 寒露的唇角顿时绽放了一个笑容，由衷地说：“怀扬啊，有你真好！” 怀扬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怀扬能遇到娘子，也很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怀扬经常不在家，刚开始的时候大家有些不适应，接下来也就没人再问。 倒是刘府派人来见寒露，说刘大夫人有事要跟寒露商量，能不能麻烦她过去一趟。 寒露手受伤的时候，刘大夫人还亲自来葳蕤院探望过，现在刘大夫人有请，寒露自然也是要去的。 只是怀扬不在家，帘儿又忙得脱不开身，薛嬷嬷要看家，因此寒露便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刘府。 正要动身，袁兰青的房门突然打开，款款地走了出来，盯着寒露道：“我陪你去。” 自吴氏住进葳蕤院后，袁兰青就又不爱出西厢的门了，倒是将沈司给沈歌画字的活儿接下来了。 但即使如此，能主动提出陪寒露去刘府，也挺叫人意外。 寒露更是惊喜，袁兰青恢复得比自己想像得要快很多，这是件好事。 一旁的吴氏却冷哼一声：“宁愿养个外人，也不愿意自家的兄弟姐妹沾点光，这脑子怕是进了浆糊。” 寒露没搭理吴氏，先由着她的性子来，飞得越高摔得越重。 “我不是外人！”袁兰青却异常认真地对吴氏道。 “你怎么不外人，你姓沈啊？”吴氏指着袁兰青的鼻子道。 “我也不姓沈。”寒露抬手就打开吴氏的手，同时道，“你也不姓沈，所以，对于沈家来说，我们都是外人，但兰青是我妹妹！” 听到寒露这句话，吴氏气疯了，袁兰青的眼底却难得有了不一样的神彩。 第271章 就不给你脸 袁兰青重重地点了点头：“姐姐！” 那一瞬间，寒露觉得自己又多了个家人。 这在现代是不可能的，作为心理咨询师，是不可以与咨询者产生其他的关系。而且作为心理咨询师，在现代寒露对精神分裂症患者其实只是转介到精神病科进行评估诊断。 当然，鉴于寒露的专业水平，相关医院也会请她协助，共同治疗。 但在这里却什么都顾不上了，毕竟袁兰青在自己家住就已经很违规了。 寒露笑了笑，此一时，彼一时啊！ 其实寒露知道，以袁兰青的这个样子跟着自己去刘府并不妥当，但她既然有走出家门的勇气，或者说替自己分担的诚意，这是一件好事。 无论是谁，只要觉得自己有了价值，才会拥有生活下去的欲望。 只是一出门，袁兰青的脚步便慢了很多，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白天在人多的地方行动。 寒露没有刻意地提醒袁兰青放松，而是一边走一边随口说着些闲话。 比方说，她会指着门口那些炸果儿的小摊子说：“兰青，这是歌儿最喜欢的摊儿，一到下雨或天气不好，就担心他不出摊了。” 小摊子的摊主听见了寒露的话，抬头笑道：“寒娘子，回来的时候你停一停，我送包果子给歌儿吃，这孩子以后定是大富大贵的命。” 寒露听了高兴，点头称好，但回头肯定还是要给钱的。 轻瞟了一眼袁兰青，虽然她紧挨着自己，且低着头，但还是看得出来她唇角的笑意。 路过杂货铺的时候，寒露又将上次她和那胖女人吵架的事告诉了袁兰青，尔后小声道：“其实这谁都能做到，但那胖女人却以为我是武林高手，连怀扬都这样认为。” 袁兰青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寒露：“真的吗？” 寒露冲她眨了眨眼睛：“回家的时候我示范给你看。” 袁兰青点点头，眼底有着微微的期待。 眼看着到了刘府，寒露顿住脚，想了一下才对袁兰青道：“兰青，这刘府家大业大，有好人也有坏人，不管别人说什么，你不用听。” 袁兰青扭头看了寒露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走到角门，春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寒娘子，您可来了。”春花现在见到寒露就像是见到了菩萨似的，开心得头发梢儿恨不得都直梭了起来。 “叫春花姑娘久等了。”寒露客气道。 “没有没有，下次寒娘子可得叫我多等些时候，这才显得我更有诚意。”春花笑道，又看了一眼寒露身后的袁兰青，“这位是？” 她以为寒露又换了丫环，可瞧着这气质，也不似是什么丫环。 “这是我妹妹兰青。”寒露笑着解释，又对袁兰青道，“兰青，这是刘大夫人身边的贴心人春花姑娘。” 寒露这样的介绍叫春花更是高兴，不过却不相信袁兰青是寒露的妹妹。 在刘大夫人与寒露相识之初，便让人将寒露查了个底儿掉，知道她是被婆家收养的孤女，哪里来的妹妹。 想到这儿，春花很是感慨，寒娘子还真是个厉害，本是六亲无靠，但这身边的这些人都一个顶一个的不一般。美女窝小说.mnowo 几个人寒喧着传过花园的时候，却见刘佩青呆呆地坐在凉亭里。 寒露和春花对视一眼，打算过去打个招呼，但却在这时，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道：“大姐，这是我特意让厨房的婆子做出来的点心，最是粉糯可口，你怎么一口也不吃啊？” 敢情在另一边还坐着一个人，只是寒露的这个角度被树木挡住了看不见。 听声音，不是刘佩珏，那就是刘佩瑶了。 刘佩瑶的这话听着本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语气，娇俏中还有一些得意。 这有什么可得意的？真是无语。 寒露正要上前，那凉亭却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春花一急，毕竟刘佩青现在的情况不大正常，她是刘大夫人的贴身婢女，自是不能等闲视之。 寒露和袁兰青也跟着过去，见到凉亭里碎了一地的瓷片。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我好心送点心给你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发脾气，走，我们找祖母说理去。”刘佩瑶气得拉住刘佩青就要走。 刘佩青却懒懒的，根本就不搭刘佩瑶。 春花赶紧上前拉住刘佩瑶道：“三小姐，这碟子我们大夫人会赔您的，这事儿就别闹到老夫人那里去了。” 刘佩青脸上木木的，刘佩瑶却对着春花抬手就是一耳光：“我是在乎那个瓷碟子吗？” 刘佩瑶是觉得刘佩青不给她脸罢了，可她本来就是奔着不给刘佩青脸去的，却又期待别人给她脸，还真是双标。 但不论怎样，这也是刘家姐妹的事，还轮不到寒露插嘴。 即使春花被打，她也是刘家的下人，连她自己都只能忍着。 可袁兰青却被吓到了，缩到寒露的身后，紧紧地拽着她的袖子。 “没事的兰青。”寒露轻声安慰着袁兰青。 寒露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刘佩瑶的注意。 刘佩瑶一直觉得寒露和大房是一丘之貉，这会儿见寒露又带了个生人入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春花，你怎么回事，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带入府？”刘佩瑶瞪着春花。 春花心里正恼火着，再怎么着她也是大夫人的贴身婢女，即使是下人，也不是谁都可以掌扇的。 “二小姐，寒娘子是我们大夫人看重的人，还请慎言。”春花寒着脸道。 或许是听到了“寒娘子”三个字，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刘佩青竟动了动眼珠子，然后看向寒露。 紧接着，刘佩青急急地起身，走到了寒露身边直勾勾地看着她。 寒露看到刘佩青这情形，便知道大概还是受了被劫那件事情的影响，于是轻声问道：“大小姐是不是有事找我？” 刘佩青忙不迭地点头：“是，寒娘子，我……我早就想去找你了。” 这下连春花都懵了，自大小姐回家来，一直都不怎么说话，连大夫人也不理，这会儿却说一直想去找寒娘子？ 第272章 百花宴 刘佩瑶翻了个白眼，很为大房结交一个寡妇而不耻。 寒露懒得搭理她，只是笑看着刘佩青道：“行，不然，我们去大夫人那里细说？” 即使不知道刘佩青要说什么，但不论怎样，也不能当着刘佩瑶的面儿。 “好！”刘佩青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了。 于是几个人一起朝刘大夫人的院子里走去，刘佩瑶在身后急喊：“你们就这么走了？” 春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刘佩瑶一眼：“二小姐，大小姐摔碎的碟子自会加倍送到您院里。”至于脸上这一掌，以后再算。 几个人很快就到了刘大夫人的正院，这里又恢复了以前的花团锦簇，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走路都轻巧几分。 看到寒露一行人过来，那边立即有小丫环通报：“大夫人，寒娘子和大小姐到了。”之后该是得到了刘大夫人的允准，便朝寒露等人行了一礼，“大夫人有请！” 刚走几步，绣着缠枝牡丹富贵纹的门帘子便被拉开，刘大夫人迎出了门外。 “寒露啊，你总算过来了，身子好些了吗？”刘大夫人热情地问道。 “谢大夫人关心，已经没事了。”寒露赶紧回道，又示意了一下袁兰青，“今天带着兰青妹妹一起来看看您。” 刘大夫人上回去葳蕤院的时候，袁兰青躲在西厢没出来，因此也没见过，还以为是寒露家的什么亲戚，又见袁兰青相貌极美，因此也很是热情地说：“好好好，寒娘子一家子都是灵秀人。” 说完，刘大夫人看了一眼春花，应该是瞧见她脸上的掌印了。 只以为是刘佩青扇的，因此内心打算着回头补偿一下，于是道：“春花你也累了，歇会儿去，换夏荷来吧。” 夏荷是接替银柳的，银柳现在基本上被闲置，刘大夫人给她安排什么活儿都觉得不放心。 春花下去了，几个人便一起进了里间，夏荷倒也利索，很快茶水和点心便摆上了。 喝了几盏茶，才言归正传，原来刘大夫人想办一个花宴，因此点心这一块儿想让寒露这边来准备。 寒露不禁感慨古人的生活节奏那不是一般的慢，这若在现代，一个电话就完事。 “不知道大夫人想办什么样的花宴？”寒露问道。 “就……百花宴吧。”刘大夫人笑着道，“我们家的花啊，各开各的，不过倒都被伺候得极好。” 听刘大夫人这样讲，寒露便明白了。 按说现在办百花宴真的有点儿晚了，但这办百花宴恐怕也只是一个由头，最终的目的是想让刘佩青亮亮相，或者给她开开心。 只是看刘佩青的这个样子，寒露还真不好说刘大夫人这个主意是好是坏。 不过如果刘大夫人已经下定了决心，对于寒露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别的不说，云桂坊的招牌肯定比以前更响亮了。 若能因此把安阳县的那几家富户宴席上的点心也接下来，那可就赚大发了，想到这儿，寒露不禁有些激动。 “大夫人放心，我一定不给您丢脸。”寒露一口应下，想了想，又对刘大夫人道，“回头我回去画个样子，再拿过来给大夫人看。” “这点心还得画花样子？”刘大夫人好奇地问道。存书吧.chunshu8 点心不比衣裳和首饰，大多是说了要哪些点心，便是哪些。 可寒露不想这样做，她还指望着这个养家糊口，然后发家致富呢。 “自是要的，首先得给百花宴添添彩，其次样式太多反而不美，大夫人总得挑上一挑。”寒露笑道。 样式太多反叫人眼花缭乱，喧宾夺主了，毕竟这是花宴。 刘大夫人听了不禁频频点头，赞寒露想得周到，心里却想，这寒露若是去了京都，怕是不可限量，可惜是个女子。 这时刘佩青有些等不得了：“娘，你们说完了吗？” 刘大夫人好奇地看了刘佩青一眼，柔声道：“青儿啊，你可是有事？” 刘大夫人是官府来送信才知道刘佩青是被劫了，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私自进京，当时就晕了过去。 等刘佩青接回家后，更是愧疚不已，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便是刘佩青还想嫁给她表哥，也打算硬着头皮进次京。 可现在刘佩青却什么都不提了，甚至话都不多。 现在看到刘佩青似乎有话要说，刘大夫人特别期待地看着她。 “我和寒娘子有话说。”刘佩青道。 “那……我们要回避吗？”刘大夫人立即问道。 “不用！”刘佩青挥了挥手，转身看向寒露，“寒娘子，我……我总是做噩梦，睡不着。” 看到刘佩青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有那眼底下的青影，寒露知道这是有了心理障碍，好在并不严重。 “要不，我到大小姐的闺房和大小姐聊聊？”寒露这话是对刘佩青说的，也是对刘大夫人说的。 千金小姐的闺房可不是谁都能够去的。 但现在刘大夫人对寒露格外地信任，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到了刘佩青的闺房，寒露又让袁兰青在院子里坐坐，自己和刘佩青进门聊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出门了。 后来借着给刘大夫人看点心样子，和试吃点心的机会，又给刘佩青做了两次心理治疗，等到百花宴开始的时候，刘佩青已经是唇红齿白，气色好得不行。 刘大夫人倒是个明白人，还是照着十五两银子给，然后还往葳蕤院送了不少礼，看得吴氏眼睛都直了。 寒露不禁苦笑，恐怕吴氏这更不愿意走了。 百花宴的那一天，葳蕤院香得不得了。 葳蕤院离刘府并不远，尤其是把其中不常开的一处角门打开了，更是近了许多，因此寒露这边的点心烤完后便往刘府送，这一路上都是香气盈人。 其实寒露原本可以把烤炉搬到刘府去的，但她没有这么做，什么样的广告能有这个宣传效果好。 而刘大夫人根本就不知道烤炉是可以搬动的，更何况，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寒露的点心已经为她很是挣了些脸面。 只是这次百花宴并不是那么顺当，很是闹了一场。 第273章 花园闹剧 寒露当时并不在刘家，虽然刘大夫人和刘佩青都请她去，但她好歹也穿了大半年，知道古代忌讳“寡妇”的身份，因此很自觉地呆在了葳蕤院。 是怀扬送点心过去，回来告诉寒露：“刘家在百花宴上出事了。” 刘大夫人弄一个百花宴不过是想告诉众人，刘佩青很好。 说起来其实有些多此一举，刘佩青这次被劫得晚，获救后第一时间就被寒露接出来，并立即送回了刘家。 便是县衙那边，也不大清楚这其中的情况，只有寒露和沈司身边的几个人知道。 寒露知道，刘大夫人心里总还是有些虚，不做点什么她恐怕晚上觉都睡不好，等看到大家对刘佩青的态度与平日无异，也就没什么事了。 但就在大家兴高采烈地赏花嬉闹的时候，刘佩瑶突然来一句：“那个寒寡妇还真是厉害，大姐前些日子成日里不言不语地不理人，这会儿倒好了。” 其实对于刘佩青失踪的事，刘佩瑶也不是特别清楚，虽然同有一家里住着，但各有各的院子，刘大夫人使的都是自己的人去找的。 便是知道一言半语的，她也不能确定，倒是去了几次刘佩青的院子，但几次都被拦下来了，说是病了。 这个说法刘佩瑶一开始就不信，刘佩青从小就生龙活虎地，她会病这么久？因此下定决心要弄明白刘佩青到底是怎么了。 自从上次首饰的事之后，不知道刘佩珏是怎么挑唆的，刘佩瑶竟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了刘佩青和刘大夫人头上。 觉得她们母女一个假意送自己首饰，一个刻意败坏自己的名声，为此还损失了一个贴身婢女。 上次的事虽然刘佩珏的丫环被发卖了，为了掩人耳目，刘佩瑶的丫环也送走了一个。 就在刘佩瑶准备闯入刘佩青院子的时候，刘佩青却白着一张脸走出了院子，甚至扇了她一耳光。 刘佩瑶自己先做错了，这耳光也只能受着，但心里却恨极了刘佩青。 寒露不禁摇头，刘佩瑶肯幸福一些也是受了刘佩珏的挑唆，否则哪能这么针对刘佩青，这刘家的姐妹也真的是让人无语，一个二个的都栽在了刘佩珏的手上还不自知。 也不知道这刘佩珏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跟疯狗似的，偏偏还装柔弱。 寒露猜想刘佩瑶的那席话，又是受了刘佩珏的挑唆。 但影响却真的是极坏的，当时便有人问刘佩青：“你哪儿不舒服，怎么不叫大夫看，倒叫一个寡妇看？” 寒露现在在清流镇也有些名声，一部分人认为她真的是仙子下凡，人美心善，但另外一部分人却觉得她一个寡妇，肯定是为了养活几个孩子，所以扮神弄鬼。 不管是哪一种，这会儿听了刘佩瑶的话，心里想的都是：刘佩青莫不是中邪了？ 可别小看中邪一说，哪家愿意娶一个会招邪祟的女子回家做媳妇。315中文网.315zww 刘佩青吃了一回苦，学了个乖，轻瞟了刘佩瑶一眼：“没哪儿不舒服，只是喜欢吃寒娘子家的点心，便让寒娘子送些来罢了。” 说到这儿，刘佩青倾身看向刘佩瑶：“三妹妹倒是稀奇，这双眼睛是粘在大姐身上了不成？连这个你都记在心里，莫不上也惦记上了云桂坊的点心？回头我去买上一箩筐刚出炉的回来，叫你吃个够。” 不得不说刘佩青这次智商真的在线，这一席话，既消解了众人的疑惑，还倒打一耙，给刘佩瑶安了一个窥视长姐，嘴馋好吃的名声。 当然，寒露最高兴的是，免费为自己宣传了一回。 刘佩瑶也是没什么脑子的，被刘佩青这么一说，顿时烈火冲脑晕了头，开口就是一句：“大姐说得倒是轻松，我怎么听说你是被别人劫了，若不是寒娘子开解，你都要疯了。” 刘佩青智商再怎么在线，听了这一句，也得重新疯啊，那件事对于她来说，如同一道伤疤，只是刚刚有结痂的意思，还痛着呢。 眼看着刘佩青忍不住了，她身边的丫环倒是个机智的，赶紧握住刘佩青的手，一脸委屈地看着刘佩瑶道：“三小姐，您作什么要和我家大小姐过不去呢？别说您说的根本是没有的事，便是有，作为姐妹也该维护一二，哪能明明没有，反倒说得像是亲眼见过一般。” 丫环的这一句倒叫众人点头称是，虽然八卦听得过瘾，但从姐妹的角度来看，还真的是不应该。 在家里姐妹间争争首饰衣裳什么的倒没什么，但面对外人的时候，当然还是要团结一致，哪能自己还挑自己姐妹的不是。 意识到一众不认同的眼神，刘佩瑶气得手指甲都快把掌心给抓破了，于是瞪着一直没开口的刘佩珏一眼。 刘佩珏也知道自己今天不可能独善其身，可如果不将刘佩青压下去，有她在前面挡着，什么好事能轮得到自己。 至于刘佩瑶，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大姐，一个丫环出来说话，是……是不是不妥啊？”刘佩珏脸上露出小心翼翼的表情，又好像意识到什么似地，赶紧补了一句，“大姐我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三妹也是心直口快，您别怪她。” 说是求情，但却从侧面印证了刘佩瑶的话，甚至还洗白了刘佩瑶，她只是心直口快而已。 刘佩珏的话一说完，现场可以说是眼神乱飞。 刘佩青气得发抖，上前便对刘佩珏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我们刘家就你最坏了，上次坑了我，这次你还想坑我？”刘佩青指着刘佩珏气愤难言。 刘佩瑶见刘佩珏被打，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大姐，您……我做错了什么？”刘佩珏捂着脸眼泪汪汪地看着刘佩青。 这时，春花带着两个小丫环匆匆赶来了。 “哟，这是怎么了？大小姐，您可不能生气。”春花一脸惊恐地扶着刘佩青。 众人脸上八卦的意味更浓了，纷纷看向春花，她可是刘大夫人的贴身丫环。 第274章 把伤疤揭开 春花看着这些脸上兴致盎然的小姐们，不禁暗叹，这若在京都，即使再想打听，这会儿也都起身离去了，这是一个人的修养啊。 可在这清流镇……唉！ “事情到现在这地步，我也不瞒着大家了，三小姐说得没错，这些日子，我们家的确是出了些事。”春花一声长叹。 春花的话引起了众人极大的兴致，真的出事了？真的有小姐被劫啦？ 不过看春花这意思，似乎出事的并不是大小姐刘佩青，而是另有其人。 刘佩瑶很是诧异，刘佩珏却有一种不好地预感。 “春花，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刘佩珏攥紧了拳头。 “三小姐，这种话我怎么会乱说？”春花一脸可惜地看着刘佩珏，“三小姐，大夫人对您不薄了，您居然还想拉大小姐给您背黑锅，便是大夫人也保不住您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佩珏声音颤抖地问道。 “什么意思？”春花声音严肃起来，“这一次被劫的明明是您，夫人都给您摁住了，您问问在座的诸位小姐，谁知道一星半点儿风声吗？可您倒好，明里暗里把这脏水泼到大小姐头上。” 在座的那么多小姐当然摇头，真的没听说过哇。 刘佩珏一听这话都要晕过去了，立即摇头道：““我没有！”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她没有被劫，还是没有泼脏水给刘佩珏，只是她那惶惶然的神色，倒真的很令人起疑。 春花怜悯地看着刘佩珏：“三小姐，没有？那李小姐生辰您怎么不去？吴小姐家的宴请您去了吗？还有刘家的小小姐满月……唉，这些时候您在哪儿？” 刘佩珏眼睛赤红地看着春花，咬牙道：“我在为老夫人抄经祈福。” “为老夫人祈福？”春花一声冷笑，“老夫人为人慈爱，最为儿孙着想，就算是祈福也没有不让您出门，甚至不出院子的理，这满院子的奴仆随便抓来一个问，恐怕都没见过你。” 这时，刘佩瑶神来一句：“也是，我也真的很长时间没看到你。” 可事实就是如此，上次寒露的话让刘老夫人不爽了，于是刘佩珏咬牙说要呆在院子里自己给自己禁足，给老夫人抄经祈福。 而刘佩瑶没看到过刘佩珏是因为她从来就不关心这个庶妹，恐怕一年没看到她，都不会主动去找她的。 刘大夫人那边那会儿正忙着找刘佩青，把能调动的人都调去找人了，刘佩珏这里自然就没人关注。 那时候刘佩珏还庆幸，没人知道自己给老夫人抄经书的事儿，否则别人不说，刘佩青和刘佩瑶肯定要猜测自己是被罚了。 可这会儿，却成了所有的人都没看到她。 “我就是给老夫人抄经祈福的，苍天可表。”刘佩珏红着眼睛道，但没由来得却是一阵心慌。 便是上次刘佩青首饰的事情被查，她都没有如此。 “是吗？这事情说得也简单，三小姐把经书拿来，再打发个人去老夫人那里问一下，便知真假。”春花的话说得众人都频频点头，称这法子好。千军万马.qjwm 同时也更信了刘佩珏是那个被劫的人，刘大夫人若要栽赃给她，这满府的人都没见到她的事，以及抄经的事怎么能做得了假的？更何况，还有刘老夫人那一关。 刘家虽然回乡不久，但大家也知道，刘家的老夫人对这个大儿媳可并不是很满意的，她是不会帮刘大夫人说话的。 而与此同时，刘佩珏脑子里也在进行激烈的斗争，她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都没有什么漏洞。 但看得越明显，她越不安心，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没想到的。 “怎么，二小姐拿不出来？”春花似笑非笑地看着刘佩珏。 “不会吧二姐，你真的被劫啦？”刘佩珏瞪大了眼睛看着刘佩珏，哎哟我天，这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老天爷对自己真的是太好了，坏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刘佩珏没琢磨出哪儿不对，也知道不拿出来是不行了，于是示意自己的丫环回去把抄的佛经拿过来。 “慢着。”刘佩瑶突然开口道，指了指自己的丫环，“你跟着一起去。” 众人这会儿也看明白了，这刘佩瑶是不管哪个姐妹倒霉她就开心。 春花垂下眼眸，掩住一丝冷笑。 二小姐这个蠢货，还当自己聪明呢，这一次事了，谁家会要她这样的一个对姐妹落井下石的人。 而此时，刘大夫人正老神在在地坐在正院的榻上喝茶，几个小丫环轮流着把花园里的情况讲给她听。 刘大夫人不是不明白，花园里的这一幕对刘家哪一个人都不好，若是以往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现在，刘佩青出了那样的事情，那谁都别想逃，她宁愿把这些污渍揭开到众人面前，也不愿意捂烂刘佩青一个人。 沈司已经递话到刘府，刘佩青这次被劫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 据那个婆子招认，她是被刘佩珏收买，说白马庵的香火求姻缘最灵验，于是刘佩青才会绕道去白马庵求姻缘，她便是在那里被劫的。 想到这里，刘大夫人恨不得咬死刘佩珏。 那白马庵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庵堂，便是被人瞧见刘佩青在那里出入，都对名声有损。而刘佩珏作为姐妹，居然特意把她诓到那里，本身就居心不良。 花园那边，刘佩珏抄写的经书也送到了，除了《金刚经》，还有《心经》，也不知道抄了多少遍，厚厚的一撂。 “看看，都是我们家小姐抄的，你还有什么话说？”刘佩珏的丫环瞪着春花道。 “我来看看。”春花不动声色地拿过经文一页页地看着，尔后却是一声冷笑，“三小姐，你自己来看看吧。” 刘佩珏眉间一跳，这能有什么问题？她辛辛苦苦夜以继日地抄了一个月，还能有错？ 可是当那些纸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却呆住了。 “这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刘佩瑶脸色煞白。 “咦，三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怎么啦？”刘佩瑶拿起一张手抄的经文，尔后怔了一下，接着又笑了。 第275章 转变 “二姐啊，这字写得倒是中规中矩的，可惜一点儿锋芒都没有，我记得过年的时候，老太太还夸你字写得好呢。”刘佩瑶虽然没有明说，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刘佩珏牙都咬断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春花要让她拿抄写的经文来了，原来自己抄写的经文都已经被调包了。 “这的确不是我写的。”刘佩珏颤抖着说，“但这是有人在陷害我。” “切，人家为什么陷害你？怎么不不陷害我啊？”刘佩瑶翻了个白眼。 刘佩珏知道刘佩瑶是个怎样的人，因此根本懒得搭理她，只是急急地对春花道：“春花姑娘，真的是有人在陷害我，不如你叫个人去祖母那里问问，一问便知。” 春花似笑非笑地看着刘佩珏：“哦，真的吗？” 刘佩珏想都不想，立即点头：“春花姑娘，我已经抄了些送去祖母，那边的定然不会有错。” 那些都是她亲自抄的，亲自送过去的，祖母本来就不喜欢大伯母，一定会帮自己的。 “那好吧，我便叫个人过去问问。”春花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小丫环，“你赶紧去一趟清心堂。” 小丫环是春花带来的，自无二话，立即转身便去了清心堂。 说到这儿，怀扬冲寒露眨了眨眼睛：“娘子，你猜结果怎么着？” 寒露翻了个白眼：“自是清心堂那边也是丫环代抄的，而且刘老夫人还大发雷霆。” 怀扬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娘子，您猜得可真准。”然后立即星星眼，“娘子啊，这是您算出来的吗？” 关于仙子下凡这件事，骗骗别人可以，寒露却不想骗天天在一起相处的怀扬，于是解释道：“那刘老夫人又不是个傻的，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刘大夫人要整治刘佩珏，她再不喜欢刘大夫人，也不会为了一个没有任何依仗的庶女和刘大夫人闹翻。” 怀扬却还是有些不懂：“娘子，为什么不会？她怎么着也是婆婆啊，还怕刘大夫人不成。” 寒露一笑：“现官不如现管，刘老夫人是婆婆又怎样，也不是像菩萨一样供在那里就可以，也要吃也要喝。” 怀扬却摇头：“怎么着刘家也不会不给刘老夫人吃饭吧？” 寒露看了怀扬一眼，却瞟着吴氏道：“饿着倒不会，但怎么吃却是个问题，一颗白菜，菜芯也比菜帮子好吃，再说了，那等人家可不仅仅只是吃饭的事。” 寒露这才能一说怀扬便明白了，但另一边的吴氏心里却突突了一下，怎么总觉得这小寡妇是对自己说的呢？ 寒露的确是对吴氏说的，因为沈清还保留着对她的一丝善念，如果她愿意消停一下，自己也懒得塔理她，但她如此继续整些妖蛾子，自己定要与沈家彻底地斩断一切往来。 事情果如寒露所料，刘老夫人表示她那里收到的经书也是丫环抄的，甚至很愤怒，觉得被刘佩珏欺骗了，亵渎了神灵，因此要刘佩珏禁足半年。 “娘，那小贱人被禁足半年呢，只差打发到庙里去了。”刘佩青在刘大夫人面前喜不自禁，却被她娘瞪了一眼。 “怎么说话的呢？为了那等人，连说话的体面都不要了？”刘大夫人没好气地说。乐文小说.lwxs 刘佩青吐了吐舌头，少见地没有顶嘴。 经过这次被劫一事，刘佩青终于明白了最疼爱自己的还是亲娘，连亲爹都靠不上的。 刘佩青这次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恢复了之后，便开始打听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的一些情况。 这一打听，简直要气坏了，她娘急得都快起不来床，但她爹却还在府城吃喝玩乐，也就比往常在家里多呆两日，甚至还把她娘骂了一通，说她不会教女儿。 因此刘佩青决定从此以后好好孝顺亲娘，不叫她操心失望。 而刘大夫人看到刘佩青这样乖顺，心里倒又是心疼了，如果女儿的懂事要靠这种磨难来成全，她倒愿意她还像以前那样傻乎乎的，顶多自己给她多撑些日子。 当父母的都是如此，孩子不听话的时候，狠厉得跟个什么似的，孩子一旦懂事了，心又软成了一汪水。 这心里一软，刘大夫人便开口道：“你若想念京都，娘抽个时间陪你回京都走一趟。” 反正娘家和一鸣在京都，总能找到理由的。如果青儿真的喜欢她表哥，就帮她去说说看。 但出人意料的却是，刘佩青摇头道：“娘，我不想念京都，只要和娘在一起，哪儿都好，我以后都听娘的。” 刘大夫人整个人都愣住了，倒是一旁伺候的春花感动不已：“大夫人，大小姐可真是贴心呢？” 刘大夫人终于回过神来，不住地点头，然后将女儿的手握在掌心，觉得说什么都表达不出来自己现在的心情。 刘佩青笑眯眯地看着刘大夫人，嘴里却问道：“娘，那李公子真的很不错吗？” “嗯？”刘大夫人完全没想到刘佩青会问这个问题，之前一提到李公子她就爆了，一时之间竟不敢答了。 “我想着，不管是二妹还是三妹，她们这么对我总归是有原因的吧，想来想去也只有李公子这一点了。”刘佩青微微蹙着眉，那个李公子有那么好？ “说好，自是有比他更好的，只是在这安阳县，却是独一份儿。”刘大夫人斟词酌句地说。 “这样啊……”刘佩青想了想，又问，“那李知县都三十多了，还是个知县，真的会有前程吗？” 刘大夫人听这句，倒是笑了：“你这孩子，当所有人都是年少成名？有许多人考到老，中个进士都喜疯了呢。” “这倒也是。”刘佩青点了点头。 见女儿似乎有些意动，刘大夫人又道：“李知县往后不好说，这李公子今年才十八岁，且看今年秋闱的成绩吧。” 刘佩青点了点头，这时候一个小丫环急急地进来道：“大夫人，大老爷回来了，在清心堂，请您过去一趟。” 刘大夫人不禁一声轻叹，刘佩青没好气地说：“定是祖母在爹面前告状了，娘，我陪您去。” 刘大夫人却摇了摇头。 第276章 真是畅快 见女儿维护自己，刘大夫人觉得很是暖心，但越是如此，她越不愿意女儿搅进来。 “你一个姑娘家别掺乎，先回自己的院子吧，清心堂那边我能够应付。”刘大夫人故作云淡风轻地说。 “祖母那个人……娘，就让我陪您去嘛，我已经长大了。”刘佩青不满意地看着刘大夫人。 “你跟着去了你祖母和你爹什么都不会说，下一次娘还是逃不开。”刘大夫人安慰地拍了拍刘佩青的手，“说了叫你放心，你娘有二儿一女，他们能拿我怎样？” 看到刘大夫人这般骄傲的模样，刘佩青也笑了：“那我晚上来和娘一起吃饭。” 刘大夫人笑着点头，直到看着刘佩青出了院子，才对春花道：“去清心堂吧。” 不紧不慢地赶到清心堂，才一进门，还没看清人，耳边便传来一声厉喝：“跪下！” 刘大夫人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袋快吊成了个鹌鹑袋，脸上坑坑洼洼的，忽然觉得很陌生，他真的是自己的相公吗？当年那个清俊雅致的后生，怎么变成了如今这般糟污的模样？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面儿上刘大夫人却笑着问：“大老爷，妾身是哪里做得不妥当？若真是，您先提点一下？” 这意思便是，我又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要我跪？ 刘大老爷像是第一次见到刘大夫人似的，她居然敢顶嘴？ “你还好意思说，这次的百花宴是怎么回事？现在我刘家都成为安阳县，不，南荆府的笑柄了。”刘大老爷的手都快指到刘大夫人的脸上去了。 刘大夫人退后一步，叹了口气道：“这我有什么法子啊，那两个孩子亲爹亲娘都不在身边，我这个大伯娘就是想教，也得她们愿意听啊。” 这话刘老夫人听着便有些不爽了，老二离开之前，倒是把两个女儿托付给了自己，老大家的这样说，是责备自己没管好孙女？ “且不说这个，但说这次百花宴的事，你作为掌家人，自是应该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能越闹越大？”刘老夫人疾言厉色地斥责刘大夫人道，“你这样的作为，如何当得起当家宗妇？” 当不起你还能休了我不成？刘大夫人心里暗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刘大夫人以前一直为刘家着想，一直唯唯诺诺，过得窝心无比。独这一次为着女儿自私了一回，倒觉得真是畅快。 刘大夫人不禁想起寒露，当初知道她与沈家闹翻，还有些不认同，现在却是知道，该当如此。 “老夫人，那佩瑶和佩珏已经将事情闹到这份儿上了，您觉得应该怎么办？”刘大夫人问刘老夫人。 “怎么办？不论你怎么办，佩珏并不是那被劫的人，你却安在她的身上，你这个做大伯母的居心何在？”刘老夫人怒道。 “秦氏，你可还有一点点悯下之心？”刘大老爷也冲着刘大夫人咆哮不已。 “我当然有，这些年我可亏待过她们？若不是为了大老爷和鸣儿伦儿着想，我何必做这恶人。”刘大夫人也不甘示弱地瞪着刘大老爷。 这一句惊醒了刘大老爷，是啊，如果大家都知道是刘佩青被劫，就算不影响一鸣和一伦的仕途，但与人来往的时候，也会脸上无光。 不必说他们了，连自己又有何颜面再与人把酒言欢。快眼123.kuaiyan123 见刘大老爷不说话了，刘大夫人又看向刘老夫人：“老夫人，您若真的觉得我做得不对，我这就让人放出风去，说真正被劫的是青儿可好？” “不行，胡闹什么。”没等刘大夫人说完，刘大老爷便开口道。 刘大夫人一声冷笑，果不其然，触及到自己的利益，便立马反口。 再看一眼刘大老爷的嘴脸，刘大夫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跟他就生了二子一女的，幸好已经生了。 “这个家现在都是你们夫妻俩作主，哪有我这老婆子什么事。”刘老夫人说着便闭上眼睛，“你们走吧，我累了！” 刘老夫人真的是伤感了，致仕后死老头子便住进了庙里，只留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面对这些个豺狼虎豹。 不过就算死老头子在家里，又能怎样？他向来看不惯自己。 别人都说刘家后宅没有妾室，都说那死老头子对自己好，可他明明是为了那个女人才不娶妾，甚至也不搭理自己。 想到这儿，刘老夫人就恨不得不行。 而那个寒寡妇，居然和那女人长得那么像，是不是有什么原由？ 寒露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刘老夫人惦记上了，她沉浸在生意越来越红火的喜悦中。 “帘儿，师父给你涨月银，每个月给你十两银子。”寒露喜滋滋地说，帘儿整个人都傻了。 “不……不用了师父，不用这么多，太多了。”帘儿语无伦次地回道。 “没见过世面的。”吴氏一声冷哼，别过脸去。 同时心疼得不行，觉得寒露真是个败家娘们，手缝宽成这样，自己以前在大户人家的月例银子也没这么多。 但基本上葳蕤院对吴氏都产生无视的态度，因此她再怎么挤眉弄眼，也没有人搭理。 “帘儿？师父说的你还能不听？说了这么多就是这么多，好好干，做得好师父还给你加。”寒露笑眯眯地说。 吴氏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了抽，粗声粗气地说：“你爹你哥哥和侄儿他们还在乡下吃苦受罪呢。” 寒露这回听到吴氏说什么了，点头道：“老太太说得是啊。” 吴氏顿时心里一喜，寒露是不是打算手指头朝自己漏一漏了？会漏多少？帘儿那死丫头都能拿十两，那自己这边再怎么着也得一百两吧？ 妈呀，寒露这小贱人手里头得有多少银子？有没有一千两？吴氏的小心脏顿时“噗通”漏掉了一拍。 虽然吴氏以前在大户人家当过下人，但手头也没真正拿过这么多银子。 寒露一看吴氏那脸色就知道没憋好屁，于是慢悠悠地说：“老太太真是心善，这是心疼老爷子和儿孙了？” 吴氏一字一句地听着寒露的话，却没听到有关银子的话，顿时有些不满。 第277章 出个五百两 不过，寒露既然答话了，表示这事儿有希望。 吴氏一声长叹：“心疼了又怎地，我一个死老婆子，不讨人嫌就算好的了，哪里能为他们求什么。” 寒露点了点头：“老太太说得在理呀。” 在理？吴氏听到这话挺咬牙的，你是说我讨人嫌，还是说我不能为他们求什么？ 虽然这样想，但吴氏还是紧盯着寒露。 寒露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耳内却在听着巷子里的动静。 这巷子长，又安静。每天几个孩子放学回家的时候，只要仔细听，便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回音。 “寒露啊，你这一天天的也挣不少钱，真的忍心一个字儿也不给？”吴氏终于忍不住了，她知道自己不开口，寒露肯定不会主动给的。 “老太太，我这吃的喝的人也多呢，不说别的，就这院子还是陈姐姐的，说起来我和几个孩子在这镇上连个真正的家都没有呢。”寒露一脸愁苦地说。 “这有什么地，那陈玉涵不是住在水月湾你那屋子里么，你在这儿住她的屋子，不正好。”吴氏不以为然地说。 “水月湾的屋子和这清流镇上的房能比吗？”寒露长长地一声叹，顿了顿，又道，“要不这么地，你回去说说，让家里凑些银子，我们再另置一处？” 一听到要钱，吴氏便不大高兴。 不过吴氏也是会盘算的人，她琢磨着如果凑齐了钱在这里再置一处，那整个沈家人都可以搬进来，以后再把寒露赶走……这也不错，等于是寒露帮着出了买屋的钱。 “得凑多少？”吴氏凑近寒露问道。 “五百两。”寒露同样小声道。 “你抢钱啊？五百两置一处宅子？”吴氏怒道，觉得自己被寒露戏弄了。 “老太太，我这隔壁院子就五百两。”寒露指了指隔壁沈司的院子说。 “那人脑子怕是被黄瓜拍了。”吴氏气道，“再说就算是五百两，那也不能全是我们出了哇。” “老太太你不会算账啊，那一大家子，除了你和老爷子，还有大哥二哥和三哥，大哥二哥和三哥家都有几个孩子，这孩子以后要成家立业，您不得先准备着？怎么着也得是隔壁这院的两倍吧？算起来，你们占老便宜了。”寒露又噼里啪啦地算了一下沈家有多少人，需要多少房，还要准备多少屋子。 吴氏直接给寒露算晕头了，要这么多？ 寒露听到巷口响起了脚步声，又道：“这且不说，我得要一间主屋，还有清儿和澈儿，以后也是要成家立业的，也不知道要生几个孩子，还是准备个单独的院子的好，以后加盖也方便，歌儿我是放在手心里疼的，虽说以后要嫁人，但怎么着也得有她回家住的住处……” “你给我闭嘴。”吴氏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寒露没好气地说，“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不让我和老头子，并你那些哥哥嫂子和侄子过来住，我早就知道你是个黑心黑肝的货，你那几个兔崽子和你一样黑心黑肝地，想占我们老沈家便宜没门儿，你赶紧把该掏的银子掏出来，其他的别想。” 吴氏这也是气疯了，于是又把在水月湾的那一套搬过来了。 只是等她骂完后，才发现四周安静极了，所有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维昌小说网.120weichang “奶，我们怎么就是黑心黑肝的了。”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在院门口响起，这次不是沈澈，而是沈清。 吴氏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沈澈成天给吴氏脸色看，时不时地还冷嘲热讽几句，她也习惯了，倒是沈清一直对她都挺不错的。 这突然听到沈清这样说，吴氏这心里就七上八下起来了。 “清儿，我这……我这……”吴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闭着眼睛来一句，“我这就信口一说。” “奶信口一说我们就成黑心黑肝的了，成心说的我们还不知道成什么了。”沈澈凉凉地补上一句。 吴氏见两个孩子都怒视着自己，也慌了，她能在葳蕤院住这么久，不就仗着他们么。 但吴氏这么些年也厉害惯了，叫她示弱是不可能的。 不但不示弱，吴氏反而沉了脸：“怎么地，就说错了那么一两句的，你们还不依不饶的，想把你奶送官啊？” 沈清和沈澈听到这一句，气得小脸都涨红了。 寒露本想静静地看着吴氏作死，但怕两个孩子气坏了，才道：“算了，老太太年纪大了，我们不与你计较。”然后朝沈清和沈澈招了招手，一人给了五十文，“这段时间生意不错，这些零花钱拿着，缺什么自己买。” 吴氏看到那五十个铜板，眼睛都红了，个败娘家们啊，有这么惯着孩子的吗？一出手就是五十个铜板。 寒露当然不是惯孩子，这五十个铜板怎么花的都要向她汇报，买的也必须是正当的东西，她只是想让沈清和沈澈知道钱应该怎么花，而不是只当个会读书的书呆子。 这些，吴氏自是不知道的，更让她惊讶的是，沈清和沈澈居然不要钱。 “娘，我们有钱。”沈清摇头道，然后竟从书袋里捧出了一把铜钱。 “你们这……哪来的？”寒露好奇地看着沈清。 “不会是偷的吧？”吴氏脱口而出。 沈澈立即怒视吴氏，沈清的眼底则更加受伤。 “老太太，你怎么无凭无据地一开口就是偷？不说清儿和澈儿都是你的亲孙子，便是外人，也不能如此开口伤人。”寒露声音不大，但那一双利目却幽黑如深潭，叫吴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嘟囔着，“我也就那么一说。” “什么事情都是可以随口就说的吗？”寒露仰着脖子道，“我的儿女再穷也不会去偷。” 吴氏听到寒露这么说，气性倒上来了，指着沈清和沈澈道：“不是偷的？那你们那钱是怎么来的？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沈清的眼眶都红了，沈澈正要开口，却听到寒露道：“不管是怎么来的，也绝不可能是偷的。” 吴氏倒也和寒露扛上了，叉着腰道：“若真的是偷的呢？” 第278章真相 吴氏这个样子更加伤沈清的心。 虽然这段时间因为寒露润物细无声般的灌输，沈清已经渐渐对吴氏不抱任何希望，但吴氏这副模样还是让他觉得小心脏儿抽抽的痛。 沈澈正要开口，寒露却悄悄地递给了他一个眼神，小家伙立即领会闭嘴。 “老太太，你就这么断定这钱是孩子们偷的？那不如打个赌吧，如果这钱真的是孩子们偷的，这院子我跟陈姐姐买下来，送给你。”寒露瞟了吴氏一眼，果然那对三角眼泛出了不一般的亮光。 “那我们还是都收拾行李回水月湾吧，你去买房，我去叫他们进城。”吴氏一脸得意地说。 沈清眼睛都红了，动了动嘴唇，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将头别向另一边。 寒露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看着吴氏轻声道：“若他们不是偷的呢？” 吴氏却摇头：“这不可能！” 原本这一切都在寒露的计划之内，但看到吴氏的这个样子，她还是很生气。 “既然老太太这么不相信我的孩子，那还是走吧。”寒露示意怀扬，“怀扬，送客。” “你想怎么着？”吴氏一听寒露这就要送她走，那这院子可不就丢了，立即紧紧地抱着院中的那棵桂花树不放。 “当然是把你扔出去。”怀扬拍了拍手，“松手让我把你扔出去，或者把你的手砍断扔出去，自己选一条。” 吴氏瞪了怀扬一眼，扭头问寒露：“那你说怎么地？” 寒露一声轻笑：“如果孩子们不是偷的，你得向他们赔礼道歉，然后离开这里，永远不再过来。” “成，我答应了。”吴氏回得挺响亮，其他的都是废话，首先不能被怀扬扔出去。 “我话还没说完呢。”寒露瞟了吴氏一眼，这一眼叫吴氏忽然心底发凉。 “你……还要说什么？”吴氏皱了皱眉。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你的子子孙孙生生世世穷困无着。”寒露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脚底流脓而亡。” 虽然有些恶毒，但不恶毒怕是制不住这老太太。 寒露相信，这话若让吴氏来说，肯定更加恶毒百倍。 她倒也不是对吴氏心存什么善念，而是这方面的知识太匮乏，找不出相应的词儿来，否则应该效果更好。 “寒露你这个小贱人，你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玩意儿，不得好死，你竟这样咒我的儿孙，我和你拼了……”吴氏刚窜出一尺就被怀扬一只手给拿下。 寒露张了张嘴，最终一声轻叹，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原来这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自己好不容易说句狠话，还只说了一半。 “不愿意就直接走人好了。”寒露淡淡地说，然后瞟了怀扬一眼，怀扬的手立即紧了紧，痛得吴氏立即道，“行行行，我答应了！” 吴氏不是个有骨气的人，更何况，她内心还是认定沈清他们就是偷的。 “放开她。”寒露对怀扬点了点头，这才问沈清，“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其实寒露也很好奇，当然，也很开心和惊喜，古代读书不容易，所以书呆子也多，她最怕几个孩子也长成那样。豆豆盒小说网.doudouhe “娘，这钱是我哥抄书挣来的。”沈澈是个嘴快的，不等沈清开口他便把话抢过来了。 “抄书？”寒露一脸惊讶地看着沈清，“抄什么书啊？” 三个孩子里赵安和沈清的字都写得不错，沈澈年纪小没力气，倒是要差一些。 但若说要抄书，赵安和沈清那这了还是达不到要求的吧？ 这年代乡下印刷的书还是不多，大多靠手抄，但寒露也是听说过，在书馆做手抄书的学生，那是字都写得非常好的。 “夫子有几个同窗在乡下开私塾，书本不够，因此便让我们几个帮着抄了一些。”沈清说的时候，沈澈则一直斜眼瞪着吴氏。 吴氏被沈澈气得直想上去给他一耳光，可又不敢，更觉得还是水月湾的那些孩子好，谁对自己不是千依百顺的。 “原来是这样。”寒露伸手拍了拍沈清的小肩膀，“真是个好孩子。” 乡下私塾的孩子能识字就不错了，因此对书本的要求也就低了许多。 而且寒露可以猜到，应该是宋潋的同窗让他帮忙抄的，只是他懒，所以让学生们代劳了，但这倒也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 “娘，我本来是说不要钱的，可夫子说付出了就要得到酬劳，否则就是傻。”沈清的声音越说越小，看来还是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做对了。 “你们夫子说得没错，你们不偷不抢，付出了劳动，当然应该收酬劳。”寒露立即旗帜鲜明地站到宋潋那一边，见沈清还有些懵，又道，“你们夫子和他的同窗不也要收束脩吗？难道他们没你好？” “那自然不是。”沈清是个纯善的孩子，听了这话立即摇头。 解释清楚了这钱怎么来的，寒露看向吴氏。 吴氏顿时打了个激灵，这小贱人不会真的要让自己道歉吧。 “老太太，说话可得算话。”寒露开口道。 “哪有老人给孩子道歉的。”吴氏小声道，但谁都能听见，只是谁也没接她的话。 吴氏想着这一关怕是躲不过去了，琢磨着往屋里挪，但怀扬早早地断了她的前路。 看到怀扬，吴氏心里便发毛，她曾亲眼看到怀扬拧死一只鸡，这死丫头太狠了。 眼睛一闭，吴氏没好气地说：“行，是我错的，行了吧？” 寒露都气笑了，这就是吴氏的道歉？ 但沈清明显不想计较了，对寒露道：“娘，我回屋了！” 寒露庆幸沈清还小，若再大一点这个样子，她真的要……回头真要好好地跟他说一说。 “清儿，等等！”寒露的声音严厉起来，沈清停下脚步看着寒露，寒露却看着吴氏道，“老太太收拾行李走吧？” “你真的要我走？”吴氏嘴唇紧紧地抿着，然后眼泪汪汪地看着沈清，“清儿啊，你们这是要赶你奶走哇？这是不孝哇。” 寒露丝毫不为所动，冷声道：“老太太，我这可是真心为您着想的，您可不能不领情。” 吴氏没好气冲着寒露嚷道：“你个黑心黑肝的有那么好心为我着想？” 第279章 再开一家点心铺子 吴氏这话一喊出来，沈清就怒了：“奶，娘不是黑心黑肝的。” 寒露冲着沈清安抚地笑了笑，转头对吴氏道：“老太太，我怎么不是为你着想，你之前可是发了毒誓的，就不怕家里的儿孙造报应？” 吴氏被寒露说得心头一颤，但却眼珠子一转，竟晕过去了。 只是也没人接着她，因此吴氏这晕就像是电视里的慢动作似的，竟是十分缓慢地躺下去了。 所有的人脸都像看戏一样，只有沈清的脸色极其难看，黑得跟锅盔一般，叫寒露有些不忍心。 “老太太既然病了，就在房里好好地养着吧，薛嬷嬷，您好好看着点儿。” 寒露话音刚落，薛嬷嬷便响亮地应了。 而寒露不可能把心思都放到吴氏身上，自刘府的百花宴后，云桂坊的点心的声誉又上了一个台阶，宴席上用云桂坊的点心成了清流镇乡绅身份的一种象征。 只是没几家像刘府这么大的手笔，大多是直接买些回去摆盘。 寒露不禁感慨，清流镇还是小了，但刘府的成功，却证实这一条路是切实可行的。 就在这时，知县夫人贾婉的贴身丫环莞花却坐着驴车过来，说是贾婉也打算在生辰那日用云桂坊的点心招待客人，问寒露可否则早起多做些，她们赶早过来运回县衙。 葳蕤院的人喜不自禁，云桂坊的点心如果能上知县夫人的生辰宴，那以后在安阳县算是站稳了。 但寒露却久久没有回话，莞花不禁好奇。 说实在的，云桂坊的点心虽然好吃，但贾婉的生辰宴上也不是非摆不可，更何况安阳县也有一家曹记点心铺子，平日里也是大家吃习惯了的。 这次特意找到寒露，其实也带着帮衬的意思，感谢她上次的仗义执言。 “莞花姑娘放心，这件事我绝不给夫人丢脸。”寒露想了会儿才开口道。 “那就有劳寒娘子了。”莞花满意地笑了，觉得寒露是个谨慎人，定是叫人放心的。 其实寒露想的倒是另外一件事，她打算在县城再开一家点心铺子。 这个想法惊呆了众人，毕竟接手清流镇的云桂坊也没多久啊，这又在县城开店，是不是太快了些。 “这忙得过来吗？”薛嬷嬷首先忍不住了。 “忙不过来也得忙，这是个机会。”寒露道。 算了算，贾婉的生辰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在县城找家铺子开业也不是做不到的。 “那……那我们每天往县城那边送吗？”帘儿小声问道。 “不！”寒露摇头，“我们从县城往清流镇送。” “啊？”帘儿瞪大了眼睛，“师父，那我们要去县城吗？可我们到镇上来也才几个月。” 寒露却还是点点头，没错，就是要到县城去，清流镇本来在她的心里只是一个过渡期而已。 古有孟母三迁，现代父母为了孩子学区房抢破了头，而自己既然能去县城，为什么不为几个孩子创造条件。 虽然宋潋很不错，但清流镇读书的人太少了，可买到的书本也少，不论是学习氛围还是学习环境都不够。軒軒書吧.xuanxuanbook 只是其他人都不明白寒露的心思，还在苦苦相劝。 “娘子，只要我们点心好，明年知县夫人的生辰宴定也会用我云桂坊的点心的。”怀扬忍不住道。 别的她不担心，而是担心寒露没那么多银子，前些日子她几乎把所有的银子都给自己去办事了。 可寒露却道：“别说明年知县夫人生辰，便是知县生辰，效果都要大打折扣。” 这次刘府能请到的人有限，贾婉的生辰宴才是真正将安阳县所有富户一网打尽。 尤其是贾婉以前没办过宴席，也极少出门，好不容易有次机会，谁不是卯足了劲儿，这宴席上的一根草，恐怕都会被吹上天。 但如果自己不在县城开点心铺子，这次生辰宴上再出彩也是白搭，谁愿意天天为了个点心跑到清流镇来。 寒露这么一说，众人便也能够理解了，纷纷表示支持。 但这种支持也就是形式上的，所有的压力还是压在寒露一个人身上的。 “怀扬，我们明天动身去县城。”寒露吩咐怀扬打包行李，可能得住上一天。 难道明日就定下铺子？一想到时间紧迫，怀扬也明白了，现在一点时间都耽误不得 ，于是赶紧忙去了。 而寒露则窝在小书房里画贾婉生辰宴上的点心花样，甚至订制成册，以便下次再用。 倒是帘儿在灶间有些闷闷不乐的，几次偷瞟着小书房。 “帘儿，你这是怎么啦，魂不守舍的？”同在厨房忙活的薛嬷嬷忍不住问道。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帘儿嘟囔着。 “怎么就没用呢？你看这云桂坊的点心可多是出自你的手里，娘子还给你提工钱了呢。”薛嬷嬷说到这里也不禁佩服寒露，给这么个小丫头都一个月十两银子，真是舍得。 帘儿却没想到薛嬷嬷感慨这个，依旧闷闷地说：“我除了会做点心什么也不会，帮不了师父的忙。” 薛嬷嬷没想到是为着这个，顿时乐呵呵地说：“你会做点心就是帮了你师父的大忙，要不然她哪有这工夫在外面跑。” “真的吗？”帘儿有些不自信地看着薛嬷嬷。 “可不是。”薛嬷嬷干脆地说，“你瞧瞧你师父，哪有个女人样儿，这天天的在家里也呆不住，要我说啊，你还做多了呢。” 薛嬷嬷原本也不是真的觉得寒露在外面跑有多丢脸，她一个杀手哪有这个观念，只是很现实地想，沈司可是小王爷，不管寒露是为妃为妾还是当外室，这都不太好。 整个葳蕤院也就薛嬷嬷还抱着这样的想法。 “薛嬷嬷，你说什么呢？”帘儿突然大声嚷道，吓了薛嬷嬷一跳，“怎么啦？” “你居然说我师父的坏话。”帘儿气呼呼地瞪着薛嬷嬷。 “我……没有啊。”薛嬷嬷一脸地诧异。 她是真心没觉得自己在说寒露的坏话，甚至都快要被自己感动死了，有几个当下人的这么操心主子的将来。 第280章 贾婉入股 想到这儿，薛嬷嬷不禁一怔，之后肩膀又耷拉了下来，身契都在人家那里了，可不就是下人了。 帘儿却还在气鼓鼓地说：“你怎么可以说我师父没个女人样儿，有哪个女人有她好看，便说那袁小姐，长得也好看，但她有我师父聪明吗？说起来，还是不如我师父的。” 薛嬷嬷无奈地看着帘儿，说的就不是一码事好吗？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 薛嬷嬷懒得和帘儿争辩，拿着菜到院子里择去，免得被这小丫头气得想动手。 这时，一直在室里“休养”的吴氏晃出了房门。 “哟，老太太能起床啦？要不要给您准备行李去？”薛嬷嬷朗声道，吴氏脸一黑，“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呀，您要是走了，我这不就可以少炒几个菜嘛。”薛嬷嬷将菜根用手指一掐，瞬间稀烂。 吴氏看得眼皮子都抽抽了，想回嘴，却又不敢，寒露那个小贱人这用的都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吴氏其实这几天也在琢磨着回水月湾，但却又不甘心。 “老太太这精神还真是不错！”薛嬷嬷又说了一句。 “哎哟，我又头晕了！”吴氏抚着额头，然后跌跌撞撞地回了房。 寒露这一趟去县城收获颇丰。 先是带着一篮子点心去了县衙后堂，贾婉早早儿地就在那里等着了。 这次寒露什么黄金糕一院香酥蛋滑酥（蛋挞）荷花酥等等装了满满一篮子，看得李若兰惊讶不已，坐在那里默默地吃得停不下嘴。 作为母亲，看到这一幕就已经很满意了，但寒露又拿出图谱来让她选。 “不用这么麻烦了，寒娘子看着办吧。”贾婉说的是真心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寒露是一个特别值得信任的人。 “若不忙的话，夫人还是挑一下吧，就当是看看花样儿也好。”寒露笑眯眯地递上点心图谱说。 贾婉能有什么可忙的，自红姨娘下狱后，她这日子不知道有多清闲好过，都恨不得再给李知远买个小妾，实在不闹事的那种，让他少来烦自己。 “行，我就瞧瞧，寒娘子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画的花样儿肯定也好看。”贾婉说着便打开点心图谱来看，这一看便惊住了。 原本那话还有些恭维的意思，但现在看了这图谱，才知道寒露的能干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贾婉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新奇的点心样子，有的是花的形状，也有的做成了动物的样子，还有的虽然就是个简单的方形的，但上面的搭配的果子等等却很是精致。 而且，还画得栩栩如生。 “哎哟寒娘子啊，你这画得跟真的一样，我都不禁想直接拿来吃了。”贾婉忍不住道。 “夫人过奖了。”寒露指着其中一个生日蛋糕道，“这个就当是我送给夫人的生辰礼，其他的夫人随便挑。” “那怎么好意思？”贾婉看了一下，这一个就得二两银子呢。168小说.168jxs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夫人虽然才认识不久，但也很钦佩夫人的为人，夫人若不收，可是看不上寒露？”寒露温言道。 “寒娘子你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贾婉故意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尔后又道，“既然寒娘子诚心，我也就不推了，那就来这样的吧。” 贾婉说着，指向一个花形是蜡梅飘香的图案。 果然是个雅人。寒露不禁一笑。 接着贾婉又选了一些用在生辰宴上的点心，然后合上图谱一脸期待地说：“寒娘子啊，原本只是为着这宴席不要太单调，免得辜负了大家的盛情，看着你这些点心，这会儿我都像个孩子似地也盼着那一天了。” 寒露也跟着笑：“我也盼着呢，先祝夫人福乐安康！” 贾婉听了也很高兴，回谢：“谢你吉言了！” 寒露顿了顿，又将自己打算在安阳县开个云桂坊的打算告诉了贾婉。 “这可是件大好事，以后我们吃点心可就方便了。”贾婉瞟了一眼认真吃东西的李若兰，心里微微一酸，都是自己没本事。 “这还多亏了夫人，若不是这次夫人订我们云桂坊的点心，我也想不到这一层。”寒露实话实说，得了别人的好处，当然要说出来。 “是你的点心做得好，你放心，只要你开了门，定然生意差不了。”贾婉对这一点很是相信。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我只不过是一个民妇，还是个寡妇。”寒露说到这里，看了贾婉一眼，起身行了一礼，“寒露有事相求，望夫人应允！” “你这是干什么，快坐下！”贾婉嗔怪地看着寒露，“只要我能帮的，自然会帮。” 这话还是留有余地的，意思是，如果不能帮，那就没办法了。 “夫人自然是可以的。”寒露却喜不自禁，轻声道，“我想着等这边云桂坊开业了，夫人占三成，也没别的事，出门的时候若是累了，去那边坐坐便成。” 贾婉没想到寒露提出的是这么一件事，顿时哭笑不得：“寒娘子，坐坐有什么难的，我去就成了，哪里用得着三成股，你家那钱怕是洪水趟来的。” 寒露也跟着笑：“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没有却是不行的，对于夫人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民妇来讲，却是莫大的恩惠呢。” 贾婉也不是个虚浮的人，知道寒露说的是真心话，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你说的股份我同意，但是我得拿银子入股，可不能随便坐坐就成，这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寒露知道贾婉是个实在人，但没想到这么实在。 又推了一会儿，贾婉坚持要用银子入股，寒露也只能同意了。 既然已经是合作关系了，因此贾婉坚决留寒露在县衙吃午饭，寒露也只能应了，下午又派出小厮陪着寒露去找铺子。 有贾婉派来的人相助，寒露很快就相中了一间铺子。 这铺子原本是个小酒楼，两间两层，后面还带着一个院子，院子里也有一间厨房，三间卧房，还有一间柴房和一间放杂货的屋子。 寒露对这铺子喜欢得不得了，怀扬却道：“娘子，是不是大了些？”镇上的云桂坊只有一间呢。 第281章 来了个闹事的 寒露知道怀扬也是为自己着想，但还是摇头：“清流镇如何能与安阳县相比！” 且不说安阳县的规模在清流镇之上，便是安阳县下辖的其他镇子，清流镇也是排在末流的。 更何况安阳县的曹记点心铺子已经经营多年，想要把它比下去，除了品质以外，规模也很重要。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强势进驻。 而且寒露的想要的不只如此，她之前也跟沈司打听过，连京都的点心铺子也只是卖点心，与安阳县的曹记相比不过是店铺大些，装修好些而已。 知道这个信息后，寒露便一直在琢磨要把自己的点心铺子做大做强，这也是她为什么要赶以贾婉生辰到安阳县开店的原因，因为她缺的便是人脉。 现在有了一个好的契机，何不就以安阳县为倍看。 这铺面看着虽大，但却可以做成样板间。 寒露越想越兴奋，当场便定下了这个铺子，没想到的是，就要付定钱的时候，竟有人来找岔。 “王掌柜，听着这铺子要卖？”那群人一进来便大着声音嚷嚷，还有人干脆把脚踩到条凳上。 寒露不禁皱眉，这些人也是买铺子的？但瞧着却不像是个生意人，倒像是地痞无赖。 而那王掌柜虽然微微皱了眉，但还是朝那人拱手道：“是马六啊，我一家老小要去府城，这铺子的确是要卖的，且已与这位寒娘子说好了。” 那叫马六的瞥了寒露一眼：“女人？”又哈哈一笑，看着王掌柜，“一个女人做什么生意，王掌柜你不会是和这寡妇有一腿吧？” 怀扬一听恼了，正要上前去，却被寒露拦住了。 寒露当然也不高兴，只是现在却不知道这马六在安阳县究竟是个什么路，更何况，王掌柜开店多年，不可能由着这人胡说八道。 果不其然，听到马六的这一句，王掌柜的脸沉了下来。 “马六，你这说的什么话？平时里你胡闹些也就罢了，哪有这青天白日地污人清白的道理。” 看王掌柜这意思，倒也不怕这马六。 可马六却一声冷哼，懒洋洋地说：“那谁说得准呢是吧？要不这么着吧，你把铺子卖给我，这不就都说得过去了吗。” 寒露不禁看了过去，这马六是来帮别人抢铺子的？而那个人自己却不出面，想也知道是谁。 “马六，你胡闹什么？你做什么生意？”王掌柜没好气地喝斥道。 “王掌柜，你这不是卖铺子嘛，你卖我买，你管我做什么呢。”马六一脸无所谓地说。 王掌柜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马六怕是故意来捣乱的。 这时，寒露上前道：“这位马爷，可是替人办事的？不如您开个价，多少能网开一面。” 马六顿时一愣，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娇娇俏俏的小寡妇，居然眼睛这么毒？而且胆子还不小。 “说什么呢？我自己要买。”马六稍微站直了一下身子，又扭头问王掌柜，“快说，多少银子？” 王掌柜拧着眉头道：“我已经跟寒娘子说好了，不再卖给别人。” 马六却问：“下订啦？可签了契约？” 王掌柜顿时黑脸，虽然这些都没做，但作为一个诚信的生意人，但凡从嘴里说出去的，都得算。三月中文syhz 但马六也是懂得看脸色的，一见王掌柜那样子，就知道没签，于是乐呵呵地说：“这不就是吗，既然没有签约，怎么就不能卖给我呢？” 王掌柜正要开口，寒露却道：“王掌柜，刚才说得可还算？” 王掌柜赶紧回道：“自是算的。” 寒露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下定吧！”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张两百两的银票来。 王掌柜的顿时愣住了，又立即道：“还是等牙行的人来吧。” 正说着，那边便有个官牙的人上门. 寒露在马六上门的时候，便悄悄拜托贾婉指给自己带路的那个小厮去把牙行找来。 马六见这两人就要签约，大喝一声：“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然后冲过来要撕了这契约。 只是手指在离纸一寸的地方停住了，扭头一看，一个妙龄少女紧紧抓着自己的肩膀。 最要命的是，她居然还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马六挣扎了一下，竟是被铁夹子夹住的一般。 “你给我松开。”马六气愤不已，收回手拍向怀扬。 但就在马六的手挨到怀扬的那一瞬间，怀扬闪到了两丈开外，且道：“你不过是替人办事，同样的钱我们家娘子给你好了，岂不两便。” “什么钱不钱，我们讲的是义气。”马六拍着胸脯道，他带来的那些人也纷纷开口，“没错，我们讲的是义气。” “义气？”怀扬翻了个白眼，“也就是说你承认你是替别人来的喽？” 马六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话说漏了，立即闭嘴。 可话已经说了，闭嘴又有什么用。 “反正你们今天不能签。”马六扭头对王掌柜道，“好歹也一个县城里呆了这么些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地要卖给外人？你是打算今生不从安阳县城过？” 这话就带着些威胁的意思了。 寒露听了马六这话，也不想让王掌柜为难，于是道：“既然这位马爷也是正经想买铺子，那不如你说个价，若我不能比你出的价高，那就你买，如何？” 你把你的银子亮出来，看你和我家娘子谁出得多，谁出得多就谁得，如何？” 马六一听傻了，他哪来的银子。 正挠头，旁边一个瘦得跟猴子般的人在他耳边道：“六哥，你就随便说个数字，让她买不了就成了。” 马六拍了一下瘦猴的肩，伸了伸大拇指，正要叫个高价，却见寒露拿出一叠银票来，顿时愣了：“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没叫价，你就买？” 寒露一脸好奇地看着马六：“叫价之前自然要把自己的银子亮出来，万一你是空口白话呢？” 王掌柜最了解马六，立即就着寒露的话说：“这话在理，马六，你带了多少银子？” 带毛线银子，如果有银子干嘛干这事儿。 马六再次看向瘦猴，怎么办？ 第282章 神武堂 瘦猴缩了缩脖子，他也没银子啊。 至于那边，人家摆明了就是来搞破坏的，不会给银子的。 这连怀扬都看出是怎么回事了，顿时嘲讽道：“这位马大老板没带银子啊？那不如回家去拿呗。” 马六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回家也没有哇，有的话至于现在都是光棍吗。 这时，马六身边的一人凑到他身边道：“六哥，要不我们去问问？” 瘦猴却道：“问什么问，人家就没打算买这铺子。” 马六顿时挠了挠头：“那咋办？” 马六即使小声说话，那声音也如洪钟，怀扬自然是听了个清楚明白。 “咋办啊？今天这铺子我们娘子签定了，你们还是麻溜地回去要你们的腿跑钱比较实在。”怀扬摇头叹息，她总觉得自己笨，没想到现在倒遇到个比自己更笨的。 怀扬这话却叫瘦猴上了心，顿时凑近马六道：“六哥这怎么办？打又打不过她，银又没有银，这事儿要是办不下来不会拿不到跑腿钱吧？” 马六顿时豪情万丈：“不可能。” 怀扬忍不住道：“不可能？既然办没办成都给，那为什么不提前给？” 瘦猴立即轻声道：“有理！” 马六瞪了瘦猴一眼，又指着怀扬道：“你个小丫头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怀扬一声冷笑：“我挑拨离间？合着你们的关系还挺好啊，不信你们回去要啊，看人家给不给。” “不给我砸了他的铺子。”马六挥舞了一下拳头。 “砸了人家的铺子？呵，难怪你们在安阳县的名声不大好，敢情是因为蠢！”怀扬翻个白眼。 这一句倒叫马六的脸再一次涨红，名声……的确是不大好啊，太有违初衷了！ “小丫你不知道别乱说。”瘦猴忍不住道，就算是名声不好听，也由不得别人来说。 “我乱说？瞧你们这笨样儿，就知道钻别人的套子应该不止一次。再说了，别叫我小丫头，你们打得过我吗？”怀扬不屑地耸了耸肩。 “你……你竟敢欺我们神武堂。”瘦猴拍了一下身边的壮汉，“山子，上，教训教训她！” “神武堂？你们是来搞笑的吗？”怀扬一脸惊诧。 那山子气得不行，嗷嗷地就朝怀扬扑了过来。 只是很遗憾，下一秒又飞了回去。 马六那边的人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是肿么一回事哇？ 这山子不说别的，光这身上的肉比一头胖猪还多，这就给直接扔回来啦？ 再看那小姑娘，居然拍了拍手，就像扔了一张纸片儿似地轻松。 “姑娘……真是神力啊。”瘦猴立即朝怀扬拱手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陪你练练。”马六再次一步当先。 其他人赶紧退下，马六只所以能让所有的人叫一声“六哥”，便是因为他武艺最强。书袋网.shudaitxt 没错，神武堂便是一个欺软怕硬，谁拳头硬听谁的地方。 “刚不是交手了吗？还打？”怀扬不可思议地看着马六。 “那是我没准备好。”马六气得直哼哼。 “行，你要多久准备？”怀扬抱着胳膊道。 马六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一声大吼：“现在就可以。” 遗憾的是，碗大的拳头刚一伸出去，也是整个人就都飞回来了，比山子好不了多少。 这回所有的人都知道，怀扬真的是他们惹不起的人，这姑娘看着个子不大，甚至还有个娇小，但是个狠角儿。 而这时，寒露那边该签的都已经签妥了，她不免心情有些激动，这铺子真的是自己的了。 “怀扬，收工！”寒露豪情万丈地说。 “好勒娘子！”怀扬看到寒露手上墨迹未干的契纸，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直拍马屁，“娘子真厉害！” 而这一句在神武堂的人听来简直是……他们刚刚还被怀扬震得都回不来神，可怀扬却说那个小寡妇真厉害。 这个世道是怎么啦？女人们都怎么啦？马六等要觉得脑子有些糊。 “王掌柜，我这里不着急，您先收拾着。”寒露看得出来，王掌柜的这边还有些东西在这里。 见寒露如此说，王掌柜的心里感激，立即拱手道：“多谢寒娘子，明日我们便能收拾好。” 其实寒露哪里是不急，只是知道王掌柜是个正派的生意人，她才这样说，换了别人，她是一定要约好交结期限。 走出铺子，寒露和怀扬都是喜气洋洋的。 但神武堂的众人却气势汹汹地奔向了另一个方向。 “娘子，开心吗？”一路上怀扬都问了不下十次。 “开心！”寒露也一点儿都不厌烦地回答了十次。 也是奇怪，当初接手云桂坊的时候真的没这种感觉。 寒露想起前世买第一套房的时候，她也是如此，走在路上唇角一直在笑。笑得有个男人觉得她是个轻浮的女人，因此上来搭讪，但差点被寒露踢飞。 “娘子，这铺子我们怎么收拾啊？”怀扬之前有些担心，但铺子到手了也挺高兴。 这个在寒露决定买铺子的时候就想好了，这楼上做成包厢，给太太和小姐们喝茶吃点心，下面两间打通，一边卖点心，另外一边供散客休息。后面的院子，除了烤点心之外，留一间做办公室，另外两间小间给帘儿单住，另一大间寒露打算再请几个人，可以做成上下铺，住四个人。 听寒露这么说，怀扬也觉得挺好，对未来在安阳县的生活开始向往起来。 想到这儿，怀扬却又琢磨起另外一件事：“娘子，马六那些人您觉得是谁找来的？我们才来，没和人结仇啊。” “你觉得呢？”寒露侧过脸看着怀扬。 “难道是红姨娘家里的人？县衙肯定还有她的人，知道我们要来县城买铺子就故意来捣乱。”怀扬越说越气愤，怒道，“下回别叫我碰到。” “你说得有些道理，但是……”寒露话刚说一半，便听到身后有人遥遥地喊：“寒娘子，稍候！” 寒露和怀扬对视一眼，马六？ “他居然还敢来堵我们，看我揍不死他。”怀扬说着便撸起了袖子。 第283章 投靠 寒露看到怀扬的样子，是打算不等马六一行人过来，就冲过去打一通再说，于是赶紧拦住了：“等他们过来再说。” “娘子，时间来不及了，跟他们耽误什么。”怀扬看了一倍“看”小说要落山的日头都急了。 “他们不是来找岔的，应该有事！”寒露摁了一下怀扬的手，“看看他们说什么。” “您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来找岔的？”怀扬不明白地问。 “如果是来找岔的怎么会找我寒娘子。”寒露无奈，“之前可是一口一个小寡妇的。” “娘子，您怎么一点儿都忌讳。”怀扬无奈。 寒露笑了笑，忌讳什么，当个小寡妇多好，古代男人有什么可稀罕的。 怀扬虽然收回身形，但眼睛却死盯着马六那些人。 没想到的是，马六他们刚一过来，开口便冲着怀扬一抱拳道：“这位姑娘，请收下我们吧！” 怀扬吓了一跳：“这是什……什么个意思啊？” 寒露却一点儿都不意思，反而问道：“没到曹老板那里要来钱？” 马六等人愣了半天才回一个字：“啊！” 倒是瘦猴很快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寒娘子，您是怎么知道的？” 怀扬也回头看着寒露：“娘子，是曹记？不是红姨娘她们家？” 寒露这才接着把之前的话捡起来：“你也太看得起红姨娘了，我们是做生意，在安阳县，我们生意上的对手只有曹记，何况，曹记东家人品如何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怀扬顿时很沮丧，原来这么简单，曹记的曹老板本就是个小肚鸡肠坏心肝的，自己怎么就想不到是他。 马六等人更是面面相觑，敢情一切人家早就明白呢，这还怎么邀功？ 怀扬看到马六等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没要来钱找我们干嘛？之前说给你们不要，过了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儿。” 马六立即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们是想来投靠……二位。” 马六几个人原本是想投靠怀扬，因为怀扬厉害。 可现在看怀扬似乎挺听寒露的，于是想着光投靠怀扬估计不行，灵机一动，改成“投靠二位”。 怀扬怎么也没想到，马六他们居然是这个意思，顿时看向寒露。 寒露自然看得出来马六他们的意思，但管他们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是天大的好事。 “你们是真心投靠？”寒露虽然心喜，但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自是真心投靠。”马六立即拱手道。 这是马六和瘦猴几个商量好了的，有那个小丫头当老大，他们以后在安阳县可不就得横着走。 至于这个小寡妇……啊不，寒娘子，就冲着她是小丫头的主子的份上，敬她几分又如何。 “投靠我们不是不可以，但却得约法三章。”寒露正色道。 “都给我听好了。”怀扬瞪了一眼几个人。 “是！”马六立即站直了，还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其他人。书包小说.shubao100 “第一，既然是真心投靠，以后便不得有二心……”寒露刚一开口，瘦猴便道，“肯定不会有二心。” 瘦猴比马六心思多，已经看明白这寒娘子即使不会武，也不是个一般的角色，因此马屁立即便跟上了。 “好好听娘子说。”怀扬挥舞了一下拳头，瘦猴立即闭嘴了。 “第二，不得欺男霸女伤人性命，第三，不得偷窃赌博嫖娼，能做到吗？”寒露问几个人。 马六等人面面相觑，这……这不跟庙里的和尚一般么？ “怀扬，看来他们是做不到的，算了，我们走吧！”寒露给了怀扬一个眼神，转身就走。 “嘁，看来你们以前也没少做坏事儿，走吧走吧！”怀扬挥了挥手，一脸鄙视地跟在寒露身后。 马六呆呆地望着寒露和怀扬的背影，忽然一拍大腿：“对啊，我们本来也没干这种事儿不是吗？” 瘦猴点点头：“没……没过。” 于是一群人又追上寒露表忠心，说这些条件自己都可以做到。 寒露和怀扬对视一眼，这才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且回去明日再到今天的铺子里等。”说着又拿出几块银子递给马六，“这些银子先拿去，回头再给你们算月钱。” “还……还有钱？”马六整个人都怔住了。 “既然跟了我，总不能让你们没饭吃，但跟了我就得服我管，若发现你们有违这约法三章，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寒露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极为严厉。 马六一个激灵，拉着瘦猴一行人道：“我等一定唯娘子命是从。” 寒露这才点了点头：“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马六分别介绍，瘦猴叫何西，壮汉叫山子，个子高的叫大柱，年纪最小的叫魏东。 接着寒露又问了几个人的年龄和身世，便让他们以后听怀扬调遣，这才放他们离开。 “娘子，您都不了解他们就收啊？”怀扬不解地问。 “怎么，手底下有人了不好？”寒露逗着怀扬。 “我只是觉得对他们不了解。”怀扬低声道。 “他们不是坏人，下午的事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做，你知道一个人最难得的是什么吗？是他原本可以作恶，但却没有去做恶，至于其他，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寒露又看了一眼怀扬，“以后你那边也可以轻松一些。” “娘子……”怀扬不禁很是感动。 “好好地把他们带出来，让安阳县少一个隐患，也算是一件功德。“寒露揉了揉额头，神色疲惫地说。 怀扬看寒露这个样子，不敢再多说，还是尽快赶回清河镇吧。 半个时辰后，两人回到了葳蕤院，于是大家知道寒露居然当天就在安阳县买了铺子，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可是买铺子，你们怎么整得像是我买菜一样呢？”薛嬷嬷嘀咕道。 可事实还真的是如此，若不是马六等人闹了一场，比薛嬷嬷买菜都要快。 说起来，也是贾婉的那个小厮的功劳，别看年纪不大，但做事稳重牢靠，还挺机灵。 而屋里装病的吴氏听了，更是恨得直咬牙。 原本吴氏也没觉得自己的日子有多难过，可现在跟寒露这一比，她顿时觉得水月湾那边的儿孙都恨不得生活在贫民窟里一般。 第284章你赶紧走吧 其实，吴氏不知道，寒露手头现在也没多少钱，关键是她活得就像一植蓬勃向上的植物，总让人觉得未来有无限可能。 “娘，我们以后是不是要住到县城里去了哇？”沈歌问了一个特别关键的问题。 “是的呀！”寒露点了点头，将小沈歌抱到膝盖上。 默默数了一下家里的人，帘儿要住到铺子里，那家里也有六口人，得租个大些的院子。 “怀扬，收了铺子后，我们俩再去找找合适的住房。”寒露道。 怀扬点了点头，却有些忧心，娘子有那么多银子吗？ 怀扬也不是没问过寒露，但每次问的时候，她都是说，没事儿，我有办法。 寒露不是没成算的人，虽然手头的确不宽裕，但还没到支应不开的地步。 况且云桂坊那边每天都有十两左右的纯利，再加上这次在刘府百花宴上挣的，包括家里存着的布料和摆设，寒露觉得都可以卖了换钱。 但凡用不上的东西，留着就是一种浪费。 薛嬷嬷听到寒露要卖布料和摆设，立即表示反对。 “娘子啊，怎么可以卖这些啊，这些都是要存下来给清儿、澈儿和歌儿他们的，要不然他们以后长大了要娶亲和嫁人怎么办？” 薛嬷嬷倒是一心为寒露着想。 可寒露却道：“薛嬷嬷，你的心情我懂，但我是去挣钱的，以后想要什么买不着？” 薛嬷嬷愣了愣，怀扬在一旁道：“嬷嬷，听娘子的就成了。” 而薛嬷嬷想的却是，寒露能挣自然是好，不能挣，留着这点儿东西其实也无济于事，干脆也就不说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了，寒露就在自家铺子附近租了个两进的小院子，除了三间正屋，东西都有厢房，住人是够够的。 最让寒露喜欢的是院子的一角有一株多年的蜡梅，想必陈玉涵和袁兰青都会很喜欢。 这边寒露忙得不亦乐乎，那边帘儿和薛嬷嬷也把贾婉生日宴上该买的食材都买齐了，再过几天就准备动手做前期的事情了，比方该烘干的得提前烘干，该绞汁的也要绞汁。 “真是有钱人呀，一个寡妇居然能住到县城里去，可真是本事。”吴氏说着风凉话。 “老太太身子好啦？”薛嬷嬷响亮的一个问候，立即把吴氏给支回屋里去了。 薛嬷嬷叉腰看着里屋，嘟囔着：“这老太太到底想干什么呀，也不走，天天窝那屋里也不怕憋坏了？” 怀扬在一旁冷笑：“祸害遗千年，她才不会憋坏了，只会憋坏屁。” 薛嬷嬷扭头看了怀扬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怀扬耸了耸肩，什么也没说。 几天后，薛嬷嬷便知道这老太太到底想干什么了。 那天寒露正带着帘儿从安阳县回来，便听到薛嬷嬷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这是怎么啦？” 帘儿紧走几步推门而入，只见院子里摆满了她们这几天买的食材，但却水淋淋的。 薛嬷嬷看到寒露回来了，立即上前道：“娘子你看，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将这些果干都淋湿了。” “什么湿了？”沈澈突然从后面挤上前来，一同放学的沈清和赵安也赶紧从院外走了进来。七界小说网.7jie 大家看到果干都傻了。 “娘，这怎么办？”沈清顿时急了。 为了不让孩子们养成五谷不分的毛病，寒露平时都让孩子们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此他们都知道果干湿了不是不能用，但是得重新晒干。 晒干看天不看人，而贾婉的生辰宴近在眼前，即使是用烤炉烘干也是数量有限。 “薛嬷嬷，这到底是谁干的？”沈澈拧着眉头看向薛嬷嬷。 薛嬷嬷不禁打了个激灵，这是怎么回事，沈澈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自己竟被他看得一抖。 “我哪知道是谁干的。”薛嬷嬷虽说是不知道，眼睛却死盯着吴氏的窗户，这意味不言自明。 这回沈清蹬蹬蹬地第一个跑进屋里，但外面的人都能听见他的声音：“奶，是你干的吗？” 吴氏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什么是我干的？” 沈清厉声道：“我们家的果干是不是你泼湿的？” 吴氏的声音厉害些了：“你个小崽子没证据别胡说八道，我泼那个干什么？” 沈清沉默了一下，声音快劈了：“用不着证据，这事儿除了你还有谁，你现在收拾包裹回水月湾去，我家不留你。” 吴氏明显愣了一下，屋外的寒露也是一愣，没想到沈清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的老天哪，我亲孙子赶我走哇，我一直在这儿睡着呢，都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怎么就赖上我了哇。”吴氏哭天喊地地嚷嚷了起来。 薛嬷嬷听着气不打一出来，还真会装，就算是个死人，自己骂了这么半天也该醒了。 “装，你给老娘继续装。”薛嬷嬷说着就要进屋去把吴氏拧出来，却被寒露叫住了。 “薛嬷嬷别生气，没事儿！”寒露终于开口了，但却轻飘飘的。 “啊？娘子啊，这还没事？这要误大事的。”薛嬷嬷都要跳脚了。 “我有办法。”寒露大声道。 屋里的吴氏听着却是脸一沉，寒露有办法？她还有什么办法？ 于是也不用沈清叫，吴氏便起身到了院子里，想看看寒露还有什么本事。 正好薛嬷嬷也问出了吴氏心中所想：“娘子，你有什么办法？” 寒露瞟了吴氏一眼，道：“回头再说。” 薛嬷嬷见吴氏出来了，恨不得掐死她，但看到她身边嗖着出来的沈清还是忍住了。 “娘子，那坑人的人就这样算了？”薛嬷嬷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的。 “算？怎么可能算了。”寒露一脸好笑地看着薛嬷嬷，“我寒露是那么好坑的吗？” 这一句成功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都想知道寒露怎么揪出那个坏人。 吴氏则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后悔出来了。 只是吴氏这会儿想回屋去也来不及了，沈清黑着脸在她身后堵着了。 沈澈小身子一闪：“我去给奶收拾行李，你赶紧走吧！” 第285章 给吴氏下的套 没有人阻止沈澈，吴氏知道自己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于是阴沉地看着寒露。 寒露朝吴氏一笑：“老太太，你怕是忘了我是什么身份。” 吴氏顿时这会儿也不装了，朝地上“呸”了一口：“你什么身份？你就是个被我们当狗养的下贱身份。” 寒露也不生气，倒是怀扬明白她的意思，忍着气道：“我们家娘子是仙子下凡，害过她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连张天师也不例外。” 吴氏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盯着寒露：“你要怎样？”说完便觉得腿有些软，差点儿坐到了地上。 也不怪吴氏胆子小，自从春旺媳妇脸上得过疹子后，成天在村子里散布寒露有多神的流言，吴氏原是不信的，可听得多了，不信心里也发毛啊。 “如果这些果干不是老太太做的，那就与你无关，你怕个什么？”寒露冷冰冰地看着吴氏。 “我……我没怕，我就是，就是想回家去。”吴氏犟着脖子道。 “奶，你先说清楚，这果干是不是你淋湿的。”沈清真的是气极了，虽然有自己的猜测，但没确认还是不甘心。 吴氏躲躲闪闪，支支吾吾地，正巧沈澈将她的包裹拎了出来，她赶紧上前抢过就要走。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吴氏又折回来，咬牙道：“没错，事情是我干的，你要报应就报应在我头上。” 说完吴氏便盯着寒露，要她的一个答复。 但寒露却只是耸了耸肩，然后道：“老太太，老天爷的事岂是我能定的，你想家宅平安，日后多行善事便行了。” 说着寒露叹了口气：“这次知县夫人家的生辰宴，怕是难了！” 吴氏听了这话立即转身离开，怕寒露要她赔偿损失。 吴氏这一走，葳蕤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气到不行的沈清却扭头进了书房。 怀扬却很不情愿地说：“娘子，就这样放她走了？” 寒露冲她眨眨眼：“打个赌吗？” 怀扬皱眉：“赌什么？” 寒露在怀扬耳边轻声道：“赌这老太太回去会大病一场。” 怀扬惊讶：“娘子，您真的诅咒她啦？” 寒露：“……”真是一点儿都不好玩。 寒露：“我进去跟清儿说说话。” 进了书房，寒露发现沈清坐在窗前发呆。 “怎么啦清儿？”寒露在他旁边坐下。 “娘，我是不是很蠢？”沈清沮丧地低下了头。 寒露明白沈清的感受，她只所以让吴氏留下来，也是因为沈清之前虽然对吴氏已经失望，但他心里还会有一丝亲情在。 如果吴氏心里还有一丝良善，寒露也不会做这样残忍的事，可吴氏并不是。 “清儿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不是蠢，你只是太善良的，所以才会做错事。”寒露笑看着沈清。 “善良不好吗？”沈清的眼底一片迷茫。 “善良也是要对人的，如果对所有的人都善良，那就是是非不分。”寒露正色道。九六味小说网.96wei 见沈清没明白，寒露又打了个比方：“如果娘对成文和对你一样好，你会怎样？” 沈清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寒露：“娘，成文他……他很坏。” 寒露笑看着沈清：“对啊，成文很坏，所以娘自然不应该对他和对你一样，否则你会很愤怒是不是？那如果娘对成栋和对你一样好呢？送他读书上学，给他洗衣做饭，还为他以后娶亲做打算，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陪他聊天说话，如果娘也这样对他呢？” 原本寒露说到给沈成栋读书上学洗衣做饭这些沈清还能接受，但说到每天陪他聊天说话什么的，沈清就有些不乐意了。 “成栋哥有娘。”沈清低下头嘟囔着。 “所以每个人都应该有亲疏远亲，也应该有是非黑白，甚至有的时候，你对伤害你的人宽容大度，其实是对爱你的人也是伤害。”寒露很认真地对沈清道，“比方说，你奶伤害过我们，但你还是原谅她，其实是对我，澈儿和歌儿的一种伤害。” 沈清听着眼底渐渐出现了泪光，低声哽咽道：“娘，对不起！” 寒露终于松了口气，搂着沈清的肩膀道：“没事，你懂得了这个道理才是最好的，现在，这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娘……”沈清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但却用手背抹了抹，又道，“我……我温书了！” “嗯，好！”寒露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书房，却见沈澈鬼精灵般地在门外偷听。 “都听见啦？”寒露冲着沈澈抬了抬眉。 “娘，我都懂。”沈澈立即讨好地看着寒露。 寒露倒也笑了，她明白沈澈是真的懂。 等沈澈也进了书房，寒露才去解决干果的事，用手搓了一把道：“把这些晒晒还能用。” 薛嬷嬷却叹道：“可是知县夫人那里来不及了哇。” 肯定得给那曹记分杯羹，唉，得损失多少啊。 寒露却和帘儿对视一眼，告诉薛嬷嬷：“县城那里早就备好了。” 薛嬷嬷听了一愣，也知道自己傻了，县城那里现在有铺子，在那边买食材更便宜些，寒露却在清流镇买，这本身就不合常理啊。 看来，这是故意给吴氏下的套子。 察觉到自己的智商和吴氏一般无二，薛嬷嬷有些不开心。 “娘子也真是的，哪用得着这么费心思，直接赶她走就行了。”薛嬷嬷觉得寒露还是不够大气，做事缩手缩脚的。 寒露没说什么，却瞟了一眼书房，然后笑了。 吴氏走后，葳蕤院的人做事就敞亮了许多，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往县城里搬。 赵安几个还有些舍不得夫子，但寒露已经通过贾婉的关系，在县城为他们重新找了私塾。 寒露亲自拎了点心去四海私塾赔礼道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总不能都不打个招呼就走人。 没想到寒露刚一开口，宋潋便直摆手：“不妨事不妨事！”然后眼睛直盯着寒露手里的篮子。 寒露顿时松了口气，立即将篮子递上：“这是给先生的一点小意思！” 宋潋双手接过篮子，拿了一块一院香酥，吃了一口后，闭上眼睛美美地感受了一番才道：“寒娘子不必介怀，我也是要去县城求索私垫教书的，他们四个还是我来教。” 啊？寒露忽然有些手痒！ 第286章 出事了 清流镇这边都安置妥了，于是开始分批次地往安阳县那边搬东西，首先搬过去的当然是烤炉。 这些事情都由薛嬷嬷来统管了，寒露要负责安阳县那边的店面的装修，墙都粉得雪白，再挂上一些红灯笼中华结，又买了许多花卉摆上，整个店铺看上去喜气洋洋又生机勃勃。 不管是什么原因，买点心吃要么内心欢喜，要么家有喜事，当然喜欢来这样看着就心情愉悦的点心铺子。 至于店名，寒露想着云桂坊是之前魏老板取的，不定他在老家那边也要用。 思来想去，寒露决定改名，改成寒记溢香居，清流镇那边也同时换成这个店名。 现在清流镇那边的店已经全部交给沈成栋了，虽然他年纪还小，但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况且清流镇不大，又都是熟人，寒露相信他可以管理得过来。 寒露一边忙着开业，一边忙着贾婉这边的事，整天脚都快走肿了，毕竟帘儿在她看来还是个孩子，平时店里的点心还可以，但这种大型宴请上需要的点心还得自己来。 半个月的工夫，寒露瘦了一圈。 只是有件奇事，现在天气渐热，帘儿整天跟泡在水里一般，但寒露却一丝儿汗意都没有，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热度。 这种让寒露心里很是忐忑，想起张天师那小妾给自己灌的药，心里更凉了。 但看到帘儿热成那样，寒露还是在厨房里多开了一扇窗，冬天再用厚毡子封起来就行。 “这知县夫人要是冬天生的该多好。”帘儿感慨着。 再没有人比帘儿知道这点心的行情了，夏天天热，吃点心的人不多。 寒露也知道，但无论如何，通过贾婉的生辰把溢香居的名声打出去，这也是值得的。 “你这话可别让人听见了，还敢挑剔知县夫人的生辰。”寒露瞪了帘儿一眼，又安慰道，“到了冬天的时候，师父还有别的办法，不急！” 帘儿立即点头，她对寒露的信任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 看着帘儿，寒露又想起另外一件事，轻声道：“你若想去看你姐姐，跟我说声就行。” 王家也在县里，不管怎么说，帘儿和翠儿也是亲姐妹。 但帘儿想了想却摇头道：“我还是不去了，我姐不定不愿意见我呢。” 这倒也是说不准的事，寒露是会为着这个强迫帘儿的。 转眼间就到了贾婉的生辰，寒露和帘儿天没亮就起床，然后新出炉的点心不时地往县衙后堂送。 这一路上香得许多人口水不知道咽了多少，于是还没开业的溢香居门口围满了人。 “大家伙儿别着急，我们溢香居三日后开业，到时八折酬宾，还有小礼品赠送，大家都来哈。” 沈成栋嘴皮子灵活，寒露特意把清流镇溢香居的店关了一天，让他过来帮忙。 虽然门口已经贴了大红的告示，但到底不如嘴说来得亲切自然。 怀扬听着外面很是热闹，忍不住跑到前面瞅了一眼，顿时吓一跳，又跑到后院问寒露：“娘子，为什么不今天开业呢？您瞧那么多人呢。” 寒露摇头道：“今天忙不过来。” 怀扬急着说：“能卖多少卖多少嘛，不过就是多烤点儿。”67小说.6c7d 寒露还是摇头：“三天后会有更多的人来。” 怀扬有些不明白：“三天后又不是什么日子，这些人不定回家去就不来了呢。” 寒露笑看着怀扬：“赌不赌。” 怀扬想了一下，摇头：“不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知道，自己肯定会输。 寒露自然是心里有数的，她这一招在心理学上叫延迟满足，首先在开业的时候，便引领着顾客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从一开始就让人感受到了溢香居的与众不同，从而使“高档点心”这个定位牢牢地进驻安阳县老百姓的心里，使它不仅仅是一块点心，更是一种身份。 怀扬自知在做生意这上头没什么天份，只需要听寒露的就好，于是说起了贾婉生辰宴上的种种笑话。 如李家的小姐和吴家的小姐为了谁的簪子好看红了脸，魏家的小姐和秦家的少奶奶又为着谁家更有钱而出言讽刺，更有两位小姐为着抢一块千层糕而差点儿打了起来。 贾婉的这次生辰宴办得的确是不小，除了常住在县城的富户和乡绅，一些镇上的名流，但凡送了礼的，都有席坐，因此来得人真的挺多。 “刘家的呢？”寒露问道。 这次刘大夫人带了刘佩青和刘佩瑶一起过来，那意思不言自明。 寒露知道刘大夫人想把刘佩青说给李旭，但那刘佩瑶为人不怎么聪明，但捣蛋却是一把好手。 “那倒不知道，没听说什么。”怀扬摇头道。 但这只是怀扬消息比较滞后，而贾婉这会儿却是头大。 听到不断地有人吵架斗嘴的消息传过来，贾婉都后悔不该办这次生辰宴，但看了一眼女儿，又忍了。 自己倒是无所谓，兰儿总不能不和别人来往。 “夫人，这些小姐太太们可真是……”琼花话说一半，只留下一声苦笑。 怎么说呢？这些小姐太太们说话做事也太直接了些。 “再怎么着也不过是嘴上而已。”贾婉知道琼花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 琼花一想也是，京都的那些小姐太太们虽然表面上如沐春风，连一个笑容都是细致得体的，但私下里做的事儿，可是要人命的。 正说着，一个小丫环急急地进来行了一礼道：“夫人出事了！” 贾婉眉间一跳，放下手中的茶盅起身道：“出什么事啦？” “刘府的二小姐缠上大公子了，说大公子非……非礼她。”小丫环说到这里脸都红了。 贾婉听了这一句，顿时要晕，刘府的二小姐她自是知道的，李旭怎么可能非礼刘佩瑶那个蠢货。 对于李旭，贾婉是真心的，她嫁过来的时候，李旭还不到十岁，这孩子说是她一手带大的也不为过。 现在女儿又这个样子，自己母女俩还指望着他呢，可不能被刘佩瑶给缠住了，那就是个搅家精。 “走，看看去。”贾婉表面上虽然镇定，但紧抓着的那只手，却将她的紧张展露无迹。 “还不快带路？”琼花低声喝斥着小丫环。 第287章 小姐勿怪 贾婉和琼花跟着小丫环来到了后院西角，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地方偏僻没什么人来，看来还没有传出任何消息，否则那些不讲究的太太和小姐肯定要跑过来看热闹。 贾婉停下脚步对小丫环道：“你去前边那里守着，不准人过来。” “是，夫人！”小丫环立即转身去了。 直到小丫环走远了，贾婉才带着琼花急急地朝西角走了过去。 刚到那块花墙，便听到一个姑娘利落的声音：“我说二妹，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自己找上门去撞人家，还要人家对你负责任，你怎么不进宫撞皇上去啊？不定还能给你撞出个贵妃娘娘来呢。” 贾婉不禁皱眉，这个刘大小姐也是个不靠谱的，“皇上”什么的也是你随便能说的。 “夫人，这刘大小姐还挺直爽的。”琼花在贾婉耳边低声道。 贾婉一怔，琼花这话提醒了她，刘佩青性子直爽，没什么心机，如果作为继子儿媳，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至于其他慢慢教就是了。 贾婉示意了一下琼花，决定暂不出面，就呆在花墙这边先听听看。如果刘佩青解决不了，她再现身不迟。 果然，那刘佩瑶也不是省油的灯，听刘佩青这样说，一声冷哼道：“大姐，好歹你我也是姐妹，怎能这样诬陷我？我什么时候找上门撞人家了？” “没有吗？这地方又不是宴客的地方，你跑过来干嘛？定是看到李公子过来，你才跟着过来，然后故意往人家身上撞。”刘佩青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力，一脸鄙视地说，“我可真给我刘家的女儿丢脸。” 虽然是自由发挥，可发挥得非常地精准，因为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只是有一点点误差。 而这个误差就是，刘佩瑶原本只是打算过来露个脸，留个好印象，给刘佩青添添堵就完了。 可过来之后，看到只有李旭一个人，长得又是如此地俊朗，顿时便动了心，才一咬牙便朝他撞了过去。 听到刘佩青这话，李旭则是直接呆住了，他没想到刘府的两位小姐都是这么的彪悍。 但相对来说，刘大小姐更可爱一些。 “大姐你还说我，那你知道这里不是宴客的地方，你跑过来干什么？”刘佩瑶一点儿都不慌，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 “因为我跟着你过来的啊。”刘佩青理直气壮地回道。 “你跟着我干什么？”刘佩瑶瞪着刘佩青，“你一个当长姐的，居然跟踪自己的堂妹，不觉得说出去丢人吗？” “这有什么丢人的？我一个当长姐的，看到妹妹行为不端，跟上去看看，并及时管教，，怎么就不行了？”刘佩青毫不让人。 刘佩瑶看着刘佩青颇为意外，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如此伶牙俐齿。 哼，那也不是我的对手！ “是我不该来这里，但我绝对没有故意撞李公子的意思，现下……现下我的清白都没了。”刘佩瑶忽然秒变柔弱，吓了李旭一跳。 “刘二小姐，是你自己往我身上扑的。”李旭虽然是个君子，但也不是个迂腐之人，这会儿也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 “你跟她说什么呀？”刘佩青一脸好奇地看着李旭，“不是说是个才俊吗？这么傻？”139中文.139zw “你……”李旭脸都涨红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傻。 “你什么你啊？都说了是她扑你的，你还不赶紧走？”刘佩青瞪着李旭。 “啊？”李旭顿时愣住了。 “啊什么啊？你走了，只要我不开品，她还能自己去别处说你怎么她了不成？就算她说了你也可以不承认，坏的也是她的名声。”刘佩青虽然是对李旭说的，但眼睛却斜视着刘佩瑶，欣赏着她气得发紫的脸色。 只是余光瞟到李旭还愣在那里，不禁气恼，“你如果真想娶她，那你们自己商量吧。” 刘佩青说着转身要走，这人太磨叽了，但袖子却被拉住了，李旭急急地说：“我不想娶她！” 刘佩青顿时脸一红，赶紧抽开袖子：“你怎么……动手动脚的。” 李旭也意识到自己行为有失，拱手施礼道：“是小生唐突了，小姐勿怪！” 于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微妙。 一旁的刘佩瑶都气炸了，他们这是干什么？尤其是这刘佩青，打着打抱不平的名义，实际上却是来抢人的吗？ “刘佩青，你真不要脸。”刘佩瑶气得直跺脚，又看向李旭，“你怎么说？” 李旭一本正经地摇头：“我没什么话可说，男女有别，两位小姐再会！”说完，他竟走了。 没错，说完李旭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佩瑶都看呆了，这……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气得眼睛都红了，自己又不比谁差。 而刘佩青则笑得肚子都痛了，李公子的这做法甚合她意。 “你笑什么笑？你喜欢你就嫁好了，这样没有担当的男子我才不稀罕。”刘佩瑶说着也转身离开。 “没有担当的男子？”刘佩青眨了眨眼睛，看着刘佩瑶的背影轻声道，“对你这样的女人要有担当那才是傻。” 而花墙另一边的贾婉也松了一口气，幸亏这个刘大小姐，否则今天这事儿虽然不至于难办，但也是要动些脑筋的。 “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贾婉示意了一下琼花。 刘佩青回到宴客的地方，轻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刘大夫人。 “这瑶儿也真是的，竟如此不要脸面。”刘大夫人面带寒霜，狠狠地瞪了刘佩瑶一眼。 但心里却也松了口气，原本她想着等秋闱的结果出来，再与李家议亲。可老夫人也看中了李旭，想着给刘佩瑶牵线，总不能自家人抢起来叫人笑话。 现在刘佩瑶明显被李公子厌弃，而整个安阳县论根基刘府算是头一份，刘老太爷虽然致仕了，但刘一鸣却还在朝堂，且很得天家重视，李家没有更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刘大夫人露出一丝笑意。 回清流镇的途中，刘大夫人想起这件事，吩咐对春花道：“回去的时候查一查，佩瑶怎么就突然这么急了。” 春花脸色一顿，咬了咬牙，轻声道：“大夫人不用查了，是奴婢的错。” 第288章 想起一个人来 刘大夫人看了春花一眼，春花立即跪在她面前，毫不隐瞒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上次刘佩瑶打过春花一耳光之后，春花虽然恼恨，但无奈自己也只是个丫环，不能拿刘佩瑶怎么办。 可刘佩瑶却发现百花宴后，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而被很多人疏远，好几家的宴请都只有刘佩青一个人有贴子。 以往刘佩瑶收到帖子还会有些烦，现在没有了，又很是忿忿不平。 在刘老夫人的提点下，刘佩瑶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亏，却没有想过是自己挑事儿才惹了现在的结果，反倒将大房的人全都恨上了。 只是刘佩瑶再恨，也拿刘大夫人没办法，因此只能拿大房的下人出气，小丫环们时常被刘佩瑶刁难。 有一次一个小丫环去厨房拿点心，拿什么刘佩瑶的丫环抢什么，于是心里有气，便争执了几句，刘佩瑶的丫环居然拿热水去泼人家。 幸好那水已经放凉了一段时间，否则那小丫环非破相不可。小丫环回来找春花哭诉，春花既管着大夫人的院子，自然要为她去讨个说法。 没得大夫人掌家，还要受侄女气的。 刘佩瑶的丫环说不过春花，竟一拥而上，推推搡搡间春花吃了不少暗亏。 春花不想打扰刘大夫人，又气不过，于是故意在露出风声，说是大小姐要许给李公子，又说李公子有多优秀。 原本刘老夫人就想摄合刘佩瑶和李旭，只是刘佩瑶和刘佩青一样，想嫁回精度，因此没什么热情，刘老夫人也懒得再管。 这会儿听到刘佩青居然也看上了李公子，刘佩瑶便觉得她是在抢自己的，很是不爽。不但想方设法地要跟着刘大夫人一起去祝寿，而且在寿宴上对李旭一见倾心，于是春花又使小丫环故意说李公子一个人在后院西北角，似乎是等人。 郑佩瑶一听，果然忍不住过去了，还孤注一掷地豁出去了想逼着李公子娶自己。 刘大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春花，她一直以为春花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居然还能布出这样的局。 “你……万一他们二人看上了呢？”刘大夫人真的有些后怕，认为春花胆子太大了。 “大……大夫人，奴婢也想过，如果那李公子真的看得上二小姐，这样的人……”春花迟疑了一下，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刘佩青倒利索地接话道，“这样的不嫁也罢。” 春花听了不禁松了口气，觉得大小姐经此一难，倒似是真的懂事了许多。 刘大夫人却瞪了刘佩青一眼，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跑到那儿去的？” 如果刘佩青也是春花设计过去的，那这个丫环也不能要了。 虽然春花跟了刘大夫人多年，但儿女是她的底线，触及到这个底线，什么人她都是不能容的。 春花不是个傻子，听到刘大夫人这样问，立即回道：“大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大小姐会过去，我只是……只是想让李公子看到二小姐品行不端。” 其实春花真正想要的是，让很多人看到刘佩瑶品行不端，只是发现刘佩青过去后，便取消了把众人引到后院的计划。 刘大夫人神色莫测地看着春花，好在刘佩青也及时道：“娘，是我自己看到佩瑶鬼鬼祟祟的，所以跟过去看看。” 刘佩青成功地打消了刘大夫人对春花的猜忌，但却也把她娘的怒火成功地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看的？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跟个无知妇人一般，从小教给你的规矩都忘啦？”刘大夫人怒斥着刘佩青。好小说吧.hxs8xs “娘啊，我想明白了，这千金小姐不做也罢，太憋屈了，现在这样就挺畅快。”刘佩青像牛皮糖似地抱着刘大夫人的胳膊，叫她又是喜又是愁的。 好在第二日，贾婉便来了信，约刘大夫人和大小姐再次去县衙小聚。 大家都是聪明人，若不是有意，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再聚，因此刘大夫人心里的忐忑这才消减了许多。 而寒露这边却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第三天一大早便有一堆人等在溢香居门口，准备一天的点心一上午就卖完了。 寒露也很惊讶，于是和帘儿一起加快了速度，又让怀扬和薛嬷嬷加入进来，最后袁兰青也上手了，才勉强把下午支应过去。 不过寒露也能够理解，古代人零食这方面太少了，几乎对于这方面的购买力都集中在点心上了，这让她不禁有些激动，没想到一不小心还挖了个金矿。 就这样忙了六七天，安阳县买点心的热情才略微降了一些，大家也终于松了口气。 抽个空儿，寒露盘点了一下，她自己都呆住了，这六七天的时间，居然纯赚五百两。 寒露揉了揉脸，照这样下去……不不不，接下来不可能都有这么好的生意，但应该也不会太少。 再说有几家富户都已经说好，家里有宴请的时候，也用溢香居的点心，只是有可能因为天气的原因不可能要那么多。 但有几家富户的生辰在夏天，早早地就说了要点心，只不过要得不多。 不过即使如此，也只是赚多赚少的事。 寒露心底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不禁想起一个人来，他如果再回来，看到这样的溢香居，会不会很惊讶？ 但，他会回来吗？ 寒露不禁嘲讽一笑，安阳县对于整个大明来说，也就是芝麻大的地方，能有多招人待见。 想到这里，寒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这古代的天空还真的是干净透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都很美好。 “娘子，您看什么呢？”怀扬走进书房，看到寒露看着天空露出这么一副痴相，不禁很是好奇。 “看天啊。”寒露实话实说。 “天有什么好看的？”怀扬脸色古怪地看着寒露。 寒露只能感慨怀扬是没见过现代都市的雾霾，知道了就明白这天有多好看了。 “有事吗？”寒露问怀扬。 “嗯，有事！”怀扬的脸色立即沉重起来。 而京都成武王府却张灯结彩贺老王妃大寿，满京都的王公贵族将成武王府门前的那条大街都快堵了。 但在成武王府一隅的为径轩门口值守的沈良，却一脸愁容。 第289章 李三小姐 安静的为径轩院门口，正站着一位衣着和眉眼全都精致非常的小姐和她的贴身丫环。 “这可不就是李三小姐么，您怎么来啦。”沈良一脸笑。 “你说我家小姐是怎么来了？还不快让路！”说话的是李三小姐李卿如的贴身丫环晴月。 “李三小姐，不是在下不让，是小王爷的书房一般人不让进。”沈良继续赔笑。 晴月却杏眼一瞪：“一般人？我家小姐是一般人吗？” 沈良缩了缩脖子没说话，以前可能不一般，现在可就未必了。 “怎么啦？”沈星突然从另一边的小径上走了过来。 “没什么，找主子有事？”沈良问沈星。 而晴月却一脸不高兴地对沈星道：“大沈侍卫，我家小姐想着小王爷这些日子辛苦了，好心炖了燕窝来，但小沈侍卫不让我家小姐进去。” 李卿如一直没说话，但随着晴月的话，脸色却越来越倨傲。 沈良都忍不住想给个白眼，以前怎么没发现李三小姐这么讨厌呢？再说了，成武王府是缺燕窝还是缺会炖燕窝的人？正腹诽间，却听到沈星道：“你还不让开？” 沈良一脸诧异地看着沈星：“你命令我？” 虽然成武王府叫沈星大沈侍卫，沈良小沈侍卫，但那只是沈星比沈良大，并不是沈星比沈良的位置高。 相反，谁都知道沈良才是沈司心中的第一人。 此刻沈星却眉头一皱，把沈良拉到一旁：“你不知道这李三小姐是什么人吗？” 沈良点头：“知道啊，李阁老家的三小姐嘛，我们可是成武王府，还怕他们家不成？” 沈星眉头更皱了：“这是怕不怕的事吗？你不知道王爷和王妃已经在与李阁老商量主子和这李三小姐的亲事吗？她以后就是楚南王妃。” 沈司已被封楚南王，只是爵位是二等郡王，比成武王的一等郡王要低一等，他的妻子自然也是王妃。 沈良撇了撇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说是就是啊，我看主子不会同意的。” 听到沈良这话，沈星不禁踢了他一脚：“这是王爷王妃的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还会有错。” “那可说不定。”沈良嘟囔着，主子的脾气谁能搞得定。 “沈良。”沈星瞪了沈良一眼，“你不会以为那寡妇能成吧？我告诉你，你别做这个梦，她顶多也就做个外室。” “那又如何？满京都的贵女，又不是非李三小姐不可。”沈良听到沈星这样说寒露，本能地就想怼一句。 “京都贵女是多，可李三小姐贤名远播，又是京都一枝梅之名，有谁能比她更好的？”沈星觉得自己真是苦口婆心地劝说沈良。 他也没办法，若不是主子对自己有对沈良那么亲近，他就自己去跟小王爷说了。 听到沈星这样说，沈良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沈星，我也告诉你一句，小王爷娶谁不娶谁，他自己说了算，你可别越俎代庖了。” “反正如何都不可能是那个寡妇。” 沈星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却被李卿如听在耳朵里，她不禁轻声道：“什么寡妇？” 旁边的丫环晴月立即道：“管她什么寡妇，小姐不用放在心上，这身份提都不需提。” 李卿如一笑：“也是！”51唯美小说.51wenm 晴月看着李卿如如花般的娇颜，嘴甜地赞道：“小姐您这一笑，把晴月都看呆了。” 李卿如脸色微红，瞪着晴月：“胡说些什么呢？” 晴月娇笑道：“晴月说的可是实话。咦，小姐，他们都去那边了，不如我们给小王爷把燕窝送进去，冷了可就不好了。” 李卿如顿了顿，晴月却已经拎着食盒朝前走去，她立即轻声喊了一句：“晴月，不可胡来。”之后，也就跟上去了。 晴月走到书房门口，便在那里等着李卿如。 李卿如看了晴月一眼，见她冲自己眨了眨眼，贝齿轻咬，然后抬脚进了书房。 沈司的书房没有什么古玩，除了书就是书，倒是窗边的一丛修竹颇有意境。 不过在李卿如的眼里，单沈司一个人便是所有的风景。 她痴痴地看着书案前正在奋书疾笔的沈司，即使只是看到一些眉眼，仍然感慨不已：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就那一眼，李卿如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整个人却好像被抽空了一般。 “沈良，茶！”沈司头也不抬头地说。 晴月立即看到李卿如魂不守舍地样子，便壮着胆子上前道：“小王爷，我家小姐给您炖了燕窝，您润润喉？” 李卿如这才回过神来，脸却更红了。 而沈司这会儿才意识到进书房的人并不是沈良，眸色顿时深如墨色。 晴月还要说什么，下一秒就飞了出去。 早已经赶到门口，却不敢进门的沈良和沈星看到晴月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都替她痛。 “你……没事吧？”沈星想伸手去拉晴月，但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又停住了。 这时，听到书房里传来一声冷喝：“滚！” 李卿如声音颤抖着道：“小王爷，卿如只是……只是……” 不但不说，即使声音抖成这样，李卿如的声音还是很好听的。 只是沈司似乎没什么感觉，没等李卿如说完，便又来了一个“滚”。 李卿如也是娇养着长大的，便是再喜欢沈司，也受不住他这接连两个字的“滚”啊，于是红着眼眶，忍着眼泪奔出了书房。 却又听到沈良的一句“谁让你们进去的，小王爷可不是对谁都怜香惜玉”心里更是悲凄。 晴月好不容易爬起来追上李卿如，可不但得不到一句安慰，反而迎头便是一个耳光。 “小姐恕罪！”晴月赶紧跪了下去。 “恕罪？你说，你是什么心思？居然上赶着讨好小王爷。”李卿如脸色阴沉地看着晴月。 “我……”晴月的身子抖个不停。 她当然是有些小心思的，作为女子，谁不愿意嫁给小王爷那样的男子，况且她又没打算争宠，只是当个妾……啊不，通房都行啊。 但这话，晴月知道，如果自己透露出了一丁点儿，三小姐会把自己打死的。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另一边隐隐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第290章 那些姑娘们 来的是成武王妃和李阁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 两人见到李卿如和她脚下跪着的晴月，顿时一愣。 成武王妃的侍女青玉正要开口，李阁老夫人身边的侍女金枝却只是瞟了一眼，便对李卿如道：“三小姐，王妃和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李卿如顿时心头一喜，朝前走了一步，又低下头对晴月道：“虽然你犯了大错，但看在你从小服侍我，这次就饶过你了，起来吧！” 晴月立即感恩戴德地起身，青玉笑道：“三小姐真是个慈和人儿。” 金枝却毫不客气地回道：“可不是，我们三小姐对待下人真正是打不得骂不得，顶多也就罚罚跪。” 青玉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若真是如此，配给小王爷……唉，想想怪可怜的。 寒记溢香居。 寒露看到怀扬的脸色心里便是一沉，看来情况和自己料想的一样。 “说！”寒露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拢了。 “被接回去的姑娘里，有一个被沉塘了，有一个被嫁给六十岁的老头作续弦，有一个……”怀扬都快说不出口了，但最后还是道，“被卖去了青楼。” “什么？”寒露不可置信地看着怀扬，“谁卖的？” “她爹，被继母撺掇的，说是家里生意不行，急需周转，其实不过是她继母使的坏罢了。”怀扬越说越气，一个拳头扎在了寒露的书案上了。 若在以往寒露得心疼死，这可是纯实木的，但这会儿她也没这个心情。 “你都救下了？”寒露抬头问怀扬。 怀扬一脸不高兴地看了寒露一眼，闷闷地回了一句：“没，是我无用！” 原来那个嫁给六十岁老头作续弦的，明明哭得眼睛都肿了，甚至晕过去几次，但就是不跟怀扬走，说什么父命难违！ 人家自己不愿意走，怀扬也不能把人硬扛走啊，顿时恼得不行，一方面觉得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没有办好寒露交待的事情。 “这与你有什么干系。”寒露笑了一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们不过是不忍心，她愿意选择那条路，当然要尊重她，自此以后不要再管她了。” 自己又不是圣母，不过是见不得女子无奈受苦，尽自己的一份力。 如果人家自己立不起来，又何必浪费人力物力。 “那个王思静怎样？”寒露突然问道。 “她祖母病重，她一直在病床前伺候着，门儿都不出，倒是平静。”怀扬不明白寒露为什么那么关注王思静。 寒露只是觉得小王员外那对夫妻没有人性，而且王思静离开的那一幕带给她很深的印象。 但自己的能力也有限，如果她能过得下去，自己又何必多事。 “救下的人都安置在了哪儿？”寒露问道。 “葳蕤院，现下也只有那里能安置了。”怀扬回道。 寒露点头，毕竟那边隔壁是沈司的院子，只要那些姑娘自己不吵不闹，轻易不会人发现。 怀扬又问：“娘子您要过去看看吗？” 寒露原本隔个六七天便要去一趟那边，因此怀扬才有此问。 寒露思索了一下却摇头道：“我得先去一趟县衙。” 怀扬不禁觉得好奇，溢香居的生意够好的了，这才刚歇一歇就要去请李夫人来坐坐？七号小说网.7hxsxs 寒露倒也不瞒着怀扬，解释道：“我想把鬼院子买下来安置这些姑娘们，那边更宽敞一些。” “确是如此！”怀扬点头道。 而且其他被接回去的姑娘，其实在家里也不大好过，谁知道往后会怎样。 “但是娘子，您要养她们一辈子吗？”怀扬忍不住问寒露。 “当然不，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寒露起身道，“你去帮我装一篮子点心，我现在就去县衙。” 怀扬应了一声，立即去办。 但等到她拎了点心篮子到书房叫寒露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窝在圈椅上睡着了，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瘦瘦小小的，不禁鼻子发酸。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身后突然响起薛嬷嬷的声音，接着她也看到寒露睡着了，不禁皱眉道，“怎么就这样睡了，到窗前榻上睡也好啊。” 寒露喜欢榻，于是这书房窗前的也安置了一个小榻。 “累极了哪顾得上。”怀扬小声嘀咕道，“成天为别人着想，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薛嬷嬷听了也点头：“可不是，溢香居可是做点心的，瞧我们都长胖了，就娘子不长肉。” 怀扬看了薛嬷嬷一眼，然后要上前去叫醒寒露，薛嬷嬷跟在后边道：“你不让她多睡会儿？” 怀扬没好气地地瞟了薛嬷嬷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啊。” 薛嬷嬷不解地看了怀扬：“吃了炮仗吧，火气这么大。” “别吵了！”寒露坐起身来。 其实俩人说话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实在是困了，多眯了会儿也是好的。 “娘子，我都收拾好了。”怀扬立即撇下薛嬷嬷去扶寒露。 “我自己可以走，哪有那么娇气。”寒露笑着推了一下怀扬。 “我瞧着一阵风都能把您吹走。”怀扬噘了一下嘴，嘟囔着。 薛嬷嬷看了看天色，忍不住问道：“娘子要出门？” 寒露点了点头：“嗯，去一趟县衙，晚上就别等我吃饭了。” 这个点儿去，贾婉肯定是要留饭的。 看着寒露和怀扬的背影，薛嬷嬷不禁有些惆怅，明明是和怀扬一起跟了寒露，但现在怀扬和寒露之间却比自己亲密多了。 薛嬷嬷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苦笑了一下，原本是个杀手，现在却成了厨娘。 “薛嬷嬷，我们晚上吃什么呀？”帘儿这会儿正从厨房出来，她也挺累的，伸了个懒腰问道。 “不知道！”薛嬷嬷没好气地回道。 但下一秒，传来沈歌的声音：“嬷嬷，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薛嬷嬷一听脸上立即挂上了一团笑：“歌儿醒了呀？晚上吃炸鸡腿好不好呀？” 现在薛嬷嬷炸的鸡腿比寒露炸的还好吃，沈歌喜欢得不行，只是寒露控制着，所以隔三岔五地吃一顿。 因此一听到有鸡腿吃，沈歌立即抱着薛嬷嬷蹭了蹭脸：“薛嬷嬷最好了！” 寒露说亲嘴不卫生，所以现在都改成蹭脸了，薛嬷嬷因此失落得不行。 第291章 衔蝉园 而寒露果然被贾婉留下来吃晚饭，自从贾婉入了溢香居的股，两人的关系愈加亲密。 得知寒露要买鬼院子的原因，贾婉不禁一怔。 “寒露，你知不知道你收留她们有多麻烦？”贾婉的脸色凝重起来。 寒露无奈地看了贾婉一眼：“我知道！” 养一群大活人呢，怎么会不麻烦？ 更何况在这古代，女人一点儿社会地位都没有，并不是教给她们一个技能就可以，最主要的是让她们挣脱心理上的束缚。 但寒露却又没办法明明可以救她们一命，却什么也不干。 好在一点，这些女孩都是经历了一次生死的，相较于其他人来说，更豁得出去，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也是个眼明心亮的人，知道就好，鬼院子的事我来办，只是……”贾婉顿了顿说，“改个名字吧，什么鬼院子，太难听了。” “嗯，是得改个名字。”寒露认真地点头，想了想又道，“叫涅槃楼怎样？” “凤尾涅槃？”贾婉连连摇头，“不好，再取一个吧。” 寒露顿觉无奈，原本她还想取名为凤凰楼的，但这古代龙啊凤的都有禁忌，没想到连涅槃都不行。 “那就叫衔蝉园。”寒露道。 “这个好，衔蝉是猫的名字，猫有九条命，但愿这些女子也有九条命。”贾婉叹道。 事情说好后，寒露又陪着李若兰玩了一会儿，才动身回家。 第三天，贾婉那边便送来了衔蝉园的契书，寒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衔蝉园买下来了，得先把那里收拾一下，然后再把葳蕤院里的女孩子们住进去。 这件事寒露让怀扬去办，不求有多好，但求要快。 至于原来的那两个婆子，愿意留下来自然是好，还可以多加些工钱，如果不愿意也不强求，就再去找两个实在些的。 怀扬领命，三天的时间便将一切办妥。 “那两个婆子都说愿意留下来，她们原本也是县衙在镇子上雇的。”怀扬道。 “嗯，你且歇一日，明天我们过去看看。”寒露知道怀扬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了，人都晒黑了不少。 这一次寒露还打算回一趟水月湾，一方面看看陈玉涵和陈翠娥母女，另一方面也有事想跟陈玉涵说。 算算时间，来回怎么着也得三天，寒露倒想把沈歌带上，又怕天太热，小孩受不了。 想想，寒露还是打算把沈歌留下来。 只是沈歌知道寒露要离开那么久，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她只好把这丫头也捎带上了。 回到清流镇，寒露先去了刚改名没多久的溢香居，发现生意还不错，也没什么问题，于是便去了衔蝉园。 衔蝉园在镇郊，之前觉得远了些，现在倒觉得是个极好的地方。 这里面现在住了五个女孩子，年纪都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样子。有两个是怀扬救来的，另外三个，一个不说话，另两个是精神分裂。 寒露推开门进去，便飞过来一把石子。69书包.69shubao “娘！”沈歌吓得钻进了寒露的怀里。 好在怀扬动作快，立即拿起门边的簸箕挡住了。 “怎么回事？”怀扬大声冲里面嚷嚷，右边的厨房立即跑出两个婆子。 那婆子一见到寒露，知道她现在是自己的主子，立即眉开眼笑地说：“娘子来啦，我现在就把她关起来。” 寒露抬手制止：“不用！” 她看到树下一个女孩子正在冲自己嘻嘻笑，那把石子应该是她玩闹的方式，只是没个轻重。 寒露看到厨房门口有一把还没有剥的豆子，于是走过去拿起来，然后走到那女孩面前道：“我们一起来剥豆子吧。” 那婆子见了，立即道：“哪用娘子剥豆子，我来我来！” 寒露摇头道：“你去做别的吧。”又招呼那女孩，“来，一起剥豆子！” 那女孩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蹭过来，见寒露一直笑着，便兴高采烈地剥起了豆子。 沈歌觉得好玩也过来剥豆子，只是小手儿剥不动，于是开始拧着绞，那女孩也学着沈歌的样子，两个人玩得不乐乎。 寒露看着这女孩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内心一叹，根据怀扬送来的消息，她父亲早亡，母亲再嫁，原本继父家就嫌弃她，只是碍着众人的面子，在外面显得对她颇为在意罢了。 这样的父母应该是不会来接她了，于是寒露轻声道：“以后叫你欢喜好不好？” 那女孩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一脸讨好的样子：“好！” 寒露看了一眼欢喜剥的豆子，笑着说：“欢喜剥得真好。” 怀扬难以置信地看着寒露，娘子，这睁着眼睛说大白话的真的好吗？那豆子剥得都不能吃了。 寒露看都不看怀扬，沈歌倒吃醋了，吃着自己的豆子邀功：“娘，我也剥得好！” “歌儿你跟她比什么呀。”怀扬都看不下去了。 “我就是比她剥得好。”沈歌一本正经地说。 怀扬被沈歌那双大眼睛看得没办法，只能点头道：“是是是，你剥得最好。” 估计那婆子听到这边说的话了，立即巅儿过来，但看到这糟心的一幕，顿时大叫了起来：“我的老天爷哟，这剥得什么呀，可不是糟蹋粮食嘛。” 那婆子本想显一下自己有多为主子着想，不想却捅了马蜂窝。 欢喜脸色一沉，起身就朝那婆子扑了过去。 那婆子瞧着五大三粗的，但真的不是欢喜的对手，被死死地压在下面动弹不得，直喊“娘子救命”。 寒露也没办法，还是怀扬把欢喜拧起来的。 欢喜又开始把目标冲着怀扬，但她再大的力气也不是怀扬的对手，很是疯狂地挣扎了一会儿，便脱力晕了过去。 “力气还挺大的，怎么说晕就晕了呢？”怀扬扶起倒在地上的欢喜，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却吓了一跳，娘子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娘子，不是我把她打晕的。”怀扬赶紧解释。 “和你无关，把她送进去歇着吧，那俩婆子吃完饭后开了吧，下午就再去找两个人来。”寒露黑着脸道。 怀扬不禁懵了，这是怎么啦？ 第292章 买人 怀扬把欢喜送回房间后，出门后看到寒露还是坐在树下，似乎有些不高兴，连沈歌都安静了许多。 “怎么了娘子。”怀扬走到寒露边轻声问道。 如果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她觉得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你看到欢喜的手腕了吗？”寒露深吸一口气道，“全是勒痕，我们没来的时候，肯定一直捆着她的。” “这两个婆子真是……我明明交待了不要捆着她们。”怀扬气得不行，转身就要去找那两个婆子算帐，但却被寒露叫住。 寒露真的很生气，但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有些苛责，精神分裂的人一旦发作起来力气很大，那两个婆子也只有被打的份，她们也只能如此。 “回头多拿些钱给她们，再让牙婆找几个有力气为人老实的，我要买人。”寒露看着怀扬道。 “啊？买人？”怀扬心疼这又得花钱。 寒露看出怀扬的心思，安慰她道：“钱赚来就是要花的，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能省很多心，自己买的人才能真正拿捏得住，否则以后还会有很多麻烦。” 寒露都这样说了，怀扬还能说什么，只能继续去找人。 那两个婆子倒是有些不愿意，毕竟寒露这里活儿少钱多，而且那两个疯子绑起来也挺省事的。 “每个人给你们三倍的月钱，不是你们不够好，而是那两个小姑娘与你们的属相相冲，她们倒是无事，就怕对你们不好。”寒露的话叫两个婆子心头一凛，竟是如此！ 清流镇的人现在大多数都挺相信寒露，如果不是有神灵相助，她一个小寡妇，能破得了大案，救得出那么多的姑娘？ 经过这件事，寒露俨然成了清流镇的保护神。 毕竟一直安安静静的清流镇，突然爆出这么大的案子，整个镇子的人都小半个月晚上睡不着觉。 当然，这其中也有沈司的功劳，若不是他刻意地宣传，寒露也不会被传得这么神。 因此那两个婆子被寒露这么一说，又加上多拿了三个月的月钱，顿时眉开眼笑，直说寒露是观音菩萨下凡。 “不许胡说。”寒露肃着脸道。 “是是是，小民胡说八道，仙子莫怪。”那俩婆子看到寒露脸色一寒，顿时肃然起敬，以为是真仙上身了，顿时战战兢兢的。 “不怪，只是你们以后说话要注意些，这里的情况就不要与他人说了，这些姑娘都是可怜人，经不过太多的口舌是非。” 寒露又是恐吓又是安慰地叮嘱了一番，见那二人真的不会乱说，这才放她们走。 只是那二个婆子离开的时候还在互相责备。 “你说什么观音菩萨下凡，那天上的事情是你能随便乱说的。” “我这不是说顺口了嘛。” “那能随便一溜的？不定是王母娘娘下凡的，你说是观音下凡，那俩菩萨关系好也就罢了，关系不好那可不得打起来，有句话是怎么说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你说的神仙都听见了。” “哎呀妈呀！”3a阅倍看.aaazw 怀扬在一旁听着肚子都笑痛了，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寒露。 “别看了，我不是什么神仙下凡。”寒露没好气地说。 “这可说不准呢娘子，有的时候自己是不知道的。”怀扬一本正经地说。 寒露摊了摊手，看你们喜欢吧！ 怀扬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就带了一溜人过来，寒露都怀疑那牙婆把她手头所有的人都带过来了，毕竟这也就是个镇子，能有这么多人算是很不错的。 很快牙婆就给了答案，她吐沫直飞地说：“寒娘子啊，这是南河那边遭了灾才有这么多人的，南河那边儿可是出了名的老实勤快，您瞧瞧这一个二个的长得又壮又实诚。” 或许是怀扬之前透了口风，因此牙婆每一句都往“壮”和“老实”上靠。 这倒没关系，知道了自己的要求，找相应的人来更省事，只是寒露看不惯她把人当牲口一样的神情。 “你站一边儿，我自己看。”寒露冷冷地说。 牙婆瞟了一眼寒露，抖了抖，也不敢造次，悄悄地退到了一边儿。 寒露说是看，就真的是在看，看这些人的表情和衣着，很多时候细节能说明所有的问题。 衔蝉园的人不但要为人实在，而且要嘴紧，因此寒露看了十来分钟才慎重地选出四个人来。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连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选了？ 牙婆对自己带来的人很了解，看到寒露挑的四个人，更是心服口服。 等牙婆拿了钱带着其他人离开后，寒露才问那几个人：“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什么原因出来的，一个一个说。” 这一次的时间便更长了，因为寒露问得很细，怀扬在一旁听着都快睡着了。 “以后你们就在衔蝉园做事，暂时由吴妈妈主事，和陈妈妈、刘妈妈和余妈妈一起打理衔蝉园。至于你们的家人，只有直系亲属，也就是你们的父母儿女和男人可以住在衔蝉园。” 听了寒露这话，四个人立即眼泪汪汪地跪了下来。 “多谢娘子大恩大德，您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哪。”吴妈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且道，“娘子，我男人还有一把子力气，如果娘子愿意，也愿意为娘子效犬马之劳。” 吴妈妈这话让寒露的心情很好，现在有一个能在家里说了算的女人可不多见。 其他几个妈妈虽然也想，但还得回家跟男人商量了才能说得出来。 “行，你下午带他过来让我看一下。”寒露说着又对其他三个妈妈道，“如若你们的家人愿意，也可以下午一起过来。” “是，多谢娘子！”几个人喜不自禁。 “嗯，那你们回去收拾一下吧，今天晚上就可以搬到衔蝉园。” 寒露态度很是温和，但却又不叫人轻视，这一点怀扬极为佩服，只是又要买人了，她不禁捏了捏怀里的荷包。 出门在外的时候，寒露不大喜欢把钱放在自己身上，这镇上花钱用银票的不多，累得慌。 寒露一看怀扬的脸色，便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不禁一笑。 第293章 书呆子 寒露没敢再提银子的事，她怕怀扬一个不开心，扔下自己跑了。 吴妈妈等人倒是利索，很快就做好了午饭，口感不错，也挺干净。 寒露吃完饭带着沈歌小睡了一会儿，刚起床，怀扬便说吴妈妈等人已经带着各自的男人在院子里候着了。 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寒露打开窗缝瞧了一眼。 吴妈妈的男人挺老实的，站在那里规规矩矩。 陈妈妈的男人明显心思灵活很多，悄悄地在打量着几个女人的男人。 刘妈妈的男人看着没什么问题，但那眼神却四处乱转，手指也动个不停。 而余妈妈的男人却最是斯文，只是那小眼睛都快瞥到天边上去了，似乎在场的人都不够他瞧的。 又让几个人呆了会儿，寒露才带着沈歌走到了院外。 吴妈妈看到寒露出来，立即上前道：“娘子，小的们把当家的都带来了，您过过眼。” 寒露冲吴妈妈笑了笑，便道：“都各自介绍一下吧，吴妈妈家的先来。” 寒露说这话的时候，也在悄悄地观察着那几个男人，吴妈妈家的男人没什么特别的动作，立即上前道：“回娘子，小的姓林，叫林壮。” 陈妈妈家的男人立即站直了，目不斜视地等着。 刘妈妈家的男人却盯着寒露整个人都呆住了，气得刘妈妈踹了她一脚。 倒是余妈妈家的男人，却明显不满地瞟了她一眼，脸上还有忿忿之色。 倒是有意思！ 这不过也是瞬间的事，寒露听林壮说完，便看向陈妈妈那边。 陈妈妈家的男人赶紧上前朝寒露拱手道：“小的见过娘子，小的姓赵，名赵阳。” 寒露刚一点头，刘妈妈的男人就小跑着上来挤开赵阳：“娘子，小的叫钱文彬，有什么事您吩咐，小的一定帮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寒露脸色微冷，“嗯”了一声，然后看向余妈妈。 余妈妈几乎是推着她家男人走到寒露面前的，然后一脸不好意思地对寒露道：“娘子，这是我当家的，姓丁，叫丁立！” “嗯！”寒露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丁立，问，“是个读书人？” 寒露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都愣了愣，包括丁立自己。 毕竟这是逃难，大家穿得都是破破烂烂的，连补衣服的线都没有，不明白寒露是怎么看出来的。 “是的娘子，我相公是个读书人。”余妈妈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想也知道顶多也就考个童生，若是考上个秀才，不论是私垫的先生，店铺的账房或者抄书，都能养活一家人。 “读书人……”寒露喃喃道，又问，“会做账吗？” 若是会做账，自己也能轻闲些，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会会会。”余妈妈立即回道。 “我问他。”寒露看向丁立，“会做账吗？”90看看小说.90kankanxs 一直没说话的丁立表情一直很丰富，这会儿听到寒露问自己，似乎忍无可忍了，朝寒露拱了拱手道：“寒娘子，我还要考功名的。” 寒露笑了笑：“那就算了。”于是开始给其他人安排事做。 “林壮，你和吴妈妈一起负责衔蝉园的采买及大小事宜，务必保证她们的安全，有事由你到县城溢香居来向我汇报。”寒露话音刚落，林壮便应了。 “赵阳，你若愿意，以后负责从安阳县溢香居送点心到清流镇溢香居。”寒露看着赵阳，这虽然只是一件送货的活，但他如果够聪明，以后就不仅仅只是个送货的。 “娘子放心，小的一定不辜负娘子。”赵阳朝寒露拱手道。 “嗯，钱文彬……”寒露说到这里，瞧了钱文彬一眼，只是他和刘妈妈都紧盯着自己，叹了口气才道，“你负责衔蝉园里的花草树木，可会？” 因为衔蝉园的特殊性，所以寒露希望这里能够多种植一些花草树木，对姑娘们的身心较为有利。 “娘子放心，小的一定把这里种满花草。”钱文彬回应得倒不含糊，倒叫寒露有些不放心。 但现在也只能如此，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安置完之后，寒露便让他们各自忙去，自己也要收拾一下准备着去水月湾了。 虽然天色不高了，但这次寒露租了一辆驴车，去水月湾倒也方便。 只是快要走的时候，余妈妈却拉着丁立又过来了。 “娘子，求您再派一件事给我当家的做吧，我们实在是……”余妈妈红着脸低下了头。 寒露从来不愿意为难女子，于是问丁立：“可有想做的事？” 丁立明显是被余妈妈硬拖来的，站在那儿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见寒露问，也只是嘟囔了一句：“随便！” 寒露一笑：“我这儿可没有一个叫随便的活计要做。” 丁立不满地看了寒露一眼，转眼对余妈妈道：“娘子啊，要我说你也辞了这工，等我高中即可。” 寒露不禁抚额，余妈妈眼眶都红了：“相公啊，如果只是我一人，我怎么着也陪着你，可还有一家子老小都等着吃饭呢，我们拿什么等你高中？再说了，我……我已经将自己卖了，我便是寒娘子的人了，哪有辞工不辞工的。” 丁立似乎这会儿才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寒露，指着她怒道：“你这妇人，自己不守妇道，还来逼迫我娘子，你不怕我报官吗？” “这是个什么货啊？”怀扬都看呆了。 寒露原本觉得挺新奇，这古代男人她相处最多的是沈司，但沈司有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原本行为和思想就不同于常人。 这丁立应该算是正宗的古代男人了吧？原来竟是这个样子的。 只是没想到，丁立最后竟指着自己骂了起来。 寒露也不生气，只是奇道：“我如何不守妇道？” 丁立看了寒露一眼，便别过脸去，嘴里却道：“一个女子不在家里好好呆着，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寒露摊了摊手：“可是我没有男人呀，我一个寡妇，若在家里好好儿呆着，带着孩子们一起等死吗？” 丁立一怔，明显没想到寒露是个寡妇。 寒露都想笑了，果真是个书呆子。 第294章 敲打丁立 寒露相信，自己是寡妇这件事，牙婆早就告诉这几个妈妈了，但丁立却是丝毫不知，果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而丁立似乎也没想到寒露是个寡妇，但在他看来，越是寡妇，不越得在家里呆着么？ “你既已守寡，更要维护好自己的名声，怎可……怎可……”丁立原本正视寒露道，一副为寒露着想的样子，但说到最后却是一声长叹。 嗬，看来是一个不在会说别人坏话的男人。 寒露却问丁立：“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坑人钱财，如何名声就不好了？若如你所说，我在家里坐着，我的孩子们衣不庇体，食不裹腹，我就该在一旁看着？与禽兽何异？” 丁立张了张嘴，他想反驳寒露，但他自幼除了读书还是读书，根本就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才好。 毕竟，不能真的不管孩子啊。 “你，你家人呢？”丁立憋了半天憋出这一句。 “我没娘家人，婆家自我夫亡故后便把我们赶了出来，现已离族。”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丁立。 一旁的余妈妈听着脸色不禁泛白，哪有这样逼问主家的道理。 不过听寒露这样说，余妈妈又很是敬服，她早就知道，一个寡妇不但带着孩子们活下来了，还活到这份上定是不简单的，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艰难。 余妈妈不满地瞥了丁立一眼，扭头朝寒露赔着笑道：“娘子，您别听他的……他，他什么都不懂的。” 丁立却将余妈妈往旁边一扯：“你还知不知道三从四德，知不知道以夫为纲，你怎能如此说我？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余妈妈气得脸都红了，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好。 怀扬将手骨节捏得“咔咔”响，寒露真怕她忍不住要上去揍人。 “请问丁先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何解？”寒露饶有兴致地问丁立。 “自是指你们这些女人如小人一样是非不分，是以难养。”丁立昂首挺胸脱口而出，这样的问题自是难不倒他。 寒露冷冷地看着丁立：“请问丁先生乃是石头蹦出来的不成？” 丁立顿时大怒：“你怎能如此羞辱于我？” 寒露声冷如冰：“我羞辱于你？你自己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按理你是个读书人，自是明理的，若真是人生父母养的，又岂能如此侮辱你的母亲和姐妹？我只能推断你怕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丁立顿时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竟无力反驳，恍然许久才道：“此乃……此乃圣人所言！” 只是气势，早不如之前！ 寒露随后掐下一片树叶，淡淡地说：“读书人读书人，读了这么些年的书，连如此简单的圣人之言都不明白，我看还是不读书的好。”倍-看-小-说.kenshuge.net 丁立指着寒露颤抖道：“你……你竟如此辱我。” 余妈妈一脸乞求地看着寒露，希望她不要再说了。 寒露却并不搭理余妈妈，继续道：“《论语·阳货》记载，‘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这句话的意思是，像小人一样无德的女子才是难养的人，亲近她们，她们便言辞放肆，疏远她们，又会招致抱怨。而你的娘子，为你上奉养父母，下教养子女，甚至你的衣食住行都是她操劳，你却将她类比像小人一样无德的女子，还说我辱你？”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丁立喃喃道，“圣人，圣人他……” 寒露一声轻叹：“圣人怕是要被你们这些读书人气得棺材板都盖不住，孔圣人自幼丧父，与母相依为命，若与你一般，称母亲为小人，他能被奉为圣人？” 这一句如一记惊雷在丁立的脑中炸开，书，还可以……还可以这样读？ “丁先生口口声声三从四德，请问丁先生月银几何？你若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要她如何从你？再说了孔圣人说的是女人，难道就没有这样的男人吗？我一样可以说，唯小人与男人难养也，有错？”寒露一脸嘲讽地看着脸色煞白的丁立。 “娘子，求娘子别说了。”余妈妈“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寒露终于看向余妈妈：“余妈妈，我今日言尽如此，你要护着他便护，你的身契我会让怀扬还给你。” 余妈妈顿时一脸惊惶地看着寒露：“不，不不不，娘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 寒露却道：“我不会要一个质疑我名声，对我指手划脚的下人。” 余妈妈立即摇头：“娘子，我没有，我没有！” 寒露也知道，余妈妈是个不错的人，但有这样的家人拖后腿，便是一个祸患，她没有精力处理这些杂事。 “怀扬，把身契给她，银子……算是我借的，相信以丁先生的人品也不会赖账。”寒露示意了一下怀扬，又对依旧傻傻的丁立道，“读书人该当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连父母妻儿都养不起，却纠结于女子的名声，妻子的三从四德，就算是高中状元又如何？” 寒露说完便断然转身回房去收拾行李，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天都快黑了。 只是怀扬将契纸还给余妈妈，余妈妈却死活都不收。 “怀扬，给余妈妈三日的时间想一想。”寒露也不忍心逼余妈妈太狠，于是打开窗说道。 寒露也不指望自己一两句话就能改变一个古代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今天所说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已算是够多的了。 只是在寒露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丁立嘴里喃喃道：“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她不禁有些脸红，这一句不是自己说的哇，刚才一时激奋便脱口而出了，不会被误会了吧？ 但，这会儿解释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 几人赶到水月湾天已要全黑了，陈玉涵吓了一跳：“你们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第295章 形销骨立的沈成志 陈翠娥和槐花正在厨房里做饭，这会儿也赶紧出来了。 “不会打扰到你们了吧？”寒露笑嘻嘻地说，又嘱咐沈歌喊人。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陈玉涵一脸嗔怪地看着寒露。 “天天回来才好呢。”陈翠娥说完，又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这胡说些什么，可千万别天天回来，还是呆在城里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吃过晚饭后寒露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于是干脆上床睡觉，且一觉睡到天亮。 早晨一睁开眼，寒露便觉得精气神十足，推开门便四处走了走。 绕过前面的新屋，便见一池的荷叶田田，其间还有薄雾在荷叶间轻轻飘荡，宛如仙子浣纱遗留下来的纱带。 之前寒露便知道家门口有个池塘，只是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这竟是荷塘，景致倒真的是不错。 等新屋做好后，推开窗，便能看到荷花，躺在床上便能闻见荷香，那才是真正的惬意。 想到这儿，寒露又看了一倍“看”小说做好的新屋。 现在只需要粉刷一下，然后再找木匠打些家具便可以搬进来住了，这时候的装修也没有什么甲醛，真正可以做到即成即住。 到时定要带着孩子们一块儿回来，这荷塘里的荷花应该也全都开了。 正走着，便听到有人喊道：“寒仙子啊，您怎么回来啦？这可是我们水月湾的大喜事啊。” 这恭维叫寒露听了也不禁觉得肉麻，一听声音便知道是春旺媳妇。 春旺媳妇巅儿巅儿地跑过来，不带一丝过度便直接八卦道：“寒露哇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那婆婆把你的名声败坏到什么样子了。” 寒露笑了笑，猜也能猜到，一点儿都不稀奇。 但春旺媳妇似乎没看到寒露的脸色，反正说得更带劲了：“你婆婆说，你在镇上挣了不少钱，又到县里去了，还说……还说你的钱来路不正当。” 说到这儿，春旺媳妇小心地看了一下寒露的神色，又立即道：“我是不相信的，就凭你寒仙子的本事，用得着走什么不正当的路子，嘁，只有那等没见识的人才会如此想。” 寒露终于正眼看了看春旺媳妇，其实从用人的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有其用途，比方说春旺媳妇，完全可以给自己当传声筒嘛。 “真是好久不见，一会儿去我家拿包点心回去给孩子们吃，现在全县城的人都吃我家的点心。”寒露笑道。 “哎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一会儿就去拿，叫我家小子吃了也长长脑子，沾沾仙气儿。”春娇媳妇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本来就是个喜欢占小便宜的，更何况寒露的东西又非同一般，因此更是觉得像如同得了天大的好处一般，转过身就把寒露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那吴氏更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婆婆。 而水月湾的人对吴氏本来感觉就不好，现在觉得连春旺媳妇这样的人都为寒露说话，可见是真的不错。 寒露与春旺媳妇告辞后，又继续随意走着，却见前面的池塘边正站着一个形销骨立的人。 走近一看，竟是沈成志。 “成志，你这么早在这里做什么？”寒露意外地看着沈成志。 这么早出门的一般是庄稼人，等日头出来，才回家吃早饭。咚咚小说.dodoxs 沈成志是沈家的宝贝疙瘩，早起也只是读书，但他手里并没有书。最让寒露心惊的是，沈成志瘦得很是，脸上都凹进去了一点儿肉都没有。 “四婶！”沈成志扭头看向寒露，苦笑一声摇头道，“没干什么，看景呢。” 这么早出来看景？寒露刚要开口，却想着自己不也是这么早出来看景。 只是怎么瞧着沈成志都不对劲，于是寒露又多问了一句：“成志，你没什么事吧？” 沈成志正要开口，便听到王贵香的声音：“成志啊，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这一大早地不看书，不是浪费时间吗？你这么不争气，叫娘可……” 王贵香的声音在看到寒露后嘎然而止。 “寒露啊，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王贵香的脸色有些尴尬。 原本在沈家的儿媳当中，王贵香的命是最好的，她是秀才家的女儿，又是长媳，生的儿子是沈家长孙，被沈老汉和吴氏寄予厚望，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尤其是在寒露面前，王贵香觉得和她相比较，都跌了自己的份儿。 可没想到，沈四一死，寒露倒整个人都立起来了，而且居然还住到了县城里，这在水月湾几代人里也没几个。 而且听婆婆回来讲，寒露现在可不是一般的有钱。 越想王贵香越不甘心，都不等寒露回话，便冲着沈成志道：“还不赶紧回去读书，娘……不，整个沈家就指望你了，你若读不出来，我们沈家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四婶，我回去看书了。”沈成志朝寒露拱了拱手，寒露只得点头。 有王贵香在，寒露也不好再多说别的。 “寒露啊，那我也回去了。”王贵香笑着冲寒露点头，然后拉着沈成志便走，只是几步之后，却小声道，“真是不讲理，连大嫂都不叫一声。” 寒露不禁无语，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再说，就算是有说话的机会，叫你一声大嫂也是在孩子们的面子上。 寒露虽然有些怀疑沈四和沈家的关系，但人已经死了，怀疑也只能是怀疑了。 看着不远处自家已经升起了炊烟，便知道陈翠娥已经以煮饭了，寒露这才转身往家走。 吃过早饭后，陈翠娥出门做庄稼，怀扬带着沈歌和槐花玩儿去了，寒露这才有空和陈玉涵说说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真是辛苦你了！”陈玉涵拍着寒露的手道。 “辛苦也是为了孩子们，也不是为着外人。”寒露轻笑道。 “这次回来是有别的事？”陈玉涵也不拐弯，直接问道。 “姐，您可真懂我的心。”寒露俏皮地笑了。 “你忙成那个样子，若不是有事，怎么能跑回来一趟。”陈玉涵点了点寒露的额头，“你可也别把我想得太蠢了。” 只是等寒露把事情说完，陈玉涵的脸也垮了下来。 第296章 真是个无赖 “你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一些？这种事情是能随便碰的吗？”陈玉涵的神情异常严厉。 寒露完全没想到陈玉涵会是这样的反应，她以为顶多只是皱皱眉而已。 “姐，怎么啦？”寒露不解地问。 “怎么啦，你说怎么啦？”陈玉涵手都攥成了个拳头，“你是好心，可万一这件事被传出去了，那些姑娘家里人来找怎么办？你……唉！”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只不过是买人而已，人家自己愿意卖的，与寒露何干。 可寒露是个寡妇啊，她一下子买这么些姑娘，不叫人起疑吗？若被有心人构陷，谁会为一个寡妇出头。 寒露听了陈玉涵的解释，不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心里想的却是，这万恶的旧社会啊。 “姐，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你别生气了。”寒露轻声道，但又说，“可是她们家里人根本就不在乎她们的死活，不会来找的吧？” 若是在现代，寒露可以断定。 但这是古代，古代人的思维，她还有些没摸透。 “哪怕是一块木板子，那也是人家家里的，人家自己愿意怎么糟蹋是人家自己的事，不表示他愿意让给你啊，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陈玉涵没好气地说。 寒露承认陈玉涵说得有道理，这件事当然是不管为妙，但问题的关键不就是自己做不到嘛。 若是没想到也就罢了，想到了也有这能力，但却不去拉一把，这心里……寒露默默地叹了口气。 “可事情我已经做下了，总不能把她们又放回去吧。”寒露可怜巴巴地看着陈玉涵，“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寒露想看看以陈玉涵的古代人思维，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情。 “我没什么办法。”陈玉涵别过脸去不理寒露。 “姐啊，你别这样嘛，你怎么会没办法呢，你肯定有的。”寒露赖上了。 看到寒露这样，陈玉涵的气又上来了。 “你这会儿找我干什么，你不是挺能的嘛，一个女子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还招惹这么多的事情，你看回头谁能给你收拾残局。”陈玉涵到最后急得眼眶都红了。 寒露知道陈玉涵也是为着自己好，因此自己这会儿最好什么不说，说什么都是错。 果然等了一会儿，陈玉涵见寒露没说话，顿时气也渐渐消了，如她所说，人已经接过来了，总不能再送回去。 不管是一回事，管了又送回火坑，这事儿别说寒露，陈玉涵也做不出来。 “你是怎么想的？”陈玉涵总算问出了寒露最先开始就想说的话。 “我……”寒露瞟了陈玉涵一眼，见她瞪了自己一眼，赶紧讨好地笑了一下道，“我想让姐姐教她们绣花，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个事做。” 人一旦有了自己的价值，才能真正地立起来，寒露并不想做给人养老的蠢事。 “你想得倒好，哪儿有那么多活儿干。”陈玉涵叹了口气，却看着寒露，她知道寒露也不是那样没成算的人。 “在清流镇是不行，但安阳县可以啊。”寒露笑道。120小说.xiaoshuo120 “你想在安阳县开绣庄？”陈玉涵一语中的。 “是。”寒露点头，“绣庄本钱不大，又能给她们找个些事情做，是一举两得的事。” 但陈玉涵却摇头：“你真的是想得太简单了些，并不是所有的姑娘都能绣得好，绣得不好的那能卖得出去？” 寒露纤秀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笑道：“姐，现在人不多，会绣花的来绣花，不会绣花的，就做别的，要不到铺子上也行，我用别人也是用，何不用她们。” 陈玉涵听到寒露这么说，都想笑了：“用她们？万一她们家里的人找来了，你怎么办？” 寒露眨了眨眼睛：“死不承认啊。” 陈玉涵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寒露：“你……你怎么能这样痞赖？” 寒露耸了耸肩：“为什么不能这样？只要那些姑娘自己不承认，谁能拿她们如何？” 这个时代又没有照片，又没有身份证，只要每个人能够自己立得起来，这也不是多难的事。 最有利的一点是，有寒露和贾婉的关系在，只要县衙不追究便无事。 陈玉涵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道：“你自己想好了就这么办吧。” 寒露笑眯眯地看着陈玉涵道：“姐，你别生气嘛。” 陈玉涵放下手看着寒露：“你就是个无赖。” 寒露耸了耸肩，只要能解决问题，当一当无赖又如何，本来女人就过得挺辛苦的了。 “姐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就不让她们去铺子里，不会绣花的就做头花，放在绣庄一起卖，应该也不错的。”寒露笑着对陈玉涵道。 这倒不是哄她，毕竟寒露最早可是做头花的，在清流镇都卖得很不错。 只是点心更挣钱一些，而她又没什么时间，因此平日里也只是给沈歌做几朵戴头上。 但现在倒是可以捡起来，要知道在现代不少饰品公司都挣不少，而自己在这里可是做独门生意。 再加上绣庄多的便是各式的布料，只需要捡裁下来的布头都可以做不少。 陈玉涵见寒露全都想好了，顿时也说不出什么来，但眉头还是紧皱着。 “姐，或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呢，那我们现在担心这些不是早了些。”寒露见陈玉涵还有些不高兴，顿时柔声道。 “你说得轻巧，谁知道你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想到这个我心里便不安稳。”陈玉涵叹了口气道，觉得寒露做事太离经叛道，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就拧紧了。 听到陈玉涵这样说，寒露也默默地，因为她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现在若是答应陈玉涵，以后不就是失信于人嘛。 原本寒露是想安安份份的，可是现在有钱了，也有人了，有些事情她就忍不住想伸手管一管。 两个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气恼，一个讨好，接着却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寒露，你个贱人，你给老娘滚出来，看我今天不砍了你。” 第297章 拿刀的吴氏 寒露诧异地与陈玉涵对视一眼，这吴氏又发什么疯啊？ “你又得罪她啦？”陈玉涵问寒露。 “我不知道啊。”寒露摇了摇头，笑道，“搞不好是她做梦，梦到我坑她一个狠的。” “她还没疯到因为你梦里得罪她，她跑过来嚎的份上。”陈玉涵瞪了寒露一眼，“不过你难道没坑她？” 寒露知道陈玉涵说的是干果那件事，立即正色道：“那可不算，那是她自己先要坑我的，我只不过在她坑完我之后，在她的路上也挖了一个而已。” “你这样想，人家可不这样想。”陈玉涵说着又看了一眼外面，“这回倒不像是假的。” “真真假假的出去看看再说吧。”寒露说着便要起身，却被陈玉涵摁下，“你出去脱不了身，我去！” 说完便起身出门去了。 寒露看着陈玉涵的背影，知道她嘴硬心软，不断地责备自己，但内心却是真正最关心自己的人。 虽然并不真的需要陈玉涵替自己扛，但有一个人这么关心自己，不管怎么说，心里真是特别地暖。 陈玉涵走到门外，便见已经长成的木槿篱笆外三三两两地站着一些看热闹的人，于是在离吴氏三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沈大娘，你这是做什么，寒露昨天晚上才回家，也就在门口转了圈，都没碰着您的面，怎么就把您得罪了？你这是不让她回水月湾啊。” 陈玉涵的话是有所指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水月湾的人对寒露的重视，她的这句，足以引起围观村民对吴氏的不满。 果然，陈玉涵话音刚落，便有人冲着吴氏道：“沈大娘，您别来闹寒露了，她都多久没回来了，若真不回来，坏了村子里的气运，你赔得起吗？” 吴氏抹了一把眼泪，阴恻恻地看了过去，正要开口，另一人也道：“可不是，我家儿媳那回跟寒露说了几句话，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屋里的寒露听着都要笑死了，这就是典型的巴纳姆效应，只要人们愿意相信，都能找到使自己相信的理由。 如果那个人的儿媳生的是个女儿，她肯定会觉得是儿媳哪里做得不对，所以才导致生女儿。 “我不与你们说，寒露那个小贱人呢，你叫她出来，要不然我进去砍她死。” 吴氏挥舞着手中的刀，冲着陈玉涵嚷道。 “沈大娘，你可别乱来，你要是伤了陈先生和寒露，你们一家就从水月湾搬出去。” “就是，你们趁早走远点。” “赶紧放下刀，青天白日的这是做什么。” 冲着吴氏嚷嚷的人多，但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截住吴氏，毕竟那是刀哇。 “再不出来，我就进屋去砍。”吴氏的声音都劈了。 这时寒露走出门外，众人顿时心头一紧，哎哟娘嘞，这会儿出来干什么？ 倒是寒露自己神色很是轻松地看着吴氏：“老太太，你要杀我？” 陈玉涵却脸色大变：“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姐，我来处理！”寒露冲陈玉涵摇了摇头，又看向吴氏，“老太太，你这是……”耐看吧中文网.twotxt 话没说完，吴氏便一刀劈了过来，嘴里嚷道：“我要你给我孙儿偿命！” 陈玉涵的脸色都吓白了，她正要上前去替寒露挡刀，却被寒露推到一边，然后一脚竟将吴氏手里的刀踢飞了。 “老太太，就算你是我婆婆，这持刀伤人，也是可以送官的。”寒露冷着脸道。 围观的人都跟着松了口气，且有不少人附合。 “就是，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怨，也不能拿刀杀自己的儿媳啊。” “这要是传出去了，谁愿意嫁到我们水月湾来。” “我的天，这可千万不能让传出去。” “我看这沈大娘是疯了吧，回头跟里正大叔说一声，得把她关起来。” “还真是，这要是疯了，可是见人就砍的，太吓人了。” 这古代又没有精神病院，“疯子”两个字可是能带给大家很大的恐惧。 众人正议论纷纷间，吴氏却突然一嗓子嚎了出来，整个人坐在了地上。 “我的成志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叫你奶靠谁去啊，我的成志啊……”吴氏的这一番话叫寒露听了不禁大惊。 沈成志出了事？ 想到早晨在池塘边看到沈成志的样子，寒露不禁眉头直跳，难道他是想自杀？ “成志……成志到底出什么事了？”陈玉涵急问吴氏。 沈家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歹竹出好笋，陈玉涵对沈成志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这孩子来来往往的都很有礼貌，看到能帮的他便帮一把。 陈玉涵本是个心善的人，自然不愿意沈成志出事。 “出什么事了？这要问这个小贱人。”吴氏咬牙切齿地指着寒露道，说完吴氏又哭了起来，那样子不像是作伪。 “我说过，我做过的事你要报应就报应到我身上来，你为什么要害成志？你为什么要害成志？” 吴氏说着又要朝寒露扑过来，但一个石子打在她的脚上，她刚一起身就又跌坐在了地上。 怀扬领着沈歌和槐花过来了：“这老太太是真的疯了？” 陈玉涵见看了一眼围观的村民，虽然有些担沈成志，但还是不能叫吴氏冤枉了寒露。 “老太太，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成志出了什么事，寒露昨晚天黑了才回来，这一直都在家里，如何去害成志的？她和一个孩子能有什么过节，你可不要红口白牙地胡说。”陈玉涵大声道。 “她杀人用得着刀吗？念几句咒就行了。”吴氏劈着嗓子道。 “她好好地为什么要咒成志啊？”陈玉涵觉得这吴氏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她就是看我在她那儿住了些日子，她不愿意我吃她的喝她的，就诅咒我的成志，要不然我成志能跳河？他好好地跳什么河呀……”说到这里，吴氏又哭了起来。 “沈大娘，你不是一直说寒露不是仙子下凡吗？这会儿你又承认寒露是仙子下凡啦？”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大声道。 听了这一句，吴氏一个眼刀飞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翻过了，竟晕过去了。 第298章 谁逼的沈成志 村里有经验的婆子过来翻起吴氏的眼皮子瞧了眼，看着寒露道：“是真的晕过去了。” 寒露一声轻叹，对众人行了一礼道：“想必秦大夫已经因为成志的事去了沈家，麻烦来两位大姐或婶子帮个忙将我婆婆抬回沈家可好。” 寒露开口自然有人立即上前抢着帮忙，不定能获得什么好的机缘呢。 抬吴氏回沈家，寒露自然也得跟着，再说她还想看看沈成志到底如何了，但愿不是最坏的情形。 一行人一到沈家院子，却见秦大夫正从屋里走出来，看来沈成志那边已经有了结果。 寒露注意观察了一下秦大夫，神色只是比平时多了些愤怒，看来沈成志应该无事，于是也松了一口气。 “这又是怎么啦？”秦大夫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被众人放到竹床上吴氏。 “秦大夫，我婆婆晕过去了。”寒露冲秦大夫眨了眨眼睛。 “哼！”秦大夫从医药箱里拿一根银针，一抬手就给吴氏扎了下去。 那力度，寒露看着都痛。 吴氏“嗯哼”一声醒转过来，只是一醒了便又开始骂寒露。 “寒露你这个小贱人，你不得好死啊，我大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得给他偿命……”吴氏没什么力气，声音也小了许多，但却绵延不绝。 “你大孙子活得好好得呢，你要是对寒露怎样，倒是你自己要偿命。”秦大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身为医生，最恼的便是不把生命当回事。 寒露虽然之前也有猜测，但听秦大夫这样说了出来，还是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沈家屋里却冲出一个人朝她扑了过来。 猝不及防间，寒露差点儿被她扑倒了，定睛一看，竟是王贵香。 看来，今天是被沈家的人给缠住了。 寒露被王贵香撞得头发晕，她手抚着额头，这沈家的人是不是都疯了？ 没等寒露问出来，王贵香便抓着寒露问：“你早晨跟成志说什么了？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他才会想不开？寒露，你要恨我们你就直接找我，我怎么着都成，只求你放过成志，所有的事和成志都没有关系。” 王贵香面色狰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沈成志是寒露推到河里的呢。 如果沈成志有事，寒露勉强还能够理解王贵香的疯，可沈成志没事，她和吴氏凭什么抓着自己不放？ “王贵香，你给我闭嘴！”寒露抬手一拧，然后将抓着自己胳膊的王贵香推出老远，冷言道，“是你自己把儿子当成救命稻草，是你自己把他逼得走上了死路，却将这罪名推到我头上，做梦！” “寒露，你这说的是人话？成志是我儿子，我怎么会把他逼上死路？”王贵香哭天抢地地说。135中文.135zwxs “就因为他是你的儿子，你才可以把他逼上死路，别人的儿子你逼得了吗？”寒露也没想着要照顾王贵香的情绪，这么多人看着，她可不能顶着一个逼死人的名头。 “成志才多大，你成天逼着他读书习字，一点儿喘息的余地都没有，不说别人，你自己写个字我看看，你能在书房里坐一天我算你本事。” “我一个女人我习什么字？”王贵香觉得寒露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你是女人不习字还有理了是吧？那不要求你习字，你就在书房里坐一天成不成？”寒露一脸鄙视地看着王贵香。 王贵香是秀才的女儿，但她却不识字，只能说明她自己不愿意读书习字，否则哪怕是听他爹给别人讲课，也能认识一些字。 果然，听到寒露这样说，王贵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些不好的回忆又涌上了心头。 王贵香是属于那种拿起书就睡意浓浓的那种人，当初他爹便因此格外地重男轻女，觉得她就是个女儿，所以才没有继承自己的优良基因，于是一颗心都扑到她哥身上了。 若不是如此，她当初随便嫁给他爹哪一个学生，都不是现在过的这种日子。 也因此，王贵香才要逼着沈成志一定要出人头地，她想要让她爹看看，自己虽然不识字，但自己生的儿子有出息。 “寒露，你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成志若是有出息，享福的是他自己，再说了，他若能学得好，我又逼他做什么？”说到这里，王贵香瞪着寒露，“你别想着要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就是你，是你跟成志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他才会跳河的。” 说到这里，王贵香又逼近了寒露几步，指着她问：“你是不是跟他说他这辈子也考不上？是不是？” 王贵香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她虽然这样问，但也怕寒露说“是”，如果沈成志真的考不出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这水月湾跟成志说话的人何止我一个，沈家跟他说话的人也不少，你倒就是赖上我，这倒是奇了。”寒露一声冷笑，“你当我寒露好欺负是怎么地？” “别人如何能与你相比。”王贵香说着又给寒露跪下了，“寒露我求你了，你放过成志吧，是我对不起你，是……是成志爷奶对不起你，和成志无关的，你放过他吧。” 寒露见王贵香这个样子，暗道，这怕真是疯了，非得把这事儿摁到自己身上了。 可王贵香都承认他们对不起自己了，自己就算说是没对沈成志怎样，恐怕也没几个人相信。 吴氏听到王贵香的话，上前掐了她一把：“你瞎说什么呢？谁对不起这个小贱人啦，我养了她一场还对不起她了？ 说着吴氏一脸阴毒地看着寒露：“她就是个白眼狼，吃我的喝我的养了这么大，还来害我孙儿，寒露，你会不得好死的。” 一直被王贵香的泼妇手段震在当场的怀扬听到吴氏这样咒寒露，顿时气得不行，指着吴氏道：“你才不得好死呢，我们家娘子吃你什么喝你什么啦？干的活儿还这些青菜白粥早就绰绰有余了。” 虽然之前的事情怀扬不知道，但也听寒露说过的。 四周看热闹的人虽然都在小声议论纷纷，但却没有明显站在寒露这边说话的。 第299章 不死不罢休 毕竟沈成志一个好好的孩子，就算没考上秀才，也还年轻，以后的机会多着呢。 再加上他为人谦和，在水月湾也是受人尊敬的，怎么好好儿地就跳河了呢？ 联想到沈家和寒露的恩怨，以及寒露的出身，倒也让人觉得挺可疑。 甚至还有人劝吴氏：“沈家婶子，你态度软和点儿，寒露不是那等没良心的人，你瞧成志这不也没事嘛。” 寒露顿时哭笑不得，说是说好话，其实这不就等于把事情落在自己身上了嘛。 “寒露哇，你说，你要什么，是要钱，还是要我给你磕头赔礼？只要你说我都做，但求你放过成志好不好？求你了！”王贵香说着又跪在地上朝寒露作揖。 寒露朝怀扬使了个眼色，让她将王贵香拉起来，这样太难看了。 怀扬还没行动，吴氏便上前踹了王贵香一脚：“你是谁家的人呢？我说了不准求她，若我家儿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寒露眼睛微眯，她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了，吴氏和王贵香这对婆媳只怕是知道沈成志无事后，于是便一软一硬的，是打算把逼沈成志跳河这件事强行摁在自己身上。 哈，还挺默契的。 领会到这一点之后，寒露不禁感到齿冷。 就算沈成志没死，但还躺在床上呢，这婆媳俩竟有心情在这里算计自己。 “你们想要怎样，直说就好。”寒露盯着吴氏和王贵香。 果然两人对视了一眼，吴氏的眼睛闪了闪，由王贵香开口道：“寒露，我们没什么别的要求，也不想怎样，只是想成志能够榜上有名，这也就够了。” 这也就够了？寒露看着王贵香一声轻笑。 王贵香被寒露笑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这个要求？”寒露嘲讽看着王贵香。 “别的……”王贵香看了吴氏一眼，摇头道，“我不求！” “你别做那梦里，这小贱人不会如你意的。”吴氏冷声道。 “一个当婆婆的，口口声声喊儿媳为小贱人，我也是第一次见。”怀扬瞥了吴氏一眼，“你既然想要我家娘子的命，那要不一人拿把刀，看谁死。” 怀扬的话将所有的人都镇住了，其他人想的是，哎哟，寒露身边怎么跟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姑娘。 吴氏却是知道怀扬的厉害，因此虽然心里生恨，但却不敢应声。 而王贵香却是脸色煞白，心里只有吴氏的那一句“这小贱人不会如你意的”，她不禁看向寒露。 “你说得没错，我不会如你们的意。”寒露看向王贵香和吴氏。 “寒露，我给你跪下了都不行吗？你怎么这么心狠？”王贵香脸上哀怨带着企求，但这也不能掩盖她的要求有多可笑。 “你跪我家娘子，我家娘子就答应你了？谁还不会跪了。”怀扬翻了个白眼道。笔下文学城.bxwxc “那你们要我怎么着？”王贵香怯怯地问。 “真是可笑，我若能决定一个人能不能榜上有名，何止是成志，整个水月湾的孩子，我都叫他们榜上有名，这岂不才是真的好。”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王贵香。 原本还有些人盯着寒露，心里蠢蠢欲动，想着如果寒露答应了，自己回头也去求一求。 但这会儿听到寒露这么一说，脑子顿时清明了，明白那考学的事情岂是随便哪个人可以轻易能定的。 “寒露，不管怎么说，成志也是你亲侄子啊。”王贵香还不依不饶。 但她这副模样看在众人眼里，便有些可笑了，甚至有人忍不住说：“沈峰家的，你可就别为难寒露了，她就算是仙子下凡，那也管不着文曲星的事儿。” 另一人道：“可不，那是文曲星管的事儿，要不还读什么书，每个人往庙里拜拜就成了。” 王贵香顿时看向吴氏，是吴氏说寒露有些神通，她才不顾儿子，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押着她答应护着一些沈成志。 可现在，听寒露的意思，她竟是毫无办法的。 吴氏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她心底里是觉得寒露不愿意帮的。 在葳蕤院的那段日子里，吴氏看得清楚，也想了很多。 她知道寒露发家真的不是通过不正当的关系，那一个寡妇怎么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真的是仙子下凡，所以才能常人之所不能。 想到这些，吴氏就恨当初没买个铁锁链把寒露锁在家里。 “你帮他这一回，他以后还能不回报你？”吴氏黑着脸对寒露道，这是她能对寒露说得最好的口气了。 寒露和怀扬都没说话，只想直接走人，跟沈家这对婆媳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而这时，沈成志竟从家里走了出来，他瘦得直在长衫里晃荡。 在这样的天气里，寒露都忍不住想问他冷不冷。 “奶，娘，你们别为难四婶了。”沈成志脸色苍白地靠在门上，有气无力地说，旁边跟着脸色同样难看的沈老汉。 “成志，你怎么起来啦。”王贵香立即朝沈成志走了过去，吴氏也直喊，“我的乖孙，赶紧躺着去。” 但沈成志却坚持道：“奶，娘，我跳河的事与四婶无关，她没跟我说什么，是我自己想死的。” 王贵香急得直跺脚：“傻孩子，你胡说些什么？好好的你怎么会想要寻死？” 吴氏也赶紧道：“乖孙，别怕，有奶在，她不敢拿你怎样。” 沈成志一脸无奈地看着王贵香和吴氏，缓缓摇了摇头，想笑，但扯了扯嘴角，却慢慢地蹲了下去，最终“呜呜”地哭了起来。 “成志啊，成……成志，你可别吓娘啊。”王贵香紧走几步蹲在沈成志的脚边，轻声道，“成志你放心，我定要叫你四婶保佑你考中，你放心……” 只是没等王贵香说完，沈成志便是一声大吼：“我不想考中，我不想学了，我不想，你再逼我，我就再去跳河，除非你们把我捆起来，捆起来又怎样，我还可以咬舌自尽，你们就算把我的嘴赌住，我也能把自己饿死。” 沈成志说得面色狰狞，一副不死不罢休的样子。 第300章 抑郁症 王贵香整个人都跌坐在沈成志的面前，喃喃道：“成志啊，你在说什么呢？你在挖娘的心吗？痛死我了哇。” 沈成志却看着王贵香：“娘，我真的太累了，你别逼我了。” 王贵香愣愣地看着沈成志，吴氏也愣愣地看着沈成志，半晌之后她一声厉喝：“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我们老沈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这是要我们老沈家一世不得翻身啊。” 吴氏说这话的时候，沈老汉一直低着眼皮子，一声不吭。 一向上窜下跳的刘春娇这回连房门都不敢出。 而沈成志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寒露看着沈成志的那个样子，知道如果照这样子下去，他怕是真的活不成了。 很明显，他这是抑郁症。 沈家将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这倒也没什么，古代人哪家不是如此？和同窗们一聊，或许便不觉得压力有多大。 但王贵香的关注，成为沈成志不可逾越的高山。 还有一个可能，便是寒露怀疑王秀才的教育方式是不是不对，因此导致沈成志如此厌学。 这两相夹击，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受得了。 沈家的事寒露不想管，可也不能看着一个孩子就这样走上绝路。 “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们听就听，不听以后有天大的后果也别来找我。”寒露环视了一下沈家人，不等他们回话便道，“第一，别再逼着成志上学；第二，换一个教书先生；第三，让他多帮着家里和村里做些事，哪怕是帮着割些猪草。” 寒露的这些话让所有的人都傻了，这是个什么法子？ 说医不是医的法子，说神也不是神的法子。 “寒露你这个小贱人，你这是什么法子，分明就是见不得我们好。”吴氏又开始指着寒露骂道，却被她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嘴太脏不怕烂吗？”寒露的声音像是刮子一般从众人的心头刮过，纷纷看向吴氏。 原本以为就算是报应，也要个几天的时间，没想到吴氏立即哎哟了一声捂着嘴，等她手放开的时候，已经是一手的血。 “我的天啊！”有人看着腿都软了。 “娘……”王贵香心肝儿颤了颤，扭头问寒露，“寒……寒露，你刚才说的是……是哪三点？” 寒露无意再跟王贵香说第二遍，爱听不听。 “成志，想死很容易，想活却挺难的，只是人生在世好不容易活一回了，不看看这世间的繁华，不是白走这一遭？” 沈成志抬起头来，一脸迷茫地看着寒露：“这世间的繁华？这世间有什么繁华？” 寒露看着沈成志，一字一句地说：“你去过几次安阳县？你又可曾去过南荆府？你知道大明的京都是何等模样？你能体会‘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何等的豪迈？你又可曾见过‘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胜景？” 寒露每说一句，沈成志的眸子便亮了几分。 但是到最后，沈成志的头又低了下去：“我……我不行的……”倍看小说k.hoennk 寒露默默地看着沈成志，半晌之后道：“每天早晨起来围着村子跑两圈，每天帮村子里叔叔伯伯们做十件事，三个月后如果你还想死，便去死吧。” 原本大家都在听寒露说话，虽然听不大明白，但却莫名地觉得有道理。 可听到最后一句，王贵香便受不了了，抱着沈成志冲着寒露厉声喝斥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滚，你给我滚！” 寒露冷冷地看了王贵香一眼，之后又对吴氏道：“别想着再去找我麻烦，否则……” 否则怎样寒露没说，但却让吴氏觉得腿肚子都是软的。 总算是从沈家回来了，寒露整个人都躺在了榻上。 陈玉涵拎了一壶茶过来，问道：“怎样了？” 之前毕竟是沈家的事，陈玉涵不好插嘴，有怀扬跟着她便没去，正好呆在家里带沈歌和槐花。 寒露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下，陈玉涵却摇头道：“你倒是好心，但也要她们能信。” “她们信不信没事，只要成志信了，就能救他一命。”寒露一边喝着茶一边道。 茶水一入口，寒露又想起了花茶的事，后来刘一鸣倒是托刘大夫人给她捎来一些玫瑰花苗，只是时节已经过了。 玫瑰花今年是不成了，但是梅花却是来得及的，寒露看了一眼硕大的院子，以及院外远处的山，种腊梅？ 寒露正琢磨着下一个来钱的路子，却感觉到旁边灼灼的目光，于是看向陈玉涵：“姐，有事？” 陈玉涵盯着寒露：“你怎么就能断定成志听你的便有一命，不听你的便没命？” 寒露看着陈玉涵的样子，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赶紧道：“姐，成志他就是被家里人逼得太急了。” 陈玉涵却摇头：“哪个读书人不被家里人逼着的？” 寒露苦笑道：“人和人是不同的嘛，家里人怎么逼着也不一样，不同的管教方式，带来的后果也会不一样。” 其实关于这一点，不论是前世还是后世都是一样的。 两个同样的家庭，这家的父母对孩子说：你若金榜提名，将是如何如何地光宗耀祖。 而那家的父母却说：你如果落榜了，我们全家都会被人看不起的，这些年在你身上花费的银钱也都打了水漂。 这两种方式虽然都是希望他能够出人头地，但带给孩子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一个正面，一个负面，那自然两个人得到的结果也是不同的。 而王贵香和沈家其他人面对沈成志明显是后一种。 听到寒露这么说，陈玉涵也不得不点头：“你说的是这个理，还是你心思细。” 但又觉得，这似乎不是心细的事。 第二天一早起来，陈玉涵看到沈成志围着村子跑步，又帮着起早捡猪粪的大爷拎粪兜，再看到他脸上微微的笑意，便知道寒露说的是对的。 寒露这次回来有两件事，一件是和陈玉涵说的开绣坊一事，另一件，便和秦大夫有关了。 第301章 收服丁立 寒露想和秦大夫探讨一下能不能研究出可以辅助治疗精神分裂的中药，即使没有西药的效果那么好，多少能起到一点作用也是好的。 原本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没想到秦大夫听她说起这个，竟很感兴趣，当即便答应愿意去封蝉园常住。 于是寒露等人连头带尾地在水月湾呆了三天，便又回到了清流镇。 寒露这次只是在葳蕤院停留了一下，然后便径直去了封蝉园。 看到寒露一行人过来，还带了一个大夫，吴妈妈等人不知道多开心。 他们这些人离家逃难，难免有个病痛什么的，有个大夫在家里住着，真是比什么都强。 寒露刚把秦大夫安顿下来，他便吵着要去见那两个有精神分裂症的女孩子，于是寒露便亲自带着他去了。 欢喜和另外一位姑娘安置东西两边，互不打扰。 寒露过去的时候，欢喜挺安静的，只是似乎又不认识她了，一脸警惕而又面露疑惑地看着她。 而另外一位姑娘则坐在园子里唱歌，也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神情却极其认真，即使寒露一行人进来，她也没被打扰，依旧在唱，但声音已经哑了。 寒露想着，既然已经给欢喜取了名字，那也给她取一个吧，于是在她耳边小声道：“从今天起，你叫欣悦好不好？”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秦大夫看过两人之后，面色有些凝重，但也没说什么。 寒露也没多问，这种病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秦大夫，我往后每隔七日会过来一次，若您有需要，可以让赵阳带话到县城。” 寒露这话是安秦大夫的心，她不可能长期呆在清流镇，怕秦大夫不高兴。 事实是，秦大夫挥了挥手，回了一句：“不妨事。”便皱着眉头进了自己的屋里再也没出来。 寒露叫怀扬去看了一眼，说是秦大夫在翻医书呢。 寒露不禁想起安颜来，在现代的时候自己和安颜也讨论过中医辅助治疗的手法，虽然没有着手实施，但她一直也在研究。 而且，和安颜更好沟通一些，毕竟现代心理学和医学对于精神分裂分得很细，而在古代往往就只是痰迷了心窍，让寒露颇为无力。 “那就别去打扰秦大夫了，吃饭的时候再叫他。”寒露说着揉了揉额头，怀扬立即道，“娘子，要不您睡会儿吧？” 寒露看了看天色，摇头道：“上午睡什么觉，你把清流镇的账拿来我看看吧。” 怀扬有些不乐意，但寒露坚持，她也没办法。 清流镇的账并不复杂，按理说寒露看起来是很轻松的，只是沈成栋识字不多，有些字都写不全，这账寒露也是半猜着看的。 好在一点，沈成栋为人实在，没有什么错漏。 即使如此，寒露看完这本账，也觉得脑子发涨，她刚想放松一下，就听到院外响起余妈妈的声音：“娘子，奴婢和我家当家的求见。” 怀扬透过窗户看了一眼，一脸不高兴地说：“余妈妈和她家的那个书呆子又来了。” 寒露点了点头：“你把余妈妈的身契拿出来，叫她们进来吧。” 去水月湾之前就说了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只要丁立不改变思想，寒露肯定就不会用余妈妈。29gg小说.29gg 而且寒露也不认为丁立会改变，一个深受古代男尊女卑思想荼毒的男人，她并不指望那天的一番话能够改变他的看法。 但意料之外的是，余妈妈和丁立一进院子，便“噗通”一声跪下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怀扬吓了一跳。 “娘子，我们不走。”余妈妈急急地说，然后扯了一下丁立的袖子。 “刘妈妈，不必勉强。”寒露神色淡淡。 寒露的话刚说完，丁立便朝她拱手道：“求寒娘子收留。” 寒露仔细观察了一番丁立，发现他竟是真心说的这番话，不禁有些好奇。 “丁先生，我寒露只是一个女子，还是个寡妇，往后不知道还会做出怎样离经叛道的事，跟着我……只怕先生会寝食难安。”寒露似笑非笑地说。 “寒娘子不必多言，之前是在下的不是。”丁立的脸色竟然露出一丝愧色，“娘子说得没错，大丈夫当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在下连父母妻儿都养不活，还谈什么为万民立命。” “所以，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寒露问道。 “非也，在下真心想跟着娘子谋事，娘子眼界过人，叫在下惭愧。”丁立再次拱手道。 寒露看着丁立没有说话，好好的一个读书人，被自己的一番话说得不读书了？怎么又有种造孽的感觉。 可再想想，又觉得自己矫情了，如丁立所说，父母妻儿都养不活，那书读着又有什么意思。 既然想明白了，寒露也干脆直接地说：“那就还是按之前说的，丁先生负责溢香居的账目吧。” 丁立长揖到地，余妈妈则喜极而泣。 这样的话，他们一家子不但能活，还有地方住。 等余妈妈和丁立离开后，怀扬忍不住问寒露：“娘子，您不见见其他几位姑娘吗？听吴妈妈说，那几位姑娘向她们打听您呢。” 除了欢喜和欣悦，这园子里还有三位姑娘呢。 寒露做了这么多事，但却至今都没有见这三个正常的姑娘，怀扬总有些想不明白。 寒露趴在大迎枕上，嘟囔着：“我累了，下午再见吧！” 怀扬疑惑一看了寒露一肯，回了一声：“哦！” 寒露有自己的考量，正常人有自己的思维和行事方式，她并不想对她们有过多的约束。 至于吴妈妈等人，寒露其实是为自己以后准备的，溢香居到下半年就会忙碌起来，光靠着自己和帘儿，这怎么忙得过来。 午饭后，寒露又睡了一觉，想来时便听怀扬说，那四个姑娘都在院外等了半个时辰了。 “没让她们等我醒了再来？”寒露问道。 “说了，她们非得在院子里等，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怀扬笑嘻嘻地说。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懂。”寒露朝怀扬翻了个白眼。 第302章 三位姑娘 走到院外，寒露便看到三个如青葱一般的姑娘。 那帮劫匪劫的都是富户，这三个姑娘虽然命不大好，但却没有做过什么重活和糙活，因此表面上，倒是个个肤白清秀，甚至还有一个相貌算是极好。 看到寒露，三个姑娘一起向她行礼：“多谢娘子相救！” 寒露笑着摇头：“不必多礼，只不过是想好人做到底，你们也休养了这些时日，可想过要去哪里？” 几位姑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生着一双丹凤眼的女孩子向前一步道：“娘子，我哪儿也不去，就想跟着娘子，望娘子收留。” 寒露知道这姑娘不是怀扬救回来的，而是一直呆在封蝉园没有被人接走的，听怀扬说，不大喜欢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寒露问道。 “我……奴婢已经十五了，昨日已逝，求娘子赐名。”这姑娘说着便跪了下来，一脸的坚毅。 “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寒露轻叹，“你是真的决心跟我？” 那姑娘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话：“是，只要娘子愿意收留，我这辈子唯娘子的是从，决无二心。” 这怕是被家里的人伤透了，寒露一声轻叹。 虽然她是这样说，但寒露哪里会真的不查她到底是什么来历，早让怀扬摸清了她的情况。 这姑娘家里姓李，闺名李宝芸，居基阳镇，离安阳县不过十里，也是远近有名的富户，但却是由爷奶作主。 她父母懦弱愚孝，爷奶要将她嫁给姑母家的傻儿子，她父母竟也应了。 但李宝芸却是个性子崛的，她抵死不从，宁愿跳井也不嫁，但被捞上来后，家里却并没有因此松口，依旧要她嫁。 因着是嫁到姑母家，所以陪嫁倒是丰厚，倒叫那些劫匪误会了，因此她将给绑了。 家里之所有没接她，是因为她堂妹已经替她嫁了，而她性子太烈，家里拿捏不住她，自然不会再接她回去多耗米粮。 这样的姑娘便是回家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家里长辈俱在，却没有一个人真的为她着想，也难怪她寒意至此。 不过，寒露却是喜欢她的倔强。 内心感慨了一番，寒露轻声道：“行，那你就跟着我吧，往后就叫……广丹。” 广丹是一味中药，味辛、微寒，具有拔毒生肌的作用，正好配她。 寒露刚刚收下广丹，另一位姑娘便也跪下，眼泪汪汪地说：“我今年也是十五，我也愿意跟着娘子，求娘子收留。” 这便是那个被家里送到青楼的，寒露想着便觉得心底生寒，她那后母还是她的亲姨母，不说体恤呵护，居然要将她送到青楼那种地方。 最可恶的是她那亲爹，居然也同意了。 “好，我应了你。”寒露点头。 “多谢娘子，求娘子赐名。”姑娘长跪不起。 “那就叫山姜吧，山姜性温，味辛，能理气止痛，袪湿消肿，也望你从此以后万事顺遂。”寒露看着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道。 “山姜记下了，山姜多谢娘子。” 山姜激动不已，当她发现自己在青楼醒来的时候，就没想着要活，现在的她犹如重生。免费中文.ffhzw 最后只剩下一个姑娘，她迟疑了一下，也跪在寒露面前：“我也愿意跟着娘子，求娘子赐名。” 寒露却没有应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是那位被家里沉塘的，据怀扬调查，她父亲是个举人老爷，满肚子的之乎者也，她母亲也是秀才家的女儿，也是能识文断字的人。 只是这些不但没有给他们带来更广阔的视野，反而愈加地迂腐。 “沉塘”这件事，还是她爹主动提出来的，理由是被劫走这些许时日，她便是没被侮辱也不是清白之人，如不沉塘，将会玷污和连累家族里的其他姑娘。 怀扬还说了一句，沉塘的时候，这姑娘不哭不闹，不言不语，甚至还朝她爹娘行了一礼。 那姑娘见寒露没说话，怯怯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满是不安。 这时，寒露才终于开口：“你想活吗？” 那姑娘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回娘子，想活！” “嗯！”寒露又问，“你恨你爹娘吗？” 那姑娘脸上掠过一抹伤痛，最终摇头道：“不恨。” “不是吧，你爹娘要将你沉塘，要你的命，你还不恨他们？”怀扬难以理解地看着那姑娘。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说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我只恨……只恨将我劫走的人。”那姑娘伤感地说。 “那我是不是还救错了你？那你要不要自己去跳河？”怀扬嘲讽道。 “怀扬。”寒露看了怀扬一眼，不管怎么说，这姑娘的命也是苦的。 寒露之所以不像答应广丹和山姜那么痛快，便知道这姑娘是不同于她们的。 倒不是说一定要她恨自己的父母，而是她已经深受古代传统思想的毒害，留她在身边，也不知道是好事是坏事。 “你可有地方去？”寒露问道。 “没……没有！”那姑娘低下头。 其实这一句也是白问，她自家和外祖家都是同样的家庭，不论去哪儿都是一个死字，但求生却是每个人的本能啊。 尽管如此，寒露也没办法真的赶她出门，且日后看能不能慢慢地把她拧过来，好歹自己要立得住。 “既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姓名也是父母给的，想你也是不愿意改名的，你叫什么名字？”寒露问道。 “我叫……叫陈贞梅。”陈贞梅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是不愿意改名的，对自己的过往也有着颇深的眷恋。 广丹和山姜也察觉出了陈贞梅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人，因此不自觉地便离她稍稍远了些。 陈贞梅生性敏感，立即便察觉到了，原本就快低到胸前的脑袋，这些低得更狠了。 “你们三个人都会些什么？”寒露看了三人一眼，缓缓问道，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绣花。”山姜开口道，“我娘在的时候，请了好的绣娘来教我。” “我……我会做家事。”广丹的脸颊上飞出一团红云。 “我会画。”陈贞梅总算是抬起了头。 第303章 女罗刹 根据三个人的能力，寒露决定带广丹回安阳县，山姜留在封蝉园和陈玉涵一起做绣品。 至于陈贞梅，寒露也将她留在了封蝉园。 她既然会画，那给陈玉涵画花样子应该也是不错的。 不过私下里，寒露特意交待了吴妈妈和山姜好好看着陈贞梅，不限制她的行为，但她的一言一行都要了如指掌。 至于欢喜和欣悦，她俩的一切都听从秦大夫的吩咐。 临走前，寒露又交待了一下众人，让大家看好封蝉园的门户，这才带着沈歌、怀扬和广丹回了安阳县。 出门几日，再回到安阳县的家，寒露都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 薛嬷嬷倒是高兴，主要是因为广丹很能干，家里家外都能抓得起来，给她省了不少事。 只不过寒露出门的时候，溢香居倒是出了些岔子。 两日前，三更时分，居然有贼转到了溢香居的后院。幸亏马六等人一直暗中关注着溢香居，因此那贼刚上院墙便被捅了下来。 寒露听到怀扬说这消息的时候，心里一惊，忙问：“后来呢？” 说到后来怀扬便很不高兴：“马六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不知道那人还有同伙，居然没防备让他们给跑了。” “你回头拿五两银子给马六，说是我赏的。”寒露交待怀扬。 “这不是他们该做的嘛，他们都说了要跟着娘子的，哪能一出手要拿钱。”一涉及到银子，怀扬就心疼。 “你说你……”寒露无奈，只得跟她细说，“这大半夜的非比寻常，而且是第一次，总得叫人尝些甜头，不过你说得也有理，有赏也有罚，你就跟他们说，这是人没抓住，人若抓住了，我便不止赏这么些。” 便是现代，大半夜地加班工作，也得有加班费啊。 怀扬听寒露这样说倒是没了脾气，她怕自己再说，寒露还要往上加钱，因此苦着一张脸给马六他们送钱去了。 只是这钱马六他们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被怀扬一顿修理得七荤八素、人仰马翻地才拿到手。 于是神武堂的一众人等对寒露是敬，对怀扬则是怕得要死，背地里表面上说起来称她为女罗刹，心底里却暗骂一句母大虫。 不过这件事情倒提醒了寒露，这一次被马六他们看见了，那下一次呢？ 而且这贼也不知道是看上溢香居的生意好，来偷银子的，还是有别的目的。 越想寒露越觉得不对劲，于是让怀扬再去一次神武堂，交给马六他们第一个任务，便是查出这些人的来历和目的。 “怀扬姑娘，这不用查，这深更半夜摸到溢香居能有什么事，定是为了偷银子。”马六不以为意地说。 “娘子让你们查，你们就查，哪这么多废话？是不是太闲了要松松筋骨才能好好干活？”怀扬的眼睛眯了起来，马六小心肝儿一颤，立即道，“是是是，我们这就去查，不……不用松筋骨。” 等怀扬走了以后，马六才皱眉道：“哎哟真是个姑奶奶，这有什么可查的？” 说着马六拉过何西：“你脑子灵活，你说，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何西挠了挠头，轻声道：“大概可能是想看看我们的能力？”1234小说.1234xs 马六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那怎样才能显得我们很有能力？” 一旁的山子脱口而出：“当然是把那些人抓着。” 于是所有的人都看向山子，说得容易，去哪儿抓啊？那天是晚上，他们还蒙着面呢，怎么抓？ 但这话也只能各自在心里想想，却不敢说出来，因为山子说的，估计就是寒娘子想要的。 “唉，这银子不好拿。”何西叹道。 “但总归是有银子拿。”马六却道，以前想要还不知道去哪儿拿呢。 于是安阳县这几天便颇有些不平静，神武堂的人从东街冲到西街，又从西街冲到东街。 最后寒露都听说了，哭笑不得地对怀扬说：“跟他们说，要暗防，不是说那窃贼那天翻院墙的时候衣服勾破了，通过这个去查。” 既然去盗窃，家境自然不会太好，不可能好好的一件衣服勾破了一些就不要了，定是会缝缝接着穿的。 就算是一个大方的窃贼，也不会将这衣服随手就扔了的。 “娘子，人家不会把衣服收起来，等些时日再穿吗？”怀扬问道。 “若是冬日倒是也可，只是你看这天气，天天都得换衣服，有几户人家能把衣服收起来不穿。” 寒露一说完，怀扬便明白了，只觉得自己是个猪脑子。 通过这件事情，寒露对溢香居那边便不大放心，于是又买了一个周婆子在家里做饭和做杂事，让薛嬷嬷住到了溢香居，有她看着便万无一失了。 渐渐，总算是把家里和溢香居的事都处置妥当了，寒露便开始操心绣坊的事，没事她便和怀扬一起去上转转，了解市场行情，以及寻找合适的铺面。 隔三岔五地也带着沈歌去县衙陪着贾婉吃吃饭，和李若兰聊聊天。 贾婉见李若兰喜欢寒露，说的话也比以往多，因此每次寒露过去，她都热情得不得了，连带着李知远都重视起了寒露。 李知远别的不好说，但对这个女儿真的是特别地疼爱。 因此寒露虽然迁到安阳县时间不长，但许多人都知道她和知县夫人关系好，不是个轻易能招惹的人。 转眼间便到了流火般的七月，寒露倒是不怕热，只是怀扬每次一动身便热得浑身如水洗一般，她便也不再出门折腾人了。 不过贾婉那里还是得去，一方面是因为李若兰，另一方面感情是处出来的，和贾婉走得近，于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没想到这一次去，贾婉却是一脸怒容。 “这是怎么啦？”寒露很是意外。 倒不是她八卦，而是自从红姨娘出事后，贾婉的小日子真的是过得特别地滋润，不笑的时候都少。 贾婉动了动嘴唇，最后一声长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倒是琼花，见寒露不是外人，轻声道：“还不是我们家老爷。” 第304章 难民 和李知远有关？ 寒露不禁看向琼花：“知县老爷惹得夫人不高兴啦？” 琼花看了贾婉一眼，见她没反对，于是轻声道：“寒娘子怕是不知，南边遭了灾，这些日子县城不时有难民出入，按理老爷安置他们也是应当的，谁知……谁知前日竟带回一个人来……” 琼花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寒露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能贾婉如此气恼的人，一定是个女人，而且还不是个一般的女人。 果然，贾婉见琼花把最难开口的都说出来了，于是顺着她的话道：“我不是那等善妒的人，但他一个知县老爷，哪有把难民家的女子纳为妾室的，跟我说是什么落难的小姐，身世孤苦，跟我说有什么用，这要是传出去外面，人家会怎么说？” 寒露暗道，能怎么说？安置难民安置到家里来了，怎么说这“好色”之名也是逃不开的。 同时也看清了自己和古代女人的差异，自己就是个善妒的，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和别人共侍一夫。 “知县老爷的这做法还真是……这若让有心人告了上去，年底的考评怕是有些麻烦。”寒露侧面提醒贾婉。 “可不就是，还想着能够往上走一步，我看他啊就是精虫上脑了。”贾婉气得口不择言，寒露还好，琼花羞得脸都红了。 寒露倒是不好接话了，照她这些日子来看，虽说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算不得什么大过，但像李知远这样的也是少见。 不过是个知县，家境又一般，那个红姨娘的事刚完，又来一个落难小姐，还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只是这种事情，寒露也只能帮着贾婉申讨一下，让她心里好过点，其它的，她还真的做不了。 不过难民这件事情，倒真的引起了寒露的重视。 据贾婉说，这次的难民是从南边儿来的，那边自五月起便连日大雨，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 寒露不禁一声长叹，这些难民的安置真的是个问题，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雨停了也定是颗粒无收，这些难民回去连个家都没有，更别提下半年的生活。 寒露想着这件事，回家的时候到了家门口都忘了进。 “娘子，您去哪啊？”怀扬赶紧拉了寒露一把。 寒露这才意识到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你回头去买些药材回来囤着，家里多准备些米粮。”寒露吩咐怀扬道。 怀扬也猜寒露是为着难民的事，不禁问道：“娘子啊，我们这里风调雨顺的，为什么要买药材和粮食啊？” 怀扬怕寒露又要去做好人好事，这有再多的钱也经不起啊，那可是难民，不是一个两个人。 寒露叹了口气：“这些难民府城定是不让进的，到时候谁知道我们这里县里会有多少，若他们带着疾病，或者形成暴民怎么办？” 若真是如此，那是要药没处寻，要粮也没处买。 被寒露这一说，怀扬也是心头一惊，赶紧去办了。 虽然寒露这样说，但她还是希望着事情能走向另外一个方向，但事实粉碎了她的梦想。 又过了几日，难民越来越多。163小说网.163xiaoshuo 安阳县没有城墙，也没办法把难民赶到县城外面，连捕快的人数都不多，于是成天都能看到有难民在大街上晃悠。 尤其是溢香居门口，诱人的点心香气使得一堆难民站在门口讨饭。 在这种情形下，溢香居的生意也落入了低谷，几乎没有人上门，有些人是不愿意靠近难民，有的人却是怕买了出来也被抢。 “娘子，这是不是要关店啊？”怀扬忧心忡忡地问道。 寒露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半晌之后才问道：“其他家的铺子怎样？” 怀扬摇头道：“都不好，早餐铺子都收了。” 正在给寒露添茶的广丹顿了顿，轻声道：“娘子，听说有几家准备施粥。” 寒露点了点头，对怀扬和广丹道：“怀扬多出去转转，若看到有人施粥立即回来告诉我，广丹多煮些醋，把店里和家里都熏一熏，至于铺子，暂时不关，每天烤的点心……到了晚上没卖出去的就送给难民吧。” 说到这里，寒露一声轻叹，其实这种做法很危险。 等这阵子过了，原本喜欢吃溢香居点心的人会想觉得居然自己和难民吃一样的点心，最终的选择便是放弃溢香居。 但关店这种事不能轻易为之，而且没卖出去的点心宁愿坏掉也不给难民吃，这种事寒露又做不出来。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回家吧！”寒露起身道，“往后铺子可以早些关门，晚些开门。” 溢香居离家不远，因此寒露每天都是走着回去。 只是现在越走，她眉头拧得越紧。 前些日子，这些难民还能走动，这两天躺在角落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几天别带歌儿出门，安儿、清儿和澈儿的也跟私垫那边请个假，自己在家里学吧。”寒露沉声道，不管怎样，不能让孩子们冒一丁点儿风险。 怀扬被寒露的这种语气吓到了，立即应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倒是广丹在寒露耳边轻声道：“娘子，要不我们回乡下去吧？” 寒露看了广丹一眼，不禁点头，这倒是个法子，乡下难民相对来说比县城会少许多。 “等几日，看看形势再说。”寒露道，说完又补了一句，“让赵阳给水月湾送个信，叮嘱一下孙三叔他们，家具什么的尽快做好，我可以加工钱。” 寒露算了一下，水月湾的新屋做好了的话，这么些人也是可以住进去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寒露再也没了说话的欲望，怀扬和广丹也沉默不语。 只是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怀扬的声音亮了起来：“娘子，您看，是谁来了。” 寒露抬眼望去，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立在自家门口，虽看不清面目，但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也是丰姿奇秀，高贵清华。 这样的男子，寒露只认识一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但几步之后，寒露便顿住了，甚至有想逃的冲动。 第305章 宝藏女孩 当沈司的眼光突然看向自己的时候，寒露本能地觉得他不高兴了。 默默地停住脚步，寒露想了想，又后退了一步。 但在沈司一个有力的眼刀之后，寒露只敢虚虚地笑，丝毫也不敢动了。 “怀扬，我得罪过你原来的主子吗？”寒露轻声问怀扬。 “娘子，我怎么知道。”怀扬小声回道。 寒露一想也是，她和沈司在一起的时候，怀扬通常都是非常自觉地消失。 其实，真的没必要。 两人虽然在嘀咕着，但眼睛都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司。 “我总觉得他带着一股杀气！”寒露深吸一口气。 “娘……娘子，我会保……保护你的。”怀扬声音都抖了，也真是难为她了。 “不用，如果情况不对，你就赶紧跑。”寒露扯了一下怀扬，怕她不同意，又道，“你先跑了还有机会回头来救我不是。” “我知道了娘子！”话音刚落，怀扬便闪身不见了。 寒露傻傻地看着怀扬的背影，自己是不是对怀扬有什么误解，这也跑得太快了吧。 “看够了？”沈司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了过来。 寒露不禁抖了抖，速度这么快，你们都是靠飞的吗？ 寒露偷瞟了一眼沈司后面的沈良，大家好歹认识一场，给点揭示啊兄弟。 沈良却一脸抱歉地别过脸去，心里却道：寒娘子啊，你知道主子去葳蕤院没看到你们的时候，差点儿都要杀了我吗？ 沈良觉得自己挺冤，他是没怎么关注清流镇这边的情况，但这多正常，一个镇子上能有什么大事？ 再说就凭寒露这本事，也不能有什么事啊。 只是沈良做梦也没想到，寒露居然会带着全家一起搬到安阳县。 这女人怎么这么大的本事？人家一辈子都搬不了一次家，她竟半年之内搬两次。 想到主子当时的脸色，沈良都要抖三抖，太可怕了，自己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寒露见沈良这边无望，只得一咬牙，咧开嘴，歪着脑袋笑看着沈司：“这位公子，请问从何方而来，又往何方而去呀？” 节操什么的先放一边，先哄好人再说。 沈良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寒露，娘嘞，寒娘子这是在勾引主子吗？ 沈司的感觉却不如沈良想得那么美好，他只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她……她想干什么？ 寒露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但看到沈司的脸色，不禁心头一虚。 自己刚才，似乎是在撩汉啊。 我去，这古代男人不会被自己的“豪放”吓着了吧？ 就在寒露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沈司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回家再说。” 寒露立即找到了话题：“你们刚才为什么不进去呀？” 这句话沈司听了脸色一沉，沈良却抱怨地说：“寒娘子，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里，谁知门内的那个姑娘不让我们进，且……且说我们是登徒子。” 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门内的那个姑娘指的应该是广丹吧。 她……这么大胆子？三k小说网.kkkxsxs 寒露偷瞟了一眼沈司，瞧他这一身浑然天成的贵气……还有冷气，敢拒绝他的人真的不多了哇。 没想到广丹还是个宝藏女孩。 走到家门口，沈良立即上前去拍门，里面却传出一声厉喝：“你们快走，要不然我报官啦！” 真是广丹的声音，但小丫头要吓坏了吧，那声音都抖得快要碎掉了。 “广丹，是我！”寒露不得不开口。 下一秒，门便被打开了，露出广丹一张惨白的脸。 “娘子……”广丹刚一开口，便看到寒露旁边的沈司，立即卡壳了。 又见沈司紧握着寒露的手腕，顿时哆哆嗦嗦地说：“我……我家娘子可是……可是良家妇女，你……你们走……走开……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广丹没说，但以行动表示了，她不管不顾地朝沈司撞了过去。 作为一名优秀的侍卫，沈良哪能让沈司被撞到，可又来不及拦，只能闭着眼睛挡在了沈司的面前。 “别……”寒露话音未落，便见广丹一头扎进了沈良的怀里。 那场面，真的叫人不忍直视。 广丹也没想到面前这人不躲的，看着明明是个狠人，为什么不躲？她只是想把他和娘子分开啊。 再一抬头，却见自己在另一个男人怀里，而且那个男人还怔怔地看着自己。 广丹愣了半晌之后，一双手便如狂风暴雨般在沈良胸前捶打起来。 这点子力气，沈良自是不会受伤，也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这手划拉的速度太快，直接把沈良的眼珠子都差点儿看晕了，最后干脆将广丹紧紧地箍在胸前。 “能不能消停会儿？”沈良嚷道。 消停……倒是消停了，就是太安静了。 沈司抬头看了一眼，见寒露和沈司都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己，然后一股女子特有的馨香直冲发顶，小心肝儿顿时都开始发颤了。 慢慢地开手，看着僵得像块石雕般的广丹，沈良小心翼翼地说：“这位……姑娘，都是在下的不是，你……你想怎么着都行！” 寒露也被广丹的样子吓着了，赶紧问道：“广丹，你没事吧？” 正要上前去，却被沈司往自己身边一拉。 这么长的时间没见，对于寒露任何一点点想离开自己的动作，沈司都有些难以接受。 广丹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木木转回身看着寒露：“娘子，你没事吧？” 寒露赶紧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和他们都是相识的。” 广丹轻轻点头：“哦，那我进去了。”然后便木木地转身进了门。 寒露担心地看着广丹的背影，心里忐忑得不行。 “寒娘子，这位姑娘要不要紧啊？”沈良一脸不安地凑近寒露问道。 “你说呢？你好好地抱她干什么，她还是个小姑娘呢。”寒露没好气地冲着沈良吼道。 “我……我这不是为了保护公子嘛。”沈良小声解释道。 “你们家公子是豆腐做的啊，广丹能拿他怎样？”寒露瞪着沈良。 沈良怯怯地看了沈司一眼，主子爷啊，您倒是说句话呀。 第306章 我不是一般的女子 沈司没看沈良，却对寒露道：“你放心，若她有事，让沈良娶她。” 沈良和寒露都张开了嘴，不是吧？ 沈良想反驳来着，但一想到广丹的那张小白兔似的脸，顿时又闭了嘴。 没想到寒露却道：“不就是抱了一下嘛，抱了一下就想娶我们家广丹，别做梦了！” 这样的一番说法，又叫沈司想起当初寒露对自己说的话，不禁恨得牙痒痒，这个女人……寒露感受到了来自手腕上的力度，不禁心里一惊，想起沈司的病。 但，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刺激他的话呀，为什么会这样？ “那我……我去问一下广丹，或许她和我是不一样的。”寒露又道，可手腕上又紧了一分。 “痛痛痛，你手松点儿。”寒露一抬头，见沈司懵懵地看着自己的手腕，立即转移话题，“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沈良也察觉到沈司的情绪不对，于是赶紧道：“没错，公子，我们还不知道寒娘子的新家是怎样的呢。” 其实这话也没让沈司的脸色有多好看，但好歹他松了松手。 寒露才住进来没多久，也没时间打理，好在宽敞，院子大，房屋多，离溢香居挺近。 领着沈司走了一圈后，寒露得意地问：“如何？” 这可是她穿越古代后着手买的第一套房，意义非常呢。 但沈司却道：“这么简陋？” 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寒露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后院自然不是自己家这般的。 虽然寒露对自己的家很满意，但还是附合着沈司的话：“回头我会慢慢地收拾好的，嗯，那里，种上一丛花，这边，再栽上一排竹子，还有那边……” 寒露信口说着，但越说沈司的眉头却皱得越紧，渐渐她便没声音了。 怎么办？自己对中式园林也不懂啊，能有这样的一个院子就不错了。 “回头我来办。”沈司带着寒露一转身，看到沈良，眼睛微眯。 “马上就走。” 沈良立即意识到自己在该消失的时候没消失，这实在是个天大的失误。 因此沈良不禁自己消失，顺带着还帮着清了清场，把刚放学的赵安他们拦在了前院。 “为什么搬家？”没人了，沈司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在寒露听来，这是质问。 如果是旁人，寒露只有一句：干你毛事？ 但沈司不同，她耐心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尔后道：“不论是为着溢香居还是孩子们，我觉得安阳县比清流镇好。” “怎么不去府城？”沈司又问。 “啊？这不得一步步来嘛。”寒露笑了笑。 对于有钱人的思维方式，寒露已经很清楚了。 比如在现代的时候，她买了套房，有个有钱人的客户把她好一顿教训，说她买的地段不够好，户型也太小等等，她当时只回了两个字：没钱。 好在沈司没在这方面纠结，却问了一个让寒露都没想到的问题。 “为什么不给我来信？”沈司的表情很严肃。 但寒露却瞪大了眼睛，根本就没想到好嘛，我搬家为什么要给你去信？ 可寒露知道，不可以实话实说，这个人如果病发，把自己当成了敌军怎么办。 手腕还在隐隐作痛的寒露非常认真地说：“我不知道要往哪儿送信。”看齐小说.k7k7 “我住在成武王府。”沈司的态度是认真的。 寒露虽然早就知道，但听到沈司直接这样说出来，还是觉得眼皮子直跳。 “哦，知道了！”寒露勉强笑了笑。 “娶亲后会住在楚南王府。”沈司又道。 寒露都想吼一句：能不能不要再说了啊，和我没有关系。 但目光触及沈司，却本能地扯出一个极为敷衍的笑。 “你不信？”沈司皱眉。 “不，我相信。”寒露立即回道，“只是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呀。” 见沈司的目光又晦涩起来，寒露赶紧解释道：“你是一个王爷，我只不过是个寡……平民百姓……” 寒露本能地察觉到沈司不喜欢自己用“寡妇”这个词，可不止如此，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如今这个样子，寒露觉得自己其实是强权所迫，以及对沈司病情的关注。 “那又如何，所有的问题我来解决。”沈司盯着寒露。 怎么就这么自信呢？ “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寒露决定换一种方式。 “如何不一般？”沈司饶有兴致地看着寒露。 “第一，我不做妾；第二，我不希望我未来的夫君纳妾；第三，我不在公婆面前立规矩；第四，我不喜欢受到任何约束……”寒露还没说完，沈司便道，“都随你。” “啊？”寒露愣愣地看着沈司，“你说什么？” “都随你。”沈司再一次重复道。 “你能做到？”寒露不可思议地问沈司。 “你想要的，我都愿意给。”沈司似乎没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于是寒露傻了，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你不觉得我这是离经叛道？”寒露皱眉道，连丁立那样一个书生都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呢。 “何为经，何为道？不过都是人说的罢了。”沈司淡然道。 寒露只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一记惊雷在炸响，让她简直无法思考了。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古怪的可能，难道沈司也是穿越过来的同胞。 “天王盖地虎。”寒露突然来了一句。 沈司却一脸不解地看着寒露，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寒露当然不指望沈司冒出一句：宝塔镇河妖。 但他如果是现代人，哪怕是眉头动一动，她也能看得出来。 可事实证明，他真的听不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 如果沈司真能说到做到，那除了家世，似乎自己也没什么太多可考虑的了，可那他家世就是一座大山啊。 但沈司仿佛知道寒露想的是才能，突然冒出一句：“我的婚姻圣上作主，他会高兴的。” 什么意思？寒露看向沈司，抬了抬眉，他的意思是，皇帝希望他娶一个没什么家世的女人？ 这样说的话，自己所担心的问题就解决了？ 寒露暗嘲了一下自己：女人啊，你太天真。 第307章 男人的嘴 在皇帝下圣旨之前，沈司的那对王爷王妃父母可以做得太多了，比方说，杀了自己。 寒露只想带着孩子们开开心心地活着，可不想跑到古代来一把虐恋。 想了想，寒露决定做点什么。 比方说，问沈司：“你为什么喜欢我？” 这个对于现代男子很简单的问题，却让沈司的表情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寒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司。 然后，她看到沈司缓缓地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我，还是……”寒露深吸一口气，接着问，“不知道是不是喜欢我？” 这个问题应该不是很难回答，但沈司又是半晌没回应。 看到沈司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寒露都有些尴尬了，难道他从来就没想过“喜欢”这个问题？ 寒露明明是想提醒沈司正视自己的感情，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酸。 事实证明，寒露的观察力真的超一流。 “什么是喜欢？”沈司一脸认真地问寒露。 这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 寒露内心暗暗鄙视道，但要她解释，她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现代的时候，自己也没谈过恋爱呀。 真愁人！ 想了想以前安颜恋爱时候的表现，寒露组织了一下语言。 “喜欢一个人就是……就是在不在他身边，都会牵挂着他，吃饭的时候会想着他吃的是什么，做了件高兴的事情，也想要告诉他……” 寒露说着说着便停嘴了，我去，似乎把自己绕进去了？ “你买这宅子的时候，想跟我说吗？”沈司突然问道。 寒露张了张嘴，想着如果自己回“不想”会不会伤他的心？ 毕竟男人有的时候即使不喜欢一个人，也希望那个人把自己放在心上。 对，就是这么地霸道。 “我出去办差的时候，你担不担心？”沈司又问。 “这当然是担心的。”寒露回道，就算是个普通朋友也担心啊。 但沈司的脸上已经出现了难得的笑意，颇有些得瑟地说：“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吧。” “我是不是喜欢你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喜欢我的。”寒露语重心肠地说，然后盯着沈司问道，“你想一想，你在办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你面见圣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你看到其他小姐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 沈司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眼珠子也在转动，越转脸色越难看。 寒露心里暗笑，如果在这样的时候你都能想到我，你就是得了相思病。 果然，沈司很艰难地回道：“我……没想过！” 寒露一声轻叹：“所以，你还是不喜欢我的，你都不喜欢我，我又不是非嫁你不可，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谈论婚嫁呢？” 沈司定定地看着寒露。 寒露非常宽容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认识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做个好朋友？” 沈司木木地摇头：“我不介意。” 寒露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总算把他绕进去了，转过身笑得像只狐狸。悠悠书盟.uutxts 只是笑容刚绽放至一半，身后的沈司却突然道：“我会努力喜欢上你的。” 寒露吓得一个趔趄，要不要这么大声？这院子不大，回头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呃，你其实……不用这么努力。”寒露勉强咧嘴笑了一下。 “干爹，那你会努力喜欢上歌儿吗？”沈歌的声音便急急地在寒露身后响起。 寒露一转身，不但沈歌在，连赵安、沈清和沈澈都在，他们身后还跟着怀扬。 沈良好想死，瞪了怀扬一眼。 他好不容易把孩子们都拦下来了，她却回来搞破坏。 寒露也尴尬得不行，但就在对上沈歌那一刻，她灵机一动，对女儿道：“对啊歌儿，你干爹刚才就是要告诉你，他会努力喜欢你的。” 沈歌喜不自禁地朝沈司扑了过去：“干爹，我也很喜欢你哦。” 沈司很轻松地就把沈歌抱起来，窝在了怀里。 可接下来，他却走到寒露面前，一脸认真地说：“我刚才那句是对你说的。” 寒露大囧，能不能配合一点？ “干爹，你不喜欢我吗？”沈歌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当然，我也很喜欢歌儿。”沈司捏了捏沈歌的胖圆脸。 沈歌刚要掉下来的金豆子，又收了回去，虽然情绪有些大起大落，但小丫头已经能收放自如。 只是寒露却不由自主地瞟了一下沈清和沈澈的脸色。 沈清还好，没什么反应，但沈澈的眉头却紧紧地皱在一起，看向沈司的神情也颇为不善。 “娘，会努力喜欢，就表示还没有喜欢上你。”沈澈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地告诉寒露。 那样子，似是怕寒露会误入歧途似的。 “我明白的。”寒露摸了摸沈澈的脑袋道。 “娘，夫子说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不要太相信男人说的话。”沈澈又叮嘱道。 寒露忍不住揉了一把脸，这什么夫子啊，尽教这些。 “好，娘一定记住了。”寒露眼睛非常认真地看着沈澈。 “那就好。”操心的沈澈勉强地放下了一点点心。 “天色也不早了，晚饭该做好了。”寒露深吸一口气大声道，然后又问沈司，“你和沈良在哪儿吃？” 沈司看向寒露，却没说话。 寒露立即便知道了，那是要在这里吃的，真是问都不该问。 纵然如此，寒露还是觉得沈司似乎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她也懒得琢磨了，反正这大爷一露面似乎就是一张找岔脸。 幸好长得好看，否则，真想一板砖拍过去。 走到半路上，沈司赶上沈澈，大声道：“我是男人，但我不骗人，回头我找一下你的夫子。” 说完，沈司大踏步地走了。 沈澈呆立当场，他要找夫子？ 可……刚才那话是自己在别处听来的呀。 吃完晚饭后，沈司便带着沈良离开了，寒露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到了晚间，寒露刚把沈歌哄睡着，一个人坐在榻上正想琢磨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一个人立在眼前。 寒露吓得魂都不在身上，正要喊出来，嘴却被人捂住了。 第308章 这么一个好看的男人 只是那人身上的味道渐渐让寒露清醒过来，是沈司啊。 寒露瞪着沈司，正要开口，他却皱眉道：“竟认不出我来？” 寒露咬着牙小声道：“大半夜的吓都快被你吓死了，我能认得出谁来？” 再说了，这又不是led灯，这蜡烛能有多亮，他又穿得乌七抹黑的。 想到这里，寒露忍不住抬起头来又瞟了沈司一眼，立即后悔了，真是多事，有什么可看的。 不自觉地摁住了小心脏，寒露不禁抱怨起来，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干什么？穿着黑衣服都显得卓尔不群，这不是诱人犯罪么。 沈司见寒露不看自己，想起沈良说寒露喜欢长得好看的，于是伸手掰过她的脸，让她正对着自己的脸：“我很丑？” 造孽啊，谁敢说你丑，不要良心的吗？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寒露非常认真地说。 沈司的脸色终于好看些了，而且唇角微微弯起，叫寒露的小心脏又漏掉了一拍，不禁暗想，欣赏一下古人的颜值，应该是可以的吧？ “你可以随便看。”沈司一脸傲娇地说。 “……”寒露无语，我也要脸啊。 “你这么晚来干什么？”寒露瞟了一眼内室。 还好，沈歌睡得跟个小猪似的，还轻轻地打着鼾。 沈司坐到寒露的身边，然后掀起她的袖子，上面出现一圈很明显的青紫。 看到沈司的脸色又难看起来，寒露赶紧道：“是我的皮肤太敏感，其实已经不痛了。” 太敏感是实话，不痛了就太假了，青紫成这样呢。 沈司没回寒露的话，而是从身上拿出一瓶药膏，旋开瓶盖，挖了一小坨轻轻地在寒露的手腕润开。 寒露的心里不禁升起诡异的感觉，他过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抹药膏的吗？ 这一认知让寒露这个活了两辈子的妖精有些不知所措了。 虽然自己的那些话好像误导了沈司，但这一刻，寒露却有一种被人珍爱的感觉。 心有点慌，怎么办？ 沈司的手指在寒露的手腕上一圈又一圈地抹着，空气变得诡异地安静。 寒露连呼吸都调慢了些，生怕被沈司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可是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朝他瞟了过去。 低着头的沈司，寒露只看到了一个侧脸。 纵然如此，寒露也看得有些痴了，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眉毛，不浓不淡，却齐齐地飞入鬓角，也不知道是不是修过的，但想想又应该不会，沈司不是做这种事的人。 睫毛也很长，甚至浓密，随着沈司的动作微微颤动着，每颤一下，寒露觉得自己的心就抖一下。 至于眼底下的那一双星目，寒露即使看不见，也知道此刻定是如窗外的夜幕一般，暗黑，却又有着点点星辉。 还有紧抿着的唇……寒露也不由自主地别开脸去。 沈司的手又紧了此地，这个女人，她又不看自己。 沈良定是骗自己的，男人眼里的好看，在女人眼里或许不是如此。 想到这些，沈司不禁有些沮丧，手底的动作愈地地轻柔。但下一秒，寒露光滑细腻的肤质从指尖传来，他又感受到了那种似是要被潮水溺毙的感觉。凌渡电子书.txtld 沈司不满地抬头瞅了寒露一眼，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便不受控制了呢？ 可这个小女人居然出神地看着窗外，那里一团黑，有什么可看的。 “啊！”寒露一声轻呼，扭头惊讶地看着沈司，这是来给自己上药的，还是来加重自己的伤的？ 沈司意识到自己又不受控制了，将药膏递给寒露：“你自己来吧。” 寒露看了一眼那连瓶子都是玉质的药膏，问道：“这个挺珍贵的吧？” 沈司直接塞到了寒露的手里：“给你你就用。” 嗬，真是够霸道！ 手指掠过寒露的掌心，沈司却像是撩到火一般，赶紧缩了回去。 房内又是一阵静默。 寒露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安静，小声道：“我自己会上药，你不回去吗？” 沈司却抬起头看着寒露，同样小声道：“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许瞒着我，否则……哼哼！” 寒露暗道，幼稚不幼稚，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我不能保证，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来，又什么时候走，那你不在的日子，我还不要过日子了。”寒露实话实说。 “我的事情也会告诉你，我这次是奉旨去南边赈灾，办完这件事，我便回来。”沈司声音虽小，但却极为认真。 “你不用告诉我……”察觉到沈司又不高兴了，寒露换了一个说法，“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而不是什么都说。” “我信任你。”沈司点头。 “我的意思……”寒露刚一开头，沈司便打断她的话，“但我就是想知道你的事情，所有的。” “你不是有人吗？你自己查。”寒露没好气地回，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但之后寒露又自责，对于沈司，态度应该温和一些更好。 可面对沈司的控制欲，寒露有些无奈。 如果在现代遇到这样的咨询对象，是要转介的，咨询对象如果对咨询师产生了移情，很多事情就进行不下去。 可现在寒露没法子转。 寒露不想被人控制，但沈司的病情导致他没什么安全感。 问题是寒露正在尽量拉远两个人的关系，这样的安全感，不应该由她来给啊。 “可是，我想听你自己说。”沈司打断了寒露的思路，声音里还略带一些委屈。 寒露叹了口气，还是将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沈司。 “不要用那个马六，我给你人。”沈司听完之后，竟说了这么一句。 寒露想起沈司是在安阳县呆过一些时日的，怀疑他知道一些和马六有关，但自己却不清楚的事情，于是凑上前问道：“马六怎么啦？” 沈司别过脸去，之后才道：“没怎么，太弱。” 太弱？寒露仔细看了几眼，不禁“嗤”了一声，连马六的醋都吃，我天，这是心里装着个醋海吗？ “沈司，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说清楚。”寒露正视沈司道。 “你说，我听。” 第309章 算不得什么 寒露斟酌了一下。 “我……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管我成为谁的妻子，或者我处在什么位置，我都是寒露。” 沈司眉头微皱地看着寒露。 寒露叹了口气，又道：“我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不论远近，不论好坏，和这些人的来往，以及这些人对于我的评论，才是一个真正的我。” “打个比方，如果我被关进一个笼子里，你觉得那个寒露，和现在的这个我，能是一样的吗？” 沈司终于明白寒露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做金丝雀。” 寒露想了想，点头：“大概差不多吧，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是独立的，也向往自由的。” 其实沈司如果想让自己不自由，自己现在还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所以穿越这件事，真的要看运气。 沈司许久没有说话，空气顿时变得格外地凝重，寒露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压迫感，或许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有的吧。 “我明白了。”沈司说完，便转身离开，不带一丝迟疑。 寒露松了一口气，思索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啊。 这一夜，寒露失眠了，为了不顶着两个黑眼圈，用煮鸡蛋揉了好久。 吃早餐的时候，寒露看到广丹有些恍惚，便知道估计是昨天的事情给她的打击比较大。 “娘子，你怎么不吃啊？”怀扬都吃了四块饼了，看寒露还在拿着第一块饼啃，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怀扬一说，于是所有的人都盯着寒露。 寒露只好狠狠地咬了口大的，然后道：“我只是……想事情去了。” “哦。”怀扬终于放心了，却又冒出一句，“沈良早晨过来说他和公子去南方了，太急，所以就不来和娘子辞行了。” 寒露一愣，那沈司拐这一趟是专门来看自己的？眼尾却瞟见广丹的脸腾地红了。 怀扬很快就吃完了，其它人也开始各干各的去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很是嘈杂。 “这是怎么啦？”自从曹记被砸了以后，寒露总是有些心惊胆颤的。 “我出去看看。”怀扬说着便出了门。 怀扬不在，四周无人，寒露决定跟广丹说些话。 “广丹，沈公子跟我说，如果你在意的话，他可以让沈良娶你。”寒露看着广丹。 广丹立即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半张着嘴，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了。 “你也别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只要你努力，往后的日子谁知道呢。”寒露又道，她看出广丹是惊呆了。 毕竟沈良的条件对于广丹来说，可以说是高高高高攀了。 “不，娘子我不嫁，我一辈子都跟着娘子。”广丹终于回过神来，一脸紧张地说。 “可你这个样子……你嫁了人也可以跟着我啊。”寒露得把广丹的这个观点给纠正过来，然后道，“另外我想告诉你的是，嫁不嫁都随你，但如果真的要嫁，首先那个人的人品要好，其次要看你喜欢，喜欢就嫁，不喜欢就不嫁，被别人抱一下真的算不得什么，你又不少块肉，头发丝儿都不少一根。”360文学网.360wxw 广丹呆呆地看着寒露，不……不算什么吗？头发丝儿都不少一根，就不算什么吗？ 昨天被沈良抱过以后，广丹一整天都有些恍惚，觉得自己不再清白无瑕了，后来还是想着顶多不嫁人。如果娘子因此不要自己了，那自己就去庙里做姑子去，这才好点儿。 原本早晨广丹就是想跟寒露说这话的，可没想到寒露竟说这事儿不算什么。 “听见了吗？”寒露见广丹整个人又呆了，于是又问了一声。 “听……听见了。”广丹小声道，不过寒露说的话，她还是没怎么消化。 “这个世道对女子不公，我们女人可千万别自己困死自己了。”寒露认真地对广丹说，“别说是抱了一下，便是失了贞，也不必非得嫁那个人，或者把自己的命给舍了，我们的命别人怎么看无所谓，自己看重最要紧。” 广丹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最后只发得出一声：“哦。” 于是怀扬再次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半张着嘴，整个人都傻乎乎的广丹。 “娘子你又说什么啦？瞧把广丹吓的。”怀扬说着拍了拍广丹的肩，“这是怎么啦？” 寒露发现自己从来没有问过怀扬这方面的问题，于是手托着腮道：“怀扬，如果你被一个男人抱了一下，你会怎样？” 怀扬顿时瞪圆了眼睛：“我揍不死他。” 寒露饶有兴致地问：“然后呢？” 怀扬微微皱眉：“然后？给他埋了？” 寒露一怔，继而笑趴了。 广丹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心底再一次震憾了，原来不止是娘子这样想。 一直像是困在一团麻里的广丹，忽然就觉得像是挣脱了束缚一般，松快得不得了。 继而，眼底不禁出现了泪意，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还可以这么说。 “娘子啊，您笑什么呀，难道抱一下我还就得嫁给他呀。”怀扬一脸不满地看着寒露。 “很多女子都是这个选择。”寒露揉了揉肚子。 “可惜那很多女子里没有我，也没有娘子，您不是也被公子抱过，可您想嫁吗？”怀扬冲着寒露翻了个白眼。 广丹再次瞪大了眼睛，娘子居然也被人抱过？还是那人沈公子，那娘子……广丹有些不安地看着寒露。 “不想嫁。”寒露毫不迟疑地回。 “娘子，公子……不是很好吗？”广丹鼓起勇气问道。 “好有什么用，娘子不喜欢也是白搭。”怀扬耸了耸肩。 广丹又想起寒露之前说的话，脑子里有一个观念渐渐形成：如果要嫁，就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寒露不禁有些心虚，喜不喜欢的，她现在还真的不好说。 “你刚才出去看到什么了？”寒露立即非常果断地转移话题。 “哦，县衙和几个富户都在东城施粥，难民们都往那边跑呢。”怀扬淡淡地说道。 广丹听了立即心有凄凄，说世上还是好人多，怀扬却无所谓地笑了笑。 寒露知道，怀扬和薛嬷嬷对于这些事情，真的不会有太多的表情，她们都是把人命拿捏在手里的人。 “出去看看吧。”寒露起身道。 第310章 曹记作死 走出门外，那股子人流已经过去了，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股子喜意。 因着那几家施粥，原本焦燥不安，又暮气沉沉的安阳县似乎又活了起来。 “娘子，我们是不是也要施粥？”怀扬问道。 倒不是怀扬想施粥，只是如果要施粥的话，她就得去准备了。 “后日吧。”寒露想了一下回道。 “那曹记总是和我们扛，这次肯定也要扛。”怀扬噘着嘴道。 “别人怎么做不管他，如果妨碍了我们，就要他们好看。”寒露回道。 怀扬顿时兴奋起来了，因为曹记肯定会妨碍溢香居的施粥，她很想要他好看。 第三日，溢香居这边也开始施粥，与大家一样都是水多米少。 果然到了第四日，曹记点心铺子也开始施粥，只是那粥稠得粘在锅铲上都下不来。 然后到了下午，安阳县城便有流言，说曹记点心铺子比寒记溢香居实诚，心善，甚至还有人拿寒露的“寡妇”身份说事儿。 “他们居然说您……说您是个拖儿带女的寡妇，只知道赚钱，施粥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清汤寡水的，不过就是保条命。”怀扬气得不行，“娘子，怎么办？” “你不是已经叫马六揍人了嘛。”寒露抬头看着怀扬。 “可揍的只是传谣的人，又不是姓曹的。”怀扬已经习惯了寒露像是长了双千里眼一般，对自己的言行也不隐瞒，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娘子，您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忍得住的人，马六也不是。”寒露一笑，又道，“至于这个曹记那边，暂时别管他。” 这些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像寒露一样施粥的人多了，偏把溢香居拎出来说，分明是别有用心。 除了曹记，没有其他人。 最可恶的是那些传遥的，但这种人在哪朝哪代哪个国家都不会少。 记得前世看过一段视频，视频里记者采访某国百姓，问他们愿不愿意收留别国的难民，被采访的人都说应该收留和帮助，但当记者真真正正拉出来一个人来的时候，之前表示愿意的，全都找出理由来拒绝。 人性就是如此，嘴上通常都说得冠冕堂皇的。 像这些说三道四的人，不知道又有几个人愿意给难民买一个馒头。 至于曹记，他不过就是想借着这件事情扬名，哪里又真的是为难民着想。 这时广丹小声问寒露：“娘子，我们要不要也多加些米？” 寒露摇头：“不加。” 怀扬虽然心里恼怒又小气，但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娘子，不加的话不是被曹记比下去了？回头我们的名声更不好了。”怀扬想着便觉得糟心。 前些日子，溢香居把每天剩下的点心免费送给难民吃，也有人说她们不实诚，卖不完的才送给难民。 现在施个粥，也有人说她们不实诚，粥太稀。 总是就是做了好事，却没得到好报，但看寒露，却还挺淡定的。 “娘子，您不急啊？”怀扬忍不住问道。126中文网.126zw “过两日再看吧。”寒露一声轻笑，“曹记自己要作死，我们就不拦了。” 过两日？过两日又能怎样，难道难民们还会突然不见了？ 曹记现在名声可好了，娘子怎么知道他会作死？ 疑问很多，但怀扬和广丹对视一眼，还是没问，不过就是等两日的事。 两日后，怀扬几乎是冲进溢香居的后院。 “娘子娘子，有好消息。”怀扬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于是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活看着怀扬，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现在不但难民越来越多了，连安阳县这块儿也开始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若在以往倒没什么，可现在却叫人心不稳。 正坐在书案面前练字的寒露看了一眼自己的丑字，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怀扬：“收着点儿。” 怀扬立即站住脚步，使劲地收，但脸上的笑就是收不住，最后还是放弃。 “娘子，曹记点心铺子被灾民挤爆了，后来都开始抢了。”怀扬眼睛都弯成了个小月牙儿，“你知道吗，那整整一面墙全都轰地一声塌了，你说是不是好消息。” 寒露脸上倒没露出什么喜意，倒是广丹惊讶不已。 “为什么？”广丹不解地问。 “曹记太实诚了，所以大概全城的难民都去了他那里吧。”寒露淡淡地说。 “就是这样。”怀扬忙不挞地点头，“可不就是，人越来越多，曹记也没准备那么多的粥，最后都打起来了，那些点心啊什么的，都被抢了，我就赶紧回来了。” 怀扬笑眯眯地说，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最开心的一天了。 只是，寒露的表情却依旧严肃，她料想会有意外，但没想到居然开始动手抢了。 “娘子，你不高兴啊？”怀扬趴在寒露面前，小声问道。 “高兴！”寒露扯了一个笑容，怀扬噘了噘嘴，“娘子别敷衍我了，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在怀扬看来，寒露才不是那种看了敌人的笑话，会觉得自己不道德的人。 “我怕难民会成为暴民。”寒露喃喃道。 如果最后真的成为那样的话，恐怕安阳县会不得安宁。 “不会吧！”广丹听到这句话脸色都变了。 “怀扬，把马六他们几个叫来，跟我去一趟县衙。”寒露起身道，又吩咐怀扬和广丹，“怀扬回家里看着，广丹跟我一起去吧。” 叫马六他们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并不为着别的。 现在安阳县乱得很，寒露是个怕死的人，她反正手头有人，才不要冒险。 然后溢香居有薛嬷嬷看着，家里有怀扬看着，这样寒露才是真的放心。 一路上很顺利地到了县衙，马六他们在外面等着，寒露带着广丹进了后衙。 广丹第一次跟着寒露出门，见的又是知县夫人，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不免脚步便有些乱。 “哟，这是谁啊，怎么在后衙里随便乱走动啊？”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一边传来，寒露不禁顿住脚步看了过去。 第311章 干姐妹 寒露好奇地停下脚步，冲着那边看了过去。 虽说县衙不是自己家，但寒露也来了不少次，前衙和后衙的人都知道寒露和知县夫人的关系，从来也没人开口说些什么。 只见廊柱后面转出一个人头发花白的婆子来，虽然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裳，但那脸上的苍老却显而易见。 再看那双手，去年冬天的冻疮到这会儿都没消。 脚是穿着一双绣花鞋，鞋面上还是崭新的，鞋边儿上却满是污渍。 通过这些，寒露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个农妇，家境不大好，个人行为习惯也不大好，但却能住到县衙后院，这只有一个可能。 “你有意见？”寒露笑不达眼底。 “你这人是怎么说话的呢？讲不讲理呀。”那婆子气恼地瞪着寒露，又冲着另外一个地方喊道，“来几个人，把她赶出去，这是县衙，怎么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啊。” 那婆子一喊，倒立即有个妈妈过来，一见是寒露，那妈妈赔着笑道：“白老太太，这位是寒娘子……” 白老太太？寒露挑了挑眉。 白婆子察觉到寒露脸上的戏谑，不等那妈妈说完，便瞪着她道：“我管是什么娘子，给我轰出去。” 那妈妈便有些为难，但还是在白婆子耳边道：“白老太太，寒娘子是夫人的好友，这……不好吧？” 白婆子一听这话，倒也不敢再叫人赶她了，却一脸挑剔地看着寒露道：“夫人的好友？夫人怎么结交了这么一个狐狸精似地好友？” 寒露觉得自己和李知远的妾室相克，怎么都称自己为狐狸精呢。 白婆子见寒露不答话，顿时来劲了：“一点儿礼都不懂，空着手就来了，好意思上门。” 寒露终于明白这白婆子为什么一开口就要赶自己走了，原来是因为自己没有拎礼物上门。 平日里寒露其实每次来都会拎些点心，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她急着上门，因此才空着手，想贾婉也不会说什么。 没想到，倒被这白婆子小瞧了。 “这是哪家的老太太？倒成了夫人看门的了，也好，省了夫人的心，就是长得难看，不过看门的丑点儿倒也无所谓，更能唬住人。”寒露皱着眉冷声道。 “可不，只是有点儿不识好歹，好赖不分，回头得跟夫人说说。”广丹虽然第一次上县衙的门，但是对这种农家老太太，她是不悚的。 寒露冲着广丹一笑，便转身去了贾婉那边，她可没时间跟这姨娘的娘耗时间。 白婆子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问身边的妈妈：“她说我是夫人看门的？” 那位妈妈心底里暗笑，面上却只是把头低了低。 白婆子立时叉着腰“呸”了一声：“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敢说老娘是看门的，看老娘以后怎么收拾你。” 寒露刚进贾婉的院子，便看到她正从里屋走出来。 “早就听外面的小厮说你进了门，怎么这会儿才到？”贾婉一边迎着寒露一边问。 “被那白婆子拉着问了几句。”寒露笑着回。 很明显“白婆子”三个字取悦了贾婉，莞花却在一旁柳眉倒竖：“真是个不要脸面的货色，成天在院里狐假虎威，连寒娘子都敢拦，回头我就去收拾她。”人人看小说.rrk3d 寒露一笑，明白莞花这是给自己长脸呢。 “是得治治，回头老夫人来了，可别气个好歹的。”贾婉接着道。 “家里的老夫人要来？”寒露看着贾婉。 “之前就来过，给气得又跑回去了，这回老屋那里也造了灾，老爷硬是去接了来，大概明日就能到。”贾婉叹了口气道。 至于给谁气回去的，听贾婉这语气也知道，不是李知远就是之前的那位红姨娘。 只是红姨娘走了，又来了个白姨娘，李知县这后院里可真是姹紫嫣红。 “你今日匆匆地过来，可是有事？”贾婉也不是个笨的，一看寒露这样，便知道是有事。 寒露将曹记点心铺子的事情跟贾婉说了一遍。 贾婉见寒露忧心忡忡的样子，顿时不明白了，倾身道：“寒露，你这是……为曹记担心？” 寒露看着贾婉，这简直是天大的误会。 “我怎么会为曹记担心，我为知县老爷担心。”寒露解释道。 一提起李知远，贾婉便不大高兴，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些。 可这时代女子以夫为天，如果李知远出了什么事，她和孩子也逃不开，只是心里还别扭着，气道：“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若是难民会变成暴民……”寒露轻声道，“这次曹记的事是个引子，往后会如何，还真的不好说呢。” 有的时候人心里的恶一旦被牵引出来，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你说得有理，只是……”贾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都快半个月没来过我这个院子了，这我这怎么跟他说。” 寒露看着贾婉的样子不禁无语，她都怀疑贾婉是故意容忍这个白姨娘的，她分明就是不想见到李知远。 “夫人，无论如何也得提醒一下知县老爷早做防范，实在不行，得调兵。”寒露的声音很小，听在贾婉的耳朵里却是心惊胆颤。 “我知道了，等他回来了，我便去找他。”贾婉看向寒露，“多亏你来提醒，否则还真是想不到。” “夫人客气了，我如今常住安阳县，也是为着自己想呢。”寒露笑道。 能引起贾婉的重视，她也松了一口气。 “寒露啊，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以后别叫我夫人了，听着怪见外的，如果不嫌弃，你我姐妹相称可好？”贾婉轻轻握着寒露的手道。 “哎哟，您这话说得……”寒露立即起身朝贾婉行了一礼，“婉姐！” “快起来。”贾婉喜得直冲外面喊，“莞花，把兰儿带来。” 待李若兰过来后，贾婉便让她喊寒露“姨母”。 寒露手上只戴了一个银手镯，虽是银的，但花样倒也精致。 “你姨母我不是个有钱的，兰儿别嫌弃，以后等姨母挣了大钱，给你买上好的玉手镯。”寒露取下银手镯戴在李若兰的手上，只是李若兰毕竟是个孩子，于是她又用力捏拢了些。 至于以后李若兰戴不戴，就不是她能考虑的了。 第312章 姨娘的套路 贾婉看到寒露这样，不禁有些心酸。 “你啊，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贾婉拍了拍寒露的手道，“瞧你这一身，头上没几样首饰，衣裳也没件丝的。” 寒露真心觉得这些不重要，首饰太多压得头还重。 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寡妇，什么喜庆的场合都不方便去，就现在这样的穿戴也挺好的。 只是看在亲近人的眼里，便会情不自禁地心疼。 “行，回头等我有钱了，金的置几套，宝石的置几套，就算不穿，也每天让她们端着让我看上几眼。”寒露笑道。 “你啊……”贾婉这会儿也想起了寒露的身份，知道她也不方便穿金戴银的。 其实寒露只是觉得戴这些不方便做事而已，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为那从没见面的沈四守什么。 贾婉既然想到了这个，便又忍不住问寒露：“孩子他爹不是也走了几年了，你真的不打算再找了？” 寒露本想说不找了，可脑子里却又浮现了沈司的那张脸。 于是“不找了”三个字便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吞下去了，说的却是：“找不找的不也得看缘份嘛，我带着三个孩子呢，还得让他们不受委屈，这样的人……” 寒露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这样的人倒是有，可是自己不敢嫁呀。 没想到贾婉却听到了心里，开始琢磨起适合寒露的人来。 不过这一天，寒露便没有留在县衙吃饭，晚了回去也不安全。 只是经过小花园的时候，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竟娇生生地立在那里，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这模样看上去，不但不美，还挺渗人的。 “这位便是寒娘子？”白衣女子笑看着寒露。 不得不说，走近了看，长得的确是不错，至少比那红姨娘要好看。 只是这目清眉淡，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着就是朵白莲花。 “白姨娘这是有事？”寒露淡淡地问道。 白玉兰一愣，她没想到寒露居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份，不禁愈地发谨慎。 “听下面的妈妈说，我娘得罪了寒娘子，因此我特意来跟寒娘子赔礼。” 白玉兰说着不等寒露回话，便朝她盈盈下拜。 这一行为动作，娇弱得不行，难怪李知远迷了眼。 只是寒露是个女人，不吃这一套。 “白姨娘的娘得罪我了吗？”寒露一脸惊讶地问。 白玉兰抬头看着寒露，她难道不是应该很生气，然后出口伤人吗？ 毕竟作为夫人的好友，竟被一个才进门的妾室的刁难，怎么说也是件不大愉快的事。 白玉兰原以为寒露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没想到她道：“白姨娘倒是应该去夫人那里走一趟，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白老太太那样子……嗯，的确是不大体面，就算是帮夫人看着门，也应该顾及到县衙的脸面，你说是不是？” 白玉兰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帮……帮夫人看着门？” 之前白婆子就跟她说了这话，白玉兰还有些不信，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知县的宠妾，她一个寡妇，还敢如此猖狂。 可没想到寒露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这样的话，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爱书屋.ishusexs 虽然天色已暗，但离得近，寒露还是将白玉兰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不禁兴趣满满地盯着白玉兰，看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寒娘子怕是误会了，我娘……只是来小住一段时间。”白玉兰忍着气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是热心。”寒露笑眯眯地回。 这时影壁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白玉兰立即娇声娇气地说：“我和我娘都是乡野之人，不懂得这许多规矩，若有冒犯，还请寒娘子见谅。” 说着，白玉兰又朝寒露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广丹看得直皱眉，这行礼还行上瘾了吧。 寒露却是明白白玉兰的做法，这就是一贯的姨娘套路啊。 “巧得很，我也是乡野之人，姨娘若是不懂，可以去请教夫人，相信夫人无有不说的。”寒露脸上笑意浓郁。 白玉兰心里更是堵得慌，突然手抚着额头，身子晃了晃。 寒露暗道一声不好，一把拉开广丹，而李知远及时出现扶住了白玉兰。 “玉兰，哪儿不舒服？”李知远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爷，我……”白玉兰瞧了寒露一眼，一脸隐忍地说，“我没事。” 寒露看白玉兰的样子，就知道她想甩口锅让自己背。 只是这锅，你甩得动吗？ 李知远似是这才看到寒露：“寒娘子怎么过来了。” 寒露正色道：“李知县，我过来确是有要事，原本是请夫人转达，既遇到了您，便多说一次，知县老爷不要见怪才是。” 李知远知道沈司对寒露的看重，哪怕是娇妾在怀，也不敢对她使脸色。 “你说。”李知远正色道。 “老爷。”白玉兰嗯哼了一声。 “玉儿，等等。”李知远小声劝解道。 寒露将李知远对白玉兰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不禁心底一冷，古代的男人真渣。 但正事要紧，寒露又将自己对于暴民的隐忧说了一遍。 怕李知远被美女冲昏了头，寒露又补了一句：“李知县，难民如果成了暴民，若不能及时控制，会产生什么后果，你自己应该清楚的。” 李知远听了这话，后脊梁一冷，那会形成所谓的“义军”，若安阳县有了这么一股子叛贼，自己的脑袋也不要留了。 “多谢寒娘子。”李知远朝寒露拱了拱手，正色道，“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李知县不嫌民妇多事便好，民妇告辞！”寒露朝李知远微微行了一礼，带着广丹转身离开。 至于和贾婉结拜成姐妹这件事，她懒得说。 看着李知远望着寒露袅袅婷婷的背影，白玉兰直觉得心里窝着一团火。 娘说得没错，这个寒寡妇就是个狐狸精。 “老爷，这寒娘子可真是人间绝色。”白玉兰声带幽怨地说。 “没错。”没想到李知远竟一口应了。 白玉兰的脸色刷地就白了，若说之前是她故意的，这会儿她真觉得自己站不住了。 第313章 白婆子出府 哪知道李知远想的却是，难怪小王爷会看上她一个寡妇，越长越明艳动人了。 而且这种感觉他没法跟别人说，如同后来他终于知道沈司是楚南王的时候，也是憋得不行。 这会儿白玉兰突然来一句，李知远简直有遇到知音的感觉。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白玉兰的意思是那样的。 “寒娘子长得……是妾不能比的，又是寡妇，老爷若是喜欢……”白玉兰话说到一半，便感觉到气氛有些阴寒。 抬头一看，李知远的手高高抬起。 “老爷……”白玉兰一脸惊讶地看着李知远，尔后又委屈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最终还死死地含在眼眶里。 若是寒露在，定又要说一句，姨娘的套路。 可李知远却乖乖地进套，最终还是放下手，皱眉道：“不要乱说，尤其是寒娘子的事，不能乱说。” 白玉兰想问为什么，可又觉得不能乱说还能有为什么？于是就憋着了。 但最终还是觉得，李知远定是看上寒露了，只是因为寒露是个寡妇，所以保不齐是想让寒露做外室。 回到自己院里，白玉兰呆呆地坐了半晌，最后一声笑：“夫人还拿她当干姐妹，真是可笑。” 她娘白婆子听到白玉兰的口吻不对，于是问怎么回事。 白玉兰看了白婆子一眼，将之前李知远冲着寒露背影发呆的事说了一遍。 “这知县老爷也真是，居然看上一个寡妇，那寡妇除了好看点儿，有什么好的。”白婆子别的不行，声音奇大。 她这一喊，院里院外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连白玉兰也觉得不像话。 “娘，别喊了，叫人听见了。”白玉兰扯了扯她娘的袖子。 “听见又怎么了，你看你，连一个寡妇都不如，我也真是白生了你。”白婆子没好气地说，顿了顿又道，“你别不说话，知不知道该怎么着？” “知道，她下次来，我定不让她好过。”白玉兰赶紧道。 她从小被白婆子骂大的，除了听她娘的，也没别的脑子。 “你倒是说说，如何不让她好过？”白婆子火气稍微小点儿了，摆出一副要教导女儿的样子来。 谁知屋外李知远一直在听着呢。 他原本想着寒露和小王爷关系不一般，今天提的事儿，也是真真切切的为他着想。而寒露又和贾婉的关系好，便去了贾婉那里，谁知贾婉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样子，于是两个人又绊了几句嘴，想想还是来了白玉兰这儿。 不想竟听到白婆子要唆使白玉兰去对付寒露，心里的火不知从哪儿来。 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地，你一个不知道从哪个村里来的婆子居然还想拆我的台？ 李知远大怒，在门外嚷嚷道：“我说白姨娘原本看着挺娇弱的一个女子，怎么会有那样善妒的心思，敢情是你婆子教唆的。” 说着，李知远抬脚就把门踢开了。 屋里白婆子和白玉兰都是一惊，刚站起身来，李知远便破门而入。墨雪文学网.moxue99 “哎哟，原来是姑爷呀，快快快，屋里坐。”白婆子笑眯眯赶紧拉了条凳子出来。 李知远却越看白婆子越恼。 “胡言乱语些什么，谁是你家姑爷。”李知远抬脚就朝白婆子踹了过去，“来人，把她赶出县衙。” “老爷……”白玉兰在旁边一副吓呆了的样子，眼圈都红了，可又不敢说话。 那小模样儿，就像是零落在风中的一朵小白花儿。 李知远瞟一眼心就软了，可是想到白婆子刚才跟她说的话，硬下心肠道：“要么你娘走，要么你们一起走。” “我走，我现在就走。”白婆子倒是个识时务的，立即从地上爬起来，使劲地给女儿使眼色，然后便转身回自己屋里收拾去了。 “老爷，我……我去帮娘收拾一下？”白玉兰颤着声音问。 李知远虽然有些不满，但看到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便情不自禁地点头了。 白玉兰一进白婆子的屋，便哭着道：“娘，您刚才为什么答应？您走了，不就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白婆子却是眼睛一瞪，戳着白玉兰的脑袋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女儿，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当然得留在这里，我出去怕什么，你回头多给我稍些银子什么的，我还不能活？若我们都出去了，可就又得去讨饭了。” 白玉兰这才恍然：“我知道了娘！” 白婆子的脸色这才好点儿了，拉着白玉兰的手道：“把你手头的银子都给我，我这就走，你好好地伺候知县老爷。” 只是白玉兰还有些依依不舍的，眼圈又红了些。 白婆子想着以后还得靠她，顿时声音又柔和了些。 “你呀，凡事要动脑子，回头等知县老爷气消了，你再说一声，再把我接进来也不是难。” “况且我瞧着正房那边也不顶事，等知县老爷彻底不去她那里了，你再生个胖娃娃，过不了两年，别说我了，你爹你兄嫂侄子都能接进来，你得想长远点儿。” “发什么呆，听见我说的吗？” 一直木木的白玉兰终于点头：“听见了娘。” 白婆子又从白玉兰的身上摸走钱代，这才哼哼叽叽地离开了。 虽然不住在县衙，但她男人和儿子媳妇早就租了房，也不差。 直到白婆子进出院门，白玉兰的脸色才冷了下来，从鼻腔里发出冷冷地一声“哼”：“还想都住过县衙？做梦吧，再也另想进来了！” “姨娘，老太太终于走了。”白玉兰的丫环柳芝这时候摸了过来。 “刚才你去哪儿了？”白玉兰瞪着柳芝，想到寒露身边的丫环，又看了看柳芝，便很是不满。 “姨娘，刚才老太太说想吃酥饼，要我去厨房里盯着。”柳芝陪着笑道，“早知道老太太误事，我怎么着也不会走的。” 再没有人比柳芝更懂得白姨娘对老太太的真实心理了，因为她原本就和白玉兰是同村的，只是逃难的时候一块儿出来。 只是白玉兰长得好看，因此一个成为姨娘，而另一个成了柳芝。 白玉兰以前在家的时候是怎么受白婆子搓磨的，她再清楚不过的了。 第314章 不是脸大是皮厚 白玉兰打小体弱，一直不被白婆子待见。 村里不少有人听到白婆子骂白玉兰，那句“天天死人怎么就不死你”是常挂在嘴边儿上的。 只是听着或者只是个气话，但柳芝有一次路过白家，听到白婆子念叨白玉兰，大意是身子这么弱，早晚要归阴漕地府，这多吃一日就多粮食一日的米粮。 白婆子更喜欢小女儿白芙蓉，白芙蓉身体健康，比白玉兰更好看些，只是年纪还小。 柳芝猜着，白婆子在白玉兰这里要的钱，估计一半都花在白芙蓉身上了。 “不管她了，只是这一次老爷似乎不高兴了，得想个法子把老爷哄回来。”白玉兰轻声道。 “姨娘这说的什么话，不哄老爷也不会走到哪儿去。”柳芝赶紧讨好道。 听了这话，白玉兰的脸色倒是笑意浓了些。 只是想到寒露的那张脸，她的笑便又僵在了那里。 “姨娘，这银子都给老太太拿走了，往后我们怎么办？”柳芝一边说一边看白玉兰的脸色。 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她为什么要给白玉兰做丫环，不就是图她的钱。 “你放心，你的月例银子总是少不了你的。”白玉兰给了柳芝一个白色，尔后又道，“再说了，我怎么会把所有的银都给她，真是做梦。” 白姨娘撇了撇嘴，从怀里摸几块碎银子递给柳芝：“该打点的点打，别小气，也别昧下来，该你的不会少你一分。” “姨娘说哪里话，柳芝做什么都会为姨娘着想，哪里敢贪没这银子。”柳芝立即赌咒发誓。 柳芝对白玉兰是悚着的，初时家里遭灾时，她还以为白婆子会扔了白玉兰不管呢。 没想到，白婆子不但把她带出来了，反而还让她抢在白芙蓉面前勾了知县老爷的心，这就不是个容易人儿。 柳芝拿着碎银子去了，白玉兰心里也没闲着，想着要做点什么才好。 这件事情是那寒寡妇引起的，要不，还是从她入手？ 只是，寒露这些天过得有些忧心。 尽管几日后见街道上多了一些巡防的人，知道自己的建议已经引起了李知远的重视。 可事情也正如她之前所料，县城已经出现了暴民，不是东街打伤个人，便是西街的粮铺被抢了粮。 除此之外，还出现了许多盗窃事件，有的人家丢了上好的玉瓶，有的丢了祖传的古画，县衙的捕快们整日奔来跑去的，但却没抓着一个。 “娘子，您觉得偷东西的是谁？” 怀扬和广丹一边清理着刚买回来的鸡蛋，一边问寒露。 “你觉得呢？”寒露反问。 “这件事实在是奇怪，这些难民难道个个都有飞檐走壁的本领，居然偷的都是这么些值钱的东西。”广丹忍不住道。 寒露点了点头，如果丢了鸡鸭倒是能够理解，但被偷的却都是值钱的东西，这件事情就值得重视了。 “怕是有人在浑水摸鱼。”寒露说着便对怀扬道，“让司六几个人盯紧点儿，对了，上回溢香居夜里遭贼的事，他们查得如何了？” 怀扬立即点头道：“说是快了。” 快了？寒露想，这都多少日子了。520小说.520fsxs 不过寒露也不着急，其实她猜出是曹记派人做的，只不过是让马六他们练练手，顺便锻炼一下。 这时周婆子却过来道：“娘子，门外有个女人说要见您，说是，说是您家的小姑奶奶。” 小姑奶奶？寒露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谁是小姑奶奶。 寒露做梦都没想过沈柳香居然会找上门来，不得不说这沈家的人或许都以为自己脸大，其实是皮厚。 “不见！”寒露对周婆子道，“现在不见，以后她来了也不见。” “好的娘子，我这就去跟她说。”周婆子刚转身，一个人便闯了进来，“寒露，你还有没有良心？” 寒露看着气垂败坏的沈柳香：“就凭你这个样子，我就可以去县衙告你私闯民宅。” 沈柳香却丝毫不把寒露的话放在心上，甚至瞪着她道：“有本事你去告啊，我倒要让全安阳县的人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还假模假式地施弱，你这多大的院子，竟连自己公婆都不顾，还好意思假做善人。” 怀扬一见寒露的脸色，就知道她已经不耐烦了。 “我说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跑到我们家里来骂人，你真以为自己多大脸呢。” 怀扬嘴里说着，手里也没闲着，拎起沈柳香的衣领直接往门外拖。 沈柳香哪里是怀扬的对手，可以说是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但嘴皮子却不停。 “寒露你个小贱人，我告诉你，你想在安阳县城里享福。做梦，小贱人……啊！” 沈柳香的最后那一声是因为怀扬直接在她嘴上来了一下，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嘴被人打会这么痛，觉得自己的牙都给怀扬拍掉了。 广丹傻傻地看着怀扬把沈柳香扔到了门外，然后扭头问寒露：“娘子，这样……好吗？” 而寒露对怀扬说的话，算是给了广丹一个回复。 “怀扬，干得好，回头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嘞娘子，我要吃糖。” “糖也值得你这么馋，等天冷了，你家娘子亲子给你做。” 怀扬别看武力值超高，但却特别喜欢吃糖，寒露没看到她买衣裳首饰，却只看到她买糖。 现在天气热，卖糖的少了，她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跟怀扬说完话，寒露才对广丹道：“对你好的人好，对你不好的人不好，就这么简单。” 广丹想了想，还是问道：“可，她不是娘子的家人吗？” 寒露笑了笑：“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成为我的家人，她不配，沈家的人也不配。” 广丹一脸不明白地看着寒露，但想想也知道，沈家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寒露的事。 “回头让怀扬告诉你。”寒露摸了摸怀里的信，起身对怀扬道，“回头你去查一下，看沈家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要不然沈柳香不会来发疯。” 怀扬响亮地应了，寒露便回屋看信去了。 信是沈司写来的，寒露从溢香居收到信的时候便一直揣在兜里，倒不是不想看，反而是很想看，但又有些怕看。 这种心理，寒露自己都忍不住道，忒矫情。 第315章赈灾计 打开信封，取出里面上好的澄心纸。 看到沈司熟悉的笔迹，寒露忍不住摁紧了不听话的小心脏，真是不乖，看个字动静就这么强烈。 只是看着看着，寒露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她知道赈灾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可却没想到会这么难。 说是赈灾，但一心为着灾民着想的人却不多，其中以此来发财的贪官污吏不在少数。 朝廷的赈灾粮从好粮变成陈粮，从陈粮又变成掺了沙的陈粮，从掺了沙的陈粮变成掺了沙，又发了霉的陈粮，这其中的利润不是一句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 这样的利益，自然不可能是哪一个人，往往是一个利益链。 如果沈司没有办好这件事情，最后的锅，只能他来背。 寒露呆呆地看着纸上的字，或许是因为上次的谈话，所以沈司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她，却也让她更加清楚地了解了这个朝代。 只是，这不是公事吗？不用说的呀，看来沈司还真的是不懂得如何与女子相处。 叹了一口气，寒露点燃蜡烛，将信烧了。 不过这个利益链虽然可怕，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赈灾，其他则是赈灾之后的事情。 寒露叹了一口气，铺开宣纸，提笔写下了一个“沈”字。 唉，这字在现代不定还被人夸一夸，但在古代……真丑。 信里，寒露给沈司出了几个主意。 一是让富户募捐；二是利用募捐到的银子到别的省府平价买粮，然后再到灾区减价卖出，这样可以让手头的银子价值最大化；三是以工代赈，趁着这个时候，各种工事或娱乐设施，如寺庙、酒楼和茶楼什么的都可以做起来。 寒露把自己想到的都写得清清楚楚，至于执行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则要看沈司自己的能力了。 比方说那些富户，可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地就出钱捐钱，他们身置灾区，也想留些银子傍身，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买粮和以工代赈的事，如果没操作好，不定就成了发国难财。 至于这些，寒露就不管了。 写好信，寒露便立即让怀扬交给给沈司送信的人。 “娘子，不通过驿站吗？”怀扬问寒露。 “不用，那人该是说了他住在何处的，你把信拿去交给他即可。”寒露回。 “娘子，您真是神了。”怀扬有些不好意思。 当初送信的小伙子告诉怀扬他住在来福客栈的时候，她还以为对方是登徒子，差点儿把人家给揍了，害得人家话都没说完就吓跑了。 这会儿才知道，原来他是为了带信回去。 寒露却暗道，这有什么可神的，沈司信里说的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自然会派个得用的亲信过来送信。 而且以沈司的性子，就算他不提，自己若不写信过去，只怕是日后也不好交待。 信送走了，寒露内心却还是忐忑的，也不知自己的建议能不能行。迅倍看.xunread 但又有什么办法，这没有电话没有手机，连个电报什么的都没有，只能耐心地等沈司那边的来信。 怀扬却是把沈柳香那边的情况摸清楚了。 “娘子，水月湾被淹了，沈家老爷子老太太带着二房的人住在了齐家，大房和三房回了娘家，据说齐家的老太太很不待见沈家人，拨了最偏远的一个小院子给他们一家子住，除了来的那一天，再没有见过，家里的仆妇们也跟着欺负人。”怀扬一脸地兴灾乐祸。 “难怪沈柳香跑到我这儿来闹。”寒露轻声道，顿了顿，又对怀扬道，“你赶紧去清流镇，带着赵阳他们几个往水月湾一趟，把我姐和翠娥姐她们几个接出来，葳蕤院、封蝉园或者这里，随她们愿意，但一定要接出来。” 之前寒露还没想起来，水月湾以前是湖底，干涸之后才形成了一个村落，因此地势比周边都要低上许多，只要夏季雨大一些，很容易被水淹。 这安阳县的雨断断续续下了快半个月了，雨势并不大，别的村子倒是无事，水月湾却是承受不住。 怀扬当天就去了清流镇。 寒露在家里也呆不住，于是每天都去溢香居呆着。 曹记点心铺子已经关门好些天了，但溢香居依旧开着。 生活总还是要继续，过了最初的惶然，再加上曹记关门了，溢香居又有些生意了。 而且有马六等人在外面看着，里面又有薛嬷嬷，倒一直无事，难民顶多晚上的时候过来看看有没有剩的点心，却是不敢动手抢。 今日恰好没有下雨，空中倒是别样的清新。 寒露带着广丹慢慢地往溢香居走，心里琢磨着，溢香居现在应付开销都难，再如果这样干等着，只怕都等不到这场天灾过去，手头的银子就没了。 嗯，还是得做点别的。 “娘子，铺子门前有好多人呢，不会是有人买点心吧？”广丹的声音惊醒了寒露。 广丹听过怀扬和薛嬷嬷说之前溢香居的火爆场面，但却没有见过，一直觉得很遗憾。 “不会！”寒露却毫不迟疑地回道。 溢香居店门口人头攒动，看样子大多是难民，有嘈杂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 “不会是来抢点心的吧？”广丹听寒露说不是买点心的，便担心溢香居遭受曹记那样的待遇。 “不会！”寒露再次否定，步子却走快了很多。 最初倒是有难民想冲进溢香居闹事，但是被马六那些人暴揍了一顿后，便很老实了。 这些人原本就不是歹徒，只是饿极了，激发了内心恶的一面。一旦有人制止，他们会很快认清形势。 等走到溢香居门口，寒露听到沈柳香的声音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敢情她还真是说到做到，在自己家里讨不到好，便到溢香居来坏自己的名声。 “你再在这儿闹事，小心我打得你在地上爬不起来。”薛嬷嬷的声音透过人群传了过来。 寒露不禁抚额，这话哪里吓得住猪脑子的沈柳香。 有些人因为蠢，所以胆子极大，正好应了那句：无知者，无谓！ 果然，沈柳香一听到这一句，顿时要蹦了起来：“打得我在地上爬不起来？来来来，你来打，赶紧地。” 第316章 哪里来的泼妇 薛嬷嬷哪里怕沈柳香这手段。 “嘿，你还来劲了是吧？”薛嬷嬷正要上前，那沈柳香却又大喊大叫了起来，“来人啊，快看啊，寒露打人啦！” 薛嬷嬷一脸不解地看着沈柳香：“你是不是脑子有屎啊，我这还没上手呢，你就说我打人？我练的可不是隔山打牛那招。” 沈柳香却似乎听不见薛嬷嬷说的什么，只是像个泼妇似地赖着。 “大家伙儿快瞧瞧，有什么样的下人就有什么人，寒露那个小贱人在家的时候不敬公婆，在外面又纵然恶仆伤人，你们还敢去她家买点心吃啊？不怕她下毒啊？” 说到“下毒”两个字，沈柳香怔了怔，一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娘子，不过去吗？”广丹看着都急了。 “等等，让她再闹会儿。”寒露站在一旁道。 果然，作为吴氏的亲生女儿，沈柳香不是那么容易偃旗息鼓的。 “可怜我爹娘啊，家里遭了灾，全家人不得不离家逃难，可这寒寡妇自己住着大宅子，却让公婆流离失所。她真是良心被狗吃了呢，原本是个孤儿，被我爹娘捡来养大的，又做了自家儿媳，没想到竟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白眼狼。” “你这个婆子赶紧叫寒露那小贱人出来，否则你们以后这店门也别想开了。嗬，瞧瞧这牌匾，居然是寒记溢香居，我四哥尸骨未寒，她竟不落沈姓，莫不是外面有了野男人？” “也是哈，一个寡妇能开这么大的店，要说是凭自己的本事，你们信不信？” 围观的人大多是个无事的难民，正听得津津有味，沈柳香这么一问，自然赶紧应道：“不信不信。” 甚至还有人问：“那奸夫是谁，拉过来打一顿。” 寒露示意了一下广丹：“你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怕！” 广丹早就听得怒不可遏，朝寒露点了点头便挤了过去。 “你这泼妇胡说些什么呢？倒也是稀奇，哪有小姑子称自己的嫂子一口一个寡妇的，你就这么恨我们家娘子？”广丹一开口，便点了沈柳香的话里的错漏。 寒露不禁一笑，她就知道，能以跳井以死抵命的女孩子，定不是个怂的。 沈柳香倒是一怔，“寒寡妇”这个称呼她不知道在心底里骂了多少次，这一开口不就溜了出来。 但沈柳香也不是一般人，很快就圆回来了。 “我倒是想叫她一声四嫂呢，但也要她干的是人事儿，她做的是畜牲事儿，我做什么还要叫她为嫂子？”沈柳香叉着腰指着广丹道，“寒露那贱人呢？”倍看小说中国.djychina “既然一点子情份都没有，我们家娘子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广丹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地看着沈柳香，一脸鄙视地说，“沈家四爷早在三年前就战场上阵亡了，去年里才得到消息，沈家的老爷子老太太当时就把我们家娘子和三个孩子赶出了沈家，只给了一个茅草棚子容身，这会儿见我们家娘子起来了，倒想起这个儿媳妇来了？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儿？” “那是因为寒露她不守妇道，她活该，她不但不为我四哥守节，反而勾三搭四的，我沈家自是容不下这等人。”沈柳香脖了昂得高高得，似乎如此才能显得沈家门庭更高。 “沈娘子说话可要讲凭证，这事儿当时在水月湾的事情就说明白了，沈老太太当时被人啐一脸的事忘了不成？这会儿倒是见安阳县没水月湾的人，就红口白牙地信口胡说。” “再说了，我们娘子是什么人物，能到县城里来开点心铺子的人，你们就算是扣屎盆子，也要扣个合适的。” 广丹的一席话倒叫众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 能到县城开点心铺子的人，就算不为亡夫守节，那也看不上水月湾那穷地方的男人。 “这话可算是说到症结上了，一个寡妇凭什么能到县城开点心铺子，这里面的污糟事儿不说也知道，还在这里摆什么清高。”沈柳香指着“寒记溢香居”的牌匾说，“要是我，早晚一日三次地要拿水洗这牌匾，别脏了人的眼。” 沈柳香想到这个就恨，齐家也就只是开了个杂货铺子，凭什么寒露能开点心铺子，来往的还都是县城里的贵人。 沈柳香从来不认自己比寒露差，更不会认为齐家比寒露差，因此认定寒露是走了不正当的路。 不过这么一想，倒让沈柳香上去倒理直气壮，即使是信口一说，也叫人信了几分。 这会儿围的人越来越多，县城的常住百姓也渐渐多了起来。 “凭什么？凭我家娘子手巧，做的点心好吃，要不你打听打听去，从知县夫人到县城的有名的那几家，哪家不喜欢我家娘子做的点心。”广丹傲然道，“我们家娘子做事堂堂正正，不像有的人，自己不成个样子，就恨不得所有的人都不成个样子。” “你说谁不成个样子？”沈柳香的脸黑得跟碳似的。 早先家里商量着她那继儿媳齐张氏生子百日的喜饼，还说要定溢香居的，差点儿没把她气出个好歹。 她当时就反对了，但继儿媳却对老太太说，订溢香居的喜饼有面子，免得叫人猜测，说齐家不成了，吃不起溢香居的喜饼。 当时老太太就把她给训了一顿，说她不但不顾及亲戚，也不顾及齐家，得亏不是她掌家，否则齐家就毁在她手上了。 这么大的罪名，沈柳香哪敢当，在齐老太太的房前跪了一个上午请罪。 “我还说这是哪里来的泼妇，没想到竟是小姑子，你好歹也是齐家的当家太太，怎么竟像一个泼妇一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儿地说，非得闹成这样？”寒露这时踱着步过来，一脸惋惜地看着沈柳香。 “齐家？什么齐家？”人群中有些难民不知道是哪家，当地人立即给他解释，“开杂货铺的齐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 齐家虽然是开杂货铺的，但规模却不小，掌家人齐林为人也算圆滑，因此在安阳县也是排得上号的。 于是有人看向沈柳香的眼神就有一种家门不幸的感慨。 第317章 我很牛，别惹我 沈柳香完全没想到寒露居然一开口就挑明自己的身份。 她今日过来，只是想闹得寒露的店开不下去，却没想过自己有什么身份。 这其实也怪不着沈柳香，初时齐家对她还有一点儿期待，渐渐越来越觉得她除了一张脸长得还行，行为处世让人不忍目睹。 于是对外的交际一般都是齐老太太亲近上阵，后来齐张氏进门，便是齐张氏来张罗。 因此沈柳香从来没把自己和齐家联系起来，她的行事作风还一直秉承着吴氏的世家不良下人作风，有算计，也够无赖。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有人来了，让让。” 来人是沈柳香的相公齐林，寒露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任何表示。 虽然沈柳香是沈柳香，齐林是齐林，但沈柳香来这儿若说齐家没人知道，她是不信的。 若不是齐家约束，沈柳香恐怕早就过来闹了。 这会儿才过来，恐怕也一直是在旁边看着的呢，只是寒露将这事儿扯到齐家身上，他才不得不出面。 “你还闹什么？丢人现眼。”齐林瞪了沈柳香一眼，然后朝寒露拱手道，“寒娘子，拙荆打扰了。” 齐林好歹也是经商多年，因此身上还是有些威严，广丹便有些不敢上前。 薛嬷嬷却是不怕的，她手头敌国大将的命都沾过，一个小商人还真不看在眼里。 “这只是打扰了？成，回头我什么时候也去刘家打扰打扰。”薛嬷嬷说着单手往那桌子一劈，那桌子便掉了一个角。 齐林是什么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薛嬷嬷不是一般人。 “是在下言词不当，寒娘子别见怪才是，回头一定上门赔罪。”齐林的腰又弯了弯。 寒露终于缓缓地起身，只是瞟了一眼那桌子，唉，真是败家呀。 “齐老板，上门赔罪倒是不用了，我一个出了族的寡妇怕人说闲话，以后让你家太太少来就成，溢香居门脸儿下，容不下她这样的人物。” 寒露说完这话，便转身进了溢香居。 “寒露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跟我们摆架子……”沈柳香地话没说完，脸上便挨了一耳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齐林瞪了沈柳香一眼，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沈柳香抿了抿嘴，一脸怨毒地看了溢香居的牌匾一眼，嘀咕道：“寒露，你给我等着。” 然后才匆匆地跟着齐林离开了。 看热闹的人没想到一场热闹居然就这样戛然而止，因此议论也不少。 “这是灰溜溜地走啦？看来这寒娘子还挺厉害的。” “不厉害还成？瞧这一家子好有脸，都把人赶出族了，居然还敢闹上门来。” “出族了的女子定是行为不端……” 只是这话刚一说出口，便被薛嬷嬷拦住了话头：“我呸，什么行不端？你们就看那泼妇的做法，就知道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再说了，是我们家娘子被逼得没办法，自己要出族的。”奇书网.logos444 薛嬷嬷这一开口，便没人敢说话了，毕竟她刚才那一招已经把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薛嬷嬷居高临下的环视了一圈，又道：“还有你们这些难民，你们倒是吃了我们家多少糕点，怎么也不分个是非，真是喂狗肚子去了？” 说完，薛嬷嬷也很不屑地转身去了后院，而那些难民则被当地人鄙视得要死。 寒露听到薛嬷嬷说了齐林的态度，不禁觉得可笑。 之前一直认为沈柳香过得不错，老夫少妻嘛，总是有优势的，没想到却是如此。 “娘子，那桌子……呃，从我月例银子里扣好了。”薛嬷嬷想起因为自己用力过度，而缺了一个角儿的桌子，忍不住心虚。 她当时一时气愤，只是等齐林走后，觉得为了这么个人毁了一张桌子，似乎挺不划算的。 “不用了，就把那桌子摆在那儿，叫回头想来闹事的人好好惦量惦量。”寒露冲薛嬷嬷抬了抬眉，“物尽其用。” 薛嬷嬷顿时笑眯了眼，原本以为是件坏事，现在却成了好事。 事实证明，有薛嬷嬷拍坏的这张桌子镇着，来溢香居挑事的人几乎就此杜绝了。 寒露决定以后每开一个分店，就定制一张这样的桌子，以示“我很牛，别惹我”。 第二天，寒露又往县衙走了一趟，只是她现在的一言一行都被许多双眼睛看着。 沈柳香在寒露进后县衙后堂的那一刻，便当着沈家所有人的面儿，被齐林的老母亲齐老太太狠狠地训斥了一通。 若不是吴氏腼着老脸死命拦着，不定还要受家法。 回到自己的屋子，吴氏越想越恨。 “寒露那个小贱人简直就是沈家的克星，自从她进了沈家门到现在，沈家就没好过。”吴氏气得直拍桌子。 “娘，我绝不让那个小贱人好过。”沈柳香摸了摸还肿着的脸，咬牙道，她不敢气齐林下手重，却恨寒露让她丢了大脸面。 “你别管，娘来想办法。”吴氏看到小女儿的那张脸便心疼得不行，心里越发地恨寒露。 “娘，您能有什么办法？”沈柳香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吴氏，“她那里有狠人，一般的法子对付不了她。” “哼，一般的法子对付不了，那就用厉害的法子。”吴氏声音不大，但却阴戾得很。 沈柳香听着却是一脸地兴奋，直接着吴氏的手问，她究竟有什么好法子。 “你别管我的法子了，你先管好你自己，把脸养好，再把女婿哄好，要不然这家产都被前头那一房的拿走了。”吴氏觉得和自己女儿说话没必要绕弯子，因此说得很直白。 说起这个，沈柳香更恨。 “当初瞧着她斯斯文文的，以为好拿捏，谁知道竟滑不溜手的，说东她偏往西，还把老太太哄得跟什么似的。”沈柳香想到自己的继儿媳，便觉得自己牙根子都痒痒了。 “哼，她再能干，也得有儿子。”吴氏冲沈柳香挤了挤眼。 沈柳香先是一愣，之后慢慢回过味儿来了，顿时手心里像是攒了一把汗。 “娘，您……您的意思是……”沈柳香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第318章 陈玉涵来了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吴氏点了一下沈柳香的额头，“个死丫头，做事都不动脑子的。” 沈柳香不是不动脑子，而是她害怕。 张齐氏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而且个个都说这怀相一定是个儿子，那如何让她没儿子，这不是很明显的嘛。 “娘，这可是……可是一条人命啊。”沈柳香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不过是个还没出世的孩子，这算得什么人命？”吴氏紧紧地摁住了沈柳香的手。 “不……不会吃官司的吗？” 沈柳香倒不是心善下不了手，而是她怕这件事情被暴出来，自己脱不了身。 “你傻不傻，这事儿当然得悄悄儿地做，还能让别人知道？”吴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沈柳香一眼，“这女人生孩子哪个不是九死一生，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是娘，我还是，还是害怕。”沈柳香虽然跋扈，但还真的没干过这种事情。 吴氏看着沈柳香这个样子，也知道硬逼着她做指不定会怎样。 “我来，你就当不知道，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吴氏咬了咬牙道。 “娘，你想要怎么着？”沈柳香松了一口气，但又好奇吴氏的做法。 “这你就别管了。”吴氏瞥了沈柳香一眼，怕叫她知道露了馅。 几日后，寒露一脸惊讶地看着广丹。 “她去找稳婆？吴氏去找稳婆干什么？” 广丹摇头：“马六是这么说的，齐家大儿媳还有几个月快生了，这会儿准备起来也是应该的。” 寒露一声冷笑：“再怎么应该也不是吴氏去找，齐家老太太可是个精明的，这种事情怎么会让吴氏插手。” 广丹一顿之后，才明白了寒露的意思。 “娘子，难道吴氏还敢动手脚？”广丹说完便难以置信的咬着嘴唇。 “她有什么不敢的，她敢得狠。”寒露告诉广丹，沈老汉和吴氏以前可是在大户人家做过奴仆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而且究竟是因为什么最后离开的，还不知道呢。 不过，寒露可以断定吴氏自己怕是没动过手，否则她对自己会更狠一些。 “那娘子，我们怎么办？”广丹小声问道，心里不禁有些怕怕的。 “先让马六跟着，看吴氏究竟要干什么。”寒露停下手中的笔，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若真是我猜想的这样，能提醒就提醒一声吧，多少也是条人命。” 广丹终于松了口气，笑着道：“我这就去跟马六说。” 寒露看着广丹的背影，不禁笑了，怀扬去了水月湾，因此和马六接触的事便让广丹接手了。 最初的时候，广丹和马六说话的时候头都不敢抬，这会儿总算是放开了。 笑了笑，寒露又一本正经地练字。 现在生意不好，她练字的时间就多了，总不至于白浪费时间。 刚写完一张纸，便听到门外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沈清跑了过来：“娘，姨母来了。”678看小说.678kxsxs 寒露顿时心里一喜，赶紧放下手里的笔，沈清已经跑到了书房门口。 “你姨母呢？”寒露朝沈清身后望去，却没看到人。 “在家呢，我是来告诉您。”沈清说着便过来牵寒露的手，“娘，快走吧。” 寒露交待薛嬷嬷帮自己洗笔，然后便跟着沈清往家赶。 走到家门口，碰到周婆子，又道：“赶紧去炖一只鸡。” 周婆子第一次见到寒露这么高兴，忙去抓了一只最好的老母鸡，炖得烂烂的。 寒露一进后院，便看到陈玉涵站在桂花树下和沈歌说话，袁兰青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 或许是因为换了环境，袁兰青这些日子又窝在房间里不出来，今天倒是特殊。 看到袁兰青盯着沈歌的眼睛，寒露有些明白了。 “姐，你终于过来了。”寒露喜不自禁地朝陈玉涵走了过去。 “可不，你这里我还没来过呢。”陈玉涵抱着沈歌朝寒露走了过来，“这院子可真大，孩子们在这里成亲都够了。” “那你就住过来，随便哪间屋子，想怎么着都行。”寒露笑道。 “瞧你这话说得，我还能怎么着？”陈玉涵嗔怪地看了寒露一眼，又叹道，“你这院子买得是极好的，只是现如今却遇到了天灾，身上的银钱可够用？” “够着呢。”寒露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陈玉涵知道就算是不够，寒露也不会说，因此也不再问，反正日子还长着。 寒暄了几句后，陈玉涵告诉寒露，陈翠娥和沈槐花住到封蝉园了，等雨停了，她们就立即回去。 寒露其实也猜到时了，二房跟着沈老汉和吴氏的估计也就是沈峭和沈成梁两个。 沈成栋一直在清流镇给自己忙活着，陈翠娥必然是想住在封蝉园的，他们母子三个正好聚一聚。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松了一口气，幸好沈家人不知道封蝉园的存在，否则肯定要往那里去。 自己又不在，吴妈妈她们几个不知道能不能拦得住沈家呢。 “姐，你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吧。”寒露真诚地说。 “行，我听你的，这回我多住些日子。”陈玉涵笑着道。 因为水月湾这一次的灾情比较严重，村子里的人大多都借住到亲戚家去了，就算水退了之后回来了，恐怕首先要做的也是耕种，识字这种事定是要往后推一推。 至于绣花，那是挣钱的活计，倒是无碍。 不过这个倒是可以让陈翠娥帮着收一下，到时候让吴妈妈那边派个人去水月湾对接一下就可以，倒不需要陈玉涵呆在那里。 有陈玉涵在家里坐镇看着孩子们，寒露就更加放心了。 而李知远再一次采取了寒露的建议，将粥棚设在县郊，又做了些简易的帐篷让难民们住。 这样一来，安阳县城虽然没有城墙，但城里却是清静了许多，几乎和之前一般无二了。 毕竟这些难民不是真正的暴民，他们逃难的目的也是为了有饭吃，粥棚在哪里，他们自然就要去哪里。 只是若一开始的时候便这样做，难民们不一定会这么安静，他们或许会以为城里有更多的机会。 第319章 要和离 寒露的两次建议，都让李知远备受上官的称赞。 这次来的难民当然不止到了安阳县一个地方，但唯有安阳县没有发生大的冲突。 难民们都在县郊井井有序，死伤也少，因此被竖为赈灾模范县，年底李知远不被评一个“优”等，都说不过去。 李知远已经在安阳县呆了几年了，这次若评上了优等，升迁指日可待。 只是官路李知远春风得意，但后院却不安稳，他老娘被接来了，可第三天竟然就病倒了。 为着这件事情，李知远和贾婉本来就淡薄的夫妻关系，又出现了裂痕。 琼花连夜赶到寒露家，一脸急切地说：“寒娘子，我们家夫人要回京都娘家，还要和知县老爷和离，你快去劝劝吧？” 寒露听到这一句，第一反映是，真的要和离？这是好事啊，那样的渣男早就该离开他了。 从寒露的角度来看，李知远这么一个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小妾的男人，不要也罢。 但这只是寒露的想法，这个时代对女人的约束太大，她们所有的价值就是在后院生儿育女，为丈夫打造一个温馨的港湾，如果没了这些，就成了一个无用之人。 所以不是没有女子和离，只是和离后的日子都不大好过，大多是找个庙念经去了。 至少念经也是一件可以做的事。 寒露一时间竟有些纠结，要不要过去呢？过去怎么说呢？ “寒娘子，求求您了。”琼花见寒露有些迟疑，顿时急了。 “我刚才是在想要不要带什么过去。”寒露当然不会让琼花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 寒露装了些新鲜出炉的点心，带着广丹赶到县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娘子，那白姨娘不会又在堵我们吧？”广丹小声道。 寒露还没回话，琼花便道：“广丹姑娘放心，白姨娘这几日身子不适，在屋里养着呢。” 广听一听这话便放心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主要是白姨娘喜欢穿白的，大晚上的，怪瘆得慌。” “可不是，那天竟就穿着一身白来见老夫人，老夫人气得当时就撵她出门了，她还跑到老爷面前哭哭啼啼地告状。”琼花的声音鄙视得不行，“多大脸呢，居然跑到老爷面前告老夫人的状。” “那后来呢？”广丹好奇地问。 后来就身子不适了呗。寒露暗暗地回了一句。 “后来？切，老爷当时就让她好好反省反省，没反省好别出屋子，她那丫环对外却说她病了。”琼花得意地说。 寒露不禁看了琼花一眼，觉得白玉兰这事儿有些蹊跷。 之前的红姨娘其实是因为贾婉一心扑到李若兰的身上，又灰心失意，所以才容得她那么蹦哒。 但这个白玉兰只是个有点儿小心机的农家女，还能把贾婉欺负成这样，不应该啊。 不过贾婉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自己配合着她演戏就好了。 寒露心里很清楚，这次琼花去叫自己过来，也定是贾婉的主意。 一进贾婉的院子，寒露便觉得空气压抑得很，连打杂的婆子们做事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娘子，夫人在里屋呢。”琼花小声道。趣诵小书.qusoshu 寒露点了点头，便跟着琼花进了屋，却见贾婉怀里抱着李若兰，正窝在榻上发呆。 “婉姐！”寒露喊了一声，贾婉才回过神来，立即朝寒露招了招手，“快来，坐！” “寒姨母。”李若兰甜甜地叫了寒露一声。 “兰儿乖，姨母给你带了点心，你跟着广丹去吃吧。”寒露冲李若兰极其温和地笑了笑。 “多谢寒姨母。”李若兰端着身子朝寒露行了一礼，这才忙不迭地跟着广丹的后面去了。 看着女儿的背影，贾婉对寒露是感激不尽。 其实李若兰的自闭只是因为环境导致的，并不严重，否则寒露也没办法让她这么快就有明显的好转。况且，现在还没有完全好。 “婉姐，怎么琼花说您要和离？”寒露直截了当地问。 “唉！”贾婉叹了口气，然后实话实说，“我只是吓唬吓唬他罢了。 其实想到和离这个词的时候，贾婉内心跳了一跳，可若是真的和离，只怕是娘家人也是不同意的，毕竟李知远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次又是怎么啦？”寒露小声问道。 “老夫人过来了，原本听说红姨娘走了她才来的，却见院里又住着一个白姨娘，顿时又气得发了病。”贾婉说到这里，透过窗户瞟了一眼前院的方向，“他竟跑到我这里来，说是我没当好家，是我把他娘给气病了。” 寒露顿时沉默，她原本还为贾婉不和离感到遗憾，但这会儿倒觉得贾婉能在这个时候闹和离，便是一种进步了。 按这个时代的观念来说，婆婆病了，你所有的事都得退后。 “老夫人是什么病？”寒露问道。 不过贾婉既然闹和离，说明病得也不会太严重。 “头痛，起不来床。”贾婉抿了抿嘴唇，又凑近寒露小声道，“骂起人来，声音倒是大得很。” 看来，这老夫人连贾婉也一块儿骂了。 “婉姐，您这次想怎样？”寒露问贾婉。 既然要闹一场，总有其目的。 “哼，我可以为他生儿育女，也可以为他侍奉老母，但没得还要为他的小妾背锅。”贾婉脸色一寒。 寒露也明白了，贾婉的目的只是想要李知远赔礼道歉。 可是这有什么用？道了歉回头再犯，不更是折腾人。 “婉姐，你容忍这白姨娘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寒露原本不打算问的，可贾婉都闹到这地步的，又把自己叫了过来，她觉得还是问一声地好。 贾婉一脸为难地看着寒露，动了动嘴唇又抿住了，但最终还是拿着帕子作势摁了摁嘴角道：“我想着有人来分担一下，也是好的……” 分担？一个姨娘能分担什么？但看贾婉那遮遮掩掩的样子，寒露便明白了。 贾婉的意思是，正室夫人她可以当着，但她对那个男人没感觉，所以找个小妾帮她分担一下那种事。 这想法……嗯，还挺独特。 第320章 李老夫人 作为一个现代人，寒露是不支持这种引狼入室的手法。 贾婉都已经可以将李知远分享给其他女人了，居然还要在一起，这坑爹的时代。 “那您叫我来，是要我做什么？”寒露忍不住问道。 “晚间老夫人又说不舒服了，李知远这会儿就在那边侍疾呢，我想……”贾婉低头在寒露耳边说了几句话。 寒露听着都不禁想笑，敢情贾婉只是想让自己来留她一留，她并不是真的想回京。 “老夫人病着，你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寒露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我有话说。”贾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那老夫人也不拦你？”寒露不禁好奇。 如果老夫人会拦，贾婉也不会叫她过来了，但上了年纪的人，谁不指望家和万事兴。 “老夫人那性子，唉……”贾婉一声叹，起身道，“走吧。” 李老夫要的房间在县衙后院的一角，距离正屋还段距离。 贾婉说上次过来的时候，她本想把自己住的正房给李老夫人住，李老夫人却看中了后院那个被遗弃的小院子。 没办法，李知远只好请工人重新修缮粉刷了一下，又添了些家具，这才让李老夫人住进去。 “那白姨娘那里，你还留着？”寒露边走边小声问道。 “自是不能留的，要不……这次就打发了她？”贾婉看着寒露。 寒露却想着，就这样轻易打发走了，保不齐下回还有紫姨娘，绿姨娘什么的，如果能断了这个根就再好不过的了。 “你这想法自是好，但这如何能做到。”贾婉想到李知远都头痛，他这辈子若要栽，肯定就栽在女人头上。 “见机行事吧。” “现在也就你能为我想一想。” 姐妹俩边说边走，只是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和琼花一起在前面引路的广丹一声尖叫。 寒露定睛一看，白玉兰竟穿着一身红衣服跪在那里。 我去，不怪广丹吓成那样，这大晚上的一身红的更吓人好不好。 再配上白玉兰的那张苍白的脸，寒露都看得心里头发毛。 “你这是干什么呢？”贾婉脸色一沉，示意琼花，“把她拉走。” “夫人。”白玉兰眼泪汪汪地看着贾婉，“夫人别赶我走，让我进去给老夫人磕个头吧，总要让老夫人消了气才好。” “怎么教都教不会，你一个妾，在夫人面前竟敢自称我，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琼花眼睛一瞪，对缩在一旁的婆子道，“堵住她的嘴，拖下去。” 那婆子立即应了，她早就想拖这白玉兰下去了。 白玉兰人年轻，长得好看倒没什么，她那娘居然也耀武扬威的，叫县衙后衙一众丫环婆子都心里很是不爽。 那婆子刚要将手中的帕子塞到白姨娘的嘴里，李知远便打开门出来。 “大晚上的嚷嚷什么？”李知远皱眉低吼道。 那婆子极会瞧眼色，又悄无声息地把帕子收回来了。搞笑倍看小说.gxjxc “老爷。”白玉兰的这一声叫得婉转悠扬，顿时叫李知远的骨头一酥。 原本李知远那话就有将所有的人都打一拍子的意思，白玉兰这一叫，倒似乎成了贾婉的错。 寒露来自人人平等的现代，可她还是觉得这个白玉兰真的好欠揍，不但恶心人还蠢。 你这是来给老夫人赔礼呢，还是来勾引你家老爷的？当真以为这个家里就李知远说了算。 果然，没等贾婉发飚，屋里便听到哼哼声。 李知远朝寒露点头表示打了个招呼，便又转身进屋了。 贾婉和寒露，自然也跟着跟在后面。 一进门，贾婉便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前道：“婆母，寒记溢香居的寒娘子过来了，说来拜见您。” 贾婉说是这样说，但并没打算老夫人能见寒露。 只是，看到老夫人这个样子，她又有些不忍心说要离开的话。 可一看到李知远的后脑勺，手就有些痒痒，倒不如真的和离算了。 贾婉自觉自己要得不多，但李知远却频频给她找事儿，总能很精确地挑起她的神经。 寒露瞧着贾婉的脸色一阵一阵的，便知道她不是一般的纠结。 人在这种情绪下做的决定都是不理智的，因此寒露抬脚朝前走了一步，躬身行礼：“寒露见过老夫人。” “嗯？”躺在床上的李老夫人露出不可思议的一声。 寒露微微皱眉，抬眼一看，顿时也愣住了。 “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李老夫人半撑着身子看着寒露。 李知远和贾婉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老夫人，我也不知道这是您家呀。”寒露哭笑不得。 她这会儿终于明白贾婉为什么对这老夫人欲言又止，说老夫人的性子怪异。 先不说因由，行为是确实够怪异的呀，明明自己当初给她治好了头痛，可她总算是很警惕地看着自己，生怕自己来索取恩情。 “寒露，你认识我婆母？”贾婉在李知远的示意下，侧脸问寒露。 寒露看了一眼李老夫人，李老夫人却别过脸去不看她。 “之前在街上见过一回。”寒露轻声回道，又示意了一下贾婉，让她不要再问了。 李老夫人并不乐意告诉众人她俩是怎么认识的，虽然这并没有什么。 贾婉明白寒露的意思，更懂得自己婆婆是个你完全不知道她下一秒会做什么的人，咬咬牙，转头对李知远道：“老爷，我明日便带着兰儿回京，这就来向娘和你辞行，等婆母病好些，你就把和离书写给我。” 李知远一听贾婉这话，顿时青筋直跳：“娘还躺在床上，你跟我说这个话？” 贾婉瞟了一眼只看得到后背的婆母，冷冷地回：“老爷不是说是我没照顾好婆母，所以我还是离远一点儿好，免得婆母的病更重了，我如何担待得起。” 李知远也知道自己当初那话说得重了些，但那又如何？作为妻子，有必要为着这一句话喋喋不休吗？ “你既知自己错了，就该当留下来好好地将功补过。”李知远竟端出了在前衙时的官威。 寒露看出这是他心虚的表现，但贾婉却气得不行，一双素手紧紧地拧在一起。 第321章 我有条件 寒露的责任是来劝和的，可看到李知远这样，她真的觉得，其实贾婉去京都，两个人冷静一下也是好的。 很多时候，只有那个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个人的重要性。 当然，也有可能是更自在。 这时，李老夫人转过身，木着脸对李知远道：“让她走，让那个姓白的来照顾我。” 空气顿时一凝，李知远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意，立即转身去叫白玉兰进来。 贾婉的心也凉了凉，默默地朝李老夫人微微行了一礼，便拉着寒露出门，不想却听到李老夫人在身后道：“那个，她留下来，给我治病。” 寒露不禁抬了抬眉。 连带着白玉兰进门的李知远都愣住了，让寒露留下来治病？ “婆母，寒露是我的干妹子，在县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是我们家的下人。”贾婉忍不住转身道。 “那要怎么着才能让她留下来？”李老夫人没有丝毫表情地看着贾婉，又抬眼对李知远道，“你，给她付诊金。” 寒露忽然觉得这老夫人其实还挺可爱的。 “娘，我妹子不是大夫，自有大夫来看您的病。”贾婉觉得真心累，这个婆婆怎么越来越胡搅蛮缠了呢。 “我不管她是不是大夫，这世道当官的不为民做主，当大夫的不给病人看好病，这样的人多着呢，我只管她能看好我的病。” 李老夫人这话说得有意思，让她那当官的儿子的脸都红了。 贾婉还要说什么，寒露却摁住她的手。 “既然老夫人相信寒露，寒露以后就常来给老夫人瞧瞧，不过既是看病……”寒露顿了顿，“我也是有条件的。” “老夫人让你看病是看得起你，你还要什么条件？” 白玉兰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讨好老夫人的机会，因此想开个好头，于是毫不迟疑地挺身而出。 于是，寒露便没说话。 其实白玉兰也没说错，如果李知远非要她来治，她又能拒绝吗？ 穿越到这里，寒露深切地体会到先是活着，然后才能好好活着，而且好好活着之余，如果不识时务，又搞不好连活着都不行。 自己只是一个拖着三个孩子……呃，现在应该是拖着好些人的寡妇而已。 “那你提条件，你把我治好，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李老夫人说完，又一脸阴寒地瞪着白玉兰，“你再开口把你舌头割了。” “老夫人，我……”白玉兰刚一开口，又紧紧地闭住嘴，朝李知远的身边靠了靠。 贾婉将脸别向另一边，看都不想看。 “你说，你要提什么条件？”李老夫人转头看着寒露，但脸上也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寒露也不在意，反正她自见到李老夫人之后，她便没开心过。 “第一，我要收钱的，而且是按次数收费，一次五两；第二，我治疗的时间不短，不可能一次就治好；第三，在老夫人病愈之前，不能有任何事情惹她不高兴。”寒露说出这三条规则的时候，室内又是静了一静。 “一次五两，你怎么不去抢钱呢？”白玉兰这一次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白姨娘，抢钱是犯法的。”寒露一本正经地回。 “我……”白玉兰觉得自己屡次被寒露呛声，实在是太没面子了，于是红着眼睛看向李知远。一起看小说.beikanxs 李知远虽然喜欢美色，但又不是个傻子。 寒露看着没什么身份，但她后面的那个人，别说自己了，南荆府都惹不起。 再说了，寒露还有脑子，给自己解决了不少事儿。 惹恼了白玉兰都不用哄，她自己就会跑回来。 惹恼了寒露，她不帮自己出主意了，或者在那位面前告一状，那自己就不是哄不哄的事了。 李知远的这个算盘打得超响，白玉兰就算是再白莲花，他也没工夫顾及。 不过，李知远也没想到寒露居然要收费，而且还是按次收费的。 “要……这么多？”李知远小声问道。 “老夫人，知县老爷，我这治疗的手法与众不同，收取银两的费用也是固定的，不论贫富都是这个价，如若不收，我是无所谓，怕的是有伤天和，会遭反噬。” 寒露脸上的笑容一点儿都没变，她倒要看看这些封建的古代人，都听到这个说法了，还敢不敢不给钱。 事实是，真的不敢。 不但不敢，还感恩戴德。 “你到底给不给？”李老夫人没好气地冲着李知远吼了一声，“你去庙里拜菩萨，不还得添点儿香油钱。” “给给给。”李知远虽然有些肉痛，但一咬牙，这个钱还是给得起的。 白玉兰紧紧地掐着手心，她的月例银子才二两呢。 既然谈好了价格，寒露便留下来给李老夫人进行了第一次治疗。 寒露治疗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得站到门外，不能围观。 等到寒露从李老夫人内室时，李老夫人已经睡着了。 李知远觉得颇为神奇，这几天以来，李老夫人哪一天睡得安稳过，没想到寒露还有这个本事。 “你说。”李知远和贾婉异口同声道，尔后又彼此嫌弃地看了一眼。 “便是我之前说的第三条，我给老夫人治病期间，家里人得配合，让她开怀一些，所以……”寒露看了看两人，方道，“婉姐还是暂时不要回京都了。” “就是，家里有长辈卧病在侧，你还要回京都，真是不可所谓。”李知远算是找到理由了。 几个人都刻意避开了“和离”这个词。 “知县老爷，我想您是误会了，婉姐留下来是第一步，但她若是在老夫人面前不得开颜，老夫人必定也会忧心忡忡。”寒露又道。 “有理。”李知远立即点头，侧脸看向贾婉，“你以后在娘面前笑着点儿。” 寒露捏紧了拳头，好想揍人怎么办。 要不要趁着怀扬不在，自己露一手？ 可……唉，寒露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他是父母官啊。 “知县老爷，借一步说话。”寒露说着便走到院门口。 李知远怔了一下，也跟着去了。 白玉兰也要过去，却被琼花拉住了：“寒娘子和老爷说话，你上去凑个什么热闹。” 第322章 祸害遗千年 白玉兰这回倒只是瞪了琼花一眼，没再说话。 不过想到寒露刚才说不让贾婉走这事儿，她心里便恼。 如果贾婉不在，老夫人又病了，这县衙后院可不就是自己的天下了嘛，都是这寒寡妇坏事儿。 李知远跟着寒露到了院外，拱了拱手道：“寒娘子若有话，可直说。” 寒露叹了口气：“我是希望知县老爷对婉姐能够好一些，老夫人是个聪明人，婉姐是不是装开心的，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李知远不得不承认寒露这话说得是对的，他那寡母若不精明，也没办法保住家产，把自己养大，且考中了进士。 “唉，她若懂事一些……”李知远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她怎么不懂事啦？都让你纳妾了，你还想怎样？但最终，她又忍了。 娘的，穿越到古代，都快成忍者神龟了。 “李知县，惹是您身患重疾，您觉得真正呆在你身边的人会是谁？”寒露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是白姨娘。”李知远脱口而出，可能又觉得寒露毕竟是贾婉的干妹子，这样说好像有些不恰当，于是又补了一句，“夫人她事多。” “哦，这样啊。”寒露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但愿到时候你撑得住。 在寒露的“干预”下，贾婉终于没有回京都。 而李老夫人那边也定好三天过来一次，李知远把一个月的费用一次性地付给了寒露。 回去的路上，广丹很是兴奋。 “娘子，没想到您还会诊病啊？”广丹喜滋滋地说，甚至后脊梁都挺直了许多。 “不，我不会。”寒露冲广丹一笑。 “那，那娘子您收了知县老爷的诊金呢。”广丹忽然觉得怀里的银子有些发烫。 “李老夫人那病我却是能治的。”寒露坐在马里晃晃悠悠地说，差点儿给晃得睡着了。 夜深了，因此贾婉让县衙里唯一的一辆马车送寒露回去。 广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因为她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后来也想明白了，反正娘子懂得多，不定正好是她会治的病。 但县衙后堂某个院子里却发出一声娇嗔：“老爷，您怎么把五十两银子一块儿都给了那寒寡……寒娘子，她若是没有治好老夫人呢？” 李知远无奈地看了白玉兰一眼：“只要老夫人信她就成。” 白玉兰一脸懵：“这话是怎么说的？老夫人信她就能治好？那我若让老夫人信我，也能治好？” 李知远沉默半晌，怎么说呢？不管寒露会不会治病，她娘要，那就得给啊。 白玉兰以为李知远不回话了，但他却飘来一句：“也能。” 之所以是“飘”，是因为李知远已经往右走出好几米了，那边贾婉的房间。 白玉兰噘了噘嘴，便琢磨该怎样让老夫人相信自己才好。 五十两银子呢，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为什么跟着李知远做妾，不就是为了图他的钱，跟他过好日子，要不难道是因为妾这个字好听啊。 想到这儿，白玉兰的心情便火热了起来。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 原以为李老夫人要白玉兰伺候，多少还是比较看得上她的，至少也是为了李知远来调教一下她。倍看小说.sckean 不想李老夫人简直就是为了虐待白玉兰。 不说别的，便是早上的便盆都是白玉兰端出去，而且还不能借助别人的手。 白玉兰一边辛辛苦苦地打理着李老夫人房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一边不时地用满是幽怨的眼神瞪寒露几眼。 凭什么呀？自己可是知县老爷的妾，自己在这里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她却陪着老夫人说半个时辰的话就可以挣五两银子。 越想，白玉兰越是不平，越往李老夫人身边凑，最后的活计却越多。 最后白玉兰只能认定李老夫人喜欢寒露，想让她进来当姨娘，这只不过是为了考验她。 这么一想，白玉兰便很有危机感。 不过李知远倒是听了寒露的话，这段时间到后堂，基本上都是到贾婉这里哄她开心。 哄着哄着，李知远便有些悲哀，贾婉是贵女，嫁给自己一个寒门。哪怕贾婉不讲道理，自己也不能休了她，还得哄着。 虽然在婚姻上，他是个渣男，但在对待李老夫人这上头，他真的是个孝子。 眼看着贾婉的气色好些了，寒露便把心思往别的地方放放，比方说吴氏跑去找沈清了。 这件事还恰巧是寒露碰到的。 因着难民都被安置到了县郊，城里总算是恢复到了之前七八成的样子，寒露觉得自己的县城生涯才真正开始。 于是隔几天，寒露便带着怀扬出去晃一晃。 “娘子，听说那曹记又开业了，说是也做了黄金糕，马六去买了一块儿，结果您知道是什么吗？”怀扬说着便捂嘴乐。 寒露想了想，回：“玉米面发糕。” 怀扬顿时觉得无趣：“娘子，您就不能假装猜不着。” 寒露挺无辜地看了怀扬一眼：“那……要不重要来一回？” 怀扬更觉得没意思了，别过脸去不理寒露。 却在这时，一条巷子里竟传来吴氏的声音：“清儿啊，我可是你奶，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寒露和怀扬对视了一眼，眼里的意思都是，莫不是听错了吧？吴氏居然来找沈清？ 早晨沈清跟寒露说过，今天他要到铺子里买了纸和墨。 现在城里没什么难民，即使有也和县城里的百姓没什么区别，寒露也不担心。 只是没想到，竟被吴氏给拦着了。 怀扬正想过去，寒露却拦住她，拉着她走到巷口的位置，躲在一个算盘先生的招牌后面偷看起来。 “奶，你不会死的。”沈清一本正经地说，非常有沈清特色。 “是，我大孙子说得是，有我大孙子在，我是不会死的。”吴氏感慨地撩起衣角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奶，您会不会死和我没有关系。”沈清又道。 吴氏察觉到沈清说话的意思，似乎不是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顿时放下了衣服。 “清儿，你，什么意思？”吴氏脸一沉。 以前在沈家的时候，吴氏脸一沉，寒露的几个孩子能给吓哭了。 沈清没说话，但他后面却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奶，我哥的意思是，祸害遗千年！” 第323章 沈澈撒泼 寒露和怀扬一看，是沈澈，顿时对视一眼，捂着嘴差点笑岔了气。 “你怎么跟过来了，我自会把你的也一起买回去。”沈清皱眉。 “哥，我在家里都快憋死了，姨母买丝线去了，趁娘不在家，我也出来放放风。”沈澈笑眯眯地说。 这边的寒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才多大点儿就知道趁自己不在家阳奉阴违了。 即使沈澈刚才说了一句那么解气的话，但寒露还是很生气。 “清儿，你真的不管你奶啦，你不怕天打雷劈？”吴氏吐沫直飞。 “奶，没有天打雷劈这回事儿，您看您都差点儿害死我们了，不也没被雷劈。”沈澈又道，然后拉着沈清道，“哥，我们一起去买纸和墨。” 吴氏揉着自己兜里的几个铜板，听到沈澈说要去买纸和墨，顿时心里恼得不行。 “拿给我。”吴氏竟朝沈清伸出手来。 寒露都惊呆了，她没想到吴氏竟没脸到这种地步，居然要两个孩子的钱。 “你干什么？”沈清捂着口袋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地看着吴氏。 “把钱给我。”吴氏压低声音道。 “奶，这钱是我娘给我们买纸和墨的。”沈清皱眉道，抓着钱袋的手又紧了紧。 “我是你奶，你们所有人的钱都该给我，你要是不敢，我就嚷嚷出去，说你不孝。”吴氏威胁着沈清。 沈清一听这话，气得脸都红了。 吴氏得意地看着沈清，我治不了寒露那个小贱人，还治不了你们这俩兔崽子。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把吴氏给惊呆了。 “来人哪，救命啊，我亲奶要杀人啦。”沈澈突然坐到地上大声嚷了起来。 这里虽然是巷子，可却临街。 沈澈声音原本就响亮，喊的内容又足够劲爆，于是没喊几声便有人进来看热闹。 等吴氏回过神来，已经晚了。 “我哪里有要杀人，是这个兔崽子冤枉我，分明是他不孝顺，一点儿都没有尊老的心。”吴氏只能硬着头皮将脏水泼到沈澈的头上。 只是沈清平时虽然闷不吭声地，但吴氏这样骂沈澈，他还是接受不了。 “上不慈，则不下孝……”沈清刚一开口，吴氏便道，“我什么时候不慈啦？你说这话可得有证据，没见过这么冤枉自己亲奶的人。” “你连自己的孙儿都直接喊小兔崽子，还慈呢？”有人看不过去了，直接嚷道。 主要是吴氏的衣着，一看就是个乡下婆子，因此看热闹的城里人都挺有优越感，一点儿都不怕得罪她。 “我……我是被这两个兔……两个孩子给气的，这才口不择言呢。” 吴氏说到这里，又撩起衣服抹了一下眼角，“我可怜呐，我儿子没了，儿媳就带着孩子到城里享清福了，连门都不让我进哪。” 吴氏说着说着，还带起了花腔，似乎是在唱一般。 越是如此，众人越看得过瘾，人也越围越多了。 这时有人问：“你儿媳是谁啊？” 吴氏一听有人搭腔，立即回道：“就是寒记溢香居的老板娘寒寡妇，她是我儿媳。” 溢香居现在在安阳县很有名气，吴氏这一说，大家就都知道了。 不过，看热闹的人既然不怕吴氏，自然也不怕寒露。小说娃小说网.xiaoshuowa “原来是寒寡妇的婆婆啊，这寡妇还挺狠的啊，男人没了就不管婆婆啦？” “我之前还觉得她挺可怜的，没想到这么狠。” “不狠能开得起这么大的店？” “挣不少钱呢，家里三个孩子都进了学呢。” …… 吴氏一听这些议论，顿时心里像是被蚂蚁爬过一般，又嚎了起来。 “她哪里只是送自己的孩子进学，还帮着养别人的孩子呢，偏我这个老婆子她嫌多余呀。” 吴氏是真的难过，凭什么，自己生那么多，却没一个及得上寒露这个小贱人。 但凡有一个赶得上她的，自己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寒酸。 “是你把我娘和我们赶出来的。”沈清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娘子，我们进去吧。”怀扬看到沈清那样心疼得不行。 “再等等。” 寒露虽然心里也不好过，但她还是希望让沈清和沈澈能够锻炼一下。 至少更进一步地看清吴氏的嘴脸，否则日后再遇到吴氏怎么办？毕竟她已经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了。 那边吴氏一声冷笑，正要开口，沈澈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奶，你不要打我们，不要抓我们回去，呜呜呜……”沈澈一边哭一边喊道，“呜……我不要回去，呜……我不想吃馊饭，呜呜……我不想被打，我不要长冻疮……” 吴氏顿时头大，这小屁孩才多大点儿，居然还能记得以前的事。 吴氏真是小看孩子了，沈歌记不住是有的，可沈澈都已经五六岁了，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沈清是个老实孩子，被沈澈这一哭，觉得心都拧在一起，也抹起了眼泪。 “奶，我娘挣钱不容易，我不会给钱你的，也不会跟你回去的，我娘和我们已经出族了，我们不是沈家的人了。”沈清难得在这样的情境下，还能口齿清楚地说得这么多话。 孩子的话是最真实的，沈清和沈澈一硬一软地这么一番唱念做打，舆论又回到他们这边来了。 更何况，有的人想起了沈柳香当初在溢香居的那一出。 “我说这婆子可真挺狠的啊，居然这样对自己的孙子。” “切，从她刚才叫小兔崽子我就看出来了，不是个好人。” “听见没有，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给除族了，天哪，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那齐家的续弦就是她女儿吧，前些日子还去寒香居闹呢。” “难怪呢，可真是母女，一样地没脸没皮。” 吴氏一听到这些议论，顿时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不禁又瞪了一眼沈澈，气他赶到自己之前躺到了地上，用了自己惯常的手法，导致自己没有发挥好。 沈澈见吴氏的脸色发黑，心里乐得跟一朵花儿似的。 这时沈清问道：“奶，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吴氏正要开口，沈澈却道：“我知道。” 于是所有的人都朝沈澈看了过去。 连寒露都很好奇，这小家伙想干什么？ 第324章 娘是骗人的 沈澈振振有词地说：“我听到奶和爷说过，他们要把我娘逼死，让我们去要饭，然后把把溢香居和我们的屋子都占了去……呜呜呜……我们没地方住了……成小乞丐了……” 这小可怜见的样儿，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吴氏顿时脸一白，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澈，恨不得盯个窟窿来。 倒不是别的，吴氏有些怕了。 这话明明是自己跟老头子黑灯瞎火地躺在床上的时候说的，这小兔崽子怎么知道？ 难不成他跟她娘一样……吴氏的心里不禁抖了抖。 她现在是真觉得寒露来历不一般，只不过她不以为是仙子下凡，而认为是恶鬼托生。 而众人看到吴氏的脸色，哪有一个当奶的这样盯着亲孙子看？便知道沈澈说得没错了。 “娘子啊，澈儿这是跟谁学的？”怀扬在寒露耳边小声问道。 “我想，应该是天生的。”寒露非常郑重地回道。 “或许是遗传。”怀扬觉得这个才是重点。 寒露看了怀扬一眼，我从来都是以理服人。 两对视一眼，继续偷看。 “寒家的两位公子，别怕，你们要去哪儿我们送你去，这婆子敢动你一根汗毛试试。”热心的安阳县人挡在沈清和沈澈面前道。 “多谢这位伯伯。”沈澈立即嘴甜地道歉，又可怜巴巴地说，“我真的好害怕。” 沈澈长得好看精致，他这撒娇，那伯伯便脸上笑开了花，赶紧哄道：“不怕不怕哦，我们送你过去，看哪个不长眼地敢乱来。”说完还瞪了吴氏一眼。 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沈澈朝吴氏扮了个鬼脸，顿时差点儿把她气得当场就发飚了。 “他是我孙子，你们这是做什么？”吴氏不甘示弱地叉着腰。 “你这婆子做奶可有个做奶的样儿？”一个胖胖的妇人同样叉着腰站在吴氏面前。 一模一样的动作，但那妇人在瘦弱的吴氏面前就像一座山似的，衬得她很是不能看。 吴氏最懂得见风使舵的一个人，知道今天自己讨不了好了，于是一声冷哼：“总有一天你们知道，坏别人家的和睦是要不得的。” 然后一扭头，一转身快速离开了。 寒露也赶紧拉着怀扬离开，别让孩子们看见了，呆会儿说她见死不救。 才刚这么想着，便听到身后可怜巴巴地一声喊：“娘！” 寒露内心一声轻叹，怀扬更是紧张地小声问：“娘子啊，怎么办？” 寒露故作淡定地回头看着沈清和沈澈，然后一脸惊喜地问：“哟，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沈清非常老实地回：“娘，我和二弟去买纸和墨。”又想起沈澈本来不应该在这里的，于是又帮他求情，“娘，二弟他，他只是想出来走走。” 说完，沈清便低下头，脸都红到耳根子了。 原本送沈清和沈澈的看到寒露，于是拱了拱手道：“既然寒娘子在，我们就不多事了。” 寒露立即回道：“劳烦二位了，回头去溢香居买点心给您二位打折。” 等人走远了，寒露才对两个小子道：“走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但却见沈澈一脸不高兴地盯着自己，于是心虚地问：“澈儿，怎么啦？”118小说.xiaoshuo118 沈澈却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二弟，不能这样对娘。”沈清皱眉扯了一下沈澈的胳膊。 本来自己就瞎跑出来的，居然还敢对娘横鼻子竖眼儿的，看来是欠揍。 “娘骗人。”沈澈瞥了寒露一眼。 寒露嘴角顿时抽了抽，小屁孩看出来了，太精了。 “二弟，你再这样我真揍你了。”沈清伸出拳头在沈澈面前晃了晃。 家里的孩子都跟着怀扬学武术，寒露也将自己的格斗术教给了他们，沈清学得是最好的，最差的是沈澈。 因此，一看到沈清举起了拳头，沈澈的小脸儿便有些泛白，赶紧往寒露身后一躲。 “你还敢躲在娘身后。”沈清怒了。 “娘本来早就来了，一边儿看着呢，娘就是骗人。”沈澈冲着沈清嚷嚷道。 “沈澈，你觉得你这样好吗？”怀扬低头看着沈澈。 沈澈这才发现，自己还躲在娘身后呢，顿时纠结得不行。 寒露深吸一口气，非常勇敢地说：“没错，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和怀扬之前早就在这儿了。” 沈澈听了顿时立即看向沈清，一副“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的表情。 沈清的脸上先是惊愕，之后却又渐渐平静。 “娘这么做，肯定会有这么做的道理。”沈清一脸坚定地说。 寒露顿时好感动，老天爷有眼，给自己一个这么好的儿子。 “清儿，你真是娘的乖孩子。”寒露一激动，便过去抱住了沈清。 沈清还有些扭捏，一副挺不好意思的样子。 寒露不禁无语，你才多大？在现代也就上个二年级，唉，早熟的孩子啊。 再看沈澈，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沈澈就不明白了，娘也承认她在一边儿看着呢，但为什么现在自己都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呢。 寒露知道这事儿怪不得沈澈，于是哄了大的，又去哄小的。 然后把两人拢到一块儿说：“其实娘并不是不愿意帮你们，而是……而是希望锻炼一下你们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这一次娘看到了，那下次呢？如果娘不在的时候，你们怎么办？当然，如果你奶真的要伤害你们，娘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沈清重重地点了点头，瞟了沈澈一眼：“我就知道娘是有理由的。” 沈澈再一次用幽怨的眼神看了沈清一眼，然后低声道：“娘，对不起。” 寒露摇头：“不用对不起，你没错，而且很厉害，居然一眼就看出娘是骗人的，我们家日后指不定会出个状元呢。” 怀扬在一旁听着不禁嘴角抽了抽，骗人的人一点儿都不愧疚吗。 总算是将事情说明白了，寒露松了一口气。 但在送沈清和沈澈的途中，却又瞥见吴氏的身影，她拐进了一家中药铺子。 “她去那里干什么？”寒露喃喃道。 等吴氏出了中药铺子，寒露立即对怀扬道：“进去问问，她刚才拿的是些什么药材。” 第325章 白玉兰自食恶果 很快怀扬便从中药铺子出来，在寒露耳边轻声道：“娘子，买的是雪上一枝蒿。” 寒露看向怀扬，雪上一枝蒿？ 雪上一枝蒿是中药没错，性温，主治跌打损伤的止痛药，但毒性很大，用之得当救命，用之失当可就要命。 寒露本能地觉得吴氏没安好心，对怀扬道：“让马六他们轮班盯着她。” 县衙那边，寒露隔三天去一次，每次去都会带些吃的。 这次带的是藕粉，只是寒露拿出来的时候，不光是李老夫人，连贾婉都“咦”了一声。 “这藕粉跟外边儿的可不一样。”李老夫人喃喃道。 寒露拿过来的藕粉除了粉以外，里面还有一些红的黄的绿的，瞧着煞是好看。 “寒露这里面有什么呀？”贾婉问道。 “我看老夫人牙好，所以这里面加了各种炒熟的干果，拿开水一冲，比纯的藕粉更有味儿些，于身体也更有益处。” 寒露这么一解释，李老夫人和贾婉便一个劲儿地点头，可不嘛，加了这么些东西。 “寒娘子的心思可真是巧。”白玉兰这时拎了壶热水过来，看着是打算泡茶的。 寒露有自己的目的，但在白玉兰看来，却是为自己的前程铺路。 “不过就是铺子里干果多，便抓了一把混在这里，老夫人别嫌弃卖乖才好。”寒露笑着说，又侧脸对贾婉道，“婉姐的我已经让怀扬送过去了。” “你给婆母带东西我也不说什么了，还给我带什么。”贾婉客气着。 “有我的自是有你的。”寒露眼睛弯弯。 那笑却很是刺了白玉兰的眼，寒露给这个送那个送，就是不给自己送，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 “老夫人，夫人，寒娘子，我来添茶。”白玉兰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 寒露皱了皱眉，就这直接拎着壶添茶？ 但看李老夫人和贾婉都没什么反应，想着大概她们日常也是如此。 只是李老夫人和贾婉都没搭理白玉兰，这态度真的是比丫环都不如了，寒露都怀疑李老夫人是故意让白玉兰拎壶添茶，毕竟这样多累啊。 寒露倒也佩服白玉兰，居然脸上还能带着笑，如果是自己……嗯，可能也会吧。 就在这时，寒露瞥见那热水壶的壶嘴儿一歪，竟冲着她这边儿来了，再看白玉兰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寒露不加思索地一拧身子，脚一勾，白玉兰那壶嘴儿也跟着一歪，滚烫的热水便浇在了她另一只手臂上。 “啊！”白玉兰将手里的水壶一扔，扔的方向正好是贾婉。 寒露伸手就将贾婉拉到了另一边，虽然脚面上还是浇了一些水，但到底没浇到身上。 李老夫人为了折磨白玉兰，只让她一个人在房里伺候，这会儿屋外的丫环婆子听到里面的声音，勾头一看，吓了一跳。 于是立即分出两拨人来，一拨跑去前衙通知李知远，一拨到屋里来收拾。 白玉兰捂着手臂泪流满面，脸色煞白，身子也抖个不停，这会儿真的成了一朵快要凋零的小白花儿了。228文学网.wx228 寒露心里却想笑。 “寒娘子，你看看她这，该怎么办才好。”李老夫人虽然故意刁难白玉兰，但她并不是个狠心的，也没想着真要白玉兰断胳膊少腿。 寒露想着，这个我也不擅长啊。 不过虽然不擅长，但基本的处理常识还是懂得。 “白姨娘，你可不能用手这么捂着，快把袖子敞开。”寒露说着又对一个婆子道，“快去拿一瓶白酒来。” 白姨娘痛得快要晕过去了，但对寒露还是保持着警惕，因此右手还是捂着被烫伤的左手手臂。 “白姨娘，我来帮你！”寒露凑近白姨娘，却在她耳边小声道，“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吗？” 原本有些迷糊的白玉兰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寒露：“你……你害我？” 寒露眼睛瞪得比她还大：“白姨娘，你怎么这么说？我这是在帮你啊。” 李老夫人没好气地说：“寒娘子，一切都按你说的办。” “好的老夫人。”寒露应了李老夫人一声，然后笑眯眯地对白玉兰道，“白姨娘，别怕，我手会很轻的。” 可寒露越是如此，在白玉兰看来越是恐怖。 “不，你不要过来。”白玉兰不断地往后退着，最后竟踩到水壶上，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水壶里的水都洒到地上了，自然是不会再烫到白玉兰，只是她那一崴，整个人都压到了左手上，于是又是一声惨叫。 这时李知远匆匆赶了过来，见白玉兰滚到了地上，而李老夫人、贾婉和寒露都一脸惊愕地看着她，顿时很不高兴地大吼道：“这是怎么啦，出什么事啦？” 李老夫人眼皮子都不抖一下，反而坐到了榻上才道：“你的小妾被热水烫了。” 李知远盯着贾婉怒道：“好好地怎么会被烫着？” 贾婉脸一沉，李老夫人手里的杯子却砸了过去：“是我叫她泡茶的，怎么地？多大的人了，泡杯茶还能把自己烫着，还能冤得着别人？” 寒露不禁对李老夫人刮目相看，这老夫人虽然性格古怪了些，但是眼睛亮着呢。 李知远能对他娘怎么地？当然不能。 他只能冲着旁边的婆子嚷嚷：“还不赶紧扶起来。”又看向寒露，“麻烦寒娘子给看看。” 说是麻烦，但那语气可不是“麻烦”的语气。 寒露无奈地看向白玉兰：“白姨娘，真的不能用袖子捂着，将袖子撩开，用白酒冲一冲……” 没等寒露说完，已经痛得麻木的白玉兰颤抖着道：“白……白酒……老爷她……她要害我……是她……她害我……” 李知远这个没脑子的立即看向寒露。 贾婉气不打一处来：“寒露什么时候绊你一脚了，你可别胡说八道。” 白玉兰强撑着道：“那她……她为什么要转过身去？她绊……绊了我一脚……” 贾婉气恼不已，但寒露也确实是转过身去了，她看向李老夫人：“婆母，您也在场的，可别冤了寒露。” 李老夫人却道：“那桌子底下的事谁知道。” 第326章 怪可怜见的 “婆母！”贾婉一听李老夫人这句话，顿时急了，“寒露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 寒露不禁惭愧地低下了头，我真不是个好人啊。 李老夫人却摊了摊手：“我说的也是实话呀。” 李知远见白玉兰都痛得快有进气没出气儿了，赶紧吩咐人去请大夫，又央求李老夫人道：“娘，她这样子怕是暂时不易挪动，可否……在您榻上一躺？” 李老夫人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起身：“躺吧！” 贾婉自然也跟着起来坐到椅子上，她巴不得走出房门去，但仅存的一理智告诉她，这样不大好。 李知远想让白玉兰躺平，但却被她紧紧地抓着，只得也坐在榻上让她依着自己。 贾婉一声冷哼，然后看向另一边。 寒露不禁心底一叹，贾婉初嫁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期待？少女的梦都差不多，就算是碍于礼教，不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至少该互敬互爱。 等大夫的时间里，李知远倒还有心思问寒露：“寒娘子，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知县老爷单单挑我来问，看来是疑心我了。”寒露心里有气，免不了话里就带些刺。 “你是我妹子，我看谁敢疑心你。”贾婉冷冷地瞟了李知远一眼。 她之前对李知远是不闻不问，现在想看了，倒是硬扛上了。 “我这不就问一声，看你这横鼻子竖眼的。”李知远也没好气地瞪了回去。 如果不是白玉兰这个人在，寒露还会恍然觉得这是一对欢喜冤家。 可看到李知远怀里的小白花，寒露便很对他来个过肩摔。 但面上，寒露还是很温柔地笑着，然后起身从篮子里拿出一只荷花来。 李知远愠怒地看着寒露，这个时候来什么清雅？谁有心思看你，又……又敢看吗。 寒露却走到桌前一层层地剥开了荷花的叶子，最后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瓷碟上。 “这是什么？”李老夫人眼神不大好，微微眯了眯。 “这是茶吧，寒露？”贾婉起身走到桌前。 “没错，我将茶叶在荷花中间藏了几日，这便有了荷花的清香，原本想带过来给老夫人、知县老爷和婉姐喝喝的。”寒露看了看几人，又从篮子里拿出一把荷花来，“这里面都是茶呢，回头取出来收在茶叶罐里便好。” 别说李老夫人和李知远，便是在京都长大的贾婉都没见过这么精细的喝法。 “寒露啊，你可真是……真是太让人惊讶了。”贾婉拿起碟子轻轻闻了一把，荷花的香气扑面而来，于是又轻轻放下，且叹道，“原本可以好好地喝喝这荷花茶，全给搅了。” 李知远明白自己是错怪寒露了，但对贾婉的这一句却是不满。 “这人还受伤躺着呢，你还有心思说茶的事。”李知远没好气地说。 “她那是自己烫着自己的，不定是为了搏谁的怜惜，怨得了谁？”贾婉也丝毫不让。 白玉兰虽然迷迷糊糊的，但也知道寒露把自己择清楚了，于是“哼叽”了一声。 “老爷，就是……就是寒娘子害得我……”白玉兰声音若有似无地说，叫李知远疼惜不已。维昌小说网.120weichang “都这会儿了还不忘冤枉人。”贾婉恨恨道。 “她都这个样子了，你怎地没有一点儿慈心？”李知远抬头道。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寒露赶紧道：“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我不在这个时辰来就好了，换了个时辰过来，不定就没这事儿了。” 这是要强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拉了，贾婉立即道：“这和你有什么干系。” 寒露冲贾婉眨了眨眼睛，才道：“那边似乎是大夫来了，先让他给白姨娘看诊吧，瞧着都怪疼的。”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没人提可能还好点儿，一旦有人提，那真是痛得不得了。 白玉兰额头上的汗，又多渗出来了一些。 下人也极有眼色，请的上中药铺子里资历最老的一位大夫。 那老大夫行了礼之后便问：“病人呢？是哪儿烫着了？” 李知远指了指白玉兰的左手：“这儿呢，左胳膊。” 老大夫一看白玉兰左手胳膊上的袖子紧紧裹着胳膊，顿时直拍大腿：“这是怎么地，还给裹上了？” 听了这一句，寒露的嘴角弯了弯。 原本这是夏天，袖子都挺宽松的，但白玉兰以为寒露要害她，于是将左手抱在怀里，又在地上压了一下，可不就裹在一起了嘛。 “这可怎么是好。”老大夫直摇头。 “怎……怎么地了？”李知远见老大夫摇头，顿时也急了。 “你们……唉，这烫伤不比别的，当时就应该撩开袖子，如果烫得少，用凉水冲一冲，烫得多用白酒冲一冲，你这衣服和皮肉都裹在一起了，唉……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老大夫继续摇头，寒露读懂了他的表情，没常识真可怕！ 原本老大夫过来让白玉兰看到了希望，清醒一点儿了，可听老大夫这么一说，她整个人都晕过去了。 贾婉终于明白寒露刚才冲她眨眼睛是什么意思了，顿时出言道：“刚才寒露说了让她把袖子撩起来，还叫人把白酒拿过来了，她竟疑心寒露要害她，瞧瞧，小人之心，害的最终是自己。” 寒露的头更低了低，还真是自己害的，但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她是不会愧疚的。 接下来，当然是给白玉兰把袖子撩开，然后给创口上药。 那一幕寒露别过脸去不敢看，只听到白玉兰时不时地“啊”一声。 等到最后上药了寒露才转过身来，却见贾婉瞧得兴致盎然的。 白玉兰这次是吃足了苦头，痛晕过去几次，又痛醒了几回，但寒露一脸笑意的样子在脑海里却越来越清晰。 最后白玉兰终于沉沉地睡去，李老夫人却挥着手道：“抬走抬走，还真在我这屋子里住上了不成。” 没办法，李知远只得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来把白玉兰抬回她自己的房里。 只是这又折腾一回，原本睡着了的，又哼哼起来。 寒露一声轻叹，怪可怜见的。 第327章 荷叶叫花鸡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寒露见李老夫人神色恹恹，朝贾婉示意了一下，道：“老夫人怕是累了，我便不打扰了。” 李老夫人也没有虚留，只是对贾婉道：“寒娘子今日受委屈了，你替我送送。” 贾婉立即道：“知道了娘，我这就去。” 走出李老夫人的院子，姐俩对视一眼，笑了。 贾婉发现，遇到寒露之后，自己的日子畅快多了。 “这老夫人知道今日没护着你，这才叫我出来送呢，也是难得。”贾婉开口道。 贾婉倒不是为李老夫人说话，而是或许和经历有关，李老夫人的心谁也进不去，也别指望她对谁上心。 连对李知远这个儿子，李旭、李辰和李若兰这三个孙子孙女，她都是淡淡的，从没有过多的关注。 寒露从来都不打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不可与人言说的地方，因此道：“其实老夫人说得没错，她确实没看见桌子底下的事儿。” 贾婉听了这一句，一愣，拉着寒露小声问道：“真的是你？” 寒露一脸地无辜：“我什么都没干。” 就在贾婉真的信了的时候，寒露却靠近她小声道：“白姨娘原本是想烫我来着。” 贾婉顿时全明白了，恨道：“这个小贱人，居然有这样歹毒的心思，我这后院容不下这样的人。” 一听贾婉的这一句，寒露便知道她要发飚了，不禁有些期待。 “婉姐，我可跟你说一句，对于男人要有危机感，也别以为柔弱的女人都是白莲花。”寒露在贾婉耳边轻声道。 贾婉一直把寒露送到了门外，都快要转身的时候，又问了一句：“三日后还来不？” 寒露笑着回：“还来！” 贾婉这才放下心来，暗道，寒露就是大度。 从县衙慢慢地往溢香坊走，寒露将白玉兰被烫伤的事告诉了怀扬。 “娘子啊，这白姨娘心思这么阴毒，您为什么要告诉她，是您害的她？”怀扬忍不住问。 按怀扬的想法，就让那白玉兰痛死也不知道是谁害她的不好吗？何必给自己竖个敌人。 “怀扬，有的人啊，她就是贱，你对她笑她就以为你好欺负，你对她凶她才会怕你，哪怕心里恨你恨得要死，也不敢拿你怎么样，这样可以省好多事。” 寒露感慨道，人性嘛此。 “原来是这样。”怀扬若有所思地点头。 “也不全是这样。”寒露怕怀扬程序化了，赶紧道，“也是要看人的，那白姨娘从小被她娘虐待，她骨子里却是欺软怕硬的。” “咦，娘子，你怎么知道白姨娘从小被她娘虐待？”怀扬想了想，寒露没让自己去查白姨娘啊。 “你注意到白姨娘的那双手了吗？”寒露问道。 “注意到了，应该是从小就做苦活累活儿的，但她娘的手也挺难看的。”怀扬侧过脸看着寒露。 “不一样，白婆子的手是冻疮，有的人肤质敏感，容易长冻疮，但白姨娘的手明显是干活干出来的，哪个疼女儿的母亲，会让女儿比自己干得更苦。”寒露嘲讽一笑。22文学网.22wenxuew “就凭这个？”怀扬眨了眨眼睛。 “就凭这个，不信你回头去套白姨娘的丫环柳芝的话。”寒露一脸自信地说。 表面上看只有这个，但还需要通过白姨娘说话的神情神态等等，综合起来推算出她的童年境遇并不难。 在溢香居呆了会儿，见生意比之前要好些了，寒露终于松了口气，便带着怀扬回了家，却在院子里的荷花缸前看了许久。 “娘子，您是不是在等茶喝？”广丹端着茶叶罐走了过来。 院里两口荷花缸里开满了荷花，寒露将家里不多的茶叶都包进了荷花里，吩咐广丹这会儿来取。 寒露笑了笑，和广丹一起把荷花剥开，倒出茶叶。 “回头拿些去溢香居，有贵客来的时候，泡一壶。”寒露吩咐道。 “好的娘子。”广丹笑着应了，又道，“我听到有些夫人和小姐说，不买点心都想来溢香居坐坐。” 寒露笑了笑，有钱的人要的不是你打折，而是高人一等的感觉。 不过寒露这会儿的心思，却在别的上头，如荷叶叫花鸡。 寒露观察过，安阳县一带并没有叫花鸡卖，不过这倒也能够理解，这时候交通不便，很多吃食都只在当地流传，哪像现代那样，坐在家里就可以吃遍天下的口味。 寒露叫广丹摘下最大的荷叶，又吩咐周婆子杀了两只两斤左右的仔鸡，然后葱姜、酱油、黄酒和盐腌制半个时辰。入味后，将已经捣成细末的丁香、八角抹在鸡身上，再用荷叶裹住，捆上细绳，最后挖来黄土又裹上一层，然后放到烤炉里烘烤。 晚上吃饭的时候，寒露亲自从烤炉里拿出了这个大土疙瘩，参与的周婆子和广丹还好，其他人都惊呆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但当寒露敲开外面的土层，又解开绳子，剥开荷叶，荷叶的清香裹着浓郁的鸡肉香就像一枚炸弹一般在桌上炸开，孩子们的口水像洪水一般，从口腔的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接着再看到黄澄澄的一整只烤鸡，眼睛都直了，整个桌子上只有咽口水的动作了。 寒露洗了手，拿了干净的白棉布，开始给孩子们分鸡肉。 “娘子，不用刀吗？”怀扬问道。 “不用，这叫花鸡就得用手撕了才好吃。”寒露回。 原本叫花鸡最早是不裹荷叶的，也不去毛，直接用黄泥裹，但到底不够雅观。 寒露将两只鸡的四个鸡腿分给了四个孩子，又将鸡翅膀分给了怀扬和广丹一人一个，另外一对再加一个鸡身子是留给薛嬷嬷和帘儿的，寒露自己和周婆子就吃剩下的鸡身子。 两只鸡很快就吃完了，但个个都还眼巴巴地看着寒露，不够吃哇。 “好吃吗？”寒露问道。 孩子们拼命地点头，连周婆子都道：“娘子，我老婆子做了这么些年的饭，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鸡，又香又嫩又入味儿。” “娘，我还想吃。”沈歌可怜巴巴地说。 “歌儿，晚上吃太多会做恶梦的哦。”寒露蹭了蹭沈歌的小鼻子。 “娘子，我个儿大，我吃了不会做恶梦。”怀扬立即回道。 沈歌原本都打算忍一忍了，见怀扬这样说，都要哭了。 寒露一边哄着沈歌一边问大家：“你们想不想天天都有叫花鸡吃？” 第328章 生意红火 寒露这一问，真是太得人心了。 不仅几个孩子，连周婆子和怀扬都点头如捣蒜。 寒露不禁无语，都馋成这样，还能挣着钱吗？不会最后只落个糊口吧。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说明这荷叶叫花鸡实在是好吃。 再说了，若是这生意都连家人的口都顾不上，也没必要做了。 “我打算卖荷叶叫花鸡。”寒露正色道。 桌上顿时一静，寒露以为是有什么难处自己没想到，但接下来的欢呼声，表示自己真的想多了。 看着大家都兴致勃勃的样子，寒露忍不住道：“你们没什么要问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什么要问的啊。 “比方说，在哪儿卖，你们没想过吗？”寒露眨了眨眼睛，怎么都是这么不操心呢。 “这些娘子自然早就想好了的。”怀扬大大咧咧地说，半点不操心的样子。 寒露无语，却不能说怀扬想得不对。 好吧，有的劳心，有的劳力，社会原本就是这样分工的。 于是，整个寒宅的人都动了起来。 因为寒露是当家人，因此这里在其他人的嘴里不知不觉就成了“寒宅”。 寒露让怀扬从马六那里抽个人出来，一起去买荷叶，她则带着广丹去买鸡，周婆子则负责购买各种佐料。 这些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有讲究的。 比方说荷叶，最好是清晨采，而且还要够大，不能有虫眼，不能太老了。为了杀死上面附着的细菌和虫卵，回来还要用开水烫过。 鸡也是有讲究的，两斤左右的肉鸡容易入味儿，烤起来时间短，口感也最好。 至于卖荷叶叫花鸡的地方寒露也找好了，在县城最大的酒楼富春酒楼的斜对面，虽然离溢香居远点儿，但是这里来来往往大多都是吃饭的人。 喜欢吃的人，大多会一直喜欢吃，而且对好吃的食物会上瘾，因此在这条街上卖荷叶叫花鸡是再好不过的了。 那个店面也很好，门脸儿不大，租金也少，一个月四两银子。 她算了一下，每只鸡卖400文，能挣100文，一天平均卖八只鸡一个月的租金就回来了。 “娘子啊，回头如果没有荷叶了怎么办？”怀扬一边洗荷叶一边问道。 “没有荷叶了，就卖……”寒露眨了眨眼睛，“烤鸭？” 不过烤鸭这玩意儿烤法和烤鸡又不一样，现代的烤鸭不论是电烤还是柴火炉都是吊炉。炉子倒没事，只是烤鸭的做法寒露虽然翻过菜谱，但又没实践过，心里还是没底的。 但怀扬对寒露倒是相信，一听“烤鸭”两个字，眼睛都发光了。 “娘子，什么时候做烤鸭？”怀扬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不一样的谦卑。 “等荷叶枯了再说吧。”寒露的回话叫怀扬眼睛里的亮光扑地一声又熄了。三月中文syhz 但想着已经快中秋了，离荷叶枯的时间也不远了，因此怀扬又高兴了起来。 寒露却很是惆怅，唉，家底子不够厚实，做什么都要慢一步。 “怀扬，回头等水退了，我们回一趟水月湾，把家门口的荷塘买下来，这样明年五六月份就可以做荷叶叫花鸡了。” “好嘞娘子，天一冷了就去办。” 寒露总算是觉得这古代有一点好了，便是田地池塘都可以直接买下来。 两人都没想过，生意会不会不好，会不会挣不到钱。 不过事实证明，荷叶叫花鸡实在是很受安阳县百姓的欢迎，卖得十分火爆，从最初的尝一尝，到后来的门口排着老长的队，怀扬不得不带着何西去邻县买。 之所以带着何西，是因为寒露发现他是个做生意的料，一张嘴舌如簧，常常能把价砍到别人的底线。 这个寒露也可以做到，不过她凭的是看别人的微表情，而何西却真的是靠自己的天份了。 寒露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把何西顶上了，她能轻省很多。 毕竟寒露最终理想是，自己躺在榻上赏花，然后手下的人可以把银子一把一把地给她挣回来。 县衙那边也托人带话来，说李老夫人吃了寒露的荷叶叫花鸡，头痛病都好了很多。 “合着老夫人的病好不是我们娘子治好的，倒是这荷叶叫花鸡治好的。”广丹忍不住嘀咕。 “管是怎么好的，都是你家娘子的功劳，这个谁也抹不去。”寒露打包了两只鸡给广丹，让她送到县衙去。 两只鸡，一只归李老夫人，一只贾婉。 至于李知远，则看他去哪儿蹭了，反正那白玉兰是别想要了。 寒露让广丹明明白白地告诉贾婉，鸡是发物，白姨娘是绝对不能吃的。 贾婉立即明白了，荷叶叫花鸡一口都不叫白玉兰吃，但墨鱼骨头汤、虾仁蒸水蛋、红烧乌鱼等等不断地送到她的房里，把她这个人补得水润白嫩，但手却一直好不了。 白玉兰原本就是穷出身，在家的时候从没吃过这么些好的，自然也不知道有什么禁忌，还只道是因为得老爷宠爱，所以夫人才来讨好自己。 只是，虽然养得极好，眼泪流转地，可是知县老爷却再不进白姨娘的门。 “老爷呢？”白玉兰看到一脸委屈的柳芝急问道。 “老爷又去了夫人那里，他身边的长随说，寒娘子又送那个什么荷叶叫花鸡来了。”柳芝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县衙不大，夫人还时常将饭桌摆到院子里，那香味儿哟……啧啧，真是不能去想。 “这个死寡妇……”白玉兰原本扶在门框上的手猛地一抓，胳膊却是一痛，她撩开袖子一看，脓水又漫了出来。 “姨娘，您没事吧？”柳芝作势十分关切地上来查看，却被白玉兰乎到了一边，“你少猫哭耗子，你说，是不是你没尽心，然后想坐上我的位置？” 柳芝一听，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姨娘，您可冤死我了，我哪能干这种事儿啊，别的不说，就我这张脸老爷也看不上啊。” 白玉兰瞧了一眼柳芝，喃喃道：“难不成还真是为了那只什么叫人恶心的鸡？” 柳芝心里却道，那鸡香着呢，恶心的是你的手。 第329章 白玉娘 白玉兰坐到桌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境，扭头看向柳芝：“去，告诉老爷，就说我病得快要死了，让他来看看我。” 原本是撒娇来着，可话说出口，白玉兰却心头一酸，真的委屈起来，声音都哽咽了。 柳芝原想着提醒一下白玉兰，把胳膊遮一遮，但瞥到她眼里的泪光，什么都没说，应声退下了。 就算是柳芝提醒，白玉兰也不会遮的，她原本就是想凭着胳膊上的伤，来博取李知远的心疼。 这一次柳芝算是给力，很快就把李知远请过来了。 “老爷！”白玉兰坐在那里，秋水盈盈地看着李知远，眼底仿佛有诉不尽的情丝。 若是以往，李知远定是不知东南西北了，但这次他却在离她三丈远的地方便停下来了。 “柳芝说你病了？”李知远皱眉问道。 “是啊。”白玉兰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这不好好儿的吗？”李知远瞪着白玉兰，这唇红齿白的，不过倒是有点儿没精神。 好好儿的？白玉兰脸白了白，敢情自己手放在这儿是个木头？ 忍了忍，白玉兰起身端着胳膊，一脸幽怨地走近李知远。 “老爷，您看我这手……”白玉兰还把胳膊朝李知远凑了凑。 李知远刚在贾婉那里吃了荷叶叫花鸡，原本很是满足，但见到白玉兰那胳膊……怎么说呢，她肌肤雪白，可越是如此，越显得那疮口恶心。 不但恶心，还散发出阵阵恶臭，一会儿闻得见，一会儿闻不见，却又让你情不自禁地去闻。 “你……你赶紧遮起来。”李知远急急地说。 “老爷，您都不心疼我。”白玉兰娇娇弱弱地说，且朝李知远靠了过来。 李知远闻着那臭味儿，下意识地便把白玉兰推了出去。 “老爷？”白玉兰一脸惊讶地看着李知远，眼泪哗哗地开始往下流。 李知远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份，不免有些尴尬。 “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着。”李知远说着又看向柳芝，“怎地还没好，有没有叫大夫进来看？” 白玉兰怎么着也是他的妾，他后院也就这么一个妾了，因此倒有些怀疑贾婉是不是故意借着这个机会来打压白玉兰。 猜是猜对了，就是猜的方向不对。 “回老爷，隔几日便叫大夫来看的，大夫说这烫伤好得是要慢些……”柳芝说到这儿，见白玉兰直冲自己眨眼睛，无奈只好道，“大夫还说，还说姨娘心情不好，因此也……也好得慢了些。” 白玉兰赞许地看了柳芝一眼，趁着这个机会又凑上来了：“老爷都好长时间没来我这里来。”说着便一脸委屈地低下了头。 但这男人啊，他心里有你，你抬头是明艳耀人，你低头是娇羞可人。 如果心里没你，就只有一个念头，怎么这么矫情？ “老爷我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总到后院来痴缠？”云南小说网.yndxs 那味儿又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李知远往旁边移了移。 正说着，厨房里的小丫环送饭来，李知远看了一眼，炸得金黄的小杂鱼，青笋炒肉片，一盆嫩嫩的小青菜，一碟子凉拌小菜，外加一个汤。 “瞧瞧，这么好的日子不过，你还有什么好愁的？莫不是习惯了以往过苦日子？” 李知远的这一句倒真的是把白玉兰给吓着了，难道他想把自己送回去？这回怕是用错了力。 “老爷说得是，是玉儿糊涂了，这样的好日子怎么会愁，玉儿会改，一定会改的。” 对于白玉兰的态度李知远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你那名字犯了小姐的忌讳，改了吧，叫白玉娘。” 说完，抬脚便走人了。 白玉兰，哦不，现在叫白玉娘愣了好半天，然后木木地看向柳芝：“我的名儿都给改啦？” 柳芝想了想，道：“我好像是听说，下人的名字不能和主子的名字一样。” 白玉娘没好气地瞪了柳芝一眼：“我是下人吗？我是姨娘。” 柳芝缩了缩脖子，心里却道，姨娘也只是半个主子，那半个就是下人。 没等柳芝腹诽完，便听到白玉娘又讲：“你真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得，你在我面前，应该自称奴婢。” 柳芝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玉娘，等她一个眼神扫了过来，拧着手指应声道：“奴婢知道了。” 还真是会摆谱，充起主子起来了，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那寒寡妇的丫环也没自称奴婢呢。 柳芝不知道，寒露其实从来没拿怀扬当丫环，一直是当妹妹的。 广丹在寒露面前都是“我我我”地说着，寒露不想拿任何一个人当奴婢。 贾婉知道白玉娘这事儿，冷冷一笑了一声：“总得叫她知道，后院里该听谁的。” 琼花立即上前道：“可不嘛，她那手上就算是好了也得留疤，老爷哪里瞧得上。” 贾婉放下茶盅，又叹道：“原本不想这样对她，谁知她自己倒上赶着。” 琼花笑着回：“她自己要作死，怪得了谁。” 贾婉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又道：“这些其实多亏了寒露，若不是她，还得多烦些精神去料理。” 琼花一边收拾了桌上的针线，一边道：“寒娘子就是夫人的福星，对了夫人，寒娘子那里出了新的月饼，模样儿可好看了，我瞧着都舍不得吃。” “你去订些，今年我们的节礼就是这个了，另外再问一下寒露，还有没有更实惠的，县衙前堂后院里派差的每家都送些……” 贾婉又吩咐了许多，琼花都一一应了。 临近中秋节，溢香居那边销量大增，寒露忙得不行，于是把封蝉院里的刘妈妈和钱文彬叫过来卖荷叶叫花鸡。 为了这个中秋节，寒露搅尽了脑汁，研究出“花好月圆”四套月饼，花字头的月饼规格最高，圆字头的月饼最亲民。 这套月饼因为做工繁琐，这时候又没有冰柜保存，因此寒露是限量的，没想到一摆到货架上，便立即被订购一空。 只是钱是赚到手软，但中秋节前一晚，寒露却收到一份让自己脚发软的中秋礼。 第330章 中秋节礼 那天，寒露正从安阳县城郊回来。 经贾婉提醒，寒露便做了一款芝麻馅的碱酥月饼，方便大户人家打赏下人，她自己也带着怀扬和广丹去城郊送给那里的难民。 进入八月后，天气便渐渐转冷，因此有些难民已经动身回乡。 这里留下来的是一些都是已经上无片瓦，下无寸锥，甚至连回去的盘缠和余力都没有的人。 这些人大概以后就得在安阳县生根了，只是现在都还困窘得很。人到了绝境，要么毫无斗志，要么挺而走险。 于是寒露时不时地会去一趟城郊，与难民们聊聊天，做做心理疏导。 寒露过去的时候，不止带点心，还会带一些花花草草的，或者其他的一些种子，看到鲜活的植物，心里多少会多一些温暖。 难民们都很喜欢寒露，每次她过去了，都前护后拥的，直到天色不早了才放她回来。 寒露坐在驴车里晃着，总算是到了中秋节，过完这个节就可以歇一歇了。 这驴车是近期才买的，没个交通工具实在是不方便，再说了，有了一辆驴车，往后去哪儿都方便。 原本怀扬是说买马车的，但寒露想着自己的身份不便太招摇，还是闷声挣大钱比较好，反正又不跑远路，驴车和马车差别并不大。 另一个，这古代的驴车可不是现代的小汽车，买到手上就跌价，这驴车就算是过几年卖了换马车也不会亏。 “广丹，明天你早晨跟周婆子一起出去采买，多准备些吃食，晚上把帘儿和薛嬷嬷一起叫回来吃团圆饭。”寒露脑子歇不下来，吩咐完了广丹，又吩咐怀扬，“你明天单拿些点心送给马六他们，就当是溢香居送给他们的节礼。” 广丹和怀扬都应了。 “跟着娘子可真是福气，之前都拿了赏银和月饼，这会儿又有节礼。”广丹打心眼儿里感慨。 她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但哪回不是抠抠索索的，商量的都是能减哪些，找什么理由来叫穷。 “做生意嘛，双赢才能挣钱。”寒露笑着道。 “双赢？”怀扬对这个“赢”字非常地敏感。 “就是我们要挣钱，也要让客人觉着他们付出的银子值了，另一个呢，帮我们做事的人，也要让他们觉得心里畅快，觉着跟对了人，大家心里都舒坦，这就都赢了。”寒露解释道。 “我明白了，就是和气生财。”广丹眼睛发亮地看着寒露。 “这也没错。”寒露说着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怀扬看了一眼天色，道：“日头都要西沉了，娘子也忙了一整日，要不歪在车上睡会儿，等到家了我喊您。” 寒露也确实是累了，点头道：“行吧，晚上还要盘账。” 这驴车虽然外面不怎么样，但里面寒露都包上了棉花，垫子上也是厚厚的棉絮，坐在里面晃悠的，很快就睡着了。 路程明明不短，但寒露却像是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怀扬叫她。 “娘子，到家了，快醒醒。”怀扬和广丹一起将寒露扶了起来。 “不是还有几里路吗？怎么就到了？”寒露迷迷糊糊地说。 “哎哟娘子，真的到了，我都让老周慢慢儿的赶车了。”广丹苦笑道。懒人听书nren9 老周是周婆子的男人，正好会赶车，人又老实，寒露便雇了他。 “回头明儿叫老周也一块儿家里吃饭吧。”寒露打了个哈欠道。 “知道了娘子。”怀扬立即应了。 不等怀扬去说，老周前边儿已经听见了，高声喜气洋洋地道了谢，倒不是为了这顿饭，而是被主家留着吃中秋宴，有面子，算是遇见好人家了。 等人下了车，老周继续赶着车去了后边儿，从后门进去。 只是三个人刚走到家门口，一个小伙子便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开口便道：“请问三位姐姐哪位是寒娘子。” 怀扬皱眉看着那小伙子：“你谁啊？找我们家娘子有事？” 小伙子脸上笑意不减：“我是沈公子的人，公子派我给娘子送中秋节礼来了。” 小伙子眼睛毒，虽然是回着怀扬的话，却是看着寒露的。 寒露却没看小伙子，而是紧盯着他手上牵着的那玩意儿，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确实没眼花。 “这……这就是那中秋节礼？”寒露指着那藏獒颤声问道。 “娘子真是好眼力，这就是公子送给娘子的，祝娘子花好月圆。”小伙子嘴挺甜，似乎没发现寒露的脸色已经发白了。 “这礼能退吗？”寒露后退了一步问道，她真心不想要这个礼物。 “娘子，您看这……这哪有退人节礼的事儿，再说千里迢迢的，真的……唉，怪不容易的！”小伙子掬了一把辛酸泪，可怜巴巴地看着寒露。 谁怪不容易？自然是千里迢迢来替人送礼的他啊。 沈司送的礼怀扬不敢说什么，若是别人……她捏了捏拳，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可公子这礼也太吓人了些，哪有送狮子给人当礼物的。”虽然是个小狮子。 小伙子瞪大了眼睛赶紧解释道：“姑娘误会了，这不是狮子，这是藏獒，这是狗。” 广丹和怀扬异口同声：“狗？”俩人脸上的表情分明是不信。 寒露无力地说：“真是狗。” 可这狗……这狗和狮子区别也不大哇，沈司这是神马意思？ 让自己天天瞧着这吓死人的狗，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来？ 小伙子看出寒露眼中的无奈，上前一步讨好地说：“娘子别怕，这藏獒还小着呢，认主，再说了，有小的帮您养着，您什么都不用操心。” 寒露又像是嗅到一丝活气儿了，眼睛锃亮地看着小伙子：“你也是顺带手的礼物？”觉着这么说似乎没礼貌，又换了个方式说，“你也送给我了？” 这么说，好像也不大对哈？ 小伙子似乎没察觉到，依旧挂着笑，拱手道：“小的沈兴拜见娘子。” “这就好这就好。”寒露赶紧点头，十分热情地对沈兴道，“你来得正好，明儿就是中秋节了。” 沈兴立即道：“可不，公子再三交待，一定要赶在中秋节前把节礼送给娘子，小的幸不辱命。” 有沈兴帮着养，寒露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也有心情去瞧一瞧这小藏獒了。 第331章 大熊 只是天色太暗了，什么也看不见，只见一个小东西跟在沈兴脚边儿上蠕动着。 进了屋，寒露让人点上几枝蜡烛，这才看清楚这小藏獒的样子。 黑不溜秋的，眼睛又圆又亮，养得挺倒肥，因此看上去圆滚滚的。 之前怀扬说这东西吓人，是她以为这是狮子，而寒露怕也因为知道是藏獒，其实单从这面相上看，其实还挺蠢萌的。 再加上这一路奔波着过来，便不成个样子了。 几个孩子倒是不怕，围着小藏獒直转圈，他们从来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狗，他们以为狗都像大黄那样子的。 沈歌看了一圈后，脱口而出：“熊！” 沈兴又耐心又细致地教她：“小姐，不是熊，是藏獒，它是狗的一种。” 但沈歌却态度非常坚定地说：“它，是，熊！” 寒露知道这丫头看上去特别可爱，但是犟起来，却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她说是熊那就是熊。 于是无奈地说：“就给它取名叫大熊吧。” 沈兴：“……”节礼是你的，你怎么说怎么是了。 沈歌这下终于满意了，上前拍了拍藏獒的小胖脑袋大声叫了一句：“大熊！” 寒露吓了一跳，赶紧拉过沈歌：“你离它远点儿。” 虽然看着挺萌的，但天性在那里啊，万一惹恼了它被咬一口呢。 沈兴却笑眯眯地说：“没事的娘子，我在一边儿看着呢，它是娘子的狗，总得和娘子及家里的人相熟才好。” 寒露觉得说得也对，但却见沈歌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沈兴。 沈兴也察觉到了，只好暗叹一声，更改道：“它是娘子的大熊。” 沈歌这才满意了，开始将自己的注意力调整到大熊身上。 自此，寒露觉得自己家里多了一个人似的，不，好几个人，这是藏獒啊，它是吃肉的。 寒露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好在利用这个中秋节赚了一票，自己现在养得起。 第二天便是中秋节了，寒宅也热热闹闹地准备了起来。 虽然中秋节不需要贴春联什么的，但各种点心水果什么的都得准备起来，家里也该好好地收拾一下。 收拾屋子这件事，寒露交给四个孩子来完成了。 “娘子，我来就好了。”广丹买菜回来，看到沈歌都在拿着抹布抹荷花缸，赶紧放下手里的菜走了过来。 “不用，别说他们不是什么大家公子千金小姐，就算是，也不能什么也不干。”寒露冲广丹摇了摇头，“你去干自己的吧。” 广丹知道寒露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只得跟着周婆子去厨房里忙着了。 正忙着，门口热闹了起来，原来老周带着陈翠娥、沈槐花和沈成栋过来了。 几个人见面热热闹闹地打了招呼，陈翠娥感慨道：“你看你，还让老周去水月湾那么老远地把我们接过来，多费事儿啊。” “翠娥姐，一家人说这两家话。”寒露笑眯眯地牵着沈槐花的手往里走，“你还没来过我这里呢，也认认门，下次来就直接进。”女生小小说.nsxxs 其实她是怕陈翠娥和沈槐花第一次在家里过节太孤单了，而且听说沈峭对陈翠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平时也就罢了，何必大过节的被他闹得不开心。。 “这里可真是好。”陈翠娥边走边感慨，又道，“家里的屋子也成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做了新屋，原本寒露是要办上梁酒的，但她没时间回去办，进屋的时候，这酒还是要办。 虽然寒露没打算再回水月湾，但那里毕竟是沈清他们三个出生的地方，而且看陈玉涵这意思，也还是想回去。 “过些日子吧，等这阵子忙完就带着他们回一趟。”寒露定了定陈翠娥的心，又问，“，家里的水退了吗？” 水刚退了一些的时候，陈翠娥已经带着沈槐花回去，看看庄稼还能不能抢救得回来。 “现在已经全退了。”陈翠娥笑着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田里损失不大。” 毕竟只是地势低，并不是真的来了洪水。这雨一停，水很快就退了，庄稼们又重新抖擞了起来，否则陈翠娥怕是没心情到县城来。 不过有件事儿，寒露却一直放在心上的。 沈老汉带着沈峭也回去了，但吴氏却还一直住在齐家，她总觉得没憋好屁。 中秋宴，寒露摆了两桌，两桌都是一样的菜色，又拿出春天的时候就酿的青梅酒。 “今天我们一家子好好地热闹热闹。”寒露笑眯眯地说。 青梅酒一开瓶，袁兰青便道：“这酒好！” 难得她开口，寒露便第一个给她满上。 袁兰青喝了一口，又道：“这酒好！” 寒露笑得更开心了，陈玉涵在她耳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又打着什么主意呢？” 寒露冲陈玉涵眨了眨眼睛：“可不，我觉得自己成为大明第一富婆指日可代！” 陈玉涵无语，但还是说：“你这么经商，不担心孩子们？” 士农工商，商是最低层，虽然现在没有不允许商家子入仕的说法，但总还是会被人看不起。 “姐，我有地呢，我是耕读传家。”寒露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却微微地动了动，怎么把置不动产这一项给忘了？真是失策啊。 这古代的地是可以买卖的，买了地就可以祖祖辈辈地传下去，铁打的不动产。 当下其他人吃肉的吃肉，喝酒的喝酒，寒露的脑子里却在盘算着，我该买哪儿的地，买多少，种些什么呢？ 想着事情的时候，便不知不觉地会喝多，好在这是果子酒，喝多了也只是上脸而已。 这时大门被拍得山响，原本热闹的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 周婆子起身道：“我看看去。”老周也跟着后面去了。 寒露立即示意了一下怀扬一起跟过去看看，怕是来找岔的。 “大过节的这是谁啊？”陈玉涵皱眉道。 “就是，今儿晚上谁家不团圆呢，怎么倒过这儿来了。”陈翠娥惴惴地看了一眼四周，人都在啊。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寒露轻声道，却听到怀扬大喊一声，“娘子快来！” 第332章 是不是对他太好了 或许是怀扬的声音太高昂，寒露拿着酒杯的手不禁抖了抖，半杯青梅酒洒在了桌上。 “这是怎么啦？”陈玉涵起身看向大门的方向。 “我出去看看。”寒露莫名地觉得心慌，几乎是奔了过去。 陈玉涵想提醒寒露遇事别慌，急急忙忙的不成个样子，但最终却只是朝前走了一步。 寒露赶到门外，看到怀扬和沈良扶着一个人，那人一身暗色紧身劲装，脸色却极其苍白，不是沈司又是谁。 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毫无生气的样子，不禁从头到脚都冒出一股凉意。 “娘子……”怀扬看着寒露都快要哭了。 “别说了，快扶进去。”寒露站到了一旁。 她力气没怀扬大，凑过去也只是帮倒忙。 “去到哪儿啊娘子？”怀扬一边走一边问。 “我房里。”寒露脱口而出，丝毫没觉得有任何问题，反而紧紧地跟着他们的步伐。 好在从这里去寒露的寝室可以走小路，可以完全避开正在设宴的正堂。 虽然不知道沈司究竟出了什么事，但寒露本能地觉得，他这个样子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将沈司安置到寒露窗前的榻上，或许是因为在室内，淡淡的血腥气丝丝缕缕地开始漫延。 “你们有大夫吗？”寒露问沈良。 “有，一会儿就到。”沈良立即回道，同时也很佩服寒露的冷静。 寒露听到沈司身边的人有大夫，紧攥着的手才算是松了一些些。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寒露才问早就想问的问题。 “公子办完差原是想着回京，只是没想到却遇到了山贼，因此才转到娘子这里来。”沈良沉着脸道。 寒露看了沈良一眼没说话，什么山贼有这个本事能把沈司伤成这样。 沈良抖了抖，默默地低下头，为什么寒娘子的眼神现在和主子那么像。 可就算是这样，有些话主子能说，他也不能说啊。 沈司一直闭着眼睛，紧皱着眉头，毫无血色的一张脸衬得他一对浓眉越发地黑沉，如一柄黝黑的利剑直冲云宵。 寒露知道沈司并没有晕过去，但他却一声都不哼。 “你们出去。”寒露拿了把杌子在沈司身边坐下。 怀扬毫不迟疑地转身出了房间，沈良却磨蹭了一下，想着大夫还没道，自己呆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但还是道：“我就在门外。” 寒露没理沈良，只是低头看着沈司，过了半晌才轻声问道：“你信我吗？” 沈司没睁眼，却立即回道：“信！” 寒露唇角微扬，柔声道：“那就听我的吧。” 她要给沈司做催眠，这样可以给他减少一些痛苦。 因此在沈良领着大夫进门的时候，惊讶地却发现沈司脸上原本隐忍着的痛苦的表情，竟然没有了。59书库.59shuku 不仅如此，就连大夫给沈司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的眉头都没有皱一皱。 沈司脸上没什么表情，沈良脸上的表情却异常丰富。 天哪，寒娘子对于主子来说，居然有止痛的作用，这是……这是人药吧？ 寒露在外面等得有些心焦，但也没办法，直到大夫出来说，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她才松了下来。 皮外伤容易愈合，回头补补血就成了。 大夫走后，寒露正要进去看看沈司现在是什么情况，怀扬却过来小声道：“娘子，歌儿要睡觉了，广丹原本要带她，但她非要你。” 寒露顿时傻了，难道自己要带着沈歌和沈司同一个房间里睡着？ 别说这是古代，就算是现代也不成啊。 再说就算可以，也不能总让沈司睡在榻上啊，今日不能动弹，明日稍微好些，也还得挪到床上去才好。 寒露想了想说：“麻烦你和广丹把隔壁收拾一下吧，我带着歌儿睡隔壁吧。” 怀扬一愣：“隔壁太简陋了吧？” 隔壁原本是用来做书房，但寒露也没怎么用，在溢香居呆的时间还长些，因此那里便过于简陋了些，但原本收拾好的客房是用来安置陈翠娥他们几个的。 “简陋什么，比我们在水月湾的时候要好得多。”寒露摆了摆手，让怀扬赶紧去办。 只是这一夜寒露也没怎么睡，倒不是认床，这毛病在水月湾的时候就给治好了。 她太担心沈司了，沈良毛手毛脚的，能照顾得好他？ 因此在沈歌睡着后，寒露叫怀扬过来陪着，自己又坐到了沈司的身边，就这样看护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沈司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一个鸦青的脑袋，阳光洒在上面，泛出丝丝缕缕的光芒。 沈司第一个反应是，一脚踹走。 但刚一动作，闻到那熟悉的体香，整个人就忽然软成了一滩水，别说抬脚踹，就连想抬手指头摸摸那乌黑发亮的头发，都抬不动。 寒露醒来的时候，便发现沈司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不会是死不眠目吧。 她伸出手指探了探沈司的鼻翼，下一秒，脸红到了脖子。 沈司也觉得挺尴尬，其实他只是没想到寒露会这么突然抬起头来，所以整个人就僵在那里了。 不过一个是病人，另一个又是个操心的命，尴尬了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你还痛不痛，我昨晚就吩咐周婆子早上起来熬粥，给你端过来？”寒露柔声问道。 “好！”沈司觉得脑子有些木了。 “你等着。”寒露快速出门，很快便拎了一红漆食盒，然后从里面拿出一碗粥来。 “听沈良说你们这几天在路上都吃得少，又受伤了，你先喝碗白粥垫垫，再晚些我给你拿些黄金糕来，你得慢慢地进食……”寒露的话刚说到这里，便被沈司打断，“你是……寒露？” 寒露端着碗的手一顿，慢慢地坐到沈司身边，都快要哭了：“你不会失忆了吧？” 我的天哪，这男人也太惨了，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都没让他失忆，这会儿倒是失忆了，命中终有此一劫？ 听到“失忆”两个字，沈司的表情颇为怪异，许久才道：“没有，我只是……没见过你这样子。” 寒露再次闹了个大红脸，敢情是自己对他太好了？ 第333章 女汉子 而此刻，陈玉涵和陈翠娥也在讨论寒露和沈司。 陈玉涵对寒露在沈司身边呆上一夜忧心忡忡，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陈翠娥却叹了口气道：“或许是缘份吧，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陈玉涵扭头看向陈翠娥。 “这人。”陈翠娥指了指寒露卧房的方向，叹了口气道，“和老四很像。” 老四？陈玉涵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指的是沈歌他爹。 陈玉涵看着陈翠娥，嘴巴动了半天才问：“有多像？” 陈翠娥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了想便道：“样貌像，要是穿一样的衣裳，怕是难认，可一开口就不像了。” 陈玉涵松了口气，又觉得可笑，自己竟以为沈司有可能是沈四。 如果真的是，寒露哪会是现在这样儿，她跟那人生了三个孩子，能不认识。 不过听陈翠娥这么一说，陈玉涵又有些心疼寒露，虽然长得像，但毕竟不是那个人啊，这可不就是孽缘。 这个沈司也真是的，好好的一个小王爷，做什么非得寒露纠缠不清的，回头别给寒露带来什么祸患才好。 想到这儿，陈玉涵缓缓坐下。 陈翠娥看到陈玉涵那个样子，觉得不像是自己平时见到的那个人，不禁连呼吸都调慢了，生怕扰了她。 陈翠娥吃完早饭就要带着沈槐花回水月湾，说是家里虽然托里正照看，总不能麻烦别人太久。 沈成栋也跟着一块儿回清流镇，寒露亲自去送他们。 临出门的时候，陈翠娥这才支支吾吾地说：“寒露啊，老四……老四已经走了。” 寒露一脸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陈翠娥，她怕是误会什么了。 “翠娥姐，我知道。”寒露朝陈翠娥笑了笑，以示自己早已经看开了。 可这在陈翠娥看来却是强颜欢笑，别提多心酸了，如果不是想老四想得狠了，怎么也不会留个男人在家里。 “反正啊，你记得老四已经不在了就成，那谁也不是他。”陈翠娥原本也不善言词，只是尽力地握了握寒露的手，然后便上了驴车。 寒露一时没明白陈翠娥这意思，只得吩咐老周赶车慢点儿，别太着急，安全要紧。 眼看着驴车越走越远，这才转身回了屋，却见沈司已经从榻上坐起来了。 “你怎么坐起来了，别动了伤口。”寒露快步走过去，然后塞了个大引枕在沈司的后头。 “躺得久了，难受。”沈司舒舒服服地躺妥了之后才解释道。 “大夫有没有说你这伤多久能好？”寒露看着沈司那样儿，挺忧心的。 “你赶我走？”沈司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委屈。 寒露没想到沈司居然这么想，不是女人才喜欢瞎琢磨吗？ “你这不是出来办差的吗？我怕你要急着回京都，回头伤没养好，别又崩开了。”寒露没好气地解释道。 “这事儿你别操心，早已经有人替我回去交差了，再说了，这趟差使办得……”沈司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好看小说.haokanxs 寒露顿时心里有些忐忑，瞟了沈司一眼，又瞟了一眼。 “你……有话要说？”沈司的一颗心又悬了上来，想到这女儿是个爱财如命的，于是又补了一句，“我可以补房钱和饭钱。” “你当我是什么人啊？”寒露气恼地瞪了沈司一眼，“你这次是不是因为我出的主意，被别人恨上了？” “只要真心做事，总是会得罪人的。”沈司毫不在意地说，况且，这本也是他希望的。 “嗯，若是因此清闲一点儿倒也好，可别人要你的性命呢。” 寒露说着又开始愁了，一抬头，却见沈司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怎么也不脸红？”沈司问道。 “好好地我脸红什么？”寒露不明白地看着沈司。 “你都被男人这样盯着看了，还不应当脸红么？”沈司觉得女人都会脸红的，所以……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不是女人的女人？ 他不知道，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个时代，这样的女人有一个专属名称，叫“女汉子”。 寒露觉得好好地在说事儿呢，却跑去脸红，这不是歪楼么。 “那你为什么要盯着我看？”寒露问沈司。 然后寒露发现，沈司别过脸去看向窗外，但通红的耳根子却在自己眼睛暴露无迹。 这闷骚的家伙，还嘲笑别人呢，先管好自己吧。 沈司很郁闷地发现，论抬扛什么的，自己向来是说不过寒露的。 可是这个女人偏偏又是最懂自己的人，整个大明，估计也就她能说出“若是因此清新一点儿倒也好”的话。 沈司闭上了眼睛，三年之前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成武王和成武王妃说自己是他们的儿子，又拿出种种证据，他也不得不信了。 但三年以前自己在哪里，又过着怎样的生活，父亲和母亲却都说他们也不知道。 沈司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只是一个又一个差使下来，他没有太多的空闲。 这回，总算是可以歇下来了吧。 一直以来，沈司总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水上，没着没落的，直到看到寒露，他莫名地就觉得自己抓住了一块浮木，相信她一定能够带自己靠岸。 而寒露刚才的那句话，又让他加深了这种感觉，越发地觉得，这个女人一定不能放走，她是自己的。 想到这儿，沈司握紧了拳头。 寒露伸长了脖子瞟了沈司一眼，见他似乎在想事情，于是退了出去，今天是她去县衙的日子，而且溢香居那边她每天都要去看看。 眼看着中秋了，荷叶也要枯了，好在这里偏南，气候还算好，要是在北方荷叶叫花鸡早就做不了了。 不过新的吃食寒露早已经想好了，她要做蝴蝶鱼，等荷叶没了，就立即上手卖这个。 想到这儿，寒露又往回走，推开房门问沈司：“你不是说要给房钱和饭钱的，给多少？” 沈司看着寒露，真是个小财迷，然后从怀里扔了一个钱袋过去，轻飘飘的。 第334章 大骨头汤 寒露接过钱袋，捏了捏，顿时眼睛一亮，银票哦！ 打开钱袋，拿出银票，一千的面额共有十张。 寒露不禁瞟了一眼沈司，真是有钱人啊，一万两银子就这么胡乱地卷在一起，若是自己肯定得烫平了，然后用红漆的木盒子装起来。 看过之后，寒露又将钱袋扔给了沈司。 “不要？”沈司一脸诧异地看着寒露。 “我又不是打家劫舍的，这许多我怎么要？”寒露不满道，这是故意为难自己，看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这诱惑的吗？ 嗯，真的快承受不住了哇。 “那你要多少？”沈司又问。 要多少？寒露又要挠头了。 要得多了，好像是欢迎他在这里长住似地。要得少了，不如不要，还能落个人情。 “等回头看你住多久吧。”寒露胡乱说着，然后扭头就走。 不过寒露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后，还是用浆得硬硬的布，给沈司做了个银票夹子，然后又找了个平底的碗，装上开水来烫银票。 她倒是有那种古老的，装碳的烫斗，只是怕直接把这银票给烫烧掉了，自己可赔不起。 寒露一边烫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这又不是自己的钱。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寒露瞟了一眼沈司，又道，“你得对钱好一点儿，对钱好一点儿，钱才会对你好，你对它不好，它以后也不爱搭理你了，你就会成为一个穷光蛋。” 沈司笑了笑，心里却道，这是什么歪礼，说得钱好似通人性似的。 但他并没有想寒露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奇怪，只是觉得这女人真爱钱，以后自己得多挣点儿。 忽然找到了人生目标，沈司觉得窗外地缝里冒出来的小草尖儿都变得可爱了许多。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银子？”沈司看着寒露。 “喜欢银子有什么不对吗？”寒露不解，银子多重要啊。 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于是沈司换了个说法：“不怕别人说你贪财？” 听了这句寒露倒是笑了：“我和我三个孩子住漏风的破茅屋里倒是没人说我贪财，但也没人管我们，所以我才懒得管别人说什么，银子我不偷不抢自己辛苦挣来的，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但我绝不会去贪不属于我的银子。” 说完，寒露不等沈司回，看了他一眼又道：“你冷不冷，要不要叫沈良给你送些衣裳过来？” 沈司摇头：“不冷，这几天秋老虎，你穿这么多别热着。” 寒露拿着碗的手便顿了顿，是啊，怀扬和广丹也说热死了，怎么自己倒越来越冷了呢？ 沈司看着寒露发白的手骨节紧紧地挨着装着开水的碗，伸手去掰：“烫！” 原本是担心寒露，但当手指碰到一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才是被烫着的那一个。 寒露心思在别处，倒没什么察觉，只是听话地松开手，然后看着已经被烫得通红的手指。 皮肤都受不了，可怎么就是不觉得烫呢？ 沈司看到寒露的脸色隐隐发白，于是道：“是不是不舒服，累着就歇会儿去。”微微小说吧.vvxs8 寒露点头叹道：“或许是吧，这些日子真的是累得骨头架子都散了。” 寒露离开后，沈司便让人把广丹叫了过来，说你家娘子骨头架子都累散了，你们买些骨头给她补补，然后甩手扔给广丹一张银票。 广丹拿着银票手都抖了，我天，一千两，得买多少骨头啊？ “怎么啦？”沈司皱眉。 “太……太多了。”广丹扯了扯嘴角。 “公子，一两就可以买好多骨头了。”沈良在一旁小声道。 “一两？”沈司看着沈良，“这么便宜？” 沈良默，这话叫人怎么回？但下一秒却被沈司踢了一脚：“给她十两。” 十两也够多的好吗？但广丹却不敢不接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寒露发现自家的餐桌上炖炖都有骨头汤，她问过周婆子，周婆子说广丹姑娘叫弄的，说是沈公子给了钱。 寒露便想着，真是矫情，伤的是肉又不是骨头，还天天补骨头汤。 但人家给了钱的，还能说什么，不过这时候的猪都是自家养的，骨头汤可真是太好喝了。 寒露都觉得自己水润了许多，脸上的皮肤比以前都有弹性些。 直到怀扬瞅着她看了半晌，道：“娘子，你好像长胖了。”气得寒露都不想搭理她了。 “娘子，沈老婆子那边有动作了。”怀扬却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怀扬：“她想干什么？” 这一只靴子总算是要落下来了吗？ 怀扬却摇头道：“还不知道，但沈老婆子把雪上一枝蒿熬成了汁，用瓶子装了起来。” 寒露微微皱了眉头，吩咐怀扬道：“在齐家厨房找个婆子打点一下，让她盯紧了，然后溢香居和荷叶叫花鸡那边也要盯紧了。” 荷叶叫花鸡做为店名真是拗口，还是正式取个名字的好。 “娘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怀扬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毕竟吴氏要干的事太缺德了。 “找个机会告诉齐家的大少奶奶吧。”寒露起身道，“这种事儿，齐大奶奶自己可不能置身事外。” 回到书房，寒露铺上一张纸，想着给荷叶叫花鸡换个门头，然后再做块好看的牌匾，不想沈司竟踱步过来。 知道寒露的想法后，沈司不明白地问：“你为什么喜欢做吃的？” 寒露瞟了沈司一眼，回道：“因为成本低，回收快。” 沈司想了想却道：“那如果你的点心或者鸡没卖出去，不就亏了？” 寒露得意洋洋地说：“可是我的点心和鸡没有卖不出去的。” 这也只能是在沈司面前得意一下，寒露不是不明白，做餐饮生意其实风险是挺大的，每天都有成本支出，一天没卖完就是亏。 而自己在这上头也并不是特别地有天份，不过是仗着前世的一点资本罢了。 所以，买地这事儿还是得马上就行动，“地主”还是要立即当起来才好。 这么一想，寒露就觉得自己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便脑子也懒得动，抬头就问沈司：“你觉得我这卖荷叶叫花鸡的铺子取个什么名儿才好？” 第335章 蒹葭 沈司歪在书案旁的圈椅上斜视着寒露：“这你还想不出来？” 寒露听着沈司的语气是，不就是个铺子，用得着这么细细地去琢磨？ 越是如此，寒露越是要好好地琢磨一个店名，别人不重视得越发地要重视。 活了两世寒露都是如此，别人越无所谓，她越把自己看得格外地珍贵，要不自己多可怜。 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划掉，接着又写下几个字，继续划掉。 看到寒露这个样子，沈司颇为无语，为了一个卖小菜的店名愁成这样。 “不如我们想想你这院子的名字。”沈司饶有兴致地说。 “先想店铺的名字。”寒露眼皮子都没抬，“我要靠这个养活一大家子人。” 寒露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划掉了，最终气馁的她决定用“飘香居”这个名字。 “和溢香居就隔一个字？”沈司看着寒露。 “嗯，以后我的店铺干脆都用香字辈儿，溢香、飘香、引香、闻香、流香……”说着说着，寒露脸上露出喜意，流香居更好哦？ 看着纸上的这些“香”，寒露脸上露出一丝属于富婆的微笑，以后取名字可以随手拿了，又看了一眼沈司：“你说还有什么香？我都写下来。” “夜香。”沈司脱口而出，说完就别过脸去。 看着沈司微耸的肩膀就知道他在笑，寒露的脸算是彻底黑了。 夜香？难道自己要开卖马桶的铺子吗？ 马桶？做一个现代的马桶是不是也会有挺多人卖的？ 这倒是个点子……不过这不能掩盖这男人的可恶，寒露重重地搁下笔，转身就要出门去，懒得和这个人呆在一块儿，要不然真想揍他一顿。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沈司道：“寻香问香印香积香披香，够不够？” 这话里，居然还带着一丝丝儿的怯意。 寒露回头看着沈司，心里莫名颤动，于是又回身坐了下来。 “披香倒是不错，回头我的绣庄就叫披香楼。”寒露对此很是满意。 沈司却有股无力感，这女人对于钱财的追求真是孜孜不倦，他开始盘点自己有多少私产，回头总不能比她挣得还少吧。 “给你这院子取个名儿吧。”沈司又道。 寒露好奇地看着沈司，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也不过就是一般的院子，为什么非得取个名字呢。 “这会儿取了，你往后不管是去府城还是京都置宅子，就都取这个名字，不用再换了。”沈司解释道。 虽然寒露在县城买了院子，但不觉得非得在这里住一辈子，可她不认为非得取个名字，叫寒宅最好，有一种这是我的屋的感觉。 可沈司再三地提，怕是早就想好了吧。 寒露看了沈司一眼，有些迟疑，但还是给个面子问：“你倒是说说看，你想好了什么名字？” 沈司觉得一眼便被寒露看到了自己所图，也有些不好意思，可男人终究脸皮厚些，还是说：“叫蒹葭院怎样？” “蒹葭？”寒露一点，小心脏又有些控制不住了。单身倍看小说.dschwx 蒹葭原本是芦苇的意思，但想到那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霞，所谓依人，在水一方”，她就觉得有些羞涩。 这算是表白吗？ 理智告诉寒露，沈司的表白不是什么好事，可内心的那种小欢喜，却又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甚至想起沈司上次说的那句“我会努力喜欢上你的”。 “你觉得好不好？”沈司问道。 “还行吧，和葳蕤倒也算对得上。”寒露故作平淡地说。 “行，那以后这边就叫蒹葭院了。”沈司脸上的笑意看着不大明显，但整个人给人一种暖意融融的感觉。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寒露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冷了。 “娘子！”怀扬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寒露撑开窗子，正好看到怀扬穿过月亮门。 “怎么啦？”寒露知道怀扬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性子。 “齐大奶奶说要见您。”怀扬跳过来站在窗口边儿上，却瞟见沈司也坐在一边儿，吓得又往后退了几步。 寒露就不明白了，怀扬和沈良这些人为什么那么怕沈司。 “在哪儿见？”寒露算了一下，齐家大少奶奶齐张氏现在也八个月的身孕了吧。 “齐家的车就在我们家后面停着呢，请娘子到马车上详谈。”怀扬说着又瞟了沈司一眼，果然黑脸了。 寒露想了一下，对怀扬道：“你去，告诉齐大奶奶，我与沈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和她也不是亲戚了，所以也没什么要和她说的，她现在月份大了，好好儿地养胎最好。” “哦，好的娘子。”怀扬说完就赶紧溜了。 沈司的脸色这才好些，但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好像是深宅里的妇人，每天就盼着寒露回来，等她回来了，又不想让她走。 这种感觉让沈司很是无奈，却又不想改变，很是奇妙。 于是寒露回过头来的时候，便见沈司又臭着一张脸。 这又是怎么啦？男人心也如海底针。 寒露不理沈司，见纸还有多的，于是将写着那些香的裁下来收起来，剩下的用来练字。 练字多好，又文艺，又静心，只是一个字还没写完，某人便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字。” 寒露手里的笔一抖，重重地落到了纸上，那个字变得更丑了，抬头冷冷地看了沈司一眼：“现在见过更丑的字了吗？” 沈司抿了抿嘴唇，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了什么话了，可自己明明是实话实说啊。 “我来给你写个字看看。”沈司决定将功补过。 “我不想练字了，我想作画。”寒露坐到书案的另一边，拿起了画笔。 寒露不配合，沈司的笔僵了僵，最终还是有纸上落下两个字“蒹葭”。 不得不承认，沈司的字写得是真正好，这若在现代开个书法培训班，定是火爆。 于是这俩人一个写字一个画画，倒也别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意味。 可就在天色渐晚，寒露正准备停手的时候，却听到怀扬急促的声音：“娘子不好了，齐家派人来说，齐大奶奶肚子痛，说是吃了溢香居点心的原故。” 第336章 齐家 一听这话，寒露不免一声轻叹，然后搁下画笔，却发现沈司正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怎么啦，我脸上有墨吗？”寒露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故意的？”沈司却语出惊人。 寒露知道沈司说的是哪件事，于是点头道：“是啊，我故意的。” 沈司点了点头，没再多话。 倒是寒露好奇了：“你不问我为什么故意做这件事？” 沈司无所谓地说：“定是他们家有谁得罪你了。” 寒露莫名地有些感动，这个世界上对你能够无条件信任的人，真的不多。 “那我去一趟刘家，路上我带些点心吃，就不回来吃饭了。”寒露慢悠悠地收拾着桌子。 “我还是等你回来吃吧，一个人吃饭不香。”沈司的声音里又带着一丝委屈了。 寒露都无语了，总觉得之前的沈司和现在的沈司如同两个人一般。 “你还记得我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吗？”寒露不由得问出了口。 “你撞到我身上来了。”沈司不明白突然这会儿怎么还有心思问这个，但还是很认真地回了。 好吧，不是双重人格。 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要问一下，寒露暗自鄙视了自己一番，真是越来越不专业了。 “我尽量。”寒露朝沈司笑了笑，然后拿了件披风便走出门去。 怀扬等在门外，她来的时候说得急，但看到寒露之后，便一点儿都不急了。 “娘子，去齐家吗？”怀扬站直了身子问道。 “当然。”寒露边走边喊，“广丹！” 院子不大，因此广丹很快就过来了：“娘子有事吗？” 寒露一边给自己系披风，一边吩咐她道：“你去一趟县衙找知县夫人，就说齐大奶奶腹痛，说是吃了溢香居的点心，我现在赶过去了。” “啊？”广丹有些懵，说话都结巴了，“然……然后呢娘子？” “没有然后，夫人知道该怎么办。”寒露说着便慢悠悠地和怀扬一起出门了。 这事儿急的是齐家的人，是吴氏，寒露是最不急的。 沈司却站在窗边一直看着寒露的背影，喃喃道：“这会儿就要披披风？她体寒如此严重？” 寒露和怀扬坐着驴车很快便到了齐家。 刚一下车，一个早就候在门口的妈妈便上前来：“寒娘子可终于来了，我家老夫人都等急了。” 这口气可真不简单，寒露等怀扬先下了，然后过来扶着她的手，才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又紧了紧自己的披风，才问：“您是？” 那妈妈立即朗声道：“我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人称曹妈妈。”一起看小说.beikanxs “哦！”寒露抬脚就往里走，“齐大奶奶是怎么回事，说是不舒服？” 曹妈妈没想到寒露倒反客为主了，赶紧跟上，且道：“可不，吃了块黄金糕，便说肚子痛，你说奇不奇？” “黄金糕啊？”寒露脚步不停，但也依旧不紧不慢地，“我还只道听错了，没想到真是黄金糕。” “这哪能错，我家老太太和太太也都在等着寒娘子呢，去晚了怕不好交待！”曹妈妈说着便紧走几步，赶到了寒露路的前头。 “好不好交待的也与曹妈妈无关，你急个什么。”寒露一声浅笑。 曹妈妈瞪了寒露一眼，心道，一会儿有你好看，还笑得出来。 很快，曹妈妈便把寒露带到了一个小院子门前道：“这便是我们家大少奶奶的屋子，老太太和太太都在里边呢。” 寒露一路走过来的时候便打量了一下齐家，还真的是不大，不过倒是有些年头的老宅子了。 进了院子，曹妈妈又把寒露带到正屋。 寒露远远地便见到正屋正中坐着一位看着挺沧桑的妇人，想着这便是沈柳香的婆婆，齐家的老太太了。 齐老太太身边紧紧地挨着的便是沈柳香，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寒露。 淡眉微挑，下颌轻抬，寒露一看沈柳香这样子便知道她定是在想“你也有今日”。 而吴氏便在另一边，也就是沈柳香的对面坐着，周围还有两个丫环在伺候着。 吴氏倒不像沈柳香这样外场，而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可越是这样，越显得心虚不是吗？按吴氏的性格，自己进来，她怎么也得刺上一两句。 “老太太，寒娘子给您带来了。”曹妈妈在声道。 “什么叫带来的，明明是你们去我家请我家娘子来的。”怀扬叉着腰道。 听到怀扬这么说，沈柳香柳香倒竖：“寒露，你家下人也太没有教养了，做错了事还是这种态度？” “她是我妹妹，不是什么下人，脑子是个好东西，齐家再家大业大，齐家太太还是要用一用的好。”寒露嘲讽了沈柳香一顿，又看向齐老太太，“带也好请也罢，我既过来了就是为了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的，但没有说事情的经过我都不知道，倒是先扣上了一顶帽子的道理。” “我家大孙媳吃了你家的黄金糕便腹痛，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才叫你来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否则就直接报官了。”齐老太太表情严肃，眼神也极为厉害地盯着寒露。 “老太太真的是想多了，我和沈家早已断绝了关系，和齐家自也是没什么亲，倒也不用看在什么亲戚的份上。”寒露脸上一直保持着初进来时的笑意。 沈柳香最恨的就是寒露的这种表情，恨不得把她脸上糊上浆糊。 “寒露，你别给脸不要脸。”沈柳香气急败坏地说。 “齐老太太，这就是你们齐家的教媳之道？”寒露并不搭理沈柳香，只是问当家人齐老太太。 “她也是着急的，哪个当婆婆的遇到儿媳怀胎都八个月了还遇着这事儿不急呢，寒娘子以后也是要当婆婆的人，该体谅才是。”齐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说。 “原来这就是齐家的家风，领教了！”寒露挑了挑眉，“各位也不用着急，既然是吃了溢香居的点心中了毒，自然要验的，别的也服不了人，所以一会儿县衙的人就到了，我们一起等着吧。” “什么，县衙的人？”沈柳香尖声叫道。 “是啊，齐太太似乎不大愿意？”寒露故作诧异地问沈柳香，余光却是盯着吴氏的。 第337章 徇私 果然，吴氏一听到已经惊动了县衙，迅速地看了寒露一眼，然后两只手便拧在了一起，脸上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跳动。 她不止是紧张，还有害怕。 眼看着吴氏起身，打算悄悄地溜走，寒露笑着开口：“反正今天趁着沈家的老太太也在这里，干脆把这件事情解决个彻底。” “寒露，你这个不知礼数的，亲爱母给你脸你倒不要，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丢不起。”吴氏脑子倒灵光，丢出这么一个颇为正当的理由，便想夺路而逃，但却被怀扬拦着了。 “老太太，我都已经出族了，和沈家也没什么关系，你丢什么人？”寒露转身看着吴氏，“莫不是心虚？” “我心虚什么？”吴氏顿时跳了起来。 “不心虚的话你躲什么呀，不是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吗？”怀扬毫不客气地说，有些话寒露不便，但怀扬却可以。 “你给我闭嘴。”吴氏吼了怀扬一句然后指着寒露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家的媳妇像你这样不敬婆婆的？” 吴氏的手都快指到寒露的脸上的，怀扬手一捞，便将她的手指捞了过来，之后便听到吴氏杀猪般的叫声。 “寒露你太过份了，居然闹到我们家来了，来人，将她捆起来。”沈柳香气恼不已，大声喊道。 “哟，齐老太太，鸿门宴还得设个宴呢，现在你们是诓我来想私设公堂？只怕你们拿不住我。”寒露露看着齐老太太。 齐老太太看了一眼已经瘫倒的吴氏一眼，终于回道：“寒娘子多虑了，请你来，只是为了把我孙媳中毒的事情说清楚。”又喝斥沈柳香，“胡闹什么？” “娘，她们溢香居的点心差点儿害了您的曾孙了，我这不也是忍不住。”沈柳香很怕齐老太太，赶紧解释。 “什么忍不住，事情还没查清楚，由得你绑人？”齐老太太不满地看了沈柳香一眼。 “查没查清楚，贵府似乎都没这个权利。”怀扬闲闲地说了一句，然后轻轻地在门上摁了一下，坚实的木门上便是一个坑。 齐家人的脸色顿时极为难看。 而这时，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进来，朝齐家老太太胡乱行了一礼道：“老太太不……不好了，前院来了一些捕快，说是……说是我们家出事了，他们来看看的。” 齐老太太明白，寒露说的是真的，她真的通知了县衙，那究竟是她仗着自己和知县夫人关系好？还是这事儿真的和她没关系，她才如此大胆？ “既然是这样，那就去正堂吧。”齐老太太起身道，走了几步又看向吴氏，“亲家母也一块儿来吧。” 吴氏还琢磨着正好趁机脱身，这件事计策已成，她在不在都无所谓，虽然想看看寒露的下场，可她又实在不愿意见到官家的人。 但齐老太太已经点名了，吴氏不去倒更加显眼了。 到了正厅，便见刘捕头带着几个捕快等在那儿，齐林正在和悦颜色地招待着。 看到寒露过来，刘捕头立即扔下齐林上前道：“寒娘子好久不见。” 寒露不禁无语，这会儿你跟我打这招呼合适吗？ 其实是寒露在法制社会过来的，在这古代，尤其是这小县城，越是如此倒越是叫人忌惮。 比如齐家，听到刘捕头和寒露的关系都这么近，心里更是“咯噔”了一声，连沈柳香和吴氏都有些不安地对视了一眼。悦电子书.yuetxt 吴氏朝沈柳香使了个眼色，沈柳香便上前道：“刘捕头，您就算和寒露的关系好，可也不能徇私啊。” 刘捕头这回来的目的就是徇私的，不徇私他回去怎么交待。 但场面话还是要说一下，刘捕头颇为高傲地看了沈柳香一眼：“齐太太是不相信我喽？要不你来当这个捕头？” 齐林立即瞪了沈柳香一眼：“胡说什么呢，妇道人家，站一边我去。” 这话既骂了沈柳香，其实又何尝不是说寒露的。 寒露不禁暗叹，这样的沈柳香又嫁到这样的齐家，有好日子过才怪。 齐老太太这时摆出一个低姿态：“刘捕头，要不屋里说？” 刘捕头看了寒露一眼：“寒娘子先请。” 齐家人和寒露对于刘捕头的言行其实都颇为无奈。 既然让自己先请就走吧，别白耽误时间，还有人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家吃饭呢。 寒露突然有一种拖家带口的感觉。 倒是怀扬经过齐林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行动的，倒叫他一个趰趄，差点儿没站稳。 怀扬轻蔑地瞟了齐林一眼：“这男人怎么这么没用？看来是真老了。” 齐林的脸顿时都涨红了，男人最怕是什么？怕的就是年轻的姑娘说自己没用啊。 齐老太太回头看了一眼，动了动嘴唇，但还是忍着没说。 而沈柳香脸上的表情，却挺意味深长的，寒露不禁心里一动，想到了李知远来。 进了屋，刘捕头便大大咧咧地坐到正堂上方右首第一把的圈椅上：“说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齐老太太本是想过去坐到刘捕头的旁边，他这么一问，她倒不好行动了。 “刘捕头，是这么回事，我家长孙媳吃了一块溢香居的黄金糕，便说腹痛，她可是怀了八个月的身孕，因此老身便请寒娘子过来问问，只是没想到还惊动了衙门。” 齐老太太的态度可说是十分谦卑，一方面她家是苦主，八个月身孕啊，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另一方面，想表明并不想劳动衙门，是寒露自作主张。 没想到刘捕头却一拍案桌：“老太太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捕快是做什么的？我们捕快就是查清真相为民作主的啊。” 齐老太太赶紧应道：“是是是，我们家也是怕耽误您的时间不是。” 刘捕头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该耽误也得耽误，你们家谁有断案的经验？”指了指齐林，“你会？”又指了指沈柳香，“还是你会？” 当然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自己会，这会儿得罪他不是找抽吗。 刘捕头这下满意了，端着下人刚上的茶喝了一口，才道：“断案的事情当然得我们来，否则你们冤枉了寒娘子怎么办。” 第338章 真假黄金糕 这番话让现场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 “刘捕头，你怎知她就是被冤枉的？”沈柳香忍不住道。 “我当然知道，我不知道能当上捕头吗？”刘捕头的这个理由谁能反驳？当然不能！ 作为安阳县最优秀，也是唯一的捕头，刘捕头非常正经地说：“把物证呈上来。” 物证早先齐老太太就说了，是一块黄金糕，而众所周知，安阳县有黄金糕的只有溢香居，似乎没什么悬念。 可是当黄金糕被红漆雕花托盘端上来的时候，怀扬都笑了。 “你们还笑得出来？”沈柳香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怀扬。 “为什么笑不出来，我说齐老太太，你们家陷害人也用点儿心吧，这黄金糕根本就不是我家溢香居的，居然也拿来说是我们溢香居的黄金糕。”怀扬白眼珠子都翻到房梁上去了。 齐老太太原本已经淡得都没有的眉头，紧紧地隆起了一个小山包。 “不是你们溢香居的点心？”齐老太太看着那黄金糕，看着寒露道，“黄金糕不是只有你们溢香居才有？” “老太太可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们溢香居了。”寒露看了那黄金糕一眼，也像怀扬一样笑了，“黄金糕倒是我第一个做，但是别人也要做，我又能怎样？” “你说不是你家的就不是你家的？你有什么证据？”沈柳香急道。 “证据？这个好说，齐老太太让人去溢香居里拿些黄金糕来就成了。”寒露笑着道，还让多拿些，让在坐的各位都尝一尝。 寒露这样说，齐老太太自是不会不应的，否则倒显得齐家是故意栽赃。 沈柳香身子一晃，如果这真的不是溢香居的黄金糕，那……她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她娘，却见吴氏靠在门边儿上，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 沈柳香不禁有些急，这些黄金糕都是吴氏去买的，她难道买错了？可是不会啊，坑人这种事，她娘最擅长了。 而那边，寒露不慌不忙的样子，更让沈柳香不安。 很快点心就拿回来了，拎着点心的篮子一进门，便是一股子扑鼻的香气，叫人食指大动。 等那盖在上面的细白棉布一打开，码得整整齐齐的黄金糕，真的如同黄金一般澄黄诱人。 刘捕头不禁皱眉，指着齐老太太道：“老太太，不是我说您，您看看这有可比的吗？” 刘捕头当然早就吃过溢香居的黄金糕，但这是很快可以证明的事情，他就懒得多嘴了。 为此，刘捕头还很专业地拿起一块黄金糕捏了捏。 “您瞧瞧，寒娘子家的这黄金糕绵软如云，您再看看您拿出来的这个，颜色倒也是黄的，可这黄色是老黄，跟屎似的，硬得就像茅坑里的石头，这也能吃？您这是哪儿买的呀？” 刘捕头的这一番话说得怀扬都差点儿笑了出来。 当然，寒露是稳重的，她只是会窝在心里笑。 脸色难看的是齐家人，毕竟齐家人可是吃了这黄金糕的，虽然刘捕头说的有些夸张，可就这么一联想，都让人觉得挺恶心的。 而齐老太太她大概齐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恐怕事情是出在自己家里了，于是压着脾气冲刘捕快好言道：“今日真是麻烦各位了，这事儿……唉，林儿，给刘捕快和这些小伙子们抓一把茶钱来，辛苦他们跑一趟。”12小说网.12shuo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不过就是赶刘捕头走人。 齐林身上的钱带着是现成的，但刘捕快却摆了摆手：“茶钱晚些再说，先把正事儿办了要紧。” 正事儿？齐老太太顿时脸色不大好看起来，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但是有什么办法，这神也不是他们齐家自己请来的。 想到这里，齐老太太不禁深深地看了寒娘子一眼，心里暗叹，这个女人不简单，和她对上，与齐家没什么好。 更何况，这刘捕头明摆着就是要为寒露说话。 内心一声长叹，齐老太太扭头看向沈柳香：“齐沈氏，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连齐沈氏都喊出来了，可见这是有多恼。 齐老太太虽然这一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但也没丢过多大的脸，这回自觉算是把脸丢了个精光，能不恼吗？ “我……我也不知道啊。”沈柳香赶紧摇头道。 “你不知道？这黄金糕不是你叫人去买的，你是在哪儿买的？”齐老太太怒道。 在齐老太太看来，这一切都是沈柳香造成的。 因为齐老太太不满意沈柳香，于是打算把管家权交给长孙媳齐张氏，可又怕沈柳香闹。因此本着能不得招惹沈柳香便不招惹的前题，齐家从来就没买过溢香居的点心。 毕竟和管家权这么大的事比起来，吃不吃这一口点心也没什么，就是别人送的节礼，也都当时就赏给下人了。 可眼瞧着溢香居的生意越来越好，并且寒露和知县太太的关系也很不错，齐家便有些抱怨沈柳香不会做人。因此看到沈柳香送上黄金糕，齐老太太原本还挺高兴的，觉得她自己能够想明白，以夫家为重，这比什么都强。 吃着的时候，齐老太太还觉得这黄金糕也就一般，还粘牙，怎么就那么多人喜欢。 但谁叫心情好，心情一好，吃什么都觉得怪有滋有味儿的，于是便听了沈柳香的话，送了几块糕给正怀着身孕的齐张氏吃。 可没想到竟吃出了岔子，更没想到这黄金糕居然不是溢香居的。 齐老太太怎么不恼呢？ “你们齐家都没吃过溢香居的黄金糕？”刘捕头一脸诧异地问齐林。 齐林挺尴尬地摇了摇头，他在外面倒是吃过，可这会儿也不敢说啊，谁知道后院会闹这些。 “要不这会儿都吃吃吧。”刘捕头指了指黄金糕。 齐家人的脸色又沉了沉，这会儿谁有心思吃这个。 可刘捕头却道：“吃过，自然也要吃一吃，要不你们回头说看着不一样，但吃起来是一样的怎么整？” 就算吃起来是一样的，那齐家买的也不是溢香居的啊。 但既然这黄金糕是物证，寒露又拿出了反证，这吃黄金糕便成了任务了。 无奈，齐家上下除了下人，每个人都被怀扬塞了一块黄金糕。 第339章 想不明白的吴氏 齐家正堂原本剑拔弩张的情形变得滑稽起来。 怀扬递上黄金糕后，曹妈妈极有眼色地给每个主子端上了一杯茶。 于是一边吃着黄金糕，一边喝着香茶，但还吃出了那么一丝惬意来。 当然除此之外的感受便是，这味道还真不错，尤其是齐老太太，年纪大了之后，只能吃一些软烂的，可味道又不怎么样。 吃了这黄金糕倒是怔住了，入口即化，甜中带香，真真是好吃。 而沈柳香和吴氏一边吃一边骂：这小贱人，肯定是故意要离开沈家的，就为着能自己挣钱，真是狼心狗肺。 刘捕头盯着每个人眼看着大家都吃完了才呵呵两声，然后踱步到沈柳香面前，笑问道：“齐太太吃出了不同吧？请问你那恶心巴拉的黄金糕是从哪儿买的？” 若是之前，沈柳香还有些不服气，可现在她也承认之前的那黄金糕真的挺恶心巴拉的。 但面对刘捕头的问题，沈柳香却慌了，支吾了半天。 “怎么，齐太太要包庇罪犯？”刘捕头这话一说出来，沈柳香头上的汗都流出来了，立即摆手道：“不……不是，这黄金糕是我娘买的。” 寒露垂下眼眸，瞧瞧，这是什么塑料母女情，这才一个回合便把自己亲娘给卖了。 连吴氏都没想到沈柳香这么不经事，恨不得上前就去给她一耳光，这事儿随便指个小厮或丫环出来不就得了，用得着把自己亲娘给卖了？ “亲家母买的？”齐老太太脸色阴沉地看向吴氏，“亲家母这是想谋害我齐家嫡重孙？” 齐老太太的这句话吓得吴氏腿软。 能不软吗？“谋害”这个心思有，但可不能说出来。 说出来了，基本上就断定是你做的了。 吴氏原本不想吭声，做了坏事当然要躲角落里看好戏，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唉哟亲家母，这可真是冤死我了，我原本觉得住在您家时间长了，想买些点心让您磨磨嘴儿，怎么倒成了害您家嫡重孙了，这罪过可真真是担不起。” 吴氏赶紧上前几步赌咒发誓自己没做过这样的事儿。 “那你说说，这有毒的黄金糕是怎么回事儿？”齐老太太恨恨地将之前的那黄金糕往吴氏手上一塞。 “这……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吴氏赶紧解释道，“我这不是和这小贱……和寒露关系不大好，就不大愿意自己出面去买，因此给了钱让路边的一个孩子帮我买的……” 这话倒是真的，但吴氏怕的是自己去买，溢香居却不卖给自己。 不过吴氏说不清楚的是另外一件事，就是她买的的确是黄金糕，毕竟她在葳蕤院住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认识黄金糕。 只是为什么到齐老太太桌上的黄金糕会变成那个样子？ 吴氏有些怀疑是沈柳香觉得黄金糕好吃，所以给换了，毕竟她这闺女自幼就嘴馋，又是第一次吃这黄金糕，保不齐会干出这事儿来。 可这会儿，吴氏也只能怪到那小孩身上。 “个小兔崽子，从小不学好坏了良心昧人钱，回头叫我看见了，我不打断他的腿。”少女同学网.sntxw 吴氏是骂得情真意切，演得一场好戏。 暗中，吴氏瞟了寒露一眼，却见她正兴致盎然地看着自己，不禁觉得有什么在脑中掠。 坏了，中了这小贱人的套儿了。 这黄金糕定是她换的，可拿到手的时候自己撩开看了一眼，明明是溢香居的黄金糕。 再说了，就算是寒露小贱中从中动了手脚，可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打算？ 吴氏百思不得其解，齐老太太却问上了：“你的意思是说，是那孩子下的毒？什么孩子和我们家有仇，又知道你是我们家亲戚，借着你的手来毒人？” 刘捕头附合道：“老太太说得有理，这位老太太既然是齐家的亲戚，外人又怎会知道这些，除非老太太自己和别人有仇。” 这意思是，人家要毒，也毒的是你。 吴氏自然知道不会有人要毒死自己，只是咬死黄金糕真的是从溢香居里买的。 “我亲眼看见那孩子进去的。”吴氏赶紧道。 “齐老太太，您家这亲戚可不实诚。”刘捕头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 齐老太太还没开口，吴氏便道：“我说的都是真真儿的。”又看向寒露，“都是这小贱人作的怪。” 吴氏说得没错，但寒露怎么可能会认，她一声轻叹，摊了摊手：“老太太，我都领着孩子们出了族，你怎么还不放过我？难不成是嫌我那过世的夫君吃多了你家的米？” 这话说得就有些扎心了，寒露过世的夫君是谁？是吴氏的儿子啊，谁还会嫌儿子吃多了米的。 可这会儿，连齐家人都觉得寒露这说法怕是对的，即使这孤儿寡母的都出来自立门户了，吴氏还是一副恨毒了寒露的样子。 这些日子，齐家人没少听吴氏咒骂寒露。 “沈家老太太是吧？我说你这就不对了，这点心是你自己叫人去买的，跟寒娘子有什么关系？” “且不说这黄金糕不是溢香居出的，便是，也不能说是溢香居下的毒，你这一开口就将将黑锅强行往寒娘子身上背啊，着实有些蹊跷。” 刘捕头哼哼叽叽地分析了一番，齐老太太更是觉得这门亲算是结错了，不但心毒还蠢。 “刘捕头，那现在还是要先找到那孩子？”齐老太太试探着问，“若是找不到呢？” 这安阳县虽然只有一条正正经经的街道，但跑来跑去的孩子可多了。 “刘捕头，那孩子倒不要紧。”寒露突然开口道，于是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寒娘子一向比我等聪明，请寒娘子赐教。”刘捕头赶紧拍马屁。 这毫不掩饰的拍马屁，叫所有的人大开眼界。 齐老太太和齐林更是对视一眼，不禁都恨恨地看向了沈柳香，家门不幸啊，连自己家的人都笼络不好，还指望她别的吗？ 沈柳香自然也感觉到了来自齐老太太和齐林的不满，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 寒露这个小贱人，真是自己的克星，从小到大，遇着她就没好事儿。 第340章 齐家的心思 沈柳香不由自住地握紧了手，眼睛紧盯着寒露的那张樱桃小嘴。 “那点心是不是黄金糕，是从哪儿买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毒是在府里加进去的，要不怎么齐老太太吃着没事，齐大奶奶吃着就有事呢？” 寒露果然没让沈柳香失望。 刘捕头恍然大悟：“寒娘子说得有理，果然是神探娘子，受教受教！” 呃，神探娘子这又是什么鬼？ 寒露很想跟刘捕头说，你可以拍马屁，别这么明显，会引起身体不适的。 而且这道理谁能想不明白？齐家为什么不报官，就因为这事儿经不起推敲，齐家想借着这件事来接近自己。 只是寒露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不管齐家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为了敲打，还是为了走动，她都觉得阴了些。 而吴氏未必想不明白，但如果张齐氏真的因此中了毒，利用自己把这件事搅混了，对于她和沈柳香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寒露之所以没一开始就说，而是这样才能告诉齐家人，自己不是那么好惹的，别轻易试探。 估计齐老太太唯一没想到的是，那黄金糕根本就不是出自溢香居。 “齐老太太，这事儿可怎么说呢？”刘捕头看向齐老太太，事情在齐家宅内发生的，她这个当家人自然是有责任的。 于是齐老太太又看向沈柳香：“这点心是你送过去的，你没个说法？” 沈柳香立即“噗通”一声跪下来，哭着说：“娘啊，我也是好心送给她尝尝，哪里会想要害她，我若是……若是要害她，又怎会……怎会等到今日。” 这话听着有道理，但仔细一琢磨却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怀扬在一旁闲闲地说：“害人这事儿不也得找机会么。” 沈柳香抬头一脸怨毒地看着怀扬，寒露身边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而这时，寒露的余光却瞟见余氏，顿时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吴氏便将那山寨版的黄金糕直接塞进了嘴里。 那黄金糕总共两块，一块吴氏塞进了嘴里，另一块她也赶紧捏成了一团。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怀扬正要上前去抢，却见寒露冲她眨了眨眼睛，于是便慢了一拍。 “你这是干什么？”齐老太太大惊，立即对齐林道，“快，快去找大夫。” “不……不用……”吴氏嘟嘟囔囔地说。 “赶紧让她吐出来。”齐老太太推了自己身边的婆子一把，。 不管怎么说张刘氏虽说腹痛，但人没事，胎儿也没事。 可这吴氏若死在齐家了，可怎么着也说不过去了。 但就在那婆子奔过去的时候，吴氏却从桌上端起一杯茶，就在那一刻怀扬却撞了过去，直接将茶撞翻了，然后去抢吴氏手里的那块黄金糕。 吴氏无奈，只能闭着眼睛将那块也塞进了嘴里，结果差点儿没噎死。欧欧电子书.ootxt 寒露也暗叹，真是太拼了。 “亲爱母，这……这黄金糕没毒，您看，我吃着就……就没事……”吴氏一边吃一边嘟嘟囔囔地说。 只是那脸色已经白得吓人，还有汗珠子不断冒出来，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噎的。 刘捕头看了寒露一眼，见她冲自己眨了眨眼睛，便道：“如果这么说的话，那……齐大奶奶的腹痛怕是别有因由？之前是怎么确定这点心里有毒的？” 齐老太太的脸上很不好看，她说有毒，可吴氏竟将这黄金糕吃了。 不过到底是见过风流的，虽然勉强，齐老太太还是道：“这吃了点心就腹痛，自然就疑是有毒，这么着看来，怕是误会了，回头我好好问问那些伺候的小蹄子们，倒是劳烦您和这些小哥跑一趟。” 刘捕头挥了挥手：“我不妨事，本就是干这些事儿的，倒是寒娘子今天受冤枉了。” 齐老太太和齐林都知道刘捕头是个人精儿，他的话可不是随便说的，这怕是代表着县衙的态度。 早就听说这寒寡妇不止和知县夫人关系好，而且还给知县老爷出了不少主意，这回算是拍到铁板上了，不便没伤着人家一分，自家还头痛得要命。 “寒娘子，这事儿确是我齐家不是，请受老婆子一拜。” 齐老太太说着便向寒露伏身就要下拜，寒露一把扶住了：“不过就是走一趟，事情说明白了就好，管家不易呢，既然事情已经查明，那我也就不打扰了。” “寒娘子和刘捕头留下来吃杯水酒？”齐林上前挽留道。 “不必了，家里还有事，告辞！”寒露微微点头，然后转身就走。 唉，瞧着这天都黑了，那身上带伤的人不会真的要等自己回去吃饭吧？ “我也不必了，你们家这酒啊饭啊，我不大敢吃。”刘捕头嘿嘿一笑，也跟着走了。 齐林虽然尴尬，但还是立即跟出去相送。 齐老太太目送二人出了门，顿时身子晃了晃。 “老太太，保养身体要紧。”齐老太太身边的曹妈妈立即将她扶住了。 “我没这个命。”齐老太太将曹妈妈推到一边，又道，“去，开我的库房，给那寒娘子备一份厚礼，厚厚的。” 沈柳香的心原本一直提着的，但听到齐老太太这么说，顿时急了。 “娘，这事儿寒露脱不了干系，为什么还要给她送礼？” 沈柳香一沾上寒露就失去了理智，齐老太太的私库，她可是惦记了好久的。 “哦？寒露脱不了干系？”齐老太太犀利的眼神在沈柳香和吴氏脸上刮过，“你倒是给我说说，如何脱不了干系？” “这……这黄金糕明明是在她铺子里买的，怎么就……就换了呢……”沈柳香越说声音越小。 “换了又怎样？换了那毒也是在府里给染上的。”齐老太太一声冷哼。 “娘，没……没毒啊，我娘都吃了。”沈柳香怯怯地说。 “你娘？哼，要我说早些回你们水月湾是正理，我们齐家不死外人。”齐老太太说着便转身离开，但话可没停，““没个聪明的脑子，还想学着别人坑人？从今天开始，你就在你院里禁足。” “禁足？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给我禁足，禁多久啊……”沈柳香总算是瞟了她亲娘一眼，终于吓住了，“娘，您怎么啦？” 第341章 注定是个输 吴氏的这张脸比沈柳香的都白，整个人摇摇欲坠的。 “你个没良心的，还……还不快给为娘请……请个大夫……”吴氏的声音都抖得不像个样子。 “娘，您没事吧。”沈柳香的眼泪不要钱似地往下掉，一方面是心疼吴氏，一方面是害怕，怕吴氏死在齐家。 如果吴氏死在了齐家，沈柳香觉得自己恐怕就不是禁足，而是直接送庙里了。 沈柳香立即命人去请大夫，又和自己的丫环把吴氏扶回了自己院子，可是她闹腾得越厉害，就越显得那黄金糕里真的是有毒。 如若不是，她请什么大夫？ 而最终的赢家齐张氏轻轻地抚着肚子，嘴角闪过一抹冷笑：“那个蠢货还想对我的孩子下手，做梦！” 齐张氏就算要对付沈柳香也不会拿自己的孩子下手，于是在吴氏将点心交给沈柳香之后就让人给换了。 而这个出主意的人，自然是深得齐张氏信任的那个厨娘，毕竟她对这些吃食最清楚。 这个厨娘早就被怀扬打点了，她又得银子又讨好未来家里主母的信任，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厨娘的理由也很简单，太太从不掩饰自己对寒露这个寡嫂的不满，好好地为什么买她家的点心送来给大奶奶吃？ 光凭这一句，就足够引起齐张氏的疑心，于是她便往寒宅走了一遭，可寒露连见她不见她，却让她更安心地去安排了。 “走，把这一篮子沈老太太买的黄金糕给太太送过去。”齐张氏咬牙道。 而寒露一行人回到寒宅，哦不，蒹葭院，怀扬便在广丹和袁兰青面前吹开了。 “你们不知道，那老婆子把那点心往肚子吃的样子，我都差点儿笑出声了，她怎么不直接噎死呢。”怀扬揉了揉自己的脸，“我是不是不厚道？” “对于这样的人要什么厚道。”广丹又急急地问，“那老婆子有没有事？” “倒是没事，不过脸色不大好看，估计不会当时就发作。”怀扬估摸着，又道，“我让马六他们盯着去，若是死了，马上来报，好叫娘子开心开心。” “死了确实是件令人开心的事。”袁兰青忽然开口道。 怀扬和广丹顿时面面相觑。 “袁小姐，你不会真的还想死吧？”怀扬小心翼翼地问。 寒露交待过家里人，可以让她帮忙做些事情，但不要轻易跟她提生和死的事情，免得她又琢磨上了。 听到怀扬这样问，袁兰青的表情比较纠结，看得怀扬心惊胆跳的。 妈耶，这张嘴怎么就是管不住呢？万一袁兰青又要去睡墓地，自己怎么跟娘子交待哟。 怀扬不懂，袁兰青能露出这样的表情，算是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就在怀扬都快等到绝望的时候，袁兰青却道：“我……我死了，歌儿会伤心的吧？” 怀扬终于松了一口气，广丹立即道：“会会会，歌儿会伤心死的。” 不想袁兰青的眼中竟出了不一样的神采：“会伤心死？” 广丹一愣，怀扬立即补了一句：“不会不会，只会伤心得吃不下饭吧。” 袁兰青一声轻叹：“那太可怜了，她那么喜欢吃。”59书库.59shuku 怀扬和广丹立即点头称是：“所以，袁小姐也不要死了吧，我们都会伤心得吃不下饭。” 但却收获了袁兰青一个鄙视的眼神。 寒露这边也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沈司，不说不行，不说他就一直盯着你。 “那黄金糕到底有没有毒？”沈司问。 “那也配叫黄金糕？”寒露撇了撇嘴。 “那不也是你自己做的。”沈司没想到寒露居然这么小性子。 寒露顿时也有些讪讪，她做出这样的黄金糕还是受了曹记的启发，所以总觉得和自己是没关系的，之前刘捕头那样说形容那山寨黄金糕，她还觉得挺爽。 “你刚才问有没有毒？”寒露托了托自己的腮，摇头道，“自然是没毒，那沈家婆子定是把毒下到从溢香居买到的黄金糕里。” “那又是如何调换的？”沈司再问，不是他八卦，而是他没想到后宅女人居然如此阴毒。 “我猜着那黄金糕是拿了一部分去齐老太太的上房，留下的那一部分是放了毒的，等齐老太太同意送到齐大奶奶屋里时，沈柳香随便用个法子就可以换了。”寒露说完又嘿嘿地笑了，“可惜啊可惜，这些都被齐大奶奶换了。” 其实这事儿要说也怪吴氏太想把她女儿摘开了，自己买自己下毒，直到沈柳香去了上房，吴氏才让人把黄金糕送过去。 如果这对母女俩有商有量的，也不至于沈柳香都没见过她娘买的黄金糕。 不过还是没用，就算真用的是溢香居的黄金糕，只要齐老太太等人没问题，毒就是在齐家后院下的，只要张齐氏不吃黄金糕，吴氏和沈柳香就不会得惩。 唉，所以这件事，吴氏母女注定是不会成功的。 寒露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沈司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竟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捏了一把寒露的脸，滑腻的手感顿时使从指尖传到了心窝里，叫他觉得腿脚发软。 寒露则傻傻地看着沈司，这是干什么？调戏我吗？ 沈司尴尬地收回手，然后看向另一边，小声道：“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 不过这样也好，倒更叫人放心了，自己日后若是出征，就不用担心她被人欺负了。 沈司正畅想着，可却听到寒露在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心思太多了？” 沈司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寒露，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 寒露也觉得自己这样问，似乎有些古怪，好像很在乎沈司的感觉似的。 原本想找个理由岔开这个话题，却听到沈司道：“你开心就好，但一定要注意安全，这个最重要。” 你开心就好！ 寒露莫名地觉得心里赌得慌，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是谁呢？外婆吗？好像是的！ “那如果，我是在想心思害别人呢？”寒露扯了扯唇角，又问。 “你不会。”沈司不假思索地回道，寒露听着更是感动，遗憾的是沈司又补了一句。 第342章 不满意 “你眼里只有银子，哪有心情去想着怎么害别人。” 这句话如果是开玩笑说的，寒露还可以理解，可沈司说得特别认真。 寒露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见钱眼开就见钱眼开吧，不偷不抢，赚自己的钱过自己的好日子，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二天上午，寒露去县衙的途中，马六那边便传来消息。 说是齐家派了辆驴车把吴氏送回了水月湾，而且一路上都能听到吴氏呕吐的声音。 “娘子，那毒是能吐得出来的吗？”怀扬笑嘻嘻地问寒露，这是典型的明知故问。 “吐一辈子也吐不出来。”寒露笑着回。 “啊？这老婆子也真够厉害的，有毒的东西也敢吃进去，不过胆子还太小了，下的毒的不多，不过倒是救了她自己一命，要不哪能回得了水月湾。”怀扬自以为是地说。 寒露看着怀扬一声轻叹，怀扬不禁汗毛都竖起来了：“我又猜错了是吗？” 寒露点头：“是，因为根本就没毒。” 怀扬顿时瞪大了眼睛：“那她为什么还吐啊吐的？” 寒露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的，但嘴里却道：“你听说过有吓死的吗？” 怀扬呆坐了会儿，才道：“她以为自己中毒了？所以说，有贼心就一定要有贼胆，没这贼胆千万别做贼。” 寒露都想给怀扬鼓掌了，解释得真到位。 “娘子，你似乎不是很高兴？”怀扬瞟了寒露一眼。 “我不一直是在笑着的吗？”寒露摸了摸自己的脸。 “娘子啊，说到这个我有个请求。”怀扬正色道。 “你说。”寒露对于自己身边的人一向是很宽容的。 “你以后能不能别当着我们这么笑，让人心里毛乎乎的。”怀扬可怜巴巴地说。 “……”寒露瞪了怀扬一眼，看向窗外，再不搭理她了。 可怀扬哪里是寒露不搭理就能解决得了的，瞬间那可怜巴巴的神情便换了上了好奇宝宝脸。 “娘子，你还没说为什么不高兴呢。”怀扬扯了扯寒露的袖子。 “这次原本想着不管怎么着，也要叫老婆子去牢里一游的。”寒露挺遗憾地说。 这次的事情若让吴氏得罚，自己不但要吃官司，溢香居也开不下去了，几个孩子也定会流离失所。 所以居然让吴氏脱身了，寒露真是不爽。 那齐家也是，齐大奶奶既然设了这一计，最后肯定会把事情朝齐老太太和盘托出的，否则也不会第二天就把吴氏送回水月湾。 寒露还以为齐老太太怎么着也得喂一点儿毒给吴氏呢，多少给点儿教训啊，最后竟只是送回去了事，然后把沈柳香禁足。 禁足什么的最能欺骗人了，不定哪天就又放出来了。 “娘子，没事，我瞧着那老婆子这次吓得够呛，不定回去真吓死了呢。”怀扬好心安慰着寒露。 “嗯，有理……”寒露说着便思索起来，手指不由自住地在茶盘轻轻地敲了起来。 怀扬一看寒露这样子，便知道，她肯定又在琢磨着些什么，便不再说话。小说3800.xs3800 很快县衙便到了，寒露和怀扬进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李知远。 “知县老爷。”寒露非常规矩地行了一礼，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寒娘子有事？”李知远好奇地问寒露。 “也……没什么事，只是觉得知县老爷似乎气色有些差。”寒露说着便退到一边，让李知远先行。 寒露毕竟是女眷，李知远也不好拦着她多问，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寒露走到后院的时候，正巧看到白玉娘带着柳芝从一棵桂花树后面走出来。 两个手里拿着一个较深的白瓷盆，看来是在摘桂花。 “白姨娘好久不见！”寒露笑眯眯地跟白玉娘打招呼。 虽然寒露每三天来一次，但之前白玉娘一直在屋里呆着，这几天天凉，手上好些才走出来。 只是看到寒露，白玉娘像是看到鬼似的，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脸色甚至微微发白。 “白姨娘，你怕我啊？”寒露却又朝前走了几步。 怀扬抬头望天，娘子，你这样欺负人是不是不大好？ 不过，想到如果不是寒露警觉性强，被烫伤的人就是寒露，怀扬又恨不得走过去再把白玉娘手上的伤再刮几道才好。 因此，又觉得寒露实在是太仁慈了。 “我……我不怕你。”白玉娘慌慌张张地说，然后转身就小跑着离开了，柳芝自然也忙跟着去了。 到了屋里，白玉娘将白瓷盘放到桌上，才坐下来喘口气。 “姨娘，您这是怎么啦，哪儿不舒服？”柳芝着急地问。 柳芝算不得是白玉娘的什么知心人，但她却真的是这县衙最不想白玉娘出事的人。 “真是瘟神，怎么一走出屋子就碰到那个瘟神了。”白玉娘喃喃道。 “姨娘，您说的是寒娘子啊？您真的是她烫伤的啊，她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不怕您跟知县老爷说吗？到时候知县老爷一个令下，封了她的铺子也是有的。” 柳芝叉着腰耀武扬威地说，白玉娘看了一眼，很解气，但是却没什么用。 这样的对话她们进行过好几次了，也不过就是解解气。 “还封了她的铺子，你没发现整个县衙的人对她都是恭敬有加的吗？再说了，老爷都多久没来了。”说起这个，白玉娘眼圈又红了，委屈得不行。 柳芝仔细观察着白玉娘的脸色，想起白婆子吩咐她说的话，不禁凑近了白玉娘。 “姨娘，要不把玉蓉接进来住几天？”柳芝小心翼翼地说。 “你什么意思？”果然，白玉娘一脸不善地看着柳芝，“你可别打歪心思，你是我的人，却想扶持我妹妹？” “姨娘看您说的，我怎么会想着扶持玉蓉呢，我的意思是，让她进来把老爷留住，到时候再把她送出去不就行了。”柳芝赶紧解释道，这番话其实也是白婆子教她的。 “哼，她进来了还送得出去？”白玉娘一声冷哼。 “哦，姨娘自己看着办吧，我也就是一提，我给您泡茶去。”柳芝讨好地说。 白玉娘看着柳芝的背影，不禁咬牙。 第343章 怎么嫁给他的 柳芝什么心思白玉娘明白得很，虽然只是在县衙当丫环，但比起别人已经好太多，她就怕自己不得宠，丢了这份好差使。 不得宠？白玉娘捏紧了手里在的帕子，看了看门口，那里依旧空无一人。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白玉蓉，比自己小两岁，和自己完全是两个样子的，她如她的名字一般，就像是一朵木芙蓉，虽然出身一般，但却长得明艳富贵。 而且今年才十五岁，还是带着露珠，含苞待放的年纪。 如若她进来，老爷一定会喜欢的吧？ 可是……白玉娘咬了咬嘴辰，告诉自己，不行，不能引狼入室。 此时，寒露也在和贾婉说悄悄话。 “你说……什么？”贾婉瞪大了眼睛看着寒露。 “我在问你，想不想彻底断了知县老爷纳妾的心。”寒露又重复了一遍，而且还冲着贾婉眨了眨眼睛。 “你不会是……”贾婉凑近寒露，“你不会是想把他阉了吧？这怕是不行吧？” 寒露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看上去有这么暴力吗？ “婉姐，我在你心里是这么狠的女人？”寒露忍不住问。 贾婉的表情纠结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一向是凭脑子办事的。”寒露气呼呼地说，“阉了他这事儿办起来虽然粗暴，但后面的事情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贾婉也点头：“我也觉得是，他毕竟还当着官差，回头别把我们俩整牢里去，不划算。” 寒露默默地看了贾婉一眼，若是计划周密，她怕是就同意了吧。 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 但人为什么会心死？因为心里活泛过才能够论及心死啊。 “婉姐，你为什么会嫁给知县老爷呢？”寒露问道。 贾婉家在京都也是清贵，李知远一个寒门，还带着一个孩子，就算是中了进士，也不是良配啊。 “我是怎么嫁给他的呢？”贾婉喃喃道。 似乎是思索了许久，才将那些早已经被她压在一个不见光的阴暗角落里的往事翻腾起来。 那时的贾婉青春正好，虽然家财不丰，但也是一门清贵，时常也与别家小姐赏赏花踏踏青，再办个雅集什么的，当然，最隆重的是状元领着那一届的进士打马游街。 那一年也不知怎么地，得中的学子不是年纪大，就是长得丑，倒显得李知远格外的俊逸，不小年轻的小姐们便芳心暗许。 这倒也没什么，大家都知道，不过就是想想，不是你想许，家里就同意的。 贾婉也一样，饱饱眼福也就罢了，再说她还有婚约在身。塔小说.taxiaoshuo 可就是那么巧，她那未婚夫是个不争气的，喜欢上了一个青楼女子，不但喜欢上了，还非得纳回家来做小。两家自是都不同意，哪有正妻还没娶，就纳个青楼女子回家做小的？便是娶了正妻，正经人家也没有让一个头牌去做小的道理，做个外室了不得了。 但那未婚夫像是着了魔似的，非得要青楼女子进门，甚至拦住了出门来踏青的贾婉，什么也不说，便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 贾婉也不过是个年轻的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事，立时便有些受不住，转身想逃，但却被那未婚夫拉住裙角，依旧是苦苦哀求。 听到这里，寒露眉眼一跳，英雄救美？ 还真是，这时和同窗一起出来游外，打算到这隐蔽之所小解的李知远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跳了出来，将那未婚夫打跑了。 “所以婉姐你就芳心暗许了？”寒露冲着贾婉眨了眨眼睛。 “你说什么呢，当是写话本儿啊？”贾婉叹了口气。 哦，不是这样？ 寒露就喜欢听这种反转的，于是赶紧问：“然后如何了？” 贾婉默了默又道：“后来京都就出现不少我和他的流言，我自然也就退亲了，那人总算是将心上人纳进了府里。” 这流言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可就耐人寻味了。 寒露不由气闷：“而你也只能嫁给如今的知县老爷？” 说到这里，贾婉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暖意：“虽然那些流言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家里也没有因此便要我嫁给他，而是派人四处寻访，说他是一个颇为正值的人，婆母虽是寡居，但为人也算刚正，虽然有个儿子，但发妻早亡，也算不得大事。”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后来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贾府虽然在京都也也只是末流，家里父母若为女儿考虑，就会想到，若真是进了世家大族，娘家既无钱财，又无圣宠的贾婉不一定有一席之地，那倒不如选择一个门第差些的，反而过得自在。 只是很遗憾，并不是对方门第差，就会善待你的女儿。 人家奋发向上是为了什么？有的人是为了实现人生价值，但也有些人就是为了实现能够享受生活，这享受里便包括左拥右抱，娇妻美妾，且还不觉得自己错。 寒露可以断定，如果这时候去问李知远，他肯定会理直气壮地说，纳妾自古有之，何错之有？ 如同现代的那句名言：只是犯了天下所有男人都犯的错。 于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今天，李知远还觉得自己是个好男人，而贾婉却已经渐渐心死，如若白玉娘真的是个什么也不求，安心做个小妾的女子，那她的生活或许就真的是微澜不兴了。 “你甘心吗？”寒露手撑着腮，“你甘心过这样的日子吗？” “不甘心又怎样？我们没得选择。”贾婉唇角扯过一抹苦笑。 贾婉告诉告诉寒露，她那几个在闺中常常一起伴游的好友，有的嫁入高门，虽说将几个小妾紧紧地拿捏在手里，但容颜也早已不在，有的表面上看着挺和顺，内里也不过一团糟。 “原本我想着那白玉娘不过是个农家女，心不会太大，我能忍就忍了，图个清静，可没想到竟敢对你下手，可见这人啊，有的心毒有的心善，于什么出身是没有关系的。”贾婉不禁感慨。 “所以得断了个彻底。”寒露叹道。 “你有什么好主意？”贾婉将心里的事吐了个干净，也活泛起来了。 第344章 寒露的想法 如若真能让李知远死了纳妾的心，不管怎么说，对于李旭和李若兰是件好事。 而且后院若安宁了下来，贾婉觉得自己也能多活几年。 寒露一笑，然后凑近贾婉，在她耳边细细地嘀咕了几句。 “这样……也可以？”贾婉听完不可置信地看着寒露。 “不试试怎么知道。”寒露又是一笑。 看着寒露的那个笑，贾婉不禁一愣，有一种谁被寒露笑了这一笑，便会倒大霉的感觉。 离开县衙的时候，寒露又碰到了李知远，再一次欲言又止了一番，然后才上了驴车。 “娘子，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知县老爷讲啊？”怀扬都忍不住了。 “没有啊。”寒露摊了摊手。 怀扬挠了挠头，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李知远看着寒露的驴车离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琢磨着寒露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呢？ 对自己有意思？ 李知远刚想到这儿就打了个寒噤，想什么呢，自己凭哪一点可以和沈公子比。 那……李知远又想到寒露除了做糕点，还会治病，难道自己得了重病？ 这么一想，李知远便等不得了，转身就疾步去了贾婉的院里。 只是李知远没注意到，花木之后一直站着两个人。 “姨娘您瞧，老爷就是对这寒娘子不一般，都看这许久了，驴车不见了才回头。”柳芝看着李知远离开的方向瞥了瞥嘴，“看老爷火急火燎的样子，您说是不是他打算跟夫人说，要纳这寒寡妇进门？” “不……不会吧。”白玉娘嘴里说着不会，但心里却是有些慌。 “怎么不会？那寒寡妇的长相您也是见过的，我可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人，这么隔三岔五地瞧着，老爷能不心动？再说了，这寒娘子又会挣钱，又会给老爷出主意，还和夫人是好姐妹，只要老爷提出来，夫人定不会不同意的。” 柳芝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说服了，想着万一寒露进门，有怀扬和广丹在，自己不会打发去做烧火丫头吧。 这么想着，柳芝就担心得不行。 “就算是那样，我也比她先进门，她能拿我怎样。”白玉娘嘴里说得轻松，手下却把一片树叶掐得稀烂。 “姨娘啊，这事儿可不好说，那寒寡妇如果进门就是一大家子人，这县衙后院不够住啊，我们……我们不会给辗出去吧？”柳芝说着都要哭了。 白玉娘心头一慌，将整个树枝都拉了下来。 “那你说怎么办？”白玉娘看向柳芝。 虽然柳芝的脑子不是很聪明，但现在她也没别人可商量了。 “不是说打虎亲兄弟吗？我觉得真的得把玉蓉接进来了。”柳芝一脸郑重地说。 白玉娘瞪着柳芝。 柳芝缩了缩脖子，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就算你们从小到大打打闹闹的，但不管怎么说玉蓉是你妹妹，比那寒寡妇总要亲一些。” 亲？鬼才跟她亲！白玉娘暗道。 寒露卖荷叶叫花鸡的铺子，最终定名为流香居。小飞电子书.txtxf “这个名字好，听着我都觉得满大街都是我们烤鸡的香。”怀扬说着都觉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是了，荷叶没了之后，寒露便直接卖烤鸡。 每天的烤鸡都是从溢香居送过去，上面用白细布盖着，但香气却是盖不住的。 寒露把神武堂的魏东调过来每天送烤鸡，他年纪小身子弱，和马六他们完全是两码事，跟着他们后面混也不会有什么出头之日。 魏东还干得很高兴，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不少，卖得多了，还有赏钱。 而且寒露不小气，当天没卖出去的烤鸡都分了，从来都不留到第二天。 马六见何西跟着怀扬去收鸡，魏东每天也忙得热火朝天的，竟心生羡慕，跑过来对寒露道：“娘子，您看看我们，能不能给我们安排点活儿干？” 寒露看着马六他们，有些发愁。 其实不是没想过，他们看家护院倒是一把好手，可是蒹葭院都是一些女人，他们在那里出入也不大好。 呃……好吧，现在长住着一个男人。 他怎么还不回京呢？京都那边真的没关系吗？寒露一想到沈司的事儿，便有些走神。 “娘子？”山子见寒露没说话，顿时喊了一声。 寒露瞬间被惊醒，还吓了一跳。 “你轻点儿声音，吓着娘子了。”马六瞪了山子一眼。 “我挺小声音了。”山子一脸委屈地说。 “你还挺小声音的，再大点儿声音天上的雷神都被你惊醒了，以后少说话。”马六一边说一边看着寒露的眼色，还作势踹了山子一脚。 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马六终于明白，武力有用，但也不是特别地有用。 像这寒娘子吧，娇娇弱弱的一个人，手底下那么些人安排得妥妥当当地，换自己肯定就不行，换怀扬也不行。 所以，本着“跟着寒娘子吃饱饭”的原则，马六他们经过了仔细研究和磋商后，决定这辈子跟着寒露，死心塌地的那种跟。 只是寒露却有别的想法。 有马六他们这段时间的震慑，再加上被薛嬷嬷当安的那么一劈，又有刘捕头时不时的关照，安阳县真的没几个人敢在溢香居闹事了。 所以寒娘子想着让马六他们走出安阳县，窝在这里真的是可惜了。 瞧这一个二个的，个个跟公牛似的，正是奔前程的好时候。 “你们可愿意从军？”寒露突然开口问道。 “从军？”马六眨了眨眼睛，从来没想过呢。 “我不从军，娘子你亡夫不就是打仗死的。”山子脱口而出。 寒露顿时给噎住了，这话倒也没错。 “我说你的脑子里是不是都是屎啊？”马六这次真的狠狠地踹了山子一脚，低声咬牙道，“你这不是戳娘子的肺管子吗？想让我们死啊？” 山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大好的话，不禁有些慌张。 “娘……娘子，我……我错了，我不该提你亡夫，我……”山子虽然个子真的跟座山似的，但是情感好脆弱的呀。 被马六这一吼，都慌神了，眼圈都红了。 第345章 再当狐狸精 至于呢吗？寒露都愣住了，还以为是个王者，原来是个小萌新？ “没事没事，没关系，我早已经忘了我亡夫了。”寒露道。 这话说出来，便被广丹瞧了一眼。 就算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说呀，娘子可真是的。 好吧，寒露摊了摊手，这就是将傻傻一窝吧。 “想不想去你们随意，可以先琢磨琢磨，过几天回我话也行。” 寒露看着时间不早了，便起身走人。 家里有个磨人的，不陪着他就不吃饭。 寒露一走，山子的脑袋了便被马六拍了一把：“你傻不傻？” 山子非常严肃地摇头：“我不傻。” 马六都给气笑了：“你还不傻？你想没想过娘子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话？” 山子继续摇头：“没想，反正她亡夫都是战死的，我不想去。” 马六给怼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旁一直没开腔的大柱赶紧打圆场：“老大，要不你先说说，为什么说山子傻？” 马六反倒问大柱：“你是不是也和这傻子一样的想法？” 山子不服气地说：“我不是傻子。” 马六懒得搭理他，只是看着大柱。 大柱虽然有些支吾，但还是点头道：“确……确实是这样想的。” 马六顿时一声长叹，指了指两个人：“不用脑子啊，听没听过不可同时而语这句话？” 两人一齐摇头，又问马六：“这是什么意思？” 马六解释道：“这意思就是，现在的娘子和当时的娘子是不可以比的，她亡夫从军的时候……当然，那时还不是亡夫，那时寒娘子不过是个乡下的妇人，现在呢？” 山子立即回：“是安阳县的妇人。” 马六：“……” 这还怎么交流？为什么突然觉得无法沟通了呢？是我成长太快了吗？ 大柱见马六脸色不大好看，忙补救：“那自然是不一样的，现在娘子在安阳县也算是个人物了，前两天那齐家送的礼都快把扁担给压断了。” 马六拍了拍大柱的肩膀，这才重启话题。 “大柱看得透彻啊，那齐家卖锅卖盆卖扫帚挣的钱容易吗？不容易啊！那为什么给娘子送那么老多的东西来？”马六看着大柱和山子。 “巴结娘子！”两人这回倒是都挺明白的，异口同声道。 “可不，就是巴结娘子，那齐家送了礼之后，那吴家，还有魏家什么的，都来送礼……”马六说着就没边儿了，大柱赶紧拉了他一把，“这和我们从军有什么关系呢？” “这还没想明白？”马六看了看大柱，又看了看山子。 两人继续摇头，真不明白。 “你们……叫我怎么说，真是猪脑子。”马六叹道。 “娘子说了，不懂就问，你赶紧说吧，关子卖够了。”大柱都有些不耐烦了。书吧达小说网.shubada 马六觉得这俩人真没耐心，娘子还说了做人做事一定要有耐心呢，他们怎么就不记在心上。 看在是自家兄弟的份上，马六决定暂时不跟他们计较。 “这么些人来讨好娘子，说明娘子路子广，这路子一广给我们安排的这个从军，能跟他亡夫当年的从军一样吗？”马六冲着两人挤了挤眼。 山子和大柱对视一眼，一点头：“对啊！” 于是决定三个人都跟着去从军，只是当时三个人也没想到，寒露给他们找的路子来头那么大。 寒露正坐在驴车上听怀扬说这些天安阳县的一些动静。 没办法，自从沈司过来后，每顿都要她回去陪吃饭，因此也就坐在车上的时间略微安静些。 好在沈司还挺静得下来的，每天就呆在后院里，前面都很少过来。 蒹葭院又都是自己人，连最后来的周婆子都是个性格豁达的人，只要别少她钱，其他的她概不多话，否则寒露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给安阳县的老百姓的吐沫给淹死。 想想，一个寡妇后院里居然藏着一个男人，听着就那么地有故事。 寒露想到这儿，便听到怀扬说：“这些日子有很多关于娘子的流言呢。” 寒露顿时差咪儿弹了起来：“什么？关于我的流言？” 怀扬有些诧异地看着寒露，怎么反应这么大？ 寒露见怀扬顿住了，更是心慌，赶紧道：“快说，什么流言？” 要知道她现在是开门做生意的，如果个人形象不好，没人来买东西，靠什么养这一大家子人。 怀扬见寒露催成这样，也没仔细想便道：“说娘子是狐狸精投胎，到处勾引男人，把家里男人都关紧点儿，叫您看了一眼，魂儿就没了。” 寒露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不禁不屑地说：“这有什么地，被骂狐狸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后肯定还有。” 于是寒露又继续躺下去了，她每天起得早，被驴车这么一晃一晃地，特别容易困。 “娘子，您别睡啦，说得可难听了呢。”怀扬不满地看着寒露。 “切，不过就是说我勾引男人，可我勾引谁啦？我有时间勾引男人？”寒露不屑地说。 “您也犯不着啊，家里那个都看不上，何况这安阳县的那些男人。”怀扬的表情都是鄙视了。 “可不，真想把家里那个拉出去溜溜，他我都看不上，我还能去勾引别的男人，想着都怪恶心人的。”寒露跟着道。 接着车厢里出现一阵诡异地静谧。 “娘子，您为什么看不上公子啊？”怀扬凑近了小声问道。 “不是看不上他，是不敢看上他，保命要紧。”寒露同样小声道。 “那其实还是看得上的？”怀扬又问。 寒露看着怀扬叹了口气，鸡同鸭讲，说的就不是同一件事儿。 “娘子，如果您真的不想和公子在一起，要不……还是叫他走吧。”怀扬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番话的，说完又可怜巴巴地对寒露道，“您可别跟公子说是我说的？” “我又不傻，怎么会出卖好姐妹。”寒露安慰地冲怀扬眨了眨眼睛，但赶不赶沈司走这件事却略过不提。 这些天寒露睡在沈司的隔壁，听着他那边的动静可不小，恐怕是日日做恶梦吧。 当初在战场上，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都三年过去了，他还是不得解脱。 第346章 嘴欠的代价 沈司既然愿意呆在蒹葭院，说明这里对于他来说有疗愈的作用，人心向暖，这里有让他依恋的地方。 如果寒露什么都不懂，面对沈司这样的身份肯定会退之千里，可是现在她不忍心。 沈司现在其实是站在悬崖边儿上，自己便是他身边的那只手，这只手可以拉一把，也可以推一把。 寒露闭了闭眼睛，就算自己没办法把他拉过来，但也不能把他推到地狱里去。 “娘子啊，这一次的事儿有点麻烦呢，他们说您是真的狐狸精。”怀扬扬了扬拳头，最后又放开了。 好想揍人，可不知道揍谁。 “这流言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从天而降，你去查一下，这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娘子啊，这从何查起？” 流言如风，这风可怎么捉？ 寒露靠在大引枕上琢磨了一下，笑道：“从县衙的白姨娘查起，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怀扬却由此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对了娘子，那白姨娘把她妹子接进府了。”怀扬琢磨了一下又说，“她都把她妹子接进县衙了，不应该去讨好那好色的知县吗？对付您干什么？” “身居后院，看到的便是后院的那些，身居斗室，看到的便只是斗室的空间。”寒露闭上眼睛一边休息一边说，“白玉娘为什么把她妹子接进县衙？因为她要争宠，婉姐又无宠，她争的什么宠？” “啊？她怀疑您和那李知县……”怀扬打了个寒噤，“真是恶心死人了。” 寒露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缝儿：“恶心什么，在旁人看来，我便是做个外室都是有福气的。” 怀扬却赶紧挥了挥手：“娘子，不说这些恶心的了，我现在就去查，看那姓白的究竟在折腾什么妖蛾子。” 怀扬是个急脾气，恨不得现在就跳下车去查，却被寒露一把抓住了，“急什么，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寒露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在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里，还是属于生理需求期，先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聊了一路，总算是到家了。 只是刚一进门，便听到一阵高亢的声音传来。 “我说沈四，你也太不给面子了，怎么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跑到时这里来偷香来了，我决定今天一天，不，这个时辰跟你绝个交。” 寒露瞟了怀扬一眼：“给我揍一顿！” “好嘞娘子。”怀扬应得格外地响亮。 况且听到那人的声音，虚得紧，怀扬觉得自己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他给揍了。 于是寒露就在门口等着，很快便见后院跑出一个穿是像只花孔雀的人。 只是这会儿，不止身上五彩缤纷的，连脸上也是五彩缤纷地，煞是好看。 “寒露，你赶紧管管，这婆娘太吓人了。”乔子杭一手捂着帽子，一手捂着脸。 “嘴欠的人就得挨打。”寒露不慌不忙地说。 乔子杭顿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寒露。 “常言道，有客自远方来不亦悦乎，你怎么能出手伤人呢？”乔子杭指着寒露气愤不已。 “常言也道，嘴欠的人就得挨揍。”寒露笑眯眯地说。火灭小说网.huomiexsw “是吗？有这句常言？”乔子杭眨了眨眼睛，尔后觉得自己被寒露糊弄了，见怀扬又追过来了，赶紧道，“你要揍我你来啊，干嘛让那恶婆娘来，我又没有得罪过她。” “你说谁恶婆娘呢？你得罪我家娘子就是得罪我了。”怀扬早已经站到了乔子杭的身后。 乔子杭听到怀扬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了一边。 “你别过来啊，我跟你家娘子说好了，我跟她打，不跟你打。”乔子杭伸出后一副要挡住怀扬的样子。 “要跟我打啊？”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乔子杭。 “嗯，你来！”乔子杭开始撸袖子，“我还怕你不成。” 怀扬见乔子杭这样儿，顿时急了：“你还要不要脸，你一个大男人还跟我们娘子打？” 乔子杭却摇头道：“我都被你打成这样了，还要什么脸。” 怀扬想着说不行，就直接再揍一顿，却被寒露拦住了。 “好，我来！” 看到寒露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怀扬忽然就不担心了，甚至还退到了一边。 乔子杭将袖子紧了紧，一脸高傲地说：“你冲着我笑也没用，我不会让着你的，男人和女人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一样的。” 寒露非常认真地点头：“关于这一点，我很欣赏。” 乔子杭一愣挠了挠头：“多谢欣赏，只是，你毕竟是个寡妇，又是老四看中的，我……” 话没说完，乔子杭便抱着肚子蹲到了地上。 “你……你偷袭！”乔子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不是偷袭你，我只是教训一下你。”寒露后退一步，道，“换你来。” 乔子杭抬起头来看寒露：“真来？” 寒露居高临下地看着乔子杭：“嗯，过期作废。” 乔子杭又道：“你不会跟沈司告状吧，我怕他。” 这人还真的挺直白，真是一点儿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吗？ 但寒露还是道：“嗯，我不告状！” 乔子杭这才揉了揉肚子，兴高采烈地爬起来，都不带歇口气儿地就朝寒露扑了过去。 但下一秒，乔子杭发现自己就被寒露死死地给锁住了。 他都没弄明白这个过程，手就被寒露别在了身后，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寒……寒露，快快快放手，手要要要断了……”乔子杭憋着声音道。 “你嘴这么欠，放你不是太便宜你了？”寒露一脸轻松地说。 “我嘴欠是打小儿的毛病，我爹娘打我打少了，回头我跟他们说去。”乔子杭满嘴跑火车，但发现手又是一紧，竟哭了起来，“寒露，好痛啊，我的手是不是断了？我还没娶媳妇儿呢，没手了谁会嫁给我呀。” 寒露完全没想到乔子杭居然还有这一面，居然……真哭了，吓得赶紧放开了他。 “喂，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啊？”怀扬一脸稀奇地盯着乔子杭问道。 乔子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起身，然后幽怨地说：“大男人怎么啦？老天爷也没说不让大男人哭啊。” 第347章 师承何人 话是可以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 但怀扬还是忍不住道：“可你这样很没面子的啊。” 乔子杭白了她一眼：“面子有用吗？我如果要面子她能放我吗？”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寒露。 听到乔子杭这样说，寒露忽然明白为什么他和沈司能走到一块儿了。 乔子杭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抑郁的，或者说，他不会有什么心理方面的问题，他虽然嘴欠，但性格很阳光，因此沈司才会与他有来往。 “喂，你打了我就这样走啦？”乔子杭看见寒露走向后院，顿时大喊大叫起来。 “我晚去一会儿，沈司就多饿一会儿肚子，你看呢？”寒露回头看着乔子杭。 “那你去吧，赶紧去！”乔子杭心一疼，那也是一个瘟神，可别得罪了。 等寒露和怀扬走远了，又想，自己是不是猪脑子，她得罪了沈司不是更好？两个瘟神一块儿打架，自己才有好戏看啊。 即使这院里住着两个瘟神，但并不能阻拦乔子杭坚持不懈地过来混日子。 而寒露接下来的几天也没怎么出门，她在家里研究蝴蝶鱼。 其实说起来也好做，就是把新鲜的草鱼鱼骨去掉，然后将鱼肉切成连刀片，但鱼皮那块儿不切断，展开来看，便像是蝴蝶的翅膀一般，因此才叫蝴蝶鱼。 当然这还没完，还需要用佐料腌制，再裹上一层薄薄的薯粉放到油锅里炸，出锅后洒上她用香料和小茴香碾碎的粉末就好了。 比较遗憾的时候，这个时期居然只有青椒，没有干辣椒，也没有辣椒粉，否则再加上一点辣椒粉别提多好吃了。 可即使如此，乔子杭也吃得眼睛放光。 “我的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乔子杭碰了碰沈司的胳膊，“寒娘子太厉害了。” 沈司的脸上刚露出一丝笑意，便听到他又道：“寒娘子不适合娶回家，应该是买回家当厨娘，真的。” 娶回家太凶了！这是乔子杭的真实心理。 但下一秒，乔子杭面前放蝴蝶鱼的盘子便被怀扬拿走了。 “干嘛呢？”乔子杭心神巨碎般地喊。 “嘴欠的人不能吃多了。”寒露从怀扬身后闪身而出。 从一开口说话就嘴欠，而且一直在嘴欠的路上越走越远的乔家大公子这会儿忽然有了反省的觉悟。 “我以后一定好好说话。”乔子杭一脸讨好地说。 但已经说完了，怀扬已经端着鱼盘走远了，乔子杭顾不得赌咒发誓，跟在后面磨去了。 寒露在沈司面前坐下，托着腮问沈司：“我做的蝴蝶鱼好不好吃？” 沈司没说好吃，也没说不好吃，只是说：“孩子可能会喜欢吃。”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孩子就不喜欢吃？ 不过，这话倒引起了寒露的另外一番思考。 这个世界孩子和女人的钱最好挣，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一些炸鸡翅炸鸡柳什么的？但想到这是安阳县城，便又觉得不合适了。比比电子书.bibitxt 说来说去，还是经济条件决定的，兜里钱少，有几个愿意给孩子弄吃的？ 寒露于是拍了拍脑袋，暂时搁置。 沈司见寒露半天没说话，意识到自己怕是说错了什么，沈良告诉他，女人都喜欢别人顺着自己说，所以自己应该回的是好吃。 不过待沈司看向寒露的时候，却见她眼里似星光闪烁，知道自己的话肯定又触动了她的哪根神经，而且这根神经肯定跟银子有关。 “你又想到了什么来路？”沈司不禁问道，如若能让她发现一条新路子，也算是自己将功补过了吧。 “那个回头再说。”寒露笑眯眯地说，但片刻之后，脸上的笑容却又淡了些，道，“我今天来是找你有别的事。” 还有正经事？沈司的眉头扬了起来。 “我想问……上次不是说张天师跑了吗？抓着了吗？” 天气越来越冷，寒露心里的那个结便越来越放不下。 “你问他干什么？”沈司垂下眼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唉！”寒露一声长叹，把当时的经过说了一遍。 话一说完，便见沈司的手抖了抖，几滴水花溅到了外面。 “怎么现在才说？”沈司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将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 “我原以为那张老头有可能是骗我的，哪有自己下药却没有解药的，况且之前天气热，我也没觉得，再加上那张老头又跑了，就没找你说，免得本没什么事还兴师动众的，可这天气渐渐冷了，我似乎比别人更怕冷些，所以心里便有些不踏实。”寒露小声解释道。 “沈良！”沈司音量一抬高，沈良便不知道从哪儿闪出来了。 “把吴大夫叫来。”沈司的声音很急，沈良扭头就走。 寒露顿时松了口气，把这事儿告诉沈司其实也有这个意思。 沈司带来的这个大夫看着其貌不扬，但医术却非同小可，让他帮自己看一看，或许能有解也说不定。 只是沈良离开后，沈司却审起寒露来：“乔子杭说你会武，怎么会被几个婆子拿住？” “三个那么胖的婆子，又是突然进门把我扑倒在地上。”寒露做了个手势，形容那婆子有多胖，又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会武功，就是会几个擒拿的招术。” 前世也只是为了对付突然发病的狂燥症患者，以免自己受伤害才学的格斗术，哪里能跟沈司他们这些从小就习武的人比。 “擒拿的招术？”沈司眉头微皱，他没听说过。 “要不我练几招你看看。”寒露道。 “不用，你好好歇着，别乱动。”沈司立即道。 寒露怔了一下，便明白沈司的意思。 “没事的，我动动还觉得身上暖和些。”寒露说着便起身，将披风解开放到石桌上。 “我陪你。”沈司立即起身道，他其实是怕她磕到哪儿受了伤。 就这样不用内力地过了几招，沈司却是眼睛发亮地看着寒露：“很不错，很实用。” 当然实用，不实用自己也不会学，要知道如果真的被那些狂燥症患者给伤害了，那也是白受伤，自己才不干这傻事儿，所以才下心力学了些最有用的，可是却并不系统。 寒露刚坐下来，便听沈司问道：“你师承何人？” 第348章 寒毒 这个问题就尴尬了，寒露不好说啊。 前一世前她格斗的那个教练，后来竟对她有意思，所以她就没再去学了，只知道那人姓余。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琢磨的。”寒露搪塞道。 “自己琢磨的？”沈司皱眉看着寒露，明显是不信。 “不可以吗？我天资聪颖，再加上老是被人欺负，我不多琢磨出点儿什么来，我和三个孩子还有命在？”寒露理直气壮地说，其实是胡搅蛮缠。 只是沈司听到“老是被人欺负”便心软了，再听到后面“我和三个孩子还有命在”更是怒了，哪里还会再追究别的，觉得寒露学什么都是应该的。 “行，我且不问你了，只是……你这可需保密？”沈司又问。 寒露见沈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你若要用，我就给你画下来。”寒露大方地说。 沈司不是个武痴，他要，肯定也是为了军队，是为了整个大明天下的安危。 大明安全了，自己和孩子们也不会流离失所，这是件好事。 更何况，现在是冷兵器时代，大多时候是近身作战，如果军队用得上，再加以改良，应该会大大地提高战斗力。 想到沈清兄妹几个人的爹便是战死沙场，寒露也愿意做这件事。 沈司倒没想到寒露如此干脆，江湖上多少人为了一本秘笈打得死去活来，甚至是几世的恩怨。 以沈司的眼光来看，寒露的这些招数若配上内力，创门立派也是足够的，但她就这样轻易地给出来了。 难道，真的是她自己独创？或者，她有别的目的？ 至于别的目的，沈司想了想，大概也就只有银子了。 “你要多少银子？”沈司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寒露一脸惊讶地看着沈司：“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沈司微微侧脸看着寒露：“你不要？” 要？还是不要？ 寒露想到沈司的用途，忍痛道：“不要！” 沈司唇边露出一丝笑意：“真不要？” 寒露扭头就走：“我现在就画去，你不要再开口了。”再开口，我就忍不住了。 但刚走出几步，便被沈司拉住了手腕：“过会儿再画。” 寒露一脸诧异地看着沈司：“为什么要过会儿……”然后便看到沈良领着吴大夫过来了。 她这才想到，自己来找沈司是为了什么。 这么一想，又注意到自己的手还被沈司拉住了的，不禁脸上红了一红。 真的成了个古代人，拉个手而已，还只是手腕，居然还害羞上了。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心思不纯了，真不要脸。 而沈良和吴大夫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反倒沈司一脸淡定地让到一旁，示意吴大夫给寒露切脉。爱啃书吧.aikenshu 于是大家自然都当自己眼瞎，什么也没看到，该诊脉的诊脉，该端坐着的端坐着，该看天的看天。 只是这种诡异的平静很快就被吴大夫的声音打破：“娘子这情况……” 寒露看向吴大夫，话说半句是个什么意思？接下来不会是让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吧。 沈司看了寒露一眼，寒露在他眼里看到不忍心，甚至，害怕！ 他居然不敢问？那就自己来吧。 “请问……”寒露刚一开口，便听到沈司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她心里一暖，虽然只是问个问题，但由沈司问出来，她就有一种被关爱的感觉。 原本是以为自己经历了两世，早就无所谓了的，没想到并不是。 吴大夫也没再卖关子，一张老脸皱成了个苦瓜皮：“寒娘子这身子寒气实在是太重，似是中了寒毒。” 妈蛋，真的中毒了！寒露暗骂了一声，姓张的，下次让老娘看到你，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可治吗？”沈司继续问道，搁在石桌上的手已经攥成了个拳头。 “老朽无能！”吴大夫摇头叹道。 在他这个年龄，承认自己无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张天师看着就阴毒，他的毒自然不是轻易就可以解的。”寒露安慰了一番吴大夫，见他脸色好些了，又问，“吴大夫可知道有谁能解？” 吴大夫低下头沉思了一番，才道：“娘子这毒并非老朽不能解，而是不知道那毒的配方，因此也不好开解毒的方子。” “那也就是说，非得找到制这毒的人？”寒露顿时晕菜。 很多毒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那制毒的人恐怕都轮回好几世了，哪儿找人去。 “还有一个法子就是直接找到解药，一般这种毒流传下来都会有解药。”吴大夫又道。 寒露顿时无语，道理谁不懂。 “可那张天师说他都没有解药……”寒露说到这里不禁很是遗憾，当时若不是他后院的女人找了过来，自己怎么着也能问出个一些情况来。 寒露和吴大夫聊的时候，沈良却察觉到沈司的脸色有些不对，眼眸中居然事实在一丝赤红，顿时暗中叫苦。 “吴大夫，那寒娘子这情况可以缓解吗？” 沈良赶紧打断寒露和吴大夫的对话，然后悄悄地观察沈司，见他的注意力果然又拉回了这边，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夫倒是可以开些方子为寒娘子缓解一些寒意，只是还是找到解药方可，否则时间长了会伤了根基，轻则不孕，重则……” 重则什么吴大夫没说，但寒露也明白，重则至命吧。 “那麻烦吴大夫帮忙开个方子吧。” 寒露看上去一点儿都不急，似乎生病的人不是她。 拿着吴大夫开的方子，寒露当天便熬药煎了，喝下后便觉得要暖和许多，而这时怀扬和广丹也知道了她的情况，两人更是忧心忡忡。 “你们别担心，我命硬，不会轻易死的。” 寒露原是安慰她俩，谁知道话一说出来，两人似乎更难过了，怀扬还好，广丹直接红了眼圈，倒叫寒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事儿想要解决只有找到解药，找到解药只能先找到张天师，可是怎么找张天师呢？只有拜托沈司了。 这个却让寒露有些为难。 第349章沈司回京 张天师那事儿寒露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自从沈司说与朝政有关，她就连问都不想问。 穿越到这陌生的朝代，又有三个孩子，寒露的初心只想好好过日子。 张天师这个人寒露也知道沈司肯定是要抓的，但怎么抓应该是有学问的。 以前倒也罢了，现在寒露确定自己身上有了寒毒，就想问问情况。但，怎么问呢？ 她既想催一催沈司，又不大敢催，这种心理让她彻夜难安。 只是还没等寒露想明白该怎么说，沈司便主动提出要回京都了。 “你……为什么？”寒露脱口而出。 “赶回京都，也快要过年了。”沈司回道。 寒露不禁咧嘴笑了笑，是啊，现在离过年也没几个月了，路上耽误掉一些时日，等到了京都也冬天了，可不就快过年了。 只要能回家，谁过年不回呢？ “是，瞧我这脑子。”寒露自哂了一番，又道，“我去跟怀扬说一声，让她去溢香居那边给你们准备一些点心路上吃。” 寒露说着转身就要出门，却被人往后一拉，撞入一个硬得像石头一般的怀抱里。 书上都说男人的怀抱很温暖，寒露却只感觉到了硬梆梆的，但却让她一直浮动的心绪悄悄地安定了下来。 “你等我。”沈司的声音一向低沉，这会儿更是带着一些沙哑，竟让寒露的小心脏不安份了起来。 “等你……什么？”寒露问出口就觉得自己有些矫情，这不是明知故问。 可如果重来一次，她觉得自己还是会这样问。 “等我拿解药回来。”沈司回道。 他果然是回去给自己找解药的，寒露的唇角露出了一丝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笑容。 “那如果拿不到解药，你还回来吗？”寒露很乌鸦嘴地问。 寒露忽然觉得腰上一紧。 “我不会拿不回解药。”沈司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满。 寒露干笑了一声，她也希望他能拿回解药啊。 按道理说，这个时候寒露应该让沈司以自己的事为重，可她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她还是挺想活下去的。 想着自己如果能活，可能就是这个男人给的命。但如果不能活，谁知道又去了哪里？ 寒露便不想矫情了，她转过身拥住了沈司：“你要我等，我便等！” 那一瞬间，原本就硬梆梆的沈司，更加硬得像一块铁似的。 似乎过了很久，沈司才重新抬起手，可是寒露却在那一刻直起了身子。 “你要走我也不留你，我让她们多做几个菜，就当是给你践行。”寒露说着再一次转身出了门。 这一次沈司没有再拦，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轻快的背影分花拂柳渐渐消失不见。 最后那一刻，让他莫名地心慌。 如果有一天，寒露真的不见了，自己怎么办？ “主子，真的要回京都？”沈良悄悄地出现在沈司的身边。 “明天一早就启程。”沈司吩咐道。 “可京都那边斗得正厉害呢。”沈良难得一本正经地看着沈司，“这会儿回去会不会卷进去？”西施文学.xishiwx “你以为我真的能够独善其身吗？”沈司侧脸看着沈良。 “呃，也是。”沈良扯了扯嘴角。 但其实晚点回去局势会更明朗一些，更何况主子有了非常充足的理由，赈灾受伤啊，谁能说什么？ 唉，卷入那些纷争倒没什么，可是主子他……沈良不禁有些忧心，但还是默默地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晚饭后，寒露又去找了沈司一次。 “这是我自己晒的玫瑰花茶，你每天喝上一两杯。”寒露将手里的白瓷罐塞到沈司的手里。 “花茶？”沈司紧紧地抱着白瓷罐，毕竟这是寒露送给她的，但却又满是不解地看着她。 “玫瑰花能温养心肝血脉，你听我的就没错啦。”寒露娇声道，还颇为嗔怪地瞪了沈司一眼。 被这一眼瞪得，沈司再没有二话，哪怕是毒药他也愿意喝进去了。 其实除了温养血脉，还能起到舒发体内郁气，起到镇静、安抚、抗抑郁的功效，对于沈司的病症多少能有些好处。 因为今年刘一鸣送来的玫瑰花苗比较晚，开得也不多，所有的花茶都在这里了。 寒露原本是想送些给李老太太喝的，没想到沈司过来了，她便全留着了。 “好，我每日都喝。”沈司又将白瓷罐抱得紧了些。 想起这些时日的相处，寒露沉默了一下又道：“你别太压着自己了，该发脾气的时候就发，除非发了脾气就会要命，其它的别想太多了。” 沈司怔怔地看着寒露，他怎么知道自己有狂燥之症？ 但所有的人都让自己要学会克制，只有她……想到这儿，沈司一只手抱着白瓷罐，一边手将寒露揽进怀里。 “你是我的女人，如果再有什么别的心思，我……”沈司恶狠狠地说，但最终却又说不出任何狠话来。 “你会如何？”寒露一脸好笑地看着沈司。 沈司想了半天，杀了她？不可能。困禁她？也不可能。 “我就再也让你见不到我了。”最终沈司竟说出一句这样满是幽怨的话来。 “好吧，我很怕。”寒露眉眼弯弯。 沈司发现，这个小女人笑得终于不像狐狸了，真好看。 可是心窝里，却像是被狐狸的爪子挠了一把似的。 第二天寒露起床的时候，沈司已经走了。 怀扬在那边抱怨：“公子也真是的，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走了都不打声招呼。” 寒露坐在窗边怔了半天，见怀扬越说越恼才道：“这样也好。” 悄悄地走了，就不用道别离了。 只是当寒露知道乔子杭居然乐不思蜀，还呆在安阳县的时候，打包了满满一篮子的烤鱼和蝴蝶鱼，并告诉他，他如果回京这些都是他的，他如果留在安阳县，就再也吃不到了。 乔子杭觉得很是委屈，凭什么沈司走了，他在这儿连呆都呆不下去。 但最终在美食的诱惑下，乔子杭还是委委屈屈地拎着一篮子吃的踏上了回京都的路。 沈司一走，蒹葭院似乎就冷清了许多。 寒露打算着带孩子们回水月湾一趟，一来赵安的生日快到了，二来是水月湾的房子做好了，她不能不回去一趟。 不过想到每次回去都要生些事故，寒露便有些头疼。 第350章 再回水月湾 这次回水月湾，寒露带着四个孩子外加怀扬，广丹则留在县城帮忙。 得亏当初寒露考虑到自家孩子多，因此买车的时候，特意将车箱加大了些，否则恐怕是坐不下的。 从安县阳回水月湾走要一个半时辰，但坐驴车就快多了，半个时辰就到了。 “高兴吗？”寒露问几个孩子。 之前住在清流镇的时候还时常回去，可搬到安阳县以后这几个月，寒露忙得不行，又是水灾，孩子们一次都没回去过。 不管怎么说，除了赵安，其他三个也是在水月湾长大的，肯定是想念的，因此都赶紧点头。 赵安自然也是高兴的，毕竟可以见他娘了，只是他年龄最大，又进了学，便不那么外露。 寒露看了看几个孩子，看到沈清不禁有些愧疚，沈清过生日正在七月，正是县城进了很多难民的时候，因此沈清的生日也没怎么办。 寒露一脸抱歉地说：“清儿，今年你的生日只给你煮了碗面，会不会怨娘啊？明年娘好好地给你过。” 沈清听了一愣，之后连声道：“不怨不怨，怎么会怨娘呢。” 别说不怨，其实沈清还挺回味的，他还是第一次吃上生日面，面上的葱花被猪油浇过，还有好几个荷包蛋埋在面下面。 那是沈清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了。 “娘，我也不怪您。”沈歌却突然一本正经地开口。 “你怪我什么呀，你生日还没到呢。”寒露刮着沈歌的鼻子笑道。 沈歌眨了眨眼睛，立即就开心起来了。 她是算了日子的，都回水月湾了，自己的生日怕是错过了，但寒露的这话又让她燃起了小希望。 看到沈歌这小模样儿，寒露哪里有不明白的。 “到了水月湾，把你的生日和安哥的生日一起办，好不好？”寒露笑着问沈歌。 赵安脸上的表情便有些纠结，他的生日在回来的第二天，沈歌的生日在回来的第四天，如果就自己的生日过，那沈歌就不是在正日子过生日了。 “姨母，我的生日不用办，过歌儿的生日吧！”赵安一脸认真地说。 “你们俩个生日隔得时间太短，也不好请人，这样一人轮一年。”寒露一捶定音，孩子人也都高兴了。 于是赵安开始一心一意地盼着早些见到陈玉涵。 上次陈翠娥回去没多久，陈玉涵也回了水月湾，说是已经习惯了水月湾的生活。 寒露总觉得陈玉涵有别的用意，这话陈翠娥说来还能信，她又不在水月湾长大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习惯了水月湾的生活。 但陈玉涵既然要回去，寒露也不会拦着。 水月湾很快就到了，只是没想到一下车，便遇到沈成志。 他正在路边儿上忙着，看到寒露，很热情地小跑着过来打招呼：“四婶，你们回来啦？” 寒露听得出来沈成志是喜悦的，于是也立即回应：“没想到回来第一个见的人是你。”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那筐野草，“割这草干什么？” 沈成志有些害羞地说：“孙七奶奶脚崴了，我帮她割些野草喂兔子。” 寒露赶紧道：“那你快去忙吧，别饿着兔子了。”爱倍多书城.abdsc 沈成志应了一声，又转身回到之前的地方继续割草。 寒露不禁有些感慨，这孩子还真难得。 要知道多少读过书的人宁愿饿死也不摸锄头和镰刀的。 再说，吴氏回来肯定没少骂过自己，他还能对自己心无芥蒂。 而且现在的沈成志眼神清亮，虽然皮肤晒黑了很多，但看上去比之前也要健康很多。 “跟换了个人似的。”寒露轻声道。 “娘子，我好想去看看沈老婆子。”怀扬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寒露看了一眼怀扬：“着什么急，我们这次回来，她能消停才怪，你不会见不到的。” 事实果不出寒露所料，只不过来找寒露的不是吴氏。 寒露几个人回来，陈玉涵自然是开心得不行，孙三叔和孙三婶也过来了，商量新屋办酒的事。 寒露完全不懂这边的规矩，于是全部交由孙三叔和孙三婶去办，除了必要的花销外，打算之后再另给些辛苦费他们。 孙三叔和孙三婶也猜到了，因此很多该预订的他们也早就预订了，包括过来做饭的婆子和媳妇，早就打好招呼了。 对于寒露，孙三婶是感激不尽。 翠儿的病是寒露治好的，只是她后来自己选了那样一条路，过好过坏就看她自己了。 相较翠儿来说，孙三婶和帘儿的感情更深厚些，而帘儿跟着寒露每个月不仅有月例，且但凡有水月湾的人过去，总要给他们带些东西回来。 这些若不是寒露的主意，帘儿哪里敢。 帘儿今年已经十四了，成了水月湾四邻八村有名的能干闺女，已经开始有媒人上门了，而且家境都很是不错。 “寒露，你放心，这次三婶一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孙三婶拍着胸膊打包票。 “那哪能不放心，若不是三叔和三婶离不开水月湾，我都想让你们去县城帮我呢。”寒露笑眯眯地说。 这话寒露还真的说过，流香居那边她并不打算让刘妈妈和钱文杉长期在那里。 孙三婶和孙三婶对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嗨，我和你三叔就是个不上台面的，习惯了在这儿呆着。”孙三婶搓着手道。 寒露瞟了一眼，笑容不变：“随你们喜欢，总之我那里总为你们留着个空儿的。” 孙三婶和孙三叔听了，给寒露做事越发地卖力。 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有条后路总是好的，更何况水月湾地势不好，不定哪天真淹了，若没有打算，到时候也只能出门去要饭了。 聊了会儿，孙三叔便告辞，孙三婶接着留下来陪着寒露说些女人们感兴趣的话题。 “寒露，你知道那沈吴氏去了一趟县城是怎么地了不？怎么回来一趟就病倒了呢？”孙三婶小声问道。 “她病得如何了？”一旁的怀扬眼睛发亮地问。 “一直在床上躺着呢，说是不止起不来床，而且还尽说糊话。”孙三婶看着寒露，就差说她觉得中邪了。 第351章 只是实话实说 寒露也不收着藏着，把县城齐家发生的事跟孙三婶说了一遍。 “这可不就是活该，报应啊。”孙三婶一拍大腿道。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寒露回来了是吗？” 寒露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王贵香来了，便看了怀扬一眼，抬了抬眉。 “还真是不要脸。”怀扬也听出是王贵香了，顿时觉得叹为观止。 王贵香这人的脸皮真是厚得可以，不管之前闹成什么样，不管之前你说了什么，只要她觉得有需要，她就会贴上来。 这次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陈翠娥刚好回来，倒在门外把王贵香给拦住了。 怀扬小声问寒露：“不会是为了沈成志吧？上次为着沈成志的事儿，她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您也说不再让他们家的门，居然还来，要不要点儿脸。” 寒露却摇头：“应该不是为了沈成志。” 沈成志那个样子寒露看着觉得欣慰，但未必是王贵香喜欢的样子，她既不会因此来感激自己，更不会让自己再为沈成志做些什么。 寒露想着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王贵香这次过来应该是为着吴氏。 不过寒露却也想知道吴氏现在究竟是什么个情况，她真的对此很关心，或者说不甘心。 “去，叫她进来吧。”寒露歪倒在榻上。 新居已经做好了，因此寒露他们回来自然就住在了这边。 寒露当然住正房，这窗正对着门口的荷塘，可惜荷叶已要枯萎了，否则正对着荷叶田田，别提多诗意了。 寒露裹紧了自己，想着明年的春事该安排起来了，否则又来不及了。 到了这古代，寒露才知道农时有多重要，误了一时便误了一年。 还有后院的那些桃花酿，到了春天的时候也可以取出来了，如果合适的话，就再多做些。 想到这儿，寒露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而王贵香进来看到寒露看着心情挺好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忘了，寒露心情好不好，都不会给她们带来什么好处。 “大嫂来了，坐！”寒露和颜悦色地说，又冲着窗外喊了一声，“怀扬，冲壶茶来。” 王贵香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立即道：“不用了，用不着。” 寒露笑了笑：“大嫂是客嘛，哪有客人上门连杯茶都没有的，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嫂过来是有事？” 王贵香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说：“我知道不该来找你，可……可我就是想问一问，娘她……婆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从齐家回来就病了呢？” 而且齐家送吴氏回来的时候，连一块点心都没带回来，只带了一包她当初出门带着的包裹，这不是齐家做人做事的手法。 自然，这话王贵香是不会说的，但她却因此有了别样的担心。 不管怎么说，齐家是王贵香的一条后路，或者说是沈成志的一条后路。 “大嫂，这事儿你该去找齐家问啊，怎么问到我头上来了。”寒露浅笑着抿了一口茶，可身子依旧是冷冷的，她又裹紧了一下披风。求书寨中文.qiushuzhai “可这不是家里脱不开身嘛，什么都指着我……寒露你知不知道？如若不知道就算了。”王贵香勉强笑了笑。 她是觉得寒露是不应该知道的，虽然都在县城住着，但沈老汉和沈峭回来都说，寒露这个白眼狼，根本就不跟他们来往，那就更没必要和齐家有来往的。 自己再呆下去，不定又要被寒露这小蹄子刺几句。 可就在王贵香打算起身的时候，却听到寒露道：“这事儿啊，我还真知道。” 王贵香于是又坐实了，并且很是激动地问寒露：“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才好补救啊，否则就这么着，真的要断了齐家那边的往来吗？ 寒露添添减减地将齐家的事说了一遍，王贵香整个人都傻了。 “这……娘，婆婆吃毒啦？”王贵香的脸色可见地发白。 “要我看呢，也不好说。”寒露轻声道。 “怎……怎么地，还……还不好说了呢？”王贵香紧紧地抓着榻上小几的边沿上，她怕自己会歪倒在地上。 就之前寒露说的信息，王贵香承受不了了。 “如果真的只是吃了毒，那怕是早就不行了，怎么还会说胡话？”寒露深深地看了王贵香一眼，又低头去喝酒。 “那……那是……”王贵香心里暗道，那是中了邪吗？ 她欠了欠身子，想问寒露该怎么办。 但看着寒露那张如今白得就像是鸡蛋一样的脸，不禁又生疑了，她一向和沈家不对付，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寒露，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你不会是糊弄我的吧？”王贵香还真问出口了。 “大嫂不信我说的，又何必来问我？”寒露的脸色冷了下来，“不信你自己去县城打听好了，谁不知道。” 王贵香更晕，怎么……怎么会满县城都知道？有了一个这样害人性命的奶，会不会影响成志的前程？ “大嫂啊，若不是老太太机灵，把那黄金糕给吃了，这会儿你恐怕就得去探监了。”寒露看似安慰王贵香，实则又在她心里扎了一把刀。 现在县城只是传言，若真的收了监，那可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这死老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王贵香神奇般地安静了下来，直盯着寒露。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啊。”寒露闲闲地回道。 “寒露，你给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王贵香压根不相信寒露说的话。 “唉！”寒露探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我真的只是想把事实告诉你而已。” 王贵香定定地看着寒露，然后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半晌才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想看我们的笑话是不是？” 寒露笑得如春日暖阳：“你们也可以不让我看笑话啊，你做一个好儿媳，好好地伺候她，让她健健康康地继续在沈家当家做主，我还有笑话可看吗？” 王贵香的嘴唇抖了抖，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而寒露却露出一抹颇为玩意儿的笑意。 第352章 沈歌打架 王贵香一走，怀扬便溜了进来。 怀扬坐到寒露对面，双后趴在桌上，兴致勃勃地问：“娘子啊，您为什么要把这些都告诉王贵香啊？” 寒露却盯着她问道：“你一直在外面偷听啊？” 怀扬立即摇头：“不是啊，是这院子太小了。” 寒露：“……” 怀扬就差抱着寒露胳膊撒娇了：“娘子啊你就赶紧告诉我呗，为什么老老实实地告诉王贵香啊？要我就不说，急死她。” 寒露原本也没想要瞒着怀扬，只是看到她那副着急的样子，反倒觉得好笑。 “每个人的做事的目的不一样，吴氏为了她的女儿，王贵香也为了她的儿子。吴氏想要沈柳香过好日子，就得帮沈柳香拿到齐家的管家权，或者说后院的绝对地位，而王贵香却只想保留着这样一门亲，以便沈成志日后有个助力。” 寒露一口气说到这里便停下了。 怀扬一怔，赶紧接着道：“所以吴氏现在是把自己要做的事做砸了，反而得罪了王贵香？” 寒露点头：“没错，但是她得罪了王贵香并不重要，她也不怕得罪王贵香。” 怀扬眨了眨眼睛：“可今时不同往日啊，她以前不怕，现在躺在床上也不怕吗？” 寒露却笑了：“现在不是吴氏怕不怕的事，而是王贵香要怎么做。” 怀扬顿时有些不明白了：“吴氏都躺床上了，王贵香还能怎么做？她不会想要虐待他吧？可沈家还有其他人，也由不得王贵香想怎样就怎样。” 怀扬说得都没错，但寒露却道：“王贵香这个人就是一个笑面虎，她不可能做让别人察觉出来什么，不过吴氏肯定是要吃苦的……” 说到最后，寒露渐渐没声音了。 “娘子？”怀扬见寒露的表情突然深沉起来，不禁有些害怕。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寒露叹了口气道。 “哦！”怀扬回了一句，然后不声不响地出去了，而且把房门还顺手带上，再跟众人打个招呼，让不要进来打扰寒露。 寒露就这样一直坐到天黑，她的心情挺复杂的，毕竟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主动出击。 之前跟王贵香说话的时候，寒露有意无意地透露了齐家的意思。 吴氏想毒死齐家的嫡重生，齐家没有证据不能拿她怎样，但不代表可以就此原谅吴氏。 寒露颇为隐晦地告诉王贵香，齐家不能原谅的是吴氏，和沈家其他人无关。毕竟沈柳香也只是禁足，她可是有自己孩子的。 那如果要取得齐家的谅解，或者说重新将这门亲走起来，王贵香会怎么做？ 寒露看了一眼即将落到地平线以下的太阳，红得像血一般，触目惊心。 摁了摁太阳穴，寒露闭上了眼睛，她的确是故意的，她不想再和沈家纠缠不清，所以决定借王贵香的手。 可，真的借了别人的手，便和自己无关吗？ 寒露有些迷茫了，她告诉自己，吴氏这次若是得惩，自己和三个孩子一定不会有个好的结果，可身上的冷意，却丝毫没有减少。无限小说网.kuetxt 让寒露最害怕的是，有一便有二，下一次自己会怎样？ “娘子，陈娘子做了暖锅子，您要不要出来吃点儿？”怀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个时候做暖锅子早了些吧？ 寒露有些诧异，但之后便知道肯定是怀扬的主意，她知道自己怕冷。 好吧，为了这些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就不矫情了吧。 在这古代人治的社会，一个寡妇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一个不小心，谁都可以要你的命。 更保况，很多事情都是此消彼长的，你对伤害你的人善良，在某一方面来说，是对爱你的人的一种伤害。 寒露没再考虑吴氏有关的问题，她现在还躺在床上，威胁不了自己。 至于王贵香那边，寒露也就打算到此为止，一切就看吴氏的命了。 第二天，寒露为赵安和沈歌办了一个热闹的生日宴，虽然没有请外人，但光寒露她们自己和孙三婶等人也够热闹的。 接下来便是乔迁宴了。 寒露将这次的乔迁宴办得很盛大，她没有娘家，自然也没什么亲戚，于是把全村的人都请了过来，包括沈老汉，都让沈清去请了。 这种表面上的功夫，寒露还是很愿意做的。 沈老汉过来坐了一坐，便回去了，倒是沈成志还主动过来帮着陪酒，只是也没坐一会儿就被王贵香叫回去了，说是让他回去看书。 寒露知道后也只是一笑，各人有各人的命，自己已经给沈成志指了一条路，如果他还是不能摆脱王贵香的话，那也是他的命。 只是没想到，沈歌居然和沈梨花打了一架。 沈歌也只差几天就四岁了，而沈梨花却已经七岁，寒露一听就急了。 沈梨花是个什么人寒露太清楚了，她把自己娇养得像个小姐似的，嘴欠是有的，但主动打人的事恐怕不会，因为吴氏把她护得太好了，从来没打过。 那这也就是说，动手打人的是沈歌。 可想到沈歌那豆丁点儿大，寒露便又开始上火了，一边问怀扬是怎么回事，一边往打架的地方赶。 怀扬哪儿知道啊，也是听孩子过来说的。 不过沈梨花想对付沈歌，却是早有预谋的。 以前在沈家地位颇高，但自寒露离开沈家后过得越来越好，吴氏的心情就越来越差，对于这个原本以为能给自己带来福气的孙女也不大看得上了。 如果一直是这样还罢了，可偏偏不是，所以沈梨花的心里便有了落差，性格变得越来越乖张，甚至将这一切都怪到了寒露这一房身上。 沈梨花拿寒露和沈清他们几个都没办法，但沈歌比她小，因此她就瞄准沈歌了。 不过，沈歌回到水月湾后一直没消停，水月湾的小姑娘们看到她长得粉白粉白的，穿得又好看，所以不自觉地沈歌走到哪儿，哪儿就是一群小姑娘。 沈梨花原本想暗自揍沈歌一顿，但一直没有机会，因此干脆在人多的时候着沈歌喊：“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大家都说你娘在县城做不正经的事，才挣了钱的。” 这话说出来小姑娘们都惊呆了。 第353章 吵成一团 如果是别人，保不齐这闲话肯定就满天飞了。 但寒露是谁？是仙子下凡啊，她本来就和别人不一样的，因此水月湾真的没有人这样说过。 就算是偶尔有人嘀咕，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完了还要再念一声：是小的魔心在说的这些话，仙子勿怪！ 沈歌走到了沈梨花面前，一个字都没说，抬手就直接去撕她的嘴。 小姑娘们都没想到沈歌居然会这样，包括沈梨花。 通常不都是先要骂一通吗？实在气不过才动手的呀。 小姑娘们顿时吓得不行，也没人敢去拉，只有一两个机灵的跑去找大人。 更何况，刚开始虽然吓着了。但再回头看，是沈梨花的嘴被撕得都出血了，却暗搓搓地高兴。 沈梨花被吴氏宠得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和村里小姑娘都不来往，平时见面也要将脸往上仰一仰。 偏偏这沈梨花家境一般，长相也一般，这就很让人瞧着不爽了。 沈歌现在吃得好喝得好，还跟着怀扬学功夫，寒露偶尔也会教一两招女子擒拿术给她，虽然俩人都不舍得硬逼着沈歌去练，三天打渔两天的，但比起沈梨花还是要强多了。 于是寒露赶到的时候，便见沈歌像只小狮子似地将沈梨花扑在地上，一双小肉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挠着，小嘴儿却紧紧地抿着，一个字都不吭。 寒露正要走过去把沈歌抱起来，没想到身边却闯过一个人，上去就把沈歌给掀起来了。 寒露定睛一看，竟是刘春娇。 沈歌不过是个孩子，哪里经得起刘春娇这一掀，一屁股坐到地上就爬不起来了，委屈得直掉眼泪。 寒露对沈歌可算是娇惯了，见这样一幕，心里头的火顿时“腾”地就烧起来了。 这一烧就没了理智，冲上去就把刘春娇来了个过肩摔。 “哎哟！”刘春娇刚扶起沈梨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像是个破麻袋似地砸到了地上。 她想爬起来，却手脚都不听使唤，整个人像是散了架一般，七零八落的。 因为知道这边有孩子打架，所以过来的不止寒露和刘春娇两人。 结果大家都看呆了，没人能想到寒露居然这么大的力气，能把一个大活人这样摔出去，要知道刘春娇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平时好吃懒做，还是很有些肉的。 “敢骂我娘揍死你。” “敢打我女儿揍死你。” 寒露和沈歌异口同声道，尔后对视一眼。 沈歌嘻嘻地笑，寒露却有些脸红，自己竟跟孩子一样的思维。 刘春娇见寒露和沈歌开心成那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寒露便骂道：“寒露你个小贱人，你竟敢动手打自己的嫂子和侄女，你这是丧良心，你会遭报应的。” “我会遭报应，你确定？”寒露指了指自己的脸。137小说网.137xs 刘春娇的理智这会儿回来一点了，她当然不确定啊，好像遭报应的会是自己吧。 “老天爷啊，您睁开眼看看啊，这是什么世道啊……”刘春娇不禁悲从中来，坐在地上嚎哭了起来，很有几分吴氏的风范。 村里有人见不得刘春娇这样儿，于是便开始劝上了。 只是这劝吧，似乎更气人。 “我说老三媳妇可别哭了，你哭成这样老天爷还以为你们家怎么地了，这拨开云朵一看，只是给摔了一跤，回头把老天爷给气着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着你呢。” 刘春娇一听就想回嘴，但又觉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于是又瞟了一眼老天爷，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了。 这会儿又有人说了：“被别人摔了也就罢了，被寒娘子摔了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给刘春娇气得差点儿又坐了下去，合着被寒露摔了，还得感谢她怎么地。 刘春娇如果真问出这句话，也真的会有人回她，可不得感谢嘛。 最终刘春娇恨恨地拉着沈梨花回了沈家，只是一走进院里她便没好气地冲着沈梨花吼道：“你去招惹她们做什么呀？那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人吗，自己屁用没有，还敢出去惹事儿，呆在家里不惹事都做不到？” 因为被吴氏宠着，所以沈梨花对她亲娘一向不怎么亲，因此也不怎么尊敬。 今天又因为沈梨花，刘春娇被寒露给打了，心里怎么想都不舒服，于是一腔怒火都倒给了沈梨花。 “你还说我，你在家里不也是骂她们的嘛，不是你说的那寡妇不是正经人？” 沈梨花本来就嘴痛，但被她娘这么一埋怨，脾气也上来了。 “你还跟我犟嘴是吧？我不也是在家说，谁叫你出门去说啦？”刘春娇伸手狠猜地捏了一下沈梨花的脸。 沈梨花本来就嘴痛，再加上沈歌挠得哪有那么好就光在嘴上，脸上也挨了好几下，被刘春娇这一掐，正好在伤口上，顿时痛得眼泪都喷出来了。 “我就出去说怎么啦？我不像你这么没用就知道窝里横。”沈梨花一边哭一边嚷嚷。 刘春娇气得都快要晕过去了，虽然看不出来，但她的骨头缝里都是痛的，这当女儿的不但不问一声，居然还来气自己，看来以后也是指望不上的货。 “你有本事你打赢她呀，你比她大三岁呢，还被别人压在地上打，你好意思说？” 刘春娇一边说一边去找扫帚，想着定要狠狠地揍一顿这丫头片子。 沈梨花一看刘春娇那动作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于是一边往吴氏屋里躲一边道：“你凭什么说我，你不也比那寡妇大，你打赢了吗？” 这样一番吵闹，整个沈家都听见了，也明白三房母女和寒露母女打架，结果都打输了。 王贵香只是躲在房里轻蔑一笑，吴氏却气得不行，哆哆嗦嗦地从床上爬起来，站在门口指着刘春娇骂道：“在家丢人不行，出去还丢人？连她那个样子你都打不赢，你还有脸回来吃饭？要我早钻进河里淹死了。” 刘春娇却是一声冷哼：“娘，您都活得好好的，我怎么敢死？” 吴氏一听这话，顿时身子晃了一晃，她赶紧抓紧了门框，指着刘春娇颤声道：“你什么意思，你这个……这个毒妇，你……” 没等吴氏的话说完，王贵香便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第354章 不中用了 吴氏看到王贵香，当即指着刘春娇道：“给我……教训她……” 刘春娇顿时脸色一僵，立即道：“大嫂，你可不能娘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吴氏更是气得不行，竟晃晃悠悠地出了门，那样子是恨不得自己上前去挠刘春娇一把。 王贵香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吴氏，嘴里却道：“娘也别生气了，三弟妹一向是有口无心，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 这话一说出来，吴氏和刘春娇都盯着王贵香。 什么叫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这话摆明了就是说刘春娇说得对啊。 刘春娇原想着如果王贵香听吴氏的，自己这回真的打不赢也要挠一把。 这种情绪刘春娇近段时间一直都有，她拍了王贵香这么多年的马屁，可沈成志现在每天乐呵呵地帮着这个捡粪，帮那个补屋顶，一天都没看几回书，就这样还能考上秀才，那才是老天爷瞎了眼。 这么一想，刘春娇便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作低伏小真的是亏血本了，于是总想着要找补些回来。 可没想到王贵香竟是会和自己站到同一战线，于是刘春娇又抖了起来。 “可不就是嘛，娘，我说的可是实话，您说您找过寒露多少次？还在她那边住下了，最后不也是就拎个包袱回来了，还有那齐家，这中秋节的节礼都没有一个。”刘春娇翻了个白眼，“这要是我啊，我哪有脸躺在床上让人伺候。” 王贵香等刘春娇说完，才在吴氏耳边轻声，以只有她和吴氏能听到的声音道：“娘，她不伺候您，我伺候您，只不过……” 吴氏被刘春娇气得眼前发黑，又听到王贵香话里有话，强撑着一口气问道：“只不过……只不过什么？” 王贵香笑了笑，在她耳边轻声道：“只不过寒露说您中了毒，我就想着我再怎么伺候恐怕也救不了您的命。” 吴氏看着王贵香，嘴唇抖得厉害，最终眼睛一翻，这回是真的晕过去了。 原本王贵香是扶着吴氏的，可吴氏歪过去的时候，她竟脱手了，因此吴氏重重地磕到了门廊下的青石砖上，正好那砖缺了一角，越发地尖利。 于是，殷红的血像一条蜿蜒的小蛇般从吴氏的头发下面流了出来。 “天啊，这……这怎么办……”刘春娇吓呆了。 王贵香也是脸色发白，她虽然有些存心，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咬了咬牙，王贵香看了刘春娇一眼：“快，把娘扶到床上去。” 王贵香拿出帕子将吴氏的头摁住，又把她搬到了床上，然后找了块布将吴氏的头绑了起来。 “三弟妹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婆婆是被你气得摔成这样的。”王贵香一边看着渐渐被吴氏的血染红的枕巾，一边面露忧色地对刘春娇道。 “多……多谢大嫂。”刘春娇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嘴怎么这么贱呢？ “不过，你什么都得听我的。”王贵香看着刘春娇轻声道。 “我……我听，我都听大嫂的，可……现在怎么办？”刘春娇急得只觉得脑子里面全是浆糊。 “秦大夫不在村里，现在只有去镇上的中药铺子找那里坐堂的大夫回来了，不过……”王贵香将手中染着血的帕子递给刘春娇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怎……怎么会没用呢？”刘春娇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看着床上吴氏的那张灰白的脸。我爱电子书.52xtxs 没用了，就是要死了吗？ 这时，门口出现一个小小的声音：“娘，你们把奶害死了？” 刘春娇和王贵香一起朝沈梨花看了过去。 王贵香慢慢地冲沈梨花笑了笑：“梨花，你娘不是故意要气死你奶的，只是话赶话。” 刘春娇冲过去拉住沈梨花，一脸惊慌地说：“你大伯娘说得没错，娘不是故意的，你可别到外面去乱说。” 可沈梨花只是一脸木然地看着刘春娇，一个字都没说。 刘春娇急得又在沈梨花的屁股上拍了几下，怒道：“你要是敢不听娘的话，娘就……娘就打死你。” 沈梨花这才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不说。” “我的娘嘞！”刘春娇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子一晃，差点儿也栽了下去。 “他们快要回来了。”王贵香小声提醒刘春娇，“你赶紧去把门外的血擦一下，然后出门去拦着他们，告诉他们娘小解的时候摔着了，得赶紧请大夫。” 这个“他们”，自然是从地里收工回来的沈家的男人们，包括沈老汉，他在寒露家吃完酒后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地里。 刘春娇一听便哆哆嗦嗦地便打了块抹布出门去，而王贵香则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吴氏，看着血渐渐从布带里面渗出来，越渗越多。 过了会儿，门外便传来刘春娇的声音：“爹，大哥，老三，我正要去找你们呢，娘刚起来小解的时候摔了一跤，头破了，你们赶紧去镇上请大夫吧。” 是沈老汉他们回来了！ 王贵香唇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可耳边却喷来一阵热气，热气中裹着一个还挺稚嫩的声音：“大伯娘，是你害死我奶的。” 王贵香回头看着沈梨花：“你说什么？” 沈梨花阴阴一笑：“你如果以后对我好，我就不说出去。” 这死丫头，王贵香不禁咬牙。 “大伯娘什么也没干。”王贵香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温和一些。 沈梨花动了动嘴唇，但还没等她说出来，沈老汉便和沈峰进了屋，沈岐直接转身去了镇上。 至于沈峭，和离后更是成天不见人，最近估计是知道寒露发财了，陈翠娥和寒露的关系也好，于是又缠着陈翠娥去了。 “这是怎么啦？”沈老汉走到吴氏床边，看到她那张腊黄中带着灰气的脸，心里便是一沉。 竟是不中用了！ “怎么回事？”沈峰盯着王贵香皱眉道。 “娘……小解的时候磕到地上了。”王贵香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沈梨花。 “你们不在旁边伺候着吗？”沈峰冲着王贵香和刘春娇吼道。 第355章 又打架了 王贵香倒还好，刘春娇的脸色就难看得不行。 不过在这种时候，这种脸色倒也还糊弄得过去。 “我们能不在旁边伺候吗？是娘说她今儿好些了，不让我们扶，要我们出去……唉，我们也没想到。” 王贵香说完看了刘春娇一眼，刘春娇立即道，“是的大哥，我和大嫂也不敢不听娘的。” 吴氏的性格是个要强的，因此沈峰和沈老汉听了王贵香和刘春娇这话也没有疑心。 于是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会儿沈老汉终于伸手去探吴氏的鼻息。 随着沈老汉的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刘春娇更是紧紧地拉着沈梨花的手，似乎如果不这样，她就会立即晕过去。 而这时，沈老汉闭了上了眼睛，然后摇了摇头。 “娘，你捏疼我啦！”沈梨花的声音很是突兀地响起。 而刘春娇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 到了这一步，王贵香也没好多少。 “娘！”沈峰一下子跪倒在了吴氏的床前。 王贵香也跪在了沈峰的旁边，嘤嘤地哭了起来。 嘴上哭着，脑子里却在疯狂地转动，一方面为吴氏的死感到惶恐，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 不论是吴氏磕傻了，还是又恢复了健康，对于王贵香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能再给成志惹祸了！王贵香的眼底掠过一抹锋芒。 “奶！”沈成志脸色苍白地出现在门口。 王贵香看到沈成志，整个人都僵住了。 之前王贵香见吴氏和刘春娇吵起来了，便告诉沈成志自己过去看一下，叮嘱他好好看书。 王贵香几乎忘了沈成志这一茬，他……不会看到什么了吧？ 对吴氏王贵香可以狠得下心来，对于沈成志，她则是手足无措。 而沈成志对于这一切，也是懵的，他今天一大早就起来跑到寒露那边去帮忙，真的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因此王贵香一走，他便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再加上王贵香劝解吴氏和刘春娇的声音很小，吴氏没什么力气，刘春娇也不敢大声嚷嚷，因此沈成志虽然在家里，但却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等到胳膊酸了醒来后，才发现天都黑了，王贵香居然没过来叫他醒，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跑过来一看，才发现吴氏竟然过世了。 “怎么会这样？奶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沈成志也过来跪在了吴氏的床前。 这话沈老汉和沈峰都觉得没什么，但对于王贵香和刘春娇来说，却如同一个炸雷就在头顶响起。 但很快王贵香就恢复了冷静，沈成志一直在屋里，之前也就知道刘春娇和吴氏吵架，并不知道吴氏是怎么死的，就算是看出了端倪，自己也完全可以推到刘春娇身上。乐乐文学.lelewx 而刘春娇则吓得魂飞魄散，马上道：“成志，你奶她……她小解的时候，摔……摔着了。” “小……”沈成志刚一开口，便低下了头。 吴氏虽然是他奶，但毕竟是个女人，沈成志就算觉得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老二呢？”这时，沈老汉突然开口道，“把老二找回来，你娘过世的时候只有两个儿媳在身边，竟无一个儿子送终，他还在外面混什么？” “爹，老二怕是在寒露那边。”王贵香抹了抹眼泪小声道，又拉了一下沈成志，“成志，你去把你二叔还有弟弟妹妹们都叫回来。” 今天寒露家办得热闹，几乎全村的人都在那边，听说还要撒喜饼，因此沈家的孩子们难免也会过去看热闹。 沈成志过来叫沈峭和沈家其他人，自然吴氏的事情也就传遍了整个水月湾。 “什么？死了？”寒露很是惊讶，王贵香这么等不及吗？ 不仅寒露，连怀扬都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不会吧，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怀扬扭头问寒露，“娘子，您觉得这沈老婆子是怎么死的？” 寒露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帕子。 “怀扬，你去找一下成志，让他问一下他爷，孩子们要不要过去上柱香。”寒露特意没提自己，因为她压根儿就不想去。 而且这会儿，只要寒露提出来，沈家肯定是愿意的，可她不想再搭上沈家。 只是沈清、沈澈和沈歌却不能不露面，哪怕了出族了，血缘关系总在那里。 很快怀扬便回来了，说沈老汉让寒露带着孩子们一起过去。 “你带着孩子们过去，就说老太太生前不喜欢我，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还惹老太太不高兴，所以还是不过去了吧。”寒露早就想好理由了。 虽然天黑了，但香还是人上的，只是怀扬送沈清兄妹三人到了沈家，沈成文却拦着门不让沈清几个进去。 “你们已经出族了，又不是沈家的人，我奶不需要你们上香。”沈成文仰着脖子，又指着沈清身上的衣裳道，“除非你把这衣裳脱了送给我。” 沈清冷哼一声，上前就把沈成文的手给掀开了，然后把他推到了一边。 刘春娇不敢在灵堂，所以找了个理由坐在院子里面缝孝衣，见到沈清居然轻轻松松就把沈成文推开，顿时气得上前就要打沈清。 只是刘春娇还没碰到沈清，便被怀扬给拧着胳膊扔到了一边。 “一个下人居然也敢打我？”刘春娇见在自己家里，还有几个大男人在，于是再次朝怀扬扑了过去。 沈成文也觉得自己只是刚才失误了，于是也朝沈清扑了过去。 而沈梨花早就想对付沈歌了，见没人帮她，便也扑到了沈歌身上。 顿时，沈家灵堂闹成一团。 虽然如此，但结果却是刘春娇被怀扬制得死死的，沈成文也没在沈清那边找到一点便宜，而沈梨花再一次被沈歌压在身下揍了一顿。 沈澈见沈家的男人们脸色都很不好看，且向怀扬、沈清和沈歌他们走了过去，于是眼睛一转，跑到沈家门口使劲地干嚎了起来：“奶啊，我们来给您老敬香了哇，您睁开眼看一看啊，我哥和我妹快给打死了……” 第356章 义无反顾的春旺媳妇 沈澈嚎的声音大，很快便围了一圈人。 沈家人听着都快给气炸了，沈老汉示意沈峭：“出去管管。” 话音刚落，沈峭便冲到了门外，拎着沈澈便道：“小兔崽子，你胡咧咧什么呢？” 沈澈却一点儿都不怕，又嚷了起来：“奶啊，我也快给打死了！” 沈峭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这么拎着沈澈，便有人看不过去了。 “沈老二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这可是你亲侄子，你不怕老四晚上回来找你？” 沈峭气得眼睛都瞪圆了，指着那人道：“你倒是叫老四回来找我，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教孩子的呢。” 这话刚一说出口，便有村老怒道：“沈老二你这怎么说话的？老四为国捐躯，他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你居然连死人都不放过？” “我……”沈峭气得直跳脚，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嘴，只觉得水月湾的人都太讨厌了。 水月湾有个规矩，不管谁家死了人，全村人都过去帮忙，哪怕是陪着坐也行。 只是这请人过去帮忙，一般是家里的叔伯房的去请，可沈家是独户，再加上吴氏是横死的，因此沈家也没出面叫人。 所以即使吴氏已经过世几个时辰了，但依旧冷冷清清的。 但现在因为屋里没人帮忙，所以发生的事情，除了沈家人没一个人看见，自然也没有人给沈峭作证，都觉得是沈家欺负人。 沈峭觉得自己冤死了，可又分说不得，于是便将手中的沈澈直接扔了出去。 众人见了大惊失色，这是个人，又不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能这么扔？ 好在怀扬及时出现接住了沈澈，才没让他受伤。 “清儿、澈儿、歌儿，跟娘回家。”寒露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人群后面。 人群很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寒露便出现在尽头。 “娘！”沈澈虽然鬼精灵怪地，但一看到寒露，还是忍不住眼圈都红了，跑过去站到了寒露身边。 寒露伸手将沈澈揽进了怀里，而屋里的沈歌听到寒露的声音，立即放开沈梨花跑了出来，抱着她的脖子就哭得不行。 沈清和怀扬也跟着出了院子，只是没有像沈歌表现得那么夸张。 沈歌长得白嫩，大眼睛原本就水汪汪地，这么一哭，不仅是寒露，其他人看着也心疼得不行。 “怎么了歌儿。”寒露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而沈歌只是抱着她哭，没办法，她总不能说自己把沈梨花给打了吧。 沈歌这么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寒露说自己又动手打人。 上午的事寒露便告诉沈歌，有的时候要学会动脑子，别一动手就打人，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很容易吃亏的。 要知道，舆论有的时候可是可以坑死人的。 沈歌怕寒露骂她，因此决定先哭为上。油菜中文.youcaizw 可旁人见了，还以为沈梨花把沈歌打得太狠了，毕竟沈梨花整天不是一副我很看不惯你的样子，弄得很多人都看她不惯。 “这老沈家可真不会教孩子，就算是出了族，难道回来上柱香都不行，还给打了。” “寒露也是让人回来问过的，倒是应了，上门却要挨打。” “这沈家做事也真是不地道，这不是诓人上门来挨揍吗？” “真够狠心的，怎么着也是自己的血脉。” 沈峭听到众人的议论，顿时受不住了，指着大家道：“你们长没长眼睛啊，是他们过来打人的。” 这话一说出来就有人不爱听了，甚至有人道：“我明明看到你们家沈成文拦着不让进的，还说要揍人。” 沈峭没好气地说：“你只看到门外没看到里面是谁在揍谁。” 可谁会听沈峭的，门外都这么横，门里都是沈家的人，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沈峭气得牙都痒痒了，于是又冲着里面叫：“成文梨花，你俩出来。” 他是觉得沈成文和沈梨花肯定被打得不成样子了，正好出来让大家看看。 结果这两人一出门，白白净净的，立即便有人道：“这是哪儿被打啦？怎么看不出来？” 沈梨花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撩起袖子，她的胳膊倒真的被沈歌掐了，可是她皮肤黑，掐几把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 而沈歌见此，也撩起了自己的袖子，我的娘勒，那像藕节般白嫩的皮肤上又是青又是紫的。 “哎哟怎么打成这样？” 站在寒露身边的几个女人看得心疼得不得了，其中一个就有春旺媳妇，若在现代，她就是寒露的铁杆粉丝。 见沈歌这个样子，春旺媳妇立即觉得自己应该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我说梨花，你也是个七岁的大姑娘了，怎么对自己妹妹下手这么狠，我的天哪，这以后谁还敢娶回家呀。”春旺媳妇大惊小怪地说。 “你胡说什……什么呢？再胡说我……我撕烂你的嘴。”刘春娇这时候才挪出了门外，气喘吁吁地。 沈成文和沈梨花毕竟还是和孩子大，刘春娇确是扎扎实实地被怀扬痛打了一顿。 不过怀扬很讲究，揍了一顿之后，刘春娇的头发丝都没让她乱。 因此众人看到刘春娇这虚弱的样子，都很是鄙视，装给谁看呢。 “我胡说什么啦？大家伙儿眼睛都看着呢，你女儿把歌儿打成什么样儿了，真是要了命，这不是个母老虎吗？小时候都这样，长大了不还得吃人啊。”春旺媳妇的一张嘴从来都是不饶人的。 更何况这会儿，春旺媳妇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老天爷还看着呢，更是超常发挥。 “你个睁眼瞎，没看到我被打得都……都站不起来了吗？你……你为什么帮那个小贱人说话？她贱，她生的孩子也……也贱……” 刘春娇这一回真的觉得哪怕是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也要骂寒露一顿。 “我是睁眼瞎？我呸，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你是装的。”春旺媳妇啐了一句，然后便上前捏了捏刘春娇的胳膊，又捏了捏刘春娇的肩，“我看看，哪儿受伤了啊？是破皮了还是出血了？” 事实却是，既没破皮也没出血，但刘春娇还是被春旺媳妇捏得快要痛得背过气去了。 第357章 沈老汉的打算 刘春娇想打回去又没有力气，挣扎了几下被春旺媳妇捏得更厉害，她只能歪倒在门坎上干脆不反抗了。 春旺媳妇很是下了几次重手，这才拍了拍手道：“别把自己整得那么娇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府城里来的千金小姐呢。” 等春旺媳妇闹够了，寒露之后才叹了口气，口气哀婉地说：“孩子们，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家吧，来过了……不管怎样，也算是尽到了心意。” 虽然是在只说这么一句，但看在众人眼里又是一番感慨。 而沈老汉和沈峰一家都坐在正堂，听着外面的闹腾一动不动地。 “爹，不要管管吗？”沈峰小声问道。 “管什么管？那都是一群妇人，你去管？”沈老汉没好气地说。 “那……”沈峰看了王贵香一眼，“你去！” 王贵香想着寒露都走人了，出去一次也没什么，但她刚一挪动，沈老汉便道：“别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表面上的赢输算得了什么？” 沈峰立即看向沈老汉，而王贵香的手也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老大媳妇，你娘不在了，你是沈家的长媳，有些事得你去办了。”沈老汉瞟了王贵香一眼。 王贵香立即觉得浑身冷嗖嗖的，第一次觉得，有吴氏在前面挡着，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可现在沈老汉既然开口了，王贵香却不能说不干，她现在可不是以前的那个王贵香，她是有前科的，沈家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把她给休了。 于是很快，寒露便听到了流言，说是吴氏是被她气死的，甚至还有人说是她做法害死了吴氏。 “怎么能传出这样的话来，这和寒露有什么关系。”陈玉涵皱眉道。 “我找春旺媳妇问了一下，说是董槐家的小儿媳马氏的嘴里传出来的。”陈翠娥气恼地说。 马氏？寒露倒是想起来了，她穿越过来没多久的时候，便和马氏的打了一架，那马氏似乎和王贵香的关系不错。 也就是说，这事儿是王贵香传出来的，她倒是毫无顾忌。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一笑，那春旺媳妇没想到还真有用，没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寒露，这该怎么办？”陈翠娥挺着急的。 这件事情对于寒露的名声来说，实在是太不好了，一念成仙，一念也成魔啊。 “既然这样传，那不如添把火。”寒露笑着道。 “啊？”陈翠娥有些不明白，陈玉涵却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天，水月湾的流言传得越来越厉害了，甚至有人说寒露的魂魄去沈家，把吴氏的魂魄给勾走了，吴氏没了魂魄可不就会摔跤的嘛。 而沈家的人这会儿正坐在吴氏的灵前说这事儿。 “爹，这事儿怕是有蹊跷。”沈峰小声对沈老汉道，“这些不是我们的意思啊。” 刘春娇却插嘴道：“管它有什么蹊跷，只要把那小贱人的名声弄臭了就行。” 王贵香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沈老汉看了沈岐一眼：“把你媳妇带出去。”爱我电子书.25txtxs 刘春娇一脸地不解：“爹，我也是沈家的人，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但沈歧却很快把她拉到了门了，刘春娇挣开了沈歧的手：“你是不是男人，只知道对我耍横。” 沈歧面无表情地说：“若寒露真是那样，你现在的舌头就没了。” 刘春娇不禁打了个寒噤，之后却笑了：“那就说明她没那个本事，她自己没本事就怪不了别人拿她做伐子。” 沈歧脸上掠过一抹怒色，最终把刘春娇推到房间，且还上了锁。 屋里王贵香正在问沈老汉：“爹，接下来我们应该做？” 沈老汉将烟斗在桌边磕了磕，淡淡地说：“寒露不堪为母，所以那几个孩子，你们去接回来。” 沈峰和王贵香对视一眼，问道：“爹，然后呢？” 沈老汉却垂下眼眸：“然后该怎样，还用得着我说？” 王贵香顿时唇边露出一抹笑意，然后自然是将寒露赶出水月湾，她的那个新屋子，还有镇上和县城里的铺子和房，肯定都归沈家所有了。 “这件事若是办成了，你们的娘就算是走，也算是走得值了。”沈老汉看了王贵香一眼。 也不知道是王贵香心虚还是怎样，她总觉得沈老汉意有所指。 “可是娘……没过几天好日子。”沈峰捂着眼睛，似是很伤心。 “那现在就去办吧，寒露身边的那个女的有点手段，多带几个人去。好好办事，让你娘看着走得也好安心，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沈老汉说完，便起身要进房间。 可就在这个时候，沈成志气冲冲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爷，爹娘，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沈成志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老汉和沈成峰以及王贵香，甚至越想越恼，“你们这是谋夺四婶家的财产，那些流言是不是也是你们传出去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沈峰站到沈成志的面前，他都不敢看他爹的脸色。 而这会儿，沈老汉的脸色的确是不怎么好看，被自己看中的大孙子指着鼻子骂，这滋味儿自不大好受的。 “成志，日后当你有了子孙，你就会知道长辈们的心愿了。”沈老汉叹道。 “我就算有了子孙，也不会想将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沈成志立即回道，态度很不恭敬。 “啪”地一声，沈峰一掌挥了过去，沈成志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你怎么跟你爷说话的？”沈峰怒道。 “爷，爹，娘！”沈成志跪了下来，“我会好好读书的，日后沈家由我来撑，你们不能干这种事儿。” 沈老汉一声长叹，挥了挥手道：“把他捆起来，回头再与他细说。” 沈成志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老汉：“爷，你们不能这么做。” 可沈成志到底不如他爹长年干农活力气大，很快就被捆了个结实。 “成志啊，我们这都是为了谁，不都是为了你吗？你可不能不懂事啊。”王贵香看着这样的沈成志，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而沈峰已经在催她了。 第358章 哪些流言 而沈成志还在很天真地说着。 “娘，你想要诰命，我以后一定给你挣回来，你不能干这种是昧良心的事。”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清儿兄妹三个难道不是沈家的人，我们把他们接回来养有什么不对的？”王贵香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一声长叹。 “可你们接他们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沈成志彻底失去了理智，咆哮道，“你们若真为了他们好，为什么当初在四婶最难的时候赶他们走？” “坏不就坏在你四婶嘛，所以不能让清儿兄妹和她在一起啊……”王贵香还要劝说，沈峰却等不及了，“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办事去，还得先找人呢。” 沈成志还要说，嘴里却被沈峰塞了一块布，只剩下怒目圆瞪了。 而寒露看到沈峰和王贵香带着一群人过来，说要带走沈清兄妹三人时，不禁笑了。 “这是开的什么玩笑？” 寒露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沈峰带过来的人，竟都不是水月湾的人，想必是从邻村请来的。 瞧这天都黑了，想必是许以重利。 什么事能让沈家许以重利？自然是更有利的事，寒露不用脑子想就明白了沈家这是打算来直接抢人的，于是示意了一下怀扬。 寒露从来都不会小看人，更何况沈峰是有备而来。 怀扬不屑的撇了撇嘴，这些人根本不够她动个手指头的。 “寒露，我们没开玩笑，清儿他们兄妹三个怎么着也是我们沈家的人。”王贵香一副好言相劝的样子，“婆婆的事你看村里都传成什么样子了，孩子们可不能再跟着你了，为着孩子们着想，你也应该放手才是。” 放手？寒露抬了抬眉。 谋夺别人的孩子，还叫别人放手？真说得出口。 这种话，恐怕也只有沈家人能够说得出来，寒露总算是见识到了。 “然后呢？”寒露问道。 “寒露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地对几个孩子的。”王贵香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这事儿闹成这样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我们也是为了几个孩子着想。” “为了孩子着想？”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王贵香，“不如大嫂细说一下，如何为着孩子着想的。” “寒露，这些日子那些流言你不是没听到，你是个做娘的，孩子比什么不更要紧些？我们不跟你计较别的，还帮着你养孩子，这也不图什么，就图一个血脉亲，没办法看着不管！” 王贵香说得差点自己都相信了，但寒露却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王贵香说得好听，但却瞟了沈峰一眼，意思是如果不行，就直接动手。 可就在这时，寒露问道：“那些流言？哪些流言？” 王贵香顿时黑了脸，这原本就是心照不宣的话，还要直接说出来？看来是真的不要脸面了。 “寒露，你可别不识好人心。”沈峰的脸色严峻起来。 在这个时代，讲究长兄如父，除非那种特别怯懦的，否则家里老大开口说的话，是很有些份量的。有缘书吧.yyshu8 “不识好人心？”寒露嘲讽一笑，冷冷地看着沈峰，“那些流言难道不是沈家传出来的？” “寒露，你胡说什么，娘现在都还没有入土为安，谁有心思去传什么流言。”王贵香一脸痛心地说，“我们知道你心疼孩子，可不是你这么个心疼法儿。” “是啊，老太太都还没有入土为安，你们倒有心思琢磨这些，这孝子孝媳做得可真是……”寒露摇了摇头，又话锋一转，“不过你们若真是信那些流言，又怎么敢过来找我要孩子？不怕我移魂要了你们的命？” “若寒露真有这本事，还等他们来，早半路上就把他们解决了。”沈峰和王贵香闹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看到，因此跟过来了不少人，便有人将这话说了出来。 这人说的话引起大家哄堂大笑。 “寒露，我们不信……”王贵香本想说她是不信的，这种流言要是信了，不成了个傻子么？ 但她要告诉寒露哇，流言这种东西摸不到抓不着，却也是伤人的。 更何况在水月湾也就罢了，若是传出去了，可不好听。 王贵香依旧想在人前表演温婉端庄好大嫂的形象，但话说一半就被寒露打断：“不信？ 那你们过来要孩子，是有别的目的。” 怀扬在一旁道：“这就不用猜了，把孩子们抓到手上，下一步恐怕就是要娘子的钱财了。” 寒露笑了笑，看着王贵香：“是吗？” 王贵香顿时恼了：“寒露，你可别听别人挑唆，我们是真正为了孩子们好。” 寒露点了点头：“真为孩子们好？那这样吧，立个字据，孩子归你们，但从此以后，你们不能找我要一分钱。” 屋里沈清顿时听傻了，沈歌嘴一瘪就要出门去找寒露，却被沈澈拉住了，且捂着她的嘴道：“妹，不哭哈，娘是故意骗他们的，不是真的不要我们。” “是的吗？”沈歌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澈。 “歌儿，姨母是用话在拿捏他们呢，他们要接你们回沈家，为的不就是姨母手里的钱财嘛，你现在出去就是给姨母添乱呢。”一旁的赵安也道。 沈歌明显更信任赵安一些，听他这么说，又乖乖地爬上了床。 “嗯，我不给娘添乱。” 而屋外，王贵香和沈峰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寒露，你不觉得这样做叫人寒心吗？”王贵香沉着脸道。 “我不觉得啊，而且也不怕你们寒心，是你们要养我几个孩子的，又不是我要让你们养的，我为什么要怕你们寒心。” 寒露轻轻一笑，还让怀扬搬把椅子过来，她有点累了。 王贵香看着眼前这个歪倒在椅子上，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的女人，那椅子还特意请人做了雕花，不禁恨得牙痒痒，凭什么她一个寡妇可以有这么好的日子。 王贵香是看着寒露这新屋落成的，比沈家的院子都大，原本没什么人烟，夜里都没什么人来的村头，竟因为寒露的这个新屋而热闹起来。 想到沈家的那个院子，再看看寒露的这个新屋，王贵香的心里便不由控制地热乎了起来。 第359章 寒露要验尸 “寒露，清儿、澈儿和歌儿三个孩子说什么也是沈家的骨肉，沈家要回来养，你拦不住。”王贵香的声音渐渐尖利了起来。 “我没说拦啊，只是让你们以后别找我要钱。”寒露歪在椅子上依旧浅浅地笑着。 但只熟悉的人才知道，寒露表现得越随意，越说明她已经很生气了。 怀扬就很清楚，如果寒露很生气的话，对方人比较倒霉，如张天师，如曹记，也没觉得寒露做了什么，但都最后混得挺惨的。 对了，还有县衙的前姨娘和现姨娘。 “跟她废什么话，直接进去抢人。”这时沈峰后面一个红脸汉子道。 寒露瞟了他一眼，不是水月湾的人，脚很不安地在地上走动，眼神很是飘忽。 再看其他人，虽然各有不同，但都有一个同样的问题，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样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瞎起哄厉害，但是真正闹起来，个个都怕死。 看到这里，寒露的笑容便更深了。 “想要抢人，那就来啊！”寒露在椅子上动了动，却只是换了一个姿势。 “我是孩子大伯，我来接孩子看谁敢拦。”沈峰沉着脸一步跨过来。 只是沈峰刚刚走上台阶，便飞了出去。 “我就拦了。”怀扬站在台阶上叉着腰，然后又冲着那些人勾了勾手指头，“怎么地，来揍我啊。” 有几个见怀扬是个女子，对视一眼，于是便一起扑了上来，但扑上来几个，便被怀扬踹飞几个。 寒露笑看着躺在地上的众人，笑道：“论到我说话了吧？王贵香，孩子的事先放一边，我倒想知道，老太太究竟是怎么死的？” 寒露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看到王贵香很明显的手抖微微地抖了一下。 “老太太是小解的时候绊着了，这话我们早就说过了。”只是面上，王贵香却不显，甚至还有那么几分理直气壮。 可这却骗不了寒露，王贵香的眉毛下压，眉头上扬并皱起，这是不安的表现。 如果吴氏真的如她所说，她为什么要不安？ 但只有不安，并没有恐惧，说明吴氏的死不一般，但却与她没有直接的关系。 寒露琢磨了一下，刘春娇？ 不管是不是刘春娇做的，但王贵香肯定已经找到了把事情往她身上推的理由。 “大哥大嫂，人在做天在看，尤其是大嫂。”寒露说完，怀扬非常狗腿地递上一杯茶。 这一刻，寒露都觉得自己可以进宫演跋扈贵妃的角色了。 “寒……寒露，你别血口喷人。”王贵香的手都快把帕子给拧破了。 “我血口喷人？”寒露起身道，“那就去验一下老太太的伤口，看究竟是不是小解的时候给绊了一脚。” “你有什么资格？”沈峰把把王贵香拨到自己身后，一双眼睛怒视着寒露。 “那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要我的孩子？”寒露眼睛微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竟以为我寒露这么好欺，那就试试看。” “你想干什么？”王贵香与寒露打交道比沈峰多，听到她这样说，顿时更加地不安。163txt.txt163 “我想干什么？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要验伤，我要看看老太太究竟是什么死的，如果老太太是死于非命，你们沈家藏着杀人凶手，我怎么放心让孩子们去沈家？” 寒露的这一番话让水月湾村民的心瞬间提了上来。 “不会吧，沈家的那老婆子是被害死的？” “被谁害死的？王贵香？” “我看有可能是刘春娇，她一向不是个好东西。” “刘春娇嘴巴厉害，但没那个胆儿，我觉得还是王贵香，会咬人的狗不叫，你忘了陈翠娥是因为什么和离的？” …… 王贵香听到这些，脸都白了，这些人没脑子吗？寒露说什么就是什么。 寒露拜托一旁的陈玉涵帮自己照顾一下几个孩子，然便起身和怀扬一起朝去沈家。 “我沈家不是你想进就进的。” 沈峰想要去拦，但却被怀扬一脚踹飞，他带来的人早就溜了。 “你当你沈家是皇宫大内呢。”怀扬翻了个白眼，又走到寒露身边小声问道：“娘子，真的要验尸啊？” 寒露一边疾走一边回道：“当然，我没时间跟沈家这样耗。” 怀扬吐了吐舌头，看来这沈老婆子真的死得不那么光彩哦，又有好戏看了。 怀扬本来对生命就没什么敬畏感，更何况是吴氏。 “你别跟我走，你去找里正大叔，让他去一趟沈家。”寒露小声吩咐怀扬。 怀扬有些迟疑，寒露一个人去，她实在是不放心啊。 “没事，他们伤不了我。”寒露朝怀扬使了个眼色。 怀扬这才想起来，寒露其实也是会功夫的。 “好的娘子，我这就去。”怀扬说着便一个闪身不见了人影。 沈峰和王贵香原本有些悚怀扬，所以不敢靠近，这会儿见怀扬拐个弯走了，于是紧走几步，拦住了寒露。 “寒露，你已经是出了族的人，你没有资格去见老太太的面。”王贵香一脸正气地说。 “我没有资格？”寒露瞟了王贵香一眼，却面向跟过来的村民，“我现在的确算不得上沈家的人，但我还是月水湾的人，水月湾如果有人横死，每个村民都有可以追究，谁也不愿意村里有个杀人犯四处走动。” “什么横死？寒露你说话小心点。”沈峰上前就要抓寒露，却被她十分灵活地躲过。 “沈峰，你一个大男人大庭广众之下这是干什么？”寒露脸上掠过一抹寒意。 “死者为大，我们不会容忍你侮辱我娘！”王贵香说得义正辞严。 “真是好笑，我说了要侮辱老太太了吗？我是帮她查明死因的，你们作为长子长媳处处阻拦又是什么意？难不成这与你们有关？尤其是你，王贵香！”寒露.逼视着沈峰和王贵香。 沈峰不禁看了王贵香一眼，他们夫妻多年，一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王贵香见沈峰已经怀疑自己了，顿时咬牙道：“只要沈家其他人没意见，我自然也就没意见。” 大不了把刘春娇推出去。 第360章 再次遇阻 沈峰还要再说什么，一位村老却道：“沈家老大，现在这不止是你沈家的事，你得让我们这些人放心。” 这种前提下，沈峰也不能再拦了。 寒露家在村头，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很多人都知道，因此到了沈家的时候，几乎全村的人都过来了。 沈老汉看到这么多人拥到家门口，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阴着脸瞟了沈峰一眼。 叫他们夫妻俩把那三个孩子带过来，现在孩子没看到一个，倒把寒露和全村子的人都带过来了。 “这是干什么？”沈老汉沉着脸走到院子里。 沈峰立即上前，小声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沈老汉立即看向王贵香，虽然没说一个字，但却让王贵香腿软，这个公公平时话不多，但总给她很可怕的感觉。 “爹，不是我，是……是三弟妹……”王贵香小声解释道。 “那你们还能把她带过来？”沈老汉气得咬牙，两个蠢货。 “爹，我们……也没办法。”沈峰无奈地说，又把怀扬的厉害说了一遍。 硬的软的都不行，他们也拦不住。 千算万算漏算了怀扬，原本以为只是力气大些，多带几个劳力过去不信制服不了她，谁知她竟超乎众人的想像。 “这样？那她怕是会武的。”沈老汉眸光微闪。 “爹，现在怎么办？”沈峰小声问道。 沈老汉胸口的那股子郁气，又涌了上来。 这会儿你来问我该怎么办？真是家门不幸，没一个有能耐的。 “寒露，你婆婆都还没有入土为安，你就领着人闹到家门上来，是不是太不孝了？”沈老汉将目标对准寒露。 “老爷子，我和我的孩子们连根香都不能回来上一枝，又哪里称得上孝不孝的，更何况，如果老太太的死因有误，恐怕是入土也未必安得了。” 寒露脸上的表情始终控制在一种悲天悯人的状态。 “死因有没有误，我们自己家难道不明白，需要外人来验？”沈老汉的脸冷了下去，“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老汉的这一席话四两拨千斤，又将问题直接甩给了寒露。 若是一般人，估计因此就怂了。 但寒露却道：“之前我也说过了，沈家要养我的孩子不是不可以，但首先沈家得是清白的。况且，沈家是因为那些说是因为我的魂魄害死老太太的流言，才要把孩子们接过来，那我更不能不过来看一眼，以自证清白。” “流言的事我们是不信的，只是我们不信不代表别人不信，怕误了孩子而已。”沈老汉沉默了一下，又道，“你若不愿意就算了，何必弄这么大的阵仗，与你的名声又有什么好处。” 不得不说，沈老汉的这一招确实厉害。 这话一说出来，寒露怎么看都像是在无理取闹，不管怎么做都处于下风。61倍看小说.61zd 但寒露却正色道：“老爷子怕是误会了，我不是为了自己啊，若你们真的想养这三个孩子，签个不贪图我钱财的文书，不用你们去接，我自己把孩子送来。” “寒露，我们不要你的钱财，但三个孩子都是你自己亲生的，你这是亲娘的所为吗？”王贵香似乎是忍无可忍才说的这一句。 不得不说，这些话还是有用的，起码人群中就有人在小声嘀咕，说寒露这样做确实太绝情了些。 如果不是碍于寒露的那个“仙子下凡”的身份，估计都会有人直接指责她了。 不过指不指责沈老汉不在乎，他要的就是这种人心所向。 想到这里，沈老汉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其他人不觉得，寒露却将沈老汉每一丝的变化都尽收眼底。 等到议论声渐渐平息了，沈家人脸上的神色也松了松，寒露才道：“我没说不给他们啊，我的当然都是他们的，但是得他们十八岁成家立业以后才给他们。” 十八岁以后？王贵香的眼睛又变得狠戾起来。 十八岁以后还和沈家有什么关系，寒露那几个孩子现在都是个个不饶人的，还指望他们大了以后会贴补沈家不成。 寒露欣赏着沈家人的大变脸，心里暗道一声：爽！ 不过寒露知道不能再把问题集中到孩子身上了，别回头沈家真的一咬牙同意了，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就在沈家人眼睛互相交流之际，寒露又道：“再说了，我今天来并不是以沈家人的身份来的，我知道我没这个资格，我只是以水月湾一员的身份来的，若老太太的死因真的有误，那这个坑死老太太的人一定得抓出来，否则大家伙儿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这话一说出来，立即引起了水月湾村民的认可。 大家都只想好好过日子，可沈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妖蛾子，这次都闹出人命来了，不能再忍了。 “寒露，你别往我们家泼脏水，你就是气婆婆将你赶出沈家，你才来报复的，你还是不是人，她都死了你还不放过。”原本一直呆在灵堂的刘春娇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 “是不是脏水，查一下就知道了。”寒露说完面对着身后的水月湾村民道，“这事儿我说了也不能算，大家伙儿定吧。” “查，当然要查！”立即有人附和道，即使没查到，大家也安心了。 若是别人家，可能还会觉得有些不合适，但沈家一个独户，名声今年算是毁了个干净，已经没有人顾忌他们的想法。 只是这时沈老汉却问：“如果没查出什么问题来呢？” 人群顿时一静，寒露却不解地看着沈老汉：“没查出来不是更好吗？” 沈老汉的脸上露出一丝怒意：“我沈家虽然小门小户，但也不是随意任人欺压和栽赃的。” 寒露见沈老汉盯着自己，于是摊了摊手道：“那你说怎么办？” 沈老汉却给刘春娇递了个眼神。 奈何刘春娇和自己的公爹没什么默契，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王贵香只好道：“如果没查出什么来，你从此不能再回水月湾……” 刘春娇跟着神来一句：“你的那个新屋也得补偿给我们沈家。” 第361章 她要干什么 王贵香松了口气，这话原本是她要说的，现在刘春娇说出来了更好。 果然，刘春娇这话一说出来，便有人立即怼她道：“果然你们家就是冲着寒露的钱财去的，真不要脸。” 刘春娇立即叉着腰道：“这是她该的，不但村头的新屋，连镇上和县里的铺子和新屋都要归我们。” 春旺媳妇都听不下去了，同样叉着腰嚷道：“刘春娇，你敢霸占寒露的家产，你不怕自己短寿啊？” 短寿什么的，刘春娇还是有些怕的。 但最终还是敌不过天降横财的魅力，于是刘春娇朝春旺媳妇翻了个白眼，扭过头来问寒露：“你到底答不答应？” 寒露点头：“答应。但，如果查出了老太太不是自己小解摔死的呢？” 王贵香和刘春娇顿时心里一慌，不可避免地对视了一眼。 而沈老汉和沈峰却觉得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但连他们都看不出来的，难道寒露就能看得出来？ “寒露，你……你想怎样？”王贵香知道这话沈老汉不会问的。 “当然是一样的要求，你们离开水月湾，不过你们这院子我是不要的，但建个学堂什么的挺好。”寒露说着还问身后的村民，“你们觉得如何？” “做学堂啊？那是不是得请先生？”有人兴奋地问道。 “请先生的事我来就好。”寒露笑眯眯地说，“至于束脩到时候再说，有钱的就给钱，没钱的就出力，总之让孩子们都能够入学识字。” 寒露的这个打算引起了众人欢呼，孙木匠甚至还高兴地说：“到时候书桌我来打。” 沈家人见此情影气得都要吐血了。 “寒露，你别欺人太甚。”沈峭这时从院外冲了进来，上来就要拿住寒露的肩膀，想把她扔到屋外去。 只不过这只是沈峭的美好愿望，因为下一秒，他就被寒露拧住了手腕，整个人都转了过去。 这个角度寒露即使没有一点力，沈峭也痛得浑身直冒冷汗。 “你放开我……”沈峭痛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放开你容易，但你若敢再来一次，我不保证你的手还在不在。”寒露冷声道。 直到沈峭不再口出狂言，寒露才松手，还顺便给了沈峭一脚，只可惜这一脚比怀扬的力度要差多了。 “你要查便查，一个女人居然对男人动手，真是不知廉耻！” 沈老汉扔下一句话，便回屋去了。 寒露无所谓地笑道：“一个大男人居然对亡弟的寡妻动手，也不知是谁不知廉耻。” 这话声音不小，能听见的都听见了。 沈老汉既然放下了话，寒露往屋里走，沈家人虽然怒目而视，但也没拦着。 寒露走得极慢，她每走一步，都要悄悄地观察一下沈家人的表情，尤其是王贵香和刘春娇。 幸亏来得人多，打的灯笼也多，否则这大晚上的，对于寒露来说还真是不利。 “你看我们干什么？”刘春娇再也忍不住了，她怕自己会疯。 “你说呢？”寒露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最终在屋檐下停下脚步。倍看小说中国.djychina 王贵香和刘春娇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小半步。 “老太太既然是小解摔着了，那应该是在屋里吧？”寒露突然问道。 但沈家却没有人回，最后还是沈峰觉得这样不是回事，看了王贵香和刘春娇一眼，才回：“那是自然。” “哦，这样！”寒露点了点头，却蹲下了身子。 刘春娇不禁紧紧地捏住了王贵香的袖子。 “大……大嫂，怎么办？”刘春娇在王贵香耳边小声问道。 “她就是故意吓唬人的，别怕。”王贵香安慰着刘春娇，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把刘春娇推出来。 但是不是故意吓唬人的，王贵香自己也不好说。 若真的没查出什么来，寒露为什么要在那里蹲下来，那刚好是吴氏碰死的地方。 王贵香和刘春娇站的地方和水月湾的村民正对着，因此大家伙儿也只看得见她们妯娌俩在说话，但却听不清楚她们说的是什么。 “大嫂，她不会……不会真的能……能看得见鬼吧？”刘春娇吓得脸上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在抖动。 “你别自己吓自己，就算她看得见，娘不打她一顿算好，能如她的愿？”王贵香说着将刘春娇的手用力地捏了一下，让她清醒一点。 别说这一招还真有效，刘春娇终于略微冷静了一会儿。 王贵香虽然将刘春娇安抚了下来，但她自己的心里却是格外地不安。 终于寒露起身了，对身后的村民道：“麻烦哪位大哥拿把锹来。” 王贵香终于不淡定了：“你想干什么？” 寒露看向王贵香：“大嫂啊，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又不是要拆屋。” 王贵香现在听着“大嫂”两个字都觉得特别地刺耳，但凡寒露叫“大嫂”，一般都没好事儿。 “就算不是拆屋你也不能动锹。”刘春娇说着就扑向那个已经拿着锹过来的村民，想从他手里把锹拿走。 “这也真是奇了，我还没说做什么呢，就不许？”寒露声音里的嘲讽谁都听得出来。 而刘春娇的这一行为又的确让人生疑，连王贵香也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白。 “家里……还有过世的老人，你们不能……不能动铁器。”王贵香想让自己平静一些，但确实做不到。 不能动铁器？水月湾的村民面面相觑，有人不耐烦地说：“水月湾没这规矩。” 沈峰察觉不对，上前道：“是我们祖上的规矩。” 这祖上的规矩说出来也没几个人信，但人家既然说了，家里还停着灵，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所有的人又都看向寒露。 “既然不能用铁，那就用另一头好了。”寒露没当回事地说，然后踩了踩脚下的青砖，“把这一块的砖撬起来。” 王贵香的身子终于晃了晃，寒露是真的知道了吗？她……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真的不是凡人？ 沈峰正要上前再拦，里正却终于被怀扬拉过来了。 “里正大叔，您看，我就说这沈家人不是好东西吧。”怀扬站在里正身边大声道。 第362章 催眠刘春娇 怀扬这话寒露都听不下去了，你才刚来，怎么就能断定沈家人不是好东西。 不过沈家人倒还好，反而如果怀扬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他们才可能觉得不正常。 “沈家老大，你若不让撬这些砖，那我就让人去县里，让衙门里的人来。”里正黑着脸看着沈峰。 沈峰看了一眼屋里，沈老汉并没有迎出来，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退到一边。 虽然沈峰不知道吴氏的死是不是有蹊跷，但他了解王贵香，如果没什么事，她不会像现在这样。 所以，村里自行解决，总比让衙门参与的好。 在沈峰的黑夜下，那些青砖很快便被几个男人用木棍撬了起来。 里正上前看了一下，一股血腥味直冲脑门，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 寒露再次蹲下身子闻了闻，立即捂住了鼻子，起身后才放开手道：“里正大叔，是血！” 里正之前也闻出来了，看着沈峰的眼神就变了：“哪儿来的血？” 沈峰顿时脸色发白，哪儿来的血？他怎么知道。 沈峰看向了王贵香和刘春娇，这恐怕只有她们俩才明白。 同时，寒露也看向王贵香和刘春娇：“二位要不要解释一下？” 刘春娇本能地摇头：“我……我解释什么，我也不知道。” 寒露再看向王贵香：“那你呢？你也不知道？” 那一刻，王贵香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之后才点头道：“我知道，那是……那天家里杀了鸡，这是鸡血！” 说出这样一番话之后，王贵香松了口气，然后告诉自己，没错，这就是鸡血。 而且前几天沈家确实杀血了，为了给吴氏补身子，只是鸡汤还没有喝完，她便过世了。 想到这儿，王贵香又道：“你们若不信，厨房里还有一点鸡汤。” 吴氏过世后，沈家厨房的事便由王贵香作主，于是这鸡汤被她留起来了，打算每天给孙成志喝一点补身子。 反正每天热一次也不会坏，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喝完。 只是王贵香的心刚落了一半，便听到一个女人道：“沈家老大媳妇，我记得你那天不是还做了鸡血汤来着，梨花还端到我家门口吃呢。” 王贵香的脸色身子晃了晃，瞟了一眼正倚在门框上的沈梨花，真是和她奶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鸡血汤不是王贵香给沈梨花喝的，是吴氏分给她吃的，还叫她别说出去。 虽然吴氏自从觉得沈梨花的运势压不住寒露之后，对她便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了，但有的时候对一个人好也会成为习惯。 鸡血有补血的作用，本就不多，王贵香自然要端给吴氏，可吴氏又分了一些给沈梨花。 沈梨花虽然平时总瞧不起人，但毕竟是个孩子，于是便端着饭碗到周围各家去串门炫耀，引得那几家的孩子都吵着要把鸡杀了吃。 那鸡是养着生蛋，然后卖了换钱的，能随便杀了吃吗？因此几家人都记得很清楚。 “哦，沈家是养鸡有不同的法子，所以鸡血都比别的鸡多？要不流了这么些，居然还有得吃？”倍看小说k.hoennk 寒露看着王贵香，但刘春娇却在一旁呕了起来。 没别的，沈梨花的那碗鸡血，刘春娇也强行要过来吃了两块。 这会儿寒露把吴氏的血和鸡血混为一谈，刘春娇便不由自主地觉得胸口堵得慌。 “那日……那日鸡没抓住，就流了一些出来。”王贵香白着脸道。 “沈家老大媳妇，你说话也要别人信才行，一只鸡的血也就大半碗，你当大家伙儿都是傻子呢？”里正气得胡子都抖了。 “真的是鸡血。”王贵香咬死了是鸡血，谁也拿她没办法。 “鸡血？鸡血和人血的味儿可是不同的。”寒露慢悠悠地说，“人血啊，那味儿，可是要冲很多，上头呢。” 大晚上的，寒露的这种语气叫所有人听了都汗毛直竖的。 “寒……寒露，我……没闻到什么味儿。”王贵香说着又扯了一把刘春娇的袖子。 刘春娇一直处于特别紧张的状态，被王贵香这样一拉，顿时差点儿蹦了起来。 “大嫂，你扯我做什么？”刘春娇瞪着眼睛瞧着王贵香。 “你说这是不是鸡血。”王贵香死死地盯着刘春娇。 “当然是鸡血，肯定是，是鸡血。”刘春娇一个劲地点头，但眼神却闪烁得不行。 寒露用木棍指了指那块被翻开的土，直视着刘春娇：“你说的是这里？这里的血，是鸡的血？” 刘春娇不敢看地上，但眼睛乱看的时候，却撞进了寒露的眼底。 “刘春娇，这个血究竟是谁的血？”寒露盯着刘春娇，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是……是……”刘春娇退了几步，才嘤嘤地回道，“是娘的……” 王贵香扭头看向王刘春娇，沈峰的眼睛可以用凶狠来形容了。 不管吴氏是怎么死的，刘春娇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出来，等于就是给沈家的门楣抹上了一层屎。 “三弟妹，你说什么？”王贵香怒斥着刘春娇。 寒露对刘春娇用了催眠术，她不由自主地说出了真相：“婆婆是被气死的，被我气死的，她是被气死的……” 王贵香顿时闭上了眼睛，刘春娇自己都说出来了，也用不着她来说什么了。 “被气死的？那这些血是怎么来的。”寒露又问道。 而沈岐这时冲上前把刘春娇拉到了身后，一双眼睛却紧盯着寒露。 “你对春娇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胡说八道。”沈岐冲着寒露怒吼道。 寒露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直接和沈歧对话，但她看得出来，沈歧是真的以为自己对刘春娇施了什么妖术。 不过催眠术虽然是用了一些技术，但却不会让人胡编滥造。 但最关键的时候，沈歧却打断了刘春娇的说法，最终只是说吴氏是被她气死的，但究竟是怎么个死法却没说。 “这地上的血不是鸡血，而是人血，刘春娇也说老太太是被她气死的，这事儿不需要说清楚吗？”寒露看着沈歧道。 “我看不出来是什么血。”沈歧倒是实话实说，却回避了另外一个问题。 第363章 不如一起审 寒露知道，再怎么追究刘春娇是如何气死吴氏也没用。 血浸到地里，早已经变成了黑褐色，沈家咬死了是鸡血，就算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一样没用。 “你看不出来没关系，但这是人血无疑，你们家也不用说是谁受了伤，然后将血流到了这里，因为我们还可以看伤口，每个人倒在不同的位置，都有不同的伤口，还有……血渍。” 寒露的声音不小，整个沈家院内院外都听得很清楚。 既然沈家咬死是鸡血，那寒露也可以咬死是人血。 屋内正拿着刀挽起袖子正准备往手腕上割的沈老汉颓然坐到了椅子上，他原本打算说那血是自己的，然后将手上的血流进屋里的土里。 但寒露这话一说，完全堵死了他的路。 沈老汉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灵床上的吴氏：“你啊你啊，人都走了，都不帮一把。” 不过下一秒，他又睁开了眼睛：“哼，想赶我离开水月湾，没那么容易。” 说着沈老汉便走到了门外，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里正不等沈老汉开口便问道：“沈老弟，你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老汉没搭理里正，却一步步走到寒露面前：“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将你养这么大的，你这样苦苦相逼，可还有一点儿人心？” 一听这话，怀扬气恼得不行，直冲到了沈老汉的面前。 “老头儿，你把我们娘子养大的就可以想污蔑就污蔑，想抢孩子就抢孩子？在你们将我家娘子母子四个赶到那个小破屋子的时候，我们家娘子早就和你们一刀两断了，是你们太不是东西了好吗？” 有怀扬的这句话在，寒露倒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沈老汉也没有搭理怀扬，而是直视着寒露：“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永远不要再踏进沈家的门，这话可是你自己以前说过了的。” 寒露本来觉得原主不管怎么说，也真的是在沈家长大的，虽然过得苦不堪言，但也算是长大了。 可听到沈老汉这么说，寒露便怒了。 “老爷子，我是说过不想再来这里，可我不来就得被你们逼得连孩子都留不下，那也就罢了，毕竟你们也是他亲人，但作为亲娘，我当然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心对他的。” 寒露指着那块血泥冷言道，“如果沈家不说清楚这件事，我怎么能放心地把孩子交给你们？连老太太都死于非命，我孩子们的安全怎么保证？” 沈老汉见寒露死活都要抓着那滩子血说话，顿时目光越加的阴戾。 “寒露说得没错，沈老弟，这事儿你一定要说清楚，否则整个水月湾的村民都没办法安心。”里正在一旁附合着寒露的话。 里正开口了，那就不是寒露走人就可以解决的事了。 沈老汉扭头看向王贵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贵香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原本想着把事情推给刘春娇就好。 可是她忽然想起来，如果吴氏不是死于自己小解被摔死，那么沈家就得离开水月湾。微微小说吧.vvxs8 虽然天大地大，可这一大家子人，能去哪里？ 吴氏算不得是被刘春娇害死的，但寒露说道的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小解死的，她若一定要追究的话，沈家还能不履约？ 更何况寒露说的是这院子她不要，是要送给村里，可想而知村里人都是会帮她的。 但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看着王贵香，王贵香咬了咬牙，摇头道：“我不知道，是……是三弟妹在服侍婆婆。” 于是沈老汉又看向刘春娇，刘春娇却躲在沈歧的身后，一句话都不说。 “唉！”沈老汉叹了一口气，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寒露，我回到家的时候，你婆婆就没了，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要不你给我两天的时间，我好好地审审她们？” 沈老汉这话一说出来，便有人骂他老奸巨猾，这审着审着，估计就没有音讯了。 这种心理的产生当然也不尽是为了打抱不平，而是如王贵香之前所料，是鉴于寒露之前说的将沈家院子开个学堂的说法，若让沈老汉给糊弄过去了，这学堂也就泡汤了。 但除了寒露，其他人也没有立场来表达自己的意见。 就是寒露，也不能显得太咄咄逼人了。 就在大家以为寒露肯定会答应的时候，她却道：“老爷子，您这两天也累着了，未必能审得出来，现在里正和村里的村老们都在，不如一起审，定不会冤枉了谁。” 不等沈老汉回复，寒露又对里正施了一礼：“里正大叔，这事儿恐怕还得拜托您了，老爷子受此打击，怎能忍心他再劳累，再说了，若真的审出什么来……我怕他受不了。” 这番话说得不但合情合理，还是站在沈老汉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 于是立即有人附合，但话就没寒露说得这么好听了。 “没错，里正大叔，您来审吧，沈家老伯伤心过度，这会儿怕是脑子都是糊的。” “就是，万一审错了人，冤枉了人可怎么办。” “对啊对啊，回头审出是寒露的魂魄回来要了人命，那老天爷都不高兴的，回头不是大水就是干旱，遭罪的可是整个水月湾。” “再说了，也没有自家审自家的道理啊。” 大家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将这事儿给定下来了，沈老汉一点儿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还没等里正他们开始，沈成志便一脸煞白地从大房那边走了出来。 寒露有些意外地看着沈成志，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个孩子呢，在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他要干什么吗？ 沈成志走到沈老汉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后竟跪下了。 “成志，你这是要干什么？”沈老汉也觉得不妙，声音压低，却有着很明显的警告意味。 “爷，奶不是小……小解摔死的！”沈成志低着头，沉默了一下才抬起头道，“是跟我娘和三婶娘说话的时候死的。” “那你奶是怎么死的？”里正赶紧问道。 这总算是柳暗花明了，但沈成志却摇了摇头。 第364章 会不会杀人灭口 “我奶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沈成志朝里正将身子伏了下去，“求里正为我奶主持公道。” 里正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扶起了沈成志：“你是个好孩子，你奶就算是不在了，也会很欣慰的。” 沈老汉原本是松了一口气，但听到沈成志和里正的对话，脸上的肌肉不禁抽了抽。 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吴氏，吴氏不可能欣慰，她可能会气得灰飞烟灭。 但还没等沈老汉的这口气喘过来，便听到沈梨花清脆的声音：“我知道我奶是怎么死的。” 沈老汉的心又提了起来，和所有的人一起都看向沈梨花。 区别是，各自的心情区别很大。 沈梨花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关注着，不免有些小紧张，但紧张之余竟又有些兴奋。 “梨花，你知道什么？快告诉里正爷爷。”里正赶紧走到沈梨花面前，声音尽量柔和地对她说。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我有个条件。”沈梨花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向寒露的。 寒露不禁好笑，沈梨花居然跟自己讲条件。 “你说说看，什么条件？”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梨花。 “我要你带我去县城一起住，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奶是怎么死的。”沈梨花得意洋洋地说。 寒露不禁替吴氏感到悲哀，这就是她宠爱的孙女，对于她的死不但没有一丝的悲伤，反而以此来为自己谋福利。 寒露看着沈梨花没说话，其他人也看着沈梨花没说话，包括沈家人。 沈梨花毕竟是个孩子，见此情形，不禁有些慌。 “我亲眼看到我奶是怎么死的，我全部都可以告诉你。”沈梨花朝寒露走近了几步，手指紧紧地拧着衣摆。 “我早就知道你奶是怎么死的，所以你告不告诉我并不重要。” 寒露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听在沈梨花的耳朵里却如同惊雷。 之前刘春娇说如果寒露输了，那就把镇上和县城的铺子和屋子让给沈家的时候，沈梨花的心就被点燃了，她疯狂地告诉自己，自己一定要住到县城里去，然后穿像沈歌一样的衣裳，长得像她那样白白净净的。 可是看到最后，沈梨花也知道沈家应该是败了，寒露太厉害了。 于是沈梨花便想告近寒露所有的一切，想讨好她，那个条件便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可现在寒露却说，她已经知道吴氏是怎么死的，这让沈梨花难以接受，甚至感到有些委屈。 “你又没看见，你怎么会知道。”沈梨花瞪着寒露，大声喊道，“你骗人，你骗人的。” “梨花啊，你还真是个孩子，你居然说出来你都看见了，你不怕吗？我真替你担心，你不知道你家里的人都不希望你告诉我吗？” 寒露轻轻地叹了一声，一脸同情地看着沈梨花。 “梨花，别听她瞎说。”沈老汉看出寒露是什么目的，因此立即开口。宝来小说网.baishiye 只是很遗憾，沈老汉或许是为了保持自己颇为威严的形象，因此平时和孙子孙女都不亲，他不开口还罢了，一开口反而把沈梨花吓一跳。 “爷，你……你不会要杀我灭口吧。”沈梨花抖着声音道。 沈老汉都快气得吐血了，“杀人灭口”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为免自己气死，沈老汉瞟了沈歧和刘春娇一眼，怎么教孩子的？ 沈歧纠结了一下，对沈梨花道：“梨花，别乱说话。” 刘春娇也一脸乞求地说：“梨花，到娘这儿来，娘明儿给你买糖吃。” 围观的人听到这一句，顿时鄙视得不行，家里老人还停灵呢，居然说明天买糖吃。 不过沈梨花也并不买这个帐，她指着刘春娇道：“我才不相信你，你惯会骗我，你自己都说奶是你气死的，那就是奶的血，你还不让我说……” “梨花。”沈老汉冲着沈梨花一声断喝，吓得她手一抖，眼泪就从脸上滚了下来。 “四婶！”沈梨花竟奔向寒露，一把抱住她，然后一边哭一边说，“是我娘把我奶气死的，我奶说她跟你打架打输了怎么不去死，我娘说我奶跟你斗也没斗赢，她都不死，我娘就更不会死了。” 听到沈梨花这样说，刘春娇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 “梨花，你娘也是有口无心的，你快别说了。”王贵香怕沈梨花还要说出别的，于是赶紧制止道。 但沈梨花在沈家只听吴氏一个人的，王贵香的话她才不会听。 “大伯娘，我奶被我娘气得眼睛发黑，你原本扶着她的，是你松了手，她才栽倒在砖上磕破了头的。”沈梨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还得意又讨好地看了寒露一眼。 只是寒露根本就没有瞧沈梨花。 “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王贵香恨不得这会儿就把沈梨花拉过来直接掐死。 “我才没有胡说，是你说我娘说得对，我奶才气坏了的。” 沈梨花像往常一样，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却高高地仰着脖子。 王贵香这时后悔得不行，还当沈梨花是个孩子，又和寒露家跟仇人似的，便没在意。 谁知道这死丫头为了进城，居然什么话都敢说。 但王贵香却不敢再开口了，她怕沈梨花越说越多，那样对自己会越来越不利。 沈峰和沈歧想去把沈梨花拉过来，但怀扬却在一旁守着，他们根本近不了身。 “梨花，你站在她那边干什么，你别忘了你是谁家的人。”刘春娇的观注点真的有些跑偏，但沈梨花却给她拉了回来，“你们都是杀人犯，我不要和你们在一起。” “杀人犯？我不是。”刘春娇身子一抖，立即摆手，之后又指着王贵香道，“大嫂才是杀人犯。” “三弟妹你说什么？明明是你将娘气坏了的。”王贵香一脸痛心地看着刘春娇。 “我是惹娘生气了，可你没有扶住娘，她才栽到地上去的。”刘春娇逼视着王贵香，一会儿又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说，“你是故意的吧？你早就想害死娘，然后自己当家做主是不是？” 第365章 流香居被砸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了的，吴氏的死的确不是蓄意谋害，但这两个儿媳的过失也不小。 不过这些寒露已经不想管了，她只是将之前说的话又对里正说了一遍。 “如果沈老爷子说话算话的话，这院子从现在开始是村里的，至于里正大叔和大家伙儿怎么决定，我就不管了。” 说着寒露转身就要走，但沈梨花却伸手拦住了她。 “四婶，你不带我走吗？”沈梨花战战兢兢地问道。 “带你走？梨花啊，你有爹和娘，我怎么可以带你走？随便沈家哪个人与你都比我更亲。” 沈梨花脸色煞白，可是寒露却不可能因此就心软。 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样狠的心肠，长大后不知道会怎样呢，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沈梨花失魂落魄地看着寒露离远，眼里闪出格外怨毒的光芒。 而寒露第二天就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安阳县，天越来越冷，生意也越来越好，她不回去看着哪里放心得了。 趁着还没有入冬，寒露决定做些促销把销路尽可能地打开，自己这个身体，到了冬天也不知道会怎样呢。 流香居那边的荷叶叫花鸡没有了，但蝴蝶鱼却卖得很好。 蝴蝶鱼主要是取鱼肉的部分，鱼骨的部分就余下来了，寒露想了想，将鱼骨头腌制好，再裹了面粉炸了卖。 这鱼骨头不管当零嘴吃，或者给男人下酒，甚至存起来，等到天冷的时候煮锅子都特别好。 炸鱼骨卖价不高，而且买蝴蝶鱼还会送炸鱼骨，因此每天也都卖个精光，流香居的人群定位就又扩展了。 不过寒露原本对流香居的定位就不像溢香居那么高端，这算是达到了她的预期。 除了蝴蝶鱼，寒露又做了炸鸡块、炸鸡米花、炸鸡翅和炸鸡架子骨，渐渐流香居的品种也丰富了起来，每天的收益也不老少。 而溢香居这边的生意更是好，到了秋天，订亲的和成亲的都多了起来。 县衙这边也有一桩喜事儿，便是李旭在秋闱中了举，寒露第一时间就备了份厚礼过去。 随着李旭中举，与刘家的亲事也开始议了，这又是一桩喜事，双方都说了到时候点心这块儿由溢香居包办。 渐渐寒露发现年底的好日子都排满了，一算即将到荷包的银子，她觉得身上的冷意都淡了些。 水月湾那边的情况也陆陆续续传了过来。 寒露他们回县城的那天，吴氏便下葬了。 之后的日子沈家人深居简出，不这样也没办法，因为他们一出门便被人问什么时候走人。 最后甚至有孩子跟着沈家人后面唱自己编的儿歌：沈家人不要脸，杀了老娘还放血，占着学堂真欠扁。 沈家人最初还解释，老娘是自己摔死的，但小孩子们哪管这些，照唱不误。 最终沈家呆不下去了，收拾收拾行李，真的离开了水月湾，不过吴氏的坟还留在那里。 寒露听了之后，很是发了一会儿呆。 沈家真的离开了水月湾？怎么跟做梦一样？ “娘子，现在怎么安排呢？”怀扬问寒露。好看小说网.haokantxt “你让赵阳带话给丁立，让他找个先生去水月湾。”寒露想了想，又道，“至于束脩收多少让他们自己定，家境实在困难的，可以在学堂帮忙，或者做别的来抵，在学堂帮忙的人前提是人品要好，人品不好的会带坏孩子。” 水月湾的孩子一个先生也就够了，再加上陈玉涵在一旁看着，寒露就很放心了。 怀扬点了点头，又道：“娘子，赵安说他们下学回家的时候，看到钱文彬进过赌场。” “什么？”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怀扬，“进赌场？安儿没看错？” “应该是不会，那小子鬼精鬼精的，没有认定的事情，不会跟我们说。”怀扬皱眉道，“钱文彬哪来的钱去赌？” “流香居的账如何？”寒露问道。 “该是没错的，一直是丁立在做，若有问题，他早说了。”怀扬道。 嗯，只要账没问题，那就还好。 寒露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现银呢？” 流香居里面都放了作为备用的流动现银，由刘妈妈管着。 寒露的话刚落定，广丹便慌慌张张地进来说，“娘子不好了，流香居被人砸啦。” “什么？哪个不要命的敢砸我们的铺子？”怀扬一听这话就爆了。 “让老周把车赶过来，我们过去看看。”寒露立即起身道。 驴车上，怀扬的脸色很不好看，广丹也一脸地愤愤。 “这些人就是看马六他们不在了，要不然我看他们敢动一个手指头。”广丹慌过之后，就只剩下愤怒了。 沈司当时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但好歹记着寒露的话，把马六几个人带走了。 寒露早就想到这个问题，马六他们在的时候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们走了，肯定会有一些麻烦。 可总不能因为自己省一点麻烦，就把那几个大有前程的人给耽误了。 “怀扬，你等会儿这样。”寒露小声叮嘱了怀扬几句。 怀扬的脸上顿时出现了笑意，频频点头。 几个人到了流香居，发现那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寒露在人群外站了一小时会，除了不时传出打砸的声音夹杂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再没有其它动静。 “都是死人吗？”怀扬骂了一句。 寒露示意了一下广丹，广丹立即走上前，对最外围的人朗声道：“麻烦各位叔伯婶子大姐让条道，让我们娘子进去了。” “哟，寒娘子来啦！” 随着一个女人颇为嘹亮的声音，人群如分洪一般，迅速让出了一条小路来。 寒露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被砸得乱七八糟的铺子，那烤鸡、蝴蝶鱼和炸鸡块全都扔到了地上，铺子里的家具也扔到了街面上给砸得稀烂。 这下把寒露可给心疼得，但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刘捕头也领着一行人过来了，于是示意广丹先过去把人拦住。 再看店铺这边，从屋里走出几个骂骂咧咧的彪形大汉，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只烤鸡，一边只一边还对着那桌子再踩一脚。 第366章 黑虎帮 寒露不怕被别人骂，但对于别人糟糕她的心血，就特别地愤怒。 “给我狠狠地揍。”寒露指着那几个对怀扬道。 “得嘞！”怀扬高兴地应道。 声音刚落地，人就飞了过去，然后连续几脚，那几个人就坐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 那几个彪形大汉当时只觉得眼前一花，现下还有些懵，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怎么就坐地上了？ 再一动身子：“哎哟喂，痛！” “痛吗？痛就对了。”怀扬叉着腰道，“长嘴不知道说话？上来就砸铺子，瞧把人们给能耐的，姐叫你们学个乖，流香居碰不到，你砸了我们的铺子，我就要砸你们的人。” 砸人？横行这么多年，还第一次听说有人要砸他们人的。 可事实是，人家是真砸了，还是砸了之后才说这话的。 那几人看着怀扬，自己竟是被这样一个小姑娘给打了，铺天盖地的耻辱感由然而生。 “哥几个，叫一个小姑娘给打了以后还有脸在这安阳县混吗？”其中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大汉嚷道。 “那能有脸吗？不过小姑娘长得还不错，走，扛回家去，哥几个一起来。”另一个穿着酱色短打的大汉嘻皮笑脸地回道。 只是下一秒便笑不出来了，“啪啪啪”几掌下去，几个人的嘴立即肿得像猪嘴一般。 “叫你们嘴欠。”怀扬甩了甩手，“上一个嘴欠的人现在天天叫我姑奶奶。” 那个嘴欠的，刚刚踏入京都土地的人猛地打了个喷嚏：“谁在想我？不会是怀扬那姑奶奶吧？” 说完，便打了个寒噤，千万不要。 那姑奶奶想自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手痒了。 而那几个大汉人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顿时阴冷下去，对视一眼之后，竟一起朝怀扬冲了过去。 不过那几人只是有一股子蛮力，很快便被怀扬轻松化解，“咣咣咣”几脚下去，再一次跌坐在了地上。 只是这跌坐不是一般人那样的跌坐，是屁股都快摔成八瓣了的那种。 几人面面相觑，这怕是遇到了练家子了。 其中一人犹不服输，见寒露娇娇弱弱地裹着披风站在一旁，顿时朝她扑了过去。 他想得挺好，拿下寒露，不怕那个力气比牛还大的死女人不服输，到时候……到时候怎样还没想明白，那人便手腕一痛，整个人都跪倒在了地上。 手腕和双膝传过来的痛，叫那人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这……这都是什么女人？妈呀，太可怕了！ 好在没多久，手上便是一松，那人才吁了一口气，便听到寒露冷冷地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头儿，今日戌时到溢香居和我谈赔偿的事，否则要他好看。” 那几个人恨恨地瞪了寒露一眼，但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互相搀扶着跑出老远，才口出狂言：“你们给我等着，我们黑虎帮不会放过你们的。” 黑虎帮？寒露眼睛微眯。118小说.xiaoshuo118xs 黑虎帮是安阳县有名的一霸，一直和神武堂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马六以前曾经跟寒露介绍过黑虎帮，他们行事狠辣，别说欺凌弱小，便是杀人越货的事怕是也没少干。 寒露只是想做自己的生意，赚自己的钱，黑虎帮若不惹上门来，她也不想多事。 可看这样子，恐怕这件事不是说了就能了的，既然如此，倒不如一气解决了，否则自己在这安县城怕是呆不下去的。 这时刘铺头才小跑着过来，一惊一咋地说：“哟，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人群中有个人小声道：“黑……黑虎帮。” 刘捕头冲着那个方向道：“谁？” 那人却隐在人后，再也不敢开口了，心里却骂道，姓刘的你是个聋子吗？ 刘捕头当然不是聋子，可他不能听到，听到了就得去抓人，可县衙的捕快还没有黑虎帮的人多，若真的要行动，这就很尴尬了嘛。 内心，刘捕头很感激广丹拦着他们。 否则自己是抓还是不抓？黑虎帮的人抓回去容易，放出来难。 不抓吧，似乎又挺对不住寒露的，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的民众看着的呢。 这黑虎帮一直是安阳县的毒瘤，在府城也是挂了号的，只是他们做事很隐秘也很讲究，官府一直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刘捕头，这里太乱了，去溢香居喝杯茶吧。”寒露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温柔柔的笑容。 只是离开的时候，她冷冷地瞟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刘妈妈和钱文彬。 广丹留下来处理这边的事情，也察觉到了寒露眼底的冷意，看着刘妈妈和钱文杉一声轻叹：“你们还真是……唉，先收拾一下吧。” 刘妈妈这时才终于动弹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回道：“是……是，姑娘！” 等寒露等人离开后，对面的街角一个身着长衫的人嘲讽一笑：“一个寡妇，我看你能有多大的能耐！” 寒露一行人到了溢香居，茶水和点心都端上了。 刘捕头却一直瞧着寒露的脸色，走到她朝自己看了过来才道：“寒娘子，这黑虎帮可不好对付。” 寒露拿了块云绵糕，吃了一小半才道：“不好对付也得对付，你们县衙不出手，我就自己来。” 刘捕头顿时无语，这话怎么接？ 真让寒露自己来，县衙还要不要脸了？可自己又应不下来。 “刘捕头，我与黑虎帮素无瓜葛。”寒露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脸严肃地看着刘捕头。 刘捕头一时之间，不明白寒露是什么意思。 “您的意思是，黑虎帮没事找事？”刘捕头小声问道，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法子啊。 看着门外吃点心吃得兴高采烈的捕快们，刘捕头一声叹，就这些小个子，怎么能去跟黑虎帮拼得了。 “不是黑虎帮没事找事，而是有人让他们来没事找事。” 寒露的这句话终于让刘捕头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黑虎帮他对付不了，但背后的这个人，他是可以的。 “寒娘子你说，究竟是谁，若有证据我立即就把他拿下。”刘捕头说得很爽快。 第367章 搞株连 寒露不禁瞟了一眼刘捕头，真不愧是能做到捕快的人。 瞧这话说得多有意思，有证据就拿下，那就是说如果没证据，他就无能为力了？ “刘捕头，证据？我那流香居倒是有明晃晃的证据证明黑虎帮犯事儿了，不但有物证，还有人证，人证还挺多，拜托您去黑虎帮走一趟？”寒露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低头喝茶。 要证据？可以啊，你先把黑虎帮抓起来吧，这个啥都有。 刘捕头顿时无话可说了，唉，早就知道这寒娘子不是三两句就可以应付的人。 “嘿嘿，寒娘子，黑虎帮我们迟早是要抓的，但是我琢磨着还是得有布署有步骤才能万无一失，您说呢？”刘捕头的态度立即好得不得了。 “我也是这样觉得，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寒露一脸地笑意。 “可不是，寒娘子您脑子比我有用，烦请您给小的指个范围，我看看这幕后的人究竟是谁。” 刘捕头笑得一双铜铃似的大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寒露倒是被刘捕头逗笑了：“刘捕头，您也不必如此自谦，在安阳县，谁见到刘捕头不得低个头儿问声好。” 彼此互相吹捧了一番，寒露才分析给刘捕头听，她怀疑这件事的后面是福寿楼在背后搞的鬼。 寒露这样猜测，自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流香居开业没多久，对面富春楼那边的掌柜便找到寒露，说愿意用一千两买断荷叶叫花鸡的供货权。 寒露自是没答应，安阳县都只是她的第一个小目标，怎么可能把荷叶叫花鸡的供货权让要买断。 于是富春楼又退了一步，说，不限制寒露零卖，但如果供货给酒楼的话，能否只供给富春楼。 这个条件寒露也只是觉得勉强不影响自己大计，最后富春楼将银子加到了一千五以后，她才答应在安阳县境内酒楼的的供货权只给富春楼。 后来蝴蝶鱼出来的时候，富春楼又出了一千两，买了蝴蝶鱼的独家供货权。 富春楼买断了流香居的酒楼独家供货权，因此流香居的售卖便开始限量，一次最多买两只。 其他酒楼想要多买，就得派不同的人来排队，可是买多了再回锅不好吃，哪里像富春楼这样，下楼直接拎了就上桌。 富春楼原本就比其他家的生意好，这样一来，更是天天生意火爆，把其他人都甩出远远一大截。 于是便有些酒楼开始想法子，有的开始自己，可始终做不出寒露的那个味儿，比方说蝴蝶鱼，出锅的时候还挺脆的，但是很快就软了，不像流香居的蝴蝶鱼，即使冷了都还是脆的。 其实这说起来也简单，寒露用面粉、酵母和红薯粉做成了炸粉，而且炸鱼骨的时候还做了二次复炸，其他人都是只裹面粉炸一次，当然就不一样了。 再说了，现在还没有洗红薯粉的法子，寒露这也算是只此一家，否则她又怎么会卖独家供货权，如果谁都能做，这不是坑人吗。 只是安阳县土豆比较少，否则用土豆淀粉口味会更好。 做不出流香居的味儿，于是福寿楼那边就暗自找寒露买配方。爱书吧.aibook8 可笑的是，福寿楼那边来找寒露谈的居然是朱胖子。 别说寒露已经跟富春楼签了约，就算没签约，也不可能把独家供货权签给朱胖子。 这人当初为了桃花酿的配方做也那样龌龊的事，寒露不可能再和他做什么生意。 这既有前因，又有后果，寒露不往朱胖子身上想都不大可能。 “竟是如此。”刘捕头像是听书一般听到最后，终于起身冲寒露拱了拱手，“寒娘子，这事儿我清楚了，回头就派两个人跟着去，只要他一出妖蛾子，定能抓他个现行。” 刘捕头能不能抓个现行寒露不知道，但朱胖子被人盯着不会没察觉，至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那自己和黑虎帮这边就更好谈了。 黑虎帮那边和自己无冤无仇，为的不过是钱而已，朱胖子不鼎力相助，黑虎帮那里又有什么劲头。 “那就有劳刘捕头了。”寒露客客气气起身恭送。 之后，又吩咐广丹拿些碎银子来给刘捕头和捕快兄弟们买水喝，刘捕头很是推托了一番，最后半推半就地拿了。 看着刘捕头一行人的背影，怀扬撇嘴道：“还以为他真的不接呢。” 寒露笑着没说话，除非你真的地位真的压得他不敢收这钱，否则这白来的钱，他凭什么不收。 别说刘捕头了，就连李知远都没那么清高，否则他凭什么养姨娘。 怀扬操心的倒是另外一件事，她看了看天色，忍不住问道：“娘子，你说黑虎帮今天会来吗？” 寒露喝了口茶道：“会来的。” 怀扬有些怀疑，但却没说出口，她对寒露的信任让她相信，但她的常识又告诉她这不大可能。 等到快要天黑的时候，溢香居门外终于出现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后面还跟着几个同样像是身上没有脊骨，走个路都东倒西歪的人。 寒露并没有起身，只是一直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 “寒娘子好大的架子。”那人一屁股坐到寒露对面的圈椅上，冲她拱了拱手，“在下孙虎，人称黑虎，不知道寒露娘子有何见教啊？其实若不是寒娘子，我倒真想看看如果我不来，你能拿我怎么地。” “我流香居是怎么得罪你了？”寒露什么都不说，直奔主题。 孙黑虎有些意外，以为她总得先说些好话什么的。 不过想想寒露能在安阳县立足，可不是凭说好话的，能把马六等人招揽过来，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想到这儿，孙黑虎一笑：“怎么得罪我了？你没得罪我，是你们铺子里的那个谁去赌博，欠债不还。” 寒露示意怀扬给孙黑虎上杯茶，才道：“他欠债不还，你找他要债，或者找我都行，和我的铺子有什么干系？” 孙黑虎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地样子道：“谁叫他是你铺子里的人？” 寒露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啊，搞株连呢？如果这样说，那就好办了。” 第368章 堂堂黑虎帮老大 “那就好办了？”孙虎摸了摸下巴，看着着寒露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怀扬，你知道怎么做了吗？”寒露朝怀扬不动声色地挤了挤眼。 “知道了娘子。”怀扬脸上笑意盈盈的，很是乖巧。 “嗯，也别让孙老大觉得我们小瞧了他，把薛嬷嬷也带上。”寒露继续叮嘱道。 “娘子放心，我这就去跟薛嬷嬷说，只是薛嬷嬷年纪大了，让她在一边儿看着就好。”怀扬一副细心为薛嬷嬷思考的样子，“嗯，娘子，要不我带些点心吧，以免薛嬷嬷无聊。” “随你，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寒露挥了挥手，却又道，“估计也用不了太久。” “行，那我就少带点儿吧。”怀扬说着便眨着眼睛，掰着手指轻声道，“黄金糕、千层酥、蝴蝶酥……” 孙虎总算是听明白了，但也恼了，觉得寒露也太看不起人了。 “寒娘子，你们主仆是怎么个意思？”孙虎猛地一拍桌子。 “孙老大，我们不是主仆，是姐妹。”寒露耐心地纠正孙虎。 “娘子，您都已经接了我的身契，我们应该是主仆。”怀扬倒一本正经地纠正寒露。 “我都说了把身契给你的，是你自己不要的，我一直拿你当姐妹的。”寒露看着怀扬柔声道。 “拿我当姐妹是娘子人好，但事实上我们就是主仆。”怀扬也很固执。 孙虎一会儿看寒露，一会儿看怀扬，忍不住又拍了一下桌子。 “寒娘子，你们主仆……啊不，姐妹，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可是堂堂黑虎帮老大。”孙虎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我都说了是主仆，你还说姐妹，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啊？”怀扬怒视着孙虎。 接着，怀扬当着孙虎的面儿，把之前给他上茶的茶杯给“咣”地捏碎了。 孙虎正呆呆地看着那碎成渣渣的茶杯，却又听到一声厉喝：“谁在拍桌子？居然还有人敢当着老娘的面儿，到溢香居来拍桌子？” 薛嬷嬷气咻咻地系着围裙从后院过来，直接走到孙虎面前问道：“是你在我面前拍桌子？” 孙虎的几个手下立即拦在孙虎面前。 之前怀扬捏杯子他们一时没有预料到，这会儿若是这婆子再下了老大的面子，他们几个就算留了一条命，估计也得残了。 可谁知薛嬷嬷一巴掌便拍飞一个人，几巴掌便叫这几个人躺地上了，尔后又直视着孙虎：“是你拍我们溢香居的桌子？” 孙虎所有的怒气都卡在喉咙里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薛嬷嬷又冲着孙虎喊了一嗓子。 “不……不是！”孙虎喊了这一嗓子，然后立即起身飞奔了出去。 那几个喽啰自然也跟在后面滚出了溢香居。 听到身后传来的女子笑声，孙虎的一张黑脸顿时变得黑红黑红的。 “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就直接自己了结了。”孙虎看了一眼那几个手下。 “老大，我们保证不说那女人捏碎杯子，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一个胆子略微大些的喽啰立即道，其他人也忙跟着点头。 孙虎深吸一口气，个蠢货，他说的是这个事儿吗？他说的是不承认拍桌子的事。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当然要承认，做了不承认还怎么行走江湖？倍-!看-!小-!说网.beikanw 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区区地拍桌子的事。 可当时如果自己承认了……孙虎不禁打了个寒噤，那婆子会不会把自己给拍扁。 他看得出来，那婆子拍这几个喽啰的时候，并没有用什么力气，看来还真的是个练家子，并不是单纯的力气大。 只是咬了咬嘴唇，眨了眨眼睛，紧了紧攥着的拳头，孙虎还是没办法直接说出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允许对别人多说一个字。”孙虎阴阴地看了几个人一眼，“一切！” “啊？哦！”喽啰们立即点头，“保证不多说一个字。” 孙虎看了几个人一眼，这才转身。 只是走到半道上，孙虎想起一件事儿，自己的确是没当着那婆子的面儿拍桌子，所以……也不算做了不认吧。 于是，孙虎的胸膛又挺了起来。 寒露和怀扬、薛嬷嬷看着孙虎终于走远了，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起来。 “娘子，孙虎会不会就这样被我们吓住了？”怀扬问。 “不会，黑虎帮虽然他是老大，但应该有更厉害的人，凭他做不了那些事。”寒露道。 这样的孙虎，不足以把黑虎帮带成那个样子。 “管他娘的，来一个姐打一个，来一双姐打一双。”怀扬拍了拍手，无所谓地说。 “怀扬，你去流香居看一眼，把刘妈妈和钱文彬带到蒹葭院前院正堂。”寒露说着便起身打算回去。 天已经黑了，再晚点儿到家，沈歌那小丫头肯定又不高兴了。 虽然做事业真的挺辛苦，但是寒露还是尽量在晚上早点回家，多陪一下孩子们。 他们没有爹了，自己这个娘不能离他们太远了。 一方面是让他们感受到亲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及时观察到他们的言行，可别等到长歪了才发现。 寒露发现自己现在好像挺会当娘了。 “娘子，天都黑了，您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要不让薛嬷嬷去传话，我陪您回去吧。”怀扬道。 “我去一趟吧，不远。”薛嬷嬷说着便取下围裙。 “那行。”寒露也不多说，对于自身安全，她从来不敢大意。 走出溢香居，老周的驴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只是还没到蒹葭院，便见沈歌可怜巴巴地坐在门口，旁边蹲着大熊，大熊旁边则坐着沈兴。 夕阳打在三个人的身上，似乎别样地温馨，当然，如果忽略沈歌那张不开心的脸。 寒露的车一停，沈歌便像只小蝴蝶似的扑了过来：“娘，你怎么才回来啊，歌儿想死娘了。” 寒露哭笑不得，这才出去几个时辰就想死啦？ 寒露抱起沈歌，这丫头自水月湾回来后就更加黏着自己了，一副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唉，很多事情就是如此，你就算是知道，也没办法两全。 “娘，干爹来信了。”沈歌窝在寒露的怀里，然后从寒露给她做的小包包里拿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来。 第369章 给带坏了 看到沈司熟悉的字迹，寒露不禁心头一跳，忍不住当时就拆开信来看了。 寒露原以为自己是因为想知道沈司带来了好消息，但看完信后，知道还没有找到张天师，却也没有太大的失望。 算了算时间，沈司应该是一到京都便给自己写了回信，哪有这么快就找到张天师。 所以收到信时的欣喜是……寒露摇了摇脑袋，深吸一口气，然于缓缓吁了出来。 “娘，你在干嘛呢？”沈歌一脸好奇地看着寒露。 “呃……娘练功呢。”寒露随口编了个理由。 “哇，娘，我也要练功。”沈歌立即表现出了巨大的兴趣。 “这个功得等你长大了才能练。”寒露不得不敷衍。 “那我再多吃点肉，就可以快点长大。”沈歌一脸认真的说。 抱着沈歌的寒露走进后院，将她放在地上甩了甩手。 “歌儿，你还要吃肉呢？你又胖了，再胖娘都抱不住你了。”寒露打量着沈歌，的确是又圆了。 沈歌却使劲地摇头：“歌儿喜欢吃肉，只会长高高，不会长肉的。” “不会长肉？”寒露搓了搓手，往沈歌小腰上一捏，“我天，这么一大把不是肉吗？是棉花吗？” 沈歌被寒露捏得乐得不行，一边躲一边嘻笑着说：“它们是从小时候就跟着我的，不是长出来的肉肉。” 寒露哭笑不得，什么叫是从小的时候就跟着的肉啊。 母女俩闹了一会儿，又去书房里看几个男孩。 还没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书声，寒露不禁叹了口气。 走到窗外，寒露冲着里面道：“不是刚下学吗？怎么一回来就抱着书看，回头别看书看成个傻子。” 几个男孩面面相觑，赵安一脸无奈地看着寒露：“姨母，看书怎么会看成个傻子呢？” 沈澈也点头：“娘，看书可以让我们明白很多道理的。” 寒露暗叹一声两个小书呆子，却见沈清并没有说话，不禁笑了，这小家伙肯定是认同自己说的话。 “你们看一刻钟就要看一眼窗外，知不知道？”寒露道。 几个男孩都赶紧表示知道。 为了保证几个孩子的视力，寒露定下这里给他们做书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在窗外种了很多四季常青的毛竹以及樟树，桌上又摆上佛手，确保他们时时有绿色“洗眼”。 甚至让几个人时刻提醒着彼此，要多看看植物。 最后想了想，寒露又把眼保健操教给他们，让他们每次课后都做一下。 这古代又没有眼镜，若是眼睛近视了，日后多不方便。 虽然最初的时候，几个孩子觉得还挺新奇，日子久了倒成了习惯，因此视力都保持得不错。 叮嘱了一下，寒露也不多打扰，只是吩咐沈清：“清儿，一刻钟后就不准看了，拉着他们出去跑步。” 沈澈当即趴倒在书桌上，嚷嚷道，“娘啊，早晨跑了怎么现在又跑啊。” 寒露伸手进窗子拍了一下沈澈的脑袋：“等你日后科考的时候，你就知道感谢你娘了。” 沈歌在一旁拉着寒露的手道：“娘，我可不可以科考？” 寒露看着沈歌那张小圆脸，她很想说可以有。三月中文.3yzw 但事实是，这古代不让女子科考，这是她很难改变的事实。 “歌儿，女孩子不科考，太辛苦了，回头让你哥他们把题目记下来，你在家里考，好不好？”寒露蹲下来拉着沈歌的手道。 沈歌毕竟还是个四岁的孩子，只要能考她就开心，在家里更好。 于是狠狠地在寒露脸上“吧叽”了一口：“娘，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寒露呵呵一笑，心里却道，对于你，我应该是天底下最没有原则的娘。 这时，广丹匆匆地过来，在寒露耳边小声道：“娘子，人带过来了。” 寒露点了点头，低下头对沈歌说：“歌儿，你在书房代替娘监督哥哥们好不好，让他们每一刻钟一定要看一下绿植。” 沈歌丝毫没觉得这是她娘想撇开她，反而认为自己被委以重任，立即点头道：“好呀娘！” 反正她也很喜欢和哥哥们呆在一起。 寒露跟着广丹来到了前院正堂，便见刘妈妈和钱文彬跪低着头跪在那里。 “起来吧！”寒露说着便在椅子上坐下。 刘妈妈和钱文彬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娘……娘子，求娘子责罚！”刘妈妈不但没起来，反而将头伏得更低了，几乎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 钱文彬瞟了刘妈妈一眼，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到了地上。 求责罚？责罚了，事情就过去了。 寒露不禁一声冷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若要问她什么人不可原谅，一个是嫖一个是赌。 “广丹，你替我问。”寒露示意了广丹一眼。 “是！”广丹有些不自信，但还是转身面向刘妈妈和钱文彬，“是怎么赌上的？” 刘妈妈这才略微起身，看了钱文彬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倒是说啊。” 平时伶牙俐齿的钱文彬这会儿却结巴了。 “我……我……是上个月，铺子收得早，我便去喝了点儿小酒……” 钱文彬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刻钟，寒露一句话就总结了：遇到了坏人，给带坏了。 只是，你自己若立得住，别人又能带得坏的吗？ 而且，寒露有一个猜测，便是带坏钱文彬的这个人，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 她总觉得，从钱文彬开始，这件事就是一个圈套。 既然是个圈套，自然是想套住自己，这个目标有两个，一个是流香居的配方，一个是彻底整垮流香居，甚至是自己。 到底是哪个呢？ “娘子，求您饶恕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刘妈妈哭嚎着又拉着钱文彬趴了下来。 “下次？”寒露一声冷笑，“你们觉得还会有下次吗？” “娘子？”刘妈妈不可置信地看着寒露，“您……您不会是要卖了我们吧？” “我倒是不想，可你们已经把流香居给卖了。”寒露的手指轻轻地在茶杯的边沿上摩挲着，“居然敢赌钱，是想让我帮你们还，还是想让流香居帮你们还？” “娘子，求娘子给一条生路吧。”刘妈妈不断地在地上磕着头。 钱文彬呆了会儿，也磕了起来，但比刘妈妈则要轻很多。 第370章 肉痛啊 给你们放一条生路？那谁给我一条生路。 “你们先下去吧。”寒露挥了挥手。 刘妈妈还要说什么，但看到寒露的眼神冰冷，最终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拉着钱文彬退下了。 “娘子，怎么办？”广丹一脸地担忧。 寒露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钱文彬虽然有钱，但如果是朱胖子下的套儿，那和自己也是有着间接关系的。 寒露没有悲天悯人的心肠，可如果就这样赶他们一家离开，赌场的那些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想到黑虎帮的手段，寒露有些不忍心。 寒露不甘心，可又没办法，还是心不够狠啊。 “刚才钱文彬说他输了一百两？”寒露看向广丹。 广丹噘着嘴点了点头，一百两啊，够家里这么多人好几个月的口粮了，还是在伙食非常不错的情况下。 “娘子，你不会是要替他还钱吧？”广丹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寒露，“娘子这可千万不行，有一就有再，这个口子开了，往后都这样干可怎么办？” 寒露点了点头：“你提醒得对，保不齐还有里应外合来坑我钱的。” 广丹赶紧道：“娘子说得有理，所以娘子你千万不能替他还钱。” 寒露抬头看着广丹：“那你说怎么办？黑虎帮的那些人，保不齐真的会打死他。” 广丹顿时无语了，钱文彬虽然叫人讨厌，但是看着他被人活活打死，似乎也太残忍了一些。 “能不能跟黑虎帮说一声，光打残不打死？”广丹看着寒露。 “你当黑虎帮是我家亲戚啊？”寒露翻了个白眼。 “那……娘子，您一定会有办法的吧？”广丹一脸期待地看着寒露。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寒露揉了揉太阳穴，这人多了也有人多的麻烦，她叹了口气，方对广丹道，“你去对怀扬说，让她先拿着银子，和刘捕头一起去那家赌场，能还就尽快还上。” “啊？”广丹一听都要哭了，“娘子啊，刚才说的……您怎么还是要替钱文彬还钱啊？这可是个无底洞。” “既然没办法看着他死就得先还了，而且我估摸着就算不是高利贷，也有高额利息，早了结早好，至于往后的事……”寒露想着要白扔那么多银子就肉痛，顿时咬牙道，“欠我的，我会连本带利地要回来。” 广丹听寒露这么说，也没法子，只能转身去找怀扬。 很快怀扬就风一般地卷了过来，寒露只好又把话重新说了一遍。 “娘子，还完钱后，我先把钱文彬的手给剁了。”怀扬恨恨地说。 “你把钱文彬找个地方关起来，剁哪儿等这件事了了再说。”寒露想着那些钱，越想越肉痛，最后直朝怀扬挥手，“快去吧快去吧，不再说了。” 再说心脏病都要犯了。 怀扬晚饭都没吃就去县衙找刘捕头一块儿去还钱了，寒露也只是吃了小半碗就放了筷子。 “娘，您是不是不舒服呀？”沈歌一脸担心地看着寒露。三二小说网.32wx “没有呀。”寒露故作开心地朝沈歌笑了笑。 “可娘明明一副被人抢了银子的样子。”沈歌嘟着嘴道。 “啊……呵呵……”寒露脸上的肌肉不禁抽了抽，这么准？ 小丫头啊，恭喜你猜对了，真的是被人抢了银子啊！ “姨母，真的遇到了难事儿吗？”赵安也放下筷子问。 寒露看着赵安，觉得很是稀奇，不过大半年的时间，赵安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沉稳了许多，但也越发地叫人看不透。 回想起最初看到赵安的样子，她都有些难以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安儿，是有点麻烦，但算不上难事儿。”寒露冲着几个孩子笑了笑，又道，“你们好好读书就行了，别担心，有什么事是娘解决不了的，是不是？” 沈清非常老实地点头，沈澈却眨了眨眼睛，咬着嘴唇没有别的表示。 沈歌钻到寒露的怀里，蹭了蹭她的脸，又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拿了一块碎银子递给寒露：“娘，这个给你，不难过了哦。” 寒露顿时心里一暖，这小碎银还是在水月湾的时候，陈玉涵见沈歌是个小财迷，于是送给她当生日礼物的，她一直宝贝得不行。 拿过银子以手上掂了掂，寒露本想送还给沈歌，可在递出去的那一刻，又收回来了。 “歌儿，娘呢，现在不差银子，但是你这块银子可以留在娘这里，就当是你入股的钱，到了过年的时候，娘给你分红，你愿意吗？”寒露笑看着沈歌。 沈歌纠结了一下，看着寒露手里的银子还有些不舍。 但又想，娘是不是不好意思要自己的银子才这么说的啊，最终眼睛一闭咬着小碎牙道：“嗯，我同意了！” 寒露看到沈歌那副非常不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小丫头肉乎乎的脸，太可爱了。 然后又看着其他几个孩子：“你们呢？” 每个月寒露都会给一些零花钱他们，钱的额度控制在他们大手大脚一个月就会不够用，但如果精打细算就可以节省下来一部分的程度。 “娘，这是我的钱袋。”沈清二话不说，就把钱袋递给了寒露。 赵安也取下自己的钱袋，一个字都没问。 沈澈则傻了，他是三个人中花钱最大手大脚的一个。 “娘，年终真的会分红吗？”沈澈红着眼睛问道。 沈清顿时看向沈澈，第一次觉得二弟真笨，这明明是娘缺钱用啊。 赵安却看着沈澈微微地笑了笑，转头对寒露道：“姨母，我的那一半算沈澈的，回头等他还我了，我再追加。” 沈清听了，也赶紧道：“我的一半也算二弟的。” 沈澈顿时又高兴了，一脸兴奋的说：“那我回头分红不是比你们都要多？”后来觉得自己这口气好像有些不对，又道，“我会很快还钱给你们的。” 沈清一脸无语地看着沈澈，还真的以为这钱可以收回来啊？ 几个孩子的事，寒露不管，她只管收银子。 而这时，怀扬也回来了，带着一脸的愤怒。 第371章哦，玉牌 寒露朝怀扬使了个眼色，便和她一起去了书房。 没办法，小家伙们现在越来越精怪了。 虽然寒露不想培养书呆子，但有些以他们的能力解决不了，甚至理解不了的事情，就没必要告诉他们了。 “怎样？”一关上书房的门寒露便问道。 毕竟是自己的血汗钱啊，就这么白白地扔了。 “因为刘捕头去了，那些人倒也不敢太猖狂，但也花了三百多两。”怀扬说着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还好还好，我以为远不止这个数呢。”寒露抚了抚额，然后在书案前坐下了。 不坐下会头晕，嘴里说着还好，但心里肉痛着呢，甚至默默地换算了一下，三百两相当于现代的六万多呢。 就这样白白地花了六万多。 “这还还好呢？我们得要卖多少只鸡多少条鱼啊？”怀扬气得眼睛都红了。 可能是被怀扬感染了，寒露也有点绷不住了。 想到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穷成什么样儿，还是靠当了那玉牌……寒露的嘴顿时张成了一个o型，我去，玉牌！ 寒露脑子里的十万块钱立即灰飞烟灭，她在书架上将最初从水月湾打包出来的包裹拿了出来。 “娘子，您找什么呀？”怀扬第一次看到寒露这么紧张的样子，不禁也有些紧张起来。 “现在其他的都放下，有件要紧的事，你帮我立即去办了。”寒露看了一眼天色，“现在太晚了，明天吧，明天一大早你就去帮我办。” 主要是现在天黑了人家肯定关门了，否则寒露这会儿就会让怀扬去帮她办。 “究竟什么事儿啊娘子。”怀扬看到寒露这个样子，也跟着着急。 寒露终于找到了那张当票，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递给怀扬：“你明天带上银子去清流镇，帮我把这玉牌赎回来。” 怀扬却张着嘴看着那张当票，并没有接。 “怎么啦？你明天有事啊，那我让老周送我，我自己去。”寒露说着又将当票再次收好，甚至还拍了拍胸口。 还以为丢了呢，还好还在。 寒露想到这儿不禁苦笑，其实也不是完全忘了这事儿。 她一方面觉得这玉不是很值钱，更重要的是，寒露本能地不想找到原主的家人，毕竟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古代土著们能接受的应该不多，于是便一而再再而三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拖延。 但眼看着一年就要到期了，再拖万一别人卖了，就真的取不回来了。 寒露倒无所谓，只是那样就挺对不住原主的。 一抬头，见怀扬还在看着自己，而且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不禁问道：“怎么啦？” 怀扬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最终也没找到更好的办法，怀扬只得轻叹了一声道：“娘子，这家当铺已经关门了，老板回老家了。” “啊？什么时候事？”寒露不可置信地看着怀扬。 “都贴了一个月的告示了，我不知道您当了东西。”怀扬小声道。16读书.16dushu 寒露整个人都不好了，半晌之后又扬了扬手中的当票：“那……我的玉牌怎么办？” 这会儿寒露后悔得不行，自己去清流镇的次数也不少，只是要不就是忘了这事儿，要不就是虽然想起来了，但却忘了当票。 因此寒露每次回去都直接去封蝉园和溢香居，很少逛镇上的那条街。 她总想着总想着下一次，下一次一定来取出来，可下一次还是没有。 事后想起来，寒露觉得是自己的潜意识不愿意取出那块玉牌。 跌坐在椅子上，寒露在自己的脑子上拍了一下，唉！ “娘子，要不打听一下那当铺老板的老家在哪里，去他老家找他？”怀扬试着问，她觉得这事儿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那就先打听着吧，如果近的话就去一次。”寒露有气无力的说。 但她也知道希望挺渺茫的，如果路近的话，人家干嘛要直接关铺子，关门几天贴个告示就行了。 虽然看到寒露一脸菜色很不忍心，但怀扬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娘……娘子啊，钱文彬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怀扬：“你这么不了解我？” 怀扬的眼睛里立即迸发出不一样的光芒，双手一拍：“娘子我懂了，随时听候吩咐。” 寒露挥了挥手：“嗯，你歇着去吧。” 怀扬几乎是蹦着出门的，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而寒露则直接趴倒在书案上，娘的，最近怎么那么不顺啊？ 寒露拿出沈司的信，其实里面也没写什么，只是讲他已经到达了京都，让她安心，薄薄的一张纸。 可她却放在身上，哪怕不看，摸摸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五十六个字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寒露撇了撇嘴，将信塞进了抽屉里。 但想了想，又起身拿了个带锁的红漆长形木盒，将信轻轻地放了进去。 盖上木盒，寒露想起有一件事还得怀扬去办，算了，回头再说。 接下来几天，寒露又忙起来了，无他，李刘两家联姻订亲，虽然不大办，但摆在桌上的点心还是要的。 不管是贾婉还是刘大夫人，都时寒露相熟的人，她不但要做好，而且还要做得别具一格。 这样这两家有面子，也叫清流镇和安阳县的富户们看看什么叫档次，顺便再给自己做做宣传。 毕竟贾婉的生日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当时的热度已经慢慢降下来了。 而曹记关了一段时间的店之后，现在又重新开业，虽然比不上溢香居，但他也有自己的老客户。 只是钱文彬的那件事，寒露却并没有放下，她让怀扬别的事儿都暂时，就盯着那个拉着钱文彬去赌场的人。 “娘子，那人只见过朱胖子一次。”怀扬愁容满面地说。 见过一次能说明什么问题？一点儿用都没有。 可寒露却一声冷笑：“见过就说明我猜得没错，那个人是朱胖子指使拉钱文彬去赌的。” 而且那个赌场应该也有份儿，反正送上门来的肥羊，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寡妇，不宰白不宰。 第372章 加了点料 想到自己被当成肥羊，寒露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地好。 “娘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怀扬一脸兴奋地问寒露。 寒露无奈地看了怀扬一眼，自己也不是那种智力非常超群的人，拍拍脑子就有主意。 不过现在能断定是朱胖子搞的鬼，那就只针对朱胖子一个人就行了。 但，和黑虎帮的梁子已经结下来了…… 寒露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怀扬，你再去查查，福寿楼的东家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对付朱胖子是一回事，对付福寿楼又是一回事。 如果只是朱胖子个人的事，寒露不想把福寿楼扯进来，给自己多一个敌人不是件有趣的事。 “娘子啊，这明摆着就有关系啊，要不凭朱胖子能和那什么黑虎帮扯得上关系？” 怀扬觉得自己这回总算是比寒露聪明了一回。 “你说得是有道理的，但我还是想搞清楚一点，以免伤及无辜。”寒露拍了拍怀扬的肩。 怀扬顿时瞪大了眼睛，我天，娘子这次是要搞多大的动静？ 其实寒露目前还没有任何想法，丢了那么多银子，挣银子放在第一位，保银子是第二位，开源是当前最要做的。 没想到，贾婉倒是上门了。 不过这个上门，是到溢香居，而且是一路特招摇地过来的，明摆着就是给溢香居做宣传。 一进门，贾婉便不高兴地说：“寒露啊，你怎么这么久了也不到县衙来一趟？” 自从李老夫人的病情好转，寒露便没怎么再去县衙。 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两家订亲的日子快到了，寒露一心忙这事儿去了。 对于贾婉，寒露也不收着藏着，直接说：“我这不是为了你们两家的面子，希望酒桌上能好看点儿吗。” 贾婉指着溢香居道：“你这随便拿出几样来，就够好看的了。” 寒露笑了笑没说话，止步不前肯定是会被取而代之的。 不过看贾婉眉眼生动，恐怕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是不是那姐俩如何了？”寒露笑看着贾婉，然后递上了一杯茉莉花茶。 “唉哟，这时节还能喝到茉莉花茶，真是好。”贾婉赞了一口茶，寒露赶紧让广丹包一包给贾婉带回去。 贾婉摁着寒露的手道：“先别忙，我告诉你，那姐俩我全都撵出县衙了。” 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婉姐，你出手还真挺利索的，怎么撵的？” 贾婉一声冷笑：“撵她们算是轻的，若不是家里快要办喜事了，哪能就这样轻易饶过她们，哼。” 原来白玉娘将白玉蓉想方设法地接进县衙后，心态就变得异常古怪起来，她一方面想要白玉蓉留住李知远，一方面又不希望白玉蓉和李知远发生什么。 于是在关键的时候，总要弄出一些动静来，不是咳得快要死了，便是唱着叫人大糁得慌的乡间小曲儿，甚至还有一次直接闯进了屋里。 几次之后，李知远也恼了。开心小说.kaixinxs 这个恼不仅是因为白玉娘的不识趣，更因为贾婉说的话带给他巨大的影响。 贾婉告诉李知远，如果他那方面不节制，很有可能就做不了男人了。 别说李知远了，哪个男人也受不了这个打击。 原本李知远对白玉蓉兴致也就一般，但为了证实贾婉说得是不对的，所以才半推半就，也就是想验证一下，谁知几次下来，他觉得自己真不行了。 无比沮丧的李知远再也没进白玉娘的院里，于是那姐俩便窝里斗了起来。 白玉蓉怪白玉娘既把自己接进府来，又不成了自己的好事，分明是想毁了自己的名声。 而白玉娘则说她接白玉蓉进府不过是姐妹情深，谁知道她竟觊觎自己的姐夫，真是不知廉耻。 贾婉对这边一清二楚，但却假装不知。 白玉娘之所以那么做，其实是贾婉收买了柳芝，许她不管白玉娘会怎样，她一样能在县衙后院当差。 柳芝知道其貌不扬，留在县衙做事便是她的最终目标，当然不遗余力地帮贾婉在白玉娘耳边念叨： 姨娘，您接玉蓉来是让老爷进这个院里，并不是真的取代您的位置啊。 姨娘，今天给您炖的银耳莲子羹给玉蓉抢过去了……唉，现在还没什么呢，往后这…… 姨娘，玉蓉又拿了您的一块布裁衣裳了，您的衣裳都没她的多了。 姨娘，玉蓉说我不该叫她的名字，可她又不是主子，那我叫她什么？ 天天地这么念叨几句，白玉娘的心里不起变化才有鬼。 贾婉想着，按寒露的意思，再过几个月就可以收网了，而且她又在其中添了一些料，想着过些日子，李知远以后看到女人心里不发毛才怪。 可和刘家的亲事越谈越合适，最后定了明年二月李旭和刘佩青就亲成，贾婉没办法，总不能让新媳妇进门发现公公的后院乱成这样，她这个当婆婆的也没面子。 最后没办法，贾婉随便寻了个由头，将白玉娘和白玉蓉都赶出了县衙。 而李知远正为自己的身体苦恼，妾本来就只是个玩意儿，能有什么意见。 “真是功亏一篑。”贾婉一声轻叹。 “婉姐，你加了什么料啊？”寒露托着腮问贾婉，觉得这一定是个大料。 这主意虽然是寒露出的，但她也算到了，贾婉不可能真的听自己的。 贾婉出身虽然是清贵之家，但在这时代，但凡有些家世的女人都有自己保命的招数，而且可以说是代代相传的。 “我……”贾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寒露一眼，“我给她们找了个男人。” “啊？”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 唉，这一招儿寒露不是想不到，而是来自现代的她做不到。 看到寒露这个样子，贾婉轻咳了一声道：“你别怪我做事太极端，她们若真是个好的，我安排十个男人也没用。” 寒露点了点头，理倒是这个理。 不过这法子说起来不好听，倒应该有用，白家姐妹一旦自己绑不住李知远，那肯定就会想要个孩子。 当她们铤而走险后，贾婉再在李知远耳边吹吹风，找个大夫来诊治一番，那这场戏可就有意思了。 第373章 来看狐狸精 “人已经找啦？”寒露问贾婉。 “是，可是倒用不上了，说不好还成全了她们。”贾婉苦笑。 “那倒也未必。”寒露回，吃过鲍鱼的人，怎么会吃烂虾。 不过鲍鱼？李知远好像不配，顶多算是个鲈鱼。 贾婉听到寒露的这一句，顿时兴致勃勃地靠近她：“还有什么说道？” 寒露却朝她眨了眨眼睛：“你还是按照自己想的去做，有备无患。” 贾婉略微做正了身子，想了想，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略过这件事，贾婉又问了一下钱文彬的事儿，寒露大概地跟她说了一下。 “你也真的是挺辛苦的，怎么老是碰到这种事儿。”贾婉叹了口气，拍了拍寒露的手，“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说法。” 贾婉这么一说寒露便明白了，这应该也是李知远的意思了。 除了内院的事情外，其他方面，李知远还算是不错。 贾婉离开后，寒露去烤房忙了会儿，便躺在溢香居后院的躺椅上晒太阳，身上还盖着一床薄毯子。 白家姐妹既然已经离开县衙了，那自己就可以下手了，顺便还能帮帮贾婉。 于是几日后，安阳县渐渐有流言在传安阳县来了已经修成人形的狐狸精，若不赶走这狐狸精，只怕是会败坏安阳县的风水。 最初大家都觉得这狐狸精应该就是溢香居的老板娘寒寡妇。 一个寡妇长得那么好看，还能开起那么大的铺子，不是狐狸精谁能做得到。 怀扬无意中听说后，气得要冲到街上去揍人。 “你生什么气啊，如果说的是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我长得好看呢。”寒露冲着怀扬笑了笑。 “娘子，你这都能忍？”广丹觉得不可思议。 怀扬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寒露，总觉得她憋什么大招呢。 而寒露还在跟广丹细说：“你觉得我们铺子里的生意是不是好多了？” 广丹不明白寒露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说生意，但还是点头道：“嗯，似乎……是的。” “那是为什么呀？”寒露冲广丹抬了抬眉。 “不知道。”广丹老实地摇头。 “因为他们要来看狐狸精。”怀扬插嘴道。 “没错，趁着这几天生意好，多做些，都去烤房帮帘儿去。”寒露示意广丹和怀扬赶紧去帮忙。 几日后，流言越传越盛，最后竟传出这狐狸精是姐妹俩。 因为狐狸精是得道多年的精怪，因此虽然长相艳丽，但行为举止却刻意模仿大家闺秀，只是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 说得都这么明显了，自然也很容易就能猜得出来，白家姐妹呼之欲出。 而怀扬和广丹的心里终于好过些了，甚至断定了这事儿是寒露做的。 在回水月湾前，白家就故意散布谣言说寒露是狐狸精，以她们对寒露的了解，这是很明显的报复啊。新乐文小说.lwtxt “娘子啊，你这些话是怎么传出去的？”怀扬不解地问寒露。 她和广丹什么都没做呢，难道寒露还有其它的途径？ “这种事情用你们干嘛。”寒露一副很悠闲的样子，这让怀扬和广丹越发地好奇。 “娘子，您就跟我们说说呗。”广丹也跑到另一边央求着寒露。 “哎哟我说你们，这有什么难的，你不看我们这做的是什么生意。”寒露指了指溢香居道，“只要在一个来买点心的小丫环那里透露一句话，她就能编个完整的故事回家讨好主母，而后院女人又是最闲的，什么事情到她们嘴里，就会像长了翅膀一般。” 怀扬和广丹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点头：有理哦！ 这段时间怀扬和广丹也招待了很多贵宾，她们嘴里的八卦真的比一般女人要多得多。 “我好想看到那白玉娘生气的样子。”广丹小声道。 “可不，居然敢传我们娘子的谣言，不教训教训她们，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怀扬的语气则是完全不一般。 寒露觉得怀扬其实是觉得，这么麻烦还不如直接揍一顿。 “你们放心，她们很快就会找上门来的。”寒露笑着对怀扬和广丹道。 “她们还敢打上门？”怀扬瞪大了眼睛。 “她们知道是娘子传的？”广丹倒是不大相信。 在广丹看来，寒露猜出是白家所为是正常的，而白家不大可能猜得到是寒露所为，她们哪有那脑子。 “这件事不需要脑子，你们如果说了别人坏话，结果却发现那些坏话都来针对你们了，你们会怎么想？”寒露问。 “怀疑……是……对方所为……”广丹低下了头。 寒露预料得很对，下午白老娘便找上门了。 “寒寡妇呢，让她出来见老娘。”白老娘一巴掌拍在柜台上。 正好薛嬷嬷在前面，看到白老娘这行为，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当即狠狠地在白老娘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瞎拍什么呢，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拍？” 白老娘看着自己的手背瞬间又红又肿，顿时又气又怕，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若在以前，白老娘肯定不会忍气吞声，可是现在两个女儿都离开了县衙，没人给她撑腰啊。 这次来，白老娘原本是想闹一场，坏坏寒露的名声，她女儿进不了县衙寒露也绝对不能进。 在白老娘的心里，白玉娘和白玉蓉只是暂时出了县衙，回头还有机会回去，如果寒露把位置填上了，她的两个女儿就没机会了。 可是现在薛嬷嬷拦着，白婆子是个极懂眼色的人，知道不能硬来。 想到这儿，白老娘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边用手拍着大腿，一边嚎道：“这寒寡妇欺负人啊，她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没人靠哇……” 白老娘的咒骂像唱歌儿一般，不但有起伏，还有韵致，薛嬷嬷倒听了个新鲜。 只是等白老娘的喉咙喊得冒烟了，溢香居门里门外围了一圈人，寒露都没出来。 溢香居的地面是铺了青石板，这种天气坐在上面可冰了。 白老娘终于忍不住坐地上爬了起来，抬手就又想拍着桌子问寒露在哪儿。 只是那手伸出去一半，最后又缩了回来。 那薛嬷嬷却眼睛一瞪：“和我们家娘子比惨？” 第374章 怼白婆子 “我们娘子在哪儿是你能问的吗？”薛嬷嬷没好气地瞪着白婆子。 “你……你们是土匪吗？”白婆子说完气势汹汹地转过身，面朝着围观群众，指着溢香居的招牌，“哎哟大家来瞧瞧，这家店怕不会是个黑店。” “你说什么？”薛嬷嬷没想到还会有人敢跟自己顶嘴。 “我实话实说，怎么地，不可以？”白婆子的态度也挺强硬。 “实话实说？我们溢香居开了这么久了，谁敢说我们是黑店？”薛嬷嬷一边说一边走近白婆子。 白婆子赶紧往后面退，她面上强硬，但心底里却虚得很，不过是看在围观的人多，薛嬷嬷就算是为了溢香居的生意也不可能对她怎么样罢了。 “薛嬷嬷，把她带到门外，别影响了客人买点心。”寒露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紧接着人也走了过来，又对身边的广丹道，“把黄金糕拿出来，分给大家吃。” “啊？”广丹脸上的肌肉不禁抽了抽，凑近寒露小声道，“娘子，白给吃啊？” “回头再给你解释，现在按我说的做，切成小块，每人分两块。”寒露说着，又走到了溢香居外。 今天寒露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夹袄，下身是黑色的马面裙，布料一般，颜色也挺素，甚至都没什么纹饰。 寒露这样穿一方面是她在现代就习惯了素面的净色，现在正好是个寡妇，既延续了自己的习惯，又符合这里人对于一个寡妇的要求。 只是，真的没想到现代的高级色，在这里竟成了寡妇色。 不过即使在人们眼里极为简单的衣着，但却衬得寒露肤如凝脂，不但不显老，反而将她明艳的五官衬托出来了，尤其是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你，笑意融融却又别有风情。 和风骚不沾边儿，但却叫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被薛嬷嬷拎到门外的白婆子看在眼里，恨得不行，一个寡妇这么招人干什么？不要脸。 “大家伙儿都来看看，什么是狐狸精，这才是狐狸精，瞧她那脸那身材那模样，可不就是狐狸精投胎来着，男人们离她远点儿，小心吸你们的精血，女人们让男人离她远点儿，小心被勾了魂，家都没了。” 别说，白婆子这一番的胡说八道，还真的叫人议论纷纷。 “早先就听说这寒寡妇是狐狸精投胎，还真是啊？” “你听这白婆子瞎说，她说是就是啊，我看这寒寡妇为人挺正的。” “可你瞧她长那样儿，我们安阳县也找不出比她水灵的。” “的确是太好看了些，不大像真人。” 怀扬听力好，听得想骂人，特么，长得好看也是错？ 她回头看了寒露一眼，唉，还真的是挺好看的。 “娘子？”怀扬紧了紧手，用眼神问寒露：可以揍不？ “没什么，长得好看的除了是狐狸精，也可以是小仙女啊。”寒露冲怀扬甜甜地一笑。1234小说.1234xs 怀扬别过脸看向远方，我是个女人，你别这样！ 见寒露没反驳，白婆子的胆子又大了一些，更加不遗余力地抵毁寒露：“我们家闺女是县衙里的姨娘，没人比我们家闺女更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了，说是去县衙找夫人的，我呸！” “居然敢连知县老爷都敢编排，难怪你家的闺女会被赶出县衙。”寒露声音不大，但却好听得很。 她一开口，四周的声音便小了许多。 “咦，你家的闺女被赶出县衙了？是犯了什么事吗？”有人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当时就追着白婆子问。 不得不说，李知远这个知县在安阳县百姓的心里还是挺合格的，因此听寒露这么一说，本能地就觉得是这白姨娘有问题。 “我……还不是因为她。”白婆子回头指着寒露。 “因为我？我怎么啦？”寒露笑意盈盈地看着白婆子，“你闺女是知县老爷的姨娘，我是知县夫人的义妹，你却跑到我这里来闹，可见是个不通情理的。” “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白婆子指着寒露，只是话说一半，被匆匆赶来的白玉娘给打断了，“娘，您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你说我怎么在这里。”白婆子见到白玉娘便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她不争气，连个寡妇都争不过。 “娘，有些话不可以乱说，您若真的说出口了，我可就真的回不去了。”白玉娘拉着白婆子的袖子，凑近她耳边急急地小声说道。 白婆子一怔，顿时明白了白玉娘的意思。 若是真的将寒露勾引知县老爷的话说出去了，污了知县老爷的名声，知县老爷肯定会不高兴的，那不仅仅是白玉娘，连白玉蓉也没指望了。 白婆子不满地瞥了白玉娘一眼，如果不是她没能耐，自己用得着这样吗。 “你说你，自己不争取又不拉拨一下你妹子，真是……”白婆子掐了白玉娘一把，又指着寒露道，“寒寡妇，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的成什么样子，没事就往县衙跑，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你不是县衙的人自然不知道，这倒也不怪你。”寒露的态度依旧很温和。 “我不是县衙的人，可我闺女是，你去县衙做什么，她可是一清二楚。”白婆子撇了撇嘴，一副非常不屑的样子。 “你闺女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连个主子都谈不上，能知道什么？”寒露的态度依旧很温和，但这话却很打脸。 于是，一直告诉自己要沉稳，要有知县老爷妾室风范的白玉娘都气红了脸。 “寒露，你别欺人太甚。”白玉娘眼睛里含着泪光，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我如何欺人太甚了？妾室原本就是半个下人，这个道理谁不知道？”寒露一脸地诧异。 通常人们说的是“妾室是半个主子”，但寒露说的却是另外半边儿，不好听，但却没人说是不对的。 尤其是围观的都是普通百姓，古代虽然可以娶妾，但那是富商和官宦之家的事，因此这会儿看热闹的，哪个不是正妻，哪个不支持寒露的观点。 “你这个狐狸精，你说这话你自己又能好到哪儿去？” 白婆子毕竟是个乡下婆子，耐心和心机真的都挺一般，很快就忍不住了。 第375章 舆论很重要 “当然会有区别。” 寒露伸出纤纤玉指，“我一不会做妾室，二不会做外室，三不会破坏别人的家庭，我做饼店也是堂堂正正的生意，你见过我这样的狐狸精？” “好话谁不会说。”白玉娘原本不想和寒露对上，但这会儿寒露说的每一句，似乎都在指向她。 离开县衙在白家呆了这么长时间，白玉娘可是想过，实在不行，当个外室也行啊。 “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若是做不到，岂不是被整个安阳县的人打脸？我这铺子怕是也开不下去了。”寒露看了一眼围观的人。 “你若做了那样不要脸的事，还要开这铺子？”白婆子一脸不屑地说。 寒露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却古怪了起来。 “白姨娘，你做姨娘一个月多少月银？” 寒露的这个问题顿时叫白玉娘的脸色了起来，她的月银怕是连寒露这铺子收入的一天都没有。 如果让白玉娘自己选，她都更愿意选这个铺子。 白玉娘明白，其他人更是明白，若是之前还觉得寒露有点不清不楚的，这会儿倒是完完全全地相信她了。 毕竟，这话是当众说的，知县老爷和知县夫人早晚也是知道的。 “好，寒娘子，我们相信你。”围观的人群中立即有人发声支援。 溢香居开业也有小半年了，时不时地打折促销，在有难民的时候虽然没有拔尖，但所作所为也可圈可点，那么几个老粉还是有的。 “都是一群傻子！”白婆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你这婆子说什么呢？”白婆子身边的一个女人一脸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谁傻子？这人长着眼睛看不出来啊，寒娘子才不屑像你女儿那样，人家做老板娘不好，要去做小？我呸，你以为谁都会像你那样不要脸？” 寒露一直笑盈盈地听着，控制舆论果然很重要啊。 等那女人说完，寒露便轻轻施一礼，然后道：“今日难得众乡亲来我铺子门口，都累了吧，来，吃些点心吧。” 说完便向早已经准备好的广丹点了点头。 广丹立即把准备好的黄金糕端了一盆子分给了众人，因为围观的人比较多，于是薛嬷嬷和帘儿也参与了其中。 于是溢香居门口可真是香气满益。 溢香居的糕点平时价格偏高，有些人还舍不得吃，这会儿免费吃了两块，更是觉得自己的身份都备增了许多，顿时对溢香居赞不绝口。 只是白婆子和白玉娘都没有拿到，于是脸色更加难看。 “都是没见识的，两块糕点就将你们给收买了。”白婆子不阴不阳地说。 寒露不禁觉得这婆子是真蠢，她来闹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当着安阳县百姓的面将自己的名声搞臭？ 可现在，她倒去得罪众人，这不是有病吗？ “对了，白玉娘，我可以不做姨娘不做妾，你呢？你能做到吗？”寒露又重新捡起了这个话题。 若是别人，白玉娘就硬气一回，打脸这种事她是无所谓的。 可嘴一张，看到寒露笑得贼兮兮的，便想着这里面怕是有坑。 寒露是知县夫人的义妹，她能不向着知县夫人？定是有什么后手等着自己的。360文学网.360wxwxs 想到这儿，白玉娘很机智地闭嘴了。 “做不到？”寒露的笑意更深了。 “我们家怎么做和你又有什么关系？”白婆子见白玉娘怂得没说话，一抬手把她推到了一边。 “那你们跑我这里来闹，又是什么个意思？”寒露脸上冷意乍现，白婆子不禁打了个寒噤。 围观的百姓本着吃人家嘴短的原则，总要帮着说几句。 “就是啊，你这婆子自家人立身不稳，却跑来找寒娘子的歪歪？” “别以为寒娘子没人靠，我们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就是，赶紧滚吧，别污了溢香居的地儿。” “我……我就……”白婆子一急，叉着腰就要开口，却被寒露打断，“家里有病人想讹钱？我看你是找错了地方，想要钱自己挣，哪怕是拿个破碗在街头要饭都更有脸些。” 白婆子一愣，寒露这妖精怎么知道自己家里在有病人？ “小贱人，你说，你是不是查我们家？你想干什么？”白婆子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似的，立即反击寒露。 “你值得我查？”寒露一声冷笑。 “那你怎么知道我家有病人？”白婆子这话等于赞成寒露的说法。 不过围观的人哪怕自觉转成寒露这一边的人，但同样也很好奇，寒露没查人家怎么知道的。 但如果查了，她和一个县衙家里被赶出家门的姨娘是有过节？ “就是，你是怎么知道的？说出来我们听听！”一个身着云锦的男人摸着下巴看着寒露，目光很是猥琐，“这位娘子的眼光可要放长远一点，一个知县老爷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这话的意思说得就很明显了。 怀扬正想上前，寒露却摁住他。 “你一个外地的客商，好好地做你的生意便能财源广进，胡说八道怕你口舌生疮好不了？”寒露直直地看着那个男人道。 那男人不禁脸色发白，他是外地客商没错，这并不难看得出来，只是…… “你怎知我口舌生疮？”那男人看了一眼溢香居，这是饼店，并不是医馆啊？ 想到这里，那男人忽然醒悟过来一般说：“你懂医？” 寒露却瞧都不再瞧她一眼，只是对白婆子道：“我劝你心地善良一些，嘴巴睡一点，否则上天的惩罚你想躲都躲不过。” “我呸，上天的惩罚，你当你是谁啊，你说了就能算的？”白婆子又冲着溢香居吐了一口吐沫。 而寒露却已经转身进去了。 “娘子，就这么算了？”一到后院，怀扬便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可能？”寒露坐到躺椅上，“这毕竟是溢香居，我们卖了个乖，当然要见好就收，否则对溢香居的品牌形象不好。” 品牌形象？怀扬皱了皱眉，却见寒露朝自己勾了勾手指头，立即伏身过去。 寒露嘀咕了几句后，怀扬脸上的表情立即阴转晴。 “好嘞娘子，您听好消息吧！”怀扬喜滋滋地说。 第376章 梦一场 广丹见寒露和怀扬嘀嘀咕咕地，忍不住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寒露看到广丹这样，不禁一笑，对怀扬道：“你去跟她讲吧。” 广丹听到寒露这样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解释道：“我只是怕我没有配合好你们。” 她的意思是，她不是吃怀扬的醋。 寒露哪里不明白广丹，她一直非常自觉地把自己置于怀扬之后。 其实在很多时候，广丹比怀扬更加沉稳一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怀扬的能力谁都看得见，自然就更加张扬一些。 怀扬在和广丹嘀咕完，广丹嘴巴张了半天，之后又“扑哧”一声乐了，那白婆子遇到娘子算她倒霉。 正好这时候薛嬷嬷过来，叹道：“娘子啊，今天的黄金糕都送完了，刚才有人来买，都没有卖的了。” “没关系。”寒露一边晒着暖洋洋的太阳，一边道，“明天把黄金糕的价格下调三成，就说是……回馈大众！” “回馈……大众？”薛嬷嬷和怀扬、广丹面面相觑。 “以后再不涨了吗？”薛嬷嬷不禁肉痛。 “嗯，不涨了。”寒露说完便开始闭上眼睛晒太阳。 现在每天寒露都要晒会儿太阳，没什么是比太阳更好驱寒的了。 虽然寒露想把溢香居往高档商品上靠，但也不能距离老百姓太远了，毕竟时代不一样，而且安阳县的有钱人毕竟有限。 适当地降低一下身份，能在普通大从的眼里博个好名声，对自己来说更便利。 见寒露在休息，几个人再不开口，做事都轻了许多。 只是感受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动静，以及前面溢香居传来的顾客买点心的声音。 寒露忍不住想，是不是老天爷上一世见自己太孤单了，所以让自己穿越过来，不知不觉中安排了这么多人围着自己。 现代没有的东西，竟在这古代齐全了。 想到这儿，寒露觉得身上这点儿寒意也还好，人生嘛不就是如此，有所得就要有所失。 想着想着寒露竟进入了梦境，梦里又出现了她熟悉的高楼大厦。 她看着其中的一个房间的窗户，刚刚拿到新房钥匙和她，知道那里有一个是自己即将拥有的家，可心里却很是憋闷。 辛苦了这么多年，总算在这个城市拥有了自己的家，可寒露却没有人分享。 想了想，寒露打通了妈妈的电话，那边的声音却异常嘈杂，妈妈似乎在尽量隐忍着问自己：“露露，有事吗？” 有事吗？寒露看着自己手里的新房钥匙，不知道这算不算有事。 “我……没什么事！”最终寒露这样回，但她还是期待妈妈能够问一声，但那边却道，“没事我就挂了，你弟弟这次考试又是最后几名，真是气死我了，一点儿都不省心。” 默默地挂断电话，寒露想，自己是不是太省心了一点？ 到底还是不甘心，寒露又给爸爸打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是喧嚣，应该是在酒桌上。 “爸……”寒露刚一开口，便传来爸爸大着舌头的声音，“谁啊？打……打电话怎么不分场合，忙……忙着呢……” 再一次挂断电话，寒露坐在马路牙子上。要读读小说网.1ddu “娘子，娘子快醒醒，您怎么哭啦？是不是做噩梦啦？” 被叫醒后，寒露怔怔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是躺在溢香居的后院。 哦，原来是梦一场。 寒露揉了揉脸，却揉了一手的泪，她暗自在裙子上擦了擦。 “娘子，喝口水吧。”广丹的声音传了过来，同时还有馥郁的桂花香。 端过广丹递过来的桂花茶，寒露冲她笑了笑。 想回到现代吗？曾经她是想的，现代方便快捷的生活让她活得很自在。 可是现在，她竟有些不舍了。 这里的生活节奏慢，但却有着她从前求而不得的温暖。 “广丹。”寒露叫住打算去烤房帮忙的广丹，问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广丹一脸不解地看着寒露，之后又急急地问寒露，“娘……娘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 “不是，我只是随便问一下而已。”寒露赶紧解释。 但广丹并不能真的安心，她知道封蝉园的山姜和陈丹梅跟陈玉涵一起绣花，虽然没赚什么大钱，但至少能够养活自己了，就自己好像没什么用似的。 想到这里，广丹深深地低下了头。 寒露虽然只看到广丹的头顶，但也知道自己怕是莽撞了。 “广丹，你别误会，我是离不开你的，只是如果你有别的兴趣，也可以和我说。”寒露想了想道，“比方说，帘儿现在有点忙不过来，你想帮她也是可以的，往后定也能独当一面。” 广丹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寒露，不禁拧了拧手指。 半晌之后才道：“娘子，我没有帘儿做得好吃，所以我……” 寒露想了想也是，广丹对于做食物似乎还没有周婆子感兴趣。 “那回头再说，你别误会，我不是嫌弃你，而是怕耽误你。”寒露再一次说。 她是个现代人，没有古代这种需要人伺候的心理，留怀扬在身边说白了是胆小，多个古代土著在身边，心里更踏实一些。 “娘子，我想……我想一辈子跟着你。”广丹喃喃道，这是她的心理话，但又怕叫寒露为难。 “你当然可以一辈子跟着我，所有的人都可以。”寒露想了想，重新解释道，“只是方式不同，你难道不希望像帘儿那样？” 寒露之前总觉得帘儿年纪太小，不大忍心让她做事，后来发现在烤房忙活着的时候，才是帘儿最开心的时候，于是也就不管了。 帘儿所做的努力，和所收获的赞誉，广丹都很了解。 “想倒是想，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广丹的头再一次低了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份，你别急，你家娘子我肯定能找到你擅长的。”寒露冲广丹笑了笑。 广丹眨了眨眼睛，终于相信寒露是想帮自己，而不是嫌弃自己。 “娘子，我不急的，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广丹立即摆手道，脸都有些红了，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急的。 看到广丹的那个样子，寒露不禁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打着哈欠的怀扬成为蒹葭院和溢香居一景，毕竟她一直都是所有人中精力最旺盛的。 第377章 白婆子再次上门 最望眼欲穿的就是广丹。 可是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第五天，寒露正和帘儿商量着，刘李两家订亲宴上的点心。 寒露想弄出一个点心主题出来，然后围绕着这个主题做造型。 “是珠连壁合，还是花好月圆，还是……”寒露说着说着便见帘儿看着自己的眼神凝住了，不禁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了呢？” “师父，您真的懂得好多啊，我怕是一辈子也比不上您了。”帘儿晶亮的眼睛黯了黯。 寒露看着帘儿，皱了皱眉。 帘儿见师父这样，更是心虚得紧，恨不得变成针鼻子大的小人儿，让师父看不见。 “帘儿，还是给你请个帮厨吧……”寒露的话还没说完，帘儿便摇头，“师父不用不用，我和薛嬷嬷两个人就可以了。” 说起薛嬷嬷，寒露不禁笑了。 薛嬷嬷可以毛线，恐怕是沈司跟她说了什么，要不然她哪有那个耐心呆在烤房里和帘儿耗。 寒露是不会相信，是凭自己的魅力征服薛嬷嬷的。 不过这倒也让寒露挺佩服沈司的，御下真的特别地严。 最关键的是，他远在千里之外，薛嬷嬷也能一丝不苟地去做。 这就很难得了。 只是请帮厨的事情寒露之前就提过，帘儿总是说不要。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不是说觉得自己学问不够吗？请个帮厨来，闲下来的时候，你就去我的书房看看书，练练字。”寒露道。 “师父，您看书练字是有大用途，可我……就不用了吧。”帘儿有些为难地说。 “你也有用途，你看得的书多了，以后或许能琢磨出很多不一样的点心，而且我们以后如果要做大的生日蛋糕，上面还要裱字呢……” 寒露都不忍心说，帘儿别说写字了，认都认不了几个。 只是以这古代对文人的崇拜劲儿，如果生日蛋糕裱贺词，不禁卖得贵，而且肯定受欢迎。 唯一让人苦恼的是，古代文人的字个个都很好，不像现代用电脑多了，不提笔忘字就算是本事。 这也是至今寒露还没有开始在蛋糕上裱字的原因，她怕被别人糊一脸蛋糕。 “这样啊……”帘儿思索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师父，我学！” 寒露颇为欣慰地笑了，帘儿这丫头年纪不大，但却是个技术控，为了做好一件事情，她真的不怕吃苦。 她说要练字，就一定会练好的。 而且这对于帘儿来说，等于又给自己镶了一道金边儿。 这时，广丹一脸着急地跑了进来：“娘子，那白婆子又过来了。” 帘儿虽然总在烤房呆着，但也知道白婆子前天在溢香居闹了一场的事，不禁皱了皱眉头。 “来了就来了，你急什么。”寒露告诉帘儿今天要做哪些之后，才慢悠悠地出了烤房，“我们出去看看。” 帘儿看着寒露纤细窈窕的背影，叹道：“唉，我不可能赶得上师父的。” 寒露刚走到溢香居的正堂，便听到一个欢喜得不得了的声音：“寒娘子，您可来了！”乐视小说.les3399 不知道为什么，寒露听到白婆子这样叫自己，竟有种毛毛的感觉。 怎么总觉得这婆子对自己竖眉冷对地更能接受呢？ 白婆子被薛嬷嬷拦在门外，怎么着都进不来，顿时急得不行。 “哟，这又来了？”寒露站着没动，保持着和白婆子三米的距离。 “寒娘子，您能不能让她让开，让我进去跟您说话？”白婆子一脸讨好地看着寒露。 “不能，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寒露对薛嬷嬷挑了挑下巴，“把她赶走。” “知道了娘子。”薛嬷嬷应了一声，直接把白婆子拎到了门外面的大街上，“赶紧走吧，吃饱了撑着怎地，跑来找我家娘子的晦气，再来打断你的腿。” “你……你试试看。”白婆子本能地又梗起了脖子。 “哟嗬，看不出来哈，胆子挺肥。”薛嬷嬷说着便挽起了袖子。 可在这时候，白婆子却当众跪下了。 薛嬷嬷吓了一跳，自己……这么厉害吗？居然让这婆子当众跪下来了。 “娘子，你看这……”薛嬷嬷脸上很是为难，实际上却是洋洋得意。 可白婆子却没有搭理她，只是冲着溢香居正堂的方向道：“寒娘子啊，是我老婆子错了，老婆子我有眼不识真神，求您饶过我吧。” 白婆子突然来这一出，倒把众人吓了一跳，原本她过来的时候，便有人远远近近地站着看热闹。 这一跪，倒好，立即围上了一大圈。 有人还戏谑地问白婆子：“白婆子，你这是怎么个意思？如果不是个婆子，还当你看上寒娘子了呢，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这儿闹腾来了呢？” 这人的话刚说话，旁边便有人笑骂道：“你这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这要是看上寒娘子，哪能上门闹，那不得赶紧讨好着。” 之前那人却摆手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就她这样儿，寒娘子也瞧不上啊，可不就得别出心裁的，先吸引寒娘子注意。” 这两人说得有模有样的，旁边的人骂归骂，但却也乐得不行。 甚至还有人盯着白婆子瞧，看她究竟是男是女的。 “你们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回头叫寒娘子听见了，一个二个地都讨不了好。”白婆子颇为不满地瞧了那些人一眼。 听到白婆子这个语气，众人便知道这件事情怕是有异。 于是有人小声问道：“白婆子，你这是怎么啦？” 白婆子却没理那人，只是哭叽叽地冲着溢香居的方向喊道：“寒娘子啊，我真的知错了，我这……我这浑身一天比一天痛，青的青紫的紫的，也不知是怎么地了，求您大人又大量，放过我老婆子吧，我这一把年纪的，也活不了几年了！” 围着白婆子的人听了一惊。 “这是得罪寒娘子了，受上天惩罚了？” “不是吧，寒娘子是人又不是神，还能如此得上天庇佑？” “你真是那个孤什么闻的，我早就听说了这寒娘子是天仙下凡呢，是仙。” “难怪长得不像真人呢……我天，这白婆子前几日还说她是狐狸精呢。” “要不说呢，这……啧啧啧，嘴上怎么没长疔呢。” 第378章 口舌生疮 白婆子将这些议论都听到耳朵里。 若是平时，她定要与这些人打一架，可是今天她不敢啊。 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白婆子不由自禁地用舌头在嘴里探了探，看是不是有什么异常。 屋里，寒露等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白婆子还真上当了，我还以为她还要再扛几天呢。”广丹捂着嘴直乐。 “娘子，我跟您说，这白婆子身上一身肉，打她还挺舒服的。”怀扬似乎打上瘾了，还问，“今天晚上还要揍吗？” 原来这几日，怀扬每晚都去白家把白婆子迷晕，然后拎到小树林里揍一顿，然后再送回去。 头两日，白婆子还觉得自己或许是睡得不好，所以腰酸背痛的。 可第三日痛得狠了，脱衣服一瞧，身上满是青紫，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白婆子忽然想起寒露的话，又扛了两日，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不顾白玉娘的阻拦跑来了溢香居。 “这都跪下了还去揍她，将会物极必反。”寒露见怀扬有些闷闷地，于是安慰道，“这白婆子的性格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你有机会的。” 又喝了一杯茶，寒露才晃晃悠悠地走出门外。 她今天穿着一身海蓝色的衣裙，在太阳的照射下，衬得她犹如玉人一般。 “起来吧！”寒露动了动嘴唇。 白婆子身子一抖，却不知道寒露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自己这到底该不该起。 “怎么？我的话不听啊？”寒露又补了一句，白婆子才敢真的从地上爬起来。 “求寒娘子给老婆子一条命。”白婆子虽然站着，但还是朝寒露拜了拜。 只是那姿势吧，跟在庙里拜菩萨一样。 寒露不禁嘴角抽了抽，她虽然有意往这方面引，但见白婆子这样，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没人要你的命。”寒露顿了顿，才接着道，“还是那句话，行善事做好人，嘴巴子别太不饶人，心肠也别藏毒纳奸，自然就万事无忧。” 白婆子见寒露说得轻飘飘的，又补问了一句：“寒娘子，您的意思是说我没事了？” 寒露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白婆子。 话说多了就不金贵了。 当然，多的是人帮寒露解释。 “你这婆子怎么就听最后一句呢？寒娘子还说了要行善事做好人，嘴巴也放干净点，心肠也放干净点。” 那女人不屑地瞟了白婆子一眼，转过身却一脸讨好地问寒露，“寒娘子，您说我说得对吧？” 寒露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女人眼睛乐成了一条缝。 白婆子觉得这也太随意了些，她还以为怎么着也得做个法呢。 不过想到之前寒露说上天会惩罚自己的时候，也没做法，于是又有些信了。 正要离开，前天的那个客商却肿着个嘴巴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寒娘子救……救命啊。”那人嘴着肿着，话自然也说不大清楚。 看到那男人的样子，怀扬都捂住了嘴。120小说.120xs 因为，实在是，太好笑了一点。 不过……“娘子啊，他嘴怎么会肿成那样的啊？”怀扬小声问寒露。 “之前我不是说了，口舌生疮啊。”寒露瞟了怀扬一眼。 “可……”怀扬扯了扯嘴角，又问，“那她为什么会口舌生疮啊？” 怀扬倾向是寒露使了个什么招法让那客商口舌生疮的，只是寒露从来就不承认自己会这些异术。 两人一起呆了那么久，寒露怎么可能不知道怀扬想的是什么。 “他是外地客商这一点很多人都看得出来，但是他眼中带红，而且说话的时候，嘴巴和脸上的肌肉都不免利索，肯定是嘴痛。”寒露小声解释道，“我那日就看出来了，只是那日他的病情还不严重，这会儿恐怕是最痛的时候了。” “是吗？”怀扬看了一眼那外地客商，嘀咕道，“我那日怎么没看出来。” 这话寒露就不好回了，微表情之所以称之为微表情，就是因为这些表情和动作过于细微，一般人观察不了。 这时，外地客商朝寒露作揖道：“寒娘子，是在下嘴贱，在下……在下不该说那些话，求寒娘子救命。” 外地客商说完，所有的人都看向寒露，这么多人竟格外地安静。 寒露瞟了那外地客商一眼，叹了口气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男子是人，女子也是人，谁家没有母亲和姐妹？别轻易调笑女子，既是生意人，好好地做你的生意。” 外地客商自是无有不从，连连点头道：“一定遵寒娘子教诲！” 教诲什么的，叫寒露脸颊微红。 “你去把院里那个茶壶拿过来。”寒露小声吩咐广丹。 广丹不明白寒露为什么要茶壶，但还是立即去了。 等到她拿过来后，寒露却让她把茶壶送给那外地客商，又让她拿了一包金银花来。 “这水壶拿去吧，金银花放进去，加水，一天两壶。”寒露说得很简单，外地客商的表情却很郑重。 恭恭敬敬地接过茶壶后，外地客商又问道：“请问寒娘子，这些……得多少银子？” 做生意的人都懂，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外地客商愁的是，万一寒露开出天价，自己怎么办呢？安阳县只是他路过的地方，身上的银子早已经买了货了。 要不赊点货？不知道行不行。 “你看着给吧，本不值什么，只是若没有红封压一压，怕是效果不好。”寒露说完便转身进了屋里。 倒不是别的，寒露怕自己会笑出来露了馅。 其实过两日自己也能好，寒露只是想教训一个他罢了。 那外地客商倒不是忍受不了嘴上的这点痛，而是那天寒露说的时候他便上了心。 这会儿正好经过，看到白婆子的这样一番言行，便觉得自己嘴里的疮怕是有些来历的。 越想越可怕，于是当机立断，求寒露救命。 原本还以为会赊一笔钱财，没想到寒露竟让自己随便给。 外地客商很是思索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说日后定当再谢，然后才感恩戴德地拿着茶壶和金银花走了。 白婆子这此情形，不再有疑，反而只喊自己命大。 第379章 来自京都的包裹 想着临出门的时候，白玉娘还说寒露没这个能力，自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白婆子就算气。 个死丫头，是不是恨不得整死老娘你就当家了。 想到这儿，白婆子又朝溢香居作了个揖，便匆匆回家去了。 而广丹拿着一百两银子，很是怔了一会儿，才急匆匆地往后院跑：“娘子，那个人竟……竟给了一百两。” “给了就收着吧，不就一百两银子嘛，就当他为自己嘴贱买单吧。”寒露笑着伸了个懒腰。 寒露抬了抬眉，一百两？ “可，可那茶壶也不值几个钱，那金银花也是自己晒的。”广丹觉得这也太离谱了些。 “广丹你也太老实一点儿了吧？”怀扬的手搭上了广丹的肩膀。 “我怎么啦？”广丹侧脸看着怀扬。 “你想想啊，娘子是救了他的命啊，这是一百两银子可比的吗？要我说他还给少了呢，真是个奸商。”怀扬不满地坐到了寒露对面。 “这样说来倒也对。”广丹点了点头，“要他还说日后定当再谢呢！” “这些奸商的话你也信？”怀扬摇了摇头，“广丹啊，以后你要是看中了哪个男人，一定要跟我说，你实在是太好骗了。” “你……你胡说什么呢，谁会看中男人啊，我……我一辈子跟着娘子的。”广丹的脸都红到了脖子。 寒露看着二人也笑了，对于白婆子和外地客商这样的人，倒没什么，她担心的是黑虎帮。 上次孙虎那几个人在溢香居受了屈，这些天来竟然没有动静，真是太反常了一些。 而刘捕头那边的消息也没什么用，朱胖子依旧是福寿楼的掌柜，天天忙着酒楼的事。 这样说来，朱胖子除了和带钱文彬去赌钱的那人见过一次之外，一直都挺安份的。 难道他只是想要自己出点血？ 这不可能，朱胖子能坐上掌柜的位子就不能小瞧了。 怀扬和广丹看到寒露在想事情，对视一眼，都悄悄地离开了。 最终寒露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自己手头人不多，还是做生意要紧。 流香居那边被砸得一塌糊涂，寒露之前忙着开业抢时间，这次干脆重新装修了一次。 虽然铺面不大，但却干净雅致，牌匾和溢香居风格一样，只是小一号，然后又把陈妈妈和赵阳调了过来。 至于每天往清流镇送点心的事，则交给了老周，反正车在他手上，用起来也方便。 钱文彬和刘妈妈则一直关在蒹葭院的前院，不让他们出门，平时就做一些洒扫的活计。 流香居重新开业的日子，寒露定在刘李两家订亲宴的第三天。 而且她打算送给两家的订亲礼，便是宴席上的各种炸鸡，尤其是带孩子来的，还会送一份带回去吃。 等到第三天开业的时候，正是孩子们意犹未尽的时候，流香居的生意定然不错。 眼看着自己的事业规模将越来越大，寒露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体内寒意似乎都轻了许多。 只是没想到，等到刘李两家订亲宴开始的时候，寒露是仙女下凡的流言，就像当初在清流镇一样，在安阳县也几乎传得家喻户晓。 刘李两家的订亲宴过去后，天气也越来越冷了，寒露接到了一份来自京都的礼物。倍看小说k.hoennkxs 来自京都的，除了沈司没有别人。 寒露打开那个硕大而又柔软的包裹，竟是一件豆绿色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看上去素雅却又精致。 除了鹤氅之外，还有一件石青缂丝灰鼠披风，都是适合寒露穿的颜色。 “哇，娘子，这大氅和披风真是好看，质地也是顶级地好，瞧着都怪暖和的。”广丹想伸手摸一摸，最后还是缩回了手，只是笑盈盈地说，“娘子以后不怕冷了。” 寒露的眼睛里面都是笑意，她的冷不是外来的，而是内在的。 但这样的一件鹤氅和披风，却真的让她感觉到心窝里都是暖的。 被广丹硬逼着穿了一下，竟很是合身，寒露便知道，这是为自己定制的。 否则那些世家女子，不管是年轻还是年长，即使穿这样的颜色，也不会这样的简单，在上面缀个宝石，或用金银线绣个花边都是应该的。 “帮我挂起来吧。”寒露对广丹道。 “啊？”广丹眼底掠过一抹可惜。 “我说挂起来，又不是收起来。”寒露不禁抚额。 “哦，知道了娘子，我马上就挂。”广丹终于再次笑了起来。 她觉得自家娘子披了这件鹤氅，一定比知县夫人都气派都贵气。 其实越是如此，寒露越是不应该如此高调，可她已经比别人怕冷许多，也就不讲究这些了。 好在贾婉和她是义姐妹，倒不必在意。 午后，寒露眯了会儿，便带着怀扬披了灰鼠披风，去了那个打算用来做绣庄的铺子。 这铺子之前就找好了，但需要陈玉涵那边拿绣品来布置，现在也差不多可以开业了。 水月湾那边学堂已经置办起来，由孙三叔帮着管。 里正托人让寒露取名，寒露知道里正的意思，也没推辞，取名为陋学堂，取自刘禹锡的“斯是陋室，唯吾德馨”。 绣庄的名字也取好了，就叫披香绣庄。 寒露的意思是水月湾那边既然请了先生，陈玉涵就可以到县城来打理披香绣庄。 没想到陈玉涵还是不愿意来，却推荐了山姜，说她的绣品比自己更好。 陈玉涵不愿意来，寒露也拿她没办法。 只是山姜来的时候却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陈贞梅。 看到陈贞梅的那一瞬间，寒露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 广丹见了，立即上前问道：“山姜你们来了，呃，陈姑娘来县城是有事？” 陈贞梅没有改名，有名有姓，又不像广丹和山姜一样愿意跟着寒露，广丹对她自然就有些抵触，因此称呼上就不像对山姜那么亲热。 虽是这样问，但广丹却冲着山姜皱了皱眉，意思是娘子不大高兴了。 陈贞梅不但不傻，反而有些敏感，自然就感觉到了，于是头更低了些。 “娘子，是……是我求着山姜，要一起来的。”陈贞梅说着就跪下了。 第380章 披香绣庄 寒露示意广丹将陈贞梅拉起来。 “我这里没什么规矩，你不用动不动就跪的，只是……你既想进城为什么不跟我说，而要跟着山姜的车来？” 陈贞梅和山姜都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山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山姜临出发的时候，陈贞梅才拿着包裹硬挤了上来。 山姜本不乐意，可陈贞梅说一切后果她自己承担，她不下去，山姜也不好硬把她推下去，只能一路上不搭理她。 原本山姜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寒露解释，听到寒露对陈贞梅说那番话，便知道娘子果然不是一般人，什么都清楚的。 “娘子，我……我也是临时决定的，看到山姜进城我……我怕自己太孤独了，就……”陈贞梅支支吾吾地解释着，但寒露一个字都不信。 她之所以知道是陈贞梅自己跟过来的，是因为知道山姜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否则这绣庄她就是不开，也不会答应让她来打理。 山姜既然不是那样的人，自然就是陈贞梅的问题。 老周每天都要去清流镇，不论是带话还是带人都极为方便。 陈贞梅若是有事，让老周带话过来，也不过就晚一日罢了，可见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先斩后奏。 这样的小心思，寒露很不喜欢。 寒露许久没有说话，披香绣庄后堂的空气就像是被凝住了一般。 陈贞梅也很是不安，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不说话也能带给别人这么大的压力，早知道……既然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挺下去。 陈贞梅咬了咬牙，汗都渗出了额头，仍然一个字都没吭。 终于寒露开口道：“可有别的打算？” 陈贞梅立即摇头道：“没有，我就是……就是想和山姜一起。” 山姜则将脸别向另一边，两个人在一起呆了几个月，感情也是有的，但却没到这种难舍难分的地步。 摆明了就是利用，谁也不乐意。 “那行吧，你就在绣庄里呆着吧，工钱什么的也会给你，但却是根据你做事的多少来。”寒露的口吻很公事化。 广丹顿时明白了寒露的意思，陈贞梅虽然在披香绣庄呆下了，但却已经不是寒露的人了。 相比较陈贞梅的紧张忐忑，广丹的叹息，寒露自己倒是想得开，就算是在现代开公司招员工，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如你的意，只要她在工作上不出错就行。 这是寒露对陈贞梅的最低要求，私下里也对山姜交待过，一旦发现陈贞梅自己该做的事没做好就扣月例，若出现了不可原谅的错，就立即赶她走。 山姜还问了一句：“娘子，万一真的出了大错，那……赶她去哪儿？”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山姜：“天大地大，她有爹有娘，我能管着她去哪儿不去哪儿？” 山姜顿时缩了缩脖子，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寒露说这样的话，不禁有些害怕。 广丹及时给了山姜一个安抚的眼神，娘子对自己人还是挺好的。 披香绣庄如期隆重开业，接的第一笔业务便是刘佩青的嫁妆。 倒不是刘佩青懒得绣，而是她的绣品实在拿不出手。 最后刘大夫人没办法，只让她绣自己的盖头，其他的都打包给了披香绣庄。 对于绣庄这一块，寒露是放心的。电子书吧.dianzishu8 寒露看到过山姜的绣品，真的是栩栩如生，陈玉涵说山姜的绣品比她强，倒也没有夸张。 而且山姜虽然长得好看，但绣坊这块儿接触的都是女人，倒不担心有别的什么。 随着溢香居和流香居的生意越来越好，寒露觉得今年过年可以过一个丰收年了。 但下了第一场血后，寒露才终于知道什么叫寒毒。 这样的一种冷，是坐在火盆边上都无法缓解地冷，她觉得自己的皮肉和骨头是分离的。 皮肉烤得暖乎乎的，但寒气却在骨头里，筋脉里游走。 看着寒露整日青白着一张脸，即使溢香居和流香居的生意都快爆了，怀扬和广丹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其他人也整日小心翼翼的。 寒露很快就感受到了气氛的低迷，尤其是几个男孩子，似乎比以前更用功了。 喝完了药，寒露问广丹：“他们几个还在看书？” 广丹点了点头：“对啊，他们几个挺用心的，我觉得年后他们肯定都能考上童生。” 寒露不禁笑了笑，这种事情还真的是不好说。 “我去看看他们。”寒露起身道。 “娘子，天都这么晚了，外面多冷啊。”广丹一脸地不同意。 “就是因为天晚了，所以得让他们早点儿歇着，都是小孩子，宁愿早起也别熬夜。”寒露絮絮叨叨地，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像中年妇女了。 其实，呃……前世的年纪在这里，真的是非常非常中年的妇女了呢。 广丹见劝不住寒露，赶紧把沈司送过来的鹤氅披到了寒露的身上。 这在整个安县城都看不到的鹤氅，现在成了寒露最日常的穿戴。 鹤氅虽然暖和，但广丹心里却在担忧，现在就披鹤氅，等到再冷一些，可怎么办才好。 原本怀扬和广丹还担心寒露会不穿，但这怎么可能，衣裳是死的，人是活的。 为了一个死物而辛苦自己这么矫情的事，寒露断不会做的。 大不了……以后还钱给沈司。 寒露明白自己对沈司不是没有感情，她又不是个木头，别说沈司对她还不错，就凭他那张脸，都能让人沉沦。 但不论怎样，终究不会是有什么好的结果的。 寒露暗叹了一声，然后裹成了个棉花包去了孩子们的书房。 “姨母，您怎么过来了。”赵安立即起身，在火炉边放了一个椅子。 寒露也不推辞，夜里比白天要冷上许多，短短十几米的距离，让她都快冷得说不出话来了。 “娘，您没事吧？”沈清一脸担心地问，又端了杯热茶递给寒露。 “娘，您晚上就不要过来了，如果要见我们，让广丹姨过来说一声，我们就过去了。”沈澈也是小大人似地说，还帮寒露紧了紧衣服。 寒露不禁心头一暖，顿时觉得身上似乎也跟着暖了暖。 第381章 尬聊 “嗯，都是好孩子，可是……”寒露看了几个孩子一眼，“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听话，这么晚了还在念书？”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赵安开口解释：“姨母，年后就要开考了，澈弟还小，我和清弟肯定是要去的。” 寒露当然明白赵安的意思，谁不想一次考过。 “可是学习是平时的积累，你们这样熬夜苦读，早晨又起得早，白天先生讲的课能听进去多少？”寒露问赵安。 赵安动了动嘴唇，最后微微垂了垂眼眸。 寒露一看就明白了，将茶杯放到了旁边的小几上。 “你们想想，是你们自己琢磨得好，还是先生讲得好？”寒露又问。 “自然是先生讲得好。”沈澈立即回道。 “我不是反对你们自己琢磨，只是凡事都有轻重，你们晚上熬夜，白天精神不济，先生讲的就算听进去了，脑子也转不动，倒又要夜里自己琢磨，这样的琢磨真的好吗？” 寒露说完，眼睛在三个人的脸上睃了一遍。 沈清有些迷糊，沈澈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赵安却抬起头正视着寒露：“姨母说得有理。” 寒露知道，沈清和沈澈其实很听赵安的话，只要他听明白了，其他二人便不会有问题。 于是寒露也不再多说，起身道：“我也不打扰你们，时间自己掌握，但不能以牺牲第二天白天的精力为代价。” 赵安、沈清和沈澈再一次表示听明白了，寒露才放心地走人。 安抚好几个孩子，寒露又决定去溢香居、流香居和依香绣庄走了一遍，不为别的，只为了告诉大家，自己好得很。 为此，寒露还特意让广丹买回了胭脂水粉，好好地打扮了一番，使自己的脸色看上去没那么青白难看。 溢香居和流香居生意一直不错，而依香绣庄看上去却有些冷清。 这倒不是生意不好，毕竟绣花是个精细活儿，不是说绣就可以绣好的，平时铺子里只卖一些手帕、抹额、荷包等小物件儿。 这些都是不挣钱的，只是为了把依香绣庄的手艺传出去。 进了绣庄的后堂，寒露便见袁兰青一脸认真地坐在那里画花样子。 自从袁兰青无意中听到山姜的身世之后，便觉得她和自己的身世很是相似。 跟着寒露来了一次之后，袁兰青科喜欢上了这里，隔三岔五地便要过来。 在依香绣庄袁兰青的话也不多，整日就是拿笔就给山姜描花样子。 袁兰青出身不同，见识自然也就不同，她描的花样很是把山姜惊喜了一番。 这自然也是寒露乐于见到了。 袁兰青的病不能急，只能慢慢地让她认识到自己的价值，一个作为活人的价值。 之前寒露也试过，不论是点心和小吃，袁兰青都不感兴致。 而这古代，适合女子做的事本来就少，寒露也只能边走边看。 现在绣庄这边很清静，袁兰青描的花样子卖得也很好，内心的感受便很是与众不同。 就像一条一直僵在水里很久的鱼，终于能够摆一摆尾了。 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寒露相信不久的将来，袁兰青肯定可以鲜活起来。 这件事对于寒露来说，意义非常，若袁兰青最终痊愈，该算是她在古代治愈的第一例精神分裂症。89书库.89ku “我想住在这里。”袁兰青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好。”寒露略一迟疑，便点头答应了，然后又走到袁兰青桌边，看她新描的花样儿，不由得赞道，“真是好看，回头让山姜给你月银。” “月银？”袁兰青抬起头来看着寒露，眼睛里荡漾着不一样的光彩。 “当然，山姜说你为绣庄挣了不少银子，总不能白用你。”寒露笑着道。 “可是……”袁兰青皱了皱眉，又看向寒露，“我在你那里白吃白住了很久。” “那你就用月银来还吧。”寒露笑着道。 袁兰青愣了愣，最终嘴唇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喜欢。”寒露立即道。 “你这人……”袁兰青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继续描花样。 寒露看到这样的袁兰青，发自内心地笑了，这样才够鲜活，多好！ 她不知道的是，同样的话，在另外一个人的心底响起。 “有人找你。”袁兰青突然抬起头朝门的方向挑了挑下巴。 寒露朝袁兰青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刘一鸣正站在门口。 “刘大公子？”寒露很是意外。 正视着寒露，刘一鸣眼里掠过一抹惊艳。 现在的寒露比他初见之时，又多了一份自信和淡然，这两种气质原本就明艳照人的寒露身上交织着，更让人沉醉。 他一直知道寒露是美的，却没想到有这么美。 “寒娘子，久违了！”刘一鸣朝寒露拱了拱手。 “刘公子有礼。”寒露也后知后觉地朝刘一鸣行了一礼。 “刚才看到怀扬在门口，所以想着你或许在。”刘一鸣笑意温柔。 寒露倒是觉得有些好奇，怀扬居然会让刘一鸣进来？ “刘公子回来有事？”寒露一边问，一边领着刘一鸣去了隔壁的起座间。 “我已不在京都，现于南荆府任通判。”刘一鸣的话虽然简短，但寒露却听出了很多信息。 如通判虽然只是六品，但以刘一鸣的年龄来说，却也算是青年有为。 而且居然是到管辖清流镇的南荆府当通判，也可以说明刘老太爷虽然致仕了，但他在朝中的影响力还是有一些。 只不过这影响力究竟有多大，还要看刘一鸣自己的能耐。 “那恭喜刘大公子了！”寒露正说着，怀扬拎了一壶茶进来，给两人各斟了一杯后，便站在了寒露的身后。 “恭喜什么？”刘一鸣端碰着茶杯笑看着寒露。 寒露明白刘一鸣的意思，哪怕是职位平调，地方官亦不如京官值钱，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没有什么职得恭喜的。 寒露默了一下道：“刘大公子是重情重义之人，南荆府离家近。” 刘一鸣却摇头道：“可好男儿志在四方，家中父母亦是如此期待。” 寒露裹紧了一下身上的鹤氅，暗道，尬聊真累！ 第382章 黑虎令 刘一鸣可是在南荆府做通判的，寒露早晚要把生意做到南荆府去，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到时候不定可以省很多麻烦事。 为此，寒露还是笑着回道：“志在四方的这个四方，未必就是离家远，不是还有句话说，父母在，不远游？更何况……” 刘一鸣挑了挑眉，追问道：“更何况什么？” 寒露苦笑着摇头：“刘大公子心里自是清楚明白，又何必追问我一个妇人？” 能回到南荆府做通判，自是刘一鸣周旋的结果。 既能争取到离家近的地方做官，也未必不能争取到继续留京，想必是他自己不愿罢了。 而且，以刘一鸣的性格，他之所以到地方来做官，应该是想扎扎实实做点事，拥有属于自己名字的功绩。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想起了另外一个人，还是和他说话聊天比较干脆，不用这样拐弯抹角地周旋，要轻松许多，也要有趣许多。 “倒是一鸣唐突了。”刘一鸣端起一杯茶，“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无碍的。”寒露笑着摇头，也喝了一杯。 刘一鸣脸色不禁微微一僵，不在乎，才会无碍的吧。 他不是没有经事的毛头小伙子，自是看得出来寒露对他无意，但却又舍不得离开。 “刘公子这次来安阳县可是有事？”寒露问道。 她对刘一鸣的私事不感兴趣，但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可聊的，又不好冷场。 “祖母七十大寿，想来给祖母挑件寿礼。”刘一鸣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些躲闪。 寒露暗自笑了，从南荆府回来，居然到安阳县来买寿礼？这操作也是没谁了。 不过寒露也不想多追问，只是再一次紧了紧身上的鹤氅。 刘一鸣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寒露，看她如此，不禁看了一眼她身上的鹤氅。 到安阳县来之前，刘一鸣也是做了功课的，知道寒露挣了钱。 只是这鹤氅怕是有钱在这安阳县也是买不到的，她怎会有如此贵重之物？而且还毫不避讳地披在身上。 而且，这才初冬，真的有这么冷吗？ 鉴于两人的关系，刘一鸣不好问鹤氅的事，因此只是关心寒露的身体：“寒娘子体寒？” 寒露正要开口，怀扬却急急地说：“可不，我们娘子特别畏寒，整天都不离火的。” 这意思很明显，你赶紧走吧，放我们娘子去烤火。 刘一鸣知道许多女子都有体寒的问题，但像寒露寒成这样，倒真是少见。 虽不解，但刘一鸣还是起身朝寒露拱手道：“寒娘子，祖母交待早些回去，便不多打扰了。” 寒露也赶紧起身：“那就不耽误刘大公子了。” 刘一鸣走出依香绣庄，但在门口又停了会儿，然后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女子，以极短的时间从乡下到镇上，又从镇上到县城，这是何等的勇气与魄力。 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刘一鸣的心头升起，若说之前，他觉得自己对寒露异样的感觉，会不够理智。而现在，他似乎已经攀不上这个女子。 走在安阳县初冬的街道上，刘一鸣心头闷闷地，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但一阵冷风刮过，他又笑了，寒露还是那个寒露，只要自己愿意争取，便不可能会错过。百汇小说.baihuixiaoshuo 又想到家里人的态度，母亲极喜欢寒露，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父亲不用考虑。 至于祖父祖母那里，自己第一次婚姻已经听从了家里的安排，第二次为什么不能拥有自己的选择。 想到这里，刘一鸣的脚步便又轻快了许多。 而寒露喝了一杯红糖姜茶后，决定还是回家窝着。 原本寒露是想带着袁兰青一起回去，可她竟说：“你不是答应了我住在这里？” 寒露怔了一下，这就要住下来，没有一点过度？ 但最终还是点头道：“成，我让老周把你的衣物和被褥送过来。” 不过最终袁兰青还是决定跟寒露回去一趟，她的东西不想让别人碰到，尤其是老周那样的糟老头。 有洁癖？寒露暗自笑了，之前躺在坟地里的时候，洁癖神马的可是不存在的。 由袁兰青，寒露又想起了欢喜和欣悦，她们的状况也好了很多，安排她们做些什么呢？ 寒露从来不想当什么圣母，她最终的目的便是让她们能够自力更生，当一个人明白了自己的价值，才能积极向上并且健健康康地生活下去。 但在这个时候，马车却忽然顿住了，寒露和袁兰青顿时挤到了一起。 “怎么回事？”怀扬撩开车厢的帘子问老周。 “怀……怀扬姑娘，地上有个东……东西。”老周回到。 “有个东西就捡起来啊。”怀扬不禁无语，至于这么结结巴巴的吗？ “我我我……我不敢捡。”老周的声音都抖了。 “娘子，我下车去看一下。”怀扬说着便跳下了车厢。 而寒露也拉开车帘看了过去。 只见怀扬从捡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过来，递给寒露：“娘子，黑虎令。” “啊？黑虎令？”寒露不禁有一种诡异感，黑虎令是个什么玩意儿？ 拉过怀扬递过来的木牌，上面刷着黑漆，黑漆上用金粉写着“黑虎令”三个字，四周也用金粉描了一些云纹。 只是这画功真让人无语，袁兰青撇了撇嘴，自己左手都比这个画得好看。 “老周，继续赶车。”怀扬说了一句，便跳上马车。 寒露将黑虎令翻天覆地地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什么玄机来。 “扔个这破牌子干嘛呢？”怀扬手托着腮好奇地问道。 寒露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前世看到的电视剧里的什么破门了之类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噤。 我去，不会招惹了什么退出江湖，隐在安阳县的隐世门派吧？ 寒露瞟了一眼怀扬，若真是如此，只怕是怀扬和薛嬷嬷也搞不定啊，这可怎么办？ 这么一想，寒露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但寒露知道，自己若是表现出来了，怀扬搞不好会翻了安阳县。 于是故作镇定地说：“你不用跟着我回去了，去查查这黑虎令是怎么回事。” 第383章 被劫 寒露摸了摸手中的黑虎令，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那边怀扬却摇头道：“我先把您送回去再去查，只是以前怎么没听过这黑虎令呢？” 寒露又拿起木牌闻了一下，漆味儿比较重。 “我去，这是新做的！”寒露不禁有些无语了。 “嗯？”怀扬眼睛瞪大了，“不会是专门针对我们做的吧？” “呵，还真有可能。”寒露抬头哭笑不得地看着怀扬。 怀扬抱着胳膊靠在车厢的厢壁上：“那我直接去黑虎帮问就行了。” 之前怕是这黑虎令有个什么说法，既然是专门针对寒露的，那就直接上门去问嘛。 寒露却有些迟疑，万一真是个什么隐居到安阳县的江湖门派，怀扬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行，不能让寒露冒这个险。 “算了，还是别去查了，等着吧。”寒露见怀扬有些不认可，又道，“这既然是专门针对我们的，我们找上门去，反而露了怯。” 怀扬这想了想，重重地点头：“娘子说得有理，轻视是对他们最好的蔑视。” 寒露点了点头，心里却道，这回，我可真的不是轻视。 于是，寒露这边明面儿上看着还是像往常一样过。 但私底下，寒露、怀扬和薛嬷嬷都提高了警觉，只是几天过去了，也没什么动静。 这段时间寒露原本不打算出门的，但又想起刘一鸣说刘老夫人大寿一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送件寿礼过去。 思来想去，寒露决定亲自去一趟依香绣庄。 “娘子，您还是别出门吧，我去把山姜叫过来好了。”广丹拉着寒露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 “山姜忙着呢，这一来一回地耽误多少时间。”寒露说完，广丹依旧苦着脸，只好又道，“就算那黑虎令是针对我的，但我也不能总是这样躲着啊。” 如果黑虎帮是什么过路的悍匪倒也罢了，躲几日等他们离开了就行。 可黑虎帮是个地头蛇，寒露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这也不是回事儿啊。 怀扬今天买鸡去了，广丹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陪着寒露去了。 依香绣庄，山姜听寒露说完来意，想了想道：“娘子，您想送什么？要不我绣幅观音像吧。” 观音像一般老年人都挺喜欢的。 但寒露却摇了摇头：“不，绣个寿字送过去吧，也用不着你绣，随便找个绣娘绣就好了。” 山姜还是觉得不大妥：“娘子您送人的东西，我怎么能不自己动手呢？还是绣观音像吧！” 寒露摆了摆手：“观音像太复杂了，太熬人，还是绣寿字简单。” 山姜心里一暖，更觉得应该自己动手了，于是一边拿布一边说：“娘子，这观音像我绣过几幅了，日夜赶工两天就可以了，不算什么的。” 寒露一声叹，想了想还是说：“日后定有用得着你的时候，只是那刘老夫人一贯看我不顺眼，我原先还不打算送呢，别给烧了，但看在刘大夫人和刘大公子的面子上，怎么着也得送个物件儿过去。” 山姜顿时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虽然她觉得自己的绣品没几个人舍得烧的。 但她的理论很简单，那个人既然不喜欢寒露，那她也不愿意给那个人绣东西。 这么一想，山姜便收起了针线篓：“那好，我一会儿就找绣娘去绣，很快！” 依香绣庄一开业就接了刘佩青出嫁的活儿，因此人手便有些不够，就又招了些安阳县绣花绣得好的绣娘。女生小说网.nsxs.net 手底下有人，就不愁生意，而且安阳县的绣娘应付一些急活儿也方便些。 这“寿”字来得快，熟手一个晚上就能绣好，第二天就能送到了依香绣庄。 寒露想了想，对山姜道：“也不用拿给我看了，回头你送到溢香居，让老周帮我送过去就成。” 只是依香绣坊招绣娘的要求高，哪怕是绣个寿字，都是精品，断不至于拿不出手去。 “知道了娘子。”山姜见寒露起身，也跟着起来了。 “你回头交待一下老周，让他送给刘大夫人就成。”寒露转头叮嘱广丹，她自从寒毒发作后记性就差了很多。 “不用送到刘老夫人面前吗？”广丹好奇地问。 “不用。”寒露摇了摇头。 原本就是做给刘大夫人和刘一鸣看的，刘大夫人怎么做，她才懒得管。 寒露上了马车，广丹却被山姜拉住了，且塞了个暖炉给她：“娘子手里的暖炉时间长了，我这个暖炉了加了碳，你赶紧拿去给娘子！” 广丹一笑：“还是你细心。” 上了车，广丹就把暖炉给寒露换了。 寒露笑了笑：“果然是会绣花的人。” 广丹也松了口气，只要回了家，这趟就圆满了。 只是走到一半，寒露忽然闻到一股子异香。 同样是做吃食生意的，寒露吩咐广丹下去买一包上来吃吃看。 广丹倒是没有多话，寒露在车里，出不了什么事。 只是等广丹拿着一包烤栗子回到车上的时候，却发现车厢里空无一人。 “老周，娘子呢？”广丹下车走到前面气垂败坏地问老周。 “娘子在车里啊。”老周则是一脸懵。 “老周你……”广丹指着老周手指都颤了，干脆把他拉到车厢这边，撩开帘子，“娘子在哪？” 老周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娘子明明在车上，我……我没见她下车啊。”老周也急得不行。 “你坐在前面看什么看……”广丹话说到这里，嘴便合不拢了。 难道是有人趁着老周不注意，把娘子劫走了？ 怎么办？广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最终深吸一口气，甩了自己一耳光之后对老周道：“你快回溢香居去找怀扬，我在附近找找。” 老周忙不迭地点头：“我我我，我马上就去。” 而寒露却只觉得车厢的帘子被拉开了，她以为是广丹回来了，谁知一股特别味道迎面扑来，她不禁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等到寒露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晃晃悠悠地，然后肚子也很是难受。 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寒露终于清醒了，却发现自己在一个人的肩上。 或者说，被扛在了肩上。 第384章 好纠结 这什么情况？ 虽然这样被扛着真的很不舒服，但寒露却一动不动，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先弄清楚周边的情况再说。 听脚步声，似乎是两个人。 果然这时，旁边有人问：“大铁，你累了没有，累了我来扛。” 扛着寒露的这人立即回：“没事，这寒寡妇一点儿都不重。” 那人又道：“你觉得我们这样真的好吗？听说这寒寡妇是什么仙子下凡，我们会不会遭什么报应啊？要不，他们怎么都不来接这活儿。” 扛着寒露大铁的人却回：“六子你放心，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又不是我们的主意，管是什么仙子下凡也不能不讲道理不是。” 叫六子的明显还是有些纠结：“可是哪怕我们不是主犯，也是从犯，这上天一怒……” 大铁却道：“我只知道如果今日我们没把这寒寡妇扛回去，不等老天爷，老大就得狠狠地罚我们，断手还是断脚，你断哪个？” 六子终于无语了，哪个都不如好手好脚的啊。 县官不如现管，老天爷怎样惩罚现在还不知道，但老大的手段却叫人想想就毛骨悚然。 寒露琢磨着叫这些人放了自己是不大可能，瞬间催眠对那个六子或许有用，对于这个叫大铁的恐怕效果会差一点，因为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把自己绑回去。 当一个人有非常明确目标的时候，催眠师也没办法让他违背自己的意愿。 寒露在现代的时候曾经听到导师讲过一个案例，一个催眠师想利用催眠让被催眠者脱掉自己的衣服，但被催眠者只是脱掉了外衣，无论催眠师怎样引导，她都没有继续进行下去。 不过寒露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是她还是想知道孙虎究竟想干什么，一次性地将这件事彻底地解决掉。 不过，在这之前，不如先为自己争取一点点福利。 “咳咳咳……”寒露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吓得那两人脚一软。 尤其是扛寒露的大铁，立即把她放了下来。 “寒……寒娘子，你怎么啦？”大铁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铁定是要把寒露扛回去的，但却不想得罪她，更不想让她受伤，万一老天爷真的降罪呢。 “你们这样扛着我，我很不舒服！”寒露又咳嗽了一声道，“我跟着你们走行不行？反正你们两个大男人守着，我这个样子也逃不掉。” 大铁和六子对视一眼，觉得也是。 “那就辛苦寒娘子了，我们扶着你吧。” 说着寒露便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一只大手给钳住了一般，好在力度并不重。 “两位小哥真是个好人。” 其实这样扛着很不舒服，但寒露还是非常真诚地说。 那两人面面相觑，我去，活这么大第一次说他们是个好人。 莫名地有点感动，这是咋回事？ “这……寒娘子啊，我们绑了你，你还说我们是好人？”大铁一脸纠结地问。 寒露却摇头，一脸认真地回：“你们本不想绑我的，也是迫于无奈。” 口气很确定，大铁和六子顿时觉得肝儿都颤了颤。 又想着，天仙果然是天仙，太明事理了。奇书小说网.qishuxs 六子都快要要流泪了：“是啊是啊，寒娘子，老大的吩咐我们不得不做，你知道做我们这行不容易。” 打家劫舍的确是不容易，心理承受力差的人干不了。 “你们没想过做点别的？比方说做点小生意，卖水果，摆个早点摊子都好，回头再娶一房年龄相当的媳妇，生一对乖巧可爱的儿女，不好吗？” 寒露描述得这一幕很平常，甚至是安阳县大多数人的生活，可是对于这两人来说，却无异于登天摘星捞月般。 “唉，寒娘子，我们也不是不想，只是我们这种糊上不上墙的烂泥，谁看得上。”大铁叹了口气闷闷地说。 “烂泥？如果真是烂泥又何必非要上墙，去田地里种稻子不是更好。”寒露回道。 大铁和六子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又问，“寒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的路有千万条，总有一条是适合自己走的，像我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都可以有现在的基业，更何况你们这样的大小伙子。” 寒露说着便笑了笑，虽然脸被罩住了，但她声音里的真诚，那两人还是感觉得到的。 只是六子却问道：“寒娘子，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大小伙子？” 寒露不禁想笑，她之前说娶妻生子的时候，若是年纪大的男人，哪怕是个老光棍，都不可能像他们那样，一没反驳，二是连脚步和气息都没乱，这足以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方面的事情。 “这个不难，只是……”寒露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大铁和六子心里不禁又“咯噔”了一下。 “寒娘子，只是……什么？”大铁小心地问道。 这个“只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词。 “你们在黑虎帮的日子不好过吧？”寒露的声音放得异常温柔，有一种悲天悯人之感。 然后便听到有一人似乎趔趄了一下。 “寒……寒娘子，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黑虎帮的？”大铁问。 “寒娘子，你怎么知道我们……我们日子不好过？”六子又追问。 寒露无奈，除了黑虎帮谁会绑自己？ 至于他们在黑虎帮的日子，凭之前的那对话，就可以判断得出来，绑架自己这活儿在黑虎帮不是很受欢迎。 最后这活儿落到他们头上，自然是因为他们在黑虎帮没什么地位。 “天机不可泄露。”这是寒露的回复。 顿时那俩人感觉自己走不动了。 寒露知道，如果这时候自己再加把火，让这两人放了自己，恐怕也是可以的。 只是，逃得了一时，还能逃一世？ 下次再来绑自己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人呢，所以倒不如这次一次性搞定。 大不了，继续装神弄鬼一番。 这些人在现代就是打黑除恶的对象，欺骗他们，寒露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怎么不走了呢？”寒露“看”向那俩人的方向，“快些吧，晚了恐怕你们要受罚。” 那俩人顿时哭了，老大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啊。 肿么办？好纠结！ 第385章 再见孙老大 寒露也没说话，她也在思考，如果真的这俩要放自己走，那走不走呢？若死乞白赖地非要被人家绑到黑虎堂，这种行为似乎有些傻。三个人纠结得每一步都像是往前面挪的，直到凭空出现了一个声音：“六子，大铁，你们怎么这么慢？老大都等不及了。”寒露虽然看不见，但却感觉到那叫六子和大铁的松了一口气。这下不用纠结了，跟着走就行。刚过来的那人却皱眉道：“这样慢慢地走，走到几时，扛起来。”六子和大铁互相看了一眼，寒娘子说了扛着不舒服啊，怎么办？这样的事，总不能让寒娘子自己想办法，再说这正好是表现的机会。“我……我今天腿有些痛，扛着走得更慢。”大铁立即揉了揉腿，还得意地瞟了寒露一眼。“我这小个子，还不如寒娘子自己走呢。”六子也赶紧回，他的理由比大铁还正当。“那我来！”寒露感觉到有一个人在朝自己走了过来，不禁皱了皱眉。等到那个人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立即往后退了一步。六子和大铁感受到了寒露的抗拒，立即对那人道：“吴江，你还是别了，回头叫大红看到了……啧啧，你想想看。”那叫吴江的顿时愣住了，虽然寒露被盖着了头，但那身段窈窕得不行。这一背回去，大红肯定能看到，她怕是会宰了自己的吧？好可怕！吴江立即往后退了几步，且道：“那……那就快点儿走吧。”也不知走了多久，寒露终于听到六子道：“寒娘子到了。”她感觉这几个人应该是带她绕了路，否则从她被劫的地方算起，走了这么久，应该都走到城郊很远的地方了。安阳县在整个南荆府来说，并不算富有，面积自然也不大。“你们怎么对她这么客气？”吴江皱眉看着六子和大铁。“你听我跟你说……”六子立即上前趴在吴江的耳朵边上嘀咕了一会儿。于是，吴江也没再多说什么。寒露猜都能猜到六子说的是什么，不过就是些“仙子下凡”之类的。这些本是无稽之谈，但对于这些还没有接触现代科学的古人来说，却是解释一些神秘事情的唯一方式，因此，真没几个人不信的。寒露真的挺庆幸自己学了一个不错的专业，关键的时候能保命。被带进了一个屋子后，寒露听到六子说：“寒娘子，您在这里先歇会儿。”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请了贵宾过来。在六子转身的时候，寒露立即拉住了他：“我都给关进屋子了，你还蒙着我的眼睛干嘛。”六子看着寒露那只白晰的手，不禁脸一红，又瞟了大铁和吴江一眼。大铁性子直爽，走过去就把寒露的头罩给摘了，吴江想拦都没来得及。“寒娘子就算了看见了又怎样？外面都是我们的人。”大铁看着吴江道，言外之意，她想跑也跑不掉。吴江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走。“寒娘子，您呆会儿哈，一会儿……”大铁抿了抿嘴，无奈地挥了挥手，拉着六子出门了。通过大铁的话，寒露知道，这应该是黑虎帮的老巢了。那几个人虽然走了，但门外又来了两个看门的，看来还挺谨慎。寒露刚刚被取了头罩，很是适应了一下，才看清这屋子里的情形。她原本以为会是什么柴房，没想到竟不是。这房间不大，只放了一张床和一个梳妆台，梳妆台前放着一把圆凳，床上的帐子看着很旧，但却挺干净。寒露坐到圆凳上，裹紧了自己，她感觉自己这会儿哈出来的气，恐怕都是冷的。坐了会儿觉得更冷，寒露便起身开始在房间蹦哒起来。一边蹦哒一边想，黑虎帮这次把自己绑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人？不大可能吧？自己一个寡妇，还带着三个孩子。为钱？如果真要让自己交保护费什么的，找个喽啰过去说一声不就可以了。虽然自己不一定会给。那是为了什么？寒露第一次犯了难。只是她没想到，门外两个看门的听到里面的动作，不禁面面相觑。然后有一人伸手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便看到寒露在房间里蹦个不停，顿时傻了。外面守着的人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寒寡妇在干什么呢？”另一人同样小声回道：“听说她是仙子下凡，不会是在做法吧？”之前的那人也不能反驳，毕竟白婆子和外地客商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不，我们去通知老大和军师，究竟要怎么办，还是得他们定。”“那行，你赶紧去，我在这儿看着。”寒露不知道外面那俩人的心态，只知道自己没蹦一会儿，便有人过来，说老大有请。走出门外，寒露看了看天色，于是跟着那人去了正堂。这黑虎帮的正堂比电视剧里演得差多了，其实就跟普通人家的正堂差不多，只是上面坐着两个人，让人瞧着颇有些不爽。正中坐着的是之前见过的孙虎，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位看着挺精明的老者。“寒娘子，又见面了。”孙虎看到寒露挺高兴。为什么呢？上次寒露身边都跟了高手，这会儿她一个人，任由自己拿捏，上次的羞辱之仇总能报了。“又见面了？我以为孙老大一直在窥视我呢，要不怎么刚一落空儿，就被你们给绑了来呢？”寒露说着自顾自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了。孙虎有些不满，但见老者没什么反应，因此也没多说。“什么绑来的，是请来的，估摸着寒娘子不乐意，所以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孙虎一转脸，笑眯眯地说。“哦？请来的？请我来做什么，你事先倒是可以先说说看啊，说不定我能乐意，就不用绑来这么难看。”寒露同样笑眯眯地回。这两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一只笑着的老虎，和一只笑着的狐狸。只是寒露怎么着也没想到，孙虎竟然道：“有件两全齐美的事想和娘子商议。”缘分小说.51yuan 第386章 算命 两全齐全的好事？寒露看着孙虎，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暗道，我信你个锤子。“寒娘子，你就不好奇？”孙虎见寒露一点儿都不动容，于是半倾着身子问道，小老鼠眼闪烁出一股子叫人挺不舒服的光芒。“不好奇！”寒露摇头，又换了个姿势，用后背对着孙虎。“不好奇？难不成你知道是什么事？”孙虎起身走到寒露面前问道，他好奇了。寒露本能地皱了皱眉，又换了个姿势。“早就听说寒娘子是仙子下凡，如若真能说出这是何事，老朽便信了这话。”那一旁坐着的老者终于开口了。寒露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之前猜测得没错，黑虎帮明面儿是孙虎是老大，但实际上应该是这老头说了算。只是孙虎这个二傻子，自己也未必知道被人利用了。果然，寒露刚这么想，孙虎便道：“义父说得是，你若真知道我要跟你说的是什么事，我们就服你了。”老者听这话看了孙虎一眼，他只是说信，可没说服。寒露“哈”了一声，然后道：“仙女下凡什么的，我从来没说过，不过孙老大说的这件事对于你来说或许是好事儿，对于我来说，倒也未必。”寒露是特意提孙虎，而忽略那老者。果然，那老者嘴角轻轻抿了抿，而孙虎的眼底却微微一闪。“你还真知道我想娶你？”孙虎张大了嘴，又看了老者一眼。这事儿除了他俩，别人不知道啊。寒露只觉得牙痛，居然是要娶自己？我去，我不知道！但表面上，寒露却只是淡定地一笑，什么话也没说。老者却没有孙虎表现得那么惊讶，毕竟寒露说的那话是模棱两可的，是孙虎自己叫破的。“若是虎儿和娘子成亲，那黑虎帮便能保娘子一世平安，何乐而不为？”那老者终于开口道。寒露很想说，我和你们这鼠目寸光的不一样，我的目标不是长居安阳县啊。再说了，保一世平安？我请人不就行了。反倒是孙虎，若真的和自己成了亲，那自己的那几个铺子就等于是黑虎帮的钱袋子了。看着这简单的黑虎帮老巢，寒露就知道黑虎帮应该不宽裕的。这也没办法，虽然他们手底下不干净，但安阳县来往的客商不多，真正本地的富户他们也不大敢招惹，因此想打劫也没有太多的来源。不过，比之前的马六要强多了，马六那什么神武堂，连个窝都没有。“如何？”老者催促道。“不如何。”寒露说着瞟了一眼孙虎和老者，见两人脸色明显不大好看，又道，“我可是寡妇。”“没事，我不嫌弃你。”孙虎挥了挥手道，就凭寒露这样貌，寡妇什么的他也愿意忽略掉。“嫌不嫌弃的不重要，反正我那三个孩子也是我自己养。“寒露掸了掸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孙虎和老者对视一眼，他们考虑得不就是这个嘛。“那你为何不同意？”孙虎一反常态好脾气地问题。“我可是为了孙老大着想，你知道我为什么是寡妇？因为我命硬，还不只是一般的硬。”寒露一声轻叹，“我那亡夫啊，哪里是被战死的，其实是被我克死的。”这……还有女子说自己命硬的？孙虎被寒露这操作给震惊了。“那寒娘子的意思是，以后再也不嫁人？”老者的眼睛眯了眯。所谓怀壁其罪，寒露守着几个挣钱的铺子，不可能没有人觊觎，她自己也未必能守得住。“我可没这么说，或许有那不怕死的，或者命比我还硬的呢。”寒露好笑地看了孙虎一眼。孙虎不禁有些为难地抿了抿嘴唇。他不知道自己命怎样，但肯定是不想死的。“我儿的命便挺硬的。”老者竟开口直言孙虎命格。“哦？不知道是你自己说的，还是算过？”寒露也不等老者解释，便道，“如果是自己说的，你这干儿子的性命对于你来说还真无所谓，如果是算过，怕是被坑了。”孙虎立即看向老者，合格什么的，他从未听说过。老者被孙虎看得有些憋气，于是半解释半是威胁地对寒露道：“我儿要娶你，我自是要去算一算，寒娘子又如何得知我儿的命格？要知道这里可是黑虎帮，你若信口开河，哼哼！”“哼哼？”寒露直起身子看向老者，“我寒露用得着信口开河？”“那你且说我儿的命格又是如何？”老者的脸上掠过一丝嘲讽。寒露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老者都能找到反驳的理由，反正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命格什么的其实不用算，命嘛，一半天定一半人为，只是孙老大的这命啊……唉！”寒露看了一眼孙虎，尔后一声轻叹。也不知怎么地，孙虎被寒露这一看，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都酥了。停了半拍后，才意识到寒露的那一声“唉”，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意思。“寒……寒娘子，请，请赐教！”孙虎朝寒露拱了拱手。老者很是有些着恼地地看了孙虎一眼，不就是个有点姿色的女人吗？至于这样慌张？只是当寒露说出接下来的一句话时，老者都愣了。“你家祖上，应该有人死于非命，你若娶了我，对于你来说真的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处。”寒露说完又是一叹，似乎是在为孙虎家那祖上叹息。孙虎整个人都呆住了，可不嘛，他爷爷就是死于战乱，听他奶说是被叛军一刀劈死的，那时他爹还在他奶的肚子里。“这这这……”孙虎有些无措地看着老者，这都算准了哇。老者这会儿也不像之前那么淡定了，但还是示意孙虎别慌。“寒娘子真是算得一手好命，若是旁人或许就被你糊弄过去了，只是虎儿原本就是安阳县人，你若有心，去调查一番也不是查不出来。”老者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因此又道：“不如寒娘子帮老朽算一算？”寒露看了一眼老者，又是一声叹息：“真要我算啊？我怕你会伤心？”老者却是一笑：“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有什么事能让我伤心的。”寒露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便好，只可惜……”笔下文学520.bxwx520.net 第387章 你家祖坟被人挖过 老者一声冷哼：“寒娘子放心，老朽经受得住。”寒露看他那样儿，也知道他是一点儿也不相信自己真的会算命。其实，这样就对了，自己本来也是不会的。“你家……”寒露故意顿了顿，一声轻叹，然后瞟了孙虎和那老者一眼。只见那孙虎的眼睛紧盯着自己，但老者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于是寒露便接着说，“你家祖坟被人挖过。”“你……”老者脸色大变，倏然起身指着寒露，之后又跌坐了下去。别说寒露了，就是孙虎神经这么大条的人，也知道这次寒露又说对了。“义……义父？是哪个孙子干的黑良心生不出儿子绝后的事儿，我去做了那孙子。”孙虎不会安慰人，只知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那老者却摆了摆手：“已经是好几辈子之前的事了，只是……”老者抬眼，一脸复杂地看着寒露，她真的能够算得出来？如果说算出孙虎，还让人心里存疑，可竟将自己家祖坟被挖这件事都算出来了，可谓真神了。毕竟祖坟被挖这件事总亏是不大光彩，便是在自家也只有嫡枝才知道，旁枝都被瞒得死死的。而且自己家远在千里之外，寒露不可能知道，那只能是……老者的脸色更为复杂了。“寒娘子……”老者起身朝寒露恭敬地行了一礼，“自我家祖坟被……被盗之后，家里风水便破了，从此子孙一代不如一代，不知寒露可否襄助？”“唉，这位老先生，风水这件事与命也有关联的，岂能说解就能解的。”寒露一声轻叹，见老者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又有些不忍心，于是道，“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解。”“请寒娘子指点，不论有何要求，小老儿无有不应的！”老者再将朝寒露鞠了一躬。寒露也没躲，只是想着这老头可真现实，之前想坑自己的时候称“老朽”，但那模样儿可一点儿都不朽，这会儿称“小老儿”，倒真像个孙子。“没什么要求，本也不是什么天机，只是道理简单，能做到的人少罢了。”寒露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寒娘子放心，此事关于小老儿世世代代，小老儿定能做到。”老者一脸郑重地说。“真的？”寒露瞟了老者一眼，才道，“世间万事万物自心而始，你若愿意行善积德，风水自然会慢慢转变。”老者的脸上顿时出现一副……怎么说呢，类似地便秘的表情。寒露一看他这样子便知道，这老家伙这辈子只怕是没少做亏心的事。“寒……寒娘子，小老儿已经这个岁数了，您看……”老者终于露了怯。“老先生，我们每个人不过都是沧海一栗。”寒露说完这一句便不再说了。话说多了，漏洞就多，这是算命的禁忌！老者虽然一脸的疑惑和不解，但见寒露不说，也不敢追问，只能暗自去琢磨。寒露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不指望这老头儿以后积德行善，别做太多是昧良心的事，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寒娘子，您……您是怎么算出来的？”孙虎小心翼翼地问，再也不敢对寒露不恭了。“怎么算的？你想学？”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孙虎。“我……”孙虎喉头一哽，然后摆手道，“不……不想学，不想学！”寒露可是仙子下凡，要学她的法术，孙虎觉得自己恐怕得先死一回才行。“那，还想娶我吗？”寒露又问。“不不不，在下……在下哪有那个资格娶寒娘子，寒娘子应该……应该被贡起来。”孙虎磕磕巴巴地说道，他觉得自己的后脊梁都起了白毛汗。“贡起来倒不必了，我还活着呢。”寒露说着便扶着椅子的扶手起身道，“既然这件事没谈成，那我可以回去了吗？”“寒娘子。”老者立即朝寒露拱手道，“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寒露半晌没说话，她在思考。从内心来说，寒露自然是想走的，谁愿意留在这黑窝里。可如果自己坚决不留，会不会让这俩人以为自己心虚，反而起疑？尤其是这老头儿，更是精明。“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寒露笑着又坐下，还提了个要求，“我有特别畏寒，不知道可不可以端个火盆来。”“成成成，马上就来！”孙虎立即应了，又问，“一个够不？”寒露想了想，十分大气地挥手道：“越多越好。”孙虎眨了眨眼睛，越多越好这怎么弄？于是看向老者。老者猜这是不是寒露给他们出的难题，沉思了一会儿，道：“来三个火盆吧！”三三得九，九九归一！三个火盆，应该是没错的吧？老者和孙虎都盯着寒露，寒露看了两人一眼，非常深沉地点了点头。寒露畏寒这件事，孙虎他们早就知道了，甚至还讨论过，觉得像她这么怕冷的人真的没见过，才初冬就穿上了大氅。当然，也因为那在氅，孙虎觉得寒露真的发了财，才动了结亲的心思。原本打算，如果结亲不成，就暗自做了她，然后将溢香居弄到手。可现在，别说孙虎了，那老者都有些忐忑。再看寒露身上的鹤氅，又见她还要加火盆，顿时便觉得她肯定来历不凡的。老者留寒露吃饭其实不像寒露想得那么复杂，他只是觉得这样，才能安心。很快，酒菜上桌，寒露被请上了首席。六子和大铁都看呆了，寒娘子果然是寒娘子啊，这被劫回来的人不少，但还是第一个被贵宾相待的。“呃，寒娘子，鄙姓王，他们都叫我王先生。”酒桌上，老者朝寒露拱了拱手。寒露只是笑笑，却没说话。那王先生和孙虎对视了一眼之后，又道：“若寒娘子有任何要求，只要黑虎帮能办到，尽管开口！”寒露听了自然不会推辞，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一定要抓住机会啊。正要开口，却听到大门“轰”地一声倒了，激起的尘土漫天飞扬。爱我电子书.25txtxs 第388章 怎么还吃上了 寒露看到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子，那自然是怀扬。 而怀扬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席面惬意得就差跷个二郎腿的寒露，整个人都惊住了。 这时，追怀扬的人过来了，缩在门框边儿上，小心地说：“这位女侠，您要找寒娘子您说啊，我们能不依您吗？您怎么倒发脾气了，还砸门……” 说到这里，却被孙虎一声吼：“寒娘子的人还要跟你说什么？” 那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招了几个人过来，把门板抬走了，免得挡了女侠的路。 而孙虎则很是庆幸，幸亏没有对寒露招待不周，否则……这脚估计踹的就是自己，自己这身板可是赶不上这门板。 “寒娘子啊，您看这……”孙虎握紧了筷子。 “没事，小丫头不了解状况。”寒露笑了笑。 孙虎勉强扯了扯嘴角，那就赶紧让她了解啊，别砸了门板还要来砸人。 王先生倒是镇定，还能拍着马屁道：“寒娘子手下真是能人备出啊。” 能人备出？自己手下不就一个怀扬，一个薛嬷嬷，哪儿有备出啊。 寒露不禁暗笑，这王先生看着也是个穷拽文的。 “怀扬，有事回头再说，吃饭了没？没吃就一起吃吧。”寒露热情地招呼着怀扬，又指着孙虎和王先生道，“孙老大之前就认识了，这位是王先生，孙老大的义父，也是黑虎堂的军师。” 这话一说出来，孙虎顿时张大了嘴，而王先生也不由得动容了。 军师，她居然知道自己是军师？ 真的是太神了。 而其实寒露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又没个什么职位，说一声军师，只是一种追捧，并不知道黑虎帮众人真的叫他军师。 王先生立即示意人给怀扬加碗筷，一看就知道寒露对怀扬亲厚有加，是她要罩的人。 怀扬看到寒露这样子顿时放心了，甚至还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可笑，娘子是需要别人担心的人吗？ 不过，看到寒露那神采飞扬的样子，怀扬想到自己刚才急得火上房的样子，又有些委屈。 “不吃。”怀扬口气生硬的说。 “真不吃啊，这红烧鱼挺好吃的，你看看，鱼皮都没破，还是脆的，里面的鱼肉却软嫩，还挺入味儿。”寒露说着又挟了一口鱼肉放到怀扬的碟子里。 或许是因为流香居的鸡和鱼都在怀扬手上过，她对吃食也上了心，听寒露这么一说，顿时忍不住吃了一口，不由得点了点头。 “寒娘子喜欢吃的话，我把这厨子送给您？”孙虎立即笑眯眯地说。 “送我就不必了，吃一次就足够了。”寒露笑了笑。 孙虎立即明白了，寒露是什么人，绝壁是吃一次就会自己做的啊。 王先生却警告地看了孙虎一眼，寒娘子这样的人，身边怎么可能收外人。 寒露拿起筷子却又一顿，看着王先生：“您说，我若有什么要求，可以随便提？” 王先生没想到寒露还能再想起来，于是赶紧道：“只要黑虎帮能办到。” “当然能。”寒露毫不客气地说，““第一，我不希望被绑第二次，第二，你们当众起誓，黑虎帮不能再打我名下店铺的主意；第三，我要背后买你们对付我的人。” 孙虎听了便看着王先生，果如寒露所料，他是一点儿主见都没有。倍-!看-!小-!说网.beikanw 王先生却面露难色：“前面两条我们无有不应的，再不会针对娘子和溢香居，只是这最后一条……呃，有违道义。” 道义？寒露看了王先生一眼，妈蛋，你仗势欺人赚黑心钱也讲道义？只不过这话说出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天机，也不是不能随意泄露的。” 心里吐槽得要死，但寒露面上却是淡淡的。 “这……”王先生想到寒露给孙虎和自己算的那命，知道这样的人不能得罪，顿时一声长叹，抿了一口酒之后道，“为了黑虎帮的前程，大当家的，不如应了寒娘子？” “哦，那应吧，应应应。”孙虎赶紧回道。 “你们放心，我也不会让你们太为难，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这也不算违背你的道义了。”寒露闲闲地吃了一粒花生米。 孙虎不禁暗道，这动作可真不像个女人，不过，也是极好看的。 “寒娘子请问。”王先生立即正色道。 “请你们的人是福寿楼的胡掌柜。”寒露道。 王先生面色一滞，但想到寒露都能算出自家的祖坟被挖一事，这事儿自然也不在话下，于是点了点头。 但又觉得好奇，她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自己点头？哪知道寒露只是在诈他。 “只是胡掌柜的和你们联系，东家并没有出现。”寒露又道。 王先生再次点头。 “你们的交易并没有完成。”寒露说出这一句的时候，王先生拿着筷子的手都抖了，然后战战兢兢地起身拱手道，“寒娘子，神人也！” 寒露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道：“你们和交易不没有完成……那接下来？” 这次不等王先生开口，孙虎便道：“寒娘子您放心，没完成就没完成，他们还能拿我们怎样不成？” 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孙虎，刚刚还说要有道义呢。 孙虎想的却是，义父都说寒露是神人，能帮神人做事，这可是有功德的事。 看到寒露脸上露出了些微的笑意，直晃得孙虎小心脏噗通直跳。 这让他黑脸也变得灰白起来，怯怯地瞟了寒露一眼，生怕被她知道了。 而怀扬也听呆了，一顿饭的时间一句话都没说。 总算是吃完了饭，王先生没有理由再留寒露，只能恭恭敬敬地把她和怀扬送到门外。 “娘子，要不您在这儿等着，我去租辆车？”怀扬一听广丹说寒露被劫，就立即跑了过来。 也幸亏之前早就查清了黑虎帮的老巢，但却忘了带车来。 “不用，走着回去更暖和。”寒露紧了紧身上的鹤氅。 “娘子，我……我来晚了！”怀扬解释道。 “来得时间正好，不早不晚。”寒露冲着怀扬一笑，“果然是心有灵犀。” 什么灵犀，怀扬暗道，若不是在前院被那些人阻了一下，早就冲进去了。 撇开这个话题，怀扬问出早就梗在心头的问题：“娘子，你们怎么还吃上了？” 第389章 怎么算出来的 寒露毫不隐瞒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怀扬都听呆了。 “这孙虎果然没按好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真敢想。”怀扬一脸愤慨地说，之后又问寒露，“娘子啊，那您是怎么知道孙虎家有人死于非命呢？” “我不知道啊。”寒露非常直接地摇头。 “啊？您刚明明说算出孙虎祖上有人死于非命的。”怀扬以为寒露在逗自己玩儿，又补了一句，“我听得真真儿的。” “我算是这样算，但我真不知道。”寒露解释道。 “那你是蒙的啊？”怀扬不禁暗自庆幸，幸好蒙对了。 “也没蒙。”寒露故意慢悠悠地说，“不过就是……我知道孙虎肯定会相信我说的话。” “啊？什么意思啊娘子，孙虎他为什么相信您说的话？”怀扬觉得自己的智商又有些不够用了。 孙虎都绑了娘子，还会相信娘子说的话？ “你说孙虎知不知道他祖上有没有人死于非命？”寒露问怀扬。 “那肯定知道啊。”怀扬回道。 “肯定？”寒露斜眼看着怀扬，“我连我祖上是谁都不知道。” “也是，不过……孙虎他应该知道的吧。”怀扬有句话没说出来，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寒露这样是捡来无父无母的啊。 “那你呢？”寒露问怀扬。 怀扬顿时傻了，她自然是不知道。 “我自小离家，我父亲应该知道。”怀扬小声道。 寒露看怀扬那神色，对她的父母似乎没有思念也没有抱怨。 “嗯，你家有家谱？”寒露又问。 “没呢……”怀扬突然怔住了，“娘子，您的意思是说孙虎那样出身的人肯定没有家谱，所以他不可能知道他家祖上那么多代人有没有死于非命的。” 怀扬挠了挠头，觉得还是有些巧合，不知道不等于相信啊。 “你在想什么？”寒露问怀扬。 “我在想，万一孙虎是个什么落拓公子，身上就带着家谱呢？”怀扬说出这话又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娘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孙虎不是这样的人。 “能查到家谱的必是世家，所谓富贵险中求，这样的家族，怎么可能没有一个是死于非命的。”寒露一笑。 原来……如此！ 怀扬这会是真的明白了寒露的意思，张了张嘴，直觉得自己是个木头脑子。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怀扬还是忍不住又问：“那，那个王先生家的祖坟，也是同样的道理吧。” 寒露拍了拍怀扬的肩膀：“孺子可教！” 的确是同样的道理，如果没有记载，就不知道自家祖坟是不是被挖了。 如果是大家大族，十几代甚至几十代人下来，那么丰厚的陪葬品，不可能不被盗墓贼惦记。 “那，如果那家祖祖辈辈都老百姓，不可能有什么随葬品呢？”怀扬又问。千书吧.qianshu8 “你可以随便去抓个人问问，每个人都会说出自己祖上非同一般的丰功伟绩。”寒露朝怀扬挑了挑眉。 怀扬歪着头看了寒露一眼，还真去了。 寒露知道怀扬不可能有别的发现，记得前世读大学的时候，一个从山区来的同学，还说自己这个姓是姬姓的后代，祖上是周文王。 果真，问了一圈回来，几乎没有一个人会说自己祖上就是平庸之辈。 “娘子，我真的服了。”怀扬走到寒露身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以后啊，我再也不瞎担心了。” “别啊！”寒露赶紧拉着怀扬，“该担心的时候还是得担心，丧心病狂的人还有的。” 寒露真心的需要怀扬，万一碰到那精神有问题的二楞子，拿刀上来就砍，不给自己发挥的机会呢。 看到寒露这个样子，怀扬又抖擞了起来，用娘子的话说，自己还是个有价值的人。 寒露看到怀扬唇角微微弯起，便明白她想的是什么了，顿时发现，不管是怀扬还是广丹都特别注重个人价值，这是一件好事。 活了两世，这也是寒露最注重的。 功成名就的人毕竟不多，我们再怎么平凡，也要拥有价值感，这样才能拥有一个有意义而足够充实的人生。 “娘子，以后您不用天天窝在家里了。”怀扬笑眯眯地说，娘子可是个闲不住的人。 寒露也觉得轻松一截，被一个黑帮惦记的感觉真的不大好。 只是寒露依旧很少出门，天天就窝在家里烤火和练字，只是偶尔出门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天寒露听说贾婉病了，于是把自己裹成个棉花包去县衙探病，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 “怀扬，有人跟踪我，等我从县衙回来后，你去看看谁。”寒露打开马车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 “啊？娘子，有人跟跟踪您吗？”怀扬不禁瞪大了眼睛，“不会吧，如果有人跟踪您，我应该知道啊。” 怀扬说着也朝窗外看了过去。 “这会儿没有了，我估计是守在我们家附近的，应该并非恶意，所以你便没在意。”寒露解释道。 “也是，如果对方没有杀意，我一般都忽略。”对于怀扬来说，只要人家不是来杀人的，看就看了吧。 可是事出反常必为妖，寒露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直接进了县衙后院，寒露先去陪着李老夫人聊了会儿天，便去了正房。 贾婉正窝在榻上闭目，琼花在旁边做针线活儿。 听到脚步声，贾婉才睁开眼，琼花立即起身让出了位置：“寒娘子来啦，快坐，我去泡茶。” 贾婉一脸责怪地看着寒露：“你说你，大冷天地跑一趟干什么，别被我过了病气。” 寒露却不在意地说：“哪那么娇气的。” 贾婉这只不过就是受了寒感冒罢了，一般情况下不会传染，就算有也很轻微。 不过古代生病很麻烦，一旦病变了更是不好治，因此会格外地注意也是应该的。 “你看了我一眼就行了，赶紧走吧。”贾婉直朝着寒露挥手道。 “我这次给你带好东西来了，你还赶我走。”寒露挺委屈地看了贾婉一眼，“您要不要，我这就走。” 第390章 好东西 贾婉看着寒露竟真的起身，顿时又把她拉住了：“既给我带了好东西了，拿出来再走。”寒露抿着直乐，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块洁白的长方形布帕递给贾婉。“这是什么？”贾婉捏了捏，挺柔软的，“是棉纱？”寒露点了点头：“这叫口罩，我用了几层棉纱做的，你把这个戴在口鼻上，就不用怕传染给别人了。”感冒主要是靠飞沫传播，只需要戴个口罩进行阻隔就没有问题。“真的吗？”贾婉翻来覆去的看着这个口罩。寒露起身帮贾婉戴了起来，又道：“你信我就戴，保证不会传给旁人。”“我自是信你。”贾婉眉眼弯弯：“这口罩竟不憋闷，那……我可以见兰儿了？”“可以。”寒露非常直接地说。普通感冒本就不严重，心情好精神好的时候，会好得更快。“婉姐，你想要病早些好就多喝温水，每天最好喝两大壶。”寒露伸出了两个手指在贾婉面前晃了晃。“那……那不总得如厕？”贾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样才能好。”寒露强调，把病毒排出去了，病就好了。寒露又问，“你是喜欢喝那苦得要死的药，病歪歪的，还是希望早点好？”“当然希望早些好了。”贾婉赶紧道，她这一病，多少事儿都耽搁下来了。寒露点了点头，既然希望早些好，就不用再多说了。这是寒露两世百试不爽的法子，两大壶热水喝下去，一天跑个十几趟洗手间，保证第二天病情好一大半，第三天就神清气爽了。两人正说着，莞花跑过来气呼呼地说：“夫人，白家来人了。”“白家？来了谁？她们来干什么，现在在哪儿？”贾婉抬起头来问莞花，原本就有些蜡黄的脸色更难看了。“来的是白婆子和白玉娘，还在门外呢，我没叫她们进来。”莞花回。“哼，带进来，我倒要看她们要出什么妖蛾子。”贾婉寒着脸道。琼茶这时候正端了茶进来，看到贾婉这个样子，不免有些心疼。“夫人，您还病着呢，那些人我和莞花去打发了也就是了。”琼花低声道。“也行，你们去看看她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贾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寒露起身在贾婉身后放了个大引枕，又轻轻地在她的太阳穴按了按。“你为着那样的人生什么气，不值当的。”寒露在贾婉耳边轻声道。“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李知远的，这一摊子烂事儿。”贾婉叹了口气道。“这也说不定呢。”寒露笑了笑，“那就当是欠他的吧，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还给他，下辈子就再也不来往了。”贾婉抬头看了寒露一眼，笑了：“你倒是想得开。”明明自己也是个苦出身，却总是去安慰旁人。“寒露哇，说起来你真是辛苦，走了的那个才是快活，扔下三个孩子给你。”贾婉说着就叹气。“孩子是我自己的，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还得感谢他，给了我三个孩子呢。”寒露笑意不减。最初的时候，寒露说这话可能有些假，但现在她真的觉得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真的很奇妙，不论她在哪儿，在做什么，她都坚信那三个孩子是爱自己的，并且这颗心永远不会随着岁月的变迁而改变。寒露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一时之间，竟有些怔忡……他们，真的是不爱自己的吗？这时，李若兰被琼花带了过来。李若兰一进门便看到贾婉嘴上的口罩，脚步便顿住了。“娘，您……这是怎么啦？”李若兰声音颤颤的。“这是姨母给你娘做的口罩，这样你娘的病气就不会传染给你了。”寒露在一旁解释道。李若兰松了口气，一脸终于放心了的样子。寒露不禁想，沈歌再过几年，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初长成的少女，就像荷塘里的小花苞似的，盈盈而立，娇嫩若滴，真好！“多谢姨母，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天天来看娘啦？”李若兰眼睛发亮地看着寒露。“这可姨母可不好说，得听你娘的。”寒露笑意盈盈地说，“姨母能做的，就是给你带了好些点心过来。”“你又给她带吃的，嘴都养刁了。”贾婉嗔怪地瞟了寒露一眼。“养刁了怎么地，难道我还供不起我兰儿这张小嘴儿？”寒露笑着回。话是这样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李知远不可能总在安阳县当知县。不过看到李若兰那得意的小模样，这些未知的事情也可以暂时放下了。“娘，既然有这口罩，您让我在您房里呆着好不好。”李若兰依偎到贾婉身边撒娇道。贾婉正要开口，莞花却气呼呼地走了过来。“夫人，那白婆子和白玉娘也不说来做什么，不但不走人，还说要见老爷。”莞花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走路热的，还是给白家人气的。“那就带她们过来，我看她们有什么可说的。”贾婉也恼了，竟要见李知远，她们这是要干什么。“可是夫人您还病着呢。”莞动拧着手指头，一脸担心地看着贾婉。若白婆子她们说出什么不好听的冲撞了夫人，病得更重了可怎么办才好？“她们本就是不让我安生，这次不来下次也逃不掉，带过来。”贾婉示意莞花快去。莞花却一脸求助地看着寒露，希望她能劝劝。寒露却冲莞花点了点头：“莞花姑娘还是把人带来吧，我不还在这里呢吗，定不让她们气着婉姐的。”对于白婆子朝寒露下跪这件事，莞花自然也是知道的，听到寒露这样说，顿时也放心了许多。很快，莞花和琼花便把白婆子和白玉娘带到了贾婉的院子里。寒露没让贾婉出去，再吹了寒风就不好了，只是把窗户开了一点点。“说吧，来找我什么事？”贾婉懒懒地说。“请问夫人，老爷在吗？”白玉娘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寒露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不在，你爱说就说，不爱说就立即滚出县衙。”贾婉没好气地回道，一个被赶出门的妾，还敢提条件。第一读书网.01dsw 第391章 跟踪的人 白婆子和白玉娘对视一眼。白婆子上前一步，仰着脖子道：“我们要见老爷。”李若兰听到这里，气得站了起来，却被贾婉拉住。“娘，她们太过份了。”李若兰气恼不已。“她们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用得着和她们一般见识，没得降低了自己和身份。”贾婉说着，便对莞花道，“既然不说，那就把她们拉走。”“是，夫人。”莞花立即转身出门去叫人。很快就响起了白婆子和白玉娘的惊呼。“夫人，您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真的有事要见老爷。”“知县夫人，你会后悔的，我告诉你。”贾婉见李若兰又要爆起，不耐烦地对窗外喊道：“堵住她们的嘴，赶紧带走。”寒露虽然觉得不对劲，但对于白家母女，也不必费心筹谋，到这地步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就可以了。白家母女被赶走后，寒露见贾婉也累了，而自己也想回去窝着，于是起身告辞职。走出房间，一阵冷意袭来，寒露觉得自己如果不是会自我催眠，估计直接就会被冻成冰棍。一个在心理学造诣很高的人，不但可以改变别人对温度的感受，也可以改变自己的。前世导师曾经催眠过一位师兄，并告诉他，他手上的硬币已经被烧着，结果那位师兄硬币下的皮肤真的被燎了一个小泡。寒露那时候也试着对自己催眠，但没有那么地明显。人果然是被逼出来的！自从知道自己有寒毒之后，寒露便开始试着给自己进行这方面的催眠，所以才能够行走自如。那张天师说每半年有一次寒气入骨的时候，只是没说每次寒气入骨到底是多久。不过这样算过来，下一次应该是入夏的时候，倒也还好。寒露胡思乱想地上了车，只是刚到蒹葭院，身子便僵了僵，那种感觉又来了。“怀扬，你一会儿从后门绕到前院，把人抓了带进来，我在前院等你。”寒露小声交待着。“知道了娘子。”怀扬这会儿也感觉到了，但也没放在心上，一点儿武功都没有的人，不定是娘子的饮慕者呢。要知道寒露从不避讳人前露面，这安阳县可不少人觊觎她的美色，只是独孙虎一人敢说。寒露进了前院便拐去正堂，却正好看到刘妈妈和钱文彬夫妇正在扫院子。看到寒露，两人都跪倒在地。寒露瞟了他们一眼，然后一句话都没说，便从他们身边去了正堂。“你说娘子究竟要怎样对待我们？”钱文彬小声问刘妈妈。“怎么对我们都是该的。”刘妈妈在钱文彬身上掐了一把。“我也是受人蛊惑……”钱文彬小声抗议，可一点儿用都没有，刘妈妈咬牙道，“你若心里不想赌，谁能蛊惑你？”“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了。”钱文彬拉着刘妈妈道，“要不我们去求娘子吧，我都快被关出病来了。”“这叫关？你……我真是当初瞎了眼，怎么看上你这么个东西，我告诉你，这你都受不了，往后有你苦头吃。”刘妈妈指着钱文彬的鼻子道。“你什么意思啊？”钱文彬莫名地觉得不安。“我的意思是，你以为娘子把我们放在这前院不让出去就算完了吗？我告诉你，做梦。”刘妈妈“呸”了一声。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是颤着的。能将自己婆家撵走的女人，她是个心善的？可想到自己儿女还在清流镇呆得好好的，刘妈妈又觉得寒露真的是个好人。于是两人继续忐忑地在前院呆着。寒露在正堂刚给自己泡了杯茶，怀扬便把人带进来了。居然，是孙牛！寒露真的都快忘记孙牛这个人了，这会儿突然见到，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竟能找到县城来，看来病得不轻。“孙牛，你找我有事？”寒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的情绪。孙牛抬起头来，表情痛苦地看了寒露一眼，摇了摇头。“无事你干嘛跟着我家娘子？”怀扬厉声问孙牛。“与你无干。”孙牛看都不看怀扬。“你……”怀扬被孙牛顶得差点儿噎住了，挥了挥小拳头，“信不信我揍你啊。”孙牛的目光这才躲闪了起来，他知道怀扬有多厉害，否则他也不会被直接拎了进来。面对这样的孙牛，寒露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人家又没对你怎么样，只是偷偷看你而已，还能拿他怎样？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有多糟心，而且这种因痴偷窥，时间长的可能会持续几十年。寒露原本以为自己搬到县城来了，总可以摆脱孙牛。毕竟在这个时代交通工具太不发达了，孙牛进一次城要很长时间，他就是到县城来做工，也需要人担保。可，他还真的就来了。寒露张了张嘴，想问孙牛现在落脚的地方在哪里，但最终还是没说，怕孙牛误以为自己关心他。“不是找我的就算了，怀扬送他出去。”寒露说完毫不客气地起身打算走人。“寒露。”孙牛抬开口叫住她，“我知道你为什么难处，你是个寡妇，当然不好跟男人来往太多，我不会打扰你的。”“你错了。”寒露转身看着孙牛，“我是个寡妇，但我不会因为这个不与男人来往，你既然跟踪了我几天，想必也知道，我开了几个铺子，接触的男人又何止一个两人，只要堂堂正正，这没什么不可以。”“那你为什么要躲开我？”孙牛眼睛死死地盯着寒露，手也攥到了一起。“因为我讨厌你啊。”寒露毫不客气地说。怀扬听到这话都吓了一跳，什么情况？娘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直接了？便是那孙虎，还得先算个命吓一吓呢。“你为什么不讨厌别人，就讨厌我？”孙牛的声音提高了些，情绪瞬间变得很不平静，“你还是在意我的，但你不好意思，所以才会说讨厌我。”寒露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这话还是直皱眉。“喂，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家娘子喜欢你？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样貌，我家娘子会喜欢你？不怕自己吃不下饭吗？”怀扬听不下去了，这人这不是异想天开吗？爱我小说网.i5xs 第392章 搞砸了 “寒露不会像你那么……那么……”孙牛脸涨得通红，大概是想说寒露不会是怀扬说得那么肤浅，但却说不出来这个词，于是怒视着怀扬，“她不是那样的人。”寒露在一旁听着若有所动。“我是这样的人，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你……”寒露上下瞟了一眼，一声冷笑，然后转身离开。对于孙牛这样的人就要直接，而且彻底无视他。不过这若是在现代，寒露还得好好考虑一下，万一给刺激得跑去整容了呢。只是怀扬还在教训孙牛：“听见没有？我们家娘子不喜欢你，你长得太丑，还是离远点吧，别自取其辱了。”其实孙牛并不像怀扬说得那样，只是当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是没有优点的。一个没有优点的人，用“丑”来形容他一点儿都不会觉得亏心。孙牛却并没有看怀扬，而是盯着后院的那个门，喃喃道：“她是不是看是哪个长得好看的了？”怀扬想到沈司那样貌，再看看孙牛，都觉得老天爷真的是太偏心了。“可不，我们家娘子喜欢的人，岂是你能比的？你跟人家比起来，人家是天上飞的仙鹤，你就是那泥塘里爬的癞蛤蟆。”怀扬噘了噘嘴。对于寒露不在意的人，怀扬打击起来一点儿心理障碍都没有。而且她还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够仁慈的了，照以前的脾气，估计先拿剑戳几窟窿再说，才懒得废话。孙牛在怀扬鄙视的口吻中，目光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她变心了？女人果然都是妖精变的，没一个是有良心的。”孙牛声音也尖利起来。“变……变心？”怀扬吓了一跳，难道娘子喜欢过他？不会吧？娘子以前的眼光就这样？不过也不好说，毕竟娘子以前在乡下，没见过什么人。再加上又被沈家人坑成那样，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勉强动个心也正常。“我说你吧，得往前看，我们娘家子不是现在的你攀得起的。”怀扬也不计较孙牛冲自己吼了，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你的意思是，因为她挣着钱了，住进了城里，所以我才攀不起她？”孙牛突然看着怀扬目露精光。“没错，就是这意思。”怀扬点了点头。反正娘子又不可能变得没钱，住回水月湾，倒不如替娘子承认了，让这个人死心。“原来是这样。”孙牛喃喃道。他这个样子，倒叫怀扬心里毛乎乎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赶紧走吧，赶紧走！”怀扬懒得与孙牛再说什么了，多说多错。孙牛也不硬赖着，转身就走，这倒让怀扬对他的感观好些了。只是一回到后院，寒露便问：“怎么这么久？”怀扬便将她与孙牛之间的对话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然后才得意地说：“娘子，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那孙牛保证再也不来了。”寒露却看着怀扬都想哭了，这位姑娘，事实是，被你搞砸了呀！你一个拿剑的人，今天怎么话那么多？但寒露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所以她只是表情莫测地看了怀扬一眼，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怀扬说出那话的时候，看到寒露的眼色便有种不祥的感觉。现在寒露这一叹，这感觉便来得更猛烈了。“娘……娘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怀扬都快哭了。“现在还不好说，回头再看哈。”寒露揉了揉脸，“你现在就去通知溢香居、流香居和依香绣庄，让她们这几天都警醒着点儿。”“哦，我马上去。”怀扬颤声道，都不敢细问了。几天后，怀扬就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孙牛居然跑到溢香居去放火，幸好怀扬提醒了薛嬷嬷，因此她每天睡觉都比往常要晚些。大半夜的，寒露赶到溢香居的时候都快冻成木乃伊了。“你为什么要烧我们的铺子啊？”怀扬上前就踹了孙牛一脚，直把他踹到墙上，又跌了下来。孙牛也不喊痛，只是一直盯着寒露。见寒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眼底才掠过一抹痛来。“不用他回答，我来告诉你。”寒露冷冷地说，“他想烧光我的铺子，这样我就一无所有，回到水月湾，那样我就不会再想着攀高枝儿了。”“这脑子是进屎了吧？”怀扬不可思议一看着孙牛。“娘子能一无所有地从水月湾出来一次，照样能出来第二次。”广丹看着孙牛摇了摇头，“就凭这脑子，还想觊觎我们娘子。”孙牛听了，眼圈竟红了，怔怔地看着寒露道：“寒露……”寒露直接打断孙牛的话：“送去县衙。”薛嬷嬷立即找个打算扔掉的破抹布来塞住孙牛的嘴，然后和老周一起将孙牛送到了县衙。到了县衙，孙牛自己也承认他是想烧了溢香居，不止溢香居，还有流香居和依香绣庄，他都想烧。这连李知远都无语了，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拉权责二十然后送回了水月湾。毕竟没有烧起来，若烧起来了，估计就直接要拉到牢里去。只是话说回来，如果孙牛的态度好一点，也用不着打这二十板。听刘捕头说，孙牛被送回水月湾的时候，他娘孙寡妇都快哭得晕过去了，当时就要去挠刘捕头一行几人。还是被里正拦住，说了一句“你再闹自己也得去蹲大牢”把她给唬住了。她才不想蹲大牢，哪怕是为了儿子。刘捕头当时就暗自摇头，这寡妇和寡妇怎么区别就那么大呢？“娘子啊，这样应该没事了吧？”怀扬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因此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忐忑。“至少，这段时间应该是没事的。”寒露想着孙牛的眼神，心里莫名地不安。孙牛或许对自己真的没有期待，但由爱生恨，却是很有可能的。“至少？”怀扬的眉头皱了起来。“没事，到时候再说，我们如果连这件事都解决不了，那还真的不如回水月湾种花儿去。”寒露笑着道。怀扬想想也是，孙牛这种人不值得太费心，大不了再揍一顿，叫他半年下不了床。“你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孙虎。”寒露似笑非笑地吩咐怀扬。第一文学网d1wx 第393章 闹到县衙门口 告诉孙虎？怀扬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寒露，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再多问。怀扬当然不会自己去，而是找了几个人拐弯抹角地将这件事告诉孙虎。最后那个人说出这话的时候，孙虎正在小馆儿里吃饭，怀扬就坐在他身后。孙虎听了这消息之后，半晌才对坐在他对面那个黑虎帮的人道：“这人的胆子得有多粗啊，居然觊觎寒寡妇。”对面那人表示完全听不懂。“寒寡妇长得那么美，又是个寡妇，还传说是仙子下凡，看上她的人不少呢。”对面那人赶紧道，生怕孙虎不知道。“你知道个球！”孙虎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可千万别再胡说八道了，看上寒寡妇？就算是，那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千万不能说出来。”当然是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人点了点头，却又听到孙虎道：“寒寡妇还真是心软。”对面那人又忍不住了：“老大，直接送官打了二十板子呢，还心软？”孙虎轻蔑地看了对面那人一眼，一副你这个凡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怀扬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了寒露，然后道：“娘子放心，那孙虎定不敢再对您有什么图谋了。”其实她觉得寒露不必如此，孙虎要敢真硬来，自己叫他没命回去。寒露知道怀扬是怎么想的，只是她还是习惯于能够尽量和平地解决事情。“不说这个了找时间我们去一趟府城，看有没有好的花种子。”寒露说着便开始琢磨起要买哪些花种子，如果可以的话，提前订一些花苗成活率应该更高一些，但费用应该比较高。只是对于寒露说要去府城这件事，怀扬明显是不赞成。“娘子，从这里到府城坐驴车都要一天的时间呢，您在车上得多冷啊。”怀扬连蒹葭院的大门都不想寒露出。“没事，把火炉搬到车上就行了。”寒露见怀扬还要说，又解释道，“这会儿不去把种子定下来，到了开春就来不及了。”上次回水月湾的时候，寒露已经跟陈翠娥说了，明年她不想种粮食，想种花草，如茉莉花、玫瑰花、皇花……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她能买到哪些花种子和花苗。穿越后，寒露对于天时和地利特别敏感，很多事情真的错过一时，便是错过一年。今年这一年，寒露觉得自己总是追着天时，但总是晚了一步，所以明年绝对不能再晚了。“娘子啊，我们就算是买到了花种子和花苗，但是真能卖得出去吗？”怀扬不仅有些怀疑。“清流镇肯定是卖不出去的，安阳县买的人或许也不是很多，但府城应该有销量的。”寒露从贾婉和刘夫人的表现就知道，花茶一定会受到后宅夫人和小姐们的青眼，毕竟她们二人可都是从京都来了，很大的程度是代表了大明贵妇们的欣赏点。“我们过完年等铺子开门了就去，来得及的。”怀扬还是坚持不要出门。“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府城的情况呢，况且，马上要过年了，看能不能将我们的点心卖到府城去。”寒露回道。“啊？那我们是不是都要搬到府城去？”怀扬觉得自己真的跟不上寒露的想法，“那，我们是不是得府城买屋子？”寒露笑看着怀扬，等她的话说完才道：“暂时不买，我们可以在那里租个铺子，然后请人帮我们守着，或者直接找个点心铺子合作，就像我们当初和魏老板一样。”寒露想得很清楚，她一时半会儿不大想去府城，所以如果可以合作是最好的。怀扬眨了眨眼睛，半晌之后才点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等生意做得好了，我们再过去也成啊。”寒露却摇头：“不是等生意做得好了，是等那几个孩子需要去府城读书的时候，我们再搬过去。”现在赵安、沈清和沈澈跟着宋先生读书都挺有劲，寒露看着宋先生教得也不迂腐，也不打算换了。对于孩子上学这件事，寒露想得很明白。既然她现在改变不了这个社会的大环境，那么就只有适应这个社会，将孩子们送到最有利于他们的平台上去。虽然寒露还不是很懂得做父母，但她做过孩子，她知道孩子需要的是什么。更何况，不管是沧海还是桑田，父母对孩子的爱，孩子对父母的依赖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以前寒露以为这是因为血缘，可是现在她却发现，不尽然。寒露既然坚持要去府城，那怀扬也只能安排好这一切。第三天，寒露便带着怀扬和广丹上路了，加上赶车的老周一共四人。只是当驴车途经县衙门口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颇为凄厉的哭声。“知县老爷，我女儿就算是以前做了错事，但她肚子里面怀了您的孩子，您可不能不管她呀。”寒露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白婆子。“老周停车！”驴车停下来后，寒露便撩开车窗子往外看。只是估计白婆子过来有一会儿了，外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就看不见。“广丹你去看看，白婆子究竟要干什么，是白婆子一个人，还是白玉娘也在。”寒露话音刚落，广丹便跳下了马车。“娘子您看，广丹的身手是不是越来越利落了？”怀扬笑看着广丹的背影。自从寒露把广丹从衔蝉园带回来后，怀扬就每天早晨拉着广丹一起起来锻炼身体，别的看不出来，但身体素质真的越来越好了。看着广丹挤进去，又挤出来跑了过来。上车后，广丹才道：“娘子，是白婆子和白玉娘，一直是白婆子在说，说白玉娘怀上了，但却被知县夫人给赶出来了，她们也是没办法，所以才会跪在县衙门口求见知县老爷，那白玉娘就一直在旁边哭。”真闹心！寒露朝外面看了一眼，正要下车，却被怀扬拉住了：“娘子，我们还要去府城呢。”寒露想了想，伸出一个手指头：“我就看一眼。”69书包.69shubao 第394章 琼花怒怼白玉娘 怀扬顿时无语，觉得这时候的寒露跟个想看热闹的孩子似的。“那广丹你在车上呆着，我和娘子一起去。”怀扬和广丹商量。“我明白，你赶紧去。”广丹知道这会儿人多，怀扬跟着寒露才安全。怀扬一转身，却发现寒露已经裹着披风挤到人群里面去了，为免别人发现她，还将头都包了起来。怀扬只能加快脚步，挤到寒露身边去。“娘子，您也太快了吧。”怀扬小声抱怨着。“别说话，好好看戏。”寒露“嘘”了一声。这时，白玉娘伸手去拉白婆子。“娘，我们回去吧，是女儿没用，我们要不为难老爷了，女儿……女儿吃糠咽菜也能把这个孩子养大。”白玉娘红着眼睛道。大概是为了博取同情，因此白玉娘穿得不多，那削瘦的身子，配上那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看上去别提多心酸了，尤其是男人们。“怀扬，你觉得如果我这样，会不会有人可怜我？”寒露小声问怀扬。怀扬仔细打量了寒露一下，又把她这张脸往白玉娘那形象上靠，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娘子，您怎么看怎么像是……像是……反正不可怜。”怀扬觉得这个问题真的是太难了。寒露决定这次到府城一定好好地买块清楚地镜子，好好地看看自己的这张脸，为什么会叫怀扬欲言又止。这时，白婆子母女俩抱到一起痛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清清白白的一个大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哦！”白婆子想是哭惯了的，真的是哭得比唱得还好听，一咏三叹，颇有韵律。白玉娘的眼圈又红了一些。寒露不禁替贾婉庆幸，若不是这俩人跪的是县衙，而且是李知远之前的小妾，说起来算是他家的家事。否则，肯定会有人朝县衙大门吐吐沫，或扔石头，贾婉那名声估计也要跟着败掉。这时，县衙的侧门大打，莞花寒着一张脸从里面走了出来。“闹什么呢？有事进去说，夫人自会为你做主。”莞花站在台阶上俯视着白婆子和白玉娘。其实安阳县县衙的台阶并不高，但再不高也是县衙，依旧会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我……我不进去。”白玉娘往白婆子的怀里缩了缩。那害怕得不行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她去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说你这人……”莞花脾气不大好，见白玉娘这个样子，顿时就恼了，叉腰指着她道，“不是你说要见老爷的，现在夫人让你进去，你又不去，究竟是要怎样？”白婆子轻轻地拍了拍白玉娘的后背，似乎在安慰她被莞花吓着了似的。待白玉娘脸色好些了，白婆子才苦着一张脸道，委委屈屈地说：“莞花姑娘，我们……我们可不敢再进去了，没得又被打出来。”莞花一听就恼了：“你胡说什么呢？谁打你了，死老婆子你可别在这儿信口雌黄。”白婆子的脸往旁边一撇：“我们只是平民小百姓，自然是莞花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寒露看到莞花气得脸都白了，不禁暗自摇头，莞花虽然是丫环，可却是贾婉身边贴身嬷嬷的女儿，肯定也是自小娇生惯养的，哪里是白婆子这种老婆子的对手。不过，贾婉让莞花出来，恐怕也有激怒白婆子的意思。但这白婆子也有长劲，竟然知道示弱了。“既然不愿意进去，我们就在外面说好了。”突然贾婉的声音传了过去。寒露抬眼看了过去，贾婉披了件杏黄色的大氅，正带着琼花从侧门那走了出来。虽然没有珠光宝气，但贾婉往那儿一站，底下看热闹的安阳县百姓便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几步。“既然不愿意进去，那就当着众人的面儿说清楚。”作为贴身丫环，琼花上前一步，代表贾婉说话了。“白姑娘，你本是逃难到我们安阳县的，我们夫人心善，将你接进府，还给了你一个名份，没想到你不但不思夫人的恩情，反而在后衙屡屡挑事，弄得乌烟瘴气，这才把你撵出去了才几个月，现在居然还敢带着老娘到县衙门口闹，是何道理？”琼花口齿清楚，条理分明，一时之间竟说得白婆子不知道该怎么回了。“琼花姑娘，我们不是来闹事的，实在是……有事要见老爷。”白玉娘脸颊微红，露出一抹羞意，似乎不大好意思说。“见老爷？你有什么资格见老爷？”琼花忽略掉白玉娘说的有事，一声冷哼，“夫人虽然心善，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你当日在后衙没一日消停的，竟还想挑拨老爷和夫人之间的感情，谋夺夫人的位置，将你老爹老娘和妹子都接进后衙，竟还有脸说想要见老爷？”白玉娘没想到琼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是说过没错，但琼花又是怎么知道的？“琼花姑娘，我……我没做过这样的事。”白玉娘赶紧摇头道。“没做过，你是说我家夫人平白冤枉你？”琼花瞟了白玉娘一眼，“且不说这件事，便是你偷了夫人手镯这件事可是真的？若不是……”白玉娘不等琼花说完，便立即摇头道：“不是，不是真的，那不是我偷的，我冤枉！夫人，我当时就说冤枉，你们居然不听我申辩，就将我赶出县衙，我不服！”“不服？夫人的首饰都在柜子里锁着的，才刚拿出来准备拿给大少爷送到刘家作为聘礼，一转眼就不见了，最后竟在你的床头看到，难道是那镯子自己飞到你那儿去的不成？”琼花说完又看向其他百姓：“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百姓们最清楚，她岂是那种欺压妾室，甚至还污蔑妾室的人？”这句话倒让一些百姓点头不止，当初那红姨娘还在的时候，多少人都叹知县夫人柔弱，这才过去没多久呢。“琼花姑娘，那镯子真的是我在草丛里捡的。”白玉娘知道自己的辩解很无力，但她却又不能不说。“看来白姑娘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呢，若不叫你心服口服，不知道你日后会怎样败坏我的名声。”贾婉突然开口道，然后看了莞花一眼：“把人带过来。我爱电子书.52xt 第395章 柳芝 寒露看到从县衙侧门走出来的人，顿时乐了。而白婆子和白玉娘却整个人都怔住了，柳芝？“柳芝，你怎么会在县衙？”白玉娘不禁脱口而出，不等柳芝回，又看向贾婉，“知县夫人，您想要赶我走，我已经离开县衙了，您为什么还要押着我的丫环不放？”“真是可笑，柳芝想走，夫人能押着不放？”莞花脆声嘲弄道。白玉娘顿时脸色一白，再次看向柳芝。“柳芝，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玉娘死死地盯着柳芝。寒露都觉得好笑，不是吧，这白玉娘到这会儿才明白，柳芝被贾婉收买？这也太可笑了吧。柳芝站到贾婉身边，趾高气扬地说：“白姨娘，哦不对，因为你偷了夫人的手镯，所以已经被赶出县衙，不再是白姨娘了。”白玉娘这回彻底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一脸恨意地看着柳芝。那手镯分明不是她偷的，是她捡的。本来这件事只要她不认，谁也不能拿她怎样，可偏偏……偏偏柳芝说，是她见那镯子好看，所以偷来送给白姨娘的。可白玉娘明明是捡的，但柳芝说出这样的话来，却让李知远对她生疑。如果真的是柳芝偷的，她为什么又要说捡来的？直接推到柳芝身上不就好了。于是李知远不再听白玉娘解释，直接交给贾婉处理了，是赶是罚都随她。最后贾婉虽然撵走了白玉娘，但却还是让她把该带走的带走，包括李知远送给她的一些首饰。贾婉的这个做法，让李知远惭愧不已，白玉娘却认为这些都是自己该得的，甚至还嫌拿少了。若自己是嫁给李知远的，聘礼都不止那么些。事后白玉娘还细细地琢磨了一番这件事，估摸着是自己捡手镯的时候柳芝不在，她以为自己捡手镯的这个说法是假的，所以为了让自己脱身才故意说是自己偷的。因此白玉娘虽然恨柳芝帮倒忙，却从来没想过，她会背叛自己。后来，白玉娘也去找过柳芝，可这个人仿佛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她还以为柳芝回老家了，没想到她竟还在县衙。白玉娘看着贾婉，心里怒火中烧。直到这会儿，白玉娘才知道，这个自己从来都看不上的知县夫人心机竟如此深沉。按道理这件事她已经把自己料理了，就不用再留着柳芝了，没想到她竟还不放手，就为着对付自己。寒露看到白玉娘原本尤如葱白的手紧紧攥在一起，青筋毕现，不禁挪开了眼光。“白姑娘，刚才琼花姑娘说的话都是我亲耳听到的，你喊什么冤枉？你明明说过，等夫人彻底失了老爷的心，你便把你娘家人都接进县衙，我听得真真儿的。”柳芝虽然是在长得一般，但声音却异常清脆，围观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柳芝，你原是我的丫环，究竟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来冤枉我？”白玉娘怒指柳芝，尔后又“嘤嘤嘤”地哭了起来。美人落泪总是令人心碎的，但奈何柳芝是个女子，还和白玉娘一块儿长大，对于她的眼泪，真的看得太多了，早已免疫。更何况在老家的时候，走三步就喘的白玉娘从来就没被柳芝瞧得上。“夫人能给我什么好处？夫人被你挤兑得都没有立锥之地，倒是白姨娘你给我的好处更多些，可我不能做昧良心的事情。”柳芝说得大义凛然。不过虽然如此，但很多人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丫环被叛主子的事多了，更何况白玉娘还只是个姨娘。就算她能给柳芝更多，但她若失宠了，柳芝也应该懂得选择。“柳芝，若你真的忠心于我，我已经离开县衙了，你怎么还呆在县衙，定是夫人允你的。”白玉娘也不是个笨的，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关键所在。只是却晚了许多，她再恨再咆哮又能如何？更何况，更残酷的还在后面。“夫人本是想送些碎银让我回老家的，是我见老家已上无片瓦，下无寸土，才甘愿自卖自身给夫人的。”柳芝说出这些话来，白玉娘又要吐一口血。柳芝虽然说是她的丫环，可是她从来就没有卖给自己。不是白玉娘没想到这些，而是因为是同乡，她怕说了叫柳芝寒心，不用心给自己办事。寒露已经知道了结果会怎样，看了看天色，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上了驴车，广丹立即问怎样了，怀扬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问寒露：“娘子，知县夫人不会真的把这白玉娘接回县衙吧？”寒露抱着暖炉回道：“知县夫人又不傻，为什么要把她接回县衙？疯了吗？”怀扬手托着腮道：“可是那白玉娘有孕呀，知县夫人如果不把她接进府，不知道多少人说她善妒。”想想贾婉那一脸的温柔相要承受那么多人的痛骂，怀扬都觉得不忍心。可是那之前所有的矛盾，在“有孕”这两个字面前，都挺轻飘飘的。这个道理白玉娘很明白，所以才会来闹，而贾婉更明白，否则之前她不会消沉那么多年。“我觉得知县夫人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她都能把柳芝留下来，心里也是有数的人。”广丹说完便看着寒露。“广丹有进步哈。”寒露给了一个广丹“你很优秀”的眼神。怀扬倒不在意，却抓着寒露问贾婉还有什么招。“我怎么知道。”寒露一脸好奇地看着怀扬。“您肯定知道，就看您说不说了。”怀扬撇了撇嘴，很不满意寒露的态度。“娘子啊，要走这么长时间的路呢，您就跟我们说说呗。”广丹也笑眯眯地看着寒露。寒露看着这两个小迷妹，只摇头，这关子算是卖不了。“你们先猜猜。”寒露看着两人。怀扬和广丹对视一眼，拍了一下大腿道：“肯定那白玉娘没怀上，骗人的。”广丹也点头，觉得应该如此。“往怀孕这上面想是没错。”寒露手指在小几上敲了敲，才道，“只不过方向错了，这孕是怀了，但却不是李知远的。”啊？怀扬和广丹二人都傻了。读读看小说.duduaa 第396章 帮倒忙 怀了孕，但却不是李知远的。这信息量太大，怀扬和广丹听着有些难以接受。连寒露都觉得白家母女的这波操作手法叫人很无语，便是现代，这样把官员当成接盘侠的也可以成为新闻了。“娘子，我们其实不用这么快就走的，路上让老周赶车快点儿就行了。”怀扬的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寒露无语，怀扬似乎越来越八卦了，身上的杀手气质越来越少了。这是，好事吗？好吧，似乎还行，万丈红尘总比那杀手世界要精彩许多。“没事，后面会怎样娘子肯定都知道，让娘子给我们讲就行了。”广丹笑眯眯地说。寒露瞪大了眼睛，这是把自己当成了说书先生？不过路上要走这么远，聊聊也不是不可以的，就当是打发时间。而县衙门口却比寒露所说的要热闹多了。“柳芝，你只不过是个棋子罢了，夫人留下你不过就是为了对付我的，你还不明白吗？”白玉娘换了一种方式。这次柳芝没说话，因为贾婉开口了。“你说得没错。”谁也没想到，贾婉竟然承认了。顿时又引起下面一阵小声的议论。“知县夫人真的是故意留下那白姨娘的丫环啊？“可刚才那丫环还说知县夫人给她银子让她回家，她自己愿意留下来的呢。”“听说知县夫人娘家是京都的，京都的女人可厉害了。”“也是，那白姨娘不过是一个村姑，她怎么可能玩得过知县夫人。”……“夫人，你终于承认了是吗？是你利用了柳芝。”白玉娘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只是，如果觉得自己能在白婆子手下讨生活，便能在任何人底下玩心眼儿，甚至是蠢的。她紧抓着贾婉留下自己的丫环柳芝不放，就是想告诉大家，贾婉并不是所有的人以为的那个软弱。可却忘了，贾婉是知县夫人，她的定位本来就不是软弱啊。谁说知县夫人一定要软弱，才是个好知县夫人？“白姨娘心思深沉，竟要取我而代之，连我的首饰都敢偷拿，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安安份份地呆在家里？我啊，是被你们这些姨娘们坑怕了。”贾婉这一句让白玉娘脸色发白，她为什么老是紧抓着首饰不放？明明不是自己拿的。而安阳县百姓的注意力却在“被你们这些姨娘们坑怕了”，要知道先前的那个红姨娘可是有名的飞扬跋扈。那会儿，安阳县只知道有红姨娘，不知有贾夫人。“我没有说过那些话，做过那些事。”白玉娘再次否认，却已经缺了先机，没有之前的那种份量了。“留下柳芝就是怕你颠倒黑白，果不其然。”贾婉轻蔑一笑。“她是被你授意，所以才诬蔑我的。”白玉娘再也不装下去了，直接怒视着贾婉。“柳芝，以前婶子可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玉娘？”白婆子也是一副义愤填鹰的样子。贾婉只是冷冷地看着白家母女，根本就不屑再与她们多说。琼花上前一步道：“白姑娘，柳芝不是夫人给你丫环，是你自己带进县衙的，和你是同村一起长大的姐妹，她为什么要听夫人的授意？”白玉娘抬起头来，正要开口，琼花又道，“别的且不说，谁家做妾的能自己带丫环进府？夫人若真心想要害你，当初就不会允许你进门，是你自己不惜福，居然还到县衙门口来闹，可有一丁点儿良心？”这时，柳芝也做出一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样子道：“玉娘啊，我不是不帮你，而是做人得讲良心，我们当初可是逃难出来的，能活命就是天大的恩情，怎么……怎么能……唉！”不得不说这个柳芝也是个戏精，她的口吻，加上她平淡无奇的长相，真的非常具有迷惑性。围观的百姓听到柳芝这么说，纷纷叹息，人不可貌相，懂得感恩比什么都强。甚至有父子母子都在现场的，还要扯着就如何娶妻来教育一番，多好的例子。柳芝听着也很是激动，她从小到大还没有被如此关注过呢，于是更加卖力。“玉娘啊，你看你偷首饰的事我都替你顶了，是你……你太过份了些……我想，你是不会怪我吧？”柳芝红着眼圈看着白玉娘。白玉娘那个恨，你明明就是背叛了我，还要当众卖乖，还要让我不怪你？这心里的火气直冲脑门，白玉娘直朝柳芝扑了过去。柳芝之前在农村可是下地的人，她手轻轻一挡，再一推，白玉娘就摔倒在地上了。“啊”白玉娘看着自己被破皮的手掌，不禁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会儿白玉娘才清楚地明白，这个背后非议和偷盗的罪名自己怕是摘不下来。不过，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关系，这才是自己的富贵符。而白婆子则慢了一拍，等到白玉娘挣扎着要爬起来，她才扑了过去。“女儿啊，你这是怎么啦？”白婆子抱着白玉娘哭嚎了起来，又扭头看向柳芝，“柳芝，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玉娘，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白婶子，是玉娘要来打我，我只是挡了一下而已。”柳芝一脸委屈地说。这时有人看不过去，打抱不平道：“可不就是，自己做错了事还要打人，人家还得送上去让她打啊？”白婆子冲着那人一瞪眼：“跟你有什么关系呀？要你多嘴多舌的。”那人立即插腰回瞪着白婆子：“怎么着？路见不平人人踩，你都闹到我们县衙门口了，还不允别人说话？”另有人也跟着道：“可不，看她这样也知道县夫人说得是实话，不知道在县衙后院怎么跋扈呢。”这些人之前不敢对贾婉说三道四，但这会儿踩白家母女，却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白婆子还要开口，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掐了一下，顿时恼得低下头瞪着白玉娘。白玉娘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娘总以为自己厉害，却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她们为什么要跪在县衙门口，不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让李知远最后收不了场，不得不把自己接进去吗？可这会儿，竟闹得和百姓吵起来了。烈火书吧.liehuoshuba 第397章 定是偷情啊 白玉娘掩下凉薄的目光。她知道她娘说是来帮自己，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白玉蓉。昨天她还听到她娘和白玉蓉说悄悄话，说是自己若是又回到了县衙，就让白玉蓉一起住起来。而且这一次无论怎样，也要爬了知县老爷的床。想到这里白玉娘就恨，心道，我若真的回到了知县老爷的身边，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都送回老家去。白玉娘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一下。不管怎样，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是自己能够重新得到老爷的重视。想到这儿，白玉娘哼哼了一声，然后捂紧了肚子，又冲白婆子眨了眨眼睛。不愧是母女，白婆子很快就明白了白玉娘的意思，顿时哭天抢地喊了起来：“玉娘啊，你这是怎么了啦？”这突然的一哭，演得有些过了。白玉娘这会儿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娘，我……我肚子有些痛。”白婆子一愣，不知道白玉娘是真痛还是假痛。不过不论是真是假，白婆子都不在意，把责任往县衙推就行了。“知县夫人啊，我们是小老百姓，可是玉娘肚子里的种是知县老爷的，您瞧瞧这可……这可如何是好？”白婆子抱着白玉娘，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这时，白玉蓉突然拨开人群挤了进来。“姐，姐你怎么啦？”白玉蓉也扑倒在白玉娘的身边。只是白玉蓉丰盈，压得白玉娘差点儿憋过气去。“你给我死起开。”白玉娘咬牙小声道。听她这么说，白婆子和白玉蓉顿时明白白玉娘是假装的了。白玉娘虽然不满意白玉娘这样跟白玉蓉说话，但现在是非常时刻，她也就忍了，甚至还捅了捅白玉蓉，示意她让开一些。白玉蓉撇了撇嘴，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让开了。“肚子痛？”贾婉眼睛微眯。“求知县夫人做主。”白婆子立即打蛇随棍上，朝贾婉作起揖来。“虽然你不是我安阳县的人，但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求，琼花，叫几个人把她送到医馆去。”贾婉淡淡地说，然后转身就要进去，却听到身后一声喊，“知县夫人！”贾婉回头，看着白玉蓉。“知县夫人，我姐姐已经痛成这样了，您是不是让她进县衙比较好？”白玉蓉在县衙呆过，并不怕贾婉，甚至还有些轻视。“我安阳县百姓生病了都没有住进县衙的道理，怎么你们一个外县的人，竟想住进县衙？”贾婉挑了挑眉。白婆子和白玉娘对视一眼，贾婉一直对她有孕这件事避而不谈，只能说她对忌讳这个。于是白婆子再一次磕起头来：“不是这个理儿啊知县夫人，我们玉娘怀的可是知县老爷的孩子，你不能不认啊。”白婆子磕得挺用力，“咚咚咚”地，听着就很痛。白玉蓉在一旁瞧着直咧嘴，白玉娘却莫名地觉得心里极为舒爽。贾婉停住脚步，一脸沉默地看着白婆子母女三人。这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风也大了些，其他人还好，但白婆子母女为了扮苦都穿得少，因此冻得瑟瑟地抖，心里把贾婉恨得不行。直到琼花小声提醒贾婉：“夫人，您风寒刚好，不易在外面站得太久。”贾婉这才道：“怀的是我们老爷的孩子？真是可笑，莞花，去，把人带过来。”莞花立即就去了，很快便带着两个小厮押着一个看上去细皮白肉的后生过来，还给贾婉换了个新的手炉。“这个人，你们可认识？”贾婉问白家母女。“不认识！”白婆子本能地就开始否认。“你呢？”贾婉又问白玉蓉。“不认识不认识。”白玉蓉赶紧摆手。“那就是白玉娘认识的了。”贾婉唇角出现了一丝笑意。白婆子母女顿时一愣，不明白贾婉怎么突然就这么说了。“知县夫人，你可不能诬陷我们，我们两个女儿可是本本份份的，怎么会认识外男。”白婆子立即否认道。“哦？”贾婉抬了抬眉，正要说话，忽然一个高个子女人上前道，“我可以做证，这人不止一次去白家。”白婆子见这人的确是自家租房旁边的邻居，顿时心里一紧，嘴里却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尽信口胡诌，也不怕嘴上生疔。”那邻居却朝白婆子“呸”了一口：“你说谁嘴上生疔呢？上回跑到寒娘子面前跪着的可不就是你，怎么着，这才过多久了又想害人？不怕报应？”白婆子被那人怼得说不出话来，谁叫她之前名声太差，而且还得理不饶人，四邻都给她得罪干净了。这会儿能踩她一脚谁不愿意呢。另有人又说了：“人家也就说看到这人去过你家，你紧张什么呀？”白婆子一想也是，只是说去过她家，又没说是干什么的，于是翻了个白眼道：“去没去过我家，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那这人既去过你家，你们母女二人又说不认识，这却是奇了，那是找谁的？”贾婉一声冷笑。白婆子顿时明白自己被这些人拿话给套住了。而看白婆子的样子，所有的人也都明白了，敢情白玉娘和这男的还真不清不楚的？于是个个都来充满神探，这个问：“去你家，你和你小女儿不认识，那定是找你家大女儿的。”那个又问：“你家大女儿若真的想再嫁，堂堂正正地走礼就是，作什么要瞒着你们？”又来一个说：“那定是偷情啊。”这一句话似乎是一锤定音，砸得现场都静了一静。“你敢污蔑我女儿，我和你拼了。”白婆子爬起来就朝那人扑过去就挠，却被几个人架住了。贾婉看着几个人将白婆子给摁住了，顿时看了白玉娘一眼，露出一抹笑意。于是白玉娘又哼哼了起来，甚至还朝白婆子爬了过去：“你们别打我娘，哎呦……痛……娘，您没事吧？”“别演了，我也病着呢。”贾婉看了那后生一眼，“说吧！”天天小说.tiantianxs 第398章 李老夫人教子 那后生本就是贾婉找来的，自然听了她的话，就把什么都招了。不但招了，而且这过程还招得很是香艳，叫围观的听得津津有味的。而白家母女在最初愣了一下之后，便疯狂地扑向那人。那架势，恨不得要将那人撕碎一般，最后却被围观的百姓摁得死死的。“这是干什么？怎么着也是你那肚子里孩子的爹。”贾婉冷冷地看着白家母女，“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说完，贾婉示意琼花。琼花走下台阶，在白婆子和白玉娘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那两人顿时面如雪色。原本她俩还想拼命否认，再最后闹一场，可在琼花的一句“老爷根本就不能生，所以夫人和原来的红姨娘很久都无所出”，将两人的打算撕了个粉碎。李知远不能生，不管这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可能是他。白婆子母女三人除了绝望之外，还能有什么可说的。“胆子还真是大，竟然敢攀污父母官。”琼花一声冷笑。白婆子听到这一句，整个人都软了，尔后却扑向白玉娘：“我打死你个应该短寿的货，全家人都被你坑死了。”这时白玉蓉突然爆起，对着白玉娘的肚子就是一脚：“这孽障跟他娘一样，就不应该出生。”之前白婆子的打，只是打在白玉娘的后背和胳膊，而白玉蓉这一脚直接踢得白玉娘一声惨叫，这回是真痛了。“让人把她们拉开，要出事别在县衙门口。”贾婉沉着脸吩咐琼花，然后进了县衙。之后的事，贾婉就不管了，自然有该管的人去管。虽然白玉娘之前是李知远的小妾，但这次她竟然诬蔑父母官，差点儿被当成接盘侠的李知远怎么可能放过。只是白玉娘那孩子到底也没留住，她也躺在床上起不来，于是她娘和她妹子便各自承了十板子。一顿板子下去，白婆子和白玉蓉也与白玉娘一样，躺了一个月才能勉强起身。但这期间，白玉娘她爹终于病死了，若不是同乡帮衬，都没办法发丧。两个月后，白婆子带着白玉娘和白玉蓉一起，带着白家老爹的灵柩回乡。只是想也能知道，白玉娘的日子定然不会太好过。不过这是后话，李知远知道这整件事的时候，那个怒啊……可是又无处发泄，最后只能一声长叹。接着感慨，还是夫人好啊，这件事情解决得如此圆满。若是叫全县百姓知道自己那方面不行，这官也不用做了。李知远虽然感激贾婉，但却有些不好意思去后院，只是入夜后，李老夫人竟寻上门来。李知远看到亲娘顿时一愣，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啦，看到你娘过来，不高兴？”李老夫人冷着脸道。“儿子不敢！”李知远赶紧躬身道，又请李老夫人上座。“不敢？”李老夫人坐下来冷哼一声，沉默了一下，却低声道，“远儿啊，我们母子俩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李知远听到久违的“远儿”顿时红了眼眶，竟“扑通”一声跪倒在李老夫人面前，哽咽道：“娘，是儿子不孝。”“你没有不孝，只是你啊，忘了初心。”李老夫人点着李知远的道，却也没有叫他起来。“娘？”李知远抬起头来看着李老夫人，竟像孩子似地，有些迷茫。“你最初努力进步为的是什么？”李老夫人躬身问道。“为民请命，光宗耀祖。”李知远说出这话的时候，身子像是被什么压了一般，情不自禁地低了一低。“是啊，为民请命，光宗耀祖。”李老夫人抬起头来，一声长叹，“可是现在呢？你汲汲营营，姨娘抬了一房又一房，那红姨娘的事你还没汲取教训？还要再抬一个白姨娘，这回差点儿被人戴了绿帽子，下回，是不是要抬个绿姨娘回来？”李知远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啊你，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说不要娶京都贵女，你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攀那个高枝儿……你不听我的，这下好，人娶回来了，你又一房一房的妾来给她添堵，这夫妻二人感情能好？家不和，业能兴？”李老夫人越说心情越激荡，竟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李知远立即起身拍着李老夫人的后背：“娘，您慢点儿说。”之后又递了一杯水过去，李老夫人这才好点儿。“我倒是想慢点儿说，可是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儿……唉，你是我亲子，有些话我不能不提醒你。”李老夫人抬起头来看着李知远，最后颓然地低下头，不知不觉间，他们原本相依为命的母子，让生疏如斯。“有些话，娘也只说一次，你听就听，不听娘也没别的办法。”李老夫人的语气变得深沉起来。李知远不禁有些慌，他娘一向是强势的，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娘您说，您说什么我都听。”李知远又跌倒在李老夫人膝前。“说什么你都听？我先说着吧，听不听在你。”李老夫人自嘲地摇了摇头，见李知远要开口，抬手制止了他，“这回你媳妇把事情给你料理得清清楚楚，只是你若再伤了她的心，她未必还会继续跟你一起过。”李知远明显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贾婉会有一天跟他和离。“娘，不会的。”李知远安慰着李老夫人，觉得是她多心了。“我知道你不信，你以为她离开了你不能活是怎么地？那寒露带着三个孩子都能过得那么好，她还有京都的娘家人，她的日子只会更好过。”李老夫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教出来这么个鼠目寸光的儿子来。“是不是寒露唆使的，她……”李知远将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因为想起了沈司，心里有些悚。“受了影响是有的，但这样不好吗？若是她以往那个样子，你这知县的乌纱帽也别想戴了，只能跟我回老家去做个教书先生。”李老夫人一声冷哼，“那寒露是我的救命恩人一样的人，你真是不知好歹。”“娘，您到底是谁的娘啊。”李知远不禁挺了挺身子，有些抱怨。85小说.book85 第399章 熟悉的背影 “我是谁的娘你不清楚？良药苦口利于病，儿啊，你病得不轻啊。”李老夫人撇了撇嘴，便撑着桌子起身道，“我也不知道还能说多久，我的话你能记就记，记不住就算了。”“娘，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李知远扶着李老夫人的胳膊道。“长命百岁？”李老夫人抬头看着李知远，“这世上有谁能长命百岁，更何况你娘。”李老夫人的这一句话让李知远眼圈发红，眼前出现大雪天，李老夫人穿着薄袄去给他砸冰钓鱼的时候。不是他嘴馋，而是家里实在是没粮了。这样的事情，记忆里太多太多，他娘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毕竟不是所有的寡妇，都能像寒露那样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也因此，李知远才那么不愿意过以前的日子，才变得……汲汲营营。“娘……”李知远的喉咙不禁哽咽了。“人谁最终走的不是这条路，没事！”李老夫人伸出手来，最终拍了拍李知远的胳膊。儿子已经比自己高太多了，摸不到头了。而寒露那日快到黄昏才赶到南荆城门外，好在雪一直是小小地飘，快进城的时候，才大了起来。进城都需要看路引，不像出城那么快，只是在排队的时候，寒露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怀扬……”寒露刚一开口，那身影却一闪而过，已经融入人潮中不知去向。“怎么了娘子？”怀扬见寒露脸色有异，以为她哪儿不舒服，于是伸手摸了摸寒露怀里的暖炉。“我刚才好像看到张老头了。”寒露喃喃道，难道是自己眼花啦？“张老头？”怀扬一时之间没明白张老头是谁。“张天师。”寒露提醒道。“什么？”怀扬立即叫了起来，然后撩开车帘，“在哪？”“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很像。”寒露摇了摇头。怀扬看到窗外的人群，也知道当时没抓住，这会儿想要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没事的娘子，我们不还得在府城呆一天，不定下次就看到了，我一定不放过他。”怀扬安慰着寒露。寒露苦笑了一声，就从这城门来看，便可见府城有多大。别说有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就算没错，想再一次碰到那死老头，除非运气爆棚。“算了，别想这事儿了，干正事儿要紧。”寒露说着驴车又开始慢慢地往前走动。怀扬欲言又止，什么正事儿能把张老头儿抓住要解药更要紧啊。这时广丹才小声问道：“那张老头，是那个道士吗？”怀扬点头：“没错，就是那老不死的。”广丹抿了抿嘴，她还真挺羡慕怀扬的，有什么说什么，够畅快！也不知道怀扬的父母和家人是怎样的，只是她从来都不说这方面的，广丹也不好多问。进了城，寒露选了一个不大不小，但却拐个弯就能到南荆府最繁华地段的客栈，名为至福客栈。这古代的客栈取的都是比较吉利的比较，大多含个福啊荣啊喜啊顺啊之类的，取个出门在外的好兆头。至福客栈的房间较小，因此寒露要了三间房，两间房，她一间，广丹和怀扬一间，然后老周一间。只是老周不放心驴子，坚持换到靠近放养牲口的下等房。进了房间，怀扬想到老周对那驴子疼惜的样子，不禁笑道：“娘子，您说我们若是买匹马给老周拉车，他不会当祖宗供起来吧。”广丹却注意到寒露若有所思，而且手指还在桌子上敲了敲，于是问道：“娘子，您是不是又有什么主意啦？”寒露有些惊讶地看着广丹，见怀扬也盯着自己，便知道自己的一些行为习惯怕怕是被这俩人给研究透了。所以身边的人一定要是自己能够信任的，要不不知道回头是怎么死的。“我想买匹马。”寒露道。“啊？娘子，你真买马？”广丹觉得寒露决定一件事儿也太快了些。“娘子，你若真买了马，周婆子估计会抱怨。”怀扬噘了噘嘴。“抱怨什么呀？”广丹不明白。“嘿嘿，老周对一头驴都那么上心，若给他买匹马，估计都会抱着被子去跟马睡。”怀扬抿着嘴直乐。寒露听着都笑了，想想老周，还真有这个可能。可也不能因为这个不买马，至于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收拾了一下，晚餐三个人各点了一小碗阳春面，再加个剪鸡蛋便够了。寒露现在是非常清楚地知道，古代人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吃完聊聊天就要上床睡觉，所以真的不能吃多。“娘子，要不今晚还是我跟着您睡吧。”广丹一边帮寒露铺床一边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担心什么？”寒露接过广丹手里的被子，“我都说了这些我自己能做。”“娘子，那我做什么呀。”广丹噘起了嘴。寒露只好松手，唉，怎么在伺候自己这上面找起存在感起来了。“娘子，就让我跟您睡吧。”广丹又像只蚊子似地“嗡嗡”起来。“广丹，你就那么嫌弃我啊？”怀扬听不下去了。“不是嫌弃你，是怕你。万一晚上你一脚踹过了，我怕我第二天都起不来床。”广丹理直气壮地说。怀扬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她从来没和别人一起睡过，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踹啊。这万一……怀扬看了一眼广丹那小身板，也道：“要不娘子，还是让广丹跟您睡吧。”广丹也立即点头：“娘子，我睡在踏板上就行了，正好给您守夜。”寒露白了广丹一眼：“守什么夜，要睡就一起床上睡。”正好这时，店小二过来敲门说，空出一间双床的房间，问她们要不要。寒露自是应了，只是广丹已经说了要跟自己一起睡，于是她和广丹便搬去了那间房。到那边，怀扬才挠了挠头道：“娘子啊，是不是应该您睡我那间，我和广丹一起睡这间啊？”寒露直朝她挥手：“别麻烦了，谁睡哪儿有什么关系，你去睡你的，我要睡了。”这一夜，寒露却睡得极不安稳。看书窝.kanshuwo 第400章 喝姜汤 早晨起来，就算没镜子，寒露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都肿了。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貌似张天师的背影，所以寒露这一晚上做的梦都是和这个有关的。 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脸，寒露才觉得清醒一些了。 “娘子，要不我去煮两个鸡蛋来给您揉一下吧。”广丹看惯了寒露美美的样子，见她眼睛肿肿的都小了一圈，便有些受不了了。 “不用了，一会儿就恢复了，怀扬还没过来？”寒露抬起头来看着广丹。 “没呢，打水的时候我问了一下小二，说还没起。” 广丹说着便把拧干的白棉布递给寒露擦脸。 寒露敷了一下脸，又在热水里泡了一下，再敷一下脸，顿时觉得好多了。 只是怀扬太奇怪了，她可一直以来都是蒹葭院里起得最早的一个，今天居然还在睡？ “我们去找下怀扬，别是病了。”寒露说着就起身。 到了怀扬的房门口，广丹上前就敲门，可手都快敲痛了，里边儿还没动静。 “不行我们撞门。”寒露道，大不了撞坏了赔钱。 毕竟这古代的门是从里面栓住的，叫小二来都打不开。 就在寒露和广丹摆好姿势准备撞的时候，门被打开了，怀扬迷迷糊糊地靠着门看着她们。 “娘子，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啊？”怀扬抱着门闭着眼睛道。 “还早啊？都日上三杆啦，我们今天还有事呢。” 广丹声音越说越大，因为怀扬都快抱着门板睡过去了。 “再让我睡一刻钟行吗？”怀扬嘟囔着。 寒露看了一眼怀扬，然后又低下头去观察她的脸色。 “行，那你去睡吧。”寒露说完便拉着广丹离开，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娘子，怀扬不会是病了吧？”广丹有些担心地说，“要不我去厨房煮些姜汤？” “嗯，你去吧。”寒露冲广丹点了点头。 虽然怀扬肯定不是生病了，但这样的天喝些姜汤总是好的。 直到中午时分怀扬才赔着笑挪进寒露的房间。 “怀扬大小姐，起床啦？”寒露趴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怀扬。 “娘子，怎么我想睡您就让我去睡啊？”怀扬几步跨过来，坐到寒露的对面。 “你想睡，难道我便根木棍子撑着你的眼皮子啊？”寒露一边说一边将姜汤推到怀扬面前，“快喝吧。” “啊？”怀扬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姜汤，脖子都缩回衣领子里面去了。 怀扬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喝姜汤，她真的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么难喝的东西。 “你装乌龟也没用，这是广丹辛辛苦苦熬的，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来，所以熬了好几次。”寒露紧盯着怀扬，“赶紧喝了，别辜负了广丹的一片好心。” 怀扬咧了咧嘴，我的娘嘞，还熬了好几次，这姜汤不得辣死啊。 这时，广丹又端了一碗进来，直接放到了寒露面前。墨雪文学网.moxue99 怀扬立即看向寒露，却见寒露笑看着她，然后端起姜汤，毫不费力地喝进去了。 “娘子，我真是服你。”怀扬朝寒露伸了伸大拇指。 “是吧？那赶紧喝吧，已经不烫了。”寒露示意了一下怀扬面前的姜汤。 怀扬知道自己逃不过，只能端起来闭着眼睛，然后一口灌了进去。 好在天气冷，这姜汤看着热，但真的已经温热了，虽然难喝倒也不费事。 “这种天气，多喝些姜汤总是好的，其实小口小口喝热的最好。”广丹见怀扬的眉头都快结到一起了，赶紧道。 “可不就是，更何况你昨晚在外面露了一夜，便是在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寒露自顾自地说着，怀扬却差点把刚喝进去的姜茶都吐了出来。 “娘……娘子？”怀扬抬起头来，惴惴地看着寒露。 “啊？怀扬，你昨晚出去啦？去哪了，干嘛啊？”广丹满脸地不解，一连串地问着。 “娘子，您怎么知道？”怀扬心虚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寒露手托着腮，一字一句地说，“第一，广丹说陪我睡的时候，按你以往的性格，你肯定会说你来和我睡，正好可在保存护我；第二，早晨起不来，居然不是因为生病，那定是一夜没睡；第三，你进门的时候眼睛不敢直视我，定是昨晚的事办得不顺利，而且还有可能露馅了；第四……” 寒露还要说，怀扬却打断她的话道：“行行行，我都说了吧。” 都漏成筛子了，再瞒着也没什么用。 “我昨晚去找那张老头去了。”怀扬一脸沮丧地说。 但，广丹却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哇，居然大雪天的就出去找人？ “没找到？”寒露问。 “没。”怀扬低着头小声道。 “但是有别的发现？”寒露又问。 “娘子，您……您怎么……”怀扬问完，肩膀又是一耷拉。 寒露为什么知道这个问题，以后真的可以不要再问了。 “我跟小二打听了一下南荆府的道观，想着那张天师既然是道士，应该不会住别的地方，所以我就找去了，可是……”怀扬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寒露却接她的话道，“可是张天师并不在道观里。” “娘子，您是怎么……”怀扬突然闭了嘴，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娘子，您觉得张天师应该在哪里？” “在哪里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在道观。”寒露回道。 “为什么？”这话是广丹问的。 “张天师虽然是在清流镇犯的事，但那事儿看着不大，牵扯却广，清流镇是属南荆府，南荆府自然会有张天师的缉拿画像。”寒露说到这里停住了，然后看着广丹和怀扬。 “所以官府肯定会严加关注各个道观。”怀扬一拍脑子，“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如告诉我们，你昨晚的收获。”寒露朝怀扬眨了眨眼睛。 “娘子，没……没收获。”怀扬又结巴了起来。 但寒露的脸色却严肃起来，能让怀扬露出如此神情的人和事不多。 “你快将事情告诉我，别支支吾吾的。”寒露坐直了身子。 第401章 同道中人 怀扬想了想，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寒露。 原来怀扬在小二那城打听到南荆府有哪些道观后，便一家家地去找。 只是随着夜越来越深，天也越来越冷，怀扬决定去了通天观看了以后，便回客栈。 可偏偏在通天观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 通天观在城郊，也不大，不过是个三进的院落，看上去布置也很一般，丝毫也不显眼。 怀扬本也没抱指望，这会儿都到熄灯十分了，若都歇息去了，她看了也是白看。 只是没想到，这通天观内竟然灯火通明，似乎是在做法事。 怀扬看到通天观的道场上站着几十个百姓，每个人都顶着风雪在念念书有词，而这些人最前面的是一位闻丝不动，似乎要融入雪里一般的法师。 当时怀扬就惊住了，雪越下越大，而这些人似乎像是没有感觉到冷一般，最后竟坐到了雪地里。 “娘子，您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样子的吗？”怀扬神密兮兮地说。 寒露垂下眼眸，想着那些人或外形，或行为一定有比较怪异的地方。 但面对怀扬的眼神，她还是摇了摇头。 怀扬立即兴奋了，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子啊，他们有男有女，但都是赤着脚的。” 说到这里，怀扬都打了个寒噤，大雪天的，居然赤着脚在雪地里走，最后还坐在雪上，她想想都冷。 “你被那些人发现啦？”寒露突然开口问道。 怀扬顿时头皮一麻，她原本有一点小期待寒露不知道的，没想到……唉！ “就在他们法事快要做完的时候，我正要离开，谁知道那法师竟然朝我扑了过来。” 怀扬说到这里，又小心地瞟了寒露一眼，“之前我没觉得他会功夫的，不过我也伤了他，只是……只是我的脸也被他看到了。” 听到这儿，寒露不禁皱起了眉头。 “娘子。”怀扬抿了抿嘴唇道，“我不怕他们报复，就是你们……” 说着怀扬便低下了头。 “我们也不怕他们报复。”出于义气，广丹赶紧道。 寒露看了广丹一眼，小丫头胆子还真大。 怀扬的想法和寒露一样，挺感慨地看了广丹一眼。 “如果对方功夫不弱，而且还要报复过来，我们也不是说凭着‘不怕’两个字就可以抵扛的。”寒露开口道。 “那要不……我，我走！”怀扬小声道。 “你走哪儿去呀？”寒露顿时头大。 “我走哪儿都行啊，我又不怕他们，就是担心那些臭道士对付你们。”怀扬委屈地噘了噘嘴。 不过之后便也明白过来，寒露其实也是有功夫的。 若寒露知道怀扬这个想法，估计要吐血，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就糊弄一下乔子杭。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不是那西游记里的唐僧。”寒露白了怀扬一眼。无错小说.wcxs “西游记是什么？”怀扬颇为好奇地问寒露。 “呃……一个民间故事，回头有时间的时候讲给你们听，你快告诉我通天观的情况。”寒露下野转移话题。 另外，寒露听怀扬那么一说，总觉得这通天观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赤着脚走在雪里这件事，倒很像是催眠术。 “娘子，我都说给您听了呀。”怀扬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要不您问我吧。” 寒露想了想也是，每个人的观察点不一样。 “参加法事的有多少人？”寒露问道。 “几十个……嗯，大概二三十个的样子。”怀扬说着又补充了一句，“那院子比较小，二三十个人都挤满了。” “他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手势？”寒露又问。 “奇怪的手势？”怀扬想了一下，点头道，“有，那法师在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摸了一下。” 在头顶上都摸了一下？灌顶？ 寒露前世便知道有些邪教，在“灌顶”的名义对人进行催眠，实际上却是在干着不法的勾当。 “那法师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寒露问完又补了一句，“还有那些被摸头顶的人，穿的又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这个我记得很清楚，那法师穿着白色的长袍，而那些被摸头顶的都是穿着红色的衣服。”寒露对这个记得特别清楚。 因为原本看到那法师的时候还觉得飘飘欲仙，可是看到那些百姓都穿着红色的衣服，却又觉得很诡异。 寒露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白色看上去能让人有圣洁的感觉，尤其是在这大雪纷飞的晚上，更是如仙人临世。 而红色代表着热血与激情，穿着红色的衣服面对着穿着白色法衣的法师，这种谟拜的心情可想而知，一定是能够达到顶峰。 寒露第一次觉得，自己怕是在古代遇到了同道中人。 心理咨询师虽然是个挺现代的职业，但却并不是自现代产生的，心理咨询和催眠其实一直都存在着。 像那些神汉神婆，还有算命看相的，其实都和心理以及催眠相关。 只是这种催眠不同于心理咨询的时候用的催眠术，不过从某种意义来说，能让别人认同自己的说法，这种说服的过程，其实也是一种催眠。 如同老师在课堂上讲课，你能说不是催眠？讲得引人入胜，让学生沉浸其中的，催眠效果就比较好，如果学生经常走神，那催眠的效果就比较差。 而怀扬所说的，同时对二十多个人进行催眠，这却又是不一样的。 寒露其实也可以做到，但她若非必要，是不会用的。 越是特殊的职业，越要受到职业道德，和社会道德甚至法律的约束。 “娘子，这些人有没有什么问题啊？”怀扬终于鼓起勇气问寒露。 “现在还不好说。”寒露看了怀扬一眼，“你还是留在客栈吧，我和广丹出去。” 怀扬看了看窗外，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她知道自己留在客栈，是对所有的人都好的一种方式。 只是，怀扬想到通天观的那一幕，便不由自主地担心寒露和广丹。 而寒露和广丹一边寻货，一边也在寻人，只是没想到虽然没寻到张天师，倒又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402章 沈司又回来了 寒露看着那些背影，于是赶紧跟了过去。 广丹立即拉住寒露，正要开口，却见她嘘”了一声，于是没再说话，默默地跟在她后面。 只是南荆府毕竟是府城，街道上来往的人很多，寒露没跟一会儿，人又不见了。 “娘子，您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广丹忍不住问道。 “我……”寒露刚一开口，肩膀却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转身看了过去，竟是沈司。 寒露心情一阵激荡，惊喜之余，又觉得自己不能太惊喜，于是那表情便有些纠结。 “为什么要悄悄地跟着我？”沈司问道，眼睛却死死地盯在寒露的脸上，又瘦了。 “我……” 寒露刚一开口，沈司便又问：“天这么冷，怎么跑到府城来了？” “我……” 一件大氅披头盖脸地罩了下来，将寒露整个人都裹在里面。 “我……” 寒露想说自己已经穿了鹤氅，却被沈司一拥，“你住在哪个客栈，回去再说。” 回云？自己才出来没多久呢，但最终寒露还是闭嘴没说。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当然比逛街更重要些。 到了至福客栈，怀扬正趴在桌上睡觉，听到开门的声音，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看到是寒露，怀扬松了一口气，又看到她身后的沈司，不禁有些心虚。 “娘子，您怎么就回来啦？不会受伤了吧？”怀扬紧张地问，又看了广丹一眼。 虽然昨晚那人已经受伤，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查到自己的行踪，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有些担心。 广丹朝怀扬摇了摇头，娘子一点事都没有，是沈公子太紧张了而已。 太紧张啦？怀扬颇有些怀疑地看向沈司。 果然见沈司像是哄孩子似地，把寒露轻轻地摁在凳子上，然后对广丹说：“你去熬些姜汤。” 怀扬不免有些同情地看着寒露，才喝没多久呢。 寒露也道：“我出门的时候喝了一碗。” “你不怕多喝。”沈司说着见到寒露要解开他披上去的那件大氅，赶紧摁住：“好好穿着。” 寒露看着沈司，见他没再开口，才道：“我里面穿了一件呢。” 沈司眉头微皱：“你和旁人不一样。” 旁人一件也就够了，可寒露彼两件都未必保暖。 一回京都，沈司便去找太医院的太医正问过寒毒一事，和他身边的吴大夫说得差不多。 寒毒发作起来会让人觉得骨头和奇筋八脉都是冷的，这不是单靠衣物和火盆能驱走的。 太医正曾亲眼看到一个患有寒毒的人，满屋子都是火盆，披着狐裘，依旧冷得脸色青白，只勉强保得一命。 寒露一个纤弱的女子，如何能抵挡这样的寒气。 想到这个，沈司不顾成武王和王妃的阻拦，便以要查案为名，返回了安阳县。 临行前王妃直抱怨，明明一个武将，怎么现在倒成了捕快了。 只是行至南荆府的时候，沈司发现了张天师的行踪，才停留一日，没想到却碰到了寒露。 寒露算了一下沈司来回的时间，还真的是脚不点地地就又回来了。为尊书院.weizunsy 刚想到这儿，便听到沈司问：“你到南荆府来做什么？” 寒露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沈司，却见沈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沈司起身在屋里转圈，然后看向怀扬和广丹，“你们出去。” 怀扬和广丹缩在门口看了寒露一眼，见她点头，才赶紧溜出门外，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你倒还挺会管束下人。”沈司斜视着寒露。 “没有没有，一般一般，比你可差远了。”别说怀扬和广丹了，寒露都有一种形势不妙的感觉。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希望在沈司这里也有用。 沈司不再看寒露，又在屋里转了几圈。 寒露能感觉得出来，他在压制自己的脾气，于是更加地摒住呼吸。 万一……沈司压不住呢？ 他可是有创伤应激综合症的人，脾气暴躁也是特症之一，万一到时候出现幻觉把自己当成敌人来对付怎么办？ 寒露决定主动出击。 “我……我冷……”寒露声音颤颤地，带着一丝娇嗔，和一丝委屈。 果然，沈司停下了脚步，回头无奈地看着寒露，然后坐到寒露身边，直接将她拥进了怀里。 尴尬，其实不必这样的！ 寒露挣扎了一下，却被沈司抱得更紧：“别动！” 寒露真的就再也不敢动了。 “你不要生气了，我并不觉得很冷，真的。”寒露小声道。 沈司冷哼一声，明显是不相信。 “真的，你知道我是个有本事的人啊，我可以不让自己那么冷的。”寒露又道，到底还是不敢说自己会催眠。 “闭嘴。”沈司没好气地说。 寒露这回真的感觉到有些委屈了，自己好心好意地解释，他怎么还这种态度？ 看来没病前也是一副狗脾气，于是再也不说话了。 其实这倒真的是冤枉沈司了。 沈司这会儿将寒露拥在怀里，她说话的时候正微微侧着脸，那气息正好喷在他的颈窝里，那股子带着她特有的馨香和气息便扑面而来，让他心里慌得很。 那感觉就像是一只羽毛在心窝里轻轻地划过，又像是有一只小手浑身上下轻轻浅浅地挠着。 如果再让寒露这样说下去，沈司怕自己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 寒露没再开口，沈司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过了一会儿，才察觉到寒露的情绪不对。 总算情商还不算太低，知道估计是自己之前的态度让她不高兴了。 想了想，沈司勉强解释道：“不过就是一些花苗和花种子，用得着自己跑一趟？” 寒露扭头看着沈司：“他们又不知道我要买的是什么，很多东西总得我亲自来看一眼，才知道是不是合适。” 沈司低头瞟了寒露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寒露一看沈司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的肯定是：再怎么也只是买花苗和种子，多大的事。 “就像是你打仗一样，很多时候是不是也得自己去勘察地形？否则很有可能会功亏一匮啊。” 寒露这话沈司更不认同了，买花苗和花种子怎么能跟打仗相比较。 第403章 可真是实在 寒露看到沈司嘴角微微下撇，眉尾却稍稍上扬，便知道他心里是不屑的。 “对于你来说，打仗很重要，是关乎大明生死存亡的大事，可花苗和花种子这件事对于我来说，也很重要，关乎我和几个孩子的生活，若是没选好，又浪费了一整年的时光。” “我只是个女子，没有你那样胸怀天下，心里想的只有我和几个孩子的命。” 寒露说着不自觉地往沈司怀里偎了一下，等到沈司又拥紧了她一些，她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做了什么。 真要命，不会真的被沦陷了吧？ 所以说，长得好看的男人是不道德的。 寒露最后瞟了沈司一眼，然后别开了眼睛。 但沈司却说了一句：“你没错，是我不讲道理。” 这倒是稀奇，便是现代男人也没几个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错误的。 记得安颜和她那个竹马吵架的时候，曾经气呼呼地说：“他总是说，就当是我错了，或者，是我错了行了吧？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但其实大多男人是这样，不论他们是真错还是假错。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寒露倒真的觉得被这样抱着，身上要暖和许多。 或许是太舒服了，所以寒露竟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沈司的声音如炸雷般在耳边响起：“跟我去京都吧。” 啊？去京都？寒露瞬间清醒，脱口而出：“去京都干什么？” 寒露再次侧过脸看着沈司。 沈司也看着寒露，两张脸不到半尺的距离，顿时都怔住了。 片刻之后，沈司率先挪开的目光，勉力回到之前寒露的问题：“我的王府在京都，你怎么能不去京都？” 寒露看着沈司，不免有些感动，虽然不现实，但这个男人是真的打算和自己在一起的。 而相对来说，自己明明不想和他在一起，现在却以这样亲密的姿势在一起……寒露动了动身子，却像是被铁箍箍着的一般。 “你能不能松开我，因为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你……跟你去京都。”寒露道。 碍于沈司的病情，寒露怕自己说得太直白容易伤人。 可是不说直白，却又容易歪。 比如沈司这会儿便道：“我知道你不想去京都，我们可以不在那里长住。”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寒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果然是医者不能自医。 不过寒露明白沈司的意思，他是一个王爷，家人也都在京都，不可能不去京都。 但能为自己不长住京都，已经很不错了，都不像个古代男人了。 如果自己是孑然一身，就赌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被辜负。 只是她还带着三个孩子呢，便是现代也很难接受他们这样的人，更何况这古代。 寒露难以想像，自己如果真的去京都，那些豪门权贵会带给这三个孩子多大的伤害。 有这三个孩子在，她便浑身都是漏洞。 寒露一声轻叹，最终还是道：“沈司，我们俩个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你这又是何必？” 沈司再次看向寒露，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终究还是不信我。”书吧达小说网.shubada 寒露不是不信沈司，而是人和社会是一体的。 在这个说是法治，实则人治的古代，她和孩子们一进京都便如同蝼蚁一般任人拿捏。 似是知道寒露的想法，沈司又道：“即使你不面对，清儿和澈儿也是要面对的，他们不是池中之物，难道你是要等我们都老了，你成了个太夫人，才愿意和我在一起？”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沈司，他的意思是如果自己不同意，他愿意等一辈子？ 唉，寒露无奈，在现代的时候，自己一直能做到不和病人发生除咨询以外的关系，怎么这一世就不行了呢？ 古代男人真难缠。 面对沈司，寒露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处于稀里糊涂的状态。 “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我觉得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这次回京都最后时候，我吃饭的时候在想你，睡觉的时候在想你，面圣的时候也想了一下你，看到其他小姐的时候，我也想到了你。” 面对这样突出其来的表白，寒露的小心脏像是揣了一只狂燥地兔子般，感觉自己都快搂不住了。 情话虽土，但活了两世的寒露却还是第一次听呢。 我天，该怎么办？ 沈司倒似乎是说顺口了，又道：“你之前说过，你喜不喜欢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不喜欢你。我现在告诉你，我很喜欢你。” 说完，沈司便低头看着寒露，等着她的回复。 寒露不禁有些迷糊，自己说过这么二的话？ 不过看沈司这个人应该不会说假话，那自己该怎么回？ 不得不说，在感情这方面，寒露真的觉得沈司是纯洁的，他心里似乎没装过其他人。 “你家里没给你说过亲？”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沈司。 寒露也穿越过来这么久了，知道当兵的不好说亲，因此很多人都是在外打仗的时候，家里人便相好了亲，等他们从战场回来就择日完婚。 “说过。”沈司点头，但又坦然地说，“我没同意，他们还在劝说我！” 可真是实在！ “哪家的小姐啊？”寒露挺好奇的。 “李首辅家的小姐。”沈司淡淡地回。 寒露的目光不禁闪了闪，首辅家的小姐啊。 自己若真的嫁了沈司，那全京都的人那鄙视的眼睛估计都会把自己杀死，而且会认为沈司脑子灌水了。 “李首辅家的小姐好看吗？”寒露又问。 “不知道。”沈司摇头。 “没见过？”寒露觉得这古人还真是，连首辅家的小姐相亲，都不带相看的吗？ “见过，她还到过一次我的书房，但我不知道她长得好不好看。”沈司回道。 寒露看沈司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那位李小姐，所以才是这样的态度。 只是那李小姐若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尤其是，知道他选择的对象之后，那李家的怒火……寒露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发愁。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沈司低着头认真地看着寒露。 第404章 怀扬受伤 寒露直接被沈司的这个问题噎了一下。 对于一个直男来说，其实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一样一样的。 最终，寒露摇了摇头，她真的没什么要问的了。 “那你……”沈司刚一开口，门却被敲响了。 广丹在门外颤着声音道，“娘子，怀扬说看到张老头了，她追去了，让我跟您说一声。” “什么？” 寒露直起了身子，不想头顶正好碰到了沈司的下巴，然后直觉得头被撞懵了。 可一转身，看到沈司正捂着下巴，虽然表情看是去不上很痛苦，但寒露知道，自己撞得不轻。 “痛不痛？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不知道保护自己？”沈司放开自己的下巴，摸了摸寒露的头。 寒露动了动嘴唇，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化成蜜了。 “怀扬不会有事。”沈司冲门外的广丹说了一句 “哦……好，知道了！”广丹听了这一句，逃也似地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事？”寒露看着沈司。 问完，寒露又想起沈司说他是发现张老头的踪迹，所以才在南荆府逗留的。 “我发现张老头的踪迹后，便命人跟着他。”沈司道。 寒露顿时明白了，有沈司的人跟着，怀扬就不会有什么事。 沈司是武将，他身边的人底子都不弱。 “你是在哪里看到张老头的？”寒露问道。 “一家杂货铺。”沈司回。 “杂货铺？买香烛吗？”寒露看着沈司，心里却想着，难道张老头还在操着老本行？ “没有，进去呆了会儿就空着手又出来了。”沈司目光闪了闪，“他易了容！” 易容？寒露顿时想起自己在城门看到的是张老头的背影。 所以说，幸好看到的是背影，所以才误打误撞？ “易了容你也认出来了？”寒露惊讶地看着沈司，要不要这么神？ 沈司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你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寒露赶紧道，和朝廷有关的，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i不过张老头空着手出来？这只能说明张老头买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大物件儿，他不可能易着容跑出来闲逛。 “张老头为什么还留在南荆府？”寒露喃喃道。 按道理，就算不谈沈司说的与朝廷有关，便是抓了那么多少女，有死有疯的，也够他秋后问斩的了。 这样的死罪好不容易逃脱了，难道不应该是跑得远远的吗？怎么还逗留在南荆府。 寒露总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不管他逃去哪里，我都会抓到他。”沈司轻声道。 寒露听着，却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狠戾，如果是旁人她或许会不寒而栗，但沈司却让她很有安全感。 “张老头在南荆府不寻常，怀扬这次跟过去还是太冒险了，还有你的人也很危险。”寒露不由得又坐直了身子。 只是很快，再一次落入某人的怀抱。 “别动！”沈司紧了紧自己的胳膊。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能等怀扬回来了。美女窝小说.mnowoxs 就在这时，沈司突然放开了寒露，然后将她拉到了床边坐下，又用被子裹紧了她。 “干……干什么？”寒露傻傻地看着沈司。 沈司看了寒露一眼，然后拉开窗户，一只几乎和天地融为一色的白鸽灵巧地飞了进来，直接落到他的肩上。 只见沈司捉住鸟，然后从它的腿上解下一个牙签大小的竹筒来，拧了一下，里面便旋出一个纸卷儿来。 寒露眼睛都看呆了，这古代的机巧之术真是精妙。 沈司身边的人果然都是不同寻常，若给自己用，得挣多少钱。 看到沈司的眉眼渐渐凝重起来，寒露忍不住问道：“怎么啦？” 寒露看着这冰天雪地的，琢磨着大概是京都那边王府的人催他回去过年的吧。 唉，若那边知道是为了自己一个寡妇连年都不过了，估计自己这个狐狸精的名声又要再传一次了。 寒露正在胡思乱想，却听沈司道：“不是，是密旨！” 密旨？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沈司，难道是边关发生了战事。 沈司转过身来看着寒露：“我估计得在南荆府要呆上一段时间了。” 寒露不解地看着沈司，密旨和南荆府有所？ 密旨，南荆府，张老头，通知观……寒露脑子里纷纷扰扰的，总觉得这几样有关联，但细想又联系不起来。 重新坐回寒露身边，沈司又伸开了双臂。 寒露裹紧了被子，赶紧道：“不用了不用了，很暖了！” 沈司不信，但看寒露的那张脸，唇红齿白的，并不像太医正说的那些会面色青紫，只觉得恐怕是寒毒入体还不够深。 这既让沈司放心，又觉得忧心，更加坚定了他要找到张老头的决定。 当然，这一次还不止有张老头，有的网该收了。 只是没想到傍晚时分，怀扬竟白着一张脸回来了。 寒露刚一起身，怀扬便歪倒在门口，额头上都是汗珠子。 “怀扬，你这是怎么啦？”寒露扶起怀扬，却摸到了一手的血。 一股子血腥气扑面而来，寒露的手都抖了起来。 怀扬居然受伤了，她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人？ “沈司，你身边有大夫吗？”寒露急急抬起头来看着沈司。 “有。”沈司说着就出门去了。 “广丹，来帮我一把。”寒露一边扶着怀扬，一边大声喊着广丹。 广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娘子，怀扬怎么啦？”广丹看到怀扬白着一张脸，顿时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寒露深吸一口气，观察了一下怀扬的伤口，对广丹道：“你把我们带的白棉布都拿出来，我们给她包扎一下。” 那些白棉布是广丹洗好晒干净，准备带着洗脸的。 因为天气冷，寒露又说恐怕下雪，要多住几日，所以广丹准备得也足够多。 清洗好了伤口，并包扎完毕后，房门也被敲响了。 “娘子……”怀扬睁开眼拉着寒露的手。 “应该是大夫来了，怀扬有些事回头再说，你现在别太费神，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寒露笑着拍了拍怀扬的手，然后示意广丹去开门。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开门进来的居然是个女人。 一个，挺妖娆的女人。 第405章 绿绿的感觉 广丹看着那女人拧着腰走了进来，眼睛都直了。 “你是谁啊？”广丹很是愣了一会儿，才伸手拦在了那女人的面前。 “广丹让开，她是大夫。”寒露沉声道。 广丹眼睛瞪得略大了些，但她对寒露的话一直都是深信不疑，于是立即放了手。 “咦，你倒是一眼就看出我是大夫？不错嘛。”那女大夫笑眯眯地看着寒露道。 寒露不禁无语，你虽然腰扭得厉害，但进门的时候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怀扬这个伤员，不是大夫是什么？ 好在这女医没再接着调侃，而是直接去看怀扬的伤情，寒露立即让了出来。 “留下一个人就行了，其他人都离开。”女医伏下身子观察怀扬伤口的时候，就完全是另外一个神情。 广丹看着寒露。 寒露注意到沈司在门外，于是道：“广丹你在这儿陪着大夫，我出去一下。” 广丹立即点头道：“娘子你去吧，我在这儿看着。” 那女医却道：“看着？怕我手艺不行？” 广丹顿时无语，是你自己说留下一个人的啊。 寒露莫名地觉得这女医的行为语言怎么有一种熟悉感，但这会儿她也没多想，赶紧道：“不是看着，是陪着，您若是要什么尽管吩咐广丹。” 那女医这才“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话。 寒露疑惑地看了那女大夫一眼，然后走出门外。 站在廊上的沈司看到寒露，立即问道：“怎样？” 寒露摇头：“还在看着呢，不过我刚才包扎怀扬的伤口，是在肩部的位置，如果没伤到筋骨应该就没大事。” 沈司点头：“这就好。” 寒露低头思索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沈司问道：“怎么这次不是吴大夫，这位是？” 沈司以为寒露误了，立即站正了身子解释道：“吴大夫在京都有事，这位是安大夫，虽然是位女医，但医术高超，只在吴大夫之上……” 寒露听到“安大夫”这三个字，脑子就“轰”地一声。 “安大夫”这个称呼在现代的时候她听得太多了，偶尔自己也会调侃般地叫上几声。 “安……安什么？”寒露的声音都结巴了。 沈司第一次看到寒露这种失措的模样，以为她怀疑自己和那女大夫之间有什么不轨之事，不禁有些着急，着急之余又有些高兴。 “她叫安颜，因为医术高超所以就带来了，不过从京都出发的时候，我和沈良一路，其他人另一路……” 沈司的解释寒露完全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只有“安颜安颜安颜……”，然后眼前一片朦胧，转身推门而入。 “我说你们俩还是挺不错的，包扎得挺好，这布也挺干净，剩下的用开水煮一下消消毒，回头再给她换上……” 安颜正交待广丹该怎么做，却听到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顿时很是不满。 “这儿有病人呢……哟，怎么哭啦？”安颜瞪大了眼睛看着寒露，“这出去一趟就哭了，不会是那个冷面阎王吓着你了吧？胆子也太小了吧，不过他人长得不怎么样，但心不坏。” 广丹吓一跳，一直以为这女医挺古怪挺冷，没想到是个话唠。 而寒露却张了张嘴，人长得不怎么样？ “你的眼光果真还是一如既往地差啊。”寒露抹了抹脸上的泪，笑看着安颜，不禁又有些心酸。一品书吧.1pinshu 这死丫头怎么也穿越了，难道，她还是被那小三给害死了吗？ “你……你居然敢说我眼光差？除了她没人这么说过我。”安颜瞪着寒露，瞪着瞪着，眼圈也红了，然后看向窗外。 “你是不是在想她啊？”寒露看着安颜，轻声问道。 安颜却看都没有看寒露，眼睛固执地看向窗外。 广丹整个人都傻了，幸好这女大夫是个女的，如果是个男的，她还以为这是娘子的亡夫现身了呢。 “娘……娘子……”广丹怯怯地喊了一声。 寒露没回广丹，只是看着安颜，轻声问道：“安大夫，怀扬她没事吧？” 安颜低下头，闷声回了一句：“没事，筋骨没伤，我再开几剂药，养养就好。”说着便拎起药箱往门外走。 “广丹，你去给怀扬熬碗粥来喂给她喝。”寒露吩咐了一句，便紧走几步追上了安颜，然后牵起她的手道，“你跟我来！” “咦，你干什么？”安颜瞪大了眼睛，可人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寒露去了。 沈司看着远去的两个女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有一种绿绿的感觉？ 广丹挪出门外，忍不住小声问沈司：“沈公子，娘子……认识这位女医？” 沈司朝广丹看了过去，心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广丹被沈司这么一看，顿时打了个哆嗦：“我……我给熬粥去……”然后小兔子似地飞快地溜走了。 沈司也不在意，除了寒露之外，男人女人对于他都说都只是人而已。 但想到寒露牵着安颜的那只手，沈司就有一种想挠墙的感觉。 只是举起手，觉得太幼稚，然后重重地在栏杆上拍了一下，于是楼下的店小二眼睁睁地看着栏杆碎成了渣渣。 娘嘞，这才换的新栏杆。 店小二放下手里的活儿正要上楼，可不能让那客人跑喽。 只是才挪一步，便被人拉住了后衣领。 “哎呦，这是哪位大爷呀，麻烦您松松手？”店小二勉强扭头一看，竟是自家掌柜的，于是赶紧诉苦，“掌柜的您看，这刚做的栏杆呢，客人们怎么那么喜欢拍栏杆呢？” “断了就找人来换一根，你要去干什么？”掌柜的黑着脸看店小二。 “叫他赔啊。”店小二有些懵。 “你头硬，还是那木头硬？”掌柜的接着黑脸问道。 店小二仔细想了想，回：“我头硬。” 头是骨头，那木头哪有头硬。 掌柜的听了一愣，松了手：“那你去吧！” 店小二往前走了几步，莫名觉得不对啊，就算自己头比木头硬，那也不能……不能硬送上去拍吧？ 好像，自己有点儿傻？ 于是，又腼着脸，低着头退回到了掌柜的身边。 而寒露把安颜拉进房里后，死死地盯着她。 第406章 神医安颜 安颜看着寒露，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女人的哈。” 寒露听着都愁死了，这都穿越了，怎么还这么胡说八道啊，不怕被人当成妖怪吗。 “你认不认识我？”寒露指了指自己。 “不……不认识。”安颜颇为迟疑地摇了摇头。 寒露不禁叉着腰，凭什么自己一眼就看出她来，她却不认识自己呢？ 太不公平了！ 而安颜观察了寒露的脸色之后，略微肃了一下神色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才有……”寒露脱口而出，但话说一半，想到自己真有病，于是点了点头，“我是有病，果真是神医！” “过了奖了过奖了。”安颜一听立即眉开眼笑，但却故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寒露撇了撇嘴，一听到别人叫她“神医”就飘，果然还是没变。 “你怎么这么没用？”寒露看着安颜叹了口气。 “我怎么没用了？”安颜瞪着寒露，对她说话的语气非常不满，“我告诉你，你这样会让我很不高兴的，我不高兴了后果就很严重……” “你再不高兴，还是一样会给我治病的。”寒露坐到桌边淡淡地回。 “你别做梦了。”安颜也坐到寒露的对面。 只是说到这里，安颜心里也莫名地升起一股奇怪地感觉，似乎……挺熟悉的。 她不禁瞟了寒露一眼，肯定不认识！ 自己记忆力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如果见过这个女人，不可能不认识。 不过，这莫名的熟悉感又是从哪儿来的？ 安颜不由轻声问道：“你是……谁啊？” 死丫头，总算是知道问自己是谁的。 “我叫，寒露。”寒露说完，便手托着腮，然后开始欣赏安颜变幻莫测的脸色。 只是很遗憾，她居然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寒露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自己猜错了？她，不是那个安颜。 可这不可能吧，都是叫安颜，都是医术了得，怎么可能不是。 “你认识我吗？”安颜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感觉你好像认识我似的。” 寒露看着安颜，她的表情不是作伪，她是真的不认识自己。 而且不但不认识自己这张脸，连“寒露”这个名字，她都无动于衷。 但这究竟是因为她真的只是这个古代的安颜神医，还是穿越过来的她失忆了？ “你……小时候的事情都还记得吗？”寒露换了一个比较保守一点的说法。 “难道你小时候见过我？是不是你家里有人生病来找过我爹我娘治病啊？”安颜兴致勃勃地问寒露。 见她没说话，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从我记事起，就不断地有人来找我爹娘看病，我见过的人太多了，不可能都记得住。” 寒露心里已经绝望的，敢情这个安颜是个货真价实的土著啊。 她不禁心里一阵失落，失落之余又是庆幸，那就说明现代的安颜可能还活得好好儿的，并没有被那恶毒的小三害死。笔下文学2020.dst9 也是，那丫头虽然大大咧咧的，而且医术那么高超，只要她不被一下子给弄死，总能救自己的。 再看这个安颜，她还有父母呢，不像现代的安颜是个孤儿，于是看到一点温暖就恨不得扑上去，死死地抱着不放。 安颜见寒露的脸色一会儿一变的，不禁心里有些突突。 “你别难过，其实我看着你也挺熟悉的，只是想不起来而已，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帮你治病的。”安颜一本正经地说。 “你……能治得好我的病？”寒露终于关注到自己的病了。 “我只是说尽量帮你治病，没说一定能治好。”安颜强调道，然后便拿起寒露的手腕开始切脉。 切了许久，安颜的秀气的眉毛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一声长叹，松开了手。 “治不好也没关系，都说难治。”寒露安慰道。 虽然已知道安颜是个土著古人，但寒露还是忍不住地开口了。 现代的安颜是个医痴，若遇到自己治不好的病，便会没日没夜地查资料去研究，有的时候是深入农村找偏方，有的时候又会飞到国外去找已经长居国外的名医请教。 想到古代这交通水平，寒露再瞧一眼安颜那小身板儿，都替她巅得慌。 “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出门，父母会放心吗？”寒露忍不住又问。 “我父母已经不在了。”安颜看了寒露一眼，摇头道，“你这人倒也是稀奇，不问自己的病如何，倒问我父母的事。” “那我的病如何？”寒露赶紧问。 知道这个安颜也是孤儿，寒露的心都堵得慌。 “你是寒毒，这个想必你是知道的吧？”安颜问寒露。 “知道。”寒露点头。 可接下来安颜却拧着眉头，并没有说话。 寒露就这样看着安颜，虽然是两个人，但说话和行为的方式都如出一辙，她不相信前生后世，可是这会儿，又有些迷糊了。 “多的我也不跟你说，说了你也听不懂，就是你如果放心我，我就帮你治。”安颜说起病情，又是另外一副非常严肃的神情。 “我当然信你。”寒露不加思索地回道。 倒是安颜觉得好奇，毕竟她年纪小，绝大多数病人一开始都是怀疑的。 “这个需要一些时间，而且我不能保证能治好你。”安颜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寒露。 “没关系，治不治得好，我都相信你尽心了。”寒露回道。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不错的，只是……”安颜看着寒露，“你之前为什么说我眼光不好？” 而寒露也想起安颜的回复，反问：“除了我，还有谁说你眼光不好？” 安颜撇了撇嘴：“我娘啊，我之前喜欢上了一个人，我娘棒打鸳鸯，说我眼光不好。” 原来竟是如此啊，自己真的误会了。 “不管你娘说得有没有道理，她总是为你好，良药苦口。”寒露勉强说道。 “所以，你也是为我好？”安颜突然抱住了寒露一下，“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亲切，谢谢你！” 这方式，是不是有点过于热情了？ 寒露正要推开安颜，门却被推开了，沈司脸色铁青站在门口。 第407章 朝廷请医 寒露看到沈司这个样子，整个人都僵了。 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想，古代人思想保守，应该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可沈司那神情却让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多想，古代人并不比自己这个现代人纯洁。 寒露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安颜的后背，轻声道：“好了，可以起来啦。” 安颜却摇了摇头：“你身上好香啊，难怪男人都喜欢美人啊，我也喜欢。” 寒露瞟了一眼沈司，那脸色已经非常滴难看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寒露想着要不要……算了，自己都生了三个了。 最终为免沈司迁怒安颜，寒露几乎是把她拉起来的，还讨好地冲着沈司咧了咧嘴：“还是个小女孩儿。” 这一解释，落在沈司的眼里，便是寒露对安颜格外地关照，于是心情更不好了。 偏偏这时安颜作死，痴痴地看着寒露道：“美人儿，你是怎么长得这么美得呢？”不但问，而且还伸手要去摸寒露的脸，结果直接被沈司拎起来扔到了门外。 “你怎么……”寒露心里不忍，只是刚一开口，便被沈司打断，“她十七岁了。” 十七岁，其实也还是小女孩啊。 只是寒露见沈司的心情实在是不大好，于是也没再多说。 难道吃醋还吃到女人头上去了？看来他说得没错，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这让寒露既觉得心里甜甜的，又闷闷的。 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却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司紧紧地抱着寒露，却什么也没说，只就那么紧紧地抱着。 虽然知道沈司这是怕自己冷，但寒露觉得自己似乎被当成了一个婴儿。 这感觉，似乎并不是很好呢。 “刚刚，安颜给我诊脉了。” 寒露的这句话，成功地让沈司放开了她。 “你是让她进来给你诊脉的？”沈司看着寒露，目光怔忡。 “是啊，我……唉！”寒露故意不说，只是一声长叹。 沈司见寒露如此，顿时觉得很是不好意思，甚至觉着自己很是龌龊，目光不禁有些躲闪。 最终还是对寒露的病情占了上风，又侧过脸来问：“她能治吗？” 寒露瞟了沈司一眼，唇角抽了抽。 “她说尽量治，治不治得好不知道。”寒露实话实说，话说太满了，对安颜也不好。 “治不好？治不好就让她回去。”沈司想到之前的那一幕，就想有一种要掐死谁的冲动。 回去？ “不行！”寒露脱口而出。 沈司的目光如刀般地看了过来，幽深而又锐利。v3书院.v3sy 寒露不禁小心脏缩了缩，这样的沈司才是战场上的他吧？ 但寒露还是决定打死也不能答应赶安颜走。 虽然此安颜非彼安颜，但寒露就是觉得两个安颜的医术是一样牛的，即使这个小安颜目前医术一般，她相信她以后也会很厉害。 这样的一个人，在这缺衣少药的古代，简直就是保命符啊。 虽说她现在在给自己做催眠，状况改善了许多。 但这身体怎么着也是肉身，不可能真的经得起长期寒毒的摧残，如果最后找不到解药，寒露也相信只要有安颜在，自己至少能活。 “她治不好你，留着她干什么？”沈司的声音又生硬起来。 “你们打仗的士兵也不一定一上战场就能杀敌对吧？总得要个时间的过程的嘛。” 寒露见沈司的神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好一些，又道，“至少她是现在唯一一个说尽力帮我治，而不是说完全治不好的。” 这句话打动了沈司。的确，不论是吴大夫还是太医正，都说寒毒是不可解的。 “那……”沈司看了寒露一眼，还是闷闷地回道，“那就暂且让她跟着你，诊金你不用管。” “诊金……”寒露刚一开口便被沈司打断，“张老头的事，你有功，本就该朝廷为你请医。” 哦？朝廷请医？这说法倒是挺新鲜的。 “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寒露愉快地答应了。 于是第二天，寒露身边就又多了一个人——女医安颜。 或许因为从小跟着父母四处行医的原故，安颜性格大大咧咧的，总让寒露有一种现代安颜站在眼前的感觉。 “寒露姐……”安颜津津有味的吃着寒露带过来的千层酥，正要夸上几句，却听到寒露道，“你叫我寒露就可以了。” 虽然这一世寒露比安颜是要大上几岁，但她真的不愿意听到安颜叫自己叫姐。 安颜听到寒露这么说，却目光流转起来，凑近寒露问道：“你为什么不要我叫你叫姐啊？” 寒露只好胡编滥造：“我只是觉得我和你的年岁相隔不远。” 安颜围着寒露转了一圈，最后抱着胳膊靠在窗框上，伸出两个手指道：“你还真是神了呢，我告诉你，其实已经二十岁了，只比你小两岁。” 寒露不禁张开了嘴，只小两岁？前世的安颜也是比自己小两岁。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可沈司说你是十七岁。”寒露看着安颜问道。 “我爹娘觉得我年纪小点儿，可以跟着他们多跑几年，所以就帮我改小了三岁。”安颜低着头沉默了一下，之后又抬起头来道，“虽然对于我来说，嫁不嫁人的无所谓，但他们人都不在了，我总不能不依着他们吧。” 寒露不禁心里一痛，也就是说，她爹娘才过世没多久，要不就不会在意安颜的年纪了。 “你爹娘他们……”寒露一开口便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正要打岔说别的，却听到安颜道，“闵王之乱时，他们非要去前线救治伤员，结果……被箭射中了……” 寒露看到安颜虽然依旧是那副洒脱不羁的神情，但颏肌的微微颤动却在告诉自己，她很伤心，很难过。 “安颜！”寒露上前握住了安颜的手，“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你如果难过，想哭就哭吧！”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安颜喃喃道，过了许久，洒脱一笑，“都人生如逆旅了，我还哭什么。” 而门外正要伸手敲门的沈司也听到了这一句，不禁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408章 又见小黑屋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沈司喃喃道。 那一瞬间，他眼前似乎又出现了战场上的那一幕幕。 血色漫天，耳旁残叫声和喊杀的声音混成一团，沈司手里的剑似乎又自己的意志，不断地挥舞着。 一团又一团的血，从那些坚实而年轻的胸腔里飚出来，漫出来，涌出来……这一切似乎是真实的，又似乎是在梦中。 终于，沈司发出一声怒吼，狂奔了出去。 寒露听到沈司的声音不对，立即跑到了门外，却只看到惊呆了的广丹。 “沈司呢，他怎么啦？”寒露紧张地看着广丹。 “那儿呢。”广丹往客栈门口一指，然后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 寒露只看到了沈司的背影一闪，然后便不见了，顿时心头一跳，于是赶紧追了过去，广丹也跟在身后。 “那怎么好好就这样了？”寒露一边跑一边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娘子。”广丹也知道情况不对，顿时也慌了。 寒露想到之前沈司的声音就在门外，难道……是听到了那句“人生如逆旅，我亦似行人”？ 到了门口，寒露四下看着，并没有看到沈司。 虽然下了一夜的雪，但各商铺的伙计一大早就起来把门口的雪扫干净了，也看不出沈司往哪边跑的。 “娘子，您别找了，沈公子不是个孩子了，他冷静下来就没事了。”广丹站在寒露身边怯怯地说，“刚才沈公子可吓人了呢。” “怎么吓人了？”寒露扭头看着广丹。 “他刚才突然就坐到了地上，头上都是汗，眼睛也红了，那样瞧着……瞧着像是要杀人。”广丹的声音越说越小，甚至还打了个寒噤。 寒露听着却越发地心惊，拍了拍广丹的肩膀道：“我还是不放心，你照顾好怀扬。” 说着便先朝右边跑了过去，这条街道拐个弯就是直的，能一眼看得出来有没有人。 “娘子，您别去啦！”广丹跟在后面喊。 但寒露脚步都没有顿一下就跑了过去，很快就拐弯了。 寒露站在街道上，叹了口气，这会儿雪停了，干净的街道上，只有几个商铺家的店小二偶尔出来溜达一下。 这大雪天的，他跑到哪儿去了？ 就在寒露转身，打算去左边那条街看看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异香，她赶紧捂住口鼻。 但略一思索，能对自己干这种事儿的除了张老头没有别人。 毕竟南荆府这边，自己没有什么熟人，更何况是仇人。 怀扬找张老头的时候都受了伤……寒露心里暗叹一声，于是放开了手，然后如她意料之中地那般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果然又在小黑屋里，一看就是张老头的作风。 寒露起身摸索了一下，三面是墙，一面是铁栏杆，于是她用力地拍了拍。 “我醒了，有人吗？” 寒露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然而只听到回音。 寒露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人过来，于是她便找了个角落窝着。 直到寒露都觉得肚子饿了，门才被“咣”地一声拉开，小黑屋里终于透进来一丝光亮。 寒露这才发现，这小黑屋简直真的是太干净了，连根草都没有，更别说睡的铺了。 接着进来两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人，一个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饭和菜，另一个则玩着手指上的钥匙，似乎是进来专门给寒露开锁的。奇书小说网.qishuxs 只是开的不是大铁栅栏的锁，而是开铁栅栏上面的那个小窗口的锁。 这小窗口似乎是专门用来送饭的。 寒露接过托盘，然后冲着两人笑了笑，轻轻地哼唱了几句，两人便晕晕乎乎地。 “这是哪儿？”寒露轻声问着那个给自己送饭的人。 “天字二号院。”那个目光呆滞地回道。 天字二号院？难道这是个客栈？ 这么想的，寒露也就这么问了出来，可那人却说不是。 “那你们又是谁，听从谁的吩咐？”寒露于是换了个问题。 “我叫赵金，他叫癞子疤，听通天法师的吩咐。”叫赵金的人回。 通天法师？寒露第一感觉是，这里是不是通天观？应该不是，如果是通天观，那他没必要说什么天字二号院。 另一个可能就是，这里是通天观的另一处据点。 反正听怀扬那么说，寒露已经断定了通天观的那个什么法师不是个好东西。 只是不知道那个法师，是不是这个人所说的通天法师。 “是谁要抓我来的？”寒露又问。 “不知道。”赵金回道。 寒露问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这两人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不会知道太多的内容。 但想了想，又叫他们把外面的地形大概地跟自己说了一下之后，才将他们唤醒，并让他们忘记刚才的内容。 两个揉了揉眼睛，却看到寒露在认真地吃饭，便以为自己太困了，所以眯了会儿。 “快点儿吃。”赵金踢了一下铁栅栏，他还等着拿托盘出去呢。 “我很快的，谢谢大哥。”寒露朝赵金一笑。 赵金顿时觉得眼前一花，不好意思再催了，默默地等在一旁。 癞子疤嘟囔了一句：“这几天太累了，我再眯会儿。”然后席地而坐，继续靠在铁栅栏上睡觉。 寒露顿时无语，没想到自己的催眠倒勾起了他的睡意，这是有多累？ 早知道如此，刚才应该问问他们这几日是不是有什么任务。 如果再进行催眠的话，恐怕会引起这两人的警觉。 寒露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 不过这饭菜倒是可以，虽然都是素菜，但味道还不错。 吃完饭后，门又被关上了，屋里依旧漆黑一片。 寒露无事，便温习着心理学里面的内容，然后结合自己现在的处境很是思忖了一番。 最后累了，便依着墙接着睡。 就这样呆到了晚上，寒露突然被吵醒，但她不动声色，依旧眯着眼睛装睡。 于是便见大铁栅栏前面的空位置上，架起了两个火盆，四周又摆上了几把椅子，其中一把竟隐在了暗处。 若不是寒露亲眼看到了，还真的看不出来。 看来，这是要审自己了？ 第409章 狗咬狗 ＆#160;只是寒露却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审的，不过就是一个寡妇而已。 难道和沈司有关的事？可自己除了知道他是楚南王之外，也不知道别的。 抛开这些，审问的时间点倒是不错。 寒露根据吃饭的时间默算了一下，这会儿应该是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正是意识最困乏的时候。 不过对自己可不起作用，穿越这么久，就今天睡得最久，这会儿正精神着呢。 一会儿，看谁催眠谁。 只是，不知道沈司现在怎样了。 寒露的情绪正低落着，一个黑衣人跑过来踢了一下门。 “快醒醒！” 她立即做出故作被吵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外面。 这时一个人跺步过来，站在大栅栏外面，看了一会儿之后又蹲了下来。 “寒仙子，我们又见面了。”张天师似笑非笑地看着寒露。 “张老头，是你？”寒露故意作出惊讶的样子。 张天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你谁叫老头呢？”张天师怒斥寒露。 “当然是，叫你啊。”寒露皱了皱眉，“要不叫，老张头？” “寒寡妇，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张天师气得不行。 寒露真的不明白了，一个太监嘛，怎么对年纪那么看重？ 不过再一想也明白了，太监都不是男人了，某些方面估计和女人差不多，对于年龄都挺看重的。 前世寒露曾到一个化妆品集团做销售心理讲座，一个年轻的销售天才分享他的经验，说他的秘决就是管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叫小美女，管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叫小姐姐，管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叫大姐。没有人说他不尊重人，顶多笑眯眯地给他一句：小伙子别瞎叫！ 所以对张天师这种人，要像女人一样？寒露决定试验一下。 “张天师，你也别太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呢，其实你皮肤挺好的，仔细看，也就和我差不多的年纪。” 寒露都快把自己说恶心了，但张天师的眉目瞬间都柔和了起来。 啧啧啧……寒露不禁深叹，这效果是真好啊。 寒露又朝张天师勾了勾手指头，等他往前靠了靠，手指便开始在铁栅栏一下又一下地敲着。 直到张天师双眼迷离，才问：“我这解药在谁身上？” 张天师却缓缓地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寒露不禁咬牙，看来得来个角色扮演，扮成他身边信任的人才行。 可他信任谁呢？ 寒露瞟了一眼不远处，都在忙活着，又似乎都是张天师的下属，没人敢往这边儿来。 妖娆的女人这老头一定不喜欢，她想到那天给自己灌药的年轻女子，于是故意捏着嗓子娇滴滴地轻声道：“老爷，您说寒露身上的毒能不能解呀？” 果然，张天师脸部的肌肉抽了抽，然后道：“这事儿本不该告诉你，但念你在这件事上有功，便告诉你也无妨，她身这毒自然是有解的，只是……” 刚说到这儿，便听到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张师弟，你在干什么？” 张天师顿时顿住了，寒露咬牙，但也只能打了个响指唤醒张天师。阅读书吧.yshuoba “张天师，好好地叙着旧，你倒怎么睡着了？”寒露故意一脸抱怨地说，然后靠着栅栏往前凑了凑，“我们说起来也没什么仇怨，要不，你把我这寒露毒给解了呗？” 张天师顿时想起刚才梦里的场景，冷冷地回了一句：“哼，做梦！” 但心里好很是不解，莫不是真的太累了，居然说着话儿就睡着了。 张天师想到梦里的一幕，不禁揉了揉额头，又瞟了一眼寒露，难道是因为看到她，才做了这么个梦？ 之前说话的人已经进来了，她冷冷地看着张天师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张天师同样冷冷地回了一句：“没说什么。” 总不能说自己不满意寒露叫自己张老头儿吧，太没面子了。 那女人狐疑地看了张天师一眼，又转过身来看着寒露。 “张天师，你若信我，我便与你说一句，这女人与你犯冲。”寒露突然开口道。 那女人顿时冲到寒露面前，猛地敲了一下铁栏杆：“你说什么呢？” 寒露看着那女人，眨了眨眼睛：“反应这么大？难道你喜欢张天师？” 这句话把那女人和张天师都给恶心坏了。 “谁喜欢他这么一个娘娘腔。” “谁喜欢这么一个男人婆。” 然后两人开始大眼瞪泪眼，恨不得都把对方给撕了。 寒露不禁暗自一笑，狗叫狗吧，这样才有好戏看。 这时，又从门外进来一个人，和张天师等人一样穿着黑袍，头上戴着的斗篷，看不见面目，只是身形挺消瘦。 不同的是，这人门襟处却绣着红色彼岸花的图案。 寒露本能地察觉到这是一种标志，并不只是普通的图案。 她又仔细瞧了一眼张天师和之前的那个女人，发现他们的黑袍子上似乎也绣了些什么，只是因为是用黑线绣的，纵然架了火盆，也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纹饰。 不过，寒露猜想，八九不离十也是彼岸花。 看来，彼岸花对于他们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弟子张恩道见过师尊。” “弟子冷莫问见过师尊。” 原来张老头的本名叫张恩道，他那师姐叫冷莫问，而这门襟处绣着红色彼岸花图案的人则是他们的师父。 张天师的师父坐到了最中间的那把椅子上，然后张天师和冷莫问分坐在两旁。 “把她带出来。” 张天师的师父一开口，立即便有人把大栅栏打开，且冲着寒露吼道：“快快快，法师叫你呢。” 法师？通天法师？ 而这时，寒露发现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进来，坐到了张天师的师父身后，那把隐在暗处的椅子上。 看来这个人才是真正的老大，至少是这拨人中的老大，寒露不禁谨慎了几分。 寒露走到了张天师的师父面前，微微行了一礼：“寒露见过法师，不知如何称呼才好？” 张天师的师父这时才取下戴在头上的斗篷，竟是一位童颜鹤发的老道。 第410章 通天法师 那老道看着七十来岁的样子，脸色红润，乍一看倒像是个好人。 只是那眼睛笑起来，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光芒，叫人很不舒服。。 “寒仙子好！”那老道冲着寒露微微点头示意，摆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平日里，他们都叫老道通天法师！” 哈，果然是通天法师。 不过这通天法师看着年纪大，但也不过是个傀儡。 “不知法师把我绑到这儿来，有何要事？”寒露直视着通天法师问道。 那通天法师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说：“说是绑，其实也是无可奈何之兴趣。只是孩子，你毁了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分支。” “分支？”寒露故作不知，“通天法师，我连您是哪位都不知道，怎能毁了您的分支。” 通天法师抬眉示意了一下张恩道。 “寒寡妇，我那儿都叫你毁成什么样子了，这是你能否认的吗？”张恩道咬牙道。 寒露听了这句，便知道张恩道还不知道他的院子已经充公了，而原来的鬼院子已经被自己买下来了。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张恩道：“那不是你家呀？是你们的……什么分支？不过清流镇多大点儿的地方，也不算什么要紧的吧？” 一旁的冷莫问突然开口道：“要不要紧，是我们说了算！” 寒露点了点头：“嗯，说得有理呢，不过……你们也已经喂我吃了寒毒，算起来已经扯平了吧？” 冷莫问听了直接站了起来：“你一个寡妇，凭什么能和我们的一个分支相比？” 寒露没搭理冷莫问，只是看着通天法师：“这件事说来怨不得我，是您的弟子引着我过去的，毁了也已经毁了，不知道法师这会儿把我抓过来是要怎样？杀了我？” 虽然这样问，但寒露却断定这些要不是为了要自己的命，否则在路上他们就可以动手了。 果然，通天法师笑着道：“非也非也，这次请寒仙子来，一来是因为清流镇分支被毁是因为寒仙子，你破坏了上天给予百姓的福祉，因此想给你净一净，二来，是因为寒仙子来历非凡，可与天齐，只是缺引你上路之人，贫道心怀慈悲，不忍见仙子在世间踽踽独行，因此搭救仙子一把。” “搭救我？”寒露挑了挑眉，又道，“我有儿有女，有亲朋好友，法师如何说我是踽踽独行？” “寒仙子有所不知。”通天法师摇头淡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谓父母亲人与我等的肉身一般无二，不过是捆绑我等的枷锁，等灵魂冲顶之日，便是我等抛弃一切飞升之时。况且，便是父母与子女，亦各有各的缘法，又岂是你我能够左右了之的。” 通天法师见寒露似乎不为所动，于是又讲了一些为何上苍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却有人富贵，有人贫贱，有人勇武，有人弱小……只因为这都只是一个包容我们强大灵魂的容器罢了，因此这个容器外形大小姐如何实在是不甚重要。 重要的是，突破这个容器，释放我们的灵魂，然后才能获得彻底地解放。 寒露听着不禁暗道，听这理论，分明就是一个邪教，教人六亲不认，各个自私得只想成神仙。 真是可笑，若神仙真是这样无情无缘，越是长生不老，倒越显的是一种折磨。 他们居然还说得头头是道的，说到最后，不过就是教唆大家别让世俗牵绊，尤其是家财，一定要散尽，才能清心寡欲地修道。咚咚小说.dodoxs 只是这财往哪儿散一定是有讲究的，但不管是哪一种方式，最后都流进了他们的腰包。 “通天法师，那我该如何做呢？”寒露不动声色地问道。 通天法师听了这句，顿时双眼放光地盯着寒露。 寒露是学过微表情的，自然懂得管理自己的微表情，至少面对这些古人是没有问题的。 最终，通天法师点了点头：“寒仙子果然非同凡响，一点就透，乃贫道所见之唯一。” 寒露很不要脸地认可通天法师的这句话，心理咨询师穿越到古代的人，恐怕自己真的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 “请法师指教！”寒露一脸虔诚地看着通天法师。 “你既然有心请我师尊指教，怎地还站在那里，竟不跪拜？”冷莫问一脸敌意地看着寒露。 寒露不明白冷莫问为什么对自己有这样浓郁的敌意，总不会是因为张老头吃醋吧？ 寒露看向冷莫问：“这位姑娘，跪拜乃俗礼，通天法师是绝世高人，如何能以俗礼来玷污法师？” 冷莫问顿时被寒露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天只嘣出一个“你”字来。 而张恩道已经有些懵了，怎么听着听着，感觉师尊是要拉拢这寒寡妇，那自己和她还能成为仇人吗？ 不意之中瞟了师尊一眼，见他只瞪着自己，更是懵了。 通天法师只感叹时运不济，怎么收了这么两个弟子，一个脾气暴躁，一个却是愚钝不堪。 但有些话，只能让弟子去说。 “世间俗礼不尊也罢。”通天法师警告般地看了冷莫问一眼，然趁寒露低头的那一刻，朝张恩道眨了眨眼睛，又示意了一下寒露。 这回，张恩道秒懂。 “寒仙子啊，你既有如此出身，何不归出我师尊座下，以助自己早日飞升？”张恩道一脸真诚地劝说着寒露。 寒露心里暗骂一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什么早日飞升，你师尊自己老成这样都还没飞起来呢，还能助我飞升？真当我傻呢。 但表面上寒露却丝毫不显，反而一脸惊喜地问：“我……我也可以拜入通天法师座下？”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演得过了一些，于是低头小声道，“我只是一个寡妇……” 鉴于“寡妇”这个可怜的身世，她的这种表现，便能够让人理解了。 没等张恩道开口，寒露又小声问道：“要不要交钱？我穷着呢。” 张恩道气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寒露就算不是豪富之家，但也谈不上穷吧。 “寒仙子啊，钱财都是身外物……”张恩道还没说完，寒露便肃了肃脸，正色道，“我信了！” 声音挺大，把众人吓了一跳。 第411章 另有目的 “你信什么啦？”冷莫问没好气地问。 虽然冷莫问的语气真的不是很友好，但寒露还是非常认真地回：“刚刚张师兄说法师乃世外高人，钱财都是身外物，不收拜师礼。” 说到这里，寒露看向通天法师，“信女原本还有些迟疑，听到张师兄如此说，便再无他心，法师果是真仙。” 屋里坐的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 通天法师恨不能一剑捅了张恩道。 什么不收拜师礼啊？他不但收，还收得不少呢。 而冷莫问也冷冷瞟了张恩道一眼，但心里却起了疑，难道师尊没收张恩道拜师礼？那为何要收自己一百金？ 张恩道心里也苦，想解释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呢，但这会儿也不能解释，一解释师尊就不是真仙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张恩道急得一张脸都成了苦瓜。 而寒露却已经盈盈拱手行了一礼：“弟子见过师尊！” 不但不给钱，拜师还只是拱拱手？ 一向傲骄的通天法师不知道该接受，还是不该接受。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咳，他才点头道：“仙子请起。” 寒露赶紧道：“弟子不敢称仙子。” 通天法师哈哈大笑：“我通天法师的弟子，有何不敢的？再说你本是仙子下凡，以后在我门中，你便是寒仙子。” 寒露赶紧露出喜色：“多谢师尊！” 冷莫问一声冷哼：“拜师礼只是拱拱手吗？” 寒露却扭过头来问冷莫问：“冷师姐，天庭之上，诸神之间的拜礼也是拱手礼，怎么冷师姐觉得不妥？” 冷莫问大怒：“满口胡言，天庭之上的礼你是如何得知的？” 寒露一本正经地回：“冷师姐，我自是感觉到的。” 冷莫问都气笑了：“感觉到的？哼，你分明就是找借口不敬师尊。” “冷师姐，话可不能乱说，师尊刚才都说我是仙子下凡，既是前世之事，我自然是有感应的。” 说到这里，寒露一脸委屈地看着通天法师，“师尊，冷师姐似是不喜我。” 冷莫问直咬牙，我凭什么要喜欢你呀？但却被通天法师再次警告了一记眼刀。 “你冷师姐脾气略有些暴躁，你不必在意。”通天法师一脸慈和地说。 “竟是如此啊。”寒露一声轻叹，“那冷师姐的飞升之路怕是要慢上许多。” “你居然敢咒我！”冷莫问刚一说完，寒露便眼前一花，一柄软剑便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冷莫问的身上居然带着软剑？寒露回忆了一下她的装扮，知道应该是缠在腰上的，否则出剑不会这么利索。 若真的是修道，怎么身上随时还缠着软件？难道是为了好玩啊？ 所以，这些人不过是借着修道之名，在行不法之事？ “师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寒露颤声道，“我……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嘛，再……再说，漫漫仙途，大家都……都是一样的……”ok作文网.okzuowenxs 见寒露吓得脸上的汗珠子都流下来了，通天法师这才道：“莫问，怎能对着自家师妹亮剑，快收了。” 只是这时，寒露却瞟了冷莫问一眼。 原本准备收剑的冷莫问突然手势一变，直直地朝寒露剑了过来。 就在剑尖快要达到寒露喉咙的时候，却像是被什么打中一般，竟然“砰”地一声断了。 随着那软剑也“咣”地一声落到了地上，四周顿时一静，空气都似是凝住了。 冷莫问更是脸色大变，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那柄剑，喃喃道：“怎么可能……” 冷家在江湖上虽然没什么响亮的名头，但却人脉极广，大小姐冷莫问的剑，自然是冷家人遍寻高人为她特意打造的。 这且不说。这剑可是软剑，怎么可能轻易折断。 冷莫问一直孤傲，但这次额头上的汗珠子都快要滚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寒露，又看了一眼那暗黑之处，竟不知究竟是谁折了她的剑。 但不管是谁，她都不敢追究，这样的一份实力，不是她能憾得动的。 冷莫问不知道，没有武功的张恩道更是不知，唯有通天法师收在袖子里的手在微微颤抖。 “莫问，你竟敢不尊为师之令，若不想被逐出师门，就闭门思过一个月。”通天法师怒道。 “师尊，是弟子的错，弟子认罚！”冷莫问似乎很怕通天法师，立即跪了下来。 “嗯，去吧！”通天法师挥了挥手，冷莫问立即转身离开。 只是冷莫问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刚才明明收手了，怎么却刺了出去。 其实这只不过是寒露使了瞬间催眠法，但主要也是冷莫问有这个心，否则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被催眠。 而寒露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觉得冷莫问的身都携带软剑，这里肯定有武功更为高强的人，她想试一下是谁。 却没想到，竟是暗中之人。 如此说来，自己这一次要越加地小心谨慎了。 “寒仙子，你冷师姐无礼，为师已经罚了她，都是同门，你不可放在心上。”通天法师一脸警告地看着寒露。 “弟子说谨尊师命。”寒露适当地露出颇为委屈的神情。 “嗯，既然如此，你便先歇息去吧。”通天法师转身对张恩道说，“给你师妹安排一个干净的房间。” 自己居然成了张老头的师妹，还有比这更荒妙的事吗？ 不过既然让自己去休息，便等于是逃过一劫了。 等寒露跟着张恩道离开后，通天法师才朝黑暗的地方躬身道：“三长老，寒露已经收服，接下来不知三长老有何吩咐。” “嗯，别让她起疑，尽量从她那里多知道一些有关楚南王的事。”黑暗之中的人终于开口，只是声音却有些怪怪的。 “是，属下明白事情的轻重。”通天法师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若能摸到楚南王的布署，那自己可是立了一大功。 “不过这寒露的胆识非同一般，她的话也不可尽信。”三长老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但通天法师的头却低得更厉害了。 “三长老放心，属下自不会全然信任于她。”通天法师一边后退让出道儿来，一边回道。 但心里，却不以为然，不过是个乡下出身的寡妇罢了。 第412章 二师兄 “你心里想的，最好如你所说。” 冷冷的声音传来，眼前黑袍一掠而过，四周的压力顿时一松，通天法师顿时跌坐在之前的椅子上。 而寒露此刻，也被张恩道领到了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 紫檀木的家具，不论是雕花还是纹饰，都精美异常。 雪青色的锦帐上绣着精致的海棠花纹，玫红色的芙蓉被，小几上还贡着一瓶腊梅，使房人幽香阵阵。 这房间算是寒露穿越后住过的最好的房间了。 和这房间比起来，自己那寝室用“简陋”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亏得自己之前还觉得不错。 张恩道见寒露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禁好奇：“师妹，你也算有些财物，不至于吧？” 寒露一脸惊恐地回头看着张恩道：“张师兄你可别乱说，我哪儿有什么财物。” 张恩道顿时无语，我又不抢你的钱，怎么说起钱，跟要你的命似的。 “寒师妹，你就别收着藏着了，师尊那边都打听清楚了，你开了三个铺子呢。”张恩道伸出三根手指。 “可是都不挣钱啊。”寒露赶紧道。 “不挣钱你开什么铺子啊？”张恩道忍不住地说。 “所以我要跟着师尊成仙嘛。”寒露说得理所当然。 张恩道发现竟无言以对，总不能说，挣钱比修仙要好吧。 虽然这个修仙，其实等于是个屁，但不能告诉寒露啊。 张恩道不禁皱眉看了寒露一眼，怎么瞧着也不像是个傻的，她真信啦？ “寒师妹，你真的相信跟师尊能成仙？”张恩道试探道。 “张师兄，你不相信？”寒露反问张恩道，“如果连你都不信，那我……” 不等寒露说完，张恩道立即道：“我信我信我自是信的。” 寒露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眯眯地说：“我从小就觉得我非同常人，今日听师尊这么一说，这事儿总算是定了。” 张恩道听寒露这么说，忍不住问道：“那你之前去阻止我捉那个无脸鬼，也是觉得自己是个小仙女？” 寒露认真地点头：“是的，我觉得她不是鬼，张师兄你看，她果然不是吧，现在就在我铺子里住着呢。” 张恩道再一次无言以对。 “师尊为什么要打听我？”寒露看着张恩道一脸地不解。 “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吗？”张恩道没好气地说，“我好不容易在那边打下的基业，都毁你手上了。” “谁叫当时我还不是你师妹呢。”寒露冲着张恩道笑得眉眼弯弯。 但心里却并不相信张恩道所说的话。 就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们清流镇那边的分支被毁了，也不至于让通天法师去查自己。 这其中，肯定还有另的原因。 只不过似乎张恩道也不是很清楚，唉，原以为是个王者，谁知道比青铜还不如。 “张师兄，还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你。”寒露脸上露出一丝可怜的，又带着一丝委屈的神情。 “寒师妹快说，师兄我知无不言。”张恩道看着那一双妙目，忽然觉得有个这样的小师妹是件开心的事。奇书网.logos444 只是这小师妹竟然还有三个娃，略有些遗憾！ 正胡思乱想间，便听到寒露问道：“张师兄，我们现在都是同门了，我这寒毒是不是可以给我解了？” 张恩道听到这一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寒师妹，这件事是师兄的不是。”张恩道赶紧道歉，尔后一脸为难地说，“你这寒毒别说我了，连师尊都解不了。” 什么？寒露瞪大了眼睛，我去，他们都解不了？那自己拜这么个师不是亏本了。 寒露顿时瘫倒在椅子上。 张恩道倒是不在意，甚至能够理解寒露的失望。 “不过……寒师妹，我瞧着你还好啊。”张恩道不是没见过其他人寒毒发作的样子，那恨不得把自己塞到炉子里去。 而寒露也就是多穿一些而已。 “唉，这不是冷过了嘛。”寒露信口胡诌，然后又抬起头来看着张恩道，“师兄，真的没有解药吗？” “你误会啦，我只是说我和师尊没有解药，但是大门主那里有，每隔半年师尊会拿些回来分下去。” 张恩道的话让寒露眼前一亮，可他接下来却又道，“这才刚发下去，下一次得要到明年了，到时候师尊一定会给师妹要来一份的。” 明年？这毒半年发一次，等于说，还要等半年的时间？ 那……自己还要称那个什么通天法师半年的师尊？ 不过也好，若是现在拿到手就翻脸，估计会引起这些人的反噬。 半年的时间，自己也好布置一番，想好脱身之计。 “不过师尊拿的不是全部的解毒，只能解一次。”张恩道又说。 “什么？”寒露从椅子上站起来直瞪着张恩道。 “寒……寒师妹，没……没关系的……”张恩道慌得直摆手，“每一年解两次而已，不会难受的。” “你知道？你也在吃吗？”寒露瞥着张恩道。 张恩道默默地后退了几步，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寒露顿时将手握成了个拳头，真的好想揍他一顿。 不生气不生气！做为一个心理咨询师，应该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张恩道看到寒露的脸色极其难看，小声道：“寒师妹你好好歇息，我……我先走了。” 只是刚一挪动，便听到寒露道：“等等。”他那只脚只得又收了回来。 寒露走到张恩道身边，然后转了几圈，直到张恩道的眼睛都快眨废了，才道：“张师兄，这事儿算是你欠我的吧？” 张恩道看着寒露，想说，不能吧？那时候你不是我师门中人啊。 可看到寒露的眼睛，张恩道又是一阵迷糊。 “你说是，那便是吧。”张恩道小声道。 “你既然承认欠我的，那以后呢，只要我喊‘二师兄’，不论什么事儿，你都要站在我这一边。”寒露瞪着张恩道恶狠狠地说。 “喊二师兄，不论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张恩道重复了一遍。 从此以后，这句话便是等于是开关，只要听到这一句，自己不用催眠，张恩道便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真是好师兄。”寒露满意地笑了，然后又道，“师兄，我还有事要问你。” 第413章 催眠张恩道 “寒师妹请说。” 被寒露催眠的张恩道抵抗力比清醒的时候弱了很多，只要不是他特别不愿意说的，基本上会知无不言。 “张师兄，本门是什么门？” “师尊是通天法师，本门自然是通天门。” 嗯，似乎也挺有道理的。 “师尊的法力，张师兄可见识过，能否为师妹我分说一二？” “师尊的法力……师尊的法力，师兄我……并未见过。” “那张师兄为何要拜师？” 听到寒露问到这一句，张恩道的脸上露出颇为古怪的神情。 “张师兄不便说么？” “我是一位故人托付给师尊的，自然是要拜师的。” “原来师兄与师尊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缘份，是师妹唐突了。那，请问师尊的弟子有多少？” “四个。” “啊？四个？” 寒露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恩道。 看着通天法师那么轻易地就收自己为徒，她以为张恩道收了很多弟子呢。 “除了你我和冷师姐，还有谁？” “还有白逸尘。” “白师兄？他是怎样的人？” “虚伪做作，极善勾引女子，深得师尊信任。” 虽然被催眠，但张恩道的声音里却颇有些愤愤不平之意，寒露不禁好笔在。 不过白逸尘极善勾引女子，却因此深得师尊信任……这究竟张恩道因为嫉妒自己胡编滥造的，不是确有此事？ 寒露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也不着急，日后总能见到这位白师兄的。 “师尊只收了四位弟子，那，是不是本门不够兴旺？” 一听这话，张恩道的眉头都竖了起来。 “寒师妹，我们通天门虽然在十二门中并不上前几号，但也不弱的。” “师尊收徒不像别的门主那么松散，都是精挑细选的，我等能被师尊收为弟子，那是莫大的荣耀，但你若认为师尊手下只有我们几个那就大错特错了，我门中还有很多考察期弟子和信徒。” 听张恩道这样说，寒露便明白了。 难道之前总觉得不对劲呢，通天门一看实力就不行，怎么可能搅风搅雨，仅凭黑暗中的那个人？不可能的。 但如果有十二门，而通天门只是其中之一，那便不可小觑。 若张恩道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说这些，寒露还有些怀疑，可他现在是在催眠的情况下，说得自然是真话。 只是不知道这些情况，沈司知不知道。 “张师兄，那十二门归谁管？”寒露又道。 张恩道脸上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寒露知道他又纠结了。 “张师兄，我已经是师尊的正式弟子，如若不知道这些，待日后遇到其他十一门的弟子，若是闹了笑话，怕是会给本门丢脸。” 寒露这样一说，张恩道果然渐渐就平静了。 “既然寒师妹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十二门就归十二门管。”中国小说库xsku 十二门不仅仅是十二个门派，而且还是一个宗门的名称？ 这当初取名的人是有多懒啊，寒露不禁无语。 “十二门在哪里，大师兄可见过大门主？” “十二门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只听说在彩虹的尽头，连师尊都没有机缘能够前去十二门总坛，至于大门主，我也只是在十二门论道时才远远地见过一次。” 十二门论道又是怎么回事？ 寒露还想再问，却远远地见到一个小童急急地穿过了月亮门，似是要到这边来。 于是拿起茶杯碰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地“砰”地一声。 张恩道的眼睛突然一亮，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不禁捏了捏眉间的位置。 “寒师妹见谅，我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犯困。” 张恩道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做了一个梦，但梦里的内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张师兄，不会是夜里又去坟地里抓鬼了吧，跟我说着话都能睡着。”寒露故意笑话张恩道。 “寒师妹切莫在笑话师兄我了。”张恩道挤了挤眼睛，“这些时日南荆府不是很太平，因此我等要轮着值夜。” 寒露没想到张恩道居然还真的想到了一个理由。 这时小童过来，朝二人作揖道：“张师兄，寒师兄，白师兄回来了，师尊请您二人一刻钟后去一趟聆音阁。” 二人立即起身道：“尊师命！” 等小童离开后，寒露赶紧紧张兮兮地扯着张恩道问道：“张师兄，南荆府怎么不太平啦？”“唉，我十二门旨在斩妖除魔……”张恩道一开口便顿住了，又瞟了寒露一眼，寒露立即问道，“十二门？” 演戏，当然就要演全套的。 张恩道顿时有些尴尬，真是嘴快，现在怎么办？ “张师兄，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寒露露出受伤的表情。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记恨你。”张恩道赶紧否认。 虽然清流镇的基业被毁了，但师尊却因此让自己回到南荆府，这可是以前想都想不到的。 为此，他甚至还要感谢寒露。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十二门？”寒露立即逼问道。 “我只是就这么一说罢了。”张恩道目光闪烁，都不敢看寒露。 “既然张师兄不说，那我还是回头去问师尊好了。”寒露叹了口气。 张恩道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打算，怎么问？” 寒露摊了摊手：“就说张师兄说的啊。” 张恩道顿时苦着一张脸，如果要那样问的话，还不如自己告诉她呢。 “行了行了，我告诉你吧。” 张恩道，叹了口气，又将之前被寒露催眠时说的关于十二门的事，又说了一遍。 “为什么叫十二门呢？”寒露问道。 “因为总共只有十二门啊。”张恩道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寒露。 寒露暗道，你才是个大傻子。 “对了，你刚才说南荆府有什么不太平的？”寒露又把问题兜了回去。 张恩道顿时觉得累得慌，但还是能接着之前的话说：“因我十二门旨在斩妖除魔，被一些人嫉恨，因此频频会找我们的麻烦，所以这些时日，我们几个都要轮值，以防有人暗中偷袭。” 寒露一边琢磨着不会是沈司的人吧，一边义愤填膺道：“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尔后又问，“那我，要不要轮值？” 第414章 白逸尘 张恩道看了寒露一眼，摇头道：“你毕竟是个女子，又不像冷莫问那样是个泼妇，师尊不会要你轮值的。” “师尊真是心善。”寒露发出一声赞叹。 张恩道眼皮子不由自主地眨了眨，于是伸手揉了揉，之后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过去了。” “好啊。”寒露跟着起身，却又补了一句，“张师兄，真是没想到，原来你上面不光有师姐，还有师兄啊？” 在催眠的时候，寒露已经猜到张恩道和这白逸尘之间的关系不大好，于是不动声色地进行挑拨。 他们之间越乱，对自己越有利。 果然，张恩道一声冷哼：“反正怎么着也是你师兄。” 寒露跟着张恩道身后，一边看着这园子里的布置，一边问：“张师兄，我们到底有几个师兄妹啊。” 张恩道这次倒回得爽快：“就四个。” 寒露点了点头：“那这白师兄是大师兄？” 张恩道又闷了起来，只“嗯”了一声。 “张师兄，这白师兄比你先拜师？”寒露笑着问。 心里却想，看张恩道那臭得跟茅坑一样的脸色，估计也没早多少，指不定比那冷莫问就早个几天。 这张恩道晚了两个月，头上就顶着一师兄一师姐，当然很不爽。 可寒露没想到，自己这次却猜错了。 “他比我拜师还晚一年呢。”张恩道不满地回了一句。 “晚一年却当了大师兄？”寒露兴致满满地问。 张恩道一脸不高兴地回头看着寒露：“你想什么呢？” 寒露摇头，装出懵懵的表情：“没想什么呀。” “没想什么？”张恩道逼近一步，咬牙道，“寒露，我太了解你了，你别指望着你还能爬到我头上来，一日为师妹，终身为师妹。” 寒露赶紧点头：“我肯定和张师兄站一边的，我们俩毕竟交情在这里不是。” 张恩道却并没有因寒露这句话脸色好看点儿，反而道：“你最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寒露立即回：“我肯定记着呢，张师兄也别忘了才好，记得多护着我一点儿。” 这个观点必须不时地灌输给张恩道。 不过这通天门倒是有意思，师兄弟之间的排行竟是各凭本事。 张恩道的脸色不好看，寒露也懒得再说，而是用心地记着各处的路线。 这院子瞧着不大，但却真是精致。 一个小天井里面，居然还摆了一个太湖石。 窗棂廊间处处雕花，种植的树木或古朴或名贵，一看就价格不菲。 “寒师妹别看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到灵音阁了。”张恩道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我一个乡下村妇，没见过市面不是很正常的吗？”寒露看着张恩道说。 张恩道颇为无语，第一次见把没见过世面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行，你有理，快进去吧。”张恩道无奈地摇了摇头。100文学.100wenxue 进了屋，寒露便见通天法师正在上首，身边站着一位身着白色道袍的年轻男子。 看到这位男子，寒露便知道张恩道那货为什么不高兴了。 只因为这年轻男子长得秀气非常，那一身道袍更显得他飘逸出尘。 “别看了，你又不是小姑娘，都是三个孩子的娘啦。”张恩道在寒露耳边没好气地说。 寒露知道张恩道误会了，不禁好笑，有沈司珠玉在前，自己还能看得上谁哪个男人的颜。 不过寒露也懒得解释，和张恩道一起朝通天法师行了一礼：“弟子见过师尊！” 通天法师依旧是一副特别慈祥的样子，笑着道：“仙子免礼，这位是你大师兄白逸尘！”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寒露还是觉得这个名字真的是好造作。 但寒露还是适时地露出了一丝星星眼，然后拱手行了一礼，娇声道：“寒露见过大师兄。” 白逸尘也十分有理地拱手回了一礼：“寒师妹客气！” 张恩道在一旁冷哼一声道：“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地？” 寒露装作没听见，只是冲着白逸尘微笑，但脑子里却想起了怀扬雪夜那天的所见。 她说通天观做法事的是一位身着白衣的法师。 通天法师名下只有四位弟子，不是张恩道和冷莫问，那便只有这位白逸尘和通天法师自己。 但如果是通天法师，怀扬肯定会说“那个老道”，但她并没有提这特殊的一点，因此寒露断定是这个白逸尘大师兄。 也就是说，这位大师兄是会武的，而且功夫不弱。 “寒仙子，逸尘是你们的大师兄，日后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你大师兄。”通天法师看着寒露笑眯眯地说。 “那以后就要劳烦大师兄了。”寒露立即看向白逸尘。 “问我也可以。”张恩道在一旁接了一句。 而通天法师和白逸尘的脸色顿时一变，虽然只是瞬间的事，但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寒露。 寒露断定，通天法师是想让白逸尘和自己接头的。 也就是说，他真正信任的，只有白逸尘，而不是张恩道。 “听说寒师妹是住在安阳县，怎么到府城来了？”白逸尘笑看着寒露问道。 但寒露却感觉得出来，这白逸尘其实是在观察自己。 “我还是第一次到府城来，想着快过年了，贩一些货回去卖。”寒露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神情，“却没想到，有此机缘，竟能拜入师尊门下。” “这也是你我与师尊的缘份。”白逸尘回道，又问，“寒师妹要贩什么货？” 寒露原不想把自己打算做花茶的事说出来，生意嘛，就在于一个先机。 只是这事儿也是瞒不住的，再说，通天门这性质，也看不上这种慢慢来钱的生意。 因此，寒露还是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果然，通天法师和白逸尘露了满意的笑容。 “你倒不必如此麻烦,我通天门在南荆府就有田地，你又何必要到水月湾去种。”通天法师笑呵呵地说，不等寒露回，便对白逸尘道，“逸尘，你是大师兄，你师妹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寒露一眼就看出这通天法师的手段，这简直就是巧取豪夺，花苗若种到了他们的土地上，哪里还有自己的份儿。 虽然来钱慢，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反正有寒露在打理，并不妨碍他们做自己的事。 第415章 白送五百亩 想到这儿，寒露故意露出一副既兴奋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师尊，大师兄，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寒露顿了顿又道，“只是，我没有太多的银子。” 通天法师耐心地听完寒露的话，然后笑道：“寒仙子多虑了，你既是我门中弟子，这土地不用你买。” 寒露心道，我当然知道你不用我买。 “师尊，我的意思是，我……只买得起五亩的花苗。”寒露说到这里，又低下了头。 五亩？这也太少了吧！ 通天法师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些，然后看了张恩道一眼。 张恩道当然不愿意寒露跑到南荆府来，眼看着师尊对寒露很重视，怎么能把她拱手让给白逸尘。 于是张恩道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寒露的确是没什么钱。 只要寒露不来南荆府，那以后若有事，便是自己和她接触，能捞不少油水呢。 “寒仙子，你确保这花茶能挣钱？”通天法师问道。 “当然。”寒露立即点头，“我一个寡妇，自然是稳妥的生意才会去做。” 听了寒露的话，通天法师不禁也点了点头，她亏不起。 这时，白逸尘在通天法师耳边轻声道：“师尊，那些地闲着也是闲着。” 通天法师点了点头，他们通过手段的确是弄来不少地，只是却不能轻易让百姓知道，否则……因此若能分一部分出去变现，倒是好事。 “寒仙子，为师有一打算，不知你有没有这个魄力。”通天法师看着寒露微笑道。 “师尊请讲。”寒露躬身道。 “师门将五百亩地转入你名下，你看如何？”通天法师的一句话叫寒露呆立当场。 我天，五……五百亩？寒露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乱了。 “师……师尊啊，我……我真的买不起。”寒露弱弱地说。 至于通天法师的打算寒露其实是知道的，他不会要自己的钱，但这花苗的钱怕是自己来了。 果然，通天法师笑道：“你想多了，这地转到你名下，只是方便你行事罢了，不过……那花苗的钱，得你自己出。” 说是方便自己行事，其实不过是不怕自己耍赖罢了。 什么叫绝对的实力？在自己面前，这通天门便是如此。 不过，有沈司这么个大佬在，寒露的胆子便粗了一些。 若沈司真的能像如来佛那样，一巴掌拍飞这十二门，那这些地……寒露一想便有些激动。 于是脑子也迅速开动起来，如果按玫瑰花苗的价格来算，一亩地大概十二两银子，五百亩就是光苗就要六千两银子。 而且这么大的面积，还需要人工管护，后期采摘等等，再怎么着一万两白银也是要的。 我天……寒露傻眼了。 “师尊，我……我真的没这么多银子。”寒露一脸地苦笑。 通天法师看了白逸尘一眼，白逸尘微微点头。 张恩道见他们似乎是谈不成了，顿时心情大好。 “师尊，寒师妹我是了解的，她都被婆家赶出来了，自己又是个孤女，怕是借也没处借的。”张恩道的话让通天法师脸上的笑容又减了一分。 “寒露，你能出多少？”白逸尘终于问道。九桃小说.9txs 寒露怯怯地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千两？”白逸尘的脸色顿时很是难看。 “不，大师兄，我只有一百两。”寒露缩了缩脖子。 白逸尘憋得脸色差点儿都跟他的姓氏一样了，所以她之前说只能卖得起五亩的花苗？ 哈，这一百两恐怕还包括其他杂费，真够穷的。 只是通天法师却庆幸之前没找寒露要拜师礼，否则若是卡在那儿，可就尴尬了。 “寒露辜负师尊和大师兄了。” 寒露这次是真正的遗憾，若是自己有本钱，不定可以就此翻身。 不过手头真的是没这么多的银子，况且对于十二门，寒露还没有摸清楚，如果不能保证能够脱身，最好还是不要沾上的好。 “这件事回头再说，你先下去歇着吧。”通天法师的脸色终于不那么慈祥了。 “师尊，弟子……弟子在府城也盘桓了两日，家里还有孩子呢，不知……”寒露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不知弟子可否回去。” 通天法师的脸色又黑了一成，但还是说：“当然可以，你是拜入我门下，又不是囚犯。” 寒露立即抬起头一脸虔诚地看着通天法师，很是郑重地鞠了一躬：“多谢师尊！” 通天法师点了点头，对张恩道说：“送你寒师妹出去。” 张恩道立即领命，白逸云却补了一句：“寒师妹别忘了每月都前来府城接受师尊的点化。” 寒露自是无有不应的。 看着张恩道和寒露出了月亮门，通天法师才起身问白逸尘：“你觉得你这师妹如何？” 白逸尘勉强一笑，这么一个带着孩子，又穷成这样的女人，他还真看不上。 不过师尊竟然收了徒，自然有他的道理，于是还是违心地回道：“这位师妹倒是有趣。” 通天法师看向白逸尘：“如何有趣？” 白逸尘道：“寒师似乎，喜欢做生意，只是……” 只是底子太弱，又是个寡妇，能有什么作为。 通天法师却是一笑：“伏耳过来。” 待白逸尘靠近后，通天法师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白逸尘顿时脸色大变，一副特别不可思议的表情。 楚南王，居然对一个寡妇感兴趣？ “楚南王我们的人一直难以接近，寒露，算是一个不小的突破。”通天法师看向白逸尘，“这也是你的一个机会。” 白逸尘立即跪倒在地：“多谢师尊成全！” 通天法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你明白就好，起来吧！” 白逸尘起身后，躬声问道：“师尊，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通天法师略一思忖：“地，还是转到寒露名下，至于花苗……唉，也给她。” 白逸尘点了点头，但还是问了一句：“若……若是亏了呢？毕竟五亩和五百亩相较起来……” 通天法师明白白逸尘的意思，但却越发失望地看着他，竟如此分不清轻重。 但毕竟是自己的得意弟子，通天法师还是决定点拨点拨。 第416章 全靠忽悠 “就算是全亏了又如何？若是能通过她，将楚南王……”通天法师攥起了一个拳头，“那我通天门便能成为十二门中第一门。” 白逸尘的眸光闪了闪，轻声道：“弟子明白了，这件事弟子会忙去办，请师傅放心，只是，张师弟似乎与寒师妹来往密切。” 通天法师点了点头：“他虽在我名下，却不是我的人。再说了，他二人虽有渊源，但那又如何？还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白逸尘听了通天法师的话，自信一笑，躬身道：“那弟子这就去安排。” 通天法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现在距离十二门论道之日不过半年的时间，你得好好地修炼。” “弟子明白！”白逸尘立即拱手道。 而张恩道也在跟寒露说这件事。 “论道？论什么道，我们都要去吗？”寒露催眠的时候听张恩道说过，但却没细问。 “别的门自然是要先有门内比试一番，我们通天门自是全都去。”张恩道得意地回道。 寒露不禁无语，这有什么可得意的，不就是通天门的人少吗。 “论道，论的是什么道啊？我要准备些什么？”寒露忙不迭地问，一副兴奋又急切的样子。 “你别老是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告诉你……”张恩道又颇为矜持地给寒露普及了一番，只是说到一半寒露就懂了。 说白了，不过就是骗术比拼大会。 不过世上这骗术，有的人靠的是嘴，有的人靠的是腿，但最终靠的还是心理战术。 所以在现代的时候，导师一直都特别特别强调职业道德，但不可否认，还是有人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来获取不法收益。 “寒师妹，想什么呢？”张恩道扭头看了寒露一眼。 “我在想十二门的论道大会一定很热闹。”寒露立即兴奋地说。 “热闹倒是热闹。”张恩道说这话的时候却叹了口气。 寒露见张恩道丧眉耷脑的样子，不禁暗笑，怕是被其他的门派嘲笑了。 “对了张师兄，你们怎么把怀扬给伤了呢？”寒露不满地看着张恩道。 至于他们是怎么抓自己这事儿，寒露已经不用问了，定是早就瞄上自己了，只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还不甚清楚。 但如果问张恩道，他定会说是因为前仇，所以问也白问。 “不是我伤的。”张怀恩立即摆手，且神秘兮兮地说，“是大师兄伤的，对了，怀扬为什么跟踪我？” “为了找你拿解药啊。”寒露毫不迟疑地回。 张恩道一想也是，怀扬是寒露的丫环，看到了自己，肯定是要跟的。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寒露问张恩道。 “不是我发现的，是冷莫问告诉我的……咦，她怎么知道你，还……还知道你的动向？”张恩道皱眉看了寒露一眼。 “这还用想吗？定是因为你在清流镇上的事，所以我被盯上了，只是……”寒露回看张恩道，“你居然一无所知？” 寒露的语气让张恩道很受伤，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不受重视的。 “张师兄你也别多想了，反正我和你是一拨儿的。”寒露拍了拍张怀恩的肩。 “我凭什么相信你？”感觉自己被欺骗的张恩道负面情绪满满。飞扬小说.fytxt “因为你比他们都实在啊。”寒露不假思索的回道，正好说到张恩道的心窝里，“你说得倒也是，我就，暂且信你一回。” “师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对了，大师兄说让我每个月来一次，我是到这里来吗？”寒露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不起眼的院子。 门脸儿不大，也很简单，谁也想不到里面竟然有那样的景致。 “不在这儿，在通天观，你知道吧？”张恩道说着又道，“你要不知道，我领你去。” “不麻烦张师兄了，只要能打听得到的，我自己去就行。”寒露笑眯眯地回道。 张恩道顿时觉得寒露很是善解人意，且温柔细致，和第一次见她时的咄咄逼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啧啧，寒师妹啊，我怎么觉得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是两个样子呢？”张恩道一脸研究般地看着寒露。 “因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和不同的身份啊。”寒露回道。 其实，主要是全靠忽悠。 张恩道却深觉有理，直把寒露送到巷口才罢休。 看到张恩道转身了，寒露才飞快地往客栈走，不知道沈司回来了没有，情况到底好不好。 只是没走几步，手腕便被人牵住了。 寒露吓了一跳，但抬头一看竟是沈司，顿时松了一口气。 “沈司，你怎样，还好吗？”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沈司，发现不过一夜的时间，他竟憔悴许多，心里不禁有一种钝钝的痛。 “你去哪儿了？”沈司的眼睛直盯着寒露，声音和手都在微微发抖。 “我没事，一点儿事都没有，走，回去说！”寒露小声道。 沈司看了看四周渐渐多起来的人流，只能强忍着跟着寒露回到了客栈。 看到寒露回来，广丹激动得都要哭了，连怀扬都从床上爬了起来：“娘子，你去哪儿了？” 广丹赶紧扶着怀扬，然后对寒露道：“娘子，您再不回来怀扬都要出门找您去了。” 一旁的安颜撇了撇嘴：“伤口再绷了我可不再管了，自己找死的人，谁也救不了。” 怀扬顿时气恼，但在寒露的一记眼刀之下，也只能瞥下去。 和大夫争什么高低，真是嫌命太长吗？ “不好意思叫你们担心了，我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回头再来跟你们详说。” 寒露说完便拉着沈司，众目睽睽之下去了广丹的房间。 “广丹，把娘子的衣物收拾一下送过去。”怀扬朝广丹眨了眨眼睛。 “我不去。”广丹坚决不答应，这会儿过去不是找死吗。 寒露把沈司拉到房间后，便把自己的所经历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他了。 “十二门是不是你要查的？”寒露小声问道，却发现沈司脸色极为难看地盯着自己。 “我天，不会这些情况你们都不知道吧？看来我这回立功了？”寒露顿时兴奋了，又问道，“如果这事儿你们成了，我有没有一点犒赏？” 等意识到沈司的脸色不对，已经晚了。 第417章 十二门 “犒赏？你要多少？”沈司问。 寒露缩了缩脖子，这声音听着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冷嗖的！ “呃，实在不行的话，不要……也行。”寒露勉为其难地说。 “你还真是大方。”沈司接着咬牙道。 “好说好说……” 寒露声音越说越小，她已经感觉到某人的暴脾气已经在暴发的边缘了。 “好说？”沈司突然凑近了寒露，厉声道，“你只知道十二门，可你知道十二门是什么吗？” 寒露赶紧摇头，连张恩道说起十二门都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自己又怎么会知道。 “但我可以肯定，不是个好东西。”寒露又补了一句。 沈司看着寒露，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无知者无谓！ “十二门是按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来排列，每四门由一位长老分管，有的负责钱物，有的负责武器，有的负责情报，有的负责暗杀，总坛设在西南，其十二门在大明各地分散开来，十二门下又各有分枝。” “十二门行事十分诡秘，下达村镇，上达京都官宦豪族，都有他们的人，是大明的一颗已经深入到奇经八脉的毒瘤，而你……”沈司突然话锋一转，“你竟敢深入到这个毒瘤之中，真的不怕死吗？” 寒露吓了一跳。 不仅仅是因为沈司的这一句话，还包括十二门。 虽然她猜到十二门不会那么简单，但也没想到居然会如此复杂强庞大，这不可能是自己能够撼动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对于通天门，自己都小瞧了。 “可我也没办法呀，我是被他们掳过去的。”寒露小心翼翼地解释。 沈司皱眉看了寒露一眼，虽然她说的是事实，可为什么总让人觉得她自己也是愿意的呢？ “你真的不能……”沈司话说一半，便又吞回去了。 他想说，你真的不能逃吗？但又觉得有些可笑，寒露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个弱女子。 寒露听出沈司的意思，却故作不知。 她的确是能逃的，但逃了之后呢？ 邪教组织报复心极强，怀扬已经被盯上了，如果自己不深入虎穴，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而且，以他们睚呲必报的作风，自己和孩子们，包括整个蒹葭院的人都逃不掉。 这个时候不主动出击，就是等死。 想到怀扬，寒露忍不住问：“怀扬是怎么回事？” 虽然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但寒露还是想知道整个过程。 沈司沉默了一下道：“怀扬是被对方暗算了。” 当天怀扬跟着张老头到了一条巷子，人忽然不见了，又发现是个死胡同，当时便觉得不好。 正要转身离开，那天的白衣法师便出现了，话都不多说一句，展剑直接刺向了怀扬。 怀扬原本侧身躲过，谁知对方竟接着使用暗器，但并未真正伤到怀扬。 这时沈司的人也进入了巷子，可巷子太窄，原本可以二打一的优势顿时变成了劣势。 等到沈司的人想退出的时候，怀扬已经被第二婆暗器所伤。爱我电子书.25txtxs 不过若不是沈司的人，受了伤的怀扬估计能不能逃走都是问题。 “那个人应该就是白逸尘。”寒露轻声道，之后又不免皱眉，“怀扬说把他打伤了，可是我今天看到他的时候，好端端的，难道通天门还有别的高手？” “不管有没有，你都不能再和他们接触。”沈司的口吻异常严厉。 “可现在这种情况，我就算不和他们接触，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寒露提醒沈司现实情况是怎样的 不想沈司却道：“我提前收网。” 可他拧紧的眉头却告诉寒露，提前收网的情况并不乐观。 寒露看着沈司：“你的部署都妥了吗？提前收网会不会有漏网之鱼？再说……” 说到这里，寒露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再说什么？”沈司不免好奇。 “再说，十二门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你从战场回来才多久？如果我料所没错，朝廷应该早就在对付十二门，因为没有成效才让你去办，这么短的时间，你……”寒露看着沈司，“你确定现在收网真的合适？若不能一网打尽，后患无穷。” 寒露通过张恩道对十二门论道的介绍，基本上已经断定，十二门内应该人非常了解心理，并将这些或多或少地传播给了门徒。 这样的人，若漏了一个，便是星星之火，不定什么时候便能成燃原之势。 那时候，首当其冲要遭殃的便是沈司。 沈司也沉默了。 寒露知道他在思索也没有打搅，只是在一旁默默地陪着。 终于，沈司开口道：“你知道十二门是怎么来的吗？” 寒露摇头：“我问过，张老头也不知道，估计白逸尘是清楚的，只是才见过一次……” 话没说完，便被沈司打断：“不会再有第二次。” 居然吃醋？寒露无奈地解释：“白逸尘看着还不到二十的样子。” 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寒露都从来没想过要和小鲜肉有什么发展。 “我娘曾说，女大三抱金砖。”沈司看着寒露。 真是头痛！ “我不会嫁给一个比我小的来时刻提醒着我，我已经老了。”寒露强调。 嗯，有道理！ 沈司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倒不是因为寒露不会找比她小的，而是因为寒露跟自己解释了。 “你还没说呢，十二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寒露将话题又掰了回来。 “十二门其实是闵王的私卫，闵王兵败后，这些私卫便隐在各处，以十二门的名义继续活动。” 寒露听了沈司的解释，不禁张大了嘴，这也和闵王有关？ 记得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沈司也是去抓闵王逆贼才和自己相遇的。 “闵王已经兵败，那这些人还活动什么呀？”寒露不解地看着沈司，片刻之后又恍然大悟，“是不是还有闵王血脉没抓住？” 沈司却摇头：“闵王所有的血脉兵败这日都已尽数被诛。” 虽然不关自己的事，但听到这一句，寒露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第418章 寒露的本事 虽然这时代没有什么视频记录之类的，但想想那日，也应该是血色漫天。 寒露不由自禁地抱紧了胳膊，却突然想到，如果没有闵王血脉了，那这些人又能扯什么旗呢？ 想来想去还是“血脉”这面旗最有号召力，因此她抬头问沈司：“那他们是不是编造了一个假的闵王血脉，然后借着这个假血脉来行叛逆之事？” 沈司心里一震，定定地看着寒露，不想却陷入她那双璀璨如星光般闪烁的明眸里。 这是怎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而且她也真敢说。 这件事当日在朝堂之上，有人想到了，却没人敢提出来，最后发现确无闵王遗脉才认定他们编造了假血脉之事。 “我说得对不对？”寒露扯了一下沈司的袖子。 “你说得……很对。”沈司看着自己被寒露扯过的袖子，顿时喉咙有些发紧。 他，竟很是羡慕这只袖子。 “还真是如此。”寒露收回手，又托起了腮，然后喃喃道，“那真正的想叛逆的是十二门的大门主还是另有其人？这个大门主又是谁？” 沈司的目光在寒露犹如凝脂般的雪腮上掠过，却又注目到了比樱桃更加诱人的红唇……心里不免又是一颤。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我自有打算。”沈司挪开目光。 寒露却知道，沈司说得轻松，事实却是不可能的。 看着沈司，寒露忽然眼睛发涩，觉得朝廷那些人可真能欺负人，他是个病人啊，真的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不对劲吗？ 不过从心理的角度来看，也不得不说，做点有价值的事或许可以分散沈司的注意力。 只是这件事情太危险，也太复杂了，万一沈司在执行的过程发发病，他又该怎么扛过去。 “怎么啦？”沈司察觉到寒露情绪不对，柔声问道。 寒露刚一张口，忽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于是改口道：“闵王之乱是什么时候？你平的叛？” 听寒露这么问，沈司倒是露出了笑意：“闵王之乱是在十七年前，那时候我也不大……” 说到这里，沈司顿住了，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寒露一直盯着沈司，见他话说一半就没继续下去，而且神色也不对劲，便知道他怕是想起了别的事，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只是说起闵王之乱，寒露却真提没想到，这居然是十七年前的事。 而一年前，自己还因为闵王逆贼的事情而相遇。 啧啧，如果闵王的血脉真的已经不存在，那这些人就是彻底地利欲熏心，行祸国殃民之事。 十七年的时间啊，可想而知已经是怎样的根深蒂固。 寒露突然抬手，摁在沈司的手背上，并且紧紧地握住。 “沈司，别冲动，不要因为我而乱了自己的计划。”寒露非常非常郑重地说。 “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沈司机械地说。 眼睛却盯在寒露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寒露突然抽回手，沈司心里一阵失落，想再次握住，却来不及了。 “沈司，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可以保护自己的。”寒露认真地看着沈司，却见他飘了一眼自己纤细的手腕。 “这又不是在战场上。”寒露手缩回袖子里，“我靠的不是力量，是脑子。” 脑子？这个沈司却不得不承认，寒露有。 但却又一愣，她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寒露又点头：“嗯，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沈司的神经顿时绷紧了，寒露冲他一笑：“你别紧张嘛！”去听书网.7tingshu 沈司看着寒露问道：“这就是你的本领？” 寒露摇头：“不止！” 默了默，寒露又道，“你是不是经常做恶梦，会梦到在战场上的样子，是不是时而觉得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是不是想逃离京都，逃离你的同袍？你是不是……” 看到沈司的脸色越来越白，放在桌上的手也攥成了一个拳头，青筋毕现……寒露顿时有些说不下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司哑着嗓子问道，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子。 寒露看到沈司的眼神，便明白他想歪了。 “这是一种技能。”寒露解释道，“是一种可以学习的技能。” 寒露的这个说法，让沈司渐渐冷静下来。 接着寒露用沈司能听得明白的话，告诉他心理学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你精通这个？”沈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寒露。 “精通我不敢说，但比一般人会强一些。”寒露认真地回道。 对于自己的专业，寒露是发自内心地谦逊与敬畏，学习是一件永无止境的事。 通过寒露的说法，沈司发现，她真的是自己需要的人，可是又不想要她产生危险。 这两种矛盾的心理在沈司内心深处交织着，让他一时之间做不了决定。 “我试给你看。”寒露对沈司笑着道。 “好！”沈司不由自主地点头，同时也非常好奇。 于是寒露走到门外，冲着楼下喊：“小二，送壶茶来。” 很快店小二便笑眯眯地将热壶用茶盘端进了房间。 寒露的手指很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然后冲着店小二一笑：“坐下一起喝杯茶。” 店小二一阵恍神，然后坐到了寒露和沈司的对面：“好的，坐下来喝茶。” “你今年多大？” “十六了。” “成亲了吗？” “没成亲，媳妇跟人跑了。” 寒露不禁无语，十六岁不但有媳妇了，还跟人跑了。 这随便开个玩笑，就涉及到别人的隐私，真要命。 “没事，你会拥有更美好的人生，那你现在有喜欢的姑娘吗。” “有，她叫红线，我喜欢她。” “好，现在出门去，然后忘了刚才的一切。” “好的，现在出门，忘了刚才的一切。” 店小二说着便起身，拿起茶盘出了门，然后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沈司不解地看着寒露，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寒露笑了笑，又起身走到门外，让店小二再送两碟子点心上来。 “好嘞！”店小二愉快地应了，很快就端了一碟子花生糕，一碟子云片糕。 “辛苦了！”寒露笑着道谢，又问道，“你喜欢的姑娘是不是叫红线？” 第419章 移情 沈司不解地看着寒露，刚才店小二不是说了，为何她又要问？ 这时，却听到店小二结结巴巴地问：“这……这位娘子，你……你怎么知道的？” 寒露笑道：“我猜的啊。” 店小二哆哆嗦嗦地说：“这也……这也能猜……猜着？” 寒露抿嘴一笑，小声道：“其实是听别人说的。” 店小二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我没跟别人说呀。” 寒露认真思索了一番，回道：“或许是你夜里说梦话，被别人听去了。不过你既然喜欢人家姑娘，就赶紧去求亲，可别等别人先娶走了。” 店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怕她跟着我吃苦。” 经过这一番对话，寒露看出这店小二还是一个挺赤诚的小伙子，便点拨道：“只要你勤劳肯干，她若愿意跟你吃苦，你自然有叫她享福的时候，她若不愿意跟你吃苦，你考虑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寒露的话叫店小二怔住了，挠了挠头：“那，我去……问问她？” 寒露笑了：“你去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就好了。” 店小二想了想，然后郑重地朝寒露作了一揖：“多谢娘子点拨！” “多礼了！”寒露笑了笑，然后道，“你忙你的去吧。” 店小二离开后，寒露得意地看着沈司。 沈司思索了一下，才道：“所以你能让一个人说出他的秘密，而且还察觉不到？” 寒露摇头：“也不尽然，如果他内心是非常抗拒的，那就要再想虽的办法，比如扮演他熟悉以及信任的人。” 不过一般情况下，寒露只会在协助警方审讯的时候用到这个技能，而面对真正的心理咨询的客人，只会问与心理问题相关的问题，找出致病的诱因，而不会迫使对方说出自己不想说的话。 沈司点了点头，终于明白寒露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这个还是太神奇了，他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于是又看了寒露几眼。 如果寒露利用这种技术做不法之事，那……幸好寒露是值得相信的。 这样的眼神寒露前世见得太多了，而且沈眼的目光中只有好奇，在现代的时候，很多人的目光中除了好奇，还有警惕。 因此，在现代的时候，寒露虽然人脉极广，但真正的朋友只有安颜一个。 “所以你现在相信我了吗？”寒露问沈司。 “相信你，可这件事还是太危险了。”沈司还是道。 寒露整个人都趴到桌上了，这人怎么这么固执。 不过，固执，似乎也是创伤应激综合症的症状之一。 “沈司，这不仅仅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寒露指了指自己，“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人很可怕？” 沈司想否认，但面对寒露清澈的眼睛，他只能点头。 “没错，我这样的人的确是可怕的。”寒露将怀扬在通天观看到的一幕告诉了沈司，又道：“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可我现在怀疑十二门也有我这样的人，他们恰恰相反。” “沈司，面对这样的人，你真的觉得能做到万无一失吗？我的生命的确是珍贵的，可任何一个人的生命都是珍贵的，包括你的属下，包括怀扬，还有我的三个孩子。” 刚学习心理学的时候，寒露的导师和警合作，她凭着一腔热情与好奇心，也向导师申请参与其中。 而现在的寒露，对生命有了格外的敬畏，在这么多生命面前，她没办法自私。百分百小说网.100xs 无论是谁出了事，她下半辈子都没办法好好地生活下去。 沈司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终于道：“那你要答应我，不管在怎样的情况下，要记得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寒露赶紧回道：“那是自然。” 为了保命，连通天法师都能喊师父，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再说，作为心理咨询师在做咨询的时候，为了客人的康复，连三观都可以暂时不要，更何况保命。 见寒露说的是真心话，知道她真的能够保护自己，沈司这才略微放心了一点。 “你刚才怎么知道我……会那样？”沈司突然问道。 “做恶梦，想逃离，脾气暴躁……”寒露重复着沈司的症状，却被他打断，“还有失忆。” “忘记了战场上的情景，却在梦里出现？”寒露问道。 “不是。”沈司摇头，“是忘了三年之前的一切。” 寒露不禁张了张嘴，那沈司对于人生的全部记忆，只有这三年？ “很……很苦吧？”寒露再一次握住了沈司的手。 沈司感受那只犹如白玉，却又温暖到心底的手，然后伏身下去，将额头抵在了那温暖之上。 感受到手上的潮湿时，寒露不禁身子一颤。 “没事的，有我在，都会过去的。”寒露决定不告诉沈司他这是一种病。 有的时候，知道比不知道更加痛苦。 过了许久，沈司才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其实，我配不上你，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和你在一起。” 寒露冲着沈司笑了笑：“我明白。” 明白沈司这未必是真的爱上了自己，只是一种移情。 自己一个村妇，一个寡妇，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压力，又因为巧合和他产生了关联，因此，便成了他情感上的一种寄托。 他失去了记忆，与父母和亲人之间的感情也同时失去了，可每个人的情感都要有归处，因此自己便成为了他的情感上暂时的归处。 但等到他病情好转后，他才真正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寒露不禁暗叹，若是在现代，这种情况肯定是要转介给其他同行。 但现在，她却别无选择。 “没关系，还有我呢，你会好起来的。”寒露柔声道。 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圣母，唉！ 但看到沈司由衷地笑了，寒露又觉得即使最后沈司与自己划清了界限，也值了。 所以，其实是自己爱上了沈司吧！ 居然看上了一个古人，寒露不禁揉了揉额头，真够有出息的。 “头痛吗？”沈司的声音紧张了起来。 “没事。”寒露摇头，却又想起一个问题来，“十二门的人知道你吗？” 第420章 回家 十二门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沈司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圣上给我发的是密旨，明面上是另外一些人在查这件事，你怎么这么问？” 寒露看着沈司叹道：“我猜通天法师是不是因为你，所以才收我为徒，若十二门收徒都如此简单随意，十二门又何止于十七年都无法剿灭。” “再说，那黑暗里的神秘人物……你不觉得有些不合常理吗？我一个寡妇，有什么理由让这样的人暗中来审？” 沈司虽然不愿意寒露这样枉自菲薄，可却又不得不承认，在那种情况下，通天门的做法的确是不合常理的。 再一细想，脸色便非常难看。 若真如寒露所言，那只能说朝廷那边有人泄密，而且泄密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要知道，巢灭十二门这件事便是成武王和王妃，也只是被皇后叫进宫去，让他二人不要阻挠沈司行事而已。 “还说不需要我。”寒露忍不住嘀咕道，“十二门可不简单。” 沈司脸色复杂地看了看寒露，他当然知道十二门不简单，只是不想她牵扯进来。 但她，似乎已经脱不开身了。 “你要回京面圣吗？”寒露又问。 在猜测朝廷那边已经出了奸细，又不知道是谁的前提下，那只有回京单独面圣，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可沈司却摇了摇头：“圣上也不知道谁是奸细，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 寒露想了想，也赞同沈司的做法。 通天门才收自己为徒，沈司就回京都，怎么着都让人起疑。 几个人又在南荆府盘桓了一日，寒露打听花苗情况的时候，差点撞见刘一鸣，她赶紧拐到一家绣庄才躲开。 第三日寒露便回了安阳县，沈司自然也跟着来了，把通天门的人引到安阳县来办事，比在南荆府更好行动一些。 原本寒露就想买马的，现在下雪了，更得换马车才好走。 只是寒露坐在马车上，却觉得沉甸甸的，不为别的，只为了身上五百亩的地契。 就在寒露前往天字二号院跟通天法师告辞之后，白逸尘竟与她一起去衙门将这五百亩地过户了。 因此这五百亩地上面，端端正正写着的是寒露的名字。 这事儿寒露也没瞒着怀扬和广丹，两人当时都傻住了，五百亩地啊。 不过这会儿，寒露却和沈司是坐在一辆马车里的。 因天上不时地飘着雪，沈司也租了两辆马车，一辆安颜、怀扬和广丹坐，另一辆沈良和沈星，他则毫不避讳地钻进了寒露的马车。 寒露很庆幸自己是个没娘家也没婆家的寡妇，否则这要是被有心人看见了，搞不好得沉塘。 因为下了雪，即使马车要快一些，也快到傍晚才到安阳县。 赵安、沈清和沈澈都顶着风雪到门外来迎接，寒露当时就把他们轰进家里去了。 沈歌不在蒹葭院，寒露走之前，贾婉便把她接到了县衙。 天色已经晚了，寒露打算第二日再去县衙接沈歌。狗狗小说网.ggtxt 这次沈司来是打算长住的，也不方便再住在后院，于是便把前院打扫了一下，沈司、沈良、沈星和沈兴都住了进去。 只是住在前院的钱文彬夫妇俩面对这几位大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沈良倚在门口和沈星闲聊：“你说这寒娘子怎么还把这俩人留下来了呢？我瞧着她也不像是个那么好的人啊。” 沈星一声冷哼：“她当然不是个好人，如果是我，我宁愿被赶走，也不愿意这么窝囊地活着。” 沈良却不赞同：“愿意窝囊地活着的人多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你这样想的。” 沈星又是一声冷哼：“反正她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沈良瞟了沈星一眼：“你说话注意点儿，现在住人家的吃人家的，好意思说人家不是好人？” 沈星扯了扯嘴角：“爷不会让我等白吃白住。” 沈良却是一笑：“要不你问问？” 沈星看到沈良笑得那么奸，不免有些心虚，于是将脸别向另一边，却正好瞧见钱文彬鬼鬼祟祟的，于是抬脚就踢了一个石头过去，然便听到钱文彬“啊”地一声，扑倒在地。 沈良和沈星踱步过去，高高在上地问钱文彬道：“偷偷摸摸地想干什么？” 钱文彬苦着脸小声道：“两……两位大爷，小的，小的想如……如厕。” 沈星再次冷哼了一下，沈良忍不住道：“你别老哼哼哼的，跟个娘们似的。” 沈星瞪着沈良：“你说谁娘们呢？” 沈良懒得跟他争，挥了挥手表示不理他，却问钱文彬：“寒娘子为什么养着你们啊。” “不……不知道！”钱文彬摇头道，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不知道？难不成因为你长得好看，养着你当花儿看啊。”沈良没好气地说，“就凭你这长相，跟个小白脸色似的，寒娘子才看不上。” “那……那定是看……看不上的。”钱文彬赶紧解释，但却急，却越结巴。 “话都说不清楚。”沈良摸了摸下巴，“我估摸着寒娘子是还没想好真正整治你的法子，回头有你苦头吃。” 说到这儿，沈良做出一副思索状：“上回那得罪寒娘子的，是脚断了，还是手断了来着？” 钱文彬本就憋得不行，听沈良这么一说，顿时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尿身上了。 沈良闻到尿燥味儿，顿时一蹦退回三丈远：“这，还真的吓尿了？”然后捂着鼻子道，“赶紧滚，要不爷一刀阉了你。” 钱文彬立即屁滚尿流地跑了。 沈星却看着沈良道：“我就说她不是个好人。”然后扭头进了屋。 沈良一愣之后，才明白沈星是什么意思，想告诉他这是自己瞎编的，但沈星已经把门关上了。 而寒露第二天去县衙接沈歌的时候，却发现小丫头又闯祸了。 她竟然把李辰给打了。 寒露顿时脑壳痛，李辰虽然他娘不是个东西，但是他爹可是知县老爷，也不该你打啊。 偏小丫头还一脸委屈地告状：“娘，李辰那个小混蛋欺负我。” 第421章 演出很成功 寒露一脸复杂地看着沈歌。 贾婉知道她回来了，于是一大早就让琼花到蒹葭院来，将沈歌和李辰打架的事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自红姨娘出事后，那李辰就成了个没人管的野孩子般。 李知远原本是希望贾婉将李辰接到身边抚养，但贾婉看到他那张虽然幼稚，但却时时摆出一副挑衅模样的脸，就觉得饭都吃不进。 贾婉自己也就罢了，李辰还时不时的挑衅李若兰，这算是犯到了贾婉的逆麟，她干脆连贤惠的名声都不要了，将给李辰交给丫环和婆子照顾。 李辰倒也乖觉，见李知远没说什么，倒很是乖巧了一段时间。 只是李老夫人头痛病缓解了许多之后，见李辰怎么着也是自己的孙子，怎么着也不能在没见识的丫环和婆子手里长大，于是便将他接到自己院里来照料。 没想到，这倒让李辰又得瑟起来了。 恰好李辰住到李老夫人那里没几天，沈歌便被贾婉接到了县衙。 李辰不敢再招惹李若兰，但看到沈歌比自己还小，李辰那招猫逗狗的毛病又犯了，不是揪一下沈歌的小辫子，就是冲她扮个鬼脸。 头几次沈歌懒得搭理他，后来饭点儿上李辰赖在贾婉那里不走，贾婉也不好直接赶他走，只能留下来一块钱吃饭，谁知他竟然抠出一粒鼻屎来扔到沈歌的碗里。 沈歌的小爆脾气一下子就像火山一样喷了出来。 她放下碗筷，疾步走到李辰身边，不等他反应过来，抬起小胳膊用力一抓，就把李辰直接拉到了地上。 趁着李辰反应不过来，小胖腿一架，整个人坐到了他的身上。 “死丫头你赶紧放开我。”李辰双手撑地，想将沈歌掀开。 谁知沈歌借着李辰的力站了起来，趁他放松了，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差点儿没把李辰坐下憋过气去。 李辰本来长得就胖，这折腾了几下，便没力气了，但输人不输阵，嘴上却不饶人。 “你这个没爹的死……死丫头，敢这样对待小爷，小爷……小爷回头揍……揍不死你。” “小姑奶奶先揍死你再说。” 沈歌说着一双小胖手便朝李辰的脸上招呼了过去，那速度快得叫人眼花缭乱。 贾婉原本打算把两个人拉开，这会儿见沈歌倒还占了上风，顿时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琼花和莞花自然围着贾婉团团转。 “夫人，您没事吧？” “夫人您是不是头又晕啦？” “那得赶紧请大夫啊。” “趁着大夫没来，赶紧烧水，寒娘子说得多喝水。” 于是县衙后院的正房便出现了这样一副颇为诡异的画面，地上两个孩子还在打着，边儿上的丫环婆子却叽叽喳喳地，瞧着挺着急的，可却都没什么动静。 直到那边的小姑奶奶和小爷还打累了，知县夫人这边才好点儿。 “琼花和莞花，你们干什么呢，还不把孩子们给拉起来。”贾婉冲这俩人眨了眨眼睛。德德小说.dedexs 琼花和莞花这才过去将两孩子拉开，只不过一个用扯的，一个是用抱的。 而这时，有小丫环过来说，老爷过来了。 贾婉看了一眼李辰脸上的抓痕，顿时脸色有些难看，正琢磨着该怎么跟李知远说，沈歌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听到沈歌的哭声，几个人都呆住了，尤其是李辰。 明明是自己被揍了，这死丫头哭什么？难道自己不小心也打中她了？ 这么一想，李辰还乐了，心道，揍不死你。 于是李知远一进门，便看到哭得满脸泪水，琼花怎么都哄不好的沈歌，以及脸上虽然带着伤痕，但明显幸灾乐祸的李辰。 只要不是傻子，这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明显是这臭小子下黑手了哇。 “辰儿，你又欺负妹妹啦？”李知远皱眉看着李辰。 贾婉暗自翻了个白眼，歌儿给他当妹妹？别恶心寒露了。 李辰原本想说，她也揍了自己呢，但又觉得这样说好像有些丢脸，因此脖子一梗：“我揍她了，怎么啦？” 李知远原本想着，但凡李辰低个头，哪怕不吱声儿，这事儿也能糊弄过去，可这臭小子竟然还跟自己扛上了。 且不说贾婉和寒露是干姐妹，便是想到刚得到的消息，说是楚南王和寒露一起回了安阳县，都让李知远心里哆嗦了一下。 沈歌的娘虽然只是一个寡妇，但这寡妇多能耐啊，能攀上自己都攀不上的人，听说这小丫头还叫楚南王叫干爹…… 当然，还不及自家这臭小子能耐，居然还把沈歌给打了。 李知远气得一拍桌子：“来人，拿家法来。” 李辰顿时傻了，家法？什么家法？ 连贾婉也有些不解，李家什么时候有家法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止贾婉，连李知远的亲随都琢磨了一下，李家的家法是什么？ 但想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到李知远的书房里拿了一把戒尺过来。 狠狠地打了李辰十个手板子后，李知远对亲随道：“太小，去做个大两号的来，以后李家若有不服管教的，就直接打手板子。” 原本哭得快要噎过去的李辰顿时愣了一下，尔后意识到，李旭和李若兰肯定不会被打手板子，那就是针对自己一个人的……顿时吓得晕了过去。 沈歌小丫头也是坏，李辰这次是真的晕了，但她却委委屈屈地说了一句：“他还朝我眨眼睛。” 李知远一听，更恼了，于是抬起戒尺又打了一板子，晕过去的李辰直接给打醒了，痛得“哎哟”一声，倒坐实了他是装晕。 贾婉和琼花、莞花都看呆了，不禁对沈歌刮目相看。 莞花私下还对琼花道：“这歌儿真不愧是寒娘子的女儿，以后也是个厉害角色。” 不管怎么说，沈歌到底还是在县衙打了一架，演出又很成功，在李知远那里都是被欺负的对象，贾婉便让琼花上门说明了一下。 因此寒露看到沈歌一张小脸儿委屈成那个样子了，顿时无语。 这得亏是打赢了，若是打输了，怕不是天都要给哭翻了。 第422章 兔子拳 “歌儿，你好好地跟娘说，真的是你被欺负了吗？”寒露一脸严肃地看着沈歌。 沈歌眨巴着眼睛看着寒露，直觉告诉她，娘的情绪不对。 小丫头很乖巧地将小脸儿窝在寒露的颈脖子，糯声糯气地说：“我被欺负了呢，但我也欺负了别人，唉，就算是扯平了吧。” 寒露不禁无语，这全安阳县，恐怕也就她一个人敢欺负李知县的二公子吧。 并且她居然还故作大方地说扯平了，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 然后寒露来了个灵魂拷问：“那娘问你，你有没有被打到？” 寒露这样一问，连贾婉都看了过来，若沈歌真的被打到了，就算寒露不说，她心里也不好过。 沈歌又开始眨眼睛，那长长的睫毛就像把小扇子似地拼命地扇着。 寒露忍着想把小丫头揉里怀里的冲动，冷冷地说：“撒谎就不是娘的好女儿。” 沈歌终于放弃挣扎，噘着樱红的小嘴小声道：“没被打着。” 但没等寒露说话，又嚷嚷了起来，“那是他没用打不着我，他是想打我来着。” 这个寒露倒是相信的，虽然沈歌才四岁，但毕竟天天被怀扬带着，就算是挠也比别人更懂得下手一些。 更何况李辰并不是个灵活的小胖子，动作比沈歌要慢上好几拍。 “行了行了，打了就打了，是我们家的那个手太欠。”贾婉挥了挥手，让寒露别再追问了。 贾婉都说了这话，寒露当然不会真的还要去教训沈歌，这样反而不给她面子。 况且在这世道，女孩子本就没什么地位，若再弱一些那更会被人欺负。 寒露宁愿这会儿向人道歉，也不愿往后沈歌娇气娇气地回来找自己哭。 这时贾婉倒说起沈歌那天的表现，笑着道：“你不知道，这丫头的手可快了，把我的眼都晃花了。” 一旁的琼花笑道：“我说夫人怎么着好好地头晕呢，敢情是给歌儿给晃的。” 寒露听了立即问道：“怎么呢？又头晕？” 贾婉立即摇头，冲寒露挤了挤眼睛：“没事。”然后凑近她小声道，“我故意的。” 寒露秒懂，不动声色地笑了。 “歌儿，你的手怎么那么快的？”莞花一边给寒露端茶，一边问沈歌，“我得学学，回头跟小丫环们打架用得上。” “莞花，你多大了还打架呢？”琼花忍不住笑话莞花。 “有备无患嘛。”莞花不但不生气，还挺理直气壮的。 “我觉得莞花说得有理，别说跟小丫环打架，便是以后成亲了，会打架的相公也不敢欺负。”寒露笑着示意沈歌，“歌儿，你教教莞花姐姐是怎么这么快的。” “寒娘子，您又笑话我。”莞花羞怯得直跺脚，但也没走开。 话是这样说，但也都知道不过就是逗沈歌玩儿的，于是都笑看着沈歌。云南倍看小说.ynbike 沈歌见大家都对自己是怎么打李辰的感兴趣，顿时脸色也郑重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对莞花道：“莞花姨，你见过兔子吗？” 莞花一愣，回道：“见过呀。” 沈歌当时竖起两只小胖手，又快速地挥动了起来，且道：“我这就是兔子拳啊，大哥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觉得兔子挠得就挺快的。” 沈歌的话把大家都听傻了，敢情这还真的是有招术的？而且还是她自己跟兔子学的。 “哎呦，这小歌儿太聪明了，可惜我没个小儿子，否则的话，我现在就把这小歌儿给定下来。”贾婉遗憾得不行，又道，“我娘家侄子比歌儿大几岁，要不回头我写信过去问问。” “可千万别。”寒露赶紧制止，“不合适！” 贾婉娘家可是京都官宦之家，那门弟可不是自己能够攀得上的。 再说了，贾婉一个出嫁的女儿，哪里好再管娘家的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寒露不可能在沈歌四岁的时候就把她的亲事给定下来，万一以后不合适，那不是更麻烦。 虽然穿越过来了，但在这一点上，寒露还是希望孩子们能够像现代那样，找到心心相映的人。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就觉得歌儿好。”贾婉小声道，眼神里满是遗憾。 看她这个样子，寒露就知道，其实她刚才也就那么一提。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她真跟娘家兄嫂提了才不合适。沈歌再好，也是寡母养大的，除非沈清和沈澈以后有出息，否则在这世道并不被婆家看好。 贾婉兄嫂若是个好的，可能会委婉地表达拒绝，若是个刁钻的，断了来往都是有可能的。 和贾婉聊了会儿，又把从南荆府带回来的礼物放下，寒露才带着沈歌告辞。 看到马车，沈歌整个人都兴奋了。 “娘，我们家有马车了呢，是马哦。”沈歌跑到车头去看马，一脸的惊喜，但却又不敢伸手摸。 寒露抱起沈歌，拿起她的小肉手在马的脸上轻轻地摸了一下，小丫头才心满意足了。 进了车厢，寒露将沈歌抱在怀里，再一次问道：“歌儿，真的没被李辰打到吗？” 说起这个沈歌就得意，小脖子仰得高高地：“没呢娘，他打不过我。” 寒露不禁也笑了，刮着她的小鼻子道：“你多厉害呀，可是歌儿，你这次是运气好，不管怎么说，李辰都比你大，你万一打不过怎么办？不是要吃亏吗？” “娘，他打不过我，我才会和他打呀，他如果打得过我，我就不跟他打了。”沈歌一本正经地说，还一脸我很有办法的样子。 “等你发现打不过的时候，已经被人家打了。”寒露伸手轻轻地掐了掐沈歌的小脸蛋儿。 小丫头却立即嘴一撇，眼圈都红了：“打不过就跑嘛，但是娘，您怎么可以欺负歌儿？” 寒露都傻住了，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这……只是轻轻地掐一下罢了。 不过沈歌的皮肤薄嫩，便是轻轻地掐一下，这会儿也红了些。 正好这会儿到了蒹葭院，寒露正要抱沈歌下来，小丫头却像是一只毛球似地滚了下去，又滚进了大门，还伴着一声喊：“干爹，娘欺负我了！” 第423章 先接受吧 寒露不禁无语，向干爹告亲娘的状？这是什么操作？ “娘子，看来歌儿很喜欢沈公子呢。”广丹在寒露耳边悄悄地说。 原本一句挺正常的话，但寒露听了却莫名地觉得脸上和心头都烧得慌，都不觉得冷了。 “她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寒露随口敷衍了一句，便急匆匆地进了门。 广丹抿着嘴跟在后面偷笑，如果真的能成为一家人也挺好的。 只可惜，沈公子的身份太高了些，娘子再好，在这方面也是个天大的坎。 想到这个，广丹便有些愁。 但愁也没办法，她除了跟着娘子，又能怎样，干着急。 且说沈歌进门后，就直接忽略前院，直往后院奔。 好在腿短，跑得慢，在二门费力跨门坎的时候，被沈司从后面叫住了。 “歌儿！” 沈司走到沈歌身后，轻轻一抬手，小丫头便被抱进了怀里。 “干爹！”沈歌一脸惊喜地看着沈司，然后搂着他的脖子道，“干爹，歌儿好想你哟，做梦都梦到你了呢。” 面对小丫头如此地热情，沈司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回才好。 回干爹也想你？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来当爹还是需要经验的，幸好这回能多呆些日子。 好在跟在后面的沈良贴心地说：“公子，小的把您给歌儿带的东西拿来？” 沈司立即点头：“快去！”然后抱着沈歌进了后院。 寒露这时候正好赶上来，便听到沈歌委屈抱着沈司的脖子道：“干爹，我娘刚才欺负我了。” “你娘为什么欺负你？”沈司好奇地问。 沈歌一愣，是啊，娘为什么欺负我呢？娘一直都很喜欢我的呀。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便一声轻叹：“可能娘是嫉妒我长得好看。” 寒露在后面保持能听见他们说话的距离悄悄地跟着，看这对父女还能聊出怎样的话题来，不想却听到沈司道：“你娘长得，也……很好看。” 本不是什么情话，但寒露听着却小心脏一颤。 再瞟沈司一眼，竟瞧见他耳根子竟红了，不禁咬着嘴唇笑了。 却在这时候，沈司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寒露，然后道：“别总是咬嘴……”话说一半，又转过身去，快走几步后，却又慢下了脚步，似是在等寒露跟上来。 寒露尽量让自己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沈司的行为，却越看心里却不是滋味儿，酸酸的，胀胀的，又有些懊恼。 沈司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诉寒露，他对自己动心了。 可若有一天，他记起了他所有的一切，知道他是如何金尊玉贵地被养大的，那些典型的古代封建贵族家庭灌输给他的一切都在脑子里活了起来，他的三观便不允许他和自己在一起。 寒露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正确的做法是，现在就远离。 但想起在至福客栈沈司那失去心智的一幕，无论如何都下不了狠心。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沈司的声音惊醒了寒露，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便见沈司将沈歌放到了地上，然后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寒露身上。 “这就到了。”寒露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寝室。番薯小说网.fanshu8 “听话。”沈司压低了声音，撞得寒露心头一颤。 有人的声音真的是有蛊惑人心的作用，如果沈司学催眠，就他这种极有磁性且有些低沉的声音，对女人一定效果很好。 可是……不愿意教他。 将寒露的披风系好，见沈歌急急地张开了双臂，沈司又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看着走在前面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寒露也只有感叹：既然做不到，就接受吧！ 不管怎么说沈司人品是不错的，等到他醒悟那天，就算要割裂，也不会赶尽杀绝，不定还会送一箱金子，或者给这三个孩子一个好的前程。 白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到了房间，屋里火盆已经烧得暖暖的，寒露立即爬到了榻上，沈司扯了一床厚被子将她窝了起来。 刚坐好，赵安、沈清和沈澈都过来了。 今天宋潋生辰，因此便休课一天。 寒露这边一大早的便让薛嬷嬷那边送了一个大蛋糕进去，又加了红封当寿礼。 宋潋那边也没有置办什么席面，于是几个孩子们去拜了寿便回来了。 寒露直觉得这个宋先生真的非比常人，这性格一看就很豁达。 “先生有说什么吗？”寒露抬头问赵安。 “呃，先生说，姨母送的寿礼很是合他心意，说……”赵安瞟了沈司一眼，才又道，“说姨母是懂他之人。” 话音刚落，寒露便觉得温度冷了几分，再看沈司，脸色果然难看了许多。 “嗯，先生喜欢就好。”寒露知道，越洒脱的人其实越缺钱，送什么都不如送钱好。 说完寿礼的事儿，寒露便让几个孩子坐下来烤火：“你们今日也别再看书了，歇会儿。” 不等孩子们同意，又让广丹去拿些能烤的东西来，让孩子们烤着吃。 “姨母，马上就要开考了。”赵安小声道。 “那也不急在这一日，平时就够辛苦的了。”寒露态度很是强硬。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也就依了。 广丹拿过来的都是一些肉类，还有一只羊腿。 那屋里就没办法烤了，只能将火盆搬到院子里去，但纵然如此，孩子们也挺高兴的。 有了吃的，沈歌很快就从沈司身上滚了下来，什么忙都帮不上，但声音最大。 “安哥哥，我要吃肉，要烤得滋滋儿响的那种。” “大哥，那个火……火烧起来了，肉都黑了。” “二哥，我不要吃你烤的，我要吃安哥哥烤的。” 寒露便在趴在窗口往外看，见三个男孩被沈歌支使得团团转，只觉得人生最美好的时刻莫过于此。 只是看一会儿，风刮得脸上有些冷，她扛不住了只能关窗。 沈司看了一眼之后，问道：“你不想让孩子们走仕途？” 寒露一愣，不明白沈司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让他们走仕途，我这么辛苦地供他们去学堂，又是做什么？”寒露不禁反问。 若只是为了识字，就用不着这样去学了。 第424章 寒露的打算 沈司眉头皱了皱：“那你怎地不让他们读书，反倒让他们去玩？” 听到沈司这样说，寒露便笑了：“你搭弓射箭的时候，是每次都拉得满满的吗？” 沈司自然是摇头，每次都拉满，那弓也要坏掉了。 同时，沈司也明白了寒露的意思，不禁道：“你真是一个……特别的母亲。”又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够准确，又道，“胆子也大。” 许多人家家中都有学子，也不是不明白不能把弦拉得太紧的道理，可能像寒露做到如此地步的人却是极少，除非真的是学业太差，几乎没有希望。 那其实是破罐子破摔，但这几个孩子不是，便是沈清略差一些，在学堂都是中上游的。 寒露拿了一块点心轻轻地抿了一口：“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走仕途是捷径，但若是不行，其他的路也未必不能走，只要将自己选的这条路走到了自己能力的极致，便不会太差。” “其他的路？”沈司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嗯，比方说外面这三个孩子。”寒露又拉开窗户瞅了一眼，刚看清楚，便被沈司又给关上了，“有风，你接着说。” “真正可以走仕途的其实是安儿。”寒露道。 赵安虽然话不多，但每一句说出来都很有份量，沈清和沈澈都很听他的。 “你是说清儿和澈儿都不能走仕途？”沈司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满。 虽然这三个孩子和沈司都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对沈清和沈澈的感觉还是格外地不同些，因此也愈加关心。 “也不能这么说。”寒露想了一下，解释道，“清儿其实并不喜欢习文，澈儿虽然年纪小，但宋先生说他极有悟性，都说他是神童了，只是这孩子太精怪了些，若略微歪了些，搞不好为祸一方都是有可能的，而安儿虽然寡言少语的，但心正，脑子也活络。” 是啊，赵安怎么话越来越少？似乎见陈玉涵一次，话就少一次。 “有你看着，澈儿为祸不了谁。”沈司对寒露很有信心的样子，见她吃点心吃得口干，于是给她重新换了杯热茶，才又问，“那清儿你是如何打算的。” 说起这个，寒露的脸上便像是堆了一朵花儿似的，看得沈司不由自主地耳根子又热了起来，莫名其妙地脑子里蹦出一句话来：她又在勾引我！ “沈司，我把清儿交给你好不好？”寒露放下手中的点心，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 “交给我？”沈司一时之间没怎么明白寒露的意思。 “我觉得清儿这孩子习武或许比从文更适合他，但你看我一个当娘的，这方面我帮不了他。”寒露给沈司斟了一杯茶，“你是干爹那也是爹啊，你能不能帮我从这条路子上带一带他？” 沈司再一次重新审视寒露，大明崇文轻武，便是武将的家里，都要想方设法地供出一个能习文的子弟来，像寒露这样主动要求孩子习武的，真的是绝无仅有的。 “你真心这样想的？”沈司再一次问寒露。 “自是真心。”寒露非常坚定地点头，之后又道，“当然，我一会我再问问清儿的意见，不过他才八岁，估计也没什么主意。” “习武最终必定是要上战场的，你真的舍得？”沈司深深地看着寒露。 “不舍得。”寒露立即摇头，片刻之后又道，“但我不能因为自己不舍得，就要求他一辈子窝窝囊囊地，找不到自己的人生价值。” “人生价值？”沈司轻声重复了一遍，“如果大明的每一个母亲都像你这样，我大明何愁没有大好男儿保家卫国。” 寒露听了沉默了一下，小声道：“或许，这和母亲无关。”勾股书库.gougushu 沈司和寒露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 若是朝廷提高军人待遇，不被文官歧视，又怎能愁没有好男儿奔赴疆场。 “你这是同意了吗？”寒露问沈司。 “自是同意。”沈司沉吟了一下道，“只是清儿还小，还是习文为主，平日里我再教他一些兵法。” “这自是极好的。”寒露想到沈清日后若能成为一名儒将便兴奋得不行。 看到寒露那个模样，沈司也笑了。 门外的赵安听到两人终于不说话了，这才端了一盘烤肉进来。 “姨母，沈叔父，这是我们烤的肉。” 一盘子片得薄薄的五花肉，上面的油还滋滋作响，寒露一看口水就流出来了，赶紧拿筷子挟着吃了一口，孜然味儿裹着肉香立即在嘴里炸开。 要是再撒一点儿辣椒面儿更好吃，不过南荆府这边好像没有辣椒卖。 “真的是太好吃了，谁烤的？”寒露觉得这一盘肉都不够自己吃的。 “我烤的，不过……”赵安笑了一下，“是歌儿指挥我烤的。” “她指挥？”寒露笑了笑，还不够添乱的。 “姨母喜欢吃我一会儿再烤些来。”赵安看出寒露对自己烤的肉很满意。 “好好好，你快去快去。”寒露说着便低头又吃了一口。 沈司看到之前为了孩子侃侃而谈的寒露，这会儿吃起肉来，自己又像个孩子似的，不禁好笑。 趁着寒露低头吃肉，沈司起身出了门。 寒露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不过很快沈司就来了，手里还端了一盘子青菜，一碟子切成块儿的各种水果。 “吃些菜和果子，解解腻，别败了味口一会儿吃不下饭！”沈司将青菜和水果都摆在了寒露面前。 “一会儿，还要吃饭？”寒露不禁摸了摸肚子，她真的吃肉都已经吃饱了。 沈司一脸不满意地看着寒露，哪能吃成这样。 “没事，我有办法。”寒露说着便把窗户打开，对在外面伺候孩子们的广丹道，“广丹，肉太多了，你去拿些土豆、萝卜、藕……看周婆子那里其他还有什么，都切成片给他们烤了吃。” 院子顿时一静。 “娘子，菜……也能烤啊？”广丹终于觉得娘子有些事也不怎么靠谱。 “当然能烤，快去！”寒露觉得自己将古代的烧烤业又往前推动了一步。 这时，怀扬急匆匆地进来，但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意。 第425章 猪被钩挂住了 寒露看到怀扬便头疼，对沈司道：“你说她怎么就是闲不下来，就不能好好地养伤吗？” 沈司却没什么表情地说了一句：“那不算什么伤。” 寒露扭头看着沈司：“扎个血窟窿呢，还不算伤？非得像上战场一样，缺胳膊少腿的啊……” 话说出来寒露就有些后悔了，“战场”两个字有些犯规的感觉。 果然，沈司神色木木地说：“在战场上，能有命回来就不错，缺胳膊少腿的也是幸事。” 这句话，寒露真的没办法回复了。 不过沈司能说这句话，表示对战场他还是有记忆的，只是他自己刻意地去忘记。 其实不止身体上的伤害，还有心理上的，比如沈司，很多像他那样的人，一辈子都活在阴影和痛苦里。 这时，怀扬走进屋里，跟沈司和寒露打了个招呼之后，兴奋地说道：“娘子，猪被钩挂住了。” 寒露的脸上顿时露出笑意，而沈司却有些听不明白。 “上钩了就收网吧，快过年了，也该宰年猪了。”寒露一得意起来，又开始在桌子上敲手指。 “那我这就去办。”怀扬开心地应着，刚要转身，却听到寒露道，“你别忙活了，找个人去办，王先生那里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你好好歇着去。” 怀扬一听这话，脸就拉成了苦瓜。 “娘子，求您可别让我在家里窝着了，真是浑身不舒服，这肩上的伤还没好，其他地方的伤全出来了。”怀扬说着还特别夸张地扭了扭了扭身子。 “其他地方？你还有哪儿有伤？”寒露不禁紧张了，又说，“那你还不歇着，让安颜好好给你看看。” 怀扬赶紧逃开了几步开外：“娘子，我不歇着就没事了。”说着便逃命似地跑了出去。 寒露跟着在后面喊：“我是个母老虎吗？跑那么快。”一回头，却见沈司在瞧着自己笑，忍不住瞪了过去：“你笑什么？” 沈司却赶紧垂下了眼眸，这让寒露真撇嘴，这是有多心虚啊。 沈司心虚倒是没错，只不过他虚的是，如果母老虎都长得这么好看，那多好。可又觉得老虎还是得有个老虎的模样，否则得被那些妇人们抱在怀里，想想都不爽。 寒露看着垂眸的沈司，却发现他的睫毛真的好长啊，竟然在眼睑下形成一小片阴影。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不是那三个孩子的干爹，是亲……”说到这儿，寒露不禁脸一红，怎么倒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那三个孩子可是这具身体生的，若是亲爹，那自己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不过说真的，那三个孩子的眼睛真的和沈司很像，脸形的轮廓也挺像的，说出去说是亲生的也有人信。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这次在南荆府事情太多了，都没来得及买把镜子清楚地照照自己的脸。 “你想什么？”沈司不解地问。 寒露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还不知道这个大明有没有水银做的镜子呢。 想了想，寒露道：“我还不知道我找什么样子呢。”番薯小说网.fanshu8xs “你……”沈司说着顿了一下，声如蚊蝇般地说了一句，“你很美！”然后端起茶杯来喝茶。 很美？寒露抬了抬眉，她大概地其实也知道自己应该长得不差，但是这个美究竟美到什么程度，还是很想知道的。 越是说她美，她越是想知道。 “我给你作画？”沈司抬起头来问寒露。 画下来？寒露觉得除非是素描，要不画出来的肯定不是自己想看的样子。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也就只是一说。”寒露摇了摇头。 古代这画人像的方式，她怕自己看不出神韵，反而吓出个好歹来。 这时，沈歌端了一盘子土豆进来了。 “娘，干爹，这个烤的土豆特别特别特别好吃哦，给你们吃。”沈歌非常大方的将盘子放到桌上，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寒露和沈司。 直到两人各自吃了一块土豆片，然后都说特别好吃，她才满意地继续去指挥几个哥哥烧烤。 寒露也觉得烤得实在是不错，正吃着，却听到沈司问：“你要杀什么猪？” “嗯？”寒露挺意外的，她还以为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沈安都会写信告诉沈司呢。 不过看沈司这个时间线，也知道便是写了信，估计他也没收到，于是便将朱胖子设计坑害自己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那你现在是要把猪胖子杀了？”沈司的脸色有些凝重起来。 这种事真要干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寒露动手。 “我是那样的人吗？杀人是犯法的，我怎么会因为朱胖子就把自己搭进去。”寒露撇了撇嘴，然后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朱胖子既然是利用钱文彬赌钱的来对付寒露，那寒露便向朱胖子的儿子下手。朱胖子的儿子今年十五岁，名叫朱飞，但大家都叫他朱黑肺。 朱黑飞年纪不大心肠挺黑，坑蒙拐骗的事没少做，但在赌这上面被朱胖子管得严。 但管得再严，也架不住别人刻意去引导。 寒露让怀扬拐几个弯，花了几个小钱随便找个人一带，朱黑肺便进了赌场。不但进了赌场，还自发地结交上了几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竟在寻花问柳中看中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好姑娘，知道朱黑肺看上自己了，于是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两彩礼。 朱胖子吓一跳，他哪有这么些钱，更不能让朱黑肺娶这样的姑娘。 父子俩大吵了一架，朱黑肺气咻咻地奔出了家门，经“有心人”的点拨，便去赌场里想博个大的，死活也得把这姑娘给娶了。 赌场那种地方怎么可能真的发得了财，几天的时间就输得只剩条裤子了，最后又借了高利贷，最后竟不得脱身。 而这高利贷，黑虎帮是有份的，于是朱胖子便找上了黑虎帮，希望他们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黑虎帮没答应，但也没拒绝，而是派了个人找到了蒹葭院，问寒露该怎么办才好。 寒露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要不然，她留着钱文彬夫妇俩干嘛，真的是钱多烧得慌，养人玩儿吗。 第426章 下凡的仙子也是仙子 “那你准备怎么……宰猪？”沈司问道，只是这说法让他觉得有别儿，怪别扭的。 “想知道？”寒露托着腮笑看着沈司，那袖子便滑下一截，露出皓白的手腕，沈司赶紧挪开了目光，然后仓促地点了点头。 寒露顺着沈司的目光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发现他又挪开了眼神，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挺纯情的，不免有一种罪恶感。 但回头想想，自己本质上，其实也是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应该也没亏了他。 “想知道的话明天就跟着我一块儿去吧。”寒露又躺回了榻上，将自己埋进厚厚的被窝里。 “你要出门？”沈司不赞成地皱了皱眉头。 “当然得出门啊，要不然怎么看好戏。”寒露懒懒地回道，“你放心好了，我会把自己裹成一个棉花包的，怎么着也不能冷着自己是不是。” 沈司还想说什么，但寒露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便轻轻地起身，到外面去让孩子们声音轻一些。 这时赵安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便收了炉子，继续回书房看书去。 沈司站在院子里听着书房隐隐传来的读书声，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寒露阖眼轻眠的一幕，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笑意。 第二天，寒露吃完早饭便去了黑虎帮，同行的还有怀扬和沈司。 沈司今天扮作寒露身边的随从，只是穿着虽不打眼，但那脸和气质是掩盖不了的。 寒露不禁有些愁，这不会让孙虎他们误会吧？ 但这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改变的了，也只能如此了。 到了黑虎帮，孙虎和王先生便迎了上来。 孙虎一眼就看到了沈司，顿时冲寒露眨了眨眼睛，且道：“难怪寒娘子看不上那个什么牛的，也确实没法儿比。” 他自以为说的是悄悄话，但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 什么牛？沈司了寒露一眼。 寒露被沈司看得莫名心虚，瞪了孙虎一眼：“就是个随从。” 似乎，还是说错话了。 孙虎却坏笑地挤了一挤眼：“懂懂懂！” 寒露不禁咬牙，懂什么呀懂，我看着就是那么一个好色的女人吗？ 沈司在后面悄悄地问怀扬：“那什么牛是谁？” 怀扬刚一张嘴便又闭上了，见沈司直盯着自己，没办法，只好说：“就是……娘子以前原本是想买牛拉车的，后来没看上，没法儿和马比。” 沈司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了怀扬一眼，怀扬顿时觉得自己怕是也中了寒毒。 要不要说实话，说了实话会不会给娘子带来麻烦？怀扬苦恼不已。 还没等怀扬纠结出个结果，孙虎已经把寒露一行人带到了黑虎帮的正堂，那里的右手边已坐着一位面目看着还算俊俏，但看着就不大正经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看到寒露，顿时眼睛一亮，立即起身拱手道：“这位便是寒娘子吧？” 一旁的王先生赶紧道：“我来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寒记的寒娘子，这位是福寿楼的东家秦公子。” 寒露浅浅地施了一礼：“见过秦公子。”绝世唐门.jueshitangmen.netfo 那位秦公子却长揖到底：“寒娘子多礼了，这福寿楼现在由在下帮家里管着，在下秦东来给娘子陪个不是。” 寒露不禁好奇，福寿楼的这位东家是她让孙虎想办法请来的，不过是为了把胡胖子的事情说清楚。 但看这秦公子的表现，似乎事情还没说，他就已经认定了是他们福寿楼的错，这倒是有趣。 “事情还没说明白呢，秦公子好好地，怎么陪起不是来了？”寒露往旁边让了一让。 “不管是什么事情，说不说得明白，在寒娘子这样的美人儿面前，都是秦某的错。”秦东来又朝寒露作了一揖。 只是，这一揖之后，秦东来忍不住对孙虎道：“你们这里怎么格外地冷呢？” 孙虎不由得心里鄙视起来，寒娘子也就罢了，人家身份不同，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怕冷，恶不恶心。 但王先生是多圆滑的人，立即将众人往里引：“诸位请跟老朽来这边，书房这边暖和。” 寒露不禁挑眉，之前还不知道，黑虎帮居然也有书房？ 不过，应该是这王先生的书房吧，孙虎那双手一看就不是捏笔的料。 没想到这黑虎堂的书房还挺大的，而且已经架了火盆，熏得暖暖的。 只是进门的时候，秦东来也不知怎么地，竟然往前一扑，若不是孙虎搀着，恐怕得摔个狗吃屎。 寒露不禁瞟了沈司一眼，他的脸上却一点儿内容都没有。 哼，还想瞒过我？寒露不禁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微表情？就是通过人类不由自己控制的肌肉的变化，来判断其代表的意义，每一个肌肉微小的变化，其实都是一种表情的变化。 如沈司现在，眉毛微微抬高，带动眼睛微张，分明就是自信的表情。 为什么自信？坑人了呗！ 这事儿不是他干的才有鬼。 虽然看穿一切，但寒露却不可能吱声，那秦东来摔成什么样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寒露一进门，看到上首有一个垫了厚厚褥子的太师椅，便直接歪坐了上去。 秦东来不禁对寒露很是佩服，敢在黑虎堂这样坐着的女人，恐怕也只有她了。 这么一想，秦东亚的态度更谨慎了几分。 而寒露这样反倒让孙虎和王先生安心了许多，下凡的仙子也是仙子，看待凡人根本就不需要态度好吗。 而且，寒露这样不拘小节，反而显得是自己人，孙虎和王先生的天平当然是往她这边倾得不像话。 “孙老大，王先生，要不开始吧！”寒露懒懒地说。 “好的寒娘子。” 王先生应声之后，走到书房中间的书架上摸索了一下，然后手一拉，竟然拉出一扇门来。 而孙虎则从另一边的书架上拉出另一扇门，两扇门合在一起便成了一堵带着花格的隔断，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但声音却听得很是清楚。 “寒娘子，秦公子，我和王先生就在那边和朱掌柜的聊几句。”孙虎哈哈笑了一声，便和王先生去了另外一边。 很快那便传来孙虎炮仗似的声音：“把朱掌柜的带上来。” 第427章 朱胖子的打算 孙虎和王先生坐定后，朱掌柜便被带了过来。 进门后，朱胖子寒喧了一会儿，便道：“孙老大，王先生，我说的事情你们考虑得如何了？” 孙虎哈哈一笑：“我们和朱掌柜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 朱胖子立即道：“那是那是，否则在下哪敢上门。” “不过……”孙虎大笑了起来，却道，“朱掌柜的，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我孙虎生在安阳县，长在安阳县，谁和我还没点儿交情，如果都看交情办事，那我这黑虎帮散了得了。” 朱胖子一听这话，汗都下来了，赶紧道：“孙老大您放心，怎么着也不能让您吃亏不是。” “朱掌柜的果然是明事理之人，那不知道这钱何时能还？”孙虎看着朱胖子，见他不吭声还好心提醒，“朱掌柜的，能还还是尽快还的好，别回头越拖越多，你那里为难，我这里也不好办事。” “这，孙老大，我这儿实在是有些难处，不知道您可不可以高抬贵手，通融通融？”朱胖子朝孙虎拱手深深地作了一揖，差点儿都趴地上了。 “唉，朱掌柜的，好说好说，你想准备多久就准备多久，不过就是按日子来算银子而已，你不在乎，我自然更乐意。”孙虎一副悠闲地说道，最后眉头一皱，“不过还是得有个最后期限才好，要不找人看看你那院子值多少，要是过了这个额度，可就难办了。” 朱胖子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就算是个傻子也听得出来，孙虎虽然说得客气，但却是寸步不让的，甚至连他的房子都算计上了。 朱胖子既恨孙虎翻脸不认人，又恨自己儿子不争气。 “孙老大，王先生，我这儿实在是为难，不知道二位可否……可否出个主意？”朱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孙虎和王先生。 孙虎挠了挠头：“朱掌柜的，你若是让我卸个什么胳膊腿儿的，我还可以做到，这出主意嘛，还是算了吧。” 朱胖子又看向王先生，他知道其实这边明面儿上孙虎是老大，其实很多事情还是王先生说了算的。 王先生却摇了摇头：“出主意？朱掌柜得说笑了，我们都是粗人，倒是朱掌柜的腹有乾坤，当初对寒露那一招，可真是高。” 提起寒露，朱胖子得便恨得牙痒痒。 当时只要寒露不管钱文彬，他和黑虎帮就能把她搅得在安阳县呆不下去，再把溢香居和流香居贱价买到手，那自己也是东家了，还当什么掌柜的。 可怎么也没算到，寒露居然当机立断地将钱文彬的赌债给还了，让自己的打算全盘落空。、 不过，自己能算计她一次，就能算计她第二次……朱胖子脸上露出一丝奸笑。 “孙老大，不知寒露那里的账可收回来了？”朱胖子明知故问。 “朱掌柜的，我是个粗人，别的干不了，但若债都收不回来，你来替我当这个家得了。”孙虎斜眼瞟着朱胖子。 “我也就问问，孙老大不要多想。”朱胖子赶紧小心翼翼地说。 “也就问问？朱掌柜的，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你派人引那姓钱的上钩，我负责讨债，朱掌柜的不会是想分一杯羹吧？” “没有没有，在下哪能这么干，这是孙老大该收的，只是……”朱胖子摸了摸下巴，一脸地若有所思。博士小说网.book84 别说孙虎和王先生原本就是设了一个局，便是没有，也会好奇这家伙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只是什么？有话快说，我可是个急脾气。”孙虎没好气地说。 “只是不知道孙老大和王先生对寒寡妇那份家业感不感兴趣？”朱胖子凑近孙虎小声道。 “怎么？朱掌柜的能把整个儿寒记拿下来？”孙虎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朱胖子。 “办法是人想的嘛，如果孙老大同意的话，那在下这就去办，只不过嘛……”朱胖子一脸为难地说，“这事情办成之后，不知孙老大可否给在下分一杯羹。” “朱掌柜的是对上次之事不满？”王先生突然开口道。 朱胖子立即起身摆手道：“王先生多想了，一码归一码，上次是姓钱的欠的赌债，自然该黑虎帮去收，与在下何干，这次是整个寒记，这可不是一笔赌债可以相提并论的。” 王先生和孙虎对视一眼，唉，为什么偏偏是寒露？ 就算寒露不是在隔壁坐着，就凭寒露那本事，他们也不敢再起别的心思了。 不但不敢起心思，还得帮着她布局。 “不知朱掌柜的有何打算？”王先生低声问道。 “这打算么……”朱胖子沉吟了一下，回道，“这件事在下还得好好地谋划谋划，来日再来向孙老大和王先生细说可好？” “这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朱掌柜的这谋划若是不成，又该当如何？”王先生看着朱胖子问道。 “就是啊。”孙虎双手互击道，“朱掌柜的，还是那句话一码归一码，不管你怎么谋划，你儿子这账我还是得一天天地算，如若你那谋划不成，你那屋子可就归了我黑虎帮。” “孙老大放心，如若谋划不成，在下把福寿楼赔给您都行。”朱胖子也有些不高兴了，声音冷了几分。 不过这也表示，他对于寒记易主这件事还是挺有信心的。 这时，隔间忽然“当”地一声脆响，朱胖子立即看了过去。 “小伍，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把那猫给抓了扔出去。”王先生镇定地对门外守着的下属道。 “是军师，我这就去瞧瞧。”小伍赶紧应声去了。 这时，隔壁非常应景地传来一声娇娇的猫叫。 这声猫叫是寒露叫得出来的，只是她叫完之后，却发现沈司和秦东来都定定地看着自己。 沈司看也就罢了，秦东来这么定着自己，寒露便有些不高兴了，很不满意地瞪了过去。 若不是秦东来听到朱胖子要拿福寿楼赔给黑虎帮，气得碰到了茶杯，自己用得着学猫叫。 秦东来被寒露这一瞪，却是整个人都酥了，像是飘在半空中一般。 第428章 用钱打脸 第428章用钱打脸 明明是一个寡妇，还有了三个孩子，对自己还这么凶。 可为什么她一瞪眼，自己心里就是一跳呢？ 难道自己真提这么肤浅的人，看人只看脸？秦东来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朱胖子本来心里有事，因此也没有做别的猜想，以为真的是猫。 “那，我就先回去了。”朱胖子朝孙虎和王先生拱了拱手。 “好，那我们就等朱掌柜的答复。”王先生微微笑了一下，让朱胖子略微安心了些。 孙虎却拍了拍朱胖子的肩膀，大声道：“凭你我的交情，我得提醒你一下，这多一天就是一天的钱，不老少。” 朱胖子听这话气得牙痒痒，这土匪的交情真不值钱。 但孙虎是什么人，他能说一句有交情，就算是给你面子的。 朱胖子好歹在安阳县也做了这么多年的掌柜，不会这么天真地以为孙虎真的会为此免了这笔债。 只是原指着宽宥几天都不行，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舒服。 不过这种不舒服随着高额的欠债，而很快就灰飞烟灭了。 走到朱胖子圆滚滚的身子出了黑虎帮，孙虎和王先生走拉开隔断，走到了寒露那一边。 “寒娘子可满意？”孙虎笑眯眯地问道，身子微微向前弯了弯。 “让孙老大和王先生费心了，只是，不影响黑虎帮吧？”寒露同样笑眯眯地回。 “不影响不影响，便是影响也是以寒娘子的事为重，都是一家人……”孙虎说着说着眉头便皱了起来，然后冲着外面吼了一嗓子，“再加个火盆，怎么这么冷。” 寒露不禁无语，难道这寒毒是可以传染的？跟自己呆在一起的人，都有冷意？ 但她突然想到沈司，又觉得可以理解了。 想到这儿，寒露起身道：“那我们就等着这朱掌柜的出手，我也不打扰了。” 说完，寒露看了秦东来一眼。 今天这事儿，原本就是做给秦东来看的，主要是看看他到底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他若有关系，自然是一块儿对付了。 若没有关系，自然连他都不会放过朱胖子。 能用得着别人，寒露就懒得自己动手。 “呃，那个，我也走了。”秦东来朝孙虎和王先生拱了拱手。 于是两人自然就一同出门，孙虎和王先生在身后送着。 只是走到门口，寒露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孙虎和王先生：“二位最好去算一算，是不是相冲。” 孙虎和王先生顿时面面相觑，相冲？哪儿相冲啊？ 正要开口，却听到秦东来朝寒露急急地拱手道：“寒娘子，不知可否前面茶楼坐坐？” 王先生顿时脸色有些难看，有什么刚才不能聊，还得撇开自己？ 秦东来也意识到自己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合适，冲着王先生笑道：“王先生别多想，生意上的事。” 王先生挤出一丝笑：“秦公子多虑了。” 等两人走远，孙虎才转头问王先生：“义父，我俩相冲？”狗狗小说网.ggtxt 王先生脸上挂着笑瞬间收回，黑着脸道：“你我虽不是亲父子，相交多年，怎会相冲？” 孙虎却道：“义父，你不信寒娘子？” 王先生顿时傻住了，信，自然还是信的，只是……王先生眼里掠过一丝阴厉。 到了茶楼包厢，刚坐下来，秦东来便冲着寒露一抱拳。 “寒娘子，朱掌柜的这事儿，在下向您赔礼了，但我是真的不知道。”秦东来急急地解释，怕寒露不信，又道，“您瞧瞧，这无耻之徒刚还要将我的福寿楼赔给黑虎帮呢。” 寒露自是信秦东来的，这点儿如果都还看不出来，还说什么专业。 “秦公子不是说要来谈生意的？”寒露避开朱胖子的话题笑问秦东来。 秦东来不禁皱眉，看来这寒娘子还是不信自己，这可怎么办才好。 “寒娘子是安阳县难得的才女，秦某想，不知流香居可否也选出几样菜，专供我福寿楼？”秦东来赔着笑问。 “秦公子这怕是不行，我们和富春酒楼已经有了约定。”寒露一脸抱歉地说。 “寒娘子，我说的是您若再有新品，可否签给福寿楼？”秦东来赶紧解释。 “这样……我倒正好有个新菜，不过……”寒露面带迟疑。 “寒娘子，价钱的事您放心，秦某不是那等小气人。”秦东来从怀里出几张百两银票拍到寒露面前，“这些可当是先给娘子的订金。” 寒露看着那银票一阵激动，这银票虽然只有几百两，但足可以看出这秦东来为人豪爽大方，若是成了，以后银子少不了。 但做生意嘛，总不能太快亮出自己的底牌。 寒露深吸一口气，矜持一笑，正要开口，眼前却出现一撂面额千字头的银票。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沈司，只见他淡淡地说：“娘子，这是前几日在南荆府买地余下来的银票。” 买地余下来的？寒露不禁尴尬了。 虽然知道沈司是什么意思，但，这直接用钱打脸也太……没有一点儿艺术感。 可偏偏是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把秦东来给震住了。 买地剩下几千两银票？听着就像是零钱似的，这寒娘子是多有钱？ 这……这么多银子就随便放到一个下人身上，这…… 秦东来默默地将桌上的几百两银票一张张地抠回来，又扯出一个勉强地笑道：“寒……寒娘子还真是哈……都到南荆府买地了哈……” “随便买几块地备着，没什么的。”寒露赶紧解释道。 唉，为人低调惯了。 “嗯，也就五百亩。”沈司补了一句，“娘子什么时候要种了，我就去雇人。” 秦东来顿时觉得自己坐不住了，五百亩地备着？ 这寒娘子的来历安阳县有些根基的人都清楚，不过是个六亲无靠的寡妇，怎么有这么多的身家？ 难道真的是仙子下凡，能够点石成金？ 这么一想，秦东来便觉得自己之前的那点儿心思有些龌龊了，这样的人物岂是自己能够肖想的。 “寒娘子，是秦某唐突了，要这事儿就……就作罢吧……”秦东来说到这里不禁有些丧气。 看着秦东来那只把银票往回拿手，寒露恨不得挠沈司一把。 第429章 做朋友 瞎显摆什么呀！寒露对于沈司的行为非常不满意。 自己刚才那样说只是想抬抬价，被他这么一整，这秦东来钱都不敢出了。 秦东来的钱可以成为自己的，沈司的钱那就只是真的亮个相而已。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寒露不能说沈司什么，只能对秦东来的态度再软乎点儿。 “秦公子多想了，您是个爽快人，我也想交你这个朋友，这样吧，等我的新菜出来了，再跟秦公子详谈。” 能给自己留点谈价的究竟，还是要留的。 只是这话一说出来，沈司的脸黑成锅底了。 “做……做朋友？做朋友可以，做朋友可以。”秦东来则激动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那行，今天就聊天这儿，家里孩子多。”寒露起身道。 秦东来自然不再拦着，有寒露这句话，他就算是成功了。 寒露不让秦东来送，于是他便站在茶楼的包厢里看她离开。 只是，看到沈司的背影，秦东来摇了摇头，对自己身边的跟班道：“康子，你瞧瞧寒娘子那随从，怎么脸上没一点儿笑意？” 那康子挠了挠头，自家公子管别人家随从干什么呢？ “可能……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吧，长得好看再一笑，就显得……不合适！”康子仔细琢磨了一下回道。 长得好看了还笑，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好看？”秦东来摸了摸下巴，“好看是好看，但是就像是戴了一个好看的面具似的，不好！” 康子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再不好，那也是人家的随从，人家喜欢不就行了。 “康子啊，你这样，你去找几个比那随从更好看的让我来挑挑。”秦东来拍了拍康子的肩膀。 “为什么呀公子？”康子不明白地看着秦东来。 “为什么？我说你……你听到寒娘子刚才说什么了没有？她说想交我这个朋友，我不得送个见面礼儿什么的吗？”秦东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康子。 “公子，就算是好朋友也不用送大活人吧？”康子还是有点儿难以理解。 “我说你这是榆木脑袋是不是？”秦东来拍了一下康子的脑袋，“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呀？” “请公子指教。”康子的态度很虔诚。 “你没发现寒娘子和这随从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吗？”秦东来冲康子抬了抬眉。 “公子这么一说，好像……好像是有点儿哈。”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嗯，能说出这话来，你还有得救。”秦东来冲着康子肯定地点了点头，才道，“你想想，那寒娘子是什么人？是个寡妇，以她现在的身份再嫁人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她当然就得找几个合意的人在身边儿呆着。” “为什么再嫁不行？”康子又不懂了。 “你这脑子……”秦东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再转不过来，我就换你了。” “为什么不能再嫁？她一再嫁她这财产怎么说？那婆家人不眼馋吗？她一个女人搞得过人家那一大家子吗？” “再说了，这大好的时光有钱不赚，去对付那什么婆媳之间的事儿，多糟心啊！寒娘子一看就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儿。”118小说.xiaoshuo118xs “哦，公子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康子终于点头了，“但是……” “明白了就去做，又但是什么呀？”秦东来皱眉看着康子，觉得自己的耐心都快用尽了。 “公子，那寒娘子身边随从长得实在是，实在是太好了些，我哪儿去找比他更好看的啊？”康子为难地说。 “这……倒也是。”秦东来叉着腰跺了两步，“那就，略差点儿的也行，但是要会笑，要让寒娘子一看到那笑，就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知道了公子，回头我就准备着去。”康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行，那我们先回家吧，这茶都喝饱了。”秦东来拍了拍肚子。 “不过公子啊，您为什么要这么讨好那寒娘子啊？” 康子跟随秦东来多年，也就有什么就问什么了。 “不明白了吗？”秦东来冲着康子一笑，“所以我是公子你是随从，那寒娘子肯定不是一般人，要不那孙虎和王先生能对她那样点头哈腰的。” “公子，您说得有理。”康子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 “我当然说得有理，富春楼不知道跟着寒娘子挣了多少钱呢，可惜我这张脸不行，要不我都自己个儿上了。”秦东来叹了口气道。 听到这一句，康子都震惊了。 公子都二十多了还没有娶亲，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家里老爷和太太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儿，难得他现在有这念头。 只是，这寒娘子可是寡妇啊。 康子顿时有些纠结，要不要跟老爷和太太讲呢？ “公子，您真的看上那寒娘子了？她可有三个孩子呢。”康子小声提醒道。 “我家是养不起三个孩子还是怎么地？”秦东来瞟了康子一眼，“你听话怎么听不明白？我说人家寒娘子瞧不上我，她能跟我成为朋友就谢天谢地了。” 康子虽然没有再说话，但却不这样认为。 自家公子怎么着在南荆府也是位名公子，样貌虽然比不上寒娘子身边的随从，但也是不差的。 而寒露压根儿就不知道，秦东来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居然就能扯到给自己找好看的随从。 她和沈司正坐在书房，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 最终还是寒露忍不住：“沈司，以后我出去谈事情你还别跟着了。” 沈司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还似是有些委屈的样子。 “你嫌弃我？” “我不是嫌弃你，但你今天差点儿误了我的事儿。”寒露尽量让自己显得更有耐心一些，“我正跟秦东来谈事儿呢，你拿出那么多银票来干什么？” “他不是个好人。”沈司粗声粗气地说。 “他是不是好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他是谈生意，我是要挣他的钱。”寒露再一次强调。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说自己是好人，又有几个人能说自己是坏人？ “我的钱都可以给你，我有……”沈司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寒露打住，“你的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若平白要了你的钱，我在几个孩子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沈司正要开口，广丹急急地进来说：“娘子，有人找袁小姐。” 第430章 归远侯世子 袁小姐……袁兰青？ 寒露不仅站了起来，难道是袁家人找来了？ 可，袁兰青的病还没有完全好，若是又接回袁家，复发了怎么办？ 只是这古代女子没什么地位，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己也没有说话的立场。 这可怎么办才好……不行的话，让袁兰青逃吧。 “来的是什么人，你问了吗？”寒露打定主意后，抬起头来问广丹。 “是一个年轻的公子，说是袁姑娘的表哥。”广丹轻声回道。 “表哥？”寒露皱了皱眉，怎么来的会是表哥。 “他说袁小姐的娘亲是他姑母。”广丹回道。 “那就是袁兰青舅舅家里的人，那就还好，至少不会盲目地站在袁兰青她爹那一边儿。”寒露喃喃道。 “娘子，袁小姐她爹可是当官的。”广丹提醒寒露。 “若是袁小姐她爹来找她，那应该不会找她舅家的表哥。”寒露推测道。 不过也说不好，有的人为了邀功上赶着也说不定。 “广丹，你把人带带到前院，我过去看看。”寒露说着取下鹤氅打算披上，却是一愣，这鹤氅还是沈司给她做的呢。 于是扭头看了沈司一眼，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我去一趟前院。”寒露说着转身就走，手腕却被沈司拉住，“我陪你一起去。” “你……”寒露刚一开口，便被沈司打断，“你不是去谈生意的。” 那……好吧！ 只是这样牵着手是不是不大合适？虽然牵的是手腕。 寒露想抽回手，但人却已经被沈司拉着往前走了。 走到前院，寒露一眼便看到一个人站在天井处欣赏角落里的一株蜡梅，旁边还跟着一个，看着像是随从。 光看这背影，便风姿不凡，只是但愿人如其形吧。 “于公子，我家娘子来了。”广丹走到那人身后轻声道。 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寒露不禁一怔，这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在相貌上可与沈司匹敌的人了。 只是沈司多了一份阳刚之气，而这位却只有来自书生的温文儒雅。 “在下于世惟见过寒娘子。”于世惟朝寒露长揖及地，“多谢寒娘子对兰青表妹倾力相助。” “你是兰青的表哥？”寒露直接问道。 “是的寒娘子，在下来自京都归远侯府。”于世惟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但却没有丝毫炫耀的成份，反而显得很是坦诚。 这时沈司突然开口：“可是归远侯府世子？” 那人颇有些惊讶地看了沈司一眼，但还是回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 沈司却只是回：“我姓沈。” 于世惟想到了成武王府，但成武王府只有小王爷楚南王在外。 看了沈司一眼，于世惟觉得他不可能是楚南王，便认为或许是其他人家，顶多是沈家旁枝，便不甚在意，只是礼貌的拱了拱手：“沈公子有礼。”三k小说网.kkkxs 寒露不禁好奇，都是京都之人，一个王爷，一个世子，居然之前没打过招面？ 沈司因为没了记忆，他不记得很正常，这于世子也不记得？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袁兰青的事。 “没想到竟是归远侯世子登门，寒露真的是有失远迎。”寒露沉默了一下，又问，“不知于世子前来，有何事？” 于世惟不禁一愣，不明白寒露为何明知故问。 但，他还是很真诚地说：“在下想接兰青表妹回归远侯府。” 寒露点了点头，又问：“于世子可跟袁家打了招呼？” 于世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袁家对兰青表妹心狠至此，又有何资格决定兰青表妹的去留。” 寒露终于放心了，这倒不是个迂腐的人，终于对广丹道，“去把袁小姐请回来。” 广丹有些忧心地看了寒露一眼，见她点了点头，便去叫老周套车了。 寒露则将于世子迎进了花厅，又叫刘妈妈端了盆火进来。 “寒娘子不用忙。”于世惟赶紧道。 “于世子客气了，我自己受不得寒。”寒露轻声回了一句。 于世惟顿时有些尴尬，沈司的脸上则露出一抹笑意。 但于世惟的尴尬也不过一瞬，若不是寒露一直注意着他，都发现不了。 “这些时日，多谢寒娘子照顾兰青表妹。”于世子说着便对随从道，“去拿进来。” 寒露和沈司对视一眼，不知道于世惟要拿什么。 等到随从搬着个红木盒子进来，然后打开的时候，寒露顿时怔住了。 居然是一盒银子，而且放了好几层。 “于世子这是何意？”寒露看着于世惟微微皱眉。 “寒娘子千万别多心，只是我归远侯府感谢寒娘子的慈心。”于世惟看着寒露的眼神不闪不躲，异常真诚。 寒露“啪”地一声盖上红木盒子：“于世子放心，只要兰青愿意跟你去，我不会不放她走的。” 于世惟顿时脸色终于微微泛红：“寒娘子多虑了，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寒露却是一笑：“有没有这个意思，我都得跟你说清楚，我和兰青之间是缘份，她若愿意跟你走，此生也未必能再见着，若是不愿意，你便是侯门世子，也不能强要她走。” 听了寒露这话，于世惟不禁沉默了。 寒露的意思他明白，袁兰青若愿意回侯府，寒露也不会仗着自己的恩情打秋风。 “寒娘子多虑了，在下只是表达感谢而已。”于世惟看向寒露，“请寒娘子相信，侯府众人都期待着兰青回去。” 寒露也明白于世惟的意思，他是说他没有想买断寒露的恩情。 只是若没有寒露之前的表示，谁知道他是什么个意思。 “这件事我本没有说话的余地，但既然于世子问了，我便说一句。”寒露温温柔柔地冲于世淮一笑，却道，“我相不相信你们不重要，重要的是兰青相不相信。” 这句话听着没什么，却让于世惟觉得骨头缝里都渗着冷意。 “是不是……表妹她，过得很是艰难？”于世惟的谦谦之色终于破裂了，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是，很艰难。”寒露顿了顿道，“你们既是表兄妹，又做出如此关心的模样，却为何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 第431章 眼光不好的奇女子 “寒娘子，可否告诉我兰青她究竟怎么了？”于世惟看向寒露。 虽然寒露看得出来，这于世子应该不是奸诈之徒，对于袁兰青的关心也是真的，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袁兰青有那样的遭遇，跟于家对她不问不闻也是有关系的。 于家是侯府，但凡他们对袁兰青多一些关注，袁兰青她爹和继母再狠毒，也不敢这样无耻的事来。 于世惟神色很是纠结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道：“其实，自我姑母出阁后，便与家里断了联系。” 其实袁兰青的娘和贾婉的经历倒有些相似，身上原有婚约。不同的是贾婉是未婚夫看是他人要退亲，而袁兰青她娘却是在那年状元领着众进士打马游街的时候，看中了袁兰青她爹。 于是回家后就跟什么东西上了身似的，竟不顾父母反对，寻死觅活地要退亲，然后嫁给袁兰青她爹。 归远侯府老侯爷一气之下，允了她的婚事，但同时也表示，如若嫁给姓袁的，她和侯府就此一刀两断。袁兰青她娘也有骨气，此后真的就再也没有回过侯府，连封信都没有。 寒露听到这里倒是颇为感慨，这做法倒极像是一个现代女子。只可惜挑男人的眼光太差了，袁兰青她爹能力比李知远强，也比李知远更渣，在原配还在的时候就与表妹有染，把亲生女儿推入火坑，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当初寒露也将袁兰青的事告诉过贾婉，对贾婉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后来知道兰青的事，祖母再也忍不住了，立时让我来接表妹回侯府。”于世惟说到这里眸色黯了下去。 侯府的表小姐被人欺压到这个地步，是侯府的耻辱。 “咦，那你们是从哪儿知道兰青在我这儿？”寒露很好奇。 于世惟告诉寒露，是旁枝有人到这边来，想到了侯府姑奶奶嫁在这边，于是好心打听了一下。 没想到竟打听到姑奶奶已经过世，连姑奶奶的女儿都大病而亡，于是赶紧到袁家去询问因由。 旁枝为人也极为精明，见那袁家人目光躲闪，甚至连埋身何处都答不上来，便知事情有异，可毕竟不是嫡枝，态度不好过于强硬。 出了袁府，旁枝买通了袁府后宅的几个丫环婆子打听了一番，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顿时大怒，但也只能加紧回京到归远侯府告之了自己所见所闻。 虽说老侯爷当年说了断绝来往的话，但毕竟是骨肉亲情，哪能真的由袁家来搓磨。老夫人听得泪水涟涟，让于世惟第二天便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了。 至于于世子是怎么知道袁兰青在寒露家里，倒也是巧。 他去祭拜姑母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无脸鬼”一事，得知那“无脸鬼”整日躺在姑母的坟边，便猜测是表妹兰青。 于是便不再打听袁兰青的下落，转而打听“无脸鬼”，最终遇到一位那晚抓“无脸鬼”的村民，知道“无脸鬼”被寒露所救，因此又辗转打听到寒露的住处。 听到这里，寒露也不得不说，这于世子还真的是有心了。 这打听来打听去的，怎么着个把月的时间是要的，为的就是找到从未见过的表妹，也算是个赤诚之人。 “你若说得没错，应该就是我救下来的兰青，只是……”寒露顿了顿，还是将袁兰青的情况告之了于世子，尔后才问，“你还是要接走她吗？” “寒娘子一个外人都能如此对待兰青，我是她的嫡亲表哥，怎能不接她回去好生照料。”于世惟说得很诚恳。小蜗牛中文网.xwnzw 寒露也看得出来，他说的是肺腑之言。 “于世子的心自是好的，只是兰青的情况，有些特殊……” 寒露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说才好，若说袁兰青是“行尸综合症”，怕会把这位世子给吓死。 光这病的名称都不够吉利的，科塔尔什么的他们估计更懵。 但如若侯府真心来接袁兰青，真的给予关爱，对于她来说是件极好的事情。不管蒹葭院的人有多好，都不及血脉亲情的力量。 再说袁兰青若正常了，还得嫁人生子，在这古代，依靠侯府才是最好的出路。 “寒娘子有话不妨直说，您对兰青表妹有大恩，自然也是我归远侯府的恩人。”于世惟看着寒露正色道。 且说完又要行礼，寒露赶紧抬手拦住了。 这礼节太多，也很愁人啊，耽误时间。 不过作为一个生意人，成为归元侯府的恩人什么的，她还是很愿意有的。 想到这里，寒露眉目便不自觉地温柔了起来，一双晶亮的眸子顿时水光潋滟。 于世惟心里一顿，不由自主地耳根子泛红，不敢再直视寒露。 沈司对于他二人之间的对话不感兴趣，但对于于世惟的反应却丝毫都不放过，见此情形，目光顿时阴沉起来。 寒露却毫无察觉，一脸郑重地对于世子道：“既然世子诚心，我也便与你实话实说，兰青现在最需要的是关爱，如若她回到侯府反而心里不舒畅，对她未必是好事。” 不但不是好事，反而还会连累到归远侯府的姑娘。 这话虽然寒露没说，但她相信这于世子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多谢寒娘子提点。”于世惟依旧没有抬头，声音却沉重了些。 毕竟就算于世子能保证自己将袁兰青当成亲妹一般，但他不可能整日呆在后院。 沉默了一会儿，于世惟道：“寒娘子的话在下记着了，不过兰青表妹是姑母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祖母想念得紧，定能护她。” 护不了一生，护到她出嫁总是没有问题的。 该说的也说了，寒露再多说什么也不合适，她推开窗，正要看袁兰青是不是到了，却见她已经走了进来。 看这样子，想必在门外已经听了许久。 于世惟也看到了袁兰青，当即站了起来，果真是姑母的女儿，和祖母的样貌也极为相似。 寒露也起身走到袁兰青身边道：“兰青，这位于世子说是你表哥。” 袁兰青点了点头，却对于世惟道：“我要看样东西。” 第432章 回侯府 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看什么东西？ 于世惟却明白袁兰青说的是什么意思，笑了笑，从腰间拿出一块和茶盅大不了多少玉佩递给袁兰青。 这时，袁兰青也拿出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玉佩来。 “没错，你是归远侯府的人。”袁兰青点了点头。 “归远侯府每个嫡枝子孙不论男女都有一块玉佩，玉佩上不但雕着那人的字，而且所有的玉佩全都取自一块玉石，兰青表妹的这块玉佩是姑母的吧。”于世惟一声轻叹。 寒露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从一块玉石上取材的，怪不得这玉佩看着那么小。 “兰青，既然人是没错，那你自己决定吧。”寒露指了指于世惟，“于世子想接你回侯府，你要是愿意的话……” “我愿意！”袁兰青打断寒露的话，毫不迟疑地回道。 寒露顿时都愣了，她原以为袁兰青怎么着也会纠结一下的，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而于世惟也松了一口气，他原本也在想，如果兰青表妹不愿意，自己该怎样说服她才好？ 对于姑娘家的心思他一直不大懂，更何况兰青表妹才第一次见，也不知她是怎样的性情。 “我回客栈便写信回去，祖母若知道兰青表妹愿意回侯府，定是开怀不已。”于世惟脸上笑意盈盈，又问，“不知兰青表妹何时可以动身。” 他原本长得就极为俊秀，这一笑，便如同冬月里开了一朵桃花似地，格外地耀眼。 “我没有什么可准备的，表哥定时间吧。”袁兰青道。 “怎么没什么准备的呢。”寒露赶紧插话道，又看着于世惟道，“于世子，我多句话，姑娘家上路总是要准备些物品的，要不您多等三日？” “那多谢寒娘子了。”于世惟赶紧拱手道。 虽然袁兰青是亲表妹，但男女有别，有些东西真的不是他方便去准备的。 袁兰青有些不解地看着寒露。 寒露拍了拍她的手道：“不用你操心，我来办，这几日你别回绣庄了，就住在这边吧。” 对于什么时候走，袁兰青本就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门，看那样子是回了后院。 “表妹她……”于世惟的眸中露出一丝忧色。 “这算是顶不错的了，只要你们侯府的人别再刺激她，她便能好起来。”寒露叹了口气道。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寒娘子能不能答应。”于世惟看着寒露正色道，又要拱手行礼。 “于世子您有话就说，真的别太多礼了。”寒露往旁边一躲。 真的头痛，你行礼来我还得还回去。 “那我就直说了，不知寒娘子可否将表妹的禁忌等等说于在下知道？”于世惟恳切地看着寒露。 “这自然是可以的，你不问我也得说。”寒露赶紧回。 不告诉于世惟，等袁兰青再次病发，就更不好治了。 这时沈司突然开口道：“不如写下来。” 于世惟和寒露一起看着沈司，见他没再多说，不禁点头：“这样更好。” 寒露便让广丹拿笔墨来。 待广丹把笔墨拿来手，沈司却走过去拿起了笔：“你说，我写。”见寒露有些愣，又道，“你字太丑。” 寒露不禁脸红，瞎说什么大实话。 于是寒露坐在桌边口述，沈司则笔走龙蛇。倍看小说中国.djychina 窗外半枝蜡梅欲拒还迎，窗内公子如玉，佳人若花，二人或低眉，或浅吟，幽幽的蜡梅香萦绕其间。 眼前的一幕，如同一幅能动的画儿般美好。 于世惟看着二人，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直到寒露拿起沈司写好的宣纸吹了吹，然后递到于世惟面前，他这才回过神来。 “需要注意的都在这里面了，不麻烦，但要坚持做到却不容易。”寒露想了想，还是道，“如若能让兰青明白自己不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则是最好。” “寒娘子放心，祖母眼明心亮，定会给兰青表妹安排好。”于世惟脸上露出一抹孺慕之情。 寒露见此，心里略放心了些。 送走于世惟之后，寒露和沈司一同回后院。 走着走着，忍不住问沈司：“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些？” 沈司想都不想便回：“你高兴就好。” 寒露不禁苦笑：“我又不是那等圣母，帮着人就高兴，只是有的时候不忍心罢了。” “圣母？”沈司不解地看着寒露。 “就是，把自己当成所有人的母亲，见谁有难都要去帮一把的意思。”寒露勉强解释道。 “那你肯定不是。”沈司毫不迟疑地回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个好人？”寒露顿住脚步。 “为什么要做个好人？”沈司回头看着寒露。 寒露一想，也对，具有社会责任感是一回事，但纯粹地做个好人是另外一回事。 笑了笑，寒露道：“我去看看兰青。”说完身子一转，去了袁兰青那边。 沈司看着寒露的背影，皱眉，刚才不是还见过，为什么还要见？ 算了，反正马上就走了。 寒露一进袁兰青的房间，便见她坐在窗前的榻上发呆，于是在她对面坐下来。 正要开口，袁兰青却起身了，寒露不禁好奇：“干什么去呀？” 袁兰青脚步不停：“给你拿火盆。”然后打开门便出去了。 寒露不禁一笑，虽然还是冷冷的，但懂得关心人了，好事！ 袁兰青端火盆过来的时候，广丹也跟着过来了，手里拿着个手炉。 “娘子，这手炉是沈公子让我拿过来的。”广丹朝寒露眨了眨眼睛。 寒露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心里有一缕缕的糖丝儿在向四肢蔓延，扩散，然后整个人都麻酥酥的。 “娘子，我们要给袁小姐准备些什么呀？”广丹问寒露。 如果要给袁兰青准备东西，肯定是她去准备呀。 袁兰青也看着寒露，她也不觉得要准备什么。 “你们想想，这一路过去，路上都要用些什么？”寒露看了二人一眼，又道，“最好再买两个小丫环。” 要是真的孤身一人上路，就算归远侯老夫人不在意，那别人呢？ 广丹点了点头，寒露却抓着袁兰青的手郑重地说：“还有一件事，你必须要去做的。” 第433章 告别 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袁兰青看着寒露，道：“报仇？” 啊？寒露看着袁兰青，自己给人的印象是那么地暴力吗？ 不过当初劝说袁兰青的时候，自己似乎是说了这样的话。 “报仇这件事情呢你自己看着办，但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在能保护自己的前提下来做这件事，可我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件事。”寒露坐正了身子看着袁兰青。 袁兰青微微蹙眉，广丹也不明白。 袁兰青和大家也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了，有什么事情之前不能做，非要等到这会儿去做。 “走之前，你一定要去拜祭一下你娘。”寒露重重地握了一下袁兰青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行。”袁兰青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陪你，明天就去！”寒露不容置疑地说，然后起身道，“你先歇会儿，我和广丹去准备一下香烛纸钱。” 走到院外，广丹轻声道：“娘子，我去准备就好了，只是袁小姐如果真不愿意，我们是不是就不要去了。” 寒露摇了摇头：“不行，明天我必须要跟着她。” 广丹看了寒露一眼，只觉得这样的娘子和平日里似有所不同，但也没有多问。 第二日一早，寒露便让老周驾车，她带着广丹和袁兰青一起去了袁兰青母亲的墓前。 广丹忙着摆祭品，而袁兰青看着她娘的墓碑，神色却很是木然。 还是在广丹放好蒲团，在她的提醒下，袁兰青才跪了下去。 广丹轻轻地挪到寒露身边，小声道：“娘子啊，这袁小姐怎么一点儿都不伤心啊？” 不止不伤心，甚至没有表情！ 寒露朝广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瞟了袁兰青一眼，寒露跪在她身边叹了口气道：“兰青，有娘是怎样的感觉？我没有娘，但有的时候我会想，当初沈家把我和三个孩子赶出家门的时候，如果我娘在，一定会很伤心，甚至会帮我讨个说法。” “我没有见过我娘，可我想在我极小的时候，她一定也是极疼爱我的吧，我冷的时候她会嘱咐我加衣裳，我饿的时候，她会一边责怪我上一顿不多吃些，又忙着命人给我添些点心。” …… 寒露两辈子也没怎么享受到什么母爱，因此说得有些干巴巴的，但袁兰青的眼泪却瞬间溢满了眼眶，接着肩头抖动起来，然后传出了“嘤嘤”的哭声，到最后扑倒在坟前嚎啕大哭。 广丹听着眼圈都红了，寒露则松了一口气。 虽然之前袁兰青无数次到她母亲的坟前来，但这个告别的仪式却从来都没有完成过。 人类为什么在死亡的时候要有葬礼？ 葬礼便是一个告别仪式，它其实并不是为逝去的人，而是为活着的人。 活着的人需要告别逝去的亲人，同时告诉自己，他已经不在了。电子中文网.dzzzw 所以我们常常看到在葬礼上，我们常常看到一个人痛苦流涕，哭完了，葬礼结束，他的精神状态就会恢复正常。 但也有两种不同的情况，这两类人可能在葬礼上不会显得特别伤心，一是照顾了逝者很长一段时间，已经接受了这个人的生命在慢慢地消逝，不知不觉间，完成了这个告别仪式的人。 另一类是即使有了这个葬礼，但心里依旧难以接受这个亲人已经逝去了这个事实的。因为不接受，所以他的情绪也没有特别的波动。但这类人却是最难过的，因为他们在内心里并没有真正地告别。 这部分人的痛苦时间是最长的，有的最终会慢慢淡忘，但有的却会形成极其严重的心理疾病，甚至是精神分裂。 而袁兰青很明显就是后面的那一种，虽然嘴里她承认她娘已经去世了，但她心里从来就没认为她娘离开了她。 若是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里，袁兰青或许会慢慢认识到现实。可是她爹和继母的做法使她格外地思念自己的亲娘，于是宁愿自己变成尸体和亲娘呆在一起。 “袁小姐……”广丹想开口劝劝，却让寒露眼神制止了。 袁兰青的这次痛苦，其实才是真正跟她娘在做告别。 直到袁兰青哭到近乎晕厥，寒露才拍了拍她的背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没有娘了。”袁兰青喃喃道，眼里满是绝望。 “我听到过一个说法，说其实人生是一场修行，修行圆满的人便离开了，你娘应该是候选圆满了，她不定现在在另一个世界，过着另一种美好的生活。”寒露轻轻地拍着袁兰青的后背。 “我想去找她。”袁兰青的声音轻到似是耳语，但寒露还是听见了。 另一边扶着袁兰青的广丹有些担心地看了寒露一眼，好不容易救回来了，又要真的去寻死吗？ “你也是在修行啊，你若主动去找你娘，你们就是在两个世界，恐怕是找不到的。”寒露轻声道。 “是，我娘恐怕也不会见我。”袁兰青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袁兰青再一次大哭了起来，这次却是真的晕了。 寒露无法，只得跟广丹一起将她往车上抬，但刚起身，便被一个人接了过去。 “寒娘子，我来！”于世惟从寒露手中接过袁兰青。 寒露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于世惟一眼，这古代讲究七岁不同席，他居然不避嫌？ 晕过去的袁兰青软塌塌的，她和广丹实在是吃力，只能交给丁世惟。 上了马车，寒露把袁兰青扶住，吩咐老周直接到医馆去。 广丹叹了一口气道：“娘子，虽然袁小姐这次哭得厉害，但我觉得她这样才真的像个人。” 寒露点了点头，哭了这一场之后，袁兰青的心理建设其实又会更加坚强一些。 之前寒露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有一个好的契机罢了。 “不过这于世子倒也真是用心，居然还跟过来了。”广丹再一次感慨。 寒露看着袁兰青的脸，心里却是一叹，于世惟是不错，但这京都归远侯府是狼窝还是福窝，还真是不好说。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一声鸣叫，狂奔了起来。 第434章 惊马 紧接着，便听到老周的惨叫声，应该是滚了下来。 怎么回事？寒露目光一凛，掀开车帘朝外面看了过去。 安阳县属于丘陵地带，这条路虽然平坦，但到前面旁边有很深的沟壑，若是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可马已经疯跑了起来，这会儿若是跳车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这时马车后面也响起了马蹄声，寒露看了过去，是于世惟和他的随从。 可他们怎么跑，也不及这匹疯马，眼看着距离越拉越远。 这时，于世惟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在马身上插了一刀。 那马吃痛，狂厮一阵之后也狂奔了起来，倒是渐渐又拉近了距离。 寒露的脑子飞速地思索了起来，怎么办？ 眼看着于世惟已经追上来了，可是这样的速度，凭他的能力根本就拉不住马的僵绳。 寒露深吸一口气，对广丹说：“我们一起把兰青扔出去!” “啊？哦！”广丹也被巅得七荤八素的，脑子根本就转不动，自然是寒露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于世子，你尽量离近一些，接着兰青！”寒露冲着外面喊道。 于世惟的脸色顿时白了白，他这勉强追上就不错了，如何接得住一个大姑娘。 但到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点头。 好在就在寒露和广丹把袁兰青扔出去的时候，于世惟的随从也把马扎伤追了上来。 寒露和广丹的力气还是小了，而且又是在颠簸中，因此袁兰青真的只是扔到了车外。 好在那边有一个忠仆，在袁兰青落地之前，竟跳马抢先扑了过去，垫在了袁兰青的身下。 看到袁兰青动了动，似乎倒是摔醒了，寒露松了口气。 可经过这一番动作，马车和于世惟他们之间又拉开了距离。 “娘……娘子，我们怎……怎么办？”广丹脸色发白地看着寒露。 怎么办？难道还真的有白马王子踏着五彩祥云来救不成。 便是袁兰青有个表哥，也被马巅得七劳八素，面如土色。若不是那个忠仆，袁兰青这回恐怕得被寒露的馊主意给坑了。 “我们把披风裹……紧，跳……跳车吧！”寒露出了第二个馊主意。 可有什么办法，若前面坐的是个人，寒露还能想想办法，那是一匹发了狂的马。 跳车，总比到前面直接摔到那么深的沟里强。 “娘子，我……先跳出去接……您！”广丹说着一咬牙便跳车了，利索得很。 寒露不禁无语，姑娘，你不知道车是在跑动的吗？你哪能接得着我。 就这一思忖间，广丹便离了十丈远。 寒露起身也正要跳，却见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在车厢前一晃而过，还随着风声传来一句话：“坐好！” 是沈司！ 白马王子真的踏着五彩祥云过来救自己了吗？ 这真的是，太梦幻了！ 在沈司的控制下，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寒露趴在窗口，看着广丹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差点儿把窗框都掰断了，没等马车停稳，便跳下车朝她跑了过去。139小说.139xs 寒露将广丹抱进来，看到满脸的血，顿时心里一抽，这丫头竟是……脸着地的？ “广丹，你怎么样了？”寒露小心翼翼地喊道。 “娘子，您……没事吧……” 广丹睁开眼睛，见寒露没事，咧嘴勉强一笑，然后头一歪晕过去了。 这时于世惟搀着袁兰青跌跌撞撞地过来了。 “寒娘子，你们怎样？没事吧？”说完看到寒露怀里的广丹，很明显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顿时有些尴尬。 “姐，你有没有受伤？”袁兰青紧盯着寒露。 寒露一愣，这是袁兰青第二次叫自己姐吧？ 若是在平时，寒露肯定要感慨一番，可是现在广丹还一脸是血地躺在自己怀里，真的没这心情。 “我没事。”寒露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老周还趴在远处，不禁心里一紧。 老周年纪大了，经不经得起这一摔啊。 “于世子，麻烦叫人去看看我那车夫可好？”寒露抬头焦急地看着于世惟。 “你放心，我这就叫人去将他扶起来。”于世惟说着便吩咐跟上来的随从，去照顾老周。 寒露赶紧朝于世惟点头致谢，又看向沈司的方向，他正在朝这边走。 再看那马，已经倒地不起。 这可怎么办？怎么回城呢？ 于世惟这次带来的还真的个个都是忠仆，全都把自己的马也给扎伤了，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去了，回头还得再来找马。 很快于世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顿时也有些无语，却又不能责备这些下人。 可广丹这情况，明显不能等。 沈司走过来看着寒露皱眉道：“受伤啦？” 寒露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沈司：“我没事，广丹受伤了，现在得尽快送她去医馆，这怎么办？” 沈司见寒露这样看着自己，眼底不禁掠过一抹神采，然后将拇指和食指放进嘴里打了声呼哨，一匹神骏便从山坳那边神色活现地巅儿了出来。 寒露顿时明白了，敢情沈司控制疯马的时候，这马自己玩儿去了？ 重新套好马车，沈司和于世惟坐在前面，那些随从则要去找马。 寒露和袁兰青上了马车，用马车上备用的茶水给广丹清洗脸上的伤口。 好在这壶盖得紧，寒露她们还没来得及喝，虽然洒了一些，但还有半壶。 清洗之后，寒露放心了些。 广丹的脸上虽然看着恐怖，但应该是鼻血，其它地方都只是擦伤。 不过这会儿没醒过来，不知道是惊着了，还是脑震荡。 到了医馆，寒露和袁兰青抱下广丹的时候，见沈司正扔了一块碎银给一旁看热闹的人，让她回到寒家把安颜请过来。 寒露松了口气，要说医术，她最相信的还是安颜。 只是医馆离城郊近，而且药材也多。 沈司自己则一直守在寒露身边，在大夫给广丹看诊的时候，还给她端了一杯茶过来。 安颜是和怀扬一起过来的。 两人一进门就喳喳乎乎的，一个说怎么不送回府里，是不相信自己还是怎么地，另一个说如果是自己跟着就好了，定不会出这样的事儿。 第435章 危机感 被责备的寒露一个字都不能说，毕竟还得求人家办事儿呢。 沈司不明白寒露怎么在自己人面前那么怂，但谁叫她是自己要宠的呢，于是一个眼神过去，这俩丫头才住嘴了。 安颜在给广丹看诊的时候，老周则由医馆的大夫在另一边检查。 待安颜确诊广丹没什么大伤，只是惊着了之后，老周那边也来了消息，也没什么大事，但要休养些日子。 都没什么大事，寒露也就放心了，这才开始琢磨，这次看来是真的想要自己的性命啊。 朱胖子？应该不是，他没这个胆子。 待广丹醒了后，一行人才回了蒹葭院。 因为摔着了，所以袁兰青又多呆了几天才启程去京都。只是出发前，她来了一趟寒露的屋里。 进了门，袁兰青便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寒露。 “有事吗？站在那里干嘛，坐啊。”寒露示意袁兰青。 待她坐下后，又给她倒了杯暖暖的花茶。 “姐，我跟表哥去京都，你不会怪我吧？”袁兰青看着寒露轻声问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归远侯府是你外祖家，我怎么会怪你。” 寒露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是有些感慨。 袁兰青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证明她真的把自己当成姐姐了，所以才怕自己怪她。 “我想的是，我外祖家是侯府，不管怎么说，比我们总是有权势些，我过去呆着，日后不定能帮得上姐姐。”袁兰青毫不避讳地看着寒露。 寒露真的没想到袁兰青是这么想的。 或者说，没想到袁兰青能这么想。 前几日的那一场哭，似乎把她心里的病都彻底哭好了似的。 只是看到她在于世惟面前还是不说话，便知道，其实是分人的。 “兰青，你真的想去便去，千万别是因为我，我带着几个孩子在这安阳县，也用不着归远侯府来帮衬，太高了，我攀不上。” 寒露的话说得轻松，袁兰青也是一笑，但却道：“姐用不着，不定以后清儿和澈儿用得着呢，或者我也能给歌儿找个好的夫婿。” 寒露都被袁兰青说得哭笑不得。 “兰青，孩子们的前程他们自己挣，至于歌儿……”寒露看了袁兰青一眼，“什么是好夫婿？有钱有势都不如有心，心里有你才是好夫婿，其他都是假的。” 这话既是说寒露对沈歌以后的打算，其实也是说给袁兰青听的。 袁兰青也是个聪明的姑娘，懂得寒露的意思，神色也是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袁兰青点了点头，却又问，“姐，当初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救我？” 寒露早就盼着袁兰青能这样问，这表示她能正常地思考问题了。 因此听到这一句，寒露还有些激动。 但应该怎么回呢？总不能说是出于职业敏感和职业道德吧。 “因为我知道你是人不是鬼，所以我做不到看着你被别人当成鬼。”寒露笑了笑，“你就当……当是我心肠太好了吧，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个好人。” “我也是好人。”袁兰青一脸认真地说。追书看.zhuishukan “你怎么是好人啦？”寒露好笑地看着袁兰青。 “我不是好人，你不会管我的。”袁兰青神色很是笃定。 寒露想想，却沉默了，因为事实不如袁兰青所讲的那样。 她的职业让她没办法对袁兰青这样的人视而不见，当时她没想过她是不是好人，就像是一名医生，在救人的时候，看到的只有病人。 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被别人称之为圣母。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难做，自私和圣母，其实不过是一念之间。对于寒露这种特殊职业的人来说，这中间没有缓冲带。 “你一定要好好儿的，如果过得不开心，你就回来。”寒露的手越过小几握住袁兰青的手。 “好，如果不开心，我一定回来。”袁兰青朝寒露笑了笑。 寒露的眼睛不禁有些发热，这似乎是袁兰青第一次朝她笑。 于世惟很有用，主动送了两个丫环过来，而且直接从安阳县买的，和归远侯府没什么关系。 袁兰青走的第二天，便又下了雪，寒露算了算日子，还有二十多天就要过年了。 看着下得纷纷扬扬，犹如鹅毛般的大雪，寒露不禁轻声道：“兰青恐怕得在路上过年了。” 怀扬却无所谓地说：“晚点到也好，您当那侯府是个什么好的地方呢。” 寒露想想也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但好在袁兰青的亲外祖母在，这也是一重保障。 广丹这些天都躲在屋里养伤，顺带着给寒露和几个孩子做里面穿的寝衣。 “娘子，惊马那事儿还真的跟朱胖子有关。”怀扬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不可能。”寒露脱口而出。 “沈良的消息说，似是有人在身后指使，我估摸出主意的和给马下手的都是幕后指使之人，而朱胖子只是扔出来的一个障眼法，他没这能耐。”怀扬说。 “那这幕后之人又是谁？”寒露看着怀扬。 怀扬却摇了摇头，沈良那边还没查出来。 “只是说朱胖子和一个黑衣人见过，然后又去买了铁钉，那铁钉和扎在马掌上的一模一样。”怀扬看了寒露一眼，又道，“如果要抓个现形，得等下一次他们再接头，但公子嫌慢，打算把朱胖子抓了问。” 寒露沉默了一会儿，道：“抓就抓呗！” 如果没有沈司，寒露肯定是要等的。 但既然沈司在这里，在绝对的权威面前，其实没必要走什么弯路。 只是第二天，沈司却亲自来找寒露，说的话和怀扬说的一般无二，不过却也是带着结果来的。 “他不说是谁指使的。”沈司皱眉道。 即使沈司拿他的儿子和最宠爱的外室来威胁，都没什么用处。 “他还有外室？”寒露瞪眼瞧着沈司。 沈司顿时无语，是不是跑偏了？但还是回：“听说正室很凶，不让纳妾。” “哦。”寒露点了点头，又瞧了沈司一眼，“不让纳妾就是凶？” 沈司一听这话，莫名地就有了一种危机感，一股凉意从后脊梁“嗖”地窜了上来，本能地认为这个问题不能轻易回。 第436章 恶毒的女人 “这个，看人。”沈司回道。 看人？ 寒露很想问，那如果是我呢？ 但这么一问，似乎就真的把自己和沈司扯到一起了。 终寒露还是没再继续，硬生生地拗到了审问朱胖子的身上。 “朱胖子那边问不出来？”寒露有些怀疑地看着沈司。 听说武将对于审问有着自己一套特别的手段，要知道那些奸细可都是经过特别地训练，比一般的犯人更难审。 朱胖子是土生土长的水月湾人，他最值得夸耀的事，也不过就是成了福寿楼的掌柜。 这样的一人，居然连沈司的人都审不出来？ “他有些问题。”沈司的眉头不自觉地拧结到了一起，“沈良他们是从床上把他抓过来的，但他却一直都没有醒。” “一直都没醒？”寒露看着沈司。 “用了很多办法都唤不醒。”沈司解释道。 居然唤不醒……寒露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朱胖子怕是被深度催眠了。 寒露看了一眼深邃的夜空，这个古代居然也有同行？而且能力不低。 “我跟你去看一眼。”寒露轻声道。 “天都黑了，明天再去。”沈司说着便将窗户关上，只留了一丝缝透气。 这一夜寒露也没睡好，梦到了前世跟着导师做小助理的情形，那种忐忑和紧张在她醒来的时候，似乎都还留在意识里。 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一阵子，寒露才起身。 洗漱完毕后，刚吃完早餐，沈司便过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件特别厚的大氅，月白色的缎面上绣着娇黄的蜡梅，看上去清新素雅。 还带着镶着一圈雪白狐狸毛的风帽，一看就特别地暖和。 “你又给我做衣服。”寒露感觉沈司把自己都当成孩子来养了。 自从回到安阳县，他给寒露做了四五身棉袄，而且一件比一件厚，料子一件比一件好。 幸好寒露窝在家里不出门，否则穿出去真的太招摇了。 “那地方离这里颇远，路上冷。”沈司说着便特别主动地将披风裹到了寒露身上。 到了关押朱胖子的地方，寒露才发现这“颇远”的路，都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那院子在一条比较偏的巷子的深处，推开黑漆木门，寒露不禁愣了一下，这院子不大，但即使被雪罩着，依旧能看出不一般的精致来。 “你什么时候租的院子？”寒露问沈司。 “买的。”沈司回。 寒露不禁看向沈司，但很快就明白自己错了，沈司不可能因为审朱胖子买个院子。 这里应该是他之前就在安阳县置办的,他只带了沈良几个人住在蒹葭院，但实际上他不可能只带这些人过来。 “人在哪儿？”寒露边走边问。 “后面。”沈司示意了一下，便牵起了寒露的手腕。 寒露本能地缩了一下，沈司闷闷地回了一句：“路滑。” 话音刚落，寒露脚下便踩到了一块冰，如果不是沈司拉住了她，估计就要五体投地了。 可现在却是整个人都窝进了沈司的怀里，一股浓烈的，属于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不由自主地面红心热。 毕竟还有正事儿要办，沈司抱了寒露一下，便放开了她：“小心点儿！”591看小说网.591kxs 冷静下来，寒露不禁怀疑，自己好好地怎么会滑？怎么总觉得像是有人故意使坏似的。 终于到了关押朱胖子的门前，沈星在门口看着。 “公子。”沈星朝沈司行礼，却无视寒露。 进了门之后，沈司转身看向沈星：“我不需要太有主意的人。” 沈星整个人都愣住了，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而寒露的眼睛却直盯着床上的朱胖子，然后慢慢地坐到了床边。 沈司看到寒露这样盯着朱胖子，心里很不爽。 寒露伸手在朱胖子的鼻子下试探了一下，呼吸倒是挺均匀，睡得还挺得香。 不过看朱胖子脸上的青紫红肿，就知道他虽然是睡着了，但肯定受不了少折磨。 这时沈良端了一盆火进来放到寒露身边，然后站到沈司的身后。 或许是觉得气氛过于凝重了，沈良道：“如果他还醒不过来，估计就得饿死了。” 这一句话让沈司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倒不在乎朱胖子死不死，但如果就这样让他死了，这条线索就要断了。 对于一个想置寒露于死地的人，沈司不想放过。 寒露看着朱胖子，虽然强行唤醒比较伤身，但对于他来说，这一条可以忽略了。 “他进入了深睡眠。”寒露向沈司解释道，不等他回复，又问，“有没有银针？” 沈司看向沈良，沈良点头：“有！” 银针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也可以有。 “那就去拿些银针来，缝衣针也行。”寒露说道。 沈良有些不明白，但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出了门去办。 只是走到门外，却见沈星站在廊下发呆。 “终于像个人样，懂得赏雪了。”沈良拍了拍沈星的肩膀，错身而过。 沈星看着沈良的背影直咬牙，主子怎么喜欢用如此奸滑之人。 然后又朝室内看了一眼，难道那寡妇又出了什么妖蛾子吗？ 很快沈良便又过来了，沈星宁愿在外面吹冷风，也不愿意进门。 但却听到里面那女人道：“扎他的手指尖……嗯，再深一些……第二个手指……” 沈星再也听不进去了，进了屋，便见沈良在寒露的指使下往朱胖子的手指尖扎针。 那朱胖子在床上蠕动得像只蚕，额头上也是汗，但却没有配过来。 沈星又看了一眼寒露，不禁后脊梁“嗖”地闯上来一股寒意。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别说给别人扎针了，要了性命也没什么。 可是这女人居然脸色都不变一下，还指使着沈良接着扎下个手指头，怎么痛怎么来。 甚至，还要扎他的脚指头。 如果主子的后院有这种女人的话，其他女人还活得下去吗？想到这儿，沈星偷偷地用颇为痛心地目光扫了沈司一眼。 朱胖子那边，虽然表情异常痛苦，但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沈司不禁皱眉，最终对寒露道：“回去吧，没他我也能找到幕后黑手。” 寒露却并没有动，反而问：“有桑皮纸吗？” 桑皮纸？沈星的脸色更是难看。 第437章 贴加官 沈良也看了沈司一眼。 桑……桑皮纸？寒娘子干嘛要桑皮纸？ “有问题？”沈司冷冷地瞟了沈良一眼。 “当然没问题，我这就去。”沈良立即小声首。 倒不是桑皮纸有多恐怖，而是沈良这会儿难得地和沈星有同样的观感，觉得寒露真的是太狠了，以后主子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 沈星还指望着自己想错了，寒娘子是拿桑皮纸做别的用。 但等他拿过来，听到寒露吩咐：“给他贴上去。” 便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娘子，这是……这是贴加官啊，他会死的。”沈良拿着桑皮纸小声地提醒寒露。 “我知道，贴吧。”寒露冷静地说。 沈司却一直没什么表情，见沈良有些迟疑，还瞪了他一眼。 沈良见这两位都是一个意思，还能说什么，贴呗。 寒露一直默默地数着时间，以朱胖子的身体素质，这种窒息唤醒的方法不能超过一分钟，否则他就真的醒不了了。 就在寒露数到四十下的时候，朱胖子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然后眼睛一瞪，醒了！ “把纸揭开。”寒露立即道。 沈良赶紧揭开朱胖子脸上的纸，脸上露出喜意。 “还是寒娘子有本事。”沈良说着上前就给了朱胖子一耳光，“你叫你装死。” 朱胖子拼命地喘着气，眼里原本还有刚才被贴加官的恐惧。 但沈良这一耳光扇过去，他倒是真的清醒过来了，整个人非常利索地滚到了地上，哆哆嗦嗦地说：“大爷饶命啊，饶命啊！” 寒露原本想着将朱胖子唤醒后，是不是再他进行催眠。 可看到朱胖子这表现，便知道，用不着自己出手，沈良他们便能将他查个底儿掉。 沈司自然也看出来了，示意了一下沈良：“交给你了。”然后向寒露伸出手去，“我们走。” 寒露看着那只修长但却带着疤痕的手，有些心痛，也有些尴尬。 当然，也没尴尬多久，很快便被沈司强行握住了。 “带你去喝茶。”沈司拉着寒露就走。 朱胖子这会儿才知道寒露也在，赶紧转而跪向寒露：“寒娘子，是小的猪油蒙了心，您……您就放过在下吧，在下再也不敢了。” 寒露转头看着朱胖子，笑笑：“你先老实交待，其他的好说。” 说完，便跟着沈司出了门。 沈良看着寒露的背影，不禁暗道，寒娘子还真的会放了这个人？ 沈星想的却是，这个女人肯定又在骗人的。 沈司带着寒露到了书房，那边早已经安置了火盆，很是温暖。 看到火盆，寒露就像是看到命一样。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她也觉得越来越冷。 寒露这几天才发现自己越来越怕冷了，于是意识到这这寒毒的发作竟是慢慢来，越来越严重。九桃小说.9txs 这还不如一起爆发呢，冷就冷死几天，回头她又是个阳光明媚的小……寡妇。 张恩道那个死老头子，老娘这辈子与你不共戴天。 寒露正闭着眼睛边与寒毒做斗争，边骂张恩道和十二门，却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除了沈司，也不会有人这么干了。 虽然没什么用处，但寒露刚刚几乎都要暴走的气息，竟慢慢地平息下来。 心里若不静，对自己的催眠也是进行不下去的。 寒露深吸一口气，开始屏蔽所有外界的一切干扰和声音，努力与寒毒做斗争。 等到被沈良敲门的声音惊醒，寒露终于好了那么一些。 察觉到沈司似乎有些不高兴，寒露赶紧道：“让他进来吧，要不我这趟不是白来了。” 沈司这才冲着门外道：“进来。” 沈良溜进来，拱手道：“公子，寒娘子，朱胖子招了。” 寒露白着一张脸笑了笑：“倒是快，招什么了？” 招了什么？其实也没招什么。 “朱胖子说前些日子的深夜，他家里突然来了一个黑衣人。那人一出手便是一箱白银，说可以替他给他儿子还赌债，但有一个条件，便是要他……”沈良看了一眼寒露，才道，“要他杀了寒娘子。” 寒露不禁想，这人是有多瞎，居然以为朱胖子能杀了自己？ “当时朱胖子没同意，他虽然在寒娘子身上吃了几次亏，又觊觎寒娘子的家财，但却真的没想过要寒娘子的命。直说这要人命的事，他不能干。” “那黑衣人定是说，如果朱胖子不做，现在就要他死。”寒露道。 “寒娘子猜得极是。”沈良立即回道，黑衣人便是这么说的。 “如果不是以性命相威胁，朱胖子怎么可能会真的同意。”寒露说着便笑了，还是觉得那个人眼瞎。 不过沈良却道，黑衣人只是把朱胖子当作傀儡，其实真正执行的，一直是幕后的那个黑衣人。 “不过他们之前的计划是想趁着娘子出门的时候，给娘子下毒，后来发现娘子极少出门，便是出门也是去自己的铺子里，因此一直没得逞。”沈良道。 “所以这次惊马的事，是临时计划的？”寒露皱眉，“那他们是怎样把铁钉钉到马的身上？” “铁钉是朱胖子去买的，他也安排了人与老周搭讪，但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成事。”沈良回道。 寒露点了头，这件事其实她也想明白了。 惊马之后，她问过老周，是有人找他搭讪，但他把马看得死，那人根本就没机会接近马。 那这就说明，马身上的铁钉是隔空钉进去的，所以才会半路上狂奔起来。 可是能隔空将铁钉钉入马的体内，这得是一个暗器高手吧？看来对方为了要自己的命，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寒露不禁咬牙，哪个坑人的这么想要自己的命？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真的不想死啊。 看到寒露神然莫测，当着沈良的面，沈司再一次将寒露拥进怀里。 “没事，有我在！”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沈司，一句很简单的话，但听在心里，似乎就真的不那么害怕了。 对于女人来说，这真是一句有魔力的话。 “公子，这朱胖子怎么办？”沈良缩在门边，硬着头皮问道。 第438章 处置钱文彬 朱胖子全部招了以后，就没什么价值了。 至于黑衣人，应该不会再来找朱胖子。 只是黑衣人究竟是谁？ 这样强大的对手，除了通天门，寒露想不出还有谁。 可是通天门也不大可能，人家刚刚还送了自己五百亩地呢，本儿都没收回来呢。 难道，是沈家？ 寒露看了沈司一眼，沈司却道：“冷吗？回去吧。” 说着便吩咐沈良去备车。 沈良颇有些无语，朱胖子怎么办还没说呢，但他还是乖乖备车去了。 车备好后，沈司直接把寒露送回了蒹葭院，至于朱胖子的事，没人再提了。 几天后，沈司才告诉寒露，朱胖子的事已经处理妥当了。 “那你……把他怎么啦？”寒露颇有些迟疑地问。 “送走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沈司淡淡地回道。 寒露看着沈司，想问知道这个“送走了”究竟是什么意思，送去哪儿了，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开口。 很多事情，有的时候不需要知道得那么清楚。 沈司又拿出了一包银子，说这是朱胖子的家人送来的。 寒露摸了摸那包银子，朱胖子家的人又不二货，为什么好好地送银子过来？ 定是沈良他们绑朱胖子的时候做了什么，让朱家人以为是普通的绑票。 不过沈司没解释，寒露也没多问，只是拿了自己当初帮钱文彬还的那笔赌债的银子。 朱胖子这事儿算是了结了，倒是钱文彬夫妻俩，现在也该处置了，难道不成还真要留到过年。 寒露让怀扬把钱文彬夫妻俩叫过来，给了他们两条路。 一条路是带着家人离开……没等寒露说完，两人便哭天抢地地：“娘子，您惩罚我们吧，让我们做什么都行，我们不想离开。” 这个样子离开，不等于就是个死吗。 天寒地冻的，老家也是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他们拖家带口的，能去哪儿呢。 “不想离开？那就是第二条路了。”寒露淡淡地说。 没等寒露说出来，刘妈妈便抢着道：“我们选第二条路。” 钱文彬也直点头。 “听我说完，第二条路是刘妈妈带着家人还留在这儿，钱文彬去从军。”寒露看着二人，“你俩商量一下？” 这主意是沈司出的，若是就这样放钱文彬走了，也是个祸害，倒不如扔到军营里。 寒露当时听了也不禁咂舌，这主意也只有男人想得出来。 刘妈妈和钱文彬听了都是一愣，从军？ 钱文彬立即想到寒露为什么成为寡妇，不就是她男人从军没了吗。 他偷瞟了一眼寒露，见她脸上依旧一派平和，不暗道，这个女人真狠。 “你去从军。”刘妈妈扭头对钱文彬道。第五小说.d5xs “你……你……”钱文彬拉了刘妈妈一把，“那是会死人的。” “你若真死了，我为你守一辈子。”刘妈妈别过脸去。 “你怎么这么……狠心？”钱文彬瞪着刘妈妈，却又不敢大声。 “狠心？”刘妈妈再次看向钱文彬，眼里都快淬出毒来，“你去赌场的时候不狠心？你想过我们全家人没有？再说了，你若不去从军，就是我们全家人一起死。” 钱文彬顿时无语，他知道刘妈妈说得没错，若是全家人被赶走了，那不止自己没命，是都没命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不去从军，我就跟你和离。”刘妈妈咬牙道。 沉思许久，钱文彬趴到地上，颤声道：“娘子，我……我去从军。” 寒露不禁抬眉，她没想到钱文彬居然这么快就能下定主意，以为他还要痞赖一会儿。 “好！你抬起头来。”寒露看着钱文彬的眼睛道，“我要你上战场，你是不是会恨我？” 钱文彬被寒露问得怔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想的都是，寒娘子会怎样对付自己，至于其他的，他根本就没来得及。 刘妈妈见钱文彬不吱声，顿时急了，赶紧跪在寒露面前，作揖道：“娘子，我们怎么会恨您呢，是自己做错了事，连累了娘子，怎能恨娘子呢。” 钱文彬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也跟着点头道：“我我我……我不敢恨娘子。” 不敢恨，而不是不会恨。 不过不敢恨也好，算不得是个坏消息。 从当初的一无所有，到现在被别人不敢恨，寒露都觉得像是一场梦一样。 “既然决定了，那明日就启程。”寒露挥了挥手，示意两个人可以下去了。 钱文彬脸上抽了抽，最终什么都没说，能留一条命算是庆幸的。 透过窗缝看到钱文彬的背影，寒露可以想像得到，他在军队里不会在好过。 不过，不会太好过，不等于真的就不好过。 如果他能够真的改过自新，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送走钱文彬，寒露便干脆让刘妈妈留在蒹葭院，和周婆子一起打理内院的事务，也能分担一下。 同时把刘妈妈的一双儿女也接了过来。 她女儿钱蔓儿今年五岁，比沈歌大一岁，正好可以和沈歌一起玩儿。 至于儿子钱松今年七岁，则跟着赵安、沈清和沈澈，帮着买买书本笔墨什么的，也跟着识些字，以后总是有好处的。 刘妈妈对于寒露这样的安排感激涕零，再也不敢提钱文彬了。 蔓儿和钱松年纪小，和钱文彬本来也不亲，丝毫不觉得爹去从军有什么不好的，能到蒹葭院来都开心得不行。 三个男孩子还好，本来就不孤单，沈歌简直就是开心得疯掉了，每天一起床就去找蔓儿。 寒露没办法，便跟刘妈妈说，让蔓儿陪着沈歌吧，每个月给她月钱。 虽然这意思是让蔓儿给沈歌当丫环，但刘妈妈却喜不自禁，这等同于她们母女俩就永远不会分开了，而且是跟着小姐，名声也好听，每个月还有月钱。 于是刘妈妈抽了个空儿，又跑来给寒露磕了个头。 怀扬对此却颇有些不满。 “娘子啊，钱文彬差点儿就把我们坑死了，你还对他妻子儿女这么好？”怀扬撇了撇嘴。 毕竟当初这件事儿可是她去办的，感触比别人更深些。 第439章 张师兄的重任 “钱文彬？”寒露一声冷笑，“钱文彬的日子不会好过，至于他做的那些事，祸不及妻子儿女。” “娘子说得也是，我就是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怀扬叹了口气。 “我明白，只是我们这儿也的确是缺人啊。”寒露抬起头来朝怀扬眨了眨眼睛。 家里人越来越多了，虽然养人不成问题，但这么多人光做饭打扫却只有周婆子和广丹，怀扬是不可能的。 倒不是说她懒，而是周婆子和广丹都看不上她做的。 反正这古代的人力便宜，买下一个人不过几两的事，对于寒露现在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为了减轻周婆子和广丹的负担，又买了两个打杂的小丫头青红和柳绿。 而怀扬也只是发发牢骚，后来见刘妈妈做事踏实又利索，两个孩子也很诚实，因此也就没说什么。 日子就这样平缓的过着，不过也有些小插曲。 如临近小年的时候，张恩道便来了一次安阳县，直接去了溢香居，以寒露师兄的名义吃了不少点心。 薛嬷嬷当时不在店里，后来回去了，直接把人打了出来了。 张恩道这才咬牙切齿地找到了蒹葭院，一进门就哭诉被寒露的下人打了。 “张师兄，声音小点儿。”寒露裹着被子对张恩道说。 “为什么声音要小点儿？”张恩道神秘兮兮地问像一只蚕蛹，只露出一张脸的寒露。 “我好歹现在也是有几家铺子的人，你这么大喊大叫……让别人听见了以为我结交的是什么人呢。”寒露一脸地嫌弃。 “寒师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是你师兄，你怎么这么对我？”张恩道十分不满地别过脸去。 “张师兄，你有什么事快说，我现在恨不得说句话都要给冻住。”寒露有气无力地说。 张恩道顿时无语，自己似乎是没有资格要求什么哈。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路过，来看看你。”张恩道四周打量了一下，“那个，就你一个人？” “哦，还有些丫环婆子，你要看哪个？”寒露看着张恩道。 “不是这个。我说师妹啊，你这如花似玉的，也可以再找一个人了，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多难啊。”张恩道一副很为寒露着想的样子。 寒露若不是学过微表情，不定还真的信了他。 “不怕，现在不是有师尊和师兄们嘛，再说了，找人干嘛？我好不容易挣的家业，回头别落在另人的手里。”寒露翻了一下眼皮子，露出一副守财奴的样子来。 “师妹想得是没错，不过也看人，如果别人家业比你大，自然就看不上你这点子东西。”张恩道冲寒露眨了眨眼睛，差点儿没把她恶心死。 “张师兄，别想了。”寒露轻叹了一声，“我这样的人，太差的我看不上人家，太好的人家看得上我，我也不敢应。” “那有什么不敢的，你可是通天门的人，有我们给你撑着呢，怕谁？”张恩道说着自己的腰杆子先挺直了。求书寨中文.qiushuzhai 寒露看了张恩道一眼，你一个过气的太监，别坑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样啊。”寒露的表情便有些纠结。 “寒师妹是不是有什么难事儿，跟师兄说说看。”张恩道一脸的认真和严肃，似乎真的要为寒露作主的样子。 “倒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姓沈，说是京都来的，我瞧着不是小户人家。”寒露叹了口气，“你说我这样的人，人家能真心相待么，所以……唉……” “寒师妹，你这就不对了。”张恩道歪了歪身子，正对着寒露，“我跟你说，是不是真心相待有什么要紧的，当正室、当妾还是当外室，有什么关系呢？能得到实际的好处才是最有用的。” 寒露听了直觉得脚板子痒痒，好想一脚踹过去。 但，还是先忍忍。 “张师兄这意思，是我给他当外室去？那我可不干，我又不愁吃喝的。”寒露颇为傲娇地冷哼了一声。 “师妹啊，你这点子家业算得了什么，你知道那京都豪族吃的是什么喝的是什么吗？那喝口水都是从玉泉山上挑下来的，吃口青菜只吃那菜芯儿，那鸡都是人参喂大的。” 张恩道看着寒露，似乎一副“你现在知道你有多没见过世面吗”的样子。 寒露却暗想，那他们看过电视，用过空调和洗衣机吗？连马桶都没用过。 “张师兄，我确是没见过世面，但是我觉得就井水也挺好喝的，没吃过喝过，我就不馋，所以……”寒露一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张恩道不仅摸了摸下巴，问道：“你不想，也不想你的女儿和儿子过上那样的日子？” 寒露摇头：“张师兄啊，没吃过糖不知道什么是甜味儿，又怎么会想着要去吃呢？就这样挺好。” 张恩道心里又骂了一句，没见过世面又臭又硬的穷包子。 “你知道看上你的人是谁吗？”张恩道不得不直奔主题了。 “我不说了是京都人吗？”寒露无所谓的说，“反正我又不能嫁给他，管他是哪里人……咦，张师兄知道？” “我是你师兄啊，我怎么能不关心你？一直暗自帮你查着呢，我直接告诉你吧，他是楚南王，是一个郡王。”张恩道的手指重重地在两人中间的小几上点了点。 “郡……郡王？”寒露的脸上恰当地露出了非同一般的震惊。 “吓着了吧？给一个郡王当外室，比你们知县夫人可都荣耀。”张恩道一脸地严肃。 “还是不成。”寒露想了想，还是摇头。 张恩道顿时急了，这身份她还看不上？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个寡妇啊？ “张师兄，王爷的正室可是王妃，回头看我不顺眼，把我直接给剁了怎么办？我还有三个孩子呢。”寒露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还有我们师门吗？谁敢对你怎样。”张恩道急急地说。 他来之前，师尊才跟他说收寒露做弟子，就是因为沈司，让他一直要撮合寒露和这位楚南王在一起。 最初张恩道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师尊要让寒露和楚南王在一起，来的路上他想到楚南王是武将，便猜想师尊估计是为了他手上的兵权。 第440章 做大事不拘金钱 想到事关师门的前程，张恩道便觉得时间紧任务重。 于是暗自给自己鼓劲，这个媒婆一定要做好，哪怕没有谢媒宴吃。 再说，师尊对自己一直不甚喜欢，如果这件事没办好，虽不会赶出师门，但不又被扔到哪个旮旯里去呢。 想到这儿，张恩道的精神又抖擞了。 寒露却瞟了张恩道一眼：“靠师门？师门还能帮我打王妃？” 张恩道眼珠子转了转，大言不惭地说：“当然能！” 寒露撇了撇嘴，真的张口就来，不愧是满嘴跑火车的张天师。 “唉，有师门还是好啊。”寒露感慨不已，见张恩道笑容堆了一脸，又道，“不过我是个没出息的人，现在的日子过惯了，就这样挺好。” 就这样挺好？张恩道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寡妇怎么这么没出息，一点儿都不求上进，明明一条这么好的路铺在脚下，她竟然不走。 “真不愿意？”张恩道勉强又问了一句。 “张师兄，我若是千金小姐出身，吃惯了好的，用惯了好的，怎么着也得去拼一把，可我能从水月湾搬到这安阳县来住，真的已经顶好的了。” 寒露笑眯眯地说，又留张恩道吃了饭再走。 张恩道也没推辞，但心里却已经想好了主意。 饭前，寒露又将黑衣人的事告诉了张恩道，说：“师兄，那王妃的事我目前还不用麻烦师门，这黑衣人的事，能不能麻烦师门帮我查一查？想着有人要我的命，我夜里都睡不好觉。” 张恩道气势汹汹地拍桌道：“什么？居然有人敢这样对你？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寒露表面委屈，但心里却开心得很。 自己现在和通天门明面上看算是“新婚期”，如果黑衣人和通天门没关系，凭通天门的能力，不定能帮自己把这黑衣人揪出来，如果有关系，那就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 混了一顿饭后，张恩道便说要赶回南荆府，说是得和师尊商量要事。 黄昏。 天字二号院，张恩道将寒露的情况跟通天法师说了一遍后，又道：“师尊，我有个主意。” “你说说看。”通天法师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瞅着张恩道。 这个徒弟的主意常常是看着不错，但实施起来却是一言难尽。 “师父，我们不如把寒师妹富养起来，等到她享受惯了，再穷她一阵子。”张恩道说到这里，兴奋地两只手的手背叠手心一一拍，“她就不可能再拒绝楚南王了。” “若她还是拒绝，我们的不就白浪费了银钱？”一旁的冷莫问冷冷地说。 “师姐，跟着师尊学了这么久，你这一点都不明白？”张恩道一脸痛心地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寒寡妇也就是个能干些的妇人。” 冷莫问却皱眉，跟师尊学了这么久？师尊到底教了他什么？自己怎么什么也没学到。 一直没说话的大师兄白逸尘这会儿却点点头：“张师弟说得倒是有些道理。”书荒啦书屋.shuhuangsw 通天法师见白逸尘也这样说，不禁好奇：“逸尘也觉得此计可行？” 计？白逸尘觉得张恩道所言，都不能用“计”这个称呼，但最拙的往往也是最有用的。 因此白逸尘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一试，便是不行，我们通天门也不是浪费不起这个银钱。” 张恩道立即跟着道：“还是大师兄明事理，不用此计，我们难道还能绑着寒师妹去给楚南王做外室不成。” 冷莫问一声冷哼：“寒师妹？叫得倒是亲热，别不是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吧？” 张恩道立即叉着腰道：“什么打算什么打算？我都是一心为着师尊，为着我们通天门，我能有什么打算？” 说到最后，张恩道都快哭了，自己一个连男人都称不上的人，能有什么打算？ 冷莫问见张恩道如此，难得地没有再怼他。 一个男人到这个份上，也是可怜了。 “师尊，为什么一定要让寒寡妇攀上楚南王？”冷莫问转向通天法师。 “这……”通天法师看了白逸尘一眼，才道，“楚南王手里有兵权。” 张恩道顿时眼睛放亮，自己果然是睿智，一猜即中啊。 “可是师尊，楚南王虽传言他一直在军中长大，但也不过是一战成名，这几年也没有再入疆场，只怕是飞鸟尽，良弓藏。” 冷莫问负责收集信息，因此对于这些朝中比较瞩目的人物还是知道得很清楚。 “没有再入疆场那是因为没有仗打，若是有仗打，他定是会披挂上阵的。”张恩道立即反驳道，“再说了，朝廷若是如你所言，那怎地又封他为郡王？” “封他为郡王不过是一种补偿，成武王三个儿子，大儿子袭王爵，二儿子袭了王妃娘家的侯爵，三儿子状元出身，原本就扔在军营里历炼，又立了大功，封个郡王换他手中的军权，成武王府也不能说什么。” 冷莫问对这些如数家珍，张恩道却一直是一副特别不爽的眼睛看着她。 “莫问你说这些没错，只是恩道说得也没错，依为师看，朝廷还没有完全放弃楚南王，我们是要做大事的，多一个可能性就多一条路，至于寒露那里，若是能成自是好事，若不能成，也没有什么损失。”通天法师笑着安抚冷莫问。 没办法，谁叫这些弟子个个都有来头，谁都不能得罪。 “就是，做大事的人不能拘泥于金钱。”张恩道赶紧把马屁奉上。 冷莫问也不是个傻子，见通天法师这样说，便明白师尊已经定了主意。 “弟子都听师尊的。”冷莫问往后退了一步。 “嗯，那……这件事就由逸尘去办吧。”通天法师道。 “师尊，还是我去吧，我跟寒师妹熟。”张恩道立即笑眯眯地说。 通天法师又看了白逸尘一眼，见白逸尘点了点头，才道：“那就你去办，要什么跟你师兄说。” 跟师兄说？张恩道挠了挠头，总觉得有哪儿不对似的，但通天师法已经起身离开了。 好不容易想起黑衣人的事，张恩道赶紧喊了一声：“师尊稍候。”却被冷莫问拦住了。 第441章 自食其力 “你干什么？”张恩道没好看气地瞪着冷莫问。 冷莫问围着张恩道走了一圈，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声道：“你猜，日后那寒寡妇是感谢你多一点，还是感谢大师兄多一点？” 张恩道终于明白是哪儿不对劲了，这白逸尘也太阴狠了，嘴唇抖了抖：“我……我不猜！” 冷莫问嘲讽一笑，也离开了。 张恩道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聪明了一回，蓦然回首，却发现还是被别人碾压，心里这个郁闷。 想想，黑衣人的事如果说给师尊，最后也是被推给那个大师兄。 还是自己去查得了，多难的事。 嗯，还得去保护寒露，要不然还没等自己查出来，她就给人害了怎么办？ 这么一想，张恩道就觉得肩上的责任重了些，于是连夜赶往安阳县，第二天一早便站在了蒹葭院的门口。 寒露正在张罗着孩子们一起吃早餐，便听到刘妈妈来报，说张天师又来了，顿时怔住了，这也太快了吧。 “娘子，要不我过去看看？”怀扬问寒露。 “让广丹去吧。”寒露说道。 “我这就去。”广丹给沈歌打了一碗粥，便赶往前院。 广丹脸上伤得不重，皮肤已经很光滑了，昨天便出来走动了。 寒露让周婆子留点儿早餐给广丹，一会儿给她热一下。 谁知广丹很快就回来了，且道：“娘子，张天师说他要住在蒹葭院保护你。” 保护我？寒露和沈司对视一眼，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 “行，那刘妈妈去给他整理一间屋了吧。”寒露几乎没有思考，便决定将张恩道留下来。 不管张恩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其中有一点应该是监督自己，如果将他赶走，说不定会让通天门起疑，毕竟沈司也住在蒹葭院。 沈司虽然皱眉，但也没有表示反对，张恩道这一行为，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 不仅沈司，通天门的人知道张恩道第二天就赶到安阳县，并住到了寒露家里，也觉得匪夷所思。 毕竟张恩道是个太监，要说他对寒露有别的心思，也不大可能。 张恩道倒是向寒露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就是查黑衣人的事，以及保护寒露。 不过寒露和沈司都不相信这个说法。 好在张恩道搓合寒露和沈司的意图非常明显，这让沈司对他的脸色好了很多。 也因此，虽然张恩道的一腔“赤诚”没几个人相信，但他好歹能比较安稳地在蒹葭院里住了下来。 更何况，张恩道虽然住了到了前院，但给的房钱和伙食费却令人咂舌。 除此之外，还找理由给寒露送东西。 比方过小年的那天，张恩道从怀里摸出一个匣子红宝石来。 “寒师妹，你拿去给自己和歌儿打首饰。”张恩道非常豪气地将木匣子推给寒露。 “张师兄，无恩不受禄，这个我可不敢收。”寒露把这匣东西又推回给了张恩道。倍看小说小说网.rwxsw “什么叫无恩不受禄，我不住你的房子吗。”张恩道一脸不满意地看着寒露。 “你不是给了一袋银子嘛。”寒露回道。 “那哪够住的，不够不够！”张恩道赶紧摆手道，像是怕寒露还要说什么，起身就往门外走，且边走边说，“你就当我是送给歌儿过小年的礼，我是你师兄也算是她舅舅，给她一盒宝石算什么。” 没听说过过小年还有礼的，寒露看着张恩道的背影，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钱可以随意挥霍的主。 所以，这匣子宝石应该是通天门的。 自己那天那样说，其实也有戏弄张恩道的意思，想着他若在通天门提出要富养自己，定会被教训一顿。 没想到，通天门居然答应了。 只是若有一天，通天门发现被自己讹了，会怎样？ 寒露不禁打了个寒噤，算了，没发生的事不要去想。 南边的小年不吃饺子，所以周婆子和刘妈妈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忙活，毕竟家里人多。 而且几个铺子里的人，也都得叫回来吃饭。 不过虽然不吃饺子，但打孩子的传统却是有的。 于是寒露看着孩子们的目光，便有些莫测。 孩子们也是精怪，吃完早饭便溜了，一个都不在寒露面前晃悠，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 其实寒露也舍不得打，她并不信这个，只是故意吓唬吓唬他们好玩。 沈司一眼就看出寒露是虚张声势，也没有点破，只觉得三个孩子的娘了，居然还这么孩子气。 既无奈，又觉得有趣。 小年过后，安阳县的街面儿越来越热闹，卖年画的，卖对联的，卖灯笼的，整天条街都是红彤彤的。 赵安、沈清和沈澈也支了个摊子卖对联，沈歌则带着蔓儿负责收钱。 沈司明显不赞成，他虽然是个干爹，但对于“爹”这个角色却非常地投入，甚至过来找寒露理论。 “他们虽然是孩子，但懂得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好？”寒露看着沈司。 “他们不需要自食其力。”沈司皱眉道，“如果缺钱……” 话说一半停住了，因为寒露不可能缺这个钱。 “不是钱的事。”寒露想了一下道，“就算我是大明最有钱的人，我还是希望他们有自食其力的能力。” “如同你，你也可以坐在家里哪儿都不去，甚至你往下三代，都可以坐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但你为什么还得去疆场？还要那么用心地办差？你不就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吗？如果他们连自己的一张嘴都顾不上，将来又谈什么建功立业？” 寒露的一番话说得沈司哑口无语，想反驳，可自己又确如寒露所言。 人生一世，并不只是为了吃饭。 况且那几个孩子，似乎也是挺开心，挺愿意的样子。 沈司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便听到门外有人嘀咕：“这是在说我吗？” 于是沈司抬手拿起桌上的茶盅就扔了出去，然后窗户破了个洞，门外传来“啊”的一声。 寒露顿时傻了，赶紧和沈司一起走到门外，却发现乔子杭一脸委屈地捂着头坐在墙根下面。 第442章 在古代开民宿 “你怎么来啦？”寒露脱口而出。 “寒娘子，你居然这么嫌弃我？”乔子杭的那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寒露顿时无语，你向我撒谎犯得上吗？ “我是说这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在家里，跑这儿来了？”寒露还是解释了一下，毕竟难得有个人和沈司关系不错。 虽然，貌似一直是他死皮赖脸地跟黏着沈司。 乔子杭苦着脸看着寒露：“我在京都混不下去了。” 话刚说完，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彻彻底底地遮住了寒露的身影。 乔子杭向上看了过去，是沈司那张极为不满的脸。 “沈四，我好心来陪你过节，你怎么不甚欢迎的样子？”乔子杭更委屈了，知道沈司不爱搭理自己，直接问寒露，“寒娘子，可有在下一席之地？” “有。”寒露笑眯眯地说，“房钱，一百两一个月。” “一……一百两？”乔子杭瞪大了眼睛，抢钱啊？ “多吗？包吃包住，还包你拥有家的感受，你去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寒露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什么叫家的感受？”乔子杭不解地看着寒露。 “酸甜苦辣咸，包你样样都能感受到。”寒露的脸上又浮上了一层假笑。 这种假笑有一个名字，就叫“老板娘式的假笑”。 乔子杭不禁瞟了沈司一眼，这家伙是不是鬼迷了心窍，怎么就看上这么个见钱眼开的。 而且这酸甜苦辣咸什么的，怎么听着那么叫人碜得慌。 “寒娘子，这酸甜苦辣咸可否给在下再详细解释一二？”乔子杭尽量让自己虚心一些。 没办法，旁边某人紧盯着的那种眼神，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想住就住，自己体会，不想住就自己住客栈。”沈司替寒露回了，然后担忧地问她，“冷不冷，要不要进屋？” “沈四，我问的是寒娘子。”乔子杭不满地嘀咕着。 “巧了，沈司说的话，就是我正打算说的。”寒露笑意盈盈地看了沈司一眼。 这眼神……乔子杭将脸别向另一边。 “乔公子住吗？住的话把房钱交给怀扬便好。”寒露又问乔子杭。 “住！”乔子杭加重了声音。 沈司不满地看了过去，却被寒露扯了一下：“顾客是上帝，我们要笑脸相迎。” “上帝？”沈司和乔子杭一齐看着寒露。 我去，说漏嘴了！ “就是菩萨的意思。”寒露勉强笑了笑。 “为什么是菩萨？”怀扬拎着热水壶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乔子杭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警惕地看着怀扬。 “因为客人给我们银子啊，有了银子我们就可以过上好日子。”寒露指了一下这个院子，“若是没有客人给我银子，我还在水月湾住破茅草房呢，所以客人可不就如同菩萨一样。” “嗯，依娘子的意思，客人比菩萨还要好呢。”怀扬点了点头道。 “那个，我也是菩萨。”乔子杭弱弱地提醒二人道。缘分小说.51yuanxs 怀扬皱眉看着乔子杭。 “是了，乔公子也是菩萨，怀扬，一会儿收一下乔公子的房钱，一个月一百两。”寒露对怀扬道。 “一个月一百两？”怀扬轻声重复了一句。 接着，怀扬的脸上的笑意渐渐多了起来。 “不知乔公子是现银还是银票？”怀扬笑问乔子杭。 “你能不能……别这样笑？”乔子杭苦着脸道。 “那怎样笑？”怀扬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乔子杭再退了一步，却听到怀扬道，“那乔公子认为应该怎样笑？你觉得要怎样笑，我就怎样笑。” 这回别说乔子杭了，便是沈司都无语。 为什么跟寒露呆久了，个个都变得如此贪财？ 乔子杭已经不敢说任何话了，只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 怀扬开心地接过银票，然后放下热水壶，便带他去前院安排屋子住。 “很缺钱？”沈司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撂银票来。 寒露看着那银票就头痛，不是我的，你拿到我面前来招摇干什么？ “沈司，我是喜欢银子，可我喜欢的是属于我自己的银子，我自己挣来的才喜欢。”寒露看了那些银票，抽了一张一千两的，“你也没有小面额的，我先拿一张，回头多退少补吧。” “一张够吗？”沈司问道，“我们有四个人。” 寒露眨了眨眼睛，又抽出一张来，道：“够五个月的，多退少补！” 想想，自己这是在古代开民宿了吗？ 因为收了钱，所以寒露便用心起来。 虽然她不出门，但也吩咐怀扬和广丹领着刘妈妈周婆子还有青红和柳绿将蒹葭院装扮了起来。 比方说买了一批大小灯笼回来，屋檐廊下都挂上了大红灯笼，连树上都挂上了小灯笼。 赵安的字写得最好，因此大门上贴着的是他写的对联，至于沈清和沈澈则写了一批“光明正大”“枝繁叶藏”“六畜兴旺”等吉利话，贴在窗棂、树上和马圈上，以图吉利。 家里孩子多，于是寒露还拜托沈安买了些适合孩子玩的烟花回来。 不过安阳县小，这烟花选择的余地也小，但能有得玩，孩子们就高兴得不行了。 那天连寒露都听到蔓儿小声问沈歌：“姑娘，怎么还不过年呀，我都等不及了。” 沈歌小大人似地回答：“日子要一天天地过，过年不能急的。” 寒露顿时忍俊不禁，在后面喊了一声：“明天就过年啦。” 两个小丫头吓得像只小鸟一般跑出老远。 不过很快沈歌又跑回来了，抱着寒露的脖子很是腻歪了一番。 除夕总算是到了，寒露早早地就起来了，不过怀扬和广丹也不让她出屋。 于是寒露便在家里指挥着，对联和吉利话早就写好了，得今天上午贴好。 又看了看菜单，看看有没有添减的，今天一大早老周就去水月湾接陈玉涵和陈翠娥母女了，帘儿则跟着车回去了。 薛嬷嬷和山姜、陈贞梅也要回来吃团年饭，至于衔蝶园的人就不过来了，寒露让老周带了一车年货过去。 只是没想到，陈玉涵是一个人回来的。 第443章 遇到人拐子 寒露见陈玉涵进门，赶紧起身迎接。 “你别起身了，呆会儿冷风灌进去了。”陈玉涵立即又将寒露摁回了被窝里。 “我这天天的，晚上在床上窝着，白天在这榻上窝着，跟个宝宝似的。”寒露苦笑着。 “能当宝宝多好的命啊，我想当还当不了呢。”陈玉涵笑着回。 寒露也笑了，却又往门帘处看了一眼。 “姐，怎么就你一个人，翠娥姐和槐花呢？”寒露好奇地问。 “她俩没过来。”陈玉涵摇了摇头。 “是不是想和成栋、成梁一起过年？”寒露小声问道。 沈家大房和三房都离开了，但二房沈峭却带着成梁留下来了。 还是住在沈家老宅里，不过算是租的，这钱由沈成栋付。 虽说沈峭是个不靠谱的，但沈成栋怎么着也要叫人家爹，寒露也不能说什么。 况且，沈成栋虽然年纪不大，但若真的不管沈峭和沈成梁，估计也会被人戳脊梁骨，以后媳妇都不好说。 这年代，儒孝比不孝都要受人待见。 可没想到陈玉涵却摇了摇头：“原本是想着一起过来的，哪怕过来住在铺子里都成，谁知道沈峭却在这节骨眼儿上病了。” “沈峭怎么啦？”寒露欠身问道。 “发烧了，都开始说胡话了，成栋把秦大夫都从镇上请回去了。”陈玉涵小声说道。 听陈玉涵这么一说，寒露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上次回家的时候，就知道沈峭对陈翠娥又起了心思。 如果沈峭真的决定走正道，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只是因为走途无路，那陈翠娥就要把自己眼睛擦亮一眼，否则不过是再痛苦一回。 “不管了，随他们自己吧。”寒露笑着给陈玉涵斟了一杯茶。 “我还怕你不高兴呢。”陈玉涵松了口气。 毕竟对陈翠娥，寒露助益良多，若她又像原来那样子，寒露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我只是觉得姐姐来晚了。”寒露回。 若不是因为陈翠娥放不下手里的活，陈玉涵又想等她一起，怕是在小年就来了。 “我这回多住些日子。”陈玉涵道。 “那是，等得安儿把这童生试考完，你再回去。”寒露口气很是坚定，陈玉涵也没有反驳。 这事儿姐俩算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姐，翠娥姐的事不要管了。”寒露握住陈玉涵的手道，“不用顾忌我，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别人又要如何，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陈玉涵明白寒露的意思，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愿她是个有福气的人。” 只是有的时候，福气也真的是要看人的。 大过年的，除了乐呵就没其他事。 寒露是个寡妇，过年也不需要出去应酬，便是刘家和贾婉那里下了贴子，她也没去。 这若是别人，怕是会被人说道，但寒露这样，则是有分寸。 虽然认为这古代对于女子太苛刻，但却也给寒露省了不少事。 因此一家人吃了吃就是喝，然后乐呵，寒露甚至还让人用木头雕了一副牌来打。 到了正月十五，家里人似乎都胖了一圈。追哟文学.zhuiyo 正月十五夜里，安阳县不宵禁，街上还可以看灯，只是规模远不及南荆府，但也聊胜于无。 寒露没出门，沈司在家里陪着她，怀扬和陈玉涵一起，带着孩子们看灯去了。 只是回来的时候，众人唏嘘不已，说出现了人拐子，若不是怀扬手快，沈歌都差点儿被拐跑了。 “怎么回事儿啊？”寒露一听，脸都白了，赶紧将沈歌揽进怀里。 “一个坏人说带我去找娘，我才不信他呢。”沈歌不屑地说。 “为什么他要带你找娘啊，你是不是和怀扬姨走散了？”寒露紧紧地搂着沈歌问。 “没有……”沈歌低下头小声嘀咕道，“我只是，只是看花灯看忘了。” “娘子，我……我也有责任，我……”怀扬还没说完，寒露便大声道，“你当然有责任，我让你出去看着孩子们的，这若是弄丢了……” 寒露说着，眼泪都涌出了眼眶。 如果沈歌真的被那些拐子给拐跑了，自己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怀扬动了动嘴唇，还是低下了头。 寒露在沈歌脸上亲了亲，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有些过了，于是又道，“也怪我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否则也不用麻烦你们。” “娘子，这事儿是我不对，您可别怪自己了。”怀扬一脸地纠结，“我……我就不应该去管闲事。” 原来怀扬看到一个小偷偷一位大娘的荷包，于是便抓小偷去了。 她以为沈歌见自己走了，会呆在原地等自己，结果沈歌却跟着一个卖花灯的走了。 寒露听着都心惊，又看向沈歌：“那人没有强行抱你走？” 沈歌也只是个四孩的孩子，别说拐了，直接迷晕抢走也不是难事。 “我说我爹是大官儿。”沈歌小声道，然后因为自己说谎了，而缩了缩脖子。 寒露看着沈歌，不免庆幸，这小丫头的智商还真的是可以啊。 见娘亲没骂自己，沈歌的胆子又大了起来，竟从怀里摸出几个糖来：“我说他如果给我糖吃，我就不告诉爹。” 还……顺了几个糖回来？ “那人信你？”寒露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歌。 “信啊！”沈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寒露不禁看了沈司一眼，想知道是不是他跟沈歌说了什么。 但沈司却摇头，表示他没提过这方面的事。 所以这次，真的是侥幸？寒露想想都后怕。 “那后来呢？”寒露又问。 “后来他说带我去找爹，我说我不想见爹，除非他给我银子。”说着沈歌又从怀里摸出两块碎银子。 寒露都无语了。 “歌儿啊，你谁晚就在娘这里睡。”寒露赶紧道。 “好的娘，不过一个姐姐被人欺负了，她哭得好厉害！”沈歌又道。 “歌儿，那个姐姐怎么被……被欺负的？”寒露皱眉问道。 “一个男的把她摁到墙上了。”沈歌毫不迟疑地说。 “然，然后呢？”寒露觉得自己的脸都木了。 “然后我就哭了啊，那个人就放开她了，不过那个姐姐还是哭得很厉害。”沈歌一本正经地说，之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很厉害。” 第444章 母女缘 寒露能够想像得到沈歌看到的情形，不仅抱着小丫头一遍又一遍地叮嘱。 “歌儿啊，以后遇到这样的时候，一定要跑。” “知道了娘。” “歌儿啊，我们家不缺糖和银子，坑人不利己的事儿，别干。” “哦，好的娘。” “歌儿，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才能找到机会。” “嗯。” 最后沈歌的声音已经小的像蚊子一样，寒露低头一看，小丫头眼睛一闭，秒睡。 寒露看着沈歌一声轻叹，能说什么呢？ 只能庆幸沈歌还小，还不明白她今天究竟经历了怎样的风险吧。 摸了摸沈歌毛绒绒的头发，寒露一声轻叹，盯着她看了很久，才进入梦乡。 正月一过，很多事情就忙了起来。 如李知远去年政绩评为优等，今年竟高升了两级，任山晋府通判。 只是山晋府离南荆府有千里之遥，因此待刘佩青和李旭成亲后，便开始动身赴任。 寒露将贾婉送出十里长亭，却被她拉着手怎么着也不放。 “真是舍不得离开你。”贾婉泪眼婆娑地说。 “我也舍不得你，可这也是好事，是高升呢。”寒露也是真心不舍，穿越以来每一个善待她的人，她都觉得异常珍贵。 可李知远升任通判，怎么说也是件喜事，总不好两个人都哭哭啼啼的。 “虽然开春了，但还冷着呢，你说你跑出来干什么。”贾婉哭完又开始抱怨。 “刚还说舍不得我呢，现在又嫌弃我了。”寒露嗔怪道。 不止贾婉，李若兰也依依不舍地抱着寒露不撒手。 直到寒露再三承诺，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这母女俩才舍得放开她。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寒露目送李家车队走出老远，直到车队最后变成了蚂蚁般大小，才吩咐老周回城。 只是路过药铺的时候，寒露无意中竟看到刘家的仆从从药铺拎着药包走了出来，于是让老周将车停到一边，让广丹过去问问刘府是谁病了。 广丹带着那仆从一起过来，这才知道，原来是刘大夫人。 寒露问过症状，说是吃不下，睡不着，整日没精神，瘦了一圈，大夫开了些安神的药。 只是刘大夫人吃着一会儿好一会儿歹的，于是便到县城来抓，看药材是不是更好些。 寒露一听，便知道刘大夫人是担心刘佩青，安神的药只是治标，当然会反复。 寒露想了想，对刘家那仆从说：“回去跟大夫人说，我明日去看她。” 仆从一听，喜不自禁，忙道：“若寒娘子愿意走一趟，我们家大夫人的病怕是都好了一圈。” 寒露不禁好笑：“偏你是个明白人。”135中文.135zw 待刘家仆从离开后，广丹上车不满地说：“娘子，您可真是，今天出来一趟，明天还要出来。” 寒露赶紧讨好地对广丹道：“我现在好多了，再说，刘大夫人可是在我还是个穷寡妇的时候结下的缘份，也不是旁人能比的。” 广丹知道寒露说得没错，但因为担心她的身体，还是不满地嘀咕道：“您怎么说都有理，看回头我跟沈公子说，看他让不让您出门。” 寒露听了不禁眼睛一瞪：“你倒是越发地出息的，不知道究竟是谁的人。” 广丹噘了噘嘴：“自然是您的人，可谁叫您不爱惜自己。” 寒露一听到关心自己的话，就又软了，拍了拍车厢道：“你瞧这软包，冷不着我，便是刘家也不是烧不起碳的人家。” 这马车的车厢还是张恩道给重新收拾的呢，弄得里面比以前精致了许多。 为此，张恩道还感慨：“你一个女人家，怎么一点儿也不懂得收拾呢？” 寒露当时打了个哈哈，心里却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若在这上面投入了，哪有精力挣钱养孩子。 看在张恩道出钱的份上，没怼人。 广丹见寒露已经下定了主意要去刘家，也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在盘算，得多带两个手炉好随时换。 这都开春了，可不是谁家都像蒹葭院一样还在烧碳的。 不过和寒露相熟的人都知道她畏寒，因此第二天走进刘大夫人的正房时，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还真的烧了碳。 广丹不禁看了寒露一眼，娘子算人心真的是从来没有失手过。 刘大夫人接着寒露上了榻，眼泪汪汪地说：“寒露，你若不来，我都想去找你了。” 寒露赶紧道：“您若有什么事要吩咐，叫个人来县城说一声就行，我来找您就是了，哪用得着您自己跑。” 刘大夫人听了这句，握着寒露的手道：“你真是跟我的亲生女儿一般，可惜我家那个没良心的，竟就这样走了。” 寒露笑看着刘大夫人，轻声道：“没走呢！” “什么？”刘大夫人抬起头来看着寒露，“你说谁没走？青儿？” 寒露点了点头：“是啊，就她一个人留下了。” 刘大夫人脸上刚刚的哀怨一扫而空，换上十分恼怒的神色：“这李家是什么意思？哪有刚新婚，就把儿媳妇一个人留下来的理？那县衙也不是他们家的，这叫我的青儿住在哪儿。” 抬起头来，却见寒露正在冲自己笑，顿时明白了。 “寒露啊，你是在糊弄我的吧？”刘大夫人一脸嗔怪地看着寒露。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夫人，我跟您说笑的呢，大小姐这会儿……”寒露停下算了一下才道，“怕是已经出了南荆府了。” 刘大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且道：“你真是吓坏我了，还好还好！” 寒露又笑：“那您这会儿不盼着大小姐留下来啦？” 刘大夫人一怔，胸口之前的那点子不舍和郁结似乎真的松散了许多。 “唉，只望她过得好，哪怕这辈子再见不着呢，我也是愿意的。”刘大夫人说着一声长叹。 寒露不禁愣了，忍不住想，是所有的母亲都有这样的情怀，还只刘大夫人有？ 如果都有，那自己……正想着，却听到刘大人人问道：“寒露，怎么走神了？想什么呢？” 寒露苦笑了一声：“我在想，我大概是没有母亲缘的人。” 刘大人人听了不禁一阵心疼，紧握着寒露的手道：“有件事，我还想跟你说呢，不知道你应不应。” 第445章 自黑 寒露一脸好奇地看着目光热切的刘大夫人。 “大夫人，有什么话您直说。”寒露笑道。 “那我就直说了。”刘大夫人又将寒露的手握紧了些，然后感慨地说，“我呀，其实一直都挺喜欢你的，这心里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跟你一说，我就觉得透亮就舒坦，所以我想着，若是能长长久久地和你在一处就好了。” 寒露听了刘大夫人的话，不禁心里一突，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情况下，能让两个不相干的人长长久久地呆在一起，略微琢磨一下也就明白了。 刘大夫人这是想搓合自己成为刘家的人，而成为刘家的人唯一的方式，就是嫁给刘一鸣。 刘一鸣对自己有好感，这个很明显。 只是作为母亲，刘大夫人居然愿意自己儿子娶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这还真是……看来刘大夫人是真的很喜欢自己。 可越是如此，寒露越得谨慎，她不可能嫁给刘一鸣，但又不能伤了刘大夫人的心，最好是让她自己打退堂鼓。 笑了一下，寒露决定装聋作哑：“大夫人要是愿意，就到蒹葭院来住，住多久都行。” 刘大夫人一愣：“蒹葭院？” 寒露赶紧解释：“这是孩子们取的，仗着他们识得几个字，便想招摇一下。” 说完，心里却想，不知道沈司会打喷嚏不。 刘大夫人却笑着点头道：“我瞧着都是好孩子，只是我还是习惯住在自己家里……” 不等刘大夫人说完，寒露便道：“那也方便，安阳县离清流镇也不远，您一句话我便过来了，这不也是长长久久的。” 寒露觉得自己这话已经说得很是明白了。 可刘大夫人却摇头道：“这算什么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呢，我是想天天都见着你。” 说完，便用一副格外慈爱的目光盯着寒露。 寒露不禁暗叹，这可怎么是好。 她的本意怎么也不想得罪刘大夫人的，可这件事情如果没办好，以后只怕是不能来往了。 “唉，若不是我还有三个孩子，我倒真想到大夫人身边做个贴心人呢。”寒露轻声叹了口气，眼圈一红，“大夫人，表面上我这日子瞧着是越来越好了，但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说我呢，其实我心里也是清楚的，不过是为了三个孩子扛着。” 刘大夫人平时不怎么出门，也不爱跟这乡下的富户多来往，因此听了这话，倒是一愣。 “寒露，还有人在背地里说你？说你什么？”刘大夫人露出愤愤的神情来。 “说什么，说我克夫，不但克夫，还克夫家。”寒露说着声音都哽咽了，看着刘大夫人道，“克不克夫的我说了也不算，但克夫家这一说我却是不认的，沈家那一家子豺狼虎豹，明明是他们自己做了造孽的事，得到了报应，哪里是我克的。” “就是，沈家要倒也是早晚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干。” 刘大夫人轻轻拍了拍寒露的手背，但眼神却有些游离，明显是想别的去了。 寒露也松了口气，只要刘大夫人心里有一丝疑虑，她就会多考虑考虑。918小说.918xs 古代人格外地迷信，哪怕是不克夫家，光克夫这一样，也叫人难以接受。 寒露看刘大夫人半阖的眼皮子，以及微皱的眉头，便这件事儿是成不了。 中午寒露便留在刘府陪刘大夫人吃饱，或许是太过遗憾，刘大夫人不断地给寒露挟菜，格外地热情。 午饭后，寒露又陪着刘大夫人聊了会儿，直到见刘大夫人有些困倦，才告辞出门。 上了马车，寒露才终于松了口气。 “娘子，怎么今日过来，您倒显得格外地累？”广丹好奇地看着寒露。 “可不就是累。”寒露叹了口气，于是将刚才刘大夫人的意思跟广丹说了一下，又叮嘱道，“以后若是有人跟你打听，记得也要这样说。” “娘子，哪有人说自己克夫的。”广丹不满地回，又叹气，“娘子，其实我觉得刘家的大公子倒更适合您。” 一个失妻，一个丧夫，可不正好相配。 虽说刘大公子还有个儿子，可娘子还有三个孩子呢，再加上刘大公子可是正六品的通判，这不论在哪里都是个好亲事。 “这话你敢回去说？”寒露乜了广丹一眼。 “倒是不敢，不过……”广丹纠结了一下，愁眉苦脸地说，“娘子啊，我总觉得吧，沈公子人中刀，可家世太高了一些，想到以后要和王府的人打交道，我就怵得慌。” 广丹说完便盯着寒露，那意思很明显：娘子啊，你不怵吗？ 寒露想了想，觉得自己真的没什么可怵的。 前世自己的客户个个不是有钱就是有身份，个个都把自己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物质越丰富，地位越高，其实心理上的问题越大。 不过，各种规矩也越多，这古代更是如此。 想到这个，寒露才会觉得不够爽，不过沈司有自己的府邸，应该相对来主会更自由些……我去，想什么呢？寒露拍了拍自己的脸。 “娘子，您是不是病了，脸怎么这么红？”广丹着急地伸手就要探寒露的额头。 “我没事，我也觉得他家世太高了。”寒露挡开广丹的手，然后心虚地看向窗外。 广丹见寒露无事，也就放心了，继续去感慨放走了刘一鸣这么合适的人。 寒露被广丹念叨得干脆闭上眼睛，最后竟真的睡着了，直到被广丹轻声叫醒，才睁开眼睛问：“到家了吗？” “不是，娘子，前边围了一圈人，怕是有人闹事，我原本想绕路的，可是另外一条路也堵了。”广丹看了一眼前面，又道，“这里离家里也不远，要不我们走回去，让老周在这里等着？” 寒露歪着身子睡觉，也觉得怪累得慌，活动一下也好。 “行，我们走回去吧。”寒露伸了个懒腰，然后起身和广丹一起下了马车。 只是经过那群人的时候，寒露抬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怔住了，被人群围着的居然是沈清。 沈清的表情很是愤怒，眼睛瞪得都快要滚出来了，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寒露这个角度看不到他面对的谁，正要拨开人群走过去，却发现沈司出现在沈清的身后。 第446章 我是他爹 寒露看到沈司的身影，脚步便不由自主地顿住了，她忽然很想知道，沈司会怎么做。 而这时，沈清对面却传来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果然是没人教养的东西，瞧把我家栓儿打成什么样子了。”说着又推了一把自己身边的男人，“你儿子都被人欺负了，你这当爹的不给他当个说法？” 寒露这才发现，原来沈清面对的是一家子，他奶奶的。 那男人瞧着也是个混人，当下便指着沈清骂道：“兔崽子，谁给你的狗胆儿敢打我儿子，回去跟你娘说，拿百十两银子来，否则我跟你们家没完。” 这时，旁边一个婆子忍不住开口劝道：“赖混子，你也是真敢开口，要我说就算了，那寒娘子可不是一般人，你们别自找麻烦了。” 赖混子却瞪着那婆子道：“这安阳县就没我赖混子怕的人，要你多管闲事，要不这百十两银子问你拿？瞧你上了岁数，我可怜你，一半儿五十两怎样？” 那婆子没好气地说：“想钱想疯了吧？我也是嘴贱，回头你们别后悔才好！” 说完，那婆子说着便转身挤进人群。 这安阳县，谁也不愿意跟赖混子纠缠，没得白惹一身是非。 那赖混子见婆子离开了，倒还得意了起来，指着沈清道：“我们家栓儿丝毫没说错，你娘就是个克夫的，要不那么多打仗的，怎么就你爹死了？还不是被你娘克的。” 孩子胡说八道，别人还只能骂一句没教养，大人这样说就实在不像话了。 这时旁边一个女人道：“那寒娘子可是仙子转世，赖混子你再混也不能这样说她。” 寒露倒有些意外，她都没见过那女人，更没帮过她，没想到居然会为自己说话。 谁知赖混子见这女人姿色颇好，一脸邪笑地摸了摸下巴，也不顾自家婆娘就在旁边，便凑近她道：“哟，我看你这位娘子倒像是仙子下凡，要不什么时候让我验验？”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便冲了过来，直扑向那女人。 “我叫你勾引我家男人，打不死你个骚@货。”赖混子婆娘扯着那女人一边骂一边打。 寒露脸色一沉，正要挤过去，却见赖混子的婆娘忽然“唉哟”一声，竟跪倒在那女人的面前。 “谁？”赖混子的婆娘捂着脚，一双绿豆眼骨碌碌转来转去地寻人，“是谁打老娘的，有种站出来，看老娘不咬下你一块肉，叫你做不得个整人儿！” 寒露一看就知道是沈司动的手脚，总不能让他跟这样一个泼妇对上，再一次准备挤过去时，却听到沈司说：“是我打的。” 赖混子的婆娘一看到沈司，竟是一愣，又想到自己说要咬下一块肉的话，一张老脸上竟然显出一团红润来，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赖混子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自己家婆娘怕是动了春心，顿时觉得自己戴上了有颜色的帽子，当即指着沈司道：“这是哪儿跑过来的小白脸……” 话刚说出口，赖混子嘴上便是一痛，瞬间肿起个老大的包。 “谁呢？”赖混子原本怀疑是沈司，却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丝毫没有动手的样子，不禁有些慌。 这时，人群中的人也议论纷纷。 “看看，这就是报应，寒娘子也是能随便开口编派的。” “这话有理，有些人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能得罪的。”快眼123.kuaiyan123 “可不，看把他能的，总算是惹到不能惹的人了。” …… 寒露在这边听着哭笑不得。 原想着那赖混子两口子吃了亏，只要不太蠢，便能就好就收。 可他们那叫栓儿的熊孩子见自家爹娘都伤着了，顿时气肺了跳起脚来指着沈清道：“你娘就是克夫，所以你娘才成为寡妇，你才成为没爹的人。” “这孩子怎么胡说八道呢。”广丹气得要上前理论，但却被寒露拉住了，且呶了呶嘴，“他干爹在呢。” 克夫这个寒露一点儿都不在意，她自己都说自己克夫呢。 她在意的是沈清很生气，可别把孩子气坏了。 但沈司如果替他出头，总比自己过去要好一些。 毕竟自己确实是个寡妇，这古代对寡妇可是苛刻得很，若旁人再嘀咕些什么，只怕沈清会更难受。 “我……我有爹……”沈清涨红了脸，却只挤出这一句来。 他的确是有爹，但他爹却已经不在了，寒露不禁一阵心酸。 “你有爹？那你爹呢？”熊孩子跳起脚来质问，脸上的鄙视和嘲弄一览无余。 赖混子和他婆娘这会儿痛楚好点儿了，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不像以前那么嚣张，嘴里却嘀咕：“没错，就是这样。” “我……我爹……”沈清急得声音都抖了，然后一咬牙，正要冲上前揍人，肩膀却被人轻轻地摁住了，任他如何都动弹不得。 沈清抬头恼怒地沈司，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正要开口，却听到沈司看着那熊孩子道：“我就是他爹。” 沈司是武将出身，经历过沙场的人，便是轻轻地一瞟，那熊孩子便感觉自己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了似的，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赖混子看到自家儿子怕成那个样子，顿时觉得自己被打了脸般，指着沈司道：“你到底对我儿子干什么了？不会也像寒娘子那般会施妖法吧？难怪说是这孩子的爹，原来是寒寡妇的姘头，我呸！” 话虽难听，但却叫众人听着心里不免也在起疑。 谁都知道寒娘子是个寡妇，怎么却有个男人居然自称是孩子们的爹？ “难道这寒娘子再嫁了？”有人小声道。 “不定是呢，毕竟是再嫁，也用不着大操大办的，搬到一起住就成了。”有人接话道。 寒露听着都尴尬死了，广丹却在抿嘴偷笑。 而这时，赖混子再一次五体投地，直接趴倒在了地上，但为了面子，嘴里却依旧不干不净地：“怎么着？恼羞怯成怒了不成？你就是那寒寡妇的姘头，真不要脸，该沉塘……” 沈司的脸都黑成了碳，抬脚就要往前走，却被一个人抱住了胳膊：“沈四，真的是你吗？你没死啊？” 第447章 沈司和沈四 这一幕让所有的人都惊住了，包括寒露。 什么情况？那个人寒露倒是认得，就是水月湾的人，姓孙名楚，但他为什么抱着沈司叫沈四？ 不过之前也有听陈翠娥说过，沈司长得挺像沈四。 但寒露并没放在心上，长得像的人多得去了，前世她像过别人的同学表姐表妹甚至阿姨，可现在看孙楚的表现，那应该不是一般的像了。 沈司虽然有些怔住了，但却没有否认，只是冷冷地看着孙楚。 孙楚原本还有些忐忑，毕竟还是有点儿不同了，但见到沈司这个眼神，眼圈就红了，接着轻轻地在沈司的胸口捶一拳：“都说你阵亡了，我怎么都不信，小时候你就比别人能打，一看是个命大的。” 众人听到这儿，也知道了，这人不是寒寡妇的什么姘头，也不是再嫁的什么人，而是人家的原配根本就没死。 所以，寒寡妇，就不再是寒寡妇了？ 众人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向赖混子一家。 “赖混了，你还不跟人家作个揖赔个礼？人家亲爹回来了呢，一看就是当上官了的。”人群中有人高喊道。 赖混子一眼看过去，却都是人头，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但类似的话，不时地有人说。 便是被赖混子看到也不怕，毕竟沈司无论是衣着还是气势，都不是赖混子能惹的人。 “磕头，赔罪！”沈司看着赖混子，目光似冰。 “磕头？你……”赖混子眼睛一瞪，但看着沈司的眼神，又想起之前莫名地被打，还是自己折了中，拱了拱手，“对不住啦！” 说着拉着他儿子赖栓儿转身就要走，但却双膝一痛，竟“咚”地一声，朝着沈清直直地跪了下去。 众人顿时轰堂大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赖混子在人前丢这样的一个大脸呢。 寒露也弯了弯嘴角，这算也是除了一害，经过这件事，赖混子以后想要欺压别人都没脸，也不会有人再怕他。 赖混子他婆娘平时仗着男人不是个东西，也总是仰着鼻孔看人，这会儿见自家男人受辱，脸上的肥肉扯了扯，但却吭都不敢吭一声。 甚至在赖栓儿瞪起眼睛的时候，就捂住了他的嘴。 好不容易等赖混子终于能起身了，一家人才跌跌撞撞地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夺路而逃。 像赖混子这样的，并不是他有多强大，而是长期以来在大家心里形成的畏惧心理，一旦这种畏惧心理打破了，便也不足为惧了。 人都散开了，沈司也看到了寒露，正要过来，却被孙楚拉住了。 “沈司，你这些年去哪儿了？你媳妇可不容易了。对了，你们沈家都离开了水月湾，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孙楚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 寒露不禁好笑，看来这孙楚也是个话唠。 沈司明显已经不耐烦了，但看在孙楚为寒露说话的份上，勉强忍着没说话。 直到孙楚看到寒露，这才住嘴了，然后耳根子竟悄悄地泛红，内心默默感慨：娘勒，这寒露原来也不觉得，这怎么进了城，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比那年画上画的仙女儿还好看。新倍看小说小说.510xsk 沈司见孙楚盯着寒露，冰冷的眼神顿时睃了过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看她。”孙楚赶紧转过身去，嘴里却没歇着，“你还是那个样子，容不得别人看寒露一眼，跟护小鸡崽儿似的，生怕别人给抢走了。” 这话，听在寒露和沈司的耳朵里都格外地不一样。 寒露是有些发愣，她一直以为，原主的记忆里之之所以没有沈四清晰的面孔，应该是沈四对原主不好，所以她才会选择性地忘记他。 可现在听孙楚的说法，似乎和自己之前的猜想有出入。 而在沈司听来，心里却是闷得不行，想着难怪寒露忘不了亡夫，原来那个男人对她如此在意。 他真的恨不得那男人真的就在眼前，自己和他好好地比试一番，可人家已经不在了，还是战死的。 对于死在战场上的人，沈司一向都有着别样的敬重。 甚至最初对寒露另眼相待，除了自身不一样的感觉外，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她的亡夫是战死的。 “沈四，你和寒娘子怎么都不说话？”孙楚见没声音，忍不住偷瞟了一眼，却见二人的脸色都有些让人看不明白，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沈司突然对于“沈四”这个称呼很是反感，没好气地说：“我不是沈四。” 孙楚一听，顿时有些着恼：“沈四，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因为发达了，怕我占你好处？你且放心，我孙楚可不是这样的人。” 看到孙楚那气呼呼的样子，寒露忍不住道：“不是的孙楚，他真的不是沈四，你认错人了。” 孙楚听着更是愤怒，看了看寒露，又看了看沈司。 “我说过不占你们的便宜便不占，你们怎么不信人呢？”孙楚脸都红了，这回是气的。 “这……我说的是真的，他们只是有些像而已。”寒露不知道为什么孙楚居然这样坚信沈司就是沈四。 同时又觉得好笑，沈司一看就是贵气天成，便是相貌略有些相似，但也不能真的就认为是农户出身的沈家老四沈峤啊。 便是陈翠娥都只是说长得像，怎么这孙楚就一口咬定是他呢？ “只是有些像？”孙楚一声冷笑，又道，“是，是和以前不一样，但这不是过上好日子了，所以长白了些。”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可是走出几步却又折了回来，突然就拉开沈司的衣领。 不过下一秒，便被沈司掀翻在地。 “还说不是沈司，你颈窝里的那个疤还是我戳的呢，为了这个疤，我一直在你面前说话不硬气……” 孙楚想起小时候就委屈，谁愿意当小弟啊，还一当就是几年。 可现在这当年的“大哥”荣归故里，居然不认自己了，越想便越是委屈。 寒露看到沈司脸色发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孙楚的模样，便知道孙楚应该是说对了。 也就是说沈司的颈窝里真的有一个疤？这也……太巧了吧？ 第448章 滴血认亲 寒露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司。 这个世界有很多巧合，可能有人会在同样的位置有疤，也可能有人会长得很像。 但长得很像，又在同样的位置有疤的人，这就不是用巧合能说明问题的。 “你确定我身上的疤和你朋友的疤是一样的？”沈司紧盯着孙楚，鼻息得了重了许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我能胡编吗，你那个疤中间是不是还有黑印？”孙楚叉腰瞪着沈司。 沈司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的疤上的确有黑印。 “你怎知晓？”沈司哑着嗓子问。 “还我怎知晓，那是孙二狗那不要脸的趁机用黑泥糊的。”孙楚气咻咻地说，“为此我当年还和孙二狗打了一架，但孙二狗怎么也是对方的带头的，我哪里打得过，最后……还是你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把他给揍了，但这黑泥也已经洗不掉了。” 哇，原来沈司小时候就带着小伙伴们打架？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寒露便知道，自己潜意识里，其实已经认定沈司就是沈四了。 而沈司的身子晃了晃，他一直以为是在战场上留的疤……难道自己真的是寒露的亡夫？ 沈司忍不住看向寒露，却见寒露也看着自己。 两个人都默默无语，原本之前已经颇有些亲近的关系，这会儿都有些怯怯的，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了。 孙楚看到两人这样的情形，心里有些毛乎乎的，觉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本能地就想远离是非之地。 “你们聊着，我……我先走了。”孙楚说着还拍了拍沈司的肩膀，“下次进城再来找你。” “嗯。”沈司木木地点点头。 孙楚也不在意，反而还放松了些，觉得这才是沈司真正的样子。 看了一眼明显放把火就想跑的孙楚，寒露也没心思说别的，点了点头道：“下次来家里吃饭。”又把蒹葭院的地址告诉了孙楚。 沈司不满地看了一眼寒露，而孙楚终于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我……我先回去了。”寒露颇有些尴尬地说，转身上了马车。 回到蒹葭院，寒露一头就钻进了她自己的小书房，她得把这件事情好好地琢磨一下。 一上车，广丹便忍不住问：“娘子，沈公子他……他真是，是……” 寒露点了点头：“应该是。” 广丹觉得自己都要疯了，什么叫应该是？那可是你男人。 但看寒露眉头紧皱的样子，广丹决定忍一忍，暂时不给寒露增加麻烦。 寒露的脑子一团乱，怎么都集中不了精神，好在一会儿就到了蒹葭院，她一回去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娘子？”广丹站在门外着急地喊了一声。 “广丹我得安静会儿，你帮我守着，别让人过来。”寒露说着便爬到了榻上，且缩在角落里。 穿越以来的一幕幕像是电影似，在寒露眼前掠过。 最初，她以为沈四不是吴氏亲生的，甚至还怀疑是不是沈老汉在外面私生抱回来的。可后来发现沈老汉是阴里坏，因此便觉得沈四可能就不是沈家人，但也只是怀疑。 现在看来，如果沈司真是沈四，那自己的怀疑一点没错。百度小说.baiduxs 毕竟沈司的父亲是堂堂亲王，他不可能把别人的儿子当亲子来养，那就只能是沈司和水月湾沈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但看沈司的表现，成武王夫妇俩似乎没告诉他实情。那究竟是成武王那边不知道沈司的养父母是谁，或许根本就不想他和养父母联系，因此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 不过寒露倾向于后者，沈司的死讯都能报到水月湾来，成武王不可能找不到。 这只能说明，他并不希望沈司知道自己是被别人养大的。 那沈司的失忆，真的是因为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还是是成武王他们下的手？ 寒露不禁打了个寒噤，觉得自己又是职业病犯了。 可十二门那边都可能有善长心理的高手，成武王那边谁又能保证没有，万一是有人故意抹去了沈司的记忆呢？ 想到这儿，寒露便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在房里直转圈儿。 如果真的是成武王做的，那么，他知不知道自己和孩子们的存在？他会怎么办？ 寒露闭了闭眼睛。 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自己若乖乖的，他会放过自己和孩子们，否则就让自己和孩子们消失；另外一个就是，他只是想要沈司忘记从前，至于水月湾这边，他根本就懒得关注。 但愿是后一种，如果是前一种……想想都不寒而栗。 “娘！”沈歌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很快，就像是个小炮弹似地飞进了寒露的怀里，广丹根本就拦不住这丫头。 蔓儿则十分规矩地站在门边。 “娘，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娘了。”沈歌抱着寒露的脖子娇声娇气地说。 寒露发现沈歌有一个本事，就是可以在女汉子和娇小姐间自由切换。 她看了沈歌一眼，忍不住想，哦哟这丫头可是个贵女啊，她的亲爹是个郡王，那她……按理可以请封个县主？ 寒露不禁眨了眨眼睛，忽然就觉得自己养的小丫头金灿灿的。 “娘，怎么不跟歌儿说话？”沈歌不开心地皱眉看着寒露。 “好，娘陪你说。”寒露勉强笑了笑。 这时，寒露听到门外传来沈澈的一声喊，顿时抱起沈歌就出去了。 却见沈清、沈澈和沈司都站在石桌边，石桌上放着一只碗，沈司和沈清都看着那只碗。 唯独沈澈握着手指，嘶牙裂嘴的，但眼睛也是瞟着那只碗。 “你们在做什么？”寒露刚一开口，便听到沈清道，“溶到一起了。” “什么溶到一起了？”寒露抱着沈歌走到了桌边。 “血！”沈司回了一句，很自然地抱过了沈歌。 只是看着沈歌，沈司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这是自己的女儿呢，见沈歌皱眉，又赶紧松开了。 一直以为自己可能会孤苦一生的沈司，忽然发现自己有儿有女还有媳妇，这感觉真的是太奇妙了。 寒露则看着那只碗里一坨血颇为无语，这“滴血认亲”的法子本不科学，不过沈司既然是沈四，那这什么形式就不重要了。 “干，干爹？”沈清指了一下那只碗，“这个……这个是……” 第449章 我也失忆了 沈清现在也八岁了，“滴血认亲”虽然没见过，但也听人说过。 沈司毫不避讳地看向沈清：“叫爹，我是你们的亲爹。” 沈清看向寒露，小脸儿都皱成一团了。 爹不是阵亡了吗？怎么好好地又冒出一个爹来了呢？ 可要说不是爹……沈清瞟了那碗里他们三个已经溶为一团的血珠子，小脸皱成一团。 寒露不禁叹了口气，这孩子都忘了他刚见沈司第一眼，那个脱口而出的“爹”了。 因为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呆久了，所以已经顺利地完成了记忆覆盖。 寒露不知道该为沈司庆幸，还是该为他默哀。 寒露刚一张口，沈澈便一声尖叫：“你怎么会是我亲爹？” 沈司看向沈澈，却没解释，反而看向寒露，意思是让她来解释。 于是所有的人都盯着寒露，连沈歌都瞪大了眼睛。 面对这些感情各一，但同样热切的眼神，原本已经肯定沈司身份的寒露，这会儿却又觉得责任重大。 “要不，我们先去书房谈一下？”寒露看向沈司。 沈司微微皱眉，他不觉得有什么事，是不能在承认他是孩子们的“亲爹”这个身份之后再谈的。 但沈司又很明白，自己这个身份，必须得到寒露的“官方认可”，目前只能听她的。 把沈歌轻轻放到地上，沈司柔声叮嘱道：“先玩儿去，一会儿爹再陪你玩。” 那声音温柔得都快滴出水来，看着沈歌的眼神更是柔软得不像话。 果然女儿是爹的前世情人。 而沈歌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待寒露和沈司一转身，她便问赵安：“安哥哥，干爹真的变成我亲爹了吗？” 寒露侧身看了过去，小丫头对赵安倒是比对自己两个哥哥都信任。 两人先后进了书房，又把门一关，再把窗户打开。 “你们，站到那儿去。”寒露冲着外面的孩子们吼了一嗓子，示意孩子们离远点。 直到孩子们都快退出院子了，寒露才转身看着沈司：“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那你就凭着孙楚的话，和刚才滴几滴血，就认为你是孩子们的亲爹？” 沈司没回寒露，却皱眉逼近寒露，半晌之后才道：“这件事，难道不是你比所有的人更清楚？” 寒露顿时傻了，是哦，自己似乎没有资格这么问沈司。 可自己不是原主啊，原主又没这个记忆，老娘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亲的。 “我……我被你爹娘赶出沈家，我把粮食都给孩子们吃，差点儿……差点儿都饿死了……我……”寒露一咬牙一跺脚，“我也失忆了。” 从原主的角度来说，这也不算说谎。 连自己男人都认不出来，不是失忆又是什么。 不过以前寒露以为原主是被压迫得太厉害了，太痛苦，所以自主选择性地失忆，但现在看来，却似乎并不是如此。 至今，水月湾的众人没一个人说沈四对寒露不好的。 其中因由，寒露暂时还真的琢磨不出来。盗墓小说网.daomuxswxs 沈司听了寒露的话，原本一阵恼怒，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他只是失忆了，智商还在，与寒露认识这么久，也看得出来，寒露是真的也没有认出他来。 想到这儿，沈司不禁笑了：“你我夫妻二人，竟是对面不识。” 寒露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就凭孙楚的话，确定我俩是夫妻？” 沈司脸上的笑秒收，粗声粗气地说：“确定，难道这三个孩子不是你生的？” 哦对，都滴血认亲了。 见寒露缩了缩脖子，沈司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软和一点，才开口道：“我初见你的时候，便觉得应该待你格外地不同些。” 否则，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够撞到自己的吗？ “啊？哦！”寒露不禁有些心慌，这是表白？ 不过，似乎是对原主的表白。 “我一见到三个孩子，便很是亲近，能做他们的干爹，于我是上天降喜，我甚至想以后再也不需要其他的孩子了。” 沈司又向寒露走近了一步，如若不是父子，怎会有这样的牵动。 寒露则往后退了一步，勉强笑了笑：“可这……可这终是……你我到底都没想起来！” 沈司不禁怔住了，寒露说得没错，他们都没有想起来对方，以及曾经拥有的那些日子。 透过窗户远远地看着几个孩子的身影，沈司的目光变得惆怅起来，自己忘记了他们是怎么出生的，出生时又是什么模样，有没有抱过他们，甚至连如何与他们的娘成亲的都忘了。 “我想去一趟水月湾。”沈司看向寒露。 “好！”寒露点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等孩子们考完童生试吧。” “嗯！”沈司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了书房。 孩子们看到沈司，立即飞奔而来。 等孩子们刚站定，沈司便道：“我跟你们的娘细说了一遍，我确实是你们的亲爹。” 寒露的眼睛顿时瞪大了，根本就没有说这个好吗？ 沈清、沈澈和沈歌又一起跑过来趴在窗棂上看着寒露：“娘？” 寒露顿时头大，瞟了沈司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如果自己的推理没错，如果滴血认亲没错…… 沈清和沈澈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而沈歌则是朝沈司扑了过去，沈司赶紧将她轻轻地抱了起来，且柔声道：“慢点儿！” “爹！”沈歌在沈司的脸上“叭叽”了一口，非常骄傲地宣布，“我就说我爹是个大美人儿，所以我才是个小美人儿。” 这话，真的是不忍卒听啊，寒露无语地转过身去，却听到沈司非常认真地解释：“你娘也是个大美人儿。” 小马屁精儿沈歌立即冲着寒露张开双肩道：“爹说得很是，娘也是大美人儿。”见寒露没看她，顿时急了，“娘，娘，你是最大的大大大大美人儿。” 寒露无奈回过头来看着沈歌，扯了扯嘴角，小丫头这才满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清突然开口问道：“你如果真是我爹，为什么不管我们？我娘都差点儿死了。” 毕竟是个孩子，喊出这番话后，所有的委屈也倾泄而出，竟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450章 不能那么干 “哥！”沈澈跑到沈清身边，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背，然后瞪着沈司，“我不会叫你爹的。” 寒露看着两个孩子，不禁眼圈发红，然后伏下身子轻轻地拥住了他们。 “清儿，都是娘不好，娘忽略你们了。”寒露红着眼睛道。 虽然寒露是心理咨询师，可是这乍一穿越到古代，家里又是这么个情形，她首先想着的便是赚钱养活他们，毕竟是三条命。 却因为没当过妈，从而对他们心理上承担的压力，还是不够深入地了解。 而沈清听到寒露的道歉，拼命地摇头，然后勉强抬起头来看着她，瘪着嘴道：“娘，是我不争气，什么忙也帮不上。” 沈澈也赶紧点头，道：“我也不争气，没帮上忙。” 寒露听着心都化成了一滩水，揉了揉他的头顶，哽咽着说：“快别说这样的话，你们才多大。” 沈司走到母子二人身边，将两个人扶起来，郑重地说：“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让你们吃苦了。” 沈清冷哼一声，将脸别向另一边。 沈司不禁无助地看着寒露，寒露也将脸别向是一边，这个时候当然是要跟儿子站在一边。 “走，我们进屋去。”寒露一手扶着沈清，一手拉着沈澈往屋里走。 走到门口，又叫了沈歌和赵安，然后吩咐一直在旁边不知该如何的广丹拿些吃的来。 广丹赶紧应了，但一转身，却看到目瞪口呆的乔子杭，他的脚边儿上还掉着一只炸鸡腿。 “你怎么这么浪费啊？”广丹瞪着乔子杭。 “唉哟喝，你这丫头居然也教训起我来了？”乔子杭同样瞪着广丹。 “教训你怎么啦，这鸡腿是不是你掉的？”广丹没好气地说，“我们家炸鸡腿是给人吃的，不是给人浪费的。” “我浪费又怎么了，我花钱买的。”乔子杭仰着脖子不可一世地说。 广丹气得不行，但又无可奈何。 “花钱买了就能耐啦？那我让他们以后不卖给你。” 怀扬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出现，吓了乔子杭腿都软了。 然后，便见他蹲下身子，捡起那根鸡腿在身上擦了擦，这才转过身一脸认真地说：“不小心掉地上了，没浪费！”接着咬了一口。 不小心掉上了……乔子杭终于想到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么好吃的鸡腿掉地上了，他一下子冲到沈司身边，指着他道：“沈四，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沈司默不作声地看了乔子杭一眼，没回他。 “你是不是说都是你的错？”乔子杭指着沈司问，脸上的表情很是激动。 广丹觉得乔子杭就是脑子有问题，最好让娘子给治一治，再懒得理他，转身拿吃的去了。 怀扬却走近了些，也瞧着沈司。 见沈司继续冷冷地看着乔子杭，便明白乔子杭说得是真的，顿时心里一慌，不得了，公子竟然认错。 能让沈司认错，他这是犯了一个多大的错啊。 怀扬不禁有些担心地看了里屋一眼，公子到底把娘子怎么啦？一起看小说.beikanxs 不会是把娘子那什么……娘勒，这回真的得闹大了，怀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公……公子，你便是再喜欢娘子，这事儿也不能强来啊，娘子是什么脾气您还不知道吗？”怀扬忍不住开口道。 “你说什么？”沈司看向怀扬。 “我……”怀扬指了指里屋，咬牙道，“娘子如果不愿意跟你，你就不能强迫她。” 沈司的眉头皱了起来，也跟着看了一眼里屋，她不愿意跟自己？心底里便蹭起了一股子小火苗，没添油，便越烧越旺，最后几乎冲上了头顶。 “她是我的娘子，不跟我还能跟谁？”沈司的声音硬得像冰渣子。 已经是，是他的娘子啦？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怀扬懊恼地想，广丹真是没用，该自己跟着的。 不过……怀扬看了沈司一眼，从武力值上看，就算是自己跟着，似乎也没用。 但她却还是替寒露委屈，不管不顾地冲着沈司嚷嚷：“当不当你的娘子也不由你说了算，娘子就算，就算被你欺负了，也不一定就非要做你的娘子，我们家娘子可不同于别的一般的娘子。” 怀扬说着，便“哼”了一声，甩手进了屋，看到寒露和四个孩子，又清醒过来。 刚才，自己居然冲着某个大魔头吼啦？ 哎呦，和娘子在一起呆久了，这胆子真的长粗了呢。 “怀扬说得好，咦，你怎么啦？”寒露好奇地看着怀扬。 “娘子，我……我腿软，走不动了。”怀扬可怜巴巴地说。 “清儿澈儿，快去扶一下。”寒露赶紧招呼着沈清和沈澈把怀扬扶到自己对面坐着。 沈歌这个小乖巧赶紧挤过去给怀扬揉腿，把怀扬感动得不行，生怕她累了，揉了两下就将她搂进了怀里。 谁知沈歌却在怀扬耳边小声道：“怀扬姨，我有爹了呢。” 怀扬表情顿时扭曲了，敢情小丫头都知道了？ 寒露坐在屋里当然也听到怀扬在外面说的话，知道她误会了，于是面带歉意地小声道：“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怀扬看着寒露，“那是哪样？” 怀扬是真真正正地为自己着想，寒露也不会瞒着她，看了一眼沈清、沈澈和沈歌，叹气道：“沈司是他们的亲爹。” “亲爹？什么意思？”怀扬懵懵的。 “就是亲爹啊。”沈歌顿时急了，指着自己道，“干爹不是干爹，是亲爹。” 说完，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寒露也跟着点头。 “亲……亲爹？”怀扬总算是有些明白了，但舌头却有些捋不直了，“不是，娘子，您那……您那相公不是，不是战死了吗？” “实际上，没死。”寒露一脸纠结地说。 沈司突然从一个追求者，变成了原主的男人，这叫寒露莫名地觉得有些嗝应。 但她又知道，这种嗝应真的挺没道理的。 而沈司则愁眉苦脸地在门口踱步，乔子杭凑了上来：“你跟我说说，我帮你出主意。” 第451章 像看傻子一样 沈司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乔子杭。 乔子杭的脸上顿时露出一副似乎是受到羞辱的表情，怒视着沈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别的事情你不相信我也就罢了，哄女人你居然也不相信我？” 沈司的脸色终于缓了缓，点头道：“有理。” 简单的两个字，便让乔子杭的脸上阴转晴，立即凑上去问：“到底什么事，快说快说！” 沈司倒没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于是道：“寒露是我的妻子，但是……” 话说没完，乔子杭便“啊”地一声大叫起来。 “沈四，我简直……我以前简直是小瞧你了，你居然真的就把寒娘子搞定了？不过……”乔子杭围着沈司转了一圈，又凑近他道，“不过妻子这两个字还是不要轻易说，这个……毕竟……是吧哈，还是要谨慎些。” “不用，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孩子的母亲。”沈司说着看了一眼里屋，眉头又皱了起来。 事实是这个事实，但她和孩子们似乎都不大乐意认自己。 乔子杭看到沈司那一往情深又一筹莫展的样子，顿时头痛，这闷声不吭气的人要是盯准了谁，真的是太麻烦了。 “沈四啊，作为兄弟，我得跟你说些掏心窝子的。”乔子杭难得一脸严肃地看着沈司。 兄弟？沈司看了乔子杭一眼，好吧，跟家里那几个有血缘关系的比起来，眼前的这位似乎更顺眼些。 “说吧！”沈司点了点头。 有了沈司的批准，乔子杭便愈发郑重地说：“沈四，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寒娘子想，你这只顾着自己要娶她做妻子，回头王爷王妃不同意怎么办？他们不会拿你怎么着，但若拿他们母子四个开刀呢？你能时时护在她身边？” “他们敢！”沈司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们为什么不敢啊。”乔子杭叹道，“你是个郡王，人家是亲王，还是你爹，处置几个贱……草民谁能说什么。” 待沈司的眼睛瞟过来，乔子赶紧别开脸，心里却道，本来就是嘛，我又没说错。 “她们是我的妻儿，谁敢动他们一根汗毛，便是我生生世世的仇敌。”沈司的声音尤如坚冰般直插乔子杭的耳膜。 “沈四，你这也……太……” 太怎样？太过份了，哪有为不相干的人，和自己父母成为仇敌的？ 但乔子杭也知道沈司的脾气，最终适可而止，化为一声叹息。 倒是屋里的怀扬听不下去了，放下沈歌走到屋外瞟着乔子杭。 “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乔子杭问怀扬，但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是不是挺像看傻子的眼神？”怀扬问乔子杭。 乔子杭虽然很不高兴，但还是点了点头，真的很像是在看傻子。 “怀扬，你不能仗着自己会武就欺负人，今天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我……”乔子杭“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你放心，我定会让你心服口服的。”怀扬一笑，倒让乔子杭有些意外。 “你说，若真让我心服口服，我就叫你姐姐。”乔子杭一声冷哼。 只要怀扬不来武的，乔子杭同便觉得自己还是一条好汉。彩虹文学网.caihongwenxue “你知不知道公子和我家娘子真正是什么关系？”怀扬问乔子杭。 什么关系？自己眼睛又没瞎。 乔子杭嘴一张，意识到沈司还在身边，顿时又闭嘴了。 不管是情人还是姘头，似乎都不大好听哈，怀扬这死丫头，这是在给我埋坑。 乔子杭正愤愤不平，却听到怀扬道：“公子和我娘家子是真正的夫妻。” 见乔子杭不满地看着自己，少见耐心地解释，“听明白了，真正的夫妻，这三个孩子他们俩个的。” 乔子杭顿时有些懵，摇头：“听不明白。”怀扬咬咬牙，“你真的是有个榆木脑子吗？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 乔子杭赶紧跑到沈司身边，问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那三个孩子是你们俩个的？也对，你是他们干爹嘛，也勉强算是你们两个的。” 沈司却回道：“这三个孩子是我的亲子亲女！” “亲……”乔子杭整个人瞬间石化，好半天才道，“亲子亲女？这……这怎么个亲法？” “血亲！”沈司又用两个字把乔子杭的智商击得碎碎的。 过了好半天，乔子杭把怀扬拉到一边，才弱弱地问：“姐姐，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故事？” 怀扬皱了皱眉：“谁了当你姐姐？谁愿有你这么难看的弟弟？” 乔子杭挠了挠头：“不当弟弟，当小弟不碍事吧？我这长相比不上别人那般人神共愤，也不会有碍观瞻，老大你告诉我如何？” 怀扬不想要小弟，最终还是乔子杭用巨资引诱，她才勉勉强强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 “难怪呢，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沈四，但成武王府说家里的四子被送到军营历练，也没有人怀疑，敢情……敢情是弄丢了？” 这边乔子杭感慨地直拍大腿，那边沈司却已经进了屋。 感觉到屋内气压太低，于是寒露让三个孩子回屋看书去。 至于沈歌，她还小，已经累得睡着了，被广丹送回了房间。 “你不管管？”沈司不满地看着寒露。 寒露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乔子杭其实一直叫你是叫沈四对不对？我以前没注意，以为他叫的是沈司，那你真名是不是也不是叫沈司，你叫什么？”寒露问道。 “抱歉！”沈司垂下眼眸，低声道，“当时不得已，便胡编了个名字，后来……觉得也挺好，便没想太多，我真名叫沈峤。” 寒露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牙都嗤出来了。 “你要早说了你真名，也不至于到现在……”寒露整个人往后一倒。 沈司惊得直起了身子，见她落进了身后的大引枕上，才放了心。 寒露却用手捂着脸，沈峤啊，这下完全正确了。 所以，自己该怎么面对这原主的男人？ 通过指缝看了沈司一眼，寒露心里却冒出一句话：他喜欢的，其实是原主！ 第452章 有颜就是爹 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突然就从心底蔓延了起来，直冲脑门子，胀得眼睛生疼。 “怎么啦？”沈司见寒露捂着脸一动不动地，顿时又担心起来，起身将手放在了寒露的肩头。 “你别说话，也别碰我。”寒露哑着嗓子道。 这会儿她不想动，也不敢动。 怕一动，眼泪就从眼眶里滑下来。 过了许久，寒露才意识到，自己怕是失恋了。 这狗血的人生，穿个越，还失一次恋，关键是还没来得及恋呢，真是亏大发了！ 一起身，却见沈司还坐在对面，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究竟是哪里不舒服？”沈司担忧地问。 “没哪儿不舒服。”寒露赶紧低头道。 “还是让安颜来看一看的好。”沈司又道。 “我说了我没哪儿不舒服。”寒露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沈司不禁一愣，又有些无措，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寒露。 寒露知道自己迁怒了，沈司没有错，可她心里的苦处又跟谁说去？ 接下来的几天，寒露有些闷闷的，但却又不敢带出来，怕影响赵安和沈清考童生试。 虽然新的知县还没上任，但并不影响童生试，南荆府派了个官员下来代主理。 做了亲爹的沈司也忙活起来，真的把蒹葭院当成自己的家了，将所有的屋子都换上了玻璃窗，还给孩子们和寒露的房间换上了西洋钟，甚至还给寒露买了个水银镜。 “这些不常有，得提前订，要不早就给你拿过来了。”沈司解释道。 但寒露仍然震惊了，虽然她侧面打听到这个大明已经有玻璃了，但这么大面积的玻璃，怎么算在这时代也是异常奢侈的。 更何况，这还是在一个不算有钱的县城。 深吸一口气，寒露打算家里不请任何人过来了，如果要办宴，就去酒楼。 沈司见寒露的表情，以为她第一次见，因此唇角微扬，颇为得意。 寒露虽然觉得奢侈，但也不好说什么，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人家亲爹为亲儿子学习投资，她一个外人能说什么。 在这之前，寒露对这三个孩子自是责无旁贷，可现在沈司这个亲爹出现了，她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个位置。 不过，看到镜子里真真实实的自己时，寒露再一次地呆住了。 镜中的女子肤如凝脂，目若秋波，眉不抹而脆，唇不点而红，容华灿若桃李。 之前，寒露也知道自己是不差的，却没想到会好看到这种地步。 那沈司，是不是就喜欢这一张脸呢？ “很美！”沈司的脸突然出现在镜中。 寒露吓得把镜子给扔了出去，好在沈司稳稳地接住了。 “怎么啦？”沈司不解地看着寒露，怎么见到自己就像是见到鬼一样。 “我去看看给孩子们煲的汤好了没。”寒露说着起身便要走，却被沈司拉住了，“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寒露目光躲闪：“有吗？没有啊，我真的要去看看汤了，他们后天就要入场了。”110文学.110wx 听寒露这样说，沈司也只能放了她。 不过没关系，时间还长着呢，沈司抬了抬眉。 寒露一想到县试有五场，便打了个寒噤，若和现代比较，这才上小学呢，就要连考五天，想想都辛苦。 于是磨着安颜开了有助于提神益智的食疗汤例，又吩咐周婆子这段时间一定要按方子熬汤。 虽然家里只有赵安和沈清下场，但汤却是四个孩子都有，因此沈澈和沈歌也给滋养得白白胖胖的，每天都开心得不行，尤其是沈歌。 沈澈看到沈司还会纠结一下，但沈歌却早已经接受沈司是亲爹这个事实了，沈司不来找她，她还会找到前院去腻歪一下。 寒露私下里问沈歌为什么这么喜欢爹，小丫头非常诚实地说，因为爹长得好看。 敢情别人有奶就是娘，这丫头有颜就是爹。 县试第一场的时候，寒露沈司带着沈澈和沈歌一起去送考。 沈澈还颇为遗憾，觉得自己也能试试的，一路上都在感慨。 见沈司的眉头皱了起来，寒露赶紧揽着沈澈道：“澈儿，你就像是一棵小树，可以先把根扎稳一点，然后再去考，定能比别人考得更好些，回头若拿个案首回来多好。” 沈司不禁看了寒露一眼，原本前面的话，他是赞成的，但最后竟说拿到案首了，他便忍不住了：“案首岂是好拿的。” “不是好拿的也有人拿，怎么就不能是我家澈儿。” 寒露说完便瞪着沈司，大有他再多说一句就翻脸的意思。 哼，我不知道案首不好考，鼓励一下又不少一两肉。 沈澈看了眼寒露，又看了眼沈司，决定自在娘这一边：“我觉得我可以考上案首。” 被沈司抱在怀里的沈歌却点头，毫不迟疑地说：“二哥能，安哥哥也能。” 跟在一旁的赵安笑着摸了摸沈歌的头：“多谢歌儿吉言。” 沈澈却撇嘴吃醋道：“你就喜欢安哥！” 沈歌很认真地点头：“嗯，是的，安哥很美！” 寒露哭笑不得，更正道：“男子不能说美，要说帅气！” 沈歌很能接受意见和建议，立即改口道：“娘说得对，安哥帅气。” 帅气？沈司想了一下，怎么也没觉得赵安有从军为帅的气慨，不禁有些恼，这母女俩什么眼神，明明帅气的是自己。 连一旁的赵安听了，都不好意思地说：“姨母，清弟才是真正的帅气，我还是读书吧。” 沈清听了也不好意思，挠头道：“我……我哪有。” 寒露这才意识到，这古代的帅，是将帅的帅哦，于是赶紧补偿地对三个男孩道：“你们都有，一个帅气，一个俊气，一个文气。” 沈歌不行了，急急地问：“娘，我是什么气？” 寒露暗道，你是傻气。 但也知道，若真说出来了，估计这小丫头会当场大哭起来，于是哄着她道：“你是秀气！” 沈歌却摇头道：“我不是秀气，我是美气！” 一行人顿时大笑起来，但很快就引起了从人的注目。 “这才开考就乐成这样，回头别考砸了。” “别管他们，傻气！” 第453章 县试 傻气？寒露只觉得一口浊气给憋在了胸口，两辈子第一次被人说傻气。 但也只能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转身对赵安和沈清叮嘱了又再叮嘱，寒露和陈玉涵才依依不舍地将两人送进县衙，然后还探着头往里看。 “他们晚上就回来了。”沈司忍不住道。 沈司很是不解，平时不也是早上出门，晚上回来，也没什么区别不是。 寒露却是眼睛一瞪：“孩子不是你养大的，你当然不关心。” 呃，其实好像也不是自己养大的，想到这儿，寒露莫名心酸。 其实除心酸之外，寒露还是有些激动的。 她还记得高考的时候，同学们大多有人送考，只有自己没有，她当时也只是一笑，甚至考试的时候还格外地冷静。 但后来想起这件事，却越想越孤独。 所以昨天晚上寒露就打定了主意，这些天对赵安和沈清一定要早接晚送。 可第二天，赵安和沈清就不让大家送了。 “娘，姨母，我们得考五场呢，又不是不识路，您别送了！”赵安边吃早餐边道。 “我知道你们识路，可这是不一样的。”寒露嗔怪地看了赵安一眼。 陈玉涵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赵安却朝沈清挤了挤眼睛，于是沈清也道：“娘，您就别送了，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寒露无奈地看着两个孩子，嘁，一个十一岁，一个八岁，若在现代一个小学二年级，一个小学五年级，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 后来连沈司都说不必送，男孩子就该多历练，这点路如果都要送，以后还有府试、院试、乡试和会试，更有出息的，最后还要殿试见皇帝，那怎么办？还送吗？ 寒露顿时无语，那他们就不长大吗？等他们长大了，自己也就放心了嘛。 但转身看到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还是叹了口气，顺了他们的意。 不送考了，寒露便和陈玉涵一起家里盯着孩子们的饮食，然后每天带送汤水和点心去接赵安和沈清出来。 对于孩子们来说，母亲的爱比什么都重要，这样会让他们拥有很好的安全感，做事情不会畏畏缩缩。 只是送了几日后，寒露便发现夫子宋潋也时常出现在县衙门口。 “夫子怎么有时间来这里？”寒露试探着问。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作为夫子，这心和父母是一样的，忧心哪！”宋潋一本正经感慨。 寒露暗道一声：我信你才有鬼，你个糟……书生！ 虽是外来人员，但寒露也知道，这童生试的县试对于夫子们来说，重要，但也不至于要天天过来守在县衙门口。 看宋潋那不时瞟过来的眼神，分明是看中了自己食盒里的吃住，却偏偏还要假模假式地装好先生。 虽然腹诽得不行，但寒露还是每天多装了一份点心和汤水。 只是第三天便被沈司知道了，于是也跟着过来了。起舞中文.75zw 陈玉涵已经知道了沈司和寒露真正的关系，感慨了几日后，碰到他俩在一起便下意识地躲开，给他们留一些空间。 于是，私下了叮嘱了一番赵安后，陈玉涵便不再跟着一起来了。 纵然如此，但在在赵安和沈清看来，这压力真的是太大了，姨母（娘）、姨父（爹）和夫子都这么在外面等着，任谁也受不了啊。 俩人无奈地对视一眼，受不了也要受啊。 县试一共五场，前三场都是当场出结果，每天都有通不过的，也有觉得自己通不过干脆放弃的，好在赵安和沈清都考到了第五场。 赵安原本在寒露意料之中，她没想到沈清居然也考到了第五场，看来真是不能跟学霸在一起，否则不渣给人的感觉也很渣。 不过看两个人的状态便知道差距了，赵安虽然疲惫，但好歹还像个人样儿。 但沈清却脸色腊黄，精神不振，寒露赶紧迎了上去，但沈司却抢先一步扶住了他。 沈清微微缩了一步，低声道：“我无事。” 沈清受到的是精神上的折磨，身体素质还是不错。 寒露看向赵安，关心地问：“安儿，你还好吗？” 赵安苍白着脸，笑了笑：“姨母，我很好。” 寒露点了点头，觉得赵安也还好，至少眼底有光亮，应该是考得还不错。 但其他孩子可就惨了，能被家里人扶着回去，还算好的，有的一走出县衙就倒了，有的还是捕快抬出来的。 “姨母，这一次真是多亏了您！”赵安叹道，“若不是您让我们每天晨起跑步，我和清弟也和他们一样。” 寒露听了不禁有些得意，当然要德智体美劳样样发展才好啊。 又看了一眼那些考生，有年纪还小的，也有三四十岁的成年人，但个个都是虚弱不堪的样子。 这时候供一个学子不容易，因此大多数人都是在家里苦读书，不论家人还是他们自己，都不会去干除了书本以外的事。 有的是为了早些回馈家族，有的则是渐渐把自己养懒了。 如前面那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居然靠着自己的娘子哼哼叽叽的，而他娘子虽眉目清秀，但一看那双手，就知道家里的活都是她在干。 看到这些，寒露倒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这次去了水月湾，也要跟村里的夫子说一声，那边也得早起跑步。”寒露道。 “姨母说得是。”赵安作为受益者，自是点头不迭，之后才醒悟过来，“姨母，我们要回水月湾？” “嗯，等你们的成绩出来再说。”说着一怔，抬起头来看着赵安，“你和你娘若不愿意回去，就不去。” 赵安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姨母，我娘喜欢水月湾，还是让她回去吧。” 寒露拍了拍赵安的肩膀：“好孩子！” 县试两三日便能放榜，那天一大早，蒹葭院又是一大家子出门。 虽然他们算不得人数最多的，但肯定是最注目的，毕竟寡妇的男人回来了。 于是寒露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能比较淡定地走到县衙门口。 第454章 案首 县试只录取前十，因此寒露等人当然是从头看起。 只是那里人太多了，寒露和陈玉涵无奈地对视一眼，等她俩到榜下，只怕得等到人散了。 就连怀扬都不大方便，毕竟是个女子，又不能直接开揍，挤进去终归是不大方便的。 “我去。”沈良笑眯眯地自作主张。 但刚一迈开腿，便被沈司摁住了肩膀，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他自己过去了。 沈良被沈司的那一眼看得懵，自己好像没做什么错事呀。 广丹一声冷哼，一无所知的蠢人，人家是亲爹，当然要亲眼看到儿子的成绩。 虽然上次那一抱的事，广丹已经释怀了，但对于沈良这个人，她还是看不顺眼，总觉得不够稳重。 沈良却从广丹的这一哼中，明白她是个知内情的，于是退到她身边，小声问道：“广丹姐姐，你就告诉小的呗，我错哪儿了？” 做事不由东，做死也无功！这个必须要知道得很清楚啊。 可广丹却叉腰怒道：“你叫谁姐姐呢，谁是你姐姐？” 沈良眨了眨眼睛，立即改口：“广丹妹妹，麻烦你就告诉在下……” 话没说完，却被广丹踩了一脚：“谁是你妹妹？不要脸！” 沈良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半晌之后来了一句：“广丹姑奶奶？” 这回所有的人都乐了，怀扬更是哈哈大笑起来，耳边却传来乔子杭那魔性的声音：“哟，怀扬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嘛！” 怀扬一愣，她自幼被训，从来没有人说她好看，不论是长得好看，笑得好看，还是哭得好看。 没等怀扬回过神来，乔子杭便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立即改口道：“其实不……不笑的时候也好看。” 怀扬一脸好奇地看着乔子杭，沉思良久，点头道：“你如果说得是真心话，我便信你！” 乔子杭难得见怀扬如此认平和地跟自己说话，不禁激动起来，正要开口，却听到怀扬又道：“毕竟你也就这点儿本事！” 乔子杭顿时怔住了，很是不解地问道：“哪点儿本事？” 怀扬抬了抬眉：“看女人是不是好看的本事。” 一股酸酸的，涩涩的感觉从乔子杭心底里升腾起来，然后一直在蔓延，看到手指尖儿。 原来自己在她的心里是那么地没用，只会看女人哦！ 乔子杭沮丧得不行，连沈司过来了都没发现，寒露和陈玉涵倒是赶紧过去了。 只是看到沈司面无表情的脸，陈玉涵心里一抖，脚步都慢了下来。 寒露却看到沈司隐隐中还是有些兴奋的，攥紧了手上前问道：“考上啦？” “清儿没考上！”沈司看了一眼沈清。 沈清立即停下了头，寒露赶紧过去揽着沈清道：“没事没事，你才八岁呢，若是考上了那岂不是神童，神童可不常有！” 沈清的神情又好了起来，其实夫子也跟他说，只是来见识一下，因此虽然有些遗憾，但却也没有多难过。 “那安哥呢？”沈清看着沈司。 沈司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沈清却再一次低下了头。七彩中文.qicaizw 寒露不禁暗叹，觉得沈司急了些，这么快就想让孩子叫爹，不是为难人嘛。 就在寒露不以为然的时候，却听到沈清喊出蚊子般的一声：“爹！” 她顿时惊讶地抬起头来，沈清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沈司？ 不过，很快寒露也想明白了，沈清毕竟是生活在这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父亲和君王都拥有无上权威的朝代。 更何况，沈司是失忆，并不是故意不来找他们，就算沈清吃了再多的苦，也只会怪自己命不好。 沈清本就懂事，若不是顾忌到自己的心情，恐怕早就认爹了。 寒露朝沈清看了过去，果然见他紧张地盯着自己，因此朝他安慰般地笑了笑。 沈清这才松了一口气，甚至眼角都有些微微泛红。 寒露再一次笑了，不管怎么说，有个爹，这三个孩子不论是从心理还是生活上更有保障些，自己不过是个占有了他们娘亲身体的人，实没有资格也不能阻止他们认爹。 这样也好，若有一日自己又回到现代了，也不用担心他们没人照顾。 沈司看着寒露脸色变了几变，忽然一阵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竟把陈玉涵母子撇到了一边。 还是寒露问沈司：“安儿定是考上了吧？” 沈司这才颇为机械地回道：“考上了，案首！”眼睛却紧盯着寒露的脸。 案首？寒露喜不自禁，转身握住陈玉涵的手，开心地说：“姐，你听到没有，安儿是案首呢！” 我的天啊，案首啊！ 这在现代应该就是小学毕业考了全县第一，虽然算不上什么大考，但未来可期啊。 “听到了！”陈玉涵笑着点头，但也只是笑，都没有寒露激动。 寒露的心里也略微冷静了下来，陈玉涵不希望赵安考太好？ 还是，虽然让让赵安入学，只是让他多些学识，其实根本就不想让他走科举这条路？ 但既然陈玉涵不说，自己也不用去费这个神了。 “安儿，你有没有想吃的，姨母亲自给你做。”寒露收起心思，笑眯眯地问赵安。 如果不是这母子俩表现得太低调，那真的是值得好好庆贺一番的。 “姨母，平时吃得就够好得了，我没有什么想吃的。”赵安羞涩地笑了笑。 寒露看得出来，孩子还是挺高兴的，虽然只是县试的案首，但也是对他这一年来的肯定。 不过赵安今天却没办法跟着寒露他们一起回去吃了，因为县衙摆宴，作为案首他自然得在县衙吃。 直到傍晚，老周才把赵安接回蒹葭院。 赵安年纪小，虽然没喝酒，但成绩如此优异，学子和乡绅们自是想到要早些结交，便是以茶代酒，也累得够够呛，却也累了，一回来倒床上就睡着了。 安顿好赵安，走出屋子，寒露不禁问陈玉涵：“姐，您打算让安儿何时参加乡试？” 赵安已是案首，可以省过府试和院试，直接参加乡试考举人了。 但陈玉涵的神情，却有些迟疑。 第455章 回水月湾 寒露看了一眼陈玉涵的神情，不再多问，笑了笑：“姐，你这几天也累了，歇着去吧！” 陈玉涵点了点头，道：“我送你回去，我再走。” 寒露本要推辞，但想想还是同意了，不是什么大事，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善意。 回到房间后，寒露透过窗缝看到陈玉涵在院子里呆站了会儿，然后再一次去了赵安的屋里，过了很久，才打开门离开。 寒露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将窗户关上。 第二天准备了一天，第三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蒹葭院便热闹了起来。 “歌儿，来，把这最后两个馄饨吃了，吃完我们就动身去水月湾。”广丹一边给沈歌喂馄饨一边哄着她。 “我不想吃，我想现在就回去。”沈歌不情不愿地说。 “路上这么久，会饿坏的。”广丹又道。 “不会的，娘带了好多吃的呢。”沈歌说着张开双臂示意了一番，表示很多很多。 正在和怀扬检查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寒露瞟了一眼沈歌，道：“盛馄饨的时候是不是问过你要吃几个？如果不吃完，不就浪费了？快吃，不吃完不走。” 沈歌被寒露这么一说，大眼睛一眨，又水汪汪的。 寒露知道，再眨一眼，那泪水就会泛出来，若等到她眨了第三下，就要开哭了，沈司肯定会冲进来。 “怀扬，看着那西洋钟，五分钟内没吃完，就把包袱里面的点心减掉一半。”寒露说完怀扬便立即响亮地应了。 谁都知道寒露是故意吓唬沈歌的，偏沈歌当真了，赶紧深吸一口气收回眼泪，委委屈屈地吃馄饨。 寒露暗笑，平时还挺机灵的，一遇到吃的，便没了脑子。 等沈歌吃完，大家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于是各自上了马车。 寒露、陈玉涵和怀扬带着沈歌一辆车，三个男孩一辆车，这是沈司租来的。 沈司和沈良则都坐在前面驾车的地方，其他人便都留守了。 只是没坐一会儿，沈歌就闹着要去后面的马车。 “在娘这儿坐着不好吗？”寒露皱眉道。 “娘，我要和安哥坐一起嘛。”沈歌非常认真地说。 寒露心里掠过莫名的酸楚，小丫头还没长大呢，就要离开自己了。 “不许去，就和娘一起坐。”寒露故意唬着脸道，谁知小丫头嘴一瘪，抽泣起来，眼睛还直往前面驾车的地方瞅。 寒露看得真是无语，又指望着她爹来救她。 倒是陈玉涵一看沈歌哭了，立即心疼了起来，嗔怪地看了寒露一眼：“她要过去就去嘛，你凶她干什么。” 沈歌听到这一句，哭得更理直气壮了。 寒露不禁头痛，正打算让老周停车，马车却已经停下来了。 沈司撩开车帘子问：“歌儿如何哭了？” 寒露无奈地告诉他：“他要去后面和哥哥们一起坐，你抱过去吧。” 说着便把沈歌递给了沈司，沈歌却在这时候骄傲地宣布：“我最喜欢安哥了，我要和安哥坐在一起。” 寒露便见沈司脸一黑，瞬间便又把沈歌塞回来了，“她太小了，还是和你们一起更放心些。”比比电子书.bibitxt 沈歌整个人都愣住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等马车再次走动起来，沈歌凑近寒露耳边轻声道：“娘，爹是不是不高兴啦？” 寒露哭笑不得，这小丫头是什么属性，怎么对男人的喜怒哀乐都那么敏感的？知道她爹不高兴了，所以即使不去赵安那边都不哭了。 “娘刚才不高兴了，你没感觉到吗？”寒露问道。 “感觉到了。”沈歌很坦然地点头。 “那你就不担心？”寒露不满地问。 “不担心啊，娘亲是不会不要我的。”沈歌非常坚定地说，然后搂住寒露的脖子腻歪了起来。 “这小精怪……”寒露心里一软，轻轻地在沈歌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沈歌便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似乎刚刚哭得那么可怜的不是她一般。 寒露不禁有些羡慕沈歌，外婆过世后，自己从来就没有谁会绝对不会自己的感觉。 不过现在自己能成为这小丫头心里最后的依靠，也好！ 想到这儿，寒露又不自觉地拿出点心来喂沈歌。 “娘子，再喂都长成肉球了。”怀扬忍不住道。 “不会的不会的。”沈歌赶紧摆手，一脸紧张地看看怀扬，又看看寒露。 一车人顿时都乐了。 这一次回来，没有沈家的人杵在那里，寒露的心情很是愉快。 再加上开春了，远远望去，四野出现了一片朦胧的春色。 “歌儿，娘教你念首诗吧？”寒露忽然开口道。 “好呀娘。”沈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寒露。 “这是韩愈的《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二首》中的一首，全诗是‘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你看外面青草的颜色，远处是绿的，但近处却似乎还是枯草，是不是草色摇看近却无？” 寒露抱着沈歌细细地讲给她听，但外面的沈司听着却很震惊。 他知道寒露聪明能干，但却没想到她对于诗词竟然也是懂的。 若沈家对她真是如此不好，她是从哪里识字学文的？难道是跟着孩子们学的？ 沈司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难言的骄傲来，这样的寒露更让人……喜爱！ 听到寒露和沈歌轻声低语，他觉得这条路可以走上一辈子，可想到京都……原本飞扬的心情立即沉郁起来。 快水月湾了，寒露觉得一切都熟悉了起来。 虽然她在这里也就住过半年的时间，但毕竟她是一穿越就到这里来的，这里也算是她的故乡了。 更何况，她能穿越到这里来，不定这里有不一样的磁场。 如果发现了这个磁场，能来回穿越多好……寒露正胡思乱想，便听到沈歌大喊道：“娘，那是槐花姐。”不等寒露回应，便冲着外面喊道，“槐花姐！” 正在柴禾的沈槐花听到了沈歌的声音，也开心地拎着篮子跑了过来。 其他在地上忙活着的人，知道寒露回来了，也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和寒露打招呼。 寒露只好停下马车，但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她很不愿意看到的人。 第456章 首因效应 那个人便是孙牛。 只是这会儿的孙牛，虽然不至于蓬头垢面，但却让人看了莫名地会有一种惧意从心底里泛了起来。 大家伙儿都不由自主离开孙牛，使他站在人群之外，目光阴寒地看着寒露一行人。 寒露不禁皱眉，立即叮嘱怀扬在水月湾的这些日子，一定要多加注意，尤其是几个孩子，特别是沈歌，因为她年纪还太小。 怀扬自然也看到了孙牛，便是寒露不说，她也会盯着的。 总算是寒暄完了，众人再一次回到马车上，走了一小会儿便到了自家院子里。 槐花之前在寒露和众人打招呼的时候就跑回来报信，因此陈翠娥也早早地就站在门口迎着。 “总算是到了，我一直站在这边望着呢。”陈翠娥一脸地激动，但又隐隐有些慌张。 寒露看了看院子，被打扫得挺干净的，而且她之前让老周送回来的花苗，陈翠娥也已经沿着篱笆种上了。 再过几个月，这篱笆上应该就开满了花儿。 而且两口栽种荷花的缸也已经埋好了，院子中间还砌了一圈儿花圃，回头再送一次花回来种上就好。 寒露去年冬天的时候就打算好了，既然要种花，这水月湾就算是自己的一个基地了，这院子便是一个待客之所，自然是要弄得雅致一些。 “翠娥姐，这院子收拾得真好。”寒露笑着道。 “都是按你的意思来的，我就摆弄打扫一下。”陈翠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寒露扭头看向沈司：“你觉得这院子怎样？” 沈司过了半晌才道：“不怎么样。” 寒露和陈翠娥顿时都有些尴尬。 不过寒露不是那种固执自我的性子，尴尬之后便道：“那拜托你帮我规划一下这院子。” 沈司点头：“好！” 陈翠娥则在一旁有些手不是脚不是的，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寒露赶紧安慰她：“翠娥姐，跟你没关系，他说的是我没安排好。” 陈翠娥略微放心了些，赶紧道：“我蒸了些糕，给你们拿点儿过来？” 路上带了吃的，所以寒露等人也不饿，但这毕竟是陈翠娥的心意，于是点头：“麻烦翠娥姐了！” 陈翠娥立即笑着去了，寒露等人则进了屋，把包裹打开，各人都将自己的东西归置到自己屋里去。 后面寒露原来住的那屋不做学堂后，陈玉涵就把书房搬到那儿去了，自己也放到了那里，这前边就又多出两间房来，住得就更加宽敞了。 寒露给沈司指了一间房，他便和沈良一起拎着自己的行李过去了。 寒露不禁点头，武将适应能力还是挺强的，毕竟打仗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这院子再简陋，比行军打仗也是要强上许多。 如果是乔子杭那个恨不得吃口饭都要人喂的二世祖跟来，那可想而知得哼哼成什么。 但有怀扬在，他应该也不敢。ok作文网.okzuowen 怀扬没让寒露动手，直接把她赶到榻上歇着去了。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说这天也暖和了。”寒露无奈地说，有安颜在，这回她觉得还好。 “那不正好是休养的时候。”怀扬道，“这点事儿我还是做得来的。” 很快陈玉涵也过来帮忙，她也就一个包裹，放到房里便是了。 寒露打开一点窗户，看着陈翠娥端着一盘子热腾腾的米糕过来，正好遇到沈司从房间出来，也只是笑着点点头，便径直朝自己这屋过来。 陈翠娥，她是真的没认出沈司来。 别人可能觉得难以理解，但寒露却知道，这应该首因效应的原因。 便是之前的印象太深了，所以不会接受其他的变化。 就像是一个老头子面对少年时的班花，依旧觉得她美艳无比，哪怕那班花已经是个老妪，在其他人眼里丝毫没有当年的影子，但那老头却固执地认为，她依旧是美丽的。 陈翠娥也是如此，她已经接受了之前沈司的样子，所以对眼前这个光彩夺目的沈司，压根就懒得往上面想，只是觉得像。 不过，现在是不是该叫他沈峤了？ 但，寒露却打心眼里不想这样称呼他。 在她心里，他就是沈司。 “寒露，你尝尝！”陈翠娥的声音惊醒了寒露，她一边摆着碟子，一边不好意思地说，“肯定没你做得好吃，但是热乎，你吃着暖暖身子，我再给你沏壶热茶去。” 不等寒露回，陈翠娥便又出了屋子。 寒露知道陈翠娥这是紧张地，所以得不停地给自己找些事做。 但自己不是第一次回来，她有什么可紧张的？想想，自是因为沈司来了。 待陈翠娥拎了一壶热茶进门，给寒露倒了一杯后，她终于迟疑地坐了下来。 “翠娥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寒露看着陈翠娥。 “寒露啊，原本这事我不该问，但又忍不住。”陈翠娥的身子往前倾了倾，“你是不是打算和这个沈公子……在一起了？” 寒露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陈翠娥说的是她自己和沈峭的事儿。 “翠娥姐，你见着沈司，是什么感觉？”寒露反问。 “她和……和老四挺像的，但到底不是他。”陈翠娥叹了口气，“又能有什么感觉？” “翠娥姐，实话跟您说吧，我去年，现在该说是前年了，前年冬月病了一场后，有些事情便记得不大牢靠，我和清儿他爹的事，要不您和我细说一番？”寒露叹息道。 “记不住啦？”陈翠娥大惊，顿时慌了，“那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不用不用，不是都记不住了，有些事儿记不住了。”寒露故意作出为难的样子，“和清儿他爹的好些事儿，都不记得了，连他的样子都有些记不住。” “我还以为你和沈司走得近，是因为他像老四呢，敢情……”陈翠娥的表情便有些古怪，想了想还说，“你是不是怨老四了，所以才……算了，你要想听，我便跟你说说。” 陈翠娥虽然这样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纠结，似乎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翠娥姐，他是不是对我不好啊？”寒露一问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 第457章 鬼啊 这样的问话，搞不好会给陈翠娥一种心理暗示。 陈翠娥也确如寒露所想，以为寒露是想求得一种心理上的解脱，如果老四对她不好，她就可以和这位沈公子在一起了。 这个发现让陈翠娥更纠结了，她自然是希望寒露的日子过得好，可也不能违背良心啊。 叹了口气，陈翠娥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其实老四对你真的挺好的，每次从镇上回来，都会偷偷地给你带些东西，先开始是带用的，后来都给他奶要去了，后来就给你买吃的，还非要你当着他的面吃完，把老三家的眼气得不行。”陈翠娥说着顿了一下，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羡慕。 寒露愣住了，那看来沈四对原主是真的不错。 陈翠娥接着道：“老四不爱说话，脾气却也不大好，总是不知道怎么地就生气了，那时候你挺怕他的，他一生气，你连他奶都不顾了，眼睛里就只有老四。为了这个，他奶以前说了不少难听的话，但你也没管，后来有一回实在是难听，老四说了一句，我媳妇我自己会教，他奶就再也不说了。” 陈翠娥说着看了寒露一眼，觉得那时候的寒露和眼前的这位像是两个人，现在的她，怎么也不能那么怕老四，更不能那天怕吴氏。 不过话说回头，若是老四还在，寒露定然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又怎会变得如此要强。 寒露却听出另一个意思，吴氏很怕沈四？ 所以沈四不是他们捡来的，而是他们之前就知道沈四的身份？我的妈，这胆子也太大了吧，敢藏着王爷家的公子不撒手？ 那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是为了论钱，怎么着也得和王府交涉一番才行。 这件事，恐怕目前也只有沈老汉和成武王夫妇才知道。 “翠娥姐，那他有没有，有没有打我？”寒露小声问道。 “打你倒没有，就是……”陈翠娥瞟了寒露一眼，见她是真的没记忆，恐怕也不会难过，便道，“骂是会骂几句的，气狠了就骂你不长记性，由着别人欺负。” 之前陈翠娥还觉得沈四骂得是有些道理的，可这会儿回想起来，却只觉得好笑。 寒露不聪明还有谁聪明？ 如果不是寒露，自己恐怕是死都得死在沈家，更别提娘家的哥哥嫂子能像现在一样，如同贡菩萨一样贡着自己，一年三节都会给自己送礼来。 只是那会儿有人护着，所以就不想太多而已。 “既然知道我老是被人欺负，他还走？”寒露撇了撇嘴，其实是为原主不平。 “老四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这水月湾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也是想找一条出路。”陈翠娥说着又看了寒露一眼，“当然，若是知道你这么能干，老四恐怕也不会走，也就不会……” 陈翠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沈四是死了，可寒露倒越找越好了，这沈司比起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她都不记得老四的长相，就知道轻重了。哈哈文学网.hahawx 可怜的那已经不在了的人，之前还听到孩子们叫沈司“爹”，往后谁还记得老四。 想到这儿，陈翠娥眼睛都红了，握着寒露的手道：“寒露啊，老四是不该走，但他也没有不管你们。我记得他走之前，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两百两银子回来递给他爷他奶，说是若你们娘几个好好的，他日待他功成名就回来，自是全家的好处，若你们娘几个有个好歹的，谁的因便找谁。” “我当时正打算拎开水进屋，正好听见了，老四那话说得挺狠的，后来他爷还说，不知道这钱是哪儿来的，是偷的还是借的利滚利，他奶立时将钱收了，说不管怎么地，老四将钱拿给他们了，就是他们的，其他的则与他们无关。” 陈翠娥说起沈老汉和吴氏，心里都很是不平，哪有这样对自己儿子的。 寒露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档子事儿，难怪得知沈四的死讯，立即将自己娘仨给赶了出来。 这只怕一是担心那两百两银子的来历，二是想独占那抚恤金。 抚恤金的事寒露还是后来才知道，否则当初怎么着也要找沈老汉和吴氏要一部分回来。 不过，按陈翠娥说的来看，沈四对原主还真的是不错。 这让寒露心里五味杂陈，她这会儿倒是能确实沈司这个人的人品不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是极好的，但这也说明了他对原主的感情应该挺深的。 这让寒露胸口又酸又涩的。 陈翠娥看寒露的表情不禁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却听到门外传来沈峭的尖叫声：“哎呦妈呀，我的老天爷勒，老四，你怎么……怎么回来啦？这大白天的，你别吓人哈，我……我我我，我没害你媳妇，是爹和娘他们，都是他们做的……你你你，你找他们去……” 寒露和陈翠娥顿时面面相觑，这是沈峭过来了，然后看到沈司把他当成鬼？ 那……沈司之前一直站在门外？刚才的话，他不是都听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透过窗缝往外看。 沈司冷冷地看着沈峭，并没有说话。 沈峭瘫坐在地上起不来，哆哆嗦嗦地说：“老四啊，你……你别找我啊，你知道我在家里说话也，也不算数的，我……我也护不着你媳妇孩子啊，你要不……要不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好不好啊？二哥给你多烧些钱？” 陈翠娥见沈峭越说越不像话，叹了口气，起身对寒露道：“我出去一下。” 寒露点了点头，但沈峭却还在念叨：“瞧你这穿的，在那边应该也不穷，朝廷不会亏待了你们，但你放心，二哥好歹也会表达一点心意，活人的钱我给不了，死人的钱我还是烧得起的。” 寒露不禁“扑哧”一声乐了，这沈峭渣是渣，但属性还挺可乐的。 陈翠娥走出门外，没好气地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还不赶紧闭嘴。” 刚刚还腿软的沈峭却奔过去，一把把陈翠娥拉到了另一边，然后指着沈司紧张兮兮地小声道：“你，你没看看到吗？鬼……鬼啊！” 第458章 早就知道不一般 陈翠娥瞟见沈司的脸色难看得不行，不禁拉了沈峭一把：“你闭嘴行不行？” 沈峭立即点头：“我不说了不说了。” 说是不说了，却又忍不住小声补了一句，“回头我去镇上买些黑狗血回来。” 只是或许太激动，声音其实比预计要大得多。 这话一说出来，陈翠娥都想拿个抹布堵了沈峭的嘴。 沈司是什么人她不知道，但却明白这是个不能得罪的，是从京里来的，有身份的人。 沈峭怎么地她才不在乎，可赞成别连累了孩子们。 “你再说头都保不住了，我跟你说，那不是老四。”陈翠娥咬牙瞪着沈峭。 “不是老四？”沈峭一愣，接着一脸地了悟，“明白，那自然不是老四，那是老四的鬼魂。” 说到这儿，沈峭还看着沈司叹道：“老四啊，我知道你从战死的地方回来挺不容易，遥途路远的，但你现在该看的也看了，要不就走吧？” “你……你总有一天要死在你这张嘴上，他只是长得和老四有些像而已，不是老四。”陈翠娥急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峭解释了。 “啊？”沈峭还是不大明白的意思。 陈翠莲真是着急，平时这人动起歪脑筋来一会儿一个主意的，怎么这会儿却转不过来。 就在陈翠莲准备再说得更仔细些的时候，沈峭大叫起来：“他和老四只是长得有些像？” 说着沈峭走到沈司面前左右打量了一下，又赶紧后退了几步，冲着陈翠娥小声委屈道，“你便是不想和我好了，也不能这样坑我啊，这分明就是老四啊。” 屋里的寒露看到这一幕，顿时一笑，认知不同，造成的结果也就不同。 寒露想了想，也走到门外，问沈峭：“沈老二，你确定他是沈四？” 沈峭看到寒露怔了一下。 寒露虽然一件大氅披在身上，但依然可以看出她里面穿着松绿色的绫袄，下面系着月白色的长裙。 这身打扮很是素雅，甚至有些寡淡，但寒露肤白，却显得格外地青葱娇嫩。 “老四家的，这我做哥哥的便要说你几句了。老四虽然不在了，但我还是你二伯子是不是？你怎么能连声哥都不叫？再说了，你一个寡妇穿成这样，这……不合适。” 沈峭背着手，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但那眼睛却又忍不住往寒露身上瞟。 “我穿着怎样你就别管了，这人若是心眼儿歪，人家穿一身黑他都能看成是勾引，我要问的是，你怎么确定他是沈四的。”寒露盯着沈峭道。 “这还要怎么确定？我亲弟弟我能认不出来？”沈峭嘲讽一笑，“虽然白了些，这……是有些不一样，但到那边儿了，也见不着日头，自然就白了……” 说着说着，沈峭的脸又白了，指着沈司小声对陈翠娥道：“真……真真是个狠人，怎地大白天的都能出来？听说这地府能在大白天显形的，可不是一般身份，我早就知道他不会是一般人。” 陈翠娥看着沈峭，顿时绝望了，脸一撇看向门外，随他去吧。 寒露却禁不住笑了：“你连地府的事情都知道？”兔兔飞小说网.tutufei 沈峭眼睛瞟着沈四，怯怯地点头，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上边儿，下边儿的，都能知道点儿。” 寒露看了沈司一眼，看来这沈峭真的是一眼就认定沈司就是沈四。 如同他自己所言，他早就认定沈四不是一般人，所以他能接受沈四的任何变化。 而陈翠娥等，脑子里一定深深地烙着沈司以前的样子，自然是不会把他和沈四联系在一起。 “沈峭，我实话告诉你吧，他就是沈四。”寒露说了一句。 “我就说是吧。”沈峭不满地看着陈翠娥。 这回却轮到陈翠娥傻了，她看着寒露：“寒露啊，你说……说什么？” 寒露只得再一次告诉陈翠娥和沈峭，沈司就是沈四，大名沈峤。 沈峭一拍大腿：“我就说……”接着便盯着沈司的影子，念叨着，“咦，那你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陈翠娥吼了沈峭一嗓子，然后看着沈司道，“你……你真是老四？那你，你之前怎么不说呢，你活得好好儿的，之前怎么……” 陈翠娥本想问沈司之前为什么不认沈家的人，后来一想，沈家那样对寒露母子，他不认也是应该的，便没问出口。 不但寒露却道：“翠娥姐，他不是不认你们，而是他都忘了。” 既然沈司是想回来寻找记忆的，那也不用瞒着了。 陈翠娥值得信任，至于沈峭，没了沈家的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 沈峭这会儿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老四没死，听到他失忆了，顿时嚎了起来：“我的四弟啊，你可算回来了哇，二哥可想死了你了哇，你怎么这么狠心，都不回来看一眼啊……” 寒露听得浑身皮疙瘩都起来了，没想到沈峭还有这么八婆的一面。 陈翠娥更是拍了一下沈峭，小声道：“你别演得太过了，他若哪天想起来，知道你是怎样的个人，看他怎么对付你。” “怎么对我？我又没对他怎么地。”沈峭眼睛一瞪，气势上却又怂了许多，“我是他哥。” “这会儿想起是亲哥来了，当时寒露娘几个被赶出去的时候，你怎么没出面说一句？”陈翠娥没好气地说。 “我怎么出面啊，那个家里有我说话的份吗？”沈峭没好气地说。 寒露看得出来，沈峭给了自己一个非常好的心理暗示，便是我没能力，我没办法，所以我没错。 这样的人哪朝哪代都不会少，便是在现代也一样。 “沈司这回回来，也是为能够想起些什么，拜托二位跟他说说，不定有用。”寒露笑着朝陈翠娥和沈峭行了一礼，却又看着沈峭道，“可以不说，但说出口便要说实话，否则……” 否则怎样没说，但偏这样最吓人。 沈峭挤到沈司身边，悄声道：“老四，看见没？当年的寒露就像只小兔子似的可怜巴巴的，现在小兔子长成母老虎了。” 一直没说话的沈司瞟了沈峭一眼：“你接下来的话最好是实话实说，否则，我想你不想知道是什么结果。” 第459章 沈司震怒 “我，我还是想提前知道一下。”沈峭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司。 “被赶出水月湾，甚至南荆府，永世不得回来。”沈司冷冰冰地回道。 沈峭看着沈司，莫名地觉得憋屈。 凭什么这么对自己呀，凭什么从小到大，自己这个二哥这个四弟总是要怕怕的呢？ 沈峭深吸一口气，刚一张口，这口气就泄掉了。 最终，沈峭和沈司被寒露塞进了后面的书房，也就是她以前和孩子们住的破茅屋。 只是现在四面挂装了芦苇帘和字画，倒一点儿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沈峭一进屋，却四处转悠了起来。 沈司皱起眉头，问道：“你看什么？” 沈峭不禁感慨：“我真的很佩服寒露。四弟啊，你知不知道，这屋子以前便是寒露和你那三个孩子住的地方，之前是放农具的，有的时候牛也栓在里面，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书房，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你媳妇还真是能干……” 说着说着，沈峭便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于是扭头瞟了沈司一眼，却吓了一跳，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自己这是说错什么了吗？ “牛棚？”沈司的嘴里终于蹦出两个字。 “呃……”沈峭终于知道沈司为什么不高兴了，支吾了一下才道，“偶尔栓牛，大部分时间还是放东西，什么筐啊，篓子啊，扁担……” 说着说着，却发现沈司的脸色更难看了。 “也不经常放，就……就午间放一下，怕被偷了……”沈峭越解释，却发现沈司的脸色越难看，最后很识相地闭嘴了。 “继续！”沈司的话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很久没这样愤怒过了，一个连箩筐都不敢放的地方，居然让他的妻儿去住，沈家人幸好搬走了，否则……沈司如铁般的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墙面，那墙竟晃了晃，然后竟被砸出一个洞来。 沈峭瞧见，不由地喉咙发紧，这若是打在自己喉咙上，只怕是会没命的吧。 当下，沈峭决定，不管好不好的，只要沈司想听的，他全都说出来，没什么是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 于是这一说，直到天黑了两个人才走出来，而沈司的脸色比天都黑。 寒露其实也挺想进去听的，但她知道，如果自己在场，有些话沈峭若是以为自己知道，便会忽略过去。 毕竟寒露并不想让沈峭也知道自己也失忆了，免得多惹出一些麻烦来。 至于陈翠娥，自然是以为寒露和沈司哪怕是失忆了也会在一起，毕竟三个孩子在那儿呢。 因此陈翠娥很自然地问寒露：“你这回是不是得跟着他去京都？” 陈翠娥并不知道沈司是成武王家的四子，甚至不知道他也被封了郡王，只是以为他打仗立了功，在京都有了宅子。 “我觉得安阳县也挺不错的。”寒露含糊地回了一句。 “再不错哪里有京都好，只是说起来也是，那里到底没个熟人。”陈翠娥跟着瞎操心，寒露却只是笑。 “寒露啊，你虽然不记得老四了，但老四虽不爱说话，脾气也不好，但是对你，那可真是没话说的，你可不能犯糊涂。”陈翠娥小声叮嘱寒露。516小说网.516xs “知道了翠娥姐，我懂的。”寒露赶紧道。 陈翠娥想想也是，有什么事是自己知道，而寒露不明白的。 倒是寒露，想了想还是问了一下陈翠娥和沈峭的事。 听到寒露这样问，陈翠娥明显一愣，似乎有些意外，之后又却恼了：“我早就叫他别过来，他就是……寒露你是个聪明人，竟一眼就瞧出来了，但我也没傻到那地步，他不过就是沈家走了，没人靠了，见我们母子的日子过好了些，便痞赖起来。” 说到这里，陈翠娥“呸”了一声，又道：“做他的白日梦，我瞎了眼才会又和他走到一起。” “原来翠娥姐是这样想的，我还以为……”寒露说着又笑，这回倒是自己看错了。 她以为陈翠娥怎么着也是古代女子，既然陈峭有意复合，她应该不会不心动，毕竟这朝代单身女子的日子并不大好过。 “以为我对他还有意？”陈翠娥问寒露，不等她回便摇头道，“寒露，我现在不靠他也能活，做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为他浆衣洗裳操心那么些事。” “若他是真心，再不像以前那样三混四混的，诚心和你过日子呢？”寒露又问？ “那看明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吧，若是打西边出来我就信他。”陈翠娥满脸嘲讽地说。 这时窗子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寒露和陈翠娥吓了一跳。 “陈翠娥，这么些日子了，你还是不信我？”沈峭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寒露和陈翠娥对视一眼，原来在外面听着的？ “信你什么？信你游手好闲，成天没正事儿干？”原本懦弱的陈翠娥竟叉起腰冲着门外喊。 寒露看得眉眼弯弯，这个变化真好！ 以后不管陈翠娥是不是和沈峭在一起，她都吃不了亏。 “我怎么游手好闲，没正事儿干啦？”沈峭虽然这样说，但声音明显弱了起来。 “那你给我数数，你干了什么正事儿啦？是种了一分地，还是赚了一个铜板？”陈翠娥的声音非常地铿锵。 “我……”沈峭“我”了几次后，便没了声音。 陈翠娥对窗外翻了个白眼，这才对寒露道：“这天都快黑，你先坐会儿，我去做晚饭的。” 寒露点点头，也没推辞，如果不让她做点儿什么，恐怕她的腰板没有现在挺得这么值。 不论是在哪个时空，没几个人真的像沈峭那样愿意干吃闲饭。 陈翠娥一打开房门，便见沈司站在那里，竟丝毫没有听墙角的愧色。 “哟，老四啊，那你们俩口子说话吧。”陈翠娥自知道沈司便是沈四，便自在多了。 沈司冲陈翠娥点了点头，跨进了屋子，陈翠娥这才出门，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等沈司坐到对面，寒露才小声问道：“沈峭都跟你说啦？” 沈司点了一下头，却没有说话。 “那，你想起什么了吗？”寒露又问。 第460章 神仙酒 沈司默默地看了寒露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这其实也在寒露意料之中，如果找个熟悉人说一说就能治愈失忆，那失忆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让沈峭跟他说一说，不过是让他对自己以往的经历有一个了解，若是以后能够想起来，也是一个帮助。 想到这儿，寒露笑着安慰沈司：“没事，总能想起来，便是不能……” 寒露的话还没说完，沈司便摇头道：“我一定会想起来。” 看到沈司目光中的坚毅，寒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希望沈司不要偏执，但也能够理解他。 谁生命中有那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都是不大好受的。 但对于沈司来说，却是如果想不起来，与寒露便不能重续前缘，他们便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庭，这让他很恼火。 想到这儿，沈司便转身出去了。 很快怀扬便进来告诉寒露，沈司拉着沈峭出去了，似乎是去了原来的沈家，现在的学堂。 “让他去吧。”寒露冲怀扬摇了摇头。 “是不是太急了一些？”怀扬问寒露。 “若是你，你也急。”寒露不再说这件事，反而叮嘱怀扬去一趟孙三婶家，找她借些农具来。 “借这个干什么？家里有啊。”怀扬不解。 “不够用。”寒露摇头。 已经一年了，寒露迫不及待地想把桃花酒挖起来，尝尝味道如何。 如果可以的话，那今年就可以趁着桃花开的时候，多酿一些了。 怀扬听寒露说起这个，顿时开心起来，说道：“我马上去。” 刚一转身，却又被寒露叫了回来：“你倒是更急，明日再借不迟。” 等陈翠娥做的饭菜上了桌，沈司和沈峭也没回来，倒是刚一吃完饭，孙三婶便过来了，说是陪着寒露坐坐。 这一坐，便聊到了沈司，孙三婶旁敲侧击地问寒露沈司的事。 想想孙三婶也不算外人，于是寒露便将沈司的事对她实话实说了。 孙三婶顿时嘴都惊得张开了，最后红着眼睛说：“这真是老天有眼，老四回来了，你也不用再吃那么多的苦了。” 寒露心想，以前不好说，现在的话，他不回来其实自己也不用吃苦的吧。 但面儿上，寒露也只能是笑，毕竟孙三婶是真心为她好的。 “三婶，这事儿您先别往外说，毕竟他还没想起来呢。”寒露轻声叮嘱孙三婶。 “我知道。”孙三婶立即严肃起来。 但脑子里却想到了别的，沈四现在已经在京都当了官，会不会不要寒露？ 只是孙三婶想也是白想，干着急。 寒露又约好孙三婶和孙三叔明天过来帮忙取酒坛子，孙三婶忧心忡忡地离开。 水月湾按现代路程来说，离安阳县其实不远，但这古代的土路加马车，真的非常地巅，因此送走孙三婶，寒露便觉得困得不行。 潄洗完毕之后，寒露哄着沈歌睡觉，然后成功地把自己也哄睡着了，竟连沈司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有印象。 吃完早餐后，孙三婶和孙三叔便过来了。小小书屋.xxs163 之前埋的时候，寒露势单力薄没办法，只能晚上偷偷摸摸地干。 这会儿取酒坛子，她已经不怕什么了，都恨不得再办个开坛仪式才好。 当酒坛子取出来的时候，寒露迫不及待的开了封，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这酒闻着都好喝。”沈良耸了耸鼻子，恨不得立即就喝上一口才好。 “跟你有什么关系？”广丹瞪了沈良一眼。 “我这是称赞寒娘子会酿酒呢。”沈良小声嘀咕道，默默地退了几步，但眼睛却直盯着那酒坛子。 没想到广丹压下了沈良，但门口却传来一声怪叫：“哎呦，这是什么神仙酒啊？” 院里的人都看了过去，竟瞧见乔子杭巅儿地进来了，后面居然跟着安颜。 乔子杭直奔着酒坛子去了，安颜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你们不带我过来，居然是自己偷偷摸摸地回来弄酒喝，这真的是太不道德了。”乔子杭说着便去拎酒坛子，但很快手背便是一痛，赶紧抽了回来，一脸委屈地看着怀扬，“你又打我？” “打你怎么啦？这酒是给你喝的吗？”怀扬恶狠狠地瞪着乔子杭。 “我买不行吗？”乔子杭说着拿从怀里掏出一撂银票，“我可是带了银子来的。” “哟，敢情是知道我们娘子有好东西？”怀扬终于展颜。 “那是自然。”乔子杭赶紧赔笑。 怀扬顿时不做声了，只是看向寒露。 沈司看到怀扬看到钱的眼神竟和寒露一模一样，顿时别开脸去。 “不急，等到午饭的时候自然是要请大家一起喝的。”寒露笑着说。 从这酒香来看，应该是成功了的，但是酒的滋味儿怎样，还是要靠大家来品尝一番才能定。 这酒的品质，可是和价格直接挂钩的。 寒露猜想不会太差，但没想到竟让乔子杭和沈良赞不绝口，沈司虽然没这么直白，但从眉目的舒展程度来看，也是满意的。 “寒娘子，你卖多少钱一坛子？”乔子杭腼着脸问。 “今年不卖。”寒露一口回绝。 “为什么？”乔子杭大叫起来，沈司一个眼神过去，他便又软乎了下来，小声道，“寒娘子，你不是有那么多坛子酒吗？你卖我几坛又能如何？” “这哪里多，我这是要拿到县城和省城的酒楼去的，若是他们喜欢，明年的酒就有着落了。”寒露笑眯眯地说。 今年能把明年的生意做了，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了。 “酒楼？”乔子杭琢磨了一下，然后道，“我也可以帮你卖酒啊。” “你若真能帮我卖酒，我不但免费送酒给你喝，还给你分红。”寒露立即给乔子杭下套。 如果乔子杭真的愿意，那自己可就把生意做到了京都了。 “那这意思是我……我也可以挣钱啦？”乔子杭有些难以置信了，“那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骂我是败家子啦？” “自然不会。”寒露赶紧回道。 于是两个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不过也没多久，很快便被沈司阻隔了视线。 “不用他。”沈司看着寒露道。 “为何？”寒露和乔子杭一起问道。 第461章 翠儿有孕 沈司冷冷地瞟了乔子杭一眼。 哼，你都能做到的事情，我还能做不到？ 虽然没说出来，但乔子杭却也听明白了，非常不服气地说：“不是我吹，这方面我真的比你强，至少我外祖家行商，在京都有酒楼的，我先卖到我外祖家，然后再通过我外祖卖到京都其他的酒楼，你行？” “自然行。”沈司黑脸。 乔子杭顿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子，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男人最忌讳什么？最忌讳“行不行”这个话题啊，不行那也必须要行。 “呃，你当然行，看看这三兄妹，一个比一个机灵，一个比一个好看，你必须行。”乔子杭立即端正态度。 寒露在一旁听着只翻白眼，怀扬却一脸不懂的样子，这跟孩子们能扯上什么关系？ 乔子杭可不管其他人，只盯着沈司赔笑道，“我说的是经商，这个你真不行，包括你们成武王府都不行，你能提着枪跑到酒楼说，我是楚南王，你们非得买我家娘子的酒，这……” 不等乔子杭说完，沈司和寒露异口同声道：“这自然不行！” 乔子杭默默退了几步：“是你们自己说的哈。” 寒露不禁暗道，真是个欠揍的！ 但为了以后的长久之计，寒露看着沈司，柔声道：“生意上的事情，我可不可以自己做主？” 沈司知道，虽然寒露姿态摆得很低，但自己就算不同意，她还是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得点头，多少还能留住一丝颜面。 乔子杭默默地给沈司点了个赞，这才是真男人！ 却又不由自主地瞟了怀扬一眼，自己这辈子恐怕也没有让她低头的时候。 想到这儿，乔子杭下定了决定，一定要娶个温柔如水的妻子。 于是寒露和乔子杭的事就这样说定了，既然要他办事，自然就要给酒他，但也说好了，今年他办了多少事，明年他就有多少酒。 “如果没办好，明年一坛子都没有。”沈司补了一句。 “真狠，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乔子杭嘀咕了一句。 沈司抬了揉眉没说话，哼，浪费了我家娘子的酒，你还想跟我当好兄弟？ 与乔子杭的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寒露也松了一口气。 依自己和沈司目前的情况，迟早有一天会进京的，如果先把生意做到京都，对于以后来说，至少是一重保障。 确定桃花酒可以继续酿之后，寒露便拜托孙三叔和孙三婶帮自己请帮工，回头摘桃花酿桃花酒的时候都需要酒。 好在当初找里正要的院子面积够大，后面还可以盖起一个酿酒的酒坊来。 这件事儿，寒露打算让吴妈妈和林壮回来操持，这两人不是很精明，但胜在做事踏实，让人放心。 安顿好一切，沈司那边也是该问的问了，该说的说了，一行人准备第二天回安阳县的时候，孙三婶却眼泪汪汪地过来了，身后还跟着蒹葭院里打杂的丫头青红。 “孙三婶，怎么了？”寒露吓了一跳，赶紧迎了上去，又看向青红，“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 “寒露啊，这姑娘说翠儿那里出事了……”孙三婶说到这里便泣不成声。 “三婶别急，屋里说吧。”寒露拍了拍孙三婶的后背，然后示意怀扬把青红带到一边问清楚。就爱看小说.looktxt 进了屋，孙三婶才告诉寒露，翠儿有孕了。 “这本是好事儿，可是她那婆婆王大太太居然让她打胎，这会儿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孙三婶说着便哭得不能自抑。 寒露也惊住了。 “好好地，为什么要打掉？”寒露问孙三婶。 “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所以我想着去看一眼。”孙三婶抹了一把泪，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寒露。 “行，您回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跟着我们的车走。”寒露赶紧道。 “我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回去给她带几只鸡去，你看成不？”孙三婶问道。 “那怎么不成，您别急，翠儿那么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事。”寒露安慰着孙三婶，等人走了之后，才把怀扬叫了进来。 怀扬已经找青红问了，只是青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是王府来了个姑娘，让赶紧告诉翠儿娘家人，说翠儿有孕了，但王家要把胎儿打下来。 寒露思索了一番，便让怀扬把安颜请过来，又把翠儿的情况跟安慰说了一下，尔后才赔着笑道：“也不知道这胎到底落没落，能不能麻烦你跟着孙三婶进去看一下？”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本是大夫，给人诊病也是本份，但你确定要我去？”安颜瞟了寒露一眼。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要说？”寒露问安颜。 “如果这个翠儿还没有落胎，但那王大太太一定要打掉，你怎么办？”安颜问寒露。 “总得想办法阻止吧。”寒露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好好地孩子要打掉，更何况这时候女人打胎可等于是在鬼门关里走一趟。 “可如果不打掉，等于另一个女人一进门，便面对着庶子或庶女。”安颜懒懒地坐在躺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问寒露。 寒露顿时愣住了，她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觉得呢？”寒露不禁问安颜。 “我怎么知道。”安颜起身道，“我去收拾一下包裹。” 只是走到门口，安颜又转过身来看着寒露，“每个人的命只有每个人自己去争，别人替她争不了。” 说完，便进了屋。 这句话或许安颜只是一说，但于寒露却如醍醐灌顶。 是啊，即使“人定胜天”，也是该每个人自己对自己说的。 寒露长叹一声，再次提醒自己：人生三件事，老天的事，别人的事和自己的事。 对于翠儿这件事，自己只能做到把孙三婶和安颜送到王家，至于翠儿怎么选择，谁干涉不了。 孙三婶很快就和怀扬一起过来了，于是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回了安阳县。 第二日孙三婶便去了王家，安颜是以她娘家侄女的身份一起进去的。 寒露原本以为孙三婶和怀扬要在那里呆上两三日，没想到夜里两个人就回来了，还拖着一个板车。 板车上似乎躺着一个人，用布盖着，孙三婶满目凄惶，安颜的脸色也很严肃。 寒露不禁心里一个“咯噔”，难道出事了？ 第462章 不做秦香莲 不用说也知道是翠儿，可怎么连头都蒙着，看着都怪吓人的。 但寒露知道，翠儿没事，否则孙三婶和安颜不会问都不问一句就抬进来。 “怎么啦？”寒露赶紧上前问道，安颜却冲她摇了摇头，然后道，“先进屋。” 于是寒露赶紧和安颜一起，将人抬到最近的房间。 刚放到床上，孙三婶便过去将翠儿头上的布拿掉，然后急急地问安颜：“安大夫，现在怎么办？” 安颜从怀里拿出一粒药丸塞到翠儿的嘴里，又灌了一点水，这才道：“明日她便会醒来，可能身体会虚弱一些，但对胎儿没什么影响。” 安颜刚一说完，孙三婶便跪下来朝她磕头：“多谢安大夫救命之恩哪。” 吓了一跳的安颜退到一边，急道：“我只是做了一个大夫该做的，你想好以后怎么办就成了。” 说着安颜摸了摸翠儿的肩头，又翻了一下她的眼睛，才对孙三婶道：“她挺好的，您看着她吧，如果有哪儿不对，立即去叫我。” 孙三婶自是应了，安颜看了寒露一眼，然后走出门外。 “安颜，到底是怎么回事，翠儿怎么啦？”一走到院里，寒露便忍不住问道。 “我们进门的时候，正好遇到王家的大太太准备给翠儿灌药。”安颜叹了口气道。 “她就真的那么容不下翠儿的这个孩子？”寒露看着安颜问道。 这事儿安颜之前说的寒露也想过，不能说王大太太的想法不对，只能怪这个吃人的社会。 可一旦事儿真出了，寒露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王大太太心太狠。 “听说那王怀谨已经和府城的哪位千金小姐订了亲，大概八月的时候就要过门了，所以王家当然不能留下一个侍妾生的庶长子。”安颜往里看了一眼，“她舍不得，我便让她假死，要不哪能出得了王家的门。” “假……假死？”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 从表象上来说，催眠也可以做到假死，但安颜似乎是用药丸，这个寒露倒没有听说过。 “不假死怎么办？”安颜摊了摊手，叹了口气道，“总不能真的不管吧。” 寒露看得出来安颜不是很乐意，只好赔着笑道：“辛苦你了。” 安颜看了寒露一眼，摇头道：“我有什么可辛苦的，她娘才辛苦，真当富贵是那么好想的，当年我跟我爹娘出诊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哼！” 寒露知道安颜说的是真心话，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富荣人家家里面的污糟事儿。 “是，希望通过这一遭，翠儿能够真真正正的想明白吧。”寒露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的灯还亮着，最难过的应该是孙三婶吧。 白天帘儿还问起，寒露只往好了说，不过明日还是要叫帘儿回来一趟。 “寒露，你怎么想？”安颜突然问道。 “我？我能怎么想，孙三婶和翠儿商量好了怎么办便怎么办吧。”寒露想着若她们需要自己帮忙，伸伸手也没什么。 “谁问这个了，我问的是你和沈公子的事儿。”安颜说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多事，于是挥了挥手道，“你要不愿意回就算了，当我多事！”久久看书.kanshu99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才问的，你从来就不是多事的人。”寒露笑眯眯地挽起了安颜的胳膊。 “我最是多事，要不现在哪里会在你这里。”安颜有些咬牙切齿，但却没有甩开寒露。 “那我就决定了，喜欢这样多事的你。”寒露有些厚颜无耻地说。 安颜凭空白了一眼，又发现这是夜里，白了也没人看见，不过是无用功。 “你放心，我不会当秦香莲的。”寒露笑着道。 “秦香莲？”安颜不解地看着寒露。 寒露从安颜的表情便看出，这个时代并没有秦香莲和陈世美的传说。 “秦香莲讲的是她相公陈世美高中状元后被公主看中，于是就被皇家招为驸马，秦香莲便带着两个孩子进京寻夫，结果却被陈世美派人追杀，最后青天大老爷做主，将陈世美用给铡了。” 寒露简短地讲述了一下秦香莲和陈世美的故事，只是刚一讲完，便听到安颜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寒露不明白地问，自己虽然讲得简短，但也还是都讲到了啊。 “这是哪个乡野小民编的，你还拿来和自己做比较。”安颜一脸鄙视地说。 “啊？”寒露有些懵。 “你想想，哪个公主会去和一个民妇抢男人？”安颜忍不住道，“哪怕那个公主的生母是个宫女，也不能做这种事。” “那万一陈世美真的貌若潘安，才华横溢呢？”寒露看着安颜。 “那又怎样？吃了皇家的米粮，能这样给皇家抹黑？再说，状元什么的也就在民间备受推崇，在那些豪门勋贵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更何况皇家。”安颜嗤笑道。 这话当时寒露还不觉得，后来才知道，安颜说得其实算是轻描淡写了。 “再说了，什么青天大老爷能随随便便地铡驸马？”安颜简直像看弱智一样看着寒露。 寒露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天空道：“今天的天空好黑哦！” 安颜觉得这个寒露真的怕是个傻子，这什么时辰了，又没有月亮，可不就黑。 她盯着寒露很是瞧了一会儿，直到寒露忍不住问：“干嘛这么看着我？”她才道，“我看你是不是有人易容的。” 寒露莫名心虚，只能摊了摊手，至于是不是你自己理解吧！ 安颜却懒得再开口浪费精神，转身就要回了自己的屋子，却被寒露拉住了。 “依你的意思，沈司也是娶过妻的，还有三个孩子，是不是那些京都贵女也不会要他？”寒露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呵呵。”安颜敲了敲寒露的脑门，“这是长着什么呢？沈公子是那陈世美能比的？他可是郡王，就算有十个孩子也有人抢。” 说完安颜再不搭理寒露，径自回屋了。 “真是脑子秀逗了！”寒露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子，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很压抑的声音：“谁是陈世美？” 第463章 真心 寒露苦笑着转身：“我只是随口编了个故事，没有什么陈世美。” 说完，一脸坦荡地看着沈司。 对于一个学过微表情管理的人来说，如果刻意利用表情骗一个人的话，真的极少有人看得出来。 更何况对于寒露，沈司压根儿就不愿意怀疑，因此只能相信了。 “呃，那边……”寒露想了想还是打算将翠儿的事告诉沈司，但刚一开口，沈司便道，“我送你回房。” “才几步路，我自己可以。”寒露赶紧转身小跑着回了自己屋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孙三婶过来告辞。 “三婶，这就走？翠儿醒啦？”寒露赶紧问道。 “后半夜就醒了，她在这安阳县住不痛快，也想着要回去，不过……”孙三婶迟疑了一下，道，“我想送她去我娘家先住些日子。” 寒露想了想道：“这也好，免得王家起疑心。” 孙三婶立即点头：“可不就是，我是再也不想让她出一丁点儿意外了。” 两个人正说着，怀扬跑进来道：“娘子，翠儿说想见见你。” 寒露倒不觉得意外，翠儿若不是进了王家，说不定这会儿披香绣坊就是她在打理了。 叹了口气，寒露道：“走吧，我也好久没见到翠儿了。” 怀扬赶紧进屋给寒露拿了件披风，给寒露紧紧地裹上。 “寒露啊，你这身子是不是前年冬月给冻坏了？”孙三婶细心地问。 寒露目光一闪，自己如此畏寒早已引人注册，孙三婶的这个说法这倒是个好主意。 “可不是，当时伤了身子，现在比别人都格外怕冷些。”寒露叹道。 “唉，虽说死者为大，但你那死鬼婆婆啊真的是……那棚子哪里是人住的地方，还好你和孩子们都撑过来了。”孙三婶说着眼眶便发热。 “还是得亏你们这些左邻右舍帮忙。”寒露牵住孙三婶的手道。 “帮什么忙，我也没帮上什么。”说起这个，孙三婶是有些愧疚。 那会儿翠儿那边就有消息说不大好，遇着邪性的事了，因此她也没心思顾忌到别的，只想着把她接回来。 可帮人是情份，不帮是本份，因此寒露心里一直记着的是孙三婶对自己的好。 两人一起走到了翠儿暂住的屋门前，寒露脚步顿了顿，想起初见翠儿时她的模样，不禁一声暗叹。 推开房门，却见翠儿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房梁，眼睛虽大，但却无神。 听到声音，翠儿收回目光，侧过脸来，见是寒露，立即半挣扎着起身，颤声道：“娘，我想跟寒露姐单独聊聊。” 孙三婶赶紧过去扶住翠儿，然后有些为难地看着寒露。 “三婶，麻烦您和怀扬一起去灶间看看，有什么吃的都拿过来，回头吃饱了再说别的。”寒露的叮嘱叫孙三婶心里暖乎乎的，知道她是愿意陪着翠儿说说话了，于是赶紧应声去了。 寒露坐到翠儿的床边，伏身看着她。 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原本水灵灵的个姑娘，竟面如枯槁，倒更显得眼睛大了。无忧小说网.wutxt “你啊……”寒露刚叹一声，两滴泪珠子便从翠儿的眼窝里滚了下来。 “寒露姐，我错了。”翠儿声音轻得像是在天上飘。 “错了不怕，改了就行。”寒露轻轻地在翠儿的被子上拍了拍。 “改？”翠儿一声苦笑，眼泪更多了，“我怎么改？我的孩子还没出生，便没了爹了。” “但是他有娘啊。”寒露拿出手帕给翠儿擦了擦眼泪，“既然选择留下这个孩子，那就做好一个娘，爱他护他。” “寒露姐，我……我怕我养不活他。”翠儿紧盯着寒露，满脸的迷茫。 “那就先想怎样活下来的事。”寒露淡淡地笑了笑，“你还有爹娘和兄弟姐妹，若愿意下地，找里正大叔要块地也不是难事，若愿意绣花，披香绣坊的活儿总能让你有口饭吃。” 听到寒露这样说，翠儿的眼底渐渐有了一丝光亮。 “这孩子是你自己要的，你就得接受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并且得好好地养活这个孩子。”寒露握住翠儿的手，“别怕，这孩子是你一个人养，以后也只能是你一个人的。” 毕竟王怀瑾的情况可不比沈司，这孩子的命等于是翠儿从老天爷那里压下来的。 “可我……我不能总住在外祖家，我……我……” 面对未来，翠儿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寒露倒也能够理解，翠儿虽说被孙家卖到了王家做丫环，但其实并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她的惶恐都是正常的反应。 “不住外祖家，水月湾也能住，衔蝉园和蒹葭院哪里容不下你？”寒露顿了顿，“你想想当初的我，我比你还不如，我还有三个孩子，我能活,你也一样可以。” “我……我没那么能干。”翠儿垂下了眼眸。 “嘘。”寒露伸出食指在嘴上示意了一下，“别这么说，孩子会听见的。” 说起孩子，翠儿的手情不自禁地伸向小腹。 “你说他爹怎么就那么狠心呢？当初说的那些话，转眼就能忘的吗？”翠儿说着，声音又哽咽了起来。 寒露心里暗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嘛！ 但嘴里却道：“他说的时候未必不是真的，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唉，真不愿意这样说，可……总不能让翠儿总是生活中在悔恨中不能自拔。 果然，翠儿抬眼看着寒露：“寒露姐，你是说，他曾对我也有过真心？” 寒露点头：“自是有的，只是现在，应该也是真心？” 翠儿有些不明白：“现在，真心？” 寒露叹了口气：“真心的想要另娶娇妻，琵琶别抱！” 翠儿怔了怔，之后一脸凄惶：“寒露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我娘都不知道，我怕她伤心……” 寒露将手帕再次递了过去，轻声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但猜也能猜得到，但凡他能维护你一点点，你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寒露姐，你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他……” 翠儿话说一半，便趴在枕头上泣不成声。 第464章 未来主母 寒露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拍着翠儿的后背。 然后在翠儿断断续续的述说中，寒露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翠儿最初在王家的时候，日子还是很过得去的.别的不说，至少王怀瑾对她很是呵护，日日厮磨在一起，便是王大太太要为难她，也要考虑一下自己儿子的想法。 只是王怀瑾总是要进学的，在王员外和王大太太的轮番劝说下，往书房便去得多了。 渐渐也不知怎么地，王怀瑾每日回来，便让翠儿要多替他孝顺父亲和母亲。 翠儿听了直噘嘴，告诉王怀瑾，她经常去王大太太那边想要孝敬她，可是连院门都进不了。 “母亲毕竟是母亲，她不让你进，你就稍等等，她看到你的诚意自是让你进的。”王怀瑾不仅不体谅，反而怨怪翠儿不够有诚意。 几次之后，王怀瑾再听翠儿这类的话，便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原本翠儿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王大太太分明就是为难她，王怀瑾应该是帮着自己劝说他母亲才是。但接下来的几日，王怀瑾一直没来翠儿的屋里，她便有些慌了，终于忍不住拎着汤水去找王怀瑾。 但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你退了一步之后，便步步退。 更何况，翠儿哪里懂得夫妻相处之道，见王怀瑾生气，便拿像以前当丫环时那般，样样亲自服侍，不想王怀瑾不仅没有回心转意，反而愈加疏远。 翠儿自是不甘心，她进王家当通房是因为王怀瑾对她说过，要好好对她的。因此翠儿每天都会去王怀瑾的书房找他，可没去几天，便被王大太太带着丫环赶过来拦住了。 “翠儿，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可现在看来，你真的让我失望。”王大太太寒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翠儿。 “大……大太太，我是大少爷的人，我自是应该伺候大少爷。”翠儿对王大太太本能地就有些惧意，因此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但王大太太却并没有因此更加怜惜翠儿，反倒冷笑一声道：“你是大少爷的人又如何？你不过是个通房，通房就应该呆在房里，这里又岂是你能来的地方？再不听话，我叫你连通房都做不了。” 王大太太的话叫翠儿抬不起头来，她瞟了一眼书房。 这里离书房近，她不信王怀瑾没有听见，可那边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那，那明日我离开好了。”翠儿咬牙颤声道。 这时候，那书房的门终于打开，王怀瑾皱着眉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看看你，我就说你吵着怀瑾了，真是不懂事。”王大太太一脸恼怒地看着翠儿。 翠儿却直瞧着王怀瑾，她这个样子，更让王大太太心里的怒火又盛了几分。 “娘，翠儿，你们都回去吧。”王怀瑾只是叫二人离开，并没有多说别的，然后又转身回了书房。 翠儿还要再说，却被王大太太带来的人给押回了屋里，几日后却又给她换了个院子。 原本翠儿还挺高兴，以为王怀瑾终究是心疼自己的，所以要给自己提姨娘，谁知竟是把她给关了起来，两个膀粗腰圆的婆子轮换着守在院门口。艳艳电子书.yantxt 伤心之余翠儿日夜哭泣，王怀瑾来过一次，见她如此，却只是叫她好好地静静心，然后扭头就走。 接着翠儿便听那看门的婆子说，王家要给王怀瑾说亲，很快亲事就能定下来。 这时翠儿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辈子都有可能都要在这个院里度过。 就在翠儿感觉到绝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有孕了，这于她真的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翠儿已经不想当什么正房了，能母凭子贵，当个姨娘她就满足了。可没想到，那婆子却一脸嗤笑地说，她怀了也是白怀，王大太太早就打算要将她送到庄子上，且把她的胎儿打掉。 “不可能，你骗我的。”翠儿冲着那个嚼舌根子的婆子怒吼，“若真是如此，大太太又岂会跟你这婆子说。” 可那婆子却一声冷笑：“跟我说又怎地？你当你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当你肚子里的那块肉有多值钱呢？不过是个通房，生出来的也是个贱种。” 翠儿气得直发抖，朝那婆子扑了过去，但很快就被那婆子推倒在地，她恨恨地瞪着那婆子：“你竟敢推我？” 那婆子撇了撇嘴：“推你又如何？滑了胎，大太太也不会怨怪我，不定还谢我省了她的大麻烦了。” 翠儿打死也不相信那婆子的话，抓了一把灰扔了过去：“你放屁，等我回头出去了，看我怎么治你这老货。” 那婆子听翠儿这样说，顿时心里也有些悚，她也歹也是做了多年的仆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世间的事谁能说得准的。 再说，翠儿肚子里的肉不管怎么说也是王家的种，万一大太太不忍心……这么一想，那婆子便弱了几分。 见此情形，翠儿只当刚才那些话都是那婆子胡说的，于是心里又燃起来希望。 只是没想到，这火苗刚燃起来，便被一个满是嘲讽的笑声给扑灭。 “这就是怀瑾的那个通房？”一个年轻的女子俏生生地立在院门口。 “你是谁？”翠儿本能地生出敌意。 “我？我是怀瑾的未婚妻，也是你未来的主母，我姓马。” 那马小姐走进了院子里，一边四处打量着，一边道，“我还当你这个通房有多美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也是，怀瑾也不小了，小猫小狗儿什么的，身边总要养上一两个。” 翠儿听了这话顿时咬牙，很想说，我再不济也比你好看，但为了以后的日子，她还是咽了回去。 “怎么不说话？”马小姐扭头看着翠儿，又是一笑，“不过一个通房能住这么大个院子，看来你还是很讨怀瑾喜欢的。” 听着那马小姐一口一个“怀瑾”，翠儿都觉得像一根又一根的针往自己心里扎一般，生疼生疼的。 在这样的女子手底下过日子，往后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一咬牙，翠儿盯着那马小姐道：“我有身子了，这个孩子虽然是庶子，但也是庶长子。” 第465章 恋子情节 这话一说出来，果然便见那马小姐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然后甩手离开。 那婆子这会儿才战战兢兢地跑过来指着翠儿道：“你个蠢货，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 往死路上逼吗？翠儿紧紧地抿着嘴。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其实是在赌，赌王怀瑾对自己的心，也赌这位马小姐不愿意拥有一个庶长子，如果她因此退亲，自己就又能喘口气了。 可最终的结局是翠儿赌输了，王大太太亲自来告诉她，她的孩子留不得，让她做好准备。 “为什么？他也是您的孙儿。”翠儿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大太太。 之前虽然婆子时常来说一些闲话，但翠儿却一直认为是那婆子瞎说，哪有人会真的不要自己血脉。 “孙儿？你的孩子也配？”王大太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部的表情都扭曲了，她指着翠儿道，“你差点儿让我们母子失和，差点儿毁了他的前程，我恨不得你死了才好，怎么会要你的孩子做我王家的孙儿？” 翠儿怔怔地看着王大太太，似乎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咬了咬牙，翠儿朝王大太太跪了下去，几乎将身子伏在了地上。 “大太太，求您了，您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翠儿不是不知道王大太太有多狠的心，可这孩子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没了这个孩子，她凭什么在王家立足。 更何况，这个孩子虽然现在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但她却知道，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腹中一天天地成长，这叫她如何能看着他消失。 “要你做什么都可以？如果我要你死呢？”王大太太伏下身子，在翠儿耳边轻声道。 “大……大太太……”翠儿抬起头来，一脸惊恐地看着王大太太，却在她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憎恶。 这会儿，翠儿明白过来，王大太太不是说气话，她是真的想自己死。 “大太太，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恨我？”翠儿喃喃道。 “为什么恨你？我所有的指望都在怀慬身上，我把他从那么小养到大，他居然为了你顶撞我，甚至要胁我，你叫我怎么不恨你！”王大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翠儿似乎都能听到她咬牙的声音。 翠儿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她知道自己这回恐怕是再劫难逃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等死！ 翠儿开始了疯狂地想着自救，但那些看守她的人，没一个敢拿她的好处。 “我也不知道最后我娘怎么会来，如果不是她和安大夫及时赶到，我恐怕……我恐怕……”翠儿泣不成声。 孙三婶和安颜赶到的时候，王大太太命人给翠儿灌药。 这还多亏了寒露有先见之明，让她们报了王怀瑾的名字，从角门进。 毕竟王大太太的打算那角门的婆子是不可能知道的，王怀瑾又只有一个通房，哪怕现在闹了些矛盾，那婆子也是不敢得罪这唯一通房的娘家人的。读倍看小说.dushulou 又通过王大太太身边那丫环知道了翠儿现在的住处，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否则，还真是不堪设想。 “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好好地睡一觉吧。”寒露轻轻地抚着翠儿的后背，直到她沉沉地睡去，才退出了房间。 走到门外，寒露轻轻地叹了口气，从翠儿的描述来看，这王大太太恐怕有恋子情结，不仅仅是翠儿，王怀瑾以后的妻子或妾，都将是她憎恶的对象。 而王怀瑾与翠儿之间这么快矛盾就这么深，跟王大太太应该也有莫大的关系，当然最重要的是，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走过最初的冲动和莽撞，激情退却，一些问题就都浮现了出来。 翠儿的学识和见识都决定了她处理不了这样的矛盾，现在的结局算是比较好的了。 若不是王大太太身边的那丫环通风报信，翠儿一尸两命都是有可能的。 这时孙三婶拎着食盒匆匆赶了过来，寒露却朝她摇了摇头，轻声道：“三婶，您自己先吃吧，翠儿睡了。” 孙三婶一愣，直抹泪：“睡了好，我看她眼底都是乌青的，怕是一直都没睡个好觉。” 寒露点了点头，又道：“三婶，我想着，要不让翠儿在我这里多歇几日，等她养好了身子再走？” 孙三婶想了想，却摇了摇头：“那便歇一日吧，我怕日子久了夜长梦多。” 寒露知道，除此之外，孙三婶还怕给自己增加麻烦，但她早点带翠儿走也好，离开安阳县，她们母女才能真正地安下心来。 想了想，寒露又去了厨房，交待周婆子挑只上好的老母鸡炖了给翠儿，却听到刘妈妈说：“娘子，我买菜回来，看到我们家门口有几个贼眉鼠眼的小厮在打量着什么。” 贼眉鼠眼的小厮？寒露皱了皱眉，难道是王家意识到什么，所以派人来打探？ “刘妈妈，你去跟沈安说一声，让他去叫几个人盯着这些小厮，但凡有人离开，便跟上去，看他们是去了哪里。”寒露叮嘱刘妈妈道。 “好，我马上就去。”刘妈妈放下手里的活计就去了前院。 寒露正要离开，却见周婆子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周婆婆，有话就直说，别这样吞吞吐吐的，我可没时间跟你磨叽。”寒露笑着道。 “那是那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子。”周婆子立即笑眯眯地说，“我有一事相求，就是不知道娘子能不能答应。” 寒露知道周婆子其实是个精明的，不过这也不是坏事，更何况她做事干净利索，也算本份，这就够了。 但若是想跟自己耍什么心计，寒露则是不允的。 “你不说我怎么答应？再不说我可就走了。”寒露说着便要转身，周婆子立即前走几步，腼着脸道，“娘子，我就是想着能不能让我家二小子过来给您帮帮忙。” 寒露看了周婆子一眼，正要开口，便见张恩道神神叨叨地过来了。 “你回头把你家二小子领过来我看一眼，看是不是合适。”寒露对周婆子道，周婆子立即千恩万谢地进厨房忙活去了。 “你怎么还到这里来了，走走走，跟师兄出门走一趟。”张恩道直接寒露挥手。 第466章 天神和天仙 寒露却站着没动。 “走啊。”张恩道皱眉看着寒露。 “你让我走我就走啊，总得说个原因吧。”寒露不但不走，反而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了。 “你不能坐在这么凉的地方。”张恩道说着就上前去拉寒露，只是手还没碰到寒露，便是一痛，他赶紧缩回手，回下张望，“谁啊？敢对你爷爷下黑手！” 寒露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果然下一秒，张恩道的那只痛手就捂在嘴上了。 真是无脑，这院子里能对你下黑手的人是谁，还用想吗？ 沈司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一双墨黑的眼睛非常不满地盯着张恩道。 张恩道这会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想骂自己嘴欠，顿时深吸一口气，决定好好地解释解释。 “我，我是邀师妹出门一趟的，有人砸场子。”张恩道脸上绽放了一个颇为标准的笑容。 “砸场子？”寒露立即起身，“又有人开点心铺子啦？” “没有。” “绣坊？” “不是？” “那就是酒楼？酒楼没关系，我和酒楼是合作的关系。” 寒露又坐了下去，但却又被沈司拉住了：“凉！” 张恩道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不禁一声长叹，真是该。 有谁人是该你关心的吗？心里没点数。 但也只能尽量补救了，张恩道正色道：“不是酒楼，是有人在街上耍把式，说自己是天神下凡，能令天底下所有的鸡都不动。” “天神就天神呗，和我有什么关系。” 寒露摆了摆手，只要不阻自己的财路，哪怕是玉皇大帝下凡，也和自己没有关系。 但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却见沈司冲自己抬了抬眉，不禁又看向张恩道，难道这是通天门对自己的试探？ “寒露啊，人家都打到家门口来了，你不去会一会以后怎么在安阳县立足啊？”张恩道都急死了。 这自称天神下凡的耍把式的在安阳县已经呆了好几天了，师尊让自己拉寒露去解决这件事，如果寒露不出门，那……那师尊那里肯定就不再重视她，不再重视她，不就等于不再重视自己么。 张恩道已经不自觉地把自己和寒露捆绑在一起了。 “可我这样眼巴巴地去跟一个耍把式的计较，不太可笑了吗？”寒露故意做出不大愿意，但又颇为无奈的样子。 果然，张恩道看到有戏，立即道：“你这是为了老百姓，小事也是大事。” 寒露看了沈司一眼，直接去找岔肯定是不行的，但又不能不去。 “先去看一眼吧。”沈司道。 “也行，正好我也去溢香坊、流香居和披香坊看看。”寒露说着就往门外走。 张恩道的心里不禁有些失落，自己这个为着她好的师兄口水都说干了都没用，这沈司只说一句就应了。 真是女生外向！txt书屋.txtshuwu 但嘴里，张恩道却忙不迭地说：“就是就是就是。” 寒露不想坐马车，于是三个人便走着去溢香居，想着不定能碰着，不想还正的应验了。 离溢香居不远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群人，隐约还听到锣鼓的声音。 “瞧瞧，就在那儿呢。”张恩道立即在前面引路，“走走走，过去看看。” 寒露和沈司对视一眼，跟在张恩道身后去了。 原以为挤进去得费着功夫，没想到一靠近便有人道：“哟，寒仙子来了？” 听这声音，便挺兴奋的。 可不，一个天神，一个天仙，都想知道谁更胜一筹。 寒露看着面前一条自动让开的路，不禁暗叹，没听说过“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吗？怎么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呢。 张恩道首先就跑到了前面，寒露自然只能紧跟着，有沈司在后面护着，她心里也坦然得很。 谁知刚一走近，一个一位身着灰色短打的壮汉便朝她拱了拱手：“原来这位就是寒仙子，久仰！”尽头，。 这就是那天神？如果真的是，搞不好是在扫把星那里当差。 寒露点了点头，实在说不出“久仰”或“久闻大名”之类的鬼话。 “只是路过，这位大哥不用顾忌我。”寒露示意那壮汉接着忙活自己的，谁知那壮汉却哈哈一笑，“听闻寒仙子也是仙子下凡，怎地我在天上没看到过你？” 哈？这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寒露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很想：这位兄台，你是猴子派来逗逼的吗？ “或许天宫太大，我也想不太起来。”寒露轻轻一笑，不待那壮汉说话，便又道，“开玩笑的，我不是什么仙子，，都是乡亲们说的而已，你不必当真。” “寒仙子这就自谦了，一个人说是玩笑，这大家伙儿都这么说，自然是真的。”那壮汉这番说话，其实并不为寒露，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罢了。 壮汉见寒露不答，又是一笑，“寒仙子若是不愿比试，可就是承认自己承认输给我了。” 寒露看着这壮汉，看上去豪爽不羁，实际上却是个急功近利的小心眼儿。 “胡说八道什么呢？就凭你也想赢过我师妹？”张恩道在一旁搓火，看着寒露，“这时候还等什么？” 那壮汉听到张恩道这样说，顿时也肃了脸，道：“既然如此，那便当众比试一番又如何？” 寒露也的确不是人家打上门来，还退缩的那种类型。 退倒也没关系，关键是有些人就喜欢得寸进尺，那还不如直接打他七寸。 “倒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寒露问那壮汉。 张恩道不免急了，这个哪能由别人说了算呢。 他正要开口，那壮汉却道：“寒仙子若赢了，我便拜你为师，若输了，你便拜我为师，侍奉我到老，如何？” 沈司一听这话，顿时怒了，但手刚一动，便被寒露摁住，在他耳边小声道：“放心，我不会收这么丑的徒弟。” 那种清凉细腻的感觉直从沈司的手背沁到了心底，耳边微微发热的呼吸声，叫他浑身麻酥酥的不得动弹。 “我不会轻易收徒的，我若赢了，你便再也不许在安阳县出现，也不能再玩这种小把戏来骗人，你若赢了，便依你，如何？” 寒露抬头反问。 第467章 定兔子 拜不拜师的，那壮汉原本就不在意，他只想利用自己的一门绝技打败寒露，来成全自己“天神”这个名声。 原以为寒露会不答应输了就养她一辈子的这个说法，没想到她竟允了。 那壮汉一边笑，一边在心底暗骂寒露傻。 “那不知道你要比什么？”寒露问道，眼睛却瞟向了那只蹲在绳子上的鸡。 “我能将这只鸡定在任何一个地方，你如果也能的话，你就赢了。”壮汉叉着腰得意地说。 这时，旁边一女子凑近寒露小声道：“寒仙子，这人可是有真本事的，刚才这只鸡打锣它都不飞的。” 寒露点了点头，笑着向那女子点了点头：“多谢这位大姐提醒。” 那女子赶紧摆手道：“不谢不谢，这人我瞧着不像个好人，你小心些。” 女子一方面希望寒露赢，但刚才见到了壮汉定鸡的过程，又觉得不大可能，神色便有些惋惜。 这提醒一句，也不过是尽尽心。 “定鸡术”寒露在前世便听过，不过那是少数民族祭祀时的绝技，不知怎么被这壮汉学去了，竟拿出来招摇撞骗。 那壮汉见寒露没回话，大笑道：“若是寒仙子不敢比试，直接认输自然也是可以的。” “认输？太急了吧！”寒露走到那只鸡面前，又道，“你既已经定过鸡，大家伙儿也看过，再定一次也是无趣，不如我们定定别的吧。” 那壮汉顿时一愣：“定别的？定什么？” 寒露见那壮汉的底里掠过一丝慌乱，便知道，他只是会定鸡而已。 四周看了一眼，寒露对一个拎着兔笼的老汉道：“老伯，借您的兔子用一用可好？” 那老汉自是应了，借嘛，又不是不还的。 只是那兔子太灵活了，老汉好不容易才抓到递给寒露。 可到了寒露的手上仍然不老实，老汉忍不住道：“寒仙子，你小心着点儿，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寒露冲那老汉一笑：“多谢老伯提醒。” 那老汉顿时眼睛眯眼笑了笑，他不自觉地就希望寒露赢。 甚至都觉得没什么可比的，一个美若天仙，一个就是个庄稼汉，一看就知道谁是真仙嘛。 “我们就定这只兔子怎样？”寒露看着那壮汉道。 “有现成的鸡在，为什么非要定兔子。”那壮汉一脸地不乐意。 “这不是为了让大家伙儿看得更有意思吗？再说了，这也有只兔子，也不麻烦。”寒露说着便伸手在那兔子身上摸了摸，又问围观的人，“你们想看定什么？” 围观的百姓自然是说想看定兔子，这兔子可难抓了呢，若是能定住，那可是真本事。 这时那老汉忍不住开口冲着那壮汉嚷嚷：“定什么不是定，你到底会不会？” 之前提醒寒露的女子也道：“你莫不是就会定鸡？还说自己是天神下凡呢，你莫不就是个定鸡的神？” 这句话引起哄堂大笑，围观的人纷纷质问壮汉是不是真的只是“定鸡神”。 壮汉顿时恼了，神位上哪有定鸡神之说，分明就是来嘲笑自己的。乐看小说okxs “这兔子既然在你手上，你先定。”壮汉不得不开口。 壮汉盯着在寒露手上不停扭动的兔子，心里顿时踏实了些。 他就不信了，还有人真能定住兔子，那兔子多灵活，狼有的时候都叼不住。 “凭什么要寒仙子定啊？你不是会定鸡吗，再定只兔子看看。”张恩道大声道。 他这一喊，众人也喊了起来，让那壮汉先定。 寒露知道，虽说大家伙儿都是帮自己说话，但其实也是不相信自己。 寒露瞟了一眼那眼神已经有些飘忽的壮汉，笑道：“看来你是有些为难？那我就先来吧。” 寒露说着将兔子放到了壮汉摆台的那张桌子上，一只手轻轻地摁着兔子，另一只手在兔子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揉揉，嘴里还念念有词。 四周顿时一片安静，只见那兔子原本还在蹬着腿儿，但很快便慢了下来，渐渐竟像个孩子似地，躺在桌面上，一动不动的。 “这，这这……”那壮汉看得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想到，竟有人真的能定住兔子。 “如何？”寒露抬起头来笑看着那壮汉。 “我，我我我……”那壮汉支吾了半天，来了一句，“你是不是给它吃了什么昏睡的药？” 沈司的脸又黑了起来，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如果有人不相信寒露，他却是不能忍的。 不过这种事情轮不到沈司上场，张恩道指着那壮汉耀武场道：“你哪只眼睛看师妹给这兔子喂了药？愿赌服输懂不懂？还说我师妹给这兔子喂了药，我看是你给这鸡也喂了药。” 那壮汉立即回道：“我自是没有。” 张恩道指着那壮汉的心窝子道：“那你凭什么说我师妹就是给这兔子喂了药。” 那壮汉不再说话，但眼底的疑惑却透露了一切。 “想要验证也不难。”寒露冲着那壮汉道，“你来动一动它。” 这个“它”当然指的是兔子。 那壮汉走了过去，伸出手试探着碰了碰那只兔子的脚，却见那兔子瞬间踹了起来，吓了他一老跳。 寒露赶紧将兔子抓住，然后递给壮汉：“轮到你了！” 壮汉没办法，只能接过兔子，只是任他再怎么抚摸兔子，嘴里再怎么念书咒语，那兔子却一点儿定住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越挣扎越厉害。 “我叫你睡下，听到没有？” 壮汉忍不住大吼一声，却被那兔子蹦起来反咬了一口，他立即将兔子扔了出去，兔子一落地便蹦开了。 “我的兔子。”老汉放下兔笼，赶紧去抓兔子。 但那兔子哪是一个老汉老抓得住的，好在人多，那兔子再厉害，也逃不过这个包围圈。 不过这也证明了，这兔子根本就没吃什么药，灵活着呢。 “哟，敢情就是只会定鸡呀，要不叫你鸡神？”人群中有人嘲弄道，引起众人大笑。 但那壮汉却有些不甘心，嗡声嗡气地说：“我刚刚是一时失手，不如我们再来定鸡。” 第468章 定狗 定鸡？才不！ “你既为真神，又何必非得定鸡呢。”寒露嘲讽一笑。 人群中立即有人道：“我们不看定鸡！” 那壮汉气得没办法，这时，他突然听到“哇”地一声，一只小土狗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 “定这狗，你若能把这狗定住，我就服你。”壮汉咬牙道。 定狗？ 寒露不禁笑了，这人的脑子只是个摆设吗？定兔子难道不比定狗难。 “你服不服我有什么要紧的？还是那个条件，如果我能定住这狗，你不能，那么你立即滚出安阳县，且不论在哪儿都不得再行招摇撞骗之事。”寒露笑盈盈地看着那壮汉。 这话若叫别人说来，定有人会想，怕不是个傻子，我在别的地方招摇撞骗你又怎会知道？ 但由寒露说来，却不由得叫人觉着，得应了她，否则这后果……那壮汉心里虚得紧，又 众目睽睽之下，也只有应了。 “好，我答应你。”壮汉咬牙道。 “不过还得说好了，这狗我若定住了，你可别又拿出别的什么来，倒不是做不到，而是总不能没完没了。”寒露看着那只狗道。 “我堂堂男子汉，说话自是算话的。”那壮汉拍着胸脯道。 寒露不禁笑了，说话自是算话？若真是如此，兔子被催眠后，他就应该滚出安阳县。 只是看着那些百姓似乎还没看够，因此寒露才依了他。 “那我先来？”寒露瞟了壮汉一眼。 “嗯！”壮汉故作不屑地点了点头。 寒露走到那只小黑狗面前，与它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落到了小黑狗的身上，再接着慢慢地靠近了小黑狗，然后便如同之前催眠兔子一样，通过抚摸和低语，让土狗闭上眼睛躺在了地上。 寒露轻轻地拍了拍小黑狗，然后起身对壮汉道：“你来？” 那壮汉之前也见过这只小黑狗，仗着和它有些交情，觉得搞定它应该也不难。 可没想到的是，他一靠近小黑狗，那小黑狗便从地上跳了起来，冲着他大叫了起来。 别说定狗了，那壮汉便是靠近都难。 只是他却不愿轻易放弃，竟蹲在地上，冲着小黑狗厉声道：“你给我坐下！” 见此，小黑狗不但没坐下，反而朝壮汉扑了过去。 壮汉吓得直往后退，不想踩到一个石子儿上，竟摔了个仰面朝天。 小黑狗一见此情形，立时扑了上去，壮汉顿时和小黑狗扭打在一起。 寒露见那壮汉不过是个虚的，虽然看着壮实，实际上弱得很，顿时叫了一声：“小黑！”然后沈司使了个眼色。 于是就在小黑的嘴咬到壮汉的颈脖时，突然“嗷”地一声跑开了。 此时不仅众人惊呼，便是连壮汉也是瞠目结舌。 这小黑狗时常在这附近游荡，大家都知道不是寒露养的，平时和众人及壮汉之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从未起过凶相。 这回竟如此反常，只能说明一件事，便是寒露是真仙啊。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自主地朝寒露跪拜起来，就是连壮汉也趴在地上不敢起来，一方面是因为惊魂未定，另一方面也知道自己这回怕是难了。 壮汉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想明白了这一层，更是磕起头来：“求寒仙子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真仙，寒仙子大慈大悲饶过小的吧。” 寒露不禁觉得好笑，脆声道：“大家伙儿快起来吧，我不是什么仙子，跟大家一样是个凡人，只是懂一些大家不懂的东西罢了。” 众人自觉地把前半句忽略，而把后半句记在心里。168小说.168jxs 懂别人不懂的东西，不是真仙是什么？人家仙子谦虚，你还真敢当真不成？幼稚！ 在寒露再三要求之下，所有的人才敢起身，主要也是不敢不听仙子的话，怕遭反噬。 等众人都起来后，寒露才对那壮汉道：“想要过好日子本是没错，但要靠勤劳致富，怎能凭着那个定鸡术便说自己是真神下凡，欺骗百姓？” 壮汉这会儿哪敢反驳，赶紧回道：“仙子说得是，小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说着又要跪，寒露赶紧道：“别跪了，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以后若是再犯，必受噬心之苦。” “噬……噬心之苦？”壮汉的脸色顿时煞白。 “你若好好为人，自然就不会了。”寒露淡淡地回道。 那壮汉原本一张黑脸，顿时吓得煞白，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声音更是抖得不像话：“得……得仙子提……提点，不敢……不敢再犯！” 寒露这才点头：“那你去吧！” 等壮汉哆哆嗦嗦地离开后，寒露才看向那只黑狗。 “带回去？”沈司看着寒露。 “我倒是想，但它会不会怕狮子？”寒露有些担心，虽然都是狗，但区别也太大了。 “先带回去再说，不碰面儿不就行了。”张恩道立即道。 通过这一次，张恩道对寒露那真的是心服口服。 同时还颇为骄傲，自己居然是仙子的师兄，死后一定也能飞升的。 顿时觉得，似乎没必要和十二门的其他人一样修炼，跟着寒露就可以了。 不是有句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鸡犬都可以升天，更何况自己这个大师兄。 这么一想，张恩道顿觉神清气爽。 “寒师妹，要不你收我为徒吧。”张恩道靠近寒露小声道。 他觉得当师兄不如当徒弟来得更直接。 “啊？”寒露完全没想到张恩道居然来这一出。 “我说，你收我为徒吧。”张恩道一脸严肃地说，“良徒择师而拜！” 寒露撇了撇嘴，你这样的“良徒”谁敢收。 不过嘴上，寒露却道：“师兄，我们已经拜通天法师为师了，我若再收你为徒，岂不是与通天门为敌？这样不好。其实，什么名份不重要。” 名份不重要？那什么重要？行动？ 张恩道脸色一肃：“懂了！”然后直接将小黑狗抱了起来，“我帮师妹养这只小黑狗。” 寒露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师兄了。” 张恩道又问：“师妹给它取个名字吧。” 寒露眨了眨眼睛：“就叫小黑吧。” 沈司沉默，还好她只是给宠物取名不擅长，几个孩子的名字还行。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朝溢香居走去，张恩道则屁巅屁巅地跟在后面。 一群百姓在后面作揖，眼神羡慕地看着小黑狗。 能跟着仙子一起过日子，可真的是造化啊，日后定能成为神犬。 “寒露，你真的……”沈司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第469章 教帘儿 寒露知道沈司要问什么，冲他眨了眨眼睛：“回溢香居再说！” 除了依她，还能如何？ 到了溢香居，寒露叫帘儿回蒹葭院和孙三婶以及翠儿呆一天，然后自己进了烤房忙活，沈司则在一旁打下手。 其他人见了，也不敢进去，张恩道则忙着找肉骨头，以便和小黑交流感情。 寒露和好面，准备揉面包胚的时候，才对沈司道：“你之前在路上，是不是想问我究竟是不是仙子下凡？” 沈司抬起头看着寒露，然后点了点头。 “但是你又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所以只说了半句？”寒露又道。 “如果你说是，我便信。”沈司没原则地回。 寒露不禁笑了，心情极为愉悦，这种盲目的信任真的很容易让人动心呢。 “我不是什么仙子，我相信这个世上也没有仙子。”寒露一边揉面一边道。 “可我看你还跟兔子和狗说话。”沈司不解地看着寒露。 “有了长期的相处，或许动物能听懂人类极少简单的语言，那兔子和狗我都是第一次，它们如何能听得懂我的话。”寒露一脸狡黠地冲着沈司笑了笑。 “那你是如何做到的？”沈司迫不及待地问。 以往面对很多东西他都能处变不惊，但像寒露这样的，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寒露顿时有些不高兴，自己在冲他笑，他居然没什么反应。 但还是回道：“动物都有自己的特性，它们虽然听不懂我的话，但我的音调它们听得明白，而且我的抚摸也是根据它们的特点来。” “兔子面对威胁的时候会装死，狗很舒服的情况下会放松警惕，所以它们看着表现是一样的，但其实却是在面对不同的状况，说起来，倒也挺简单。” 沈司恍然大悟，但也知道，很多事情说出来简单，做起来却极难。 “你怎么会这个的？”沈司看着寒露。 寒露心头一凛，但看到沈司神色坦荡，知道他并没有起疑心，而只是单纯地觉得好奇而已。 “我说神仙教我的你信不信？”寒露冲着沈司吐了吐舌头，然后将面团扔给他，“你来揉吧，就像洗衣一样，把它揉出膜来就好了。” 这里没有厨师机，必须要靠手揉出膜，很累哒！ 沈司心里暗道，你刚还说这个世上没有仙子。 但寒露既然不想说，他也不再问了，接过面团想了一下洗衣服应该是怎样的，便开始揉了起来。 寒露见沈司揉得速度快，而且力度大，便趁着他换手的时候检查了一下面团，竟能轻轻松松地套出一个手套膜，顿时喜不自禁，这就是人肉的厨师机啊，太棒了。 “如何？”沈司问。 “唉，可惜了。”寒露摇头叹道。 “如何可惜？”沈司情不自禁地有些紧张，他还是第一次揉面。 “你若是个小乞丐多好，我就把你请过来专门给我揉面。”寒露一脸地遗憾。电子书吧.dianzishu8 沈司不禁无语，夸人也要兜这么个圈子？但却揉得更快了。 于是寒露便又和了一些面团给沈司揉，她自己则去剁肉末。 等帘儿回来的时候，见寒露正在用肉末做肉饼，顿时很是好奇。 “师父，您又在做什么新品吗？”帘儿双眼放光地看着寒露。 “汉堡包”三个字差点儿在寒露的吲里脱口而出，但到了嘴里却打了个转，变成了：“我在做肉夹面包。” 嗯，这样比较好理解，免得自己还得解释半天。 说完，寒露不禁看向帘儿：“你怎么就过来了？” 帘儿听到寒露这样问，便神色有些焉焉的，一边打蛋准备做蛋糕，一边道：“我和我姐没什么可说的。” 寒露看帘儿的神色，顿时明了。 “吵架啦？”寒露盯着帘儿道。 “嗯。”帘儿点了点头，瞟了沈司一眼，见他丝毫没往这边看，顿时小声道，“师父，我姐还在不停地骂着那个王家的少爷，我不想听了。” 寒露不禁有些意外，于是问帘儿：“你觉得你姐不对？” 帘儿摇头：“我没觉得我姐不对，只是现在骂那王少爷有用吗？倒不如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才好，她还怀着个孩子呢。” 听到帘儿这样说，寒露不禁颇为欣慰。 想到帘儿也十四了，在这古代到了该说人家的年纪，如果两家愿意的话，十五六岁就成亲的也大有人在，便打算在这方面提点她一下。 “你知道你姐错在哪儿吗？”寒露问帘儿。 “心太高，那王家的门坎哪是我们这样的人能跨进去的。”帘儿说着便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师父，我说得对不对？” 寒露本能地想说不对，但想到这古代等级比现代明显，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你姐啊，错在不懂得看人。”寒露避开帘儿的问题回道，“那王少爷当初说的那些话也未必不是真的，但他一个连吃喝穿着都需要家里提供的人，说的话跟放的屁一般，能有用么？” 那边的沈司听着眉头不禁颤了颤，打定主意将寒露母子带回京都后，就直接住到楚南王府，绝对不能让她和他娘成武王妃住在一个屋檐下。 “师父说得是，那……那如果师父是我姐，你会怎么做？” 帘儿很是认真地问寒露，完全忽略了沈司不大高兴的目光。 “如果是我，怎么着也得等到他能够自力更生了之后再看。”寒露一脸严肃地对帘儿道，“帘儿你现在也算是能干的，估计会有不少人在你娘那里说亲……” 寒露还没说完，帘儿便羞得脸都红了，赶紧打断道：“师父，我还小呢，没想过这些。” “我也觉得你还小，但别人不觉得。”寒露问帘儿，“你要不要听师父讲？真不听，师父也就真不讲了。” “听！”帘儿立即抬起头来看着寒露，不管师父说什么，都应该是很有道理的。 “那你听着，不管那人对你如何，你都要看他为你做出了什么改变，别信死缠烂打那一套，那样的男人没有担当，若你真的心一软被他娶回家了，他会觉得他把脸皮子扔了才娶到了你，那就会想着把脸皮子找补回来，你就有得苦吃了。” 一听寒露这话，帘儿整个人都愣住了。 寒露一看这情形，不禁皱了眉：“帘儿，是不是有人对你死缠烂打？” 第470章 竟是何西 帘儿顿时脸一红，寒露看这情形，便知道大概和自己想的一样。 可沈司在这里，帘儿也不好说，哪怕他那个位置不一定听得见。 正纠结着，沈司却将面团递给寒露：“已经揉好了。” 寒露不得不佩服沈司的工作效率，实在是太高了。 帘儿也看傻了，她也算力气大的，揉这面团都需要沈司两倍的时间。 “我喝杯茶去。”沈司看着寒露。 “好好好！”寒露自是巴不得，赶紧让沈司去了。 看到寒露迫不及待地想自己离开的样子，沈司明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 “我先坐会儿。”沈司大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寒露顿时无奈，不是说要喝杯茶去的吗？是嫌茶不好？ 再看那帘儿，头已经快低到蛋盆里去了。 “渴了。”沈司起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寒露撇了撇嘴，瞧把你傲骄的。 趁着沈司还没来，寒露赶紧问帘儿：“帘儿，你能不能跟师父说说，究竟是谁对你有意思？” 帘儿原本心里就慌得很，寒露这一问，她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寒露问她有没有，帘儿还想着扭捏一下，可寒露这十分肯定的提问，倒叫她有些不知怎么回。 “师父，您怎么知道的？”帘儿缩着脖子小声道。 我怎么知道的，你眉毛动一动，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寒露暗道。 “你且不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愿意告诉我就说，不愿意自己好好地把握也行。”寒露不想催着帘儿。 帘儿这个年纪在现代算是叛逆期了，叛逆期的主要表现是反抗父母，为什么呢？是要证明自己长大了，如刘一伦便是如此。 可帘儿是穷人家的女儿，早早地就帮家里分担，不论是她和家人都没觉得她没长大，所以这“叛逆期”对于她来说，有等于无。 但在婚嫁上则就不好说了，有的人叛逆期平安度过，却在婚嫁的时候，偏就找了一个父母和周围的人都难以认同的人。 “师父，是……瘦猴。”帘儿低下头道。 瘦猴？何西？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 何西身子骨弱，对打仗又不感兴趣，因此便没有跟马六他们一起从军，留在寒露这里继续帮忙。 倒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对帘儿感兴趣。 “何西今年十九了吧？”寒露不禁问道。 “嗯！”帘儿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我娘定不会同意的，他大我那么多。” 娘不同意，也就是她是愿意的？寒露瞟了帘儿一眼。 在现代大五岁根本不算大，只是这古代结婚早，五岁便看得出差距来了。 何西十九岁还没成亲，在这里算是大龄青年了，而帘儿这会儿正是刚说亲的年龄。 “帘儿，你喜欢何西？”寒露问道。 “我……我没有。”帘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地看着寒露。 “喜欢也没什么，只是你自己要拿定主意。”寒露道。御书屋.7ys “拿定……什么主意？”帘儿的小脸儿已经红到了脖子那里了，难为她还能问得出来。 “第一、师父建议你十六岁以后再嫁人，十八岁以后再生孩子，如果何西同意就让他等；第二，你得想清楚你和何西在一起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他能不能疼你护你一辈子。” 寒露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严肃，帘儿也知道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 “师父，我知道了，我一定听您的。”帘儿咬着嘴唇道。 寒露却瞧见门外人影一闪，伸出头去看了一眼，看那瘦瘦的背景便知道肯定是何西。 将烤房交给帘儿后，寒露便去了院子里，却没瞧见何西，又到前面的，还是没见人。 “薛嬷嬷，回头看到了瘦猴，让他来见我。”寒露叮嘱了一声在前面帮忙的薛嬷嬷，便回到了后院的书房。 其实也就是办公室，只是这古代没有办公室的说法。 一进门，便见沈司在悠闲地喝着桂花茶，顿时又想起通天门转给自己的那五百亩地，也该种花苗了。 “发什么愣？”沈司的声音惊醒了寒露。 “想着这几日得去一趟省城。”寒露回道。 说着又将玫瑰花苗的事说了一遍，沈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替你办。”沈司看着寒露道。 “这件事还得跟通天门打交道，你如何能去？”寒露摇头，这事儿非得自己去不可。 “那几个孩子怎么办？”沈司又道。 “要不带着一起去？”寒露越想越可行。 赵安已经是个秀才了，沈清年纪还小，过两年再考也行。 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现在别说行千里了，只是带他们去省城而已。 可沈司却立即道：“不行！” 寒露有些诧异地看着沈司：“为何？” 他虽是古代男子，但从来都没有这样不留一点余地，坚决反对自己的时候。 沈司想了想，还是道：“省城出了案子，孩子们太小了，你最好也呆在安阳县。” 沈司这么一说，寒露自然不敢还说要带孩子们去省城，但她自己却是一定要去的。 “孩子们就不去了，我这可等不了，一等就是一年的时光，再说了，什么案子也牵扯不到我身上。”寒露无所谓的说。 诺大的南荆府，难道因为有一桩案子，全城的人都不过是日子了。 只是沈司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寒露也不问。 他想说自然就会说，不想说的话，自己也没有太多的精力过问别的。 最终，还是沈司受不了，开口道：“我怀疑这个案子和通天门有关。” 一听到通天门的事，寒露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究竟是什么案子？” 沈司深吸一口气道：“已经死了几人，有的落水，有的自刎，有的疯了，但无一例外的是，家里的钱财全部被卷空。” 寒露顿时瞪大了眼睛，谋财害命？ “那如何又说与通天门有关？”寒露再次问道。 “这些人全部都是通天门的教众。”沈司声音异常低沉。 寒露也拧紧了眉头，若真是通天门，那通天门想干什么？ 第471章 不诚心 不管通天门要干什么，寒露这一趟是必定要去的。 至于孩子们，只能继续放在家里了，好在安阳县一直平安无事，又有薛嬷嬷和沈安在，应该没什么大事。 寒露原本还想把怀扬留下来照顾孩子们，但经过年前那一次之后，怀扬怎么也不放心，非跟着不可。 而广丹看样子也是想跟着寒露，只是没说出来，毕竟她不像怀扬那样会武功，跟着也只能干着急。 于是最后决定广丹留下来，怀扬和安颜跟着寒露去了府城，而沈司也把沈星留了下来。 据怀扬说，当沈星知道沈司居然有了个原配，而且这个原本还是寒露之后，当时很难接受地夺门而出。 在外面大醉一通之后回了蒹葭院，便跪在沈司面前表示，一定会把寒露和三个孩子当成主子一样看待。 怀扬只是当笑话一般说给寒露听，但寒露却是信的，这样的人虽然性格执拗，但说出来的话，却也极有份量。 只是没想到，等到寒露快要出门的头一天，她正和怀扬商量着路上的事情，瘦猴何西才过来找她。 “哟，何大公子终于现身啦？我还怕等我去了府城，也见不着你的面儿呢。”寒露半是玩笑半是嘲讽地说。 “娘子笑话小的呢，小的只是……只是有些不敢见娘子。”何西脸上嘻嘻笑道，可是一点儿不敢见的样子都没有。 “不敢见？”寒露一声冷哼，不待何西开口，又问，“你今日来见我，为了何事？” “咦，不是娘子让我来见你的吗？”何西故作不知地看着寒露。 寒露顿时沉下脸来，这小子不实诚。 他若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让他来的，又怎会几日不过来，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老板。 “是我让你来见我的，但我以为你知道你叫你来是做什么。”寒露眼睛直盯着何西。 面对这样的逼视，何西终于扛不住了。 “娘子，求您把帘儿嫁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何西开口道，且说着就朝寒露跪了下来。 “我说过，在我面前不用下跪，而且下跪也不顶什么事，能成的事不跪一样能成，不能成的，跪也不成。”寒露冷着脸道。 何西顿时脸上一红，又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寒露这才问道：“你为什么要娶帘儿？” 何西不加思索地回道：“我喜欢帘儿。” 寒露又问：“你为什么喜欢帘儿。” 何西顿时有加卡壳：“帘儿……帘儿……” 说了半天，竟没说出一个字来。 “帘儿家世一般，长得也一般，甚至性格也不算好，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寒露@逼问着何西。 “我……”何西竟然有些慌，然后竟不管不顾地说，“娘子，我们穷小子穷丫头的，不像您和沈公子那般讲究，不就是过日子嘛，你放心，我一定会对帘儿好的。” 寒露的脸色却愈发地难看。 “你会怎么对帘儿好？”寒露沉着脸问道。1倍看小说网.1beikan “我……”何西又不知道该怎么回了，支吾了半天才道，“我不会让她冻着饿着。” 一旁的怀扬终于忍不住道：“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帘儿自己也能让自己不冻着饿着。” 何西的脸上掠过一抹恼意，正要开口，却听到寒露又问：“你母亲可是一直要你考科举，娶大家闺秀，以前你是没钱进学，现下有了月例银子，她还同意你娶帘儿？” 听到这个问题，何西立即点头：“我母亲她同意的，娘子若是不信，我可以请我母亲过来求亲。” 何西不回还好，回了这句寒露脸色更是难看。 “你的话可跟帘儿说过，她可同意？”寒露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问。 “说过。”何西低下头嘟囔了两个字。 “说过？”寒露瞟着何西，“然后呢？” 何西目光躲闪了半天，才道：“只要娘子同意，帘儿必定是同意的。” 寒露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了，起身道：“我凭什么同意？” 何西却有些诧异地看着寒露：“娘子，我是您的人啊，若我和帘儿成亲了，可不就一辈子跟着娘子，别的不说，便是这安阳县这块儿的鸡，绝对在我瘦猴儿手底下，叫别人抢不走。” 听了这话，寒露顿时气笑了，朝何西逼近几步：“你这是在威胁我？” 怀扬听着原本有些懵，听寒露这样说，顿时明白过来了，一把抓住何西的衣领道：“何西，你这话什么意思？没有你，难道娘子还买不到鸡了？” “我……我可没这样说，娘子您，您误会了。”何西哆哆嗦嗦地说。 寒露却知道，何西这只是害怕怀扬的拳头罢了。 “怀扬，放开他。”寒露又重新坐下了，喝了一口盏茶才道，“何西，你是个聪明人，但千万别聪明过头了。你若真的对帘儿有心，为何不直接上门提亲？倒等我找你，你才来说，已经没用了。” 若是在现代，自然是要姑娘先同意。 但在这古代，向对方父母提亲，才是最基本的尊重。 若是父母不在身边也就罢了，而自己这个师父还杵在这里呢，何西居然直接去找帘儿，只怕是想先斩后奏的。 何西还要说什么，寒露却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他知道再留也无用，只能退出书房。 书房里只剩寒露和怀扬两个人了，怀扬才一脸不明白地问寒露：“娘子啊，您好像不大喜欢何西的样子。也对，这小子居然敢威胁您，真的是岂有此理。” 寒露看了怀扬一眼，知道她根本就没看出来。 “我气的不是这个，气的是这小子不诚心。”寒露叹道。 “不诚心？”怀扬坐到了寒露对面，“娘子，我听着他挺诚心的，都把他娘说动了。” 寒露这里雇人的底细都是怀扬去查的，她清楚得很。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是不诚心，不仅是他，就连他娘也不是个好的。”寒露越说越动气，对怀扬道，“你一会儿去给他拿十两银子，辞了他吧。” “辞了他？”怀扬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了，之后一想，这小子居然敢威胁娘子，是不能留。 “派个人好好儿地看着他。”寒露叮嘱道。 怀扬这回是真不理解了。 第472章 再往南荆府 寒露叹了口气道：“这小子想娶帘儿，不过是因为帘儿的手艺。” 怀扬却撑着下巴道：“是吗？我倒是没看出来。” 寒露想着怀扬也到时候了，跟她说说也算是提前预防。 “我问他看中帘儿什么了，他竟找不出帘儿一丁点儿的优点，有的人找不出只是说不出来，或者说不出口，比方说长得美，或者家世好，但何西却是真的找不出。”寒露叹了口气。 “娘子，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找不出？”怀扬是真的不明白。 自然是微表情啊！ 寒露想了一下，对怀扬道：“学会看一个人的脸上的神情，就能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本以为怀扬还要再问，可怀扬却只是点了点头，反正娘子会很多自己不会的。 “但如果是看上了帘儿的手艺，也没错吧？”怀扬觉得如果有人看中自己会武，自己还挺高兴。 “这当然没错。”寒露回，因为一个人的优秀而去欣赏她当然是可以的，“如果他说就是看中了帘儿的手艺，是因为帘儿能干，我也觉得他是实诚的，可他偏不，这不是欲盖弥章吗？” “娘子，这说起来还真是。”怀扬点了点头。 回想起何西之前的样子，可不就是在使劲儿找，但没找到吗。 “还有何西他娘，你之前也查到了，那可是自幼就想凭着何西一步登天的人，怎么就同意娶帘儿？”寒露说起这个就胸口发闷。 “也是因为帘儿的手艺？”怀扬瞪大了眼睛。 “要不呢？不定那母子俩早就想好了，把帘儿娶回去。不定想着到时候自己开家开家铺子，这倒也罢了，我也不是不允，只怕那母子将帘儿榨干净了就翻脸不认人。”寒露说着将手中的茶盅重重地放到了案几上。 “做他的大头梦去，帘儿岂是能任由他们欺负的。”怀扬更是恼了，恨不得撸起袖子，这就去把何西拉过来揍一顿。 “我担心的是帘儿，小姑娘受不住别人几句哄。”寒露叹了口气。 “帘儿不会那么傻吧？”怀扬觉得寒露有些杞人忧天。 寒露却摇了摇头，少女的心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就会柔软下来，翠儿不就是个例子。 何况何西又是个狡猾，万一真的让帘儿倾心，那可就麻烦了。 “反正你盯着何西就成了，若是帘儿应了他，受苦的是帘儿，若是帘儿不应他，我恐怕他会对寒记不利。”寒露看得出来何西是个小人，而且是个有点脑子的小人。 “早知道当初就不收留他了。”怀扬后悔不迭。 “当时是为了马六，再说了，我们寒记以后会越做越大，什么样的人会没有。出了问题，解决问题就好。”寒露安慰着怀扬，这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防小人不防君子，面对何西这样的人，堤防一二还是很有必要的。 怀扬点了点头，就在寒露准备起身回蒹葭院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娘子，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有自己的人？” 寒露一时没明白怀扬的意思。 “娘子，以前我们是靠马六他们，现在是靠黑虎堂，这始终没有自己的人，终是做事不趁手。”怀扬眼巴巴地看着寒露。 寒露点了点头，知道怀扬说得也有理，毕竟这是古代，不像现代法律那么健全，很多时候自我保护还是非常有必要的。火热电子书.huoretxt “那你就去办吧，以买护院和丫环婆子的名义，然后蒹葭院和衔蝉园都安置一些，不要太引人注目。”寒露叮嘱道。 “好嘞！”怀扬声音响亮地应了。 寒露又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怀扬，“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银子是决不能少的。 “娘子，我去丁先生那里支就行了。”怀扬觉得这事儿没必要用寒露的私房银子。 “去丁先生那里支买护院和丫环婆子的银子，其他的就从我这里拿。”寒露冲怀扬眨了眨眼睛。 “知道了娘子。”怀扬默默地接过寒露递过来的银票。 “一个人也别太辛苦了，可以找薛嬷嬷和沈良帮忙。”寒露再次叮嘱道。 怀扬点了点头，一股奇怪的感觉突然在心底蔓延。 “娘子。”怀扬看着寒露认真地说，“我其实在极小的时候就被人拐卖了，虽然有爹娘的影子，但却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我……我是第一次办这样的事。” “我知道！”寒露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办事去了。”怀扬说着就转身出了书房，只是没走几步又转回身来，“我还是先送您回去吧。” “你忙你的去吧，我又不是个孩子，这几步路还要你护送。”寒露故意做出嫌弃的样子。 “我送你回去，要不我不安心！”怀扬坚持道。 “那好吧。”寒露立即起身。 怀扬的性格寒露知道，再推辞只能是白耽误时间。 第二天是帘儿的生日，于是寒露又推迟了两天去南荆府。 给帘儿过完生日，又将孙三婶和翠儿母女送到孙三婶的娘家独山村，这才动身准备去南荆府。 只是临出发前，沈歌听说爹和娘都要出门，顿时死活不依，哭得死去活来，怎么都哄不好。 最终还是沈司拍板把孩子们都带上，寒露无奈，不让带的是他，现在扛不过的也是他。 这样一来，广丹也跟着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南荆府。 寒露不禁苦笑，这哪里是做生意，这是旅游去了。 这次寒露也不要沈歌跟自己坐一辆车了，免得途中又要换车，干脆让他们四个坐在一起，自己和怀扬一辆马车，广丹和安颜另坐一辆马车，沈司和沈良则骑马。 原本寒露是打算四个女人坐一辆车就够了，谁知沈司却已经租了两辆马车来，安颜也道坐得宽敞些更好，她也就没再多说。 在马车上，怀扬趁机说了一下她的打算。 “娘子，我想着我们毕竟只是以护院和丫环婆子的名义，也不好真的去买人，还是得想别的办法。” 寒露点了点头，然后等着怀扬接下来的话。 “我想着安阳县不是有些小乞丐吗？不如把他们全都买来。”怀扬说着便有些忐忑地看着寒露。 说起这个，寒露的心情就有些沉重。 第473章 升平学院 那些小乞丐其实是之前的难民，他们的父母有的饿死了，有的病死了，最后他们就成了穿百家衣，吃百家饭的，靠着要饭勉强养活了自己。 寒露一直想资助，可却没想到一个比较好用的方式。总不能全拉进来养着吃闲饭，“授人在鱼，不如授人以渔”，而且寒记的几个铺子也不需要那么多人。 寒露因此萌发过开办类似现代培训学校的想法，只是这需要人去做。 现在怀扬有这个打算，倒真是可以，把他们从小练起来，日后他们至少生存不成问题。 当然，寒露也没那么伟大，既然是免费的，那么找出几个优秀者为自己所用，这也是件一举两得的事。 “有愿意学武的，你和薛嬷嬷便辛苦一下，以后不管是我们自己用，还是去别人家做护院都好，另外再让披香绣坊去几个绣娘轮换着教一教，至于学文……”寒露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怀扬打断，“娘子，您要干嘛呢？” “怀扬，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东西，如你擅武，帘儿擅长做点心，广白擅长绣花，那些小乞丐也有他们擅长的，如果让他们去做不擅长的事，只是白浪费米粮。” 寒露将自己的想法细细地告诉怀扬，最终怀扬点头表示同意，只是迷迷糊糊间觉得，似乎和自己最初的设想是不一样的。 “你既然想好了就去办吧，但要去县衙备案一下。”寒露叮嘱怀扬。 说起这个，寒露又想起新的知县应该快到任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想，又补了一句：“趁新知县来之前，去马县丞那里备案。” “那娘子，取个什么名儿呢？”怀扬目光炯炯的看着寒露。 “什么意思？”寒露不解。 “就是……像那个什么神武堂，黑虎帮之类的，我们要不要也取个名字？”怀扬一脸期待地说。 “就叫寒记升平学院吧，但愿四海升平！”寒露道，这真的是她最深的愿望，只有四海升平，大家才能劳有所得。 但怀扬却问：“娘子，为什么叫学院？” 本朝只有书院，还没听说过有学院的。 寒露笑了：“就是为了区别于书院，我们不光是学文章，还学技艺。” 怀扬恍然大悟，觉得这个名字取得极好，更是热情满满，恨不得现在就回安阳县着手打造。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南荆府这一趟不能白跑。 这次倒好，是个大晴天，比年前那次下雪过来要快了很多，午后便到了南荆府。 一进城门，入耳便是不一般的喧嚣声。 寒露拉开车帘朝外看了过去，大街上人潮涌动，她都怀疑自己年前怕是去了一个假的南荆府。 连怀扬都道：“娘子，居然这么多人，比我们上次来时看到的人多多了。” 寒露点头道：“那时是冬天，又下了雪，没人出门，便是行商的也都窝在客栈里” 两人说笑了一阵子，便发现路线不对。 怀扬立即问前面的老周：“你这是去哪儿呢？” 来的时候就已经跟老周说好了，要去上次的客栈，既便宜又方便。科源小说.kybook 老周一脸的诧异地扭头问怀扬：“沈良说今次不去客栈，姑娘不知？” 怀扬回头看着寒露，寒露也摇头。 怀扬正要叫老周停车，沈司却骑马过来，在车窗外边对寒露道：“既来了南荆府，自是要住在我的王府。” 寒露的嘴顿时张成了个o型，这是什么情况？ 沈司朝怀扬使了个眼色，怀扬立即下车，换沈司上来。 寒露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沈司，他的王府不是在京都吗？ 沈司仿佛知道寒露想问的是什么，解释道：“京都有我的府砥，但我的属地在南荆。” 本朝的亲王和郡王只有属地，而不是封地，也就是说只具有居住权，以及部分税收，但却没有拥有权，征兵等是不相干的。 寒露瞬间想起了沈司是楚南王，南荆便是古楚国，顿时觉得自己怕不是个傻子，自己一直在沈司的地盘呆着，竟没意会过来。 也难怪皇帝让沈司来管十二门的事儿，敢情这原本就是他的家事。 虽然想明白了，但寒露的内心还是震荡的，她原以为自己离去沈司的王府登堂入室还有很远的距离。没想到，竟就在眼前。 “你不愿意？”沈司见寒露的脸上的表情一直木木的，顿时也有些忐忑。 “没有。”寒露赶紧挤出一个笑容来。 自己有什么资格不愿意？这些都是沈清、沈澈和沈歌该有的，自己有什么资格不让他们来享受原本就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自己又不是他们的亲娘。 暗自叹了口气，寒露想着等孩子们安定下来了，自己是不是得跟沈司说清楚？但这种事情又是怎么说得清楚的。 往后……往后再说吧，等这件事儿了了，到时候自己便把这另一个世界的大明好好地走一走，不定哪天又穿越回去了，还能写个大明穿越图鉴。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苦笑，真是想多了，这个大明是架空的，并不是历史上的大明，若真是写出来，只怕会被喷死。 看到寒露笑了，沈司却松了一口气，女人真的是太难哄了。 若是寒露知道沈司这样想的，肯定要嚷嚷一句，你哄了吗？你什么时候哄的？ 马车越走道儿越宽，却也越走人越少，最后到了一座巍峨的府第面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座威武的石狮，然后是灯柱、栓马桩、上马石。 接着是三间红漆大门，门上外加左右各一扇小门，光这门便恨不得占了小半条街。 再看那梁栋、斗拱、檐角都是精致的彩绘，雕龙画凤富贵逼人，只是那龙爪和凤尾声各有讲究，金漆的“楚南王府”四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到了，下车吧！” 沈司说着便跳下了马车，而沈良早已经下马去拍门了。 大门先是开了一条缝，看到沈良的脸，于是又开得更大了些。 “主子回来了！” 沈良只一句话，里面的人便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然后中门大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领着几个仆从急急忙忙地从里面小跑着出来了。 但同时，众人身后却响起一个极其愉悦的声音：“小王爷？” 第474章 王储秀 寒露回头看了过去，便见一个看上去十五岁左右的妙龄少女，正一脸欣喜地看着沈司，那狭长的眼睛似乎在发光。 寒露不禁抬了抬眉，居然遇到了沈司的熟人，还是个姑娘？ 那姑娘后面还跟着个年龄和她一般的小丫环，正怯怯地缩在一边。 而沈司也瞟了一眼，却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小的见过王爷。”那管家说着便跪倒在沈司面前，其他众人自然也毫不迟疑地跪下了。 看到沈司面不改色地叫起，寒露这才真正地意识到，什么是古代的顶级贵族。 又瞟了一眼不远处，那挑着箩筐，或推着板车的商贩都远远地停住了，即使满心地好奇，却也不敢过来。 “小王爷。”那姑娘又喊道，且走近了几步。 “你是谁？”沈司扭头蹙眉道。 “我……”那姑娘指着自己一脸委屈地说，“小王爷，我们在李首辅家见过的。” 沈司见那姑娘还是不说出自己的名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扭头看看寒露：“我去抱歌儿。” 那姑娘顿时尴尬了，赶紧道：“我爹是礼部侍郎，我叫王储秀。” 旁边的小丫环觉得不妥，哪能当众说出自己的闺名，于是拉了拉王储秀的袖子，却被她瞪了一眼。 沈司却似乎没听见似地，径直走向孩子们的马车。 孩子们已经下车了，只是赵安手里抱着沈歌，只是脚刚落地，手上便一松，沈歌被沈司接了去。 “小王爷！”王储秀委屈得不行，声音娇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但也没什么鸟用，沈司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寒露不禁觉得好笑，礼部侍郎家的女儿居然敢当街拦男人，这是不是太嘲讽了一些？ 原来这古代也有如此胆大的闺秀，不错哦！ 或许是看到寒露瞧着自己，王储秀没好气地瞪着她道：“你是谁？” 第一次看到楚南王身边有个好看的女人，这叫王储秀既好奇又颇为不满。 “我……”寒露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好在刚一开口，沈司就抱着沈歌过来了，沈歌把她的脖子一攀，娇声娇气地喊了一声，“娘！” 王储秀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已经当了娘的人。 不过……这女人的孩子为什么被楚南王抱着？他们是亲戚？ 想到这儿，王储秀瞧着寒露的脸上便露出了些讨好的笑意。 王储秀的这点儿心思，寒露瞬间便懂了，但这种事最主要的是看沈司，她做什么或不做什么，意义都不大。 “进屋吧！”沈司一边抱着沈司，一边对寒露和另外三个孩子道。 “哇，爹，这是你家吗？好大啊。”沈歌的眼睛瞪得溜圆。 “是我们的家。”沈司纠正沈歌。 王储秀听到这一声“爹”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什么情况啊？为什么会有人叫楚王南“爹”啊？他有孩子了吗？ 我的天啊，为什么没人知道？ 王储秀正愣神间，沈司一行人已经进了王府大门，也没人招呼她。 一咬牙，王储秀也跟了进去。耐看吧中文网.twotxt 看门的刚也听到了她是礼部侍郎的女儿，正值妙龄，自以为和自家王爷是相熟的，便没拦。 “小王爷，她她她，她刚叫你什么？这是你……你的女儿？”王储秀急急地拦在沈司面前问道。 沈歌很敏感地感觉到了来自王储秀的敌意，一转身就扑到了沈司的身上，护食似的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沈司轻轻地拍着沈歌的后背，然后一脸不满地看着她。 “我知道了，她定……定是别人家的孩子，只是小王爷，你你你你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能……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别人的孩子叫您叫爹呢？”王储秀都结巴了。 没办法，这个消息太震惊了。 “她是我的女儿。”沈司冷冷地回道。 “小王爷，你想要女儿不是多难的事，做什么非要认别人的孩子当女儿，只要您提出来，卿如立时可以跟您成亲，还，还有……” 说到这里，王储秀脸一红，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小姐！”王储秀的丫环莺儿顿时急了，再一次拉了拉王储秀的袖子，“小姐别说了。” 王储秀不满地盯了莺儿一眼，却发现沈司的脸色异常难看，不禁心里一突。 寒露却是有些意外，这王储秀对沈司有意，却为何要说那个什么卿如立时可以成亲？ 卿如？李家的三小姐？ 寒露顿时明白了，这姑娘恐怕只是礼部侍郎家的庶女，所以她成不了正妃，但当个侧妃什么的却不是不行。 依此推断，王储秀应该和李卿如的关系不错，但也不过是塑料姐妹花，为的只是进楚南王府当侧妃而已。 “本王该和谁成亲用得着你来安排？滚！”沈司怒了。 王储秀顿时愣住了。 王家在京都虽算不上顶级豪门，但王储秀也是大家闺秀，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不留情面地当面斥责。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王储秀顿时又羞又急，一跺脚，哭着跑出了门。 沈良立即朝管家使了个眼色，让他安排人跟着，别出了事才好。 而王储秀跑回到王家在南荆府的老宅，回到自己的院里，冲进寝室便将脸塞进被子里嚎哭了起来。 “小姐，别哭了！”丫环气喘吁吁地跑了起来。 “莺儿，磨墨。”王储秀突然坐起身来，眼睛亮得惊人。 “小姐，您要干什么呀？”莺儿赶紧去准备笔墨，但还是忍不住问。 “我给卿如写信，让她赶紧过来。”王储秀脸上的泪都还没擦干净，便坐到了书案前。 “小姐，您要不要再想想，这毕竟……毕竟和我们无关呀。”莺儿小心地劝解道。 “什么叫与我们无关，你懂什么？”王储秀瞪了莺儿一眼，但耳根子却红了。 莺儿是王储秀的贴身丫环，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 “小姐，您要不要再想想？楚南王到底会不会娶李三小姐还不知道，但他身边现在却是已经有了人的。”莺儿提醒王储秀。 “你什么意思？”王储秀抬起头来看着莺儿。 “小姐，便是李三小姐成了楚南王妃，您能不能进府也未可知，但若王爷喜欢你……” 莺儿话说一半便停住了，余下的意思，王储秀自然是明白的。 第475章 栖凤堂 “你说得有理。”王储秀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却又勾出一抹笑，“但这信我还是得写，后宅里王妃才是说了算的那一个。” 莺儿知道王储秀的性格，便不再多说，只是呆在一旁磨墨。 而寒露则跟着沈司很是走了一段路，才到了一个大院子门口。 “这里只是个歇脚的地方，因此没有小轿，累着了？”沈司看着寒露问道。 这么大的地方，只是个歇脚的地方？你是在嘲讽我吗？ 沈司当然不是嘲讽，而是想告诉寒露，我可以养活你，也可以养活孩子们哦，奈何两个没想到一块儿去。 不过对于寒露来说，还真的只当是歇脚的地方，事情办完了，自然还是要回安阳县的。 只是看到“栖凤堂”三个龙凤飞舞的大字，寒露不禁挠头：“我住这儿合适吗？” 从整个王府的格局来看，这应该是正院，是男女主人住的地方。 沈司却抱着沈歌率先进了院子，且留下一句话：“没有谁比你更合适。” 寒露一愣，也只能跟了进去，反正这里没别人。 不得不说，作为正院，配置还是挺好的，寒露带来的人全部都能安置得下来。而且丫环婆子什么的，也都配得齐的。 只是之前的四个大丫环，全部都调到门外听用，不能进寒露的屋子。 屋里布置得很是雅致，这会儿是早春，还没什么花，但小几上却贡着一瓶四五月间才开的牡丹，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 但寒露最满意的是床上铺的都是簇新的被褥，软乎乎的，人一躺进去恨不得就陷进去了。 因此，寒露带着认生的沈歌美美地睡了一觉。 略为不满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母女俩还没在梦中，便被广丹叫醒了：“娘子，快起吧，外面站了一院子呢。” 寒露愣愣地看着广丹：“站了一院子？什么站了一院子？” 广丹急道：“人啊，站了一院子的人。” 说着便将寒露今天要穿的衣裙拿了过来，摊开道，“娘子，您说这王府平日里又没个人住，怎么竟有这么多的下人。” 寒露勉强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道：“这些下人又不是伺候主子的，王府里这么多屋子，这么多的花草树木，不都需要人打理。” 说着寒露又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脸，这才觉得自己清醒了点儿。 “娘子说得是，我早晨出去了一趟，发现后面还有个湖呢，一个扫园子的婆子说，到了夏天满湖的荷叶呢。”广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原以为自己是个苦命的，谁知跟的主子竟是王爷的发妻。 广丹这些天都觉得自己是个好命的，至于寒露能不能成王妃，她则不敢想了。 “真是，这些人来找我干什么。”寒露嘟囔着，亲了亲一点儿都没被吵醒的沈歌，才接过广丹手里的衣物。 “您现在是这王府的女主子，他们可不就得来听差。”广丹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女主子？”寒露不禁好笑，“你承认就行？” “小王爷也是想和娘子在一起的。”广丹一脸肯定地说。85小说.book85 “小王爷？你改口倒快。”寒露撇了撇嘴。 “娘子，这王府里都叫小王爷，我若是叫沈公子，不得让别人看笑话。”广丹理直气壮地回道。 “行行行，你都有理。”寒露将窗子打开一条缝看了眼，果然见满满一院子的人，而且每个人都站得毕恭毕敬的，没有交头结耳的。 “娘子要不要出去训话？”广丹在寒露身边小声问道。 “训什么话，你出去告诉他们，以前该怎么着以后就怎么着，如果有什么事不明白直接问管家，管家要是不知道，他自然会找小王爷去。”寒露说完见广丹没动，顿时催道，“快去呀。” “娘子，我觉得您不能这么着，这本该就是您的位子。”广丹不满地说。 “什么本该我的位子，你知不知道王妃是需要皇上册封的，皇上没封，我就是个平民老百姓。”寒露说着推了广丹一把。 而且，寒露不认为皇帝会封自己做王妃，毕竟太不般配了。 再说了，寒露也不想做什么王妃，好不容易适应了古代平民老百姓的生活，这又要去适应古代贵妇的生活，想想都挺累人的。 一会儿广丹便一脸无奈地进来道：“娘子，我都说了，可是他们不走。” 寒露有些意外地看着广丹：“不走？为何？” 广丹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不走。” 寒露只能起身走到门外，院子里的下人们头更低了些。 这时，管家匆匆地赶了过来，朝寒露拱手道：“寒娘子，在下王府管家沈年，他们只是想过来拜见娘子，倒是惊扰了娘子，望娘子不怪！” 寒露笑了笑：“我只是做客的，是大家多礼了。” 沈年又朝寒露拱了拱手，然后示意众人退下，一院子的人才如潮水般退去。 但偶尔一两声议论寒露还是听到了，比方说“做客的怎么还住栖凤堂”，或者“只怕是和王爷闹脾气呢”等等。 寒露不在意，沈年却略尴尬。 “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请寒娘子见谅。”沈年客气道。 “沈管家说笑了，倒是我和孩子们给沈管家和众人添麻烦了。”寒露淡淡地说。 “寒娘子这样说，在下无颜以对。”沈年再次朝寒露行礼，起身的时候却是一愣。 寒露顺着沈年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沈司黑着脸站在那边的海棠树下。 “小王爷。”沈年疾步行至沈司面前见礼。 “嗯，来找王妃何事？”沈司看着沈年。 寒露和沈年都愣住了，王妃？ “小……小王爷，您……”沈年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又回头看着寒露。 见寒露没什么表情，沈年只得拱手硬着头皮小声道：“小王爷，王妃之位可不能轻易许人的。” 沈司冷冷的看着沈年，直到他额上渗出了汗珠子，才道：“我的王妃之位该许何人，需你过问？” 沈年立即跪到了地上，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第476章 敢离开试试 沈年是沈家家仆，虽然从京都到了这南荆府，但却是因为成武王和成武王爷的信任。 因此虽然心里惶恐，但还是颤声道：“小王爷折煞老奴了，只是……只是京都的王爷和王妃总……总得知晓。” 沈司抬脚从沈年身边走过，留下一句话：“我已去信向父亲和母亲说明，寒露是我原配妻子，我的王妃只能是她。” 原配妻子？沈年都怀疑自己幻听了，小王爷什么时候有了原配妻子？ 难道是那家给他娶的？作为沈家的老仆，沈年是知道旧事的，不禁有些愤怒，那家有什么资格给小王爷娶妻。 那家娶的妻子，凭什么做王妃？ 不行，得写信给王爷和王妃详说此事。 或许是想得入了神，沈年竟忘了起身。 廊下的寒露一脸不忍地对沈司道：“好歹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你应该对人家态度好一些才是。” 沈司却不为所动，他厌极了王府那些自以为是的规矩和束缚，反手钳住寒露的手腕：“跟我进来。” 寒露本能地往回缩：“痛。” 沈司却一声冷哼：“知道痛就好。” 寒露很敏感地察觉到沈司不高兴了，好好地，又为什么不高兴？这祖宗也太难伺候了吧。 正在此时，救星醒了。 沈歌懵里懵懂地揉着眼睛从内室走了出来，下一瞬间沈司便放开寒露的手，将小丫头抱了起来。 寒露不禁有些失落，却听到沈司道：“怎地不穿鞋。” 她这才注意到沈歌居然是赤着脚的，顿时什么失落消失无踪，赶紧进内室给小丫头拿鞋。 将沈歌穿戴好之后，沈司让广丹带她去花厅和哥哥们一起吃早饭。 “我也没吃呢。”寒露说着抬脚要走，却再次被沈司拉住，“不是客人吗？客随主便，就在这边吃。” 寒露终于明白沈司为什么生气了，原来自己说是来做客的，被他听去了。 “你别气了，我这不是想不起来，没办法把你当……当成相公嘛。”寒露说到“相公”两个字，忍不住有些微微脸红。 “就算是记不住了，顶多……顶多不同房，你也不能说自己是客人。”沈司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的。 “沈司，就算我承认了，但你在京都还有爹娘呢。”寒露提醒沈司。 总不能自己在这南荆府的楚南王府充个王妃，回头京都那边什么都不认吧？自己也就罢了，那三个孩子不得被人欺负死。 现在扛着实在不行，自己还可以带着三个孩子走人。 “你刚才没听见？我已经给京都去信了。”沈司回道。 寒露傻愣愣地看着沈司，她之前还以为沈司只是忽悠那老管家的，没想到他竟说的是真的。 预计到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寒露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现在平静的时光特别珍贵。 “那……那等京都那边来信再说吧。”寒露说着便做出可怜相，“我饿了呢。” 沈司忍了忍，还是到外面去叫人端早膳来。 进了门却又盯着寒露道：“不管京都有没有信来，你都是我的妻子。” 寒露看着沈司不容置疑的眼神，不禁有些动容。 可，他的话应该是对原主说的。 这么一想，寒露便又冷静下来。62小说.62xs 只是面对这样的沈司，冷静有什么用。 “如果皇上不同意呢？”寒露歪着脑袋问道。 “不同意我就跟你一起去种田。”沈司立即回道。 寒露撇了撇嘴，自己可不会种田，但这话却不敢说出来，毕竟原主是会的，而且很会。 但沈司能说出这番话来，寒露的心里却不可能真的毫无波动，不管他是对谁说的，至少他现在眼睛里看到的是自己。 过了许久，寒露点了点头。 嗯，只是点头而已，真的好饿啊。 “我要去外间吃饭了。”寒露轻轻地推了一下沈司，但手却被沈司一把抓住了。 寒露的小心脏顿时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沈司衣襟上的纹饰，一动都不敢动。 而沈司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原本是下意识的动作，可真的将寒露的手握在掌中的时候，便再也不愿意拿开了。 为什么握着她的手都如此？那之前三个孩子是……想到这里，沈司都不敢想像，怕自己会走火入魔。 只是心里明明是一腔柔肠，嘴里却飚出了一句狠话：“你敢离开我试试。” 试试就试试！寒露很想怼一句，但真正说出口的却是：“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问出来了，寒露都觉得自己蠢得无可救药了。 果然，沈司立时回道：“是！”毫不迟疑。 不想，沈歌竟在门外响起：“爹，那你喜欢娘了之后，还喜欢歌儿吗？” 尔后，一个小人儿几乎是滚着进来的。 寒露赶紧抽出手去扶住沈歌，沈司顿时满腹的失落之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很快，怀里便被寒露塞了一个小人儿，沈司再也没有精力去管失不失落的事情了。 “怎么不吃饭？”沈司问沈歌。 “爹娘和我们一起吃。”沈歌有些委屈地说。 两人对视一眼，只得一起去了花厅。 吃完早饭，跟沈司说了一声，寒露和怀扬总算是出了楚南王府的大门。 去苗圃把花木订好之后，又约好了栽种时间，寒露便和怀扬开始逛起南荆府来。 走到南荆府的街道上，怀扬不禁感慨：“娘子，要不我们在南荆府开一家自己的溢香居吧？回头流香居和披香绣庄也可以开起来。” 去年来的时候，原本是想找合作糕饼点的，但因为怀扬受伤和通天门的事，这件事寒露也没心思去完成。 面对怀扬的说法，寒露没回话。 倒不是不可以，而是自己和沈司的事情一天没定下来，这些事便不易扩张太快，免得到时候白忙一场。 寒露不禁望天，难怪说先成家再立业。 “寒娘子！”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欣喜的声音。 寒露顿住了脚，之前还想着没碰到刘一鸣是因为南荆府太大，结果还真是打脸。 “刘大人。”寒露转身笑着向刘一鸣行了一礼。 “怎地叫刘大人。”刘一鸣有些诧异，甚至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委屈。 第477章 当街怒骂 “这是南荆府，可不就得叫刘大人。” 寒露的话竟叫刘一鸣无言以对，却也知道，她是故意在疏远自己。 可越是如此，刘一鸣却越放不下寒露。 “随你吧。”刘一鸣看向寒露的眼底满是温柔，又靠近一步问道，“寒娘子到南荆府有事？不知一鸣可否帮得上忙。” “不过是买些花苗，已经订好了。”寒露也没瞒着刘一鸣，只是没告诉他，自己是要种在南荆府。 刘一鸣也知道寒露喜欢种花，于是也没多想。 “事情办完了寒娘子便早些回安阳县吧，若是还有事，一鸣可以代劳。”刘一鸣说完又怕寒露误会，又补了一句，“最近南荆府不大太平，寒娘子还是早日离开为好。” 寒露眉头微皱，不禁想起沈司之前说的话，他怀疑南荆府的事和通天门有关。 看来刘一鸣也认为这件事是群体事件，否则再大的案子，也找不到自己头上来。 “如何不平安？”寒露抬头看着刘一鸣。 毕竟刘一鸣是南荆府的通判，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可能会不大一样。 只是还没等刘一鸣开口，一个尖利的女声便在身后响起：“你这个女人真是水性扬花，勾着小王爷不算，又出来勾引别的男人。” 寒露循声看了过去，竟是王储秀。 寒露没说话，刘一鸣却寒着脸道：“这位姑娘请自重。” 王储秀顿时气炸了，这都什么人啊，对这么一个有着孩子还水性扬花的女人，竟个个都趋之若鹜，竟还叫自己自重。 “我说你是不是瞎了眼啊，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女人。”王储秀指着寒露气愤地说 寒露一脸好笑地看着王储秀，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应该去刘一鸣手下当捕快才对。 “这位姑娘，看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怎地说话如此粗俗？”刘一鸣很明显，对王储秀非常不满。 “你，你居然……居然敢这么说我？”王储秀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不得不说，这位礼部侍郎家的小姐这回真的是大受打击，昨天被沈司直接喊“滚”，今天又被一个陌生人骂“粗俗”。 这若是让家里那古板的老太爷知道了，恐怕得让她自行了断。 但王储秀不随老太爷，随了她娘，脸皮厚，又怕死。因此虽然恼得快要呕血了，但还是站得直直的。 “你……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你都被别人戴绿帽子了，还在这里维护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王储秀越骂声音越大，已经忘了什么叫贵女风范。 急得莺儿在一旁团团转，却没有别的办法，只庆幸这是在南荆府，也没几个人认识自家小姐。 不过王储秀的声音尖利，内容又很是劲爆，很快便引来了一群人的围观。 “哟，这是两个女子争抢一个男子？” “我看是，要不这女子怎会说那女子水性杨花。”九洲中文.9zzw “真是世风日下，竟然当街抢人，想我们南荆府人杰地灵，怎能有这样的女子。” 面对这么多的指指点点，王储秀不禁傻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不禁有些慌，竟往莺儿身后闪了闪。 莺儿自幼在王家长大，也没见过啊，但作为丫环她也只能在前面硬顶着。 “我们，我们小姐才不与她抢人呢，她算是什么东西！”莺儿勉强应了一句，便扭过头来小声问王储秀，“小姐，我们回去吧。” 王储秀也想回去，可还没等她开口，便有人讥笑道：“不是抢人你拦着别人骂？” 虽然水性杨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把自己标榜得清白无瑕，也挺讨人厌的不是。 王储秀顿时红了脸，跺着脚道：“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而刘一鸣此刻的心情却颇有些复杂。 绿帽子什么的刘一鸣自然是戴不上的，毕竟寒露从来没有应他什么，只是王储秀的话却给了刘一鸣另外一种信息，便是寒露的身边定是有了男人。 这个发现让刘一鸣莫名觉得心烦意乱，却又不能问寒露，只能盯着王储秀来了一句：“长舌妇！” 再难听的话刘一鸣也说不出来，但即使如此，也叫王储秀觉得备受羞辱。 见寒露一直没开口，王储秀指着她道：“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你自己水性杨花还连累别人。” 若说之前寒露还带着看闹剧的心态，但这“贱人”两个字，却让她怒了。 “真是可笑，堂堂礼部侍郎家的小姐竟然大街之上当众口出秽言，不知道那王大人是怎样教养儿女的。我与刘大人不过是同乡偶遇，因而说了几句话，但在你嘴里，竟成了奸夫淫妇。”寒露说到这里一声冷笑，“自己是屎，所以看别人也是屎。” 寒露的前几句话还好，可最后一句却突然如此粗俗，叫王储秀有些猝不及防。 过了片刻，王储秀才回过神来，涨红了脸道：“你这个女人真真是……真真是不要脸。”“到底谁不要脸啊？你礼部侍郎家的小姐都满嘴喷粪，怎么别人就不能讲个理了？”怀扬叉着腰嘲讽道。 “谁，谁满嘴喷，喷……” 喷什么王储秀实在是说不出口。 什么屎啊尿的，在这些贵女面前，是天底下最污秽的了，怎么可能从她们的嘴里说出来。 “你倒是说啊？切，知道理亏就赶紧走人。”怀扬轻蔑地说。 王储秀见寒露身边的一个丫环都对自己大呼小叫的，正要开口，却被莺儿拉了一下。 王储秀回头恼怒地看着莺儿，却见莺儿叉着腰道：“你又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家小姐说话？” 听了这句，王储秀才回过神来。 是啊，自己堂堂的礼部侍郎家的小姐，和一个妇人在大街上斗嘴本就够丢脸的，若还与她的丫环应答，怕是人丢了整个京都贵女的脸。 只是这会儿，也由不得王储秀耿顾及自己和京都贵女的脸面了。 围观的百姓知道她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姐后，便兴奋得不行。 第478章 从未拥有 虽然在京都，那吐口唾沫都能砸到一个高官。可是在南荆府，礼部侍郎哦，可是挺大人官儿呢。 侍郎家的小姐在人们的想象中，是坐在绣楼里不出门的呢，可没想到这会儿居然站在南荆府的大街上骂人，这也太让人激动了。 一个女人来得晚，更是使劲地往前挤。 “让让让让，我看看礼部侍郎家的小姐是怎样的。” “哎呦别挤啊，什么怎样的，和我们还不是一样，骂起街来声音也不小。” “你得了吧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脸有她白吗？贴得上去吗？” “我脸没她白怎么啦？我脸比她脸瓷实，我屁股还比她大呢！” 那女人声音宏亮，立即引得大伙儿哄堂大笑。 王储秀何曾受过如此的侮辱，顿时脑子里热血一冲，什么都顾不得了。 “你们知道什么？楚南王在京都已有了未婚妻，这个女人还来勾引他，竟然都住到了楚南王府。这还不算，居然又来勾引这个男人，这样的女人，人人都可唾骂她，她站在这儿都脏了这条街。” 王储秀的话让四周中顿时一惊，居然和楚南王有关！ 南荆府是楚南王的属地，但大家只在楚南王府门前走过，却从未有人见过楚南王。 听王储秀这么一说，原本高高在上，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竟和眼前这个女人有关？ 如此一来，所有的人把将投向王储秀的目光，都转向了寒露。 王储秀原本松了一口气，可见寒露脸色坦然，竟又恼了，暗骂一声真不要脸，被别人这么看，居然都不害臊。 此刻，怀扬却开口问了一句：“楚南王在京都有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你别不是瞎说的。” 怀扬一说完，便有人跟着道：“是啊，没听说楚南王有未婚妻啊，若真是订了亲，王府怎么着也会开府撒喜啊。” 撒喜是南荆府的传统，但凡哪家有了喜事，都会打开大门，撒些糖果和饼子什么的。 那越富贵的人家撒的喜越多越值钱，楚南王是什么人？他搞不好会撒钱呢。 全南荆府的人都等着这一天，谁知王储秀竟说楚南王已经订亲了，这也太不可信了吧。 于是疑惑的眼神又聚焦到了王储秀身上。 王储秀哪里经受得起自己被一些平民老百姓质疑。 “这种事你这种人怎么知道，楚南王的未婚妻是首辅家的李三小姐，京都谁人不知。”王储秀高高地仰起脖子道。 莺儿一听便急了，这虽然在京都是心知肚明的事，但毕竟也没正式订亲，小姐这样说出来，这事情成了那便罢，若是不成怕是会得罪李家。 莺儿正想着该怎样转寰一下，却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京都谁人皆知？那本王怎地不知？” 本王？王储秀心里一惊，遁声看了过去，只见沈司走了过来，站到了寒露身边。 “小……小王爷！”王储秀喊了一声，便又急又羞又恼地低下了头，手指不自觉地拧成了个生姜。 “王小姐，有的话可是不能乱说的，我们家小王爷可从未在京都与人订过亲的。”跟在沈司后面的沈良一脸认真地对王储秀道。 王储秀当然知道沈司还未与李卿如订亲，但在她看来，这只是早晚的事。爱我小说吧.25xs8 毕竟李卿如那么谨慎的一个人，在这件事上都没有否认。 当然最关键的是，王储秀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司。 “我……”王储秀都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只能暗自扯了一下莺儿。 莺儿深吸一口气，勉强扯了个理由：“回……回小王爷，我们家小姐的意思是……是小王爷要和李三小姐订亲，不是……不是已经订亲……” 好不容易说完话，莺儿觉得自己都快晕过去了，她觉得跟沈司说话自己身上血液都倒流了。 小姐你的脑子能不能用上一点点，干嘛要去招惹煞神小王爷啊。 想到以后小姐若真的进王府成了侧妃……莺儿觉得自己还是另寻出路的好。 沈司懒得和一个小丫环说嘴，只是给了沈良一个眼神。 沈良立即从沈司后面走了出来：“好叫王小姐知道，我们家小王爷从未想过与李三小姐订亲，王小姐往后说话可要仔细了，别坏了李三小姐的名声。” 原本觉得自己说得滴水不漏，却感受到了来自沈司的一个不满的眼神。 沈良顿时心头一紧，说错什么了，还是说多什么了，或者……说少了？ 而王储秀这时也傻了，小王爷居然从未想过与李卿如订亲？ 思索至此，王储秀不禁浑身发凉，偷瞟了沈司一眼，知道自己想当侧妃的这个梦，真的可能只是一个梦了。 找不到能靠的大树，自己一个庶女，又该如何翻身？自己姨娘恐怕这辈子都被夫人压得死死的。 想到自己和姨娘所经历的种种，王储秀脚下发软。 “小，小王爷，我……”王储秀好不容易开口了，却被沈司打断，“寒露是本王的妻子，容不得你当街辱骂，此事，我自会向王侍郎问清楚。” 说着，沈司便牵住寒露的手，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 寒露只得回头朝刘一鸣抱歉地笑了一下，但却被沈司用力一扯，整个人差点儿都撞进他的怀里。 在场的百姓都惊呆了，我的天哪，楚南王果然没订亲，是因为他已经成亲啦？ 那刚才那个女子，岂不就是楚南王妃？ 刘一鸣怔怔地看着沈司和寒露的背影，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以为手到擒来的，竟从来都不为自己所有。 “大人！”这时一个捕快快步走到了刘一鸣身边，“知府大人让你赶紧回去，又有了案子。” 刘一鸣听着捕快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看到刘一鸣的神情很是恍惚，捕快急得直跺脚，“我的大人哎，您快些吧，知府大人都急得火上房了。” “火上房？那是救火兵丁的事，你找我作甚？”刘一鸣直直地看着那捕快。 “不是真的火上房，是有了案子。”捕快伸手一边把刘一鸣往府衙那边拉，一边道。 “不是火上房，你怎能虚报？”刘一鸣的眼神这回才算是聚焦了。 “……”捕快，都是小的错。 第479章 操心的张师兄 刘一鸣总算是被拉走了，但王储秀却还呆在原地。 她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动了，脑子里只有沈司刚才说的那句话“我自会向王侍郎问清楚”。 “莺儿，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找爹说呢？”王储秀一脸惊惶地向莺儿。 莺儿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储秀这个模样，但面对这个提问，她又能怎么回，小王爷要做什么，她一个丫环哪有质疑的权力。 更何况，王储秀扛不住，莺儿更扛不住。 这回到南荆府，原本就是受了罚过来的，再得罪了楚南王，小姐怎样不好说，她铁定这条命就没了。 “小姐，我们先回去吧。” 莺儿瞟了一眼四周的围观的人，这些人真讨厌，怎么还在这儿围着看呢。 但对于老百姓来说，反正刚开春，也没什么事，好不容易来个京都贵女在大街上撒野，多看看怎么了。 “啧啧啧，竟敢说楚南王妃勾引楚南王？这侍郎家的小姐可真敢说。” “我觉着脑子怕是伤了，要不好好地，怎么不在京都呆着。” “但那楚南王妃为何要当街与男子说话？” “我看你也和这侍郎小姐一般的脑子，说了是同乡，说句话又怎么啦？” “有理，若真有什么，谁会当街？” 王储秀听着这些对话，心如针扎，却再也反驳不得，只能扶着莺儿踉踉跄跄地便挤出了包围圈。 好不容易到了家，王储秀倒在床上就起不来了。 “小姐……”莺儿刚一开口，王储秀便怒道，“滚！” 莺儿只得滚了，但却又不能滚远了，想要活命，总还是得想办法的。 而寒露跟着沈司回了楚南王府，心里不由得庆幸，好在这南荆府的人不认识自己。 因此现在就是南荆府的人知道楚南王，但却不知道楚南王妃是什么人。 而安阳县的人知道寒露，却不知道沈司是什么人，相较起来，还是安阳县比较适合自己呆。 寒露正想着跟沈司说，自己明日去一趟通天门，然后就带着孩子们回安阳县。 却见沈司竟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径直转身走了。 寒露眨了眨眼睛，这么傲娇？ 那自己若再跟他说要回安阳县，是不是会踢到钢板上。 想来想去，肯定是因为刘一鸣的事，这男人吃醋了。 可若巴巴地为了这件事去解释，倒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似的。 正纠结着，张恩道急急地跑了进来：“师妹，赶紧跟我去一趟通天门吧。” 寒露本也想着要去的，只是没想到张恩道居然还往这里跑一次。 “是不是师尊知道我来了府城，让你来找我？”寒露好奇地问。 “师尊哪会主动找你哟。”张恩道一脸无语的表情。 “那你为何急匆匆地要我赶过去？”寒露觉得张恩道这言行是有些反常的。 “寒露，你可真叫人操心。”张恩道愁容满面地说，“你说你，好不容易到了府城，应该第一件事就去拜见师尊才是，还得我过来提醒你。”16小说网.book16 张恩道觉得自己为寒露操碎了心，可是这人还一点儿都不着急。 而寒露之所以没去通天门，就是不想让通天法师觉得自己是一个容易被掌控的人。 听了张恩道的话，寒露又重新坐了下来：“既然师尊不知道，那你急什么，明天去也不迟。” 张恩道拍着大腿道：“师尊如何会不知？” 寒露眼睛一瞪：“你跟通天门透露了我的行踪？我倒不是怕通天门知道，只是你这行为……” 张恩道打断寒露的话：“我没有，你别小看通天门，你一进城门通天门就知道了。” 看来通天门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寒露颇有兴致地问张恩道：“你的意思是，城门那边的兵丁也有通天门的人？” 张恩道看着寒露，动了动嘴皮子，最终还是道：“不仅仅是城门处，便是那府衙都不好说。” “不好说？”寒露一脸鄙视地看着张恩道，“你不愿意说就直说。” “我是真的不知道。”张恩道就差赌咒发誓了。 “你都是师尊的亲传弟子了，还有你不知道的？” 寒露看张恩道的神情，却知道他应该没有说假话。 只是寒露有些不明白通天法师，怎么对亲传的弟子如此防范，因此有意从他嘴里套话。 “那个小白脸大师兄才是亲传呢，我和你都是半道儿拜师的，所以我们俩才应该是一起的。”张恩道不禁有些幽怨地看着寒露。 “你的意思是，你之前不是师尊的人？”寒露状似不经意地问张恩道，实际上耳朵却竖了起来。 “我之前……唉，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总之，师尊最相信的人是大师兄，其次是那恶女，我……”张恩道摇了摇头。 寒露见张恩道不说，也不再多问，怕会让他起疑。 “行吧，我明日去一趟通天门。”寒露回道。 “这会儿去不行吗？”张恩道总觉得晚些去显得不够有诚意。 “你不看看这什么时候了，等我去了通天门天都黑了。”寒露没好气地说。 “天黑了不是有灯笼嘛。”张恩道不满地说。 寒露看着张恩道，半晌之后，决定还是依了他。 沈司得知寒露要去通天门，也觉得天太黑了，不大安全。 寒露却道：“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不定正好可以看出来点儿什么。” 话一说出口，寒露就后悔了，果然见沈司的脸色又变得不大好看了。 “通天法师现在还当我是徒弟呢，不会对我怎样的。再说你不是有暗卫么，多派几个跟着我就成了。”寒露道。 虽然晚上做催眠效果更好，她在武力上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但人身安全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周全越好。 沈司这才勉强同意了，又叮嘱一句：“把怀扬带上。” 寒露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 不带怀扬，自己心里都觉得没有安全感。 于是吃过晚饭，寒露便带着怀扬和张恩道一起前往通天门。 反正闲来无事，张恩道试探着问寒露：“师妹啊，那沈司都已经是你夫君了，你为何还不和她在一起？” 第480章 我还有句话没说 寒露的态度，大家都看得很清楚，虽然没有远离沈司，但似乎也没有在一起的打算。 张恩道说完，怀扬都扭头看着寒露。 “为什么？”寒露一声长叹，看了看夜空，“因为我矫情啊。” 如果不矫情的话，就会管他娘的喜欢的是不是原主，反正原主也回不来了，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 可这心里，总还是横着个什么东西似的。 寒露觉得这就是矫情，也表示自己现在吃得好穿得好，有闲心思了。 就像这夜空，有了闲心思才会去感慨星星真美，如果连饭都吃不饱，抬头看天也是琢磨着明天会不会下雨。 如果沈司的出现是寒露刚穿越回来的那会儿，估计她就什么都不考虑就直接扑了上去，那可是三个孩子加上自己四条命。 怀扬和张恩道却也没有反驳寒露，心里还隐隐觉得寒露说得挺在理的。 但同时又觉得，楚南王这复合之路，怕是会走得比较艰难了。 又闲聊了几句，便到了通天门。 进门后，看着院子里的灯火通明，寒露顿时明白了张恩道为什么觉得晚上来通天门也没什么。 敢情通天门是白天休息，晚上工作的，这怎么想怎么不是个正经事儿。 看到张恩道和寒露进门，立即有人进去通报，出来的是冷莫问。 “哟，仙子终于舍得下凡过来瞧瞧啦？”冷莫问瞟了寒露一眼。 寒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都没看冷莫问一眼。 冷莫问正要恼，张恩道却拦在寒露面前道：“寒师妹是来见师尊的，和师姐你没关系，你要不通报一声，要不就退下。” 对于张恩道的冷嘲热讽，冷莫问倒是习惯了，没好气地说：“师尊没时间见人，你们走人吧！” 张恩道的眸中掠过一抹恼意，扭头看向寒露，却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行人伴随着血腥气直奔了进来。 寒露和张恩道立即退到了一边，等那群人走到眼前，才发现竟都穿着一身黑行衣，连脸都蒙住了。 担架上抬着的那个人，也是蒙着脸的。 待那一行人走远，寒露才低声问张恩道：“张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张恩道若有所思，最后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寒露从张恩道的声音里听出了无奈，不禁也觉得挺值得同情的，说起来也算是三弟子，竟什么都不知道，难怪被发配到清流镇呢。 冷莫问冷笑一声，继续站在两人面前的路上，拦住两人的去路。 寒露倒无所谓，见不到人就走呗，只要通天门不找自己，自己也不想招惹他们。 但张恩道却觉得太没面子了，这寒露可是他拉过来的。 “冷师姐，寒师妹可是师尊和白师兄都看重的人。”张恩道仰着粗壮的脖子道。 说起这个冷莫问便恼，她左看右看，寒露除了长得好看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看重的人又怎样，都说了师尊没时间见人。”冷莫问个子高，那眼睛始终眯着。看书网.kanshu9 寒露也看出来了，这通天法师只怕是真的有事。 张恩道却觉得是冷莫问故意的，于是叉着腰干嚎了起来：“怎么地？师尊有没有事还有你说了算？我凭什么信你啊？你就是嫉妒寒师妹比你长得好看，比你得师尊和白师兄喜欢。寒师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竟然拦着不让她见师尊，作为师姐你良心不痛吗……” 寒露看着张恩道，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泼妇的一面，敢情以前在清流镇的时候是故意演出来的法师模样？ 只是这说的什么话，得师尊喜欢也就罢了，怎么还加上一个白师兄？ 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沈司派来的那些暗卫会不会听了去，然后告状呢？ 但寒露也只能暗道一声，白师兄，你自求多福吧！ 冷莫问却被张恩道气得都快要喷血了，因为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寒露了，就是因为她比自己长得好看，又得师尊的喜欢。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得白师兄喜欢？ 这个发现，让冷莫问恨不得活剐了寒露。 寒露一看到冷莫问的眼神就知道张恩道又给自己惹祸了，对于女人来说，人生的天敌除了婆婆就是情敌嘛。 “张师兄，你可别瞎说，我和白师兄可是清清白白的。”寒露赶紧拦住张恩道的话头。 “我何时说你俩不清白了？”张恩道不解地眨着小绿豆眼，“寒露，你不会中意白师兄吧？你,你比人家大好几岁呢，虽然说女大三抱金砖，可是你还有三个娃呢，尤其是那三个娃还有爹，那爹……” “你给我闭嘴。”寒露气恼不已。 这什么人啊，满嘴跑火车，没事都叫他说出事来了。 再瞟一眼冷莫问，看看，那眼睛都红了。 “凭你也配思慕白师兄。”冷莫问咬牙道。 “我凭什么就不配？但我……”寒露的话还没说话，便听到白逸尘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寒师妹来啦？” 寒露不禁抚额，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我还要说一句“但我不喜欢他”。 只是这会儿如果再说，似乎有点儿此地无银。 寒露好想哭，但却哭不出来，只能转身朝白逸尘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白师兄，好久不见！” 原本一句很平常的话，竟被白逸尘听出了一丝相思来。 他极为认真地看了一眼寒露，美则美矣，可惜如张恩道所言，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而且孩子的爹还是楚南王。 不过越是如此，白逸尘越是觉得自己魅力非凡，声音也温柔了许多：“寒师妹，好久不见啊！” 冷莫问听着更是气得不行，但她能当白逸尘怎样，只能更恨寒露了。 寒露想了想，决定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儿，把事情澄清。 “白师兄，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哈。”寒露摆出一张特别端庄的脸来，希望白逸尘多少有点儿识人之术，看出自己没撒谎。 可是寒露失望了。 “寒师妹，我明白。”白逸尘的声音越发地柔情似水。 完了完了，这是明白了什么呀？你分明就是不明白！ 第481章 仙人台 “白师兄，我有相公了，所以我真的对你没别的意思，刚才那话是张师兄说的。” 寒露指向张恩道，想着你丫如果识相就赶紧替我把这个圆上。 可她再一次失望了。 张恩道居然一点儿都不上道，开口就来一句：“我没说啊，是寒师妹你自己说的。” “我……”寒露顿时气晕了头，没好气地说，“我是说我和白师兄清清白白的。” “你要心里没鬼，你没必要说这一句啊。”张恩道立即回道。 鬼你个死人头啊，这时候你跟我犯什么轴？ “是你说师尊和白师兄都喜欢我，我才说我和白师兄清清白白的。”寒露瞪着张恩道。 “我……”张恩道正要开口，回头一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赶紧道，“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就像……” 就像大人对孩子一样的！ 只是张恩道看了一眼白逸尘，再看一眼寒露，默默地把这句话给咽下去了。 这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大人对孩子那样的啊。 张恩道对自己也挺狠，随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都怪我乱说话！” 寒露倒没想到张恩道一上起道来，居然又给力过头了。 冷莫问却一声冷哼：“刚刚那句配得上白师兄，可是她亲口说的。” 这一句话又将事情打回到了之前的场面，寒露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冷师妹，别再说了。”白逸尘警告地看了冷莫问一眼，尔后才对寒露道，“寒师妹，师尊让你过去，随我来吧。” 张恩道得意地在冷莫问面前重重地“哼”了一声，正要跟上去，却听到白逸尘道：“张师弟稍候！” 张恩道很是不满，为什么我稍候啊？ 但不满归不满，却不敢说出声来，他在白逸尘手里可是吃过大亏的。 寒露跟着白逸尘左弯右拐的，便进了一方小院子。 这一路上，寒露的眼睛也没停，却发现这里的布局有些蹊跷，即使没有被蒙着眼睛，但却让人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 寒露悄悄地将手镯转了个方向，朝自己手心狠狠地扎了一下，顿时清醒了许多。 这手镯是寒露叫人特制的铜镯，看着与一般的手镯没什么不一样，但却是镯空的，里面藏着一个小尖刺，只要轻轻转动，就能露出小尖刺来。 这小尖刺没别的作用，就是能在关键的时候扎自己一下，然后让自己清醒过来。用铜来打手镯的原因，也正是因为铜比金硬许多。 在寒露发现这个大明可能也有懂催眠的人之手，便打造了这个手镯。 为了不让人起疑，这铜镯上的雕花特别地精致，然后又在上面镀了一层金粉。 虽然脑子清醒了，但寒露的更好却没露出什么来。 从刚才那件事看，寒露看出白逸尘并不懂微表情，社会经验也不足，自己瞒过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寒师妹，这边！”白逸尘对于寒露的表现非常满意。 若是旁人过来，定是要自己牵着才能走。 但寒露却只是眼神有些木讷，可见悟性极高。 待白逸尘转过身去，寒露的眼珠子又重新转动起来。 这里应该是通天法师居所的外院，虽然灯火通明，但却所以极为安静，偶尔一两个道童路过，也只是微微躬身，然后悄悄地退到一旁。壹号小说.xsh1 到了通天法师的院里，寒露才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木讷。 “寒师妹，到了！”白逸尘的声音比之前略微大了些。 寒露的眼睛才主动恢复了清明，看向白逸尘。 “白师兄，师尊便在这里修行吗？” 寒露的话不多，但眼里透露出来的崇敬却让白逸尘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这路上的玄妙白逸尘是懂的，无人不觉着是走向通天之路，自然对通天法师是崇敬非常。 “师尊在屋里，师妹请随我来。”白逸尘说着便朝当中一间屋子走去。 寒露诧异白逸尘竟不说一声，便抬手推开了屋子，但还是跟了进去。 当她整个人走进屋里的时候，一股子异香飘来，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门说是一扇门，但推开的却尤如洞天府地。 屋内祥云环绕，仙鹤绕梁，平时看着遥不可及的星星，此刻却尤如夜明珠一般在周身萦绕。 “张师兄，这……这是什么地方？”寒露看向一旁的白逸尘。 “这便是仙界。”白逸尘温和地笑道，又指了指前面的路，“师尊便在不远处。” 仙界？真当我是小孩子了。 眼前的这一切分明是幻境，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白逸尘已经在前面引路，寒露一边跟在后面，一边仔细观察。 这似乎又是另一段旅程，有曲拐的回廊，有湍湍的溪流，有打磨得十分光洁的汉白玉拱桥，有祥云瑞兽忽地在眼前掠过。 走过汉白玉石桥，便进入一片花林，那花朵大如海碗，朵朵耀眼灼目。 花林间有美貌如花的仙子在其间穿行，真是人比花娇。 寒露随手摘了一朵花，那花却如烟雾般在指间消失。 “师妹是凡人，这仙界之物是碰不得的。”白逸尘笑着提醒。 寒露却是一声冷哼，我信你个鬼！ 若真是仙界，自己碰朵花都不行，又怎么能走得了这路。 寒露又碰了碰手蜀，但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松手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又走了一会儿，寒露便看到前面有一个仙人台，四周垂着轻逸的白色纱蔓。 纱蔓被风轻轻撩起，便见通天法师身着一身金灿灿法衣在仙人台上打坐。 再走近些，发现那金灿灿的光芒来自法衣上的经文，那经文乃由金线绣制。 “师尊，寒师妹拜见师尊！”白逸尘朝通天法师躬身恭敬行礼道。 “弟子寒露见过师尊！”寒露也依照着白逸尘的模样行礼如仪。 只是过了许久，寒露脖子都勾得快要落枕了，才听到通天法师慢悠悠地说：“嗯，上来吧！” 白逸尘便带着寒露上了仙人台。 “寒师妹，你可是最快的一个进入仙人台的弟子。”白逸尘的声音里满是欣喜。 寒露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有些激动，甚至是羡慕。 难道这白逸尘也被催眠了？ 第482章 撩渣男 果然是骗人要来全套的。 寒露故作感激，再次行礼：“多谢师尊厚爱！” 通天法师半睁着眼，微微一笑：“不必多礼，你得天道垂爱，与本师无关。” 咦，居然不揽功？ 但接下来，也不知道太小瞧寒露了还是怎样，通天法师下一句便露出了本意。 “既然你是天女下凡，自是不能做出有碍天道之事，你和楚南王本是天合之意，自当应天顺意才是，否则……”通天法师一声长叹，忧心忡忡地说，“否则违逆天意，恐遭天谴。” 寒露暗骂，你个糟老头，居然敢咒我。 但面上，寒露却一脸地惊讶：“没想到师尊竟知此事。” 通天法师听了这话都有些无语，你当我通天门这般无能么？ “只是师尊，我不过一平民女子，哪里成得了楚南王妃呀。”寒露不禁一声轻叹，“成武王和王妃也不会同意的。” “师妹你又何必……”白逸尘忍不住插嘴，只是刚一开口，又觉得不妥。 他本想说，你又何必非要当什么王妃，一个侧妃或者侍妾也对得起你了。 可想到寒露对自己的心意，自己这样说，岂不是太伤人心？ 作为十二门赫赫有名的玉面郎君，白逸尘觉得自己这样说，太有损形象。 通天法师不满地看了白逸尘一眼。 倒是寒露主动给白逸尘解围了：“白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若为妾，我的孩子们就是庶出，我宁愿，宁愿不进王府，也不能让他们成为庶出。” 通天法师和白逸尘对视一眼，原来如此。 “爱徒不必如此自谦，你并非水月湾沈家亲女，亲生父母不日自会来相认的，界时成武王夫妇二人，自是不会差待你。”通天法师慈眉善目地看着寒露。 寒露这回是真的震惊了，为了成就自己和沈司的好事，所以他们如此不遗余力，竟要给自己安排爹娘？ 这一刻，寒露甚至有些怀疑，沈司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迟迟不着手对付通天门？ 反正自年前到现在，寒露也没听到沈司有什么计划。 她原以为沈司是个秘密行事，但现在情不自禁地想法就跑偏了。 “师父，您的意思是，我……我亲生爹娘这几日会找上门来？” 寒露脸上的震惊让通天法师很是满意，微眯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多谢师尊！”寒露再次拜谢。 但，也只是拜，并没有跪。 通天法师也不好说什么，只当她生出农家，没人教养，毕竟还有大事要做。 想到这里，通天法师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又从瓶里倒出一粒绿豆大的丸子。 “你回去后将这粒药丸让楚南王喝下，这药丸有益利强身之效，算是为师送给楚南王的见面礼。” 看那丸子惨碧的颜色，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寒露还是感激地伸出双手接过药丸：“多谢师尊！”100文学.100wenxue “寒露，为师已修成正仙，这药丸之事你悄悄地给楚南王吃下便是，不用特意告之。”通天法师谨慎地叮嘱道。 “弟子明白了，谢师尊！” 既是正仙，自然不能多说废话，于是寒露很快便被打发出来了。 只是回来的路上，寒露狠狠地用手镯上的针扎了一下掌心，那仙界便渐渐消失，眼前出现了另外一幕。 看到眼前的场景，寒露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敢情这白逸尘在带着自己在屋内兜圈子呢。 而屋内已经不见通天法师的影子，想必是已经离开了。 尽管觉得可笑，但寒露还是默默地陪着白逸尘转了几圈后，才被他带出房门。 “寒师妹，这药丸乃大补之物，你可得回去之后一定立即让楚南王服下。”白逸尘一脸郑重地说。 “我知道了，多谢白师兄。”寒露今天说“多谢”都说得嘴起皮了。 “寒师妹客气了，另外，恭喜师妹不日即将和父母团圆。”白逸尘说起这个，倒很是真诚。 “我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能见着生身父母，怕是得了师尊的指点，真不知道该怎样给师尊道谢才好。”寒露的感激都快从眼眶里溢出来了。 “寒师妹多想了，师尊普渡众生，师妹心里有谢意便可。”白逸尘柔声道。 “白师兄说得是，师尊已经成仙，哪里需要这凡间的物什，回头我给他多上几柱香好了。”寒露感慨道。 白逸尘不禁抽了抽嘴角，给活人上香……是不是不大好呢？ 却又听到寒露担心地说：“我那父母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若是，若是不喜我可如何是好。” 白逸尘看着寒露，灯光下的她冰肌玉骨，因为忐忑，目光微闪，却动人心魄。 “寒师妹放心，你的生身父母自是待你如珠如宝，若不是，师兄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绝不会让人欺你。”白逸尘正色道。 “白师兄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寒露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 “寒师妹，师兄只望你一家和乐，你一世安享富贵平安。”白逸尘说完这句，便别过脸去，默默地走在寒露面前，那背影看上去异常地孤独。 寒露内里一声冷哼，没想到还是个撩妹的高手啊。 “白师兄，师妹想得和你一样。”寒露说完这句，又用极低的，只有白逸尘能听见的声音道，“恨不相逢未嫁时。” 哈哈，撩渣男应该不算渣吧？ “寒师妹，你说什么？”白逸尘故作不知地问。 寒露心里暗笑，明明听见了，还故意装作听不见。 要装就一起装啊，看谁装得过谁。 于是寒露也故作看不出来，道：“我说的是，和白师兄一样，望白师兄一生喜乐平安，娶得如花美眷。” 白逸尘回过头来看着寒露，只觉得她的眼睛又圆又润，如同秋日湖面微漾的湖水，满是情丝，却又勉力压在湖底。 他明明只是想利用自己的魅力，使寒露不得抽身。 可这会儿，却似乎陷入了寒露的眼中。 白逸尘虽说备受通天法师器重，但在情事方面也只是个小青年，勉强收回目光，胸口却热得叫人难受。 寒露不禁一笑，小样儿，就凭你还想跟我玩？ 第483章 打起来了 一点技巧，外加上一点催眠术，便能叫白逸尘觉得自己情动了。 这对于催眠师来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只是寒露面对身边的人，不愿意用这样的技巧。 欺骗别人的同时，其实也在欺骗自己，在这些技巧的背后，你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心。 白逸尘不敢再看寒露，一边领着她往外走，一边匆匆地说：“寒师妹，师尊让你参加十二门轮道，你准备一下吧。” 这事儿之前听张恩道说过，没想到还真的会让自己去。 寒露当然不能露馅，故作不知地问：“白师兄，什么十二门论道？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白逸尘一转身，便看到寒露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又立即转过身去，回道：“你问张师弟好了，我……我有事先走了，你沿着这条路直走便好。” 说完，白逸尘便头也不回地往右拐去。 这是在躲瘟神？寒露看着白逸尘的背影不禁觉得好笑。 这白逸尘莫非真的觉得自己可以修道成仙，所以把自己当成他修仙路上的障碍了？ 否则，用得着这样匆匆而逃吗？ 不过我若想让你入坑，你还跳得出来？ 寒露怂了怂肩，瞬间又觉得这样做实在是有些龌龊，白逸尘躲了也好。 白逸尘躲了，不论是冷莫问还是张恩道与自己对接一些事情，总是好对付一些。 想到这里，寒露便认真打量起这个院子起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看着不过是个院子，但其间的花草树木的摆布都是有学问的，如同一副画一样，它能起到催眠的作用。 它的每一种走向，都代表着不同的催眠效果，甚至有的能产生幻像。 所以即使这只是一个小院子，若贸然闯进来，也是险象环生。 今天这一趟，算是没白来。 至少可以证明，十二门或通天门内，确实有懂得催眠这方面知识的人，而且能力不弱。 但愿不是像自己这样是现代穿越过来的，否则更难对付。 寒露这边如闲庭散步，张恩道和怀扬却等得急死了。 而冷莫问却也不甘心地在原地呆着，想看看白逸尘究竟叫寒露去干什么，只是时不时地便被张恩道刺上一两句。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呀？你站到天亮，师尊也不会叫你进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白师兄不会看得上你的。” “你还是赶紧走吧，挡着我的视线了……” 以冷莫问的脾气，哪里忍得住，上前几招便把作死的张恩道踩在了脚底下。 “冷莫问，好歹是同门，你居然当众如此待我，叫师尊知道了，定要罚你。”张恩道嚎道。 “罚便罚，我又不是第一次被罚，不过打你的话，师尊也不会怎地重罚我，是也不是？” 冷莫问心情极好地抬了抬眉。 张恩道知道冷莫问是个没有心的，只能找别的路子自救。 “怀扬，你就在一旁看着，也不救救我？”张恩道扭头冲着怀扬嚎。 冷莫问顿时脸一冷，目光不善地看向怀扬。 怀扬却余光都没有给冷莫问一毫，而是半倚在栏杆上笑看着张恩道：“救你不是不可以，你倒要给我一个理由啊？”牛吧文学网.68wenxue 理由？张恩道开始急速转动脑子，道：“我是你家娘子的师兄。” 怀扬耸了耸肩：“那你等着我家娘子来救你好了。” 张恩道顿时咬牙：“怀扬，你怎能如此？寒露是和白师兄去师尊那里了，等她回来，我只怕是会得风寒。” 风寒？怀扬坐直了身子，好奇地问：“为何会得风寒？” 张恩道拍了拍地砖：“这地上可凉了呢。” 怀扬翻了个白眼，整个人都坐到了栏杆上：“得了风寒怕什么，安大夫会救你的。” 张恩道还想说，自己这样很没有自尊啊，但他又觉得，这话在两个女人面前说出来，似乎更没有自尊。 眼看着不远处似乎有人要来，张恩道一急，顿时灵光一现，赶紧道：“怀扬，我想到一个好理由了。” 怀扬闲着也是闲着，从栏杆上放下一条腿：“说！” 张恩道立即道：“我们好歹在一口锅里吃过饭的，往后还会在一口锅里吃饭，这交情你不能不救……啊！” 之所以说到最后发出一声惨叫，是因为冷莫问的脚又加重了力量，她一脸阴戾地说：“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只是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怀扬跳下栏杆，三两步走到张恩道面前居高临下地说：“这理由还过得去，这活儿我接了，不过我更喜欢钱，多少钱子？” “理由都过得去了还要银子？” “我又没说理由过得去就不要银子。“ “那……一百两。” “你就值一百两？” “当然不是，我……五百两。” “算了，你也就……” 怀扬的话没说完，冷莫问便放开了张恩道，直接亮剑刺了过去。 于是寒露还在慢慢地挪着，便看到一个身着道服，脸上还长了痘痘的外门弟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寒师姐，快……快去。” 寒露一愣：“去哪儿啊？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莫非又是试探？ 那外门弟子被寒露水汪汪的眼睛这么一看，顿时脸红了。 “是，寒师姐不认识我的。”外门弟子低下头颇为扭捏地说。 “嗯，你要我去哪？”寒露一脸好笑地看着这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听到寒露这一句，才想起正事来，急道：“您的同伴和冷师姐打起来了，张师兄让我赶紧来寻您。” 怀扬和冷莫问打起来了？张恩道那个没用的。 怀扬的武力值寒露是知道的，查冷莫问的她不清楚，因此还是随着外门弟子急急地赶了过去。 还没走近，遥遥地看到冷莫问和怀扬已经缠斗到了一起，周围还围了一圈通天门的门外弟子。 “这什么情况啊？”寒露小跑着过去问着刚刚起身，看上去还很是狼狈的张恩道。 “这……都是因为我。”张恩道叹道。 “因为你？”寒露一脸惊恐地看着张恩道，“从里到外，你有什么资格让两个女人为你打架？” 张恩道一听这话，觉得备受羞辱，梗着脖子道：“我当然有！” 寒露饶有兴致地看着张恩道：“愿闻其详！” 第484章 值多少 反正怀扬那里也输不了，寒露也不着急的。 张恩道整了整衣衫：“我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个女人。” 面对张恩道的答案，寒露竟无言以对，因为十分有理。 又扭头看向怀扬，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在刚认识怀扬的时候，她似乎并没有这么爱钱的。 “你是不是被冷莫问打了，然后出钱让怀扬救你？你出多少银子？”寒露问张恩道。 张恩道像见了鬼似地看着寒露：“你……你怎么知道的？” 寒露“哈”了一声：“除了这样，有什么事情能让她们俩为你打架？快说，多少银子？” 张恩道只能焉焉地说：“五百两。” 寒露一脸惊讶地看着张恩道：“你只值五百两？” 张恩道再一次觉得说不出话来，这世上的女人都这么可怕了吗？ “还……还没谈定呢，如果不是冷莫问出手太快，怀扬肯定还要往上涨价的。”张恩道回道。 寒露像是看傻子一样，瞟了张恩道一眼，然后默默地往旁边走了两步。 唉，千万别叫沈司知道，否则他肯定不让自己跟这个傻子来往。 再看怀扬那边的情况，寒露一眼便看出，怀扬不想让冷莫问太没面子，因此才跟她打了平手。 这当然不是怀扬好心，而是这是通天门的地盘。 “冷师姐，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作罢如何？”寒露放开音量喊了过去。 “你干什么呢，怀扬肯定会赢的。”张恩道急得扯了寒露一下。 “你是指望着怀扬把冷莫问凑一顿？”寒露问张恩道。 张恩道张了张嘴，怏怏地低下了头。 怀扬若真的在通天门把冷莫问给揍了，她便是再有理，通天门也不会放过她，毕竟面子上过不去。 “不能在这里揍，回头去别的地方揍。”张恩道小声嘀咕着，他早就想干这件事了。 反正知道怀扬能打过冷莫问，又知道她是个贪财的，这便不难办。 寒露懒得搭理张恩道，径自朝冷莫问和怀扬走了过去。 “你快滚！” “娘子闪开。” 冷莫问和怀扬一起开口道。 但寒露的脚步却一步都没有停下，最后怀扬不得不停手，但冷莫问却趁机朝她偷袭了过去。 眼看着怀扬就要受伤，但最终却是冷莫问跌坐在了地上。 冷莫问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讶，看着寒露道：“你会武？” 寒露耸了耸肩，只是笑了笑。 她哪里会武，不过是冷莫问的心思都在怀扬身上，因此被她使了巧劲儿，一脚踹在了冷莫问膝盖后的腿弯处。 这个位置换个孩子来踢一脚，也样能把人踢趴下。 但冷莫问却不会这么想，只是觉得寒露定是会武的，否则她不可能这么淡定。 “你竟敢对师尊和师兄隐瞒你会武？”冷莫问的眉梢眼角掠过一抹喜意，师尊最憎恶不说实话的人。 “冷师姐，我从来没说过不会啊！”寒露甜甜地笑了。 如果是个男人，肯定怦然心动，可是冷莫问，却气得两肋都痛了。 “你强词夺理，我……”冷莫问的话没说完，寒露便道，“你想告状？请便。” 然后不再搭理冷莫问，和怀扬一起转身朝门口走去。图播天下小说.tubo123 围观的外门弟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冷师姐我也走了哦，如果想要告状尽管去。”张恩道好心情地冲冷莫问挥了挥手。 外门弟子顿时知道，这不是自己能解决的，因此都原地不动，冷莫问顿时觉得自己大跌脸面。 剑身一抖，冷莫问正想朝寒露刺过去，却听到一个童音道：“冷师姐当众滋事，师尊命你面壁自省。” 寒露等人听到声音，也都停住了脚步。 见到童子，那些外门弟子全都躬身行礼，这可是师尊身边的童子，是个小半仙呢。 “师尊为何独罚我一人？”冷莫问指着怀扬道，“她一个外人都打到通天门了，不该罚？” “冷师姐，是你先动的手。”童子说完朝寒露微微示意了一下，便转身而去，很是清高孤傲。 寒露朝怀扬挑了挑眉，然后和张恩道一起出了天字一号院。 天字一号院……怎么听怎么像客栈的房间。 一出门，张恩道便道：“寒露，师尊和白师兄叫你干什么去了？” 寒露呵呵一笑：“教我怎么成仙呢。” 张恩道顿时不满：“都这么熟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怀扬只道寒露不愿意说，打断张恩道的话，伸手道：“银子呢？” 张恩道脖子一梗：“你那又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自保。” 怀扬给了张恩道一个冰冷的眼神：“耍赖是吧？” 张恩道不敢得罪怀扬，一边在怀里掏银票，一边嘟囔着：“本来就是。” 说归说，但银票还是送到了怀扬手上，一千两。 见怀扬很是意外，张恩道又傲骄了起来：“我张恩道岂止区区五百两。” 怀扬却道：“其实一千两也不多。” 张恩道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和自己这条命比起来，一千两是不多，但再多了心会痛的啊。 怀扬将银票收了起来，然后才道：“看在那冷魔女也没想要你的命份上，一千两也算成。” 张恩道这才意会过来，有理啊，冷莫问再凶恶，也不敢在通天门里要自己的命啊。 “你还我五百两。”张恩道想明白了这一点，便要怀扬还银子。 “你确定？”怀扬又瞟了张恩道一眼。 “不……不确定！”张恩道很怂地缩回了手。 走过两条街，三人便看到一辆马车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定是楚南王派人接我们来了。” 张恩道很开心地迎了上去，掀开车帘却看到沈司坐在里面，非常自觉地松手了。 等寒露和怀扬走近，张恩道正要提醒一下怀扬，却听到怀扬对寒露道：“娘子，我先走一步了。” 张恩道终于明白，自己真的是个傻子。 寒露上了马车，手便被沈司捉住了。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沈司的声音有些急促。 “你放心，我不为难他们就算好的了。”寒露笑眯眯地说。 不得不说，这王府的马车就是好，坐着太舒服了，甚至都不巅。 “把经过给我说一下。”沈司忍不住道。 寒露正要开口，却听到马车外传来一声怪叫，她立即拉开车帘看了过去。 第485章 梦境 看着远处的那一幕，寒露脸色惨白。 就在这时，寒露眼前一黑，车帘被沈司拉上了。 “你就在车里呆着，别出去！”沈司说完便跃出了车厢。 寒露想去看看他去了哪里，但手指刚碰到车帘，便被一声凄厉的哭声吓得一抖。 “我的儿啊……” 在这样的夜晚，这种哭声格外地让人心惊。 寒露的手放在车帘上，却怎么也没办法再掀开车帘看一眼。 不仅如此，刚才的那一幕就像放电影似的，不断地在眼前出现。 她不禁抱紧了自己。 那个男人竟当着他白发苍苍的母亲的面，举着匕首自杀了，这真的…… 寒露闭上眼睛，缩回了手，但那老妇人的哭声却清清楚楚地传了进来。 “儿啊，你这是干什么呀，这叫娘怎么活啊……” 寒露捂住耳朵，感觉都要窒息了，可那男人拿着匕首往胸口插的那一幕却怎样都挥之不去。 纵然两世为人，寒露这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以那样绝决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而且是在他的母亲面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寒露才惊醒过来。 沈司呢？沈司去了哪里？寒露心头一紧。 正打算再一次拉开车帘，眼前却是一花，沈司已经坐在身边。 “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这句话被寒露说出来，似是耳语。 “寒露，你怎么啦？”沈司听到寒露的声音，觉着有些不对。 车里没点蜡，沈司不由处伸出手去，却正好碰到了寒露的脸颊，竟是一手的泪。 “寒露，你没事吧？”沈司心头掠过一股莫名的慌张。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那么残忍，他……”寒露喃喃道，然后弓下了身子，“他叫他娘怎么活。” 说到这儿，寒露抬起头看着沈司：“你，你快派人看着那老妇人。” 沈司伸手将寒露揽进怀里：“没事，我会安排，她不会想要寻死的。” 寒露在沈司的怀里抬起头来：“为什么？” 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这样的压力，尤其是一个母亲，这种事是听都听不得的，更何况是亲眼看到。 “因为，她得给她儿子报仇。”沈司一字一句地说。 “那个人，是他杀？”寒露说完便打了个寒噤。 那一幕再一次在脑海中出现，不是他杀，是自杀？这怎么可能。 “不是他杀，但肯定有因由。我看到一个黑衣人的身影，虽然没追上，但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沈司目如寒星。 其实不是没追上，而是沈司担心寒露，所以让暗卫追去了。 “你知道是谁？”寒露不由得抓紧了沈司的衣襟。 “应该和通天门不无关系。”沈司眉头拧紧了些，又道，“之前，西郊也死了一个，同样有黑衣人出现，虽然没被抓住，但却也受了重伤。” 受了重伤？寒露不禁想起在通天门看到的那一行人。女生小说网.nsxs.net 难道躺在担架上的伤者，便是西郊出现的那个人？ “通天门想要干什么？”寒露不由得问道。 “谋财！”沈司目光微凝。 “谋财？通天门要这么多钱财做什么，不但谋财，还要害命，他们……”寒露话说一半，不敢再说了。 通天门并不穷，但却还是要钱，结合十二门的背景来看，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谋反。 难道他们还真想拥立一个假货当上皇帝？ 又或者，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傀儡，几世之后，谁又能说得着皇帝姓什么。 历史上，这样的朝代也不是没有。 马车在慢慢地走着，经过那对母子的时候，寒露能感觉得到，但却始终没办法再看一眼。 回到楚南王府，广丹和怀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怀扬直在门口转圈，她走路都回来了，但寒露却还没回。 虽然知道她和沈司在一起应该无事，但怀扬还是忍不住去担心。 见马车停了下来，怀扬和广丹赶紧走了过去。 直到寒露从马车上下来，广丹忍不住问：“娘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娘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怀扬警觉性更高一些。 “明日再说，先扶她回去歇着。”沈司对二人道。 广丹和怀扬不再多问，径直将寒露扶进了正院，然后伺候她睡了。 只是这一夜，寒露无数次从梦中惊醒。 醒了睡，睡了醒，天快蒙蒙亮的时候，寒露再一次入了梦。 只是这回梦里不再是血红一片，她梦到了一个中年女人，她抓着自己说：“寒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寒露一脸为难地说：“晨晨妈妈，给晨晨做咨询的不是我。” 话音刚落，场景便切换到了一个小区里。 二十多层的楼顶，晨晨妈妈在那里一声大喊：“儿子，你等等妈，妈来陪你了。”然后，她便像一只鸟一般飞了下来，落到了寒露的面前。 寒露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她瞪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纱帐。 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呢？当年自己明明没看到晨晨妈妈自杀，为什么在梦里，却似乎是在现场。 那是寒露刚刚开始接诊的时候，那个叫晨晨的中学生患有抑郁症，但接待他的是另外一个心咨师。晨晨妈妈在陪晨晨来咨询时，和寒露聊了几句，便想让晨晨转到寒露这里。 寒露觉得自己还年轻，不足以单独做咨询，更何况晨晨的心咨师并没有提出转介，因此拒绝了。 后来寒露虽然觉得那个心咨询的方式方法有些不对，但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太年轻，了解得还不够多。谁知一个月后，晨晨竟跳楼自杀了。 而很快，晨晨妈妈也跳楼自杀了。 晨晨的心咨师只是有些感慨，毕竟便是医院的医生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治好病人，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失败更是在允许的范围内。 但寒露却一直难以释怀，她甚至质问那但心咨师：“你既然知道治不好他，为什么不转介？” 因为这件事，寒露还被导师责备，说她情商太低，做为一个心理咨询师，情商低到这种程度，是需要好好反省的。 “在想什么？”沈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寒露这才知道，旁边还有个人。 第486章 好手段 寒露看着沈司：“你怎么在这儿？” 沈司却拿出一方棉帕替寒露擦拭了一下额头：“做恶梦了？” 寒露这才发现，自己不光脸上有汗珠子，身上也都是汗。 她想坐起来，可刚支起身子，便一阵晕眩，整个人又倒回了床上。 “病了？”沈司再不顾忌其它，直接将手覆上了寒露的额头，烫得惊人。 “大概是发热了。”寒露有气无力地说。 沈司没有说话，而是立即起身，只是走到门外，脚步却是一顿，又折了回来。 寒露有气无力地瞟了沈司一眼，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直到沈司再次坐到寒露身边，然后吩咐门外的广丹：“去把安颜叫过来替你家娘子诊脉。”寒露才理会过来。 沈司之前只怕是想去叫安颜，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还可以叫别人去。 自己不过是发烧，他竟慌了？ “沈司，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寒露想洗个澡，但又不好直接跟沈司说。 唉，这古代呆久了，也变得扭捏了。 “你先歇着，一切等安颜诊脉之后再说。”沈司毫不迟疑地说。 “可是身上黏糊糊的。”寒露嘀咕道。 但也没办法，沈司固执起来软硬都是不吃的。 直到安颜过来诊脉，说寒露是受了惊，只需吃药好好调养几日，洗澡什么的也不碍，别泡太久了就行，沈司这才点头同意。 洗个澡也得管，寒露感觉怪怪地。 张恩道等人听到寒露居然给吓病了，都表示难以置信。 “我的神啊，寒露还能给吓病喽？我以为只有她吓别人的份呢。”张恩道很是感慨。 同时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一个夜里敢去坟地和自己抢鬼的女人给吓病了。 只是寒露那里除了怀扬广丹两个，所有的人都不让进。 连几个孩子都不能进，怕过了病气，于是四个孩子只能时不时地在门口陪着寒露说说话。 张恩道自然是连门缝往里瞧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耐心等着。 只是总还有那等不长眼的非往枪口上撞，这个不长眼的便是王储秀。 王储秀在家里也躺了几日，待她气消后，莺儿才找着机会给她出了个主意。 让她趁着在南荆府的这段时间，好好地结交寒露。 “结交”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让王储秀讨好寒露。 当时王储秀的眼睛就瞪大了：“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我爹是堂堂的礼部侍郎，我用得着去讨好她？” 莺儿暗道，可你也只是个庶女呀？而且还是个犯了错，被罚到老家来思过的庶女。 虽然不过是说了家中姐妹的一点闲话，罚得有些重了，但更加证明了她不受重视啊。零久文学网.09wxw 只是这话莺儿可不敢说出来，怕被王储秀直接打死。 “小姐，这只是权宜之策，我看那小王爷挺重视那个姓寒的女人，结交只是让她能在小王爷面前说说好话，否则若是老爷知道这件事情……” 莺儿话只说一半，王储秀自然也听得懂。 若是她爹知道她得罪了小王爷，凭她爹那个有官瘾却又胆小古板的性子，只怕这南荆府的老宅也不让自己呆了，送到庙里当尼姑倒是有可能。 想到嫡母曾经把她们这些庶女带到庙里，看那些尼姑们的衣食和住所，王储秀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虽说王家的日子也不大好过，但若寻得个好夫婿，总能跳出火坑，可当了尼姑这辈子可就完了。 王储秀看了莺儿一眼：“你怎知她姓寒？” 莺儿的眼神便有些躲闪，但还是道：“我见小姐一直病着，所以……所以便私自寻人打听了一番。” 这本也是为着王储秀好，但王储秀性格乖张，从不允许丫环们自作主张，因此莺儿还是有些怕的。 或许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王储秀竟没责备莺儿，反而道：“把你打听的都告诉我。” 莺儿便一一道来，连寒露开了什么样的铺子，去年才从乡下搬到县城的事都打听到了。 这里虽然是王家老宅，但还是有根基的，而王储秀现在又是这老宅唯一的主子，因此下人们可不就卯足了劲。 当然，这只是莺儿以为的。 其实是沈司故意让人放了水，他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和寒露分开，不论寒露是怎样的，他都能接受。 不止王储秀，便是京都那边，沈司也没打算瞒着，若能接受寒露，便是值得结交的人，若是嚼三说四的，那也别怪他面冷心硬。 “居然是个村妇，而且还是个寡妇！”王储秀更恼。 “是个村妇，不过寡妇这一说……小王爷说是原配，只是以为他战死沙场了，才被人误传为寡妇。”莺儿小声解释。 “这小王爷怕是魔怔了，这个锅也背？” 王储秀一声冷笑，只觉得沈司眼瞎，自己这么好他居然看不见，竟就看中了一个寡妇。 “小姐的意思是，小王爷是瞎说的？”莺儿有些不信。 “小王爷不是在京里养大的，那寒寡妇凭着一张脸，再加上一些小手段，小王爷哪儿能招架得住。”王储秀说着说着，便将手里的帕子捏紧了。 “小姐，或许真的是手段厉害，要说那相府的李三小姐可还是京都明珠呢，谁不赞一声仙子下凡，可也……”说到这儿，莺儿想到打听来的传闻，那寒露也是仙子下凡。 不禁觉得好笑，她也能称之为仙子？ “你笑什么？”王储秀瞪着莺儿。 莺儿便将“仙子下凡”这件事告诉了王储秀，王储秀的白眼珠子都快翻到眼眶去了。 只是提到李卿如，王储秀不禁有些担心：“卿如若是知道我去结交这村妇，定是不高兴的。” 莺儿才不怪李卿如高不高兴，小声道：“小姐，李三小姐如何知道这南荆府的事。” 王储秀一听，也觉得甚有道理。 而且莺儿这主意呢听着挺馊的，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小姐，听说这寒露病了，要不我们正好去探病？”莺儿见王储秀神色有些松动，立即烧把火。 王储秀看了莺儿一眼，半撑着身子道：“我躺了这几天，也该起来动动了。” 第487章 莺儿被打 莺儿顿时松了口气，只要王储秀愿意去，总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立即招呼小丫环过来，一起给王储秀梳洗打扮。 只是小丫环买来也没人教规矩，什么都不懂，见王储秀皱了几次眉，莺儿还是决定自己来。 责骂了小丫环是小事，但如果王储秀决定不去楚南王府了，那就功亏一篑了。 莺儿知道，王储秀虽然在老宅来思过，但早在端午节，最晚中秋节也是会接回去的，毕竟到了说亲的年龄，时间太久，对于王家其他的小姐也不利。 她现在只求回京前的这段时间，能平平稳稳地过，别再出妖蛾子了。 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把王储秀哄进了楚南王府，居然连寒露的人都没见到。 王储秀气得回来就给了莺儿一耳光：“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莺儿的一边脸高高地肿了起来，但还是忍着痛小声道：“小姐，越是如此，不就越说明那个寒露在楚南王府的地位高嘛，否则，她怎么敢……” “她怎么不敢，她……”王储秀刚说了一句便顿住了，是啊，寒露可是做生意的人，她之所以敢这样对自己，定是有所倚仗的。 她倚仗什么呢？想也知道，除了小王爷还能是谁。 “那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王储秀阴着脸问。 莺儿的脸上还在火辣辣的痛，但有什么办法，谁叫自己是下人。 “小姐，奴婢觉得，还得，还得去一趟。”莺儿一边说，一边瞟着王储秀的脸色。 她打定了主意，若王储秀再打，一定得躲过去，否则两边脸都肿了，还怎么出门。 果然，王储秀的声音尖利了起来：“还去？你是想让我学刘备三顾茅庐吗？那寡妇也配！” 莺儿只能硬着头皮道：“许是那寒……寒寡妇实在是病得重了，过两日再去或许会……会好些，小姐毕竟是礼部侍郎家的，她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王储秀越听越气，手又痒了，但看到莺儿脸上的掌印，还是忍了。 “你可给我记住了，你是我的丫环，不是那寡妇的。”王储秀将手边的一个茶盅摔倒在了莺儿的脚底下。 莺儿立即跪了下去，但却很巧妙地错过了碎瓷渣。 “小姐，莺儿完全是为着小姐着想，那小王爷是个武将，向来……向来是说话算话的……”莺儿的声音都颤了起来。 王储秀看莺儿怕成那样，才冷冷地说：“起来吧！”等莺儿起身后又道，“那便等几日再说。 说完，便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莺儿知道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轻轻地吁出一口气，然后才蹑手蹑脚地出门找东西敷脸去了。 三日后，前往楚南王府的事又重新提起。 “小姐，我们去云桂坊买些点心可好？带了礼，那寡妇也不好再不搭理我们。”莺儿小心翼翼地提议。 “用不着，一出门就有点心铺子，何必跑去云桂坊。”王储秀淡淡地说。 “这……不大好吧？”莺儿有些迟疑。 王家老宅门口不远处的确有一个点心铺子，可那铺子的老板是个黑心的，见这时节凉快，那点心不知道放了多久，颜色不大好看，味道也不好，莺儿都看不上。天神小说.ts108 但王储秀却道：“有什么不好的，我一个侍郎家的小姐去看她一个村妇，都拎着点心上门了，她还讲究？” 莺儿知道王储秀是舍不得银子，这会儿按理也不应该再多说了，可这件事毕竟也关乎着自己的前程，只好硬着头皮道：“小姐，毕竟我们是去楚南王府，不看僧面看佛面……” 话没说话，便见王储秀手一抬，她心一慌，正要躲，那一巴掌却没有挥过来。 正诧异，却听到王储秀道：“用你来教我？” 莺儿立即低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多嘴了！” 王储秀一声冷哼：“今日要出门，便不罚你了，自己心里有点儿数，别再惹我生气。” 莺儿自是赶紧应了：“是，奴婢再不敢惹小姐生气。” 话刚说完，王储秀便道：“那就别到门口这家，去寻家略微好点儿的吧。” 莺儿呕得快要吐血了，但她只是一个丫环，又能怎样。 过了这几日，寒露已经没事了，但沈司硬说她精神不大好，也只是让她在院子里歇着。 怀扬正在寒露面前感慨着：“娘子，我这几日在外面走了走，我们还是到府城来开家溢香居吧，你看这云桂坊的点心，一点儿都不好吃，别说我们的云绵糕了，便是黄金糕都比不上，还死贵死贵的。” 怀扬有一种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流过的感觉，怎么想怎么可惜。 但见寒露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海棠树，不禁急道：“娘子，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寒露叹了口气：“哎呦你急什么，我不是在想吗。” 怀扬一听就知道有门儿，一脸兴奋地问：“娘子，你真的在想啊？” 寒露点了点头，却没再开口。 原本是不想开的，免得以后麻烦。可若真的如怀扬这样，只要能在短期内收回成本，以后便是低价转让了，也不可惜。 再说，以沈司的脾气，自己和孩子们恐怕早晚也得进京，跟成武王夫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 不管怎么说，手头有点钱总是好事。 但如果不到万不得已，铺子自然还是开着的好，那便得寻个人帮着管才好。 “需要一个大掌柜的啊。”寒露叹道。 如果寻得一个极有经商才能的人来帮自己管理这些事，如同现代的职业经理人那样的，以后自己就自由多了。 只是这大掌柜不比别人，不但有经商才能，人品还要够好，只是这样的人到哪儿找去。 怀扬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下道：“不如跟小王爷说？他那边人多路广的。” 寒露却摇头：“你若要他找几个会武的丫环或小厮怕是行，但我要的这大掌柜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要求高，自然更难寻。 怀疑仔细想了一下，也没发现认识的人中有谁能当这大掌柜的。 “算了，慢慢寻着吧，总能找到。”寒露安慰着怀扬，“我们先把铺子开起来再说。” 第488章 探病 很事情你做了，才能吸引更多相关的事或者人靠近。 “娘子，那让帘儿来南荆府吗？安阳县怎么办？”怀扬问道。 没有做点心的人，那还开什么点心铺子。 南荆府到安阳县，可不比安阳县到清流镇，肯定是不能兼顾的。 “得再带几个人了。”寒露喃喃道，选谁呢？ 安阳县那边的铺子里倒是招了几个打杂的，只是似乎都没什么天份。 “娘子，这收徒的事可得好好考虑，若是个品行不端的，回头把配方泄露了，那可真是得不尝失。”怀扬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其实寒露不在意配方是不是泄露，在现代那配方网上一查一大堆，但真正做得好吃的又有几个人。 所以这事儿还得看手感和悟性，不是扔个配方，给个烤箱你就能做的。 只要自己工钱给得合理，能留得住人，这才是长久之计。 不过这些跟怀扬说她这会儿不一定赞成，这古代的菜谱和配方都跟武林秘笈一样，不知道被看得多重。 “我知道了，不会随便找个人就教的。”寒露安抚着怀扬，却突然眼前一亮，说，“我们回安阳县后，先到我们的升平学院里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男女都行！” 怀扬顿时也觉得可行，孤儿无父无母无家人，但凡有点儿感恩之心，便会死心塌地。 升平学院还只是在寒露和怀扬的脑子里，便被寄予厚望。 怀扬更是恨不得马上就回安阳县操办起来，这人定不下来，南荆府的溢香居也开办不起来啊。 寒露倒是挺随缘的，早些开早挣钱，晚些开更看得清形式，更何况她还得自己出去探探市场。 两人正商量着这南荆府的溢香居该怎么办，便有小丫环小跑着过来道：“回寒娘子，王家的小姐来了，说是探病。” 寒露和怀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又来？” 前几日便来探病，寒露都不知道就给哄走了，没想到居然还来。 “让她进来。”寒露对小丫环道，小丫环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娘子，见她做什么？”怀扬撇了撇嘴。 “她这么一而再地要见我，你就不好奇？”寒露扭头问怀扬。 “有什么好奇的。”怀扬无奈，不过寒露既然要问，那自己就顺便见一见吧。 反正那疯婆子如果再出言不逊，就直接给她踢出门去。 很快小丫环便带着王储秀过来了，然后行了一礼便恭敬地退下。 倒是王储秀，和莺儿直愣愣地站在月亮门处。 寒露也没开口，只是看着她们，这气氛就不免有些尴尬。 不过心里，王储秀还是有些震惊的，她原以为沈司对寒露再好，也不过指个偏院给她住，却没想到竟是正院栖凤堂。 若是京都的楚南王府，这里可是沈司和未来王妃住的地方。 想到这儿，王储秀不禁想起了李卿如，不禁心底蔓延出奇怪的爽感。懒人听书nren9 不过，沈司是真的铁了心要娶这个女人？皇帝和成武王以及王妃是不会答应的。 这里不过是南荆府，又不是京都。 这样想虽然让王储秀心里好过些，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沈司对寒露真的很不一般。 莺儿见王储秀愣愣的，只道她拉不下脸面，深吸一口气，上前道：“寒娘子，我家小姐听闻您病着，于是过来看看您。” “看看？”怀扬插嘴道，“看我家娘子病得有多重吗？” 王储秀和莺儿都是一愣，没想到怀扬出口居然这么不客气，心里都有些不满，于是都看向寒露。 照常理，即使是寒露让怀扬这么说的，这会儿为着彼此的脸面，她也应该出来打个圆场。 毕竟这不只是她，还关乎着楚南王府接人待物的礼仪分寸。 但寒露却一声不吭，见王储秀没回怀扬的话，便收回目光认认真真地喝茶，且还对怀扬说：“再过几个月，就有花茶喝了。” 怀扬点头喜道：“定是极香的。” 王储秀感觉自己和莺儿此刻就像是两个门神似地杵在这儿，有那么一刻，她很想扭头就走。 只是……想到沈司的那句话，她那头就是扭不过去，好不容易进来了。 “寒娘子，前几日是我不懂事，冲撞了娘子，望娘不怪！”王储秀不但没调头就走，反而走到寒露的面前，深深地行了一礼。 跟在后面的莺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寒露重新光目光聚焦到王储秀的身上，一个官家小姐如此能屈能伸，可见“侯门深似海”这句话是没错的。 “王小姐多礼了，我身子不舒服，就不起身了，王小姐别怪才是。”寒露淡淡地回了一句。 “寒娘子在病中，自是要好好地休养。”王储秀赶紧道。 只要能过了这一关，寒露起不起身有什么要紧的。 既然低了这个头，王储秀不在乎把头低下更厉害一些。 但到底不是一路人，因此也没什么话说，很快王储秀便将话引到了正题上。 “寒娘子，能不能麻烦您跟，跟小王爷说一声，那日之事……能不能不跟家父说？”王储秀一脸期待地看着寒露。 寒露顿时明白，王储秀来这一趟竟是为了这件事，可见她在外面嚣张跋扈，其实在王家却是没什么地位的。 这样的人是寒露最讨厌的，说得直白点，就是欺软怕硬。 这么一想，寒露的脸上的笑便又淡了几分：“王小姐说笑了，小王爷做什么事，哪里有我们置喙的份。” 王储秀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挤出一脸的笑来：“寒娘子，小王爷对您的重视也不必我说，是我错了，我再次向您赔礼！” 说着，王储秀再次起身朝寒露行礼。 等王储秀行完礼了，寒露才道：“可别，这行礼来行礼去的，你也不少两肉，我也不多一两银子，又是何必。” 听了这句话，别说王储秀了，便是莺儿都觉得寒露太不讲理了。 “寒娘子，我家小姐……”莺儿刚一开口，便被王储秀打断，她死死地盯着寒露道，“寒娘子，你希望我怎么做？” 怀扬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被寒露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第489章 求打脸 人嘛，只要愿意为你所用，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倒不希望王小姐做什么，只是想让你陪我说说话，不知可否？”寒露一边说着，一边摘了朵迎春花在手中把玩着。 王储秀一听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 陪着说话什么的，对于她们这些闺中小姐来说，是件太简单的事。 “好，寒娘子想听什么？”王储秀问道。 “王小姐先坐。”寒露说着便对怀扬道，“麻烦你叫小丫环给王小姐泡壶茶来。” “好的娘子。” 怀扬立即起身，莺儿以为寒露是要找机会单独和王储秀说话，也起身道，“我跟怀扬姑娘一起去吧！” 怀扬挑了挑眉，又看了一眼寒露，才点了点头。 莺儿心里羡慕极了，出了院门便讨好地对怀扬道：“怀扬姑娘，寒娘子对你可真好。” 怀扬“嗯”了一声，便再没有别的话。 莺儿是个极有眼色的，知道怀扬不大愿意搭理自己，便也不再开口。 倒是院里，王储秀小心翼翼地问寒露：“不知寒娘子想说些什么？” 她才不信只是单纯地陪着聊聊天。 寒露却道：“茶还没来，我怕王小姐口渴。” 王储秀立即道：“我不渴的。” 其实这一说，还真的有点儿渴了。 寒露思索了一下：“那就麻烦王小姐给我说说京都风物以及京都女子吧！” 京都，风物和女子？ 王储秀目光闪了闪，暗道，这寒娘子果然心大，这只怕是为进京做准备的呢。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王储秀也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寒露。 毕竟有沈司在，寒露也不愁找不到一个为她说这些的人，既然如此，自己又矫情什么。 京都的风物王储秀说不了太多，她哪有精力去关注那些，但京都女子却是她自幼相交。 反正那些闺秀们明面儿上和自己说说笑笑的，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定怎么鄙视自己呢。 这样一想，王储秀心里没了负担，说得就更多了。 王储秀这样不上不下的千金小姐，比其他人更关注周围的人和事，因此寒露听得津津有味儿的。 比方宋尚书家的小姐们看上去和睦，其实在家里斗得厉害；吴祭酒家的小姐对方伯爵家的嫡子有意；秦指挥使家的庶女却想攀上七皇子，七皇子却嫌她粗俗……这一个个地说来，王储秀丝毫不乱。 寒露不禁对她刮目相看，若是自己光这些名字都记晕掉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里面也有很多不尽不实的地方，王储秀自身不正，看待别人自然也是不正的。 只是寒露没想到，王储秀居然还说到了李卿如。华夏书库.hxsk “这李首辅家的三小姐啊有京都明珠之称，长得极美，都说是仙子下凡，便是才学也是一等一的，李家闺学的女先生是李家老太太从宫里请来的嬷嬷，以及李首辅从民间请来成名已久的才女担任的，她想不优秀都难呢。” 寒露听得出来，王储秀对于李卿如的感觉是复杂的，既羡慕又嫉妒，却又是自己无论如何都高攀不上的，因此甚至在外面为李卿如说句好话，都备觉荣耀。 只是这会儿觉得寒露和李卿如应该是敌对的关系，因此才将自己真正的心思透露一二。说白了，也是为了讨好寒露。 王储秀见寒露听到李卿事的事情，竟和听别人的一样，情绪竟没有半点的波动，以为她还不知道李卿如和她有着怎样的厉害关系。 若是自己提点一二，她会不会更加感激呢？ 想到这儿，王储秀往寒露这边倾了倾身子道：“寒娘子，我那日说的话虽不确切，但却也不是信口胡为，京都都在传李家三小姐是要嫁到楚南王府的，你……你自己好生琢磨一下。” 寒露这会儿才开口道：“你将这李三小姐说得这么好，那皇子便也是嫁得的，怎么倒愿意和沈家结亲？” 沈司再怎样，也不能和皇子相提并论。 王储秀听寒露这样说，顿时一笑：“这便是那李三小姐的聪明之处了，皇子妃岂是那么好当的，再说李首辅从来就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更不可能将自家的孙女嫁到皇家。” 对于这个说法，寒露也很是认可，能成为当朝首辅，自然不是那等糊涂之辈。 借着李卿如，寒露又将王储秀的话头引向皇家。 只是很遗憾，王储秀只是一个庶女，连宫都没进过，对于皇家之事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直到王储秀说得口干舌燥了，怀扬才和莺儿一起带着小丫环将茶点送过来。 王储秀不禁瞪了莺儿一眼，莺儿也很是冤枉， 这是在楚南王府，她一个侍郎家庶女的小丫环有说嘴的份儿？便只当是王储秀瞪习惯了。 “今日累着王小姐了，这茶是王府的，定是不差的。不过点心是我们自己做的，你尝尝，可合味口。”寒露端起茶示意一下王储秀。 自己做的？王储秀顿时便有些看不上。 “莺儿，我们带的点心你可拿给这位……怀扬姑娘了？”王储秀看了怀扬一眼。 毕竟有求于人，知道寒露对怀扬看重，她也不能过于轻视。 莺儿自然明白王储秀的意思，不过是想在寒露面前争回一点面子。 到底是官家千金，王储秀自以为对于衣食住行这些方面的见识，却是寒露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如果，寒露因此真的来求自己指点，那便是再好不过的，多少能挽回一点颜面。 莺儿顿时有些难堪，若是之前她也是赞同王储秀的做法。 只是在茶水间里，她已经吃过寒露这边的点心，当时就惊住了，她跟着王储秀也是经常参加一些花宴和诗会的，不论是谁家，都没吃过这般香甜绵软的点心。 “小姐，给……给了！”见王储秀瞪着自己，莺儿只能硬着头皮说。 “那便好。”王储秀听了之后扭头对寒露道，“寒娘子，不若把我带来的点心也拿来，你也尝尝？虽不是我做的，但我吃着也算勉强可以。” 这意思是，她还吃过更好的。 而且她那勉强可以的点心，都比寒露这个好吃。 寒露自然明白王储秀的意思，既然她求打脸，那便打一下吧。 第490章 随你愿意 打脸这种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寒露还是挺喜欢的。 “怀扬，麻烦你让小丫环把王小姐送来点心装盆拿来我也尝尝。”寒露笑着对怀扬道。 等怀扬离开后，王储秀忍不住道：“寒娘子，你对你这丫环还真的是客气，我跟你说，这丫环啊可不能惯，若是惯坏了怕是会欺到你头上去。” 王储秀觉得自己说得还算客气的，寒露这个叫怀扬的丫环，那股子傲劲儿哟，哪里有一个当丫环的样子。 寒露似笑非笑地看了莺儿一眼，见她脸颊泛红，才道：“我一直当怀扬亲妹妹一般，也不用她侍候，她闲不下来，总要腻在我身边，我这又病了，不喜欢别人在跟前，所以才麻烦她帮一下。” 这话恰恰被端了点心过来的怀扬听见，即使早就知道寒露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但心里还是以给暖了一下。 而寒露瞟见怀扬进门的时候，嘴角的笑意都比往常多了些，便知道她听见了。 嗯，这表白果然是要经常性的，不光是爱情，友情也是一样。 让别人知道你的心意，有益而无害，何乐而不为。 怀扬却是几乎把碟子扔到了王储秀面前，冷冷地说：“王小姐想吃便吃吧，那儿还有，回头你们带回去都行。” 王储秀的脸色顿时一僵，不满地瞟了怀扬一眼：“你这是什么话？” 寒露立即道：“怀扬说话直，倒是好意，王小姐若是喜欢，带回去也成，免得浪费。” 寒露这话说得虽然温和得多，但王储秀却更气恼，这是嫌弃自己带来的点心？ 但做低伏小的事已经做了，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王储秀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来，拿起黄金糕道：“我还是尝尝寒娘子的点心吧，定当，不同于别家的。”肯定特别地难吃。 只是那黄金糕一入嘴，王储秀便怔住了，这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点心？ 她又吃了一口，竟一点儿都不粘牙，而且这股子香甜真真是……真真是带着勾子似的，叫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吃下去。 寒露一看王储秀的那个样子，便笑了。 这黄金糕是广丹做的。 跟了寒露这么长时间，广丹别的不精，但黄金糕最简单，这个她还是会的。 只是没有烤炉，只能暂时用铁打了个中空的四方盒子，中间注水，然后放到火里烘烤。做出来的味道自是比不上砖砌的烤炉里好吃，但比起外面的点心，还是强多了。 尤其是这铁盒烤出来的黄金糕的色泽不均，且偏暗，不如烤炉出来的那般金黄诱人，比起王储秀带来的糕点，精致度上是要差了一些。 因此，倒也难怪王储秀之前一口没吃，便觉得不如她买来的糕点。 想到这儿，寒露也拿起一块王储秀带来的糕点。 吃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但，甜腻，还黏牙！ 寒露和怀扬对视一眼，笑意更深了，似乎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正朝自己跑了过来。 “寒娘子的人，真真都是灵心巧手。”王储秀勉强挤出这一句话来，脸上火辣辣的。 “王小姐过奖了，不过是随手做得玩玩。”寒露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放下手中的半块点心。 王储秀目光闪了闪，有些后悔没听莺儿的话，应该买云桂坊的糕点。 可是，她又很怀疑，别说云桂坊，便是京都的，余庆斋的点心都未必有寒露这不起眼的糕点好吃。 想到这儿，王储秀一脸讨好地靠近寒露道：“寒娘子，不知这黄金糕是哪位厨娘做的，可否让她出来一见？”缘分小说.51yuanxs 寒露听出了王储秀的未尽之意，想要自己的配方？嘁！ 她虽然不是很在意这个，但凭什么要给王储秀。 “王小姐，小王爷这会儿该回来了，我还想着一会儿找他说说话呢。”寒露在躺椅上换了个姿势。 一听这话，王储秀立即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了，过几日待娘子好些了，再来陪娘子说话。” 寒露却摆了摆手：“不必了，过几日不定我就回去了。” 王储秀顿时有些诧异：“寒娘子还要回安阳县？” 寒露不禁朝王储秀瞧了过去。 王储秀顿时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勉强道：“我刚进门的时候，听……听到一个小厮说来着，说寒娘子是安阳县人。” 当我是个傻子不成？寒露一声轻笑。 “王小姐的耳力真好，也不知道这小厮是在哪儿说的，竟让你也给听去了，回头得跟小王爷好好说说，这下人们得好好地管教管教了。” 寒露说得轻松，王储秀却直想抽自己一耳光，怎么这么多嘴。 “寒娘子，我……”王储秀还想解释，却听到院门外有小丫环道，“小王爷！” 知道沈司快进来了，王储秀赶紧住了嘴。 沈司进来看到王储秀，立即黑脸：“你来做什么？” 口气生硬得不行，眼神更是骇人。 王储秀以前也见过沈司，顶多觉得冷冷的，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气势压人的。 “我……我来陪寒娘子说说话，给……给小王爷见礼，我这就走了！”王储秀匆匆行了一礼，不待沈司回话，便像只小兔子似的逃出了院子。 “她真是来找你说话的？”沈司扭头问寒露。 “如果不是，你觉得她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寒露笑道。 “你不想见便不见，用不着给这些人面子。”沈司说完，还是补了一句，“不论是在南荆府还是京都，都一样。” 寒露听出了沈司的弦外之音，不禁问道：“是不是京都来信了，要我们母子过去？” 即使成武王和成武王妃再不认同自己，这三个孩子总是沈家的血脉，认祖归宗是必须的。 至于自己，在他们眼里，或许能当是个姨娘？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一声轻笑。 做姨娘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做侧妃都不可能！ 沈司一直盯着寒露，见她眼神闪烁，心里便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随你愿意。”沈司终于开口道。 “随我愿意？”寒露颇有些意外地看着沈司，她以为沈司也是要自己带着孩子们跟他去京都的。 “嗯，我们在哪儿不都是一家人，你高兴就好。”沈司淡淡地回。 寒露盯着沈司看了许久，知道他没有说谎，心头一暖。 “唉，你是故意的吧。”寒露扭头看向那已经打了花苞的海棠树。 第491章 桂花糕 “故意什么？”沈司一时没明白。 “故意这样说，让我心里惭愧，然后主动提出跟你去京都。”寒露噘着嘴道。 沈司以为寒露真的生气了，不禁有些慌。 为何明明没做错什么事，她也生气了？ 看来回头真的得跟乔子杭好好学学，看怎样才能哄女子开心。 “寒露，我没有故意说什么，真的只要你和孩子们好就行。”沈司颇有些无奈地回道。 寒露扯了扯嘴角，面对沈司这样的直男，说什么他都会当真的。 “我也就那么一说了。”寒露看了沈司一眼，“去不去京都回头再说吧，毕竟不止我俩的事，还有孩子们呢。” 说是回头再说，恐怕也不会等太久。 寒露忽然有些明白现代父母为什么为了个学区房，硬是要节衣缩食甚至借钱来买学区房，都是为了孩子们的将来啊。 三个孩子如果成了名正言顺的王府的公子和小姐，自然比自己吭哧吭哧地科考日子要好得多。 即使依旧去科考，王府的公子考中，和一般平民之子考中，那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孩子们的路他们自己走，我只管你。”沈司说得非常直接。 寒露不禁白了他一眼，男人都是这么不操心的吗？ 正说着，沈良在门口小声：“主……主子，府衙那边又来人了。” 沈司顿时眉头一皱，寒露的心里也紧了起来，不会是又出事了吧。 沈司离开后，寒露在家里坐得闷，便拉着怀扬出了门。 “娘子啊，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啊，你还没好全呢，回头小王爷回来会不高兴的。”怀扬在寒露耳边唠叨着。 “不高兴又如何，他还能打我啊。”寒露回道，“再说我没事了。” 自己是个生意人，总是在家里坐着算怎么回事儿，现在不吃苦，以后要流泪。 不，流血！ 怀扬觉得寒露说得也是有道理的，只是沈司不用打人就很可怕啊。 “娘子，你想吃云桂坊的点心也容易，叫个小丫环去买便成了。”怀扬还在嘀咕着。 “从云桂坊买回来，和刚出炉的能一样吗？”寒露紧走了几步，“你要不愿意就回去，我自己去就成。” 再说，寒露还想看看云桂坊里的装饰和摆设。 怀扬无奈，怎么可能她回去，让寒露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晃，小王爷回来还不得把自己扒皮抽筋。 唉，原来还可以说是寒露的人，小王爷的话自己不听还有个理由。 现在眼看着两个人就成一家人了，这个时候去找晦气，不是找抽嘛。 两人到了云桂坊后，寒露发现自己有些失望。 这云桂坊也就比安阳县之前曹记的铺子大了些，里面的装修还不如自己的溢香居。 当然，这和消费观念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因为大家都是买完拎走吃的，没什么人坐下来，所以这掌柜的便只是将一盆盆刚出锅的点心摆了出来。九四好书网.94haoshu 闻着倒挺香的，买的人也不少，府城的消费能力还是比县城要大多了。 “这位姑娘，要点儿什么？”伙计便是挺热情。 “这桂花糕，糖卷儿什么的，一样给我来一点儿。”寒露道。 伙计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一边给寒露装糕点，一边道：“姑娘真是好运气，这桂花糕就剩这最后一点儿了，掌柜得说了，今儿这是最后一炉了。” “这桂花糕我们要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寒露和伙计不禁都看了过去，只见一位身着豆绿色长裙的女子带着小丫环站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但很明显，说话的是她的丫环。 “哟，这不是杜家的四小姐吗？您又来买点心啦！”伙计认出来人，笑逐颜开地说。 那杜四小姐朝伙计点了点头，又走近了些。 “杜四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桂花糕已经卖完了，要不您看看别的？”伙计有些为难地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了我要了。”那小丫环叉着腰瞪着伙计道。 “你说是说了，可你说之前这位姑娘就买了。”伙计虽然为难，但话也说得极清楚。 那丫环还要说，却被她主子拦住了。 “可我家祖母只喜欢桂花糕。”杜四小姐说完看向寒露，“这位姑娘，可否将桂花糕让于我？” 那杜四小姐刚一说完，怀扬便道：“你家祖母喜欢吃明日再买就行了，何必抢别人的。” 那丫环一听怀扬这话，又跳了起来：“你这怎么说话的呢，瞧你们这副穷酸样儿，是不是从来没吃过桂花糕啊。” 沈司这几日让人给寒露送了不少成衣来，但寒露觉得太高调，出门也不够利落，所以特意找了件比较一般的。 怀扬更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不，怎么好舒展拳脚怎么来。 却没想到，竟让一个小丫环给鄙视了。 “红枝，不得无礼。”杜四小姐制止了自己的丫环之后，又对寒露和怀扬赔罪，“两位姑娘莫怪，回去我定当好好地罚她。” 寒露一笑：“罚不罚是小姐的事，毕竟这样的丫环带来出，丢的是你的脸面，与我何干。” 杜四小姐脸都红了，小声道：“姑娘说得是。” 寒露原本是想将这桂花糕让给杜四小姐也没什么不行，自己只需要尝一两块就行。 可现在，她就不那么乐意了。 但就在伙计将桂花糕递给寒露的时候，那杜四小姐还是忍不住说：“这位姑娘，我……我家祖母病着，实在是想吃桂花糕，能不能……” 说到这里，杜四小姐的已经红到了脖子处，实在是说不出口了，她还从来没干过这样夺人所好的事。 丫环红枝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但也什么都没说。 寒露看了两人一眼，想了想，还是打开了桂花糕的纸袋，从中拿过两块桂花糕，一块递给怀扬，一块拿在手里，然后对杜四小姐说：“我们各自尝一块便好，其余的便给你吧。” 杜四小姐自是感激不尽，且道：“多谢这位姑娘了，我本不是故意要抢娘子的东西，实在是……” 说到这里，杜四小姐再次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寒露正要开口，一个女子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杜四小姐可真的是好孝心，居然拿别人吃剩过的东西回去孝敬祖母，不知道杜老太太知道了，会是怎样。” 第492章 无法抽身 两人一起看了过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马车的车帘被拉开，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倚在窗边，正一脸嘲讽地看着杜四小姐。 寒露不禁头大，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她在安阳县也一些闺秀们打过交道。 这些闺秀们无事就生非，表面上温良贤淑，实际上拉帮结派，捧高踩低的事没少做。 区别在于，小地方斗得直白，大地方斗得隐晦。 再年过杜四小姐，小脸儿已经煞白，很明显，马车里的这位是她搞不定的。 杜四小姐心里的确很是无措，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吃剩的点心，可若这顾娇去祖母面前胡说八道，祖母……想到这儿，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寒露听了也有些不高兴，明明自己一番好意，怎么在别人眼里，竟成了吃剩的东西。 但见杜四小姐的脸见，寒露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那块桂花糕又放到了纸包里。 杜四小姐更是感动，不想那顾娇又道：“嘁，别人吃着不要的东西，还拿回家去，杜玉衡，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亏得你还是在杜老太太身边养大的。” “顾家姐姐，这位娘子是好意让给我，哪里是吃剩的或是不吃的，你快别乱说了。”杜四小姐虽然恼怒，但还是好好地解释。 到这地步，寒露也能看出，这顾家在南荆城里怕不是一般的所在。 毕竟就杜四小姐的衣食着看，也是不差的，但却对这顾娇忍到了如此地步。 顾娇柳眉一竖：“你竟敢说我乱说？杜玉衡，谁给你的胆子？” 正琢磨着，却听怀扬道：“这女子怎地这般讨厌？当着大街挑拨离间，也不怕嫁不出去。” 那顾娇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样说自己，还是当着面儿，顿时恼得不行：“这是哪里来的小贱人，竟如此咒我。来人，给我打断她的腿。” 杜四小姐一听便急了，拉着寒露道：“这位姑娘，你带着你家妹子快走吧，这顾娇是知府夫人的娘家侄女，是要嫁入楚南王府当侧妃的，惹不起的！” 寒露不禁头大，又一个要来当侧妃的。 杜四小姐不等寒露回话，又扭头对顾娇道：“顾家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了就算了吧，这……这位姑娘也只是心直口快罢了。” 顾娇却一声冷哼：“你的面子？你杜玉衡还有什么面子不成？” 面对这样赤裸裸的羞辱，杜玉衡的身子晃了晃，但还是撑住了。 “两位姑娘，你们快些走吧，我在这儿拦着。”杜玉衡那顾娇手下的家丁已经过来了，便把寒露和怀扬往一边推，示意她们避开顾娇赶紧走。 “欺到我顾娇头上了还想走？”顾娇在一声冷哼，然后竟下了马车朝寒露等人走了过来。 寒露不想惹事，但也不是怕事的人。 更何况，她如果和怀扬真的走了，这杜玉衡在这里真的扛得住顾娇？她真的很怀疑。 “顾小姐放心，我们不走。”寒露笑看着顾娇。 “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又不是谁家的，我们凭什么走。”怀扬更是不愿意躲的人。 杜玉衡看着寒露和怀扬衣着都极简单，也不像是个有身份的人，顿时急得不得了。女娲书库.newbookku “两位姑娘你们就听我的，快走吧！”杜玉衡说着再次动手把寒露和怀扬往右侧推。 那边离顾娇比较远，如果使劲地跑，还是跑得开的。 “一个都别想跑。”顾娇一脸轻蔑地看着寒露，“我今日倒要让你看看，这南荆府的大路是属谁家的。” “属谁家的也不能属你顾家啊，不信你叫它试试，看它能不能应。”怀扬抱着胳膊道。 寒露也不阻止，甚至脸上的笑意都没变过。 而杜玉衡已经绝望了，心里开始盘算，该怎样跟父亲说这件事。 母亲性格懦弱，竹姨娘肯定又要用这件事情来挑拨离间。 但无论如何，送往顾家的银子这回怕是少不了，而且这两位姑娘若受了伤，也得送医……杜玉衡的脑子飞速转着，耳里却听到顾娇嗓音尖利地嚷道：“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知道这路属于谁的。” 然后便给几个家丁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壮汉便朝三个姑娘家扑了过来，脸上甚至还带着猥琐的调笑。 只是下一刻，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像沙袋一样，远远地飞了出去。 杜玉衡顿时傻了，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怀扬：“姑娘会武？” 怀扬拍了拍手道：“会一点儿。” 杜玉衡可不信怀扬只是会一点儿，她那几脚看着轻轻松松的，但却又快又准而且力度还大得惊人，那几个壮汉看着像是飘出去的，远远地落在了围观百姓的脚边。 没办法，顾娇在南荆府名声太大，以致南荆府的百姓都不大敢看她的热闹，怕殃及无辜。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打顾娇的人，虽然无人敢喝彩，但却不妨碍有人偷偷地在滚在脚边的家丁身上踩几脚。 拿那顾家的大小姐没办法，揍下她的家丁也是好的。 “这……”杜玉衡整个人都呆住了，这越发地不好收场了。 顾娇见自己带来的家丁竟瞬间被揍成这个样子，愣怔了片刻之后，更是怒了。 “你是谁，竟敢打我的人？”顾娇尖尖的手指指着寒露。 她已经看出，寒露和怀扬两人之中，寒露才是主事的那一个。 “怎么？你的人出来只管打人，不能被打？”怀扬一声嗤笑。 顾娇却不搭理怀扬，只是盯着寒露：“不说？不说就将这笔账都转到杜玉衡身上。” 杜玉衡顿时打了个寒噤，这账她哪里背得起。 可现在不背也得背，早知道……也没有早知道，祖母要吃这云桂坊的桂花糕，自己难道还能不买。 “好，就……就算在我头上吧。”杜玉衡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微微发抖。 寒露看了杜玉衡一眼，不禁一声暗叹，若是个骄横跋扈，或者自私自利的，她真的懒得管。 可碰到杜玉衡这样的，她却没办法真的抽身走人了。 第493章 又一个侧妃 虽然不想惹事，但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顾娇，寒露觉得惹点事可能更爽。 “顾小姐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免为其难地告诉你。我叫寒露，只是这会儿你想打我们怕是力不从心，你可以多找几个人，到楚南王府找我报仇！” 寒露像是闲聊般地说出这句话，却叫围观的百姓中发出了阵阵议论声。 只是没有人相信寒露真的和楚南王府有什么关系，都以为寒露只是胡说的。 其间有人小声说，好像是前几日在东市上看到的那位女子，似乎是楚南王妃。 不过刚一开口，便被人嘲弄，楚南王妃出门那定是前呼后拥的，哪会穿得如此简单，就带了个不大懂规矩的人出门。 “你别以为听说楚南王和楚南王妃到了南荆，就说自己见过楚南王妃，瞎得意什么呀。” 这人的话得到了周围众人的认可，之前那人自己也有些糊涂了。 其他有几个有同感的，也怕自己认错了。 毕竟前几天在东市就出现过，这会儿又这样跑到西市来，怎么着也不像一个王妃的作风。 于是纷纷觉得寒露也是因为听说过楚南王妃在南荆府，所以拉大旗扯虎皮的。 顾娇听到这些议论，目光微闪。 她自然也不相信寒露是什么楚南王妃，哪个王妃会亲自出来买点心，自家厨子做得不比这云桂坊做得好吃。 但又怕寒露真的跟楚南王府，尤其和那个楚南王妃有什么关系。 “你和楚南王府是什么关系？”顾娇眼神微眯。 “什么关系……”寒露顿时有些头大，这关系叫她当着所有的人来解释？还真的有些说不明白。 见寒露迟疑，顾娇便断定她就是摆出楚南王府来吓唬自己的。 “竟以为说自己是楚南王府的人，我便能放过你？真是白日做梦。”顾娇怒道。 “既然说了你不信，那你不放过便不放过吧。”寒露对怀扬道，“我们走。”哪有时间在这儿干耗。 “你敢走我就找杜玉衡算账，你们跑得了和尚，她这庙还在呢。”顾娇指着寒露道。 “这条街都是你的，你难道还找不到我？看来顾小姐并没有你自己说得那么厉害。”寒露一脸嘲讽地看着顾娇。 “你……”顾娇哪里受到过这样的轻视，眼睛瞪得都快蹦出眼眶了。 “你要么拦住我们，要么爱找找谁，她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怀扬恼了，拉着寒露就走，一边走一边扭头对杜玉衡道，“你还不走？” 这会儿那些家丁还半躺在地上，等他们恢复过来，这杜家四小姐只怕是要受点苦。 杜玉衡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匆鸟气朝顾娇行了一礼，然后立即上了马车。 就算是回家受家法，也比在这儿当众被顾娇羞辱强。 而寒露却在吩咐怀扬：“你去查一下这个顾娇究竟是什么来历。” 怀扬眨了眨眼睛：“杜玉衡不是说了，她是知府夫人的娘家侄女嘛，哦，好像还即将成为楚南王府的侧妃？”悦电子书.yuetxt 寒露抬了抬眉：“恐怕这个才是杜玉衡怕成这个样子的原故，所以，你要不要去查查？” 怀扬一点头：“当然要查，她怎么就认为自己可以成为侧妃？嘁，当自己是什么。” 寒露将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地说：“总是有原故的。” 或许是顾娇太有名了，因此倒没费什么功夫，第二天还没到中午她就来找寒露了。 “娘子，这顾娇我真应该打重些。”怀扬一进门便气咻咻地说，然后给自己灌了一口冷茶。 那杯冷茶是寒露刚才没喝完的。 寒露一脸不满地看着怀扬：“这茶都冷了，怎么一点儿都不讲究。” 怀扬不在乎地说：“能喝就行。” 寒露还在唠叨：“姑娘家不能喝这么冷的，回头叫安颜看到，又得说你。” 一提起安颜，怀扬的嘴角便抽了抽，赶紧转移话题道：“娘子，你知道这顾娇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寒露看怀扬，琢磨了一下，“不会是知府夫人的私生女吧？” 怀扬整个人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寒露的答案是这样的。 “娘子，你居然能这样想，我真是……”怀扬觉得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你自己神神秘秘的，我能怎么想。”寒露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捅了捅怀扬的胳膊，“你快说吧。” 怀扬也不再兜圈子，笑着说：“这顾娇啊真的是知府夫人的侄女，只是顾家就这么一个嫡女，其他都是庶出的，因此被惯得不像样子。” 寒露却道：“再惯，也不至于骄横到如此地步。” 看顾娇的样子，这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的事了。 “以前虽然也挺不讲道理的，但也没像现在这样，这不是长大了，心就大了嘛。”怀扬瞟了寒露一眼，“南荆府早就有传言，说是楚南王要回属地，因此这南荆府的知府和知府夫人便想着攀亲。” “这人还没塞成呢，居然就敢如此招摇？”寒露摇了摇头，“他们不会这么没脑子，那就是顾娇自己没脑子？” 寒露不禁有些遗憾，可惜自己是个现代人，接受不了这种一妻多妾的生活，否则把顾娇这样的女人弄进府，倒是挺好利用的。 “也不算太没脑子，这知府姓孙，据说是郑次辅的门生，郑次辅和李首辅可是对头。”怀扬说完摇头直叹，“我就不明白了，这郑次辅和李首辅是对头，孙知府把他夫人的娘家侄女嫁进楚南王府，这不是送肉上砧板吗？” 怀扬不明白，寒露却是懂的。 “别说是楚南王府了，便是皇家后宫又怎样？真正说了算的还是男人。”寒露懒懒地说。 一个王储秀，一个顾娇，这还是沈司压根儿就不知道的人呢，居然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扑上来。 那京都到底又有多少贵女对沈司虎视眈眈？ 寒露想到京都之事，顿时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怀扬，沈司真的这么……受欢迎？”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怀扬。 “嗯，应该是吧，您想啊，二十多岁的郡王，全大明也就是独一份儿。”怀扬颇为同情地看着寒露。 第494章 背靠大树不找伞 寒露不得不承认怀扬说得是实话，那皇子还有好几个可选的呢，沈司这个小王爷可没得选。 再说，但凡有点脑子的女子谁愿意真的去做那皇子妃，那不过只是个面子光，内里有多辛苦，哪个京都贵女不知？ 做个郡王妃既有面子又有里子，谁不像盯唐僧肉似地盯着沈司。 “怀扬，我可不想做妾。”寒露喃喃道。 “娘子，我知道。”怀扬立即点头，且道，“您放心吧，小王爷不会让您做妾的。” “侧妃也不想做。”寒露再说。 “娘子，侧妃不就是妾，我懂您的意思。”怀扬安慰地拍了拍寒露的手。 “我的夫君也不能纳妾。”寒露咬牙道。 “啊？这个……”怀扬挠了挠头，“别人也就罢了，可是小王爷这边，就算是他不想纳，那老夫人、王妃和皇上那里怕是也不同意的。” “老……老夫人？”寒露一脸惊讶地看着怀扬，“还有老夫人。” 她之前下意识地撇开自己的沈司的关系，因此也没问他的家庭情况。 “怀扬，你……你快将京都那边沈家的事说与我听听。”寒露急切地抓着怀扬的手道。 怀扬之前也不明白，还是这些日子，她找沈良和乔子杭等人打听来的。 说起乔子杭，怀扬突然发现，乔子杭怎么没跟来南荆府，这有些不对啊。 但寒露又晃了晃她的胳膊，她只好先说起了京都沈家的事。 “沈家世代行武，老太爷原是车骑将军，成武王因为戍边有功，又大破敌军，连取对方十六城，还护驾有功，因此被封了王爵，老将军已经过世了，但老夫人还在呢。” 怀扬一边梳理着沈家的关系，一边道。 “那，成武王兄弟几个？”寒露想起这个，赶紧问道。 “兄弟三个，只是都分家了，沈老夫人跟着成武王，其他的两兄弟各有府邸。”怀扬说道。 真是家大业大啊！寒露暗叹，那肯定人也多。 至于沈司那几兄弟，肯定是不可能分家的，这古代讲究“父母在，不分家”。 不过沈司应该是可以分出去的，毕竟他已经是个郡王，有自己的府邸，这属于君王的赏赐和恩宠，婚前不住是应该的，婚后不住则是不识抬举。 如成武王，沈老夫人还活着，但他们也得分家。 这么一想，寒露心里又松快些了。 只是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似乎跑题了，不是说顾娇的吗。 “顾娇现在如何？有没有去找杜玉衡的麻烦，杜家是官还是商？”寒露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杜家是从商的，在南荆府也算是排得上号的，顾娇这会儿还没找上杜家，不过我琢磨着是等着杜家自己上门吧。”怀扬揣测道。 寒露点了点头，本朝重仕轻商，杜家家大业大又如何？杜玉衡在顾娇这个官小姐面前，却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杜家如果有长辈出面，我们就不用管了。”寒露交待怀扬。 怀扬点了点头，却一声轻叹：“那杜四小姐倒是个命苦的，她是杜家二房的，上面有两个姐姐，她娘生了她们姐妹三个，便没再生了，因此觉得自己对不起她爹，因此日日躲在房里念佛，娘子，您知道她求的是什么吗？” 寒露想了想，回道：“求老天爷给自己一个儿子？”二五万小说网.e5w 怀扬一笑：“猜对了一半，倒真的是想求个儿子，却不是为自己求的，而是求她相公的姨娘给她相公多多生儿子。” 寒露听了这话都呆住了，我去，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坑？你男人的儿子再多，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这样的娘，可想她们三姐妹在杜家的日子是怎样的。 这样说来，杜玉衡敢拦在自己的面前要桂花糕，虽然看着心虚得很，倒也算是难得。 “你盯着点儿，如果顾娇真的太过份了，或者杜家让杜玉衡太为难了，你来告诉我。”寒露叮嘱怀扬。 “娘子，这事儿您要管啊？”怀扬满脸的兴致，又靠近了寒露一些，“娘子您打算怎么管？” 寒露耸了耸肩：“我能怎么管啊，我也只是个商人，当然是让沈司去管啊，有棵大树在背后，干嘛还要自己去找伞啊，傻不傻。” 怀扬恍然大悟：“娘子说得好有理哦！” 说完了顾娇和杜玉衡，于是两人又开始商量在南荆府开铺子的事，先把人找出来，之后就得赶紧找铺子了。 “回头让沈管家去找吧，他对南荆府熟得很。”怀扬道。 寒露也赞同，能借力的时候当然要借力，什么都自己来效率多低。 正说着，一个小丫环在门口怯怯地说：“寒娘子，沈侍卫说小王爷请您出去一趟。” 寒露一愣，问小丫环：“沈良呢？” 小丫环立即回道：“沈侍卫在前厅。” 怀扬看着寒露道：“娘子我跟您一起去吧？” 寒露摇头：“不必了，你没事的话带着小丫环把南荆府点心铺子的点心各样都买些回来，价格也要记下来。” 怀扬想着沈良回来接寒露，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也就同意了。 见到沈良后，寒露好奇地问：“沈良，你主子在哪儿呢？要我去哪儿？” 沈良挠了挠头，赔着笑道：“寒娘子到了就知道了，我这会儿还不大好说。” 寒露眼睛眯了眯，点头道：“那好吧。” 不是她好说话，而是知道沈司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自己。 只是到了地方，寒露一下车，便看到一个黑漆的木门，木门上挑着白色的灯笼，上书“胡宅”。 走进宅子，才知道里面比门脸儿要宽阔许多。 这倒也能够理解，本朝阶级分明，什么样的身份用怎样的大门，都是有要求的。 因此有钱的富户，大多是门脸儿不显，但里面却精致异常。 可这宅院里却弥漫着一股子冷意，虽然收拾得倒也干净，但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住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寒露小声问一旁的沈良。 “这是胡宅，做布匹生意的，家道殷实，只是一年前突然溺水而亡，一直以为是被害。”沈良同样小声地回道。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总不好大声议论人家家主。 “然后呢？”寒露心一提，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问题。 第495章 遗书 “今日，他家人在他房里的看到了一封遗书，只当他是自己要寻死，结果却发现有一句不妥……” 沈良正说着，便见一个女子带着丫环红枝从前面的小径上匆匆而来，便住了嘴。 看到那女子，寒露不禁一愣，是杜玉衡？ 今日的杜玉衡比起昨日，穿得很是素淡，头上也只插着一只银钗，配着银质水滴耳环。 此刻，杜玉衡也看到了寒露，怔了一下，快步上前道：“寒姑娘，没想到还能碰到你，昨日也没好问你的去处。” 寒露顿时觉得好笑，看来自己说的到楚南王府来找的话，杜玉衡也以为是胡说的。 她若是不信，何是再多费口舌。 因此寒露没有回杜玉衡的问题，反问道：“杜四小姐，我已有三个孩子了，杜四小姐还是叫我寒娘子吧。” 杜玉衡微微有些惊讶：“寒娘子已经成亲啦？那……真是失礼了。” 说着，杜玉衡便赶紧朝寒露施了一礼。 寒露不禁有些尴尬，在现代有孩子和有婚姻不是一回事，但在古代这却是密不可分的。 “杜四小姐怎么会在胡家？”寒露赶紧扯开话题。 “胡家是我外祖，我大舅去年过世了，家里一直靠外祖母强撑着。现下得知大舅的事……或许有转机，外祖母便病倒了，我哪能不来照顾几日。” 说完，杜玉衡的脸上便又出现一丝忧色。 寒露觉得这姑娘也不容易，昨日在家里照顾祖母，现在又来照顾外祖母。 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有孝心的。 “杜小姐似是有事，那且忙去吧。”寒露说着往后退了一步。 “外祖母刚才又晕过去了，我是出门去找大夫的。”杜玉衡忧心忡忡地说。 “那你快去吧，不耽误你了。”寒露又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那我就先去了。”杜玉衡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寒露，“寒娘子怎么到了我外祖家里？” 寒露指了指沈良：“楚南王让他接我过来，至于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杜玉衡再次震惊了，她完全没想到寒露居然是真的住在楚南王府的。 “那，那我就不……不耽误你们了……”杜玉衡话都说不清楚了，还退了几步。 “娘子，我们还是快些去吧，王爷怕是等急了。”沈良看着寒露道。 “好。”寒露又朝杜玉衡点了点头，眼睛却瞟了一眼她那个丫环红枝。 这样的人怎么一直留在身边？分明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对自己嘴皮子倒是利落，看到顾娇欺负她家小姐，却半个字都没有。 如果这丫环不是被人强行送到杜玉衡身边的，只能证明她真的不会用人。 不过这也不关自己的事，寒露想了一下便丢到了一边。 跟着沈良到了西边的书房，远远地便见沈司站在门口，他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用银丝绣着流云纹的滚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腰上束着一条同色祥云图案的锦带，更显得他身材颀长俊秀。 寒露忍不住想叹一句，丰神俊朗应如是！ 只是走近了，察觉到沈良眉目光的冷峻之气，才知道之前的温润如玉之感，都是假的。 “怎么没披件皮风？”沈司眉头轻皱。第一中文网.01zww “不冷呢。”寒露赶紧道，“这天渐渐暖了，我也好了。” 哪能总是寒着，那样寒个一年命怕是都没了。 沈司给了沈良一个眼色，沈良立即匆匆地转身而去。 寒露只当是沈司让沈良办事去，于是抬头问沈司：“你叫我来做什么？” 原先还以为沈司会整个什么浪漫的事，结果进这胡宅一看，便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事。 “进屋说。”沈司看了寒露一眼，示意她跟着自己。 寒露刚一抬脚，却见屋里走出一个人来，竟是刘一鸣。 刘一鸣分明也没想到沈司说的“妻子”竟是寒露，他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刘大公子？”寒露一脸惊讶地看着刘一鸣。 “寒……寒娘子！”听到寒露的声音，刘一鸣才回过神来。 沈司微微蹙眉，伸手将寒露的手握住。 “屋外冷，进来！”沈司轻轻一拉，寒露便跟在了他身后，差点儿都撞了上去。 进了屋，沈司示意寒露坐到榻上，又找出一床薄毯给她盖着，才递给她一页写满字的纸，然后道：“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寒露被沈司弄得无语了，感觉他把自己当成了个宝宝。 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不好意思地瞟了刘一鸣一眼，然后拿起那张纸看了起来。 这便是杜玉衡大舅，也就是胡亮的遗书。 遗书里，胡亮写了很多辛酸事，好不容易家里有些资产了，却万没想到，在这个年纪做生意竟然亏损了，万念俱灰之余，又叮嘱父母和家人要好好地，不要挂念他。 寒露看着这封信，轻叹了口气，问沈司：“这笔迹确认是胡亮的？” 沈司看向刘一鸣，字迹的确认是他的人去做的。 刘一鸣只好收回心神，勉强点了点头：“确认！” 沈司目光微闪，问寒露，“你是看出什么来了？” 寒露抬了抬眉：“胡亮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吧，这遗书中竟提到了父亲，可又是胡亮的笔迹，确是怪异。” “寒娘子如何得知胡亮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刘一鸣不解。 “刚进来的时候碰到胡亮的外甥女杜玉衡，她言道大舅离世后一直是外祖母撑着家里，若胡亮的父亲在世，杜玉衡总是要解释一两句的。” 寒露解释道，杜玉衡闭口不提外祖父，只能说明外祖父也已经不在世，甚至离世已经很久了。 刘一鸣惊讶于寒露如此细微的推理能力，却听到沈司问道：“你如何认识胡亮的外甥女？” 刘一鸣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只有夫妻才会如此直接相问。 可，寒露怎么可能是楚南王的妻子，她不是一直住在水月湾吗？从未听说水月湾出过一位王爷。 若真是如此，别说水月湾，便是在安阳县也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刘一鸣很想找寒露问清楚，但沈司就在旁边，他连往前走出半步的勇气都没有。 “回去我再跟你说吧。”寒露说到这里，想到顾娇的事，声音便有些冷。 第496章 艳福不浅 寒露瞪了沈司一眼，之后又觉得自己太不讲理了些，于是便低下了头。 沈司被寒露瞪得莫名其妙，瞟了一眼刘一鸣，他也低着头，才松了口气。 只是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可当着刘一鸣的面，他是不可能问的。 “胡亮的父亲确是早几年便过世了，只是他为何要在信里提及父亲？”刘一鸣开口问道。 只有将心思放到案子上，他才不会想其他的。 虽然不是很清楚寒露和沈司的关系，但刘一鸣大概还是明白，自己与寒露之间怕是无缘。 他有什么资格跟楚南王抢女人，更何况，还是被他称之为“妻子”的女人。 “有没有可能，这封信不是胡亮所写？”寒露问道。 “笔迹与胡亮一般无二。”刘一鸣摇头道，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只因寒露是背光，所以刘一鸣只看得见一个微微颔首的侧脸。 可纵然如此，那世间绝美的线条也让人心动……刘一鸣突然背上一寒，再次低下头来。 寒露却没有察觉到别的，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到这封遗书上。 “如果真的是胡亮所写，那便只有两个可能。”寒露道。 沈司和刘一鸣不禁都看向寒露，异口同声道：“两个？” 寒露看了一眼二人，点头：“第一个可能，胡亮是被胁迫，所以他故意如此引起注意，现在不就是因此才觉得他死之事有疑的。” 刘一鸣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是极有可能的，那第二个可能呢？” 沈司看了刘一鸣一眼，将手背到了身后。 寒露动了动嘴唇，抬起头对沈司道：“第二个可能，我想单独跟你说。” 沈司的目光顿时温柔了起来。 “你出去候着。”话是对刘一鸣说的，但沈司却并没有看他。 “下官听令！”刘一鸣立即躬身道，然后不敢有一丝停留地退到了门外。 寒露看着刘一鸣微驼的背影，不禁怔了怔。 她明知刘一鸣不是真的驼背，但此刻却仍然忍不住想，这个样子真的不大好看。 “说！”沈司朝前跨了一步，坐到寒露对面，然后拿起小几上的桔子剥了一个递给她。 寒露接过桔子，却没有吃，反而忧心忡忡地说：“沈司，第二个可能，我怀疑是通天门的人对胡亮施了幻术，那些话未必虽是胡亮写的，却未必是他真心所想，而是通天门的人让他写的。” 沈司神色一顿：“幻术？” 寒露点了点头：“也可称催眠术。利用特殊的手法，使胡亮失去自己的意识，进入类似睡眠的状态，可能是进入了梦境，也可能是失去了意识，然后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写了这封遗书。” “如果真是如此……”沈司将手中的桔子扔了出去。 “如果真是如此，那胡亮就是被通天门的人所杀。”寒露道。 寒露不禁想起了那晚从通天门出来，大街上自杀的男子，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能那样绝杀地将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要么是经历了莫大的打击，要么也是被催眠的。 这么想着，寒露也就提出了对这件事的质疑，然后问沈司：“那位男子的母亲，可有说什么？” 沈司眼神复杂地看了寒露一眼，寒露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赶紧道：“我无事。”最新小说.zuixinshu 前几日，不过是勾起了对往事的一些感慨才病了一场。 现在寒露也想明白了，往事不可追，把握好每一个未来才是最要紧的。 沈司见寒露的脸上真的无恙，这才道：“那男子的母亲言道，那男子自称有恶魔附体，前几日便有些不妥。” 寒露不禁浑身起了一层寒意：“果然如此！” 沈司看着寒露：“又是催眠。” 寒露点头：“极有可能！不是说还有几起案子极为相似，可找他们几家的亲属问一问。” 只是很遗憾，寒露知道沈司不会让自己亲自去问的，本朝还没有女人办案的先例。 果然，沈司道：“这件事我去办。” 寒露忍不住问：“那你会告诉刘大人吗？” 沈司起身道：“暂时不必！” 寒露点头，她猜到沈司目前不想让刘一鸣知道通天门的事，所以才单独跟他说。 毕竟如果沈司还没想收网的话，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不确定性。 事情办到这会儿也差不多了，只是两人走到门外，却见刘一鸣依旧在院子里等着。 “你跟胡家交待一声！”说着沈司便牵着寒露的手径直出了院门，连句道别的话都不留给寒露说。 寒露这会儿才意识到，沈司不会是故意的吧？ 否则干嘛要让自己跑一趟，把这遗书拿回王府给自己看，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多难的事。 我去，这醋意泛滥的男人！ 不过寒露的心里却莫名地愉快起来，唇角不由自主地挂起了一抹笑。 只是走到胡家大门处，却再一次碰到了杜玉衡领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进门。 “寒娘子要回去了？”杜玉衡赶紧朝寒露行了一礼，再瞟向沈司，顿时双颊飞红，身子都晃了晃。 看到杜玉衡如此模样，寒露不禁又想起了顾娇的事，是不是什么时候，这男人让顾娇看到过？ 毕竟他去府衙是常事，被顾娇碰到也有可能。 想到这儿，寒露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嗯！”寒露只哼了一声，便率先走出了胡家。 等人都快走不见了，杜玉衡还在那边遥遥地看着。 “四小姐，别看了，都快没影儿了。”红枝扯了扯杜玉衡的袖子，又道，“四小姐，我看您还是离这个寒娘子远点儿吧，我瞧着她不像是个好东西，和男人那么亲密。” “红枝闭嘴，你再这样胡说八道，就别在我这儿呆了。”杜玉衡怒斥着红枝。 红枝一愣，自她跟了杜玉衡开始，这还是第一次被她斥责。 “四小姐，奴婢不也是为您着想嘛。”红枝小声嘀咕着，“老大夫还在这边等着呢。” 杜玉衡这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一声不孝，这才赶紧把老大夫领着往里走。 而寒露这会儿却坐在马车上要笑不笑地看着沈司。 “小王爷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第497章 我一个人的男人 沈司看寒露的脸色不对，又想起她之前在胡家的模样。 “这说得什么话？”沈司不自觉地坐正了。 心里却在想，得禁止王储秀进府。 他左思右想，寒露也就接触过王储秀，定是她又在王储秀又在寒露面前说了什么。 可怜的王储秀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以为自己又受了风寒，让莺儿赶紧让人采买些被褥回来多垫几床。 莺儿虽觉得现在是一天比一天暖和的时候，这时候采购被褥，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说呢。 但面对王储秀的催促，想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就不去找晦气了。 马车上的寒露听到沈司的反问，更是恼了。 “什么话？”寒露翻了个白眼，将顾娇的事说了，又道，“你说你是什么时候招惹得她的？究竟想娶几个正妃，几个侧妃啊？” “我何曾想要娶什么正妃和侧妃。”沈司觉得自己甚是冤枉。 原来没想娶过正妃？那不都是忽悠自己的？ 寒露莫名觉得心酸，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沈司一看这样，顿时慌了，赶紧坐到寒露身边。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寒露用力一推：“你离我远点儿！” 沈司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默默地又退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寒露心里更憋闷了，别过脸去干脆不看他，免得越看越气，恨不得将他那张脸给挠花了才好。 “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沈司无奈地问。 见寒露不回，又递了个帕子过去。 “我才不用臭男人的帕子。”寒露冷冷地说。 那一刻，沈司莫名地觉得挺新鲜，还是第一次有人称自己为臭男人，怎么觉得……挺亲切！ 这么一想，沈司的唇角便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想寒露恰好抬起头来，她是学过微表情的，沈司笑意再浅她也没放过，心里更是恼，自己都哭成这样了，他还笑，可见不是真的在意自己。 想到这儿，寒露抹了一把脸，马车恰好到了楚南王府门口。 马车停下来原本是要等着开侧门，然后直接进去，但寒露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娘子，您回来啦？”怀扬惊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寒露径直往里走，怀扬看了一眼无奈地走下马车的沈司，赶紧追了上去。 “娘子怎么啦？”怀扬本能地觉得有事情。 “回去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回安阳县。”寒露一边疾走一边道。 “啊？明……明天就回去？”怀扬话音刚落，沈司便追了过来，拉住寒露道，“不行！” “凭什么不行啊？我想去哪儿你管得着吗？”寒露想甩开沈司的手，可哪儿甩得开。 “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管不着。”沈司心底也渐渐有了些火气。 “我什么时候成为你的妻子啦，我们什么时候成的亲，什么时候拜的堂，我不记得，你记得吗？”寒露用另一只手指着沈司道，“不记得就不算数，我和你，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寒露，不管记不记得，你都是我的妻子，这任谁也改变不了。”沈司黑着脸道。爱你电子书.antxt 怀扬看了看沈司，又看了看寒露，觉得自己还是不开口的好。 “有什么改变不了的，你回头左一个正妃，右一个侧妃的，还有一堆侍妾，我这个妻子算什么？平妻吗？我告诉你沈司，你别做梦。” 寒露想着既然话说出口了，就再说一遍，“你想和我在一起，就得断了这个念头，你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男人。否则，最好明儿就和离。” “只是你一个人的男人？”沈司目光微闪。 “我是说和离。”寒露心一颤，赶紧补上。 “你再提一次和离！”沈司的这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要敢娶什么妃纳什么妾，我就敢跟你和离。”寒露瞪着沈司，又嚷了一句，“和离！” 沈司气得手都抖了，怀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沈司，不由自主地就缩了缩脖子。 “小……小王爷，娘子的意思是说，只要你不……不娶妃纳妾，她就不，不和离。”怀扬是强撑着头皮说完这句话。 只是那两人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像一对斗鸡似地盯着对方。 终于还是沈司败下阵下，低声道：“我不会有别的女人。” 寒露心尖尖一颤，还是硬着头皮问：“皇帝要你娶呢？” 沈司拉近寒露：“皇帝也是你随便能说嘴的？”见寒露不服输，只得道，“他让我娶我也不会娶，我不会有别的女人。” 只是这话一说完，便听到一个老妇的声音：“小王爷，这话可不能说的。” 沈司不满地看向来人，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立即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小王爷。” 寒露和怀扬对视一眼，之前在楚南王府可没见过这人呢。 “你何时到的？”沈司问道。 “回小王爷，桂嬷嬷刚到没一会儿，还没落脚呢。”沈年的声音响起。 寒露扭头看向沈年，敢情自己和沈司刚才的这番话，这俩人都听见了。 而且听这意思，这桂嬷嬷该是从京都来的吧，是成武王妃的人，还是沈老夫人的人？ 哈，刚一进门，便看到了这么劲爆的一幕，桂嬷嬷的心情这会儿想必很是独特。 寒露不禁苦笑，自己这也真是命不好，这桂嬷嬷回京一说，自己恐怕连京都也不必去了，直接被pass掉。 而桂嬷嬷的确是挺震撼，沈司不像王府里的其他公子，他不在京都长大，因此对谁都冷冰冰的，似乎没什么感情的样子。 但对待这个“元配”，却如此地迁就。 想到王妃的交待，桂嬷嬷正要开口，却听到沈司道：“今日之事……” 没等他说完，沈年便很识相地说：“小王爷放心，定不会外传。” 沈司却是看着桂嬷嬷道：“桂嬷嬷可知道该如何对母亲说？” 桂嬷嬷迟疑了一下道：“奴婢职责所在，不能瞒着王爷，还请小王爷见谅！” 寒露不禁抚额，这还是个耿直的嬷嬷。 可沈司却道：“不必瞒着，你可即刻回京，将我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祖母、父亲和母亲。” 桂嬷嬷不禁抬起头来看着沈司：“小王爷，这……” 沈司却不让她说完，强调：“我的话！” 第498章 相公 桂嬷嬷是个人精，哪里不明白沈司的意思。 只向王爷和王妃报告他的话，那就是将寒露的话瞒过不报呗。 不过，这倒也不算是慌报。 桂嬷嬷看了寒露一眼，想到王妃叮嘱自己过来是替她考察这个儿媳，便觉得倒也不急。 “是，奴婢自是听小王爷的。”桂嬷嬷躬身道。 “嗯，安置去吧。”沈司说着便很自觉地牵起寒露的手。 桂嬷嬷瞧着不禁额角都在跳。 “小王爷。”桂嬷嬷硬着头皮跟在后面道，“王妃让奴婢跟着……跟着寒娘子。” 沈司回过头冷冷地看着桂嬷嬷。 桂嬷嬷直觉后脊梁都出冷汗了，但她还是硬撑着。 “不必了。”沈司紧紧地握着寒露的手朝栖凤堂走去。 看着沈司和寒露的背影，桂嬷嬷不禁叹了口气。 “桂嬷嬷也不必多想，小王爷年轻气盛，倒也不是冲着嬷嬷您的。” 沈年见桂嬷嬷面色有些尴尬，于是立即递了个台阶过去。 “唉，我自是知道小王爷不是冲着我的，只是……”桂嬷嬷摇了摇头。 出门的时候，王妃再三交待，只称“寒娘子”，连四少夫人都不许。 自己只是一个下人，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小王爷怕是不高兴了，毕竟自己是从成武王府来的，自己称“寒娘子”，便代表着成武王府不承认寒露这个儿媳，自己哪能得到小王爷的好脸色。 唉，本朝讲究长辈的猫儿狗儿都是金贵的，这满京都也没谁敢像小王爷这样对长辈的。 不过桂嬷嬷也明白，沈司不在身边长大的，因此王爷和王妃对这个四子终究是有着愧疚的。 况且，他又凭着自己的本事，拥有了郡王爵，自是不能同其他人一般对待。 “桂嬷嬷，我这就送您去您的院子？”沈年笑眯眯地对桂嬷嬷道。 “有劳沈管家了。”桂嬷嬷也很客气。 他们俩一个是王爷派过来的，一个是王妃派过来的，若不出意外，以后就跟着小王爷了，自是要好好相处的。 而寒露乖乖地跟着沈司回了栖凤堂后，沈歌一下子扑了过来，沈清、沈澈和赵安也跟着过来了。 一家人像没事儿人似地在一起乐呵了一阵子，沈司便将几个孩子哄走了。 寒露以为沈司要跟自己说通天门的事，结果沈司一脸严肃地问：“你只要我这一个男人？” 寒露正想点头，却觉得不对，想了想道：“我的意思是，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男人。” 沈司立即回道：“好！” 寒露顿时傻了，怎么有种掉到坑里的感觉。 “好……好什么好啊。”寒露不禁有些心虚，扯开话题道，“我跟你讲讲通天门的事吧。” “我说好，我只做你一个人的男人。”沈司死死地盯着寒露。 “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寒露扯了扯嘴角。 “说定了。”沈司似乎没听到寒露说什么似地，逼近了寒露。 寒露往后退了一步，却紧紧地靠到了墙壁上。 “呵呵。”寒露勉强笑了笑，眼睛扫了一下四周，看能不能闪出去，却见沈司的双手撑在了自己的两边。 居……居然壁咚？小说3800.xs3800 “说定了！”沈司又重复了一句，声音都有些哑了。 寒露知道沈司今天必定是要个结果的。 “如果……如果你说话算话，那就……”寒露看了沈司一眼，却见他仍然盯着自己，于是死心道，“如果你说话算话，那就说定了！” 反正已经逃无可逃了，连成武王妃那边都派人过来了，自己再想躲就有些不地道了。 下一秒，寒露便落入了一个宽厚而又结实的怀抱。 沈司是习武之人，寒露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铁臂箍住一般。 原以为沈司抱一下就算了，寒露也打算忍了，可是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沈司都没撒手。 “沈司，快放开我。”寒露轻轻地捶了一下沈司。 但这对于沈司来说，真的跟挠痒痒一般，连点儿感觉都没有。 “叫相公。”沈司道。 丫的，得寸进尺！ “你想成为鳏夫，你就继……继续！”寒露咬牙道。 沈司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用力了，赶紧松开了寒露，却面带委屈地问：“不能叫声相公吗？” 不知怎么地，寒露心里一软，竟就叫了一声：“相公！” 于是又被某人拥住了，寒露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但是很明显，手够不着脸。 好在沈司很快就松开了寒露，然后看不够似地瞧着她。 “我可得跟你说明白，我……我应是应了你，但……但那什么，总得……总得想起来以前的事，才能真的跟你成为夫妻。”寒露强调。 沈司如墨般的浓眉又蹙了起来。 想了想，他道：“若是想不起来，我重新娶你一次可好？” 寒露顿时愣了，重新娶一次？ 看着眼前的沈司，寒露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重新娶一次”这句话深深地撞进了寒露的心里，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期待着沈司再娶自己一次。 再娶一次，那便等于是自己嫁给了沈司，和原主无关了。 “可好？”沈司又问。 “你真的愿意再娶我一次？”寒露不由于捏紧了自己的袖子，不等沈司回，又道，“如果想起来了，就不娶了吗？” “都娶！”沈司这次回得倒是快，“不论想没想起来，我都想再娶一次你，当着孩子们的面，再娶你一次！” 看到沈司眼底星光璀璨，寒露顿时觉得眼眶也热热的。 “那，不生气了吧？”沈司小心翼翼地说。 寒露这才想起来，对哦，自己似乎是在生气呢。 气，还是不气？ 寒露瞟了沈司一眼，暗叹了一声，都答应他了，还气什么气！ 不过有些话，倒不如趁现在说清楚的。 “我可以不生气，不过……”寒露的话还没说完，沈司便道，“除了征战御敌，其他的事我都听你的。” “真的？”寒露斜眼瞟着沈司。 “我可以立誓。”沈司一脸地严肃。 寒露倒是信他，只是却又有些迷茫，自己究竟是哪里让他能如此相待？ 第499章 把话说清楚 可这个问题还是不问的好，男人给出的答案，永远不是女人想要的那个。 因为男人永远不知道女人想要的是怎样的答案。 “倒不用立誓，我只告诉你，我不是个贤良大度的女人，别说娶侧妃纳妾了，便是多看女人一眼都不行。”寒露越说态度越凶狠，倒把沈司看得呆了。 但心底里，却莫名其妙地有些窃喜，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我祖母和母亲呢？”沈司有些为难地看着寒露。 这个问题问得……寒露都无语了。 “你家中亲人自是不在此列。”寒露气呼呼地说，“你究竟是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故意和我胡扯呢？” “明白明白。”沈司赶紧道，“我明白，只是想问清楚一些。” “那你日后怎么做？”寒露的声音突然柔了起来，沈司眨了眨眼睛，回道，“看到女人就，离远一些？” 寒露想了想，答案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算勉强过关吧。 沈司却在想，自己似乎从来就没靠近过女人，再离远一些，得离多远才行。 他瞟了寒露一眼，想着自己若再问问，只怕是又要生气。 算了，还是回头找乔子杭吧。 “我不是逼迫你，只是今日把话说清楚了，自此后自是不再相疑。”寒露解释道。 再深的感情，最终都是经不起折腾的。 更何况寒露觉得自己和沈司，还没到那地步。 “无碍，只要你提，我无有不应的！”沈司正色道。 寒露听了又暖心，又觉得不大好意思，貌似自己很不讲理似的。 “对了，你父母亲可说了，你是如何会在水月湾沈家长大的？”寒露问沈司。 这个问题她一直在琢磨，但总归是别人的隐私，不大好问。 沈司摇了摇头：“或许，桂嬷嬷带来了。” 寒露目光闪了闪，知道沈司此刻的心情恐怕颇为纠结，想知道，又怕知道，所以才在自己这里磨着。 想到这儿，寒露干脆问道：“你怎地不问我在通天门的事？” 沈司有些迟疑地说：“不是不问，是怕你不想说。” 寒露看沈司那神情，也知道他估计是以为自己生病的事，也有通天门的缘故。 “我去通天门不就是为了摸清里面的情况，怎会不想说。” 寒露嗔怪地看了沈司一眼，然后将自己那天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司。 “又是幻境？”沈司的一对剑眉深深地拧了起来，“这通天门还真不简单。” “若是碰到别人自是不简单，可谁叫碰到的是我呢。”寒露得意地说。 “你能破？”沈司内心颇为骄傲，自己的妻子果然与众不同。 寒露将自己的手镯取下来递给沈司，又将里面的机关一一说与他听。 “你只需命人按照这样的去打造适合男人用的便成。”寒露道。 至于造成什么样子的，寒露就懒得管了。 沈司叫手镯反复地看了一遍，便亲自替寒露戴上，且道：“回头我替你多打几个备着。”千军万马.qjwm 寒露不禁乐了，开玩笑道：“你要不多打几个金的我吧，这样的一个就成。” 寒露真的是个玩笑，却没想到第二日，沈司居然叫沈良直接一箱各种金子打的首饰过来。 “这……”寒露都傻眼了，“我哪儿戴得了这么多。” “少夫人说笑了，您戴不了不还有小姐嘛，小少爷们以后还得娶妻呢。”沈良嘴甜地说。 寒露不禁看向沈良：“少夫人？” 沈良立即笑眯眯地解释：“小王爷说了，圣旨下来之前，只能喊少夫人，等圣旨下来了，自是王妃。” 既然沈司说了这样的话，沈良自是不遗余力地要把寒露的马屁拍好，自己以后也有妻子儿女呢，把主子夫妻俩自是没错的。 寒露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桂嬷嬷昨天都当众喊了一声“寒娘子”，沈司却命人今日改口叫“少夫人”，这不是明摆着打京都王府的脸。 不过寒露也不想当什么贤惠人，为了几个孩子，她也不能矫情。 因此也只是笑了笑，倒没有反驳，沈良便知道寒露和沈司恐怕是达成了默契。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就是王妃了。 只是沈良回到前院的书房，刚一落脚把寒露这边的情况说完，沈司便道：“叫乔子杭过来。” 沈良眨了眨眼睛：“啊？您不是让他去了盈月门？” 沈司不满地看了沈良一眼，沈良立即梗着脖子道：“我叫他偷摸着回来一趟。” 沈司看着沈良，似乎有些明白寒露看着自己的心情。 “不用。”沈司黑着脸道。 “不用乔公子回来？”沈良有些懵，不知道沈司到底要干什么。 “不用偷摸着。”沈司觉得和沈良没办法交流了。 “哦。”沈良赶紧应了一声，然后退出到屋外安排去了。 只是走到半路上，沈良才觉得不对啊，若在平日里，主子早就一脚踹过来了吧，怎么今日这么好的脾气？ 沈良看了一眼摇曳的树影，忽然颇有些羡慕这些暗卫。 寒露则望着这一箱金光灿灿的首饰发呆，自己辛辛苦苦地想成为个有钱人，可突然不努力就有了，这感觉还真的叫人有些不知所措呢。 似乎这浑身的力气不知道该往哪儿使了。 直到广丹进门，寒露都没回过神来。 “娘……娘子……”广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箱首饰。 再抬头看着寒露，见她的脸都被这首饰折射的光给照得很是斑驳怪异。 “广丹，吓着了吧？这是沈司送我的，你说我都这么有钱了，还开什么铺子啊。”寒露有气无力地说。 “哎呦娘子，赶紧收起来吧。”广丹上去就把装首饰的首饰盒给盖上了，“您不知道财不外露吗？” “又没外人，除了你和怀扬，谁能进这屋子。”寒露任由广丹把首饰盒收起来，半倚在大引枕上道。 “娘子啊，您这样想就不对了。”广丹将首饰盒放到衣柜里，转身看着寒露道，“这首饰是用来戴的，您还能拿这去换钱不成？” 寒露听了广丹的话，立即坐了起来：“对哦，我这脑子怎么就没转过来呢。” 广丹顿时乐了，也有娘子想不到的时候呢。 这时，听到院子里有人喊道：“少夫人，桂嬷嬷来了，可见？” 第500章 桂嬷嬷 “少夫人？”广丹再一次愣了。 沈司的命令是由沈年传达下去的，广丹和怀扬是寒露这边的人，自然得到消息便慢了一拍。 “别愣神了，快把那祖宗请进来吧，然后沏壶茶来。”寒露拍了拍广丹的脸。 “哦！”广丹赶紧应了，立即起身去迎那桂嬷嬷。 反正叫少夫人，总比叫寒娘子的强，广丹想想唇角便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来，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毕竟是王府正院，广丹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到院门口，便见桂嬷嬷像根旗杆似地立在那里。 “桂嬷嬷好，少夫人请您进去呢！”广丹紧走几步，笑着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 桂嬷嬷上下打量了一下广丹，面容一肃：“少夫人？没有王爷和王妃的允许，没有圣上的旨意，怎可胡叫？” 广丹没有接到通知，但既然小丫环敢这样称呼，自然是得到了沈司的同意。 想到这儿，广丹不但不怕，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盛：“桂嬷嬷，有没有王爷和王妃的吩咐我可不知道，但却是有小王爷的吩咐，要不我也不敢这么称呼，您说，小王爷的吩咐管用不？” 说完广丹便瞟了那小丫环一眼，小丫环怯怯地回道：“是的桂嬷嬷，确是沈管家来传的小王爷的令。” 虽然桂嬷嬷是王妃的人，广丹只是少夫人的是，可现官不如现管，明显这位少夫人很得小王爷疼爱呢。 桂嬷嬷瞪了那小丫环一眼，她自然是听到了这件事，所以才过来要敲打寒露一番，没想到她身边的丫环都是个难的。 “倒是挺会说的，只是一个丫环太会说话可不是件好事。”桂嬷嬷的脖子和脊梁像是撑了一根竹竿似地挺着，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广丹有些喘不过气来。 “桂嬷嬷放心，我自然是会好好儿地服侍少夫人，不敢只图嘴上功夫。”广丹不禁弱了几分。 “这便好，带路吧。”桂嬷嬷微微点了点头。 广丹顿时心里憋得慌，怎么她倒像个主子了？ 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再怎么着她也是在王妃身边服侍过的人，因此只能在前边引路，把桂嬷嬷往内室引。 见广丹和桂嬷嬷过来，立即有小丫环打起门帘：“少夫人请桂嬷嬷里边请。” 桂嬷嬷看了那小丫环一眼，奈何小丫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自然是怀扬和广丹的功劳。 进了屋，寒露正端着茶轻轻地抿着。 “少夫人，桂嬷嬷来了。”广丹轻声道。 “嗯！”寒露抬起头来，冲着桂嬷嬷点了点头，又对广丹道，“给桂嬷嬷看座吧！” “寒娘子客气了，奴婢一个下人，哪有在寒娘子面前坐的理。”桂嬷嬷蹲了一下身子，不卑不亢地说。 “下人？桂嬷嬷真是客气了，你喊我一声娘子，我喊你一声桂嬷嬷而已。说起来，若不是因着小王爷的原故，你我不过是不相干的两个人，能见着一面便是这世间的缘份，坐坐又怎么了。” 寒露淡淡地说道，然后又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 桂嬷嬷完全没想到寒露居然是这样的态度，自己可是王妃派来的。照理，她无论如何都得敬着才是。 可看寒露的样子，却分明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 想到这儿，桂嬷嬷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2018小说.2018xs 她正要开口，却听到寒露又道，“既然桂嬷嬷不想坐，那便不坐，直接说事儿吧。” 寒露抬起头，眸子亮晶晶地看着桂嬷嬷。 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能势弱啊。 桂嬷嬷却被寒露看得一怔。 这寒娘子的身世王妃已经详详细细地着人跟自己说了，也就是个父母不详的村妇，可被她这么看着，却叫人浑身有些不大自在。 但好歹也是在王府呆过的，桂嬷嬷很快便镇定下来。 “虽说昨日见了一面，但今日奴婢才知道，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桂嬷嬷木着嗓子道。 “闻名不如见面？”寒露一声轻笑，“嬷嬷过奖了。” 过奖？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在夸奖你？桂嬷嬷脸上表情差点儿都管理不好了。 “少夫人，您可真是谦虚，您走到哪儿不被人夸呢。”广丹突然神来一句。 寒露差点儿被广丹这马屁拍得被茶呛着了，姑娘，这似乎不是拍马屁的时候。 而桂嬷嬷觉得自己简直没法儿和这主仆二人交流了，她们知不知道什么叫谦逊？ 王妃果然想得远，这若真的进了京都，不得被那些贵妇小姐们笑话死，丢的可是成武王和楚南王两个王府的脸。 “少夫人！”怀扬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只是她人也没比声音慢多少，很快就闪身进了屋。 看到桂嬷嬷，怀扬一愣，尔后道：“哟，少夫人找桂嬷嬷有事啊，那我一会儿再来？” “是桂嬷嬷找我来着，只是我还不知道桂嬷嬷有什么事呢，要不你先说？”寒露看着怀扬。 “哦，那我就说了。”怀扬说着便身子一歪，坐到了寒露的对面，“少夫人，我想回安阳县一趟……” 怀扬的话还没说完，桂嬷嬷便道：“怎地如此没规矩？” 怀扬一脸不解地看着桂嬷嬷：“我怎么没规矩啦？” 桂嬷嬷正色道：“你一个丫环，怎能坐到主子的面前，而且还自称‘我’，你该称奴婢。” 说到这里，桂嬷嬷看向寒露，“寒娘子，恕奴婢多嘴，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得罚。” 怀扬顿时要爆起，指着桂嬷嬷的鼻子道：“一来就要罚我？就算你是王妃的人又如何，这里没有你指手划脚的份儿。” “怀扬！”寒露赶紧制止怀扬，一开口就把王妃给扯上，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桂嬷嬷见寒露如此，则更是挺直了腰身。 “寒娘子，我可是为着你好，不管你以后进王府是什么身份，这身边的人还是要守些规矩的。”桂嬷嬷因觉着自己有理，因此声如哄钟。 “说起规矩，不知桂嬷嬷在王妃的院里，是否也是如此高声阔论。”寒露揉了揉额头。 桂嬷嬷顿时面然一凛。 第501章 拒绝王妃的好意 “寒娘子，你如何能将自己与王妃相提并论。”桂嬷嬷正色道，“王妃院里规矩甚严，并无错漏，哪里论得着我等开口。” 这话，说得就很不客气了。 还没等寒露开口，怀扬的炮便轰了过来：“王妃那里论不着你开口，我们少夫人这里就论得着你开口？” 桂嬷嬷身子一挺：“王妃吩咐我跟在寒娘子身边提点一二，这也是为着寒娘子好。”说到这里，桂嬷嬷看向寒露，“望寒娘子明白王妃的苦心。 寒露笑了笑：“王妃的苦心我倒是明了，只是现下却没有这个必要。” 桂嬷嬷立即摇头道：“寒娘子此言差矣，现下没必要，总有一日用得着，临时抱佛脚总是要出乱子的。” 对于这句话，寒露倒是认可的，但怀扬却气哼哼地说：“桂嬷嬷，我看你就别在这里装好人了，我们家娘子如果不为正妻，就不可能进京，你连一句少夫人都不叫，便在这儿指三道四，不觉得逾矩了吗？” 桂嬷嬷在王府虽然不是王妃身边贴身的得力嬷嬷，但也是院子里说得上话的，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不给自己脸面。 “寒娘子，你也不管管吗？”桂嬷嬷气得声音都抖了。 “当然得管。”寒露说着便扭头看向怀扬，“怀扬，哪有这么说话的，你是个女孩子，说话得斯文一些。” “少夫人，我就这脾气，斯文不起来，谁看不惯就别看。”怀扬噘着嘴道，然后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你这……”桂嬷嬷白着脸深吸一口气，“寒娘子，老奴真的是为着您好！至于这正妻之事，您若真为了小王爷好，也不能阻了他的前程。” “阻什么前程，我们家小王爷已经是顶贵重的人，用不着别人来提携。”怀扬翻了一个白眼。 “小王爷自是不用人提携，但那朝堂之上就没有挖坑埋人的，不需要人提一把？”桂嬷嬷冷哼一声，然后看向寒露，“这样的丫环若进了王府，迟早不是轰出去，就是要被打死的。” 说着，桂嬷嬷目光深沉地瞟了怀扬一眼。 怀扬一看这样又恼了，但看了寒露一眼，见她冲自己摇了头，最终还是没反驳。 “桂嬷嬷自是好意，只是怀扬不是我的丫环，她是我妹妹，所以桂嬷嬷想多了。”寒露说着便对广丹道，“至于小王爷的前程，寒露哪有资格去阻，他若想要娶高门贵女我自是不会说什么，只是又何必一定要我进京，我就当个闲散富庶的寒娘子，也挺好！” 桂嬷嬷不可思议地看着寒露，不当正妻便不进王府的门？ 琢磨了一下，桂嬷嬷便认定寒露只是在要胁沈司，毕竟她还带着三个孩子呢。 如此冥顽不灵，总有吃苦的时候。 “寒娘子既打定主意，那倒是奴婢多嘴了。”桂嬷嬷说着放下茶杯，朝怀扬行了一礼，“怀扬姑娘，失礼了！” 不是丫环，那便是客。 客人如何，哪有你一个下人说嘴的份。 桂嬷嬷如此这般，倒叫寒露不禁高看一眼。 一个人最难得的不是能力有多强，而是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寒露朝怀扬使了个眼色。 怀扬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起身道：“桂嬷嬷，我也有说话不当的地方，谅解！” 说着，便朝桂嬷嬷拱了拱手。蝶侠小说网.diexia 要她行福礼什么的，她是行不过来的。 桂嬷嬷虽然看不顺眼，但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咦，少夫人，桂嬷嬷不是说有事要找您的？”怀扬虽然是问寒露，但眼睛却瞧着桂嬷嬷。 “我要说的已经说了，倒没有旁的，寒娘子留不留老奴，也只听您的一句话。”桂嬷嬷微微躬了躬身。 怀扬不禁撇了撇嘴，说得好像自己真的多好心似的。 广丹也看着寒露，如若桂嬷嬷真的留在少夫人身边，以后这日子怕是不大好过了。 “桂嬷嬷怕是说笑了，我之前也说过了，你是王府的嬷嬷，我不过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你称我一声娘子便是客气，又哪儿能留在我身边，你敢留我可不敢用。” 寒露说着便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又道，“看这日头也老高了，要不桂嬷嬷留下一起吃午饭吧。” 这哪里是留吃午饭，这分明就是赶客，桂嬷嬷哪里不知道寒露的意思。 只是她没想到，寒露居然这样直接了当地拒了自己。 拒了自己，不就等于拒了王妃？ “寒娘子，这可是王妃的一片好意。”桂嬷嬷提醒寒露。 “那便拜托桂嬷嬷替我向王妃道谢，只是寒露不过一民间妇人，实在当不起。”寒露笑着道，没有不恭，也没有讨好。 桂嬷嬷倒也听明白了，王妃若不承认寒露，那自己便也没理由呆她的身边。 深深地看了一眼寒露之后，桂嬷嬷才道：“寒娘子还是仔细想想再答复奴婢的好。” 寒露却摆了摆手：“真的不必，而且桂嬷嬷也不用自称奴婢，寒露受不起！” 桂嬷嬷还要说什么，广丹上前一步道：“今日有清蒸鳜鱼，俗话说，桃花流水鳜鱼肥，嬷嬷留下来一起用饭？” 说是留下来一起用饭，但却是满脸地不欢迎。 能在王府伺候人的，哪个不懂得看眼色。 “不用麻烦寒娘子和姑娘们了，奴婢……我这便退下了。”桂嬷嬷朝寒露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广丹和怀扬都挤在窗缝边儿上瞧着，等到桂嬷嬷出了院子才退开。 “娘子，你说这桂嬷嬷是什么意思啊？”怀扬皱着眉问寒露。 “怀扬，叫少夫人，你怎么叫娘子？”广丹拍了一下怀扬的肩。 “我倒觉得叫娘子更好些，我都习惯你们叫我娘子了。”寒露看着两个人。 或许因为自己是现代人，所以寒露对于加在古代女人身上的各种称谓总是有些不爽。 如这少夫人，外人叫叫也就罢了，自己身边的人也要改口，她总觉得有些别扭。 “可我倒觉得广丹提醒得有理呢，娘子您想啊，如果我们都不喊您少夫人，那别人又如何看待？”怀扬说着便坐直了身子，“所以少夫人，还是得叫的。” 第502章 换子 “那要不，在外边儿你们叫少夫人，自己屋里还是叫娘子？”寒露道。 “那……那也行吧。” 怀扬和广丹对视一眼，只能点头同意，但心底里也松口气。 别说寒露，其实她们也有些叫不习惯。 只不过，清蒸鳜鱼刚一上桌，沈司便过来了，怀扬一溜烟儿地跑了，只留下广丹一个人伺候着。 “跑得这么快，我还没问她为什么要提前回安阳县呢。”寒露嘀咕着。 “娘子您放心吧，她瞅着空儿还是会来找您的。”广丹一边布筷一边道。 只是话刚说完，便觉得一股寒意袭来，广丹只觉得筷子都要拿不住了。 寒露倒知道是为什么，赶紧道：“是我让她们私下叫我娘子的，我习惯了。” 听寒露这么说，沈司才“嗯”了一声，广丹这也才松了口气。 不过吃鱼的时候，沈司忍不住问：“你这用的是什么酱料，竟如此好吃。” 一听沈司这么说，寒露的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乐道：“这可是我自己配的方子，专门用来蒸鱼的。” 这方子说起来其实就是现代的蒸鱼豉油，用酱油、盐、糖、清水、桂皮、葱、香菇粉等熬制的，鳜鱼本就好吃，再配上这自制的蒸鱼豉油，自是更加的美味。 沈司一向不是很在意吃食，这会儿也忍不住道：“明日再做一次。” 广丹自是赶紧应了。 饭后，喝了一盏茶，沈司突然开口道：“水月湾沈家简直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寒露吓了一跳，立即放下筷子看着沈司，看了京都成武王府那边的来信。 “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寒露小声问道。 沈司很是沉默了一阵子，才道出原委。 要说事情还得回到二十六年前，沈司刚出生的时候，沈司的父亲沈括还没有封王，母亲宋氏还只是沈家的大夫人。但那一年却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便是沈括被诬在与高硫国作战时兵败被俘，消息传来的时候，怀着七个月身孕的沈大夫人正在娘家为母亲祝寿，受到了这个刺激，当时便发动了。 再回沈家已经来不及，只能在娘家产子。这在本朝是特别忌讳的事，但宋家当时是宋老夫人做主，便是冒着风险也不会让自己女儿有危险，孩子倒是平安出生了，只是因为早产，没有备好奶娘，而沈大夫人心情激荡，自身难保更是没有母乳。 最后还是跟着沈大夫人一同过来的一个婆子朱嬷嬷，说自家儿媳产子没几天正好有奶。于是宋家和沈家商量之后，便让她儿媳进府当奶娘。可谁知，一切竟就此埋下祸根。 沈大夫人产子后，朝廷上关于沈括的消息已不再是被俘，而是已投敌。这个消息不是沈家能够承受得了的，天子一怒，可是伏尸千里。看看小说.kankanxs 为了保住沈家最后一丝血脉，沈家决定对外谎称沈大夫人难产，孩子已经夭折。私底下却许给朱嬷嬷大笔钱财，希望把孩子养在她家，当成双生子。 朱嬷嬷虽有些迟疑，但到底也是答应下来了。 只是没想到，不过三个月的时间，沈括的事竟出现了大反转。他不是兵败被擒，而是深入虎穴，不但大败高硫国，收复失地，最后还打到了高硫国的都城，将其灭国，并在返程中，遇到已被封为太子的秦王。 当时皇帝还没有，身体一直不大好，得知沈括兵败后，更是当朝吐血晕厥过去。为了江山计，皇帝在病榻上封秦王为太子，令其进京。 但秦王却在进京途中，一直被追杀，所幸被沈括相救，护送至京都。 高硫国自建国以来，一直骚扰大明边境，沈括将其灭国功盖千秋，又有护储之功，因此被皇帝当朝封为成武王。 沈括既然封王，沈家的孩子自然不能再送到别家去养。 于是沈家将朱嬷嬷叫进府，将事情说了之后，朱嬷嬷自是喜不自禁，既不用担风险，又向主家表达了忠心，对于一个下人来说，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只是朱嬷嬷万没想到，儿媳吴氏将孩子送回沈家后，竟说连日做恶梦，说是家里的祖宗不宁，要回乡守陵才能消除自家恶运。 对于这个话，朱嬷嬷自是不信的，最终吴氏无奈，才道出她将自己的孩子换到了将军府。 “你……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朱嬷嬷气得声音都抖了，拎了扫把就打了过去。 “我有什么办法？他去将军府还有条活路，留在我们身边只有死路一条。”吴氏一边躲一边哭道。 “那你也不能这么做，你还有三个孩子呢，若将军府，不，现在是成武王府，若是王府追究起来，别说你，我们这一大家子都完了。”朱嬷嬷说着就抱起孩子，对道，“你赶紧跟我一起去王府领罪，把孩子换回来。” 朱嬷嬷将迈出一步，吴氏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娘，王府认不出来的，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在我们身边带着，他们都没看过几眼。”吴氏说着就开始拉着朱嬷嬷的衣摆，哭着道，“娘，平安有心疾，只有在王府他才有命，只有王府才能请天底下最好的大夫给他看，娘，平安是我儿子，但也是您的孙子啊。” 朱嬷嬷顿时怔住了，她自己的孙子，哪儿能不心疼。 只是过了许久，朱嬷嬷还是摇头道：“不行，不能这么做，万一被王府知道了，这天就要塌了。” “不会的娘，王府不会知道的。”吴氏紧紧地抱着朱嬷嬷的腿，又道，“娘，就算我们现在去换回孩子，您觉得我们还会有出路吗？我们还会有好日子吗？” 朱嬷嬷顿时跌坐了下来，她不得不承认吴氏说得是对的。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男子进来跪在了吴氏身边：“娘，这婆娘做了傻事，可事已至此，再没有回头路了，现在离开至少还有银子，平安也有条命在，若是……若是去了王府，我们……我们……” 朱嬷嬷深深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过了许久，才徒然地低下了头。 “竟是如此！”寒露感觉像是听说书一样，忍不住问，“那后来呢？王府是怎样发现的？” 第503章 真相 “后来？”沈司将脸转向了窗外。 后来过了很多年，吴氏的孩子到底没保住，成武王妃伤心欲绝，病了半年才勉强好了起来。 直到那年沈家大姑奶奶的儿媳生产，请的正好是当年给成武王妃接生的接生婆。 接生婆提前请到府里，没发动的时候也没什么事，于是那接生婆就和丫环婆子们闲扯。 那天扯到成武王妃生产是自己接生的，又感慨道，说是那小嫡孙的身上还有带着如意纹的胎记，她还以为以后定当有大出息，没想到福气太盛了，竟没留住。 只是这话正好被沈家大姑奶奶身边的贴身丫环给听到了，当时就给喝斥了，成武王的家事岂能让一个接生婆放在嘴上嚼着。 骂散了那些婆子，贴身丫环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沈家大姑奶奶，原也是有些感慨的，多好的小公子竟然没留住。 可沈家大姑奶奶竟立即站了起来：“此话当真？” 贴身丫环吓一跳，还是道：“那接生婆就是这么说的。” 沈家大姑奶奶顿时手都抖了，当时那孩子没了的时候，是她在一旁看着丫环婆子洗的身子，哪里有什么如意纹的胎记。 定了定神，沈家大姑奶奶便把那接生婆叫来问话，可不论她怎么问，那接生婆都说自己记得很清楚，绝没有错漏的。 “这事儿可轻忽不得，你可记牢了，否则叫你全家都不好过。”沈家大姑奶奶脸上端肃得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老婆子我拿全家的性命发誓，我看得真真儿的。”那接生婆的话说得也是狠绝。 沈家大姑奶奶顿时顾不得自己即将生产的儿媳，当时就带着接生婆坐着马车去了成武王府，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当时也吓得不行，这事儿出得不可思议，但若真出了事儿，只能是在朱嬷嬷那里。 可那朱嬷嬷是她送给宋氏的，原觉得是个踏实，没想到竟做出这等事来。 但无论如何，这事情也不能就此瞒下去，沈老夫人深吸一口气，亲自带着沈家大姑奶奶和接生婆去了成武王妃的正院。 成武王妃得知此事后，又怒又喜。 怒的是朱嬷嬷竟是如此狗胆包天，喜的是自己的亲子还有可能在人间，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成武王派的人到了朱嬷嬷夫家的祖籍查探，却发现这一家人没了去向，这么些年来也一直都在寻找，都没有音讯。 直到三年前，成武王领兵驰援边城，正好遇到重伤昏迷的沈司。在医治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的如意纹，便想起那接生婆的话，顿时大惊。 可沈司醒来后却因战事太过惨烈，精神上受到刺激从而失忆了。而沈司的籍贯等在那一场战争中尽数烧毁，也是查无可查。 尽管如此，但因沈司长相极像王妃，因此成武王认定他是自己走失的儿子。 只是回到沈家后，还是走了滴血认亲这个仪式，才上了族谱，一家人算是真正地团圆了。 “竟是如此！”寒露不由地拿起桌上的茶，但却被沈司接了过去，“茶凉了，喝了伤身。”然后又让外面的小丫环换茶。 寒露就那样看着忙活着的沈司，这个时候，他还能管自己喝的是冷茶还是热茶。无忧中文网.5uzw “沈司，你……”寒露抿了抿嘴，“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知道。”沈司看了寒露一眼，嘴唇勾起一抹笑意。 寒露都被沈司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转移话题道：“水月湾沈家，找着了？” 沈司点了点头：“嗯，沈老汉将所有的罪过都担了下来。” 当年朱嬷嬷带着一家人随便找个地方落了脚，大明那么大，成武王自是寻不着人。 但这次沈老汉被迫离开水月湾之后，想着这么些年过去了，应是无事，便带着一家子回了祖籍，当时便被四邻报了官，第二天就被当地的县衙抓着直接送到了京都。 只是这事儿沈老汉担下来了，朱嬷嬷和吴氏都已经不在了，明面儿上，成武王府是不好对沈家其他人有什么动作的。 不过暗地里，成武王府真的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沈家余下的人？ 寒露不禁看了沈司一眼，恐怕还是有些投鼠忌器，不论怎么说，沈司也是和那些人一起长大的。 只要沈司不开口，成武王府便不好做得太绝。 而沈司也不可能开这个口，水月湾沈家是可恶，但他无论如何也是在那边长大的，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的，毕竟人在朝堂之中，哪能没有政敌。 “不论怎么说，这件事总算是解决了。”寒露握住了沈司的手。 沈司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缩了一缩，看着寒露那只瓷白的手，什么水月湾沈家早被他忘到天边儿了。 这会儿，沈司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便是：她握着我的手了！ 寒露却不知道沈司的心情是这样的激荡，她看到沈司木木的样子还有些尴尬，按理说自己都如此主动了，他总得有所表示啊，结果什么都没有。 寒露讪讪地正要抽回手，谁知手才一动，便被沈司反过来紧紧地握住。 “你，你轻点儿，怎么做什么都这么用力，痛死了！”寒露咧了咧嘴，莫名脸红起来。 呃，这话好像有歧义啊！ “好，我轻点儿。”沈司说着将手松了松，却补了一句，“你不能逃。” “我逃什么？”寒露不解地抬起头来看着沈司。 沈司的脸顿时红了，知道自己的话让寒露误会了，他其实想说的是，寒露的手不能逃。 可是大男人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于是不再开口，就只那么握着，直到沈歌嘻嘻哈哈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到寒露柔软得像云朵的手从掌心滑开，沈司的眼中不禁掠过一抹遗憾。 “娘，我们可以花朝节以后回去吗？”沈歌人还没到，声音便传了过来。 接着便听到珠帘“叮当”响的撞击声，寒露不禁有些头痛。 若说之前，寒露不想管着沈歌，可现在沈司是这样的身份，沈歌这个样子回京都怕是不大妥。 第504章 全得了失心疯 “歌儿，你走路慢点儿，说话的声音小点儿。”寒露冲着刚进门的沈歌道。 “知道了娘。”沈歌很不走心地应着，然后爬进了寒露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道，“娘，我刚才说的话您听见了没？” “听见了，花朝节怎么啦？”寒露问道。 “听说花朝节府城好好玩的。”沈歌一脸认真地说。 “再好玩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寒露点了点沈歌的小鼻子。 花朝节是少男少女踏青的日子，也有许多人家的相看放在花朝节，但沈歌这才四岁呀。 “当然有关系，花朝节很多花呀。”沈歌不满地看着寒露。 “你究竟听谁说的？”寒露好奇地问。 “我听扫地的春丫说的呀，她说她那天要去城外放风筝呢。”沈歌说到这里，眼睛都放光。 同时眼睛放光的还有沈司。 不等寒露再说，沈司便拍板道：“那就花朝节之后再回安阳县。” 寒露不解地看着沈司，花朝节关他什么事。 等沈司和沈歌走后，寒露便让广丹把春丫带过来。 原本以为春丫是个大丫头，没想到也就七八岁的样子，长相倒也清秀。 “你是做什么的？”寒露问道， “回少夫人，奴婢是在后花园种花的。”春丫拧着手指，很是拘谨。 “别怕，我就问你几句话。”寒露说着示意广丹给春丫拿碟子糕点，又道，“你和小姐很说得来？” 春丫一听这话，顿时小脸一白，很利索地往地上一跪。 “少夫人，是奴婢的不好，奴婢不应该……不应该和小姐说话。”春丫虽然有些惊慌，但说话倒是极有条理。 “既然不应该，为什么又要搭理小姐？”寒露问道。 “因为……因为小姐是小姐啊，小姐跟奴婢说话，奴婢得……得理。”春丫结结巴巴地说。 寒露不禁笑了，这小人儿可真的是太难了。 “说得好，一切都要以小姐为主，起来吧！”寒露点了点头，等春丫站起来后，又问，“你可愿意跟着小姐？” “啊？”春丫抬起头来，瞪圆了眼睛看着寒露，“跟着小姐？” 寒露点了点头：“没错，做小姐的贴身丫环。” 春丫很是怔了怔，才又扑通一声跪下了：“奴婢愿意，奴婢愿意的。” 寒露笑着点了点头，让广丹把春丫送到沈歌身边。 小蔓虽好，但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寒露原以为春丫是个嘴碎的，想着敲打一下，没想到见了面之后，发现却颇为稳重。 便想到应该是沈歌缠着她说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就让她陪着沈歌，也能提点一二。 既然答应了沈歌，自然得等到花朝节之后。 只是没想到第二日，寒露便接到了关于花朝节的贴子。首个中文网.sgzw 贴子是杜玉衡送来的，邀寒露一起去城外的方竹寺赏樱。 “方竹寺赏樱？”寒露想不明白杜玉衡为什么要给自己发贴子。 自上次见到杜玉衡对沈司痴望了那么一眼后，寒露便不大想看到她了。 只是沈歌正在身边，她别的字认识得不多，这几天倒把“花朝节”三个字学会了，于是嚷嚷着一定要去。 寒露被沈歌磨得没办法，只得应了。 但回头想想，还是让广丹把沈良叫来了，问他沈司这几天调查得怎样了，南荆府其他的案子，与胡亮之死可有什么关联。 “回少夫人，真个是有关联的，这些人的死因都有些不合适，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沈良说着便掰起手指来数，“先是魏家，魏家的家主好好儿的，把家里的铺子都捐了，还说要出家修道，他家娘子和小妾自是不同意，他便拿起斧子要砍，结果反被他家娘子和小妾给砍了。” 寒露听着直咧嘴，这魏家的娘子和小妾还真挺刚的。 “第二家是钱家的，要说这钱家哈也算是顶好过的人家，平时挺与人为善的，可那天不知怎么地，竟在酒桌上大哭了起来，然后自己把砒霜洒进杯子里，当场就灌了进去。”沈良接着说，“这第三家……” 寒露打断沈良的话：“当场就灌了进去？没人拦，事后也救不过来？” 沈良默默地看了寒露一眼，尔后才道：“娘子，谁能想到他会自己喝毒酒，再说那是砒霜，一满杯直接灌了下去，立时便请了大夫过来，但还是没救过来。” 寒露叹了口气，对沈良道：“你接着说吧。” 沈良也叹了口气，接着道：“这第三家，哦，第三家便是胡家，倒是这第四个，人称……人称花牡丹，都已经自赎自身，打算从良嫁人了，竟当众跳楼了。” 花牡丹？听这名字应该是个青楼女子，难怪瞧着沈良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不过当众跳楼？寒露想了一下这古代的楼，顶多三层，于是问道，“可还活着？” “没，该她命不好，楼下正遇上一群打架的，她直接就碰到别人的刀尖儿上去了。”沈良摇头叹息。 “这么倒霉？”寒露轻声道。 “可不。”沈良继续道，“这第五个人也是个女子，是顾家的二姑奶奶，和知府夫人是姐妹，只不过知府夫人是嫡出，那位姑奶奶是庶出。” 也就是说，也是顾娇的姑母？ “这顾家的二姑奶奶是如何死的？”寒露问道。 沈良瞟了一眼寒露紧紧握着茶盅的手，有些迟疑，这若是又给吓病了，主子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怎么啦？”寒露前向倾了倾身子。 “这顾家的二姑奶奶是被马车撞死的。”沈良说完便紧盯着寒露，有些后悔没让安颜跟着来。 “撞死的？”寒露莫名松了口气，“这总该不是自尽而亡。” “怎么不是呢，难得街上疯了一匹拉车的马，她硬是迎着那马冲了上去，那哪里还有命在。” 沈良说完，便发现广丹缩成了一团，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娇娇的女孩子呢。 沈良正想着该怎样安慰广丹一句，却听到寒露问：“再加上那夜我看到的，已是第六人？” 居然还能分析？沈良对于寒露也很是佩服了。 “是的娘子。”沈良点头道。 “而且都是手里头有钱的。”寒露喃喃道。 “娘子是如何得知？”沈良有些好奇，他并没有提到这些。 第505章 女人真是可怕 “胡家便不说了，其他的不都是你自己说的，有的有铺子，有的能养得起小妾，有的能自己给自己赎身。”寒露好笑地看了沈良一眼。 沈良不自觉张了一下嘴，不过是顺口说的而已，没想到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竟就让少夫人猜到了那些人的身价。 “那娘……少夫人，顾家的二姑奶奶呢？她可是庶女。”广丹总算是回过一点神来了。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其他几位都有钱，这位只怕也是跑不了。” “再说了，顾家嫡女嫁了个知府，庶女比嫡女嫁得更好不合适，若再嫁一个比知府都不如的，就没有意义，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嫁个富商。” 寒露的一席话让广丹和沈良止不住地点头。 “少夫人，您该去当捕快。”沈良脱口而出。 寒露不禁有些意外，在现代的时候，她其实也有协助过警方。 “捕快？”广丹叉着腰道，“我们家少夫人若真要出山，怎么着也得去大理寺或刑部，捕快？亏你说得出口。” 沈良顿时缩了缩脖子，看都不敢看广丹。 这一点沈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广丹也就嘴皮子利索一点，打嘛，也打不过自己。 怎么自己一看到她就心虚腿软呢？女人真是可怕！ 得出这个结论后，沈良不再多呆，拱手正色道：“少夫人，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 寒露当然不能耽误沈良的正事，点点头让他走了，广丹却还噘着嘴。 “哎呦，你这气个什么劲儿啊？”寒露好笑地看着广丹。 “居然让您去做捕快，哪有真的当您是少夫人！”广丹噘嘴道。 “他也就那么一说，哪会真的让我去做捕快，再说男人嘛，说话都是走口不走心的。”寒露其实也没觉得当捕快有多不好。 而且在这古代，捕快可是个男性职业，若真出了个女捕快，不定还能名垂青史。 只是现在却是不可能的了，寒露开始琢磨起杜府花朝节的事来，叮嘱广丹道：“你打听一下，杜家打算怎么办这个花朝节。” 自怀扬回安阳县后，广丹就被寒露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了。 不过广丹长得甜，嘴也甜，楚南王府上下也都喜欢她，又抱着拍马屁的心理，因此很多事她只需要动动嘴。 “娘子，打听什么呀？到时候直接去就行了嘛。”广丹一边给寒露倒茶一边问。 “你说得是有理，只是我这眼皮子老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寒露抬手揉了揉眉心的位置。 广丹看寒露这个样子，赶紧道：“您放心，我一会儿就打听去。” 只是广丹打听得的结果也就是杜家给了方竹寺许多香油钱，等于变相地将方竹寺包下来。而且除了寒露这里，还邀请了府城别家的千金贵女。 这倒也是寒露意料之中的，不过她也没忽略掉另外一条，便是顾娇也会去。 寒露不禁笑了，自己这算是送上门去吗？ “娘子，那还去吗？”广丹有些担心。 那天虽然她没跟着，但怀扬也跟她说过那顾娇有多跋扈，她怕自己保护不好寒露。 “去吧！”寒露看了一眼广丹，“回头去了京都，哪个不比顾娇难缠，还不是要面对。” 寒露这么一说，广丹更忧心了。小说网.xiao-shuo.net “娘子，您说我怎么就学不好武呢，我若能像怀扬那样……唉！”广丹秀气的眉头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寒露理解广丹的紧张，她原本也就是个小镇上普通商户家的姑娘，一听到府城的千金小姐，而且还是不怀好意的，不免就有些慌。 “你可千万别这样想，一遇事就动手，回头你家娘子我少不了得个罗煞的名声。”寒露无所谓地摆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家娘子怕过谁。” “说是这样说，可那顾娇是个不讲理。” 怀扬说过，面对不讲理的人，就只有原拳头让她服。 广丹的一张小脸儿都皱成一团了。 “她不讲理又怎样？你别光想着怀扬的拳头，你家娘子我可是楚南王府的少夫人，她不讲理，我还可以更不讲理，哼！” 寒露这么一说，广丹才眼前一亮：“娘子有理哦，我这死脑子怎么就没想到！” 没想到才正常，惯性思维嘛。 递了杯热茶给广丹，寒露道：“有理是吧？有理就帮我准备准备，看那天穿什么戴什么。” 不管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在南荆府上层圈亮相，总不能叫人看轻了。 寒露自己倒没什么，怕的是对沈歌有影响。 按大明的规矩，再过十年沈歌就得议亲了，寒露虽然不打算让沈歌成亲太早，但议亲还是不能迟的，别回头没有合适的男孩子就麻烦了。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笑了，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娘子，这……这穿戴我也不大懂啊。”广丹拧着帕子道。 寒露顿时有些傻了，也是，穿戴这些还是得跟着潮流才行。 便是自己是个穿越的，没见过这朝代贵妇和贵女们的穿戴，也拿捏不好。 “娘子，要不叫桂嬷嬷来？”广丹有些怯怯地看着寒露。 她也知道，在寒露冷淡了桂嬷嬷之后，又主动去叫她来，是不大合适的。 可是这南荆的楚南王府虽然有不少下人，但不是养花种草，就是在厨房里的，真正有见识，侍候人的嬷嬷还真的找不出来。 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似乎只有桂嬷嬷了。 但寒露想了想，还是摇头，这不是意气用事，而是不能给沈司拖后腿。 这后宅，也是一场战争呢。 “没事，到时候看着办。”寒露轻松地说。 做不到很出彩，但不出错总还是能做到的。 于是广丹搬出寒露所有的衣物和首饰，两人坐在一堆锦绣中开始配衣服。 “这会儿若是把披香绣坊开到府城来，估计都没人上门。”寒露感慨道。 “娘子，您答应去方竹寺是不是想在府城开绣坊？”广丹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先把溢香居开起来，绣坊迟早也是要开的。”寒露回道。 即使还不了解市场，但寒露也知道，府城的生意肯定比县城好做，尤其是绣坊，有钱人越多生意越好。 正聊着，便听到沈歌的哭声。 第506章 沈歌告状 寒露刚一回头，小丫头便砸进了怀里。 “怎么啦？”寒露抱着沈歌问道。 虽然知道这小丫头有的时候吧，挺鬼的，哭也不是真哭。 比方现在，这一直干嚎也不见掉一滴泪，但寒露还是忍不住会心疼。 “娘，桂嬷嬷骂我。”沈歌噘着嘴道。 寒露不禁无语，要说沈清和沈澈可能还有被吴氏骂的记忆，而沈歌却完全没有，或者说她的记忆已经完全被寒露给予的爱给覆盖了。 “桂嬷嬷为什么骂你？”寒露一边问沈歌，一边冲广丹挤了挤眼。 广丹也颇为无奈，刚还在商量着要不要请桂嬷嬷过来呢，沈歌就来告状了。 话说桂嬷嬷能叫这么个小丫头告状，也是能耐。 “她就是……就是不喜欢我呗。”沈歌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来抹泪。 寒露不禁抬了抬眉，就因为不喜欢？ 桂嬷嬷不喜欢自己还有可能，而沈歌是沈家的血脉，以她的性格，可能根本就想不到喜不喜欢这上头来。 而且沈歌可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不喜欢就哭的女孩子，她只会更不喜欢那个人，然后……这应该就是她来告状的原因吧。 “桂嬷嬷为什么不喜欢你？”寒露却继续问。 沈歌这会儿却扭捏了，窝在寒露的坏里左扭扭右扭扭：“她就是不喜欢我！” 寒露几乎可以断定是沈歌自己做了错事，然后先下手为强。 这小丫头，寒露几乎都要忘了刚穿越过来，沈歌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了。 寒露对广丹道：“你去把春丫和小蔓叫进来。” 沈歌过来了，她们俩至少有一个在门外候着。 沈歌立即抬起头：“叫她们干什么？” 寒露一脸严肃地说：“我得知道桂嬷嬷为什么不喜欢你啊，她敢不喜欢我的女儿，总得有个理由吧，你既然不说，我只有找春丫或小蔓啊。” “娘……”沈歌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歌儿不需要桂嬷嬷喜欢，歌儿也不喜欢她，娘也不要喜欢她，也不要见她就好了。” “娘也不要见她？”寒露声音微微上扬。 沈歌却没听出来，还在使劲地点头。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广丹看着寒露，用眼神询问要不要叫春丫和小蔓。 可就在这时，门外有小丫环道：“少夫人，桂嬷嬷来啦！” 沈歌抬头看着进门的方向，急道：“她来干什么？” 小丫头顿时慌了，支吾道：“奴……奴婢也不知道……” 寒露虽然是少夫人，但一般也不怎么搭理楚南王府的下人们。 倒是这个小姐，满园子窜，楚南王府的下人们没人敢不把她放在眼里的。 若得罪了这祖宗，别说小王爷，便是大沈侍卫都能把他们修理得脱掉一层皮。 “叫她进来。”寒露抬高音量。 “娘，不要见桂嬷嬷。”沈歌抬手捂住了寒露的嘴。 “歌儿乖，娘不怕她。”寒露在沈歌耳边小声道。 沈歌的脸色顿时纠结起来，她不是这个意思哇。53中文网.53zw 而这时桂嬷嬷已经进门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寒露还是看出来了，桂嬷嬷不大高兴。 “桂嬷嬷有事？” 鉴于上次之事，寒露既没叫座，也没让广丹倒茶。 桂嬷嬷看了寒露身上的沈歌一眼，深吸一口气道：“奴婢接下来的话，都是为着寒娘子和小姐好，望寒娘子体谅。” 寒露点了点头：“你说。” 桂嬷嬷见寒露没再提醒她关于“奴婢”的这个称呼，心里不免又有些失落。 接下来看到沈歌冲着自己扮了个鬼脸，桂嬷嬷不再想其他，沉声道：“寒娘子，您知道小姐之前干什么了？” 寒露摇头：“桂嬷嬷直说。”反问我算怎么回事儿。 主要是，寒露觉得沈歌才四岁，也犯不了什么大错，定是桂嬷嬷自己小题大作了。 “小姐她爬树去了，那么高的树，若真是摔下来了，那后果寒娘子想也是知道的。”桂嬷嬷看到寒露的态度，顿时也有些不满。 可不管怎么说，沈歌也是沈家的血脉，她不能不管。 而寒露听到这句，则瞪大了眼睛。 半晌之后，寒露才低头看着沈歌：“你真的爬树去了？” 沈歌的眼睛有些躲闪：“我去拿毽子呢。” 不等寒露回，桂嬷嬷便道：“小姐，您若要拿毽子，王府多少丫环婆子，用得着您自己去拿？” 沈歌冷哼了一声，嘀咕道：“要你管！” 桂嬷嬷看到沈歌的这个态度，不禁想起京都沈家成武王府的那些沈家小姐来，顿时心里就急了。 “寒娘子，您也看到了，小姐可是王府的小姐，小小年纪就去爬树，这若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寒娘子啊，小姐年纪还小，您得管管了，您可知沈家的小姐不论大小，哪个不是贤良淑德斯文有礼的。” “寒娘子您有没有听我在说？小姐四岁便如此，再大些可怎么得了，这名声若传出去了，可……可就不大好了……” 寒露被桂嬷嬷念得头痛，顿时抬高了音量：“我知道了！” 桂嬷嬷说得那些寒露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沈歌居然去爬树。 “广丹，带桂嬷嬷去喝杯茶。”寒露挥了挥手。 “寒娘子……”桂嬷嬷还要开口，便被广丹拦住了，“桂嬷嬷，少夫人自有少夫人的打算。” 桂嬷嬷无奈，只能跟着广丹去了。 两人离开后，寒露也没开口，只是盯着沈歌。 沈歌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娘肯定是生气了，于是又往寒露的怀里蹭了蹭。 “娘！”沈歌娇声娇气地喊了一声。 “你告诉娘，你为什么要去爬树？”寒露盯着沈歌，又补了一句，“别拿什么捡毽子的理由来糊弄我。” 沈歌顿时低下了头，寒露也不逼她。 于是母女俩就这样对坐着，最后还是沈歌受不了，怯怯地说：“我爬得高一些，看得远一些。” 说完，又低下了头。 “为什么要看得远一些？”寒露又问。 然后便见小丫头长长的睫毛眨得可快了，小樱桃般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 “是不是你哥哥们做坏事了？”寒露的话刚问出口，小丫头便瞪大了娘眼睛。 第507章 不能忍 “你是不是想问，娘你怎么知道？”寒露低下头盯着沈歌的眼睛。 “娘您怎么知道的？”沈歌喃喃道。 寒露退回身子靠在大引枕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歌：“你说呢？” 沈歌又眨了眨眼睛，然后恍然大悟：“因为娘是仙女啊。” 寒露顿时无语，这算是个理由？ “那娘给你一个机会，你哥哥他们干什么去了？”寒露低声道。 “我……我答应了哥哥他们不说的。”沈歌纠结得不行，小脸儿都涨红了。 “你不说娘也知道的。”寒露故作伤心状，“娘只是想看看你最亲的人是不是娘，唉，果然不是！” 一听这话，小丫头急得不行，赶紧道：“娘，我最亲的人是娘啊。” 寒露却摇头：“我才不信呢。” 为了让娘相信，沈歌只能唉口气道：“娘，哥哥他们去看花魁娘子了，我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回来。” 这话直接把寒露惊得跳了起来：“什么？看花魁娘子？” 沈歌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想着反正都说出来了，于是抬头问寒露：“娘，花魁娘子是不是比花更好看？我也想看，但哥哥们不让我看，还让我不要告诉您。” 说到这儿，沈歌很不高兴地噘上了嘴。 寒露叉着腰在屋里转圈圈，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他们才多大啊就去看花魁。 她就算是再民主，这事儿也不能忍啊。 “广丹广丹广丹！”寒露一边喊着一边走到屋外。 “娘子怎么啦？”广丹赶紧从西屋的茶室闪身出来，桂嬷嬷也跟在后面。 “你赶紧去把沈司叫过来，沈司不在叫沈良，沈良不在就叫沈星，沈星不在就随便叫哪个人，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寒露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寒娘子，您怎么能直呼小王爷的大名。”桂嬷嬷面露不满之色。 寒露看着桂嬷嬷，很想怼一句，我叫他大名又怎么啦，名字取的不是让人叫的啊。 但看了一眼跟过来的沈歌，这句话又咽下了。 “麻烦桂嬷嬷稍等会儿。”说完，寒露便又拉着沈歌进了屋。 这会儿了，沈歌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非常安份地坐在榻上，怯怯地看着寒露。 寒露坐到沈歌面前，深吸一口气道：“歌儿，先不说哥哥们，就说你，爬树对不对？” 沈歌立即乖巧地摇头：“不对！” 寒露又问：“你还瞒着娘哥哥们的事，对不对？” 沈歌再次快速摇头：“不对！” 寒露感觉自己的气儿顺了些，“嗯”了一声道：“那如果娘要罚你应不应该？” 沈歌不加思索地回：“不应该！” 寒露瞪大了眼睛：“不应该？” 沈歌缩了缩脖子，想了一下，没想明白，小嘴儿都瘪了起来：“应……应该？” 寒露不禁叹了口气，这小丫头根本就没弄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呢。398小说.398xs 也是，才四岁。 但脑子里，寒露却浮现了桂嬷嬷说的那句话。 沈歌毕竟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她的思想可以叛逆一些，但行为上如果也叛逆是不会被接受的。 寒露不敢想像，这样的沈歌会承受怎样的后果。 咬咬牙，寒露对沈歌道：“歌儿，以后就让桂嬷嬷跟着你吧。” 沈歌立即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摇头：“不要，我不要桂嬷嬷跟着我。” “嗯？”寒露故意落了一下脸，“你刚还说娘罚你是应该的。娘现在不罚你，只是让桂嬷嬷教教你规矩，你就不乐意了？” “可是……可是桂嬷嬷太可怕了。”沈歌比划了一下，“比一头牛都可怕。” 寒露哭笑不得，可现在也不是心软的时候。 若还在安阳县呆着倒也无所谓，可不定什么时候就得进京，这不得加紧补习一下。 听说成武王府的小姑娘也不少呢，便是以后不住那里，初一十五逢年过节的也得过去啊，到时候再吃亏的话，自己未必能护得着她。 “歌儿你放心，只是让桂嬷嬷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不敢欺负你的。”寒露到底不忍心对沈歌太凶，于是又开始哄了。 “娘，歌儿好可怜。”沈歌大眼睛一眨，眼泪珠子便滚了下来。 “歌儿，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如果还不喜欢桂嬷嬷，那就算了。”寒露笑眯眯地看着沈歌。 沈歌可怜巴巴地看了寒露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先回去歇会儿，娘跟桂嬷嬷说说这事儿。”寒露在沈歌的脸上亲了亲。 等沈歌离开后，寒露才把桂嬷嬷叫进来。 这次，寒露亲自给桂嬷嬷倒了杯茶，然后道：“对于歌儿这件事，桂嬷嬷怎么看？” 桂嬷嬷却道：“娘子就这样放小姐走了？”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桂嬷嬷：“嬷嬷以为呢？” 桂嬷嬷放下茶盅，朝寒露行了一礼道：“奴婢是个下人，但有些话还是得说，小姐虽然才四岁，但到底也是楚南王府的小姐，长大后，许能请封为县主的，但若小姐自己的行为不加收敛，越引人注目便越不是件好事。” 寒露不由得点头，桂嬷嬷这话说得便是没错。 “桂嬷嬷坐吧，我也知道你是好心。”寒露顿了顿，最终还是道，“不知道桂嬷嬷愿不愿意跟着歌儿。” “跟着小姐？”桂嬷嬷很是一愣。 “是，歌儿跟在我身边散漫了些，原是不打紧的，只是现在不比从前了。”寒露无奈地一笑。 “奴婢明白寒娘子的慈母之心，既然娘子信任，奴婢自是会把一颗心都放在小姐身上。”桂嬷嬷的话说得铿锵有力。 王妃叫她过来的意思，不就是教教寒露。 寒露这边有沈司护着，桂嬷嬷目前没别的办法，教教沈歌也好。 “好，不过我丑话也说在前头，你便是再好，如果伺候不当，也是要罚的。”寒露挺直了身子道。 “奴婢若是伺候不当，任小王爷责罚。”桂嬷嬷躬了躬身子。 寒露看着桂嬷嬷，轻轻一笑：“好，既然桂嬷嬷希望小王爷参与进来，我一会儿便与他说。” 桂嬷嬷听着，心里不由得抖了抖。 第508章 教出三个纨绔 说定了沈歌的事，桂嬷嬷自觉与寒露也算是一家人了，于是问道：“娘子，奴婢进来的时候看到广丹和您在看衣裙和首饰，可是要赴宴？” 虽然桂嬷嬷主动提起，但寒露记挂着那三个男孩子的事，哪里还有心情说衣裳和首饰。 “是倒是，不过还有几日。没什么事的话，嬷嬷就去歌儿那边吧，有什么不妥的，都跟我说。”寒露说着朝窗外看了一眼，便见广丹急匆匆地进了院子。 桂嬷嬷看出寒露没有再与自己多说话的心思，于是蹲身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只是一出院子，桂嬷嬷差点儿撞到了广丹。 “广丹，你走路怎能如此没规矩？”桂嬷嬷皱眉道。 广丹顿时觉得头大，这几天桂嬷嬷几乎都把楚南王府的下人们挑了个遍，原本她还想着自己在栖凤堂，桂嬷嬷管不着，没想到这还登堂入室了。 “桂嬷嬷，娘子找我有事儿呢，回头我再跟您学规矩。”广丹朝桂嬷嬷匆匆行了一礼，便打算进屋，但刚一动腿又顿住了，回头补了一句，“我说错了，是少夫人。” 接着冲着桂嬷嬷嫣然一笑，这才进了屋。 桂嬷嬷回头看了一眼广丹的身影，摇头嘀咕着：“这样的在王府只配在厨房呆着。” 广丹撩起门帘便对寒露道：“娘子，他们都不在家呢，我……我找了护院板子，您有什么事找他办也行。” 板子？寒露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但这会儿能有人用就算不错了，于是对广丹说：“我也不认识这个人，那便不用来见我了，你跟他说，让他带着几个人出去找赵安、沈清和沈澈三个人，找着了立即给我带回来。” 广丹听了却没动，而是道：“娘子，这南荆府可不是安阳县，可大呢，您让他们去哪儿找啊？书市还是茶社？” 寒露看了广丹一眼，别过脸去：“青楼！” “啊？”广丹肩头一抖，“娘子您……您说……说什么呢？” “说什么？他们三个去逛青楼看花魁啦！”寒露对广丹也用不着收着藏着了，没好气地说，“你让那个板子带人去各个青楼找，尤其是那些刚选了花魁，或者正在选花魁的。” “娘子，哪有那些，这南荆府总共也就三个青楼。”广丹说起“青楼”这两个字都脸红，但还是说，“娘子您确定，他们三个还是孩子，怎么会……怎么会去青楼呢。” “你问我我问谁呢，是歌儿说的。”寒露觉得自己的教育很失败，这才到南荆府来多久，居然就变成了逛青楼的纨绔。 “歌儿说的？”广丹嘟囔了一句，又道，“娘子，歌儿不会听错了，或说错了吧？” 广丹还是不相信那三个男孩子会逛青楼，他们平时出门的时间都不多，整天泡在楚南王府的书房呢。 而沈司为此还不停地往家里买书，广丹那天还听沈清让别买了，他们过几天就要回安阳县了，这怎么会去逛青楼？ “先去找吧，能找着就找，找不着就等他们回来再说。”寒露道。 “可是娘子，是不是不大好啊。”广丹小声道，“板子毕竟不像沈良他们。” 广丹的这句话寒露听得一震。 “倒也是。”寒露轻声道，还真是心急则乱。 不管怎么说他们几个也是要考功名的，虽然这时代对于男的挺宽容，但毕竟年纪小，总不是什么好事。 寒露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才道：“那就，就等他们自己回来吧，不信他们敢不回家。” 这一等，就等到了黄昏时分。齐齐中文网.qiqizw 赵安、沈清和沈澈一到家，便被广丹直接带到了栖凤堂。 三人一进门便听到寒露怒道：“你们去哪了？” 赵安顿时踢了沈清一脚，三个人中他最老实，肯定是他说的。 而沈澈也不满地瞟了沈清一眼，沈清则是一脸的冤枉。 “不是我！”沈清赶紧道。 “什么不是你？”寒露厉声问道。 “娘……我……”沈清立时气短三分。 “不说就闭嘴，什么都不用说，我只问他们两个。”寒露放缓了声音。 “娘，我……” 沈清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终选择了听寒露的，闭嘴！ 可越是这样，赵安和沈澈便认为是沈清将他们去青楼的消息透露给了寒露。 沈澈都恨不得对他哥说一声叛徒，但在亲娘面前到底不敢，于是和赵安对视一眼，一起学着沈清闭了嘴。 寒露看了一眼赵安和沈澈，不禁冷笑，小毛孩儿还想跟我斗。 “澈儿，你今年多大了？”寒露决定找沈澈下手。 “娘，我六岁，但虚岁七岁，有的地方虚两岁，我就八岁了。” 沈澈说了三个年龄，这样便进可攻，退可守。 “是啊，这一转眼就快长大了……”寒露的话还没说完，沈澈便道，“娘，没长大，我才六岁。” “哦，才六岁啊？”寒露瞟了沈澈一眼，“才六岁就逛青楼？你倒也是独一份儿。回头我问问你爹，看这大明逛青楼的公子中，有没有比你年龄更小的。” “啊？告诉爹？”沈澈想了想沈司，脸上的胖肉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这爹看上去尤如修竹，只有身边的人才知道，竹子打人才是最疼的。 “你觉得要不要告诉你爹？娘你听的。”寒露笑眯眯地看着沈澈。 赵安瞟了沈澈一眼，想告诉他千万别上当，奈何沈澈没看他。 “那就，不告诉吧！”沈澈的声音都抖了。 “我说了听你的嘛，不过这可是楚南王府，你爹总是会知道的。”寒露依旧声如春风。 “那怎么办啊娘？”沈澈一听就急了，如同往常一般抱着寒露的胳膊撒起娇来。 赵安一看这形势，就死心了。 果然，寒露将沈澈揽在怀里，还摸了摸他的小肉脸，这才道：“我是你娘，当然会帮你说话，你爹再厉害也得听娘的不是。” 听到这一句，沈澈眼睛放光，直点头：“谢谢娘，娘您真好。” 寒露点了点头：“娘当然好，只是娘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帮你说话？” 第509章 花月娘 沈澈一听这话，有理啊！ “娘，那天我们在书社里听到有人说万花楼的花魁娘子天下第一美，那人还点名道姓地说比楚南王府的王妃都好看，我们就不服气，于是和那人大吵了一架。” 说到这里，沈澈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恨不得这会儿还要冲出去跟人干一场的样子。 寒露看着沈澈，这孩子是已经把自己和王妃等同了吗？ “然后呢？”寒露问。 “然后安哥就说那人无礼，岂能把花魁和王妃相提并论，是不是找死，那人就吓得跑掉了。”沈澈的声音大了起来，似乎做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 “但你们心里还是不服气，便去看看那花魁娘子有多美？”寒露问沈澈。 “嗯！”沈澈瞟了一眼寒露。 “美吗？”寒露又问，只是眼睛却看向赵安。 “姨母，我错了！”赵安低下了头。 寒露知道，沈清和沈澈或许真的是不服气，但赵安却是真的想去看看花魁的。 虚岁可以称十二岁的小伙子，在大户人家是该考虑婚事的年龄了，寒露忽然觉得自己的肩头责任很重。 养育孩子除了养，还得育啊。 “那见着花魁了？”寒露这次问的是沈清。 “没见着呢娘，那……那万花楼说我们太小，不让进。”沈清说着见寒露的脸色不对，赶紧低下了头。 面对这三个男孩子，寒露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说他们错了吗？也没错，这样的好奇心算是一种本能吧。 可说没错？似乎也不对。 既然现在解决不了，就先放着吧，寒露说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一定就能成为楚南王府的王妃？”寒露看着三个孩子，尤其是沈清和沈澈。 三个男孩对视了一眼，沈澈跑过去依偎在寒露的怀里，道：“爹说的，您一定是王妃。” 寒露看着沈澈：“那如此不是呢？” 沈澈顿时挠头，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也是我们的娘啊。”沈清很认真地看着寒露，眼神甚至有些迷茫。 “那爹还是我们的爹吗？”沈澈问寒露。 “嗯……还是。”寒露回。 “那就成。”这次沈澈回得很干脆。 寒露本还想问，如果娘不是王妃了，你们就得跟我回去过以前的日子了。 但又觉得对于这么点大的孩子，要他们承受这样的选择，似乎是没必要的。 更何况，现在还没到选择的时候。 正琢磨着，广丹又进来了，眼神躲闪地说：“娘子，小王爷回……回府了。” 寒露看着广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要不沈司回府有什么必要来说一声。 广丹却拧着手指头，眼睛左瞟瞟右转转，就是不看寒露。 “然后呢？你有话赶紧说。”寒露最不喜欢这种说话不敞亮的行为。美书吧.meishuoba “然后，然后小王爷带了个花魁回来。”广丹闭着眼睛一跺脚嚷嚷了了来。 “啊？”寒露和三个男孩都瞠目结舌。 寒露蹭地起身，对三个男孩道：“你们不是要看花魁吗？近水楼台先得月，娘带你们去看个够，谁也不敢赶你们。” 寒露说着走到了门外，但身后却静悄悄地，不禁一声怒吼：“是想在我屋里呆上一辈子？” 听了这话，三个男孩才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出了门。 “你们再往我后退一步试试。”寒露瞪了三个男孩一眼，然后问广丹，“花魁在哪儿？” “在花厅呢。”广丹缩着脖子道。 寒露一言不吭地拐向了去花厅的路，广丹硬着头皮跟在了后面，而三个男孩则跟着广丹后面。 到了花厅，寒露发现门居然是关着的，而且里面传出一个娇声娇气的声音：“月娘年方十六！” 我去，才十六岁，沈司你要不要这样老牛吃嫩草？ 寒露只觉得脑子里热血一冲，抬脚就把门踹开了，然后便看到一个惊得花容失色的美女子，以及桂嬷嬷。 空气忽然凝滞起来，四周异常安静，连树叶落到地上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得见。 “寒娘子，您怎么过来了？”桂嬷嬷一脸疑惑地看着寒露。 当她瞟见寒露身后跟着的三个孩子时，更是不满。 “桂嬷嬷，你不是跟着小姐的吗？怎么会在这里？”广丹上前问道。 “小王爷让我来给这位花姑娘换衣裳。”桂嬷嬷回道，又问，“娘子及三位公子怎么来了？” 广丹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只能看着寒露。 “换衣服？换什么衣服？”寒露看向花月娘。 “回娘子的话，小王爷说花月娘姑娘的衣裙太丑。”桂嬷嬷又回，只是声音硬梆梆的。 太丑？寒露盯着花月娘的那张娇容，他还要她多好看？ 心里的火正烧得旺，却在这时听到桂嬷嬷道：“寒娘子，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寒露回头看着桂嬷嬷：“我却不知道这南荆的楚南王府还对我设了楚区？成，回头我问问小王爷，这楚南王府还有哪里是我不能去的，莫不是以为不在这儿呆，我没地方去不成？” 桂嬷嬷再怎么着也听出寒露怒了，不免有些慌，赶紧解释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今日有客，娘子不适合见。” “有客？”寒露越过桂嬷嬷，又去看向那位花月娘，“就是这花姑娘吧？” “小女子花月娘见过贵人。”花月娘不知道寒露是谁，但她倒也乖巧，直接以“贵人”称呼。 “花月娘？据说万花楼的姑娘都姓花，跳楼的花牡丹也姓，这位花姑娘可是刚刚取代花牡丹的花魁？”寒露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瞟了一眼三个男孩子。 却见那三个男孩子都恨不得粘在门框上，一看就是随时准备逃走的架势。 “你们这是干什么？”寒露声音略大了些。 “姨……姨母，我们还有……有功课呢。”赵安的脸看向门外，眼神都不敢往花月娘的身上落。 也就这么大个胆子？寒露不禁好笑。 但下一秒她就笑不了来了，因为沈司过来了，沈良还屁巅屁巅地跟在后面。 三个男孩子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唯有沈澈扭过头来，求助地看着寒露。 而桂嬷嬷似乎已经是不能忍了。 第510章 看花魁 “不是想看花魁？既然想看，那便看个够。”沈司跺步过来，慢悠悠地说。 “姨父，我们错了。”赵安再次老老实实地认罪。 沈清和沈澈也跟着争先恐后地认错，生怕他们的爹认为他们不够诚恳。 短短的时间，沈司这父亲的形象和威严就非常成功地立起来了。 寒露终于亲身体验到，对于男孩子来说，“爹”这个人还是挺重要的。 “你们都没错，我楚南王府的少爷，想看看花魁有什么错。”沈司轻飘飘地说。 听到这一句，寒露没说话，只是在想，沈司把花月娘叫进府里，只是为了三个孩子？ “小王爷，公子们还小，就，就……这如何使得！”桂嬷嬷急得都快给沈司跪下了。 “本王的儿子如何教，用得着你一个嬷嬷说话？”沈司眼睛微眯地瞟了桂嬷嬷一眼。 “奴婢……奴婢僭越了。”桂嬷嬷说着，便跪在了沈司面前。 而沈司却只是“哼”了一声，继续看着沈清、沈澈和赵安三人。 “你们时刻记着，你们是我楚南王府的人，想看花魁便请到府里来看，用得着去和那些人争什么高下？” 沈司的声音铿锵有力，三个孩子虽然还有些迷糊，但也知道大概的意思，于是立即摇头。 “不用！”一个比一个大声。 这也是寒露以前教的，很多时候态度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在你明明错了的情况下。 沈司看了一眼几个孩子，觉得也没必要再多说了，于是对沈良道：“叫她出来。”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花月娘。 花月娘是战战兢兢地被沈良带出来的，她早就听说楚南王是武将，想像中应该是一个如铁塔一般，且脾气暴躁的汉子。 做她们这一行的，最怕的就是遇到这样不讲理的客人。 因此，之前花月娘是几乎缩到了门背后。 后来即使听到沈司的声音，觉得和自己想像中的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但还是不敢露面。 直到低着头走到了沈司面前，听到沈司说：“现在人来了，好好儿地看个够。” 那声音仿佛带着钩儿似的，把她的头不由自主地往上钩，使她一眼就看清了面前的人。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花月娘的小心脏便“扑”地一声，重重地撞了一下，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女子，很快就明白了，那是自己心动的声音。 寒露看到花月娘痴痴地看着沈司，心里顿时很有些不乐意。 于是没好气地对三个男孩子：“低着头干什么？不是想看花魁吗，人都带来了，你们又低着头，还像不像个男子汉，扭扭捏捏地，难道非得跑到那青楼门口去丢脸？” 这话说得便有些重了。 三个男孩仓皇地抬起头来，花月娘的脸便撞入了眼中。 哦哟，花魁娘子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也不怎么样嘛。”沈清第一个说。 寒露一听这话就愁，真是个直男，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哟。比比电子书.bibitxt 赵安也嗯了一声，道：“一般！” 沈澈则直接跑过来抱住寒露的胳膊：“除了娘，别的女子都没眼看。” 寒露都想翻个白眼了，敢情之前跑出去看花魁的没他。 而沈司却明显对沈澈的话是认同的，点头道：“花魁不过是青楼故意弄出来骗人钱财的，真正的好女子又怎会到青楼去！” 还有一句沈司没说，便是做个妾，也是个比在青楼呆着更好的选择。 花月娘刚刚才芳心暗许，现在听到沈司的这么一句，这颗心瞬间碎成了渣渣，身子都晃了晃，恨不得死了才好。 却听到寒露道：“也不能这么说，许多女子也是身不由己，误入了青楼想出来却也是不容易的。” 沈司“哦”了一声，淡淡地回：“或许吧！”与我有什么关系。 但花月娘心里却起了波澜，再看沈司，直觉得自己刚刚碎掉的心又粘起来了。 花月娘走到寒露面前，深深地行了一礼：“多谢贵人大义直言，月娘终生不忘。” 呃……没必要吧！ “你也别老是贵人贵人的叫，我叫寒露，至于终生不忘倒也不必，我不过就是说了些实情。”寒露回道，其实她是想起了山姜。 如果不是怀扬的话，山姜和花月娘是一样的命。 如果有得选，有几个女孩子真的愿意在青楼那种地方呆下去。 可越是如此，花月娘便越是感激，毕竟寒露不图她什么。 “寒娘子，我不知道您是什么身份，但月娘记下了您这个人了。”说完，花月娘朝寒露再次深深地行了一礼。 寒露赶紧还了一礼。 花月娘又转向沈司：“小王爷，看也看过了，不知小女子是不是可以走了？” 沈司在花月娘对寒露说“月娘终生不忘”的时候就很不爽，等到“月娘记下您这个人”时，手就痒痒了，直想把她抓起来扔到门外去。 但想到寒露让自己离女人远一点，这才没上前。 因此听到花月娘问是不是可以走了，他赶紧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 花月娘心里自是不爽的，虽然命不好，但从小到大打自己主意的多，可这样嫌弃的却并没有啊。 但人家是王爷，人家要嫌弃，你还能反抗？ 花月娘只觉得自己刚刚怕是瞎了眼，于是果断地转身离开，只是走到门口却还是回眸朝寒露笑了一笑。 这个笑倒让寒露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礼貌地回了一笑。 “我给你们请了夫子，让沈良带你们过去。”沈司对沈清、沈澈和赵安道。 三个男孩原本以为会被惩罚的，这会儿却是请了夫子，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喜不自禁。 沈良不禁感慨，看看会读书的人，人家是真的喜欢读书。 等三个孩子离开后，沈司又看向桂嬷嬷。 “母亲是让你来辅助王妃的，不是让你来教训本王和王妃的，如果还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我便让人送你回京。” 沈司的话说得毫不客气，虽然没有旁人，但桂嬷嬷依旧觉得备受羞辱。 她看了寒露一眼，但寒露却没有开口。 第511章 配色 一码归一码！虽然寒露承认桂嬷嬷是好心，但不管在哪朝哪代，哪怕是好心的父母都会办坏事，所以寒露不会纵容像桂嬷嬷这般打着“好心”名义的蠢人。 甚至她觉得，自己把沈歌交给桂嬷嬷是不是个错误。 但想到花朝节的事，还是决定等等再说。 而桂嬷嬷在没有得到寒露相助的情况下，也只能低头应了，然后默默地离开。 “你以后也要离女子远一些。”沈司突然开口道。 “啊？”寒露抬头看着沈司，指点着自己道，“我，也要离女子远一些。” “是！”沈司一脸不满地转身朝栖凤堂走去。 寒露紧跟在后面，一脸笑意地问：“那是不是可以离男人近一些？” 沈司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寒露，心里冒出一个疑问，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可是其他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了，只能指着寒露：“你自己想！” 自己想？唉，那当然不用想了！ 还是想想花朝节的事吧，这才是目前最要紧的。 或许是生寒露的气了，沈司并没有跟着一起去栖凤堂，而是去了书房。 “呼，娘子啊，您刚才可真敢问啊。”广丹拍了拍胸口。 寒露抬了抬眉，这叫系统脱敏法，等到沈司习惯了，就不会觉得自己不正常了。 既然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寒露还是希望沈司能够了解真正的自己。 所以明知道沈司不高兴了，但寒露也没有去找他，而是直接回了栖凤堂，刚才精神比较受刺激，她得好好回去歇会儿恢复一下。 “你回头去问一下，那花月娘来的时候穿的是怎样的衣裙？”寒露脑中浮现了花月娘的那一身素到极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裙。 不禁很是好奇，她之前穿成什么样子，竟在沈司的面前是丑。 “是，我一会儿就问问那边的小丫环。”广丹其实也很好奇。 两人刚走到门口，便见桂嬷嬷在那儿等着。 “桂嬷嬷？”广丹也是一愣，尔后赶紧迎了上去，“桂嬷嬷有事？” “是。”桂嬷嬷看了广丹一眼，然后对寒露道，“前次听娘子说要赴杜家花朝节的宴？” 寒露点了点头，其实当时桂嬷嬷只是问是不是要赴宴，可没说和杜家有关。 看来桂嬷嬷还是有些手段的。 这时，桂嬷嬷拿出一枚玉钗道：“这是王妃让奴婢赠与寒娘子的，娘子可戴着这钗去，定是光彩照人。” 王妃赠的钗，这会儿才拿出来？ 桂嬷嬷自己自然不敢这么做，定是王妃有交待，让她在合适的时候拿出来。 只是桂嬷嬷凭什么认为，现在是合适的时候？ “桂嬷嬷，这钗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怕没有相应的衣裙去配，反倒辱没了这钗。”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桂嬷嬷。 “如果寒娘子相信奴婢，奴婢可以帮着配一配。”桂嬷嬷立即道。 “好，那就有劳桂嬷嬷了。”寒露说着便率先跨进了院子，广丹和桂嬷嬷紧跟其后。亲亲小说.qinxs 进屋之后，广丹便将寒露所有的这衣裙和首饰都拿了出来。 寒露坐在榻上，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看着桂嬷嬷忙活。 桂嬷嬷很快就配出了几身衣裙让寒露选，寒露看着那些搭配，也不得不认同桂嬷嬷配色是很有一套，而且还很适合自己。 如那身杏粉色的长裙，看着有些寡淡，但领边却是金线绣制，而且绣工精致非常。初看很是低调，但隐隐中却又透着华贵，叫人不得轻视。 不过寒露最大的收获是，她大概明白这大明的穿戴是怎么一回事了。 回头披香绣坊开起来，只需要在此基础上，增加一点点花样，便足以惊艳满城贵妇和贵女。 选好衣裙后，桂嬷嬷又亲自去厨房里拿碳烧熨斗烫衣服。 “娘子，桂嬷嬷配得还挺好看的，我们要不要打赏啊？听说那富贵人家都是要经常给下人们打赏的。”广丹说完，怕寒露误会，又赶紧道，“娘子，我指的不是我自己。” “知道你指的不是自己，因为你的嫁妆都在我这儿存着呢。”寒露打趣道。 “娘子，我不要嫁妆，我就跟着您。”广丹脸都红了。 “早就说了，跟着我和嫁人不相干的，嫁了人也可以跟着我。”寒露见广丹都要急了，赶紧转移话题道，“桂嬷嬷那里不用打赏，她连一声少夫人都不叫，我有什么资格给她打赏？” “哦，这样啊！”广丹点了点头。 但心里还是一紧，原来打赏也需要资格啊。 “娘子，桂嬷嬷为什么主动来给您配衣裳，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广丹朝门外看了一眼，小声道。 “你想多了，她只是怕我给王府丢脸罢了。”寒露笑道，“虽然为人有些死板，但还是忠心的。” “娘子，桂嬷嬷这个样子您真的放心把歌儿交给她？”广丹还真是有些担心。 寒露当然也担心啊，可是沈歌太活跃了些，让桂嬷嬷扳一扳，应该也是有好处的。 “花朝节之后再说吧。”寒露想到桂嬷嬷的那张脸，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第二日便是花朝节了。 寒露一早起来，推开窗，便看到阳光透过春意融融的树梢透了过来。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寒露笑着说。 “因为娘是仙子啊。”沈歌迈着小短腿儿跟了进来，春丫紧张兮兮地跟在身后。 “这跟是不是仙子有什么关系？”广丹走过去抱起沈歌。 “仙子出门的时候都有祥云的。”沈歌一本正经地说。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寒露扭头看着沈歌。 “是安哥哥给我读的书里说的。”沈歌得意地扭了扭脖子。 既然是赵安读给沈歌听的寒露就不问了，那孩子一向是极有主见，说话也有分寸。 只是要出门的时候，寒露看着沈歌这个没一下歇的小不点儿，顿时有些头大。 在家里也就罢了，在外面自己多少还要注意一下形象，而广丹怕是搞不定沈歌的呀。 “广丹，你还是把桂嬷嬷叫来吧，我们一起去。”寒露对广丹道。 万一这小丫头跑不见了，也有个人去找。 第512章 齐聚方竹寺 方竹寺在南荆府城郊，因此这次出门总共备两辆车。 原本沈司是要拉个仪仗来的，被寒露态度非常坚决地拒了。 这连京都还没进呢，便如此张扬，回头如果被打脸了，那落井下石的人肯定也不少。 之前计划是寒露和广丹一辆车，而沈歌和桂嬷嬷一辆车。 结果上车的时候，沈歌死活抱着寒露不撒手。 “小姐，不可如此无礼。”桂嬷嬷的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寒露和沈歌都看着桂嬷嬷，女儿黏着娘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就成了无礼呢？ 寒露很快就明白过来，这古代的父子和母女之前是要讲究上慈下爱的，所以沈歌这行为……可寒露明白没用，沈歌不明白，眼睛又开始眨了起来。 等她再眨几下，泪珠子就要滚下来了。 “好吧好吧，你就跟娘一辆车吧。”寒露只能不管桂嬷嬷，把沈歌抱进了车里。 “娘子……”桂嬷嬷跟在后面喊，广丹拦着她道，“桂嬷嬷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姐的。” 说着，广丹也上了车。 桂嬷嬷无奈，只能自己一个人上了后面的一辆。 寒露知道自己这做法不大对，因此上了车便对沈歌道：“下不为例。” 沈歌小脸儿皱成一团：“我想和娘在一起。” 寒露道：“你想和娘在一起不会动脑子扯别的理由吗？” 沈歌一脸迷茫地看着寒露。 “歌儿，你可以说想要伺候娘亲啊。”广丹给沈歌出主意，“这样的话，不但可以和娘子坐在一起，别人还说你孝顺。” “以后要学会动脑子。”寒露点了点沈歌的小脑袋。 “懂了娘。”沈歌用力地点了点头。 寒露和广丹对视一眼，又看着沈歌，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半个时辰后，马车便停在了方竹寺门口。 进寺后，寒露带着沈歌在大殿敬了香之后，杜家便有人上了年纪的嬷嬷过来请她过去。 看得出来，这应该是杜家长辈身边侍候的。 毕竟自己那天只是和沈司在一起，并没有亮明身份，杜家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样的安排也是合理的。 果然，那嬷嬷朝寒露行了一礼道：“奴婢是杜府老太太身边的，姓吴，老太太命我来迎候贵人，不知贵人怎么称呼？” “这是……”广丹正要开口，被寒露打断道，“我姓寒！” 广丹不解地看着寒露，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自己说她是楚南王府的少夫人。 寒露却知道，这“少夫人”的称呼也只能在这南荆府的楚南王府喊一喊，出了那个门，怕是会惹人笑话。 更何况，就以“寒娘子”的身份出现，不是更能看透人心。 寒露一行人跟着吴嬷嬷到了西苑，便见杜玉衡已经站在了门口，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子。那女子做妇人打扮，看衣着应该也是杜家的主子。 看到寒露过来，杜玉衡和那女子便一起迎了过来。读书啦小说.dush “寒娘子，您终于来啦。”杜玉衡朝寒露行了一礼。 “这便是寒娘子？”那女子虽是在问杜玉衡，眼睛却是看着寒露的，虽是在笑，却也是在观察。 “是啊大堂嫂，这便是寒娘子。”杜玉衡说完，又对寒露道，“寒娘子，这位是我家大堂嫂。” “大少奶奶好。”寒露朝杜大少奶奶点了点头。 “寒娘子好，快请进吧！”杜大少奶奶非常热情地在前面引着路。 进了院门后，又走了一小会儿，便看到有三三两两的姑娘们站着或坐着赏花了。 现在虽是花朝节，但很多花还没开呢，这些花应该是杜家从暖房里搬来的。 只是不论是小姐还是丫环，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因此虽然离院门近，但在那边却是听不到一丁点儿声响。 见寒露一行人过来，那些小姐丫环们都看了过来。 “大嫂，四姐，你们去哪儿了？” 这时，一位穿着鲜艳红裙的女孩带着丫环快步走了过来，但眼睛却一直往寒露脸上瞟。 杜大少奶奶见杜玉衡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于是接话道：“玉环，这是楚南王府的寒娘子，是你四姐的客人。” 杜玉环瞟了杜玉衡一眼：“四姐的客人呀？四姐就是比我能干，总能结交一些了不起的人物，不位这位寒娘子有何过人之处，竟能入了四姐的眼。” “玉环！”杜玉衡见杜玉环说话不大客气，立即喝止道，“寒娘子是我的恩人，你不可无礼。” “我哪有无礼嘛，四姐你可不要冤枉我，大堂嫂可还看着呢。”杜玉环噘着嘴朝杜玉衡翻了个白眼。 寒露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毕竟是杜家的家事，没有她插嘴的份儿。 而且很明显，这杜玉环怕是杜二爷那竹姨娘所出，所以才会当众不给杜玉衡的脸面。 或许也不是特意不给杜玉衡脸面，而是习惯了，习惯一旦形成不吃个大亏是改不了的。 所以说起来，古代关于娶妻的那句“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还是有些道理的。 “哟，这是谁呀，怎么一来就让人家姐妹吵起来了？”顾娇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寒露看了过去，只见顾娇站在一株茶花后面看着自己，那脸上满是嘲讽的笑。 这么早就过来了？寒露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早来等自己的。 或者说，杜家邀请自己过来，也有顾娇的意思？ 寒露觉得自己脑洞弄得有点大，但却还是忍不住要去这样想。 虽然这样想着，但寒露也只是瞟了顾娇一眼。 “说你呢，你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呢，居然还好意思来？”顾娇冲到寒露面前，怒视着她道。 “你干嘛对我娘这么凶？”沈歌突然挤到寒露面前，一副保护她的样子。 寒露低头看着沈歌，心里很是感动，小丫头还挺有有良心的。 顾娇也低头看向沈歌，又瞟了寒露一眼，诸多想法，顿时都在心头涌现。 那日之后，她当然去查了寒露，发现她竟真的住在楚南王府，心里顿时恼得不行。 自己还没嫁到楚南王府呢，这个女人居然就登堂入室了。 再到后来，家里人出手，总算是查到了寒露的真实身份。 第513章 杜家的打算 寒露，原是一个乡下的寡妇，不知怎么竟搬到了城里，做起了生意。 这倒也罢了，竟然结交了楚南王。 这俩人究竟是如何认识的，却是怎么也查不出来。 只是渐渐，外面传出了寒露是楚南王原配的流言。 这话没人信，楚南王是京都沈家的血脉，他的原配怎么可能是乡下的一个寡妇。 大家更愿意相信这话是寒露传出来的，毕竟以她那样的长相，当个侍妾也算是乌鸦飞上了梧桐树。 即使什么身份都捞不着，凭着这若有若无的关系，她的生意也会好上不少。 要知道，她可是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 想到这里，顾娇便觉得这寒露真是可恶，带着三个孩子都这样异想天开。 顾娇往前走了下，正要开口，却又顿住了。 毕竟寒露这会儿还住在楚南王府，她若在楚南王面前告自己的黑状，岂不是得不偿失？ 且忍一忍，等到自己进了楚南王府，她识相便好，若不识相，有她好看的。 思及此，顾娇冲着沈歌嫣然一笑：“寒娘子，这是你女儿啊，长得还真是可爱，长大了定也是个美人。” 顾娇突然变脸，吓了众人一跳。 可不得吓一跳吗，大家平时看到顾娇要不冷脸，要不冷嘲热讽，要不直接发飚，谁看到过她这么笑逐颜开的一面。 寒露却是心知肚明的，她牵起沈歌道：“是我女儿。”便再不跟顾娇多言，只是问杜玉衡，“四小姐请我过来，就是在这里闲站着？” 杜玉衡赶紧道：“是玉衡的过失，寒娘子请随我来。” 杜大少奶奶也亲热地对顾娇道：“顾小姐，我们也过去赏花吧。” 顾娇目光闪了闪，直觉得寒露摸不清自己的身份。 不过如此也好，蠢人才更好对付，因此虽然脸色阴了阴，但也没说什么。 倒是杜玉环凑到顾娇身边，小声嘀咕道：“顾小姐，这什么寒娘子也太过份了吧，居然敢给您脸色，好大的一张脸。” 一旁的杜大少奶奶听了，扯了扯杜玉环的袖子，自家是商户，这些官家女眷的事有她们置喙的份儿吗？ 可杜玉环随心所欲惯了，根本就不搭理杜大少奶奶，依旧在顾娇的耳边嘀嘀咕咕的。 而顾娇虽然脸上有些不耐烦，但却没说什么。 杜玉环却以为自己讨了顾娇的好，一路上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说的全是寒露和杜玉衡的坏话。 杜大少奶奶见此情形，便见顾娇带到了另外一处暖阁里。 杜玉衡则将寒露和沈歌带到了一处凉亭。 虽是凉亭，但除了东边阳光照射过来的地方，四周都挂了适宜的锦帘，能挡住一部分风，也不会太冷。 而且位置不错，坐在帘子旁边，可以看得很远。 凉亭中间还安置了一方红漆木案，案上放着瓜果点心之类的。 坐下来之后，杜玉衡便很好心地拿了一块糕点递给沈歌。 可沈歌吃了一口之后，却直接开口道：“娘，没有我们家的点心好吃。”书荒啦书屋.shuhuangsw 寒露顿时有些尴尬，之前自己忙着做生意，也没什么亲戚来往，因此都没怎么教沈歌做客的礼仪。 “歌儿，你只是吃惯了我们家的点心罢了。”寒露一边说，一边给了沈歌一个眼色。 沈歌虽然不大明白，但也知道寒露的意思是让她闭嘴。 尽管如此，杜玉衡却已经红了脸。 不过想着楚南王府的点心，自家自是比不上的，因此倒也坦然了。 “要不小姐吃些果子吧，这些果子可都是刚摘的。”杜玉衡笑道。 沈歌看了寒露一眼，端正了身子：“好呀，谢谢杜姐姐。”然后拿了个桔子在手上把玩。 “杜四小姐，不知家中长辈可在寺中，我是不是该去拜见一下？”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杜玉衡。 “不好意思寒娘子，我祖母和大伯母正在方丈室求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杜玉衡垂头轻声道。 “哦，是这样。”寒露垂下眼眸。 果然是个生意人，在方丈那边或许是真的，但什么时候能出来，就看自己值不值得她们“出来”了。 如果不值得，或许她们就有事直接回杜家了。 不过寒露自己也是经商的，倒也理解，商人地位低，因此做什么事不都得谨慎一些。 只是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便听到杜玉衡问：“不知寒娘子和楚南王府可是亲戚？”像是怕寒露误会一般，说完又赶紧解释道，“不怕寒娘子笑话，我只是一个商家女子，邀请娘子来是过于高攀了。” 如果真的觉得高攀，就不会下那个贴子了。 “杜四小姐，你家长辈有没有说过，可惜你不是个男子？”寒露笑眯眯地看着杜玉衡。 杜玉衡顿时一怔，眼周颤了颤。 “寒娘子说笑了，我既是女子，长辈又怎会有这样的感叹。”杜玉衡顿了一顿，又道，“再说，家中兄长和弟弟们都比我强了许多呢。” “哦，这样啊。”寒露淡淡地回了一句。 杜玉衡见聊了一圈，还没摸到寒露的边儿，顿时心里便有些急。 对于寒露的身份，家中的长辈也不是没人去查过，但查出来的却是不尽如人意。 一个寡妇？寡妇怎么可能将铺子开到安阳县？这许多男人都做不到。 至于她是楚南王发妻的这个传闻，也只是令人一笑罢了。 如果真是如此，早就被接进京都了，怎么可能安置在南荆的楚南王府。 杜家的人几番商量，最后都没个结果，因此便办了这次花宴。 杜玉衡还记得祖母交待的话：“顾家已经答应提携我们家，让你们姐妹中跟一个人同嫁到楚南王府，这其中是什么意思，你们自己应该清楚，至于究竟是谁，就看你们怎么做了。” 祖母的意思，杜玉衡清楚得很。 杜家花了大笔的钱财，买了顾娇一个陪嫁丫环的身份，目的是什么？自然是成为楚南王的小妾。 而顾家为什么答应，当然是因为杜家的钱。 到了楚南王府后，杜家的小姐有没有命在，都不知道呢。 但纵然如此，杜玉衡还是想试一试，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改变自己和母亲及姐姐们的命运。 第514章旁敲侧击 如果自己取得了寒露的信任，在楚南王府有了支持的人，家中的长辈一定会将自己选为顾娇的陪嫁丫环。 其实这次花宴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吗？ 办一个花宴要不了多少钱，但如果能因此对楚南王府甚至楚南王多一些了解，岂不是事半功倍？ 杜家人原以为寒露不过是个村妇，没什么见识，套话也容易。 杜玉衡虽然没作此想，但却没想到寒露居然如此滴水不漏。 尽管如此，她还是想再努努力。 正打算再旁敲侧击地试探几句，杜玉衡却瞟见顾娇和杜玉环一行人远远地朝这边走来，眼睛一转，笑意便挂在了唇角。 寒露虽然在悠哉游哉地喝着茶，但杜玉衡脸上的表情，她却一丝一毫都没放过。 杜玉衡想利用自己也在情理之中，人与人之间大多数都是互相利用的，只是若是以伤害人为代表，那就别怪自己翻脸不认人了。 至于顾娇，杜玉衡看到了，寒露自然也看到了。 “桂嬷嬷，那边好像有块花田，花儿开得甚是鲜艳，你带歌儿看看去吧。”寒露朝桂嬷嬷使了个眼色。 顾娇太过跋扈，沈歌年纪虽小，也是不让人的。 为了避免这糟糕的一幕出现，还是把沈歌带远点儿吧。 桂嬷嬷有些意外地看了寒露一眼，她以为寒露叫自己来，是为了给她仗势的，却没想到临了，竟把自己支走了。 “哇，真的好多花耶。”沈歌眼睛一亮，扔下桔子就往那边跑。 “小姐，您慢点儿。”桂嬷嬷不敢再多想，赶紧跟了过去。 沈歌刚一离开，顾娇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寒娘子的这个位置还真是不错，不介意我进来坐坐吧？” 杜玉衡看着顾娇，知道她和自己只怕是一样的。 想到这儿，杜玉衡不由得朝寒露看了过去，一个村妇，现在竟成了府城贵女们争相巴结的人。 想来，也真真是可笑。 “顾小姐随意，这原本也不是我的地方。”寒露无所谓地说。 “还真是有自知之明。”杜玉环噘了噘嘴。 顾娇笑了笑，直接坐到了寒露对面。 寒露继续喝茶看景，并没有和顾娇搭话的意思，更别提杜玉环了。 顾娇也不恼，反而笑着问：“听说寒娘子是住在楚南王府的，不知道和楚南王府是什么亲？” 寒露听着这一模一样的问题，不禁瞟了杜玉衡一眼。 对杜玉衡，寒露可以不回，但面对顾娇，她却知道这一招怕是不管用。 “不是什么亲。”寒露回道。 “不是亲戚？那为什么住在楚南王府？”顾娇完全不相信。 楚南王府若真的那么好住，自己家哪里需要费那么多心思。 寒露看了顾娇一眼：“嗯，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顾娇：“……”还要不要脸了？ 杜玉衡却低下头藏住了一抹笑意。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杜玉环瞪大了眼睛，将顾娇心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芦竹林小说.lzlxiaoshu “怎么？你觉得我长得没你好看？”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杜玉环。 此时寒露的心里冒出了一个怪异的想法，这样的杜玉环是不是被故意养出来的？ 听说杜玉环还有个弟弟，不知会是怎样。 杜玉环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见面就很讨厌寒露了，她娘是宠妾，容貌上自是不差的，她也继承了她娘的那张脸。 可寒露一露面，她就知道，原来自己长得也不过如此啊。 想到这儿，杜玉环恶从胆边生，正要开口，却被顾娇一个眼神阻止了。 “南荆府有传言，说寒娘子是楚南王的原配发妻，还真真是可笑呢。”顾娇一声娇笑，然后问寒露，“寒娘子，你说呢？” “嗯，我也觉得很好笑。”寒露回。 可不好笑吗，从杜玉衡和顾娇的意思来看，自己的身份应该被查得差不多了，可却没人相信。 这事儿闹得……寒露表示也很无语。 顾娇和杜玉衡不禁内心同时冒出一句，果然传言有假。 两人顿时心里一松，尤其是顾娇，对寒露的态度顿时又好了几分。 分明不是自己的对手，还可以利用，暂时给点好脸色又如何。 “寒娘子，我好心劝你一句，这种流言对于你来说可未必是好事，回头京都成武王府知道了，怕是对你不利。”顾娇顿了一下又道，“你又没有父母家人在后面撑着，难呢。” “多谢。”寒露只回了两个字。 顾娇顿时觉得自己一拳打到棉花上了，果然是个村妇，都听不明白话吗？ “顾小姐，有的人不识趣，您管她呢。”杜玉环早就看出顾娇对寒露的不同，心里一直憋着火。 这会儿看到寒露如此不上道儿，便立即开口挑拨。 自家姐妹惹的事，还得自家人来补。 杜玉衡暗叹一声，笑道：“既坐到了一起也是缘份，寒娘子虽没有父母家人，但我们姐妹也定是要互帮互助的。” 寒露看着杜玉衡和顾娇，心道你们俩个真的是无所顾忌？ 这是一点儿也不怕我知道你们查了我？ “两位小姐倒是奇了，怎地异口同声地就确定了我家娘子没有娘家人？”广丹适时地开口了。 顾娇和杜玉衡这才发现，许是真的太轻视寒露了，竟说漏了嘴。 不过这主子没眼色，丫环一样没眼色。 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哪有这样直接问出来的道理。 “那不知寒娘子娘家在哪里？”顾娇的丫环碧桃站出来问道。 “我家娘子的娘家要在哪里，需得跟你说？”广丹非常明确地翻了个白眼。 这会儿广丹也想明白了，这些什么小姐们看着娇声细语的，实际上都在欺负自家娘子呢。 面对这样的情形，广丹之前在家里的忐忑劲儿，竟一点儿都没有了。 “你还有没有教养，我们家小姐不过是和你家娘子闲聊罢了，你竟是这样的嘴脸。”碧桃一脸鄙视地看着广丹。 “也没听说谁闲聊闲到人家没有娘家人的。”广丹毫不示弱地说，“那我们家娘子是不是可以问一句，你们家小姐的夫家在何方？” 听到这一句，顾娇的脸色一沉：“寒娘子，你这丫环也不管管？” 第515章 管教丫环的学问 广丹听到顾娇这样说，顿时有些紧张。 是不是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插嘴，给娘子添乱了？ 这会儿，广丹忽然觉得如果桂嬷嬷在就好了，至少可以给自己提点一下。 广丹直拧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便听到寒露道：“管？怎么管？” 顾娇以为寒露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管，轻蔑地瞟了一眼广丹道：“若是我的丫环，定是拖出去打一顿。” 这话一说完，寒露便惊呼起来：“真的要如此吗？” 顾娇慢悠悠地端起一杯茶来抿了一口，这才道：“寒娘子，你是主子，主子得有做主子的样子，否则哪个下人会服你。” “啧啧啧，竟是如此，今日真是见识了。”寒露一脸感慨地摇了摇头。 “可不，这管教下人可是有学问的。”顾娇得意地翘起兰花指拿起一块点心来，却不吃，只是淡淡地瞧着。 “这位姑娘，怕是被打了不少次吧？”寒露扭头看着碧桃。 碧桃刚才还很傲娇的脸，这会儿都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 给顾娇的丫环当然少不了要挨打的，但自己毕竟是给知府夫人的侄女当丫环，走出去也有面子，所以再怎么苦也忍了。 “寒娘子，小姐也是为了我好。”碧桃强撑着说。 顾娇颇为赞赏地看了碧桃一眼，又对寒露道：“所以，你现在知道应该怎样处罚她了吧？” 寒露却似乎听不懂一般，问道：“处罚谁？” 顾娇正要将点心往嘴里送的手顿了顿：“当然是你的丫环。” 寒露更是一脸地不解：“为什么要处罚我的丫环？” 顾娇手中的点心出现了一丝裂缝：“她出口无状，不该罚吗？” “出口无状？”寒露一脸地迷茫：“没有啊。” 广丹这会儿也听出来了，寒露只是在装傻，或者说在逗顾娇玩儿？ 那自己当然不能干看着，于是广丹大声道：“顾小姐，我明明在和您的丫环在讲道理嘛，如果我要罚，那您的丫环是不是得先罚？” 这话一说出来，碧桃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顾娇瞪着寒露，看她这意思是，自己不罚碧桃，她也不会罚她的丫环？ 哼，若能因此教训一下寒露，牺牲一下丫环又有什么关系。 “碧桃，主子们说话，本就没有你们插嘴的理，你知道该怎么做。”顾娇冷声道。 “是，小姐。”碧桃说完，抬手就给了自己几耳光，又响又脆。 寒露和广丹都看呆了，真得下去手啊。 “娘，娘子……”广丹的声音都抖了。 顾娇将这一幕看在眼底，一声冷笑道：“这件事说来，可是寒娘子你的丫环引起的。” 这意思是，广丹得多扇几掌56小说.56xs 杜玉环这会儿也明白了顾娇的目的，在一旁帮言道：“没错，顾小姐的丫环都自己掌嘴了，寒娘子，你的丫环可不能轻饶。” “顾小姐罚她的丫环，是顾小姐的事，和我的丫环有什么关系。”寒露脸上之前的那种迷茫和忐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尽的闲适。 顾娇手中的点心顿时碎成了渣渣，寒露这个贱人。 碧桃更觉得冤，自己这几耳光不是白扇的。 “寒娘子，你不能这么欺负人。”碧桃红圈都红了。 “这位姑娘好没道理，罚你的是你自己家的小姐，打的也是你自己的手，怎么倒怪我家娘子欺负你了？你脖子上长的是脑子还是木瓜，不会想的吗？” 广丹知道寒露肯定是要撑自己到底的，彻底地放心了，于是什么都不怕了。 “寒露，你别欺人太甚！”顾娇气得直站了起来。 “顾小姐，你们主仆二人真是奇怪，怎么非得要我处罚我的丫环？”寒露叹了口气，一副斥责小孩的口吻，“可这是怎么可能的事，我可是个极其护短的人。” 杜玉衡听了都忍不住要笑了，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护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一直都在耍弄我？”顾娇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哪有，我一直都在向你请教，只是你的法子……唉，真的不大适合我，我和我的丫环情同姐妹，怎么可能打她呢。”寒露说完这句，还安慰般地拍了拍广丹的手。 一旁的碧桃眼圈更红了，瞪着广丹，都是丫环，凭什么她能被主子当姐妹。 而顾娇却直觉得怒火中烧，她握了握随身带的鞭子，很想抽出来甩过去。 但她不蠢，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如果今天真的打了寒露，不知道楚南王会怎么想。 这个时候，可不能冲动。 顾娇重新坐下来，示意了一下杜玉环，那蠢货便挺身而出：“这位寒娘子，你别以为住在楚南王府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人上有人的道理，你应该懂得的吧？” 寒露没说话，广丹却上前一步，仰着脖子问杜玉衡：“杜四小姐，你邀请我们娘子过来，意欲何为呀？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欺负我家娘子？” 寒露不禁想笑，广丹今天的战斗力真的是超强啊。 杜玉衡原本还想着借杜玉环的嘴逼一逼寒露，别的不说，至少杜玉环得罪了寒露，就不可能再进入楚南王府。 却没想到寒露的丫环居然直接点了自己的名，而寒露一点儿阻止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唇角露出了笑意。 杜玉衡不得不站起来对杜玉环道：“五妹，这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不可无礼。” 但这句话，又算是彻底把顾娇给得罪了。 顾娇怒视着杜玉衡，一副恨不得把她当场就给撕了的样子。 杜玉衡虽然无奈，但也觉得没什么，反正顾娇从来也不会善待他人。 杜玉环心里开心不已，杜玉衡果然蠢，得罪了顾娇，她怎么会带她嫁到楚南王府，就算是祖母再喜欢她又如何。 杜玉环当下不屑地说：“四姐，你这请的什么客人？还说我无礼，明明是她无礼，跟顾小姐说话都如此据傲。” 杜玉衡为难地看了寒露一眼，但寒露却似乎没听见似的，眼睛直盯着花田那块儿，沈歌正在采小花儿呢。 但这意思也很明显了，便是把这件事情交给杜玉衡去办。 第516章 动手 不过既然已经得罪了顾娇，总不能再把寒露给得罪了。 更何况决定谁能跟着顾娇去楚南王府，是两家长辈权衡的结果，根本就不是顾娇能够决定的。 “五妹，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再如此，就别怪我禀明祖母。”杜玉衡态度强硬起来。 “你……”杜玉环指着杜玉衡却说不出话来。 杜家二老爷是宠着竹姨娘母女，但杜玉环也只能在杜家二房横，老太太可从来都不惯着她，甚至有些不喜她。 杜玉环还记得小时候出口无状，老太太便罚她跪了三天的佛堂。 杜玉环不得力，顾娇只能自己上了。 “杜四小姐这话是何意？在外面就拿老太太来压制自己的妹妹，这就是你一个姐姐该做的？可真叫人见识了。” 杜玉衡顿时脸色沉了沉，不管在家里怎样，若在外面传出姐妹不和的事来，祖母只怕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在祖母的眼里，只有对杜家有利的，才值维护。 “顾小姐真是个热心人，不过我们都是做客的，哪有管到主家人家事的理。”寒露闲闲地说了一句，“我们乡下人都懂得这个道理。” 知道是乡下人却狗胆包天，顾娇不禁着恼，朝寒露看了过去，却见她依旧看着外面的景致，似乎刚才的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寒娘子是在教训我？”顾娇冷冷地问。 “顾小姐说笑了，我不喜欢教任何人做事，更不喜欢训人。”寒露扭过头来，冲着顾娇笑了笑。 这明着就是嘲讽顾娇之前教她惩罚丫环。 更要命的是，寒露原本今天着了一些淡妆，这一笑，更是媚眼如丝，顾娇顿时妒火中烧。 她一直因为貌美而得家中诸人的关注，可现在在寒娘子这个生了娃的妇人面前，却要逊色许多。 女人别的能忍，在这方面真的是想忍也忍不住。 更奇葩的是，顾娇原本觉得寒露就算貌美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可这一来一去的，她竟觉得这个女人是个劲敌。 她就算是乡下妇人又怎样，男人可不管这些，男人要的……似乎也不仅仅是脸，但顾娇就是觉得，男人看到寒露这样的女人，肯定就会被勾引了去。 “姓寒的，你别给脸不要脸。”顾娇起身怒视着寒露。 “你说谁呢？我们家娘子的脸用不着你给，你也别太当自己是回事，你给得起吗？管好自己吧！”广丹见顾娇冲着寒露嚷嚷，想都没想便拦在了寒露面前。 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广丹真是放飞了哈。 “真是没有教养！”顾娇瞪了广丹一眼，然后对碧枝道，“碧枝，替寒娘子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丫环！” 寒露一惊，刚一起身，便听到“啪”的一声。 再看广丹，白晰的脸上很明显的一个掌印。 这个碧枝竟先下手为强，吭都不吭一声，抬手就是一耳光，叫广丹和寒露都没有防备。 “叫你学个乖，不是什么场合都有你开口的余地，在我们家小姐居然敢犬吠，不打痛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碧枝得意洋洋地看着广丹道。 刚刚自扇的那几耳光，碧枝一直窝在心里，这会儿这口气终于是出了。 “广丹，打回去。”寒露站在广丹身边，冷冷地说。火热电子书.huoretxt 四周顿时一静。 被碧枝掌扇的人并不少，但当时就喊着要打回去的，可真是没有呢。 “她说什么？”杜玉环小声问杜玉衡，眼里满是兴奋，“这个寒娘子还真是会找死，四姐你说是不是？住在楚南王府，就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杜玉衡冷冷地瞟了杜玉环一眼，你再不闭嘴，找死的就是你。 寒露敢这么嚣张，顶是有些倚仗的，她越是如此，杜玉衡越是下定了决心要结交她。 而顾娇和碧枝则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笑话似的。 碧枝更是走到广丹面前，叉着腰道“打我？你敢……”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啪”地一声，碧枝瞠目结舌地捂住了脸。 “我就打你了，怎样？”广丹叉着腰怒视着碧枝。 自从跟着寒露，广丹时不时地就会去溢香居后厨帮着揉面，力气可是长了不少，直把碧枝的脸打得扭向了一边。 但寒露还是感慨这碧枝还真是好运气，如果是怀扬，恐怕会被扇出几丈远吧。 “你竟敢打我？”碧枝顿时觉得十分地屈辱，除了小姐，竟然还有人敢打自己。 广丹正要开口，却听到碧枝突然一声尖叫，直接朝自己撞了过来，顿时脸色发白，老天爷呀，自己不会打架呀。 寒露早就料到碧枝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伸手将广丹一拉，碧枝整个人就冲到了栏杆上。 碧枝可是下了死力气冲过来的，因此这一撞，也把她自己撞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半晌出不了声音 “你竟真的敢……”顾娇看着寒露的眼睛都快充血了。 “如何就不敢？”寒露看着顾娇，“顾小姐，你嚣张跋扈得也够久了吧？须得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可以让你欺负的。” “寒露，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能得意几时。”顾娇颤声道。 而这时，碧枝回过神来，竟又不顾一切地朝寒露冲了过来。 广丹原本眼睛一闭，想挡在寒露面前，但却又被寒露一推，接着听到“哎呦”一声，睁眼一看，却见碧枝又坐到了地上。 “这是……怎么啦？”广丹脱口而出。 碧枝和顾娇却以为广丹是故意的，因此怒不可遏却又没有办法。 不禁顾娇，就连杜玉衡和杜玉环也看呆了，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主子替丫环出手的。 啊不，出脚！ 寒露踹向碧枝的那一脚，可真的是挺狠的。 “寒露，这可是你逼我动手的。”顾娇阴阴一笑，然后抽出腰间的鞭子朝寒露挥了过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身影拦在了寒露的面前，同时伴随着一声惨叫。 顾娇的那一鞭，重重地抽在了杜玉衡的身上，鲜血瞬间从她的胳膊处渗了出来。 这一鞭，顾娇可是下了死力气的。 第517章 大少奶奶的权衡 寒露抬手就扶住杜玉衡，然后瞟了一眼她的丫环。 红枝这才一脸不愿意的过来搀着杜玉衡，但也是虚虚的，生怕那血染到她身上的样子。 顾娇完全没想到杜玉衡居然会来替寒露挡一鞭子，惊讶之后，便是愤怒。 “杜四小姐还真是热心啊，我才知道，原来你这身子是这么地不值钱。”顾娇眼睛微眯，一脸轻慢地看着杜玉衡。 “可不是，有的人生来就是贱。”杜玉环赶紧补上一句。 寒露看了一眼杜玉衡那张苍白的脸，又看向顾娇。 “你会为你今天做的事付出代价的。”寒露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顾娇莫名觉着身上发冷。 “寒娘子，你好大的口气啊，你知道顾小姐是什么人吗？”杜玉环靠近了顾娇一步，才得意地说，“顾小姐的姑父可是知府大人，你即使是暂住在楚南王府又怎样？我们杜家的花宴今日请的可都是贵客，不是你想闹就能闹的。” 杜玉环的这话倒叫寒露听明白了，她是想把今天这件事的过错算到自己头上。 “明明是你们不讲理，怎么倒算到我家娘子的头上，真是好笑！”广丹指着杜玉环道。 “广丹姑娘你可别说了，我们家小姐都受伤了，你还想怎样？”一直默不吭声的红枝，这会儿倒开口了。 “你给我闭嘴。”杜玉衡突然暴起，扭头瞪着红枝。 这个蠢货，自己都已经为寒露受伤了，还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都到了这种地步，这蠢货还跑去得罪寒露的丫环，自己这伤不是白受的。 红枝眼圈都红了，她跟了杜玉衡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骂，顿时委屈得不行。 “小姐，我也是为您好嘛，您看您都受伤了，都是因为这个寒娘子，早知道这样不请她来家就好了。” 红枝越说越忘形，甚至扭过头瞪了寒露一眼。 然后便听到“啪”的一声，红枝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杜玉衡：“小姐，您居然打我？” 杜玉衡寒着脸道：“我用不起你这样的丫环，赶紧给我滚！” 红枝竟真的一跺脚，扔下杜玉衡，捂着脸扭头跑了。 这丫环可真是……寒露示意了一下广丹，广丹上前扶住了杜玉衡。 “杜四小姐，我送你去医馆吧。”寒露关切地询问杜玉衡的意见。 杜玉衡的丫环跑了，杜玉环也是靠不住的，顾娇不会管她的死活，寒露不可能不管。 但杜玉衡却还是白着脸轻声道：“不麻烦寒娘子了，可否让您的丫环去通知一下我大堂嫂？” 毕竟杜玉衡是杜家人，今日杜家又是主家，寒露看了广丹一眼，广丹立即去了。 顾娇见杜玉衡已经受伤，而寒露身边又没有其他人，顿时握着鞭子的手又紧了紧。一品书吧.1pinshu 寒露瞟见顾娇的神色有异，知道她肯定又有什么打算，于是虽然照顾着杜玉衡，但还是密切关注着那边。 “四姐，是不是很痛啊？唉，这若是留了疤，只怕是难嫁了呢。” 杜玉环却依旧在喜滋滋地说着风凉话，对自家姐妹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寒露见杜玉衡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便明白了，这古代的女子最终的目的嫁个好男人，身体发肤都是一丁点儿伤都受不得的，尤其是这富贵人家的女子。 “你放心，王府有个很好的女医，回头我让她过来给你看诊，定是无事。”寒露安慰着杜玉衡。 杜玉衡的脸色这才好看点儿，但顾娇听了却气得牙痒痒。 “寒娘子好大的口气啊，楚南王府的女医说得就像是你家的女医一样，由着你使唤。”杜玉环一声冷笑，明明这二月天里还有些冷，她却还扇了扇帕子。 这时，杜大少奶奶领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寒露居然在人群中非常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人。 “哟，这是怎么啦？” 杜大少奶奶看到杜玉衡虚弱地靠在寒露的身上，袖子那块儿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块，顿时急了。 “大堂嫂，可否送我去医馆？”杜玉衡白着一张脸看着杜大少奶奶。 “哎呀去什么医馆，已经去找大夫过来了，要不你去厢房里歇会儿？”杜大少奶奶上前扶着杜玉衡的另一边，然后才抬头感激地对寒露道，“寒娘子，多谢你照顾我四妹。” “大少奶奶客气了。”寒露微微颔首。 “大堂嫂，您还感激她呢？她那丫环是不是没说啊，如果不是她，四姐也不可能受伤。”杜玉环愤愤地说。 大堂嫂可是杜家的宗妇，杜玉环生怕杜大少奶奶站到寒露那一边，那自己就算是进了楚南王府，日后没有家族的支持，也难啊。。 “玉环，你少说几句吧。”杜大少奶奶被杜玉环气得气息都不稳了，这个蠢货能不能别拖后腿？ 这一路上，广丹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自己毫无隐瞒地说了。 就凭顾娇这个样子，就算是进了楚南王府也得不了宠，她能是这寒娘子的对手？ 杜玉环的心思杜大少奶奶也是懂的，但就这脑子，进了楚南王府只怕也是给杜家招祸的。 越是这样想，杜大少奶奶越对杜玉衡越发地和颜悦色，能舍得一身刮，才是杜家需要的。 杜大少奶奶叫自己的丫环过来扶起杜玉衡去厢房，然后特别抱歉地对寒露和顾娇道：“不好意思，都是杜家招待不周，叫二位受惊了，回头自会上门赔罪。” 说着还朝寒露和顾娇深深地行了一礼。 杜玉环瞥见顾娇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顿时觉得大堂嫂真是糊涂，怎能将寒露这个村妇和顾小姐相提并论。 “大堂嫂，今日受惊的是顾小姐，可不是别人。”杜玉环大声道。 “杜大少奶奶，你家的这位小姐好没道理，今日已经几次对我们家娘子无礼了。”广丹同样大声道。 杜玉环见一个丫环居然敢反驳自己，便瞪了过去，广丹却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 寒露见广丹如此模样，忍不住想笑，却听到顾娇道：“杜大少奶奶，你想和稀泥，也想看自己有没有这个份量。” 第518章 真真愉悦 杜大少奶奶顿时看向顾娇，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地不给脸面。 即便杜家是商户，但顾家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不成？ 顾家的老大人亡故，顾家大老爷丁忧三年，谁知道起复后又能怎样，便是顾家老大人过世前，他也只不过是个六品罢了。 如果不是看在李知府的面子，杜家还真的不用看顾家的脸色。 而李知府都不会像顾娇这样不给杜家的面子，商人虽然地位低，但钱多，修桥铺路扶持弱小，哪一州一府少得了富商。 看在李知府的面子上，杜大少奶奶忍着气，再次朝顾娇行了一礼：“顾小姐，确实是我杜家招待不周，再次向您赔礼了。” 寒露只是默默地看着，杜大少奶奶哪怕是跟顾娇跪下来，都不关自己事。 至于和不和稀泥的，寒露也不在意。 可顾娇却是一丁点儿饶人的意思都没有，她俯视着杜大少奶奶，一脸轻蔑地说：“那你说，究竟是谁无礼？” 寒露不禁看向顾娇，她的行为看上去是极蠢的，可如果杜家大少奶奶嘴里说出是自己无礼，那么杜玉衡的那一鞭子，恐怕得算到自己头上。 便是沈司要为自己做主，也不能明着来了。 “顾小姐，杜大少奶奶才过来，你让她如何分辩？”寒露走到杜大少奶奶身边，看着顾娇道，“鞭子在你手上，不管你打的是我还是杜四小姐，无礼的只能是你。” “那是因为你欠教训。”顾娇咬牙道。 “这位是顾小姐？”这时一个声音从一旁响起。 杜大少奶奶的脸上顿时掠过一抹尴尬。 顾娇看向那人：“你是谁？” 王储秀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娇，却没有说话，一副根本就不屑搭理她的样子。 杜大少奶奶立即道：“这位是户部侍郎王大人家的千金。” 听到王储秀的身份，顾娇也不能不收敛起自己的傲气，别说她只是知府大人的侄女，便是亲女，在户部侍郎家的小姐面前也不够看的。 之前她也听说户部侍郎家的小姐回了南荆府，曾递过贴子，但王家老宅传出的话却是小姐身体不大好，不见客。 没想到这杜家还真有些本事，竟能把她请来。 顾娇非常正式地朝王储秀行了一礼道：“顾娇见过王小姐。” 王储秀却盯着顾娇的鞭子，“啧啧”了几声才道：“真是想不到，南荆府居然有这样的奇女子。” 顾娇一时也不知道王储秀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不知该怎么回才好。 杜大少奶奶也没听出来，但今日这个花宴家里可是交给她来打理的，如果王储秀和顾娇又闹了起来，那她少不了要受到斥责。 “可不，顾小姐在南荆府可是极有名声的。”杜大少奶奶赶紧附合道。 “那自是的，到别人家赴宴居然还带着鞭子，带着鞭子也就罢了，还扬鞭打人，哪儿能没名声。”王储秀笑嘻嘻地说。 这会儿不论是顾娇还是杜大少奶奶都听出王储秀的意思了，这很明显的反话啊。 “王小姐，顾娇好像没有得罪您吧？”顾娇忍着气问道。为尊书院.weizunsy “我没说你得罪我啊，我只是实话实说嘛，你觉得我哪一句错了？”王储秀一脸认真地看着顾娇。 自然没哪一句是错的，只是有的时候实话最伤人。 寒露忍不住笑了，这会儿倒觉得王储秀挺可爱的。 顾娇正好一肚子气没处撒，看到寒露乐成那样，顿时拿着编子指着她道：“你竟敢笑话我？” 寒露直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和顾娇有仇，但一想，没有，上辈子她真的也没见过顾娇这样的人。 不等寒露开口，王储秀便道：“顾小姐真的是个奇怪的人儿，你怎么就觉得少夫人是在笑话你？” 少夫人？顾娇和杜少奶奶都是一怔，不知道王储秀怎么会这样称呼寒露。 连寒露都有些稀罕，“少夫人”这个称呼都是楚南王府的下人在府里叫的，王储秀怎么会这么叫？ 寒露不知道的是，王储秀这段时间可没少跑楚南王府，只是一直没见着她罢了。 不过并不妨碍她知道楚南王府上上下下都已经称寒露为“少夫人”，她自然要从善如流啦！ “王小姐，你居然叫她少夫人？”顾娇握着鞭子的手又紧了紧，不过这次是慌的。 别人说的她不会相信，但王储秀可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姐，她自是不会乱说。 杜大少奶奶也立即看向王储秀，她还愁怎么问才好呢。 “少夫人是小王爷的原配夫人，只是圣上还没有加封王妃，自然该叫少夫人，这有什么不对吗？”王储秀一脸好奇地看着顾娇。 顾娇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上来，直冲后脑勺，使得她都有些站不住了。 难道，那些传言竟都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王储秀一脸欣赏地看着顾娇的脸色，真真叫人身心愉悦！ 想当初，自己不也和她一样。 而杜大少奶奶也是心思纷乱，真是万万没想到寒露竟真的是楚南王的原配，早就听说楚南王不在京都沈家长大，或许便是这其中出了差错。 但对于杜大少奶奶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王储秀的嘴里确定了寒露是楚南王原配这件事。 “今日之事都是我杜家的不是，请少夫人责罚。”杜大少奶奶说完，便非常郑重地朝寒露行了个大礼。 “杜大少奶奶可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与你何干。”寒露笑着摆了摆手，又对广丹道，“你去把小姐叫来吧，我们也该走了。” 广丹立即应声去了。 倒是杜大少奶奶听了此话，顿时有些急了，这好不容易有了亲近寒露的机会，哪能就这样让她走了。 她朝自己的丫环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寒露道：“少夫人，不若吃了饭再走？” 说完，又朝杜玉环瞪了一眼，示意她道歉。 杜玉环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是一个乡下的寡妇吗？怎么倒成了楚南王的原配了？ 她身边的丫环见杜大少奶奶已经急了，扯了扯杜玉环的袖子，这会儿可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 杜玉环回过神来，刚上前一步，一个身影便拦在了自己面前。 第519章 真的服了 “寒……少夫人，都是顾娇的不是，请少夫人责备。” 顾娇竟越过杜玉环深深地向寒露鞠了一躬，然后将手中的鞭子双手奉上。 杜玉环都看呆了，继而又想逃，看到顾娇这么难堪的一面，自己以后不要被她整死。 而王储秀脸上的笑意则更深了深，有苦一起受啊，凭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少夫人，这鞭子还挺好看的。”王储秀讨好地对寒露道，“不知道打在人身上会是什么滋味儿，顾小姐一直鞭打别人，自己恐怕没尝试过吧？” 听到这一句，顾娇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如果是别人，她还能记记仇以待来日，可面对王储秀，她只有忍气吞声。 既然王储秀向自己靠近的意向这么明显，寒露就满足一下她的恶趣味，让她很是欣赏了一下顾娇心里的惧意，才道：“顾小姐觉得呢？” 顾娇深吸一口气，颤声道：“都听少夫人的。” 寒露，又道：“看看你的小脸色都白了，想必是怕的吧？你总算是知道了你以前鞭打的那些人是什么感觉了吧？” 顾娇的头又低了低：“知……知道了。” 寒露“嗯”了一声：“这鞭子是你的，我懒得拿，也不爱用鞭子打人。” 王储秀顿时觉得遗憾，觉得寒露的心肠也太软了，之前如果不是杜玉衡拦了那一下，那鞭子就是打在她的胳膊上的。 顾娇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没被打过，但她打过别人，那皮开肉裂的感觉当时看着爽，现在只觉得疼痛异常，不堪忍受。 “多谢少夫人！”顾娇身子又低了低。 现在只要寒露能够原谅她，叫她做什么都可以。 “少夫人，您也太好心了。”王储秀忍不住一脸遗憾地对寒露道，她才不怕得罪顾娇呢。 寒露冲着王储秀淡淡地笑了笑，妈蛋，想让我虐待人让你看乐子，做梦去吧。 顾娇捏了捏手中的鞭子，真好想朝王储秀甩过去。 “唉，我是个胆小的，看到顾小姐的那个鞭子呀，心里就怕得狠。”寒露故意怯怯地看了一眼顾娇拿着鞭子的手。 “少夫人，我回去就将这鞭子毁了。”顾娇听明白了寒露的意思，立即表明态度。 “毁了多可惜啊，看那把手都发亮呢，想必是顾小姐的心爱之物。”寒露笑着说，又叹了口气，“不过真想毁就毁了吧，也不是什么好物件儿，只是……唉，这鞭子打在身上的痛顾小姐怕是体会不到，真是遗憾！” 这一句真的就叫顾娇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了，但凡寒露的这一句有一星半点儿地传到顾家，自己少不得也要像那些贱人一样，被打得皮开肉裂。 顾娇不禁看向杜大少奶奶，只要她不说，顾家的长辈就不知道。 可杜大少奶奶却用帕子摁了摁嘴角，看都不看顾娇，还叹道：“可不是呢少夫人，我那四妹妹这会儿不知道疼成什么样子呢。” 顾娇顿时绝望，自己之所以能被娇养，不过就是因为长得好，才被家族寄予厚望。 如果被打得一身是伤，不仅入不了楚南王府的门，便是连门好亲事都不会有了。16小说网.book16 想到被家族放弃，顾娇就觉得暗无天日，顿时双膝一软，跪在了寒露面前。 “少夫人，一切都是顾娇的不是，您要我做什么都行。”顾娇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顾娇终于认识到，只有寒露表示愿意放过自己一马，杜大少奶奶才不会多嘴。 寒露知道，顾娇这才算是真的低头认输了。 她之前那样做，不过是料定自己不会当众鞭打她，那样日后自然也不能再翻旧账。 但寒露原本就没打算鞭打顾娇，她没那么暴戾。 可被人这样利用，真的很郁闷呀，当然不可能让她得逞喽。 “顾小姐言重了，我有吃有喝有儿有女，我能要你做什么呀。”寒露刚说到这儿，便听到沈歌喊娘的声音，便不再搭理顾娇，而是转身去看女儿。 “娘，送给你的花花。”沈歌正抱着一束花，费力的用小短腿儿上台阶。 而桂嬷嬷一直在后面护着，生怕她摔着了。 这一幕不禁让寒露点了点头。 每个人都不可能那么完美，但如果心是正的，那其它的也算不得什么。 就在沈歌爬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寒露赶紧迎了过去：“哇，我们歌儿采的花真是好看，娘太喜欢了。” 王储秀的嘴角不禁抽了抽，这破野花有什么好看的，真是没见过世面。 但在寒露抱着沈歌转过身来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又是那么地和煦。 “大少奶奶，今日也够乱的，我就先回去了。”寒露朝杜大少奶奶点了点头，然后抬脚就走。 “少夫人，真的不留下来吃顿饭吗？刚刚有丫环过来说，祖母和母亲都想来拜见您。”杜大少奶奶不敢拦寒露，于是跟在身边小声地询问。 拜见？这会儿想来拜见，是觉得自己够价了吧。 “你帮我跟老太太和大太太说声抱歉，歌儿也累了，就不打扰二位了。”寒露摸了一下沈歌的脸，小丫头便打起了哈欠。 见此情形，杜大少奶奶也不好再多说别的。 虽然只是打了个哈欠，但这可是楚南王的女儿，以后不是郡主就是县主，她的一个哈欠比一般女孩子家的风寒都要紧的。 “那，恭送少夫人了。”杜大少奶奶一脸遗憾地说，“我送您！” “不必了，麻烦你跟四小姐说一声，回去我就请女医过来。”寒露想到杜玉衡在杜家应该过得也不算舒畅，又补了一句，“若四小姐伤好了，就去王府玩儿。” 虽然杜玉衡对自己也是利用，但毕竟有所付出。 至于她的那些小心思，就看她聪不聪明了，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底线，帮她一下也无不可。 但杜大少奶奶听了这一句，顿时喜不自禁，赶紧道：“是，一定让她去陪少夫人说说话。” 而寒露这时候像是才发现了顾娇一般，讶然道：“顾小姐怎么跪到了地上？” 第520章 喜欢跪的人 顾娇很想骂人，都跪地上多久了，你才看到？ 而王储秀则抿嘴乐了，但突然之间，她竟想到李卿如，如果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京都明珠，她会怎么做？ 那李卿如一定会假模假式地扶起顾娇，说一些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言语，以示自己大度宽和，但背后肯定会整死她。 我天！王储秀背后惊起了一阵冷汗。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李卿如李卿会假模假式，且背后一定会整死她呢？ 王储秀被自己这突起的念头吓到了，赶紧晃了晃脑袋，却听到寒露道：“顾小姐快起来吧！” 嗬，果然天下女人都是一样一样的。 一样地——假模假式。 “少夫人若不原谅我，我不敢起来。”顾娇不但不起来，反而身子更低了低。 杜大少奶奶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顾娇这样做，不是在逼寒露吗。 而杜家作为主家，如果不开口说话，自是会得罪人。 可若开口，又说什么呢？说什么一样会得罪人。 但很快，杜大少奶奶的顾虑便没有了，因为寒露的意思顾娇和大家都误会了。 “我只是不习惯别人跪我，总觉得有个东西在面前堵着，但如果你喜欢跪就跪吧！”寒露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抱着沈歌抬脚就走。 杜大少奶奶都想笑了，谁还喜欢跪不成？ 但顾娇现在不承认都不行了，寒露让她起她不起，可不就是喜欢跪。 杜大少奶奶心情颇为愉悦，赶紧道：“我送少夫人！” 寒露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不用了，你还有客呢。” 王储秀这次过来本是散心的，她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京都，总不能真的窝在老宅不出门吧。 只是看到寒露走了，她觉得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也道：“杜大少奶奶，我看不到某些人又作又贱的样子，我也走了。” 杜大少奶奶都想哭了，她俩都走了，这花宴办得还有什么意思，于是拉着王储秀的手道：“王小姐，您这过来没一会儿呢，多玩会儿？” 王储秀瞟了顾娇一眼：“本来是想多呆会儿的，谁知道竟有这么恶心的人，还是算了吧！你呀，也别忙活了，赶紧派人把她给送回去吧，也把今日的事得好好跟顾家说说。” 顾娇都已经麻木了，她脑子里面一团乱，完全想不明白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王储秀冷冷地瞟了顾娇一眼，便朝着寒露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杜少奶奶叹了口气，走到顾娇身边道：“顾小姐，我这便派车送您回去？” 顾娇默默地起身，也没说什么，扭头就走，丫环碧芝赶紧怯怯地跟上，但也是心如死灰。 小姐回顾家都讨不了好，自己这条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看着两人的身影，杜玉环这才想起来，天啊，自己还没在少夫人面前说话呢，这可怎么是好。 “五妹妹，看够了？”杜大少奶奶冷冷地看着杜玉环。 “大堂嫂，我……我是想跟少夫人道歉来着，只是……都是那个顾娇。”90文学网.90wxw 杜玉环恼恨不已，如果不是顾娇抢了先，自己又何至于连句话都说不上。 “五妹妹，什么都不用说了，跟我走吧。”杜大少奶奶瞟了杜玉环一眼，转身朝厢房那边走去。 杜玉环却站在原地不动，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堂嫂，去哪儿？” “去找祖母。”杜大少奶奶声音生硬得让杜玉环心里发慌。 “大堂嫂，找……找祖母做什么呀？”杜玉环都要哭了。 “见了祖母你就知道了。”杜大少奶奶脚步不停，连眼尾声的余光都没有给杜玉环一个。 杜玉环顿住脚步，眼前的这条路花木抚苏，但她知道，如果真的走过去，自己这辈子恐怕就完了。 想到杜老太太那张没有表情，连皱纹都像是刻在木板上的脸，杜玉环都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不，大堂嫂，我不要去见祖母。” “把她抓来。” 杜大少奶奶终于回头看了杜玉环一眼，她身边的嬷嬷和丫环立即扣住了杜玉环的手腕。 “大堂嫂，你不能这么对我。”杜玉环拼命地摇头，眼泪也流了下来。 “那我应该怎么对你？”杜大少奶奶走到杜玉环身边，抬手挑起她的下巴，轻声道，“你在你们二房嚣张多久都没人管，但你凭什么认为杜家会选你跟着顾娇进楚南王府？你有什么资格去讨好顾娇，又有什么资格得罪楚南王府的少夫人，五妹妹，你觉得你是属猫的，有九条命吗？” “大……大堂嫂，你什么意思？你不能这么说我。”杜玉环挣扎了一下，但却被那几个嬷嬷和丫环死死地摁着。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你？杜玉环，你不过是个庶女，你娘也是个没见识的，竟把你养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二婶都不用动手，你们母女俩便自寻死路。” 杜玉环再傻，也听出杜大少奶奶的话有弦外之音。 “大堂嫂，这件事和……和我嫡母有关？”杜玉环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你自己作的孽还想赖到别人身上？哼，蠢货！”杜大少奶奶不屑再搭理杜玉环，只是吩咐那些嬷嬷和丫环，“给我摁紧了。” “是，大少奶奶放心。”那嬷嬷的手又紧了紧，杜玉环痛得尖叫了起来。 但，又有谁会理她。 而此刻杜玉衡却正躺在厢房里，听着外面杜玉环的尖叫声，唇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意。 “唉，真没想到五小姐也有这样的一天。”伺候杜玉衡的丫环突然开口道。 她是杜大少奶奶的丫环，因此在杜玉衡面前也极放得开。 “是啊，我也没想到呢。”杜玉衡颇为虚弱地一声轻叹。 那丫环瞟了杜玉衡一眼，心想，四小姐还真的是心善呢，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关心五小姐，那五小姐从小到大，可从来就没当她是姐姐呢。 杜玉衡看了看门外：“大夫怎么还没来？” 那丫环赶紧安慰道：“大夫很快就来了，四小姐放心，不会让您留疤的。” 不会，留疤？ 杜玉衡看了一眼自己被鲜血染了半条袖子的胳膊。 第521章 王储秀的策略 这边寒露刚走出西苑，便被王储秀追上了。 “少夫人！”王储秀急切地在后面喊着。 寒露以为王储秀找自己有事，于是转回头来看着她。 “少夫人，我可不可以和你一块儿出门？”王储秀竟是一脸地娇羞。 寒露一时没明白王储秀的点在哪儿，这寺门又不是自家的，自己还能阻止王储秀什么时候出门吗？于是点了点头。 只是刚走出几步，寒露便瞧见一棵茶茶后面人影一闪，虽然速度很快，但她还看出似乎是个熟人。 可再一琢磨，寒露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此人。 这南荆府的人对于寒露来说还是挺陌生的，突然一下子，还真有些懵。 一行人一起往寺门的方向走去，王储秀没话找话：“少夫人，您抱着小姐累不累啊？” 这话一说出来，广丹和桂嬷嬷都是肩头一耸。 广丹侧身道：“少夫人，我来抱歌儿吧。” 桂嬷嬷则在另一侧轻声道：“少夫人，还是奴婢来抱吧，毕竟奴婢是跟着小姐的。” “小姐”两个字被桂嬷嬷咬得极重，自称“奴婢”的时候还瞟了广丹一眼。 广丹不禁小心肝儿一颤，我又错啦？ 寒露不禁看了桂嬷嬷一眼，她居然叫自己“少夫人”？ 看来是因为王储秀的原故，所以才一致对外的，不过懂得这一点就挺好。 而广丹还在想自己错在哪儿了，是不是因为叫歌儿，却没叫小姐？唉，习惯好难改啊。 对于“奴婢”这两个字，广丹压根儿就没想到。 “那就有劳桂嬷嬷了。”寒露将沈歌递给桂嬷嬷。 桂嬷嬷人不坏，但却是个原则极强的人，她这会儿连少夫人都叫了，寒露知道，自己若不给个面子，只怕她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倒是王储秀一脸惊讶地看着桂嬷嬷道：“是了，你是桂嬷嬷！” 寒露和桂嬷嬷都一脸疑惑地看着王储秀，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感慨。 王储秀见二人都看着自己，于是解释道：“少夫人，去年王妃做寿的时候，我曾有幸跟着嫡母去了一趟王府，见过桂嬷嬷。” 原来如此，寒露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倒是王储秀觉得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看看，成武王妃都把自己院里的嬷嬷派过来了，而且直呼寒露为“少夫人”，这就表示京都成武王府其实已经承认了寒露。 因此哪怕出了寺门，二人分开各走其道，王储秀的心情都是极度愉悦的，觉得自己哪怕再被楚南王府拒绝一百次，都是值得的。 倒是莺儿却悄悄地说：“小姐，既然这寒露已经得京都成武王府的承认，那小姐还得再下些功夫才行。” 王储秀正高兴着，听到莺儿这话便有些不乐意，居然被一个丫环教训了。 但她也知道，莺儿还是有些脑子的，于是冷着脸问：“下些什么功夫？这没头没脑的，你倒是说得仔细些。” 莺儿无语，你不叫我说，我敢说吗，不怕掌扇啊。 但，谁叫自己是丫环。398小说.398xs “小姐，照今日少夫人的意思，往日我们去楚南王府被拒，似乎不是少夫人不想见小姐的。”莺儿轻声道。 王储秀想了想也是，如果是寒露不想见自己，她今日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许是，我今日帮了她？”王储秀嘀咕道。 “小姐，其实有桂嬷嬷在……”莺儿话说一半，余下的让王储秀自己去想。 桂嬷嬷可是成武王妃的嬷嬷，有她在，哪儿用得着王储秀来说什么。 因此今日王储秀的作用，其实也就是表明了她自己的心迹，根本算不上帮了寒露的忙。 想明白这一点，王储秀不禁有些庆幸，自己今日幸好没邀功。 因此对莺的态度好了许多，柔声道：“你接着说。” 莺儿松了口气，这才又道：“南荆府的楚南王府是小王爷说了算，否则谁敢禁止我们去找少夫人，至少也得通报一声。” 王储秀不禁点头：“倒是，有理！” 莺儿极少见王储秀这么轻易地就认同自己的观点，不禁有些激动。 “小姐，现在看来小王爷对少夫人是极看重的，如果小姐是对少夫人有用的人，小王爷定不会阻止您见少夫人的。”莺儿说得眉飞色舞，“所以小姐应该去找小王爷，告诉他，您对少夫人是忠心耿耿的。” 只是话一说完，便被王储秀拍了一下脑门子：“你脑子呢？我若见得着小王爷，还用得着去讨好寒露？” 莺儿缩了缩脖子，轻声道：“是……是奴婢想岔了。” 可不是想岔了嘛，王储秀白了莺儿一眼，自己目标是做楚南王侧妃，而不是讨好少夫人呀。 “可是小姐，您不是想让少夫人劝说小王爷，别在老爷面前说您的不是吗？”莺儿怯怯地说了一句。 王储秀这才想起来，是哦，怎么倒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莺儿，万一小王爷忘了这事儿呢，毕竟他那么忙。”王储秀看着莺儿。 “那万一没忘呢？”莺儿小声回道，“若真是忘了，怎会不让小姐见少夫人？” 王储秀一想也是，顿时又沮丧了，如果自己回不了京都，还提什么做楚南王侧妃的事。 “便是如此，那我如果能够见得着小王爷，我……”王储秀说到这里，生生把接下来的话给咽下去了。 就算见得着沈司，人家难道就会帮自己说话吗？还是得靠寒露吹枕头风啊。 王储秀想到这儿便觉得自己真是命不太好的样子，但想到顾娇，又觉得还行。 至少自己还有讨好寒露的机会，而顾娇怕是得脱层皮了。 “那你说，我怎样表忠心才好？”王储秀焉焉地靠在车厢壁上问道。 “嗯，告诉小王爷，若是少夫人日后进京了，您一定在一旁扶持，不能叫别人欺负了她去。”莺儿说这话的时候，手指是紧紧地拧着，后背是紧绷着的。 王储秀半晌没说话，过了许久才一声长叹：“也只能如此了。” 王储秀琢磨着怎样见到沈司，向他完整地表达自己对寒露的忠心时。 寒露却已经躺在了栖凤堂的榻上，只是眼睛虽然闭上了，脑子里却闪过方竹寺那茶花后面的身影。 那人，究竟是谁呢？ 第522章 青红果 寒露闭着眼睛细细思索，但最后竟直接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便看到沈司那张无限放大的脸。 但，依旧很好看哟！ “醒啦？”沈司的唇角绽放了一个笑容。 “你不能随便对其他的女人笑。”寒露迷迷糊糊中，顺便吃了个醋。 “好，只对你笑。”沈司一脸认真地回。 寒露这才放心了，眼睛一闭又想睡，却听到沈司道：“天都黑了，还睡？” 天都黑了？ 寒露再次睁开了眼睛，然后便听到自己的肚子里传出“咕咕”的声音。 是了，从方竹寺回来自己就躺在这儿睡着了，还没吃午饭呢。 “广丹！”寒露坐起来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小丫环。 “少夫人，广丹姑娘和怀扬姑娘在说话呢。”小丫环行了礼之后便一直低着头。 怀扬回来啦？寒露正要问小丫环怀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却见她脖子都红了。 寒露不禁瞟了沈司一眼，嘀咕了一句。 沈司皱眉，没听清寒露说什么，心里有些不爽。 “小姐有没有吃午饭？”寒露问小丫环。 “吃了吃了，桂嬷嬷亲自下厨给小姐做蒸了鸡蛋羹，炒虾丸，烫小白菜还有溜肉片。”小丫环说着说着，倒把自己说得口水都出来了。 寒露看了想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环顿时有些激动，抬起头来，却瞟见了沈司，赶紧又低下头去，轻声道：“奴婢叫满月。” 寒露点点头：“满月，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满月却摇头：“盈月的名字才好听呢。” 寒露笑了：“你们都是月呢，还有什么月？” 满月又开始掰着手指数：“除了我和盈月，还有望月和拜月。” 沈司见寒露居然跟一个小丫环聊得热火朝天的，却不理自己，于是插嘴道：“去跟厨房说一声，将晚膳端过来，顺带着来一份烤羊排。” 寒露一听，口水差点儿喷了出来。 想说大晚上的吃羊排会不会不消化？可是，这话到底没舍得说出口，还对小丫环道：“让厨房把羊排烤得嫩一些，孜然给足一点。” 如果再加点辣椒粉就好了，可是这时候还没有辣椒呢。 想到这儿，寒露都想哭了。 烤羊排啊，如果加上了一点辣椒粉，那才是人间至美。 可，现在却缺了一样。 沈司看到寒露的脸色变幻莫测，顿时有些不解。 “不想吃烤羊排？那……”沈司正想说，那就换一样，寒露却立即道，“想吃，很想！” 就算是少了一味，但烤羊排本身还是很好吃的啊。 “沈司，如果你以后碰到辣椒这个东西，一定要告诉我，如果可以给我弄些种子过来就更好了。”寒露叮嘱沈司。 “辣椒？什么样子的？”沈司问道。 他已经习惯寒露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大概手指头那么长，像羊角的形状，刚开始长成的时候是青的，后来就变成了红色。”寒露想了想，又道，“花是白色的，无香。” 沈司皱了皱眉，说道：“好像我母亲房里曾经种了一棵。”新书包网.51aslz “啊？房里种了一棵？”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 房里种辣椒？这是什么操作？ 等等，以前似乎看过书，辣椒刚传过来的时候，真的就是有钱人家当盆景赏玩的。 “那你们叫它什么？”寒露又问。 “叫青红果。”沈司回道。 这……倒也贴切！ “都过了一个冬天了，该都枯了吧，不知道有没有留种子。”寒露有些遗憾地说。 如果没留种子，那真的就太可惜了。 “自是留了，那青红果是圣上赏赐之物。”沈司回道。 寒露一听就激动了，抓着沈司道：“你写信回去，让他们稍些种子过来好不好？几粒种子就行，现在真是撒种的好季节。” “你种这个作甚？”沈司本能地觉得寒露种这个不是为了玩儿。 “吃啊。”寒露回。 “不可，圣上赏赐青红果来的时候，特意交待那太监说果子像刀子割嘴一般，千万别吃。”沈司一脸严肃地看着寒露。 想着寒露吃那青红果，把这樱红的小嘴给吃得……就心疼得不行。 寒露却笑了，吃着像刀子割嘴般？不知道最先生尝辣椒的是谁，想想都挺可乐的。 “先种了再说。”寒露从床上爬起来，“走走走，写信去，我去给你磨墨！” “你答应我不吃那果子。”沈司坚持道。 寒露一脸无语地看着沈司，辣椒在后世是蔬菜啊，蔬菜！ 可看到沈司那张不容商量的木板脸，寒露决定还是先糊弄一下吧。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就观赏一下。”为了增加说服力，寒露又道，“我曾在一家书摊上见过一本书里介绍过此物，因此格外好奇。” “真的？”沈司皱眉，“可还记得著书人是谁？” 这是大明才引进的，就有书上书写此物，可见此人是奇才。 寒露却立即摇头：“这我哪儿记得，肯定是个到处逛的臭男人。” 沈司不由自主地就点头了，认为寒露实在是没必要记得那些不相干的人。 “快走吧。”寒露拉起沈司就走 “你不是饿了？”沈司一脸无语地看着寒露、 “去你书房吃一样的。”寒露乐呵呵地说。 这若是在书香之家定是不行的，怎能让饭食之气浊了书香之气。 但沈司是个武将，书籍对于他来说，只是助自己打败敌军的工具，因此倒没有太多的讲究。 沈司很快将信写完，又吩咐沈良立即着人送往京都。 寒露激动不已，毕竟自己将要开启一个美食的新时代啊。 沈司看着寒露，只觉得她眸中落下了两颗晶亮的星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寒露则是一动都不敢动，但也没怎么想明白，自己没做什么呀，怎么他突然就深情款款了呢。 “沈司，你有多喜欢我呀？”寒露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 倒也没做什么指望，毕竟沈司可是直得不行的直男，别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情话来。 也恰恰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广丹的声音：“少夫人，厨房送菜来了。” 寒露松了口气，正要开口，却见沈司低下头朝自己看了过来。 第523章 你是一二 寒露不禁一阵心慌。 “我……我饿了。”寒露推了推沈司，但却像是在推一块石头。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沈司突然开口道，寒露不禁有些懵。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告诉我，不要想得那么美吗？ 寒露觉得自己刚刚还有些倍看的血液渐渐凉了下来，不过这样……唉，也好！ 自己原本就是不想和古人谈恋爱的，不是吗。 就在寒露苦笑着低下头时，又听到沈司道：“你是一二。” 你是一二……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而你，是那一二。 寒露抓着沈司衣襟的那只手不禁紧了紧，觉着小心脏又不大安稳了。 不，是很不安稳！ “娘子？”广丹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是广丹不识趣，而是担心寒露中午就没吃，这会儿怕是饿疯了呢。 “我知道了！”寒露扯了扯沈司的衣襟，低着头轻声道，然后才扬起声音对着门外的广丹道，“进来吧！” 沈司握着寒露的手紧了紧，然后才放开。 今日的饭菜，寒露都觉得比往日要香甜许多。 也就是在这时，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是恋爱了。 在现代都没恋爱，穿越这一场，竟和古人谈起了恋爱？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抬起头看了沈司一眼。 灯光下的男人剑眉星目，面容虽然冷峻，但柔和的光晕却似乎给他打上了一层滤镜，看上去倒显得温柔多情了起来。 “没想到你还挺会说情话的。”寒露想到沈司的那句话“你是一二”，心里便甜蜜得不行。 “情话？”沈司抬眸看着寒露，然后放下筷子，“是实话！” 唉，真是个直男！ 不过，真的让人好喜欢。 寒露轻轻地笑了，沈司却以为她是在笑话自己，脸颊微红地说：“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能记起来的，都是些不如意的，直到遇见你。” 沈司说着便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寒露的手，这是他唯一觉得温暖的地方。 “除了我，还有孩子们呢。”寒露回握着沈司。 自己能和沈司走到今天，也是因为孩子们，想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嗯，沈某，三生有幸！”沈司一脸认真地回道。 “我也……三生有幸！”寒露声音不大，但也很正式。 俩人相视一笑，春夜的清风穿堂而来，暖暖的。 晚膳后，寒露刚回到栖凤堂正屋，怀扬便过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寒露问。 “娘子，幸好您没事。”怀扬却道，眼睛还在寒露身上扫了几圈。 “我能有什么事？”寒露好奇地看着怀扬。九洲中文.9zzw “我都听广丹说了，顾娇那个疯子差点儿伤着您了，若是我在场，要她好看！”怀扬说道，又瞟在旁边泡茶的广丹一眼，“广丹就是懒，不好好地跟我学武。” 广丹手中的茶差点儿都洒了，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怀扬点名，不免有些委屈，但最终还是一声没吭。 毕竟怀扬说得没错，如果不是杜玉衡挡了那一鞭子，受伤的就是娘子呢。 “你别怪广丹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她泡的茶就比你泡的好喝。”寒露给使了个眼色，又问，“这次回安阳县办得如何？” 说到这个，怀扬便笑了：“我办事娘子还不放心？现在安阳县都知道沈公子便是楚南王，您就是未来的楚南王妃，官府那边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新上任的王知县也挺好说话的。” 寒露心疼，如果知道自己和沈司的关系还不好说话，那倒是个奇才。 “人我都安置好了，只是年纪都小，都不会什么，我只是把几个会揉面团的丢给帘儿了，让她好好地教一教。”怀扬有些紧张地看着寒露，不知道自己这做法行不行。 “行，就这么着，不行的话以后再换。”寒露点了点头。 “娘子，您刚才说的是‘回来啦’？”怀扬看着寒露。 “怎么啦？”寒露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怀扬往寒露面前一凑：“看来娘子是把这楚南王府当成家了，是不是不打算回安阳县了？” 听到怀扬的这一句，寒露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原本说好花朝节后回安阳县的，她倒不是忘了这事儿，而是忽然觉得不知道怎么跟沈司提。 而且孩子们在这里似乎生活得更加如鱼得水，沈司给三个男孩请的先生是南荆名士，买的书都摆满了书房。 尤其是沈歌，整日在园子里跑着，桂嬷嬷都管不住她。 寒露不忍心在这样的前提下硬带他们回安阳县，那也太自私了些。 琢磨了一下，寒露道：“安阳县还是要回的，只是……” 见寒露话不说完就停住了，广丹和怀扬对视一眼，轻声问道：“娘子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寒露叹了口气，才又道：“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这怎么行？”怀扬都急了，“娘子，孩子们从小到大都是跟着您的。” “什么从小到大，现在还是小孩子呢。”寒露拔下珠钗拨了一下灯芯，“沈司也是他们的亲爹。” “但是……”怀扬皱眉，半晌之后颓然道，“好像也是没什么不可以。” “那娘子要不也留下来？小王爷定是高兴的。”广丹轻声问道。 说起这个，寒露的心情便有些复杂。 虽和沈司算是互相表明了心迹，但似乎还没到在一起的时候，尤其是京都成武王府那边除了派个嬷嬷过来，也没别的消息。 如果自己就这样一直住在楚南王府，怎么想都是没名没份的。 若成武王府一直这样含糊下去，寒露倒觉得不错，自逍遥自在，可三个孩子以后的人生会很尴尬。 但若自己回了安阳县，那这三个孩子便可进可退了。 只是没想到，寒露第二天跟沈司说的时候，他竟立即吩咐沈良收拾行李。 “你也要跟我一起回安阳县？”寒露惊诧地问。 “你不愿意？”沈司顿时黑脸。 “自然不是！”寒露赶紧回道。 相处这么久，她也知道沈司其实是个挺敏感的人。 寒露还没想好哪一天安阳县，安颜却特意来找她，说杜家有些古怪。 第524章 中邪 安颜是个医痴，只对治病感兴趣。 这一点和现代的安颜倒是颇为一致，因此能让她觉得不妥的，那定是很不一般。 “你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寒露让安颜坐到了自己对面。 安颜想了想才告诉寒露，杜家的大太太行为似乎有些诡异。 “那天我从杜四小姐的房里出来，路经花园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杜大太太，她走路的神情似是失了魂一般，我见情况有异，于是便打了声招呼，可是她竟不理我，在我面前就那样走了过去。” 安颜说着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原以为杜大太太是病了，于是追上前去借故握住了杜大太太的手腕趁机切脉，却发现脉象没有什么问题。 “我原以为是失魂症，可失魂症是夜里行事，白日和正常人一般无二，只是不记得夜间的事情，杜大太太的情形似乎不是如此。”安颜说着便陷入了沉思。 什么失魂症，那不就是梦游吗？寒露暗道。 而杜大太太这肯定不是梦游，倒似乎，是被摧眠了。 根据安颜描述的情形来看，催眠杜大太太的人技术比较一般。 电光火石之间，寒露想起那日在方竹寺看到的那个身影，难怪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人是通天门的人。 自己去通天门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他，因此只是眼熟。 难道那天看到的那人，是与杜大太太有接触？寒露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那人在通天门究竟是什么位置，居然也会催眠。 “你明日是不是还要去杜家，我和你一起去。”寒露道。 “你去？”安颜有些意外地看着寒露。 她将此事告诉寒露，只是因为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又不知跟谁说才好。 至于杜大太太的症状，安颜还是倾向于是一种病，只是自己从未见过罢了。 但越是如此，安颜越是有兴趣，只是她不知道寒露过去做什么。 “我也应该过去看一下杜四小姐了，毕竟她是为我挡了顾娇的那一鞭子。”寒露的这个解释，安颜算是认可了。 正说着，有小丫环进来说杜家人送了许多礼过来，沈管家正在接待。 一个小小的商户，沈管家能接待都算是看得起他们了。 寒露趁机让他们带了个话到杜家，说自己明日过来。 这个消息让杜家上上下下都紧张了起来，第二天一大早便在大门口迎接。 “许是真病了，杜大太太竟然不在。”安颜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按理，杜家的老太太都出面了，杜大太太不可能不来的。 和杜老太太寒暄了几句话，寒露便问道：“怎不见大太太？” 杜大少奶奶立即在旁边答话：“回少夫人，我母亲身体讳和，怕过了病气给少夫人，因此回避了。” 寒露轻轻一笑：“老太太和大少奶奶多虑了。” 坐了一会儿，寒露便提出去杜玉衡那里探病，杜老太太原本想亲自引寒露过去。 寒露见杜老太太已年过六旬，于是让杜大少奶奶带自己去便可。 杜玉衡见寒露亲自过来探病，很是有些激动，立即起身相迎。好易小说.haoetvxs “你可别忙了，我是希望你好的，别折腾得你越发地严重了。”寒露笑着抬手便扶住了杜玉衡。 顾娇的那一鞭子只是伤了皮肉，并没有伤到筋骨，因此杜玉衡脸上的气色还行，寒露见了也放心了。 安慰了杜玉衡几句，又将自己带来的补品什么的送上，寒露便告辞出来。 路过花园的时候，寒露顿住脚步道：“如果大少奶奶信得过，不如让安女医给大太太看看，我还是挺信得过她的。” 寒露的话虽然说得挺轻松，但却不容易推辞。 杜大少奶奶哪里敢拒绝，那岂不是不相信寒露，而且杜大太太还有诈病的娣。 不管寒露能不能成为王妃，对于他们家来说，都是不能得罪的存在。 因此杜大少奶奶虽然为难，还是道：“那有劳安女医了。” 只是往杜家正房走的时候，杜大少奶奶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道：“少夫人，我母亲那病真的不大好说，没有哪里不适，倒像是……” 说到这里，杜大少奶奶顿了顿，然后才接着道：“倒像是失了魂似的。” 邪气？寒露扭头看着杜大少奶奶：“这话是怎么说的？” 杜大少奶奶一声叹息道：“衣食住行都与常人无异，就是不大认识人似的，也不搭理人。” 寒露皱了皱眉：“几日了？” 杜大少奶奶回道：“三日了。” 三日？那岂不是正好从方竹寺回来的那一日。 这恐怕也是杜家人讳莫如深的原因，杜大少奶奶在自己面前说是失了魂，但却是从寺里回来便是如此，若传出去，谁知道其他人会怎么说。 搞不好会被人说是得罪了菩萨，那杜家还要不要做人了。 如果不是从庙里回来的，恐怕就会直接说是中邪了。 寒露瞟了安颜一眼，却见她撇了撇嘴，便知道她是不信这些的。 “先去看看再说吧。”寒露道。 “好。”杜大少奶奶不敢露出一丝的不乐意。 但心里却很无奈，按理自己都这样说了，不应该回避的吗？哪能继续去看热闹。 可想想寒露的出身，以及那天在方竹寺发生的事，杜大少奶奶便知道这位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 拐过一个假山，杜大少奶奶忽然指着前面的一处道：“少夫人，那边是我们家的祠堂，五妹妹那日无礼叫大家笑话，被祖母罚在祠堂思过。” 寒露顺着杜大少奶奶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除了绿树掩映，真的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想到娇滴滴的杜家五小姐竟跪了三日，寒露心里还是舒畅得很。 “老太太真是治家严谨，大少奶奶也明辩是非，杜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寒露笑眯眯地说。 杜大少奶奶看寒露这表情，便知道这事儿做对了，同时对于杜老太太也愈加地佩服。 原本杜老太太让杜大少奶奶在寒露面前提这件事的时候，她还觉得多此一举，毕竟她前几日在安颜的耳边也旁敲侧击地说过这事儿。 但老太太却道：“那女医一看就是个医痴，这事儿她才不关心。” 今日看来，果不其然。 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儿，很快便到了杜家正房。 第525章 杜太太的病 走到门口，看门的小丫环立即起身朝杜大少奶奶行礼。 “去禀告大太太一声，就说楚南王府的少夫人过来看她了。”杜大少奶奶对小丫环道。 小丫环有些惊异地看了寒露一眼，又行了一礼，便转身去了。 “少夫人请吧！”杜大少奶奶示意寒露。 “这……不太好吧。”寒露看着前面的那丫环，还没进房呢。 “唉，母亲已经……”杜大少奶奶话说一半，叹了口气扭头对安颜道，“辛苦安女医了。” “嗯！”安颜点了点头，一副懒得多说的样子。 杜大少奶奶也不敢有半点地不满，还得感激地笑笑。 寒露明白杜大少奶奶的意思，让小丫环去禀告一声应该只是走个形式。 她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四周摆放了许多花木，有的花苞已经接近怒放，可院子里的气氛却和这些花木有些格格不入。 丫环婆子们不少，每个人脸上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不是害怕，而是恐惧。 一行人走到院子中间，便见之间的小丫环急匆匆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杜大少奶奶已经带着人进来了，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战战兢兢地说：“大少奶奶，大太太……大太太说，说她不想见人。” 说到最后，小丫环的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杜大少奶奶叹了口气，然后回头看着寒露：“少夫人，我母亲之前不是这样子的，这……” 这样的前提下，寒露也不能硬闯，扭头看了安颜一眼。 “讳病疾医最要不得。”安颜说着抬脚便越过杜大少奶奶和小丫环，径直走进了房里。 寒露暗自一笑，她知道安颜并不真的觉得自己是大夫，一定要救病治人，而是对杜大太太的病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只是安颜可以不管不顾，寒露却不可以。 “安女医心里只有病，杜大少奶奶莫怪。”寒露只得替安颜解释 “少夫人多礼了，还得麻烦安女医呢。”杜大少奶奶哪里敢怪罪。 更何况，杜家是生意人，最明白世事，只有医术好性格才敢古怪。 寒露和杜大少奶奶于是紧跟在安颜的后面进了屋。 屋里比较暗，寒露适应了一下，才看到杜大太太正坐在窗前。 对于进来的人她似乎没感觉似的，只是愣愣地盯着窗外，而旁边的贴身丫环一脸无奈地伺候着茶水。 安颜自顾自地坐到杜大太太身边，也没打招呼，直接抬手就给她切脉。 丫环看了杜大少奶奶一眼，见她没反对，因此也没说什么。 杜大太太这一次倒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依旧是呆呆地看着窗外。 而安颜的眉头却越皱越紧，看得杜大少奶奶心里乱七八糟的，不会是有什么重病吧？ 过了许久，安颜颓然一叹：“大太太没病。” 杜大少奶奶却没觉得意外，只是一声苦笑。 安颜起身看着寒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如果有哪里不妥，倒可以琢磨着下药，可这是一个好人啊。天天小说.daydayxs “真是耽误安女医了。”杜大少奶奶一脸抱歉地说，同时又很庆幸自己之前跟寒露说了杜大太太的症状。 只是杜大少奶奶原以为寒露和安颜已经死心离开，没想到寒露却坐到安颜之前的位置。 “大太太，你在看什么？”寒露轻声问道。 杜大太太似是没听见般，依旧特别认真地看着窗外的情形。 “母亲，少夫人在问您话呢。”杜大少奶奶在杜大太太耳边小声说道。 这话其实是说给寒露听的，杜大太太是迷了心智，杜大少奶奶没迷啊。 杜大太太似旧看着窗外，眼底倒似是有春波在荡漾。 “大太太，露浓花瘦，可如何是好？”寒露一声轻叹。 杜大少奶奶和安颜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寒露怎么突然就说起了这一句。 但杜大太太却扭头看向寒露，喃喃道：“可……如何是好？” 寒露从供在小几上的花瓶里抽了一枝只在早春绽放的小趋菊，回道：“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边说，寒露边将一片花瓣一片花瓣地扯下来放到桌上。 寒露放花瓣的动作很是轻柔，也很有规律。 杜大少奶奶初时觉得奇怪，但看得久了，竟有些晕，身子晃了晃。 她身边的丫环立即扶住了她，轻声问道：“大少奶奶，你没事吧？” 杜大少奶奶揉了揉额头，示意丫环别开口，然后退到了门外，才让丫环拿来清凉油揉揉太阳穴。 等到她再次进屋的时候，寒露已经起身了，脸色很有些凝重。 “大太太可能需要休息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寒露笑着对杜大少奶奶道。 “我母亲她……”杜大少奶奶说了几个字便又停住了，寒露又不是自己请来的大夫，她想说自然就说了，不想说自己问又有什么用，于是改了口，“我送少夫人。” 离开杜家，上了马车，安颜迫不可待地问：“寒露，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寒露看了安颜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但面对安颜求知若渴的眼神，寒露还是道：“杜大太太应该是被催眠了。” 安颜有些不明白，凑近寒露问道：“被催眠？什么意思？” 对于别人，寒露还可以糊弄过去，但面对安颜这类人却是不可以的，他们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太可怕了。 “大概就是让失魂症在白天发生。”寒露道。 “那是如何做到的？”安颜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寒露大概地把催眠的手法跟安颜讲了一下，然后便见她紧紧拧着眉头，半晌才道：“怪道我看你放那花瓣的时候，沉着晕晕的。” 寒露不禁一乐：“谁让你盯着我看了。” 安颜第一次带出特别谦卑的表情：“如果我继续盯下去，会怎样？” 寒露倚在车厢上，慢悠悠地说：“大概我想让你干什么，你就会干什么吧。” 安颜不禁瞪大了眼睛：“真的能如此，你没骗我？” 寒露非常傲娇地哼了哼，才道：“你若不信我，又何必问我。” “我信！”安颜重重地说了一声，又凑上前来问，“那知道痛吗？” 第526章 要不要拜师礼 寒露一看安颜那神情，就知道她是想做什么，心里颇为感慨。 不论什么时候，都能联想到自己的职业，这才是真正的热爱啊。 “如果是催眠大师的话，完全可以在你给伤者治疗给他进行催眠，使他忘掉疼痛。”寒露点了点头。 这话可不是寒露信口胡说的，曾有催眠师介入到拔牙的环节，被催眠者拔完牙之后，不但没有任何痛感，甚至觉得很愉悦。 除了无痛拔牙，催眠甚至可以让人达到假死的状态。 而安颜听到寒露的话，眼里迸发出来了异常的光亮，但之后又是一声轻叹。 “唉，有几个人能当大师。”安颜摇头道。 “如果每个人都可以做到，那你需要治疗的伤者，或许会更多。”寒露笑道。 这句话神奇地安慰了安颜。 “你说得也对，如果是那样，怕是就要天下大乱了。”安颜说到这儿，看向寒露，“你呢？你是催眠大师吗？” 寒露有些惊讶地看着安颜，她居然会这样问？ 难道不应该是非常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不可能是催眠大师吗？ 毕竟在这里的许多人看来，自己也不过就是个颇为能干的女人。如果能嫁给沈司，定是烧了几世的高香。 唯有安颜，她居然抛开了这些外物，直面自己的实力。 “我没有那么厉害。”寒露实话实说。 所有的成功，都不是那么轻易的，除了努力之外，还需要天赋或者机缘。 寒露的天赋在现代就得到了导师的认可，但毕竟年轻，机缘却总是差了那么一些。 但导师却说，是她太随遇而安。 换一种说法，便是没有上进心，得过且过。 可寒露觉得只是每个人的目标不同而已，有的人追求万丈荣光，有的人只想细水长流。 寒露，是后者！ 她只想找个人，生个娃，好好地过日子。 奈何前世，没有！ “催眠，倒真的挺像是中了邪似的。”安颜喃喃道，又想起杜大太太的病情，她托着腮道，“所以，很多人中了邪，其实并不是真正地中了邪，而是被催眠？” 寒露点了点头：“确是如此，但世上的事万万千千，也不好一概而论。” 这一点安颜倒是认可，她自幼跟着爹娘行医，也见过许多不能以常理来解释的事。 “寒露啊，这个催眠还是大夫学着好，其他的太危险！”安颜小声对寒露道，然后盯着她看。 这意思，寒露懂。 “要教你也可以，不过我和我几个孩子的身体就交给你了。”寒露冲安颜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不许临时跑路。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现在整个人都交给你了，这不相干的杜四小姐我不都来替你看了吗。”安颜不满地说。 “你若真的不愿意，我定不会强求。”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安颜，“作为大夫，多治病才能提高医术，提高了医术才能救很多的人，你说是不是？” 安颜不禁有些沮丧，因为寒露真的是说到了她的心窝里。 她不会因为一时心软去救人，也不会仗着自己医术高超而不救人。 对于安颜来说，大夫只是一个职业，既然选择了做这一行，当然要治病，然后要想方设法地提高医术，尽快地减轻病人的痛苦，这才是正确的事。书香小说网.shuxzy 寒露看着安颜，眼睛有些发热，恍惚间，似乎是现代的安颜坐在自己的对面，她们真像啊。 “其实如果每个人都会一点催眠，不是一件坏事。”寒露告诉安颜，“若夫子会一点催眠，那么学生就会很喜欢听他的课；若商人会一点催眠，生意会做得更好；若家人之间会一点催眠，关系会更和谐；若……” 安颜打断寒露的话：“这不是糊弄人吗？” 寒露点头：“就是糊弄人啊，但只要结果是好的，有什么不可以？如果有人糊弄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然后糊弄了一辈子，你不喜欢吗？” 安颜毫不扭捏地点头：“倒是喜欢！”说完，又看着寒露，“我是不是被你催眠了？” 寒露笑得很开心：“瞧瞧，我们这聊得多开心，有什么不好。” 安颜：“……” 开不开心算不上，收获还是有的。 这让安颜有些激动，如果自己真的学了寒露的催眠，那以后在医术上定是大有可为。 “寒露，我要不要送个拜师礼？”安颜一脸认真地问道。 “你别来诱惑我，我对钱财向来馋得很。这事儿别再提了，你心里当我是师父就可以了。”寒露笑眯眯地说。 那一瞬间，安颜觉得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一只好看的狐狸精。 虽然寒露不让拜师，但安颜想深入了解的心，却并没有因此就受到影响。 “寒露，你说本朝有没有催眠大师？”安颜皱眉道。 通过刚才了解的来看，一般的催眠也就罢了，深度催眠也太可怕了。 这催眠大师若是像寒露这样的倒是不错，但要是个无恶不作的人，不得掀得天翻地覆。 安颜又想到杜大太太症状，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干出来的。 “是不是大师不清楚，但应该有很懂得催眠的人。”寒露深深地一叹。 “那……你能赢他吗？”安颜的眼睛里颇有些不安。 “碰着了才知道。”寒露好纠结。 自己只想过安稳日子，不想碰到这人。 可如果碰不到，谁知道以后会怎样，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和孩子们的生活。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想到这儿，寒露又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催眠大师给杜大太太催眠，会怎样？”安颜问。 “杜大太太平日里的言行会和往常无异，家里人也不会感觉到有什么变化，只有当催眠的人发出指令的时候，她才会有行动。”寒露回。 安颜半张着嘴：“还能这样，那岂不是无所不能？” 寒露摇了摇头：“这世上本是相生相克的，若真的无所不能，又何至于只敢躲在幕后。” 安颜点了点头，但对于催眠却越来越感兴趣，一路上问个不停。 寒露一边回着，一边挑开车帘瞟一眼外面的店铺和行人。 自从开始在这个大明做生意以来，这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习惯了。 当马车经过一个小巷的时候，寒露似乎看到一个颇为熟悉的人。 “停一下。”寒露喊道。 马车又走了好几米才几停下来。 第527章 顾娇很惨 后面马车里坐做的广丹很快就出现在车窗前。 “娘子，怎么啦？”小跑着过来的广丹气息有些不稳。 “广丹，你去看看那巷子口上坐着的女子是谁。”寒露指了指已经走过去了的小巷。 广丹应了一声，转身便去了。 但很快，广丹小跑着走了过来，一脸急切地说：“娘子，是……是刘春娇。” 竟真的是刘春娇，寒露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只是刘春娇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跟沈家的人在一起？沈老汉自是被成武王抓了以后顶了所有的罪，现在怕还是在牢里呢。 按理，成武王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沈家的其他人动手。 那刘春娇如何会流落街头，沈歧和她的三个孩子呢？ “她如何了？”寒露问广丹。 “身上都臭死了。”广丹一脸嫌弃地用手扇了扇，然后道，“坐在那儿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身上没瞧见有伤。” 即使这里说话刘春娇那里听不见，广丹还是还是不由自主小声了，怕万一被听见，又黏上自家娘子了怎么办。 寒露皱着眉，刘春娇究竟是刚到南荆府，还是在南荆府呆了一阵子，这都得查查。 “先回家吧。”寒露说着就要放下帘子，广丹却问，“那刘春娇怎么办？” 寒露不禁一声冷笑：“我需要管她吗？” 广丹顿时松了一口气，甜甜地笑道：“自是不用管的。” 寒露却朝广丹勾了勾手指头：“你回去后找一下沈良。” 广丹顿时扭捏起来：“找他干嘛呀。” 寒露深深地看了广丹一眼，才道：“让他叫几个人看着刘春娇，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等寒露说完，广丹悄悄地松了口气：“好，娘子，我回去就跟他说。” 待马车重新动了起来，安颜问道：“那女人是你旧识？” 寒露见回楚南王府还有段路，于是将自己在水月湾的事说了一遍。 安颜像是听说书一般，不时地问“然后呢”。 不过听到最后，安颜倒也不算稀罕，恃强凌弱的人她见得多了，有的将儿媳往死里折磨，有的为了微薄的家产对嫂子和弟媳下手。 不同的是，寒露翻身了。 而更多的人，就此成为了一抔黄土。 “你若管她一管，不是能博个好名声？反正你又不缺这一碗饭钱。”安颜又道。 倒不是安颜好心，她只是好奇，毕竟这在很多人看来，是常规操作。 “博这个好名声有什么用，能抵一碗饭吗？没得恶心得我还少吃了一碗饭。”寒露撇了撇嘴。 安颜顿时觉得这个女人太合自己的味口了，于是朝寒露那个方向又坐近了些。 “不管那女人死活了，我们继续聊聊催眠。”安颜一脸讨好地看着寒露。 “你不要这样笑，不好看！”寒露特别郑重的说。 不管是现代还是本朝的安颜，都应该是傲气的，不用讨好任何人，包括自己。 安颜顿时有些委屈，她也不想啊，谁叫自己要求人呢。 “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只要你愿意，我自会毫无保留地都教给你。”寒露道。 “小女子说话可也得一言九鼎！”安颜指着寒露道，顿了顿又说，“要不我还是叫你师父吧，我怕你反悔。”倍看小说小说.lifankus “我真当了你师父，我反悔你又能拿我怎样？” “也是，那你现在就教我吧！” 寒露有一种预感，以后会被安颜给烦死。 俩人就这样在马车里继续说起了催眠这事儿，不知不觉得就到了楚南王府。 只是马车刚到楚南王府大门口，怀扬一脸兴奋地迎了上来。 “怎么啦，有什么好事？”寒露问怀扬。 “少夫人，顾家过来了！”怀扬急切地说。 “顾家来人你那么高兴干什么？”寒露看着兴奋不已的怀扬。 “因为顾娇也来了。”怀扬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顾娇很惨？”寒露问。 “娘子您太厉害了，跟了您之后我少说好多话。”怀扬笑得眉眼弯弯。 寒露心道，明明是跟了我之后，话多了好多。 “寒露，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安颜在旁边问。 对于安颜的神情，怀扬习以为常了，当初的自己和广丹不都是如此。 寒露却指了指怀扬：“如果不是顾娇很惨，什么事能让她乐成这样？” 顾家就算是抬了一担金子来，恐怕她也只是撇撇嘴。 江湖儿女嘛，多少都有些识金钱如粪土。 倒也难得她不嫌弃自己这个把金钱粪土当成命根子的人。 下了马车，寒露便径直往栖凤堂走，安颜毫不迟疑地跟在她后面。 怀扬看着两人的背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想也没想明白，于是跟了上去。 “娘子，您不去看看顾娇？”怀扬觉得寒露不去看一眼，太遗憾了。 “我又不是女汉子，不爱看那么血腥的一面。”寒露摆了摆手。 “女汉子是什么？”怀扬跟在后面问，又道，“别怕，没出血……呃，娘子，这女汉子是不是说我的？” “没出血？”寒露回头看着怀扬，“顾家真这么下得去手啊？” 顾娇已经扬了鞭，那顾家要么护到底，要么就也得把顾娇抽一顿。 如果没出血，那定是怕污了沈司的眼，因此打了几日后，伤口快结痂了送过来。 这个时候，可是最痛的时候。 怀扬对这个很懂，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娘子，您不忍心啦？” 寒露摇了摇头：“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寒露只是觉得这个时代的女人太可悲了，对家族有用就捧上了天，对家族无用了就……“唉，幸好我没有娘家！”寒露感慨道。 “娘子，我也没有娘家。”怀扬高兴地说。 寒露不禁瞟了她一眼，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乐呵吧？ 只是余光却看到安颜的目光有些黯淡，知道她怕是想起自己的爹娘起来了。 这爹娘好不好的，还真的跟有没有钱没多大关系。 不说本朝，便是现代，寒露接待的客户大多都是有钱的，他们有钱，但却也有更多的身不由己。 一行人默默地走到了栖凤堂前，却顿住了脚步。 第528章 没用 只见栖凤堂前跪着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那人黑发如瀑，削肩瘦腰，她身边的丫环正勉力在一旁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怀扬，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寒露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怀扬第一次看到寒露的脸色这么难看，立即什么也不说地跑了过去，问了几句就回来了。 “娘子，是顾娇。”怀扬道。 “我当然知道是她，怎么跪到这边来了？”寒露问。 “他们家人非要见到到娘子，沈管家说您不在家，他们家说愿意等，于是沈管家便让他们家里的人把她送过来了。”怀扬耸了耸肩。 送过来当然不可能坐在屋子里等，当是做客呢。 寒露揉了揉太阳穴，这古人的思维可真是……凭什么认为我乐呵看到这一幕。 “让人把她带走……”寒露刚一开口，就见顾娇在丫环的提醒下朝这边看了过来。 哈，这下躲不开了！ 果然，顾娇看到寒露，便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她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还没到面前，“噗通”一声就又跪下去。 寒露眉心抽了抽，听着顾娇有气无力地说：“少夫人，求……求少夫人放过……放过顾家，这一切都是……都是我的错，求少夫人放过……顾家……” 顾娇的话让寒露心里刚刚产生的一丝怜悯之情荡然无存。 “顾家这是瞧不上我，所以让你这么一个无用的棋子来逼迫我？”寒露寒着脸道。 “少夫人……何出……何出此言？”顾娇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不过几日的时间，顾娇似是老了十岁，哪里还有前几日那娇横的样子。 “顾大小姐，我不知道你们顾家的长辈跟你说了什么，但你自己要清楚，我寒露做得楚南王府的少夫人，也做得安阳县的活寡妇，他们逼你来说这些有得没得，哼！”寒露一声冷笑，“没，用！” “少夫人误……误会了，顾娇真的……真的是来认罪的……”顾娇说着身子又晃了晃，她身边的丫环赶紧把她给扶住了，眼泪汪汪地说，“少夫人，我们家小姐这几日滴水不进，一直在受罚，请您原谅她吧！” “你们家小姐滴水不进和我有什么关系？谁罚的找谁去。”寒露冷声道。 “可是……可是少夫人如果不原谅小姐，我们老爷会把小姐打死的。”丫环说着便“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其间又夹杂着顾娇因疼痛而呻吟的声音，听着都怪惨的。 “原谅？那要如何原谅才好呢？”寒露的声音突然轻柔了起来。 “少夫人……”那丫环刚一开口，便被怀扬打断，“你闭嘴，我们家娘子……少夫人问顾娇呢，莫不是你也是顾家的小姐？” 那丫环不敢耍横，老实地闭嘴了，但眼睛却盯着顾娇。乐书吧.leshuoba “只要……只要少夫人不追究，顾家便……便感激不尽！”顾娇半闭着眼睛，蜡黄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说。 “顾娇，我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寒露一步又一步地走到顾娇面前，跪下来道，“不追究就是答应你们顾家接着再送来一个女子做侧妃，而我还得说服楚南王接受，否则我就是小肚鸡肠的人，毕竟你已经伤成这样，在我的院子前跪了这么久。” “如此，不管京都的那些可笑的善人们不管是不是知道事情的真相，都会说我气量狭窄，善妒自私，不堪为楚南王妃，是也不是？” 怀扬顿时瞪大了眼睛，这顾娇这一身伤地过来跪在栖凤堂门口，竟是为了逼着娘子答应这个？ 这么一想，她简直不能忍了。 只是刚一抬脚，就被安颜拉住了：“你这真的一脚踹过去了，明日寒露的名声就坏得透透的了，毕竟她也是知府夫人的侄女。这若死了也就罢了，若是半死不活得，还得我治，麻烦！” “你还给她治？我看你还是给你自己的脑子治治吧。”怀扬虽然瞪了安颜一眼，但好歹也忍住了。 而顾娇则是呆呆地看着寒露，这些都是自家人讨论了许久的结果，怎地她竟一眼看破？ 她不是个连娘家都没有，没什么见识的村妇吗？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那一瞬间，顾娇忽然觉得自己败给她也是应该的，不是因为她是楚南王府的少夫人，而是她本身就不容小觑。 “少……少夫人多……多虑了……”顾娇有气无力地说。 “多虑了？呵呵，顾娇啊顾娇，你是不是觉得即使你就算不嫁到楚南王府当侧妃，也是顾家得用的女儿？”寒露轻轻地将顾娇脸颊旁边的碎发抿到耳后。 顾娇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少夫人，您别吓我们家小姐了。”那丫环抱着顾娇的胳膊哭着说。 “那我来吓吓你啊。”寒露看着那丫环，指着顾娇说，“她之前的那丫环是不是已经没了？那你呢？你看到了她和顾家这么狼狈的一面，你就算是顾家大夫人身边的得用丫环又如何，你以为你就能活？” 那丫环一脸惨白地看着寒露，这……这是人还是神啊，她怎地知道自己是大夫人身边得用的丫环。 她……她说自己不能活？ 能做顾家大夫人身边的丫环自然是不蠢的，粗粗想一下便知道，寒露虽然说是吓她，但也是实情。 以顾家人的作风，自己真的怕是难活了。 想到这儿，那丫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也顾不上顾娇了。 “少……少夫人……你究竟想怎样？”顾娇看着寒露目如深潭，不由得心里头发慌。 “我不想怎样，你应该问问你们顾家究竟想要怎样。”寒露轻轻一笑，“你呢，也得想想，既然是颗棋子，就应该有棋子的自觉性，你要做的，先是保全自己性命，毕竟你除了到我这里闹上一场，还有什么价值？没有吧，那你就是一颗废子。” “不……不是这样的……”顾娇轻轻地摇头，眼泪却喷涌而出。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提醒你是我作为女人，对你最后的一点善意，不管是你哪个妹妹进楚南王府，你以为和你有什么关系？”寒露不待顾娇多想，便又道，“不管你是想为自己活，还是为顾家活，在我这里都没有用。” 第529章 不是自己的别想要 “你不在乎？你定是不在乎的。”顾娇似是在问寒露，但自己又答了。 “是，我是不在乎的，我不在乎做不做楚南王妃，也不在乎做不做楚南王府的少夫人，但我知道……”寒露顿了顿，脸上绽放出一团让人眩目的笑来，“但我知道沈司是在乎我的，任你们做得再多，他也不会看在眼里。” “我……我还是不明白……”顾娇一脸地迷茫。 眼睛，却看向了寒露的身后。 寒露皱了皱眉，发挥得正好呢，谁跑来捣乱。 扭头朝身后看了过去，却见沈司站在不远处。 看他的神情，似乎挺愉悦？ “和不相干的人费什么神。”沈司走到寒露身边，抬手轻轻地拉起她，但还是瞟了一眼顾娇，道，“楚南王府只会有一位正妃，就是寒露，只能是寒露。” 见顾娇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又补了一句，“永远不会有侧妃和侍妾。” 顾娇这才一脸惊愕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司。 的确，她之前没明白。 没明白寒露为什么说因为沈司在乎她，所以顾家做再多的事也无用。 顾娇虽然跋扈，但也懂得，顾家要的只是与楚南王府扯上关系，那样等同于次辅和楚南王府扯上关系。 有楚南王府和次辅两条线，顾家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至于送进楚南王府的女儿，能得宠当然最好，不能得宠关系也不大，他们要的只是个名份。 之后，也没明白沈司说的“楚南王府只会有一位正妃”，这话有什么意义呢？正妃当然只能有一个，只有商贾人家才会有平妻。 可当沈司说“永远不会有侧妃和侍妾”的时候，顾娇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即使沈司只是口头说说，即使以后他的王府后院被莺莺燕燕都住满了。 但这一刻，他能为寒露说出这样的话，便是这世间少有男子能做到的。 抬眸间，已经不见沈司和寒露的背影，该是已经进院子里面了。 顾娇突然咧嘴露出一抹笑意，然后竟笑出声来，最后是仰天长笑。 那丫环被顾娇的样子吓呆了，颤抖着问：“大小姐，您这是……怎么啦？” “怎么啦？”顾娇看向那丫环，“我……我就是一个傻子，人家根本就不想娶侧妃，顾……顾家人也是傻子，姑父……也是……” 许是情绪太过激荡，顾娇突然吐了一口血，竟晕死过去。 那丫环抱着顾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得看向还没离开的安颜和怀扬：“求二位姑娘救命！” “唉，我就知道。”安颜无奈地闭了闭眼睛，瞧吧，又是自己的事。 “谁叫你不走？”怀扬翻了个白眼。 安颜懒得搭理怀扬。 一个杀手怎么可能理解一个大夫，没看到可以眼不见为净，这都在眼前了，怎么能抽身走人。 等安颜招来几个人把顾娇抬走后，怀扬也乐乐呵呵地进了栖凤堂。 而一丛花木后面的王储秀和莺儿则白着一张脸，两个人都僵住了。 “莺儿。”王储秀轻声喊道。 “小姐，奴婢在。”莺儿伸手扶住了王储秀的胳膊。文婷阁小说网.wentingge “莺儿，你说，我是不是也是个傻子？”王储秀脸上也浮现了和顾娇一样的笑容。 莺儿瞧着不禁有些害怕，但想到那顾娇吐血是因为有伤，心里又松了松。 “小姐您多想了，您怎么拿自己和顾娇相提并论。”莺儿劝慰道。 “有什么不一样吗？哈，我居然也想过……”王储秀不禁打了个寒噤，“以后，我们还是和少夫人多来往吧，至小王爷……” “怎样？”莺儿抬头看着王储秀。 王储秀深吸一口气：“以后遇到了小王爷，就绕着他走，不是自己的东西，别想要！” “知道了小姐。”莺儿赐说完，又“咦”了一声，“小姐，小王爷出来了。” 王储秀本能地就要往前凑，好在莺儿及时扯了扯她的袖子，她立即回过神来，然后蹲到了花树丛下面。 等沈司走过去之后，王储秀和莺儿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刚才小王爷好像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 “是吗？那他怎么没过来斥责我？” “许是小王爷已经允许小姐来找少夫人了。” “这样？那就好！” 王储秀终于直起了腰，突然间觉得，还能轻轻松松地呼吸，就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 只是这口气刚呼出去，还没吸回来，便听到怀扬喝斥道：“你俩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王储秀顿时恼了，一个丫环居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但眼睛刚一瞪，就又被莺儿扯了一下袖子。 “是怀扬姑娘啊，我来给少夫人送样东西。”王储秀尽最大可能地扯出一个笑来，然后又瞪了莺儿一眼。 莺儿儿赶紧从篮子里拿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 “我不爱看书，你直接说这是什么吧。”怀扬没接。 “上次少夫人问我京都风物，我怕我说得不够详细，便写下来了，以便少夫人闲暇的时候翻阅。”王储秀笑眯眯地说。 “我们少夫人哪来那么多闲暇的时候。”怀扬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对王储秀道，“你们等着，我进去问一下少夫人现在够不够闲暇，有没有时间见你们。” “劳烦怀扬姑娘了。”王储秀赶紧道。 等怀扬进了院子，王储秀才扭头对莺儿道：“别老是扯我的袖子，扯坏了我还怎么见人。” 莺儿顿时委屈不已，但最终还是行礼道：“都是奴婢的不是。” 王储秀这才满意地说：“看你还忠心的份上，下不为例！” 莺儿暗道，那下次自己怎么提醒啊，扯哪儿啊。 这时，王储秀突然一个激灵：“莺儿，我们在马车上的时候，不是看到一辆板车上裹着床竹席，里面放着……放着一个死人吗。” 说到最后王储秀声音都抖了。 “是啊小姐，您怎么想起这个来了？”莺儿心里也毛毛的。 “你注意到那人的鞋子没有？”王储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紧紧地抓着袖口。 “是一双玫红色的绣花鞋。”莺儿回。 还没等莺儿弄明白王储秀问这个干什么，便见她家小姐的脸色异常难看起来。 第530章 讨好 “小姐，怎么啦？”莺儿轻手轻脚地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啦……”王储秀看了莺儿一眼，“那个，是顾娇的丫环。” “啊？”莺儿不禁瞪大了眼睛，“小姐，您是怎么知道的。” 王储秀张了张嘴，但刚要说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莺儿，她之所以注意到一个丫环的鞋，是因为她也喜欢玫红色，因此看着一个丫环居然穿到脚上，很是恼怒，恨不得眼睛能喷火，把那鞋烧了才好。 不过通过这件事情，敲打一下莺儿还是有必要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别管了，只是你自己想想，跟着我多有福气，至少不论怎么着，你命都在。”王储秀微微仰了仰下颌。 莺儿自是立即表现出无尽的感激之情，但心里却道，自己之前也怕没命来着，要论福气，还是跟着少夫人的好，看她对广丹和怀扬的态度，就知道是一个宽和的人。 只是这一点，莺儿知道，是绝对不能在王储秀面前表露出来的，否则没命不至于，吃苦受罪却是逃不掉的。 不过想起顾娇的那个丫环，莺儿还是觉得自己的命相对来说要好些。 至少王储秀只是蠢点儿，并没有像顾家小姐那么暴戾。 好在这时，怀扬出来了，倚在门口对王储秀道：“少夫人愿意见你了，但你也知道少夫人刚从外面回来，可别说太多。” 王储秀抓紧了袖口，但嘴里却小声道：“怀扬放心，我见见少夫人就走。” 怀扬撇了撇嘴，又不是你娘，有必要非得见一面吗？ 进了屋，王储秀给寒露解释了一下她写的那个《京都风物》，又道：“少夫人，我在这南荆府老宅也没什么事，您若要有什么忙的，比方说办个诗会，或者什么花宴的，您派个人去我那儿说一声，我立时就过来。” 莺儿听到这席话，心里一突一突的。 小姐啊，这少夫人是个村妇，您跟她提什么诗会什么花宴啊，这不是故意扎人家的心吗？ 再说了，人家是王府，做什么还需要旁人来帮忙。 但王储秀说了不准再扯袖子，她也只能干着急。 果不其然，接着莺儿便听到寒露道：“王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三个孩子都忙不过来呢，哪有那个闲心思办诗会。” 按理，王储秀应该就此打住，但她却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来，身子还向前倾了倾。 “少夫人，再忙，这宴还是要办的。您现在是这楚南王府的少夫人，与人多来往些，对府里的公子和小姐也是有好处的。”王储秀说着又道，“我听说再过些时，这京都通天观的桃花就都开了，不若少夫人在那里办个桃花宴？” 寒露听了都想来一句，城会玩！ 二月花朝节，三月桃花宴，四月不知道有什么，五月端午节定是又要热闹一番的。 而且那通天观是通天门的老巢吧，去那儿玩，寒露怎么着都觉得怪不自在的。乐书吧.leshuoba “王小姐说得有理……”寒露话刚说出口，就被王储秀打断，“既然少夫人同意了，那这件事便交由我来安排吧。” “我……”寒露这回才刚说出一个字，王储秀又接话道，“少夫人跟我不用客套，我知道您事忙，有我呢，保管帮您打理得妥妥当当的。” 寒露暗叹，也是，我跟你客套什么呢？一开始就应该说，我不愿意。 “还是不办了吧，我还得去一趟安阳县……”寒露这回倒是多说了几个字，但又被王储秀给截了，“娘子尽管回去，这边有我呢，定不让娘子操半毫的心。” 莺儿都快听不下去了，她倒是理解自家小姐急于讨好少夫人的那颗心，但您也得看看人家的脸色啊。 看了一眼王储秀的袖子，莺儿伸出了一个手指尖尖，最终还是缩回来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娘亲，您回来啦？” 沈歌穿着一身水粉色镶着金边的夹袄滚了进来，扑进寒露的怀里，指着自己的头花道：“娘子，春丫给我做的花。” 寒露摸了一下，是将布浆好剪成的花朵的形状，然后多层叠在一起，用针缝起来，倒也小巧别致。 “嗯，这春丫的手还挺灵巧的，回头娘赏她。”寒露夸道，又指着王储秀对沈歌道，“怎么不叫人呢？” 沈歌早就见过王储秀，因此寒露也不用介绍了。 若是以往，沈歌不叫就不叫了，只是现在王储秀明显低了一头，总得有来有往。 “王姐姐好！”沈歌特别敷衍地行了一礼，便又窝进了寒露的怀里。 “小姐好，小姐可真是玉雪可人。”王储秀伸出手想摸摸沈歌的像雪团子似的脸，但见她瞪了自己一眼，又赶紧收回来了。 “娘，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沈歌揽着寒露的脖子问。 听了这一句，王储秀赶紧邀功道：“我和娘子商量着三月去通天观办桃花宴，小姐，那通天观的桃花可好看了。” 沈歌的一双大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你去看过？” 王储秀顿时无语，支支吾吾地说：“听……听我家老宅的下人说的，他们定不敢骗我。” 沈歌虽然对于王储秀没看过就说好看有些不满，但只要有得玩，她就开心。 “娘，歌儿最喜欢桃花了，我们到时候做桃花酥好不好？”沈歌非常热心地建议，并不知道她娘其实还没有下定决心。 不过这话倒叫寒露心头一动，也是，经过方竹寺那一次，自己在南荆府贵妇贵女圈应该传开了，这几日就有不少人递贴子过来。 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做一些点心出来，给溢香居先打打名气。 这么一想，寒露不禁高兴起来，对王储秀便更加地和颜悦色起来：“那这件事就有劳王小姐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过来跟我说。” 王储秀得到了确切地回复，顿时激动不已，点头道：“少夫人放心，我一定办好这件事。只是，少夫人可否别叫我王小姐了，唤我储秀可好？” 第531章 娘家 这要求并不高，寒露从善如流：“那就辛苦储秀了。” 王储秀忙起身摆手：“少夫人客气啦。”然后又看了沈歌一眼，轻声道，“那我这就回去准备了。” 寒露示意怀扬：“帮我送送王小姐。” 王储秀看到怀扬冷冷的样子，后退了一小步，尴尬道：“不用了少夫人，我识得路的。” 寒露还是叫了个小丫环送王储秀。 出了楚南王府的大门，王储秀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上了马车后，她忍不住拉着莺儿的手道：“真有你的，少夫人好像真的把我当成她自己人了。” 莺儿赶紧堆起一脸笑：“是小姐自己能干。” 其实莺儿想说的是，其实小姐命真好！ 想那少夫人原本是不乐意的，最后竟鬼使唤神差地又点头同意了。 莺儿的脑子里莫名出现了四个字：犹如神助！ 而寒露那边则开始准备着回安阳县了，只是沈歌却舍不得离开娘，非得跟着一起回去。 寒露愿意是桂嬷嬷就留在楚南王府，反正孩子们在这里，自己也不可能在那边多呆。 但桂嬷嬷却道：“少夫人已经让奴婢跟着小姐了，奴婢自然不能离开小姐的。” 寒露见沈歌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也就同意了。 只是沈良那边的消息不大好，说是赶到广丹说的地点，已经不见了刘春娇。 不仅如此，沈良着人找遍了南荆府城，也没发现刘春娇踪迹。 “娘子，她不会离开南荆府了吧？”广丹小声问道。 “她都饿成那个样子了，如何能离开南荆府？就算是离开南荆府，又如何能让沈良都找不到？”寒露问广丹。 “那是故意躲起来了？”广丹皱眉道。 “那她为什么要躲？”寒露再次问道。 “这……”广丹却是答不上来，也只能排除这个可能性了，“娘子说的是，就算是躲起来了，也不会连沈良都找不到。” “广丹，你对沈良倒是挺了解的。”怀扬感慨道。 “你胡说什么呢，不理你了。”广丹说着便转身撩开门帘出去了。 怀扬都看呆了，这是怎么啦？ “娘子，我说错什么了吗？”怀扬扭头看着寒露。 “你没说错什么，是广丹心里有事。”寒露轻轻一笑。 “广丹心里有事？有什么事啊娘子？”怀扬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如果人有动物的属性，寒露觉得怀扬是属猫的，她的心里会有个领域，领域内的人谁都不能侵犯。 而广丹，无疑已经被她划入了领域范围内。 见寒露没回话，怀扬又道：“是不是和沈良有关，我找他去，敢欺负广丹，揍不死他。” 怀扬说着就要去找沈良，却被寒露拉住了。 “你是属兔子的吗？时不时地就要蹦起来！”寒露把怀扬摁到椅子上，“广丹的事你别管。”127小说.127xs “娘子，怎么能不管呢，我可不能看着她被欺负。”怀扬不满地看着寒露。 “有些事得管，有些事不能管。”寒露强调，又一个眼神过去，钉死怀扬。 “那什么事不能管？”怀扬彻底懵了。 “婚事，你能管？”寒露看着怀扬。 “婚事，不是吧？”怀扬蹭地又站了起来，“广丹那个眼瞎的看上了沈良？” “怎么就眼瞎了，沈良哪儿不好？”寒露说着便掰着手指道，“沈良人品好，相貌也端正，有武艺，虽说是沈司的侍卫，但在军中可是正六品的营千总，配不上广丹了是怎么地？” 寒露的一席话，说得怀扬都傻住了，这些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来没细想。 “这么地，倒……还行！”怀扬说完又在旁边的茶几上拍了一掌，“便是如此，他若敢欺负广丹，我也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良也不弱。”寒露提醒怀扬。 “他是不弱，但如果敢对广丹不好，他自己也别想好。”怀扬一声冷哼。 “行行行，广丹的娘家就是你了，你的娘家是我，回头你看上了谁，跟我说一声。”寒露指着怀扬道。 “娘子，我能看上谁。”怀扬缩了缩脖子。 原本怀扬从来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现在见广丹都有了心上人，不禁觉得从年龄上，自己也该到了。 可把认识的人看了一圈，又摇头道：“娘子您就别为我操心了，我没看上的人，也没人看得上我，我就这样挺好。” “好什么好，等你白发苍苍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亲人都没有？”寒露白了怀扬一眼。 “怎么能没有呢？便是沈歌嫁人了，沈清和沈澈还会赶我走不成？”一直硬得像石头似的怀扬顿时有些委屈，眼圈都红了。 寒露倒是愣住了，她只是想着现代的时候，一个一直未婚的姐姐，等到父母都去世之后，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亲人了。 而这古代不一样，便是怀扬一辈子不嫁，只要她呆在沈家，便也是热热闹闹的一世。 而且似乎在那些富贵人家，有很多这样的忠仆，是真心把主家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过的日子并不比有子有孙差。 只是寒露从来没把怀扬当成下人看，因此还是希望她有自己的人生。 想到这儿，寒露握住怀扬的手：“是我的不是，我说错了。你嫁，我祝你百年好合，百字千孙，你不嫁，我的家就永远是你的家。” 说到这里，寒露心里也有些酸。 自己这算是运气好吧，白捡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如果自己是原身穿过来，不也是孑然一生。 “娘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哭啊！”怀扬慌了，抬手就朝寒露的脸擦了过去。 只是这一擦，用力太猛，寒露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丝丝红痕。 “娘子，你这脸也太嫩了吧。”怀扬懊恼道。 “谁叫你动手的。”寒露离怀扬远了点儿。 她也没想到，自己突然间会变得这么脆弱。 怀扬径直起身出了屋，一会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不好意思地说：“娘子，敷敷脸吧！” 寒露不禁也笑了，有的时候还是挺细心的嘛。 第二天收拾行礼，第三天寒露一行人便启程回安阳县。 而三个男孩子则继续留在楚南王府读书，赵安和沈清还好，沈澈却老大不乐意地，磨在马车上不下来。 第532章 闹事 “下车。”沈司黑着脸道。 若说刚开始的时候，沈司还觉得有些对不住孩子们，因此多有包容。 但这会儿，已经被完完全全的是一个严父了。 沈澈虽皮，但在沈司面前乖得像只猫。 再不乐意，还是老老实实地从马车上爬了下来。然后，看着他爹上了马车。 沈澈傻了，连他娘跟他挥手道别都没瞧见。 等马车已经远去，沈澈才回过神来：“哥，怎地爹让我下车，他却自己上去了呢？” 沈清拍了拍沈澈的手脑勺：“因为他是爹啊。”爹都是不讲理的。 沈澈气得直跺脚：“早知道……” 早知道怎样？看着大门四周护卫，沈澈只能把这句话咽下去。 沈司一直把寒露等人送到城外长亭，他才满脸不开心地下了马车。 原本沈司是打算和寒露一起回安阳县，但由于通天门的案子查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走不开身。 因此这几天，沈司都是耷拉着一张脸，整个南荆楚南王府的气压都比较低。 寒露走的这一天，楚南王府的下人们都想哭了。 倒不是因为舍不得寒露，或许也是。 用一个洒扫丫环的话说：总有种少夫人不在，自己可能随时会没命的感觉！ 沈司虽然没有跟着一起，却让沈良护送。 有沈良和怀扬在，寒露一点儿都不担心，一路上看到春光大好，心情极好。 毕竟安阳县有她的事业，她的宅子，那才是她的家。 怀扬和广丹是一样的心情，安颜则无所谓，看着似乎是在看外面的风景，但心里却在琢磨着寒露说的催眠。 桂嬷嬷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窗外的景致很美，绿意盈盈，她习惯的京都二月应该还是山寒水瘦的。 再美也是陌生的地方，它甚至强烈地刺激着桂嬷嬷，让她明白自己真的开启新生活了。 即使以后还是能回到京都，但也不再是以前的日子。 原本稳重的春丫则很是有些激动，她很少出门，因此一路上和小蔓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两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安阳县，寒露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 穿过安阳县大街，终于到了蒹葭院门口。 “到家了！”寒露撩开帘子，便看到自家并不起眼的大门。 一行人下了车，沈歌非常得意地对桂嬷嬷道：“嬷嬷，这是我家哟！” 桂嬷嬷一本正经地纠正：“小姐，楚南王府才是你的家！” “桂嬷嬷！”广丹看向桂嬷嬷，“楚南王府是小姐的家没错，可这蒹葭院也是小姐的家啊，这可是少夫人自己实打实掏银子买的宅子。” 桂嬷嬷嘴巴动了动，但还是没说话。 她想说的是，女人太能干了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也知道，自己这话没人会听，说了也是白说，反正自己跟的人是小姐，小姐还小。 好巧不巧地，沈歌听了广丹的话，一脸骄傲地宣布：“我以后也要像娘一样，自己挣钱买宅子。” 桂嬷嬷的眉头皱了起来，顿时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颇重。天合小说网.ac139 “歌儿啊，自己会挣钱当然是件好事……”寒露牵起沈歌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道。 “少夫人，要不我来抱小姐？”桂嬷嬷打断寒露的话。 “歌儿在车上坐久了，应该走动走动。”寒露深深地看了桂嬷嬷一眼，直到她低着头退后一步。 倒是广丹小声嘀咕道：“真是好规矩！” 桂嬷嬷知道广丹是说自己的，却反驳不得，自己刚才打断寒露的话的确是没规矩。 若是之前，还能说自己并不是寒露的下人，可现在少夫人都已经叫出口了。 虽说当时是为了楚南王府的面子，但既然叫了，便要认。 现如今怎么办？只能忍了。 沈歌对于这一切一无所知，还对寒露道：“娘，您教我挣钱吧！” 寒露在沈歌的发顶摸了摸，才道：“娘一定会教你怎么挣钱的，但歌儿你要记住，会挣钱不代表一定要挣钱，挣钱是一种本事，却未必非得用上。” 沈歌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娘，歌儿不明白！” 寒露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就像是你爹呀，有一身的武艺，但那是保家卫国的，不是平时有事没事就要亮个相，和人打一架。” 这番话说得桂嬷嬷深为认同，倒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是多虑了。 寒露并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她如果不做生意，又如何养这三个孩子。 想到这儿，桂嬷嬷脸上的隐忍渐渐褪去。 回了安阳县，寒露就没有在楚南王府那般轻闲了，三个店她都得去转转，看到问题得及时解决。 尤其是溢香居和流香居，都是做食物的，问题最多。 如寒露那天去流香居的时候，便见那里围着一圈人。 “怀扬，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怀扬应声去了，寒露恍惚间想起去年沈柳香大闹溢香居的情形，顿时有一种物事人非之感。 怀扬很快就过来了，眉头紧拧在一起。 “娘子，有人在流香居门口摆丧事。”怀扬皱眉又往那边看了一眼。 摆丧事？寒露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事。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哪里的？”寒露轻声问怀扬。 “夫妻俩带着个孩子，那席子上躺着个老汉，说是吃了炸鸡腿中毒死的。”怀扬恨恨道。 她知道炸鸡腿是不可能有毒的，因此肯定是栽赃。 “一个老汉？”寒露皱了皱眉，又道，“走，过去看看。” “娘子，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吧，等我查清楚了再来。”怀扬拦住寒露道，“那女子可是有一张利口。” 怀扬不怕打架，怕吵架。 在这方面，她还真不如广丹能帮得上怀扬。 “出了事情，就得解决事情，就那样搁在那里，让怎么看。”寒露示意了一下前方，人越来越多了。 怀扬想想也是，便侧身让开，大不了自己想法子让那女子开不了口便是了。 寒露刚要往前走，便听到安颜的声音：“寒露，终于抓着你了。” 安颜气喘吁吁地走上前来，这几日寒露起早晚归的，她都看不到她人。 “你来了正好，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寒露说着便抓起安颜的手，往人群那边走了过去。 第533章 真是毒死的 看着那边围着那么些人，安颜顿时有些怂了。 “你让我跟你去干什么？”安颜不走，对寒露道，“如果是打架，有怀扬一个人就行了。” 寒露停下脚步，一脸认真地说：“你这么怕死啊？” 安颜一脸惊讶地回道：“谁不怕死啊，如果都不怕死，我也不用做大夫了。” 寒露想想也是，于是解释道：“不是打架，帮我看个人是不是毒死的。” 这是安颜的老本行，她也就没那么抗拒了。 刚走到人群后面，便有人无意间看到了寒露，立即喊道：“寒娘子来了！” 这一声喊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还有人愤愤不平地说：“寒娘子，这对夫妻说这老汉是吃您家店里的炸鸡腿中毒死的，我们是不信的。” 这人说完，立即有人不甘落后地跟着道：“我们自是不信的，若真是如此，我们早就都没了，谁没吃过寒记的炸鸡腿。” 这句话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 怀扬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懂理的人还是挺多的。 寒露却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有个“仙子下凡”的名声在外，帮自己说话的人肯定没这么多。 看热闹不嫌事大，是许多人的本性。 寒露走到那女子面前，顿时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眼熟。 寒露有些不明白，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从哪儿来。 但她可以断定，自己穿越过来之后，没见过这个女人。 而那女子看到寒露，眼底掠过一抹惊慌，但最终还是定了定神道：“寒露，你终于出现了？” “你是？”寒露试着问道。 “我是沈荷香啊，你做生意挣了钱，就连你大姑姐都不认识了？”那女人说着便哭了起来，她身边的男子立即安慰道，“荷香别哭了，她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怎么会记得我们这样的穷亲戚。” 寒露没想到这人竟是沈荷香，原主对她没印象也是应该的，她嫁人的时候，原主才八岁。 嫁人后，沈荷香说是因为生的是女儿，婆家不待见，极少回娘家。 而这沈荷香在婆家被虐待，可回娘家来不是哭就是骂，原主性格懦弱，怕是抬头看一眼都是不敢的。 怀扬听到沈荷香这样说，恼了：“你们脑子是不是进屎啦，我们家娘子被你们家死老太婆扫地出门住窝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亲戚呢？” 沈荷香不接怀扬的话，只是抬头看着寒露：“寒露啊，都说人死如灯灭，我娘已经没了，你还要怎样？” 这话一说出来就有人议论纷纷。 “可不，得罪仙子是没有好下场的，连亲婆婆都得要下地狱。” “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怎么着也是她婆婆，不能这样吧？” “什么婆婆，在仙子面前，都是凡人。” “就是，你还是少说些吧，回头别遭了报应。”美丽小说.meilixs “这……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听着这些议论，沈荷香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 怀扬听着暴怒：“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众人被怀扬的声音一惊，顿时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寒露给了怀扬一个眼色，才看着沈荷香道：“沈荷香，你竟将你娘的死算在我头上？她是在你妹妹家，哦，也就是齐家，她在齐家给别人下毒来诬陷我，最后毒着自己了，这能怨谁？” 沈荷香顿时有些慌，这些事情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只是在吴氏过世的时候，沈荷香回去过一趟，听到沈家人说吴氏的死是因为寒露。 “那和你也是脱不开干系的。”沈荷香口不择言道。 “依你的意思，她诬陷我自己被毒死，还是得赖我？”寒露都想笑了，这沈家出的都是什么人啊。 “这个且不说，我爹总是吃你店里的炸鸡腿没的，你没个说法可不成。”沈荷香的男人陈家旺嗡声嗡气道。 寒露看了一眼早已迎出来，但立在一旁没说话的陈妈妈和赵阳夫妇，问道：“他们买过炸鸡腿？” 赵阳立即上前道：“回娘子，买过，是这老汉自己买的，但本店的炸鸡腿绝对无毒啊。” 人群中有人道：“可不，如果有毒，我们都死了多少回了。” 那沈荷香却道：“她还要赚你们的银子自然不会下毒，可她恨着我们沈家人呢，我娘家人已经被她赶走了，就只剩了我和我妹妹两个外嫁女，我妹妹家大业大她没法子就寻上我家了。” “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若真的要毒，怎地不毒死你，倒毒死你公公。”怀扬指着沈荷香道，“你这女人满嘴没一句实话。” “可不就是想毒死我和孩子们的，我女儿孝顺，非得让他爷先尝一个，这就……”沈荷香说到这里便趴在地上开始拍地，“爹啊，是我和女儿对不住您啊。” 这哭声别样地凄惨，一部分要算是信了，看着寒露的眼神便有些不同了。 毕竟说起来那沈家人先前确是不够地道，但这寒仙子一出手要人命，也太……唉，凡人的命不值钱啊。 甚至有人小声道：“对于仙人来说，凡人就跟那蚊子蚂蚁一般，你叮她一口，她就得一巴掌要你的命。” 周围的几人，觉得此话甚为有理。 寒露看着沈荷香，这样的女人会在婆家抬不起头来？ “这炸鸡腿是你公公自己来买的，又不是我们送过去的，如何下毒？”陈妈妈急道。 “你们定是把我们家人的样貌都记着了，就等着我们家人上钩呢。”沈荷香说着又哭了出来。 寒露算是知道沈荷香胡扯八道的本领了，直接对安颜道：“麻烦你去看看。” 沈荷香立即警觉起来：“你们想看什么？” 怀扬没好气地回道：“这是我们家娘子的女医，看看你公公是不是被毒死的。怎么，不敢让看啊？” “你？”沈荷香露出一脸恼意，自己抬手掀开了盖在陈老汉脸上脏兮兮的白布，道，“要验你就当众验，若是你们黑的说成白的，这安阳县的医馆里也是有大夫的。” 在沈荷香掀开那布的一刻，寒露心里便有数了，而安颜已经过去验尸了。 等沈荷香说完，结果也出来了。 “黑的就是黑的，怎么会说成白的。”安颜看着寒露首，“的确是被毒死的。” 第534章 纯属就是栽赃 安颜的话一出，现场议论声又起，几乎是“嗡”声一片。 沈荷香的脸上露出喜意，她完全没想到寒露的人居然会说出实话。 她都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这女医说这死老头没中毒，那自己就算是拼了命，也要闹一场。 “寒露，这女医可是你的人，我公公确是中毒而亡的，你若颠倒黑白，便是御状我也不放过你。”沈荷香大声道。 “告御状倒也不必，若真是吃了我们的鸡腿毒死的，总会还你一个公道。”寒露淡淡地回道。 “你嚷嚷什么，我说的是中毒，可没说是吃了炸鸡腿中的毒。”安颜一脸地无奈，“脑子不大好使？” 沈荷香一听情况有变，急道：“寒露，你可不能昧了良心不认帐，我知道你和知县老爷家来往得近，但你不能因此就黑良心啊。” “什么知县老爷，和我们家娘子关系近的是知县夫人，那知县老爷早去别的地方上任啦，现在的知县老爷我家娘子还没见过呢，你再信口胡喷，信不信我……” 怀扬的话还没说完，那沈荷香便嚎了起来，“我不活啦，我反正也是活不了的人，苍天啊，求您开开眼吧，把这害人精给收回去呀……” 这时，寒露幽幽地说了一句：“是要钱吧？” 沈荷香和陈家旺都是一愣，没想到寒露会直接说出来。 他们当然是要钱，却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俩人对视一眼，哭丧着脸，抽泣道：“我公公可是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他，家里的锅都揭不开了，叫人怎么活呀。” 沈荷香虽然精明，但却又不够聪明。 她这话一说完，便有人嚷道：“你公公都老成这样了，还是顶梁柱？你们夫妻俩是做甚的，竟如此不孝！” 沈荷香听了后悔不已，怎么没好好思量一番就脱口而出了。 都是寒露答应得太爽快了，所以自己才会失了分寸。 她瞪了低着头的陈家旺一眼，这时候也不知道帮自己一把。 不管怎样，总得扯个理由，要不然寒露这贱人保不齐不给银子呢。 “我生女儿的时候坏了身子，一直都起不来床，这两年才好些，我男人……”沈荷香看了一眼陈家旺那铁塔似的身板儿，咬牙道，“他也就看着健壮，实际上虚着呢。” 陈家旺听到这一句顿时抬起头来看着沈荷香，他再老实，但作为男人，被自己婆娘说“实际上虚着呢”，那也是不能忍的啊。 但沈荷香一瞪眼，他的头又缩回去了，撇向另一边。 那一边正好是陈老汉的尸首，于是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不禁想起他爹小时候给他骑大马的情形来。 “顶梁柱啊。”寒露觉得自己在这时候笑，对死者不大尊敬，低着头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又道，“那你要多少银子呢？” 沈荷香一听便激动了，直觉得这一趟来得太顺利了，忙道：“我要的不多，一千两银子就成，哦不，两……两千两。”三九小说网.39xsw “两千两？你公公这一世也挣不了两千两吧。”怀扬见过心大的，没见过心这么大的。 “寒露还没说话呢，你一个丫环插什么嘴？”沈荷香没好气地啐了怀扬一口。 “怀扬不是我的丫环，你没资格这么跟她说话，赔礼道歉！”寒露冷冷地看着沈荷香。 “我凭什么……”沈荷香想强辩，但看寒露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又想着那两千两银子，道个歉又算什么，于是低头道，“这位怀扬姑娘，是我说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 说完，沈荷香便死死地盯着寒露。 “两千两银子，说多也不算多，毕竟是一条人命嘛。”寒露开口道。 沈荷香顿时狂喜，连陈家旺都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寒露，这就答应了？ “那……那你什么时候给银子？”沈荷香说话都结巴了。 沈荷香原以为寒露不可能这么爽快地答应，她都打算好了，最少不能少于五十两，否则她就去县衙去告。 没想到，两千两，寒露居然答应了。 沈荷香直觉得全身发热，连头顶都是热乎乎的。 只是这热度没持续多久，很快一瓢冷水便浇了下来。 “银子我有，但也要你拿得着啊，你公公的死和我们寒记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干嘛要给你银子？”寒露没时间和沈荷香再费话，直接吩咐怀扬撬开陈老汉的嘴。 “你这是干什么？死者为大，你们做什么动我爹的尸首。”陈家旺疯了一般扑了过来，但却被怀扬一脚踹飞。 “不害怕的人过来看看，这陈老汉满嘴没有一颗牙，他是如何吃得了我们寒记的炸鸡腿？我们的炸鸡腿可都是脆皮的，冷了也是脆皮。”寒露说完冷冷地瞟了一眼沈荷香，“想坑我？我寒露做生意，可是得上天护佑的，绝不会坑蒙拐骗，更不会毒害人命。” “至于我和沈家的恩怨，到谁头上就在谁头上了，便是吴氏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做什么要去害你一个出了嫁的大姑姐？” 寒露微微躬身看着沈荷香，眼底的寒意几乎叫她动弹不得。 其实在沈荷香掀开盖在陈老汉脸上那块布的一瞬间，寒露便看出，陈老汉应该是没有牙齿的，所以整个嘴都瘪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吃炸鸡腿。 沈荷香万万没想到，居然因为这个露了馅，顿时瘫坐在了地上。 “他是……是泡在水里吃的。”沈荷香还想勉强挣扎一下。 “泡在水里？我们寒记流香居的炸鸡腿吃的就是脆皮的香，若是不喜欢这脆皮，完全可以买卤的，傻子才会把炸鸡腿泡在水里吧。”寒露一笑，“你说是你女儿给她爷吃的，你女儿今年十四岁了吧？” 沈荷香脸色一白，她之前说是女儿给陈老汉吃的，这不论说是她女儿直接将炸鸡腿递给了陈老汉，还是说她女儿泡的，都不合适啊。 这若是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看自己的女儿，她正在说亲呢。 看沈荷香这样子，围观的人也明白了，这纯属就是栽赃啊。 “那寒娘子，这陈老汉到底是怎么死的？”人群中有人问道。 第535章 见外男 听到这一声喊，寒露无语，暗道：你还真当我是仙子，能掐会算啊？ 这时，寒露正好瞟见刘捕头带着人刚到外围，于是大声道：“至于这陈老汉是怎么中的毒，我又不是衙门，如何能断案，所以，还是去衙门……” 只是没等寒露说完，沈荷香便跳起来道：“我不会去衙门的。” 寒露不禁挑眉：“这陈老汉是怎么中的毒我管不着，但你平白诬陷我，总得去衙门里说个清楚，否则日后谁都抬着尸首到我流香局门口来拍地，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寒仙子说得有理，走，我们一起送他们去衙门。” “一起去一起去，为陈老汉讨个公道。” “来几个力气大的，押着去。” 既然确定此事与寒露无关，众人当然愿意当个好人，还是那句，看热闹的人从来不嫌事大。 沈荷香见此情形，一把抱住了旁边的流香居搭的候客亭的柱子，脸色煞白地说：“我不去，我不去衙门！” 这时，大家都看出不对了。 “哟，这是怎么啦？莫非你公爹是你害死的？” “我看是，瞧怕成这样。” 一向老实的陈家旺听了众人的议论，一把抓起沈荷香的衣领：“你说，是不是你害死我爹的？” 沈荷香更是慌了，忙摆手道：“没有，你爹……你爹是怎么死的，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的。” 这手一松，立即被力气大的妇人拉了过来：“不知道便去衙门弄个清楚，你怕什么？” 陈家旺觉得有理，于是又吼了一嗓子：“你怕什么？” 沈荷香被陈家旺这一吼，那泼妇的本性倒是又回来了，梗着脖子嚷道：“你说我怕什么，我怕衙门，那是知县大老爷呆的地盘儿，我不敢进怎么啦，你敢啊？还是我们谁敢？” 陈家旺这回又觉得沈荷香说得也有理，自己一想那衙门，腿就抖呢。 沈荷香见陈家旺这神情，更是安心了，又道：“我一个女人，若进了那衙门，我还要不要名声啦。” 寒露一声冷笑：“你还要名声？你诬陷我流香居下毒讹钱，名声就好啦？” 这时看够戏的刘捕头威风凛凛地带着几个捕快们过来，木着脸道：“敢不敢地也得去衙门走一趟。” 沈荷香看到刘捕头一身皂衣，顿时眼睛一翻，竟晕了过去。 安颜立即过去切脉，然后猛地掐了一下沈荷香的人中，她便“嘤”地一声又醒了过来。 刘捕头再不迟疑，打个手势，几个捕头便将这夫妻俩捆了个结实。 但还有具尸首呢，不过在刘捕头面前，不缺勤快讨好的人，因此也不是事。 “寒娘子，今日是我等失职，没有起到保护商户的作用，向您赔罪了。”刘捕头朝寒露一拱手。 “刘捕头多礼了，辛苦您了。”寒露也立即回礼。 所谓“流水的知县，铁打的吏”，寒露知道，刘捕头这种人是万不可得罪的。 当然，略微有点良心的捕头，其实也挺好打发的。 如刘捕头，银子都不用花，隔三岔五地往他家送些点心和卤肉炸货，他便满足。 在这年头，算是不错了，因此寒露对他也很是客气。 等刘捕头走后，围观的人也散了，寒露便吩咐赵阳当天晚上便给刘捕头家送些吃食去，又让怀扬查一下沈荷香家的真实情况。 闹了这一场，回到蒹葭院已是黄昏时分了，寒露只觉得自己都快散架了。妙笔阁小说.imiaobige 广丹用安颜开的方子，给寒露准备了药浴，泡了小半个时辰，她才有了几分精神。 只是刚穿好衣裳，沈歌便一脸不开心地跑了来，然后窝进寒露的怀里说想哥哥了。 “想哪个哥哥？”寒露问。 “都想。”沈歌嘟囔着小嘴。 “最想哪个哥哥？”寒露又问。 “最想安哥哥。”小丫头倒是实在。 寒露不禁苦笑，真是女生外向，自己哥哥还没个外人亲。 这么一想，她念头不禁一转，但又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赵安比歌儿大八岁呢，在这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到沈歌长到十五岁及笄可以嫁人的时候，赵安已经二十三岁了，都该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寒露下意识地摸了摸沈歌的脸，那就当亲哥哥一样吧，有三个哥哥宠着的女孩子，应该这辈子也不会差的。 “要不娘叫人送你去南荆府？”寒露试着问沈歌。 “不要，我不要离开娘。”沈歌斩钉截铁地说，还紧紧地搂住了寒露的腰，生怕她跑了似的。 唉，这就没办法了，真是甜蜜的负担呀！ 为了不让沈歌胡思乱想，于是第二日寒露出门的时候，便将沈歌带在了身边。 桂嬷嬷想跟着，寒露想了想也同意了。 她出门是办事的，身边一般怀扬和广丹只带一个人，若是有事要忙，沈歌有个人看着也好。 春丫和小蔓年纪都小，还是桂嬷嬷比较稳妥。 今日寒露是要去披香绣庄的，只是刚下马车，便从旁边窜出一个人来。 若不是那人自己刹得及时，可能就被怀扬一脚给踹回到原处了。 “寒娘子，我可等到您了。”那人几乎是痛哭流涕地说。 寒露定睛一看，竟是秦东来。 只是看到他那副模样，顿时觉得太夸张了，便是沈清和沈澈看到自己也不至于这个样子。 “秦公子找我，是有要事？”寒露问道。 “可不是有要事。”秦东来站定了，又指了指披香绣庄，“这绣庄是寒娘子的吧，要不我们进去说？” 寒露正要点头，桂嬷嬷上前一步在另一侧轻声道：“少夫人，这外男……” 寒露扭头看着桂嬷嬷：“嬷嬷看好歌儿就算。”尔后对秦东来道，“请进！” 还没进门，山姜便一脸惊喜地迎了出来：“娘子，您什么时候回来啦？” 寒露笑道：“有几日了。” 山姜顿时委屈地说：“那娘子才来？” 寒露示意怀扬将自己从南荆府精心挑选的绣品送给山姜，这才道：“因着对你最是放心，所以才最晚来。” 这么一说，山姜便很是开心了。 又看到那绣品精致非常，知道寒露懂得自己，心里更是感动。 倒是桂嬷嬷，一脸地隐忍，怀扬拍了拍她的肩：“桂嬷嬷，聊聊？” 第536章 秦东来的请求 桂嬷嬷看着怀扬，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有好事的样子。 但寒露不发话，她也不好硬赖在这儿，再说沈歌已经被山姜拿着点心吸引出去了。 其实桂嬷嬷最担心的是，如果自己不跟着怀扬去，她会直接把自己拎出门去。 寒露身边的几个人，桂嬷嬷算是看明白了，都是不讲规矩的，尤其是这个怀扬，偏偏她不是丫环。 没办法，桂嬷嬷只能跟着怀扬出了门，但还是特意把房门敞着，寒露倒不在意这个。 只是秦东来却赞道：“你家这个嬷嬷请得不错。” “哦？”寒露一笑，“秦公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秦东来故作不满地说：“寒娘子说这话，岂不是打我秦东来的脸，我若是连一个嬷嬷也看不明白，又怎么能做这福寿楼的东家。” 寒露点点头：“有理，是寒露冒昧了。秦公子急着见我，是有事？” 有事快说，姑奶奶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多耗时间。 秦东来这才一声长叹：“是为着我爹的事。” 秦东来总说他爹这段时间不对劲，原本挺好的个人，却不怎么着家了，而且每天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只因为秦东来他爹不怎么管事儿了，秦东来原本一个行走在纨绔边缘的人，才被他娘拉来掌家。 “这事儿，你去查一查，应该不难吧？”寒露问。 “倒是不难，所以我查了。”秦东来拍着大腿长叹一声，“我爹信上什么通天教了。” 通天教？就是通天门吧。 寒露手中的茶杯差点儿都摔了，怎么哪里都有通天门。 “然后呢？”寒露定了定神，又问。 “我爹说那个教特别厉害，还说那个教的仙长带着他去天上走了一圈儿呢。寒娘子，您说我爹这是不是中邪了？”秦东来说自己爹很下得了口，不像杜大少奶奶说自己婆婆那么含糊了。 “秦老爷亲口说的，你也不信？”寒露看着秦东来。 “寒娘子，您又考验我了不是？”秦东来一声叹，“若真有那仙人，好好儿地在天上享清福不好，跑到民间来捣什么乱？那指定是个骗子呀。” “哦，既然是骗子，您报官就成了。”寒露颇有兴致地看着秦东来。 “这事儿报官有什么用？人家一没绑我爹，二没打我爹，便是那钱也是我爹亲自送上去的，我若去报官，指不定我爹先把我的腿打折了呢。”秦东来摇了摇头，“这事儿不能干。” 寒露觉得秦东亚最主要是怕他爹把他的腿打折了。 “你爹对你还挺严的，那你娘应该挺惯着你的吧？”寒露随口问道。 要不然怎么养成这么一副痞相来。 “这你可就错了。”秦东来摇了摇那柄万年不离手的扇子，“我娘对我挺严的，我爹自小就把我抱在怀里长大的，可信了这通天教以后吧，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可见不是什么好教。” 原来是因为爹不疼自己了，才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教。小小书屋.xxs163 寒露点头，也的确不是什么好教，秦东来虽然思路比较奇葩，但殊途同归，倒也没什么错。 “秦公子，这事儿你怎么来找我了？找我何用？” 寒露虽是这样问，但心里却想着，这秦东来不会是指着自己去帮他爹驱邪吧？ 没想到还真是！ 秦东来一脸期待地对寒露道：“寒娘子，我可知道他们都叫您寒仙子，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寒露往后靠了靠：“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东来腼着脸笑道：“您是仙子，那是邪教，他们自然不是您的对手，只要您出马，他们定是灰飞烟灭，那我爹不是得救了吗？” 寒露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指着秦东来道：“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那一瞬间，秦东来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亲娘的化身，顿时缩了缩脖子：“您怎么知道我喜欢看话本？” 寒露瞟了秦东来一眼，不是看多了话本子，一个古人，怎么会有如此清新脱俗的思路。 “秦公子，我不是什么仙子，那都是误传。我若真是仙子不就能够点石成金吗？还这样费心巴拉地做生意？”寒露一脸为难地说。 秦老爷是什么原因寒露当然知道，只是她可不敢轻易答应，谁知道深情的部署是怎样的，别最后坏了他的事。 这事儿最终只能是南荆府把通天门一锅儿端了才行，寒露也盼着这一天呢，那样自己就不用再去跟通天法师他们演戏了。 不过那边可是十二门，通天门便如此难缠，何况其他门，这事儿怕是有些难的。 不过寒露也已经打算好了，给沈司传个信，让沈司密切关注一下秦老爷，别让他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但秦东来却明显不想轻言放弃，还在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您现在不是仙子，可前世是啊，所以您虽然不能点石成金，但也差不多了，您看您哪家店不是海了银子往家里挣呢。” “哪有海了银子，跟您那儿比可差远了。”寒露无奈地说。 “寒娘子你放心，只要这事儿您帮我了，秦家的铺子就等于是你寒家的铺子。”秦东来拍着胸脯道。 “这话你可别乱说，我要你秦家的铺子做什么。”寒露赶紧摇头。 “那这样，寒娘子您开个价，只要我秦东来出得起，保证没二话。”秦东来乐呵呵地说，不等寒露开口又道，“寒娘子您别怕开口，我们做生意的最懂得钱是流水，照样能淌回来。” “要银子我自己会挣。”寒露抿了一口茶闲闲地说。 “知道您会挣，但您这挣得多辛苦，哪有从我这儿拿得爽快是不是。”秦东来盯着寒露看，“您说说，要多少？” 盯着盯着，秦东来便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心窝子似乎也跳得有点儿快，赶紧离又远了些。 “这挣钱啊，还是辛苦得来的舒坦。”寒露依旧不答应。 秦东来顿时急了，“嗖”地起身，一脸委屈地说：“寒娘子，您上回还说我们是朋友呢，敢情是蒙我的？哪有朋友的爹出事了，就干看着不帮忙的？” 寒露被秦东来的这一出整得有点儿懵。 什么情况啊，一个大男人说话竟带出了哭腔。 如果不是因此，还轮不到秦东来掌家，他娘这段时间 第537章 选择 寒露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你一个大男人……行，我答应你成了吧？” 秦东来的声音立即宏亮了起来：“寒娘子……不，寒仙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果然是商人的脸，跟夏天的雨一样，说变就变。 “你家在南荆府，我这边的事儿还没完，等我办完了我就去。”寒露知道只要自己立即给沈司去信，秦老爷就不会有事，怎么着比自己赶回去也要快些。 秦东来想着自己爹也没什么要紧的，顶多损失点儿钱财，寒露能同意已经很不容易了，因此愉快地应了：“行，都听寒娘子的。” 说是都听寒露的，但却有事没事就跑到寒露的三个店里去打听，话里话外的，都是问寒露什么时候回南荆府。 后来还是寒露警告他说，如果再来的话，就延迟去南荆府，秦东来才消失不见的。 但寒露知道，他只是不让自己看见他而已。 倒是桂嬷嬷，再也忍不住了，特意寻个时间来找寒露，刚一进门便跪下了。 “桂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寒露吓了一跳，赶紧去扶。 但桂嬷嬷却道：“娘子，您还是让我跪着吧，这样我踏实。” 回到安阳县后，所有的人又都叫寒露“寒娘子”，桂嬷嬷无奈，也只能从善如流。 既然桂嬷嬷这样说，寒露也就不再坚持了。 “桂嬷嬷，地上凉，你有话就直说吧。”寒露叹了口气。 “是，娘子！奴婢这话也是为着娘子好，娘子您现如今是楚南王府的少夫人，虽然还没见过王爷和王妃，但小王爷的心在您这儿呢，您怕什么呢？”桂嬷嬷抬起头，苦着脸看着寒露。 “哎呦，桂嬷嬷这话是从何说起，我没怕什么呀？” 寒露是真的不明白桂嬷嬷为什么会这么想，她还回忆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行程，忙得都没时间想沈司了，桂嬷嬷是哪儿看出自己怕的呢？ “娘子啊，这京都许多夫人和太太也有自己有铺子，有的光陪嫁都不少呢，但那都是交给下人去打理，哪有自己这天天地去打理的。”桂嬷嬷十分耐心地劝说道。 “桂嬷嬷，你的意思我懂，这事儿我也在考虑中，只是这人不好找。”寒露笑道。 哪个当老板的不愿意享清福，可职业经理人是那么好找的？ “也未必非得一下子找着合意地，找个差不多地先凑合着，回头寻着好的再换上便成。”桂嬷嬷道。 寒露顿时没说话，大概京都的夫人和太太都是如此吧。 她们拥有大量的陪嫁，不愁吃不愁喝的，这个铺子不赚那个铺子赚，再说还有娘家和婆家的补贴，自然是不会计较一时的得失。 可是自己呢？身上背着三个孩子呢，自己亏不起。 是，现在三个孩子有爹了，而且是个来头那么大的爹，可寒露还是不敢去赌。一品书吧.1pinshu 寒露不是怀疑沈司的人品，而是从非常理智的角度去考虑的。 沈司算是个职业军人，而且是个边疆极为不稳的职业军人，这可是个高危行业。 万一哪一天……寒露不愿意去想这个可能，但如果真的不想，别说自己，恐怕孩子们都没有自由选择的本钱。 只是这些话，寒露不能对桂嬷嬷讲。 “我知道嬷嬷是好意，只是我这铺子不同于别人的铺子，这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起来吧，我有分寸。”寒露说着手伸向了首饰盒，想着赏给桂嬷嬷什么点儿东西才好。 桂嬷嬷虽然还没办法像怀扬和广丹一样，事事都和自己劲往一处使唤，但至于也明白自己跟着谁了，现在打赏她，也不算看不起她。 只是却在这时，桂嬷嬷却道：“娘子还是没明白奴婢的意思，您自是能干的，只是……只是您这抛头露面的，总是见外男，不合适啊娘子！” 寒露的手顿住了，扭头看着桂嬷嬷，原来她的意思是，自己不应该见外男？ “桂嬷嬷，我人正不怕身子歪，沈司他都不怀疑我，你怕什么？”寒露抽回手，挺直了腰板。 “我自是知道娘子人正，只是别人不知道，若是瞧见了会怎样在背后笑话小王爷，又会怎样指责楚南王府，娘子有没有想过？” 桂嬷嬷虽然低着头，但语气却是苦劝中带着强硬。 寒露很想说，如果沈司承受不了就不要和我在一起，至于楚南王府，根本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可是现在，她说不出这样的话。 强行将自己和沈司剥离开来，不止沈司，自己也会痛的。 “桂嬷嬷，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寒露胳膊放在小几上，撑着自己的额头，半晌之后才道，“但是桂嬷嬷，我有我的难处。” “娘子，您的难处现在都已经不是难处了。”桂嬷嬷轻声道。 “是吗？”寒露再次坐正了身子，“不是难处吗？除了沈司，桂嬷嬷你觉得这世上有谁可以真正地护着我？” 桂嬷嬷动了动嘴唇，却也知道寒露说得没错。 现在的寒露身边看着花团锦族，但除了沈司，没人真的能够护得了她。 “可，现在不是有了小王爷嘛，小王爷的为人娘子您清楚，退一万步说，便是……便是日后他有了别人，也不会不管您的。”桂嬷嬷还是不放弃。 “是，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我寒露一不想吃嗟来之食，二不愿与人共侍一夫，三……”寒露突然不想说这个“三”了，她定定地看着桂嬷嬷，“桂嬷嬷你定是觉得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别人更是如此，所以我得尽量让自己离这个资格更近一些。” 桂嬷嬷听了寒露的话心里很是难过，但还是很艰难地开口：“可是，可是娘子……” “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寒露打断桂嬷嬷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不论我怎么努力，都达不到这个资格，可不试试怎么知道？” 寒露看着桂嬷嬷，桂嬷嬷也看着寒露。 “桂嬷嬷，至少，我可以让我的孩子们衣食无忧，有更多的选择！” 第538章 示下 寒露的话让桂嬷嬷眼眶发热，以她的认知，她还是没办法彻底认同寒露的话，但却也无法反驳。 如寒露所言，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桂嬷嬷，我知道呆在不喜欢的主子身边不是件开心的事，如果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回京都王府，我会让沈司为你说情，你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寒露非常认真地告诉桂嬷嬷。 她承认桂嬷嬷是个好人，但好人并不是能好好相处地唯一条件。 如果桂嬷嬷不认可自己，她痛苦，自己也会觉得不够自在，这又是何必。 “娘子，奴婢没有不喜欢您。”桂嬷嬷抬起头同样认真地说，“奴婢本是想着为娘子好，现如今明白了娘子的苦衷，求娘子不要赶奴婢走。” “桂嬷嬷想多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赶您走，我是希望您下半辈子能够过得开心。”寒露再一次扶起桂嬷嬷。 这一次桂嬷嬷没有再坚持，顺势起身，但却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究竟是为了什么，桂嬷嬷却又说不上来。 桂嬷嬷当然相信寒露说的话，也相信沈司护得住自己，可说要离开这里，心里却空空的。 等桂嬷嬷离开后，寒露便恹恹地躺在榻上，丝毫都不想动弹。 广丹轻手轻脚地拎着茶壶进来，给寒露冲了一杯之后，才问：“娘子，桂嬷嬷过来是做什么呀？” 寒露闭着眼睛，眼皮子都不动，因此也懒得回。 广丹没再多问，只在一旁拿起针线篓，开始给寒露做里衣。 寒露原打算交给披香绣坊来做，但广丹却道山姜事多，别的绣娘做她又不放心，因此坚持要自己来做。 她做得虽然慢，花儿绣得也没那些绣娘好，但她细致，将接缝都处理得平平整整的。 这事儿寒露没什么发言权，因为她不会呀。 待寒露终于睁开眼，坐了起来，广丹才道：“娘子啊，你这几日怕是累着了，要不明日歇一天，不去清流镇了。” “不行。”寒露摇头道，“衔蝉园那边得去看看，听秦大夫来信说，欢喜和欣悦似是好了，而且我还想去一趟水月湾！” 把赵安直接带到了南荆府这事儿，寒露只是让人带信给了陈翠娥，却没收到她只字片语的回信，这事儿总让她觉得有些不踏实。 “娘子，欢喜和欣悦好了的话，您想让她们做些什么？”广丹问道。 她知道寒露从来不会平白养着人，而这两个人明显是被家人遗弃的。 “带在身边吧，她们不适合去别的地方做事。”寒露轻声道。 欢喜和欣悦都是有过精神分裂症的，不定什么时候受到刺激就会复发，如果自己不在身边，这后果是难以预料的。 “娘子，您……您身边要这么多人吗？”广丹看着寒露。爱我小说网.i5xs 广丹有些忐忑，甚至低下头来检讨，是不是自己哪儿做得还不够好。 “我身边有很多人吗？怀扬有自己的事做，其实一直在我身边呆着的，只有你一个。”寒露趴在小几上看着广丹，“广丹，真的是辛苦你了。” 其实就算是怀扬在寒露身边，做事的依旧是广丹多，好在她也不计较，知道自己很多方面不如怀扬。 “不辛苦的，哪儿辛苦了。”广丹赶紧回，又道，“在楚南王府的时候，还有很多小丫环帮手，我更是闲着。” 在楚南王府的时候是有小丫环，但那也是忙院子里的事，寒露身边的事广丹从不让她们插手。 更何况，在楚南王府才呆多久。 “广丹你也别硬撑着了，就让欢喜和欣悦来帮帮你，也算是给她们一个出路，再说了……”寒露沉默了一下才道，“再说我们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去京都，听说京都那些夫人和少夫人身边的丫环都有定数的，我身边的人如果不够，谁知道她们会塞过来什么人。” “娘子，您说得倒是有理，可是我有些担心。”广丹怯怯地说。 “担心什么？”寒露不解地看着广丹。 “娘子，您看那王储秀的丫环都是个人精儿，那京都其他夫人小姐身边的丫环不是更厉害，我怕……怕比不上她们，会误了娘子的事。”广丹忧心忡忡地说。 这次在南荆府的经历给广丹太大的冲击了，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但她一想便觉得紧张。 “你别想太多了，你家娘子我也就是个农妇出身，别和人比，做好自己的事就成。”寒露拿起茶壶，反倒给广丹倒了杯茶水。 “多谢娘子！”广丹双手接过。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寒露道。 “娘子您说。”广丹立即放下茶水，正襟危坐。 “你呀，去找找桂嬷嬷，让她教教你……规矩。”寒露说完见广丹的脸色有些难看，柔声道，“若是进了京，你因规矩不妥被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救你了。” “可是娘子，桂嬷嬷也就看着小姐的时候笑笑，见着我们的时候那张脸像块木板似的。”广丹噘嘴道。 “那是因为她在你们身上时时都看到不合规矩的地方，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些规矩，但既然要去京都，就得学学。”寒露见广丹的脸上还有惧意，又道，“那你是想看桂嬷嬷那张木板似的脸，还是想被木板打？或者，你不想随我进京？” “我这辈子都要跟着娘子的。”广丹赶紧道，“我一定好好学。” “好，能努力的我们就努力，能避免的就避免，别做无谓的牺牲。”寒露说着便伸了个懒腰，“不知道周婆子今天做什么好吃的，我都饿了。” 广丹一听，便把桂嬷嬷的那张木板脸抛到脑后，赶紧去厨房里催饭。 寒露却思考起另外一个问题，广丹说得没错，如果真的进京，就凭她们几个，自己可能真的会吃亏。 只是桂嬷嬷太死板，教规矩倒是不错，教其他的怕是不行，否则也不会被打发到自己身边来。 而薛嬷嬷呢，那就是一个怀扬年老的翻版，指望着她教些宅斗是不可能的。 南荆府在整个大明都算落后的，富贵不够，宅斗的级别也不够，这里的嬷嬷到了京都怕是也不够看的。 所以自己寻的这人，最好来自京都。 第539章 怪我吗 是不是想太多了？寒露问自己，然后摇头，不能什么时候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这人该怎么找呢。 找沈司？可他找一个薛嬷嬷那样的容易，找擅长宅斗的，应该也是成的，但估计得托人。 寒露不想用这样的事来让沈司烦心。 忽然寒露眼前一亮，乔子杭可是在京都长大的，让他帮忙找个这方面的人应该不难。 只是自己和沈司去了南荆府之后，乔子杭也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京都了。 寒露一声哀嚎，有钱也请不到合适的人，如果像现代那样，有职业介绍多好。 燥了一会儿寒露就冷静下来了，这事儿暂时无解。 既然无解，那就扔到一边，先办别的事，这向来是寒露办事的方式。 第二天一早，寒露便带着一行人赶到了清流镇。 她原只计划自己一个人去，但想到沈荷香的事，还是把沈歌带上了。 沈歌这次回安阳县后却却格外地黏着自己，一会儿不见就哭，因此也只能带着，沈歌带着桂嬷嬷也得带着，还得带个春丫。 再加上安颜、怀扬和赶车的老周，这就成了一行人了。 衔蝉园那边还不错，欢喜和欣悦也恢复得很好，秦大夫比寒露都开心。 安颜看得眼睛直放绿光，抓着寒露道，以后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让自己试试手。 寒露无语，半晌才道：“还是不要有这样的机会好。” 安颜摇头：“谁也不希望，但事实上，还是会有的是不是？” 这寒露倒也不否认，便是在现代，医院里也常常是爆满呢。 至于怀扬找到的那些孩子，现在都放到了衔蝉园里，镇上溢香居的盈利基本上都用于这里的开销。 只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些孩子对什么感兴趣。 于是寒露将所有的人召集起来，对那些孩子做了一些安排，如每天上午习字，下午请一些其他行业类的佼佼者过来，如习武的可以让怀扬教，帘儿可以过来教做点心，成栋可以教怎样做伙计和掌柜的，山姜教绣花。 寒露说这些话的时候没避着人，除了怀扬都听傻了。 “娘……娘子，为什么要教这些？”吴妈妈忍不住问道，毕竟衔蝉园她在管，寒露这样的安排让她颇有压力。 “这些孩子都是可怜人，我让怀扬带他们过来，并就是养活他们，最重要的是让他们能够养活自己。”寒露看了看四周，又道，“除了前面我说的那些，怎样做丫环，怎样做酒店的跑堂都可以教，只要是这世上能做的工都行，如果你们愿意教，我可以另外加一份工钱。” “娘子，我上午教他们习字，寒记帐房的事我可以夜里做。”丁立起身道，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忙说，“工钱不用加的。” “愿意教孩子们习字是你的心，至于加不加工钱，则是我的事。”寒露见丁立还要开口，又道，“如果你是老年致仕，淡泊名利我倒也不说什么，但你还要考功名，还有家小要养，这个时候如果再说些视金钱如粪土的话，未免太迂腐。” “丁立受教！”丁立赶紧向寒露行了一礼。 “不用多礼。”寒露又看向其他们，“你们有什么主意？” “我这可不行，大夫可不是随便能学的。”秦大夫在一旁道，“这大夫没学好出去可是伤人性命的。”600小说.600xs “您可以多看看，若有天份您又想要的，你就收，若没有倒也不必，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教他们一些基本的自救。”寒露轻声问道。 “这倒是可行。”秦大夫捋了捋胡子。 “好，能自己人来的就自己人来，不行的就让怀扬出去请。”寒露说完又看向吴妈妈，“如果园子里人手不够……” 所有的人都以为寒露说要再买人，但她却道：“那就让孩子们帮着干些，日常清扫院子，种菜浇水择菜洗衣这些力所能及的，都可以让他们干，他们不是来当公子和小姐的。” 寒露这么一说，吴妈妈便觉得轻松许多了。 苦点儿累点儿吴妈妈倒可以忍受，她最担心的是这些孩子都是寒露看重的，怕轻不得重不得。 把衔蝉园安顿了一下，寒露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水月湾。 照例在村口和村人闲聊了一阵子之后，才进得了院子。 只是迎出来的是陈翠娥，却不见陈玉涵。 和陈翠娥寒暄了几句之后，寒露问：“翠娥姐，我姐呢？” 陈翠娥指了指后面寒露原来住的屋子，轻声道：“后面。” 一旁的沈歌听了，立即迈起小短腿就要往后面跑：“我要去见姨母。” “先去洗把脸。”寒露拉住沈歌，“你瞧你脸上都是灰呢，洗干净了再来找姨母好不好？”沈歌抬起肉肉的小手摸了一把脸，眨了眨眼睛，爱美的小姑娘不敢置信地嚷道：“真的有好多泥哦。” 然后拉起桂嬷嬷和春丫的手，要她们赶紧帮自己洗脸。 “寒露，瞧瞧你现在，可真是比那县城里大户人家的太太还要气派呢。”陈翠娥感慨道。 寒露看着陈翠娥，想起她还不知道沈司的真实身份，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说：“翠娥姐，我先去后面看看我姐，回头再聊。” “行，你去吧，这些日子，她确实有些闷闷的，我也不会说话，你去陪她聊聊，我给你们做饭去。”陈翠娥边说边示意寒露赶紧去，然后自己钻进了厨房。 走进后院，寒露一眼就瞧见陈玉涵正坐在窗前的榻上绣花。 “姐。”寒露隔着窗喊了一声。 陈玉涵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寒露。 “姐，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寒露心里莫名地有些慌。 “回来了？进来坐吧！”陈玉涵点了点头，然后又低下头来继续绣花，丝毫不见喜意。 寒露叹了口气，进了屋坐到陈玉涵的对面，久久没有开口。 而陈玉涵也一直低着头，非常仔细地绣着花。 过了很久，寒露终于问道：“姐……” 寒露才一开口，陈玉涵手中的针便扎到了手上。 寒露赶紧拿出帕子摁住：“姐，没事儿吧？” 陈玉涵一声苦笑：“绣花的人哪有不扎针的。” 寒露抿了抿嘴唇，还是道：“姐，您是在怪我吗？” 第540章 不敢问 “我怪你什么？”陈玉涵抬起头来看着寒露，不等她回，又道，“你既然知道我可能会怪你，为什么要带安儿去南荆府？” “姐，歌儿非要跟着，我……我也不放心把他们放在安阳县，都是孩子……”寒露的话被陈玉涵打断，“都是孩子你让人带话回来，我去呀，我去照看他们不成吗？你为什么非得把他们带到南荆府？” 寒露虽然意料到陈玉涵可能会有些不满，但没想到她会这么激烈。 “姐，我不知道你那么在意安儿去府城，再说……”寒露想了想，又将上次从马上摔下来，以及这次沈荷香的事说了，又道，“我估摸着是有人要对我下手，但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又怎么敢把孩子们留在安阳县这边。” 在这样的前提下，就是陈玉涵过去也是于事无补的。 这一席话，说得陈玉涵倒是没办法再怪她了，只能轻叹一声：“凡是都是命，算了不怪你，只怪命！” “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让安儿去府城，但他一直在王府里呆着看书，没让他出门呢。”寒露见陈玉涵的脸色又难看了些，赶紧道，“要不我让人把他接到水月湾来？” 陈玉涵没说话，却撩开让不让赵安回来这话，反而问寒露：“怎么这会儿就有人要针对你，跟这次沈荷香又有什么关系？” 寒露知道陈玉涵的意思，按理说，针对自己的，只能是因为沈司的原故而来自京都的那些人，可现在自己和沈司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在京都传开，所以暂时还不会有来自那边的压力才对。 至于沈荷香，这个她和怀扬在安阳县的时候就讨论过。 “姐，沈荷香的事怀扬查过，她在陈家根本就不是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反而是作威作福，她不回沈家只是沈家人太多，怕拖累她了。她那婆婆的死和她应该也是有些关系，但要说她敢直接毒死她公公，然后到流香居来闹事，应该还没有这个胆子。” “所以我怀疑是有人支使的，目的就是要我的寒记开不下去。” 这件事如果放在现代来说没什么，可在这古代，一个女人开店若涉嫌毒死了人，别说流香居，她的溢香居和披香绣坊都会受到影响。 “寒记开不下去那又怎样？你现在就算没铺子又如何，有沈司在，你和孩子们依旧有好日子过。”陈玉涵道。 “大概是……是想要一步步地玩死我？”寒露喃喃道，然后打了个寒噤，真狠！ 寒露最初原以为是生意场上的对手，生意人为了钱，是不乏心狠手辣之人的。 但如果真的是生意人，不可能连沈司的人都找不到。 “你心里就没个准星？”陈玉涵一脸担忧地问寒露。 “没有。”寒露摇了摇头。 她将自己放到对方的角度去想，有什么理由要如此针对自己？想来想去，似乎只有王储秀嘴里的那个李卿如有动机，可人家大概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人的存在呢。 想不明白，寒露就不想了，在哪个时代都有偏执狂等变态，不定自己就触动了哪个人的神经，就是想弄死自己呢。 而且照现在来看，这个人不会轻易死心，虽然叫人慎得慌，但只要他出手，总有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天。 比方说沈荷香这一次，就有人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她家出来。 黑衣人身材高大，但走路似乎有些踉跄。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个男人，但身体不大好，要么是有病，要么就是残疾。520小说.520fsxs 可寒露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男人。 “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我知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早晚都要去京都，那里可是龙潭虎穴。”陈玉涵突然握住寒露的手，眼神中透着一股难言的绝望。 “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您别担心我。”寒露笑着回。 “你呀，总是这句话。”陈玉涵叹道。 那要不怎么办，这不是没办法嘛。 寒露见陈玉涵似乎不再责怪自己了，松了口气，正要问清楚赵安怎么安排，却听到陈玉涵道：“你还是把安儿送到水月湾来吧，让他跟着我呆上一阵子。” “好！”寒露点头应了。 和陈玉涵相处越久，寒露越是不敢问她的过往。 尤其是面对赵安的问题，她会不自觉地小心翼翼起来。 这次在水月湾寒露呆了两天，将买回来的菊花种子交给陈翠娥，让她按自己说的在三月底播种，又将种植、蔬苗以及打顶等方式告诉了陈翠娥。 “寒露，这好好的地用来种花，不是可惜了？”陈翠娥一脸地心疼。 “翠娥姐，花种好了，比粮食更值钱。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给你工钱，如果你不愿意，我再找人，一切都随你自己。”寒露说得很真诚。 陈翠娥听寒露这样说，顿时慌了，赶紧道：“我当然愿意，寒露你放心，我保证按照你说的方法去做。” 寒露笑着点头：“这就好，我另让孙三叔帮着佃了些地，这边的事，就由着你们三个帮我管着了，到菊花打花苞的时候，我若有时间，就回来看看。” 头一年，寒露是真的有些不放心的。 水月湾的事情办好了，寒露便立即往安阳县赶。 只是在路上，寒露便让怀扬先行一步送信给沈安，让他去南荆府接了赵安直接回水月湾。 而寒露回到安阳县呆了两日，便再一次奔赴南荆府。 毕竟沈清和沈澈都在那边，时间再长她有些不放心。 这一次寒露把帘儿也带上了，三月已至，桃花的花期可是极期有限的。 寒露一到楚南王府的第二天，王储秀便带着莺儿不请自来了。 “少夫人，您可回来了。”王储秀看到寒露，激动得不行。 要知道她一个庶女可是没有资格召集什么花宴诗会的，这也是她第一次，因此这些日子都没怎么睡好觉，就等着寒露回来拍板呢。 寒露这些日子基本上都是连轴转，昨日在路上都勉强算是休息了一场，因此听到王储秀淘淘不绝地说着，顿时脑子有些晕。 “广丹，拿笔墨来。” 第541章 谁的规矩 等到广丹把笔墨拿来之后，寒露递给王储秀：“王小姐不如画下来。” “画……画下来？”王储秀顿时有些懵，“少夫人，画什么？” 寒露想说，画效果图啊。 但想来王储秀也不明白什么是效果图，于是道：“将你要在通天观准备花宴的地方画下来，然后标识一下各个地方该是怎样的布置，菜品、茶水和点心是哪些，侍候的人服饰又是如何……” 想到这儿，寒露顿住了。 是啊，应该统一现场丫环们的服饰，由披香绣坊统一做出来，这样不是同样也给披香绣庄做了个活广告。 而王储秀则还在愣忡中，她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做，见都没见过，于是勉强提了笔画出了通天观的样子后，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寒露揉了揉额头，这件事情原本她不想做，但现在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于是对王储秀道：“明日，我们一起去一趟通天观吧。” 王储秀立即起身点头道：“好的少夫人，都听少夫人的。” 寒露“嗯”了一声：“那明日见吧。” 王储秀哪里不明白寒露的意思，赶紧告辞。 走出楚南王府，王储秀不是不委屈的，自己辛苦想出来这么多，居然没得到寒露的一句称赞，实在是冤得很。 上了马车，王储秀才道：“早知道我就不这么费劲了。” 莺儿瞟了一眼窗外，见离楚南王府有那么远了，才道：“小姐，不论少夫人怎么说，您只要让她知道您在辛苦帮她办事就成了。” 王储秀没好气地瞪了莺儿一眼：“你不是说要成为她能用得上的人吗？” 莺儿抿了抿嘴，心道，你成不了用得上的人，不就只能成用得了的人。 但该安慰还得继续安慰：“小姐，现在除了您也没旁人，能用得上更好，若不能，便成为少夫人身边的人也是可以的。” 什么叫身边的人？就是思想是无限靠近，至于行动上，就看具体的事情需要的那种。 莺儿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但王储秀却暴起：“你什么意思？你想说我没用是不是，那你出个得用的主意啊。” 说着抬手就要打人，但突然脑子里出现了寒露对广丹那和颜悦色的样子，手便抖了抖。 少夫人似乎不喜欢打丫环，所以……王储秀最终硬生生地将手抽了回来。 莺儿都快吓疯了，但同时也很好奇，怎么没打？ 栖凤堂内，寒露正趴在桌上画丫环服饰的样子。 广丹一边在旁边添茶加墨，一边道：“娘子，您说明日还要去那通天观，是不是那王小姐说的都用不上啊？” 寒露抬头问广丹：“你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吗？” 广丹想了想，然后摇头：“说倒是说了极多，可我听着是有些糊涂，人家是小姐，我是丫环，自是听不明白的。” 寒露摇头：“我也听着糊涂。” 广丹好奇地“咦”了一声：“那就是王小姐也不懂得办宴？”比比电子书.bibitxtxs 寒露顿住笔，叹了口气：“也不是吧，或许京都的那些夫人小姐们能听得明白，只是我们都没办过，她就那么张嘴一说，自是一头雾水。” “可是娘子，您又要亲力亲为啊？要不不办了吧。”广丹劝道。 “不行，这件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寒露抬起笔一边画一边说，“明天去通天观，我主要是教你、欢喜和欣悦应该怎样办事，等你们办老道了，自然我就更轻松。” 广丹听到这里，脸上掠过一抹愧疚：“娘子，都是我不好，什么都不会。” 寒露摇头：“你也别枉自菲薄，便是那桂嬷嬷来，我也得教她该怎样替我办事。明白吗？替我！” 广丹想了想，点头：“明白，我们是娘子的人，当然以娘子为先，桂嬷嬷虽是王府的嬷嬷，但她懂得的是王府的规矩，这没用。” 寒露笑了，抬起头看着广丹：“为什么没用，你不是挺敬畏她的？” 广丹说起这个便来劲了，回道：“我是敬畏她，可她学了这几日的规矩，发现她的规矩是王府的规矩，不是娘子的规矩，那王府的规矩娘子同意，才能成为我们这里的规矩。” 寒露不禁有些意外：“比方说呢？” 广丹停下手中研墨的动作，道：“比方说，桂嬷嬷说见着主子要下跪，只有主子免礼了，才可以免跪，可娘子就不喜欢我们跪。桂嬷嬷还说主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可娘子也说过，您不可能什么事都替我们想，很多时候，我们也要自己多动脑子……” 听广丹掰着手指数了那么一顿，寒露不住地点头。 不过说到“主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寒露就想撇嘴了，很想问问桂嬷嬷：是吗？ 这时门外传来欢喜的声音：“娘子，我可以进来吗？” 寒寒放下手中的笔，然后道：“进来吧。” 欢喜很快就端了一碟子点心进来了，喜滋滋地说：“娘子，这是帘儿姑娘刚烤出来的蛋酥，您吃吃看。” 寒露还没说话，广丹便点了点欢喜的额头：“是你想吃吧。” 欢喜却伸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我是想吃，但也得娘子先吃，规矩我是懂的。” 广丹一脸瞧不上的说：“你这还叫懂规矩？回头叫桂嬷嬷听见，看她不念叨你两个时辰算不算完。” 提起桂嬷嬷，欢喜伸出来的脖子不由自主地便又缩了回去。 寒露也没想到欢喜居然是个吃货，虽然衔蝉园那边虽然时常也有点心，但都是清流溢香居没卖完的送过去，哪儿比得上这现烤的。 在安阳县的时候，欢喜就表现出了她贪吃的特质。 六个蛋酥寒露吃了一个，然后就让给了广丹和欢喜。 广丹也只吃了一个，余下的欢喜一个人给吃光了。 看得寒露也只咧嘴，忍不住道：“你还是让安大夫给你开点儿消停的药吧。” 欢喜却摇头道：“不用的娘子，我有山楂糖，这个消食。” 消食的居然也是零食，寒露也是服了。 “你还是动动吧，去把张天师叫过来，我有事叫找他。” 寒露一吩咐，欢喜便立即蹦哒着去了。 第542章 悬音阁 这一次张恩道一直留在南荆府给寒露处理通天门的那块地。 玫瑰花苗的钱寒露已经付了，但还得安排人种花苗，以及日常的管理。 这些寒露就都交给张恩道了，这样通天门放心，自己也能够抽得开身来做别的事。 “娘子，您也真放心，我看那张天师就是个做事不大靠谱的样子。”广丹小声嘀咕着，“再说了，您可别忘了您身上的毒，还是他下的呢。” 寒露笑了笑没说话，广丹所说的这些，她自然也考虑过。 今年这一年，寒露也没打算挣钱，便是挣了，估计通天门也给自己留不了多少。 她现在就盼着沈司把通天门解决了以后，这些地在自己名下，自然就归自己所有。 虽然这黑吃得有些忐忑，但自己可是去衙门里备案过的，也是名正言顺。 而且还有沈司在，谁还敢说三道四不成。 至于张恩道，等这件事情了了，他对他自己所做的事，总要有个交待。 两人正说着，门外的小丫环便道张天师已经来了。 “师妹，找我有事？”张恩道一进门便道，然后拿起广丹递过来的茶水一口气就灌了下来。 “张师兄这是打哪儿来？”寒露好奇。 “刚从山上下来，忙着呢。”张恩道喝完茶，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对寒露道，“花苗差不多都种好了，现在把路补修一下就成了。” “那辛苦张师兄了。”寒露又亲自张恩道倒了一杯茶，才道，“我明日要去一趟通天观。” “你去通天观做什么？师尊他们都在天字一号院。”张恩道回道。 “我知道。”寒露回道，然后将自己准备办桃花宴的事告诉了张恩道。 “那桃花有什么可看的。”张恩道皱眉看了寒露一眼，又道，“这事得去问问师尊，至少要问问白师兄，看成不成。”张恩道皱眉道。 寒露和广丹对视了一眼，这王储秀说得那么好听，难不成还没去道观里说。 而且，张恩道这话似乎有别的意思。 “张师兄，是不是观里有什么事？”寒露又示意广丹拿一碟点心来。 “应该是有事，瞧着挺忙的，但没跟我说。”张恩道一边吃一边说。 若在以前，张恩道应该很是委屈，但是现在，他似乎无所谓了。 可寒露却听在心里，杜大太太和秦老爷的事让她隐隐觉得，通天门似乎有什么大动作。 “张师兄，我一会儿就叫人去通天观问问，你那里如果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寒露说着又叫广丹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张恩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这些银子算是给你喝酒的。” 得了银子，张恩道心情好了起来，起身道：“你也别找人了，我自己替你去问吧，总比那些下人好说话些。” “那就拜托张师兄了，我叫个人跟着师兄吧，回头让他带话回来就行。”寒露其实就是有这个意思，但她不能什么事都主动开口。 寒露这样安排，张恩道自是满意的。 很快，和张恩道去的板儿便带话回来，说是观里原也是在准备法事，要是别人定是不行的，但寒娘子是自己人，随便什么时候都行。 “可知道通天观准备什么法事？”寒露问板儿。 “少夫人，这就不知道了，只是在下瞧着观里的人都挺忙的，柱子上都在刷红漆，还有人往里面搬红绸和大红灯笼，一副张灯结彩的样子。”板儿口齿伶俐，将自己看到的细细地说了一遍。 “嗯，不错，你回头去广丹那里领几个赏钱，然后歇着吧。”寒露道。beikan中文.beikanzw 有赏钱拿，板儿自然是感激不尽地退下。 第二日，天刚刚亮，王储秀便带着莺儿到了栖凤堂。 听着外面的动静，寒露在床上滚了滚，抱着被子嘟囔着：“小姑娘家家的不睡懒觉，这么早过来干什么。” “娘子，毕竟是外出，也不好起太晚了。”欣悦过来撩起寒露的帐子，柔声道。 寒露看着欣悦的一言一行，倒是有模有样。 既然广丹都要跟桂嬷嬷学，因此寒露便让欢喜和欣悦先跟着学了几天，再来当差。 俩人都是一张白纸，这规矩上自然是和桂嬷嬷一脉传承。 相较广丹少了一份洒脱，但这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只是看着欣悦，寒露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张恩道。 她虽然现在用着张恩道，但不代表他的所作所为，真的就可以原谅。 不论是广丹，还是欢喜和欣悦，包括安阳县的山姜，都是张恩道作的孽。 有句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寒露相信，这时候不远了。 “欣悦说得是，我听你的。” 穿戴完毕后，又邀请王储秀一起吃早饭，然后才动身去通天观。 这还是寒露第一次去通天观，记得怀扬刚来南荆府的时候，便是在通天观受的伤。 到了通天观门口，便有个小道童似是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来人可是楚南王府的少夫人？”道童一脸稚气地问寒露。 “正是。”寒露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那道童没叫师姐，要不又得跟王储秀扯理由。 “贫道给少夫人带路。”道童说着便转身进了道观。 寒露带着众人跟在后面。 除了王储秀之外，寒露这次把能带来的人都带来了。 到了通天观的后山悬音阁，道童才停下来。 “少夫人，这悬音阁是本观观赏桃花最好的地方，师兄说您可以随意使用。”道童说着又介绍了一下桃花林大概的位置。 寒露不禁点头，还真是懂得享受。 基本上坐在这边的廊下，就可以看到外面漫山遍野的桃花了。 而且西边还有条铺成青石板的小径，可以直入桃林。 听说桃林的边缘还有条小溪，有些学子会在桃花开的时候，在那边举行诗会。 一切都打听清楚之后，寒露示意道童可以离开了，自己再看看。 但那道童却道：“少夫人，我们白师兄说您若是看中了，得去他那里走一趟。” 王储秀以为是交定钱，没好气地说：“这么急做什么，我们少夫人难道还会少了你们这几个香油钱？” 道童却不急不燥地说：“少夫人自是懂得的！” 第543章 广丹被催眠 寒露当然知道，但嘴里却道：“怀扬，你跟着他去添一些香油钱。” 那道德抬起头来，正要开口，却见寒露目光微寒，顿时也不敢说什么了。 怀扬跟着那道童去了，寒露才道：“这道观是不是很穷？” 王储秀赶紧附合道：“就是，一副穷酸样，我们少夫人还能少了他们的香油钱不成。” 寒露笑了笑，王储秀脑子简单这一点算是个优点了。 既然来了，总不能看一眼就走。 于是寒露又带着众人转了转，但王储秀却不知怎地，突然间竟将脚崴了。 “这是哪个缺德的，竟在路上放个石子儿。”王储秀痛得额得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少夫人，这……这可怎么办呀？”莺儿一脸着急地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道观里没有大夫，你带着你家小姐赶紧去医馆吧。”寒露一脸地忧色。 “少……少夫人，我还要陪着您呢。”王储秀抬起一张都快痛变形的脸。 “我这儿有人陪呢，你先去看大夫要紧，可不能拖，回头别真瘸了。”寒露说完便示意广丹去喊道观里的道士过来帮忙 王储秀虽然不乐意，但也怕真的成了个瘸子，那恐怕真的得去道观里过一生了。 好不容易把王储秀送走，寒露吁了一口气：“这下清静了。” “娘子，您还有别的事？”欣悦突然开口问道。 “我没别的事。”寒露回道。 应该是白逸尘有别的事，否则用得着这样坑王储秀吗？就算那路上有石子儿，也不可能将王储秀崴成那样。 “那等怀扬姐姐回来我们就回去吗？”欢喜问道。 “广丹留在我身边就行了，你们想玩就四处转转吧，一个时辰后再回来。”寒露看欢喜的更知道她的心思。 果然，欢喜开心得不行，立即拉着不大情愿的欣悦跑开了。 “娘子，您渴不渴，我给你泡壶茶来？”广丹问道。 “不用了，坐不下来的！”寒露说着便挑了挑嘴，指着前面道，“看，接我们的人来了。” 广丹顺着寒露说的方向看了过去，依旧是之前的那个小道童。 “咦，怀扬呢？”广丹喃喃道。 “我们跟他去吧，自然能见到怀扬。”寒露朝那道童走了过去。 几步之间，那道童便到了眼前。 “寒娘子，白师兄请您过去。”那道童依旧是之前的那句。 “知道了，你带路吧。”寒露点头。 “我都说了白师兄要见的是您，您还不信呢！”道童说是嘀咕着，但声音却不小。 “我说你这小孩儿，不就是多跑一趟，哪那么多话，小小年纪的不愿意跑路啊？”广丹打趣道。 “你竟敢调戏我们通天观的道士，你会有报应的。”那道童抬起头来冲广丹翻了个白眼。 “什么？调戏？”广丹都气笑了，“你这小道士，我哪一句是在调戏你啊？” “你句句都在调戏我。”小道童冲着广丹翻了个白眼儿。 “娘子，您看这……还胡搅蛮缠上了。”广丹抬了抬手，又觉得这道童太小，不忍心下手。 “别胡说八道哈！”寒露戳了一下小道童的后脑勺，“小小年纪不学好，胡扯些什么？小心我一会儿告诉白师兄，关你禁闭。” 那道童听到“白师兄”三个字，缩了缩脖了，不再说话。 总算是安安静静地到了白逸尘指定的院子，那道童站在院门口道：“寒娘子，就是在这里，你自己进去就成了，我就不奉陪了。”九饼中文.9bzw 原本很正常的一段话，但因为那道童说得仓促，因此显得太不正常。 寒露正要问问，那道童却一溜烟儿地跑了，连院门都不进。 “这小破孩子。”广丹低语了一声。 进了院子后，寒露眉头微皱。 “这香味儿正好闻，似是桂花香，可这季节哪有桂花香。”广丹朝四周看了过去。 “或许，是四季桂。”寒露轻声道。 “没看到桂花树啊，许是隔壁院子的？”广丹四处寻摸了一遍，又道，“这院子不是挺好的吗，怎么那道童像是见了鬼似的。” 寒露的神经却是紧绷着的，如果真的挺好的，怎么不见怀扬的身影。 若是连怀扬都中招了，只怕是这院子的确是有蹊跷。 寒露忽然觉得周围太安静了些，于是瞟了广丹一眼，只见她虽然跟着自己在走，但是眼睛都直了。 “寒师妹果然不同常人。”白逸尘的声音突然响起。 寒露抬头看了过去，只见白逸尘出现在二楼的廊前，双手正撑着栏杆往下看。 还没等寒露出声，白逸尘便越过栏杆飘了下来。 那姿势，很是俊逸。 寒露笑了，若是个小姑娘看到这一幕，只怕就目眩神迷了。 “见过白师兄。”寒露朝白逸尘行了一礼。 “师妹免礼，师尊在里面等着呢。”白逸尘突然在寒露的耳边轻声道。 通天法师今天居然在通天观？据张恩道说，他似乎很少呆在通天观，这里倒更像是白逸尘的道场。 就在这时，寒露忽然闻到了一股特别浓烈的桂花香，顿时意识有些模糊起来，于是赶紧将手镯转向了掌心地方向，打开机关朝手指尖摁了下去。 强烈的痛楚让寒露清醒过来，却听到白逸尘正在对广丹催眠。 “广丹，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主人。” “是，您以后是我的主人。” “以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您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从这里出去后，你会忘记这里所有的事。” “是，我会忘记这里所有的事。” “那你先出去吧。” “是，我先出去。” 然后广丹便木讷地转身往院外走，寒露也松了口气。 而白逸尘却轻声对她道：“寒师妹，快进屋吧，师尊正在等着你。” 寒露故意做出和广丹一样的姿势，非常机械地往屋里走。 进门之后，倒不像上一次有什么幻境，通天法师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首。 白逸尘将寒露送到门口便停住了，然后带上了房门。 寒露不禁由头一紧，通天法师有什么事连白逸尘都不让知道的。 “寒露，你可知道我是谁？”通天法师问道，声音极是慈和。 “您是师尊。”寒露回道。 “没错，我是你的师尊，但我也是你的主人。”通天法师的声音里，有着莫名的诱惑。 第544章 她不会动情 寒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来这一套。 只是表面上，这戏还得演下去，要不怎么知道这老家伙要做什么呢。 “是，你是我师尊，也是我的主人。”寒露喃喃道。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通天法师道。 寒露其实很想知道，如果不借助药物，通天法师还能不能做催眠。 “是，从现在开始，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寒露再次应着。 “你先告诉我，楚南王吃了我给你的药丸，情况如何了？”通天法师问道。 寒露顿时傻了，通天法师给的药丸，她的确是给了沈司。 沈司说去验验究竟有什么成份，后来这个事那个事的，他忘了说，寒露也忘了问。 我去，这该怎么回？ 寒露迅速瞟了一眼通天法师，见他身子微微前倾，表情很是急切。 哦？对那小药丸的期待挺大呀。 “他吃了药丸后，就不大爱说话了，不搭理人。”寒露回道。 这些都是沈司一贯的样子，便是通天法师派人去调查，也不会认为自己说得有假。 只要那药丸不是吃了让人兴奋话多的，寒露便过关了。 又偷瞧了一眼通天法师，见他的神色松了松，寒露便知道自己说得没错，那药丸的作用应该是慢慢地摧毁沈司的身体以及精神的。 毕竟像沈司这样意志力坚定的人，光靠那个迷香类的药物，是很难将他催眠的。 若不是这个原因，寒露早给沈司试着进行催眠治疗了，怕的就是进行不下去，或者中途出现别的反应。 “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通天法师又问。 确定了那药丸的性质，寒露便好回复了。 “精神不大好，嗜睡，容易犯困。”寒露又道。 “是吗？瞧着不像。”通天法师轻声嘀咕着，又抬眼看着寒露，“为什么别人都没发现这一点？” 果然派人去查了，这倒也不奇怪。 “他只在栖凤堂露出疲态，对外不这样。”寒露轻松回道。 “不愧是楚南王。”通天法师终于点头了，然后又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递给寒露，“这药原本是给楚南王强身健体的，上次为师给你的药丸恐怕是药效不够，导致效果不大好，你回去再将这一粒给楚南王服下。” 寒露心道，你怕是觉得药效太好了吧！ 她上前接过药丸，见这药丸的颜色似乎比上次更深些，药效怕是真的是会更厉害些，通天法师急了？ “是，师尊！”寒露恭敬地回道。 “记住，一定要亲眼看到楚南王服下。”通天法师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好的，师尊！”寒露再次回道。看书网.kanshu9 “你现在走出门外，走到门外之后，除了记得将药丸给楚南王服用之外，刚才所有的一切你都不会记得。”通天法师轻声道。 “是，除了记得将药丸给楚南王服用之外，刚才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会记得。”寒露说完，便慢悠悠地转身往门外走去。 走到院门边儿上，便看到广丹站在那边的一棵梨树下。 “广丹。”寒露喊了一声广丹，便见广丹木木地转过身来看着自己。 “娘子，你去哪儿了？”广丹虽然开口说话了，但声音却似是极为疲惫。 “我去院子里见师尊了。”寒露道，“你一直站在这儿的吗？” “是，我一直站在这儿的。”广丹喃喃道。 “那你看到怀扬了吗？”寒露又问。 “没看到。”广丹轻轻地摇头。 “那我们去找人问问。”寒露说着便朝她们来时的路走去，广丹也立即跟上了。 寒露心头松了松，虽然广丹还能和自己正常对话，但只要留意，神态还是看得出来一些不对劲，这应该就是使用用药物的后遗症。 既然是药物，自然就能解。 如果真的是通过催眠技术，在没有特定指令唤醒的时候，她会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寒露在现代的时候，曾经参与过一起诈骗案，其中有一个被催眠的女孩该工作工作，该学习学习，但却不时地利用自己的工作，给犯罪份子提供便利，但她却对此一无所知，连测谎仪都测不出来。 这女孩子的催眠最后还是寒露的导师请来了国外的专业，一起给破解了指令，最后才成功地唤醒。 广丹现在的情况，寒露就算自己不上手，估摸着让安颜熬些汤药给她喝喝估计也成，因为白逸尘催眠的能力太一般。 不过在这古代，也足以让人挺惊艳的了。 只是唤醒后，还得叮嘱广丹一定要灵活机便，白逸尘既然催眠了她，自然有他的目的。 走了一段距离后，寒露又看到了之后的小道童。 “寒娘子，白师兄让我送你们回去。”小道童说完也不等寒露说话，便转身在前面引路。 寒露看了一眼广丹木呆呆的样子，也决定什么都不说了，不定白逸尘等人正在暗中观察自己呢。 寒露还真的是想对了，通天法师和白逸尘正站在通天观最高的凌峰塔上看着寒露和广丹的表现。 “师尊，这寒师妹倒是一个极有灵性的人，若是楚南王知道是她下了药，恐怕……”白逸尘轻声一叹。 “逸尘，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该牺牲的就得牺牲。”通天法师冷冷地瞟了白逸尘一眼，“可不能有妇人之仁。” “师尊，逸尘不敢，只是觉得寒师妹是个难得的人才，若真的能为我……为我通天门所用，一定能光大我通天教。”白逸尘立即躬身道。 “你说得是没错，但是女人总是心软。”通天法师冷哼一声，“你知道她会不会已经对那楚南王用了情？有权有势，还被京都闺秀称之为谪仙神将，哪个女子不动心。” 白逸尘的头更低了低，脑子里却浮现了寒露看自己时，那副含羞带怯的样子。 他想说，她不会对那个冷面王动情的，但想到师尊表面慈和，但内里却是个异常固执的人，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出来。 心里却道，既然师尊对寒师妹有误会，那我暗中帮她便成，总有一日，师尊会知道她是可用之才。 第545章 唤醒广丹 回到栖凤堂，寒露便对怀扬道：“你守在门口，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啊？”怀扬第一次看到寒露的表情如此严肃，顿时也郑重起来，又问道，“那如果小王爷来了呢？” 寒露想了想，回道：“也拦着，回头我会向他解释。” 说着便把广丹拉进了内室。 怀扬看着广丹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对劲，甚至有些担心。 广丹虽然话不是那么多，但也不至于如此沉默。 只是没一会儿，原本栖凤堂的管事丫环，一个叫晴芷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朝怀扬行了一礼道：“怀扬姑娘，不知少夫人午饭想吃些什么，我吩咐厨房做去。” 自寒露住进来后，这屋里的事都有怀扬和广丹管着，现在加上了欢喜和欣悦，但院子里的事，还是由晴芷统着。 怀扬看了一眼内室，皱眉想了一下，便道：“你叫厨房看着办吧。” 晴芷顿时一脸地为难：“这……这万一不合少夫人的口味可如何是好？” 怀扬心里有事，不愿意与晴芷磨叽，便有些不高兴了。 这时欣悦从另一边走了过来，淡淡地说：“晴芷姑娘，少夫人住过来也有些日子了，怎地厨房还不知道少夫人的口味，莫不是有心懈怠？” 晴芷没想到一个新来的也这样和自己说话，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还是道：“欣悦姑娘才来怕是不知道，这厨房的婆子们伺候少夫人还怕不精心呢，哪会懈怠。也是我多事，见时候还早，因此想着问一问少夫人，总是更妥当些。” 晴芷说着还朝内室看了一眼。 “怀扬姑娘既然都说了让你看着办，你就看着办呗，若真是不合少夫人味口，也自有怀扬姑娘在，你在这里磨叽可不是耽误时间。”欣悦一边往茶水间走一边道。 “这……这往怀扬姑娘身上推不好吧？”晴芷意味深长地说。 “没什么不好的，少夫人若是怪罪自有我顶着。”怀扬冷冷地看着晴芷，“我不大爱说话，脾气也不大好。” “是，我这就去厨房吩咐下去。”晴芷不再多说，立即转身去了。 欣悦走到怀扬身边，小声道：“怀扬……” 这开口，怀扬便抬手止住了：“我知道她是在挑拨离间，你别多想就好。” 欣悦抿着嘴笑道：“怀扬姑娘明察秋毫。” 怀扬抱着胳膊一声笑：“我只是懒得动脑子罢了，再说了，跟了娘子这么久，不动也得动动，要不万一娘子嫌我蠢不要我怎么办，唉！” 用娘子的话说，这就是自我找虐吧。 欣悦却紧张了起来，连怀扬都怕娘子不要她，那自己呢？ 想到这儿，欣悦咬了咬嘴唇，得想办法在娘子面前站住脚才成啊。 而寒露这会儿已经把广丹催眠了，虽然能让安颜弄些汤药，但是药三分毒。 “广丹，你看到了什么？” “娘子，我看到我们俩在一个院子里，院子里花木长得很好……” 广丹把通天观的那间院子描述了一番，只是说到白逸尘的话时，表情有些挣扎，寒露立即握住广丹的手。 “广丹，别怕，他是不是对你说，他是你的主人，你以后做事都得听他的？”520小说.520fs “是的，他说他是我的主人。” “不，他不是你的主人，他在说谎。” …… 当广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寒露看到她清如明镜般的眼睛，便知道自己成功了。 “娘子，我这是怎么啦？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广丹轻声道。 “你想起什么了？”寒露一边问，一边将广丹从榻上扶了起来。 “我想起那院子里的事了，那个男人，说他是我的主人？”广丹说到这儿，便觉得那院子颇为怪异，又着急起来，上下打量着寒露，“娘子您没事吧？” “我无事，那你有什么记不起来的吗？”寒露递了一杯茶给广丹。 “我……我从院子里出来后，怎么回来的我不记得了。”广丹委屈巴巴地看着寒露。 “这你不用记得了，和我一起回来的。”寒露深深地看了广丹一眼，还是告诉她并不是做了一场梦，而是白逸尘将她催眠了。 “什么？”广丹捧着茶碗的手都开始抖了，“他他他……他也会催眠？” 跟了寒露这么久，广丹大概也知道催眠是怎么一回事了，尤其是安颜这些日子老是缠着寒露要学。 最初广丹也有想着学学，但听着听着就迷糊了，干脆放弃了。 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催眠了。 “别怕，有我在呢，我比他牛。”寒露拍了拍广丹的手，非常霸气地说，就差拍自己的胸膛说，姐我罩着你了。 “对，有娘子在，管他们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成的。”广丹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是，有我在不用怕。”寒露安慰广丹道，沉默了一下又道，“不过出门的时候，你还要装一下，不要让他们看出，你已经被我唤醒了。” “啊？娘子这怎么装啊？”广丹再一次躺下，“要不娘子，你还是继续把我催眠了吧，反正你本来就是我的主子。” 寒露都气笑了，拍了广丹一把：“起来吧，就凭你说的这话，你已经不知不觉地被我催眠了。” “啊？真的娘子？”广丹侧身看着寒露，然后很利索地起身道，“那就行了。” “你好好听我说。”寒露的脸色严肃起来，“在面对外人的时候，话少一些，眼睛直一些，其他的也没什么。” 广丹又紧张起来，连连点头：“这个，我可以。” 不就是装傻吗，这个还是挺容易的。 “行，起来吧，该吃午饭了，下午我们商量一下桃花宴的事。”寒露吩咐广丹，“不过照你这情况……恐怕不能由你来主事了。” 寒露也头大，这临阵换将的事儿最讨厌了。 “娘子，不如让欣悦来办吧，我觉得她成。”广丹非常认真地推荐道。 “你不怕她抢了你的位置？”寒露好奇地看着广丹。 “怕是怕，但也不能让娘子身边没人做事啊。”广丹低下头，拧着手指。 听了这话，寒露既欣慰又感动。 “娘子，怀扬呢？怀扬有没有被催眠？”广丹又问。 第546章 悸动 说起怀扬，寒露都笑了。 原本她也是有些担心的，但在通天观看到怀扬的第一眼，便知道她没事。 还没等寒露开口问，怀扬便道：“娘子，我们赶紧走吧，这通天观居然对我们都下手。” 寒露怕怀扬露出破绽，才道：“没事，虽然对我们下手，但目前并不是恶意，放轻松些，没事的。” 听寒露这样说，怀扬才松了口气，但嘴里却道：“这些老秃驴，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寒露的嘴角扯了扯，一旁的欢喜捂着嘴道：“他们是道士，不是秃驴。” 怀扬一脸疑惑地看着欢喜，但被一旁的欣悦，扯了一下袖子，便不再多问了，还是先离开要紧。 而欢喜和欣悦才出现在寒露身边，对于通天法师和白逸尘来说，算不得是什么要紧的人，因此也不可能对她们进行催眠。 听说怀扬她们没事，广丹自然放心了。 长吁一口气之后，广丹羡慕地说：“娘子，怎么怀扬就不受影响呢？” 寒露想，应该是跟怀扬之前的职业有关。 作为一个杀手，警觉性自然是比别人要高很多，再说怀扬这类的杀手都有着极其严密的组织性，他们不会轻易认别人为主人。 而通天法师自己都需要利用药物，更别提白逸尘，他不可能催眠得了怀扬。 要知道成为杀手之前，他们不论是在技术上，还是精神上，都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 不过，怀扬肯定不是沈司培养出来的，真不知道他是怎样将她和薛嬷嬷那些人收编的。 面对广丹的疑问，寒露笑道：“或许是因为她会武吧，他们不敢动她。” 寒露这么一说，广丹倒也能够理解。 见广丹的脸色好些了，寒露便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个手镯来。 “这手镯你拿着……”寒露的话还没说完，广丹便往后一缩，“娘子，我为您着想是应该的，您不用赏我的。” “这个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而且这不是金的，是铜镀金。”寒露转动着手镯，露出其中的小针道，“下次若感觉不对，就按照我这样，用这根针扎自己的掌心或者指尖。” “这样就不会被催眠吗？”广丹接过手镯打量着。 “应该说，不会被轻易催眠。”寒露道，“回头我再打个一套的戒指，戒指里藏针更好些，这手镯……” 寒露拿着手镯晃了晃，其实藏一个小小的多功能刀倒是挺不错的。 为了活命，真辛苦啊！寒露内心感慨不已。 和广丹把事情弄明白后，又把怀扬叫进来后，寒露也给了她一个特制的手镯。 至于欢喜和欣悦，她们刚跟着寒露，又因为自身的特殊性，所以寒露不打算让她们搅和进来。 对于寒露来说，对于通天门的人要小心翼翼，但挣钱的事儿也不能耽搁。 从长远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吃完午饭后，寒露便把四个女孩召集到面前，说了自己的要求之后，便道：“你们各自去把自己的想法画张图出来，谁做得最合适，就用谁的。” 话刚说完，怀扬便道：“娘子，拿笔的事儿我都不行。” 欢喜跟着道：“娘子我也不行。” 寒露顿时看向广丹，广丹免为其难地说：“我试试吧。” 再看向欣悦，欣悦点头道：“娘子，我尽量。” 寒露不禁托腮看着四个人半晌没说话，时间一长，四个姑娘便有些不自在了。盗墓小说网.daomuxswxs 怀扬示意了一下广丹，广丹蹭到寒露面前小声道：“娘子，您是不是对我们特别……特别不满意啊？” 寒露刚一抬头，门外便传来沈司的声音：“不满意就换。” 这句吓得四个姑娘眼睛都瞪大了，要不要这么无情？ “娘子。”四人一起看向寒露，欢喜和欣悦最紧张。 “别听他胡说，你们是我的人。”寒露小声道，然后摆了摆手，让她们忙自己的去。 四人转身朝沈司行了一礼，然后急匆匆地鱼贯而出。 “很累？”沈司坐到寒露面前，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寒露的脸上掠过一抹粗糙，这感觉……嗯，有点奇妙哈！ “有一点点。”寒露用拇指和食指打了个手势，顺势歪了歪脸，离开了沈司的掌心。 主要是那样，没办法安心说话。 沈司轻轻地捻了捻手指，垂下眼眸道：“累了就歇着！” 说着便起身将大引枕塞到寒露身下，然后又抱来一床薄被给她盖上。 “我是有点儿累，但没说想睡啊。”寒露哭笑不得。 “不想睡？那就躺着说话。”沈司说着，便坐到了寒露身边。 两人之间就隔了一个小拳头的距离，沈司温热的气息渐渐将寒露萦绕其中，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了，觉得自己还是闭着眼睛睡会儿好。 有些事情跟饿着了一样，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又想睡了？”沈司探过身子来看着寒露。 寒露想说是，但又不舍得沈司离开，只得说：“没有，我就看看窗外的海棠要看了。” 沈司顺着寒露的目光看了过去，点头道：“是要开了，你喜欢海棠？” 寒露回：“我喜欢花。” 沈司低声一笑：“京都王府有一个花园，里面遍植奇花异草，花开的时候煞是好看。” 京都王府？他自己的楚南王府还没有住进去，说的应该是成武王府。 花园子再好看，但想想侯门都深似海，那王府更不用说。 寒露不确定自己若是住进去，还有没有心思赏花。 见寒露不答，沈司便又补了一句：“京都的楚南王府。” 寒露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他：“你不住那儿，怎么还弄了个花园？” 沈司摇头道：“只是明面上没有搬过去。” 就是说私底下，他是经常过去的。 也是，虽然沈司是古代的年轻人，但脱离父母追求自由的心愿，和现代年轻人应该是一样的。 “你放心，回头我们住到楚南王府。”沈司在寒露耳边小声道，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这是沈司第二次说这件事了，但首先得把这通天门给解决了吧。 想到这个，寒露翻身坐起来：“对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只是刚一侧身便被沈司摁下：“躺着说。” 第547章 那么丑的小厮 躺着就躺着吧！ 寒露躺着将自己这一次去通天观的经过告诉沈司以后，又摸出一粒药丸递给他。 “看看，这是通天法师送给你强身健体的。”寒露说着自己都乐了。 “这药丸似乎的上次的不一样。”沈司接过药丸，粗粗一看便指出关键所在。 寒露听了倒也不惊讶，真正仗打得好的人，不可能不细心。 “我那师尊倒也没瞒着我，说了，这药丸比上次的那个药效更强。”寒露撑着胳膊道。 “我再拿去验验。”沈司咧嘴一笑，“遇到通天法师的时候，得多谢他赠药。” 寒露好奇心顿起，撑起身子问沈司：“你想拿这药丸干嘛？” 沈司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自然是给与大明为敌的人强身健体。” 寒露心里一颤，问道：“你……你现在除了调查十二门，是不是还有别的活儿？” 沈司看了寒露一眼，别的活儿？怎地在这个时候，她似是又成了一个无知的妇人。 最终，沈司还是在寒露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声。 寒露的嘴不禁张成了一个o型，老天，沈司不会从战场上退下后，又接手了情报间谍业务吧？ “怎么了？”沈司见寒露的脸色变了变。 “你的活儿，风险都挺高的哈。”寒露勉强笑了笑。 “放心，我不会有事！”沈司柔声道。 寒露别过脸去，我怕自己有事行不行？人家搞不到你的话，自然就将目标对准了我和孩子们啊。 想到这儿，寒露又有了退意。 但也只是一念之间，因为下一念她就明白了，除非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认识沈司，要不然哪儿都不如呆在沈司的身边安全。 “你午饭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寒露扭过头来朝沈司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等沈司回，又道，“我自己去做也成。” “不用，你好好躺着，我吃什么都成。”沈司重新把寒露摁回了被窝里。 累了，就只能在被窝里好好躺着，最好把眼睛闭上。 寒露确定，这真的是个直男。 还好，没说要多喝开水。 正想着，沈司来了一句：“我去让厨房给你炖个汤。” 说完示意寒露好好睡，便出门去了。 呃，还真是！ 算了，随他去吧。 寒露眼睛闭上了，但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通天观，让思绪在那里又重新走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通天门似乎是要撤。 如果真是如此，究竟是他们水到渠成，还是沈司他们逼的？ 正想着，广丹轻手轻脚地进来，小声道：“娘子，秦公子问您什么时候去秦家。” 寒露怕秦死乞白赖地跟着，因此来南荆府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但却留了消息和联络方式给他。 “我一会儿问问小王爷再回他。”寒露道。新书包网.51aslz 吃完午饭，寒露才将这事儿告诉了沈司，且打算第二日去一趟秦家。 “明日我和你一起去。”沈司道。 “你也去？那秦家不得摆香案来迎。”寒露笑道。 “我还做你的小厮。”沈司朝寒露意味深长地一笑。 第二日，寒露看到沈司的扮相，半天没回过神来。 “如何？”沈司还冲寒露挑了挑眉。 “不如何。”寒露深吸一口气道。 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了，鼻子占了半边脸，嘴还是歪的，再加上那满脸的疙瘩……寒露只有“不忍直视”四个字来形容。 “我只是小厮，如此不是甚好？”沈司不大满意地看着寒露。 “可是我不会用这么丑的小厮。”寒露咬牙道。 话一说完，见沈司的目光闪了闪，寒露便知道，他其实是在提醒自己，如果用小厮这些男性，得用丑一点儿的。 这男人是开醋厂的吗？如果是活在现代，他自己怕是都得被自己酸死。 沈司虽然不满意寒露的态度，但也不喜欢寒露用那般眼神看着自己。 “那我，去换换。”沈司说着便要转身，却被寒露拉住了，“就这样吧，日头都老高了。” “不妨事。”沈司回道，让秦家人等等又怎么啦。 “那你看着办吧，去晚了大不了被秦家人留着用午饭。”寒露闲闲地说，“我是不着急的。” “呃，我还有事，这就去办，早办完早了。”沈司抬手就要去牵寒露的手，却被她躲开，“哪有小厮牵着主子的手的。” 寒露其实也很无语，便是在古代，其实也不好大庭广众之下牵手的吧，沈司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楚南王府距离秦家是有些距离的，毕竟秦家是商户，不可能和王府住在同一个区域。 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秦家门口，秦东来早已经在门外迎着了。 “寒娘子啊，总算是把您盼来了。”秦东来乐呵呵地迎上前去，却被一个小厮给拦住了，“秦公子请自重。” “自重？我没有不自重啊。”秦东来打量着眼前的小厮不禁摇头，这寒露对男人的欣赏水平怎么一阵一阵儿的，之前美成那样，现在丑成这样？ 那……自己别院养的那几个美男可怎生是好。 秦东来正为难，寒露便走了过来：“秦公子，我今日时间不多，早些办事吧。” 有沈司在一旁，寒露知道，自己的态度必须端正。 “好好好，我娘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请寒娘子帮忙诊治。”秦东来朝寒露拱手道。 寒露毕竟是个女子，因此之前早就说好了，是请她来帮着秦太太看病的。 进了屋，秦东来的八卦心又起，想着反正一个小厮，于是直接问：“寒娘子，你怎么找了个那么丑的小厮？”说着还特瞧不起的看了沈司一眼。 寒露真想一巴掌糊过去，你一个男人嘴巴怎么那么大？ “秦公子啊，以貌取人可不好，多少人容貌极美，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又有多少人表面丑陋，但却内有锦绣，腹有乾坤的。” 寒露本着救人也救己的目的，对秦东来可谓谆谆教导。 没想到那二货却道：“有理啊寒娘子，你之前身边的那个好看的小厮，是不是就是发现他其实是败絮其中？” 第548章 邪气 某种骇人的气息，突然从后方弥漫过来。 寒露一个趔趄，有人要找死，真的是拦也拦不住。 “寒娘子，你感觉到了没？”秦东来声音微微带着一些颤抖。 “感觉什么？”寒露粗声粗气地问，这种时候感觉到了也不能说啊。 “那个，有邪气！” 秦东来往寒露这边靠了靠，但那种叫人心里发抖的气息却越发地浓烈了。 神tm邪气！ 寒露侧脸看向秦东来，却眼睁睁地看着他飞向离自己一丈开外的地方，然后“噗通”一声落了地。 “你这人怎么回事，说话就说话嘛，离这么近干什么？”怀扬没好气地瞪着秦东来。 秦东来知道怀扬的武力值，因此也不敢多说别的，只从地上爬起来，嘟囔了一句：“我又没别的意思。” 有也不敢啊，寒露身边个个都凶神恶煞的，还……有邪气！ 秦东来瞟了一眼那个丑小厮，新来的都不像好人。 但他却非常奇妙地觉得，寒露是个好人。 寒露看秦东来那个样子，也明白他是完全不清楚自己现在是楚南王府的少夫人这件事。 按理说，做生意的应该消息灵通才是啊。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太熟悉了，所以有了自己的固定思维。 如水月湾沈家的人，明明看到过沈司几次，但却从来不会想他就是自己家的沈四，只是觉得像，倒被个外人一眼认出来了。 闹过一场，一行人互相瞪鼻子竖眼地进了秦家。 一转过影壁，寒露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精致感，不论是花草树木，还是飞檐回廊，小巧的心思处处可见。 连路上小径上铺的砖，都有着精致的纹饰。 这秦家的家底，可不一般呢。 “寒娘子，我母亲的院子就在前面，请随我来。”秦东来说着便在一侧引路。 因是去秦太太的院子，小厮自是不便，因此沈司便被留在了前院。 到了正院，寒露和秦东来便被一个小丫环引到了待客的西厅。 “这位便是寒娘子？” 秦东来的母亲是一位看上去很和善的中年女子，但寒露与她对视一眼，便知道她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宽和。 “寒露见过秦太太。”寒露行了个晚辈礼。 “寒娘子多礼了！”秦太太笑道，尔后又一脸责怪地看了秦东来一眼，“这孩子就是不懂事，你可别怪他。” 秦太太的话让寒露不禁看向秦东来，你们母子本来是没有说好的，敢情我很闲？ 秦东来哪能不明白寒露这个眼神，立即对秦太太道：“母亲，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的，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话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寒露，是秦太太出尔反尔。新书包网.51aslz 寒露当然也清楚，秦东来再不靠谱，也不至于不和秦太太商量，就把自己请来。 “你这孩子……”秦太太没想到秦东来居然有胆子跟自己来这一招。 秦太太嫁给秦老爷是下嫁，因此她的底气让她在秦家地位非常，也一向扮演是严母的角色，因此她说的话秦东来一直不敢不听，像今日这般倒还是第一次。 这么一想，秦太太看向寒露的眼神便有些意味深长了。 秦东来要请寒露为秦老爷看病，秦太太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同意，也是去调查了的，知道寒露原是个寡妇，只是最近好像那男人就回来了。 想到这儿，秦太太一声冷笑，这种把戏骗骗一般的老百姓就罢了，想骗自己？门儿都没有。 如果真的是她原先的男人，怎地自己已经搬到了安阳县，却还把婆家人都逼出了水月湾。 秦太太早就琢磨好了，她之所以答应秦东来，一来是寒露的“仙”名确实在安阳县传开了，二来是秦老爷也确实是太不像话了，她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只是这会儿见自己儿子对寒露如此小心翼翼，又见寒露肤白貌美，谈吐也不见丝毫土气，心里便警觉起来。 男人和儿子比起来，秦太太很明白最终能让自己依靠的是谁，否则她也不会对秦东来管教得那么严。 “哈，东来，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成？”秦太太不满地看了自家蠢儿子一眼，又转过脸对寒露道，“寒娘子既然来了，那便随我去吧，我家老爷这会儿正好在家。” 一点儿过渡都没有，直接起身就走。 这是在向自己表明，她看不上自己，只是把自己当成神婆的吧。 寒露瞟了秦东来一眼，回头再找你算帐。 秦东来却直朝寒露作揖，请她包涵。 一行人就这样别别扭扭地行走在秦家的花园里，因为秦老爷的书房在前院，从这里穿过去最近。 这还是当初秦老爷特意开的一条道儿，使他的书房离秦太太的正房更近些，没想到现在他自己却成了如此模样。 只是没想到，路过一处凉亭时，竟遇到了另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 “祖母，您怎么在这儿？”秦东来立即迎了上去，扶住了老太太。 “我出来晒晒日头。”老太太乐呵呵地说，眼睛却看向寒露。 “祖母，这位是寒娘子。”秦东来立即介绍道。 “娘子啊？”秦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寒露，又道：“你娘子不错，不错呢，好看！” 娘子？寒露傻了，这是什么听力？ 秦东来的脸却红了红，祖母夸寒露呢，但下一秒却又回过神来，祖母夸寒露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不是自己娘子啊。 秦东来刚准备开口，秦太太却更急，几步走到秦老太太面前道：“母亲，这是请来的寒娘子，不是东来的娘子！”说完又叹道，“这怎么能随便瞎说的。” 倒也是怪了，秦老太太偏偏听清楚了这一句，没好气地跺了一下拐杖：“你说谁瞎说呢？” 秦太太：“……” 怎么总是这样该听到的听不到，不该听到的倒听到了。 寒露这时笑着走上前，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秦东来，然后摆手道：“我们不是！” 这回秦老太太似乎终于明白了，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却问道：“你看不上我家小来子？” 第549章 病得不轻 “这……”寒露看了秦东来一眼，这该如何解释？ 被家里的老祖宗误会，这谁也伤不起。 跟秦老太太解释不清楚，干脆不解释了。 于是秦东来指了指秦老爷书房的方向，告之秦老太太，他们是找秦老爷有事的，只是没想到秦老太太竟也要跟着。 秦太太颇为无奈，但最终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秦东来在寒露身边小声解释道：“寒娘子，我祖母耳背，一会儿听得见一会儿听不见，这会儿让她回去……有点难！” 说完，又朝寒露十分讨好地一笑，笑得秦太太只觉得眉间不由控制地在跳了跳。 “你就不怕这句话正好被你祖母听见了？”寒露瞟了秦东来一眼。 秦东来赶紧瞧了秦老太太一眼，却见他祖母脸上依旧笑眯眯地，顿时放心了，嘿嘿一笑：“没听见。” 秦老太太却看向秦东来，大声道：“没听见什么？小来子，你又说祖母坏话啦？” 看到老太太非常不乐意的样子，寒露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 秦东来却赶紧蹭到秦老太太身旁，像个孩子似地撒娇道：“祖母，我可是您最喜欢的孙儿，怎么会说您坏话呢。” 秦老太太将手掩在耳边，“啊”了一声，嚷道：“你大点儿声。” 秦东来：“……” 这本是撒娇来着，大声儿怎么说得出来。 就这样闹着跳着，便到了前院。 寒露一眼便瞧见沈司在那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再不出来，估计他就要冲进来了。 只是刚冲沈司眨了一下眼睛，安抚他一下，寒露便被秦老太太牵住了手：“姑娘，你为什么看不上我家小来子？” 寒露眉间直跳，老太太，您怎么这个时候问这么敏感的问题？ 瞟了一眼沈司，即使易了容，都能感觉到黑成锅底了。 而听到这一句，原本已经走在前面的秦太太也回过头来看着寒露。 “老太太，我有人家了。”寒露在秦老太太耳边大声道。 “啊？没有人家？”秦老太太脸上笑意更盛，“没有人家好，那你为什么看不上我家小来子？” “有人家！”寒露再次强调，想想，又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我都有三个孩子啦。” “你要生三个孩子？”秦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甚至还指着寒露对秦太太道，“听听，生三个呢！” 寒露不禁抚额，这老太太是怎么听话的。 秦东来也尴尬得不行，赔着笑地对寒露道：“寒娘子，您别在意，别在意哈！” 秦太太原本见寒露似乎对秦东来无意，心里放松了些，但见秦东来这副模样，心里头又恼了。 而秦老太太却似乎很享受秦东来对寒露的态度，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点着头。文笔书吧.webshuba “算了不解释了，反正下回也不用来了。”寒露摇了摇头，对秦东来道，“赶紧去见你父亲吧。” 寒露已经注意到沈司的手已经攥起了一个拳头，再继续说下去，难保他会干出什么来。 她可是知道，这男人是一座火山，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 沈司的脸已经黑到下一个世纪了，再说下去，难保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秦东来也知道不能再跟秦老太太纠结下去了，于是示意了一下左边的那条小径，躬身道：“就到了……” 话没说完，便见秦老爷神色倦倦地从小径那头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年纪与他差不多的男子。 “吴老板？”秦太太脸色很是难看，“您的大驾怎么光临了？” “秦老板叫我来了。”吴老板手一摊，然后看着秦老爷。 “爹，您叫他来干什么？”秦东来急了，不顾其他，走到秦老爷身边问道。 一听这对话，寒露便明白，这吴老板估计和秦家不大对付。 “你爹我做什么，要你过问？”秦老爷黑着脸瞪了秦东来一眼。 “爹，您忘了这姓吴的是怎么坑我们的吗？”秦东来急得直跺脚，然后瞪着吴老板，“吴老板，你今日所为何来？” “这……你还是问你爹吧。”吴老板洋洋得意地说，一看就没好事。 “老爷，您到底干什么了？”秦太太白着脸看着秦老爷。 “你一个妇人，有你说话的份吗？”秦老爷挥了挥手，嚷嚷道，“老爷我要做什么事，你们谁也管不着。” 秦东来不再与秦老爷多言，却走到吴老板面前伸手一拦：“吴老板，你今日若没个说法，就休想出我秦家的门。” “哟，这话是怎么说的？”吴老板一拍大腿，“你们秦家是怎么待客的？” “我们秦家可没你这样的客。”秦太太也黑着脸道。 “是不是要打人啊？”秦老太太突然小声问秦东来，又对身边的嬷嬷道，“快，快去叫人来！” “哎呦喂，我的老太太，我可是您儿子亲自请过来的。”吴老板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张契纸来，后退了几步之后，对秦太太和秦东来道，“你们可看清楚了，这是你们家老爷亲手写的契纸，这章是他盖的，这指印也是他摁的，你们家那绣坊现在可是已经归我了。” “什么？”秦太太身子晃了晃，秦东来赶紧将她扶住了，眼睛却瞪着秦老爷，“爹，他说的是真的？” 秦老爷阴着脸看着秦太太和秦东来，吴老板却急道：“秦老板，您可是已经拿了银子的，这说话可不能不算话，正好趁着今日你把话说清楚喽，一会儿就派人去衙门备案，别回头说是我诈来的。” 这时，秦老爷才终于开口头：“没错，是我亲手签的。” 这一句给予了秦太太最致使的一击，她直直地晕了过去。 一旁的秦老太太吓了一跳，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伏下身子，抬起手在秦太太的人中狠狠地掐了一下，于是秦太太又悠悠地转醒了。 “天啊，这……这怎么活啊……”秦太太有气无力地嚎道。 “哼，这些都是俗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早走早了。”秦老板一声冷哼道。 “爹……”秦东来的眼睛都红了，吴老板却笑眯眯地应道，“可不，这些都是俗物，也就我这种俗人喜欢。” 寒露不禁暗叹，真是病得不轻，然后看向沈司。 第550章 奸商 能眼睁睁地看着吴老板买秦家的产业吗？ 这个寒露是做不了主的，只能看沈司的意见了。 可见沈司把脸一撇，一副压根儿就不想管的样子，寒露就知道秦老太太的那一句问话，把他给得罪了。 “吴老板，你要怎样才能把这个铺子还回来？”秦东来压着脾气问吴老板。 “这样啊……”吴老板做出思考状，然后一声叹息，“秦家侄儿，我也知道你们经营多年舍不得放手，既然如此，那不如你们拿出万两白银来赎回去？” “万两白银？”秦东来顿时怒了，跳起来道，“这铺子价值两千两而已，你居然要万两白银？” 吴老板抬了抬眉，摊开了手道：“这铺子现在是我的，你想要就出银子，出不起我就不卖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你不愿意，就不赎呗。” 说着吴老板白眼珠子一翻，然后背着手哼哼叽叽地就要往门外走去。 寒露忍不住开口问道：“吴老板，您是多少银子买的这秦家的绣坊？” 吴老板转过身来打量着寒露：“一个女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寒露笑了笑：“好奇罢了。” 自然不是好奇，她只是打听一下行情，回头自己开绣坊心里也有底。 至于吴老板让秦东来万两白银赎回的事儿，还真如他所说，他再不合理，也没有强买强卖。 只是吴老板那眼神，让人瞧着有些不爽，不仅是看不起女人，还有些淫邪！ “哼，你是什么人啊，来问这个？”吴老板说完歪嘴一笑，“听说秦老板在西街有个外室，不会就是你吧？告诉你吧，秦家败了，你若有意，你吴老爷愿意收留你……” 突然，吴老板“哎呦”一声，便捂住了嘴。 他身边跟着的长随赶紧上前扶着：“老爷，您这是怎么啦？” 吴老板颤抖着拿开手，却只见一手的血，顿时一脸惊恐地四下望着：“谁……谁啊？” 话音刚落，嘴上又来了一下，这回痛得真的开不了口了。 这时怀扬乐呵呵地说：“对我家娘子出言不逊的，从来都是现报。” 不过寒露却知道，看沈司那尤如冰霜般的脸色，便知道不是怀扬出的手。 秦东来立即看向寒露，又想起安阳县关于她的那些传说，果真是现报啊，于是坚决地跑到她面前跪了下去：“寒仙子，求您救救我们秦家吧。” 寒露赶紧后退几步：“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秦东来摇头：“我不起，只要能救秦家，我愿意跪一辈子。” 怀扬挡在了寒露面前：“秦公子，你从哪儿听说跪一辈子，我们家娘子就会帮你解决问题？” 秦东来一愣，又拱手道：“寒仙子，只要我秦家迈过了这个坎儿，一定给您立长生牌位！” 这话说得寒露都不知道该不该笑了，没好气地说：“立牌位这事儿都是给死人的，你别咒我。” “也……也是……”秦东来语无伦次地说，“寒仙子哪里需要立长生牌位，您说，只要您答应求秦家，您要我如何都行。”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寒露看了沈司一眼，见他的手指又开始动了动，暗叹一声：秦公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静爱书小说.jingaishu 偏这个时候中，吴老板自作聪明地跪到了寒露的面前。 他虽然嘴痛，但耳朵可是听得见，经秦东来这么一说，便想起了前些日子一个有生意往来的客商说的那个“寒仙子”。 当时他是不以为然的，一个县里能有什么神仙，但现在越听越像是那么回事啊。 如自己这嘴，如果不是仙子，谁能好好儿地让自己满嘴血呢。 “寒仙子，小的早就听闻您的大名了，您大人又大量，别计较小人刚才疯言疯语，小的愿……愿将这绣坊送上，算是小的供奉的香火钱。” 寒露听了第一句就惊了，早就听闻大名？ 但“香火钱”这三个字却让她只觉得额头上的那根筋都在跳，而怀扬都乐得快憋不住了。 秦东来一见吴老板居然连寒露都要跟自己抢，顿时怒人心头起，整个人扑向吴老板。 “姓吴的，今日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秦东来一边掐着吴老板的脖子一边嚷道。 秦老太太和秦太太初时都看呆了，半晌之后才叫丫环婆子过来将两人拉开。 可秦东来这次是恨极了，双手像铁钳子一般死死地钳着吴老板。 吴老板带来的长随一边拉架一边嚎道：“秦家打死人啦！天老爷，秦家打死人啦！” 秦太太一听这话，顿时慌了，整个人都扑到了秦东来身上：“东来啊，你赶紧松手吧，你把他掐死了，你自己也得吃官司啊。” 可没用，任她怎么拉秦东来也不松手。 秦老太太也急得团团转，最后竟走到寒露身前道：“姑娘，你快……快救救小来子，他不是坏人。” 寒露见不得老太太这样看着自己，于是朝怀扬使了个眼色。 怀扬走过去使唤用一拉，这两人便硬生生地给拉开了，而吴老板已经翻白眼了。 “两个大男人这样打架，像不像话？”寒露都觉得不忍直视了。 只是无意中瞟了沈司一眼，却见他倒是开心得很。 唉，这件事可怎么收场才好。 寒露正感慨着，秦东来却又转向她跪着：“寒仙子，求您给小的指条出路。” 吴老板虽然已经奄奄一息了，但还是将手伸向寒露：“寒……寒仙子，救……救命……” 寒露扯了扯嘴角，又问：“你是多少银子买的秦家绣坊？” 吴老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的长随看到自家主子递过来的眼色，赶紧道：“五……五百两！” 听到这话，秦东来和秦太太差点要吐血。 而寒露看着吴老板摇了摇头，这才是个真正的奸商啊。 突然，秦太太扑向秦老爷，一边挠一边骂：“都是你，都是你的错，东来要是进了大狱，我就跟你拼了。” 秦老板却一脚踹向秦太太：“我是即将登仙之人，懒得与你纠缠。”说着便转身朝大门外走了过去。 第551章 绝情 秦老太太却突然将手中的拐杖朝秦老爷扔了过去，且开口道：“你要去哪里，且给我站住！” 这一句很有气势，也十分地清醒。 而秦太太在秦东来的搀扶下也站了起来，喘着气道：“要走也行，把银子留下来。” 秦老爷脸一垮，怒道：“这是供奉给天师的。” 供奉天师？这就很明白是送给通天门了。 “寒仙子，您看看……”秦东来的话还没说完，秦太太又扑向了秦老爷，但却被秦东来反身又拉住了。 “什么天师，那个天师是不是个女的，是不是你那个外室？姓秦的，你长本事了，居然知道养外室了……”秦太太泣不成声。 寒露想起通天法师的模样，也很佩服秦太太的想像力。 “你竟敢侮辱天师？”秦老爷一听这话，顿时双眸圆瞪，转身举着拳头就朝秦太太挥了过去。 秦老爷距离秦太太是有些远的，秦东来原本是要拉开秦太太，但秦太太不走，还嚷嚷着：“你打死我算了。” 秦东来当然不能让秦老爷打他母亲，于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一拳。 只听得一声闷响，寒露听着都痛。 这就是古代的父与子吧，以秦东来的体格来说，他明明可以抬手拦下秦老爷的那一拳，却非要用身体来挡。 不过从这一方面来看，秦东来虽然嘴皮子欠了些，但却算是个忠厚的人。 只是如果秦老爷手里拿着的刀，不知道他会不会依旧用身体去挡，那就太迂腐了。 秦老爷一击不中，还要再来。 寒露朝怀扬使唤了个眼色，秦老爷便好生生地就扑倒在地。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秦东来。 “寒……寒仙子，是你使的仙术吗？”秦东来结结巴巴地问寒娘子。 寒露刚摊了摊手，不是啊，只是怀扬趁你们不注意，扔了个石子儿吧。 而那吴老板却在此时，痛哭流涕地扑倒在了寒露的面前。 “寒仙子啊，都是小人的不是，小人知错了知错了……”吴老板一边说一边再次递上关于那绣坊的契纸，“这，这绣坊我不要了，您拿去吧。” “我想要绣坊我自己会置办，要你的做什么。”寒露翻了个白眼。 这种巧取豪压的事，谁爱干谁干。 “那……”吴老板又把契纸递给秦东来，“秦公子，那您收了吧，银子我也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行吧？” 没了这绣坊只损失五百块，得罪了寒露可是都要没了呢。 “吴老板，我秦东来岂是那等无耻辱之人。”秦东来正色道。 “啊？”吴老板似乎没想到南荆城有名的纨绔秦东来居然会有这么正气凛然的一面。113小说.113xs 既然秦东来不要，那自己就得了？寒仙子不要怪罪的吧。 正当吴老板暗自偷瞟寒露的时候，秦东来却接过了那张契纸，且道：“那五百两银子我还是要给你的。” 吴老板一声暗叹，果然吧，这小子才没那么傻。 只是说到钱，他不禁撇了撇嘴：“秦公子啊，你家还有银子还吗？你爹把你家的铺子都卖了大半，还有的即使没卖，怕是连周转的银子都没了，再加上欠的债务，早晚要卖，你倒不如……卖给我？” 秦东来听了这句，只觉得脑门儿一阵阵地发热。 秦太太更是血色全无，盯着吴老板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老板一声冷哼：“您说是什么意思？你家老爷除了卖铺子，还借了许多银子呢，那李家、连家、商家……总之吧，你们家要好的那些商家，怕是都借了个精光。人家和你们家再好，也不能拿自己家的银子填你们家的无底没事不是。” 秦太太再一次觉得眼前发黑，喃喃道：“我的老天爷呀……” 秦东来整个人也都僵住了，不但卖了铺子，还借了不少银子？ “你这个畜牲，你到底还管不管这一家人的死活了？”秦老太太的声音咋然响起。 “每个人都是要死的，都是要死的人要银子和铺子做什么？”秦老爷胀红了脸，只不过这不是不好意思，反而是气的，所以他还指着秦家母子几人道，“一群愚昧之人，待我得道之日，好叫你们知道，那银子该如何用。” “得道？”秦老太太声音颤抖道，举起拐仗朝秦老爷砸了过去。 寒露示意怀扬别让秦老爷伤害到了秦老太太，毕竟像他这种已经被洗脑的人，是没什么亲情可言的。 只是这秦老太太倒是有意思，居然装耳聋。 紧接着的一幕，叫寒露看了真叫心寒，那秦老爷居然抢下了秦老太太的拐仗，竟当头就要砸下去。 好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拐仗突然就飞了出去，落到了一丈之外。 秦老太太也发现了秦老爷的绝情，整个人顿时尤如筛糠，她的贴身嬷嬷赶紧过去扶住了她。 “你这个……这个不孝子……”秦老太太手指颤抖地指向秦老爷，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谁叫你阻止我得道，谁阻止我得道，谁就不得好死。”秦老爷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老爷，您不能这么说啊！”秦老太太的贴身嬷嬷一脸痛心道：“老爷，您忘了，老太爷当初不顾家，是老太太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的，是她一直护着您，否则，这份儿家业早被那外室给抢走了，那些日子您都忘了么。” “他自然是忘了，否则自己怎地又置了外室。”秦太太意冷心灰地说。 秦家之所以有今日的场面，追根究底因为秦太太的嫁妆，而秦太太当初看中秦老爷，不过就是因为他老实，又吃过外室和小妾的苦。 谁知，当初的海誓山盟竟成了笑话一场。 想到这儿，秦太太不由得泪眼朦胧。 而贴身嬷嬷和秦太太的一番话，秦老爷听了却只是一声冷笑：“这都是上辈子作了孽，这辈子要来还的。” 秦老太太指着秦老爷，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秦老爷，上辈子？您知道您上辈子是怎样的吗？”寒露走向秦老爷，目光凛凛地问道。 “我自然知道，我……”秦老爷话说一半便闭口不言，目光开始躲闪起来。 第552章 前生后世 结合秦老爷之前说的那句“上辈子作了孽”，寒露便知道通天门是怎样给他洗脑的了，扯上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前生后世，心理发虚，或有愧的人基本上都能中招。 “秦老爷，前世不是你作下的孽，而是别人向你还债。”寒露一脸怜悯地看着秦老爷。 “这是何意？”秦老爷终于正视寒露。 秦老爷问出口之后，所有的人都看着寒露。 寒露看了秦老爷一眼，却扭过头来对吴老板道：“吴老板，还是先把你的事了了吧。” 吴老板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对秦东来道：“行，你看着办吧，是给银子，还是写欠条。” 秦东来从身上摸出几条银票递给吴老板道：“还欠两百两，我明日就给你。” 吴老板却没接这银票，支支吾吾地说：“今日没有，明日就有了？难不成为了这两百两银子我还来当债讨？回头满南荆城的人都笑话我老吴，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这意思很明显，这五百两银子他今日要一块儿拿走，决不拖欠。 这要求虽然叫人生恨，但也算是正当的。 秦东来没办法，只能对秦太太道：“娘，您先借儿子两百两？” 秦太太看了秦东来一眼，突然笑了：“儿啊，你娘的首饰都当没了，哪儿有两百两啊？” 这下连寒露都愣住了，住在这么精致的屋子里，居然连两百两都拿不出来。 寒露示意了一下怀扬，道：“我借你，随你什么时候还！” 一旁的秦老太太却拦住了怀扬：“寒仙子的好意心领了，这两百两老身还是拿得出来。”然后示意贴身嬷嬷，“去，把我的私房都拿来。” 贴身嬷嬷一脸地为难，叹了口气道：“老太太，您身边现银也没几个呀。您忘啦？上个月老爷说要买地，要银子周转，您的银子都拿给他了。” 秦老太太一阵恍惚，叹道：“不论多少，拿来吧！” 贴身嬷嬷最终还是拿了两百两银子来，却不是银票，而是一些碎银。 想来也是秦老太太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用的，没想到这会儿竟全部拿了出来。 吴老板虽然不甘心，但现下也只能拿了五百两走人。 只是刚走了几步，吴老板又回过身来看着寒露，拱手道：“寒仙子，我家老母近日似是染上了邪祟，不知仙子不知何时有时间，可否往到我府上一叙？” 寒露的嘴角抽了抽，真把我当成神婆了。 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寒露瞟了眼抱着胳膊，一直像个雕塑一般的沈司一眼，笑道：“再说吧。” 话一说完，便见沈司不高兴地看了自己一眼，于是赶紧冲他笑了笑。 不留个活话儿，这吴老板怕是不好打发的。 吴老板也不敢强行邀请寒露，只能道：“那在下就静候寒仙子驾临！”倍-!看-!小-!说网.beikanw 寒露笑着微微点头，心里却估摸着，这吴老板只怕自己会像其他神婆一样，得了这个名头，定会尽快上门的。 毕竟，这时代都迷信，面对这样的人都抱着宁可信其有的目的，银子都不少给的。 吴老板走后，秦老爷心疼不已道：“白花花的银子，竟给了那种人。” “秦老爷，你前世是做大恶事吧。”寒露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老爷。 “你……”秦老爷的身子晃了晃，顿了顿之后满目感激地冲着东边拱了拱手，“是！前世我是个大恶人，我抛妻弃子坑害好友，连老父老母都被我牵连，多亏了通天法师渡我。” “所以，你拿金银去洗涤身上的罪孽？”寒露问道。 “没错，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这样的人拥有它们，只是罪上加罪。”秦老爷掷地有声地说。 寒露侧过身子，露出秦老太太、秦太太和秦东来。 “如果我说，其实是他们前世负了你，所以才来给你报恩的你信吗？”寒露看着秦老爷。 “这种事，岂由你信口胡说。”秦老爷皱眉看着寒露，眼睛却有些闪烁，只是片刻之后，秦老爷强辩道：“你这妖女就是想帮他们来要银子的，我卖了自己挣的铺子，自己挣的金银，与他们何干。” 寒露盯着秦老爷：“你的铺子以及金银可是凭祖产挣来的，你若身无分文可有今日？再说了，他们即将没有屋子住，吃不饱饭，您的家人现在除了一身的债务，还有什么？” 秦老爷突然指着寒露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妖女，妖言惑众，你应该被火烧死，他们也是人，他们想吃饭不会自己挣吗？你这个妖女，你想破坏我的飞升之路，我要杀了你。” 说着，秦老爷竟真的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然后朝寒露扑了过去。 只是离寒露还有一米远的距离，就被沈司踹飞。 寒露看着在地上挣扎的秦老爷摇了摇头，看吧，当心理咨询师多危险。 “秦老爷，你是不是看到过你前世的亲人？”寒露突然躬身问道。 “你如何得知？”秦老爷往后缩了缩，一脸警惕地看着寒露。 警惕，说明他相信。 或许是因为吴老板和秦东来的表现，让秦老爷即使不认可自己，但也觉得自己也是个异人，虽然有些可笑，但寒露却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秦老爷，你看着我的眼睛。”寒露说着便开始有规律地眨着眼睛，直到秦老板有些迷糊了，才道，“你所看到的前世都是假的，不信你仔细看，他们其实是你这一世的母亲和妻子……” 寒露一点点地引导秦老爷，让他看清真相，直到他醒来后，整个人依旧怔怔的。 这其实也有一点冒险，寒露赌的是通天门只是意念中的幻象。如果他们真的弄一帮人来演，再辅助以催眠，这还真不好弄。 秦老爷看着周身的亲人，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看看他们，你这一世的母亲、夫人和儿子，你这一世正在做伤害他们的事，不论是前生还是后世，这一世才最重要。”寒露轻声道。 秦老爷看着眼前的三个人，顿时有些恍惚。 寒露自己也有些恍惚，这一世，才最重要？ 第553章 我嫁你吧 秦老太太看着儿子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顿时有些心疼，但最终也就一声叹息，然后让人把秦老爷扶起他自己的屋里。 待人走了之后，又对贴身嬷嬷道：“去，给他熬一碗安神汤，让他多睡会儿。” 贴身嬷嬷立即应声去了。 寒露想着秦老爷这个样子，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好的，因此打算回去跟沈司商量一下再说。 只是正打算告辞，秦老太太却朝她行大礼道：“老身有一事相求，不知寒仙子可否相助。” 寒露很好奇秦老太太有什么要自己帮忙的，在她看来，这老太太应该是大智若愚那类的。 若不是到了绝境，她不会轻易求人。 “老太太有事请说，只是‘仙子’之名愧不敢当，您叫我寒露即可。”寒露笑着道。 “是个好孩子，那便叫你寒娘子吧。”秦老太太说着从秦东来的手中拿过那张绣坊的契纸，沉默了一下，才道，“听说寒娘子在安阳县也有一个绣庄，不知可有打算在南荆府再开一个绣庄。” 这一句的意思，真的是太明显了。 寒露是打算开绣庄的，而且开绣庄比开点心铺子来得方便。 “老太太是想让我接手秦家的绣坊？”寒露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没错！”秦老太太重重地点头。 秦东来这会儿却突然冒出一句：“祖母，您耳朵不聋啦？” 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句，不得不说，秦东来这关注点真的很奇怪啊。 所有人都看着秦东来，秦老太太闭了闭眼睛，然后才深深地看了孙儿一眼，道：“祖母这也是被逼得没法子。” 秦东来难以理解地挠了挠头，真的好奇怪啊，人被逼到绝境可以恢复听力？ 寒露却是明白的，不聋不哑不作家翁，就秦太太的性格，太清醒的婆婆与她可相处不好。 秦老太太不再搭理秦东来，只是看着寒露：“不知道寒娘子意下如何？” 寒露思考了一下，回道：“不知老太太可否给我一日的时间考虑一下。” 虽然和秦东来算是熟人，而且对秦家的遭遇也很同情，但生意毕竟是生意，寒露的钱来得也不容易，总不能连地点在哪儿，客流量怎样，就接手吧。 秦老太太再着急，也不能要求寒露当场拍板，再说她只要求一日的时间，也不算过份，因此也只能应下。 临走前，寒露叮嘱秦老太太一定要看管好秦老爷，最好不要让他出门，也不要和陌生人接触。 走到秦家门外，寒露正要登车，送她出门的秦东来却突然开口道：“寒娘子，你觉得我可还行？” 寒露回头看着秦东来，一时之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秦东来指着自己，一脸紧张地说，“如果寒娘子不嫌弃，我……我愿意嫁给你。” “啊？” 饶是寒露两世为人，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啊。 “你这人有病吧？”怀扬推了一把秦东来。 秦东来却看都不看怀扬，直直地盯着寒露道：“寒娘子，我知道你很辛苦，为了几个孩子也不，你可能也不打算成亲，但我可以等，等孩子们长大了，我再……” 再娶你？秦东来觉得自己没资格。 再嫁给你？之前是情急之中，现在冷静下来，他一个大男人还真不好开口。牛吧文学网.68wenxue 但话既然说了，总得说完。 “我们再成亲，你娶我，或者我嫁你，怎么着都行。”秦东来说着还掸了撞衣衫。 寒露不知道秦东来怎么冒出这么一个想法的，真的太奇葩了。 “啊！”秦东来突然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沈司顶着一张丑脸走到秦东来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秦东来虽然痛，但心里是不服气的。 寒露是天鹅，自己也不是癞蛤蟆啊。 “你……”秦东来刚一开口，便被寒露打断了，“秦公子，我是已经有了相公的人了，这样的话不要再说。” “真……真哒？”秦东来抬起头来看着寒露，“不是你放出来的烟雾蛋？” “是，真，的！”寒露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然后靠近了沈司，“就是他。” “这么丑？”秦东来脱口而出。 沈司慢慢地撕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秦东来的嘴也随之慢慢张开。 老天爷，原来寒娘子没换人啊，人家打算和这小厮慢慢来呢。 至于这小厮为什么要易容，秦东来只能想到一个理想，那就是情趣。 “既然寒娘子有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不，既然寒娘子有了愿意托付终身的人，我退出。”秦东来倒也洒脱，且还安慰自己道，“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嘛。” 寒露也看出来了，这秦东来就是个逗逼，他对自己根本就没那意思。 也真是奇葩，非得自己坑自己一下。 “以后怎么做？”沈司突然开口道。 秦东来便有些恼了，自己都说退出了，还要怎样？ 但被沈司的气势所迫，他耸了耸肩道：“就……就当她是个男人。” 怀扬听不下去了，叉腰道：“我家娘子哪里像男人啦？” 秦东来缩了缩脖子：“当男人，没说是男人。” 沈司阴冷地看了秦东来一眼：“记住你说的话。”然后重新戴上面具，转身扶着寒露上了车。 只是在寒露看来，这哪是扶啊，这简直是直接拎上车的。 虽然秦东来的态度非常明确了，但沈司很明显还是不开心的，而且是很不开心。 于是顶着那样一张丑便，便进了栖凤堂的内室。 晴芷在外面看得瞠目结舌，喃喃道：“这少夫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一位小丫环凑近晴芷道：“晴芷姐姐，这男子好面生啊，是不是少夫人从安阳县带来的？” 晴芷看了小丫环一眼，那可是内室，不管是从哪儿带来的，再信任，也应该知道男女有别啊。 “晴芷姐姐，这可是少夫人。”小丫环小声道。 “我知道！”晴芷瞪了那丫环一眼，然后小声道，“你好生在这里守着，别叫少夫人有吩咐找不着人。”说着便转身出了院子。 第554章 哄男人 寒露看着一进屋便躺在榻上装死的沈司，顿时头痛，男人作起来是很难哄的。 “秦东来就是那个性子，他不是有心的。”寒露坐到沈司身边小声道。 沈司却眼皮子都没抬一眼，在旁边拿起本书就看了起来。 “我也没有招惹他不是，只是既然要到南荆府开铺子，有个熟人不至于抓瞎。”寒露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真的是笨嘴笨舌的。 唉，到了关键的时候这嘴就不管用了。 “你别生气了，我都累死了。” 寒露忍不住做了一下扩胸运动，再来个深呼吸，清新的空气立即进入五脏六腑。 沈司瞟了寒露一眼，目光顿时深邃起来，于是放下手中的书。 “累着了就歇着。”沈司起来将寒露摁到了自己原来坐的位置。 寒露眼睛无意中看到沈司刚才拿过的书，顿时脸一红，竟是王储秀写的那本专门介绍京都闺秀和贵妇的。 “这个，是王储秀写的，非要拿过来给我看。”寒露边说边往枕头下面塞。 “太差了。”沈司一声冷哼。 “啊？”寒露不明白沈司是什么意思。 “写得太沉闷，毫无文采。”沈司示意了一下寒露的枕头。 这又不是写书，还需要文采？但寒露非常识相地没有反驳。 “那我以后不看了。”寒露说着便起身，但又被沈司摁下去了，“不是累了么？” “累了不一定非得躺着，我的累不是身体上的累，是精神上的。”寒露很乐意改变沈司的注意力，想了想，又问，“你看过狮子追兔子吗？” 沈司皱了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看过。” 寒露这会儿非常有说话的欲望，于是道：“你看狮子追兔子是不是紧一阵儿慢一阵儿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狮子也需要休息啊，它追着追着累了，所以就慢一点，甚至停下来，片刻之后才又发起下一轮攻击。” “你的意思是说，狮子慢一点或者停下来，是在休息？”沈司问道。 “没错，这是因为人有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说到这儿，寒露突然停住了，妈呀，好像超纲了。 果然，沈司问道：“什么经？” 寒露眨了眨眼睛，强行弯道解释：“呵，我说的是水月湾的土话，我的意思是说就像是你们弯弓射箭，那个弓也得一松一驰，如果一直拉着，那弦就容易断是不是，我们人也是一样的，累着的时候其实只需要做做别的事情，并不一定需要躺着。” 沈司觉得寒露又在“胡说八道”地说道理了，每当寒露这样的时候，他只需要听结果就行。 因此，沈司点头：“有理！” 寒露松了一口气，觉得沈司这一点真好，从来不挖根究底，要不自己会更累。 正想着，便听沈司问道：“你从哪里见过狮子追兔子？” 哪里见过，当然是电视上啊。 寒露冲沈司轻声一叹：“当初为了养活孩子们，只能去山里找吃的，唉……” 这话听得门外刚要进门的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求魔txt.qiumotxt 沈清小声道：“二弟，原来娘偷偷去山里找过吃的，都遇到了狮子了，幸好没出事。” 沈澈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下一秒却挠了挠头：“哥，我们那山里只有狼，没有狮子。” 沈清摇头道：“那只是别人没看到而已，娘说有就有。” 沈澈听了也觉得有理，说：“或许是娘走得太深了……” 这一句说完，哥俩再次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娘为了养活自己兄妹三人真的太不容易了。 “你以后可不能再调皮了。”沈清一脸严肃地看着沈澈。 “嗯！”沈澈重重地点头，又不明白地问，“哥，你怎么不跟歌儿说？” 沈歌才懒得搭理她两个哥哥，推开门就冲了进去，扑进寒露的怀里。 “娘，您看到过狮子吗？狮子长得什么样子的，凶不凶，有没有咬你啊？那小兔子呢，小兔子被狮子吃了吗，那小兔子的娘大兔子会不会伤心坏了？” 于是寒露便看着这丫头从兴奋到伤心，直到最后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寒露瞧着心疼得不行，赶紧哄她道：“没有没有，狡兔三窟嘛，兔子窝多，早就跑到地底下去了，狮子没咬着它。” “那你呢？”沈司一脸关切地问道。 寒露看着沈司，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愧疚感，这男人真的是太实在了，白瞎了这么一张可以风流的脸。 “我当时躲得远，没事。”寒露心虚地回道，怕大家再问，摆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现在日子都好过了。” 三个人玩了一会儿，沈歌会呆不住了，便拉着沈司出门去了。 楚南王府对于沈歌来说，就是天然的儿童乐园，反正谁都哄着她。 寒露松了口气，把怀扬叫进来，吩咐她去调查一下秦家的铺子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娘子，您怀疑那吴老板和秦家合伙给您下套？”怀扬问道。 寒露顿时愣了，她从来没想到怀扬的脑洞居然可以开得这么大。 “没有啊，我没这样想过。”寒露回道。 “那还查什么呀，就吴老板那德性，这铺子如果不好，他能用这下作手段？”怀扬撇了撇嘴。 “许是那人就是见便宜就占呢，毕竟才五百两银子呢。”广丹端了茶盏进来。 “你俩说得都有道理，但毕竟要真金白银地出钱，所以还是得去看看，那铺子究竟如何。”寒露回道。 “若真是个好铺子，娘子您不立时定下来，秦家若是反悔不是吃亏了？”怀扬看着寒露。 “我已经说了一日之期，秦家不会反悔。”寒露非常淡定地说。 就凭秦东来把自己当成仙子，就凭秦老太太的睿智，寒露都相信秦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怀扬办事效率很高，那家绣坊位于南荆府西街，虽然不在正街上，但也不偏僻，而且正对着南荆府的柳荫河，景致颇好。 再加上秦家的绣娘技艺都不错，待客也诚恳，因此生意一直不错。 寒露又问了问大概的价格，于是第三日便让怀扬去约秦东来详谈，却没想到秦东来竟跟着怀扬过来了。 第555章 买酒楼 在栖凤堂侧室见到寒露的时候，秦东来都懵懵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寒露居然是楚南王府的少夫人，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他太震惊了。 “我说的话你究竟有没有听到？”寒露敲了敲案几。 “啊？”秦东来勉强收回心神，“听，听到了，你说出两千两银子……寒仙子，哦不，少，少夫人……” 秦东来都觉得自己凌乱了，不知道怎样称呼寒露才好。 “你叫什么都行，无所谓，这价钱你看怎样，若同意我们就把契书给签了。”寒露拿出一张契纸道。 幸好那日吴老板没去衙门备案，否则这还要更麻烦些。 秦东来深吸一口气，自家这形势也不容他扭捏，于是整个人都差点儿趴在了案几上，问道：“少夫人，您真的愿意出两千两买我家的绣坊？” 要知道那黑心肠的吴老板才五百两，便是其他人知道自家的难处，加到一千或一千二百两算是顶了不得的了。 “你家的绣坊值这么些，少了我良心过不去，多了我也不做这个冤大头。”寒露实话实说，生怕一个不好，又让这小子想歪了。 “不不不，不用多出，不用不用，您说多少就是多少，再少点儿也成。”秦东来一脸羞愧地摆了摆手，之后又有些扭捏，“就是，还……还有件事儿……” “你有事就直说。”寒露突然很见不得秦东来那婆婆妈妈的样子，还是以前那样洒脱的好，哪怕看着挺纨绔。 可想到秦家的那些事儿，知道秦东来不性情大变算不错的了。 若是学武的，怕是得走火入磨。 “寒娘子，您还要酒楼吗？”秦东来抬起头来认真地问寒露。 “酒楼？”寒露一愣，她开个流香居，是因为做这类小吃容易，那酒楼可不是一般人能开的。 “唉，我和祖母合计了一下，就我父亲欠的债，这酒楼非卖了不可。”秦东来叹道。 原本秦老太太的意思是，到相熟的各家问问。 但秦东来看到寒露买绣坊那么爽快，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她要不要酒楼。 若寒露买了，她不但不会让自家吃亏，而且还不会以恩人自居。 虽然秦东来也不知道自己这想法是从何而起，但却非常坚定地认为，寒露就是这样的人。 寒露也在思考，这古代真正挣钱的，除了盐粮之外，酒楼还真的是挺稳定的生意，尤其是像秦家这样有固定客源的，挣钱应该是不难的。 只是秦家现在缺少流动资金，寒露当然也可以借给秦东来，可是凭什么？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没开过酒楼。”寒露有些为难地对秦东来道。 “我开过啊。”秦东来急切地指着自己道，“你请我来当掌柜的，我来帮你开。” “这怎么行？”寒露本能地就要拒绝，这也太扎心了。 “行的寒娘子，您这是救我呢，我还有母亲和祖母要养，除了寒娘子您，这南荆府怕是没有哪家会给我活儿干了。”秦东来说完沮丧地低下了头。 寒露倒没想到这个层面，不过秦东来这么一说，还真是，南荆府谁不知道他是个纨绔，哪家会傻到请他。博士小说网.book84 寒露看着秦东来，这事儿她一时之间还真的很难决定。 “寒……少夫人，我实话跟您说吧，也就您能给个公平的价格，若是卖给旁人……”秦东来一阵苦笑，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的人或许有，但绝不会像寒露能给出这么公正的价来。 “你这事跟你祖母商量了吗？”寒露知道秦家其实还是秦老太太说了算。 “酒楼的事跟祖母商量过的，只是跟着您做事没说，但祖母会同意的，且会高兴的。”秦东来叹了口气道。 寒露顿时沉默了，她知道秦家的情况，也知道秦东来虽然痞了些，但做生意真的是有天赋的。 安阳且的福寿楼被朱胖子弄得不死不活的，但秦东来却很快能够扭亏为盈，几个促销的手段让寒露这个穿越过来的人都赞点不已。 所以，如果秦东来真的愿意跟着自己干，完全可以把他当职业经理人来培养。 只是，沈司那边会不会同意？ 想想也是不同意的，所以只能先斩后奏了。 不过，买了个绣坊，再买个酒楼，然后加上流动资金，自己又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一咬牙，一跺脚，寒露点头应了：“成，就按你说的做，不过我还是要见见你家老太太。” 秦老太太对于这件事自然是非常赞同，尤其在知道寒露是楚南王府的少夫人之后，更是立即与寒露签下了契约。 至于秦东来，除了工钱外，寒露还给了他年终分红。 “东来这孩子去年才学着做生意，分红他怕是不值得。”秦老太太摇了摇头。 “老太太，您说得是，所以他若做得好，日后这分红自然还是要往上提的。”寒露非常真诚地看着秦老太太道，“我相信东来，老太太您也是信的吧？” “信，信……”秦老太太的眼眶都红了。 寒露知道，秦老太太还是认为是自己仗义宽厚，只是这种事情，还是得靠秦东来自己来证明自己。 而秦东来起身走到寒露面前，深深作了一揖：“少夫人，东来此生唯娘子马首是赡。” 不是为着寒露在秦家最危难的时候施以援手，而是秦东来虽是被骄宠着长大的，但却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信任。 “好，愿与君共享富贵。”寒露笑道。 生意做得好，自然富贵！ 至于荣华，在这古代是要看命的。 事情谈完了，契约也签了，只需要让下人拿到衙门盖个章即可。 寒露正打算告辞，秦老太太却道：“少夫人，可有置办屋舍的打算？” 寒露看着秦老太太，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不信秦东来没跟她讲自己现在住在楚南王府。 “少夫人，您的事情老身多少知道些，只是之前没对上号罢了。”秦老太太拍了拍寒露的手背，轻声叹道，“老身我托大以长辈的身份叮嘱你几句，这女人一生艰难，什么有都不如自己有，别的不看，你就看我这个老乞婆，以为能靠得住儿孙，临老了……” 说到这里，秦老太太再也扛不住，满眼泪光。 “祖母……”秦东来走到秦老太太身边，刚要劝一句，却被她抬手止住了，且道，“你出去，我和少夫人有话要说。” 第556章 直至终老 秦东来看了看他祖母，又看了看寒露，发现这两个女人都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于是默默地退出了门外，还非常贴心地关上了门。 “老太太，有事要对我说？”寒露看着秦老太太。 “寒娘子，这世道，女子不易！”秦老太太一声长叹。 “老太太说得是，这世道女子确实不易。”寒露不知道秦老太太想说的是什么，也只能附合着她的话说。 “寒娘子，往后的路，不知打算如何走？”秦老太太轻声问道。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秦老太太，看着她眼底的光亮和慈和，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奶奶。 她知道，秦老太太问出这句话来，不容易。 常理来看，既然她是楚南王府的少夫人，以后的路当然在楚南王府度过，不过是京都还是南荆。 “老太太，寒露想走自己的路。”寒露也毫不隐瞒，她也相信秦老太太能听得明白自己的话。 “好，好！”秦老太太点了点头，伸手将寒露的手握在手心，“想走自己的路，难呐！但总得去试试，带着东来吧，他可以帮到你。” 寒露看着秦老太太，半晌之后，道：“老太太放心，若东来愿意呆在寒记，自有他用武之处，如果……” 秦老太太却打断寒露的话：“没有如果！寒娘子，没有如果。” 寒露顿时有些不明白了，难道秦老太太不希望秦东来重振秦家？ “唉，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秦老太太松开寒露的手，苦笑了一声，“我的孙儿我明白，他可以开疆拓土，但却不可挂帅，便是秦家不败在他爹的手里，迟早也会在他手里没落，可他会是一个好的副手，至于秦家以后，就看天命吧。” 说完，秦老太太死死地盯着寒露：“不知寒娘子，可否真正地给予东来这份信任。” 寒露思考了一会儿，才点头：“好，我答应！” 答应秦老太太的这个要求，不仅是答应她收留秦东来，而且要答应她约束秦东来。 “好，我没有看错人，可惜……”可惜什么，秦老太太没再说下去，却又转到另一个话题，“寒娘子，可看得上我这个院子？” 寒露万没想到秦老太太会这样问。 “老太太，这可是您住了一辈子的家，若真的是缺银子，我们一起想办法。”寒露斟酌着回道。 不斟酌不行啊！买了绣坊又买酒楼，寒露不由自主地捏了捏钱袋，真的好瘪。 而且寒露说的也是真心话，这个时候买秦家的这院子，怎么着都显得不厚道。 这样的院子，在南荆府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人在，家才在，人没了，哪儿都不是家。”秦老太太一声长叹，“什么样的屋子配什么样的人住，我们秦家，已经住不起这屋子了。” 寒露明白了秦老太太的意思，这屋子她就算是不买，恐怕别人也会垂涎三尺。 可如果要买下这个院子，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向沈司借钱了。 “寒娘子，接下来的话，老身不是因为想要你买这院子才说的。”秦老太太见寒露目光颇为真诚，才下着道，“不论将来你是不是楚南王府的少夫人，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身份，总经有个根，要有个退路才好。” 秦老太太拍了拍寒露的手。 寒露知道秦老太太在提点自己，微微颔首道：“多谢老太太，寒露明白。”千书吧.qianshu8 “明白就好！”秦老太太点点头，没继续问寒露愿不愿意买这个院子，而是冲着门外大喊一声，“东来，你进来！” 秦东来一进门，还没适应屋里的光线，便又听到她祖母一声大吼：“跪下！” 秦东来想都没想就跪下了，跪下之后，才道：“祖母，是小来子做错什么了？” “你没做错什么。”秦老太太回道，没等秦东来松口气，又道，“给寒娘子磕三个响头。” 寒娘子？祖母为什么不叫少夫人？ 秦东来觉得这一点有点儿说不过去，但还是下意识地磕了三个响头。 头磕完了，秦东来才恍然回过神来：“咦，祖母，我为什么要跟寒娘磕头。” 寒露忍不住乐了，如果不是长得人高马大的，这简直就是一个萌货啊。 “因为你要发誓，从今以后，唯寒娘子马首是赡。”秦老太太沉声道。 “是，孙儿发誓，从今往后，唯寒娘子马首是赡。”秦东来大声道，发这种誓对于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为难。 “从今往后，你跟着寒娘子须得忠诚不二。”秦老太太又道。 “是，从今往后，我对寒娘子一定忠心不二。”秦东来的口吻比秦老太太都要加重一些。 跟着美人办事，这是艳福啊，哪怕……只能看一眼。 “从今往后，直至你终老，一生追随寒娘子，若违此誓……”秦老太太怔了怔，而秦东来脸上的神色也有了变化。 直到终老？ 没等秦东来想明白，秦老太太便斩钉截铁地说：“若有违此誓，你祖母我永世不得轮回。” “祖母！” “秦老太太！” 寒露和秦东来一起喊出声来，这个誓言真的太扎心了。 秦老太太却直盯着秦东来：“发誓！” 秦东来脸上的表情很是挣扎，半晌之后，怂声道：“祖母，为何，是一辈子？您，不信孙儿可以重振秦家？” 还没等秦老太太回话，秦太太便苍白着一张脸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母亲，东来他是个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你怎能要他一生听一个女人的？” 秦老太太的贴身嬷嬷这时也慌慌张张地跟了进来，着急道：“老太太，太太要进来，奴婢拦不住。” 秦老太太摆了摆手：“不碍，都是自家人，你忙去吧！” 贴身嬷嬷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颇为不满地看了一眼秦太太，这才转身离开。 “赵氏，胜者为王败者寇，女人又如何？”秦老太太一脸疲惫地看着秦太太。 “母亲，你切不可听信她的一面之辞，她在安阳县有仙子之称，您可也说过，这些都是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您精明一世，可千万别听她的胡言乱语啊。” 秦太太整个人都俯在了地上。 第557章 起誓 寒露听了秦太太的话，不免觉得尴尬。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说得其实并没有错，尽管这“仙子”之名不是自己传出来的。 “赵氏，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与我说话？”秦老太太狠狠地拍了一下茶几，厉声道，“我这几年装聋做哑，你便真的以为我聋了不成？” “母亲，那你为何要装聋做哑？”秦太太虽然脸色苍白依旧，但却真的冷静下来了。 “你说呢？”秦老太太欠身盯着秦太太，声音却轻得渗人，“有你这样一个事事强出头的儿媳，为了家宅安宁，为了我儿孙不为难，我愿意装聋作哑，可是你又强出了什么？” “母亲，老爷要信那些牛鬼蛇神，与我何干？他不止如此，还收了外室，这些都是我的错不成？”秦太太声音颤抖道。 “那是谁的错？我原不让他纳妾，你却因此而自傲，何曾给过他一个好脸色？他信那些牛鬼蛇神是他的不是，可你该抓的不抓，不该抓的却死死地抓在手里。”秦老太太厉声道，“我好好的一个孙儿，被你教得魄力全无，胆小怯懦，我秦家便是败在你这个妇人手里。” 这话寒露听着有些不爽，秦家败落是有多方面的原因，怎能都捡到秦太太身上。 秦老太太的话在寒露看来自是不对，可让秦太太整个人都抖得尤如筛糠，寒露都怀疑她会不会就此晃晕了过去。 而秦东来则呆呆地看着秦老太太，耳朵里不断地出现“魄力全无、胆小怯懦”八个字 初时，秦东来觉得很受伤，但冷静下来，却觉得真是这么回事儿。 若秦家所有的产业交由自己来打理，可能觉都会睡不好吧。 虽然在外面吆喝得人五人六的，但一遇到事儿，他总是要回来找祖母或父亲问问，自己断然不敢轻易下决定。 想到这儿，秦东来便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我儿再不好，他也是我儿，也没有让别人的作贱的理。”秦太太颤声道，然后向秦东来伸出手道，“东来，明日，明日你同我一起去外祖父家，我们去求你舅舅，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家没了。” 舅舅？秦东来听到这个称呼，脸色便是一变。 不提也就罢了，一提起来，他心里没由来地便是一阵怒火上冲。 “母亲，外祖父祖母过世后，舅舅他连嫁妆都有脸上门来要，我们去求他？”秦东来将脸撇向另一边。 “那你就甘心听这女人的唆摆？”秦太太一脸痛心地看着秦东来。 “寒娘子信我。”秦东来梗着脖子道，“我总会有一番成就的。” “她信你？哈，东来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吗？她此刻信你，回头就把你赶出门外，你又能如何？”秦太太说得那叫一个嘶心裂肺。 寒露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秦太太，我只是雇用东来，又不是要强买了他，若是他干得不开心，随时可以走。” 秦老太太听着顿时看向寒露，寒露一愣，倒是忘了刚才的承诺，不抱有些抱歉。 好在秦老太太也明白，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看秦东来自己，便是寒露答应了自己，秦东来要走，她也是不好拦的。 而秦太太听了这话却又尖叫道：“东来，你个傻子，你听明白没有？她根本就没想着长期用你。” 寒露不禁抚额，这怎么说都是错。 不过经过秦太太这么一闹，秦东来却似乎反而更清楚地看明白了自己。 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脑子没定性，有眼光没魄力。爱我电子书.25txtxs 如果自己处于寒露这个位置，是不可能有胆子拿下绣坊和酒楼的，但是她却敢。 如果是自己，就算是看到了机会，也同样会溜走的。 想明白这一点，秦东来挺直了后背，伸出三根手指，面对着秦老太太和寒露道：“我秦东来发誓，从今往后，直至你终老，一生追随寒娘子，若违此誓不得善终。” 话音落地，四周寂静无声。 秦东来看了看秦老太太和寒露，又瞟了一眼秦太太。 “我……是不是说得不对？要不，我再重说一遍。”秦东来怯怯地小声道。 “东来，言重了，不必如此。”寒露感慨道。 这话寒露说的是真话，的确是不必如此。 可她却还是要让秦东来说出来，谁叫这个时代法律不完善，而世事变化又太多。 誓言在现代不顶用，但在这古代却是要受重视许多。 “母亲，我知道您觉得我做什么都不成，可我还是想凭自己的本事让您和祖母安享晚年。”秦东来一脸认真地说，然后又跪倒在秦太太面前。 “若是不能呢？”秦太太颤声道。 “若是不能……若不能我就跟寒娘子好好学。”秦东来掷地有声地说。 “好，好，好！”秦老太太颤颤地站了起来，“祖母，放心了！” 那一刻，不止秦东来，连寒露都很是感慨，有的时候一个人的成长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只是很遗憾，秦太太却没有看到。 因为她眼睛一翻，再一次晕了过去，秦东来赶紧一把抱住。 秦老太太又坐了下来，叹道：“扶到暖阁，请大夫回来给你母亲看看吧。” “是。”秦东来就，又招呼了下人进来，一起把秦太太扶到了暖阁。 秦太太这种情况，寒露也不好多呆。 “老太太，我这便走了，院子的事我明日给您答复。”寒露怕秦老太太多想，又解释道，“这院子这么大，便是我买了，你们依旧可以在里面住着。” “那可不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秦老太太立即摆手道。 寒露知道秦老太太不是那等痞赖之人，况且再住在里面，难免触景生情，也不再多说。 只是回到楚南王府后，寒露便琢磨着怎么向沈司开这个口呢。 她知道，自己如果向沈司开口，他肯定是会同意的。 只是寒露没有找别人要钱的经验，便是在现代，她读书也是通过银行贷款，这该怎样说才合适呢。 “娘子，真要买秦家那院子？”怀扬有些激动。 第558章 讨好 秦家那院子就像是画儿一样，比安阳县的蒹葭院可强多了，住在里面，人都真的能够成仙。 “嗯，那院子是真好，过了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儿。”寒露点头道。 好东西是靠运气的，有的时候有钱都买不到。 “那娘子就买吧。”欢喜一边吃着果子一边乐呵呵地说。 “你当是买果子呢，说买就买，不要银子吗？”广丹瞪了欢喜一眼。 “啊？这不是，王府吗？”欢喜放下果子看着广丹，又小声道，“王府也没银子啊？” 这话说得，广丹和怀扬都看向寒露。 她们本能地就以为寒露是要自己花银子的，压根儿就没想到沈司的事。 被欢喜这一提醒，于是觉得都到如今这地步了，找沈司找银子似乎也是可行的。 “王府的银子是王府的。”寒露一脸沮丧地说。 “哦，王府的银子不归娘子管啊。”欢喜也愁了起来。 广丹和怀扬对视一眼，果然如此，于是她俩也不提这个事儿了。 “娘子，要不找小王爷借吧。”怀扬出主意道。 “可是怎么借才好？况且，他未必想让我买。”寒露叹了口气。 别说古代了，便是在现代，婚后女人若要买房只落自己的名字，哪怕在法律上是共有财产，那都是件挺麻烦的事。 更何况在这大男子主义的古代，女人置办的，但凡有一点儿脸的男人都不会去要。 而沈司，寒露倒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但就是觉得他不会同意自己买。 “我也觉得小王爷不会乐意娘子买院子。”广丹也跟着叹了口气。 “那就住在王府啊，王府这么大。”欢喜不明白地看着寒露几个人，见众人不回她，也就低头吃果子去了。 广丹和怀扬一个撇撇嘴，一个摇摇头，真是个孩子。 王府再大，也不是自己的啊，京都那边还不知怎么说呢。 娘子已经买了秦家的铺子，便是打算在南荆府做生意了，自然还是要有自己的院子好。 “要不我们一起凑凑吧？”广丹突然道。 “广丹，那秦家的院子是我们几个凑钱能买得着的？”怀扬摇了摇头。 “我……我不知道行情嘛。”广丹低下头，脸微微一红。 一屋子的人，顿时一筹莫展！ 怎样借银子，而不是要银子，这是一个大问题。 寒露一开始就只打算找沈司借。 就算怀扬和广丹能凑上来，她也不打算要。 做生意有亏有赚，赚了倒好，若是亏了，她不想拉着怀扬和广丹一起吃苦受罪。 至于沈司，这点钱对于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在这古代，打赢了仗的武将，哪个不是盆满钵满的。 只是寒露可以因为沈司有钱所以借得没有压力，但现在最要紧的，却是怎样让沈司同意自己买院子，只有他同意了，自己才能借银子。918小说.918xs “广丹，你去厨房，让他们给我准备些菜。”寒露说着便道，“茄子、香菇、鸡块……” “娘子，您是要自己做晚膳？”怀扬打断寒露的话，她甚至眼里有星光。 寒露一看就知道怀扬嘴馋了。 之前在清流镇的时候，寒露时不时的自己还下下厨，但后来事情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忙，已经很久没下厨了。 “这王府的厨娘做菜不好吃？”寒露故意问怀扬。 “好吃是好吃，但没有娘子您做的菜好吃，否则您也不会准备自己下厨不是。”怀扬回道。 “娘子自己做是娘子的心意。”广丹碰了碰怀扬的胳膊。 寒露想想也是，又瞟了怀扬一眼，看到她也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看样子也是馋了。 “好了，我给你们做，行不行？”寒露说完，便将余下的食材说给广丹。 待时间差不多了，寒露便将袖子扎起来，然后带着欢喜一起去了厨房。 欢喜不但喜欢吃，对做吃的也感兴趣，只是因为她自身的原因，所以寒露不打算把她放到溢香坊。 寒露首先做的是烤茄子，选几个个头大的茄子让欢喜放到烤炉里先烤软，然后用盐、酱油、糖、孜然以及自己调的五香粉调酱汗，待茄子的皮烤到发皱，再拿出来剥开刷上酱汁，重新放到烤炉里烤上片刻，让酱汗渗透到茄子里面去。 欢喜从烤炉里端出烤茄子的时候，差点儿被香晕了。 “娘子，这个烤茄子看着好好吃哦。”欢喜咽了一口口水道。 “吃起来也好好吃。”寒露淡定地说。 “娘子……”欢喜可怜巴巴地看着寒露。 “你没看我烤了这么多吗？你们都有。”寒露回道。 除了烤茄子，寒露又做了香菇滑鸡、虾仁炒蛋和酸菜鱼，想了想，寒露又做了一道蒜蓉粉丝菜心。 当这一桌菜摆上桌的时候，沈司没什么反应，但吃了第一口便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你做的？”沈司问道。 “是呀，好吃吗？”寒露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司。 “你做的菜怎能不好吃。”沈司吃了几口，又抬起头来看了寒露一眼，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待沈司将桌上的菜一扫而空，寒露不由得生出一种愧疚感。 寒露知道，虽然沈司是个儒将，但到底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能吃光光就是他最好的称赞了。 “以后有时间我就给你做饭吃。”寒露真诚地说。 “你……是不是有事求我？”沈司微微躬身问道。 寒露不禁有些窘，要不要这么敏感。 但沈司既然已经问了，寒露也不矫情了，直接说道：“我想找你借些银子。” 沈司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寒露会缺钱。 “遇到什么事了吗？”沈司表情严肃起来，“是不是和秦家有关？别瞒我！” “是和秦家有关。”寒露刚说出口，便察觉出沈司有些不高兴，于是赶紧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又道，“我买了秦家的绣坊，又买了酒楼，真的没多少银子了。” 说这话的时候，寒露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尤如羽毛一般轻轻地掠过沈司的心窝，又酥又麻的。 但一想到寒露是为了秦东来来找自己借银子的，还是为此而做菜给自己吃，却又越发地不开心了。 第559章 陈玉涵的信 “买了绣坊，做什么还要买酒楼？王府不喜欢你可以随自己的意叫人来改，怎地还要买院子？”沈司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我先回哪个问题？”寒露问道。 “随便。”沈司没好气地说，又瞟了一眼桌上已经空空如也的盘子，心里竟有些委屈。 “买绣坊的原因我就不说了，至于酒楼，当然是因为挣钱啊。秦家那酒楼的位置好，而且经营多年，有许多的老主顾，我若时而再添几个新菜，只会赚不会亏。”寒露笑意盈盈地说。 既然要说服对方拿银子，她当然让对方相信自己有还款的能力。 至于风险，自己默默地承担就好。 可别现在还没说服他借银子给自己买院子，倒使他先让自己把酒楼卖出去了。 因此，为了不让沈司再接着琢磨酒楼的事，寒露又道：“至于那个院子，你自己看过的，每一块砖都是精挑细选的，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即使不住，转卖出去也能挣不少银子。” 沈司听到最后一句，勉强认可，但还是问：“你很缺钱吗？” 寒露眨了眨眼睛，道：“我喜欢挣钱的感觉，更何况这明明可以挣的不挣，总觉得这心里特别地难受。” 沈司顿觉无语，不过寒露说只是为了转手挣钱，没说自己要住进去，这倒让他勉强可以接受。 “挣钱的感觉，是怎样？”沈司换了个姿势，侧身问道。 “如同你打胜仗的感觉。”寒露回。 沈司微微张嘴，这如何能比？虽然想像不出来这挣钱的感觉，是如何等同于打胜仗的感觉，但他也明白了寒露的意思。 于是，沈司决定资助寒露。 寒露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果真世间许多事，是大家自己想复杂了。 寒露坚决写欠条给沈司，在沈司黑脸之前解释，不这样，她就享受不到真正挣钱的感觉。 为了维护寒露的感觉，沈司接过欠条后，一脸嫌弃地收进了怀里。 第二天一早，寒露便让广丹去了秦家，而沈良则在一旁跟着。 到了中午的时候广丹才回来，原来他们把房契都办好了，据说是秦老太太的意思。 寒露对于秦老太太更是钦佩。 “我的意思你可跟秦老太太说了？”寒露问广丹。 “娘子，自是说了，不过秦老太太说他们搬家不需要一个月，半个月即可。”广丹回。 半个月？那也太紧张了些。 寒露虽然嘴上没说，但内心还是打算一个月后再去秦家那边收房子。 至于绣坊那边寒露不想闹得太过，把山姜并两个绣活好，且愿意过来的绣娘接到南荆府，然后将绣坊的名字改成“寒记披香绣庄”，就算是开张了。 寒露自己则专心地筹备桃花宴的事，只是没想到山姜带过来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消息。 陈玉涵带着赵安离开了水月湾，没告诉任何人他们去了哪里。 “娘子，其实您不接我来，我也是要来的。”山姜拿出一封信，“这是陈娘子让我带给您的，说让我亲自送到您手上。” 寒露接过那封信半晌没动，直到山姜离开了，那信还在桌上躺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陈玉涵原是想隐姓埋名的吧，因为自己的出现，她的这个愿望落空了。 “娘子，您不好奇陈娘子去了哪里？”广丹在一旁轻声问道。 寒露几乎能猜到这封信里写的是什么，但她还是取下发簪，打开这封信。耐看吧中文网.twotxt 只是薄薄的一页纸，大都是叮嘱寒露要好好照顾三个孩子，关于她和赵安的去向，只有一句：去我们该去的地方，来日再见！ 寒露将信递给怀扬和广丹，让她们自己看。 “陈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啊？”怀扬不明白地看着寒露，“该去的地方，这是哪里？” “她说来日再见。”寒露一边将纸重新放进信封，一边道。 “也就是说，她还会回来？”广丹问。 “那干嘛还走？”怀扬看着广丹。 “或许是，有什么事要办？”广丹回道。 “那她自己去办不就行了，干嘛带着赵安？”怀扬又问。 广丹卡壳了。 “她说来日再见！”寒露看着二人焉焉地说了一句。 怀扬和广丹看着寒露，这一句她们自是看见了，现在讨论的可不就是这一句。 “她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她会在我们要去的地方。”寒露用手额着额头，补了一句。 “我们要去哪里啊？”怀扬脱口而出。 “京都啊。”广丹回道。 怀扬恍然大悟，她一开始跟着寒露，想的就是她定是要跟着小王爷去京都的，只是后来发现寒露和自己认识的女子都不一样，因此这个念书就打消了。 不过照现在看来，确实如此，王府的主子们对寒露再不满意，那三个孩子他们不可能不见。 而寒露，是断不会让三个孩子独自去京都的。 “那就是说，陈娘子是京都人？”怀扬坐下来思索了一番，然后点头道，“说来也是，瞧陈娘子那作派，就不是一般的妇人。” “娘子，您也别多想了，照陈娘子的说法，总会相见的。”广丹安慰寒露道。 “嗯，是！”寒露颇为敷衍地点了点头。 陈玉涵母子离开这件事，让寒露的确是心里有些失落，但却也无可奈何。 就算再重来一次，寒露也不能保证自己当时能目不斜视。 或许，有的时候，真的有命中注定吧。 还有两天就桃花宴了，披香绣庄里山姜带着她的两个绣娘通宵达旦地在绣丫环们穿的衣裙。 倒不是不信任之前秦家的绣娘，而是她们要保证绣庄的正常运转。 至于丫环们倒是好找，楚南王府虽然一直空闲，但毕竟是王府，能进这里的丫环别的不说，至少在南荆府来说，不管是模样还是规矩算是顶顶好的。 只是头几天，张恩道却来了一趟楚南王府。 说的事也简单，寒露举办桃花宴的那一天，通天观也办法会。 “办什么法会？”寒露看着张恩道，“是师尊让你来通知我的？” “是！师尊大寿，想趁着大寿恩济信徒。”张恩道回。 大寿？哪一天的生日又不是临时定下来的，但这法会却似是专为着自己的桃花宴改期的。 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第560章 天师图 寒露还在琢磨着通天法师是什么意思，张恩道却愁眉苦脸地说：“寒师妹，我们送什么礼好呢？” 寒露白了他一眼：“你是你，我是我。” 鬼才愿意跟他一块儿送。 张恩道的脸更苦瓜了，但也知道，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还要蹭寒露的，只怕师尊会不大高兴，于是耷拉着眉毛回去想法子了。 寒露也没打算准备特别的礼物，只是让绣坊原来的绣娘绣了一幅《天师图》，至于绣工什么的无所谓，只求速度。 如果是山姜，哪怕寒露这样说了，她也会好好绣，毕竟是寒露的事。 可她现在还没有精力管绣坊那边，原来的管事听到这要求，便安排最闲的，也是最差的绣娘来绣这图。 快倒是真快，绣得也的确是不怎么样。 而通天法师接到绣图后，却叹道：“这寒露还挺有孝心，可惜了。” 冷莫问一声冷哼：“师尊，这绣工可是一般。” 张恩道不满地说：“你懂什么，寒师妹可是开绣坊的，这绣工一般说明是她自己绣的。” 通天法师听了微微一笑，又是一脸地遗憾。 而寒露把绣品交上去之后，便让山姜去查，绣坊怎么会有这么差的绣娘。 结果发现是管事的亲戚，当场就给开了，反正为寒露做事，山姜不怕得罪任何人。 寒露将法会提前这件事告诉了沈司，他的眉头立即拧到了一起。 “你觉得他是何意？”沈司问寒露。 他虽然有自己的看法，但还是习惯性地问一问寒露。 问完了才发现，某些时候，自己似乎从未把寒露当成女子。 “从我的理解来看，我这边来赴宴的都是南荆府的贵妇和贵女，而通天门却只敢把手伸向商户，对于官员也仅限于位卑言轻，但却家有重利的。”寒露看了沈司一眼，然后才道，“他会不会想借此机会，把手往上抬一抬？” “十二门的其他们却并非如通天门一般。”沈司一边思索一边道。 “那是不是说明，通天法师道行还不够，怕拿捏不住影响大局？”寒露问道。 沈司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只有这个解释了，而他要做的是，把通天门连根拔起，从而引起其他十一门的注意。 可若是这样，必将会引起其他十一门的疯狂反扑。 沈司看了寒露一眼，道：“这件事了，你们随我进京吧。” 大明虽大，但他左思右想，只有把他们母子四人放在自己羽翼下，才能护得周全。 即使自己不在，也有成武王府在前面挡着。 想到这儿，沈司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就不该把寒露扯到这件事中来。 如今，若分割开来，反倒是害了他们。 寒露听到沈司这样说，想一想也就明白了，点头道：“好！” 走一步看一步吧。番薯小说网.fanshu8xs *** 寒露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桃花宴的事。 帘儿那里也一刻也不停歇，怀扬又挑了几个对做点心感兴趣，又忠厚的孩子过来帮着。 越是紧迫，越能锻炼人，虽然只有几天的时间，但那几个孩子做黄金糕这些简单却已经能上手了，帘儿也轻松许多。 之前在安阳县的时候，帘儿还有些害怕自己被人替了。 但看到寒露居然在南荆府又开了一家，说不定还会去京都再开一眼，自己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于是便也看开了。 再说了，这手艺原本也是寒露教的，因此帘儿也没有藏私，倒叫几个孩子感激涕零，当即就要下跪拜师，却叫帘儿拦住了。 以帘儿的话说，她都还没有出师，哪能带徒弟，大家只有唯一的一个师父，就是寒露。 因此，那些孩子们都叫帘儿大师姐，让小丫头得瑟了好几天。 这些都是怀扬告诉寒露的，太细致的事她不行，因此没事就到处晃晃，楚南王府和通天观之间，她每天都要跑几趟，这也是寒露的意思。 这天，怀扬特别郑重地对寒露道：“娘子，这通天门真的是有些蹊跷的。” 寒露一听这话便不由自主地警觉起来，赶紧问道：“什么蹊跷？” 怀扬挠了挠头道：“那通天门正殿挂着的天师图，我怎么瞧着瞧着就头晕，似乎里面的人都在动似的。” 寒露不禁心里一凛，这《天师图》自然不会是自己绣的那幅，但它竟然也是催眠图？ 若不是怀扬对生死没什么敬畏，恐怕也会被催眠。 这个发现让寒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对怀扬道：“你去把这情况告诉小王爷，让他小心些。” 这几天沈司早出晚归地异常忙碌，寒露都很少见到他，虽然没问，但心里却觉得和通天门定是有关的。 只是通天门内处处诡异，寒露不知道沈司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情况，暗自祈祷他们不要中招才好。 怀扬走了之后，寒露又去找安颜，问她能不能想个法子，让人能够保持清醒，不被幻象所迷惑的。 那天众夫人去通天观不可能不去拜《天师图》，如果能在她们抬头看《天师图》的那一刻保持清醒，便不用担心后面的事了。 “这个通天门要搞什么，要不我那天也去看看。”安颜顿时起了好奇心。 “你千万别，那天恐怕是极其凶险，若你都中招了，我受伤了还不知道找谁医去。”寒露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你太自私了。”安颜一脸遗憾地看着寒露。 “关于我的命啊，我为什么不能自私。”寒露不以为意，又道，“你还说心里当我是师父的，对我竟如此不管不顾？” 这话让安颜无言以对，只能应了。 最后安颜说她可以研制出一种香包，只要寒露事先在观门口安排几个小丫环，就说少夫人的赠予，相信没人不会立即佩上。 时间眨眼就过了，桃花宴那天一大早王储秀就到栖凤堂来候着了。 虽然这次桃花宴都是寒露的人自己置办，但也都把王储秀带着，因此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极重要的人。 王储秀到的时候，寒露刚刚起身，她顿时急得在偏厅直转圈，但又不敢直接催。 直到带沈歌过来的桂嬷嬷道：“王小姐，少夫人便是最后一个到，又如何？” 王储秀才恍然，是哦，寒露是少夫人，谁敢挑她的刺。 第561章 争执 这么一想，王储秀便安静了下来，顿时想起自己之前赴之前的那份儿小心劲儿，又觉得没意思极了。 “这人啊，还是得看命。”王储秀小声道。 正在这时，寒露带着广丹过来了。 王储秀不禁无语，睡到这时候起来，眼底怎地还是一片乌青。 “可吃了？”寒露问王储秀。 “没。”王储秀实话实说。 莺儿不禁看了她一眼，这样说真的好吗？倒显得是来蹭早膳似的。 寒露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反道：“那就一块儿吃吧。” 楚南王府的早餐自是丰盛，这是王储秀到南荆府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 倒不是王家老宅做不好早膳，而是她不敢吃得太好，谁知道会不会有嫡母的人，万一说她悔过不诚怎么办。 吃饱喝足了，寒露对欣悦道：“把那香包也拿一个来给王小姐戴上。” 王储秀有些意外，但也很激动。 哟，少夫人居然给自己送香包呢，这是不是表示自己成了她身边的人。 见王储秀问都不问，就将香包挂在腰间，寒露却忍不住了：“你不问问我为何要赠你香包？” 正看着香包的王储秀抬起头来看着寒露，有些诧异，也有些窘迫。 “少夫人，这……”王储秀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问了，难道不是奖励？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怪好闻的。”寒露也不为难王储秀了。 “可不，真的挺好闻的，清香怡人，少夫人的香包就是不一样。”王储秀赶紧道。 莺儿不禁对王储秀刮目相看，觉得自家小姐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前她可没这么会说话。 寒露则“呵呵”一声，这马屁太拙劣了，说实在的这香包香不香的，真的看人了。如同榴莲和臭豆腐，有人觉得香，有人觉得臭。 只是不论怎样，都不是清香怡人的。 待王储秀戴好香包，寒露才起身带着怀扬和欣悦前往通天观。 而广丹已经带着欢喜先过去支应着了，毕竟寒露不好去得太早，那边还要发放香包，万一有人被唆使，非要给寒露一个下马威，就是不戴呢，非得广丹镇着不行。 果不自然，寒露坐在马车里正估摸着快到通天门的时候，便听到外面传来吵嚷声。 “唉，不是说这些夫人说话都极是讲究？”寒露撇了撇嘴。 “哈，娘子您若是想知道她们的真面目，回头我晚上到她们后院去走一趟？”怀扬贼兮兮地说。 “我有那么闲？”寒露瞟了怀扬一眼。 欣悦看着两人，心里很是羡慕。 正想着，便听到寒露道：“欣悦，你这次画的图很不错，明日我们论功行赏。” 欣悦听了激动得不行，赶紧摆手道：“不，不用了娘子，不用赏，我，我应该的。” 怀扬大大咧咧地说：“欣悦，我们娘子就有一个优点，她说好就是真的好，如果不好，她不会说不好，但会一直让你改改改，或者让别人去做。”巴特尔小说.btebook 寒露看着怀扬，我是这样的，又想想，好像确是如此。 不过欣悦这次画的现场效果图真是一级棒，不但非常地写实，而且文字说明也是条理清晰。 “欣悦，我说你行你就行。”寒露突然霸道总裁上身，“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这些写字画图的事儿，就归你了。” “好，好啊好啊！”欣悦第一次得到了寒露的肯定，除了紧紧地拧着帕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一直知道，欢喜长得可爱，嘴又甜，是比自己更得娘子喜欢的。 自己没办法像欢喜那样，也比不上广丹和怀扬，因此只能告诉自己，要好好干活，别被娘子赶走就好。 没想到，画了那么一张图，竟得娘子如此称赞，欣悦顿时觉得自己也是个有用的人了。 只是越来越清晰的吵嚷声，打断了几个人的闲聊。 “这是吵吵什么？”寒露拉开车窗帘，便见通天观山门前停了两辆马车，马车旁边都是仆妇，又吩咐道，“马车赶慢些。” 寒露凝神细听，一道尖利的声音，从山门处传了过来。 “不知道这少夫人是什么意思，还要非得佩戴香包的，这是香包吗？难闻死了。” “这是少夫人的好意，孙夫人不接受，也是可以的。” 虽被马车挡着，但寒露也听出后面句是广丹说的，之前应该是那位孙夫人的丫环。 寒露和怀扬对视一眼，果然有人不愿意。 “说什么不接受也可以，但你们却拦着不让进，这叫什么不接受也可以？”孙夫人的丫环大声嚷嚷着，一副恨不得把道观里的人也喊出来的架势。 “既然连一个香包都不愿意戴，那还来赴我们家少夫人的桃花宴，你们家夫人是缺吃啊还是缺喝啊？”欢喜毫不示弱。 寒露不禁“扑哧”一声乐了，欢喜也是个小辣椒啊。 “娘子，您不怪欢喜得罪人啊？”欣悦小声问道。 寒露知道欣悦是个聪明人，她这样人，不过是在摸索自己为人处事的态度。 “欣悦，有些人得罪便得罪了，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求全的。”寒露认真地对欣悦道，“让别人开心，和让自己开心，总得选一样儿。” 而欢喜，就是选择了让自己开心。 若是对其他人，或许寒露不会这么说，有些事可以更圆融一些。 但欢喜和欣悦不同，寒露更希望她们活得别那么压抑，这样对于她们的病情更有好处。 欣悦若有所思，最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娘子。” 寒露见此，笑了，对怀扬道：“我们下车看看去。” 原本寒露的车可以直接绕到后面进通天观，但这会儿，她还真想看看这孙夫人是何方神圣。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孙夫人的丫环和广丹欢喜身上，没人注意到寒露下车了。 等到寒露带着怀扬和欣悦走到了广丹身边，才有人打量起她来。 寒露正要说话，两辆马车中后面一辆马车的车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位身着绛色长袄的夫人，以及一位年约十四岁的小姐，看容貌该是母女。 那夫人领着女儿，扶着丫环缓步走了过来，对广丹道：“麻烦姑娘给我二人共两个香包。” 与此同时，前面一辆马车上的车窗帘被打开，露出一张刻薄的脸。 第562章 庙小 “于夫人这是怎么着，这么想进去拜菩萨？”那孙夫人目露嘲讽之色。 于夫人回头微微点头行了一礼，方道：“孙夫人，这是道观。” 然后不再搭理孙夫人，而是接过广丹递过来的香包，认真地戴在了腰间。 孙夫人见了更恼，冷哼道：“不过是个经历夫人，便是攀上了楚南王府的少夫人又如何？再说了……哼！” “再说什么？我一直听说有身份的夫人，一口唾沫一个钉儿，怎么倒吞吞吐吐地，是想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不成？”欢喜的声音又清又脆，嚷嚷得恨不得整个通天观的人都听见。 那孙夫人听了，一张银盆大脸顿时涨得通红，她虽然不是出身名门，但也是娇养着长大的，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面对面地啐自己。 “什么一口唾沫一个钉儿，你个没见识的，这话明明是爷们儿说的，什么时候竟成了有身份的夫人说的了。”孙夫人身边的丫环草儿也是牙尖嘴利的人。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你家夫人说话都是随口说的，当不得真喽。”欢喜说完，还吹了个口哨，以示轻蔑。 那一副小痞子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就是故意想把人气死来着。 “哪里来的小贱人，草儿，给我掌嘴。”孙夫人终于忍不住了，指着欢喜怒道。 “咦，你要掌我的嘴啊，凭什么？”欢喜一点儿都不怕，还叉着腰骂了起来，“不要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还掌我的嘴……” 欢喜的声音被一声“哎呦”给打断了，草儿一声大嚎之后，捂着手弓下了身子。 “哟，这是怎么啦？手痛啊？”欢喜瞪大了眼睛，似乎真的不知道那草儿为什么表情那么痛苦一般。 只是，鬼才信！ “谁，谁对我动的手。”草儿抬起头来，恶狠狠地朝四周环视了一眼。 “我啊。”怀扬排众而出，手里还玩弄着几个石子儿，“要不要看清楚一些，我是怎么对你动手的？” “不要！”草儿惊道，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草儿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已经破皮渗也了血珠子，顿时脸又白了几分。 孙夫人见草儿那一脸恐惧的样子，顿时觉得很是没面子，便从马车上下来，竟对着草儿就是几耳光，且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这是哪家的夫人。”寒露看着广丹。 但另一边的于夫人却小声回道：“是孙同知的夫人。” 同知夫人？南荆府除了知府就是同知，难怪如此嚣张。 只是居然敢在楚南王府面前嚣张，也算是奇葩。 这时孙夫人走到怀扬面前，阴着脸问道：“你是楚南王府少夫人的丫环？” 怀扬只是抬了抬眼皮子：“你管我是谁，有事说事。” 孙夫人见欢喜如此，又见怀扬如此，不由得气道：“果然是乡下来的村妇，连丫环都是如此不知理数。” “孙夫人说得没错，我的丫环对于看不惯的人，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今日你们运气好，否则……”寒露看着广丹道，“上次那吴老板是怎么着？” “吴老板的牙都掉没了。”广丹笑眯眯地说，草儿更是又往后缩了缩。小说之家.itxtbook “你是少，少夫人？”孙夫人整个人都愣住了。 孙夫人当然看到寒露了，只是她没想到寒露就是她要见的楚南王府少夫人。 虽然寒露今日的穿戴对于她自己来说算是隆重了，但对于这些自幼便满头珠翠的夫人们来说，真的是顶朴素的了。 孙夫人想着寒露一个村妇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定是要穿戴一新满身琳琅，要不怎能压住她们这些人。 于夫人看出孙夫人眼底的疑惑，不禁低头轻笑。 这少夫人虽然衣裙上的绣花不多，但那布料可是顶级的蜀锦，一般人想见都难。头上虽然只戴了几枝珠钗，可那玉钗却是当世玉雕大师陆子游的手艺。 如若猜得不差，那玉钗上定有“陆”字，至于刻在哪里，则无人得知。 陆子游性情古怪，他雕玉不看好坏，只看心情。若心情好，不用求便雕，若心情不好，再好的玉，他也不雕。 因此陆子游出手的玉器，玉质本身倒在其次，他的手艺倒更为重要。 能将这样的钗随随便便地戴在头上，可见楚南王对其有多么地珍爱。 也就是孙夫人这个蠢货，才会为了在李夫人面前得脸，而来针对寒露。 寒露却只是瞟了孙夫人一眼，然后对广丹和怀扬道：“进去吧，别让诸位夫人和小姐等急了。” 孙夫人顿时急了，她只是想为难一下寒露的丫环，回头在李夫人面前也好有个交待，但却并没有想真的得罪寒露。 “少夫人。”孙夫人又喊了一句。 寒露根本没理她，反而向于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怀扬和几个丫环进了山门。 于夫人刚要抬脚，却被孙夫人挤到了后面。 没想到的是，虽然进了通天观，但到了悬音阁，孙夫人却被拦在门外。 “这位夫人，少夫人说，楚南王府门太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负责守门的小丫环声音亮得如同铜铃。 但这会儿响在孙夫人的耳朵里，却不大好听。 孙夫人气得不行，但在这里不比在山门前，若真的和一个小丫环闹开了，只能是自己没脸。 因此孙夫人给草儿使了个眼色，草儿咬了咬嘴唇，一脸不情愿地取下了手腕的银镯子，凑到小丫环身边，打算塞给她。 谁知小丫环却笑着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手腕上也戴着一只银镯子。 虽都是银镯子，但那做工和成色，明显要草儿手上的好上许多。 草儿眼里掠过一抹嫉妒，不过是个看门的小丫环，居然穿戴比自己这个夫人身边的大丫环都强。 不过，想到是谁府上的，草儿那点儿嫉妒之心也就没有了，只是扭头看着孙夫人。 孙夫人一咬牙，撸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金手镯，一边塞给小丫环，一边道：“本夫人来晚了些，你悄悄儿的放我进去，谁也不知道。” 小丫环也没怎么挣扎，将手镯戴在手腕上，还欣赏了一下，尔后才道：“这位夫人出手如此大方，真是……难怪少夫人说我们楚南王府庙小呢，您还是请回吧。” 第563章 好丫环 孙夫人顿时气得都要倒仰过去了。 金镯子收了，可却还是不放自己进去，这满南荆府，便是那地痞无赖，也没有这样做的。 这时于夫人和女儿并丫环也走了过来，小丫环却笑眯眯地将她们让了进去。 孙夫人原想趁机溜进去，但于小姐却像是踩到了什么似的，脚步一顿，那小丫环立即趁机身子一扭，插在了于小姐和孙夫人中间。 于是于夫人母女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似的，相携而去。 孙夫人却只能面对着小丫环的那张脸气恼不已，却又无计可施。 偏那小丫环脸上笑盈盈的，越发地让孙夫人心里没底，草儿更是什么也不敢说了，手上的伤口还痛着呢。 “这是做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孙夫人脸上一喜，回身一看，便见李夫人正带着自己的丫环婆子一大群人站在不远处。 “李夫人您可来了……”孙夫人话说半句，却瞥见李夫人的腰上竟也戴着一个香囊，顿时懊恼不已，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与那丫环一般见识。 “孙夫人怎地不进去？”李夫人淡淡地问道。 “我可是想见，偏这小丫环竟不让我进。”孙夫人一脸不满地看着小丫环。 “李夫人有礼了！”小丫环给李夫人行了一礼，然后一脸带笑地说，“我哪儿敢不让孙夫人进去，只是少夫人说怕孙夫人眼光高，脾气大，看不起她一个村妇办的宴，因此不敢误了孙夫人的工夫。” 孙夫人自然听出这其中的嘲讽之意，心中恨极，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 当然，也是有点儿不敢回。 之前寒露和她的丫环们的做法，让孙夫人想起来便有些悚，那完全就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农妇作风。 一个不好，就是让自己没脸。 “怕是少夫人误会孙夫人了，都是南荆地界儿上的，哪儿有什么高什么大的。”李夫人一脸和气地看着小丫环，“不如你去问问少夫人，可否给我一个面子，让孙夫人进去？” 李夫人这话说得极其低调，但话里话外，却又别有深意。 那小丫环也不知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假没听出来，听李夫人这样说，便笑道：“李夫人言重了，我们少夫人也不过是跟孙夫人开个玩笑罢了，二位夫人请。” 小丫环侧身站在一旁，让李夫人和孙夫人进门。 待二人进门后，又立即有小丫环过来引她们进入悬音阁正厅。 一路上，回廊的两旁都摆上了各色鲜花，有的是时令的，也有的是从大棚里搬来的，但都修剪得整整齐齐。 不仅如此，回廊上面的横梁上，还挂起了风铃。 一阵风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便随之而来，又悠然远去，很是令人精神一震。 真没想到，那村妇办起宴来，还有模有样的。”孙夫人在李夫人耳边小声道。 “孙夫人，说话仔细些。”李夫人提醒道。 李夫人知道孙夫人是个嘴碎的，这在某些时候并不是坏事，可她这会儿与自己走在一起，却并不是什么好事。酷录文学.ku “我仔细着呢。”孙夫人瞧了一眼前面引路，且目不斜视的丫环，问道，“这位姑娘，你们这衣裳怎地都是一样的？” 那丫环微微颔首，低声道：“回夫人的话，是我们娘子特意找人做的，今日伺候的丫环都是一色的衣着。” “从未见过有这样做的。”孙夫人撇了撇嘴。 “我们少夫人说今日人多，夫人和小姐们若有事找我们只需辩认衣衫，便知谁是楚南王府的人。”丫环笑着回道。 那笑，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叫人瞧着舒服得紧。 “这倒是个好法子。”便是李夫人，也不得不夸。 不论谁家办宴，都不可能认得人家所有的丫环，而丫环的打扮又都差不多，因此这找人便成了件麻烦事儿。 就为着这个，京都还起了好几起，几个贵女不和，因此让自家丫环在宴席上坑害别人的事。 “好是好，只是姑娘这样的人才，和那看门的丫环穿一色的衣裳，可不委屈。”孙夫人抓紧时间挑拨离间。 “这位夫人言重了，我们都一样是楚南王府的丫环，又有什么可委屈的。”那丫环说得极为真诚，又道，“况且我们的衣裳都是披香绣庄的绣娘做的，且不说这布料我们平日里穿不上，便是这针线和绣花样子，都是少见的呢。” 孙夫人听了，便盯着那丫环衣裳上的绣花样子和针脚仔仔细细地瞧了又瞧，最终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这楚南王府的一般丫环都穿得这般精致。 “披香绣庄？我怎地没听说过。”李夫人疑惑道。 于是丫环又将披香绣庄在何处，经营些什么详详细细地又说了一遍，那仔细劲儿，你想记不住都不行。 其实不止这个丫环，其他丫环也是一样，这样的话都翻来覆去说了很多次了。 烦吗？不烦，说得多，少夫人一高兴，赏钱就多。 这些日子以来，楚南王府的丫环婆子和小厮们都乐坏了，个个都知道，只要自己舍得干活，赏钱就少不了。 一想到这个，引路丫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毕竟嫁妆又厚了一分。 其实是寒露换算了一下，觉得这些丫环因为卖了身契，所以这月例银子真的是少得可怜，而她只不过是按照现代的平均工资，暂时给她们以赏钱的形式提了提。 孙夫人都想翻白眼了，真是个丫环，不过是件衣裳，值得乐成这样？ 穿过回廊，便到了正厅，又有丫环来引她二人入席。 李夫人越看越心惊，原本进门的时候，看那小丫环伶牙俐齿，且头脑极其清楚，还道寒露为人谨慎，因此特意挑了那聪明的人看门。 可这一路行来，却不只是谨慎的事，而是处处皆有章法，人虽多，却丝毫不见其乱，连丫环婆子都不见慌张。 李夫人和孙夫人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丫环便也就退开了。 俩人夫君的品级只差一级，因此也就坐到了一起。 孙夫人看着上首的位置空着，在李夫人耳边轻声道：“那寒露早就进来了，却撑着不出来，不知道吊着谁的。” 李夫人一笑：“这果子是你喜欢吃的，快吃吧。” 管她吊着谁的，总得出来。 第564章 幻境 寒露真没想着吊着谁，她在琢磨通天门的事儿。 之前走进通天观，寒露特意去正殿拜了一下，一来她名义上好歹是通天法师的弟子，二来也想看看怀扬说的那幅《天师图》究竟有何玄妙之处。 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寒露便断定之前自己的判断是没错的。 这《天师图》绝对是有问题的，不禁是它的纹饰有机关，甚至那上面熏的香都有问题。 更重要的是，这图是用掺着金线绣的，色泽分明，一看就挂出来没多久的。 明面上看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可在这个时候，挂出这样一幅图来，寒露不可能不生疑。 退出正殿，寒露又问了一下正殿的小道：“不知通天法师在不在。” 小道一甩佛尘，躬身道：“通天法师正在恭候少夫人。” 作为楚南王府的少夫人，通天法师如果不见一面，这反而不正常了。 不过对于这种师徒关系的私密性，通天法师和寒露之间有着一种难得的默契。 小道把寒露领到通天法师居住的正阳阁，刚走到门口，院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头戴玉冠的小童迎了出来。 寒露发现，通天法师真的很喜欢用小道童。 之前送寒露过来的小道躬身退去后，小童才道：“寒师姐，师尊闭关了，您请便。” 然后不等寒露开口，便转身关门，不带一丝停顿的。 就这样？寒露和怀扬等人面面相觑。 寒露不禁摸了一下脸，我连被敷衍一下的价值都没有吗？ “这通天法师可真是牛哟，居然连我家产夫人都不见。”欢喜撇了撇嘴，一脸地不满。 “你家少夫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寒露冲着欢喜一笑，又道，“没事的，我们去悬音阁吧。” 到了悬音阁，寒露总觉得这通天观有哪儿不对劲。 思索半晌之后，便对欣悦道：“你能把整个通天观画下来吗？” 虽然这样问，但寒露也没抱什么希望。 通天观这边的花草布置都是欣悦在处理，但也只是比其他人更了解一些。 这个时候，寒露就特别怀念现代的无人机了。 欣悦想了想，回道：“可以，回去我就画。” 寒露摇头：“没时间了，你现在就画吧，不用画得太详细，大概的结构画出来就行。” 原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没想到的是，欣悦竟真的将整个通天观的图给画了下来。 “欣悦，这些地方你去过？”寒露指了指那图。 “去过啊。”欣悦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着毕竟是借人家的地方，因此那些小道童的衣棠破了什么的，我就帮着补一下，有的时候也……也带些点心给他们吃，就走的地方多了些。” 说到这儿，欣悦低下了头。 寒露完全没想到欣悦居然还有这样的社交能力，简直是太牛了。 “可以啊欣悦，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寒露赞叹不已。 欣悦的头低得更狠了，这次是给羞的。 寒露也没再继续说，眼睛渐渐盯在了那图上，眼珠子一动不动的。 “娘子，怎么啦？”广丹见寒露很是盯了会儿，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缘分小说.51yuan 见寒露没动静，怀扬曲起手指，在寒露的额头轻轻点了一下。 感觉到痛楚，寒露顿时清醒过来。 “娘子，您没事吧？”看到寒露的神情，广丹不禁有些担心。 寒露摇了摇头，只是想到刚才的幻境，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鼓角争鸣的声音，甚至隐隐约约中，看到了士兵的身影，如果不是怀扬及时点醒……这太可怕了。 “欣悦、欢喜，我要等一会儿才能出去，你们先出去支应着。”寒露扭头对欣悦和欢喜道。 等二人离开，寒露才道：“怀扬，你赶紧去告诉沈司，通天观其实就是一个陷阱。” 寒露难以想像，如果沈司和他的人进入到这样的通天观，会是怎样的结果，他们越强，受到的迷惑越大。 怀扬和广丹对视一眼：“陷阱？” 寒露点头：“这整个通天观是根据阴阳图来布局，如果走错，有可能会迷失心智。” “迷失了心智会如何？”怀扬问道。 “可能会自刎，也有可能自相残杀。”寒露叹了口气道。 “那如何破解？”怀扬又问。 如何破解，不来是最好的破解。 只是沈司如果想端了通天门，就不可能放过通天观。 “让他们保持清醒，带着铜钉吧。”寒露回道，又叮嘱，“别用生锈的。” 想着也是白说一句，沈司是带兵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理。 怀扬出去之后，广丹才小声道：“娘子，该出去了。” 寒露这才回过神来，外面一大拨夫人小姐还在等着呢。 因此等到寒露出现在宴会上的时候，那些夫人小姐们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寒露不禁无语，小声问欣悦：“怎么不上点心？” 欣悦抿了抿嘴唇，才轻声回道：“娘子，饿着的时候上点心，才……才越发地好吃。” 寒露哭笑不得，但却又不得不说，欣悦这做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知道真正看得起自己的恐怕也没几个人，既然如此，那就当成是客户吧。 一想到这个，寒露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不好意思，有些事耽搁了，叫大家久等了。”寒露说完，便对欣悦到，“赶紧上些点心。” “是，少夫人。”欣悦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才示意小丫环去吩咐人上点心。 “少夫人真的是客气了，我们别说等这一时半会儿的，便是等上十天半个月又值什么呢。”孙夫人笑眯眯地说。 寒露挺诧异地看了孙夫人一眼，这态度转变的速度，还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不过又不是需要交心，寒露并不反对这样的改变，越是这样的人，或许在生意上越是捧场呢。 因此，诧异之后，寒露冲着孙夫人微微一笑，倒叫她受宠若惊。 “孙夫人不像我等笨嘴笨舌的，惯会说话讨好人。”李夫人突然凉凉地说了一句。 孙夫人顿时傻眼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得罪人了？ 第565章 都是我家的 孙夫人瞟了李夫人一眼，那表情想哭不能，想笑又觉得不合适。 李夫人这些年，既能将孙夫人压得死死的，自有自己的一套，见孙夫人如此，又笑道：“瞧你，夸你倒不知道受用了。” 这一句虽然不是夸，但却叫孙夫人心底的石头落了底。 “可不，我这个人就是劳碌命。”孙夫人赶紧笑着回。 别说寒露了，就连广丹都想翻白眼，“劳碌命”是个什么鬼。 这时，一色穿着粉色衣裙的小丫环们端着玉色的点心盘子鱼贯而入。 虽是之前就见到了楚南王府的丫环穿着一样的衣裳，但这会儿见着这些拿着点心的小丫环又是另样一番作派，众位夫人和小姐们不禁小声议论起来。 “哟，这些小丫环穿着这裙子可真是好看。” “这绣花样子也好看。” “你倒是看上了丫环的绣花样子，也不怕人笑话。” “那又怎样，这可是王府的丫环，你瞧瞧这绣工，谁家比得上。” 说着说着，便有人问寒露，王府的绣娘可否借用。 也不说借用帮自家做绣活儿，而是说教自家女儿绣活儿，回头去婆家，也不至于叫人笑话。 寒露耐心听了，尔后才道：“这不是王府的绣娘做的，而是寒记披香绣庄做的成衣。” 披香绣庄？从来没听说过。 正要问，那放下点心的丫环们便顺口解释，披香绣庄在何处，众人顿时醒悟，就是秦家之前的绣庄。 这时李夫人突然开口：“莫不是少夫人的绣庄？” 李夫人一开口，其他人自然闭口不言，所以她的声音虽不大，但却叫所有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的。 为免寒露狡辩，李夫人又道：“只是听说少夫人在安阳县开了糕点铺子和绣坊，还有……还有什么炸货的小铺子。唉哟，我也就听别人随口那么一说，定是错了。” 开玩笑呢，堂堂知府夫人，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可能是听别人随口一说。 寒露便是否认，也不会有人信。 于是众人看着寒露的眼神便又多了些什么，一个农妇竟能开铺子？ 再看看寒露那张如花玉的脸，眼底的意味便更浓了。 李夫人斜眼看着寒露，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就在这时，她竟听到寒露朗声笑道：“李夫人说得没错，这披香绣庄确是我的铺子。” 早得李夫人暗示的孙夫人出言道：“少夫人可真是能干，不似我等愚昧，哪里懂得经营铺子。” 这话虽是偏帮李夫人，但却并没有多犀利。 倒不是孙夫人良心发现，而是她在寒露丫环的手底下都吃了亏，现在对上寒露，本能地就怂了。 李夫人不满地看了孙夫人一眼，自己补了一句：“可不，我们若不是娘家有些陪嫁，都不知道铺子的门往哪儿开呢。” 李夫人这话听着是玩笑话，实则却是在嘲笑寒露抛头露面。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眼观鼻，鼻观心，任由神仙打架去。无忧爱书网.51asw 毕竟寒露虽然是楚南王府的少夫人，但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京都，日后有没有好的前程还不清楚，但这李夫人可是现管南荆府的。 “李夫人说得是。”寒露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少夫人……赞同我的说法？”李夫人回了一句废话，倒更显得她的话别有所指了。 “自同赞同。”寒露环视了一下四周，“李夫人出身名门，哪像我，别说陪嫁，便是娘家都没有。” “所以才说少夫人比我们都强。”李夫人嘲讽一笑。 “是比你们都苦。”寒露轻轻一笑，“做母亲的人，总得养活孩子，要么去要饭，要么去挣钱，总得有一样。我呢，不敢去要饭，孩子太小没人照看，唉!” 一声轻叹之后，寒露没再多说。 一些夫人眼底，便露出了一些同情。 在座的最大的是李夫人，其他大多其实也是穷出身，好不容易男人挣了个功名，这才好点儿。 说起那苦日子，即使没经历过，也不陌生。 再一想，如若自己处在寒露那境地，又该如何？ 哪个村里没这样的妇人，大多日子是比黄连都苦，若孩子有出息倒也罢了，若没出息，那却是翻不了身的。 想到这儿，有的是替寒露庆幸，运气真好。 有的呢，则还是疑惑，怎地别人都从头苦到最后，偏她就翻身了？ “少夫人吃了常人不能吃的苦，自能享常人不能享的福。”于夫人突然开口，看向寒露的目光有着满满的善意。 “于夫人说得是，日子总是会慢慢好起来了。”寒露一声轻叹，拿起桌上的点心道：“今日春光明媚，这点心也是我家糕点铺子现做的，诸位尝尝，看看可还喜欢。” 哟，怎会不喜欢！ 小丫环们把点心放置在案桌上时，大家就瞧见了，那玉色的荷叶碟中还间或点缀着新采摘的桃花，单看上去，都是一副极为美丽的春意桃花图，叫人不忍心吃，可那点心的香气却又便只小馋虫似地挠得众人口舌生津。 只是李夫人和寒露你来我往的，没人好意思在这会儿拿吃的。 现在听寒露这么一说，于是都翘着蓝花指拿起一小块细细地抿了起来。 这一抿，皆愣住了，这样的点心还真是没吃过。 不禁色泽好看，香软可口，还不粘牙。 于是便有人忍不住向身边伺候的小丫环打听，这点心叫什么名字来着。 既然是糕点铺子做的，自然是有卖的。 小丫环都是经过了训话的，自然非常热情地说：“夫人，此乃黄金糕，除了黄金糕，我们溢香居还有云绵糕更好吃，吃上一口呀，就像是在咬天上的云朵，还多了一份香甜……” 这些小丫环可是受过特训的，因此“吧啦吧啦”地将溢香居里的糕点整个儿地介绍了一番，还叫人听得津津有味儿的。 “那溢香居在哪儿呢？” “哟，这位夫人很抱歉，我们溢香居现在只有安阳县有，南荆府的溢香居来月下旬才开张呢。” “来月下旬？那还得一个月多月呢。” “夫人，您若是想要，可以先预订，到时候铺子开了，一准儿先送到府上去。” …… 第566章 推销 寒露看着小丫环们都在卖力地推销，脸上的笑意更浓。 将“桃花宴”变成寒记的品牌展销会，才是寒露真正的目的。 如果，没有通天观捣乱就更好了。 想到这个，寒露的手又攒紧了些，却又知道自己这会儿其实做不了什么。反而在这里陪着，不让通天观看出破绽，对于沈司来讲，才是真正有用的。 面对溢香居还得一个月才开张的事，夫人小姐们失望得不行，虽然大多预订了，但家里还有长辈和孩子，总不能自己吃了好吃的，却让他们还欠着。 好在南荆府离安阳县也就一天的路程，让下人跑一趟就行了。 于是安阳县的溢香居，生意突然好得不得了，薛嬷嬷托人来信，让帘儿赶紧回去吧，她会的那几样已经顶不住了。 这是后话，这边寒露是满意的。 “听说这手艺人带徒弟不满三年都不教的，不知道少夫人是跟哪个师傅学的？”李夫人笑眯眯地问寒露。 这话又把大家的关注点从糕点拉到寒露身上了。 别说大家闺秀，便是正经女子，谁会跟人去学手艺，而且这世道会手艺的可都是男人。 寒露早就想到会有人提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会是李夫人。 “我知道关于我呢有很传言，那些且不说，我运气是好。这糕点的方子啊，也是缘份，有一回我去镇上，看到一位员外的公子考完后将书箱里的书扔了，我便捡了回来打算给几个孩子看，结果书里竟夹着一张做糕点的方子，于是我便照着做，孩子们也喜欢吃，就变着花样给他们做，不想喜欢的人倒也越来越多……” 寒露乐呵呵地说着，众人听了脸上直抽抽，这是哪家败家子儿？考完了就把书扔了？ 不过也难说，书虽金贵，但有人就是不喜欢，视这如同毒物。 只能说，这寒露的运气确实是太好了。 “哟，这还真是巧。”李夫人笑道。 “要不我怎么说我运气好呢。”寒露同样笑道。 “是，少夫人是个有福气的人，原以为这乡下能识字的女子不多，少夫人倒显得我们见识短浅了。”李夫人又笑道。 寒露挑了挑，李夫人或许是想说，这乡下能识字的女子没有吧。 这时代女人不识字是正常的，识字倒是稀奇了。 “是小王爷教的，公婆送小王爷上过几天学，我便也跟着受了益。”寒露羞涩一笑。 这一笑，让许多人心里顿生嫉妒。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若这识字是自己相公教的，可就不一样了，那是闺中情趣。 寒露之所以愿意回李夫人的话，也不过是想借着她的口，当着众人的面儿，将自己的事解释清楚而已。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夫人，上次顾大小姐不知怎地，竟一身伤的到王府来，不知现在可好些了？”寒露笑意盈盈地看着李夫人。 李夫人的脸色沉了沉。 顾娇为什么一身是伤地去楚南王府，谁不知道？她居然还当众问出来。 李夫人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嘴角扯出一个笑来：“顾娇这孩子娇气，受一点小伤就当是个天大的事，估计得养一阵子呢。”22文学网.22wenxuew 寒露点了点头：“那是得好好养养。” 李夫人有些意外，寒露竟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片刻之后，她会羞恼起来，寒露如此做，不过是不屑与她争斗而已。 她一个乡下妇人，她一个商妇，凭什么不屑自己，她凭什么？ 不管寒露凭什么，李夫人再怎么不忿，她这会儿也只能忍着。 而寒露只不过是想让李夫人住嘴，否则她是不怕撕破这个脸的。 今日虽是寒露设宴，但她在桂嬷嬷的提点下，知道自己没必要从前陪到后，这样反而掉了身份。 虽然还没有正式得到王府的承认，但王府也没说不承认不是，姿态先得做足了，免得日后成了笑柄。 毕竟今日在场的最大的便是李夫人，她也不过只是四品诰命而已。 “李夫人，我早年辛苦，身子不好，先进去歇会儿，拜托您帮我招待一下？”寒露笑看着李夫人。 “少夫人多礼了，您快歇着去吧！”李夫人立即回道。 虽然脸上露出感激寒露信任的表情来，但心底里李夫人却在咬牙，觉得寒露把她当成下人来使唤。 寒露瞟了李夫人一眼，觉得这样表里不一，实在是为难她了。 但，为什么不呢？ “今日请的是福寿楼的厨子，且上了几道新菜，诸位夫人慢慢享用，我先更衣去了。”寒露冲着众人笑了笑，然后在众人的奉承中起身离开，只留欣悦和欢喜在这边看着。 通天观给寒露准备休息的厢房是在悬音阁旁边的一处院落，并不远，但却是独自分开的。 远离了那些贵妇们，寒露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和她们打交道真的累死个人了。 想到往后还要去京都，那些可都是顶级贵妇，寒露直觉得头痛，想着不知道能不能去认个亲，接着再回来。 想想，又似乎有些异想天开。 “娘子累着了吧，快喝杯茶吧！”广丹赶紧端了一杯茶给寒露，又一脸愧疚地说，“娘子，我……我实在是太没用了，帮不上忙。” “瞧你！”寒露不禁失笑，“这种场合你若开口，才真的会让她们笑话呢。” 便是李夫人的贴身丫环也只能是垂眸听着，如果广丹开口，说得好也罢了，若说得不好，恐怕她真的会成为大家攻击的对象。 这种时候，寒露宁愿自己来，好不好的都在自己身上。 广丹听寒露这么说，心里的不安顿时好多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这时怀扬却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且把门给关上了。 “怀扬，你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广丹不解地看着怀扬。 “我找娘子有事要说。”怀扬走近寒露躬下身子小声道，“小王爷让您呆在院里不要出门。” 原本躺在躺椅上的寒露顿时坐了起来，没想到还真让自己猜着了，沈司果然是选在今日行动。 “你们俩把手镯和戒指都戴上。”寒露立即对怀扬和广丹道。 第567章 找不到入口 手镯是之前就打好了的，戒指是这两天寒露想着不对劲，临时找铜匠打的，虽然不够精致，但却好用。 怀扬很镇定地拿出手镯和戒指，广丹却一脸紧张地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我……我已经戴上了。” 寒露和怀扬对视一眼，不禁笑了。 “你们笑什么，这里可是通天门的老巢。”广丹红着脸道，又瞪了怀扬一眼，“你可得小心些，上次你在这里可是受了伤的。” 这一句，叫寒露的心都提了起来。 “怀扬，你一会儿若遇到白逸尘就避开。”寒露叮嘱道。 “娘子，上次是事出有因，我趴在那屋顶上看得太久，整个人都冻僵了，那姓白的正乱七八糟地在做法，正灵活着呢，我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怀扬对于上次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恨恨道，“这次若遇上，姑奶奶倒要让他好好见识一下姑奶奶的厉害。” 寒露还没见过白逸尘做法事的样子，想想便觉得很违和，不过很快她又能够理解了，长成他那样的，更具迷惑性。 “怀扬，生死事大，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寒露再次叮嘱道。 “娘子您放心，这个我懂，否则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怀扬立即回道。 看到怀扬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寒露这才放心了些。 “沈司有没有说悬音阁那边怎么办？”寒露问怀扬。 “小王爷说不碍事，别让她们出来乱走动就成了。”怀扬回。 别乱出来走动？寒露微微皱了皱眉。 “娘子，要不这会儿找个理由让那些夫人和小姐走吧。”广丹提议。 “不行，若是她们走了，通天法师和白逸尘就会有警觉。”寒露摇了摇头。 “唉，小王爷为什么偏偏选在今日。”广丹拧着手指小声抱怨道。 寒露没说话，但却似乎明白了沈司的用意。 寒露与通天门有往来，日后若被人诟病，恐怕解释不清楚。 只有在南荆府的贵人面前澄清，才能够真正洗白。 不过寒露很好奇，沈司打算怎么做。 “既然不让我们出这个院子，那就不出吧。”寒露说着对广丹道，“一会儿你过去吩咐一声欣悦，让她领着人守着悬音阁的门，不允许任何人出来，然后再叫个小丫环回王府，让帘儿把拿手的点心都做出来。” “是不是让戏班子多唱几出戏？”广丹出主意道。 “当然。”寒露笑了。 吃得那么饱，又有戏看，不信她们还琢磨着要走人。 广丹去悬音阁那边说了一声便又回来了，且将欣悦夸了一通。 “有欣悦在，我们这些人都用不上。”广丹笑道。 “谁说用不上，帮我把这椅子搬到院子里，我们去晒太阳。”寒露伸了个懒腰，越是紧张的时候，越要放松，这样头脑才够冷静。 怀扬抬手就拎起了椅子，广丹端着茶壶在后面跟上，心里暗道，娘子果真是胆大。 今日天气特别地好，这院子位置颇好，坐着都能遥遥地便能看到桃林的一角。 “别说，这通天观如此倚山而建，倒真是与四周的景致融为一体了。”寒露感慨道。 难怪通天法师拼命地敛财，否则，他凭什么修建一个如此精妙的道观。 只是他自己却大多时间住在天字一号院，岂不是暴殄天物？ 寒露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在逻辑上行不通。第九小说网.xiaoshuo9 她闭上眼睛，将天字一号院和这通天观的位置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忽然灵光一现：倚山而建！ “倚山而建！”寒露不禁喃喃出声。 “怎么啦娘子？”怀扬诧异地看着寒露。 “怀扬。”寒露跺了跺脚，“你说这下面有没有可能是空的？” “不会吧？”怀扬倏地起身，眼睛瞪大了看脚下的泥土。 “你这样看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不如进屋子里去搜一下，看……”寒露的话没说完，怀扬便闪身进去了。 真不愧是杀手，行动力实在是强。 “广丹，你也进去帮帮忙。”寒露挑了挑下巴。 “帮……帮什么忙？”广丹还沉浸在怀扬闪身进屋的速度中。 “帮忙找找，有没有什么地道。”寒露解释道。 广丹不比怀扬，她想都想不到这一点，顿时瞪大了眼睛。 “娘子，怎么找？”广丹一边放下茶盏一边问。 寒露回忆了一下现代古装电视剧里演的，回道：“书架后面，床板底下。” 广丹立即目露钦佩：“娘子真聪明。” 寒露：“……” 妹妹，你等找着了再夸也不迟啊。 果然——没找着！ 怀扬皱着眉，和一脸沮丧的广丹从屋里走了出来。 “娘子，您估摸着没错，我听了一下，这地下应该是空的，但是屋里没找到入口。”怀扬道。 “娘子，或许这院里根本就没有入口吧。”广丹也道。 寒露闭着眼睛想了想，觉得也有可能，如果自己是通天法师，也不会把每个屋子都弄个出口，出口太多更容易暴露。 “不管这院里有没有，能确定这下面是空的便成。”寒露对怀扬道，“你去把这消息告诉沈司。” 怀扬耸了耸肩，看了一眼四周：“不用了，应该已经有人去报了。” 寒露怔了一下，也觉得有理。 广丹却问道：“为什么呀？小王爷，也通了仙气，神机妙算？” 怀扬不禁“扑哧”一声乐了，勾着广丹的脖子道：“真想带着你去江湖上走一走。” 广丹缩了缩脖子：“不行，我杀鸡都怕。” 怀扬翻了个白眼，在广丹耳边小声道：“娘子今天到通天观来设宴，小王爷又打算在今日来办通天门，怎么可能不派人跟着娘子。” 广丹回看着怀扬：“不是有你吗？” 怀扬的心情莫名好转，拍了拍广丹的肩膀：“广丹，你是我一辈子的好姐妹。” 广丹眨了眨眼睛，自己这话戳中了怀扬哪个点？ 既然不用怀扬给沈司送信，寒露便让她去悬音阁那边看着，若有那硬闯门的，直接给拍晕。 看着怀扬兴冲冲地去了，广丹不免有些担心，她不会真的把人拍晕吧。 正在这时，身后有人轻声道：“寒师妹好惬意！” 第568章 寒露的任务 广丹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过身去，便看到白逸尘笑意盈盈地站在门边看着寒露。 这人，怎么出来的。 广丹越想越觉得这人虽然长得人模狗样的，但也太可怕了。 可偏偏这种感觉看在白逸尘的眼底很是满意，觉得广丹还在他的意料之中。 说起来，广丹算是白逸尘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自己催眠的人，因此他格外温柔地说道：“你站到一边去。” 广丹木木点了点头，往旁边退了两步。 白逸尘微微皱眉，觉得这女子太蠢。 “我这丫环还真听白师兄的，不知这样听白师兄的还有多少人。”寒露也没起身，只是扭头看着白逸尘。 美人回眸一笑，原本就百媚生。 更何况，这句话在白逸尘听来，是寒露吃醋了，他眼底笑意就更浓了。 “不论有多少女子听我的，但我的眼里，只有寒师妹一人。”白逸尘说着便背着手，潇洒地朝寒露走来。 只是寒露听了这话，只觉得恶心，于是赶紧低下头，生怕被白逸尘看到自己眼底的不屑。 但在白逸尘看来，寒露这样，只能是因为羞涩。 “白师兄怎么来了。”寒露轻声问道。 “寒师妹，师尊有事要吩咐你。”白逸尘走到寒露身后，柔声道。 “师尊有事？白师兄请讲。”寒露立即起身，以示恭敬。 这会儿如果通天法师有什么吩咐，定是和沈司那边有关。 “师尊让你把这个药丸想办法让楚南王吃下。”白逸尘将身后的手伸过来打开，掌心躺着一粒药丸。 这药丸比上次通天法师给寒露的那一粒颜色更深一些，想必药效也更重一些。 “白师兄，师尊上次已经给过一粒了。”寒露一脸认真地说。 “哦，无碍的。”白逸尘将药丸又往寒露面前递了递，“只要让楚南王吃下这粒药丸，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谁想和你这小毛孩在一起。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寒露表情却很是郑重地接过了药丸。 “白师兄，回去后，我就给他吃，只是……”寒露抬眼看着白逸尘，“如何他吃了，我便能与你在一起？” 寒露说完又低下头，白逸尘的唇角掠过一抹笑意。 “寒师妹，我现在不便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白逸尘凑近寒露耳边轻声道。 寒露扯了扯嘴角，我和你没有那一天。 只是广丹见到白逸尘那轻浮的样子，恨不得找块青砖拍过去，却被寒露的眼神制止了。 白逸尘距离自己还有一尺远呢，对于寒露来说，这算不得不可以忍受的。 “师兄，你怎么是从屋里走出来的？”寒露一脸茫然地看着白逸尘，茫然中还带着一丝钦慕。 “秘道！”白逸尘明显不想多说，立即转移了话题，“师妹，我还有事，你自己好好保重。好好照顾你家娘子！” 最后一句，是对广丹说的。 广丹还沉浸在“有秘道，但我为什么没找到”的疑惑中，因此面对白逸尘的吩咐，木木地回了一句：“好。”梦岛书库.mdsku 倒让白逸尘不但没有疑心，反而更是骄傲和自豪。 就在这时，一个小道急急地从屋里奔了出来，看了寒露一眼，才对白逸尘道：“白师兄，楚南王带着人进来了。” 白逸尘看着那小道皱眉道：“做什么？” 那小道看了一眼寒露没说话，白逸尘没好气地说：“寒师妹是自己人。” 小道一听白逸尘叫寒露“师妹”，赶紧冲寒露行了一礼：“见过师姐！” 通天法师的亲传弟子，是通天门所有人的师兄和师姐。 寒露冲着白逸尘摇头道：“白师兄，我才入师门，没几个人认得我，他如此谨慎也是好事。” 小道听到寒露为自己说话，顿时目露感激，想到另一位女师姐每次过来都挑刺，更觉得寒露真是仙女下凡。 “嗯！”白逸尘脸色稍霁，才道，“继续！” “是，楚南王说查出有几个商户之死和我们通天观有关，要请通天法师去过堂。”小道战战兢兢地说。 “请师尊过堂？”白逸尘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师尊是上仙，怎么会残害他人，我去跟他说。”寒露的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 “寒师妹不必。”白逸尘立即阻止寒露，“你要去见楚南王自是应该，只是这件事倒不必提，师尊自有打算。” “也是，师尊问心无愧，也不怕过堂。”寒露又甜甜地笑了。 柔和的日光照在寒露的侧颜上，生出半圈如雾般的柔光，白逸尘一时之间不禁看痴了。 “白师兄！”小道见白逸尘一动不动，顿时有些急了。 “知道了。”白逸尘回过神来，不禁脸上有些发烫。 小道往后退了一步。 “白师兄，是不是要通知师尊？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公堂吧。”寒露跃跃欲试。 “寒师妹，师尊乃莲花显世，怎能去衙门那等污秽之地。”白逸尘傲然道。 寒露又露出迷茫之色。 “你将楚南王迎进抚雅轩，就说师尊一会儿就到。”白逸尘说完之后，又转身看着寒露道，“寒师妹，你别的不用管了，只需去抚雅轩，把药丸给楚南王服下。” 寒露握紧了手中的药丸，笑道：“好啊！” 白逸尘点了点头，也不再逗留，转身就朝屋里走去。 寒露略顿了顿，才拔腿冲进了屋里：“白师兄，你要去哪里？” 映入眼帘的是白逸尘站在一个地洞边上，旁边放着一块青石板。 广丹恍然，难怪自己没找到呢，竟是从地上出来的，谁会想到要撬起地板看呢。 “我还要做法事呢！”白逸尘朝寒露一笑。 “我还以为今日是师尊做法事呢，只是师兄，他们找不到师尊会不会把你抓去了？要不我还是跟楚南王说一声吧，我和他总归是夫妻一场。”寒露一脸真诚地说。 “寒师妹听话，别的不用管，只需要做到那个。”白逸尘指了指寒露的手心，然后自信地笑了。 只是说到这里，白逸尘又走到寒露面前，掏出了一个香袋来。 闻着那香气，寒露和广丹不约而同地用转动了戒指。 第569章 跑了 “寒师妹，不是师兄要瞒着你，这是师尊的吩咐。”白逸尘说完顿了一下又道，“我走之后，你将石板重新盖上，除了给楚南王喂药的事，其他的都忘了。” “是，师兄走了之后，将石板盖上，除了给楚南王喂药的事，其他的都忘了。”寒露重复着白逸尘的话。 “真是个温柔的女子。”白逸尘一声轻叹。 这次白逸尘没再多做停留，带着小道一起下了秘道。 等到两人的脚步声都没了，寒露才带着广丹盖上了石板。 “走，去抚雅轩！”寒露说着转身就走，广丹却急了，“娘子，还真的要去啊？那药肯定不是好东西。” 寒露扭头看向广丹：“你以为我真的会给沈司吃？” “我是怕娘子也被白逸尘催眠了嘛。”广丹松了口气，却又拉住寒露：“娘子，既然如此，那就不去了嘛，小王爷不是也叫你呆在院里不出去的。” 寒露摇头：“通天观的人不定都指着我给沈司喂下的这颗药呢，无论如何，这一趟得走过去的。” 而且这秘道的事，寒露也想跟沈司说说。 如果寒露没猜错的话，这秘道一定是链接通天观和天字一号院，甚至其他的出口。 这样的话，沈司想要一网打尽可就难了。 若通天法师真的跑了，自己可不就危险了。 想到这儿，寒露走得越发地快了。 “可……”广丹跟在后面急急地说，“总觉得很危险！” 远处隐隐传来钟鸣之声，但这边却一个人影儿都没有，真的太诡异了。 寒露自然也知道，可越是如此，她越要去抚雅轩。 沈司已经和十二门对上了，如果不成功，不定会反被控制。 一个人若是被控制了灵魂，比被控制肉体更让人痛苦。 广丹知道拦不住，也死心了，只紧紧地跟着寒露。 抚雅轩在靠近前殿的地方。 路过正殿时，寒露偷偷往里瞟了一眼。 只见宽阔的道场上跪满了身着橙色衣裳的信徒，连头上都绑着橙色的布条，而白逸尘却一身白色法衣，上面的纹饰用银线绣成，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挥舞着木剑，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白逸尘声音的起伏，那些信徒或起或跪，动作一般无二，双眸却很是激动。 寒露松了一口气，这些人虽然信通天法师，但却并没有被催眠。 “走！”寒露小声对广丹道。 俩人顺着左边的小道拐过一道弯，古香古色抚雅轩的院门便在眼前，青翠的竹枝伸到了院墙外面。 “你在外面等着，如果有什么不妥的，立即开口喊我。”寒露吩咐广丹。 “好的娘子。”广丹立时应了，但肩膀就不自觉地耸了起来。 寒露笑着拍了拍广丹的肩，然后推开了抚雅轩虚掩的院门。 走进院子，寒露一眼便瞧见沈司正悠闲地坐在窗前喝茶，看到寒露，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沈司起身，然后消失在窗前，紧接着门被打开。 寒露不满地看了沈司一眼，推开他进了屋。 “还问我怎么来了，我还要问你怎么来了呢。”寒露气鼓鼓地说。和顺小说.heshun168 “我怕吓着你了。”沈司一边关门，一边无奈地说，“不让叫你呆在悬音阁那边，那里自有人护着你，怎么倒过来了？” “你好好地派人保护我，不怕通天门的人看出端倪？”寒露从怀里拿出药丸放在桌上，“通天法师让我来给你送药吃。” 沈司微微皱眉，时不时地让人给送药，这感觉怎么就那么不爽。 但见寒露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闷了，心情便莫名地又好了起来，目光都温柔了起来。 那茶，是他喝过的。 喝完了茶，寒露才道：“今日通天法师怕是不在通天观里，你算是白来一趟了。” 沈司在寒露对面坐下，又给她倒了一盏茶，才道：“我知道。” 寒露闻言心里一松：“你是故意过来混淆视听？” 沈司不言语，但却笑得很贼。 “你知道就好，但还是得小心，谁知通天门有几个出口。”寒露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窝进了椅子里。 但椅子有些高，因此她腿是吊着的，像个孩子似的。 沈司不禁想起京都的那些千金贵女们，哪怕个子比寒露还小，都是端端正正地坐着椅子的一点边边，双脚并得齐齐地踩在地上。 若以后去了京都，还是别让她去应酬那些女人，她会很辛苦。 “你怎么走神了呢？”寒露不满意的声音惊醒了沈司。 “呃，想到了一件事。”沈司摸了摸鼻子。 寒露倒也能够理解，这个时候，沈司的心里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斟酌，只是她说的情况也挺重要的。 “这药白逸尘什么时候给你的。”沈司拿起桌上的青绿色的药丸。 “就在我来之前。”寒露回道。 “他不是在做法事？”沈司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寒露将白逸尘走地道的事说了一下，分析这通天观下面的地道都是通的。 白逸尘走的是直道儿，因此要比自己快上许多。 沈司拧眉道：“他走地道，我的人并没有查到正殿有秘道入口。” 那岂不是白逸尘随时可以遁走？寒露坐直了身子：“那怎么办？” 沈司走到门外，便有个人不知道从哪里闪身而出，他低声吩咐了一声，那人立即转身而去。 “你要做什么？”寒露问沈司。 “立即抓捕白逸尘。”沈司寒着脸道。 寒露想到道场上的那些信徒，如何能在这些人的面前抓白逸尘？她不禁有些难安。 但这会儿，也只能等着了。 很快，便有暗卫在门外低声道：“主子，抓捕白逸尘受阻，他逃了。” 寒露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到“啪”地一声，沈司坐着的那把椅子的扶手给他拍碎了。 寒露的小心肝儿顿时颤了颤，而门外暗卫的头也明显低了一低。 “通天法师呢？”沈司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寒露都觉得自己都扛不住这种低气压了，但暗卫还是哆哆嗦嗦地回道：“沈护卫已经抓住了，只是……只是途中却被他跑了。” “跑啦？”寒露这回都经受不住了。 第570章 暗杀 我去，这两个人都跑了，那自己还活不活了。 寒露内心咆哮着。 沈司回过头来看着寒露，寒露立即起身道：“你忙你的去。” 就差直说，你赶紧去把那俩给抓起来吧，要不我还不如自己去死一死来得爽快。 寒露其实很想跟着沈司过去，只是悬音阁那边还有一拨娇里娇气的夫人和小姐们，她怎么着也得露个面。 沈司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太严肃了些，冲寒露笑了笑，替她抿了抿鬓边的头发，柔声道：“别怕，什么事也不会有的。” 寒露好奇地看着沈司，怎么突然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 沈司离开以后，寒露坐了会儿，才走了出去。 广丹看到寒露的身影，顿时松了口气。 “娘子，前面……好像打起来了。”广丹声音都抖了。 最该抓到的人却跑了！ 寒露看了一眼天空，叹了口气：“走吧，悬音阁那边也该结束了。” 两个人又重新回到了悬音阁，远远地便看到怀扬在门外徘徊。 一看寒露和广丹的身影，立即飞奔而来：“娘子，你们去哪儿了？” 寒露不大想说话，广丹小声道：“去见小王爷了。” 怀扬瞟了一眼寒露的脸色，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 悬音阁的女人们正聊得欢，她们平日里本来就没什么事，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又有吃有喝有景可赏还有戏看。 再加上寒露一走，她们只需要巴结李夫人一个人就行，自然开心得很。 寒露的到来，让众人的神经又紧了紧。 寒露当然也看出来了，闲扯了两句，就露出疲态，正要说散了，突然一把刀抵住了脖子。 “你干什么？”怀扬的声音传来。 寒露用眼睛寻着怀扬的方向，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提示，拿着刀比着自己脖子的这位，究竟是哪路神仙。 “你退后，否则……”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寒露感觉到刀面向自己贴近了一些，一丝凉意袭来，忍不住往身后仰了一下。 “我和你有仇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寒露颤声道。 “当然有仇！楚南王突然对我通天观发难，我拿他没办法，只能找你了。”女子的声音颇为狠戾。 “那你想怎样？”寒露问道。 “怎样？拿你去和楚南王换人。”女子一只手拿刀逼近寒露的脖子，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把她一点一点地往外面拖。 哈？拿我去跟沈司换人，换谁啊？寒露都凌乱了。 所有的人都很自觉地让路，甚至有的小姑娘都吓得要晕过去了。 唯一一个冷静的人，恐怕也只有李夫人和怀扬了，尤其是李夫人，她心里都笑死了。 但同时又有些遗憾，换什么人，直接杀了多好。 可在这个愿望落空的同时，又很好奇，楚南王会做怎样的选择。综艺文学.kanzongyi “这位姑娘，楚南王是奉命行事，怎么可能拿我去换他的前程。”寒露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 “成不成，我总得试一试。如若不成，就杀了你祭我同门。”那女子狠声道，“我通天观的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寒露被女子带着又后退了几步，心里暗道，演够了没有啊？这样被揽着往后拖着走很累哒。 就在寒露无奈之际，一片树叶忽然飘到了那女子的脸上，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怀扬闪而过去，一脚踹开女子，然后将寒露从她手上拉了过来。 “娘子！”广丹赶紧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寒露的胳膊。 寒露安慰地冲她笑了笑，从那女子说“通天观”三个字，她就猜出这其实是沈司的人。 若真是通天法师那边的，应该说的是“通天门”。 没想到本来就是演场戏，竟把这广丹给吓着了。 可就在这时，寒露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拉力，接着便听到“啊”地一声，一个人倒在了自己的身侧。 寒露惊诧地看了过去，余光却瞟见一丝来自匕首的亮光。 好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学过防身术的，寒露想都没想，瞄准个角度就踹了过去。 那人却似乎根本就没有武功的，竟直接被寒露给踢飞了。 “欢喜，你怎样？”寒露没顾得上看那女子，扶起了欢喜。 “娘子，好痛。”欢喜原本红润的小圆脸，这会儿苍白得吓人。 寒露检查了一下欢喜，发现只有袖子上有血迹，心里略微安定了一些，是胳膊受伤了，没伤到要害就好。 但下一秒，寒露心又提起来了，可千万别伤了筋络，要不然这胳膊可就…… 这时怀扬已经制住了那女子，一脚踩在她的胸口，让她动弹不得。 “娘子，都是因为她，让前面的那个跑了，怎么处置？”怀扬一脸的愤怒，那模样恨不得马上就要她偿命。 就算没这一出，前面那个也是会找机会让她跑的。 那些夫人和小姐们看到怀扬这个凶恶的模样，不禁缩了缩脖子。 个别胆大的则一脸羡慕地看着寒露，谁不想身边有个会武的丫环啊，只是这年头会武的女子可难找了。 顶多是江湖卖艺的，可那些人都玩野了，哪里懂得伺候人。 寒露没回怀扬的话，而是吩咐欣悦带几个人立即把欢喜送回楚南王府交给交颜。 待欢喜被送走后，寒露才阴着脸看下怀扬脚下的人。 “晴芷，你……你为什么要杀我们家娘子？”广丹不可思议地看着在怀扬脚底下挣扎的晴芷。 虽然晴芷只是负责院子里的活儿，但广丹和她相处得也不错，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人。 “如同刚才那位师姐所言，我……我师门今日突遭不幸，我……我要给白师兄报……报仇。”晴芷直瞪着寒露。 给白逸尘报仇？看来这又是一个通天门的人，只是没想到竟渗入到了楚南王府。 那其他的人家的家里，是不是也有通天门的人？ “晴芷，你居然是通天……通天观的人？”广丹难以置信地看着晴芷道。 “怎么？你认识这个女子？”李夫人看向广丹。 这个时候隐瞒也没有意义了。 只是寒露懒得回李夫人，而是直接问晴芷：“晴芷，你是通天观的人，为何要潜入栖凤堂？” 第571章 制服杜大太太 这话一说出来，便立即引起了一阵议论声，原本以为她是混进来的，没想到却是栖凤堂的人。 那这通天观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派人潜入王府？ 寒露知道很多人有很多的疑问，于是大声道：“通天观并不是真正的道观，而是以道之名敛财，行不轨之事。多余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今日小王爷突袭通天观，也算是为民除害，只是没想到还有这等害群之马。” 寒露话音一落，一些人的脸色便微微发白。 她们之前也是挺信奉通天法师的，每逢年节地都要来拜拜，现在且不说这通天观有没有行不轨之事，就这往别人家的后院塞人的行为就叫人生疑，这意欲何为？ 而且连王府后院都有通天观的人，自己家里……这么一些，这些夫人顿时归心似箭，恨不得把家里的小厮丫环们都扯出来拷问一遍。 “少夫人，请问通天观如何，如何行不轨之事？”这时杜大太太排众而出。 “母亲！”杜大少奶奶一脸急切地也跟上前来拉住杜大太太，但却根本就拦不住。 寒露没想到杜大太太居然当众质疑自己，顿时瞟了了杜大少奶奶一眼。 这意思也很明显，你家的人，你自己如果控制不了，我可就不会顾及你们的脸面了。 杜大少奶奶如何不知，寒露再怎么说也是背靠王府的人，自己家一介商户，如何与之抗衡。 再说了，这件事本就是楚南王的事。 “母亲，那通天法师从我们杜家骗去的钱财还少吗？”杜大少奶奶一咬牙一跺脚，直接把杜大太太的丑事给说了出来。 反正杜大太太这么一闹，她不说便是寒露说，倒不如从她嘴里说出来。 寒露颇为赞赏地看了杜大少奶奶一眼，同样的一句话，由杜大少奶奶来说，自然比自己去说的效果要好很多。 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将通天观从南荆府众人的心里拔除。 只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很多人可能会选择保全家族的颜面。 但事实上，当你面对一个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对手时，是不可能保得住的。 想像是想像，现实是现实。 看得清现实的人，往往路会走得比较远。 想到这儿，寒露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不要脸。 如果不是沈司，自己在杜家面前算个毛线。 虽然内心的想法很丰富，但表面上还是一派淡定地冲着杜大少奶奶点了点头。 “杜大太太，您倒是说说，您信了通天法师之后，您是身体更好了，还是家里在更和睦了？要不然就是您家的铺子更兴旺了？”广丹突然排众而出质问杜大太太。 寒露听了露出一抹笑意，广丹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小秘书了。 杜大太太听了广丹的话，顿时有些迷茫。 自从杜大太太信了通天法师之后，饭食吃得极少，时常生病，家中专门养了一个大夫随时为她看诊。 而杜大老爷自然是见不得她这个样子，不但把管家权交给了大儿媳，自己也再不去她的房里，甚至还又抬了一房小妾。全球小说.qqzkw 至于家里的铺子……这个不归她管，可她娘家陪嫁的铺子全都卖了。 “这些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物件儿，等我登了仙，自然有他们的好处。”杜大太太说到这里，目光又坚定了起来。 “你为何不问问他们要的好处是什么？”寒露道。 “母亲，我们只希望您像以前那样，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杜大少奶奶赶紧道。 “那是你们俗人的好处，你们不了解仙界的好处。”杜大太太一脸怜悯地看着杜大少奶奶，甚至颇为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日后你便知道了。” “杜大太太，若通天师法真的是仙人，他不在天上好好儿地呆着，跑到人间的地界儿来干什么？”怀扬忍不住道，这多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你懂什么，法师那是善心慈意！”杜大太太瞪了广丹一眼。 “那他一个仙人，还要这民间的金银物做什么？”广丹又问。 “法师说了，登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但要舍弃凡间的一切，还要经历一些磨难的，我不怕。”杜大太太脸撇向另一边，看都不看广丹。 广丹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 寒露也知道，杜大太太自以为被通天法师领上了仙境，自然不会相信眼前所有人说的任何话。 不论你说得再有道理，通天法师再荒唐，她也只有一句：你不懂！ 寒露看着杜大太太：“通天法师领你去了仙界？” 杜大太太有些意外，但还是微微仰起了脖子，非常骄傲地说：“是！” 寒露一笑：“有翱翔的仙鹤，有花瓣纷飞的桃林，有采花的仙子，还有漫无边际的去海，然后通天法师坐在高台上为你讲法，让你放弃亲情和金钱，轻身登仙？” 杜大太太愣愣地看着寒露：“你……你怎么知道？” 寒露看着杜大太太，轻叹了一声道：“因为你闻过通天门特意定制的迷香，所以产生了幻境。” 杜大太太难以置信地看着寒露，却难以接受：“你的胡说，你是如何知道那是迷香。” 寒露一声轻笑：“我连你看到了什么都知道，又如何不知道那是迷香？” 杜大太太脸上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啊”地一声寒露扑了过去。 怀扬立即拦在了寒露的面前，却见寒露摇了摇头，只能又让开。 寒露趁怀扬离开之际，反手抵住杜大太太的额头，戒指上的铜针直抵杜大太太的眉心。 那一瞬间，杜大太太整个人都僵住了。 待寒露的手拿开之后，杜大太太才颤声道：“少……少夫人？”其眉心一点红印，异常明显。 见杜大太太这种神情，杜大少奶奶赶紧扶住了她：“母亲，您可还好？” 杜大太太却问她：“我如何在这里？这是哪儿？” 杜大少奶奶轻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渐渐，杜大太太眼里蓄满了眼泪，最后竟当众痛哭了起来。 这一幕震憾了众人，但杜大少奶奶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第572章 小童之死 作为杜家未来的宗妇，她不可能不知道寒露在安阳县的一些传说，原本只当是她谋生的一种手段，毕竟没人靠的女子有多难她也是知道的，而且这样的事也不少见。 可今日之事，杜大少奶奶是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她都觉得匪夷所思，最后只有承认寒露就是仙子下凡，才能解释得通。 其他人和杜大少奶奶感觉一般无二，也觉得很是神奇。 寒露不知道自己“仙子下凡”之名，又渐渐在南荆府流传。 她关心的是通天法师有没有抓到，白逸尘是不是真的逃脱了，如果这两个人没抓到，那自己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 而经此一事，其他夫人小姐也不愿多呆，很快就走了个干净。 “娘子，我们回府吗？”怀扬看着寒露。 “让我想想。”寒露思索了一下，缓缓摇头，转身去了悬音阁旁，她之前休息的院子。 怀扬和广丹虽然不知道寒露要干什么，但还是立即跟着去了。 走到正屋，寒露便招呼着怀扬和广丹一起将地板搬起来，露出了那个秘道。 “秘道的入口在这里？”怀扬瞠目结舌，之后又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蠢了，秘道在地底下，入口当然就在地面嘛。 只是看到寒露拎着裙子就要进秘道的时候，怀扬一把拉住了：“娘子，您干嘛？” 寒露抿了抿嘴唇，下巴挑了一下，示意那个秘道：“我想下去看看，或许能找到通天法师。” 广丹听着心里直跳，小声道：“娘子，通……通天法师在这里？” 寒露迟疑地摇了摇头：“不一定，但我总得去看看才安心。” 广丹有些急了：“娘子，会不会有危险？” 寒露深吸一口气道：“或许吧，但如果让通天法师跑了，一样有危险。” 而且，是灭顶之灾。 广丹听了也拉住寒露：“娘子，我们陪着您去，我先下。” 说着广丹拎起裙子就往洞口走，却被怀扬直接拎到了身后：“捣什么乱？你们都不会武功，自然是我在前头。” “可是你万一有什么的，我和娘子怎么办？”广丹着急地说。 “你们别争了！怀扬跟我下去，广丹出去找到沈司的人，让他通知沈司，知道我们在这儿。” 寒露的语气坚定，广丹也知道自己跟着下去起不了多大什么作用，因此点点头，便转身飞一般地报信去了。 怀扬要在前面开路，寒露也没有阻止。 毕竟在这种时候，肯定是怀扬比她更有能力，也更有经验，争这个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越走，寒露越是感慨。 难怪通天法师要弄那么多的银子，这秘道都是由青地板铺就的，走在上面平滑而宽敞。 不禁如此，两旁还有通气孔，隔断距离便点着长明灯，虽然不是很亮堂，但是照路是没有问题的。 带路的是寒露，她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天字一号院的方向，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她却总觉得通天法师应该就在那里。 怀扬表示不解，沈良在天字一号院让通天法师跑了，沈司应该也赶往了那里，通天法师只要不是太傻，就不会还呆在那儿。 “看看吧。”寒露做着口型。第五小说.d5xs 怀扬只能点头。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便遇到了一个出口，那是一个木门。 寒露相信已经到达天字一号院了，只是这是哪个出口，却不得而知。 两人对视一眼，推，还是不推？ 不推，走这么久没有意义。 推呢？谁知道那边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寒露走上前去，靠在门边仔细听了听，什么也没听到，而且从木门的门缝看过去，那边很是昏暗，看不到什么。 “这里应该是个房间。”寒露用极小的声音对怀扬道。 “打开？”怀扬问寒露。 寒露点了点头，正要退开让怀扬踹门，却听到“嘎吱”一声响，木门那边传来了声响。 于是寒露又凑了过去，却见通天法师一身狼狈地带着一个小童奔了进来。 “师尊，您进去秘道逃吧，我出去引开他们。”小童一脸地坚毅。 “童儿，师尊永远都忘不了你。”通天法师感慨地摸了摸小童的脸。 “师尊这话是怎么说的，这是徒儿应该做的，您快进去吧，他们绝对想不到您还在天字一号院里。”小童说着便将通天法师往秘道这边推。 寒露往后一缩，正打算带着怀扬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下一刻却怔住了。 那小童忽然眼睛一瞪，脖子一歪，整个身子就软了。 而通天法师那只原本摸着小童脸颊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小童的脖子，小童顿时像个破布袋似地跌落在了地上。 怀扬见寒露状况有异，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已经攥成了一个拳头，冰凉冰凉的。 怀扬凑近门缝看了一眼，恰好听到通天法师道：“小童，别怪师尊，师尊自身难保，自然也是保不住你的，你安心去吧，来生我们还做师徒。” “你个死老道，好有脸！”怀扬抬脚就将门踹开。 通天法师一惊，忙转身看向身后：“你是谁？” 当看到怀扬身后跟着的寒露时，通天法师脸部肌肉一松。 “是寒露啊，你怎地从这里过来了？”通天法师以为是白逸尘没按自己说的那般，让寒露忘掉秘道。 “你居然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寒露眼睛直盯着那小童。 他不过才八岁左右，和沈清一般的年纪，寒露不由得从心窝里生出一股锥心般的痛。 “寒露，你怎么这样跟为师说话？”通天法师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怎能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寒露突然抬起头看着通天法师，眼睛都红了。 “人谁不死，他不过是早了些年罢了，还少受些苦。”通天法师故意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但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他已经看出，寒露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能够掌控得住的弱女子。 “哦，那你死不死？你要不要也早些年死，也少受些苦。”寒露的声音冷得都快结出冰渣子来了。 “寒露，你看着为师的眼睛，为师告诉你为何这小童会死。” 第573章 通天法师身亡 通天法师忽然转了一种神态，以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对寒露说。 “好，那你也看着我的眼睛吧。”寒露盯着通天法师，声调平稳地说，“通天法师，你现在行走在一条黑暗的道路上，路的尽头，你会看到微弱的光亮，没错，就朝着这团光亮走去……” “娘子，您跟他说这些没有用的。”怀扬突然插嘴道。 寒露心里一个“咯噔”，同时原本神情已经迷离的通天法师，眼底突然精光四射。 “寒露，你竟对为师使用禁术！”通天法师黑着脸道，他更没想到的是，寒露居然会禁术，于是道，“你究竟师从何人？” “禁术？你抬手就能要了别人的性命，却跟我讲禁术？”寒露的目光阴冷起来。 怀扬听到这样一段对话，也知道自己恐怕是做错了。 “娘子，这老道如此心狠手辣，杀了他。”怀扬眼睛微眯，杀心顿起。 寒露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怀扬，只是她还是有所迟疑。 毕竟直接致人性命这样的事情，寒露从来都没有做过。而且寒露知道，通天法师的存在，对于沈司剿灭十二门来说，应该是有用处的。 只是没等寒露开口，通天法师已经抽出腰间的软剑，和怀扬缠斗在一起了。 这时寒露才发现，通天法师竟是会武的，而且和怀扬打得不分上下。 在这个时候，寒露也没办法，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好在通天法师渐渐显出了颓势，他毕竟年纪大了，而且这些年来一直是装神弄鬼的，功夫也荒废了许多。 只是没想到，通天法师在武功不敌的情况下，竟抬手对着怀扬撒了一团粉末，怀扬竟就此愣住了。 寒露眉头一颤，不好，通天法师又要使诈。 就在通天法师手中的软剑要刺中怀扬的时候，寒露不顾一切地操起手边的木凳子朝通天法师砸了过去。 通天法师的剑在距离怀扬半寸长的地方停住了，血从他头顶渗进银灰色的发丝，然后蜿蜒流到了下颌，再滴到地上。 就在寒露愣愣地，以为自己把通天法师给砸死的时候，他竟转过身来，脸上的血迹和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究竟……是何人……”通天法师拎着剑，脚步踉跄，但却面目狰狞。 “我就是寒露。”寒露虽然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通天法师死死地看着寒露，然后抬起了手中的剑。 只是这一剑，依旧没有刺出来，倒是另外一柄剑透胸而出。 通天法师终于倒下了，露出身后的怀扬。 “娘子！”怀扬走过来扶住寒露。 “我没事。”寒露低声道，但扶住怀扬的那只手，却不由控制地在抖。 这时，房门再一次被打开，寒露和怀扬吓了一跳。 当看到进来的是沈司时，寒露腿一软，整个人几乎挂在了怀扬身上。 沈司看到这一幕之后，立即走过来抱起寒露就往外走。 寒露虽然腿软，但头脑还挺清醒，这会儿也发现了，这其实是一个秘室。 走出这个秘室，外面其实是一个厨房。 谁能想到出入秘道的秘室，竟是在厨房的灶台后面。 重新看到阳光后，寒露很是适应了一下，才道：“通天法师死了。” 沈司回：“也好！”17小说.17xs 寒露听了，不禁往沈司的怀里蹭了蹭，却听到沈司道：“可惜白逸尘跑了。” 寒露的身子顿时又绷直了。 “你放心，我会抓到他的。”沈司察觉到了寒露的变化，安慰道。 “好，我相信你。”寒露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寒露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天竟黑了，我这一觉睡得可真好。”寒露看着窗外墨黑的天空喃喃道。 “睡什么睡，你是晕过去了好吗？”安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寒露这才发现，安颜竟就坐在床边。 “我晕过去啦？为什么？”寒露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晕过去的理由。 “太累了。”安颜回道。 “那就还是睡过去了啊。”寒露强调。 晕过去什么的，说着太吓人了，而且也挺没面子的。 不过不管是晕，还是睡，寒露想到白逸尘跑了，心里就很是不爽。 而且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通天法师那张可怕的丑脸，直到沈司知道后，坐在她床边陪着她，她才一夜无梦。 于是渐渐，寒露窗边的榻，便成了沈司的床。 通天观一事终于告一段落，只是却波及到很多官场中人，首当其冲的就是李知府。 李知府虽不知通天法师与十二门的关系，但却与之以非常之手段，谋害民财，因此被就地免职，押解京都。 南荆府的日常政事，暂由同知孙大人代管。 寒露想到孙夫人那耀武扬威的样子，都直想撇嘴。 但孙夫人却跑到楚南王府来求见，却因沈司的吩咐，王府的下人们根本就没让寒露知道这事儿。 坐了三天的冷板凳，孙夫人才怏怏离开，没再过来。 通天法师死了，白逸尘跑了，但其余的人都被抓住了。 尽管如此，寒露的心情却也没好到哪儿去，于是带着怀扬和广丹出去找做糕点的铺子。 逛累了，中午便到福寿楼去吃饭。 秦东来看到寒露过来，激动得不行。 “寒娘子，您终于有时间过来了，我我我我让他们都出来给您磕头。”秦东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秦东来的声音大，整个福寿楼的人都听见了。 那些伙伴们都挺好奇，纷纷看向这里，想瞧瞧新东家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寒露情绪不佳，因此道：“我今日只是路过，过几日再正式见见他们。” 秦东来很有眼色，赶紧道：“那我给你安排一间靠窗的，景致好的包间？” 寒露点了点头，她虽然不做酒楼，但也知道，每个酒楼都会留上几个好的包间，以备突然有贵客过来，或者有争执的时候，能够起到缓冲的作用。 秦东来挑的包间，寒露很满，往远处望是柳荫湖，往近处看是熙熙攘攘的南荆正街。 菜品也是秦东来安排的，其中的酒便是寒露自己酿的桃花醉，点心也是从楚南王府送过来的。 寒露却一直盯着楼下，怀扬忍不住问：““娘子，您看什么呢？”接下来直接骂了一句，“我去，这男人是不是欠揍？” 第574章 新东家 楼下一个女子朝哭着抱着一个男子的腿，泣不成声，喊他不要离开自己，嘴里还骂着狐狸精。 那男子一脚朝女子踹了过去，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寒露一声冷笑。 “娘子，这样的男人我揍他都嫌轻的。”怀扬没好气地说，还瞪了寒露一眼，觉得她没同情心。 “怀扬！”广丹扯了扯怀扬的袖子，意思是，怎么能这样跟娘子说话。 怀扬却噘了噘嘴，表示不服。 “人家愿打愿挨的事儿。”寒露懒懒地指着楼下的女子道，“那女子，也不是好东西。” “娘子，您这又是如何看出来的？”广丹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女子，一时没明白寒露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你看那女子的衣着。”寒露挑了挑下巴。 那女子窗着一身玫红色的缎子，有人群中很是耀眼。 不过这在广丹看来，也算不得什么，有的女子就是爱俏，家里若有些资产，便喜欢穿鲜亮的衣服。 “你再看她的鞋，绣的可是鸳鸯戏水。”寒露又道。 “还真是。”怀扬眼尖，一眼就瞧见了。 这往鞋面上绣鸳鸯戏水的，可还真的是不多见，大多是青楼女子喜欢绣这些，正经人家的女子，未出阁的小姑娘害羞，出了阁的倒现显得不够庄重。 不过，硬要扯，也能说小门小户的女子，没那么多规矩。 “她哭的声音虽然，但却是在干嚎。不仅如此，眼睛还不时地瞟向围观的人，说明什么？”寒露看向怀扬和广丹。 “说明，说明她并不是真的伤心。”广丹道。 “说明她图的是这男子的钱？”怀扬反问。 从那男子的衣着倒是可以看出，他家境应该是颇为殷实。 “你们都说得没错，不但如此，她还在寻找下一个能够接手的男人。”寒露看那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腰肢轻扭的样儿，嘴角嘲讽一笑，“当别人是傻瓜的人，自己往往才是最大的傻瓜。” 怀扬和广丹顿时觉得索然无味，都是活该。 “咦，娘子，您太厉害了。”广丹对寒露的钦佩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寒露嘻嘻笑着，喝了一口桃花醉。 “娘子，那他们呢？”怀扬又指了指远处相携而行的年轻男女。 “该是未婚夫妻。”寒露道。 “为何不是兄妹？”怀扬问。 “若是兄妹，他二人为何一直如此相敬如宾？且一直保持着一尺的距离。”寒露说道。 亲兄妹上街，再男女有别，也不可能如此清醒地保持着距离。 总有或近或远，或前或后的距离差。 “那若是久未见面的表兄妹呢？”广丹又问。 “那为何要一起上街？”寒露看着广丹，又指着那女子身后，“你看她的丫环，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既不打扰自家小姐与那位公子交谈，但又能在保证熟人看得见她的存在的范围内。”电子中文网.dzzzw 这一席话说得怀扬和广丹纷纷点头。 “娘子，不年不节的，他二人为何上街来？”广丹说完，便又觉得自己提了一个叫谁也回答不了的问题。 他二人如何上街来，自只有他二人自己知道。 虽说按理，既已订亲，便该在家里好好呆着，要见，也是在重要的场合远远地瞧上一眼。 “那男子衣料不差，但却不大合身，应该是在成衣铺子里买的，所以他应该是远道而来。”寒露说着顿了一下，才道，“该是打算回去了，所以那女子陪着他出来买些特产带，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小心意。” 同时，还将自己当家理事的水准，展现给婆家看，一举两得。 “原来如此啊。”广丹恍然大悟。 只是恍然大悟的人，不止是广丹。 秦东来同样瞠目结舌地站在包间门口。 对于那对吵嚷男女两人的关系，秦东来清楚得很，他没事就出去逛，什么事情能不知道。 可寒露居然就那么瞧一眼就知道，不论是开了天眼，还真的是看出来的，都叫秦东来佩服得无体投地。 旁边负责端菜的小二也听见了，双眼发亮地小声道：“公子，这新东家别看是个女子，这眼力劲儿可真是不一般。” 秦东来不喜欢别人叫他掌柜的，因此所有人都还是叫他公子。 听小二这么说，秦东来顿时得瑟起来：“那是，我秦东来是随便什么人都跟的吗，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新东家是什么人？” 小二有些懵：“一个女子啊。” 秦东来一声冷笑：“一般的女子我能把这酒楼卖给她？” 小二立即凑近问道：“那……我们这新东家究竟是什么人？” 秦东来往小二那边也凑了凑，小声道：“是仙子。” 小二不禁张大了嘴，仙子？开玩笑呢吧。 秦东来见小二不信，又道：“你还真信是看出来的？看出这个，还能看出另外那一对是未婚夫妻，且那男子还是远道而来？你怎么看不出来，我怎么看不出来？” 小二眨了眨眼睛：“也是哦，这也太厉害了，那新东家为什么不直接说自己是仙子呢？” 秦东来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小二：“我刚说了，她是仙子，不是你们村子里的神婆。人家若说自己是仙子，那门槛不要被踩烂了？人家又不要靠跳大绳挣钱。” 听了这一句，小二顿时觉得自己的目光狭隘了。 可不是吗，真正的仙子怎么可能需要靠跳大神来挣钱呢。 “好好干，跟着仙子干活，你以后会有福报的。”秦东来拍了拍小二的肩膀。 小二立即将头点像如同鸡啄米。 此后，福寿楼的风气焕然一新，每个人都兢兢业业，从大厨到打杂的，不论对家用什么手段，都挖不走人。 而此时，小二又提出一个新问题：“公子，新东家没婆家吗，你怎地叫寒娘子？” 秦东来伸手狠狠地在小二头上拍了一巴掌：“当然有婆家，这么好看的人会没婆家？但这些铺子都是寒娘子自己的，我们都是她手底下的人，她婆家不论是王府还是什么别家，我们都叫她寒娘子，别的都不认。” 小二懵里懵懂地点着头，不明白，但听公子的没错。 这时，门被打开，怀扬倚在门边。 第575章 品香楼 秦东来立即换了张脸似地，讨好地看着怀扬：“怀扬姑娘，您怎么出来啦？” 怀扬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上菜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若真是如此，这酒楼怕是早就关门了，莫不是欺负娘子这个新东家？” 怀扬这话说得秦东来小心脏都开始跳了起来，小二更是战战兢兢的。 “怀扬姑娘这话说得我都想去跳柳荫湖了。”秦东来赶紧解释，倒也没把事推到小二头上，反而说，“都是我的不是，我拉着他说话来着。” 见秦东来居然如此仗义，小二很是感动。 “这位姑娘，不关公子的事，是小的拉着他问七问八的问晚了，娘子要罚就罚小的吧。”小二伸直了脖子，尤如一只待宰的鸭子。 这时广丹走了过来，拉开怀扬，对秦东来和小二道：“行了行了，她开玩笑呢，送过来吧。” 小二小心翼翼地将饭菜端进去后，斗胆瞟了寒露一眼，顿时相信了秦东来“仙子”这一说法。 回到后厨，小二嘴上就像开了闸似的，比秦东来说得更邪乎。 寒露却说了一句叫秦东来意想不到的话。 “这店名不好听。”寒露纤细白嫩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 秦东来看了一眼，便强迫自己硬是挪开了眼睛。 “娘子说得有道理，福寿楼这名字太俗了，还是娘子来取个新名儿吧。”秦东来自认已经是寒露的人了，因此也改叫“娘子”，去了姓氏。 寒露并不在意这些，想了想道：“叫寒记品香楼如何？” 话音刚落，秦东来便叫好：“好好好，这个名字好，一个品一个香，雅致，娘子取酒楼的名字都带着仙气儿。” 虽是没有什么营养的彩虹屁，但寒露却被秦东来拍得心情好了些许。 至于雅不雅致的，她倒没觉得，只是觉得全都带一个香字，能起到一种品牌的效应。 不管怎么说，总比福寿楼要好，那名字她一听，就想到鸦片，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娘子，既然换了店名，是不是重新开业一次的好？”秦东来问道。 寒露想了想，同意了，总不能来一个客人解释一次。 “那我让后厨想几个新菜。”秦东来说道。 “我给你写几个。”寒露让秦东来拿纸笔来。 当然，寒露只是写写菜谱，如香酥肉、红烧肉淋锅巴以及素丸子，至于火候什么的让他们自己琢磨去。 秦东来拿着菜谱看了半天，尤其对素丸子颇为好奇。 “素丸子，娘子这个……”秦东来挠了挠头，“能好吃？” “这道菜既有肉的口感，又有素的鲜香，对身体也极好。”寒露回道。 她也知道，这会儿跟秦东来说什么脂肪和热量，定是说不清楚的。 而秦东来理所当然地认为，寒娘子是仙子，当然喜欢吃素，而且她吃的素食当然和别人吃的不一样。 于是秦东来特意吩咐大厨将这道菜好好地研究研究，一定要做出众人吃了之后回味无穷，三日之内必定来吃第二次的效果。 并且，做好有赏。 而大厨在此之前已被众人洗脑了，便是没有赏钱也会好好做。爱书屋.ishusexs 在寒露是仙子的前提来，大厨没有觉得秦东来的要求有什么不能达到的，而是埋头研究，等把这道菜做出来的时候，头发恨不得都白了一小撮。 秦东来还特意送到楚南王府给寒露尝，倒是把她很是惊艳了一番，比她在现代吃得好吃多了，于是在广丹面前感慨，看吧，做生意就是要懂得放手。 这是后话，写完菜单后，寒露又跟秦东来提了几条促销的方式，并在酒楼的西侧开了个小门，专门卖流香居的炸食。 至于点心这块儿，寒露还是满意的。 桃花宴过后，安阳县溢香居的生活陡增，帘儿便回了安阳县，而她带过来的几个孩子中，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名叫李抿的小伙子悟性颇高，已经会一些小点心。 今日福寿楼招待寒露的这些小点心便是李抿做的，寒露觉得还不错，假以时日不一定比帘儿差。 “回去的时候提醒我一下，我见见这个李抿，看看人品如此。”寒露吩咐广丹。 广丹对李抿是有印象的，因此赶紧应了。 正说着，沈良的一个手下不知道怎么找过来了，说请她去一趟衙门。 去衙门？ 寒露和怀扬广丹对视了一下，心情顿时有些激动，莫不是白逸云抓着了。 想到这儿，寒露便坐不住了，起身对秦东来道：“开业的事就辛苦你了，有事到王府来找我，或者托人给广丹带话都行。” 秦东来立即挺直了身子：“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有事一定会去请教娘子。” 目送寒露的马车连影子都没有后，秦东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定制牌匾，只是说出“品香楼”三个字之后，他内心莫名地沮丧了那么一下下。 但很快，秦东来就说服了自己。 自己在酒楼还是有分红的，哪怕是改名字了，也是自己的酒楼，一样一样的。 再说了，这才真正是自己经营的酒楼，哪怕寒露才是真正的东家，但经营的是自己，这倒比以往更好些。 这么一想，秦东来又乐呵起来。 于是在南荆府，秦东来的名声从纨绔变成了二傻子。 酒楼都改姓了，他倒比以往还更勤勉些。 *** 这边寒露赶到南荆府衙门，一下马车便看到沈良在门口转着圈儿。 看到广丹从马车上跳下来，沈良快速迎了上来：“少夫人到了。” 寒露一边下车一边抬头看着沈良：“叫我来何事？” “少夫人，是冷莫问要见你。”沈良一脸为难地回道，“若见不到你，她什么也不肯说。” 冷莫问？就她那性格，寒露怀疑她知道的有限。 不过来都来了，寒露也不怕见一见。 沈良一边带着寒露往里走，一边低声道：“除了冷莫问，张恩道也成天哼哼叽叽地说是要见少夫人，不知道少夫人见是不见。” 张恩道那边寒露一点儿都不意见，他不嚷嚷才奇怪呢。 “如果可以的话，那就见过冷莫问之后吧。”寒露回。 第576章 探监 无论如何，这两人也不能一块儿见，最后会闹成菜市场的。 跟着沈良在南荆府大牢七拐八弯地很是走了一段路，才到冷莫问的牢房。 寒露不禁想，冷莫问当初是怎么惹到沈良了，居然被关到这最里头，不说别的，光通光这个问题就能愁死人。 走到最里面的最里间，寒露很是适应了一会儿，才看到正在打座的冷莫问。 也是佩服，如果是张恩道，估计这会儿已经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的，但她却还是如此淡定。 站在牢房门口，寒露没有开口。 “你来啦？”冷莫问终于睁眼看向寒露。 “听说你要见我，我就过来看看。”寒露也看向冷莫问，又补了一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冷莫问咬咬牙，走到牢门边儿上，透过木栅栏看着寒露，尽量用自己认为的，颇为温和的口吻道：“我有话单独要跟你说。” “哈？”寒露一声冷哼，“所以呢？” “叫他们回避一下。”冷莫问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些。 广丹和沈良正想自己自觉地回避，却听到寒露道：“那倒不用，他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 开玩笑，我单独和你见面，以后还说不清了。 古今多少卧底都栽在这上头！寒露暗道。 沈良却感动得不行，总算是成为寒娘子信得过的人了。 虽然感动，但沈良也察觉到了寒露和这冷莫问之间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硝烟，于是决定暂时不掺乎进去，别回头把自己烧成了灰。 寒露的眼睛落在冷莫问那双紧紧地抓在栅栏上的手，想着这南荆府就是穷，牢门居然不是铁的，这木头门不会拍一掌就碎成了木渣渣吧。 好在冷莫问手指的骨节儿都抠得泛白了，也没抓破栏杆一点皮儿，寒露总算是放心了，木头的密谋还可以。 “师尊死了，你还活着！”冷莫问冲着寒露嚷嚷着。 “冷莫问，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活着又怎么啦？你不也活着吗，大家都活着啊。”寒露见冷莫问出不来，也放松了许多。 可你活得最滋润！冷莫问瞪着寒露。 只是这会儿，冷莫问也拿不准寒露究竟有没有背叛通天门。 可她想私底下问问，寒露却又不让身边的人退下。 之前冷莫问说是打座，其实想了好久，通天门到如今这地步，应该和寒露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冷莫问不比张恩道，她一直在通天法师和白逸尘身边呆着，多多少少也看出来了，通天法师和白逸尘，并没有拿寒露当自己人。 说白了，糊弄傻子玩儿呢。 所以这傻子就算是想背叛通天门，也没这个能力。 因此冷莫问不忍也得忍，她还想通过寒露走出这牢房，毕竟她俩之前一直不对付。如若自己现在还不低头，万一被押解进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好易小说.haoetvxs “寒露，你能不能走近一些？”冷莫问的声音软了下来。 这个寒露倒是不介意，于是靠近了栅栏，但却控制在冷莫问能伸手挠她的范围内。 “寒露，我知道以前我对你不大好，但现在师门有难，你不能因此袖手旁观。”冷莫问道。 “那我有什么办法。”寒露故意露出一副既迷茫又委屈的模样来。 “我知道你喜欢的白师兄，你是没办法才呆在楚南王身边的，现在白师兄在逃，也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险境，你不担心吗？”冷莫问看着寒露。 寒露真的想扒开通天门的这些人脑子看看，你们是凭哪一天认为白逸尘比沈司更能让我喜欢？ 不过她倒是看出，冷莫问对白逸尘是很担心的。 但面儿上，寒露却是惆怅地一声长叹：“担心又有什么用。” 冷莫问看到寒露这个样子，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个蠢女人对白师兄还有一丝情意，自己就能走出去。 “寒露，你找机会放我过去，我会武功，我能助白师兄一臂之力。”冷莫问急急地说。 “你知道白师兄在哪里？”寒露也急急地问。 只要把白逸尘抓住，通天门这边解决了，那自己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当然知道，否则我怎么去救他。”冷莫问都急死了，感觉寒露的脑子是不是进了屎。 “那你告诉我啊，我去救他就可以了。”寒露双眼放光地看着冷莫问。 冷莫问更是断定寒露是真的想救白逸尘。 “寒露，你是楚南王府的人，怎么能去救白师兄呢？况且，你又不会武功，去了反而会引起更多的人抓捕，只能是拖累白师兄。”冷莫问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儿伤人，又赶紧解释，“我不是说你没用，等白师兄安顿好了，我一定让他过来接你，不会让你在楚南王府久呆的。” 我可去你的吧，谁会要白逸尘来接！寒露暗自撇嘴。 “这样啊……那你让我想想。”寒露一脸地沮丧。 “还要想什么呀？你多想一分，白师兄就多一份的危险。”冷莫问急了。 “冷师姐，你当这牢房是我家的啊，我说放你就放你啊？这不得想办法嘛。”寒露瞪了冷莫问一眼。 “呃，你说得……也有理。”冷莫问知道自己太急了些，于是硬挤出一个笑来，“寒师妹，那就拜托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向十二门的师长说明你的功劳。” 十二门？寒露额头直跳，她真的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如果通天门全歼也就罢了，如果没有，那倒不如在十二门那边埋个迷魂阵，她可不想时时妨着十二门来报复。 “那行吧，我想想办法，你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哈。”寒露说完便见冷莫问一脸狂热地猛点头。 走出冷莫问这间牢房，沈良便将寒露带到了张恩道的牢房。 相比较起冷莫问来说，张恩道简直就是让寒露放松来的。 一看到寒露，张恩道便扑了过来，当然，如果没有栅栏的话。 “寒师妹啊寒师妹，你可算来了，师兄我可想死你了。”张恩道一边哭诉一边扒拉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说，“你看看我啊，我比那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第577章 布政使府上的嬷嬷 “你知不知道，他们每顿只给我一碟咸菜一个糙馒头。我跟他们说我是楚南王府少夫人的师兄，他们还笑话我，甚至还用鞭子抽我。” “寒师妹啊，你再不来，你师兄可就要冤死了啊。” 寒露就默默地看着张恩道表演，忽然心里就起了一个疑问。 张恩道真的一直觉得，他和自己关系特别好，已经是自己人了吗？ 或者他真的认为，自己应该护着他吗？ 寒露等张恩道嚎累了，才道：“张恩道……” 只是才一开口，便被张恩道打断，他一脸惊讶地问：“寒师妹，你喊我什么？” 为了能够正常地对话，寒露只好道：“张师兄，抓你的又不是我。” 张恩道一点头：“我知道不是你，但只要你说一声，他们就不敢这么对我，至少不会不给我吃好吃的。” 说着张恩道还委屈上了。 寒露这心情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你自己做过的事，你没点数吗？ “张恩道，我身上的寒毒还没除呢，你还指望着靠我过好日子？”寒露提醒张恩道。 张恩道听了这句，一脸震惊地看着寒露，半晌之后又缓缓地低下头。 就在寒露以为张恩道没什么可说的时候，他却委委屈屈地说：“这也不是我给你喂的啊。” 寒露给气的，指着张恩道的鼻子说：“不是你喂的，是你的小妾喂的吧，你不负责任的吗？” 张恩道听了这句，眼圈都红了：“什么小妾啊，寒露啊，你看我这样的一个人，我要什么小妾啊？” 寒露听着张恩道这意思，似乎另有隐情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啦？影响你娶妻纳妾这个流程吗？”寒露冷哼一声，“如果她真不是你小妾，那她是你什么人？” “我这样儿的人娶妻纳妾不是丧了良心么？她明面儿上是小妾，实际上都是别门的人。”张恩道叹道。 别门的人？寒露明白这意思，是十二门中其他门的人。 “别门的人为何去你那里？”寒露真的好奇了。 “来跟我学着点儿。”张恩道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寒露这回是真的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敢情是交流学习来着，所以张恩道那里被自己整垮了，那些女子就各回各家了。 既然如此，那怎么还会妻妾相争？演戏演全套？ 不过说起寒毒，寒露有些绝望了，这个不是非得等到剿了十二门的老巢才能解吧？ 那十二门可被朝廷打压了几十年，却越来越兴旺，自己还有戏吗。 寒露越想越沮丧，转身就往外走。 “寒露，你真的不救我吗？”张恩道看着寒露的背影，喃喃道。 寒露连头都没回一个，张恩道手一松，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 “怎么就忘了寒毒这件事呢。”张恩道将手往脑子上拍了一下，寒露从来都是记仇的呀，凭什么就认为她对自己会例外。鱼鱼小说.yuyubook 寒露回到楚南王府就去找沈司，却被告之沈司还没有回来。 “不在衙门，也不在王府，跑哪儿去了。”寒露嘀咕道。 但也无法，只能暂时先回了栖凤堂。 刚到，欣悦便进来，说一个穿着很是富贵的嬷嬷说是布政使胡大人府上的，求见少夫人。 “布政使大人府上？”寒露愣住了，自己从来没和什么布政使打过交道啊，也没听沈司说起过。 布政使可是从二品，掌管着整个南楚行省的民政和财政，这可是个实权派的人物。 便是寒露是正经的楚南王妃，也不能不见这个来自布政使府上的嬷嬷。 不过在这一瞬间，寒露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沈司是楚南王，而不是南楚王。 到了花厅，那嬷嬷便被请了进来。 不愧是布政使府上的嬷嬷，一言一行都极为端正有礼，比之许多大家的夫人都有过之。 “奴婢丰氏见过少夫人。”嬷嬷进门，便不卑不亢地朝寒露行了一礼。 “丰嬷嬷多礼了，赶紧坐下来说话。”寒露笑眯眯地示意广丹看座。 丰嬷嬷也不推辞，笑着在寒露的右手边坐下，然后说明了来意。 只是这来意让寒露听着颇为无奈。 原是布政使家的老夫人这些日子睡得不大好，总是做恶梦，白天也是食不下咽，有的时候还会说些胡言。 一家人想了许多法子，可却也没有办法，因此听得寒露“仙子”的名声，便寻了来。 “还求少夫人大发慈悲，给老夫人观上一观。”丰嬷嬷说完一脸诚恳地看着寒露。 “不知老夫人高寿？”寒露问道。 “老夫人已年过花甲，平日里身子也是极好的，只是这些日子……”丰嬷嬷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道，“不知，是不是有邪祟。” 寒露一听“邪祟”这个词就头大，但又必须理解，毕竟这古代科技不发达，很多事情只能往邪崇上面推。 便是在现代，许多人不了解心理学，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这胡老夫人已经六十多岁了，催眠术怕是不行，万一老太太受不了梦境的刺激，心脏病或高血压犯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跑一趟胡府倒没什么，可寒露总觉得，跑这一趟的话，自己就真的成了神婆了。 这感觉，总叫人觉得别扭。 丰嬷嬷也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寒露有些迟疑，于是起身朝她跪下了。 “丰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寒露吓了一跳，广丹也立即过来扶起丰嬷嬷，轻声道，“嬷嬷不必如此，我们家少夫人能帮的一定帮……” 广丹的那句“不能帮的也确实帮不了”还没说出口，丰嬷嬷便道：“那奴婢便替主家多谢少夫人了。” 似是怕寒露反悔，又道：“一路上绝不让少夫人吃苦受罪，我们府上的马车接少夫人过云，也照样送您回来，凭少夫人有什么要求，没有不应的。” 寒露不禁哭笑不得：“我能有什么要求。” 丰嬷嬷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是奴婢胡言乱语了，少夫人什么没有，少夫人莫怪，为着老夫人的事，我们府上从主子到下人，都吃不香睡不下的。” 丰嬷嬷都这样说了，寒露若不去走一趟，自己都觉得不合适。 可她总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对。 第578章 胡家 寒露对这时代的朝堂不是很明白，也怕自己拿捏不了这种分寸，因此还是跟丰嬷嬷说，得问一下沈司才行。 这是常理，丰嬷嬷也没说什么。 让欣悦带着丰嬷嬷去安顿后，寒露便则坐在花厅愣神。 “娘子，去吗？”广丹问，顺便将寒露手边的茶换上了热的。 “看看也没什么，只是得过去一趟。”寒露皱眉。 虽然通天门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但她还是觉得局势不大稳定，虽然现在她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想问一下沈司，但他却因公务出门了，都来不及跟寒露说一声。 寒露想着，如果让布政使家的老夫人过来一趟就好。 可丰嬷嬷却道，老夫人一直说自己没病，只是人老了。 寒露一听便知道，想让老夫人到南荆来是不大可能的了。 “少夫人，原本该我家夫人亲自来，只是这些日子大人公务繁忙，夫人不敢离开老太太，因此才派老奴过来，还望少夫人莫怪。”丰嬷嬷又道。 寒露一听便有些不好意思，她之前就是想着，布政使家的如果真的当自己是楚南王府的少夫人，怎么着也不能只派一个嬷嬷过来。 只是丰嬷嬷这么一解释，倒显得自己小气了。 最终寒露还是决定去一趟，官场上最忌讳背后放冷箭，更何况沈司还是武将，若上了战场，这粮草慢了一日，不定都能给他带来莫大的困扰。 至于冷莫问和张恩道那边，沈司也留了话，一切听从寒露的安排。 于是寒露便让人找机会把她们出俩都放了，放是放了，但同样也派人跟着。 冷莫问肯定是会去找白逸尘的，跟着她，不定真的可以找到人。 除此之外，寒露还是有点私心，如果冷莫问和张恩道放出去了，十二门那边无论如何都不能断定她背叛了通天门。 寒露觉得自己这会儿特别像是一只兔子，能给自己多挖一些坑就多挖些，能缓一时便缓一时。 寒露不想拿自己和三个孩子冒险，她觉得沈司应该也能够理解自己。 既然答应了丰嬷嬷，寒露便没有拖拉，第二天便坐上了布政使家的马车，期待早去早回。 临出门的时候，沈歌又是一万个不乐意。 只是这次不比去别家，寒露便没有带着她，最后直接把她哄睡了，又交待了桂嬷嬷一番，这才出得门去。 可刚到门口安颜就追出来了，寒露说这次不会催眠，她依旧要跟着去见识一番。 寒露想到胡老夫人也有可能是身体上的原因，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 南楚行省位于金安府，距离南荆有百里之远，天亮的时候出发，到了午间便入了城。 到了布政使胡大人府上，和全家的女眷客客气气地见了面之后，寒露等人便被带到了花厅，那里已经摆好了一桌席面。 因胡老夫人精神不济，胡夫人便伺候她去歇着，由胡大少奶奶当陪客。 吃完了午饭，寒露等人被安排到了位于胡家后院西南角的竹苑。 竹苑虽然位置略偏，但却很是静谧，一看就是待客的地方。 院内修竹丛丛，极为雅致，室内的陈设也很够档次。寒露看得出来，胡家对自己不算敷衍。 广丹瞧着也挺满意：“娘子，这院子还挺好的呢。”3a阅倍看.aaazw 怀扬却撇了撇嘴：“好有什么用，我们家娘子缺院子住不成？他们家就不该上门请娘子过来。” 前几日，秦家已经搬走，怀扬过去做的交接，回来后便对寒露说，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买秦家这宅子了，有自己的宅子，那感觉真的是不同的。 听了怀扬的话，寒露皱了皱眉。 其实也正因为是这个原因，所以寒露才迟疑了。 别说胡家只是二品，便是超一品，按理也不能只派个嬷嬷过来请寒露给老夫人看诊。 只是一方面丰嬷嬷口吻极为真诚，如果胡老夫人真的身子不大好，作为儿媳，胡夫人也是不好离开。 其次，寒露知道，如果真的是心理上的问题，而没得到及时地医治，很有可能引起身体上的问题，而且更难治好。 “那这胡家是什么意思，故意羞辱娘子吗？”广丹虽然是问怀扬，但却看着寒露。 “应该不是。”寒露摇头道。 如果真的是羞辱，胡家不可能对自己是这个态度，换句话说，他们也不敢。 成武王府的势头蒸蒸日上，沈家的家事不是一个布政使能指手划脚的。 寒露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了敲，胡家之所以敢之样，估计也是算准了自己一个民间农女出身，又没有真正地得到成武王府的承认，因此为人处事定会小心翼翼。 所以只要丰嬷嬷态度诚恳一些，寒露又急于与贵人打交道，所以定是会应的。 如果胡家真是这样认为的，倒也没错。 区别在于，寒露不是急于与贵人打交道，而是听到胡老夫人的病情，便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对于孩子和老人，寒露总是极易被打动。 总之，虽然因由不同，倒也是殊途同归。 “别想了，来都来了。”寒露道。 至少看那胡老夫人的模样，确是颇为憔悴，眼底下都有着一抹浓重的乌青。 “就是，想那么多做什么，容易老。”安颜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正说着，有人在外面请安，尊夫人吩咐，给寒露等人送吃食来了。 寒露她们正好还没吃，听到吃的自然是精神又振奋了起来。 “娘子说得有理，不如先歇会儿？”广丹试探着问寒露。 “也是，娘子，晚上便看看那胡老夫人病情究竟如何，没什么事的话，明日就回去。”怀扬也说。 寒露想想也是这个理，便没再多琢磨这个，既来之则安之吧。 反正回南荆府也只要半天的时间，只是没想到这个午觉睡得可真长，直睡到天刚擦黑。 寒露原想着，晚间去给胡老夫人看看，不想胡夫人那边却传话来，说胡老夫人突然昏睡了过去，因此今日不能诊脉了。 “不是说睡不着吗？怎地又昏睡？”广丹皱眉问着过来传话的小丫环。 “可不是，有的时候几日不睡，有的时候又要睡上几日。”小丫环愁容满面地回。 还有这等事？ 寒露和安颜对视一眼，难不成这次要等上几日。 第579章 老年痴呆 等得时间倒也不久，两日罢了。 寒露虽然有些着恼，但面对这样一个生病的老人，又能怎样。 得知胡老夫人醒来的消息是在午后，寒露刚午休起来，精神正好，于是和安颜一起过去了。 胡老太太似乎也刚起身，正躺在罗汉床上听小丫环念书，胡夫人也在一旁伺候着。 看到寒露过来，胡夫人和胡老夫人都起身相迎。 “老夫人快歇着，别客气了。”寒露上前一把扶住胡老夫人。 不管什么目的，她都觉得这胡老夫人的病是真的，只是睡了两日，这精神头儿似乎也还是不大好。 “今次真是劳烦少夫人了。”胡夫人也一脸真诚地说。 真诚倒是真诚，只是真诚中寒露看着，总觉着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安。 寒露不禁看了胡老夫人一眼，难道老夫人的病是因为她这个儿媳？ 寒暄了一番之后，寒露方道：“安大夫医术极好，不如让安大夫先诊脉？” 胡老夫人指着胡夫人道：“我这是老人病，她偏不放心，还麻烦少夫人带着大夫跑一趟。” “都是我的错。”胡夫人立即作揖赔礼，尔后才道，“母亲，既然少夫人带着大夫过来了，不如麻烦她给您看看，也叫我和老爷放心。” 胡老夫人点头道：“那成吧，你且忙你的去，霖哥儿还小，离不开娘。” 胡夫人身子一顿，笑容苦了起来，但还是说：“娘说得是。”又对寒露和安颜道，“那就辛苦少夫人和安大夫了。” 寒露颔首：“胡夫人忙去吧。” 胡夫人离开后，怀扬和广丹也退到了门外。 安颜诊脉之后，道：“老夫人的身子没什么事，就是睡眠不足，食欲不振。” 胡老夫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我都说了没什么事，他们就是不放心。” 寒露笑着道：“那也是胡大人和胡夫人的一片孝心，老夫人有福呢，不知老夫人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寒露的声音极为轻柔，如春风抚面。 安颜不禁看了她一眼，平时可没见她这样说话。 “没什么，就是安大夫说的那样，就是有的时候老记不住事儿，左手边放了东西，右后边就记不得了。”胡老夫人自嘲地摇了摇头，“也是人老了才会如此。” “老夫人，睡得好才吃得香，吃得香身体才好啊。”寒露回道，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睡不好的？” 胡老夫人默了默，才道：“有一个来月了。” 一个来月，从时间上来看，按理是不算长的。 可鉴于胡老夫人的年纪和身体状况，还是应该引起重视。 于是寒露又问了几个问题，且边问边聊，叫胡老夫人丝毫察觉不到别的，只当是闲聊。 连安颜都没察觉出别的事，反而不时地看向寒露，跑了这么远，陪老太太聊天来了吗？ 安颜正胡思乱想，却发现胡老太太竟抹起了眼泪。 “我女儿刚又添千金之喜，要我说女孩儿多好啊，贴心着呢。可婆家不乐意，那小妾纳了一院子，我想着等她满月了，便接她过来住几天。”百度小说.baiduxs 一旁伺候的丰嬷嬷听着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递上帕子道：“老夫人可要保重身子。” 胡老夫要却道：“我保证有甚用，早知道不叫琴儿嫁那样的婆家。”说着又开始抹泪。 安颜都听得呆住了，依胡老夫人这年纪，她的小女儿还在生产？ 寒露也在琢磨，除非胡老夫人老年得女，而她的小女儿生的也不是头胎。 但即便如此，这在现代来看，年纪都偏大。在普通十五六岁就成亲的古代，尤其不合常理。 又陪着胡老夫人坐了会儿，寒露才道：“老夫人，小姑奶奶不会有事的，您瞧着有些累了，先歇着，等晚间我们再来陪您说话。” 寒露握住胡老夫人的手，轻轻拍了几下。 她使用了一点点只是更利于胡老夫人入睡的催眠术，果然胡老太太听完了，便开始打哈欠：“少夫人说得是，我是该睡会儿了。” 该睡会儿了？寒露微微皱眉。 一旁伺候的丰嬷嬷和几个贴身丫环，脸上个个都露出喜意，寒露更是觉得事情似乎不对。 一走到门外，安颜便问寒露：“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寒露正要说话，便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少夫人留步。” 丰嬷嬷急急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寒露看了过去。 丰嬷嬷走到寒露跟前行了一礼，才道：“少夫人，奴婢斗胆，想请问我家老夫人究竟如何？” 寒露没回，反而问道：“你家小姑奶奶刚刚生产？” 丰嬷嬷听着一声轻叹：“不瞒少夫人，我们家小姑奶奶已经……已经过世二十年了。” 这在寒露是意料之中，但安颜却张大了嘴：“过世二十年？” 丰嬷嬷点了点头，然后拿出帕子开始抹泪：“小姑奶奶生小小姐的时候大出血，老夫人请妇科圣手给止住了，但到底亏了身子，小姑奶奶的婆家嫌弃她生的是女儿，也没好生照料，没几年就……” 寒露和安颜对视一眼，胡老太太放在心里念叨的，其实是她过世多年的女儿。 “少夫人，您真是神仙，我们家老夫人没有像今日睡得这样好的。”丰嬷嬷小声问道。 “没有像今日睡得这样好的？”寒露皱眉问道。 “不对啊，不是已经睡了两日？”安颜不解地看着丰嬷嬷。 “是……是睡了两日，但却辗转反侧，不像今日睡得如此安稳。”丰嬷嬷支支吾吾地说，似是怕寒露再问，又道，“少夫人，您说老夫人是不是叫小姑奶奶找上了？” “你们想多了，没有这回事。”寒露摇头，见丰嬷嬷还要问，便道，“回头我们会与胡夫人说的。” 丰嬷嬷再关心胡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下人，只能到此为止了。 其实寒露并非看不起丰嬷嬷，而是想与安颜商量一番再说。 回到竹苑，寒露便迫不及待地问安颜：“你瞧着这胡老夫人是怎么一回事？” 安颜却反问寒露：“你说呢？” 我说？我说我觉得像阿尔茨海默病，但这洋词儿说出来安颜肯定不知道。 “我瞧着像是老年痴呆综合症。”寒露换了一个比较能听明白的说法。 第580章 拖上两日 “老年痴呆？”安颜看着寒露，表情竟有些激动。 寒露有些拿不准安颜这是什么意思，是自己撞到了她的什么点了吗？ 安颜却走近寒露：“你为什么说老年痴呆？” 寒露默默地退了一步，才道：“胡老夫人已经年过花甲，而她提及的小女儿已经过世二十年，她竟似是不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对胡夫人说的霖哥儿，估计也已经长大成人了。” 安颜点了点头，又激动地问：“还有呢？” 寒露明白安颜为什么激动了，解释道：“患有老年痴呆病症的人很健忘，但他们忘掉的通常是现在的事，对于过去很久的事，却记忆犹新，但渐渐发展下去，可能会连家人都不认识……” 越说到最后，寒露的情绪越是低落，这种病在现代也没有治愈的办法，更何况这古代。 果然，安颜的神情也有些沮丧。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以前似是也曾听父亲说过，只是父亲也没有办法，所以并没有传我任何医治之法。”安颜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寒露，“或许，我可以？” 寒露看着安颜，过了一会儿笑着回：“或许你可以。” 这个大明也不是她所了解的大明，谁又能说得准，安颜不能研制出可以治疗老年痴呆的中药。 不是说，一切皆有可能吗。 “我们去找胡夫人。”寒露说着便要出门，却被安颜拉住，“这么急的吗？” 她感觉自己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这个病症。 “是，我想回南荆府了。”寒露轻声道。 在这里呆着，心里实在是不安。 胡夫人的院里，寒露将胡老夫人的病情和自己的看法说了一遍。 胡夫人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叹道：“竟是如此！” 寒露知道胡夫人是真心地难受，也很抱歉：“胡夫人，请恕寒露无能为力。” 胡夫人回过神来，立即道：“少夫人想多了，是我们思虑不周，这么大老远地把您请过来。” 寒露摇头道：“胡大人和胡夫人一片孝心，又有什么不周的。” 这句话说完，寒露便发现胡夫人的目光便有些躲闪。 只是过了会儿，胡夫人还是不死心地问：“少夫人，我婆母这病，再没有法子了吗？” 寒露摇了摇头：“多陪着老夫人说说话，打打叶子牌，许是能够缓解。” 现代许多老太太打麻将，那脑子清楚得很，也不知究竟有没有用。 安颜听到寒露说这话，不禁看了她一眼：“你是说，要多动脑子？也有理！” 胡夫人之前知道安颜是寒露带来的女医，因此也没当一回事。 这会儿胡夫人忽然想到安颜是姓安，又想到京都一直流传的安神医，于是鬼使神差地问道：“安大夫，不知您和安神医可是有亲？”人人读小说网.rrdxs 安颜微微惊愕地抬起头来看着胡夫人，回道：“那是家父。” 胡夫人倏地起身，激动不已：“你是安神医的女儿？不知可否请安神医为婆母治病？” 安颜的脸上掠过一抹痛，摇头：“家父已过世几年了。” 胡夫人听到这句话，一方面极为失望，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唐突了。 “安大夫，我……我不知道，真是对不住了。”胡夫人向安颜屈膝行了一礼，以示道歉。 “不碍的。”安颜摆摆手道，“胡老夫人这病，少夫人也说过了，便是我父亲在世，眼下也是没法子的。” 胡夫人这才意识到，安颜对于寒露似乎很是听从，若不是一进门的时候寒露说过，自己不定都会拿她当成寒露的丫环。 念及此，胡夫人便觉得寒露不可小觑，而自家这个行为实在是……唉，别惹祸才好。 这时候，胡夫人突然听到寒露问：“胡夫人，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胡夫人心里一惊，脱口而出：“没有。” “没有？”寒露冷冷地看着胡夫人，“如果真的没有，你应该是会问我，如何会有此一问吧？” 胡夫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寒露不等胡夫人多想，又道：“胡老夫人根本就没有昏迷两日是不是？” 胡夫人的身子晃了晃，勉强回道：“虽不是一直在昏迷中，但确是，确是状况不好。” “胡老夫人的事情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至于其他的，我希望胡夫人别瞒着我，否则后果，你觉得你胡家能担得起便成。”寒露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地去猜。 安颜跟着寒露学过一些微表情，这会儿也看出胡夫人的神情不大对劲。 “胡夫人，我们好心好意来你家看诊，你难道还要因此而坑我们？”安颜一向自由惯了，对于这些权贵，她向来不大给面子。 这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安颜是安神医的女儿，但凡有点儿见识的都不会想要去得罪这类的大夫。 毕竟需要他们的时候若没有，那就等于是直接要命了。 面对寒露和安颜的双重压力，胡夫人闭了闭眼睛，终于道：“少夫人安大夫，我真没想要坑你们，是……是成武王府来人让我这样做的。” “有没有真的想坑我们，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我自己会判断。”寒露沉着脸道。 “也罢！前几天京都成武王府来人，说让我们想办法拖住你一两日。”胡夫人想想还是说了。 “为何？”寒露心底渐渐有些凉意。 “少夫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可成武王府的这个要求并不过份，我……我也只能依了。”胡夫人见寒露的脸色极为难看，又赶紧道，“不过我婆母确是有病这您也是知道的，我们也确实是耳闻您的名声……” “如果不是成武王府来人，再耳闻，只怕你们也不会去南荆府请我，是吧？可是胡夫人，我寒露便是没有请示为王妃，但也是楚南王名媒正娶的正室，也由不得你作践。”寒露说完便立即起身离开。 胡夫人说的寒露是信的，所以她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寒露也没必要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 “寒露，成武王府为什么这么做啊？”安颜跟在后面问。 第581章 去京都 “不知道，但我要立即回南荆府。”寒露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抖了。 若是孩子们……寒露不禁顿住脚。 是了，成武王府把自己引开，肯定是为了孩子们。 想到这里，寒露一个趔趄，成武王府到底想干什么？ 寒露出发的时候已经近黄昏了，快马加鞭地赶到南荆府时，天都黑成了一团。 只是刚走进楚南王府寒露便发现不对劲，虽然还是灯火通明，但这情形真的不大对。 “出什么事了吗？”怀扬抓住一个小厮问道。 “怀……怀扬姑娘……”小厮怯怯地看了怀扬一眼。 虽不敢说，可是整个王府谁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会武的。 “不说？那你是想死吗？”怀扬将小厮拉到跟前来。 这浑身的杀气迫得小厮后背心都是凉的，赶紧哆哆嗦嗦地回道：“怀扬姑娘，两位公子和小姐都被成武王府的人接走了，我们也拦不住哇，小王爷回来后赶着追过去了，让家里夜里亮着灯，不定少夫人什么时候就回来呢。” “什么时候的事？”寒露问道。 “小王爷今日早间走的。”小厮战战兢兢地说。 “我问公子和小姐是什么时候被接走的。”寒露咆哮着。 “少夫人您……您走了没一多会儿就给接走了。”小厮这次回得挺快。 因为他感到衣领越来越紧，怕回晚了，会直接被怀扬给拧死。 “娘子，怎么办？”怀扬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安颜也看着寒露。 “回栖凤堂，收拾行李，马上去京都。”寒露面沉如水。 到了栖凤堂，寒露也略微冷静了下来。 京都是一定要去的，三个孩子那么小，没有自己在身边，他们会吓坏的。 寒露这是穿越以来次出远门，还不知道路上会出什么事，所以怀扬一定要跟着。 但南荆府这边也得留人，寒露想了想，只能将这里托付给广丹。 “娘子，我……我也想跟着你去京都。”广丹都要哭了，又怕寒露误会，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想去京都，是我想和娘子在一起。”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南荆府、安阳县还有清流镇的家业我得托付给一个信得过的人，这些是我和三个孩子的底气，如果这些家业守不住，那我和孩子就算是回来，也没活路。广丹，你是跟着我最久的人，我只能托付给你。” 寒露将自己的难处告诉广丹，然后便等着广丹做决定。 如果广丹实在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 广丹知道自己不能考虑太久，略一思忖便咬牙道：“成，既然娘子信得过我，那我就留下来。” “广丹那就拜托你了。”寒露松了一口气，握住广丹的手道，“有任何事，你都可以和秦东来商量，实在不行，就去请教秦老太太。” 广丹含着泪点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百度小说.baiduxs 又想到玫瑰花快开了，还有水月湾菊花苗的事，于是寒露便将制作干花的步骤写给广丹。 寒露这也是尽力而为，即使广丹最后没做好，她也只能当是亏损了。 至于欣悦和欢喜，两个人都死死地盯着寒露，什么要求也不敢提。 寒露的确是不大放心她俩，怕自己不在，她俩受到什么刺激又犯病。 只是这回出门的变数也实在是大，不知道能不能追上成武王府的马车，便是追上了，又能把孩子要得回来吗？ 成武王府既然来接三个孩子，不可能只派几个丫环和嬷嬷。 便是怀扬上前去，恐怕也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 但无论如何，寒露知道，哪怕抢不回来，也得一路跟着去京都，否则三个孩子会吓坏的。 寒露的目光落在了欢喜的脸上，欣悦不禁低下了头。 “欢喜啊，我知道你喜欢做吃的，要不你跟着帘儿学着做点心好吗？等我在京都站稳了脚跟，你跟着我去京都开点心铺子去，好不好？” 寒露温言对欢喜道，生怕她有一点点的情绪波动。 “娘子，您骗我的吧？”欢喜的嘴瘪了瘪，都快要哭了。 “我怎么会骗你呢。”寒露摸了摸欢喜的脸，“你想啊，帘儿是水月湾的人，她父母都在这边，是不可能跟我去京都的，回头我要在京都再开一家溢香居的话，可到哪儿找人去？” “娘子，真……真的吗？”欢喜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寒露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论别人跟你说什么，你都只需要记着我这番的话，别的都不要听。” 欢喜重重地点了点头：“娘子放心，我一定跟着帘儿好好地学。” 安抚住了欢喜，寒露方对欣悦道：“你和怀扬随我一起吧，现在就收拾行李，只需要带两身衣裳和两三日的干粮即可，要快！” 寒露的话刚一说完，广丹和欣悦便忙活去了。 知道寒露这次是为了追成武王府的马车，自然是轻装简从，因此广丹当真没给她带太多东西，只是把银票塞了一大卷。 “还好有怀扬，要不然我就成了那些土匪眼里的糕羊了。”寒露看着鼓鼓的一包银票，笑道。 “娘子，您还有心思说笑啊。”欢喜难以理解地看着寒露。 “欢喜，我便是大哭一通，他们三个也回不来。”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欢喜，鼓励她道，“不论出现什么事情，我们最应该想的是怎样解决，生气和发怒都可以，但时间别太长，尤其是别让生气和发怒来解决问题。” 欢喜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其他几个丫头听了却觉得颇为受益。 马车已经安排好了，寒露刚准备上车，安颜却拎着个包裹也急匆匆地过来了。 “寒露，等等我。”安颜不顾形象地跑了起来。 寒露一看安颜这意思，便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安大夫，您不会是要跟我们一起走吧？”怀扬惊叫道。 “自然是，寒露走到哪儿，我就要跟到哪儿的，这早先就说好了。”安颜虽然说着话，但动作一点都不慢，还赶在寒露之前上了马车。 寒露上了马车后，对安颜道：“这次会赶得很辛苦。” 安颜翻了个白眼：“我怕辛苦吗？” 第582章 追上了 寒露想着也是，安颜可是在前线当过军医的，怎么会怕这么一点的颠簸。 这一路上，直到天黄昏马车才在一个小镇上停下来。 寒露知道，必须在这镇上歇一晚了，否则几个人都吃不消。 欣悦下车的时候，脚都在抖。 在小镇歇了一夜，天天刚蒙蒙亮，寒露一行人就又出发了。 车夫是南荆楚南王府的人，自然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偷懒。 接下来几天里，虽然马车跑得快，但每天晚上寒露都会让车夫尽量停在能够留宿的地方。 虽然她很想早些赶上成武王府的马车，可也知道，不能太拼身体了。 尤其是接下来有很大的可能是会一起进京都，她可不想战斗还没打响，自己就先垮了。 终于在天，寒露在一个叫峭山镇的地方，追上了成武王府的马车。 在确定的那是成武王府马车的一瞬间，寒露眼泪就那样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她一直觉得是孩子们离开不开自己，这会儿才发现，其实孩子们也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 马车还没停稳，寒露便跳了下去，然后跑到成武王府马车边，就掀开车窗，里面却空无一人。 “娘子，这里是客栈，他们应该在店里。”欣悦赶过来在身后提醒寒露。 寒露顿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是心急了。 抹了抹泪，正要去客栈里面找，却听到一人大吼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随意窥视王府马车。” 寒露等皆看向那人，只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车夫。 “这位大哥，我们找人。”欣悦赶紧道。 这个时候，自是找沈清兄妹三人要紧，没必要和一般的闲人歪缠。 可那车夫见寒露四个女子皆容貌秀丽，便调笑道：“找人？我看你们是见这是王府的马车，便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送上去吧，可惜今日你们是打错主意啦。” 寒露最厌恶男人说这种没有边界的话，眉头刚一皱，那车夫便飞了出去。 没人知道怀扬是怎么踹出去的，只看得见她缓缓地收回脚。 “再敢拦着我家娘子的路，我叫你爬得起来也接着躺回去。”怀扬眼神微眯，看上去很是悠闲，似乎刚才那一脚根本就没出什么力。 于是那车夫原本敢起来，却生生地躺在地上不敢动弹。 寒露急着进客栈找人，便不再搭理他。 只是几人刚一进客栈，一个婆子便没好气地说：“哪里来的不知规矩的野丫头？” 听到这一句，欣悦都恼了：“你们家车夫口出秽言不说不知规矩，我们教训他一顿，倒是不知规矩了，你这又是哪家的规矩。” 欣悦这一席话倒叫寒露刮目相看，平时看她不声不响地，没想到这嘴倒利索，而且还都说到点子上。 那婆子顿时脸色赤红，大概平日里没被人这样直接地怼过。 寒露没时间跟她纠缠别的，不等那婆子开口：“你是成武王府的人吧？我的儿女呢？” 那婆子一听这话，神色一凛：“你的儿女？你又是何人？” 寒露看着那婆子，从她的神情便知，她明明知道自己是谁，偏要故作不知，这样便能蒙混过去吗？小小书屋.xxs163 “我叫寒露，是你们抢走的公子和小姐的生母，你若再跟我装佯，对付不了成武王府其他的人，我还对付不了你？”寒露凑近那婆子厉声道。 果然，听了这话那婆子不由得退了几步，表情丰福得很。 “我……我得去跟福嬷嬷说一声。”那婆子说完便转身就跑。 “娘子，我们现在怎么办？”怀扬在一旁跃跃欲试。 “等着。”寒露回。 如果那婆子回来不让自己见三个孩子，那就一间一间地找。 虽然怀扬很想大杀四方，但这毕竟不是闯江湖。 很是过了一会儿，那婆子才随着另一个衣着首饰都明显更上一个层次的嬷嬷走了出来。 “这位是寒娘子？”那嬷嬷走到寒露面前，浅浅地行了一礼。 “寒娘子，这位便是福嬷嬷。”之前那婆子在一旁一脸谄媚地介绍着福嬷嬷。 “福嬷嬷？我不管你是谁，我只想知道我的儿女在哪里。”寒露盯着福嬷嬷问道。 对于一个几乎用偷或抢的形式来接人的嬷嬷，寒露没那么好的心性。 “寒娘子做为母亲，念子心切，我是明白的，只是公子和小姐毕竟是姓沈的，凡事总得等回到京都，听老夫人、王爷和王妃的定夺才是。” 福嬷嬷虽然说话斯文有理，但却分明是一副教训寒露的口吻。 怀扬听了很是恼怒，没好气地瞪着她，很想知道她若是被自己揍一顿，她还会不会是这样可恶的表情。 “如果你做不了主的话，我就替你做主了。”寒露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怀扬，我们一间一间地找。” 福嬷嬷眉头微皱，没想到寒露居然会如此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寒娘子，公子和小姐不在客栈。”那婆子得了福嬷嬷的眼色，赶紧上前拦着。 怀扬瞪了那婆子一眼：“信你才有鬼。” 寒露却顿住脚步，回头看着福嬷嬷：“不在这里？” “是，不在。”福嬷嬷斩钉截铁地回，但却不说究竟在哪里。 寒露死死地盯着福嬷嬷，然后露出了一抹笑意。 三个孩子不在客栈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成武王府兵分两路，一路在这里牵制自己，另一路领着孩子走别的路进京了。 只是自己身份太过低微，成武王府应该不会这么做。 那另一个可能，则是寒露想像中最好的结果了。 “沈司带着他们回南荆府了？”寒露虽然是在问，但心里却是肯定的。 怀扬和欣悦也是眼睛一亮。 唯有安颜一脸无趣地说：“那我不是跟着白跑一趟。” 福嬷嬷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自己只是说公子和小姐不在客栈，她怎么就知道公子小姐和小王爷在一起？ 而之前的那婆子更是缩了缩脖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寒露。 她们这些人都是王府得力的人，被派过来接小主子回府，这差使总是要办成的，因此一路上也没少派人提前打听，对于寒露“仙子”之名也是有所耳闻的。 原本只是觉得好笑，但今日看寒露的言辞和行为，便不由自主地往这上头想，心里顿时毛毛的。 第583章 一同进京 既然三个孩子跟在沈司身边，寒露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时，客栈门口一暗，接着悦耳的声音传来：“娘亲！” 然后一个小胖丫头直接冲进自己的怀里。 寒露赶紧抱紧了沈歌，沈清和沈澈也飞快地跑到了她身边。 沈清略腼腆些，只是激动地喊了一声：“娘！” 而沈澈则眼泪汪汪地抱紧了寒露的腰：“娘，你怎么才来呢，我差点儿都要给她们拐跑了。” 沈澈这话听在福嬷嬷听在耳里，顿时觉得受不住了。 “哎哟哟小主子唉，谁敢拐您啊，这是接您去京都过好日子呢，都是真心实意地想对您好呢。”那婆子立即嚷嚷上了。 寒露却仿佛没听见似地，一脸温柔地问沈澈：“怎么拐你了啦？” 沈澈一听到寒露这么轻声细语地，顿时警铃四起，完蛋，说错话了！ 可千万不能说这些婆子用好玩的来勾引自己的事，这也太丢人了。 “娘，不是拐，是抢，他们抢我们兄妹三人来吧。”沈澈立即更正。 沈清也跟着点头，可不就是抢嘛。 “娘，她们给我们喝蒙汗药。”沈清指着那几个婆子一脸厌恶地说。 居然对孩子用蒙汗药？寒露的眼睛眯了起来。 福嬷嬷脸色一白，立即解释道：“寒娘子，那不是蒙汗药，是安神汤。” 天老爷，谁敢给小主子用蒙汗药哟，那是不要命了吗。 “是药三分毒，你们不知道吗？”安颜皱眉道，她最讨厌随便给人用药了，尤其是对孩子。 “那就给她们灌一个月的安神汤。”沈司的声音传来。 福嬷嬷和那婆子立即跪在了地上，动都不敢动，更别提反抗了。 其实三个孩子扑过来的时候，沈司也过来了，只是寒露眼神都不想给他一个。 平时瞧着多厉害的人物，那王府不知道是怎么管的，居然连三个孩子都被人从府里带走了，好意思站到自己跟前来。 这时，桂嬷嬷也上前来，一脸愧疚地说：“少夫人，是奴婢无能，没有护住两位公子和小姐。” 寒露倒是明白桂嬷嬷，她既然已经决定跟了自己，就不会干吃里扒外的事。 只是这福嬷嬷带了许多人，桂嬷嬷的确也是没法子。 “这事儿不怪你，只是以后若有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你该给我递个信儿，或留个讯息。”寒露正色道。 “是，奴婢知道了。”桂嬷嬷立即恭身道。 “娘，您别怪嬷嬷了，嬷嬷还跟她们吵了呢。”沈歌适时地出来维护桂嬷嬷，叫寒露见了也挺满意。 “歌儿，你不是饿了，跟哥哥们去点几个菜先吃了。”沈司示意沈清带着弟弟妹妹先离开。 只是沈歌却将寒露的脖子一抱：“不，我要和娘在一起。” 沈清也像是没听到沈司的眼神一般，沈澈也看向另一边，一双手紧紧地抱着寒露的腰。 沈司无法，只能使劲地朝寒露使眼色。 寒露知道沈司有事要跟自己说，虽然心里有气，但如同自己跟欢喜说的，生气和愤怒通常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孰书网.shuosh “清儿，你先带着弟弟妹妹去吃点儿东西。”寒露放下沈歌，在她脸上香了一下，才道，“放心，娘不会离开你们的。” “真的吗？”兄妹三人一齐问道。 寒露不禁眼里发酸，之前还曾想过，如果沈司要带走他们，那自己就潇洒走江湖去，反正他是亲爹，不会对他们不好。 可知道三个孩子被带走后，她却只有一个念头，要和他们在一起，要不他们会怕。 “当然是真的，你看娘这大老远地追过来，可不只是为了看你们一眼的。”寒露又摸了摸沈清和沈澈的脑袋。 沈清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被娘亲这么一摸，心里顿时安定了下来。 而沈澈还歪着脑袋在寒露的掌心蹭了蹭，小猫咪一般。 “你带着公子和小姐去厨房。”沈司吩咐桂嬷嬷道。 桂嬷嬷立即应了，本来这件事，她心里就愧疚万分的。 等桂嬷嬷带着三个孩子拐了弯，寒露才跟着沈司上了二楼他的房间，怀扬三人则留在了下面。 一进门，寒露便问：“你是怎么想的。” 沈司见寒露的嘴唇都起了薄皮，顿时心里一痛，给她倒了一杯茶：“先润润！” 寒露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又问：“你怎么打算？” 沈司将寒露摁到靠窗的椅子直，才道：“去京都吧。” 寒露虽然已经猜到是这个结局，但心里还是不爽，粗声粗气地说：“去京都做什么？” 沈司知道寒露心里有气，但还是耐心地哄着她说：“孩子总是要认祖归宗的，南荆府这边你若是喜欢，等京都那边都办妥了，我们一家子再回来。” 听沈司还能考虑到自己，寒露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只是京都要见孩子完全可以直说，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寒露瞪着沈司。 沈司也看着寒露，更相信寒露知道成武王府为什么会这么做。 与其说以这样的方式接三个孩子进京，还不如说是不让寒露进京。 寒露的理解是，成武王府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或者说，以这样的方式告诫她，不要异想天开。 “那日收到线报，说白逸尘是十二门认定的闵王血脉。”沈司突然说起了十二门的事。 “白逸尘是闵王血脉？”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 沈司见寒露的关注点果然分散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寒露却在回想之前通天门里的事，觉得这样许多事才解释得通，比方说通天法师为什么对白逸尘如此信任，甚至自己垫后，让他先逃。 “那现在如何了？”寒露微微欠身问道。 “没抓到白逸尘。”沈司摇了摇头，“这件事，恐怕要从长计议了。” 不从长计议还能如何？寒露沮丧一想。 “那，我们一起进京？你总不能真的放下孩子们。”沈司目光熠熠地看着寒露。 “当然不能。”寒露立即回道。 而且寒露知道，沈司是真的很想给自己一个身份。 虽然寒露觉得这个身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束缚，但想到沈司，想到三个孩子，她只能点头道：“好！” 人活着，总不能只为着自己吧。 第584章 沈家 第二日，沈司不知又从哪里弄来两辆马车，外表不显，但里面却弄得比成武王府的马车更舒适。 寒露带着三个孩子坐一辆马车，怀扬、安颜和欣悦坐一辆马车。 沈司时而也会进寒露的马车，将沈歌抱在怀里，一家人呆上一会儿。 至于福嬷嬷等人，沈司真的让她们没事就喝安神汤，整日就躺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下了马车也没什么精神，反正寒露也不需要她们侍候。 就这样悠悠闲闲地走了一个月，才望见京都的城廓。 “娘，那就是京都吗？”沈歌指着远处兴奋地问道。 沈清和沈澈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是啊，那就是京都。”寒露摸了摸沈歌的脑袋。 还是孩子好，什么都不用愁。 到了成武王府，不用说也是一大堆人捧着的。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有些迷茫，既然如此，那自己跟着干什么？他们又不会受到什么迫害。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再没有人比她更懂得母亲对于孩子的重要意义了。 以前是理论知识，现在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她知道对于这三个孩子来说，自己有多重要。况且，还有十二门。 便是孩子们真的能够离得开自己，那也得等沈司把十二门给剿了，自己才能够自由，否则不定到哪儿脖子就被人抹了呢。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打了个寒噤，决定在这之前，还是窝在沈司这棵大树下吧。 虽然看着近，但又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达城门口，只是这会儿已是午后了。 只是寒露没想到的是，沈司并没有让马车进成武王府，而是直接拐个弯，拖到了位于京都的楚南王府。 因沈司受封的时候，没人知道寒露和孩子们的存在，只当他还是个未婚男子，于是皇上封的楚南王府距离成武王府很近。 但纵然如此，寒露也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若直接就进了成武王府，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灰头土脸。 只是福嬷嬷见沈司这边的两辆马车走散了，还紧着派婆子来问，却被沈司冷脸打发回去了。 其实寒露原本还有与福嬷嬷交好的心，但她对自己一开口便是教训，因此也就歇了，上辈子她都没被人训过，没得这会儿还找个嬷嬷来受气。 有些人不是你一路同行就能交好的，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沈家老夫人也不是个一般的人。 至于除福嬷嬷外的那些嬷嬷和婆子，寒露更是没眼看。 马车一到京都楚南王府，依旧是中门大开。 进了门，几顶小轿早已经等在那里了，可见这京都的楚南王府，真不是南荆府的楚南王府可比的。 原本一人一顶小轿，结果沈澈非和沈清挤在一个小轿里，沈歌死活要和寒露一个轿子。信风文学网.xinfengwenxue 沈司一个上过战场的大男人，没那种在家里坐小轿的习惯，这些路也累不着他，于是就跟在寒露轿子的身边。 只是没一会儿，沈歌便嚷嚷着要沈司抱。 倒不是想她爹了，只是外面的景致太美，而这小轿的窗口却开得太小，视线不好。 沈司倒不嫌麻烦，乐呵呵地从轿子里将女儿捞出，轻轻松松地抱在怀里。 寒露也一句话没吭，其实若不是担心自己走得太累，一会儿去成武王府精神不济，她也想出去走走。 虽然是北方，但这王府园子比南荆府王府要精致百倍，各色花木争奇斗艳，又修剪得格外精致，连一片略微枯萎的花瓣都看不到。 除此之外，这楚南王府的湖也比南荆府大得多，在上面泛舟完全不成问题。 可以想像，等到夏季荷叶绽放的时候，该有多美！ 寒露终于明白一句话，对上位者来说，真的不分什么地域和朝代，全都过着你想像不到的好日子。 走了近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楚南王府的主院，寒露抬头一看，不禁笑了。 “你可真是懒。”寒露指了指那匾额，居然也叫“栖凤堂”。 沈司也笑了，楚南王府那边不止栖凤堂，其他地方也是照着这边取的，因为他没想过要过去住。 沈司一只手抱着沈歌，一只手牵着寒露，又看了沈清和沈澈一眼，一家五口一起进了栖凤堂。 栖凤堂里的丫环和婆子早已跪了一地，等沈司和寒露进来后，齐声喊道：“见过小王爷，见过少夫人。” “起来吧。”沈司淡淡地叫起，寒露也轻轻地点头笑了一下。 能叫“少夫人”说明这是沈司叫人回来敲打了一番的，否则她们这些人可不比南荆府栖凤堂的人。 不过即使如此，寒露也不会认为自己会在这楚南王府能过得顺风顺水。 现官不如现管，沈司的脸再冷，这后院的许多事，也不是他能想像的。 更何况，在楚南王府之前没有女主人的前提下，她们这些人估计早就被成武王府不同的主子们给收买。 说起这沈家，人口那叫一个多。 沈老夫人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一头一尾是女儿，中间的则是三个儿子，其中最有出息的是二儿子成武王沈括，大女儿沈云兰嫁给了翰林院侯学士家的公子，大儿子沈拓的老丈人是云州知府，三儿沈推娶的则是一个富户家的女儿，小女儿沈云芝则嫁给了宁远侯府家的世子。 这兄妹五人，又各自开枝散叶，沈括，也就是成武王有四个嫡子，一个嫡女，两个庶女。 沈云兰生了二儿一女，沈拓嫡庶加在一起，有六个之多。沈推的妻子虽是商户出身，但挺恩爱，没有妾室，有一儿两女。 沈云芝则是一儿一女，在现代来说也算顶不错的了，可在古代真的还有点儿少。 而这些儿女除了沈云芝女儿孙清瑶之外，又各自生了孩子，想想看，得有多少人。 说来好笑，原本成武王当年出事的时候，老大和老三都分了家的，各自有各自的宅子。但当成武王班师封王后，于是又都住回了成武王府，名义是要伺候老夫人。 这些消息寒露之前就找桂嬷嬷和王储秀了解清楚了，但真正进住了楚南王府，才意识到，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因此一声长叹。 第585章 见面 这未来的路，好难哦！ 寒露还在想着自己一会儿过去，会面对哪些人哪些事，便听到门外有丫环道：“寒娘子，热水打来了。” 欣悦刚起身想要出去，外面又传来“咣当”一声。 接着便是铜盆滚在地上的声音，好半天才停。 “奴婢该死，小王爷息怒。” “去，叫禧嬷嬷好好掌嘴，教教你该怎样说话，如何叫人。” 原本寒露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听到沈司的灾一句，她才意识到，他是针对那句“寒娘子。” 怀扬和欣悦自然也听到了，不免吐了吐舌头，告诫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叫错了。 安颜则轻声问寒露：“我……我叫你寒露没关系吧。” 寒露不禁笑了，摇头道：“自然没关系！” 沈司这样，其实是杀鸡儆猴，给楚南王府其他人看的。 寒露这样的身份住进来，沈司再不维护一二，不得被人欺负死。 因此自那以后，不过心里如何打算，至少表面上楚南王府的下人都叫寒露“少夫人”了。 寒露也知道，自己的日子或许会更难过。 毕竟如果成武王那边最终的目的只是让自己成为一个妾，那么肯定是低要求。 但沈司若真的认定了自己，那那边就要看看自己够不够这个资格坐到这个位子上，自然就会苛刻许多。 寒露刚换好衣裳，成武王府那边便派人过来，说老夫人和王妃都等着要见小主子们。 宅斗这就开始了吗？ 寒露无语，明明知道不可能这么快，还要派人来催，显得自己多不知礼。 沈司倒察觉不到这些，只是对寒露道：“慢慢来，她们整日在家里闲坐着，也是无事。” 寒露看了沈司一眼，男人啊！ 她们哪怕闲得发慌，也不能因此就干等着自己啊。 但寒露想得开，反正已经落了怠慢的名声，寒露便干脆淡淡地描了描眉，再扫了点胭脂，抿了一点口脂，才和沈司一起带着三个孩子去成武王府。 而成武王府的青松堂这会儿满满地坐了一屋子的人，但却寂静无声。 沈老夫人和成武王妃都只是默默地喝茶，谁敢在这会儿开口。 但沈大夫人却偏偏开口道：“哟，这寒娘子还真是哈，让咱们这一屋子的人等着，这排场可大。” 沈老夫人撑了撑眼皮子没说话，成武王妃却将茶碗放到一边的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沈大夫人的手便顿了顿。 “初晴，去看看，来了没有。”沈老夫人也将茶碗放到茶几上，声音比成武王妃还响。 “是！”初晴立即应声去了。 沈大夫人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唇角也微微弯起。 没一会儿，门外便响起了略微嘈杂的声音，初晴进门便道：“回老夫人，王妃，小王爷和小主子们到了。” “那就快请进来。”沈老夫人撑了撑眼皮子。 “这就来啦？”成武王妃已经站起了身子，眼睛直看向门外。天涯微小说.tywxs “瞧二弟妹着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弟妹第一次做婆婆呢。”沈大夫人这话是看着成武王妃身后的三个儿媳说的。 二房的三个儿媳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笑，成武王妃却看了过来：“大嫂这婆婆做的次数多，倒是不稀罕。” 沈大夫人顿时脸色便难看起来，知道成武王妃是说她儿子的小妾多。 “你啊，自幼就端方得紧，如此开不得玩笑，幸好做了王妃，否则不知得罪多少人呢。”沈老夫人呵呵一笑，又道，“快坐下来，人一会儿就进来了。” 这话虽是和稀泥，但听着就知道是为着沈大夫人说话的。 沈大夫人的娘是沈老夫人是好友，自然要多护着些。 正说着，沈司和寒露便带着三个孩子进来了。 成武王妃一看到三个孩子便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走上前去：“这是我的三个孙儿啊？” 寒露却敏锐地在这一瞬间，发现沈老夫人脸上的法令纹似乎重了些。 看来这婆媳二人关系不睦啊！ 可成武王妃是自己的直系婆婆，所以自己早晚得要站个位。 没等沈司和寒露回话，成武王妃便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又赶紧道：“快去拜见曾祖母！”眼睛却没有离开这三个孩子。 寒露倒也没什么，只要成武王妃喜欢这三个孩子，她也就放心多了。 沈司示意了一下寒露，上前道：“孙儿见过祖母，这是孙儿的元配妻室寒露。” 寒露也赶紧行礼道：“孙媳见过祖母。” 寒露说完后，现场的气氛却是一滞。 倒是沈三夫人笑道：“这便是寒露啊，一直听到你的名字，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沈大夫人也跟着道：“可不是，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寒露也不知道这个“闻名不如见面”是个什么意思。 沈司也不等沈老夫人有什么表示，直接给寒露介绍成武王妃：“这是我母亲。” 寒露自然再次行大礼：“媳妇见过母亲。” 成武王妃赶紧点头，甚至握住了寒露的手：“好好好，来了就好，听说你是个没娘的孩了，以后叫我娘吧。” 可真直白！ 寒露总算是明白了为何明明是成武王府，但一切似乎都是沈老夫人做主。 依成武王妃这性子，如何斗得过沈老夫人。 之后又见过了沈大夫人和沈三夫人，然后才轮到沈清、沈澈和沈歌。 或许是沈司的做法得罪了沈老夫人，因此三个孩子上前行礼的时候，沈老夫人又是一声不吭。 不过沈司依旧，她不吭声，便当她是个哑巴，然后让三个孩子拜见成武王妃和沈大夫人、沈三夫人，以及各位夫人身后站着伺候的儿媳。 寒露偷瞟了一眼沈老夫人，脸上看着倒是不显，但那耷拉的眼角和唇角，以及紧紧拧着袖口的手指，都在告诉她，这老夫人在生气。 面对这样的一番情形，成武王妃的眼里却只有三个孩了，一一问过姓名年龄不说，又问喜欢吃什么喝什么。 沈清和沈澈都老老实实地回了，唯有沈歌愁眉苦脸地说：“祖母，我什么都喜欢吃，可是娘亲总是不让我吃。” 这一番话说得，让寒露都忍不住想抚额，你不看你那小肚子哟。 原是孩子话，但沈老夫人却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586章 抢孩子 能怎么回事？都是当过娘的人，谁不知道那是怕她吃多了积食。 偏沈老夫人问了这一句后，沈大夫人也跟着道：“是啊，咱们家的孩子可没有不让吃的理。” 成武王妃的眉头也皱了皱，但只是看着寒露。 寒露冲着成武王妃笑了笑，然后看向沈老夫人：“回老夫人的话，歌儿肠胃不大好，略微吃多了些，便容易积食。” 这该说得很明白了，可沈老夫人却又问：“小小的孩儿，如何会肠胃不好？” 沈大夫人在一旁附合道：“这自是没照顾好，寒露啊，你还是年轻，不会照顾孩子。” 寒露不得不承认，这话说得是，自己从没当个妈，真的不是太懂如何照顾孩子。 可沈清却走到寒露身边，直直地看着沈大夫人道：“伯祖母，我娘将我们照顾得很好。” 沈澈上前一步站到寒露身边，冲着沈老夫人道：“曾祖母，我们小时候可苦了，经常饿肚子，秦大夫说我们的肠胃是饿坏的，要慢慢调理，和我娘无关。” 沈澈这话叫成武王妃听了心酸不已，小小的孩子，肠胃居然是饿坏的。 不说成武王府和嫡枝了，便是沈家的旁支也没哪家的孩子会把肠胃饿坏了的。 想到这儿，成武王妃眼圈都红了，上前抱紧了几个孩子：“都是祖母不好。” 沈司心里听着也极不好受，之前他打听到了许多寒露和孩子们的事，可由孩子们自己说出来，却还是第一次。 “是为父的不是！”沈司哑着嗓子道。 看到大家都这样，沈歌吓坏了，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沈歌瘪了瘪嘴，抱着寒露的大腿道：“娘，我没有说你坏话。”然后又冲着沈老夫人没好气地说，“曾祖母，你为什么对我娘这么凶。，是不是不喜欢我和我娘呀？” 沈老夫人是个宅斗高手，比沈老太爷有妾室，但却没有庶子就可以看得出来，可却还是第一次面对一个小丫头这样直白的质问，顿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哎呦，小丫头怎地如此无礼？”沈大夫人一脸惊讶状，又看着寒露，“这可得好好教养呀！” 按这古代的标准，沈歌的确是无礼了些，但她才四岁呀。 “是，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寒露挺敷衍地应了。 “你？”沈老夫人摇头道，“我看你是教不好了，若教得好也不至于此。这样吧，放在我这里，一定给你教出一个规规矩矩的大家千金。” 听了这话，寒露顿时恼了，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儿抢孩子？ 看来这不止是对自己不满，平日里对沈司恐怕也没什么好脸色。 寒露看了一眼成武王妃，立即明白，她恐怕还觉得沈老夫人出的是个极好的主意。第一文学.d1wx 赶在成武王妃开口前，寒露向沈老夫人施了一礼：“老夫人好意寒露本该感激不尽，只是这孩子从小没离开过我，又刚到京都，怕是会习惯，不若等她习惯了以后再送到老夫人这里来。” 等沈歌习惯了，寒露自然也能叫这些人明白，自己也不是那样好欺负的人。 只是寒露不用费这个心了，沈歌一听“送到老夫人这里”便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娘，你不要歌儿了吗？歌儿不要吃的了，歌儿什么都不吃好不好……呜呜呜……我奶不给歌儿吃包子，歌儿一定不馋……呜呜呜……我奶打歌儿手心，歌儿一定受着，我奶不叫歌儿哭，歌儿就堵嘴……呜呜呜……” 沈歌现在有吃有喝的，哭起来劲儿特别大，声音异常地响亮，沈老夫人直觉得额头跳痛，连沈大夫人都捂住了耳朵，沈三夫人也垂下了眼皮子。 唯有成武王妃听着眼泪都流了下来，她知道这个“我奶”指的是谁，心里暗骂，那姓吴的怎地就死了，要不然定要叫她受受跟歌儿一样的苦才行。 其实沈歌哪儿记得，都是沈澈跟她加油添醋地说得，结尾一般是“幸好二哥如何如何”，以此证明自己才是沈歌最好的哥哥，最该重视的哥哥。 沈歌听得多，便信以为真，甚至最后都忘了这话是沈澈说的。 沈老夫人打算将沈歌养在身边也不是随口说说的，只有这样才能拿捏得住寒露，甚至还自以为是对沈司施恩，可却没想到沈歌居然是如此闹人。 因此，沈老夫人有些迟疑了，若她天天如此，自己老命怕是要去了半条。 只是沈歌的哭声依旧在持续：“娘，你若不要歌儿了，歌儿就是没娘的小草了，呜呜呜……” 寒露也被闹得头大，一连声地说：“娘没有不要你，娘不会离开你……” 沈歌打断她的话：“我刚刚都听见了，你说要把我送给不喜欢我的曾祖母。” 不喜欢我的曾祖母？沈老夫人拿着茶杯的手都抖了，对沈歌越发地不喜欢。 “歌儿不哭，不哭啊，祖母给你好吃的，你想吃什么祖母都叫人给你做。”刚刚还为着沈歌肠胃忧心的成武王妃差点儿被她哭化了，恨不得马上就抱着沈歌去自己的小厨房，由着她点。 “简直是不像话……”沈老夫人见那婆媳俩围着哄沈歌，顿时觉得不像话，可刚一开口，便听到门外传来成武王沈括的声音，“怎地哭得这般厉害？” 成武王原本就觉得对不起小儿子，因此知道寒露和三个孩子今日进京，立即就赶了回来，不想完全不是自己想像中的喜气洋洋，而是哭声震天。 成武王紧走几步，也不等丫环通报，便进了屋内。 屋里所有的人都朝成武王看了过来，有不满的，有高兴的，有不知所措的……不过成武王的眼睛却落在了沈清的身上。 这孩子，是块练武的好料啊！ “不错，回头跟祖父住到军营去。”成武王走到沈清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清傻了，寒露眨了眨眼睛。 虽然没人告诉寒露这人是谁，但看他那一身穿着和气势，也知道是成武王。 这沈家母子都喜欢抢别人的孩子不成？ 第587章 太会哄人 这时沈司上前一步，拦在沈清身前，拱手行礼道：“见过父亲！” 原来不是叫父王？寒露心道，还是叫父亲更亲切些。 “嗯，这是你妻儿？”成武王指着寒露和三个孩子。 虽然看上去只是那么随手一指，但这一指，其实就奠定了寒露和三个孩子的位置。 寒露立即带着三个孩子上前见礼。 成武王原本对于沈司的行为很是不满，但这会儿看到寒露行为端庄，三个孩子乖巧可爱，心里的那点儿恼怒就烟消云散了，只恨自己不能像个女人一样，将这三个孩子抱在怀里。 “好好好，都好！”成武王笑眯眯地说，又看了寒露一眼，“是个好女子！” 沈老夫人见成武王一开口就承认了寒露的位置，脸色又沉了沉，这不是她所期待的。 不过，沈老夫人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反对自己的儿子，因此也只是低头喝茶。 见成武王竟说出“是个好女子”的话来，沈老夫人直觉得二儿子眼瞎，这是从哪儿看出是个好女子的？ 沈大夫人却撇撇嘴，男人都只是看脸的，脸好看就是个好女子。 寒露的心里却是百味杂陈，如果成武王府不给自己这个名份，对于三个孩子不好；可是给了这个名份，她又觉得自己被束缚在这深宅大院了。 世事，果然是那么那么地难两全。 既然成武王都说了这话，沈老夫人也很识时务，给一直在身边伺候的福嬷嬷递了个眼色。 福嬷嬷立即拿出一个大红的漆盒，上前道：“这是老夫人给四少夫人和清哥儿、澈哥儿和歌姐儿的见面礼。” 沈家人丁兴旺，沈司这一辈还有未嫁未娶的，沈清这一辈便都叫哥儿姐儿，以免折福。 只是人多的地方，事儿也多。 这个时候寒露无比庆幸沈司给自己挣了个小王爷的身份，若是一个平头百姓，靠着亲生父母的愧疚在这深宅大院里过日子，还真是辛苦。 沈老夫人给见面礼之后，成武王妃和沈大夫人、沈三夫人也给了见面礼，至于她们身后跟着侍候的儿媳们，也都给了几个孩子见面礼。 沈清和沈澈倒还好，只是脸上有些羞涩，沈歌却乐得大眼睛都眯了起来，早知道进京有这么多好东西，当初就不哭了。 “也热闹了这些时候，你俩带着他们走吧，只怕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了，我也不当这个恶人了。”沈老夫人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揉了揉太阳穴。 寒露一边向沈老夫人行礼，一边暗道，真是活成了个老精怪。 从青松堂退出来，成武王妃便让大儿媳朱氏、二儿媳陈氏和三儿媳苏氏回去了，而沈司、寒露和三个孩子则跟着他们回了颐安堂。 成武王和沈司带着沈清沈澈走在前面，沈澈时不时地就要回头瞟寒露一眼。 寒露知道这个儿子心里鬼精鬼精的，因此不时地也回他一个笑，这孩子才安下心来。 成武王妃却是感慨不已，在寒露耳边小声道：“这一路上可辛苦你们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老夫人竟想偷偷地把孩子先接过来。” 寒露扭头看着成武王妃，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年吴氏能够把沈司给抱走了。书荒啦书屋.shuhuangsw 当然，成武王妃不是蠢，而是，太单纯？ 即使前后左右都是成武王妃的人，但这样说出来也不好吧。 又或者是身居高位，所以无所顾忌？ 凭寒露对于沈老夫人的认知，她不认为沈老夫人不会对成武王妃的身边的人下手。 不过成武王妃的这个性格对于寒露来说，却不是坏事。 “母亲，我不会扔下三个孩子的。”寒露同样小声道。 “是，都是做母亲的，谁能扔得下自己的孩子呢，你很好，还追了过来。”成武王妃眼圈又红了，指着沈司的后背道，“当年知道峤儿被抱走后，我眼睛都哭瞎了，却不知道去哪儿找。” 寒露只能安慰成武王妃道：“母亲，这些都过去了。” “都说了，叫娘。”成武王妃握着寒露的手道，“你说得是，都过去了，而且还给我带回这么好的儿媳和孙子孙女！” 沈歌听懂了最后一句，立即点头道：“祖母，娘亲和哥哥还有我都很好啊。” 成武王妃乐了，躬身问沈歌：“歌姐儿累不累啊，要不要祖母抱？” 沈歌想了想，摇头道：“不用啦祖母，歌姐儿自己会走。” 成武王妃和寒露听着都乐了，不想沈歌又问，“娘亲，祖母是什么意思啊？” 成武王妃顿时愣了，哎呦，敢情这小丫头叫半天，不知道自己是在叫什么人？ 寒露顿时也有些尴尬，但还是赶紧告诉沈歌：“祖母是爹的娘亲，和歌儿很亲很亲的人。” 成武王妃立即点头，很满意沈歌的这个解释。 寒露说完，又不好意思地扭头看着成武王妃道：“娘，我们那边乡下，叫祖母都叫奶，所以歌儿一时之间没明白。” 寒露两辈子对“娘”这个字没什么感情，对于她来说就只是一个称呼，和叫“阿姨”差不多，因此倒也顺溜。 成武王妃却是喜极，忙道：“不碍的不碍的，现在懂得就是了。” 寒露真的觉得，成武王妃真的很好啊，原本还以为她是个极难说话的人。 不过看到成武王妃在沈老夫人面前的表现，便知道她说话不是个柔和的人，让他人误解也是难免。 “原来祖母和奶是一样的呀。”沈歌拖着长长的童音插话，之后一本正经地对成武王妃道，“祖母，您比我那个奶好。” 成武王妃知道沈歌说的是谁，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有。 “哪儿好呀？”成武王妃问道，丝毫没觉得沈歌拿自己和一个下人比有什么不当的地方。 “哪儿都好，您不骂我娘和我们，还说要给好吃的我吃，而且还这么好看，就像王母娘娘一样好看。”沈歌非常认真地说，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成武王妃听着乐得不行，然后不管不顾地抱起了沈歌。 第588章 妯娌 到了颐安堂，说了一回话，又感慨了一番，成武王带着沈司和沈清沈澈去了书房，成武王妃则继续跟寒露和沈歌说话。 很快便有丫环过来报，说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过来了。 之前寒露在青松堂也只是随意一瞥，这会仔细瞧了，才发现三位妯娌各有特色。 大少夫人朱氏圆脸，长得一团的和气，眼睛却极亮；二少夫人陈氏应该是个美人，但眼神里的审视和刻薄，却让她的美大打折扣；三少夫人苏氏面容清秀，神色淡淡的，年纪最少，却了无生气。 各自坐好后，成武王妃才对寒露道：“我们家人多，老夫人怕闹，每个月逢五去青松堂聚聚，其他的日子倒是不必。” 寒露笑着回道：“多谢娘提醒！” 这时，二少夫人陈氏拿起帕子捂着嘴：“四弟妹可真是会说话，以后怕是独得母亲的欢喜了。” 寒露无语，只是道个谢罢了，怎么就成了独得成武王妃的喜欢了。 成武王妃只是笑，她一直觉得这二儿媳的嘴刁，因此惯常采取的手段是，不搭理。 倒是大少夫人朱氏笑了笑：“再会说话，也没有二弟妹会说话，这张巧嘴儿满京都谁不知道，有你在我们都排不上号的。” 陈氏的笑容便淡了淡，甩了甩帕子道：“看来不止母亲，大嫂也挺喜欢四弟妹。”说到这儿，又看向寒露，“不如四弟妹以后多陪大嫂聊聊，什么做庄稼呀，做生意的……” “陈氏！”成武王妃一声喝斥打断了陈氏的话，“你说这个做什么？” 陈氏吓一跳，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成武王妃：“母亲，我说错什么了吗？” 成武王妃虽然黑着脸，但也不好当着寒露的面儿，说陈氏不该提庄稼和生意的事，这不是打寒露的脸吗。 寒露倒没觉得有什么，当下笑着道：“如果大嫂愿意听，说说倒也无妨，这做庄稼和做生意的道理，与许多事也是通的。” “哦，不如四弟妹说说看？”朱氏看向寒露，眼底一片柔和。 只是寒露却觉着这柔和里，似乎又有着别的意味。 “便说那庄稼吧，有句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什么得什么，这可不也是做人的道理。”寒露笑着回。 朱氏和陈氏顿时都愣了愣，倒是一直没说话的三少夫人苏氏，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寒露，你这话说得真是好极了。”成武王妃见寒露第一次便叫陈氏吃瘪，顿时也就放心了。 陈氏上下打量了一番寒露，觉得自己真是小看她了。 这时，沈歌打了个哈欠。 成武王妃立即对寒露道：“歌姐儿这是想睡啦？一路上真是辛苦了，寒露你还是带着她赶紧回去歇会儿，晚上王府设宴，到时候再过来。” 成武王妃既然这样说了，寒露自然带着沈歌告辞。 别说沈歌，寒露也累，谁知道晚上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形。361读书.361ds 等寒露走到院外，陈氏抬起头来看着成武王妃道：“母亲，您还真的放心让她带着几个孩子住楚南王府里？” 成武王妃看着陈氏：“她是峤儿的妻室，怎能不住那边？” 陈氏却撇了撇嘴：“母亲，她如何配得上四弟？您还真是……唉！” 朱氏看了陈氏一眼：“二弟妹，寒露是四弟的原配，配不配的也是定了的。” 陈氏扭了扭身子：“如何说定就定了，这也没人不知道不是，就她那身份，当个妾就看得起她了。” 成武王妃抬起头一声断喝：“你快给我闭嘴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不就是想让你娘家那堂妹嫁给峤儿？寒露不配，她就配啦？” 陈氏娘家父亲是大理寺少卿，她堂妹是二叔的女儿，她二叔不过是个司经局洗马。 成武王妃倒不是看不起这司经局洗马，而是有一次陈氏这堂妹过来做客，里里外外的话，是想进太子府的。 原本司经局属詹事府，她想进太子府当个侍妾也不算什么。但谁知这事儿又不成了，竟想通过陈氏，而转做楚南王妃。 成武王妃当时听着的时候就气笑了，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后经朱氏提醒才意识到，陈氏这表妹只怕当初想进太子府，也并不是只想当侍妾的。 成武王妃自己是个简单的人，最是厌烦那些心气儿过高的，若将这等女子娶回来，自己这个做婆婆的，怕是要短寿。 更何况那长相，妖得很。 只是陈氏却并不甘心，尤其知道寒露的身份后，反倒认为她那堂妹配沈司很是合适。 虽然成武王妃这样说，陈氏也闭嘴了，但心里却是不服气的，自己堂妹不比寒露要强？“母亲，且不说这个，只是四弟妹住在那边，只怕是过来请安不是很方便。”朱氏虽然和陈氏说的是同一件事，但却是另外一个道理。 成武王妃也思索了一番，但还是摇头：“我有这么多儿子儿媳，还需要她日日过来请安么。” “那老夫人那边呢？虽说只是每月逢五过去请安，只是四弟妹刚回来……合适吗？”朱氏又轻声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她在外头吃了许多苦，难道好不容易接回来了，还得让她去受这搓磨？”成武王妃没好气地说。 这也就是成武王妃，满京都恐怕也没人敢说去给祖母请安，是受搓磨。 “母亲，是我想岔了。”朱氏赶紧起身行了一礼。 “你也是为着她好，这么着吧。”成武王妃朝墨玉招了招手，“你去楚南王府一趟，将大少夫人的这番话告诉四少夫人，看她怎么想的。” “母亲，四弟妹不会怪我多事吧？”朱氏有些讪讪地说。 陈氏虽然没怼过去，但却嘲讽一笑。 成武王妃瞟了陈氏一眼，说道：“你是好心提醒，怎会多想。何况，我看寒露是个敞亮的人，不会多想，你也不要多想。”说完又对墨玉补了一句，“若是四少夫人歇着了，你便告诉她的贴身丫环。” 说这话的时候，成武王妃丝毫没察觉自己另外三个儿媳那脸色，是怎样的晴阴不定。 第589章 训主子 寒露等人走了，尤其是沈歌走了，成武王妃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便让三个儿媳回自己的院里去。 走出颐安院，陈氏一声冷笑：“大嫂，我还当你有多高明呢。” 朱氏看了陈氏一眼：“二弟妹这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陈氏翻了个白眼：“哟，大嫂这般聪明伶俐的人，还有听不明白的时候？” 这时苏氏向朱氏和陈氏行了一礼，道：“二位嫂子慢聊，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不等朱氏和陈氏回话，便扭头就走。 等苏氏走得不见人影了，陈氏才撇了撇嘴：“这么急匆匆地回去是做什么，有人在屋里等着她不成？这女人身份再高，没嫁得个好人，也是无益的。” “二弟妹这嘴还是留心些的好，三弟妹好歹是个县主，你啊，小心祸从口出。”朱氏说着，便从陈氏身边擦身而过，往自己的梧桐院去。 “大嫂，我可是好心，你家的明姐儿眼看着就要说亲了，眼睛可要擦亮些，可别光看着那面上光。”陈氏说完，便笑嘻嘻地扭着身子离开了。 朱氏望着陈氏的背景，目光沉了沉。 “大少夫人，这二少夫人是什么意思。”朱氏的丫环谧雪不满地说。 “什么意思，你不懂吗？一会儿把三小姐叫过来。”朱氏咬牙道。 沈玉明虽排行第三，但却是朱氏的嫡女，偏偏看上了沈家的一个远方亲戚一个名叫顾延的。 这顾廷虽然长得相貌堂堂，但除此之外，几乎一无所有，一直靠着沈家的接济过日子。 沈家是武将之家，深知从武之路的艰辛，是拿命拼来的。这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你在前线打架，总会有一帮文官在后面拖后腿。 因此从沈老将军起，对于家族及亲戚后辈有会读书的，都会加以扶持。其目的，也不过就是多一个在朝堂上为自己说话的人。 可沈家的主子们，谁也不会真的想与这些后辈结亲，将女儿嫁给一个这样的人家，便是有才学又如何？到底年轻，不但不能给家里带来好处，反而还要自家扶持。 更何况沈家二房可是王府之尊，沈玉明又是嫡女，用脚后跟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可沈玉明偏偏就是看上了顾延，且弄得人尽皆知。 朱氏原是想着把顾延赶出沈家，但成武王却只叫她看好自己的女儿。 倒是顾延自己觉得不妥，搬出了沈家，成武王却仍每月都叫人给他送去生活用得着的一应用品。 纵然如此，沈玉明还是没死心，直言如果不嫁给顾延，她就去庙里做姑子。 一想到这事儿，朱氏就恨得直咬牙，更何况现在还被陈氏取笑。 “大少夫人，您别气了，二少夫人就只是嘴厉害，也不想想我们二房是一体的，三小姐没嫁个好人家，她能得什么好处。” 谧雪是朱氏的贴身丫环，自是知道她心里愁的是什么，于是踩着点儿地安慰。 “这个蠢货能想到这些？”朱氏冷声一笑。 待他日，自己夫君继承了王位，定要陈氏知道她今日的多嘴多舌有多令人讨厌。人人读小说网.rrdxs 不过想到成武王夫妇还正当年，而她的夫君宋岭都三十多了，还没有坐到成武王世子的位置上，朱氏又愁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公爹王爷想的是什么。 “大少夫人，您不必在意二少夫人，王妃不喜欢她您不是不知道，没得为了她生个闲气的。”谧雪在朱氏后背抚了抚，又道，“倒是这四少夫人，似乎格外得王妃喜爱。” “她倒是不碍事。”朱氏回道。 沈司和寒露再得王妃婆婆喜欢，这成武王的王位也不会是他们的。 沈司已经是个郡王了，除非公爹是个傻子，否则不可能请封沈司为成武王世子。 便是成武王傻，请封了，那朝廷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还是大少夫人想得明白，奴婢是个蠢的。”谧雪打趣道。 当奴婢的再聪明，也不能聪明过主子去，这个道理谧雪懂。 当然，这基本上算是丫环们的共识了，但凡有些脑子的都应该懂。 不过同时，也有那等没脑子的。 楚南王府栖凤堂的丫环沁夏便正在教育寒露：“四少夫人，您别怨我叫醒您，墨玉姐姐可是王妃身边的人，怠慢她总是不好。” 寒露刚睡着就被叫醒，心里虽然有些恼，但想着这沁夏也是一片好心，便点了点头。 只是沁夏见此，越发地得意了：“四少夫人，这王府的规矩可多了，一不小便不知得罪了哪位主子……” 寒露眉头一皱，抬起头来看着沁夏：“你觉得我会得罪哪位主子？” 沁夏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听说寒露是乡下来的，便不知不觉地将她当成新来的小丫环教了，只是态度不比教小丫环那么恶劣。 纵然如此，沁夏还是觉得自己是好心，四少夫人应该领情才是。 “四少夫人息怒，奴婢也是为着四少夫人着想。”沁夏一脸端肃地看着寒露。 “我现在想要歇会儿，你下去吧，回头再说。”寒露摆了摆手。 她真的想好好地睡一觉，和这些内宅女人在一起说话真的太费神了。 “四少夫人……”沁夏还要说，却听到欣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沁夏姑娘，少夫人说了她想歇会儿，你有话还是等少夫人醒了再说吧。” “欣悦姑娘呀，我们做奴婢的总是一颗心向着主子的，四少夫人刚来……”沁夏的声音被寒露的声音打断，“欣悦，还是以前在南荆府的规矩。” 欣悦一听寒露的语气，便知道她生气了，赶紧道：“明白了少夫人。” 沁夏愣了，不明白这南荆府的规矩是什么意思。 却只见欣悦放下手中的热水壶，对沁夏道：“之前沁夏姑娘不知道少夫人的规矩也不怪你，少夫人的内室，除了我和怀扬，任何人不得擅入！” “什……什么？”沁夏不可思议地看着欣悦。 “还有，这是楚南王府，不是成武王府，你应该叫少夫人，而不是四少夫人。”欣悦又道。 沁夏半张着嘴，不敢相信地看着欣悦，这乡下来的死丫头，居然敢和自己叫板。 第590章 春夏秋冬 沁夏眉眼刚竖了起来，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直到门外，沁夏才意识到自己竟被人从内室拎了出来。 “你是谁啊，居然敢这样对我。”沁夏回过头来怒视着怀扬。 沁夏是成武王府寿嬷嬷的远房侄女，寿嬷嬷可是沈老夫人屋里得用的人，因此在楚南王府，她可都是独一份儿。 否则，凭沁夏，怎么可能进栖凤堂来伺候。 “你耳朵如果长着没用，就直接割了，没听到少夫人说什么吗？”怀扬冷冷地看着沁夏。 “我是为了少夫人好。”沁夏辩解道，且下颌半抬地看着怀扬。 “你如果是为着皇上好，是不是也要跑到皇宫里去对皇上指手划脚的？”怀扬不等沁夏回话，冷冷地说，“如果再发现你进了少夫人的内室，你自己先想好是打断哪一条腿。” 她敢打断自己的腿？沁夏心头一跳。 但接下来想，又觉得怀扬只是吓唬自己的。 沁夏想说几句狠话找回面子，但怀扬已经进了屋里，她也只能恨恨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里。 楚南王府只有一等丫环能有自己的屋子，沁夏不过只是二等。 还是因为寿嬷嬷的原故，所以沁夏得到了特别的优待，只是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反而认为自己早晚是一等。 躺了一会儿，沁夏又起身到院子转圈儿，正好看到涵春和沐冬从外面进来。 “沁夏，今日不是你和润秋当值？”涵春不解地看着沁夏。 涵春是栖凤堂唯一的一等丫环，现在那边的一切都是她和柯嬷嬷在管着。 柯嬷嬷的小孙子得了急症，请假回去照顾了，因此这里就都交给了涵春。 纵然如此，沁夏却并不怕涵春，她觉得自己早晚会和涵春平起平坐。 因此听到涵春这样问，沁夏没有一丝慌张，而是将刚刚在栖凤堂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涵春，你说说看，我是不是为着四少夫人好？她一个从乡下来的，不说不感谢我，居然还给我脸色看。”沁夏恼得不行。 涵秋和沐冬对视了一眼，暗自摇头。 “沁夏，不管怎样，四少夫人都是主子呀。”沐冬道，“主子说什么，咱们不都只能听着吗？” “那也得看是什么主子啊，她什么都不明白，我不也是好心？”沁夏没好气地冲着沐冬嚷嚷了起来。 “好了不要吵了。”涵春摁住沐冬，又对沁夏道，“沁夏，不管怎样，今日是你当值，你也不能离开呀。” “她又不稀罕我，内室都不让进，我还当什么值啊。”沁夏翻了个白眼。 沐冬还要说什么，却被涵春用眼神止住了。 “不去便不去吧，不过沁夏，还是叫少夫人吧。那个欣悦这一句说得倒是没错，这里是楚南王府，不是成武王府。”涵春正色道，“早前那个草儿就是喊寒娘子，被小王爷踹得现在还躺床上呢。” 主要是别的涵春可以不管，如果这称呼上再有错，主子便会只拿她这个领头的是问。 “知道啦！”沁夏白了涵春一眼，然后扭头进了屋里，把门摔得山响。12小说网.12shuoxs “她怎么这样啊。”沐冬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和她在一起又不是一天两天，你还不知道。”涵春叹了口气，小声对沐冬道，“你可千万别学她这样，我看这新来的少夫人不是那等好欺负的。” 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小王爷是多冷心冷性的人，他都能为这少夫人出头罚丫环，那这少夫人怎么可能是个糯的。 “涵春姐姐放心好了，我又没个当四大嬷嬷的远房姑姑。”沐冬噘着嘴道。 只是都是二等丫环，沁夏除了名义上，什么都是和一等丫环相当，总是叫人心里不服。 “忍忍吧。”涵春拍了拍沐冬的手，“你进屋歇歇，还要值夜呢，我这会儿过去一趟，免得润秋一个人忙不过来。” 沐冬却拉住涵春：“涵春姐姐，还是我去吧，你值夜好了。” 涵春不禁笑了：“那行，不过你也要记住，别进少夫人的内室。” 沐冬立即道：“我又不傻，还能去触这个霉头。” 看着沐冬的背景，涵春笑着摇头。 这傻丫头，以为现在值夜能像以前那样睡到大天光呢。 不过纵然如此，涵春也是要认沐冬这个情。 沐冬到了栖凤堂，见四周静悄悄地，于是便去了当值的屋子，只见润秋一个人坐在那里做针线。 她们四个是一起进的楚南王府，所以按“春夏秋冬”取名，而润秋长得最好看。 这会儿，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润秋一侧的脸庞上，连汗毛都清晰可辨。水润的大眼睛正盯在绣布上，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洒下一片阴影。 “润秋，你长得可真好看。”沐冬坐到润秋的对面，手托着腮，像是欣赏一幅画儿似地痴痴地看着。 “沐冬，你可别瞎说了，咱们王府还缺美人儿吗？”润秋冲着沐冬温柔一笑。 “自是不缺，但我眼里只有你，嘻嘻！”沐冬笑起来，眼睛都没了。 “快别说胡话了。”润秋嗔怪地看了沐冬一眼。 这眼波动转间，沐冬不禁感叹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人。 “你说不说便不说了，对了，新来的少夫人长得好看不？”沐冬又问。 寒露进府的时候，沐冬正在外面采买，因此没见着。 说到这个，润秋的脸色便淡了淡，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一会儿少夫人也该起了，你过去伺候就能看到了。” “我才不进去，刚听沁夏说，少夫人的内室不让进，你听到了没有？”沐冬有些忐忑地问润秋，“新来的少夫人是不是很难打交道啊？” “我瞧着还好。”润秋又低头做起针线，“不让进内室而已，少夫人又不会总是呆在内室，外间也是要人伺候的，她就带了两个人过来，怕是不够，只是……” 说到这里，润秋的手顿了顿。 “只是什么你快说呀，我一会儿就得过去伺候呢，可不想一开始就惹了新主子。”沐冬不免急了。 “你急什么，我不也得去。”润秋好笑地看着沐冬，“只是少夫人身边的那个叫怀扬的，你别惹她，她会武的。” “啊？”沐冬顿时瞪大了眼睛。 第591章 和气的少夫人 怀扬会武的这个消息着实吓着沐冬了。 “润秋，你觉得为什么少夫人要带着个会武的丫环？”沐冬小声地问润秋。 “听说少夫人之前是在南荆府那边做生意，你说呢？”润秋反过来问沐冬。 “防身？”沐冬喃喃道，之后又感慨，“女人做生意可真是不容易。” 润秋看了沐冬一眼，没再说话。 “谢谢你啊润秋，我以后指定不惹那个叫怀扬的。”沐冬说完，又瞧起润秋的手里的活计，“哟，你这是在做里衣啊，又给小王爷做的？” 润秋点了点头：“嗯，我之前没想着小王爷突然回来，这天气渐热了，还是趁早做吧。” 沐冬想了想，觉得自己和润秋是好姐妹，还是道：“润秋，这少夫人都有了，里衣你还是别做了吧。” 润秋抬起头看着沐冬：“有了少夫人，小王爷也要穿里衣呀。” 沐冬有些不明白，那么聪明的润秋会不懂这个理？ “润秋，小王爷要穿里衣，少夫人会做的呀。”沐冬是个直肠子，也没多想，见润秋不说话又道，“便是少夫人针线活儿不好，也得让她来叫你做，这样才好。” 沐冬的话刚一说完，便见润秋把手里的正在剪线头的剪子往桌上一扔：“如果少夫人不乐意，我烧了便是。” 沐冬这会儿才意识到，润秋生气了。 沐冬只是性子直，又不傻，人家既然不高兴了，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润秋，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你针线活儿好，不定……不定少夫人还会感谢你呢。”沐冬讪笑道。 润秋没再说什么，低着头继续做针线活儿。 沐冬却觉得很是尴尬，可若是抽脚走人，又怕润秋误会。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听到欣悦那边出来叫小丫环去打水，知道寒露起床了。 “润秋，少夫人起身了，我过去一趟。”沐冬立即起身离开。 润秋做针线的手却顿住了，透过窗户朝正房那边看了一眼。 这么快就起来了，到底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担心晚上的宴会，才睡不着的吧。 想到这儿，润秋的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又缝了几针，才放进针线篓子里，起身朝正房走去。 寒露是有午休的习惯，但她严格要求自己只能睡二十分钟。 对于很多人来说，二十分钟能不能睡着都是问题。 但寒露会催眠，不但能够秒睡，而且还能进入深睡眠，因此睡足二十分钟的她可以用神采奕奕来形容。 这个小座钟还是沈司买的，寒露一直用着，从安阳县一直到到了京都。 穿好衣裙后，寒露便走到外间来洗潄，却发现屋里丫环不是之前的沁夏，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少夫人，奴婢叫沐冬。”沐冬拿着帕子的手不禁握紧了些。 “皮肤可真好。”寒露笑了笑。 沐冬听了这话，不禁想起那些嬷嬷夜里说的故事，有的女主子羡慕丫环的皮肉好，便干脆剥了去。 “回……回少夫人，奴婢很……很丑！”沐冬要哭不哭地说。三九小说网.39xsw 寒露一脸好奇地看着沐冬，所谓“一白遮三丑”，她这皮肤又白又嫩地，都像块嫩豆腐了，怎么着也不会丑啊。 寒露看了欣悦一眼，想着是不是自己这前对沁夏的态度不大好，把这栖凤堂原来的丫环都给吓坏了。 于是寒露温言道：“我睡觉的时候怕打扰，因此才不让太多的人进内室，你们可别想歪了。” 沐冬听到寒露这样说，觉得自己怕是想岔了，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顿时愣住了，这少夫人比润秋还好看啊。 寒露以为沐冬是吓呆了，在她面前招了招手，轻声道：“沐冬，你看什么呢？” 原本寒露还想着，要不要放沐冬回去歇着，却听到她小声道：“少夫人，您可真好看，像仙子下凡。” 欣悦听到沐冬的这一句，顿时抿嘴乐了。 寒露也想笑，这丫头敢情是个颜控啊，但凡是个女人，没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好看的。 于是寒露对沐冬便越发地和气。 沐冬见寒露脾气和性格完全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般厉害，又长得像个仙女儿似的，便放心多了，一直在旁边非常殷勤地伺候着。 只是欣悦给寒露梳头的时候，沐冬便有些不能忍了，一直欲言又止。 沐冬就站在寒露对面，她的表情自然落入寒露的眼底。 “沐冬，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寒露问道。 “我……”沐冬瞟了欣悦一眼，脸色有些为难。 “你有话就直说。”寒露尽量让自己的口吻温和些，毕竟沐冬看上去不过十四岁左右，还是个小丫头呢。 “我……我觉得欣悦姑娘这头梳得不好看。”沐冬的性子再直爽，说出这话还是有些忐忑。 欣悦停止了动作，看了看手中的梳子，一脸期待地问沐冬：“你是不是会梳头？” 沐冬发现欣悦好像没有生气，便点头道：“比……比你强点儿。” 一说完，沐冬便发现，自己这话似乎有些得罪人啊。 欣悦却像是没感觉到似的，立即将梳子塞给了沐冬：“那你来吧。” 寒露看着哭笑不得，自己不会梳这长头发，以前一直是广丹帮自己梳，离开南荆府后，便是欣悦来梳。 现在看欣悦这模样，才知道原来她也不喜欢梳头，不知道这一路上忍了多久。 其实欣悦不是不喜欢，而是不会，她的手拿画笔可以，拿梳子真的是好难。 沐冬见欣悦将梳子塞给自己都没问过寒露，这也太不讲规了，顿时捏着梳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沐冬，你要会的话就帮我梳吧。”寒露冲沐冬点了点头。 听到寒露发话了，沐冬这才放心地拿起梳子走到了寒露的身后。 寒露在镜子里看着沐冬，只见她左手一挽，右手一拧，一双手简直玩出花儿来了，寒露和欣悦都看呆了。 头发梳好后，沐冬有些忐忑地说：“少夫人，今日是家宴，奴婢就不梳太复杂的。” 寒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还不复杂？ 第592章 冬嬷嬷 看着镜中那个云鬓高耸，看上去气度高华的女人。 “这是我吗？”寒露都觉得不认识自己了。 “少夫人，沐冬的这手可真是巧。”欣悦说着都有些愧疚了，自己梳的头太拉低少夫人的颜值了。 “欣悦姑娘要是愿意，我可以教你啊。”沐冬赶紧说道。 “我就怕我学不会的。”欣悦看了看自己的手，唉了口气。 “沐冬，以后就由你给我梳头吧。”寒露看出欣悦的为难，干脆帮她摆脱这苦活儿。 “只要少夫人愿意，奴婢一定好好给少夫人统头。”沐冬喜上眉梢。 沐冬没想到，少夫人天到，居然就给自己派了个固定的活儿，顿时小脸色都开始放光了。 梳头虽然不算什么，但毕竟是近身侍候，沐冬一想就把日子想长了，觉得若干年后被人叫冬嬷嬷，多好啊！ 而欣悦则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沐冬，你梳的这头是不是有个什么说法？真的很美！”欣悦越看越觉得好看。 “这叫桃心髻，也不知道少夫人喜不喜欢。”沐冬有些羞涩地说。 寒露很想问沐冬，梳成这样是不是太隆重了。 但想了想之前在成武王府看到的女眷，似乎个个都是这样子的。 之前恨不得只拿根发带绑起来的寒露，知道现在既然进了王府，总不能太自由散漫。 “自然是喜欢的。”寒露回道。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小丫环的声音：“少夫人，小王爷带着大公子、二公子和小姐过来了。” 还是那句话，这是在楚南王府了，沈清等人在这府里是唯一的公子和小姐。 在这种称呼上，寒露不发表任何意见，什么都听沈司的。 更何况之前在青松堂，寒露也感觉到了，沈老夫人对于沈司，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 除了成武王夫妇，沈家其他人对沈司如何，还得再看。 不管怎么说，她和沈司是一体的，不管是大事还是小情，思想最好都要统一。 “娘亲！”沈歌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 寒露已经习惯了，每次几个孩子一起进来的时候，最先开口的都是沈歌。 沈歌一进来就要往寒露怀里爬，寒露也伸手就要去抱她，却听到沐冬道：“少夫人，衣裳会皱的。” 寒露的手顿时僵在了那里，而沈歌也被沈司拉住了。 是啊，之前在安阳县和南荆府不打紧，反正不是见什么要紧的人，而且寒露穿棉的多。 现在这一身绸啊缎的，一不小心就皱了，那样便越发地难看。 沈歌的手还伸着，寒露却只是拿着她的手亲了亲。 沐冬突然想到沁夏，缩了缩脖子道：“少……少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寒露苦笑着摇头：“不但不怪你，还得夸你提醒得好。”说完示意了一下欣悦，一会儿别忘了赏她。 沐冬顿时有些迷茫，怎么和沁夏说得不一样？ 只是沐冬的目光，很快就被沈歌给吸引了。 “娘亲，你不要歌儿了吗？”舞神电子书.wstxt 沈歌见娘亲不抱自己，顿时眼泪汪汪的，小脸儿看上去别提多可怜了。 “娘亲怎么会不要歌儿，只是娘亲现在不能抱歌儿，那样歌儿的衣裳会被娘抱皱的，就不好看了。”寒露耐心地说。 换个说法，就不一样了。 果然沈歌一听到寒露这样说，立即看了看自己好看的裙子，忙道：“那歌儿不要娘亲抱了。” 一屋子的人听着都笑了，小小的年纪就知道爱美了哦。 寒露无意中看了沈司一眼，却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快要着火了，不由得脸颊也像是跟着着了火似的。 沐冬看到两个主子这间的脉脉情意，也抿着嘴乐。 主子们好，她们这些当丫环的才能好。 当然，很多府上也有挑唆主子们起争执的，叫沐冬说，都是蠢货，主子一个不高兴，赏你个耳刮子就好了。 寒露收拾好了，便和沈司一起带着孩子们去了成武王府。 虽然现在看着天色还算早的，但总不能真的等到天黑了才过去。 这一次寒露和沈司是带着孩子们先去了颐安堂，却发现门帘子已经撩起来了，成武王和成武王妃都已经在候着了。 一看到他们一家子，成武王还端住了，成武王妃却不等丫环通报，便立即招手道：“快，快进来！” 等沈司一家进了门，丫环才把门帘子放下。 南边的天气已经暖和了，但这北边儿早晚还是有些冷的。 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在，成武王妃便将沈歌抱上了膝头，柔声问道：“歌儿睡得好不好呀？” 沈歌立即乖巧地点头：“回祖母话，睡得极好呢，歌儿的床软软的香香的。” 成武王妃听了乐得不行，成武王的眉梢眼角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喜欢就好。”成武王妃又对紫玉道，“快去，把那些点心和果子都拿过来。” “是，王妃。”紫玉笑眯眯地应了。 于是各色的点心和果子都像是办宴一般，源源不断地上了桌。 紫玉不愧是王妃的贴身丫环，很细心地在一旁将点心都切成了小块地叉给沈歌吃，这样吃得品种多，而且不会太撑。 “好不好吃啊？”成武王妃一脸期待地看着沈歌。 “没有娘亲做得好吃。”沈歌实话实说。 成武王妃顿时有些尴尬，她原是知道寒露做了点心铺子的生意，可那如何能与王府的点心师傅比，却没想到沈歌居然还嫌弃。 “歌儿是吃惯了我做的。”寒露赶紧道。 这个解释比较符合成武王妃的预想，于是点了点头，孩子都有自己的口味。 “帘儿姐姐做的也好吃。”沈歌却又补了一句。 成武王妃更是尴尬，这回寒露也不知道该怎么圆了。 不想这时候，沈司却冲着寒露来了一句：“你回头做些点心端过来给爹娘尝尝。” 寒露不满地瞟了沈司一眼，婆媳矛盾是怎么来的？就是因为这些直男。 好在成武王妃不拘小节，反而点头道：“是是是，歌儿说好吃的定是好吃，回头我可得好好尝尝。”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娇俏的声音：“我可也得尝尝。” 第593章 贵女 成武王妃一听到这声音，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层。 寒露看成武王妃的神情，便猜到这应该是成武王妃的小女儿沈岄。 沈岄今年才十七岁，成武王妃生沈司的时候伤了身子，原是不做指望的，却没想到八年之后，竟能再次有孕。 中年得女，还是连生四个儿子之后唯一的女儿，可见有多珍贵，因此取名都是和儿子一样，带山字旁的，完全就是当儿子在养。 成武王妃对寒露解释：“这丫头去了外祖家，这怕是听到你和孩子们回来了，特意从外祖家赶了回来。” 成武王妃说话期间，便见门帘被撩起，进来两个如花似玉般的女孩子。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沈岄朝成武王和成武王妃行了礼之后，便朝寒露和几个孩子看了过来，眼里满是好奇以及喜悦。 沈岄行过礼之后，她身旁的女孩也上前见礼：“乐华见过姑父姑母！” 成武王冲着宋乐华点了点头。 成武王妃却笑道：“乐华这次来多住些时日，等到你祖母过寿再和我们一道回去。” 宋乐华一脸羞涩地说：“乐华都听姑母的。” “这才对。”成武王妃又冲沈乐华笑了笑，才又看向沈岄，“瞧把你野得，总算是舍得回来了。” 沈岄上前坐到成武王妃身边，握住了沈歌的小胖手，笑道：“四嫂和侄儿侄女回来了，我怎能不回来。” 说着又起身走到寒露面前行了一礼：“这便是我四嫂吧？” 寒露没想到沈岄如此亲和，由母亲带大的女儿，大多和母亲是很像的。 “早就听你哥哥说起你，没想到你比他说得更好看。”寒露知道，夸女孩子什么都不如夸她长得好看。 虽然，沈司从来都没有跟寒露说起过家人。 果然一听这话，沈岄的眉眼便弯了起来。 “我是好看，但四嫂更是貌若天仙呢。”沈岄投桃报李，但却瞟了沈司一眼。 她没想到自己这闷不吭声的四哥居然会在四嫂面前说到自己，顿时心里越发地开怀。 “乐华见过四表哥四表嫂。”宋乐华这时也上前见礼。 沈司面无表情地退到一旁，寒露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说：“宋表妹多礼了！” 宋乐华长得比沈岄更要娇柔一些，一双睡凤眼就那么微微轻抬，都让人瞧着楚楚可怜的。 直男最见不得这种姑娘了，一见便打算赴汤蹈火。 而沈岄长得却要明媚许多，她和沈司一样比较像成武王妃，又因为时时笑着，因此生动了许多。 接着是孩子们见过姑姑和表姑，又收了些见面礼，沈歌乐得大眼睛都眯了起来。 宋乐华虽是亲戚，但毕竟也是个大姑娘了，成武王便和沈司带着沈清沈澈去了前面。 “清儿和澈儿怎地也要带走。”成武王妃不满着看着四个人远去的背景。2k小说网.2kxsw “娘，我和歌儿不是还在呢嘛！您别太贪了，多少要给我爹分一分。”沈岄捏了捏沈歌的脸，喜欢得不得了。 “姑姑，你是不是很喜欢歌儿的脸呀？”沈歌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沈岄。 沈岄先是一愣，之后乐得不行。 “可不是，你这胖乎乎的脸呀，就像那刚出窝的馒头，姑姑可喜欢了，都恨不得啃上一口。”沈岄说着一双手都揉上去了。 “我也喜欢好看姑姑，那你揉吧。”沈歌说着还把眼睛闭上，将脸往沈岄的面前凑了凑。 沈岄立即将沈歌抱到自己怀里，怎么有这么好玩的孩子，太可爱了。 成武王妃还挺不舍得，又想着有话要跟寒露说，捏了捏沈歌的手，对沈岄道：“你喜欢就抱到你院子里，把你那些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你侄女儿瞧瞧。” 沈岄一听就知道母亲是要把自己支走，有话要单独和寒露说，便对沈歌道：“歌儿去姑姑的院子里好不好？我那里有只雪白雪白的小猫哦。” 沈歌原本不想离开娘亲的，但一听有小猫咪，一双大眼睛顿时亮了，立即看向寒露。 见寒露点了点头，沈歌立即攀住沈岄的脖子：“姑姑我们走吧！”还对寒露道，“祖母，娘，我一会儿就过来陪你哦。” 沈歌一副“我很重要”的模样，引得成武王妃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好好好，祖母和你娘就在这儿等着你。” 连寒露都不得不感慨，这个女儿真的太给力了。 沈岄的院子就在颐安堂旁边，三人拐个弯就到了。 沈歌一看到小白猫就疯了，沈岄陪她玩了一会儿就累了，于是让两个小丫环陪着她。 “要说你的侄儿侄女也不少，你倒似乎挺喜欢歌儿。”宋乐华看着院里追猫的沈歌道。 “我四哥四嫂和这几个孩子都受苦了，我就是多疼她一些又怎么了。”沈岄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沈歌。 “倒没什么，只是你其他几个嫂子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宋乐华道。 “我一个做姑姑的又没什么可图的，未必还要一碗水端平不成。”沈岄噘着嘴道。 宋乐华却笑了：“你堂堂为了的四皇子妃，还没什么可图的？” 说到这个，沈岄唇角的笑容便淡了许多。 “乐华，你知道这个四皇子妃非我所愿。”沈岄轻叹了口气。 “表姐，你若真不愿你就跟姑姑和姑丈说，他们定会为你做主的。”宋乐华一脸认真地看着沈岄。 “你说得是没错，可我吃了家里这么多的米粮，自幼养尊处优，如今大了，非但没为家里争光，还为家里增加麻烦，如何忍心。”沈岄脸上浮起了一丝愁容。 宋乐华看了沈岄一眼：“也是……” 不止沈岄，谁家的贵女不是如此，便是公主也不例外。 颐安堂内，成武王妃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寒露道：“坐到我身边儿来，详细给我讲讲，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寒露没有丝毫地隐瞒，将自己能记住的，都告诉了成武王妃。 不为自己，也要为原主和孩子们讨个公道，却没想到成武王妃竟听到哽咽。 第594章 赶着打架似的 “你和孩子们受苦了。”成武王妃握紧了寒露的手，“现在回来了，都好起来了！” 寒露笑着点了点头，至于是不是真的能“好起来”，天知道呢！ 想到还没有解决的十二门，以及沈家……寒露内心只有“内忧外患”来形容。 成武王妃见寒露没说话，眼底掠过一抹愧疚：“将老四找回来后，原本我和王爷也是派人去查了他的籍贯，可当时他的军籍被火烧了，他自己很多事也记不住，若不是正巧遇村里的人，便是与你们也不得相认，唉，真是……” 被火烧了？还真是巧！ 寒露倒也是能够理解成武王和成武王妃的做法，儿子都找回来了，至于其他就不是那么迫在眉睫的事。 便是沈老汉和吴氏夫妇俩，总有寻着他们的一日。 “娘，我和孩子们都好好儿的，您快别难过了。”寒露笑着宽慰成武王妃。 总不能真的去抱怨什么。 更何况，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寒露不知道，但成武王妃说的这些，寒露还是相信的，她并没有说假话。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成武王妃叹了口气，皱眉道，“老夫人那边把她娘家的侄孙女接过来了，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啊？”寒露看着成武王妃。 就凭这一句，自己想明白，也不敢明白啊。 “你这孩子，就是……就是老夫人之前的意思是，她这侄孙女是要给老四的。”成武王妃愁容满面地看着寒露。 寒露很想说，我可以骂娘吗？姑奶奶我今天才进京。 不过寒露这不是冲成武王妃的，如果不是沈老夫人可能今晚作妖，她相信成武王妃性子再直，也不会在自己刚刚进府的时候跟自己提这个。 “不知娘是怎么想的？”寒露看着成武王妃。 寒露当然看得出来成武王妃不喜欢沈老夫人那个娘家的侄孙女，但不喜欢沈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和对沈司纳妾这件事的看书是两回事。 与其以后乱猜，还不如通过这件事，彻底弄清楚成武王妃对纳妾这事儿的想法。 毕竟这古代都讲究个开枝散叶，人丁兴旺什么的，如果成武王妃也是赞成的，那自己就得琢磨一下对策了。 “怎么想的，洛梅那孩子进府也有段时间了，柔柔弱弱的……唉，女孩子还是要厉害一些的好。”成武王妃皱眉道。 “哦！”寒露低下了头。 成武王妃看了寒露一眼，又道：“寒露，你别多心，你和峤儿的事你们自己做主。”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成武王妃：“娘，小王爷跟我说他……他不纳妾。” 寒露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忐忑的，搞不好就因此将成武王妃对自己的好感都败坏了。 可是如果和沈司在一起，其他的都好说，这一点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既然沈老夫人已经开始行动了，那她就要在源头上断了这个可能性。 成武王妃听了寒露的话，倒是愣了一下，之后笑道：“这是你们夫妻的事，你们自己做主，你也有两子一女了，我是不管的。” 成武王妃这样说，寒露就彻底放心了。 “娘，您真的是太好了。”这话，寒露说得绝对真心。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好的，哪个女子愿夫君纳妾。”说到这里，成武王妃的声音骤然低了下来，还朝四周瞟了一眼，悄声道，“男人的那张嘴别太信，若是以后峤儿以后说话不算，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读书网.dusuu 寒露真的是万万没想到，成武王妃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这真的比之前不管他们之间的事，都叫她震撼。 “可，听说大哥和二哥都纳妾了。”寒露看着成武王妃。 此刻她觉得自己像只小猫咪，一点点地试探大老虎的底线。 “他俩要纳，他俩的媳妇又不管，我一个当娘的有什么办法？我是不管，总不能强行要他们不纳妾吧。”成武王妃摊了摊手，“他们的爹都纳了妾。” 原来这不是什么大脑斧，这是一只温暖的大猫啊。 只是听到成武王妃后半句话，寒露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子难受的劲儿。 “娘，以我们孝顺您呢。”寒露给成武王妃添了一盏热茶。 “是，所以儿女才是最重要的。”成武王妃端起那盏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虽然在现代这个观点是不成立的，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靠儿女，成为他们的负担反而不美。 寒露却知道，在这古代，成武王妃的这个观点，算是先进的了。 有成武王妃的这个态度，寒露顿时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 沈老夫人再做妖，这是成武王府，成武王妃都是老大，又是自己正经婆婆，有她护着，自己的日子定要过得轻快许多。 只是没过多久，寒露便发现，自己再一次想错了。 成武王妃就算是老大又怎样，她是一只温暖的大猫，不会亮爪的大猫啊。 成武王妃又叮嘱了一番今晚家宴的事项，沈岄和宋乐华便带着沈歌过来了。 沈歌手里还抱着一只小白猫，奶声奶气地说：“娘，姑姑将小白送给我了呢。” 这只小白猫真的很是可爱，全身雪白不说，还是异瞳，一只眼睛是蓝色的，另一只眼睛是橙色的。 如果是个女子，则是美貌得有些娇艳了。 “那你有没有谢谢姑姑啊？”寒露低头问沈歌。 “谢了呢，我说回头给姑姑送一个大蛋糕呢。”沈歌一本正经地说。 寒露无语，倒是会借花献佛！ “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成武王妃起身道。 “娘，不等大嫂二嫂和三嫂啊？”沈岄问道。 “不等了，我让她们自己过去，别弄得一大群人像是要打架似的。”成武王妃笑道。 沈岄一听便乐了，宋乐华的唇角也溢出笑意。 一行人走到花园子里，便与朱氏和陈氏碰到了。 “见过母亲。”朱氏和陈氏立即领着孩子们过来见礼。 “见过大嫂二嫂。”寒露也与朱氏和陈氏见礼。 然后是沈岄和宋乐华以及孩子们，这见了一通礼后，又费了不少时间。 虽然缺了个苏氏，但这也是浩浩荡荡一群人了，用成武王妃的话说，像是赶着去打架似的。 第595章 黑锅婆婆 不过到了青松堂，才发现这一群人也不怎么显了，沈家大房和三房过来的人也不少。 成武王妃一行到了，除了沈老夫人，所有的人都起身行礼。 再怎样，成武王妃的品级在那里。 左手为尊，成武王妃带着二房的人坐在了沈老夫人的左手边，而且那边安置的椅子和沈老夫人一般无二。 坐下后，沈老夫人身边一位纤细窈窕的女子便起身朝众人行礼：“洛梅见过二表婶、大表嫂、二表嫂。”然后特地看了一眼寒露，“这位是四表嫂吧？” 寒露和朱氏、陈氏一起回礼，然后道：“这位想必便是佟表妹了！” 佟洛梅有着一双含烟眉，看上去也是楚楚可怜的。 寒露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宋乐华，想瞧瞧这俩人究竟谁瞧着更可怜，却不想竟见宋乐华的眼中掠过一抹不屑。 这是同类相斥？ 寒露这边刚刚起了一丝儿八卦之心，便听到沈老夫人对佟洛梅道：“我瞧着你与你四表嫂倒是一见如故，你不如坐到她那桌去，快别和我这老婆子整日混在一起了。” 一见如故？寒露觉得沈老夫人对这个词的理解，是不是有误，总共也就说了两句话而已。 “老祖宗，您是不是嫌弃洛梅了？”佟洛梅娇声说着，更是我见犹怜。 “哎哟哟，可不得了了，我不过是让你们年轻人一处好玩些，你竟这样编排我。”沈老夫人的脸上笑成了一团菊花。 寒露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乐的，大概是见到喜欢的人，怎么着都是开心的。 接下来的走向应该是，佟洛梅不想拂了老祖宗的意，便坐到了寒露这一桌来，自然而然地便成了二房这边的人。 寒露倒是无所谓，造成这样的形势，只是会对佟洛梅的形象有损。 不想成武王妃看了一眼寒露，竟道：“母亲，洛梅不愿意便算了，我瞧着她们俩也没什么一见如故的。” 这也……太直接了！ 寒露瞟了一眼沈老夫人，看吧，果然黑脸了。 却不知道，成武王妃心里却想着，唉，老四媳妇真的太老实了，竟然一句话都不说，自己还是得多帮着才行。 佟洛梅完全没想到成武王妃竟然一开始就偏帮着寒露，想到自己往日的小心谨慎，顿时心下一酸，又觉得自己无依无靠，眼圈都红了。 正好这时成武王带着四个儿子一起进来见礼，一眼便看到佟洛梅的模样。 给沈老夫人行礼之后，三公子沈峪便道：“佟表妹这是怎么啦，怎地又伤心啦？” 佟洛梅用帕子摁了摁眼角：“三表哥，我无事的。” 这时一个略微尖利的声音道：“还能怎样，被欺负了呗。” 寒露朝那个声音看了过去，那女子在沈大夫人身旁的位置坐着，瞧衣着打扮，应该是她儿媳。 “谁欺负佟表妹啦？”沈峪又问道。 寒露不免朝沈峪看了过去，脑子呢？这里沈老夫人镇着，谁敢欺负她家的侄孙女。 更何况，佟洛梅也是成年女子，便是表哥表妹的也不好这样打抱不平吧？ 俗话说“一表三千里”，就佟洛梅和沈家这些公子们的关系，不知道表到几万里去了。新小说城.xxsc 不意间，寒露竟瞧见了门边儿的苏氏，估计是刚刚进来时正好听到沈峪的那句话，脸色很是难看。 寒露便明白了，沈峪只怕是对佟洛梅有意，男人一旦喜欢某个女人的时候，脑子一般都会被狗吃了。 苏氏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上前行礼。 沈老夫人却道：“你倒是牌面大，比你婆婆来得还晚。” 苏氏的脸色微微白了一下，回道：“濂哥儿闹得慌，孙媳只能先把他哄睡着了才过来。” 沈老夫人“哼”了一声，便听到成武王妃又说话了：“濂哥儿年纪还小，恋娘呢，你快过来坐。” 寒露不得不说，成武王妃真的是个好婆婆，所有的黑脸都是她来做。 佟洛梅被谁欺负了的这个话题，便就此掠过，没人再提了。 而寒露这一桌，她也始终没坐过来。 除了这么个小插曲，晚宴进行得倒还挺顺利。 只是分男女坐着，中间隔着屏风，寒露对沈家女眷认得差不多了，但对于沈家的男人们却还是分不大清楚。 不过，虽然分不大清楚谁是谁，但却看得出来，沈家人的长相却都是一等一的。 有权有势的人家，只要过了几代之后，都是优良品种，想劣质都难。 晚宴后又坐了一回便散了，沈家大房和三房说是太晚，就在成武王府留宿了。所有的人都没什么反应，看来这也是常事。 各自儿子媳妇送各自的父母回自己院里，成武王和成武王妃先走，身后跟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一大群，沈岭和朱氏还有了孙子辈儿，一行人极为壮观。 于是又在颐安堂坐了一回，寒露才和沈司带着孩子们回楚南王府。 刚伸个懒腰，却见沈司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三个孩子都安顿好了。”沈司说着便歪倒在榻上，“比上阵打仗还累。” 寒露笑了，特别地感同身受，于是倒了杯茶给沈司递了过去。 不想沈司将茶杯放到案桌上，将一把搂住了寒露。 寒露顿时心跳如鼓，推了推，不但没推动，反而沈司的胳膊更紧了紧，自己偎得更深了，整个人都被他圈在了怀里。 “做什么？”寒露小声道，声音里不自觉地便生出一股子娇意。 沈司听得顿时心猿意马，哑着嗓子问道：“现在放心啦？” 寒露不大敢看沈司，眼睛盯着一旁的红烛，嘴里却问道：“放心什么？” 沈司的胳膊又紧了紧，脑门抵着寒露的额头：“父亲和母亲都喜欢你，现在谁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回头我再去给你请封，你就是正经的楚南王妃。” 寒露听着沈司说出这番话，倒冷静下来了，还真是，并没有自己想像得那般艰难。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怎么着也是元配。 如果沈司不想认自己，沈家自是有法子。可自己既然进了楚南王府，只能说明沈司接自己回来的决定很坚定，这个正室的位置自是坐定了。 坐定了呀！寒露心里五味杂陈，分辩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第596章 脸皮厚 “想什么呢？”沈司的抬手用拇指蹭了蹭寒露的脸颊。 寒露顿时脑子一空，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你想什么呢？”寒露颤声道。 “我啊？我……想跟你一个被窝里。”沈司说完这一句，便屏住了呼吸。 他也很紧张，但他是个男人不是，总不能让寒露来说这事儿。 在沈司看来，既是夫妻了，总不能还分着睡吧。 这栖凤堂，明明该是他们两个人的卧室。 甚至沈司的心头突然涌出一种酸酸的委屈感，老天爷哟，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寒露不知道，为了让成武王和成武王妃接受她，沈司往家里写了多少封信，软话硬话都说了不少。 原本一直不冷不热的他，突然变成了大孝子，嘘寒问暖地不说，礼也送了不少。 把成武王和成武王妃给感动得，他们倒不在乎那些个礼，只是觉得这四儿子懂事了。 这人啊，还是得有个媳妇儿管着才行啊。 因此对寒露的态度，自是比原先预想的还要好上许多，尤其是成武王。 只是寒露这会儿整个人都傻了，沈司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一个被窝里？这……这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按寒露的理解，她和沈司还在谈恋爱的阶段，怎么着你得求个婚呀，然后举行个什么仪式吧，怎么突然就……就一个被窝里呢？ 寒露觉得自己有点儿接受不了。 但想起读大学的时候，她同寝室就有两个舍友和男友同居，而自己和沈司也认识这么久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矫情了。 “寒露，露啊……”沈司在寒露的唇上亲了一下，想好了没啊？ “我，我都忘了和你成亲时的样子。”寒露低着头小声道，然后轻轻地咬住了下唇。 是不是太矫情了啊？寒露不断地对自己进行良心地拷问。 “你想再成一次亲啊？那……那在父亲母亲那里如何说？”沈司真的进行了思考。 他倒不是不愿意，而是这还得摆酒，还得拜堂，总得给家里人一个说法。 最要命的是，他怕由此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没说非得大张旗鼓的。” 寒露虽然也挺害羞的，但她知道男人和女人常常不在一个频道，因此如果自己有什么想法，还是说出来的比较好。 既然对这个人的人品已经比较了解，真的没必要进行太多所谓的那些考验。 “那如何办？”沈司傻傻地问道。 “比方说，呃，点个红烛呀，缝个红被子……”寒露还没说完，沈司便道，“知道了！” 这就知道啦？寒露看着沈司，却被他眼底的璀璨星河深深地吸引了。 “沈司，你真的很帅！”寒露说着，便不由自主地吻上了沈司。 只到嘴上感触一片温热，寒露才发现自己的自控力真的是太差了。 可这会儿她想要离开，却已是不能了。小桃中文.xiaotaozw 好在沈司及时想起寒露说到的“拜堂”什么的，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否则寒露恐怕就要沦陷了。 可纵然如此，寒露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听到欣悦问：“娘子，你的嘴怎么肿啦？” 寒露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顿时面红心热。 “娘子，您不会是发热了吧，要不要叫安颜过来？”怀扬也问。 寒露面对这两个单纯的少女，都无语了。 “没事，可能是认床吧，所以咬着了半天嘴唇。”寒露道。 “认床就要咬嘴唇？”怀扬皱眉，不明白这是什么毛病。 “每个人各种习惯都不一样，我睡觉的时候就喜欢皱眉，你看我眉心已经有了皱纹了。”欣悦扒开流海让怀扬看。 怀扬瞧了一眼，还真是，浅浅的一道细纹。 “欣悦，回头我教你个法子，你睡觉的时候就不会皱眉了。”寒露道。 欣悦就是心思多，想得多，所以才会如此。 寒露的法子其实是自我催眠，当你全身都能够彻底放松的时候，自然眉头就不会皱起来了。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把话题岔开了，寒露很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着一会儿要去成武王府那边，那些个人精怕是瞒不住。 于是又叫欣悦去拧了个冷毛巾来敷了敷，看着似乎好些了。 “我还是不去吧。”寒露开始打退堂鼓，但沈歌却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娘，我昨日跟祖母约好今日要去她那里。” 寒露的脸顿时成了苦瓜，但总不能让沈歌失约，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于是又敷了敷，才带着沈歌去成武王府。 但即使如此，还是被陈氏调笑了一番。 “哟，这四弟和四弟妹可真是恩爱呢，这才到京城就如此迫不及待呢？”说完，陈氏便用帕子捂着嘴笑。 这话听着没什么，可寒露是学什么的？ 她是学心理的，怎会看不出陈氏是玩笑，还是带着恶意的。 其实若陈氏只是冲寒露笑笑，或许她这一上午都会不好意思，可陈氏居然直截了当，寒露反倒放开了。 “二嫂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地听不懂，什么迫不及待？”寒露眨着眼睛一脸认真地问陈氏。 陈氏没想到寒露居然比自己还不管不顾，真是不要脸。 “你说呢，你看看你的嘴。”陈氏眼底嘲讽的意味更明显了。 “你说的是这个啊，昨晚不小心撞桌角了。”寒露轻轻地摸了摸嘴唇。 欣悦立即低下头，少夫人不是说是睡不着咬的吗？ 再一想，这个理由自己信，别人不一定信，还是说撞的好。 “四弟妹，都是成了亲的人，你还害什么躁啊，扯这个理由。”陈氏翻了个白眼。 “二嫂这话倒真是有意思了，我说了你非不信，定要依自己的去想。既然如此，那你该埋在肚子里，怎地还说了出来，莫不是想看我笑话？”寒露抬了抬眉，不等陈氏接话又道，“只是这笑话有什么可看的，即使如二嫂你所想，这又有什么可说的？” “哟，四弟妹真是好口才，我不过说了一句，你便说了这一串儿，我可是说不过你。”陈氏说着便端起茶来喝，暗道，也没你脸皮厚。 第597章 生日礼物 “没法子，我们乡下人呢，有什么说什么，不讲究，二嫂还请你多担待。”寒露也坐下来，端起一盏茶来。 “四弟妹太客气了，不过你说得倒是，这说话呀可是门学问，你还是得好好学学。”陈氏的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谁知寒露却道，“我也知道自己的这张嘴不大好，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怕是学也学不会了。” 陈氏不禁看向寒露，学不会？哈，难怪叫我多担待，凭什么？ 不过虽然觉得寒露不可理喻，但陈氏莫名地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 陈氏安慰自己，自己不是说不过寒露，而是没有寒露豁得出去，没她不要脸。 果真是乡下妇人！陈氏恨恨地想。 一会儿朱氏和苏氏也过来了，妯娌见了礼，便坐在一旁等成武王妃过来。 虽是来请安，但毕竟是王府，丫环婆子一大堆，也不着儿媳们亲自伺候，不过是过来做个样子。 陈氏朝朱氏和苏氏挤了挤眼睛，示意了一下寒露。 奈何朱氏和苏氏都当没看见似的，只是问寒露：“四弟妹怎地没把歌儿带过来？” 寒露笑着回：“这几日连着坐马车，许是累着了，怎么也叫不起来，小王爷说一会儿他带过来。” 这话几个妯娌听了，心里头那滋味儿，别说在沈家了，便是整个京都又有几个男子带孩子的？可偏偏沈司还不是那等碌碌无为的。 怎么这乡下女人这么好命？ 此时，正好走到门外的沈岄和宋乐华不禁对视一眼，都有些羡慕，人的命啊，果然是不好说的。 带沈岄和宋乐华进来后，彼此又寒暄了一阵子，朱氏才道：“再过两个月是老夫人大寿，也不知道大伯母那里准备怎么办，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 这也是成武王府又一奇葩的地方。 当初成武王妃身子不好，因此沈老夫人便过来帮着打理后院，这一打理便成了理所当然。 后来沈老夫人也病了一回，她却没把掌家权交回给成武王妃，反倒交给了沈大夫人。 因此沈家大房在成武王府有自己独立的院子，住的时候倒比回他们自己府上更多些。 成武王妃倒不在意，成武王府谁管着都是成武王府，顶多让沈大夫人占些便宜，那又如何，她能把成武王府内宅后院打理得清清楚楚地，便是她的本事，多占些也没什么。 成武王妃乐得逍遥，但朱氏却耿耿于怀。 毕竟按理，成武王府是二房的，这掌家权怎能交给已经分家了的沈大夫人。 即使那会儿她还没进门，那现在她都成祖母了，都二十年了，这掌家权居然还没拿回来。 只是沈大夫人也是个人精，对待二房各家从来都大方得很，换做朱氏，谁知道会怎样。 因此急的，只有朱氏一人。 “大嫂你就放心好了，大伯母办事办老了的，还用得着我们操心吗？”陈氏淡淡地抿了一口茶。 朱氏听了心头一梗：“二弟妹倒是会享福。” 陈氏一笑：“可不，趁着还在爹娘身边儿，我可得好好乐呵几年。”三k小说网.kkkxs 朱氏心情更是沉郁了，等到那个时候，交到自己手里的，谁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王府。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宋乐华道：“不知嫂嫂们寿礼可准备好了，我可不知道送什么好了。” 苏氏笑着回：“凭自己的心思就好，咱们有什么是老夫人没有的。” 这时陈氏却笑道：“越是如此越难呢，不但要准备老夫人没有的，还得准备着和往年不同样儿的，这一点，倒真是羡慕四弟妹呢。” 寒露瞟了一眼陈氏，暗道，又找上我？难怪瘦得像个单杠，真能杠。 沈老夫人大寿在七月间，还有两个月，寒露倒不急。 再过几天的宋老夫人大寿才是正理，好在这几天沈司已经让人做了一个新的烤房，寒露做一个寿桃形状的生日蛋糕，就当是寿礼了。 京都物质资源极其丰富，因此寒露还拿牛奶做出了奶油。 只是这纯动物奶油非常容易化掉，不容易成型，于是沈司又弄回了一大堆的冰块儿，把寒露激动得不行。 要知道这些顶级贵族圈儿的老祖宗们可是极难讨好地，一辈子什么好的没见过，图的就是个新鲜。 除了生日蛋糕这个，寒露还真的想不出别的来。 想着那天沈家的宾客定然不少，因此寒露还多烤了一些小小的寿桃，又让沈司帮着订了一批装生日蛋糕的盒子。 为了不影响蛋糕的香气，没用红漆，而是用红缎布面。 只可惜这次没有带绣娘过来，否则自己披香绣庄自己做，又是一次宣传的机会。 所有材料的问题，沈司都帮着解决了，寒露心满意足之余，勾着沈司的脖子，在他脸颊“吧叽”亲了一口。 沈司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可是……大白天的啊，他看着寒露，目光顿时深沉起来。 真的要加紧了，不想再等了。 这次前去宋家，沈家是全员出动，沈老夫人纵然不乐意，但毕竟是王妃儿媳的娘家，她是摆不起这个架子的。 宋家与沈家来往密切，因此彼此之间很是相熟，也因此对寒露和三个孩子越发地关注。 尤其沈司还是在宋家被吴氏抱走的，虽然吴氏是沈老夫人的人，但宋老夫人一直责怪自己当时没仔细看清人。 因此看到寒露和三个孩子，宋老夫人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好孩子，叫你们吃苦了。”宋老夫人一手握着寒露的手，一手将三个孩子都揽进怀里。 “外祖母，都过去了。”寒露在宋老夫人耳边轻声道，“您老可得保重身子。” 一旁的宋大夫人赶紧道：“可不是，老祖宗今日可是您大寿，您可得开开心心地，寒露和三个孩子回来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双喜临门呢。” 这一番话，说得宋老夫人连连点头，一边抹泪一边笑。 寒露不免感慨，这外祖母倒比亲祖母还要亲。 只是，这吴氏是沈老夫人的人，按理说，她的愧疚更甚才是啊。 第598章 大寿桃 不过寒露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吴氏是沈老夫人的人，出了这样的事，她当然难辞其究。 可沈老夫人性格刚毅固执，高高在上惯了，恐怕是自幼就没有认错的时候。 其实这件事儿，只要沈老夫人略微有些改过的心思，以成武王妃的性格，估计不会太在意，毕竟谁能一辈子不认错个人呢。 但沈老夫人却似乎在刻意地回避这件事，尤其是沈司和寒露以及三个孩子的存在，便是在提醒众人，这件事情她是脱不了干系的。 因此对沈司一家子，沈老夫人都是喜欢不起来的。 所以面对这样的场面，坐在一边的沈老夫人却言道：“老姐姐可别哭了，这人各有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话一说，倒似乎沈司有如今的成就，倒得感谢这跌宕的命运了。 寒露瞟了一眼沈司，只见他却似乎没听到似的，眉毛都没颤一下。 算了，喜欢不起来，倒也不用强求。 随她去吧，谁叫她年纪大呢！ 寒露脸上的笑容也一直保持着原样，倒叫宋老夫人对她又喜欢了几分。 又寒暄了一会儿，便开始拜寿送寿礼。 成武王夫妇送的是一对玉质极好的玉如意，宋老夫人笑骂他们乱花钱，却赶紧叫人收了。 宋岭夫妇送的是一尊玉观音，玉质比那对玉如意略差些，但胜在雕工好，栩栩如生，世上罕见。 宋嵠夫妇送的是“松鹤延年”双面绣的绣屏，双面绣虽难得，但对于富贵人家来说，也不算什么。 可宋嵠夫妇送的这面绣屏却是一面大屏风，且是在半绣明的雪纱上面绣制，便极为少见了，引得众人一阵赞叹。 宋峪夫妇送的是一幅《观音图》，画工精致非常，一拿出来便有人惊呼：“这是松山散人的大作吧？”最后得到了宋峪的证实，更是让人眼馋不已。 宋老夫人当场便让丫环将这幅画给她挂到佛堂去。 轮到沈司和寒露，俩人一起起身，宋司送上一枝千年人参。 千年人参本就少见，而且这参根须根分明，没有伤到一丝一毫。 “好好好，这个得赶紧收了，保命！”宋老夫人的话叫众人都笑了起来。 大家原以为就这样了了，但寒露却又送上一个大大的礼盒。 其实寒露真的很想踹沈司一脚，你都准备了人参，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还准备什么蛋糕啊，倒显得多能似的。 但拿都拿来了，总不能不送出去。 寒露性格乐观，眼睛一闭，干脆就当是为自己以后京都寒记溢香坊打免费的广告吧。 这样一想，她又开心起来。 果然，没有什么是钱不能治愈的。 为了这个寿桃蛋糕，寒露特意让沈司定制了个木盒，上面找京都最好的绣娘用金银线绣了“福寿绵延”花样的红绸布裹了。 当红绸盒抬上来的时候，正好一缕朝阳从窗外透了进来，那金银线反射的光芒，差点将所有的人眼睛都给闪瞎了。好中文吧.haozw8 尤其是当这红绸盒打开的时候，从里面冒出丝丝缕缕的雾气，且渐渐越来越浓，叫人越发地好奇。 只是当众人看清里面的大寿桃时，大家都傻眼了，这是什么？ “外祖母，这是我亲手为您做的寿桃蛋糕，祝您万寿无疆！”寒露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你这孩子还亲手做？这么大个寿桃，可不要把你给累坏了。”宋老夫人一脸心疼地说，自己还没好好弥补过错呢，这孩子倒是先给自己用了这份儿心。 “外祖母不嫌弃才好。”寒露又道，毕竟别人送的都太值钱了。 好在沈司送的是千年人参，寒露觉得自己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怎会嫌弃，你这样的心意才最是难得。”宋老夫人一脸郑重地说，她这把年纪了，也不怕得罪人。 说完宋老夫人又伏身去看那寿桃，“瞧瞧多用心，这大寿桃边儿上还有一圈儿小寿桃，那叶子都是绿莹莹的，跟真的似的。” 宋老夫人都夸了，其他人也只能跟着夸。 只是再怎么夸，它也只是一份儿吃食啊，甚至还有人悄声道：“这可不就是那甘西边儿的花馒么？将馒头蒸熟了，然后刷上颜色。” 这旁边听着的人，便跟着笑。 平时吃着还是个新鲜玩意儿，这做大寿就有些太不讲究了。 又有人悄声道出了寒露的身份，众人便觉得能够理解了，乡下人么。 不过这小王爷对这发妻还真是好，就这么一个花馒，居然还用冰镇了，这不就为了瞧着仙气缭绕的好看么，那馒是热了才好吃呢。 寒露也挺无语，原以为任你怎么说，既然是吃食，总得当众切了吃。 你吃了，自然就知道这蛋糕是怎样的口感。 可没想到，最后竟又给抬下去了。 唉，今日这趟，算是亏大发了。 拜寿过后，便有丫环领着众人去花厅，女眷们都在那边摆宴。 花厅那边沿路都摆放着各色鲜花，宋老夫人最喜欢的牡丹最多。中堂之上，一盆魏紫一盆姚黄分立两旁，争奇斗艳。 宋家老夫人六十大寿，自是极尽奢华，那大菜源源不断地从头摆到尾。 寒露这回算是见识到了古代贵族的奢侈，不过好在她在现代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觉得新奇，但却并不慌张。 但欣悦却还是有些忐忑的，好在这次有涵春跟着，她心里多少安定了些。 宋老夫人虽然觉得对沈司有愧，但脑子却还是清醒的，因此一直观察着寒露。 此刻见寒露虽然礼仪上不是很讲究，但却大气端和，处变不惊，不由得暗自点头。 只要根子不错，其他的什么不能学。 “去，把沈四少夫人送来的寿桃给我送过来切给大家伙儿吃。”宋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儿交待。 寒露不由得心头一喜，但又想到之前隐隐听人说那是花馒，于是让欣悦出去叮嘱一声，千万别放在锅上蒸啊。 于是那寿桃就又照着原先的样子，放在大红漆盒里端了上来，一揭开盒子，寒气凝成的水雾尤如仙气在寿桃上萦绕不散。 第599章 姑嫂斗 众人虽对花馒直撇嘴，但对于寒露的这个心思，却还得赞一个“巧”字。 连陈氏都在寒露耳边小声道：“我就说四弟妹的心思与旁人不同，像这个巧思儿我便想不出来。” 什么叫心思与旁人不同，这陈氏哪怕是夸人，都要给你心里埋下一根刺。 寒露侧过头看了陈氏一眼，回了一声：“哦！” 陈氏顿时哽在心头，什么叫“哦”，自己是不值得她回话是怎么地。 那边宋老夫人身边的丫环瑞珠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将这大寿桃该如何拿出来。如果真的是花馒，但是可以直接用手拿，可瞧着寿桃上面如同油彩一般，似乎是不能碰的。 正为难着，寒露起身走到桌边，将大红漆盒两边的扣绊轻轻一扣，红绸盒便直接平摊着打开。 这也是寒露仿现代蛋糕包装来做的，红绸是直接糊在木盒外面，而这木盒也并不是密封，只是扣在一起。 也因此，自然里面也用金银线绣了寿桃的纹饰，在雾气之中，更显富贵吉祥。 “哟，这盒子还能这样打开呢。”宋大夫人笑道。 “可不，我是再也想不到的。”成武王妃也笑着回。 于是一大群马屁涌上，将这红绸盒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寒露都觉得尴尬，你们能不能夸夸这蛋糕？这才是主角！ 寒露见瑞珠一脸地为难，还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便对宋老夫人道：“外祖母，可不可以赏我一个脸面，让我给您分这寿桃吃？” 宋老夫人早已看出瑞珠的为难，也觉得稀奇，不就是一个花馒么，有什么不好切的。 但寒露既然这样说，这个脸面她是要给的，于是道：“成，你来，叫外祖母吃个新鲜儿。” 于是寒露将其中最大的寿桃小心地移到早已备好的白瓷碟中，然后放上一个小勺，恭恭敬敬地请宋老夫人品尝。 竟是用勺子吃的？宋老夫人看了寒露一眼，然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好吃！” “外祖母觉得好吃便多吃些。”寒露笑盈盈地说。 宋老夫人却之不过，于是又舀了一勺，这次便舀到了蛋糕，饶是见惯了风浪，也不由得很是惊异。 又舀了一勺蛋糕放在嘴里，宋老夫人再次点头：“嗯，我可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糕点，可真叫绵软。”于是指着那旁边一溜小寿桃道，“去，把这些都分了。” 寒露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否则这一屋子的人，便是这一溜小寿桃也是不够分的。 “母亲，这孩子心细，怕不够吃，做了些。”宋大夫人在宋老夫人耳边轻声道。 说实在的，寒露之前拿过来的时候，宋大夫人还只是觉得她实诚，不过就是个花馒么。还想着，回头赏给丫环们吃，也算是得着老夫人的福气了。 这会儿，却直觉得寒露周到谨慎，虽然她不知道这寿桃究竟是个什么味儿。 但宋老夫人是见过世面的人，她都觉得好吃，定然是不错的。九零看看.90dy “那就赶紧拿上来，让大家伙儿都尝尝，回头可就吃不着了。”宋老夫人笑道。 有宋老夫人的这一句话，那些小寿桃蛋糕就可以拿上来了。 寒露这边刚刚寿桃蛋糕旁边的小寿桃分完，欣悦和涵春那边的寿桃蛋糕也送了上来。 这回，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原来这不是花馒哦！ 只是沈老夫人却越发地不高兴，自己还是亲祖母，居然都没吃到这东西，她情不自禁狠狠地刮了寒露一眼，只是寒露却根本就没看见，沈岄正拉着她说话呢。 “四嫂，这蛋糕可真好吃，我吃着都觉得开心了许多。”沈岄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你喜欢吃回头我烤了给你送过去。”寒露同样小声回道。 沈家的女眷都坐在一起，二房更是离得近，陈氏自然听到了沈岄和寒露的对话，不免又道：“小妹，你怕是想多了，今日是占了外祖母的福罢了。” 陈氏这么一说，沈岄便觉得自己的要求是不是过份了些。 寒露没理会陈氏，只是对沈岄说：“这个需要烤炉，这烤炉的做法又极讲究，形状和厚薄都有要求，这几日你四哥才找工匠做起来，要不早给你做了。” 寒露这么一解释，沈岄当然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美滋滋地吃着蛋糕，反正以后还吃得上，不可惜。 陈氏却恼得不行，寒露居然敢不搭理自己，真当自己是根草啊。 寒露正和沈岄说着话，便听到陈氏在耳边道：“四弟妹，不知你这方子是打哪儿弄来的？” 要不寒露不喜欢陈氏说话呢，瞧瞧，弄来的，听着就那么地不得劲儿。 “二嫂，我说了你可别跟别人说。”寒露故意神秘兮兮地说，不禁陈氏，连沈岄都凑过来听。 “我在乡下的时候，有一天夜里做梦，梦到一个神仙给我的方子。”寒露说着瞟了陈氏一眼，只见她嘴角都快耷拉到下巴处了，于是忍着笑又道，“二嫂，后来我想，怕不是梦，许是我那会儿已经饿死了，真的上了天见到了神仙，神仙给了我这个方子。” 寒露越说越玄乎，陈氏恨恨道：“就你，真死了也上不了天。” 沈岄听不下去了：“二嫂，你说什么呢？四嫂吃了这般苦，我们听着只有心疼的理。” 寒露不在意地说：“祖母不是说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是信的。” 沈岄不好说自己祖母不好，只能撇撇嘴。 陈氏却道：“我要有你这编谎话的时间，就去写方子了，之后不定多少人要找你打听方子呢。” 说到这里，陈氏不禁心里一动。 “谁这么不开眼，这方子是随便可以说的吗。”沈岄黑着脸开口道，“二嫂这话你居然也能说得出来，若是谁问，我去啐她一口，真个没眼色，不知道四嫂开的便是点心铺子吗。” 陈氏见沈岄居然就这样明着冲着自己嚷嚷，气恼不已，却又什么话都不能说。 第600章 陈氏 沈岄已经说了亲事，而且这亲事是当朝四皇子。 这且不说，成武王肯定会在她成亲前为她请封郡主的，因此她横也有横的资本。 不论是娘家的身份，还是婆家的身份，陈氏都不敢在沈岄的面前多说什么。 再说了，便是没这个身份，也极少有做嫂嫂的敢和小姑子横的。 因此陈氏被沈岄这么一通抢白，也只能冲着寒露嚷嚷：“寒露，我可是为你好，你别不识好人心。” 寒露面不改色地回道：“二嫂放心，你若真是好心，我定不会不识的。” 陈氏听出了寒露的弦外之意，恨不得侧过身止只留给寒露一个背影：“什么叫我若是好心，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嫂，日久见人心，你急什么？若真的有人来要方子，你别胳膊肘往外拐就是了。”沈岄直言道。 陈氏都快要被气死了，谁胳膊肘往外拐？是你好吗？ 我和你做这么多年的姑嫂，还不如一个才来不到一个月的？ 不近陈氏怎么想的，但她到底不敢说出来。 “算了小妹，我相信不会有那等不识趣的人。”寒露冲沈岄笑了笑。 “四嫂，你可别太好性子了，有的人就是逢善欺逢恶怕的。”沈岄朗声道。 纵然现场很嘈杂，但至少这一桌子的人都听见了，或者说，陈氏肯定是听见了，但也恼得不行。 这京都权贵之间互借厨子也不是个事儿，说个方子怎么就成了不识趣，她都觉得沈岄是不是被寒露下了蛊。 这次之后，陈氏好些天没搭理寒露。 寒露倒觉得清静了许多，谁愿意没事儿跟人绊嘴玩儿呢。 眨眼的时间，一个月就过去了，天气也越来越热了。 成武王府那边都开始用冰了，楚南王府这边冰窖都还没开。 成武王妃以为寒露舍不得，用她自己觉得挺委婉，但别人听起来却已经非常直白的口吻道：“寒露，这些冰啊该用还是用起来，咱们家不缺这个。” 这个寒露倒是知道，只是她的身子如何能用冰，好不容易迎来了一年中最舒服的两个月，打死她也不会用冰的。 寒露正要开口解释，沈歌却道：“祖母，我娘不用冰，我娘怕冷。” 成武王妃现在是一看到沈歌就眉开眼笑。 “好歌儿，那天冷的时候怕冷，现在可是大热天头。”成武王妃轻言细语地说。 “大热天也怕冷。”沈歌一脸着急地摆手道，“千万别给我娘用冰。” “好好好，不给你娘用冰，不用！”成武王妃赶紧道，但却抽了个空儿朝寒露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该用还是得用，寒露心头一暖。 正说着，朱氏、陈氏和苏氏都带着孩子过来了。 给成武王妃见过礼之后，朱氏笑道：“哟，四弟妹倒比我们来得还要早些。” 寒露也笑着回：“我左右无事，便早来了些。” 今日正逢十五，是沈家团聚的日子。 原本寒露下午来也是可以的，但她毕竟不住在这边，因此便早晨就过来了，打算领着沈歌在这边呆上一整日，就算是尽尽孝心。 这一点让成武王妃很是欣慰。16小说网.book16 她这些年几乎思儿成疾，可沈司找回来后，却与她不甚亲近，让她一颗慈母心不知道该如何安置才好。 现在有了寒露和三个孩子，正好抒发抒发自己的母爱。 “祖母，我可喜欢来您这里了。”沈歌又开始发糖。 “喜欢祖母这里就常来。”成武王妃说着又叫墨玉去叫小厨房做点心。 “多谢祖母。”沈歌甜甜地应了一声，还在成武王妃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乐得成武王妃恨不得年轻了十岁。 “母亲，您可别再惯着她了。”寒露哭笑不得。 “四弟妹，母亲可极少这样惯孩子的，您可快别阻拦了，难得这么些孙子孙女，有一个让母亲这样开怀的。” 陈氏闲闲地说，眼睛却瞟了一眼案几上已经摆了一桌的点心，自己的女儿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祖母，我想吃山药糕。”沈玉昕突然开口道。 沈玉昕是陈氏嫡女，平日里娇惯得很，之前倒是不敢在成武王妃这边放肆，这回见了沈歌如此，便也大了胆子。 成武王妃笑着朝沈玉昕看了过来，却听到陈氏道：“嘴怎么这么馋呢，早晨吃的那些个都到狗肚子去了？眼皮子浅的。” 别说寒露了，连成武王妃都听出了陈氏的弦外之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孙女来我这里吃些糕点，还惹得你不高兴？”成武王妃脸色垮了下来。 虽说成武王妃平日好说话，真的生气了，陈氏也是怕的，因此身子一歪就跪了下来：“母亲，我……我没别的意思，实在是昕儿早间吃得太多了。” 于是成武王妃问沈玉昕早膳吃了些什么，沈玉昕回了一连串儿的食物名称，饶是寒露听了，也直觉得吃得还真不少。 “母亲您看，真个吃得不少。”陈氏有些讨好地说。 寒露觉得还真是奇了，就陈氏这样儿的，当初是怎么嫁进成武王府的。 “起来吧，下次说话过脑子想想。”成武王妃不满地说。 “是母亲，我一定想好了再说。”陈氏一脸地惶恐。 经过这么一闹，成武王妃也没什么精神了。 “你们也别在我这里耗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成武王妃揉了揉太阳穴。 “母亲，要不我给你揉揉？”陈氏立即讨好地说。 “不用了，我这儿有墨玉呢。”成武王妃的话音刚落，墨玉便从外面悄声进来了。 朱氏、陈氏和苏氏也习惯了，正要起身行礼告辞，却听到成武王妃又对寒露道：“你也别在我这儿呆着了，你去来仪轩歇着，那里一应物什都是全的。” 听着似是随口分配的，但寒露却从朱氏和陈氏的眼中看到了不一般的神情。 暗道，这来仪轩莫非有什么讲究？ 但毕竟是成武王妃的一片心意，寒露不能不领这个情。 成武王妃毕竟上了年纪的人，坐会儿就困了，因此几个儿媳都告辞出来。 成武王妃让一个小丫环带寒露去来仪轩，这一路上倒也没出什么事故。 只是歇了会儿，寒露带着沈歌打算去颐安堂陪成武王妃吃午饭的时候，却又碰到陈氏。 第601章 二姑太太 寒露看到陈氏的身影便头大，倒不是怕她，而是听她聒躁也是挺烦的。 果然，远远地，陈氏便道：”哟，这不是四弟妹吗？瞧这红光满面的，想必在这来仪轩住着舒服极了吧？” “二嫂要是喜欢，不如跟母亲说一声，下午就搬过来。”寒露轻轻一笑，暗道，那么大个楚南王府，老娘想怎么住就怎么住，会在意一个来仪轩。 “我可没那个福气住。”陈氏摇头道，见寒露没说话，到底还是忍不住凑近她小声道：“咱们王府之前是公主府，那来仪轩可是那位公主最喜欢的院子，听说除了她的贴身侍女，连驸马都不让进，你说这样的院子，有几个人能有这福气去住？” 原来如此，听陈氏这么一说，寒露便明白了。 难怪来仪轩里面精致得不像话，不说别的，便是那小径旁边的花草，许多都是她没见过的。 只不过来仪轩没住人，应该不是陈氏想得那般与什么公主有关，那颐安院公主又何尝没住过。 这院子太精致，不管让谁住，总显得过于偏心罢了。 而对于寒露母子，成武王妃一直心中有愧，因此便想方设法地弥补，没想到还是叫人嫉妒。 “不过就是个院子罢了，二嫂也太在意了些。”苏氏的声音从寒露身后传了过来。 寒露转身和苏氏笑着互相见礼。 “是，你们都不在意，偏我是个没用的。”陈氏没好气地说，抬脚就往颐安堂的方向走。 “你别在意她说的话，她说完自己都未必记得住。”苏氏朝寒露笑了笑。 “我不在意，随她高兴吧。”寒露也笑。 陈氏这样的人反而做不出真正害人的事，倒是不是她心肠好坏的原故，而是她没这个脑子，恐怕刚一有想法，就被人看穿了。 不过苏氏话少，今日能为自己说这么一句，寒露也是领情的。 为了不触陈氏的霉头，寒露和苏氏走路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些。 “歌姐儿看样子似乎还是没醒的样子。”苏氏摸了摸被寒露抱在怀里的沈歌。 “这丫头可能睡了。”寒露无奈。 “四弟妹，叫丫环抱吧。”苏氏瞧着沈歌那圆滚滚的身子就觉得沉。 沈歌听了这一会儿的话，也醒了，于是挣扎着下了地。 “娘，你们走得太慢了，我先去祖母那儿。”不等寒露回话，沈歌便迈着小短腿儿朝颐安堂的方向跑了去。 寒露立即让小丫环跟在后面，别让她摔着。 “歌姐儿这身子骨可真是好。”苏氏一脸羡慕地看着沈歌的背影。 寒露知道苏氏的嫡女沈玉暖和沈歌年龄相仿，但身子却极虚，冷了热了都不带出门的。 想到这儿，寒露笑着说：“这丫头野惯了，皮实，白日里累着了，夜里睡得就沉，睡得好了，饭也吃得香。” 苏氏看了寒露一眼，若有所思。 “我的暖姐儿若是能像歌姐儿这样就好了。”苏氏一声叹，见寒露不明白，又叹道，“四弟妹不知道，我怀着暖姐儿的时候，整日以泪洗面，吃得也少，暖姐儿的身子一出生便不大好。” 寒露多少也知道一些苏氏和沈峪之间的事。天合小说网.ac139 苏氏是靖国公之女，更因幼时救了皇后娘娘一命，被封为县主。一次宴席上，她看到沈峪，一颗芳心就此陷落，苏沈两家门当户对，圣上于是亲自赐婚。 这本是一桩美事，可沈峪的心里却另有所属。 若是一般夫妻倒也罢了，不都是凑合着过日子。偏苏氏是个才女，对爱情自有一份向往，若是沈峪天生不解风情便罢了，可他却是是因此意难平，对苏氏一直都没个笑脸。 这种世家的联姻，若不是对方有极大的过错，和离都难。 只是寒露有些奇怪，那日看苏峪似乎极关于佟洛梅，那他心里的白月光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些也不是寒露该琢磨的，而是怀疑苏氏怀着暖姐儿那会儿，估计又和沈峪闹了，因此才会心里不畅。 “你呢？你怀着歌姐儿那会儿该很是开怀的吧？”苏氏突然问寒露。 寒露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她真的不大记得了。 不过这种事推算一番，也就知道了。 “我那会儿哪里有什么开怀的，小王爷出征在外，我那个假婆婆为人刻薄，我怀了个孩子和没怀也没什么区别，从早干到晚，却往往连口干饭都吃不上。”寒露说着一声叹。 苏氏没想到寒露的日子竟苦到这种地步，整个人都怔住了，半晌之后才怒道：“那婆子实是可恨。” 寒露见苏氏这种人连发脾气，都带着一丝娇意，真的不明白沈峪是眼瞎嘛。 “没事，便是最苦的时候，我都想着，肯定会好起来，孩子们总是会长大的，你看真的好了。”寒露看着苏氏道。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寒露不禁想起秦老太太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但偏偏自己是一个商人的时候，秦老太太让她学会靠自己。 而现在面对苏氏，寒露却没办法对她说出同样的话来。 “是啊，等孩子们长大就好了。”苏氏的脸上，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期待，竟比平日里要好看许多。 苏氏再一次想到了暖姐儿，不免蠢蠢欲动，如果自己让她也像沈歌那样撒丫子野，是不是身子骨也会好起来？ 俩人正默默地走着，便见前面的假山后转出一行人来，为首的妇人瞧着神采飞扬的，寒露却是没见过。 “寒露，这是二姑母。”苏氏匆匆地说了一句，那一行人便来到了跟前。 “见过二姑母。”苏氏赶紧行了一礼，寒露自然也有样学样，跟着行礼。 “你便是那个寒露？”沈云芝眼睛微眯地看着寒露。 单从这声音，寒露便听出了满满地不屑。 “是！”寒露简单地回了。 沈云芝的脸上便出现了恼意，直觉得寒露太没有规矩。 “来了便来了，王府也不缺你一口饭吃。只是这是王府，不是你们村子，说话做事你自己心里得有数，不会地就学。”沈云芝口气越来越严厉。 “是。”寒露又道。 “只会是是是，你哑巴了不成？”沈云芝越发地恼了。 第602章 沈云芝 ＆#160;寒露看着沈云芝那张怒极的脸，不禁觉得奇怪。 便是不喜欢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疾言厉色地吧，再怎么说，还有沈司的脸面在那里呢。 “不知二姑母想让我回什么？”寒露一脸认真地看着沈云芝。 “话都不知道回，还得让人教，也就沈峤那个死心眼儿。”沈云芝一脸轻视地看着寒露，然后对自己身边的一个嬷嬷道，“沛嬷嬷，你去四少夫人身边呆一段时间，教她学学规矩。” 寒露算是看出来了，这沈云芝不论是在婆家还是娘家，应该都是飞扬跋扈的主。 但一般这样的人幸福感是极差的，因为她总是不屑和不满，最后就会陷入恶性循环，她越不满，身边的人却是不愿意面对她，她就越是不满。 至于这沛嬷嬷，寒露是不可能要的。 没听说一个出了嫁的姑奶奶，还往侄儿媳妇房里塞人的道理。 这个头如果开了，楚南王府最后就成收容所了，是个人都要往里塞人，尽管现在估计各方的人也不少。 “二姑母……”寒露刚一开口，身后便响起沈司的声音，“多谢二姑母了，我楚南王府不至于连个嬷嬷都请不起。” “沈峤，你这是什么意思？”沈云芝面对沈峤，都是一脸地不耐烦。 “原来二姑母也听不懂话？我楚南王府的少夫人，还得宁远侯府的嬷嬷来教规矩，我倒无所谓，只怕圣人也觉得脸上无光。” 沈司直接搬出皇上，沈云芝就是再想塞嬷嬷进楚南王府，也不敢背着这口锅。 “沈峤，我是为了你好，你既不识好人心，那便罢了。”沈云芝瞟了寒露一眼，还是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娶妻可不比旁的，主意你可要拿捏好了。” “二姑母多虑了，本王的儿女都有三个，何谈娶妻。”沈司说完便直接牵起寒露的手，“母亲在等着了，快些！” “好！”寒露笑眯眯地看着沈司，径直走了，连个眼风都没给沈芸芝一个。 沈云芝看着这两对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夫妻，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果然都是乡下长大的，不知礼节。 沈云芝睁开眼瞪着苏氏：“你不走？未必你那王妃婆婆只等他们不等你？” 苏氏听着沈云芝头上的步摇甩得“叮当”脆响，笑着行了一礼：“母亲向来一碗水端得平平的，侄媳这就去了。”然后也径直走了。 沈云芝看着沈司、寒露和苏氏的背影，脸上挂起了一层寒霜。 “母亲，表哥似乎很在意四表嫂。”沈云芝的女儿孙清瑶在一旁小声道。 “四表嫂？你叫得倒是开心，她也配！”沈云芝没好气地说，“如果不是你没用，这乡下女人怎能登堂入室。” “母亲，便是……便是四表哥不接四表嫂回府，那还有李家三小姐呢。”孙清瑶勉强提醒沈云芝，这好事轮不到自己头上。优阅读书.euyue “李卿如又怎么啦？李卿如做正妃，你当个侧妃也是好的。”沈云芝刮了孙清瑶一眼，“现在若这乡下女人当了正妃，你这侧妃的位子坐着都没脸。” “啊？”孙清瑶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沈云芝。 对于沈云芝一直想把自己嫁给四表哥的事，孙清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这事儿肯定是成不了的。 宁远侯府已经大不如前，空有爵位罢了，怎么可能成为如日中天的楚南王的正妃？ 更何况李卿如对沈司的心思谁不知道，沈司怎么便是个瞎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可孙清瑶怎么也没想到，沈云芝竟动了让自己当妾室的心思，这个发现让孙清瑶顿时慌了。 “母亲，我……我不做妾。”孙清瑶艰难开口道。 “你不做妾？现在是你想做妾，人家要不要你你的事。”沈云芝看着孙清瑶，便气不打一出来，自己怎么会生这么一个资质平平又闷不吭声的女儿。 孙清瑶却松了一口气，管要不要，不帮妾就好。 到了青松堂，沈云芝打发孙清瑶去了小厨房煮糖水，然后将路上遇到的事情跟沈老夫人说了一遍。 “娘，您真的不管管？”沈云芝一脸不满看着沈老夫人。 “怎么管？人都接回来了。”沈老夫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这福嬷嬷怕是老糊涂了，让她接三个孩子，她居然把这个女人倒一起接回来了。”沈云芝气哼哼地歪倒在罗汉床上。 “倒也不怪她，原本是接三个孩子的，结果老四竟追上来了，她又有什么办法。”沈老夫人知道沈司有多强势，一个嬷嬷哪里是他的对手。 “对这样一个女人都念念不忘，真不知道他这个王爷是怎么当上的，那皇上也是……”沈云芝话说到这里，便被沈老夫人的一个断喝喝止，“不该说的别说，没得祸从口出。” 沈云芝知道是自己莽撞了，讪讪道：“我就是气不过。娘，要我说，凭是洛梅还是清瑶，都一起送过去当侧妃，不信斗不过那个乡下女人。” “你糊涂啦？”沈老夫人将茶盅重重地放到桌上，“从侧妃抬为正妃，那名声能好听？” “可这不是没办法嘛。”沈云芝不满地看了沈老夫人一眼，“您没看到他俩那热乎劲儿，当侧妃还有个机会，否则机会都没了，当初我就说生米煮成熟饭，您偏说要等他心甘情愿。” “你……”沈老夫人被自己这个胡搅蛮缠的女儿怨得都没了脾气，“你好歹也是出身王府，想的都是那下等人家使的法子，还要不要脸面。” “我算什么王府出身啊，二哥封王的时候我都快出嫁了，还是在老宅发嫁的呢。”沈云芝想起这些也很是不满，觉得自己平白降低了身份。 沈老夫人对这个幺女儿也是疼爱的，被她说得没法子，只得道：“那是你二哥，不是大哥，你母亲我能住到这王府都来得不容易，你就别想这些有得没得。倒是清瑶，怎么着也是你生的，你对她好点儿。” “若不是生她伤了身子，我至于只有一儿一女？”沈云芝厌厌地说。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碎响。 第603章 后悔 “谁呀？”沈云芝柳眉倒竖。 孙清瑶低眉顺眼地进来，小声道：“娘，我不小心打碎了茶盏。” 沈云芝一脸嫌弃地看着孙清瑶：“你说你有什么用，一杯茶都端不住。” 沈老夫人横了沈云芝一眼，朝孙清瑶招了招手：“瑶姐儿，到外祖母这儿来。” 孙清瑶迟疑了一番，然后还是走到了沈老夫人身边。 孙清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外祖母一直对自己不错，可是她对外祖母比对自己母亲更害怕。 “外祖母。”孙清瑶走到沈老夫人身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坐下说。”沈老夫人一脸和悦地指着自己身边的位子。 待孙清瑶坐下来，沈老夫人才道：“清瑶，你跟外祖母说，可想跟在你四表哥身边？” 孙清瑶抿了抿嘴唇，她虽胆小，但也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虽然这个机会是让外祖母放弃自己。 想到这儿，孙清瑶起身朝沈老夫人跪了下去。 “外祖母，清瑶自知资质愚钝，便是跟在四表哥身边，也是出不得力的。” 听到这一句，沈老夫人的脸色便淡了，虽然她知道孙清瑶说得也是实情，可这也证明了她的不求上进。 既不求上进，那么于家族便是无益的。 幸好，是孙家的女儿。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天生的资质愚钝吗？你是自己没用。”沈云芝气恼不已，伸手就在孙清瑶的背上拍了一掌，“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至于再无生养吗？你但凡有一丁点儿的亏欠，你就想法子嫁到楚南王府去，多少也能成为你哥哥的助力。” 这番话沈云芝不是第一次说，孙清瑶听了仍觉得身体像是被撕扯一般地痛，但再怎么难受，眼里也淌不出点滴的泪水。 而沈云芝见孙清瑶这个样子，心里更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上前踹几脚。 “那你告诉外祖母，你有何打算？”沈老夫人原本就没把希望放到孙清瑶身上，倒也不是太失望。 “外祖母，我……我想哪怕是嫁一个清白书生为妻，也……也好过做妾。”孙清瑶低头道。 “清白书生为妻？”沈云芝都气笑了，“你看看你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哪一样是清白书生能给你的？” “母亲，我也可以不戴首饰不穿这样的好衣裙。”孙清瑶抬头看了一眼沈云芝，又赶紧低下头来。 “娘您看，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东西，莫不是出生的时候抱错了。”沈云芝怒极，却忘了沈家的禁忌。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沈老夫人一拍手边的茶几，“什么胡话都说得出来，你给我回你的宁远侯府去。” 沈云芝也有些慌神，自沈司的事情出来后，“抱错”了这三个字在沈家是说不得的。 便是现在找回来了，却因此引发了许多的矛盾和问题，同样是说不得的。 “娘，我错了还不行嘛。”沈云芝扯了扯沈老夫人的袖子，又指了指孙清瑶道，“我是被这死丫头给气坏了。” “那也是你的女儿。”沈老夫人扯开自己的袖子，又看了一眼屋子一角放的座钟，“时候也差不多了，你们母女俩去东厢赶紧梳洗一番，像个什么样子。”清风文学.qinfengwx 其实也没什么好梳洗的，只是沈老夫人自己想清静一番罢了。 沈云芝自然懂得，因此给孙清瑶使了个眼色，便径直出去了。 “个个儿都不省心。”沈老夫人一声轻叹。 “老夫人快别恼了，我给您揉揉。”寿嬷嬷一边说，一边轻轻地给沈老夫人按着肩膀。 沈老夫人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这么些年了，还是你按着舒服。” 寿嬷嬷听着脸上的立即挤出了一朵花儿：“只要老夫人愿意，奴婢一辈子都给你按。” 沈老夫人“嗯”了一声，道：“那你可得好好活着，千万别在我前头走了。” 寿嬷嬷的手顿了一下，又乐呵呵地说：“老夫人长命百岁活着，奴婢自然也要长命百岁地陪着您。” 这话沈老夫人爱听，之前那点儿不愉也烟消云散了。 “老夫人，您可得想开点儿，别的不说，佟表小姐可是真心关心您的，回头见您这不高兴，她那泪珠子只怕是要把咱们青松堂的地都浸湿了。”寿嬷嬷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手法也越发地轻缓了。 其实寿嬷嬷这话叫沈家人听了，没哪个乐意的。 沈老夫人是沈家的老祖宗，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外姓的表小姐去表真心，可沈老夫人听着却是心里极为熨贴。 “洛梅是个好孩子，可惜家世低了点儿，唉！”沈老夫人叹了口气，“若不是二房想跟首辅家里攀亲，哪能这样耽误洛梅。” 有李卿如以前面，沈老夫人再喜欢佟洛梅也没法子。 更何况，若真的与首辅结了亲，对于沈家来说也是莫大的助益，因此她也就没说什么。 “老夫人，您不早就想着让佟表小姐做侧妃的？如今不是李家三小姐，更是能成。”寿嬷嬷小心劝慰着。 “若是李卿如，洛梅当个侧妃便也罢了，可给那个寒露当侧妃，不是糟蹋了洛梅。”沈老夫人一脸不满地说。 寿嬷嬷终于明白，这一个多月了，沈老夫人为何一直没提佟洛梅当侧妃的事了。 “那老夫人是如何打算的？”寿嬷嬷问道。 “不急，慢慢看吧。”沈老夫人轻声道，“那寒露你别看是个乡下女子，却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凭她如何，还能越得过老夫人不成。”寿嬷嬷不要钱的甜话儿从来都是用箩筐装的。 当初沈老夫人陪嫁的福禄寿禧四个大丫环，现在成四个嬷嬷，这寿嬷嬷一直最得她喜欢。 果然，沈老夫人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这时，门外小丫环轻声道：“老夫人，佟表小姐到了。” 沈老夫人立即道：“快请进来！” 佟洛梅轻声进了来，眼圈却红红的。 “哟，佟表小姐这是怎么啦？”寿嬷嬷惊道。 实则心中却想，这佟表小姐到底是有多少泪，一日不哭几顿便不算个完。 第604章 真听话 “洛梅，这可是怎么啦？”沈老夫人睁开眼，将佟洛梅招呼到自己身旁坐了。 “没事的老祖宗，走在园子里时，起了一阵风，沙子进眼睛了，已经无事！”佟洛梅笑着递上一个抹额，“老祖宗，您近日总是说头痛，我给您做了一个抹额，您试试看合不合适。” 不等沈老夫人去试，寿嬷嬷便道：“老夫人的抹额都是佟表小姐做的，哪儿能不合适呢。” 佟洛梅听着笑意越发的深了，却显得她一双微红的眼睛更加地可怜。 沈老夫要给寿嬷嬷使了个眼睛，意思是让她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到家宴快结束，寿嬷嬷才得着机会告诉沈老夫人，佟洛梅在园子里碰到沈司，不知道怎么地，就说了几句话，佟洛梅便红着眼睛走开了。 “越发地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沈老夫人黑着脸道，阴阴地看了一眼寒露。 寒露莫名地察觉到一股子寒意，还以为自己寒毒又发了，顿时心惊不已。 晚宴结束后，沈老夫人单独留下了佟洛梅，问她沈司究竟说了些什么。 佟洛梅做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轻声道：“老祖宗，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四表哥，于是上前见礼，他却说……却说……” 说到这里，佟洛梅的眼睛又红了。 “他到底说了什么？”沈老夫人顿时急了。 “他说我一个未婚女子，与他说话颇有不妥，可我只当他是表哥呀。”佟洛梅趴到沈老夫人膝头，泣道，“老祖宗，四表哥做什么这般厌弃我。” 沈老夫人赶紧安慰道：“别难过，他没长眼呢！” 佟洛梅又哼哼了几声，沈老夫人当夜便将她留在了青松堂。 而寒露这会儿也在问沈司，究竟把佟洛梅怎么着了，今日她的眼神格外地幽怨。 “她一个女子，我能拿她怎么着。”沈司觉得寒露的这个说法很可笑。 寒露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拿她怎么着”就非得是动手吗？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让她伤心的话？”寒露换个方式问。 “没有。”沈司摇头，“我只是她一个未婚女子，总是上前来与我说话不大合适。” 这还不让人伤心？如果是旁人也就罢了，佟洛梅的心思谁不知道。 “其实，说说话也没什么吧？”寒露瞟了沈司一眼。 沈司却一脸惊诧地看着寒露：“不是你让我不能搭理除沈家人之外的其他女子吗？” 寒露彻底无语了，还真是听话啊。 “我想过了，你说的其他女子也不全是除我母亲和姐妹之外，如舅母姑母和嫡亲的表亲总不能真的不理，但佟表妹是祖母远房的侄孙女，不理也就不理了吧！” 沈司还一本正经地解释。 寒露听着心里柔柔的，但又觉得好笑。 “如何，不好？”沈司见寒露的脸色有些捉摸不透，不禁有些忐忑。 “好好好，怎会不好，以后就得这样。”寒露赶紧道，自己是个傻子才会阻止沈司呢。 说完这件事，寒露又问沈司：“你这些日子在忙些什么呢？” 自那晚以后，沈司再也没缠着寒露，而且在府里呆着的时候也少。 沈司被寒露问得眉心一跳，赶紧道：“是朝廷的事。”塔小说.taxiaoshuo 寒露一脸紧张地看着沈司：“和十二门有关？” 沈司没想到寒露会想到这个去，立即摇头：“不是。十二门或许已经知道通天门的事，最近没什么动作，况且也有人在追踪十二门。” 也就是说，十二门的差使并没有完全落到沈司的头上。 既然是朝廷的事，寒露便不再多问。 别说这是古代，便是在现代，寒露也觉得夫妻双方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但却不应该对对方的事业参与过深，最后工作和私人生活裹不清楚。 况且，寒露的注意力很快被成武王妃给吸引了。 原因很简单，成武王妃想让沈歌去成武王府住。 寒露倒也没有不愿意，反正沈歌主意大得很，她想去自己也拦不住，她不想去成武王妃也留不住。 于是沈歌便这边住两天，那边住两天。 直到有一回，沈歌回来的时候一看就是哭过的，而且见到寒露便喊着：“娘，我不要去祖母那里了。” 寒露赶紧问桂嬷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寒露原以为沈歌是与沈玉昕发生了什么矛盾，沈玉昕虽然比沈歌大两岁，但却一直是个纤细敏感的。 那陈氏一看到女儿受了委屈，便会不顾身份地教训沈歌。 可谁知桂嬷嬷竟说沈歌是与成武王妃吵起来了。 “这如何能跟祖母吵起来？”寒露简直是太惊讶了。 “祖母不让我回来。”沈歌瘪着嘴道。 “王妃不让歌儿回来？”寒露抬起头来问桂嬷嬷。 桂嬷嬷一脸为难地看了寒露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 “欣悦，今日不是有烤鸡，你带着歌儿去花厅，给她上一只鸡腿。”寒露朝欣悦使了个眼色。 沈歌原本紧紧地搂着寒露的脖子，只是一听到烤鸡，眼睛便亮了，不等寒露说，便跳下了地。 待沈歌离开后，桂嬷嬷才道：“少夫人，王妃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地，整日唉声叹气地，有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发脾气，有的时候好好地又哭上了。” “昨日小姐就要回来，但王妃却不让，直说小姐不喜欢她了。小姐见王妃哭得伤心，便留了下来。可今日小姐说要回府，王妃又哭了，还说小姐是个小没良心的，小姐觉得冤枉得很，于是也哭了，王妃这才让我带着小姐回来。” 桂嬷嬷说着又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哟！ 寒露听桂嬷嬷说完这些，有些愣神。 正在这时，外面有小丫环道：“少夫人，青玉姐姐过来了。” 寒露赶紧道：“快请进来。” 青玉过来是给寒露道歉的，又道：“王妃是太喜欢歌姐儿，还烦请少夫人多劝劝歌姐儿，可不是因此恼了王妃才好。” 寒露一面吩咐沐冬上茶，一面道：“母亲多虑了，是我平日里惯坏了她才是，母亲可还好？” 青玉沉默了一下才道：“王妃这些日子心情不太和乐，少夫人若有时间，多过去陪陪也好。” 寒露点头：“本该如此。” 又聊了几句，青玉便告辞离开。 寒露却在想，成武王妃的这个症状，怕不是更年期综合症吧？ 第605章 更年期综合症 寒露第二天便带着沈歌去了成武王府。 沈歌虽然是哭着回来的，但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丫头，听寒露说祖母病了，便立即表示要去探望祖母，还亲手做了小点心。 刚走到颐安堂门口，寒露便听到里面传出成武王的声音：“简直是不可理喻。”然后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见过父亲。”寒露赶紧行礼。 “见过祖父。”沈歌也非常乖巧地行了一礼。 看到沈歌那小模样，成武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却道：“这些日子就别带孩子过来了，别吓着才好。” 说完不待寒露回话，便甩着袖子走了。 寒露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成武王这态度，成武王妃不抑郁才怪。 果然，走进院里，便听到成武王妃“嘤嘤”的哭声。 “娘，祖母真的病得好厉害的哦。”沈歌握紧了寒露的手。 “是啊，祖母不舒服，所以歌儿是不是要哄哄祖母啊？”寒露蹲下来，在沈歌身边小声道。 “嗯，歌儿最会哄人了。”沈歌重重地点头。 “还有，祖母身体不舒服，心情就会不舒服，歌儿不高兴了也不要跟祖母闹哦，回来跟娘说就好。”寒露亲了亲沈歌的脸。 “知道了娘，歌儿是最最最懂道理的小仙子了。”沈歌仰起胖乎乎的小圆脸道。 自从听到有人叫寒露“仙子”以后，沈歌便自以“小仙子”自称了，若有人笑话她，她还不高兴，娘是仙子，自己本来就是小仙子啊。 母女俩做好了约定，才牵着手走到颐安堂正房门口。 小丫环自瞧见了寒露和沈歌进了院子便通报了，这会儿等俩人过来，立即撩起了帘子。 进门后，寒露便听到青玉正在小声劝解着成武王妃：“王妃，您可别恼了，王爷和您夫妻多年，一直恩爱有加，怎会到这个时候嫌弃您呢？” 成武王妃却道：“怎地不是嫌弃？如今的我人老珠黄，如何能与年轻的时候相比。” 沈歌听了这话，立即跑了过去：“祖母，您是因为珍珠不好看不高兴吗？歌儿那里有好多珍珠，是爹爹送给歌儿的，歌儿一会儿全都给您拿过来。” 之前小丫环禀报的时候，成武王妃压根儿就没往耳朵里听。 这会儿看到寒露和沈歌，不免有些懊恼和不好意思。 但听到沈歌的这句话，又窝心得很，于是将她抱在了怀里：“还是我歌儿疼祖母，有歌儿在，祖母什么珍珠也不要了。” 沈歌听着颇有些激动，原来自己比珍珠更好哦。 但看到成武王妃的脸颊带挂着泪，小丫头又难过起来。 “祖母，您不要不高兴哦，祖父不喜欢你，歌儿喜欢你，歌儿最喜欢祖母了。”沈歌拿出自己的小帕子给成武王妃抹泪，但想到娘还在一旁呆着呢，又抬起头来看着寒露，“歌儿也最喜欢娘。” 寒露冲着沈歌笑了一下，却听到成武王妃道：“歌儿啊，你怎么说，说祖父不喜欢的话来？” 成武王妃虽然是问沈歌的，但眼睛却瞟着寒露。倍看小说中国.djychina “娘，歌儿小丫头不懂事，您可千万别听她胡说。”寒露赶紧道。 心里却自琢磨着，看成武王妃这敏感劲儿，真的极有可能是更年期综合症。 可沈歌不懂啊，还非常认真地说：“我没胡说，祖父让我娘别再带我过来，说您会吓着我。” 果然，成武王妃一听这话，又哭了，对青玉道：“你听听你听听，都不让我孙女儿过来看我了，他这是有多嫌弃我呀。” 青玉顿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成武王妃一个婆婆，在儿媳面前说这话当真不大好的。 可人家是婆媳，自己只是个侍女，只能说：“王妃，您多想了。” 寒露上前一步，给成武王妃添了一杯热茶道：“娘，夫妻之间若是相敬如宾，那才不好呢。” “你又哄我，相敬如宾如何不好。”成武王妃抹了抹泪。 “娘，宾是什么？是外人才叫宾客。对自己亲近的人，有关心有爱护如何能如宾客一般。”寒露柔声道。 “你还帮着他说话。”成武王妃瞪了寒露一眼。 “我不是帮父亲说话，我和父亲哪有和娘熟，只是不想娘想岔了。”寒露的这一句倒是让成武王妃笑了。 “都是一家人，什么熟不熟的。”成武王妃看到寒露和沈歌，心情略好了些，便问，“你今日来可是有事？” 寒露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来瞧瞧成武王妃究竟是不是更年期综合症，而是拿出一个木盒道：“母亲，这是我在南荆那边的种出来的花茶，近日那边快马加鞭地送来了，您尝尝？” “花茶？什么花？”成武王妃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一股扑鼻的香气让她精神一振。 “玫瑰花，这是第一拨花，那边制好了，便立即送来了，母亲您泡了喝喝看。”寒露说着便捡出一朵递给青翡，“一朵泡一盏，可冲泡三次，放些蜂蜜即可。” 其实不放蜂蜜也行，只是寒露怕成武王妃不习惯这个味道。 玫瑰花可以理气解郁，不论成武王妃如今这情绪的波动是什么问题引起的，喝这个总是有好处的。 花茶泡出来了之后，成武王妃倒是说好喝，可又感慨自己除了当个王妃，什么都做不了，于是情绪又低落了。 “寒露啊，你多能干，还能有自己的茶山。若我像你那样的境况，这些个孩子我能不能养得活。”成武王妃说着眼神又迷茫了。 这真是，想得太多了些。 像成武王妃这样娘家婆家都是勋贵的，根本就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接下来的几日，寒露每天都会到成武王府，最后断定成武王妃是更年期综合症，她只是想这个消息告诉了沈司。 “那该如何是好？”沈司完全没想到成武王妃这居然是一种病症。 “让安颜开些解郁静心的药膳，回头我再多去陪陪。”寒露回道。 更年期综合症并不麻烦，麻烦的是因为不重视，而引起的身体和心理上的疾病。 寒露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最支持自己的人出了问题。 只是不管是哪一种治疗，都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见效。 却没成想，成武王那边却又出事了。 第606章 圣恩 这次因圣上万寿，周边有小国来上贡，其中便不乏美女。 圣上给成武王府一下子给赐了两个，这俩美女被带回家的时候，寒露也在。 成武王妃当时就崩溃了，她这段时间本来就疑神疑鬼的，这会儿看到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站在成武王身后，哪儿受得住。 “你……你带她们两个回来是做什么？便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也是多年的夫妻情份，怎地和离书都不先写一个？”成武王妃指着成武王怒道。 这段时间，成武王妃一直把“人老珠黄”挂在嘴边儿上。 寒露倒也能够理解，更年期综合症又不是发疯，只是把平时的一些情绪极端化了。 作为一个女人，发现自己老了，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 而这会儿又被两美人儿刺激到了，更是受不了。 成武王真的是个直男，居然就自己带着这俩美人过来了。 “你胡说些什么？这是圣上赐的。”成武王皱眉道，“再说了，你年轻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样子，怎地这会儿倒注重起容貌来了。” 若是平时，这话听着多好。 都知天命的年纪了，还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哪个女人听着不喜欢。 可成武王妃不是啊，她是特殊时期，不但不开心，反而还恼了：“你的意思是，我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好看过？” 成武王愣了好半天，然后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 再加上两美人儿还在一旁搓火，一个道：“王爷，可别气坏了身子。”另一个说：“王妃，我们可也是有身份的女子啊。” 对于女人来说，管你是什么身份，过来跟我抢男人的，都是妖精。 成武王妃立即摆出一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姿态来：“快给我闭嘴，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开口？” 成武王倒也不维护这俩美女，而是一甩袖子：“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就那样走了。 这倒也在寒露意料之中，直男，一般都是这个样子的。 “把她们带下去吧。”寒露朝青玉使了个眼色，便扶着成武王妃道，“娘，何必为了这等人气恼。” 这时那俩美女却不依了，直愣愣地站在那里道：“王妃，您倒是说句话，要如何安排我们？我们可是圣上赐的人。” 成武王妃一听这话，脸色便又铁青。 寒露赶紧握住成武王妃的手道：“娘，有我们呢，你好好儿地歇着。” 说完，寒露便转身对那俩美女冷言道：“圣上赐你们到成武王府，可也没说赐你们进来做什么的，便是让你们当个洒扫又怎样？” 还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寒露才没说让她们去厨房烧火呢。 那俩美人瞪着寒露：“你胆敢说这样的话？” 寒露一声冷哼：“我说这样的话又怎样？你以为我这话有半个字儿能传得出去不成，便是你们，进了成武王府，还会有人在意你们？不过是小国进贡来的，也就是个玩意儿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呢。” 那俩美人儿顿时愣住了，这大明皇帝赐人，还有赐奴仆的吗？ 寒露当然知道，也不可能真的让这俩当奴仆，虽然圣上没明说，但真不给面子吗，她这也不过是在安抚成武王妃的心。52小说.52xs 看着那俩美人儿一脸忐忑地被带下去，成武王妃心里舒服了许多，想着寒露说得这话很对，也不过就是自己手里的玩意儿。 “还是你贴心。”成武王妃拍了拍寒露的手，“你也回去看看吧。” “我回去看什么？”寒露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地预感。 “你……唉，圣上给这边赐两个过来，你那边只怕也是要赐一个的。”成武王妃一脸同情地看着寒露。 便是连墨玉都低下了头，不敢看寒露的脸色。 这些日子以来，寒露天天过来，成武王妃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女都是极感谢她的，为她们分担了不少。 可这事儿，也是她们力所不能及的。 寒露眨了眨眼睛，也有些懵，还有这种事儿？父子都赐美女，这皇帝是不是太恶趣味了一些。 “娘，那，那我先回去看看。”寒露也有些急了。 “嗯，去吧，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我为你做主。”成武王妃正色道。 “多谢娘。”寒露行了一礼，便转身打算回楚南王府看看。 寒露的心情其实是有些古怪的，一方面她心里肯定是有些难过的，这古代管好男人不行，还得管好圣上？另一方面，她又很想知道沈司会怎样处理这件事。 毕竟，面对佟洛梅，沈司都是以那样直接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不过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走出颐安堂没多远，寒露便碰到了佟洛梅，她正在指使着贴身丫环凝翠在剪石榴花。 看到寒露过来，佟洛梅行了一礼：“四表嫂，这是要去哪里？” 面对这个对自己男人虎视眈眈的女人，寒露不想搭理，淡淡地回道：“哦，回楚南王府。” 说完寒露便打算接着往前走，却听到佟洛梅道：“四表嫂想开些才是。” 寒露不禁看着佟洛梅：“佟表妹的意思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佟洛梅目光不禁有些躲闪：“是我瞎说的，四表嫂别在意。” 寒露一眼就看出佟洛梅故意欲言又止，想引得自己来问她，顿时冷哼一声，偏不如你意。 “哎呦，真不知道佟表妹还有喜欢瞎说的毛病。”寒露说完体贴地一笑，“佟表妹呀，你还待字闺中，这可得改改，传出去了不好。” 看着佟洛梅的脸色越来越白，寒露不禁想，这身体还真的是不大好。 “还有啊，佟表妹的身子也得多注意些，这大太阳低下，别晒久了，回头若晕过去了，传出去也不好。”寒露关心体贴的话说完扭头便走，再不给佟洛梅留一丝一毫反驳的机会。 待走远了，欣悦都忍不住笑道：“少夫人，那佟表小姐只怕是要气坏了。” 寒露却正色道：“如何会气坏？我说的可是好话。” 欣悦立即道：“是是是，我们家少夫人说得都是好话，佟表小姐定是感激不尽的。” 佟洛梅感不感激寒露懒得管，她想的是，楚南王府的美人儿是怎样的。 第607章 侯府小姐 寒露刚走进楚南王府后院，便见沐冬在二门处徘徊。 看到寒露的轿子，沐冬便不顾形象地跑了过来：“少夫人，涵春姐姐让我在这里等着您。” 寒露看沐冬一脸地紧张，猜到估计是因为那个美人儿的事，于是问道：“何事？” 沐冬抿了抿嘴唇，怯怯地说：“皇上给咱家小王爷送……送来了个美人儿。” 寒露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因此“哦”了一声，也没说别的。 沐冬却急了：“少夫人，那美人儿听说宛国的一个什么侯爷的女儿，这会儿正被小王爷罚跪呢。” 啊？寒露彻底愣住了。 虽然一路上她都在猜测沈司会怎样处置这个美人儿，但却从来没想过会是罚跪。 沈司这是什么套路？ “为何罚跪？”寒露又问。 “不是很清楚，似乎是这美人儿惹了小王爷不高兴了，在书房那边发生的事，小王爷就让她跪到栖凤堂来了。”沐冬偷瞟了一眼寒露的脸色，觉得似乎还好，于是又道，“少夫人，由此可见小王爷心里最是有您的，别人再美他都不看在眼里。” “那美人儿是不是特别地美？”寒露一边下轿一边问沐冬。 “不好说。”沐冬秀气的眉头轻轻皱起，“我觉得还是少夫人好看，但润秋却觉得那美人儿更好看。” 寒露看了沐冬一眼，这孩子还真是单纯。 “好，那咱们就去看看，那美人儿到底有多美。”寒露轻笑道。 沐冬脚步滞了一下，怎么感觉倒像是少夫人被赏了美人儿，小王爷在吃醋呢？ 乱套了！沐冬摇了摇头，赶紧跟上。 寒露进了院子，便见中轴线上跪着一个身着一身大红衣裳的女子。 虽然还没看到脸，但这后背看上去，都曼妙得叫人生出无限遐思。 “瞧着，是个美人儿。”寒露点头道。 “少夫人，您喜欢美人啊？”沐冬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这丫头问得可笑，美人儿谁不喜欢啊，你家过年的时候，那年画儿上喜欢挂个丑的？”寒露嗔怪地看了沐冬一眼。 沐冬却点头：“对啊，我家挂的都是钟馗啊，尉迟恭啊，都挺丑的。” 寒露无语，那是门神好吗，这天还真是没法子聊了！ 欣悦想笑，可又觉得现在似乎不是时候。 虽然一直对寒露很有偏心，但这女子毕竟是圣上赐的人，欣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直到看到美人的那张脸，欣悦的心便揪了起来。 这美人儿还真是美，属于那种极其张扬的美，眉目都清晰深刻，美得很带劲儿，和寒露全然不同。 倒不是说这美人儿比寒露更美，寒露属于清纯中又带着一丝妩媚，想妖的时候妖，想端庄的时候也能端起来。 欣悦觉得如果自己是个男人，肯定喜欢寒露这种的，可事实上，男人是什么美都想揽入怀里的。 更何况这美人儿的长相，或许看久了会觉得有些艳俗，但最初的勾魂不也挺重要的么，多少男人就坏在这最初心动的一瞬间。軒軒書吧.xuanxuanbook 连寒露都奇怪，这样的美人儿，沈司真的狠得下心来罚跪。 “你叫什么名字？”寒露问那女子。 “玉雪乔。”那女子冷冷地回道，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这名字还挺好听的。”寒露“啧”了一下，对沐冬和欣悦道，“比我的名字还冷。” “少夫人说什么呢，她如何能与您相提并论。”欣悦立即道。 “可不是，少夫人可不能这样打比方，小王爷听着会生气的。”沐冬的小脸儿也绷紧了。 跟了寒露这些时日，沐冬是栖凤堂原四个侍女中与寒露最亲近的一个，倒不是她会拍马屁，而是她最单纯。 涵春稳重，做事有条有理的，从不会说越矩的话，她是四个人中唯一的一个一等丫鬟，寒露自然不会不让她进内室。 沁夏现在基本上寒露连她的面儿都不见，润秋倒是像一个娇小姐一般，整日都在做针线，寒露也不在意，不做妖就好。 于是沐冬倒是在跟前听用的时候最多，说话也最不讲究。 只是玉雪乔听到欣悦和沐冬的话，气得柳眉倒竖。 “听说少夫人是农家出身，果然身边的丫环也是不懂规矩，本小姐乃侯府嫡女，岂能由你们评头论足？”玉雪乔说完，脸不屑地撇向另一边。 哟，还赐了个侯府小姐，这圣上是嫌楚南王府的后院不够乱么？ 沐冬则气得直跳脚，指着玉雪乔道：“你是侯府的小姐又怎样，又不是我们大明的侯府，我们这还是王府呢，你惩什么能？” 玉雪乔回过头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这样的奴婢若是在我大宛国，直接仗毙！” 沐冬怒气反笑：“你也知道这不是在你大宛国，所以现在你这个侯府小姐跪着，我这个丫鬟站着。” 寒露和欣悦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小丫头的嘴还挺会说。 “小嘴儿还挺厉害的。”寒露捏了一把沐冬的脸，又对玉雪乔道，“原本我还想着跪了这些时候也差不多了，不过玉小姐既是侯府小姐，想必也是挺有骨气的，也未必承我的情，那就多跪一些时候吧。” 说完，寒露便转身进了屋，欣悦和沐冬自然也跟着进去了。 玉雪乔闭了闭眼睛，咬了咬牙。 原本还撑着一股子气，这会儿见寒露竟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玉雪乔顿时有些懵。 她小心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膝盖那儿却传来一阵剧痛，只是这栖凤堂来来往往许多丫环，却没有一个人看她一眼。 寒露进了屋，原本想拿起本书来看，但外面还跪着个大美人儿，怎么着也看不进去。 “欣悦，你去找一下小王爷，问她这个玉雪乔到底是什么来历。”寒露其实想问的是，沈司究竟如何打算的。 但这种事情，最好是沈司自己来处理不是吗。 “少夫人，我给您倒壶茶？”沐冬道。 “好！”寒露点了点头，喝茶静心。 只是沐冬刚走进茶房，便见润秋在那里烧水。 “水好了？我正好泡茶。”沐冬开心地说。 “沐冬，你惩什么能？也不怕引火烧身。”润秋一脸责怪地看着沐冬。 第608章 润秋的心思 “我怎么啦？”沐冬一脸不解地看着润秋。 “你还说你怎么啦，刚才的那番话也是你能说的？”润秋没好气地说。 “你是指我对那个玉什么说的那些啊？”沐冬不禁好笑，“我凭什么不能说啊，你没听到她说，像我这样的丫环在她们侯府只有打死的份。” “就是这句！你想没想过，凭她的样貌，进入小王爷的眼里还不是早晚的事，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吃苦受罪了。”润秋没好气地瞪了一下沐冬，“我还不是为着你着想啊。” 沐冬听着有些晕，但还是道：“不论她是不是入得小王爷的眼，我也是少夫人的啊，她能对我怎样？” 润秋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沐冬：“你不想想，她是什么身份，少夫人又是什么身份。” 沐冬还是不懂：“那娘家的身份有什么要紧的，最重要的是现在的身份，她现在到顶了也就是个侧妃，我看还不大可能，现在还跪在那儿呢，而少夫人却是正室。” “你这个榆木脑袋，我真是……”润秋说着也来气了，“小王爷的正室应该叫什么？叫王妃，而不是叫少夫人，这说明什么？” “不知道！”沐冬很老实地摇头。 “这说明现在的身份都是不一定的。”润秋瞪了沐冬一眼。 “可是小王爷对少夫人很好啊，少夫人都给小王爷生了三个孩子，这请封不是早晚的事。”沐冬说道。 “小王爷现在是对少夫人很好，这不过是因为愧疚，还真的能好一辈子？再说了，这也不止是小王爷一个人的事，还得成武王府那边同意呢，还得圣上同意呢。”润秋看着沐冬一叹，“至于三个孩子又怎样，哪个女人不会生？只要小王爷想，三十个又难么？”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沐冬点头道。 “我说得当然有道理。”润秋一声冷哼。 “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少夫人的丫环呀。”沐冬摊了摊手。 “你这会儿是她的丫环，还要一辈子当她的丫环不成？”润秋点了点沐冬的额头。 “润秋，你不会是想……”沐冬指了指外面跪着的玉雪乔，“想跟着她吧。” “我傻啊，现在还没看清形势，我就跑去跟着她？我是告诉你，也别太死心眼儿，先就把人得罪了。”润秋只觉得自己跟沐冬讲这个道理讲得都累死了。 “知道了。”沐冬焉焉地说，之前那个爽快劲儿消失殆尽。 “沐冬，我这可是跟你说的本心话，出自我口，入得你耳，可别跟别人说。”润秋叮嘱沐冬。 “知道啦！”沐冬低头嘟囔着。 她知道润秋是好心，可是却觉得憋屈得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拎着热水壶走到门外，沐冬却撞到了沁夏。 “沁夏，你怎么过来啦？”沐冬好奇地问。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就一直是沐冬和润秋一班，沁夏和涵春一班。 因此沐冬还挺同情涵春的，因此少夫人不喜欢沁夏，涵春的事自然就要多一些，好在涵春也不在意这些。 其实就算没有沁夏那档子事儿，谁和她一般，事儿都会比她多。全球小说.qqzkw “我没事，过来看看。”沁夏勉强笑了笑。 “哦，那你看吧，我进去。”沐冬说着便朝寒露那边过去了。 沁夏进了茶室，却朝润秋报以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润秋起身迎向沁夏。 “我笑你自以为精明，实则是个傻子。”沁夏翻了个白眼。 “沁夏，你有话就直说，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润秋虽然心里不满，但碍着寿嬷嬷，也不敢说太重的话。 “你刚才那话我都听见了，但凡和任何人说人家都谢你，你偏跟沐冬说，她就一根筋，未必会念你的情。”沁夏坐到离炉子挺远的窗口。 “我不用她见我的情。”润秋淡淡地回道。 “不用？不用你说干嘛？”沁夏一声冷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小王爷有意，涵春呢是不会被你拉拢的，我呢，早就把你看透了，只剩一个沐冬，只是你没发现她已经认少夫人为主了吗？她才不会帮你。”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润秋再惧沁夏，但到底是个姑娘家，这会儿也躁得不行，将扇子扔到地上，脸涨得通红。 “我胡说八道？哈！”沁夏根本就不怕润秋，从地上捡起扇子拍了拍，“我若真是胡说八道，你就不会这么生气了，不过润秋，我虽然看透了你，但不表示我不会帮你啊。” 听了沁夏的话，润秋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 可如果沁夏真的帮自己的话，那比沐冬可有用得多了，只要寿嬷嬷在沈老夫人耳边提一句，自己还有什么不能成的？ 况且自己没那个什么侯府小姐那么大的心，只想当个侍妾罢了。 “你想要什么？”润秋问沁夏。 无利不起早，沁夏没那么好心。 “少夫人这么厌恶我，我想更进一步也不可能了，而且就凭我的相貌也不会有别的希望，倒不如扶持起一个主子，多少能过些好日子。”沁夏歪着脑袋看着润秋，“如何？” “你想得到什么？”润秋也不傻，沁夏不可能只是为了过些好日子。 “我还能想得到什么，出人头地啊。”沁夏看着润秋，“你若能出人头地，我便能出人头地，如何？” 润秋只是略一思忖，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没有更多的选择，而沁夏的姑母可是寿嬷嬷。 沁夏满意地冲润秋一笑，然后拿着扇子出了茶房，只是走到玉雪乔身边的时候，她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小小的棉布包，正好膝盖般大小。 而寒露听着欣悦的回复，越发地无语。 什么大宛国归武侯府嫡女，是自己想听的吗？哪怕她是公主又怎样，自己想知道的是他要怎样处置这个他国来的贵女。 沈司却以为，自己天便叫这玉雪乔在栖凤堂罚跪，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俩人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星球上的人，对话还是靠着欣悦来传，自然是错位错到天上去了。 “小王爷是为何要罚跪，可说了？”寒露又问。 第609章 扔出去 “说了。”欣悦回道，“小王爷让人把她送到晴翠苑，说是等少夫人回来再安排，可她发现晴翠苑在王府的西北角，顿时不乐意了，便跑到小王爷的书房大吵大闹起来，小王爷就让她跪在栖凤堂，说原本这事应该是您来处置的。” 晴翠苑是什么地方，寒露完全没印象，于是便让欣悦拿来她画的楚南王府平面图。 这一看，便立即明白玉雪乔为什么闹了。 这晴翠苑是真的偏，几乎翻个院墙都能到王府外面去了。 寒露不禁想，若是自己穿越的时候直接到了楚南王府，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倒好，打个狗洞出门都方便。 但玉雪乔有身份有相貌，自然也有理想，并想为之搏一搏，不愿意埋没在那个地方也能理解。 只是奈何搏错了人，所以说这人啊，都是有命的。 “这天都快黑了，把她叫进来吧，我问问。”寒露道。 “是！”欣悦领命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玉雪乔给拖进来。 不拖不行，玉雪乔的腿已经跪麻了，毕竟沁夏故意掉的那个布包只能保证她不磨破皮。 寒露瞧着玉雪乔的那个样子，于是好心让欣悦拿了把凳子给她坐，倒收获了一个白眼。 “不想坐就算了，玉小姐外来是客，她想怎样就依她。”寒露朝欣悦挥了挥手。 欣悦于是快速地抽走了玉雪乔的凳子。 玉雪乔不是没看到欣悦的动作，只是她腿麻了，想再站起来也站不了，只能明知会摔个大马趴，还是不由控制地摔了下去。 “这……敢情玉小姐想坐到地上？”寒露一脸地惊诧，之后又抱歉道，“不好意思啊玉小姐，我不知道贵国的习俗，你看你是喜欢直接坐在地上，还是要拿个垫子？” 玉雪乔恨极寒露这明知故问的样子。 “你到底想怎样？”玉雪乔即使是坐在地上，其实也是美的。 寒露欣赏了一会儿玉雪乔的美色，叹道：“这话问得，我想要你滚回大宛国，成吗？” 玉雪乔嘲讽一笑：“你怕了吗？我既然被圣上赐给了楚南王府，当然便是楚南王府的人。” “哦，这样啊。”寒露点了点头，又问，“玉小姐，这圣上把你赐到楚南王府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因由，我呢，虽是小王爷的原配，可是圣上还没给我加封。你说这事儿，我是管，还是不管？”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想，这圣上也是有意思。 给当爹的赐两个一般的美人儿，给当儿子赐一个贵女，这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寒露忽然就想明白了，然后暗骂一声，这皇帝老头儿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玉雪乔却在想，听说这楚南王妃是个农妇，果然没脑子，没加封王妃还说出来，也不嫌丢脸。 虽然这样想，但玉雪乔却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 说管？不岂不是比她低了半截。 说不管？她不会又让自己出去跪着吧？ 正纠结着，又听到寒露道：“这晴翠苑是小王爷让你住的，你不乐意去找小王爷也是应当的。” 玉雪乔没想到寒露居然赞成自己的做法。123看书网.123kanshu “你觉得我做得对？”玉雪乔好奇地问道。 “当然做得对。”寒露非常肯定地说。 “可是小王爷却罚了我。”玉雪乔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不免有些委屈。 “这事儿小王爷做得不对。”寒露再次非常肯定地说。 玉雪乔瞪大了眼睛看着寒露，寒露也看着玉雪乔。 过了半晌，玉雪乔才问：“那依少夫人看，小王爷打算怎样安置我？” “安置？小王爷不是把你安置在了晴翠苑吗？”寒露一脸好奇地看着玉雪乔。 “你……”玉雪乔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想问的是自己的名份好吗。 “这可如何是好，小王爷安排的晴翠苑，玉小姐又不愿意住。”寒露对欣悦道，“这天气虽然热了，可也不能让玉小姐睡在外面啊，皮娇肉嫩的，叫虫子咬了可怎么是好。” 欣悦出主意：“要不烧烧驱虫草？” 玉雪乔听不下去了，大声道：“你说什么？让我睡外面？” 寒露摊了摊手：“那你说怎么办？” 玉雪乔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最后深吸一口气道：“我想住得离栖凤堂近些。”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寒露点头，玉雪乔心头一喜，却听到寒露又道，“那要不你再去找小王爷问问？我这栖凤堂四周还有很多院子，都是空的。” 空的院子多，偏没有我一个？玉雪乔好想抓起博古架上的花瓶朝寒露砸过去。 在娘家的时候，她常这么做。 但她知道，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自己估计要住柴房了。 想到那个眼瞎的小王爷，玉雪乔便恨得牙痒痒。 “能不能，麻烦少夫人帮着安排？”玉雪乔生生挤出这句话来。 “不能。”寒露立即摇头，“玉小姐，我是个没有加封的乡下女人，哪有资格安排你住哪儿，我还怕我这栖凤堂住不安稳呢。” “玉小姐，小王爷安排的就是晴翠苑，你爱住不住。”欣悦没好气地说，“实在是不想住，你也可以随便扎进哪个院里住，不过就是没丫环伺候，洗衣打水吃饭都得自己来了。” “你个贱婢当我是什么？”玉雪乔脱口而出。 “大宛国的贵女竟是如此口出秽言，真是听不入耳。”寒露摆了摆手，“我还想耳朵干净些，快来人，赶紧把玉小姐送回晴翠苑。” “少夫人，我可是圣人赐的。”玉雪乔立即道。 “圣上赐的不用院子住吗？”寒露说着便对进来的几个婆子道，“那要不就别送回晴翠苑了，扔出栖凤堂，随便哪儿都好。” “你太猖狂了。”玉雪乔瞪着寒露，“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得罪了我，没你好处。” “不用你提醒我，我也没指望能从你这儿得什么好处。”寒露一声冷笑，“堵着她的嘴，扔出去。” 那些婆子便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玉雪乔眼睛瞪得再大，身子骨却像小鸡仔儿一般纤弱，婆子们没费什么力就拉出了栖凤堂。 “少夫人，这样真的可以吗？”欣悦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第610章 说错话了 “没事！”寒露冲着欣悦笑了笑。 寒露知道欣悦怕的是什么，毕竟这玉雪乔是圣上赐的人，而自己这王妃的位子还没定呢。 可圣上如果真的想给自己这个位子，一个玉雪乔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圣上不想，自己便是坐在栖凤堂不出门，只怕也是逃不过的。 不过欣悦很信服寒露，她说没事，便是没事。 便是第二日成武王妃对于寒露的做法，都很是惊讶，然后陷入了深深的反省中，自己对圣上赐的那两个侍女是不是太好了些。 而沈老夫人第二天就把寒露叫过去斥责了一顿。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沈峤，还有我们成武王府带来多大的麻烦？”沈老夫人怒视寒露。 “沈峤”这个名字让寒露很是愣了会儿，尔后才想起来，沈峤就是沈司。 “祖母，我没做什么呀。”寒露一脸无辜地看着沈老夫人。 “你还没做什么，不是你把那玉小姐押到晴翠苑的？”沈大夫人一脸不赞成地看着寒露。 寒露瞟了沈大夫人一眼。 楚南王府简直就是个筛子，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这事儿就便传到了成武王府。 “大伯母，怎么能说是押到晴翠苑的呢，我只是让人把她扔出栖凤堂，该是她自己回的晴翠苑。”寒露脸上却不露出分毫，还作出十分委屈的样子来。 “扔？哈，你知不知道她可是御赐的人。”沈大夫人特别夸张地说，仿佛天马上就要垮下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不住晴翠苑，我总不能把她留在栖凤堂吧，可不就得扔出去。”寒露摊了摊手。 沈大夫人看着寒露，暗道，那玉雪乔可是大宛国侯府嫡女，不比你更有资格住栖凤堂。 “寒露，这当家主母是干什么的？不管你是想做什么，弄得大呼小叫地恨不得全大明都听见，你这若是让圣上知道了，可如何得了？”沈老夫人指着寒露喝斥道。 “老夫人，不是我，是那玉小姐的确是大呼小叫的，要我说这大宛国的家教还真是不行，堂堂的一个侯府小姐，倒还不如我们村子里的女孩子懂礼，唉，难怪打不过我们大明！”寒露唉了口气。 沈老夫人被寒露这糊涂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有沈大夫人在，寒露也不可能轻易就躲过去。 “寒露，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大宛国的家教也不是我们能够置喙的，只是你处理这件事情确是不妥。”沈大夫人端着大伯母的身份教训寒露。 “如何不妥？请大伯母赐教！”寒露说着还朝沈大夫人行了一礼。 “她好歹也是圣上赐的人，你该对她客气一些才是，怎能先是罚跪，后又让几个婆子将她押……扔出栖凤堂，这传出去天子一怒，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要我们整个沈家来承受的。” 沈大夫人满面愁容，似乎这会儿天子就怒了，立马要来抄家似的。第二中文网.dearzwxs “就是这个理，你这是王府，不是你们那个什么湾。”沈老夫人的声音越发地严厉，“今日有这玉小姐，明日还有别人，你便是不喜欢，也只能受着。” “哎呦，老夫人和大伯母可是冤死我了。”寒露从眼角挤出一滴泪来，“那罚跪是小王爷罚的，可不是我，再说那玉小姐死活不住晴翠苑，我还能怎样？” 沈大夫人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寒露，怎么这样死脑子。 “你那楚南王府未必就只有一个晴翠苑，别的院子安置不得？”沈大夫人觉得自己跟寒露说这番话，都显得自己没智商。 沈老夫人也是一声冷哼：“便是那乡间妇人，也没有如此没脑子的。” 寒露看了沈大夫人一眼，又看了沈老夫人一眼：“老夫人和大伯母的意思是，我楚南王府的院子就由着那玉小姐挑？” 沈老夫人眉头微皱，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 沈大夫人却道：“那又怎地，人家远来是客，你依她一回又能如何？” 寒露点了点头：“原来圣上赐玉小姐过来是做客的？那便成了，有大伯母这话，回去我跟小王爷就好说了。” 这时沈大夫人也愣了，可“远来是客”这话也确是刚刚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这若是叫圣人知道了，会不会断她一个胡乱揣测圣意的罪名？ 想到这儿，沈大夫人后脊梁都出了一层白毛汗。 “寒露你可别胡说，我只是说她是远道而来，没说她在楚南王府是客。”沈大夫人赶紧更正。 “远道而来就要随便挑？据说每年都有许多别国的特使来朝贺，其中也少不了美女，大伯母的意思是，以后若是远道而来的，都能在我楚南王府任意挑着院子住？”寒露看向沈大夫人的眼神渐渐严肃起来。 沈大夫人听了寒露的这样一番话，脸色都变了。 “寒露，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除了否认，沈大夫人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您是没说过，但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寒露道。 “寒氏，你大伯母是好意提醒你，你却在这里胡搅蛮缠，真正是没有教养，莫非要找个嬷嬷教你一教？”沈老夫要开始用身份来压寒露。 再怎么说寒露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如果这个时候还要被嬷嬷教规矩，只怕会成为京都一大笑柄。 “老夫人说孙媳不懂规矩，孙媳倒要请教老夫人，是否楚南王府以后就按大伯母说得做？”寒露朝沈老夫人非常郑重地行了一礼，当真是一幅请教的姿势。 “你大伯母说的是玉雪乔。”沈老夫人厉声道，“你在这儿曲解你大伯母的意思，是为着什么？” “哦，只是为着玉雪乔啊。”寒露也不生气，而是思索了一番又问道，“老夫人，寒露刚进府没多久不大懂规矩，那以后若还有美人儿赐过来，那就不用按玉雪乔的规矩办？” “那自是你们自己看着办。”沈大夫人见寒露如此难缠，已经后悔裹进来了，断不会把以后的责任还落到自己身上。 只是刚说完这话，沈大夫人却见寒露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不好，定是又说错话了。 第611章 左右逢源 沈老夫人却极其厌恶寒露脸上那淡然的表情，手上的念珠越发地快了。 沈大夫人死盯着寒露，果然听到她一脸认真地问：“大伯母，为什么这玉月乔便不同一些呢？” 一听这话，沈大夫人顿觉头大，这还脱不了身了是不是。 只是寒露这个问题，沈大夫人实在是回不了，于是扭头看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直盯着寒露，面沉如水。 “真是看不出来，我们的四少夫人竟如此地伶牙俐齿。”沈老夫人缓声道。 “老夫人过奖了，孙媳是真的不明白，想请教老夫人和大伯母。”寒露一副“我不明白你意思”的表情。 如果在之前，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或许还信了。 这会儿，却只觉得她厌恶至极。 “我可教不了你什么，回去吧！”沈老夫人闭上眼睛，靠在了大引枕上。 “我也怪头痛的，母亲，我也回去了。”沈大夫人朝沈老夫人行了一礼，沈老夫人挥了挥手。 “啊？那……那这玉美人儿孙媳该怎么办啊？”寒露问沈老夫人，又对沈大夫人道，“大伯母，您再教教我可好？” “你不是说了沈峤说了算？”沈老夫人没好气地说。 “四侄儿媳妇，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我可没什么好教你的。”沈大夫人瞥着寒露，甩手走出了青松堂。 “既然如此，那孙媳也告退了！”寒露盈盈一福，然后跟在沈大夫人的后面出了青松堂。 寒露看着沈大夫人都想笑，还没吃够瘪呢。 只是刚走出青松堂，沈大夫人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寒露：“你是挺能说的，不过大伯母还是要告诉你，这深宅大院的，可别指望着光凭一张嘴便能如何。” “大伯母，我可从来没想着要能如何呀。”寒露随后抚了一下身边掠过的石榴花，“大伯母，要说我的命呢也算是极好的，您说是不是？我还想能如何呢。” 这话沈大夫人都不能说不是，她的女儿如果有寒露这命，也该满足了。 “有这命，还是得守住。”沈大夫人轻声道，然后掐了一朵石榴花别在鬓角处，“大伯母呢，总是希望你们都好的，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沈大夫人也是个人精，通过今天这一番齿枪舌占，她忽然发现寒露并不如自己想像地那么好拿捏，于是决定还是别太得罪寒露的好。 更何况，寒露呆在楚南王府，怎么着都碍不着自己，又体恤得罪她。 “送大伯母！”寒露微微颔首。 等沈大夫人走远了，寒露才动身往颐安堂走去。 这次是被沈老夫人突然叫过来的，寒露还没有给成武王妃请安。 欣悦看着沈大夫人的背影，却不解地问道：“少夫人，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能把老夫人哄得服服贴贴的，又能把成武王府整治得叫人说不出话来，别的不说，给自己留条后路的本事，定是有的。”寒露轻声道。 换句话说，就是情商高。万倍看小说.wanshulou.net 某些时候，情商高比智商高都重要。 “真是，什么都想要有。”欣悦摇了摇头。 “哪个世道都不缺这样的人，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不害别人便成了。”寒露笑了笑。 “可是少夫人，之前在老夫人那里，大夫人明明就是想坑您呢。”欣悦提醒寒露。 “她不过是在试探罢了。”寒露道。 如果这一回寒露真的被沈大夫人拿捏住了，恐怕之后的麻烦事儿会多很多。 而不远处，朱氏正带着丫环在凉亭上看着寒露的背影。 “大少夫人，这四少夫人瞧着和大夫人关系很是亲密。”谧雪在朱氏耳边轻声道。 “大伯母也太急了些，这寒露还没有请封呢。”朱氏一声冷哼。 “大少夫人的意思是，大夫人是想拉笼四少夫人？”谧雪恍然大悟。 “要不呢？寒露有什么值得她这样谄媚的，只是，她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朱氏冷笑道。 “大少夫人，四少夫人怎么着也是我们二房的人，应该不会被大夫人笼络去吧？”谧雪觉得沈大夫人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她是楚南王府的人，成武王府谁当家与她有什么相干。现在是她最难的时候，这会儿谁能帮她，她自然就感激不尽。”朱氏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 “既然如此，大少夫人不如……”谧雪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朱氏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动静，才道，“不如也和四少夫人走近些？” “你说得简单，老夫人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那四少夫人的位置，她是想给佟洛梅的，如果我和寒露走得太近，谁知道老夫人那里会使什么绊子。”朱氏在石凳上坐下，心底一声轻叹。 按理这成武王府怎么着也落不到沈大夫人来掌家，如果婆婆成武王妃刚强一些，哪有沈大夫要耀武扬威的份儿，还得了便宜又卖乖，不知道的还以为帮了王府多大的忙似的。 想到这儿，朱氏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大少夫人，要我说，还是大公子的事，如果大公子被封世子，您是世子妃，那大夫人又有什么脸还掌着咱们王府的家。”静谧在朱氏耳边小声道。 “这比掌家还难呢。”朱氏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那现在该如何？虽说四少夫人不会与您争这掌家权，可若她被大少夫人笼络去了，总归是不好。”静谧看着朱氏。 “那就看大伯母怎么选了，佟洛梅和寒露，她想左右逢源，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朱氏唇边露出一抹笑意。 “大少夫人，您觉得便是四少夫人成不了王妃，那佟洛梅就能成？还有相府的李三小姐呢。”静谧提醒朱氏。 “那是我们该操心的吗？只要老夫人认为佟洛梅可以坐上那个位子就行了。” “更何况，李三小姐去了太原，给她外祖母祝寿，说是要在那边住上小半年呢。” 朱氏的神色终于轻快起来。 “可若李三小姐知道四少夫人的事，不知道会不会早些赶回来。”静谧见天色有些晚，说着又将手中的披风给朱氏搭上。 却在这一瞬间，被朱氏的脸色给惊着了。 第612章 黄雀在后 朱氏的脸色的确是阴沉得吓人，但是瞬间又阴转晴了。 “提前赶回来？”朱氏勾唇一笑，“便李三小姐心急，李家也不会如此不顾脸皮，不定还会因此让李三小姐在那里多住些时日。” “这是为何？”谧雪不明白地问。 朱氏却只是一笑。 同时，太原王氏，李夫人也正在跟女儿李卿如在说这件事。 “娘，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我要回京。”李卿如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回京？然后呢？”李夫人瞟了女儿一眼，然后淡定地继续给瓶里的花剪枝。 “然后，然后……”李卿如跌坐在榻上，眼泪如水晶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想到京里送来的消息，李卿如的一颗心都碎掉了。 看到李卿如如此模样，李夫人又不忍心了。 “唉，你呀！”李夫人放下花剪坐到女儿身边，掏出一方帕子给她轻轻的拭泪，“从小到大，我们何曾让你掉过一滴泪，你倒为着一个男子如此。” “娘……”李卿如扭了扭身子，眼泪流得更多了。 “好了好了，娘明白，娘也是从少年时过来的。你呀，得庆幸自己的眼光好。”李夫人叹道。 我眼光当然好！李卿如的脸颊泛起了一股红润，隐隐中颇有些自豪，但这也只是片刻的事。 “不过如儿，你可得想清楚了，现在的沈峤可是有妻有子的。”李夫人说到这里，目光犀利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李卿如的声音都抖了起来，，“可我还是，还是觉得他好。” 自己看中的人，好好的怎么竟有妻有子了，她只觉得上天不公。 “那你待如何？”李夫人审视着女儿，她想知道自己教养多年，可有什么长劲。 “我……”李卿如顿了顿，颤声问道，“娘，您相信女儿吗？” “相信你又如何？”李夫人问道。 “您若相信女儿，那女儿便是为侧妃。”李卿如抬眼看了李夫人一眼，又赶紧道，“娘，这也只是一时的。” 说完，李卿如的目光幽深起来。 “如儿，你太让娘失望了。”李夫人摇头道，“别说你是我李家的嫡女，便是庶女，也不可能去为妾。” “娘，那不是一般的妾，是侧妃。”李卿如说着又道，“再说了，凭我的手段，只要进了楚南王府，扶正不是早晚的事。” “侧妃也是妾！如儿，你记着，一日为妾，便是扶正了，你也扶不掉这个侧室的痕迹，你便从此永远都要低人一等。”李夫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直到李卿如脸上血色全无。美丽小说.meilixs “娘，难道女儿，必须得放弃吗？”李卿如眼泪汪汪地扑进李夫人的怀里。 李夫人轻轻地抚摸着李卿如黑亮的发丝，一声轻叹。 自己如珠如宝的女儿，竟受如此委屈。 “如儿，其实那几个皇子也不错。”李夫人试着说。 “皇子？”李卿如抬起头来，摇头道，“母亲，祖父说了，不能将李家绑到哪一个皇子身上。” “哼，不绑？他也不想想，李家还有人能接他的衣钵吗？”李夫人一声冷哼，“那成武王为何能封王？不就是因为有从龙之功。” “可是娘，圣上现在连太子都没有封。”李卿如又道。 “没封太子才是好事，若是封了，一个不小心便形同谋反。”李夫人点了点李卿如的额头，“你啊，不是那么想不明白的人，就是一颗心都在那楚南王身上，眼睛便如瞎了一般。” “那便如何？不说京都，便是大明又有几个能与他相提并论，娘说的那几个皇子，除了二皇子，又有哪一个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可二皇子同样早已有了王妃。”李卿如想到沈司俊美无俦的容颜，脸又红了红。 “你如果非得嫁给楚南王也不是不行，沈家保命的本领和打仗的本领一样厉害，若能嫁进沈家，定也是一世无忧，富贵荣华。”李夫人轻声道。 “求母亲助我！”李卿如趁机跪在了李夫人面前。 “哟，这会儿又机灵起来了。”李夫人哂笑了一句，又无奈地拉起李卿如，“我是你娘，总是希望你好的，用不着如此。” “是，娘，那现在该当如何？”李卿如一脸期待地盯着李夫人。 “现在？现在你就给我好好地呆在太原。”李夫人这话一说出来，李卿如便大叫起来，“娘，不行！” “你给我好好听着。”李夫人瞪了李卿如一眼，“你现在若急巴巴地赶回京都，叫满京都的人怎么想？你还要不要脸面了？” “可是娘，我若不回去，楚南王若真的给那女人请封了，该怎么办？”李卿如急道。 “你赶回去，他就不会给那女人请封啦？我的如儿是京都明珠，可是如儿，你也不能自欺欺人，那楚南王他看不到你的好。这一点，你心里得有数。”李夫人的话有些重，李卿如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唉，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李夫人顿时不忍心了，吩咐外面的丫环去拿一盏燕窝来，然后又道，“你以为现在最急的是你吗？” “娘，您的意思是，沈家？”李卿如抬起头来看着李夫人。 “总算还是没傻过头。”李夫人赞许地朝女儿点了点头，“成武王妃一直就喜欢你，而那沈老夫人则是想让自己的侄孙女坐到楚南王妃的位子上，想着借此拉佟家一把。” “那个佟洛梅？”李卿如不屑地说，“她除了整日哀怨自己身世，拿什么来和我比。” “自是无人能与我儿比，因此你等着便是。”李夫人帮李卿如扶了一下有些歪了的珠钗，才又道，“除了佟家，据说那陈氏都想让自己家的堂妹入主楚南王府，更别提其他人了，先看看京都的形势，让她们窝里斗，不论是谁斗败了那个女人，最后还不是你捡现成的。” 听到李夫人这样一番细细地叙说，李卿如的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卿如开心地偎进李夫人的怀里，“娘，您真是女诸葛，有您为女儿打算，女儿定能如愿。” “只要你好，母亲也别无他求了。”李夫人眼底满是慈爱。 第613章 王妃这是病了 “娘，如果沈家没斗起来怎么办？或者斗上几年，那女儿……” 李卿如说到这儿，脸色又难看了起来，她可不想年华老去的时候嫁给楚南王，那又有什么意思。 “斗上几年？你也太看得起那女人了。不说别人，就那佟洛梅已经十七岁了，她也等不得。”李夫人一声冷哼，“便是她们能等，我也不会让她们等。” “娘，您在沈家还有人？”李卿如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夫人。 “如儿，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李夫人爱怜地给李卿如理了理头发，又叮嘱道，“这事儿，别对你祖父和祖母说。” 李卿如不禁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的做法，让她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 只是这种不安很快就被对嫁给沈司的期待给取代了。 而寒露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在陪着成武王妃闲聊，沈岄和宋乐华在一旁陪着。 说的是去法华寺敬香的事，沈岄和宋乐华说着衣裳都艳了些，要不再做两件素色的。 “岄儿，你和八皇子的婚期也该定下来了，你也该呆在家里绣绣嫁妆了。”成武王妃皱眉看着沈岄。 “娘，您不是说都让绣娘绣的吗？”沈岄完全没想到成武王妃会提这个问题。 “我是说过让绣娘绣，可是那红盖头你总得自己扎上几针吧？你怎么现如今养成这个样子，娇惯得不成行，再不允许去外祖母那儿了。”成武王妃突然间就生气了，甚至拍着茶几道，“你给我好好在家里养养性子。” “娘……”沈岄委屈地喊了一眼，接着眼圈就红了，然后跺脚转身出了门。 “姑母，我去看看岄儿。”宋乐华立即起身道。 “有什么好看的？惯得她。”成武王妃没好气地说。 宋乐华顿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寒露冲着宋乐华递了个眼色，然后走到成武王妃身后，一边给她抚背一边道：“娘，别气了，我看小妹未必不懂，只是性子活泼了些，这是多好的事，心里无事才能像小妹这样，我就希望歌儿长大后像她姑姑这样。” “像她姑姑这样有什么好的，心底里没个成算。”成武王妃的声音低了些，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着恼了。 而宋乐华已经悄悄地溜出门外，跑到了沈岄的院子，果然她正站在廊下便劲地摘着盆景里那棵矮松的叶子。 “表姐快别掐了，好好的松枝都给你掐秃了。”宋乐华走到沈岄身边道。 “乐华，你有没有发现我娘这段时间不对劲啊？”沈岄皱眉看着宋乐华。 “确是如此，姑母这些日子的性情……”宋乐华没好继续说下去，毕竟是自己的姑母，她一个晚辈也不好说太多。 “难道是跟四嫂他们回来有关？可娘不应该更高兴吗？”沈岄怎么也想不明白。 “或许是心里的念想没了，就……不适应？”宋乐华猜道。 “还能这样？”沈岄颇有些难以理解。 姐俩正说着，小丫环道四少夫人过来了。 “四嫂过来做什么？”沈岄小声道。 “表姐，你有没有觉得四嫂一点儿都不像是乡下女子？”宋乐华同样小声道。 “可不，说话做事都极敞亮，一点儿都不扭捏。”沈岄点了点头，又道，“懂得的东西也很多。”天天小说.daydayxs 正说着，寒露便进来。 “四嫂怎么有时间过来？”沈岄立即迎了上去。 “我替娘来看看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寒露笑道。 “哪有不高兴，只是不想跟娘起争执罢了。”沈岄不大好意思地说。 就算是和亲娘争几句，但也不好闹到要嫂子来调解。 “小妹，我有事跟你说。”寒露上前握住沈岄的手。 “我去烧水煮茶。”宋乐华很识相地想避开，却听到寒露道，“宋表妹如果不忙，不如也一起听听，煮茶的事自有丫环。” 宋乐华便坐了下来，然后好奇地看着寒露，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事。 “小妹，我想告诉你的是，娘她应该是病了。”寒露凑近沈岄和宋乐华道。 沈岄吓了一跳，眼泪立即滚了出来。 “四嫂，你怎知娘病了，她是什么病啊？”沈岄急得不行，宋乐华立即立即安抚她道，“表姐，你好好听四表嫂说。” 沈岄这才深吸一口气，然后问寒露：“四嫂，娘她到底是什么病？” 寒露见沈岄如此激动，顿时有些迟疑。 可是沈岄与成武王妃相处的时间最长，所以她比其他人更重要。 唉，罢了！ “小妹，娘她这是进入更年期了。”寒露轻声道。 “更年期？”沈岄和宋乐华一同喊出声来，又问，“什么是更年期。” “便是五旬左右的女人常得的一种病，时常发脾气，又时常哭泣，喜欢猜忌，又特别害怕自己一个人……”寒露将更年期综合症的症状说了一遍。 “四表嫂，真的是每个女人都会得这个病吗？”宋乐华轻声问道，她想到了自己的娘。 寒露却摇头：“不是每个女人，但却是大多数，只是有人的症状轻些，有人重些。” 宋乐华摇了一下沈岄的胳膊道：“表姐，你想想我娘，是不是也是啊？” 沈岄点了点头：“可不，舅母这两年也像是变了一个人，要不你也不至于躲到我家来。原本我还说我娘的脾气好些呢，竟也是如此。” 两人唏嘘了一番，又问寒露，这病可能治？ “自是能治的，我已让安颜开了一些药，另外……”寒露看着沈岄和宋乐华道，“你二人在娘身边呆得久，若能想方设法地叫她开怀，或者找些事给她做，效果会更好些。” “找些事给娘做？”沈岄觉得这个比自己让她娘开心更难。 堂堂一个王妃，能有什么事做？ 成武王妃身边的四个带玉的侍女个顶个儿地能干，把颐安堂整治得极好，那边那些丫环和婆子们恨不得将草的叶子都顺一顺，没一个敢偷懒的，有什么事能到成武王妃头上。 “我……我倒有一个主意。”宋乐华开口道，但却颇有些心虚。 第614章 学管家 寒露和沈岄顿时都看向宋乐华。 “不如让姑母来掌家，这样姑母的事就多得忙都忙不过来了。”宋乐华道。 寒露觉得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只是沈大夫人在王府掌家二十年了，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拿回来的。 沈岄则直接摆手道：“不成不成，娘不喜欢管这些琐事。” 宋乐华却摇头道：“可现在也容不得姑母不喜欢了，一则是为着姑母的病情，二则，表嫂们也未必不想，说不好还因此对姑母产生怨怼。” “这样？”沈岄觉得宋乐华说得也有些道理，于是扭头问寒露，“四嫂，你说呢？” 寒露一愣，没想到沈岄居然会问自己的意见。 “宋表妹说得倒也是个法子，只是这该如何去跟娘说是个问题。只怕这个时候，她只是越发的不愿意管事了。”寒露回道。 沈岄想了想，道：“这件事就交由我来办吧。” 宋乐华和寒露都没说什么，沈岄是成武王刀的嫡女，由她来办是最好不过的了，是好是歹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只是这件事寒露总觉得不是那么容易成的，沈大夫人在成武王府经营了这么些年，或许早就料到了有这一日，她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 从成武王府出来，寒露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大门，暗叹，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已经成了个空壳子。 第二日，寒露要忙着楚南王府的一摊子事儿，因此也没去成武王府那边，沈岄倒是亲自上门了。 沈岄过来的时候，寒露正在烤房里忙活着。 这会儿手头没人，寒露只能自己动手烤些东西，来满足那一个王爷两个公子一个小姐的嘴。 寒露带着点心赶到花厅的时候，沈岄正无聊地趴在桌上数花瓣。 “小妹怎么过来了？”寒露笑着让沐冬将刚烤好的芝麻薄脆和杏仁曲奇饼放到沈岄面前的小几上，“吃吃看，刚出炉的。” 沈岄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掐起一块薄脆，细细地咬了一口，然后眼睛便瞪大了：“四嫂，这个可真是好吃，香极了。” “喜欢吃就好，回去的时候帮我带些过去。”寒露道。 反正是自己做的，寒露也愿意分享过去，还可以打打广告，因此在这方面，她从来都不小气。 “好。”沈岄又吃了一块，才对寒露道，“四嫂，昨天说的事，我想找您商量来着。” 昨天？昨天只说了拿回成武王府掌家权的事。 “小妹，你跟娘说了？”寒露问。 “我刚开了个口，说大伯母替咱家掌家也有些时日了，娘就说，是啊，得亏了你大伯母。”沈岄一脸沮丧地说。 “然后呢？”寒露可不相信沈岄就这样放弃了。 “然后我说，娘啊，家里嫂子也多，不如让嫂子们掌家，也免得累着大伯母了，娘听了却骂了我一顿，说我不懂得感恩。”沈岄又羞又恼，但还是将话说完了，“娘说我嫁妆一应都是全的，便是大伯母掌家，也不会少了我一个子儿，我嫂子们都不急，我急什么。” 说到这儿，沈岄的眼圈都红了。百度小说.baiduxs “你快别难过了，你知道娘现在不同于以往。”寒露立即递了个帕子过去。 “不用，我有。”沈岄自己拿出帕子来摁了摁眼睛，又道，“可便是病了，也该知道我的心啊，我是急嫁妆的吗？” “你自然不是，娘很快就会明白过来的，她这会儿想事情，是有些左性的。”寒露轻声安慰着沈岄。 “这倒是事小，我哪儿能怪自己的亲娘，只是四嫂，这事儿该怎么办啊？”沈岄看着寒露。 寒露倒是颇有些惊讶，沈岄为什么来和自己商量这件事情？ 按理说，自己这个身份，别说京都，便是楚南王府的下人们，都会有一大半的人瞧不上。 “一时拿回掌家权也是难，倒不如……”寒露迟疑了一下，沈岄却凑过来急问，“不如怎样？” “成武王府总还是得几个嫂嫂中挑一个人掌家，若娘心里有了人选，不如干脆让那个嫂子跟着大伯母学学。”寒露道。 “这话有理！”沈岄高兴地两只手击掌道，“这学着学着，这掌家权就可以不知不觉地拿到手里了？要知道我那几个嫂嫂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寒露却笑，哪有这么容易，当沈大夫人是泥捏的么。 不过寒露也没说什么，虽然不是这么容易的，但也是目前要走的一步。 如果拿不回来，也只能说明这个人选是错的。 沈岄开心地走了，欣悦却有些怀疑地说：“少夫人，五小姐能够说服成武王妃吗？” 寒露笑了笑：“王府的小姐虽然娇贵，但也不是没脑子。” 反正不知道沈岄是怎么跟成武王妃说的，成武王妃很快就将朱氏、陈氏和苏氏都派到了沈大夫人身边跟着学管家。 只是这样一来，除了陈氏，似乎都不大高兴。 沈大夫人自不必说，虽然早就打算好了有这一天，可真的到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至于朱氏，她则觉得这本该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凭什么让陈氏和苏氏也跟着参与进来。 而苏氏的心思只在沈峪身上，对于管家，她根本就不感兴趣。 唯独陈氏觉得自己也有一争之力，高兴得很，走路都比往常欢快了许多。 倒是成武王妃，每天都要问问几个儿媳管家的情况，又指点一二，倒真的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 时间一眨眼就过了，沈老夫人的寿辰也到了。 这对于成武王府的人来说，倒也没什么，年年都要做寿，今年又不是什么大寿，照着往年的办就好了，更何况还有沈大夫人在前面顶着呢。 成武王妃却把寒露叫到身边，递给她几张房契，道：“寒露，这是京都的几个铺子，你拿去。” 寒露哪里敢接，她不明白地看着成武王妃，好好地给自己铺子做什么。 “你这孩子，叫你拿，你便拿着。”成武王妃小声道，“这次老夫人的寿礼你可得好好地准备一番。” 寒露这才明白，原来王妃婆婆是怕自己没钱。 第615章 敲打 “娘，我有钱！”寒露将房契推还给了成武王妃面前。 “我知道你之前在南荆府那边开了铺子，可这京都毕竟不比南荆府，要钱的地方多着呢。”成武王妃细心地教导着寒露，她和沈司算是开府的人了，各家各户的礼也得走起来。 除此之外，但凡接个贴子赴个宴，便得是从头到脚一身新，这些都是钱。 寒露一听便有些无奈，可以不赴这些个宴吗？ 沈司都到这地步了，结交太多的同僚也未必是好事。 只是这话，寒露也只能窝在心里。 “娘，沈司那里还有呢。”寒露道，“没钱我就找他要。” “你这是什么话。”成武王妃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寒露一愣，她自然看得出来，这王妃婆婆是真的生气了。 可难不成这日常的走礼，也要自己出钱？是不是不合理啊。 再一想，自己走礼就自己走，回头把这些人都变成客户，一个也别想跑。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到成武王妃道：“寒露啊，不是我说你，你一进府就该把这财权抓到自己手里，如何还要找峤儿要？这个峤儿也是，这点儿道理都不懂。” 寒露这才明白过来，男人在外打拼，女人掌家，这是古代的常理。 只是自己毕竟不是成武王妃挑中的儿媳，说白了，这个王妃之位都还没坐上呢，她就这么相信自己？ “娘，您不怕我管不好？”寒露换了个说法。 “管不好就学，你又不是个傻子。”成武王妃指了指门外，“你那几个嫂子不就跟着大伯母学着管家，谁也不是天生会管家。” 寒露其实也是这么一说，还不至于一个楚南王府都管不了。 “对了娘，您为何让几个嫂子都去学管家？”寒露倒是有些不明白成武王妃的这个操作。 “唉，拉扯着孩子长大成人，然后给他们成家立业，但总有一天是要分家的，你看你大嫂也是当祖母的人了，你大伯母别的不说，掌家可是一把好手，她们多学点儿，总是有好处的。” 成武王妃说着看了寒露一眼：“你就别学了，好歹也是王妃之尊，回头找几个嬷嬷好好地帮着就行，再说你那边事儿也不多。” 寒露总算知道了什么叫简单的事儿，给想复杂了。 也发现成武王妃并不是真的不懂，她只是活得挺肆意。 “娘，我还不是王妃呢。”寒露小声道。 成武王妃听了这句，却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不管圣上会不会允准峤儿的请封，但也不会硬塞一个王妃进来。” “嗯，挺多不当王妃。”寒露笑道。 “你倒想得开。”成武王妃笑看着寒露。 “娘，有什么想不开的，想想两年前的这会儿，我还在土里刨食呢，现在除了那个王妃的名头，什么都有了。”寒露说完自己都愣住了，似乎真的挺好。 成武王妃看着寒露，突然笑了。飞扬小说.fytxt “娘，您笑什么？”寒露觉得成武王妃有点儿怪。 “我在笑我自幼便什么都有了，还有什么可求的。”成武王妃又笑了一声。 于是很奇妙的，成武王妃自此，更年期综合症竟悄无声息地全愈了。 婆媳俩正说着，朱氏、陈氏和苏氏过来了。 每日这个时候，她们都要过来跟成武王妃说说话，大多说的是今天跟着沈大夫人做了些什么。 看到寒露在，几个人见了个礼，许是一天太累，也没精力打嘴皮子官司了。 “母亲，这次老夫人大寿，大伯母给我们几个都分派了活计。”朱氏笑着说。 “是啊母亲，大嫂跟着您一起迎客，我负责府里的丫环和伙计的调派，三弟妹负责碗碟，至于茶水点心……”陈氏看了一眼，“我想着不如让四弟妹负责吧，这也是四弟妹惯会的。” 寒露还没说话，成武王妃便怒道：“什么时候轮到你给你四弟妹来分派活计？” 陈氏吓了一跳，但还是嘟囔着：“我只是说说嘛，再说了，我是嫂子，她是弟妹，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一向不大问事的成武王妃却道：“她是你弟妹，但也是未来的楚南王妃，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寒露听了都吓一跳，陈氏更是道：“母亲，这话可说不得，王妃是要圣上封的。” “便是没旨意下来，你四弟是楚南王，你四弟妹也没有让你们呼三喝四的份儿。”成武王妃瞟了一眼几个儿媳。 这话说得有点重，不光陈氏，连朱氏和苏氏都起身道：“儿媳不敢。” 成武王妃冷冷地说：“真的不敢便好。” 陈氏和苏氏大气儿也不敢吭一声，朱氏心里却很是不满，婆婆既然能给寒露做脸，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虽然沈岭一直没有被封世子，但朱氏却找不到成武王不给沈岭请封世子的理由，她也早早地把自己摆在了下一任成武王妃的位置上。 到那个时候，自己可是亲王妃，不比寒露这个少夫人强。 陈氏却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母亲，您也太偏心了，我只是知道四弟妹在南荆府开了点心铺子，又弄了茶山，才有此一说，倒没想别的。” “偏心？”成武王妃一声冷笑，“不若你也带着孩子去乡下住一遭？也不用太久，一年即可，然后趁着这工夫，让老二也去边疆走一遭，不说郡王，便是得个骁骑将军回来，我也对你偏心。” 陈氏不禁打了个寒噤，这怎么可以。 在乡下呆一年？她一个月都呆不了。 更别提她相公沈嵠了，他对美女鉴赏还行，带兵打仗恐怕自己先吓懵了。 “母……母亲，我错了。”陈氏真的害怕成武王妃会这么做。 这个婆婆有的时候犟起来，谁也不知道她的路数。 “错了？哼！若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和老二，一个去乡下，一个去从军。”成武王妃没好气地说。 陈氏顿时看向成武王妃，这真的是自己相公的亲娘？怎么这么狠呢？ 而寒露则瞟了陈氏一眼，这个脑子真的只是用来耍嘴皮子的吗？竟看不明白王妃婆婆的意图？ 第616章 管家 成武王妃明显是对沈大夫人不满，陈氏居然丝毫没听出来。 即使是沈老夫人大寿，可是成武王妃是什么身份？沈大夫人居然安排她带着儿媳迎来送往，真真是可笑。 只有陈氏这个蠢货，会把这话真的带到成武王妃面前来。 寒露相信沈大夫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让成武王妃知道，她的儿媳们其实都是不堪重用之人。 除了陈氏，寒露相信不久后，朱氏和苏氏也会面临着同样的问题，端就看谁更聪明了。 寒露不禁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世界那么大，为什么要陷进这后宅之中。 天下财富任我取用，又何苦要争这一府的什么掌家权。 陈氏见寒露看向窗外，似乎根本就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倒把她给恨上了。 成武王妃被陈氏恼了一回，也有些倦了，于是寒露便告辞回了楚南王府。 陈氏回到她的银杏院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砸了一个玉瓶后，恨恨道：“自己那么大个楚南王府不呆，总是往这边跑，害得我被王妃好一通骂。” 丫环青莹示意小丫环赶紧将瓷片扫走，然后倒了杯茶递给陈氏，安慰道：“二少夫人快别气了，不值得。” 陈氏看了青莹一眼：“你说她见天儿跑到这边来是做什么？” 青莹哪儿知道，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大概是想讨好王妃。” “讨好王妃？”陈氏皱眉，“讨好王妃又怎样，这成武王妃的世子也不可能让老四去做啊。” “总……总是会有些好处的吧。”青莹道。 有哪些好处青莹不清楚，但无利不起早，她还是明白的。 陈氏想了想，突然站起身来：“我知道了！” 青莹吓了一跳，赶紧问道：“二少夫人，您知道什么了？” 陈氏瞟了青莹一眼：“你是个没脑子的，她可不是。王妃当年出嫁可是十里红妆，听说那嫁妆这头进了沈家门，那边还没出宋家门呢，这个寒露定是看上了王妃的嫁妆。” 听陈氏这么一说，青莹松了一口气，自是赶紧附合：“定是二少夫人说得这样，王妃娘娘的嫁妆可随便偏向哪个一点儿，可都不老少。” “是了是了，定是这样。”陈氏顿时急了，“那寒露一穷二白的，定是打得这样的主意。也真是好手段，这才几个月的时间，王妃便已经偏心于她了。” 青莹只能继续劝着：“二少夫人，王妃对四少夫人只是愧疚，要论感情定不如您的，您往后往颐和堂去勤点儿也就是了。” 陈氏深以为然，此后她连沈大夫人那里都不去了，早晨去颐安堂，黄昏才回来，乐此不疲。 她不疲，成武王妃却疲了，一听到院里响起陈氏的声音，就烦得很。 寒露见成武王妃被陈氏缠着，于是也没有总是去那边，便窝在家里梳理楚南王府。 “少夫人，这是她们和那边府里的关系。”欣悦递上了一个小册了。 这个工作自寒露刚到楚南王府，就吩咐欣悦暗中去办了。 寒露将小册子翻完，吩咐欣悦收起来，又递上几页纸：“以后府里所有的人都按照这些规矩办。” 这里面都是寒露制定的规章制度，有奖有罚，以人管人很累，以制度管人却轻松许多。新乐文小说.lwtxt 欣悦愣了一下，问：“少夫人，这些人还留着吗？” 寒露点了点头：“我们自己做到心里有数便成，若是和那边有关系的就不用，那也没剩几个人了。” 对于楚南王府的下人，寒露唯独对禄嬷嬷不放心。 她是沈老夫人的四大嬷嬷之一，在楚南王府赐下来的时候，便以帮沈司管家的名义赏过来了。 寒露进门之前，楚南王府也一直是她在管着。 这两个多月，禄嬷嬷也一直是用心地管事，并没有任何不妥。 也不知是真的安份，还是看明白了形势比人强。 正在这时，传来小丫环的声音：“少夫人，云嬷嬷回来了，来向您见礼！” 关于云嬷嬷，寒露之前便知道，是个苦命人。 云嬷嬷的儿子病逝后，媳妇就跟人跑了，倒把儿子明子留下来了，今年十二岁。于是祖孙俩一直相依为命，只是自去年秋季始，明子也不知得了什么病，一直没见好。 这次病得重了，于是云嬷嬷便一直在家里照顾着。 寒露冲欣悦点了点头，欣悦冲着外面脆声道：“请嬷嬷进来。” 很快帘子被掀起来，一个中年女子疾步走了进来，头都没抬，便跪了下去：“奴婢见过少夫人！” “起来吧！”寒露道，见云嬷嬷起身，便又问道，“云嬷嬷能回来，是你家明哥儿的病好全乎啦？” “没……没呢……”云嬷嬷一说到这个，声音便哽咽了。 “那你回来做什么？”欣悦问。 欣悦聪明，很懂得察颜观色，渐渐也就知道了什么时候该少夫人说话，什么时候该自己说话。 “奴婢是进府来伺候主子的，哪能总是在家里侍候孙子。”云嬷嬷这才抬起头恭恭敬敬地看着寒露道，“更何况，少夫人还赠了银子，奴婢感激不尽，自当该回来伺候少夫人。” 说完，云嬷嬷又跪了下去，寒露赶紧道：“快起吧！” 让个小丫环送银子过去，寒露一方面是怕别人说自己刻薄，另一方面只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 不过二十两，却不想，云嬷嬷竟如此感谢。 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云嬷嬷孙子的病十分耗银子，要么便是云嬷嬷手头真的不够宽裕。 不过云嬷嬷掌着栖凤堂，如果有心，在外使奴唤婢的也不难。 看云嬷嬷的样子，也不过四十岁左右，只是眉宇间的愁容，令她容色疲倦了许多。 “云嬷嬷，你孙子既还没好全，不如先回去照看着，等病好了你再回来。”寒露轻声道。 “不不不，少夫人，奴婢抽个空儿回去看看便成了。”云嬷嬷连声道。 寒露便没多说，孙子虽然病着，但云嬷嬷若是一直在家里，又哪里有月例银子，看病可是个耗钱的活儿。 “欣悦，去拿五十两银子来递给云嬷嬷。”寒露刚吩咐完，云嬷嬷竟又“扑通”一声跪下了，“少夫人，若明哥儿能好，奴婢让他来给您瞌头。” 第617章 寿礼 “好，我等着，你拿了银子便好生回去照看他。”寒露道。 “少夫人对奴婢如此，奴婢更要好好地当差才是，至于明哥儿，我已托付隔壁的赵婶子照料。”云嬷嬷说。 既然如此，寒露便也不多说，因为她也挺欣赏云嬷嬷这样性格刚毅的人。 生活总有难处，若面对难处站不起来，那真正是无药可救。 云嬷嬷入府后，第一件事便是帮着寒露参详给沈老夫人的寿礼。 这是目前寒露最最为难的事，上次宋老夫人的生日蛋糕太出彩了，这回她倒是难办了。 若不能更出彩，沈老夫人定会不高兴。 可“更出彩”哪是那么容易的。 “云嬷嬷，你觉得我送什么合适？”寒露愁得不行。 对于“合适”这个词，寒露觉得云嬷嬷这个王府的老人儿，应该比自己更懂得。 而且寒露对云嬷嬷也是细细查过的，知道她没有问题，才将她放在身边。 “要奴婢说，不管是什么，贵就成。”云嬷嬷斟酌再三道。 “只要是个贵的便成？” 寒露暗想，难道沈老夫人是个喜欢钱的？这倒没发现。 “少夫人，不是奴婢多嘴，老夫人若喜欢，您便是送根草她也觉得这草哪儿都好；若是不喜欢，您送什么都是不对。”云嬷嬷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低。 云嬷嬷之前是成武王妃院里的，楚南王府赏赐下来她便过来照顾沈司，对于沈老夫人的心思，自是清楚得很。 寒露却笑了，便是如此，能够将这番话说出来也是不易，可见云嬷嬷是真心为着楚南王府好的，这也让她心里松快了许多。 欣悦倒是不懂就问：“云嬷嬷，谁都看得出来老夫人不喜欢我们少夫人，那做什么要买那贵的？” 云嬷嬷看了欣悦一眼，笑道：“这不是给老夫人看的，是做给外人看的，便是老夫人找岔又怎样，好东西摆在那儿，谁都看得出来。” 这样一番话说出来，寒露和欣悦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只是这贵的，也不容易，毕竟上次沈司可是送了人参的。 寒露想了想，便再次将这件事交给了沈司，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沈司一听便笑了，事情办得倒也漂亮，他不知道从哪儿弄回一个水银镜，别的不说，单就这水银镜的大小，便知道要值不少钱。 其实，就是现代的穿衣镜。 不光是镜子，而且还用金丝楠木给做了边框，屋子里但凡有点儿光线，便熠熠生辉。 任谁见了，都不会说这个礼不好，但沈老夫人恐怕除外。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寒露知道沈老夫人其实是一个极爱美的人，据说每一季都要做十二套衣裳换着穿，且都还要搭配相应的头面。 寒露看得出来，沈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应该挺美的，只是年纪大了，更重要的其实是气质。 但寒露觉得沈老夫人肯定是不会赞同自己的观点，也不知道沈老夫人第一次清楚地看到这水银镜里自己满是皱纹的脸，和水桶般的腰身，会做何感想。无忧小说网.51eshu 当然，这些不重要，那日沈司将这穿衣镜搬进正厅的那一刻，引起了阵阵惊呼声，她知道就成功了。 一些年轻的小姐和少夫人还跃跃欲试，恨不得即刻上前去看看自己全身的模样。 只是这毕竟是沈司送给沈老夫人的寿礼，总得她老人家先照了再说。 寒露倒是无所谓，她在南荆府的时候，沈司便送了她一面穿衣镜。 那时候，她还以为这镜子已经很普遍了，没想到别说这么大的穿衣镜，便是拿在手上的圆镜，也只有勋贵之家的女子才有。 不得不说，沈司的能力倒真的时时出乎寒露的意料。 看到这一幕，沈老夫人自也是开心的。 哪怕不大喜欢沈司一家子，但沈司愿意为她作脸，她也是开心的。 “这可是小王爷的一片心，得先让老夫人照照。”人群中有人热情地说。 这番说法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纷纷请沈老夫人上前照镜子。 沈老夫人盛情难却，于是便在佟洛梅的搀扶下走到了穿衣镜前，沈云芝也赶紧在一旁蹭照。 就在大红绸布揭开的那一刻，寒露发现沈老夫人倒退了几步，脸上血色全无。 沈司却在此时大声道：“祝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 沈老夫人吓一跳，又往后退了一步。 寒露也上前躬声道：“祝祖母寿比南山不老松。” 沈老夫人此刻心情沉郁到了极点，但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勉强点头道：“好，好！” 沈云芝却沉浸在镜子中不能自拔，若不是宾客太多，她还想扭扭身子。 “娘，我瞧着我和年轻的时候似也无甚差别。”沈云芝侧了侧身道。 “嗯？哼！”沈老夫人看都不看沈云芝，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太师椅上。 沈云芝却没有察觉，佟洛梅却更有自信，还看了好几眼沈司。 只是沈老夫人自后一直情绪有些低落，后面不论谁送的，她神色都是淡淡的。 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因为沈司送的礼太过震撼的缘故，只有寒露知道，沈老夫人恐怕是沉浸在自己年老容衰的事实中，有些难在自拔。 沈老夫人神色不愉，接下来的寿礼大家也都是匆匆送过便了。 朱氏抱着小孙子给沈老夫人祝寿之后，沈大夫人的三儿媳钱氏却突然道：“四弟妹之前给宋老夫人祝寿的时候，可是单独送了一份儿礼，怎地自家祖母，反倒没有？” 沈家本已经分家，因此各房便按自己的排行，只是大房的三公子之后都是女儿，这四公子现今才十三岁，还没有娶妻，因此所有的人便都知道她说的是寒露。 本来钱氏不说还真没有要在意这个，毕竟哪家都是一家子一起送的，偏上次寒露有此一举，这回就显得有轻重之分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看向寒露，想知道她该如何应对。 毕竟原本楚南王妃这个位子让诸多人垂涎不已，暗自争斗的也不少，不想却落入一个农妇的手里，总叫人有些不安心。 第618章 姐妹 沈司一听这话，目光阴寒地看了钱氏一眼。 钱氏不由得一个激灵，脖子一缩，退到了沈大夫人身后。 沈司正要替寒露解围，却听到她清越的声音响起：“三嫂倒是说岔了，外祖母大寿，我送的不过是一点吃食，就图个外祖母高兴，哪有人拿吃食当寿礼的呢。” 钱氏很想怼一句，所有的人可都认为那是寿礼。但在沈司目光的压迫下，她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寒露也没再搭理钱氏，只是冲着沈老夫人行了个礼，笑道：“禀祖母，我原本是想在入席的时候拿出来的，既然三嫂如此说，那不如现在就拿出来给诸位夫人小姐们尝尝？” 沈老夫人心情不好，她甚至瞟了一眼沈司和寒露，甚至琢磨着，他们是不是恨自己呢，所以送那么个镜子来，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自己老了。 因此，沈老夫人当然不愿意寒露在自己的寿宴上出风头。 但也知道，这会儿如果真的如此，满堂宾客怕要说自己倚老卖老了，孙辈即使彩衣如亲也是孝心，喜不喜欢的都得接受。 更何况，沈司送了个那么大的穿衣镜，沈老夫人若这会儿就不给他妻室的面子，且不说这些夫人小姐怎么看，单说沈司那里，就不知道他那牛脾气会做出什么来。 要知道，自己和这个孙儿可是没什么感情的。 沈老夫人轻轻瞟一眼，也就明白这满堂的宾客有多期待寒露的点心了。 上一次在宋府吃过蛋糕之后，许多人都难以忘怀，只是听说寒露开了点心铺子，便不好上门求方子。 这一点，沈老夫人也很是清楚。 “那你叫人拿上来吧，回头若是大家伙儿吃得好，你就把方子送上。”沈老夫人笑眯眯地说，一副格外慈爱模样。 把方子送上？别说寒露，便是其他人也都愣了。 接着有些人觉得不妥，但有些人却大喜过望，之前还听说这位少夫人自家也是开铺子的，因此还不好讨要，现在有了沈老夫人这句话，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而还有一部分人却想得更多了，沈家怕是对这位少夫人不满，因此才不让她重新把铺子开起来。否则，有这手艺，开个铺子，怎么着手头的活钱也要多些。 面对诸多心思，寒露毫不在意，至于方子，给了她们也做不了。 “多谢祖母。”寒露对沈老夫人行了一礼，然后便示意欣悦带着人把吃食端过来。 两位老夫人的寿辰隔得如此近，寒露当然知道避不过，也早就准备好了。 只是没想到，钱氏竟自作聪明，想叫自己当场没脸，这会儿却不知道是谁没脸。 寒露瞟了钱氏一眼，果然见她的头都快埋到胸口去了。 “这次竟不是上次的寿桃糕。” 点心上过来的时候，便有人惊道。 寒露一笑，大家对寿桃糕念念不忘是好事，但最好多念几样。 “这次我换了些花样，做的是樱花饼和双皮奶，也不知合不合大家的味口。”寒露一脸谦逊地说。 双皮奶好说，这樱花饼是寒露用玫瑰的汁液揉成的面皮，然后又做成樱花模样，并且在白玉盘里摆了个樱花的造型。 别说吃了，就那么看着都极美。 等到那不懂风情的夫人吃了一口樱花饼，轻唤：“可真香。”梦岛书库.mdsku 大家也终于跟着吃了起来，没有人不惊艳的，尤其是这樱花饼的花瓣是可以一瓣一瓣吃的，丝毫不会有损大家的优雅。 钱氏没想到自己原想是想着要刁难寒露，最后竟成全了她，顿时忐忑地朝人群中看了过去，生怕对方怪自己不得力。 吃过樱花饼和双皮奶，这些食量原本就不大的夫人小姐们都有些半饱，于是成武王妃便让人通知沈大夫人，晚半个时辰开席，先让大家散散。 不想，这不过是件小事，却差点儿掀翻了成武王府，这是后话。 寒露出完了风头，也到花园里透透气。 她虽然是沈家的四少夫人，但却是半主半客，沈大夫人不会真的没眼色到要给她派任务。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寒露摇着萝扇在廊下慢慢地走着，渐渐便听到了女孩子娇俏的笑声。 抬头一看，不远处有一处凉亭，凉亭四周摆满了花草，一群贵女正在赏花。 寒露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有人激动地喊：“少夫人！”竟是王储秀的声音。 如此一来，寒露便不好走了，她怎么着也算是半个主人，于是也走到了凉亭里。 寒露冲着诸位贵女点了点头，然后笑着问王储秀：“王小姐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王储秀赶紧带着莺儿上前道：“才回来没几天，多谢少夫人帮储秀说好话。” 帮她说好话？寒露倒是想，可这不是一直没找着机会，和她嫡母头都没接上。 细想想，应该是沈司在王侍郎面前说了话，他这样做，定也是为了自己。 “回来就好！”寒露笑道。 虽然知道王储秀和自己走得近是为了什么，但只要不是恶意的，寒露不介意被人利用。 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明白，一出了校门，人生哪里没有利用。 这时，突然传来凉凉的一声：“哟，王二小姐倒和沈四少夫人走得挺近啊。” 这句本来没什么，只是那语调，怎么听着怎么别扭。 王储秀的耳朵顿时也红了，回头怒望过去：“薛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薛四小姐？中书省参知政事薛怀鹤的嫡女，王储秀的《京都风物》中是这样写的：人才不显，却自命清高。 “什么意思？我哪有什么意思，不过是羡慕王二小姐交游广阔而已。”薛四小姐用扇子掩嘴一笑，“我们可都是第一次见沈四少夫人，唯独王二小姐这跟亲姐妹似的。” 薛四小姐一说完，凉亭里顿时传出了隐隐的笑声。 王储秀便不止耳朵红，脸也红了。 薛四小姐的爹比她爹高了半级，这本也没什么，但一个是嫡女，一个是庶女，却是天壤之别。 寒露不禁看了王储秀一眼，这眼力真不行，人才不显或许是，自命清高？也太可笑了。 “原我还怕诸位贵女人会嫌弃我是一村妇，却不想大家竟如此热情。”寒露笑眯眯地朗声道。 众女一愣，不明白寒露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却见她竟朝薛四小姐走了过去，且握住了她的手。 “薛四小姐也想和我成为姐妹呀？”寒露笑意盈盈地问。 第619章 真是个泼妇 薛四小姐一脸惊愕，完全没料到寒露会有这一出。 直到听见刺耳的笑声，薛四小姐才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嚷道：“你胡说什么，谁要和你一个村妇做姐妹！” 薛四小姐柳眉倒竖，而寒露的脸也黑了下来。 “原来薛四小姐竟是如此看不起我？之前对王小姐说的那番话，敢情也是嘲讽我？”寒露声音冷得就像是铁块在敲击，与之前的青玉之音判若两人，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哼！”薛四小姐将脸扭向另一边，难道这村妇之前真没听出来？ “薛四小姐既然如此看不起我，那就请回吧！”寒露又道。 “什么？”薛四小姐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寒露，“你要赶我走？” “算是吧。”寒露回道。 “你凭什么？”薛四小姐脸涨得通红。 哪怕寒露是个让人瞧不起的村妇，但被“赶”这件事，也让她恼恨。 “凭我是沈家的四少夫人，你当众甩我的脸子，不就是甩成武王府的脸子，你觉得成武王府的脸子是这么好甩的吗？”寒露用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薛四小姐。 “哈？你以为山鸡飞上枝头，就真的能成为凤凰啦？”薛四小姐同样以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寒露。 “不管我能不能成为凤凰，这会儿将你赶出成武王府却是能做到的。”寒露到石桌前，以主人的姿势坐下。 这会儿，众贵女已经在心底里暗自嘀咕了。 这四少夫人之前明明还是个没眼色上不了台面的村妇样儿，怎么突然之间竟就如此有气势了？这真压得人都喘不过气来。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将我赶出成武王府。”薛四小姐竟也在寒露面前坐下了，眼睛直瞪着寒露。 “看来薛四小姐是非要赖在我们成武王府喽？你若真如此，我自是不会让婆子扔你出去。”寒露抬手拿起一块点心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这话说得，比让婆子来押出去还要丢人些呢。 薛四小姐的一双素手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自寒露说那句话开始，她不管留不留，都没有脸面了。 这个时候，只有沈家其他主子过来，自己才能挽回面子。否则，以后不用出门见人了。 更重要的是，她刚及笄，可以说亲了，母亲不止一次地让她好好表现，现在竟都毁在这村妇的手里了。 薛四小姐朝长廊尽头的月亮门看了一眼，希望那里出来个人。 寒露却在欣赏着薛四小姐脸部细微的变化，虽然她年纪比薛四小姐大得多，但在“有仇当场就报”这方面，却向来是不分年龄的。 有的人哪怕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也是恶魔，更何况薛四小姐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 自己与她无怨无仇，她竟就当众发难，说是恶毒也不为过。 既如此，那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大少夫人，三少夫人。”薛四小姐突然起身喊道。 寒露抬眼，也看到大房的大少夫人卢氏，和三少夫人钱氏从廊下走来。第六书吧.6shu8xs “大家都在这儿聊什么呢？”卢氏笑眯眯地问道。 钱氏却一脸惊讶地看着薛四小姐：“哟，薛四小姐的眼圈怎么红了？这是被谁欺负了？” 薛四小姐朝卢氏和钱氏行了一礼道：“大少夫人、三少夫人，沈四少夫人要将我赶出成武王府，麻烦你们来评评理。” 薛四小姐话音刚落，钱氏便嚷嚷道：“四弟妹，你这是做什么？这主家赶客可从未听说呢。” “是！”寒露点头，“这做客的嘲讽鄙视主家也从未听说呢。” “四弟妹，这是怎么回事？”卢氏作为大房长媳，行事要更稳妥一些。 “欣悦，你来说。”寒露示意欣悦道。 “是！”欣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将刚才的场面复述了一遍，没有丝毫的加减，便只是将几个人的语气语调说得唯妙唯肖。 卢氏不由得也看了薛四小姐一眼，这是不是也太猖狂了一些，就算是要嘲讽寒露，也别在成武王府呀。 她之前就听说这薛四小姐也有意嫁到楚南王府，只是碍着李卿如，因此薛家没上门。 这会儿只怕是看到寒露竟坐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位置，就气晕了头。 “要我说，这也没说什么嘛。”钱氏竟开口和稀泥，甚至对寒露道，“四弟妹，你以前本来就是村妇，这也是事实，算不得羞辱。” “哦，这样啊！”寒露瞟了钱氏一眼，“三嫂果然看得开，难怪这么胖。” “寒露，你是什么意思，骂人不揭短，你……”钱氏顿时涨红了脸，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寒露打断了，“这怎么就成了揭短呢？你不本来就是个胖子么，我说得也是事实，依三嫂之间的意思，那就算不得羞辱。” 凉亭中的诸女，包括卢氏都呆住了。 大家之前想像中的寒露，或许会很土，或许会很拘谨，或许会很沧桑……如今却发现自己错得太离谱了，她不但不土不拘谨不沧桑，而且还如此地不讲情面。 真是，一个泼妇啊！ 偏偏今日之事，她似乎还有理。 “沈四夫人！好，便是羞辱你了，我走就是了。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要走？”薛四小姐咬牙看着寒露。 “我为什么要走？”寒露一脸好奇地看着薛四小姐。 “如果我那算是羞辱了你，你刚才岂不是也羞辱了三少夫人？”薛四小姐高高地仰着脖子道，“我听说沈老夫人的眼底可是不揉沙子的。” 说完这番话，薛四小姐看到寒露低下了头，顿时心头一阵快意，这是京都，可不是你们村头，由着你撒泼。 但接着她却发现寒露笑了，笑得极为灿烂：“薛四小姐，你这脑子……唉哟，我不应该笑的哈，这成武王府谁是王爷，谁是王妃？是我公公婆婆，也就算是我家，你让我走到哪儿去？顶多，我给三嫂赔个不是。” 寒露这话一说出来，不仅薛四小姐，便是卢氏和钱氏也是心头一震，暗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自沈老夫人住进成武王府，再紧接着沈大夫人一直在成武王府掌家，于是沈家大房和三房的人都很自觉地把成武王府当成自家一样。 可寒露这意思，成武王府是二房的，将大房和三房撇在了一边，这一直是大房和三房害怕且不敢提及的事。 卢氏和钱卢没由来得一阵心慌。 第620章 老夫人有请 卢氏和钱氏很清楚，自己现在拥有的尊贵和体面是怎么来的。 如果说要和成武王府切割开来，她们是怎么也不会愿意的。 若真要如此，也要等孩子们长大娶妻成家立定才是啊。 在这个前提下，卢氏和钱氏是不会再帮着薛四小姐说话的。 虽然薛四小姐可能会因此怨上她们，但若真的当着宾客的面闹开了，寒露拍拍屁股回了楚南王府，自己受罚事小，被王妃怪罪事大。 因此，面对寒露的说法，卢氏和钱氏不但不能反驳，反而还要笑着回道：“那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薛四小姐听到这句，怎么还会不明白，顿时面红耳赤。 “好，我走，以后可别成武王府可别给我薛家下贴子。”薛四小姐气哼哼地起身道。 “自己做错了事，且把自己家族都拉下水，还要如此理直气壮，也是稀奇。”寒露摇了摇头，一声轻叹。 薛四小姐到了这会儿，也有些后悔，犯不着为了一个村妇，把自己拉下水。 现如今，薛家会不会为自己出头另说，回家估计少不了一顿罚。 女儿是什么？女儿是用来结交的工具。 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薛四小姐不走也得走了。 只是薛四小姐离开后，几个平日里和她关系颇好，或者说以她马首是赡的几个闺秀也找理由告辞了。 而这些人，大多家世不显。 正因为不显，所以成武王府不会有这闲心思对付他们，但薛家却未必。 走了几个闺秀而已，对于沈家的寿宴来说，不过是一粒石子儿落入湖中而已，惊起几圈涟漪便也过了。 倒是沈家四少夫人的“辣”名却由此不径而走，人人说起，既鄙视又隐隐中不大愿意惹。 鄙视好理解，不愿意惹是因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家都自认为自己是秀才，而寒露是那兵，能避则避吧。 薛四小姐离开后，寒露再呆着估计也是默默相对，于是以沈歌离不开自己的名义走开了。 不想卢氏和钱氏竟也跟上了，卢氏一副好心的样子说：“寒露，今日祖母大寿，你这样怕是不大好。” 钱氏忙跟着道：“可不就是，大喜的日子，你竟将客人生生赶走，多不吉利。” 寒露看着卢氏和钱氏：“由着她们羞辱就是好，就是吉利？” 钱氏心道，又不是侮辱祖母，你本来就是个村妇，哪儿有那么大的脸，说说就说说呗。 但想到沈司，钱氏终究没说出口。 “唉，四弟妹，我们也是好心，一会儿不定祖母会找你说话呢，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回吧。”卢氏说完便转身离开。 钱氏翻了个白眼，也跟着去了。 “娘子，这怎么办？”欣悦一急，喊出了之前的旧称。零零书屋.00shuwu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寒露不以为意，反正沈老夫人是怎么也看不上自己，不如自己活得畅快一些。 寿宴开始了，寒露虽然还没有加封，但毕竟身份不同，因此也和成武王妃一起，坐到了沈老夫人那边的主桌上。 只是这顿饭吃得却很不自在，被沈老夫人那双阴恻恻的眼睛瞪了好几次。 寒露知道，定是有人告诉沈老夫人自己和薛四小姐之间的冲突了。 宴席后，寒露对欣悦道：“把歌儿找来，送到来仪轩来，她这会儿不睡一觉，晚饭又吃不上了。” 没什么比女儿的身体更要紧。 更何况，看沈老夫人的那个样子，定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狠批一顿。 寒露可不想因此而耽误了自己的午休，因此较往日，提前了半个时辰午休，反正她也没有相熟的人，也不用陪着谁，吃完就回了来仪轩。 欣悦很快就把沈歌找来了，母女俩美美地睡了一觉后，刚梳洗打扮好，正想叫点儿吃的垫垫肚子，门外却传来小丫环的声音：“四少夫人，老夫人那边的瑞雪姐姐传话，说请您去一趟青松堂。” 寒露笑了笑，传话连自己的面儿都不见，可见沈老夫人对自己是怒极。 “少夫人，去吗？”欣悦小声道。 “我去，你不去！”寒露指着沈歌道，“你把歌儿带到王妃那里，就说老夫人找我过去说话。” 沈老夫人都知道这件事了，寒露相信成武王妃早晚也应该知道。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寒露知道成武王妃只是性子有些懒，并不是真的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毕竟也是大家族出来的女儿。 让欣悦过去，不过是催她一下。 待欣悦抱着歌儿离开后，寒露才慢慢悠悠地到了青松堂。 刚一进门，沈老夫人便是一声厉喝：“跪下！”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沈老夫人，她左手边坐着沈云芝，右手边坐着佟洛梅。 大姑太太沈云兰现在自己都是儿孙绕膝，一般情况下不愿意掺合娘家的事情，估计早早地就回家去了。 “你看什么看，没听到老祖宗叫你跪下吗？”沈云芝瞪着寒露。 “老夫人，为何要孙媳跪下，孙媳可是做错了什么？”寒露一脸不解地问沈老夫人。 “你还有脸问？今天是老祖宗大寿，你居然在今日惹是生非，触老夫人的霉头，可见是大不孝！”沈云芝一个大帽子“呼”地就朝寒露砸了过来。 “如此，我便不能跪了。”寒露振振有词道，“我若跪了，便是认了不孝，我若不孝，叫我几个儿女如何自处。” “你早知如此，何必要做那不堪的事来。”沈云芝翻了个白眼。 “那不堪的事？”寒露看向沈云芝，“请问我做了什么不堪的事？” “还在装傻，你为何要赶走薛四小姐？她父亲可是中书省参知政事，从二品，你以为是你们乡下的什么里正吗？”沈云芝不屑地看着寒露。 “哦，原来我堂堂成武王府还不如个从二品，早知如此，我便该忍着了。”寒露一脸地懊恼。 “可不……”沈云芝刚一开口，就觉得不对，差点儿被寒露带歪了，顿时脑怒不已，只能强行拐弯，“谁说王府不如从二品了。” 第621章 是母女吧 “哦？”寒露一脸怀疑地看着沈云芝，“二姑母明明……” “明明什么？”沈云芝打断寒露，“我说的是你！你不能仗着有王府为你撑腰，就蛮横泼辣不讲道理，竟将上门贺寿的贵客都往外轰，你可真是能耐！” 这时，佟洛梅也轻声道：“四表嫂，京都各家之间来往，都是有礼有节的，可不能蛮来！” 寒露看了一眼沈云芝和佟洛梅。 忽然很想知道，她们真的与人交往如她们所说吗？那很有可能会抑郁的。 “人家都打到脸上来了，二姑母和佟表妹的意思是，得忍着？” 寒露自觉是非常真诚地问这一句，但沈云芝和佟洛梅却觉得她是嘲讽。 “怎么着也不能直接就赶出去啊。”佟洛梅道。 “那还得留下来好吃好喝地供着？”寒露话音刚落，便听到“啪”地一声，沈云芝竟把桌子都拍上了。 “寒氏，我们好心好意地教导你，你不但不听，还出言不逊，果真个是没娘教的，没教养。”沈云芝骂完不等寒露说话，扭头看着沈老夫人，“娘，这可有关我们成武王府的颜面，您可不能不管。” “自该如此。”沈老夫人阴阴地看了寒露一眼，“既然她没有娘管，那……” “谁说她没娘管，我不是她娘吗？”成武王妃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寒露发现沈老夫人的手抖了抖，又攥紧了。 她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你是婆婆又怎样，在王妃儿媳面前，其实也耍不起什么威风。 “她消息倒是快。”沈云芝不屑地撇了撇嘴。 寒露想着，沈云芝是不是忘了这里是成武王府。成武王妃也没到万事不管的地步，还想瞒过成武王妃？是不是脑子抽了。 屋里立时一静，成武王妃便领着青玉和墨玉进来了，寒露赶紧行礼。 佟洛梅也起身行礼：“见过二表婶！” 沈云芝却半晌没起身，直到成武王妃盯着她，她才懒懒地起身道：“见过二嫂！”然后不等成武王妃说话，便立即坐下了。 可见在沈括还没封王，沈云芝还是沈家小姐的时候，成武王妃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我刚听说寒露没娘管？这话是怎么说的？”成武王妃说着便在沈老夫人的左手边找个位子自顾自地坐下，都没跟沈老夫人见礼。 沈老夫人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但又怎样？沈老爷子在世是是正四品忠勇将军，于是沈老夫人的品阶也止步于此了。 成武王妃给她见礼是尊重她，不见礼也是本份，谁也说不得什么。 沈老夫人闭上眼睛，对佟洛梅道：“洛梅，你来说。”51唯美小说.51wenm 佟洛梅这会儿有些后悔把自己搅进来，只是她没想到成武王妃居然对寒露会如此照拂，竟跑过来为她撑腰。 在此前提下，佟洛梅将她知道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倒也不偏不倚。 “二表婶，洛梅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丫环这么说的，您若是不信，可叫丫环进来细细寻问。”佟洛梅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 成武王妃见佟洛梅如此，心里便是不喜，真是不吉利，自己又没说什么，她这样叫外人见了，还以为自己斥责她了。 “我几时说过不信你？别有的没的就瞎想。”成武王妃说完也不顾佟洛梅怎么想的，便问沈云芝，“我听着没觉得寒露有什么错，怎么小姑子竟说她没娘教？” 沈云芝没想到成武王妃居然把枪口对向了自己，心里便是不喜。 “二嫂，今日可是娘的大寿，她竟就这样将人赶走了，我怕的是别人说我们家没家教。”沈云芝看着成武王妃，“别的不说，岄儿可是马上要嫁入皇家的，若是上圣上知道了，谁知这事儿会不会有变数。” 沈云芝是个横人，又是沈老夫人的小女儿，一向宠着，因此在沈家一贯横着走，对谁都能够说出几分道理来。 若不是成武王妃的位置高，恐怕沈岄这个理由她都是不找的。 在沈云芝看来，为着自己的女儿，成武王妃总不会再偏向这个村妇儿媳。 不想，成武王妃却道：“别有事没事就扯皇家，扯出事来你担得起？就是因为岄儿要嫁的是四皇子，所以我成武王府若叫一个薛家四小姐给欺了，丢的可不止是我们王府的脸面，寒露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 “二嫂，你也不能太偏心了，那薛四小姐也没说咱家怎样，只是说寒露是村妇罢了。”沈云芝不以为然地说。 “只是说是村妇罢了？我断不相信这是一个堂堂侯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我都听得出来这其中的轻视，你还听不出来？”成武王妃瞥着沈云芝，“你别不是当侯夫人当久了，脑子都坏掉了。” “二嫂，你怎能如此说我？”沈云芝站起身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王妃！”沈老夫人听疼爱的小女儿受斥责，再也不当菩萨了，怒道，“云芝是你小姑子，你怎能如此不给脸面？” “老夫人，她是我的小姑子我才说呢，如果不是，我至于只是说说？”成武王妃看着那母女二人，丝毫不退让。 沈云芝心头一跳，不是难道也要把自己赶出去。 便是这会儿，沈云芝忽然发现自己知道成武王妃为什么要为寒露说话了，俩人简直是一模一样的，这是婆媳吗？这是母女吧！ “二嫂，便是那薛四小姐说话不当，自有薛家人去教，也犯不着我们家去做什么，显得多小家子气。她在乡间长大不懂，难道二嫂也不懂？”沈云芝噼哩啪啦地一顿说，觉得自己忍得怪厉害的。 可瞟一眼寒露，她却云淡风轻，像是说的不是她，顿时又气着了。。 成武王妃这次倒也觉得有些道理，于是问寒露：“你怎不把这件事告之薛夫人？” 寒露却道：“那若薛夫人护短呢？” 成武王妃点头：“也是，她的确是个护短的，那不是白给她嘲弄了。” 沈云芝听了这对婆媳间的对话，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第622章 谁敢说她没娘 “你们……如此不通人情，沈家早晚要败在你们手上。”沈老夫人同样觉得这对婆媳不靠谱，一脸痛心地说。 “不会的老夫人。”寒露笑眯眯地细声道，“沈家是沈家，成武王府是成武王府，沈家的族长是大伯父，大伯父才代表着沈家。” 寒露这话一说出来，沈老夫人和沈云芝的脸色都变了。 “王妃，你这儿媳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在你这里白吃白喝？”沈老夫人冷声道。 “老夫人，寒露有这个意思？我倒没听出来。”成武王妃一本正经地回道。 沈老夫人不喜欢寒露，因此除开最初的几天，寒露后来都叫老夫人，成武王妃不知不觉地，也随着她直接喊老夫人了，觉得这样畅快许多。 反而这样喊也没错，京都许多人家都是如此，最初是显得有身份，渐渐就变了味儿。 “二嫂，你这四儿媳心眼儿多着呢，一句话有好几个意思，你可千万被别她蒙了。”沈云芝找着机会就挑拨离间。 “你们一会儿说她是村妇，一会儿又说她心眼儿多，唉……”成武王妃叹了口气，道，“峤儿请封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回头寒露可是郡王妃，你们说话还是注意点儿吧。” “你这一口一个你们的，指的是谁？”沈老夫人的嘴角都快耷拉到下颌了。 “云芝和洛梅啊，老夫人，我还说不得她们了？”成武王妃再次叹了口气，“老夫人，我知道您疼她们俩个，但也要为王府着想一二。” 佟洛梅：……关我什么事？ 沈云芝听了却气得不行，将她与佟洛梅一个晚辈相提并论，不是打她的脸么。 更何况佟家现在江河日下，如果不是老夫人撑着，只怕要回老家了。 哪怕是自己的舅家，沈云芝也是看不上的。 “你倒是说清楚，我如何没为王府着想一二？”沈老夫人也是气上了头，指着成武王妃，“今日你定要给我个说法，否则这王府我是住不下去了，这便收拾行理去老大那边。” 寒露都要补一句，您大儿大儿媳也住在王府呢。 “老夫人，别的不说，这薛四小姐不是不知道寒露是我的儿媳，居然在我家编派她，那不是故意让王府无脸，是什么？便不提峤儿的身份，便只是我的儿媳，怎地还治不了她，还得被教训？”成武王妃越说越气，“我堂堂成武王府也不是那等不中用的，还要捏着鼻子忍一个不知事的小丫头？若如此，还不如辞了爵位归乡了事。” “你……”沈老夫人刚一开口，便喝了阵冷风，直接咳嗽起来。 佟洛梅立即走到沈老夫人身后，替她轻轻地拍背。 “二嫂，你便少说几句吧，瞧把娘气成什么样儿了。”沈云芝不满地看了成武王妃一眼。 看沈老夫人如此，成武王妃也有些担心，不禁站了起来。 寒露悄悄地走到成武王妃身边，小声道：“老夫人无事的，娘不用担心！” 不过是一句宽慰的话，却被沈云芝听见了，当即瞪了过来：“寒氏又在二嫂面前嘀咕什么？莫不是在说娘是装的，真正是个没娘教的。” 沈云芝以己之心，度他人之意，丝毫不认为自己会猜错。520小说.520fsxs 成武王妃却恼得不行：“寒露不过是让我不要太担心罢了，你一个姑母就是这样当长辈的？我今日便放话在这里，她是没有娘家，但她嫁给了峤儿，便是我的儿媳妇，我便是她的娘。” “以后她但凡有什么不是，只管告诉我，我来管教她，不用麻烦别人。但谁若再说她是个没娘教的，那便是咒我！” 成武王妃的语气越来越重。 沈云芝听了哑口无言，她完全没想到成武王妃居然对寒露已经护到了这种程度，这不是明摆着威胁自己吗？ “青玉，拿王府的贴子，让人赶紧请太医过来给老夫人看诊。”成武王妃吩咐完青玉，便扭过头来对沈云芝道，“二姑太太，天色晚了，你也该走了。” 沈老夫人知道自己是喝了凉风，不是什么病，正要阻止青玉，不想却听到成武王妃让沈云芝走人。 “二嫂，你……你你你赶我走？”沈云芝瞪大了眼睛看着成武王妃，倒把鱼尾声纹撑平了几分。 “王妃，你不要太过份了。”沈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抚着胸口，这回是真的气坏了。 “我哪有二姑太太过份，自己家里一摊子事儿，还时不时地跑到我这儿来搅和。若是这样，下回倒也不必再来了。”成武王妃说着又坐下了。 毕竟沈老夫人病着，她总得等太医过来看诊了再走。 而寒露则默默地站在成武王妃身后。 “滚，你们都给我滚，没人爱操你们的心。”沈老夫人气道。 寒露看向气得脸色都发暗的沈老夫人，想着真是气糊涂了，这是成武王府，叫谁滚？ “好，那我们走吧。”成武王妃却立即起身道。 直到婆媳二人出了院门，看不见人影了。 沈云芝才扯了扯沈老夫人的袖子：“娘，您那样跟二嫂说话，回头她会不会把你也赶走？” 佟洛梅不动声色地瞟了沈云芝一眼，只觉得好笑。 “她敢。”沈老夫人怒道，底气倒是十足。 “她就算不敢，但若外人知道您和她不睦，这……”沈云芝话说半句，抬眼看了沈老夫人一眼。 沈云芝的目的很明显，她不想沈老夫人离开成武王府，否则她以后回娘家就是回沈拓的家，那……想想都没脸。 “你现在知道说，之前你怎么又总是搓她的火儿？”沈老夫人被沈云芝说得也有些恼了。 “我哪有？我只是说寒氏，谁知道二嫂那般维护她。”沈云芝想到时这里便有些沮丧，“她为何这般喜欢这个村妇？” “大概……是二表婶觉得对不起四表哥，因此才对四表嫂如此。”佟洛梅柔柔地开口道。 “洛梅说得有理，如果老四不喜欢这村妇了，二嫂也未必会对她上心。”沈云芝一脸笃定地说。 “那你待怎地？”沈老夫人皱眉看着沈云芝。 第623章 初进府 “自然是从老四那里下手啊，便是咱们家的女孩子不行，外面也总有合适的，我看这村妇除了脸长得还可以，也没别的好，不信他还真的一心扑到这村妇身上了。”沈云芝眼中出现一丝狠戾，“我看没有老四和王妃护着，那村妇还能不能如此趾高气扬！” 沈老夫人深深地看了沈云芝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未必能如你所愿。” 沈云芝却道：“总得试试！” 沈老夫人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闭起了眼睛。 佟洛梅回到自己的院里，坐在窗前的榻上呆了许久。 “小姐，别在风口坐久了，回头病了可如何是好。”丫环丝竹抱了一件薄薄地披风过来给佟洛梅裹上。 “这都是什么天气了，哪里就会病。”佟洛梅笑道，但也没拒绝。 “小姐，这可是说不准的，这季节病了可是最难好呢。”丝竹一边给佟洛梅整理披风，一边道。 佟洛梅看了一眼披风衣襟上绣的梅花图样，素白的手指轻轻地抚了过去。 “小姐有心事？”丝竹跟了佟洛梅多年，对于她的心绪一望便知。 之前佟洛梅在青松堂的时候，丝竹并没有跟进去伺候，因此并不知道其中发生的事情。 佟洛梅知道丝竹也是个有脑子的，于是说了一遍，又道：“你觉着宁侯夫人说得有理吗？” 丝竹想了想，回道：“管有理没理，若是真的能行，小姐嫁给小王爷也指日可待了。” “哦？”佟洛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不妨说说看。” “小姐考我呢？”丝笑也笑，“现在最怕的，不就是小王爷对寒氏一往情深么，如果不是，那谁都有机会。既如此，小姐必中头筹。” “是啊，如果女人只是后院的女人，那多一个少一个也不是个事了，有姑祖母帮着……”佟洛梅喃喃道，眸中却掠过一抹伤感。 他为什么不能一往情深，为什么不能对自己一往情深。 佟洛梅还记得自己初进王府的那一天。 那是个深秋，阳光却格外地灿烂，她被丫环领着前去青松堂。但半道上，便见一个人长身玉立地站在枫树下，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那人看着不太好说话的样子，但佟洛梅却一见倾心，即使身边带路的丫环说：“佟表小姐，那是府里的小王爷，脾气不太好，老夫人特意交待，您轻易别招惹他。” 她仍然朝那人走了过去。 “洛梅，见过四表哥。”佟洛梅走过去朝他行了一礼。 他却只是瞟了一眼，招待都没打一个，便转身离去。 “佟表小姐，小王爷就是这么个脾气。”丫环轻声道，语气略有歉疚。 “我只见着了不好不打招呼，免得叫人说无礼。”佟洛梅回过头来看着丫环道，“姑娘莫怪。” 丫环哪敢，虽然只是表小姐，但也是主子。 从那以后，佟洛梅眼里就见不得别人，哪怕沈老夫人给她介绍了无数青年才俊，她能看到的却只有那一人。 渐渐沈老夫人也明白了她的心意，倒也没怪她，甚至还很是开心地握着她的手说：“你若能嫁到我家里来，我是欢喜的！”139小说.139xs 于是佟洛梅便自以为已经是半个沈家人了，老夫人都同意了，还有什么不能成的。 只是沈老夫人有意无意跟他提过几次，他都无意。 事后，成武王还特意跟沈老夫人解释，说他的那一仗太过惨烈，只怕是如今还没走出来，没有心思去想儿女情长之事。 佟洛梅既心疼又惆怅，可是看到他对李家的三小姐同样冷着一张脸，心又热乎了些。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他竟然带回了妻子和儿女，还格外地看重，眉宇间竟暖意融融起来。 想到这里，佟洛梅面白如纸，直觉得不能呼吸。 “小姐，您怎么啦？又犯病了吗？”丝竹急了。 佟洛梅有喘疾，只是这大多是在秋冬发病，现在是暑夏，应该是她一年中最好的时候。 就在丝竹准备去拿药的时候，手却被佟洛梅摁住：“我无事，你说得对，先让她们折腾去，我总是住在王府的……” 佟洛梅原想着，自己是近水楼台。 可忽然又想到寒露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成武王府是二房的，那其他人，岂不都是客？ 包括沈老夫人，当初分家的时候，她那份儿可是分给老大沈拓的，包括祭田，都一块儿分给了沈拓。 “不行！”佟洛梅突然激动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能从成武王府搬出去。 这一刻，佟洛梅恨毒了寒露。 你自己住进了楚南王府，怎么还不让别人住成武王府，是不是太贪心了些。 既然如此，那你也滚吧，滚出楚南王府，滚出京都，滚得远远的。 已辞别成武王妃回楚南王府的寒露打了个喷嚏，安颜立即伸出手来摁住了她的手腕：“你别不是着凉了？” 寒露也由着她看，带个大夫在身边真是好，这比现代去医院挂号什么的方便多了。 很快安颜便收回了手：“很好，壮得像头牛，还可以再生几胎。” 寒露侧过脸来看着安颜：“大姑娘家的说话一点儿都不斯文，你是不是恨嫁？” 安颜一声哼：“我是个大夫，你们这些人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一具骨架上面塞点肉，有什么可斯文的。” 这话让寒露想起在现代的时候，有一回高中同学聚会，隔壁桌的一位学医的女同学特别健谈，从坐下到离开，已经把人体的那点儿构造跟寒露说了个遍，尤其隐私部位，似乎生怕她不明白似的，说得还格外地详细。 最后寒露不得不说：“我也学过生理卫生课的。” 那女同学一脸鄙视地说：“那个时候学的都是什么呀……” 那是寒露能记得的，吃过的最尴尬的一顿饭。 果然，医生和大夫都是一样的物种。 “既然无事，那这便走吧！”寒露起身道，安颜顿时喜不自禁，“走走走，位子我都订好了，靠窗的呢！” 第624章 哪儿有好果子吃 倒不是什么大事，而是安颜发现有一家菜馆子特别好吃，因此想拉寒露一起去吃。 “安大夫，莫不是那里有我们少夫人喜欢吃的菜？”欣悦笑眯眯地看着安颜。 “没有啊！”安颜立即摇头。 “那……您为什么非要拉着我们家少夫人。”欣悦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些。 不是欣悦喜欢管主子的闲事，而是这楚南王府还有一个大美人儿住在晴翠苑呢，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来作妖。 虽然小王爷不待见她，可男人心眼儿直，万一入了她的套出不来了呢。 欣悦这问题安颜不大好意思回，倒是寒露替她回了：“因为她缺人付钱。” “可不就是。”安颜倒也直爽，直接认了。 欣悦就不明白了，王府下人的月钱都不少，难道还会少了安颜的？她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居然没银子吃饭？ 只有寒露知道，安颜的钱都拿着买药了，有的药材不好买，她得攒上几个月，才能买到。 沐冬不了解实情，听安颜这么说，噘着嘴道：“安大夫，您还说是我们家少夫人的徒弟呢，徒弟应该孝敬师父的，居然还来蹭我家少夫人的油水。” “你这个小丫头，徒弟还没出师呢，当然吃喝穿着都得师父包了。”安颜说着就要去掐沐冬的嘴，险险叫她避过。 这次出门，欣悦机灵，沐冬对京都熟，寒露就带上了她俩，涵春和云嬷嬷就在家中留守。 至于怀扬，寒露放她出门了，白天夜里的随她逛，要求只有两点，一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二是尽快了解京都的一草一木，了解完了之后，说与欣悦制成地图。 一行人出了门，便有人望着背影羡慕地说：“沐冬这小丫头还真是时来运转，傻乎乎地竟让少夫人看上了，看来早晚会提一等。” 旁边另一人小声问道：“那沁夏姑娘呢？她可是寿嬷嬷的侄女儿，听说寿嬷嬷把她可当亲闺女疼的。” 先前那人道：“那又怎样，寿嬷嬷再怎样，还能拿少夫人的主意？” 旁边那人点头：“也是，更何况都不在一个府里。”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厉喝：“事情都干完了吗？成天没事儿就在这里嚼舌根子，不怕嚼断了变成哑巴。” 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小丫环叉着腰正瞪着她们。 小丫环叫香草，十一二岁的样子，没什么来历，只是她身边还站着冷着脸的沁夏呢。 “沁夏姑娘好。”两人赶紧道。 虽然寿嬷嬷和少夫人比或许不算什么，但要寻她们这些仆妇的错处可就太容易了。 “原来是吴婶子和汪婶子，唉哟你们居然问我好？你们觉得我能好？我都给沐冬比下去了。”沁夏似笑非笑地看着俩人。 “沁夏姑娘说笑了，沐冬那小丫头哪儿能跟您比啊。”先前说话的那吴婶子立即改口。 “可不是。”汪婶子嘴拙些，只能跟着应和。 “什么好话都叫你们说了。”香草呸了一声，“就刚刚你们还说沐冬要提一等，说寿嬷嬷不如少夫人呢。” 吴婶子和汪婶子在楚南王府好歹也是有些头脸的，被沁夏叱几句也就算了，一个花园子里的洒扫丫头都这样和自己说话，她俩顿时不能忍了。求书寨中文.qiushuzhai “香草，我们说的不也是实话，你倒是说说哪句不对？”吴婶子直问香草。 “你们……”香草指着吴婶子却接不下去话。 虽然沐冬现在还只是二等丫环，但她一个末等洒扫，也不敢说她提不了一等。 至于寿嬷嬷和少夫人谁听谁的，更不是她能轻易开口的。 因此虽恼，香草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香草，都是做下人的，你这么趾高气扬的是做什么。”汪婶子不满地说，她性子直，也说不来什么软和的话。 香草听了更是恼，她没什么后台，完全是凭着讨巧卖乖才能进入楚南王府的。 这好不容易攀上了沁夏，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她的使唤丫环，还以此为荣。 虽然这行为挺为人不耻的，但在下人当中也算不得什么。 不仅如此，攀上沁夏的香草走出去，还真有许多人因着沁夏给她几分面子，却不想她竟因此得意忘形了，什么人都要上去教训几句。 “你们居然如此不给沁夏姑娘的面子，回头有你们好果子吃。”香草强撑着说了一句硬话。 只是话音刚落，便从花丛中奔来一个小丫头，抬起一张小圆脸兴奋地问道：“哪儿有好果子吃？” 香草顿时傻了，完了，叫小姐听到了。 她们这些在深宅大院呆过的都知道，小姐公子才是真正的，永远不会变的主子，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见过小姐！”沁夏和吴婶子、汪婶子都向沈歌行礼。 香草也勉强行了一礼，只是还没起身，便被沈歌追问：“你不是说有好果子吃吗？拿出来给我看看。” 香草求助地看了一些沁夏，却见她的嘴抿得紧紧得，只好回道：“回小姐，没什么好果子。” 沈歌的眼睛瞪了起来，她身边的的蔓儿却不满道：“你刚才明明说有好果子吃。” 香草都想哭了，这对主子和丫环都是个孩子，这该怎么解释才好。 “小姐，我的意思是，没她们的好果子吃。”香草苦着脸解释道。 “你骗小姐，我听得真真儿的，你就是说的有你好果子吃。”蔓儿一脸厌恶地瞪着香草。 跟着沈歌进京之前，蔓儿她娘刘妈妈就交待她，京都的人都心思多，所以她一定要好好地着沈歌小姐。 这会儿见香草居然敢骗沈歌，蔓儿就怒了。 “沁夏姐姐，你帮我解释一下可好？”香草只能向沁夏开口了。 沁夏考量了一下，觉得香草对于自己来说，还是有用的，不如就帮她这一回。 看了香草一眼之后，沁夏走到沈歌面前笑眯眯地说：“小姐，香草就是说着玩儿的，她和吴婶子和汪婶子开玩笑呢，我们都是当下人的，真有什么果子，也没有小姐屋里的好。” 说完，沁夏还瞪了吴婶子和汪婶子一眼。 第625章 兴风作浪 吴婶子和汪婶子被沁夏这么一看，想着反正不是什么真果子，倒不如顺了她们这一回。 俩人正要上前解释，沈歌却冲着沁夏道：“你闭嘴，我看着你就不像个好人，你这是口蜜腹剑。” 这个词儿是她刚跟二哥学的，觉得这词儿太好了，正愁没地儿用呢。 沁夏呆住了，口蜜腹剑？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这王府一等和二等丫环虽然会识一些字，但略微深奥一些的词，却是不懂的。 更何况沁夏只因着讨了寿嬷嬷的喜欢才进了王府，比其他的丫环更是不如。 不过就算是不知道，但沁夏也知道，这定不是个什么好词儿，当下赶紧道：“小姐怕是误会奴婢了，奴婢说得是真真儿的。” 沈歌瞟了沁夏一眼，蔓儿立即道：“小姐说了让你闭嘴你还说话，是不是要让人把你的嘴给堵起来？” 沁夏一口气顿时梗在了胸口，恶狠狠地盯着蔓儿。 沈歌大小是个主子，她不能怎么样，这个蔓儿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是不是活腻了。 蔓儿硬生生地被沁夏瞪得心底生寒，眼泪“扑哧扑哧”地往下掉。 沈歌吓了一跳，拉着蔓儿的手道：“蔓儿，你哭什么呀？” 蔓儿指着沁夏道：“她想弄死我。” 沁夏惊得眼睛都瞪圆了，这死丫头居然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嗯？”沈歌扭头看着沁夏，“你为什么要弄死我的丫环？” 沁夏这会儿哪儿还敢有什么想法，赶紧撇清道：“没有啊小姐，您也听见了，我没说要弄死她呀。” 沈歌一想，似乎也是，但还是说：“反正你不是个好人。” 沁夏：…… 我做错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做。 这时沈歌的大丫环凝秀匆匆地找了过来，看到一群人聚在这里，便端起了脸子：“你们聚在这儿做什么？都没活儿干了？” 看到凝秀，沁夏心里都紧了紧，更别提香草了。 凝秀是寒露等人进京后，桂嬷嬷给沈歌挑的人，毕竟蔓儿和春丫都太小了些，只能当个玩伴。 寒露看凝秀稳重大方，而且脑子并不木讷，于是也就同意了。 对于楚南王府的下人们来说，沈清三兄妹是比寒露都需要认真对待的存在，尤其是沈歌。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寒露这正妻的位子坐不坐得稳，谁都不好说，且大多是不看好的。但沈清兄妹三个却不一样，不管寒露怎样，他们也是楚南王府妥妥的主子。 不管他们的身份未来是嫡是庶，对于下人们来说，都是主子。 更何况，就算寒露坐不住这位子，新王妃再生个嫡子那年纪也小太多，如何能与这几位抗衡。 因此，三兄妹身边的人，在楚南王府的地位是颇高的。 “凝秀姐姐，她们有好果子吃，但不给小姐吃。”蔓儿立即上前告状。 凝秀听了一愣，看向沁夏等人。我爱中文网.ilovezw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吴婶子上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凝秀想笑，却又忍住了。 “吴婶子汪婶子，你们可是开府的时候就来的，怎地如此不懂规矩？少夫人列的条陈你们没看过？”凝秀看着二人道。 吴婶子多精明，立即拉着汪婶子赔礼道歉，说自己嘴碎，以后一定不在背后议主子是非。 “嗯，你自己去禄嬷嬷那里领罚吧。” 说完吴婶子和汪婶子，凝秀又看向沁夏和香草：“你们的胆子还真是大。” 沁夏虽然不愿意对上凝秀，倒也不怕她，立即道：“凝秀，我可什么也没说。” 她是没说，说的都是香草。 香草急了，却被沁夏瞪了一眼。 “香草，你去禄嬷嬷那里，就说你自己行事乖张，以下犯人。”凝秀说完，香草的魂就没了。 我的天啊，少夫人规定越级说事儿都不行，一层管一层，自己以下犯上，还行事乖张，这不得脱掉一层皮。 “还不快去？”凝秀眼睛一瞪，“是想被赶出王府？” “凝秀姐姐我马上就去！”香草宁愿脱层皮，也不想被赶啊，只能转身前去找禄嬷嬷。 不过却是几乎走三步，回头看一眼沁夏，希望她能为自己说情。 可沁夏根本就没回头，只是死死地盯着凝秀。 “你盯着我做什么？”凝秀一声笑。 “凝秀姑娘可真是好威风啊。”沁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这不是碰上了嘛，难道这种事还得去找禄嬷嬷来管？”凝秀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我只是怕你威风过头了，回头吃苦头的时候，才知道错了。”沁夏凑近凝秀小声道。 “沁夏，你也不必威胁我，我做自己的事，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但你若非得惹到我头上，我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凝秀后退一步，拉开与沁夏的距离，又道，“好歹和你在一个屋子里住过几天，我还是告诫你一下，心大不是坏事，但别太大。” 说完凝秀便不再搭理沁夏，而是抱起沈歌道：“走，小姐，回去奴婢给你吃好果子！” 沁夏恨恨地盯着凝秀的背影，半天才转身离开。 不远处，玉雪乔伸了个懒腰：“以后还真的得多出来走走，这楚南王府真的是山上无老虎，猴子充大王，连一个小小的丫环都想兴风作浪。” “小姐说得是，这楚南王府开府才多久，真正是没规矩，还真的需要小姐这样的人来打理。” 说话的是玉雪乔从大宛国带来的丫环敏儿，之前玉雪乔被赐入府的时候，她还在驿馆呆着，等玉雪乔安定了，才把她接了过来。 这也是常例，沈司和寒露并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玉雪乔听到敏儿叫自己“小姐”顿时心里有些不乐。 可是不乐又怎样，她现在虽住在楚南王府，但却似乎被人遗忘了似的，连个名份都没有。 想到这儿，玉雪乔恨恨地掐了一朵石榴花，在手指尖碾碎，然后对敏儿道：“去打听一下，看楚南王什么时候回府。” 敏儿低头一思忖，就算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于是应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开。 第626章 不为妾 而寒露这会儿却坐在菜馆的二楼，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楼下的芸芸众生。 “寒露，你看这小姑娘长得还挺清秀，不过命不好，卖身救母，瞧着都怪可怜的。”安颜指着楼下那个正跪在地上“卖身救母”的少女道，“要不我去给她娘看看？” 反正自己是大夫，看看病什么的又不难。 “不要！”寒露毫不迟疑地回道。 “为何？”安颜扭头看着寒露。 欣悦也有些不解，少夫人连自己这样的人都救，怎地这少女却不救了？ 寒露看了看这二人，笑道：“先看看吧，或许人家不需要我们救呢。” 安颜和欣悦更是不明白了。 安颜道：“不需要？这都跪上了，说母命危矣，哭得梨花带雨的，也不像是作假啊。” “我可没说她是作假。”寒露懒懒地倚在栏杆上往下望。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安颜这暴脾气都快收不住了。 “学医者，得养心，你这脾气可不大好。”寒露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安颜。 之前也就罢了，越熟发现这丫头脾气越不好。 真正的那种把最差的脾气，留给最亲近的人的那种。 安颜深吸一口气，然后绽放了一个笑脸：“我不急！” 骗鬼呢！ 寒露指着那欲“卖身救母”的少女道：“她可不是谁来买，她就卖的，人家可是有目标的……” “打住，先让我看看！”安颜很好学，打断寒露之后盯着那少女从头到脚观察了一下，然后扭头看着寒露，“你是不是说她头发梳得太顺溜了？” “这算不得什么吧，女子出门，总不能太篷头垢面。”欣悦道。 她就是那种不管心情好不好，不管遇到什么事了，都会把头梳整齐的那种。 寒露挑了挑下巴：“再看。” 安颜又趴着瞧了一会儿：“好像，还打了胭脂？” 欣悦这回无语了，卖身救母居然还抹胭脂，这从何说起。 寒露又指了指那少女：“脚上还穿着绣花鞋。” 有绣花鞋倒没什么，姑娘家的大多都有那么一两双。 可都到如此地步了，居然还翻出来穿上，她是什么目的就很清楚了。 安颜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只是说起来容易，但真正能寒露看得清楚的人却是少数。 这时几个书生走过来，很是感慨了一番之后，其中一位拿出二两银子递给那少女：“姑娘，赶紧去为大娘请大夫吧！” 寒露和安颜对视一眼，摇头：书生，你太天真！ 果然，那少女看着那二两银子，迟疑了半天，手指动了动，却没接。 “不知公子何方人氏？”那少女说完，忙道，“我娘病重，怕是行不得远路。” 那书生真的是一番好意，忙道：“不必不必，在下并非……并非要买姑娘！”说完，耳根子都红了。 “姑娘，郭兄仁义，你不用跟着他走，还是拿着银子好生去给你母亲找个大夫看看吧。”另一位书生见同窗如此，也笑道。 那少女朝郭书生行了一礼，却是一脸地为难。千千小说吧.77xs8 “哈，骑虎难下了。”安颜拍着栏杆笑道。 “不会。”寒露摇头。 这女子将自己装扮成如此楚楚可怜，又如杏花朝露般的模样，定是早就打算好了的，这样的一番情形，她未必没想过。 果不其然，少女朝书生行了一礼：“多谢，只是……只是我娘的病，实在是……实在是……” 话没说完，便又“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寒露见了都不免感叹，哭还真的是一门学问，哭得好不好看，那效果肯定就截然不同。 如这少女，哭得就很好看，那泪珠子从大眼睛要落不落的，让人瞧着揪心。 但就在你忍不住想去替她抹掉时，却又像是一颗水晶珠子般顺腮而下，那你就是想忽略她的雪肤花容也难。 几个书生顿时面面相觑，不忍心，可能力又有限。 倒有一个还略带些理智，拱手问道：“请问令堂身患何疾？” 那少女就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旁边有人赶紧翻译：“就是问你娘得的是什么病。” 那女少眼睛一亮：“公子是大夫？” 寒露听了简直拍案叫绝，这转移主题的能力真的是太强了。 瞧那书生，果真脸红了，摇头道：“不……不是！” 少女脸上便露出失望的神情，但还是努力笑了笑，小声道：“没关系！” 那我见犹怜的样儿，叫人不忍心再问其他了。 甚至那书生还因此脸上浮起一层愧疚，自己又不是大夫，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寒露，要不我下去，直接说我是大夫，跟她回去为她娘看诊，如何？”安颜贼兮兮地说。 “你想要让一个陌生人恨你一辈子，你便去吧。”寒露无所谓。 安颜顿时有些迟疑，欣悦却道：“那这些公子不会被她给骗了吧。” 寒露一笑：“也算是得个教训吧，否则这样的人就算是科考得中，也没办法为民办事。” 欣悦一想，也是。 这时，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富家公子，穿得五颜六色的，只是一看就是纨绔。 跟着这富家公子一起挤进来的人，还有几个家丁。 “寒露，这是她的目标吧？”安颜顿时兴奋了。 “不知道。”寒露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我又不是神仙，看戏就好了。” 那富公子将郭书生等人挤到一旁，颇有兴致地上下打量那少女。 “长得还不错！”富公子点了点头，大声道，之后又用扇子指着少女，“卖身葬母？多少银子？” 少女听了既羞涩，又为难，抿着一张小樱唇要说不说的……富公子瞧得心痒难忍，当即勾了勾手，随从立即递上一个钱袋。 富公子也没打开看，直接把钱袋扔到少女身上，道：“不但够给你娘治病，还够给你娘送终的。走吧，跟爷回去乐呵乐呵！” 那少女拿着钱袋，半晌不动身子，又支吾了半晌才道：“小女子……小女子有家训，不……不为妾。” “不用为妾。”那富公子立即将话接过去，少女眼前一亮，便听他道，“给本公子做个通房便是。” 通房，还真不是妾！ 比妾都不如。 第627章 蠢书生 “公子，我……”少女虽然没有动身跟着富公子走人，但手上可是紧紧揣着那钱袋的。 “怎么地，走不走啊？”富公子叉着腰问道，几个家丁顿时上前，将少女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郭书生却挤上前来，怒斥道：“你怎能当街强抢民女？” 寒露听了这一句，差点儿被点心呛着了，欣悦立即倒了杯茶过去。 安颜忍不住道：“这书生有没有脑子？这女子自己说要卖身救母的，更何况，她也没说不愿意啊，怎么就强抢民女了，就算是抢，也没开始啊。” 其实照寒露看来，分明是一个愿卖，一个愿买。 富公子见有人横插一杠，顿时极为不满，手拿扇子把儿点着郭书生的胸口道：“哪儿来的，敢管本公子的闲事？” 郭书生一抱拳：“在下姓郭，乃紫阳书院的学生。” 富公子点了点头，却突然叉着腰大声道：“哦，因为你是紫阳书院的学生，所以就敢管老子的闲事？” 随着这一声吼，之前原本围着少女的家丁们，又开始将这几个书生围起来了。 其中一个家丁还推了郭书生一把：“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区区一个紫阳书院的学生，竟敢敢跟我们公子叫板。” 另一个家丁立即附合：“就是，我们家公子可是怀阳侯府的。” 这话一说出来，寒露发现少女的眼睛亮了一下。 只是那郭书生却是个死脑子，还在想着伸着正义，正气凛然地说：“不管你家是公府还是侯府，总不能当街调戏良家女子，又意欲强抢进府。” “强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本公子强抢了，她这不是卖身救母吗，我们公子买了，怎么地不服气呀？” 家丁大声道，虽然模样讨厌且嚣张，但实则有理。 这姑娘自己说卖身救母，又没提什么条件。 可郭书生却道：“即使如此，也得姑娘同意才是。” 说完，郭书生便看向那少女，希望那少女说是几句，可那少女却一直是低着头，一副羞欲死的模样。 “跟他废什么话，给我揍！”富公子顿时不耐烦了。 主子都发话了，家丁还有什么可迟疑的呢。 于是几个家丁争先恐后地上前，几下就把郭书生打倒在地，其他同窗过来拉架，同样被踹倒。 接下来，便见几个书生像是麻袋似的，被那几个家丁拳打脚踢，毫无反手之力。 “这，这也太不像话了。”安颜起了身。 “你又不是怀扬，下去也制止不了。”寒露冲安颜摆了摆手。 更重要的是，寒露觉得让那些书生挨次打也没什么不行，这样他们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人蠢，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才会变得更加聪明。 “少夫人，不会出人命吧。”欣悦胆子小，不免有些担心。 “不至于。”寒露看得清楚，那些家丁虽然打人，但还是有分寸，没往要害的地方招呼。 更何况，那少女还在呢，若真是闹出了人命，她也别想见侯府了。阅书斋.yszbook 寒露的念头刚落，那少女便扑了过去，拦在了那群书生面前，对富公子道：“这位公子，您放了他们吧，他们可都是好人。” “哦？放了他们？”富公子颇为玩味儿地瞟了少女一眼，又道，“放了他们容易，那你呢？” “只要，只要公子放了他们，我……我跟公子走。”少女脸上露出坚毅又羞涩的神情。 “不可！”郭书生一脸痛苦地喊了一声。 当然，也只是喊了这一声，因为他又挨了几拳，都是打在脸上，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富公子带着美人儿和家丁扬长而去，只剩下那些书生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也不大敢救，那富公子可是侯府的，万一被怪罪呢，谁担得起。 “唉，欣悦，你通知一下外面的人，把那几个送到医馆吧。” 外面的人指的是暗卫，自通天门被灭后，沈司便拨了一批固定的暗卫保护寒露。 只是安颜却起身道：“用不着送医馆，我下去。” 说完，不等寒露说话便“蹬蹬蹬”地下了楼。 寒露知道这是职业病又犯了，只能也跟着下去了。 到了街面上，安颜已经取出银针给几个书生止血。 “多谢姑娘相救！”郭书生勉强朝安颜拱了拱手，又感叹，“世风……日下……” “什么世风，是你自己蠢。”安颜说着下手便重了些，那郭书生额头上的汗当即就冒了出来，但还是挤出一句，“姑娘……何出此言？” “你说呢？”安颜白了书生一眼，然后将那少女的种种不妥说了出来，又道，“人家原本就是冲着那有钱人家来的，你们偏掺合进来，不揍你们揍谁？” “可，可那姑娘分明是不愿意的。”郭书生不信。 “当然得不愿意啊，不愿意才值钱啊，上赶着的不成买卖。这原本是通房，这会儿到了侯府，不定就成了侍妾了呢。”寒露闲闲地瞟了郭书生一眼，“这是读书读傻了？” 是有些傻，但也没全傻！ 因此郭书生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若那少女真的是个好的，怎会扔下自己这些人不闻不问，顿时大悔。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啊。”郭书生一脸地沮丧，再加上他脸上的血，真的是叫人不忍目睹。 此时，还有很多围观的人。 听罢安颜和寒露的话，也明白过来了，顿时大摇其头，称这女子可真是好心机。 再怎样，这飞来的横祸已经让这群书生们给揽上了身，只能自己受着了，他们还能去怀阳侯府讨要说法不成，本来就是他们蠢。 “多谢两位姑娘救命和提点之恩，请问府上何处，来日定当上门答谢。”郭书生等你搀着我，我搀着你，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便拱手道谢。 “不用了，以后别这么蠢就行。”安颜说完，便对寒露道，“回去吧。” 寒露点了点头，很快马车就过来了。 等她们离开后，其中一个书生才道：“这是楚南王府的马车。” 第628章 查查才放心 郭书生立即问那人：“那这两位姑娘是楚南王府的什么人？” 那人摇头，摊了摊手：“这我如何得知。” 倒是另一位家境略好的书生道：“听说楚南王府一直空着，近日少夫人才回来，这两位不会是少夫人吧？” 其他众人一齐看着他，怎会有两位少夫人？ 但总之是楚南王府的人没错了，知道这个，日后只要自己有起势的那一天，总有机会报答。 只是郭书生却是看了一眼刚刚被扎了针的左手，暗道，男女授受不清，我和她已经授受不清了，自当……可，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那群书生互相搀扶着离开后，寒露等人也回到了楚南王府。 一进栖凤堂，便又见玉雪乔跪在那里，旁边站着她的丫环敏儿。 “怎么又跪上了？玉姑娘看来是极喜欢我这块地儿。”寒露走到玉雪乔身边，低头看着她，然后猝不及防地被她瞪了一眼。 “你瞪我干什么？”寒露弯下身子，轻声道，“是被小王爷罚的吧，唉，虽说是夫妻，但你也不能把这算到我头上不是，我对美人儿其实还是挺宽容的。” 玉雪乔听到寒露那软糯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天这么热，你冷啊？”寒露说着便起身示意沐冬，“去，把我的披风拿过来给玉小姐披上。” 披风虽早已经收起来了，但还是很快就可以翻找出来的。 看这大日头，敏儿赶紧上前拦住沐冬，回头一脸恳求地看着寒露道：“少夫人，我们家小姐不冷。” 寒露瞟了敏儿一眼：“不冷，那怎么哆嗦呢？” 敏儿也不知道啊，只能胡乱扯理由：“小姐自幼便是如此。” 玉雪乔瞪了敏儿一眼，却没说什么。 有这么个毛病，总比在这么热的日头底下裹披风要好，那不得热死。 接着，便听到寒露叹道：“真是可惜了，这么个美人儿，居然有暗疾。” 暗疾？谁暗疾，你才有暗疾！ 玉雪乔只觉得胸口像是卡了什么似的，很想伸手挠谁一把。 可是寒露她还不敢，至于敏儿，却又知道，自己很多事还得靠这个丫环，不能轻易动手，最后只能生生忍下。 “玉小姐既然有暗疾，那就随你的意吧，喜欢在这儿跪就跪着。”寒露一脸关切地说，回头又嘱咐欣悦，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打扰玉小姐。 “少夫人我明白了，您还是快些进屋吧，玉小姐喜欢在咱们院里晒太阳，您可是不能晒的。”欣悦催促着寒露。 “欣悦，你可真是……”寒露无奈地看了一眼欣悦，然后温和地对玉雪乔道，“玉小姐，那我就先进去了，你慢慢跪，不着急。” 说完，寒露便领着欣悦进了屋。 院里，又只有玉雪乔主仆二人。 至于其他人，自然是躲荫去了，谁会在大日头底下作事。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敏儿忧心忡忡地问。 “你还问？如果不是你打探消息有误，我至于吗？”玉雪乔瞪了敏儿一眼。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敏儿腿一软，跪在了玉雪乔身边。 “算了，以后将功赎罪吧！”玉雪乔一声冷笑，“今日一切，咱们都别忘了，我就不信等父亲收到我们的信，楚南王府不给我一个交待。” 只要自己在楚南王府有一席之地，寒露就知道自己的厉害了。31小说.3yxiaoshuo 不过一个乡下的村妇，还想和自己斗，真是痴人说梦。 寒露却已经坐到屋里舒舒服服地喝花茶了。 “怎么回事？”寒露指着外面的玉雪乔问云嬷嬷。 “那个不要脸的，居然趁着少夫人不在家，竟摸去了小王爷的书房。”云嬷嬷黑着脸道。 “做什么？”寒露怔住了。 沈司的书房可是有许多机密的，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人，谁都不能进。 便是寒露，也很自觉地没往那边去。 而玉雪乔又来自大宛国，莫非是要刺探什么？ 只能说寒露真的想复杂了，于是她很快就听到云嬷嬷摇头道：“能做什么？勾引小王爷去了，一进院子，就装做扭了脚，露出个肩，又嗲声嗲气地喊小王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沐冬听到云嬷嬷的这席话，脸一红，避到外间去了。 欣悦虽然也有些不自在，但好歹还能钉在那儿。 寒露笑了笑，又问：“小王爷不在府里？” 云嬷嬷这才笑了：“可不是，回来的不是小王爷，是沈良，那不要脸的以为沈良回来了，小王爷也定是回了，竟没弄清楚，便火急火燎地赶过去了。” 不管是沈司还是沈良，玉雪乔都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那这个消息，又是怎么来的？ 看来这楚南王府，真的漏得跟个筛子似的，一个他国来的连名份都没有的，都能收买得到人。 既然如此，那就倍看作用吧。 “她在暗中窥视小王爷的书房啊。”寒露轻声道。 云嬷嬷怔了怔，然后一拍大腿：“可不就是，照奴婢说，得送到大理寺严查，只怕……” 寒露看着云嬷嬷：“只怕什么？” 云嬷嬷低声道：“只怕给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会污蔑少夫人善妒。” 寒露笑了笑，这个她倒是一点儿都不介意让人知道。 况且，早晚得让京都女子知道，和自己抢男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这事儿，还真的不能由自己去办，于是道：“等小王爷回来再说吧。” 云嬷嬷是多精明的人，她亲自去找了一趟沈良，一脸严肃地说这大宛国来的玉小姐跑到书房，可真是令人心忧啊。 沈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将同样的意思说给了沈司。 不想沈司却道：“她不是大宛国的探子，无碍！” 沈良顿时觉得主子有妻有子得亏了少夫人是个童养媳，要不这可咋整哦。 “主子，她是不是的，不是得去查查才知道吗？”沈良凑近沈司道。 沈司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对起头来看着沈良。 沈良一脸嘻笑地说：“查查嘛，也叫人好放心，尤其是少夫人。” 沈司眉头抽了抽，点头：“那就查查。” 于是那边玉雪乔一个囫囵觉还没歇好，便送到了大理寺。 第629章 玉侧妃 寒露对这事儿还表示了一下关心，问沈司大宛国那边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沈司摇头，敢有意见么？ 大宛国当初就是被沈司打熄火的，寒露也真是想不明白，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但当时不明白，事后也想想也就清楚了。 不就是想让沈司后院起火嘛！ 只是沈司兵权都交了，皇上还忌惮他什么呢？难道沈司手中还有别的什么？ 寒露又想到沈司给自己的请封折子没批下来，再想了想那些暗卫，不禁心头一紧。 思索良久，寒露把云嬷嬷单独叫了过来。 “我有一件事要你办。”寒露的神情是云嬷嬷从未见过的严肃。 “少夫人请说，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云嬷嬷说得真诚。 “你想办法传一些话出去，就说我不懂礼节、飞扬跋扈、嫉妒成性……”寒露话还没说完，便见云嬷嬷跪到了地上，“少夫人，不可啊！” “你先起来，我自有我的道理。”寒露说着便将云嬷嬷扶了起来。 “少夫人，不管你有什么道理，这女子的名声可是顶顶要紧的呀！”云嬷嬷急道。 “知道了知道了。”寒露为免云嬷嬷着急，赶紧回道。 寒露明白自己的想法，恐怕连怀扬都不会理解，更别提云嬷嬷了，可偏又不方便说出去。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寒露还正在家里琢磨着，外头就已经传出了她想要的那些流言，源头还来自于玉雪乔。 玉雪乔虽然进了大理寺，但她毕竟不真的是大宛国的探子，大理寺自然查不出什么来。 正好这个时候，大宛国那边来了国书，特意提了一下玉雪乔，于是大理寺赶紧将她放了出来了。 虽然大宛国是战败国，但自家也不能为难一个女人不是。 这一趟玉雪乔没吃什么苦，但却也备受折磨。 没查出什么来，自然是哪儿来的回哪儿云。 只是听说还要回到楚南王府，玉雪乔死活不上马车，说楚南王府的少夫人太跋扈，她一个不如意就给送到了大理寺，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这话是在大理寺门口嚷嚷出来的，于是整个京都都知道楚南王府的那个乡下来的少夫人是个厉害角色，连大宛国的侯门嫡女都被她给镇住了。 只是已经在楚南王府呆过的女人，还能去哪儿？ 可玉雪乔不上车，大理寺的人也没办法，最后还是宫里来人，直接把她接到了宫里。 这件事还没个结果，寒露泼辣不讲理的名声，却已经传遍了京都。 栖凤堂内，除了沁夏，个个都愤愤不平。 就连润秋，也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趁着寒露在的时候，还道：“少夫人是多慈心的人，怎么有人说这样的话。” 寒露自己听了都想上前问一句，姑娘，你对我怕是有误解？ 这辈子寒露是不想做慈心人的，在这古代的深宅大院，太慈心了就只代表着依靠别人，或者被人欺负，这两者她都不大想做。 栖凤堂内的议论还没散，玉雪乔就被送了回来，同时回来的还有宣旨的太监。 玉雪乔，摇身一边，成了楚南王府的玉侧妃。广西倍看小说.gxgqt.net 宣旨太监一离开，寒露便回栖凤堂收拾包裹，谁离了谁还活不了了。 沈司及时赶过来，死死地抱住了她。 “这是圣上的旨意，我事先也不知道的，你别着急，我一会儿就进宫。” 沈司急急地说，明明箍住寒露用不了多少力气，他却急出一头汗来。 “你进宫有什么用？你心里向着我有什么用？皇帝封你个侧妃你不要？那你要不要你这一家子的命？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跟这个喜欢管别人后院的皇帝耗。”寒露一边挣扎着一边说。 她不是对沈司有意见，而是觉得这皇帝太奇葩。 “我进宫会有用的，肯定会有用的，你相信我。”沈司的呼吸急促起来，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现在就进宫，我让皇上收回旨意，我马上就去，你别走，别走……” 寒露感觉到了沈司的气息都已经乱了，顿时不敢动。 如果沈司以现在的精神状况冲进了宫里，哪里还有命在。 “抗旨会怎样？”寒露问道。 “轻则杖刑，重则灭族。”沈司死死地盯着寒露，见她安静地看着自己，刚刚游走在狂燥边缘的思绪略微清醒了一下，又道，“灭族应该不会。” 杖刑？皇帝真的要用沈司，会这样让他颜面扫地吗？ 按理不会，可按理，他也不应该管人家后院的事。 “寒露你别走，我现在就进宫，你等着我。”沈司说着便死死地盯着寒露，想要她一个确切的答复。 寒露知道沈司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想进宫。 “你这一去，恐怕人就没了，我还留在这儿等着给你收尸吗？”寒露没好气地说，这家的皇帝看着就不像是个脾气好的。 “那我带你们回南荆府，我不当这个王爷了。”沈司斩钉截铁地说，说完就起身转身要离开，寒露立即把他拉住了。 沈司回头不解地看着寒露。 “你先坐下。”寒露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椅子。 沈司乖乖地坐下，像个孩子似地看着寒露。 这样的沈司让寒露很是为难，她刚刚都差点儿忘了他的精神状态是有问题的。 “我们都冷静一下，不能拿命去拼。”寒露叹了口气道。 “我都听你的。”沈司立即回道。 寒露看着沈司，知道他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否则如何能在沙场上决胜千里。 “我不走了，我们好好地商量，怎样更好地处理这件事情，我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更何况，我们还有三个孩子，是不是？” 刚刚还在发疯的寒露，这会儿却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沈司。 心里还是有点小委屈的，凭毛啊？ 唉，凭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啊。 这样的男人在这古代，算是个极品了。 知道自己刚才吓到他了，寒露不禁心头发酸，上前握住了沈司的手。 手刚一搭上去，便被沈司反手死死的握住：“是我不好！” 寒露摇头：“与你何干！” 第630章 不要后娘 沈司朝前倾了倾，额头抵住寒露的额头，轻声道：“圣上的羽林卫是我练的，他……恐怕是想制住我，我这就进宫，说我不干了。” 寒露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司，终于明白为什么圣上这么爱管沈司的闲事了。 自古以来，有几个当皇帝不多疑的。 沈司能有这样的一份差使，说明皇帝是信任他的，只是这样的一份信任并非从始至终，而是期间皇帝不断地找些事来，让自己相信，沈司值得他信任。 “玉雪乔既然那么想成为楚南王府的侧妃，那便由着她。”寒露一声冷笑，但手却是一痛，沈司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你不要我啦？” 寒露被沈司这脑回路给整懵了，自己和他是不是得换个个儿。 “玉雪乔是个女的，怎么她进府了，便是我不要你？难道我还要她不成？”寒露很好奇沈司为什么这么说。 “你如果要我，怎会让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沈司振振有词。 好吧，这番话好像正是自己说的。 “我只是说让她当这个侧妃，如果你不亲近她，她当个侧妃又如何？顶多我把门口的那块石板换硬一些的。” 寒露瞟了一眼门外玉雪乔跪过的那块地儿。 沈司一听寒露这样说，立即起身走到门外，吩咐沈良去找一块异常坚硬的石板来放到栖凤堂的中央。 寒露看着沈司的背影，得意地点了点头，雷厉风行，就是要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才好。 交待完了，沈司又坐到了寒露身边。 于是玉雪乔成了玉侧妃，沈司反而窝在栖凤堂不走了。 往常沈司挺忙的，除了在朝中，回来的时候也是在书房处理公务，现在倒是把公务都搬到了栖凤堂来处理。 晚间吃完了晚膳，依旧窝在栖凤堂。 寒露怀疑是经过今日这一闹，沈司没有了安全感，因此也没多说。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玉雪乔居然天蒙蒙亮就到了栖凤堂。 寒露还没回过神来，在榻上睡的沈司便坐了起来。 “让她候着。”寒露懒懒地说。 “少夫人……”沐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玉侧妃说，她是圣上亲封的楚南王侧妃，而您，并无品级。” 寒露张了张嘴，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哈，于是看向是了沈司。 沈司的脸色自然不会好看，他完全没觉得玉雪乔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只是发现有个女人竟当着自己的面儿在寒露面前摆侧妃的架子，便觉得有一把火在胸口烧了起来。 甚至沈司都觉得自己不算个男人，竟护不住寒露。 黑着脸的沈司起身直接走到了门外，接着寒露便听到他问：“你是侧妃，我呢？我是王爷，是不是比你品级高。” 玉雪乔娇滴滴地回：“自然是……啊王爷！” 这时欣悦拿着衣裙进来，打算伺候寒露起闲。 “我这儿不着急，你先出去看看。”寒露示意欣悦赶紧去。 欣悦只瞅了一眼便转身进来，眉梢眼角都是喜意。 “少夫人，那姓玉的被小王爷踹了一脚。”欣悦说完抿着嘴直乐。 寒露很想说，男人打女人似乎不大好，可偏偏心里却很是高兴。少女同学网.sntxw 想想自己也算不得什么好人，也就不滥发同情心了。 “那小王爷呢？”寒露朝门口看了一眼，也没见人进来。 “小王爷踹完就走了。”欣悦回道，但也想不明白沈司究竟干什么去。 “罢了，他事多！” 寒露挥了挥手，昨日能在自己这边呆一天就顶不错的了。 至于玉雪乔，她一个娇滴滴的闺中女子，哪里经得起沈司一踹，自然是回去养伤去了。 只是没想到，到了午间，沈老夫人那边的初晴姑娘便过来，说是老夫人让寒露带着玉雪乔过去认认人。 寒露则笑：“初雪姑娘，老夫人可真是看得起我，她是郡王侧妃，我无品无级，有什么资格带她过去？老夫人既然想见她，你不如直接去她的院子说。” 初晴听完，脸上也没露出什么来，只是便朝寒露行了一礼：“那奴婢就听四少夫人的，去玉侧妃那边传话。” 只是出了栖凤堂，初晴终究是一声轻叹，这乡下来的四少夫人往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促使唤玉雪乔竟当时就跟着初晴去了，且在沈老夫人那边吃的午餐，回来的时候一脸的喜气。 寒露也懒得猜沈老夫人跟玉雪乔说了什么，哪怕沈老夫人把玉雪乔挂在腰带上，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但欣悦却拧紧了眉头，还是怀扬安慰她：“只要小王爷不被她笼络去，就由着她们折腾。” 沐冬却道：“怀扬姐姐，不如你私下里揍她一顿，给我家娘子出出气？” 怀扬一笑，欣悦拍了沐冬一眼：“那可是圣上赐的，由着你随便打骂？” 沐冬顿时噘起了嘴：“她长成那个样子，万一……万一小王爷哪天被她笼络去了可如何是好。” “那就不要小王爷了。”怀扬和欣悦异口同声道。 沐冬惊呆了！ “小沐冬，到时候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去南荆府？那里比京都自在多了。”怀扬勾着沐冬的脖子道。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沈歌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寒露一抬起头，怀里便钻进了一个软软的小身子，而沈清和沈澈竟也过来了。 “你们怎么过来啦？”寒露有些好奇。 进京后，寒露和沈清沈澈俩兄弟就见得少了。 这俩孩子的功课多，成武王说沈清是练武的好材料，因此每天还要抽些时间去演武场。 寒露不想耽误这两个孩子的前程，因此也就每日过去看看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娘，我们不要后娘。”沈歌抬起头委屈巴巴地说。 “后娘？哪里来的后娘？”寒露好笑地捏了捏沈歌白嫩的小胖脸，却抬起头来看着沈清和沈澈。 “娘，那个玉侧妃……”沈清说着便低下了头。 “娘，爹居然娶小老婆，太过份了。”沈澈义愤填膺地说。 “那你们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寒露趁着这个机会，想看一下这几个孩子的心思。 第631章 我爹会打你 “我不要后娘！”沈歌瘪了瘪嘴，紧紧地搂着寒露。 “娘，您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沈清一脸认真地回道。 “娘，要不我们回南荆府吧，您放心，我和哥哥一定会给您争气的，回头一样能让您当上一品诰命夫人。”沈澈却直接给出了建议，甚至连未来都做出了设想。 “回到南荆府，你们可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了。”寒露看着三个孩子道。 “娘，我们不怕吃苦。”沈清赶紧回道，又对沈澈和沈歌道，“你们不愿意做的，哥来做。” “我也不怕吃苦。”沈歌抢着回道，“我只要跟娘在一起。” “娘，我们可是吃过苦的孩子，什么都不怕。”沈澈昂着脖子道。 这一刻，寒露不是不感动，她伸出手来将三个孩子揽进怀里。 若说之前，寒露真的只是凭着一份责任，毕竟占有了原主的身子。 后来相处久了，自然也是有一份感情在的，可到现在，她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是他们的娘。 “你们都是好孩子！”寒露亲吻了一下沈歌的额头，又摸了摸沈清和沈澈的大脑袋，“不过你们放心好了，不过是一个侧妃，娘还不放在眼里，她是大宛国来的，非要赖在咱们家里，自然也不好赶她走。不过，你的爹并不喜欢她，只是名义上的罢了！” 寒露这么一说，三个人就又松了一口气。 “娘，那她不是后娘？”沈歌对“后娘”这个词念念不忘。 “歌儿，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后娘。”寒露捏了捏沈歌的鼻子，又对沈清和沈澈道，“相信你们的爹，他会和我们在一起的。最差，也不过就是过回以往在南荆府的日子，然后爹娘和你们一起努力，奔前程！” 寒露笑着安慰三个孩子。 这一说，三个孩子都笑了，如果能够和爹娘在一起，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了。 至于在哪儿，一点儿都不重要。 心里有了这一层保障，三个孩子此后看待事物都格外地豁达，大不了就是自己努力嘛，有什么了不得的。 哄好了三个孩子，寒露又吩咐厨房加菜，母子四人热气腾腾地吃了顿饭。 直到天渐深了，三个孩子该睡了，才被各自嬷嬷带走。 只是沈司却一直都没回来，寒露不禁有些担心。 她躺在床上，望着碧纱帐顶，听着远处隐隐传来打更的声音。 进了这京都，她如同鱼儿陷入了泥潭。 楚南王府再大，对于她来说，也是方寸之地。 如同现在，沈司不见了，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找他。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似乎点头之间，天便大亮，沈司依旧没回来。 欣悦来叫寒露起床，然后拿了一身鲜亮的衣裙过来，问她可否。 “做什么要穿得这么隆重？”寒露看着欣悦。 “少夫人您忘啦？今日是十五啊，得去老夫人那里吃饭，那边儿的肯定也要去。”欣悦示意了一下晴翠苑的方向。100文学.100wenxue “以后别那边儿的，姓玉的，就叫玉侧妃。”寒露一边起身一边道。 “少夫人……”欣悦有些不乐意。 “你是个聪明的，这点儿还看不明白？不过是个称呼，难道还要让别人拿了做把柄。”寒露道。 欣悦一想也有理，因此不光自己，对其他的人也传达了下去。 寒露又让沐冬去前边儿问问沈良，或者其他的侍卫，昨日小王爷做什么去了。 吃过早膳，寒露便像往常一样，打算带着沈歌去楚南王府。 只是刚走出院子，便见玉雪乔满面春风地迎面走来。 “少夫人这是要去成武王府？不如一起吧。”玉雪乔撩了撩裙摆。 她这件裙子是大宛国的雪光纱裁的，行动之间有银光闪烁，如雪光映人，便是三分颜色，也被这衣裙衬到了七分，更何况玉雪乔原本就长得艳丽。 “玉侧妃这动作在我面前做做也就罢了，出了门还是小心些好，怪失礼的。”寒露说着便牵着沈歌的手，继续往前走。 玉雪乔却跟在后面道：“你是不是嫉妒我？” 寒露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玉雪乔因此笃定寒露是嫉妒自己的，顿时觉得极为畅快。 “嫉妒我也没用，你也应该看明白自己的身份，否则你这一辈子，会过得很惨的。”玉雪乔在寒露耳边慢悠悠地说。 “我的身份我自是清楚，那你呢？你在大宛国再高贵，又与我何干？大宛国可是我夫君手下败将，你有什么可得瑟的？”寒露顿住脚步，同样凑近玉雪乔道，“你说我嫉妒你，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赖在我家这么久了，还拼死挣了一个侧妃的名份，最终只收获了小王爷的一脚踹么？” 寒露的这些话，每说一句，玉雪乔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等她的话说完，玉雪乔整个人都欲坠。 欣悦等人没听到寒露说了什么，但却觉得本该如此，少夫人真要骂人，管你死不死，她痛快了再说。 玉雪乔定了定神，想起沈老夫人的话，咬咬牙正要跟上来，却见沈歌突然转过头来，像只小豹子似地瞪着她。 “不准你跟着我们。”沈歌指着玉雪乔道，“我爹和我们才是一家人，你非赖在我们家里住，真不要脸。我爹昨日是不是还打你了？你小心点儿，等我爹回来再看到你，会打得你爬不起来的。” 为免玉雪乔不信，沈歌还补了一句：“我爹杀过很多人的哦……” 然后把自己说吓着了，不禁打了个寒噤：哟，爹杀过很多人哦，太可怕了！ 玉雪乔被一个四岁的丫头这样吓唬，顿时觉得脸面全无，可沈歌是沈司的女儿，她又不能把她怎样。 “少夫人，玉侧妃可是圣上亲封的，小姐这样对玉侧妃怕是不妥吧？”敏儿朝寒露行了一礼，正色道。 “你觉得不妥啊？好啊，你进宫去告御状吧！”寒露说完，便抱起沈歌道，“我们快走吧，祖母恐怕等歌儿都等急了呢。” “好的娘。”沈歌爽朗地应了，但却瞪了玉雪乔一眼，就是她耽误了自己的时间，一会儿定要在祖母面前好好告他一状。 寒露等人登车走了，玉雪乔留在原地气得直打颤。 “一家子泼妇货色！” 第632章 不过是个妾 “侧妃，小王爷总能看到她们的真面目，到那个时候，都不用您说什么做什么，他自己便知道谁才应该是他的枕边人。” 敏儿小声安慰着玉雪乔，见她脸色好些了，又说了许多。 “我自是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还是忍不住会气恼。”玉雪乔深吸一口气，唇角扯出一抹笑意，“就这泼妇，便是小王爷再中意她又怎样，得不到皇帝的认可，又不得婆家人喜爱，g娘家更是不知在何处，我看她能得意几时。” “侧妃说得是，这会儿且让她去，飞得越高，才会跌得越重。”敏儿低声道，“再说了，就她这样儿的，小王爷对她又能喜欢多久。” “你说得有理！我也早些过去，陪着老夫人说说话，不比和她嚼舌根子强。”玉雪乔道。 “侧妃，您要不要也去拜见一下王妃？”敏儿建议。 “昨日不是去了，王妃根本就不见我。”玉雪乔不高兴地说。 昨日玉雪乔从青松堂出来后，便去了颐安堂，却得知王妃身子不适，就不见了，让她自己回去。 玉雪乔很是不明白，自己可是皇帝亲自封的郡王侧妃，现在楚南王府后宅可是自己最大，可这个王妃婆婆居然连自己的面儿都不见。 要说玉雪乔虽然是大宛国侯门嫡女，但因她亲娘早逝，继母进门后表面上对她好得不得了，实际上却纵得她眼睛长在头顶上，大小事也是轻重不分。 更加沈老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出身高贵，又是圣上亲封的侧妃，这楚南王府正妃的位置，早晚都是她的。 玉雪乔把这席话听到了心底里，因此也把自己当成正经儿媳妇，反而瞧不上寒露，觉得她只是凭着三个孩子鸠占鹊巢罢了。 可孩子嘛，谁不会生？ 等自己生了，寒露就知道孩子有多不重要了。 因此成武王妃的态度，倒叫玉雪乔很是不满，觉得她脑子糊涂了。 “侧妃，总是要见的，您再过去一次，那边的王妃若还不见你，便是她的不是了。”敏儿小声劝解道。 玉雪乔想这话说得倒有些道理，再说了，王妃若不见自己，不也同样不见寒露？ 老夫人站在自己这一边，到时候看她灰溜溜地回楚南王府，也是一件挺开心的事。 因此，玉雪乔难得顺从地点头道：“那好吧！” 敏儿顿时松了一口气，如果沈老夫人和成武王妃都支持自家侧妃，那还有那村妇什么事。 到时候，自己在楚南王府后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子不要太好过。 玉雪乔坐着轿子晃晃悠悠地到了成武王妃，这次来得早，于是先去了颐安堂。 可颐安堂传出的消息依旧是，王妃身子不适，不见客！ 玉雪乔虽然怀疑，可也不能硬闯啊，只能满脸不乐意地前往青松堂。 只是半道儿上，却遇到了正在园子里扑蝶的沈岄和佟洛梅。 佟洛梅眼尖，一眼就瞟见了玉雪乔，立即迎上前道：“见过玉侧妃！” 玉雪乔一点娇矜地说：“佟表妹免礼了。”然后看向沈岄。 沈岄上下打量了玉雪乔一眼，淡淡地问：“这谁啊？” 佟洛梅在沈岄耳边轻声道：“这是四表哥的侧妃啊，虽是刚册封的，但也在楚南王府住了些日子了。” 沈岄平日里不大关心这些，成武王妃也不会特意跟她说哥哥后宅的事，因此还真的不知道。搜书吧.soshuba 听了佟洛梅的说法，沈岄柳眉倒竖：“住着住着，竟住成了侧妃？还有这等不要脸的人，我四嫂怎地这般没用啊。” 听到沈岄这称呼，玉雪乔也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虽然她这话不大好听，但小姑子都是不能得罪的，玉雪乔还是尽量忍了。 “这是岄妹妹吧，长得真好看。”玉雪乔皮笑肉不笑地夸赞道。 沈岄从小被夸到大的，对于玉雪乔的这种称赞，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不过玉雪乔也不会夸人，她继母只教会了她怎样被夸，从来没教过她夸人，因此一句“长得真好看”，便是最好的语言了。 只是玉雪乔夸就夸吧，还一脸审视地打量着沈岄。 玉雪乔家是侯门，沈岄可是一出生她爹就是亲王，更是贵重，哪里被人这样瞧过，顿时恼了。 “你来做什么？”沈岄的语气非常地生硬。 “今日，不是要去老夫人那里聚餐吗？我想见见母亲，因此便早来了些。”玉雪乔斟词酌句地说道。 “聚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个妾。”沈岄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岄妹妹，别这样！”佟洛梅扯了一下沈岄的衣裳，“她是侧妃！” 佟洛梅越是如此，沈岄越是恼火。 “侧妃又怎么啦？侧妃也是妾。”沈岄毫不留情地说。 “你……你怎能这样说话？”玉雪乔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 “我这样说话怎么啦？你不满意？”沈岄斜视着玉雪乔。 沈岄册封郡主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圣上还亲赐了“康宁”二字，这会儿正是她春风得意的时候。 “是祖母叫我来的，不是我自己非得往这边。”玉雪乔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祖母？”沈岄一声冷笑，“你一个妾只能叫老夫人，有什么资格叫祖母？” “你……我可是圣上亲封的侧妃。”玉雪乔瞪着沈岄。 “了不起啊？我还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呢。”沈岄不屑地一笑，“你啊，还是赶紧回去吧，别来这儿丢人现眼了。” 玉雪乔面如寒霜，丢下一句话：“这成武王府恐怕不由你说了算。”然后便越过她们去了青松堂。 “祖母也真是的，一个侧妃那么抬举做什么。”沈岄皱眉道。 “老祖宗或许有老祖宗的考量。”佟洛梅小声道。 沈岄瞟了佟洛梅一眼。 “考量什么？这是楚南王府的事，我四哥自己处理就好了，和我们这边儿有什么关系。”沈岄的一席话说得佟洛梅抬不起头来。 经过这一闹，沈岄也没兴致扑蝶了，对佟洛梅道：“我去看看我娘，你呢？” 佟洛梅立即道：“我晚些再去给二表婶请安。” 沈岄点了点头：“那随你。”然后带着丫环们浩浩荡荡地去了颐安堂。 佟洛梅看着那一行人的背景，轻声道：“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第633章 不做砧板上的肉 而沈岄一进颐安堂正屋便看到寒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四嫂，你怎地这般没用？”沈岄一进门就嚷嚷道。 “你这是做什么？这般冲你四嫂大吼大叫，还不赶紧赔礼。”成武王妃不满地瞪着沈岄。 其实给不给寒露赔礼是其次，她都是要出嫁的人了，如果冒失莽撞，可真叫人不省心。 沈岄看了成武王妃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屈膝行礼：“见过四嫂，刚才是我的不是！” 寒露扶起沈岄，尔后才问：“你刚为何说我没用？” 沈岄被寒露这一问，又恼上来了：“那姓玉的都欺上门来了，你居然还坐在这儿跟娘谈笑风生的。” 寒露知道沈岄是真心为自己说话，因此倒也没有打马虎眼，直道：“小妹放心好了，不过是让她畅快一时罢了。” 沈岄听出别的意思，瞬间换了一副面孔，一脸兴奋地问道：“四嫂要怎样做？” 就连成武王妃也看了过来。 寒露摇头：“我什么都不做。” “啊？”沈岄失望地看着寒露，“什么都不做怎么行啊，她不是更加地耀武扬威？” 成武王妃冲着沈岄摇了摇头：“你耐下性子听你四嫂说。” 沈岄点头道：“那四嫂你快说，反正我不要那个姓玉的当我四嫂。” 寒露听着都觉得稀奇，自己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个村妇，却得了这对母女的眼缘。 正因为这身份上的巨大差异，寒露更觉得难能可贵。 “名义上，我现在无品无级，而她是圣上亲封的郡王侧妃，无论她对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人会说不行。既如此，我又何必送上去让她理所当然地欺负。” 寒露声音虽然轻柔，说的也是他强己弱的事儿，可偏偏成武王妃和沈岄都没听出一丝儿示弱的意思。 “四嫂你说得倒是有理，不能做这砧板上的肉，只是……实在是有些憋屈。”沈岄很是着恼。 “小妹你恼什么，娘不还在这儿坐着呢嘛，她若出了错儿，娘难道还会看着不管？”寒露说完便看着成武王妃，摆明了就要倚她的势。 见她如此，成武王妃倒是笑了。 “成，我没事儿就找找她的茬，为你们出气可好？”成武王妃笑看着一女一媳。 “好！”沈岄赶紧应了，“我真是见不得她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想起之前寒露说的给成武王妃找事干的话，沈岄还感激地朝她看了一眼。 “娘，您可别为她给把自己气坏了，不值当。”寒露却叮嘱成武王妃，想了想，又道，“我想着，我这郡王妃的位置最终还是能坐上去，只是时间不好说。” “那要不让爹去圣上面前说说？”沈岄出主意道。 “不可，玉雪乔才封侧妃。”寒露摁住沈岄的手，“爹这会儿进宫，搞不好圣上会认为是威逼，为了我不值当。” 就为了对付玉雪乔，弄得阵仗这么大，寒露真的觉得没必要。 沈岄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寒露一眼，傻不傻，还不急呢。 玉雪乔早一日封侧妃，寒露这一辈子就比她更没脸。 唉，这个四嫂啊，心大得让人着急。美丽书吧.mailishuo 说完这事儿，婆媳姑嫂三人又聊了会儿别的，只是寒露总有些心神不宁。 沈良回话说沈司昨日是去了宫里，难道真的在那边一直没有回来？还是从别的门出了宫，沈良没看到？ “寒露，我看你精神有些不济，不如去来仪轩歇会儿？”成武王妃见寒露神思不属，以为她是没睡好。 倒也是没睡好，只是这缘由，寒露不想说出来让成武王妃操心，便听了她的话。 歇了一会儿后，寒露便身去颐安堂陪着成武王妃吃午饭，之后带沈歌歇午觉。 等到被说话的声音吵醒时，寒露后背惊起了一层冷汗。 似乎不过只是闭眼的时间，她竟然做了一个梦，梦里沈司一身是血，但却坚持着一声不吭，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坚持些什么。 “麻烦欣悦姑娘去通传一声，老夫人让大家伙儿都提前过去热闹热闹。”初晴的声音透过窗棂传了过来。 “非得这会儿去么？我们少夫人和小姐才刚歇下来。”欣悦问道。 “那……欣悦姑娘看着办吧，老夫人的意思是尽快过去。四少夫人既还歇着，我便先回去了，青松堂离不得人。”初晴说着也不等欣悦回话，便转身就走。 紧接着寒露便听到欣悦轻手轻脚进门的声音。 看到寒露坐了起来，欣悦吓一跳。 “少夫人，您怎么起身啦，这才睡了多少一会儿？”欣悦看了看时钟。 “做了个噩梦。”寒露说着便下了床。 “少夫人，梦都不反的，您别多想。”欣悦扶着寒露又道，“您要不再睡会儿？” “青松堂不是来人了，让过去。”寒露一边穿鞋一边道。 “少夫人，您还真的这会儿就过去？想也知道是为着什么。”欣悦不满地瞟了一眼青松堂的方向。 “你以为不去就躲得过。” 寒露站起来走了几步，这古代的绣鞋还真的养脚，舒服！ “躲是躲不过的，晚去一刻，少受一刻的闲话。” 欣悦见寒露已经起身了，便拿起铜壶来给打水给寒露洗脸。 “一会儿你跟着我过去，凝秀陪着歌儿就行。”寒露擦了擦脸，然后道。 “少夫人这是相信凝秀啦？”欣悦问道。 “她还算尽心。”寒露看了一眼窗外廊下正在低头做针线的凝秀。 其实何止尽心。 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凝秀对沈歌照顾得很是周到，虽然实在，但也不怕事，处理事情起来，甚至比桂嬷嬷还老道，这正是寒露所需要的人。 有这样的女孩子在沈歌身边，她要放心很多。 “凝秀知道了，恐怕要感激不尽呢。”欣悦笑了笑。 寒露也笑，却道：“感激倒也没必要，她达到了我的要求，我就给予她想要的，这不是应该的嘛。” 欣悦想了想，眼睛微微发亮，扶着寒露的手更稳了。 走到门外，凝秀立即放下绣绷，起身朝寒露行了一礼：“少夫人起来啦！”又看了一眼寒露身后。 第634章 挑拨 “歌儿还在睡着，我和欣悦就先去青松堂了，这边就交给你，一会儿她醒了就带她去颐安堂找王妃。” 寒露平平地交待着，而凝秀却正如欣悦所料，激动不已。 “少……少夫人放心。”凝秀的神色如果如欣悦所言，很是激动。 “你若真能叫我放心，我就将歌儿托付给你。”寒露又道。 “奴婢定不付少夫人所托。”凝秀说着便很利索地跪了下来。 “起来吧！”寒露也不去扶，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去青松堂的途中，欣悦想了想，还是问：“少夫人，我怎么觉得您刚才话里有话呢？” “没有。”寒露摇头，“我说的是实话，歌儿身边总要有得用的人，毕竟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她。” 欣悦动了动嘴唇，这还不是话里有话？ “怎么啦，哪句不对？”寒露看着欣悦。 “没哪句不对。”欣悦低下了头。 回想凝秀刚刚突然跪了下去，敢情她已经明白了少夫人的意思，而自己却没懂。 欣悦顿时警觉起来，自己还是蠢了些，这样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跟在少夫人身边，以后真得好好学。 寒露和欣悦到了青松堂的时候，发现厅内已经坐了许多人，除了成武王妃，基本上都到了。 大家都是笑逐颜开，暖意融融的模样。 沈老夫人正坐在上首，正和一旁的玉雪乔说话，眼神极为慈爱。 而玉雪乔则占据了以前佟洛梅的位置，手被沈老夫人紧紧地握在掌心。 虽然也在笑着，但寒露却看出，她的笑可没有沈老夫人那般真诚。 想着也能理解，陪老年人说话，可不是每个年轻人都愿意干的事儿。 而沈大夫人和沈三夫人都各自带着儿媳，笑眯眯地看着沈老夫人秀慈爱。 好一幅家庭和乐图，寒露都觉得如果这是一个温暖的气球，自己就是一根针，这会儿进去，定会把这气球戳破的。 可，那里面的人恐怕都盼着自己进呢。 低头一笑，寒露轻巧地跨过了门槛。 玉雪乔看到寒露，便作势要起身，却被沈老夫人摁了下去：“你这孩子，你可是亲封的郡王侧妃，难道还要跟一个庶人见礼不成？” 沈老夫人的话，引起大房和三房的一阵娇笑。 “是啊玉侧妃，你好好儿坐着，想必四少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沈大夫人笑看着寒露。 “既然都这么疼你，那你就坐着吧！”寒露笑道。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的人都觉得牙疼。 尤其是玉雪乔，听着倒像是寒露允她不用见礼似的。 寒露看都没看那些人一眼，只是给沈老夫人见礼：“见过老夫人！” “不必了，你该给玉侧妃见礼才是！”沈老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寒露，“既进了京，该有的礼得知道。”有缘书吧.yyshu8 这话一说出来，青松堂厅堂上所有的人都看着寒露，看她会如何应对。 这时沈三夫人上前道：“母亲，四少夫人无论如何也是小王爷的元配，如何能向玉侧妃行礼！” 沈三夫人这明显是和沈老夫人做对，于是所有的人又颇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她。 按理，她是沈家最不该顶撞沈老夫人的人。 寒露也很是好奇。 沈三夫人娘家虽是豪富，但这大明唯有皇商地位高些，其他都是人下人，因此在沈家一直算是隐形人般的存在。 “那又如何？玉侧妃是圣上亲封的，先君后家，错了吗？”沈老夫人怒斥着沈三夫人，“不懂规矩你就滚到一边儿去，别没得出来丢人现眼。” “这个家里早就没有什么规矩了，怎地老夫人又要我来讲规矩？”寒露直视着沈老夫人。 “你简直是放肆！”沈老夫人看上去怒极，指着寒露道，“竟敢诬蔑我沈家，看来你也是不把自己当沈家人，既如此，不如一纸休书与你如何？” 这一句，倒把一些人给惊着了。 玉雪乔却是脸上眉梢。 如果沈家真的把寒露给休了，那自己坐是正妃之位，不更名正言顺吗。 “老夫人，这不大好吧，姐姐毕竟也是小王爷的元配。” 玉雪乔哪怕心里狂喜，但面子上依旧要帮着说说话，她怕沈司回头怪她，夫妻间这一开始就闹个不愉快，可是不太好的。 “既然玉侧妃为这不知理的泼妇求情，那我便饶了她这一遭，只是罚却是不能少的。”沈老夫人说着深吸一口气道，“送四少夫人到佛堂，向菩萨反省三日。” 众人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反省可不是坐在那里沉思，而是要跪的，还不能有蒲团，得直接跪在地板上。 现下天热，穿得单薄，这三日下来，怕是路都走不了。 不禁跪，还得诵经。 诵经的时候旁边嬷嬷监督，错一句，便多跪一个时辰。 这对于沈家女眷来说，除了送家庙，这便是最重的惩罚了。 于是就连佟洛梅都开始同情起寒露了，觉得她不够圆融，便是朝玉雪乔行了礼又怎样，总比身子吃苦来得好。 寒露却是知道，便是自己行了礼，那沈老夫人也会找别的由头来找自己的茬。 更何况，自己若行了这礼，让三个孩子以后如何面对旁人。 “我去便是了，只是老夫人，您如此费尽心机地针对我，就是为了让佟洛梅上位？只是这儿有个玉侧妃呢，便是我下堂了，不知道您会怎样扶佟表妹？”寒露笑看着沈老夫人。 “你胡说些什么，洛梅的清誉由得你随意污蔑？”沈老夫人怒斥着寒露。 而佟洛梅也非常及时地掩面而泣：“四表嫂，我原先还可怜你，不想你竟……竟如此……如此……” “佟表妹，你哭个什么劲儿，这屋里都是自家人，还有谁会传出去不成？”寒露叹了口气，“惺惺作态的事就别做了，你若真的不是如此，不如早些订门亲事，也好叫玉侧妃放心，这样的结盟才会长久。” 玉雪乔一开始还当寒露是挑拨，结果看佟洛梅哭得梨花带雨的那模样，心里就不大舒服，难色也难看了起来。 佟洛梅将玉雪乔的脸色收进眼底，赶紧解释道：“玉侧妃，你可别听她胡说。” 玉雪乔正迟疑着，寒露却道：“不如你起个誓啊。” 第635章 谁利用谁 寒露这话一说出来，佟洛梅的脸色便难看了。 不过，沈老夫人是不可能让她为难的：“清者自清！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你让她赌咒发誓，起的什么心思？” 相比较沈老夫人的恼羞成怒，寒露则云淡风轻多了。 “老夫人，不起誓就不起誓嘛，多大的事儿。其实佟表妹如果当众说自己无意于楚南王府，相信玉侧妃也会相信的。” 沈老夫人在那里干打雷，寒露这边连风都不起一丝儿。 玉雪乔当然知道寒露是在挑拨离间，可寒露说的，是事实啊。 如果这沈老夫人真的是想扶她的侄女上位，那自己不就成了跳板了？自己又不是个傻子，能由着她们这样玩弄？ 于是玉雪乔也盯着佟洛梅：“佟表妹，你如果无意，开口说一声也不是什么难事。” 佟洛梅顿时有些慌，不禁瞟了一眼沈老夫人。 “她们既然如此逼迫你，你便表明心迹好了。”沈老夫人一脸不满地闭上了眼睛。 “是，老祖宗。”佟洛梅用帕子摁了摁眼角，才道，“四表嫂，玉侧妃，我到沈家不过是求老祖宗庇护，哪里敢奢求太多，只望两位能明白我的心意。” 这话看似义正词严，其实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是不大明白的，玉侧妃可是皇上亲封的，应该是明白的吧？” 寒露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玉雪乔，然后转身离开。 这下青松堂的下人们一怔，还以为寒露会抓着不放，没想到她竟就这样离开了，这……这是准备自己去佛堂吗？ 寿嬷嬷朝初晴使了个眼色，初晴便匆忙出门，追着寒露去了。 而玉雪乔对佟洛梅心里也是不满，如果真的无意，那为什么不直接了当地说对小王爷无意，还要凄凄哀哀地说那么些个废话。 “既然听不到佟表妹的实话，我便也走了。” 玉雪乔缓缓起身，却没有一个人留她，不免觉得骑虎难下。 而沈老夫人等人让玉雪乔过来吃饭，也不过就是为了给寒露没脸。 既然寒露已经走了，那玉雪乔留不留也不重要了，甚至这顿饭吃起来都无趣。 在这样的提前下，自然没有人会开口留她。 于是，玉雪乔只能带着一脸寒霜离开。 初晴追上寒露的时候，她已经以前往颐安堂的路上了。 “四少夫人！”初晴急喊道。 寒露停下来，看着初晴：“老夫人又有话？” 初晴暗道，你没听到老夫人让你去佛堂罚跪吗？居然还问这个。 “四少夫人，老夫人请您去佛堂。”初晴急急地朝寒露行了一礼。 “我若礼佛，便去寺里。”寒露淡淡地回道。 “求四少夫人莫让奴婢为难！”初晴低着头，但却很是坚持。 “初晴，你还真是个好丫环，只是别太蠢，容易惹祸上身。”寒露朝初晴走近几步，小声道。 “谢四少夫人指点，还请四少夫人请往佛堂。”初晴声音不大，但却很是清晰明了。乐乐文学.lelewx “初晴，老夫人的心思我懂，你也懂，你难道还真以为那佟洛梅能够成为楚南王妃？”寒露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四少夫人，奴婢只是个下人，如何……如何能知道这些。”初晴忙道。 “你若真不知道，你会说，四少夫人，佟表小姐绝无此意，你可是老夫人的贴身丫环。”寒露摇头笑道。 “四少夫人，奴婢再怎么也只是个丫环而已，哪有置喙主子的道理。”初晴话说得极为圆融。 寒露跟初晴说这些，一方面是不想自己吃苦罢，另一方面嘛，她瞟了一眼灌木丛。 “行了，我也不与你为难。”寒露点头，“前面带路吧。” 既然初晴不听劝，那自己便去走一遭又如何。 只是三天？真是笑话！ 寒露和初晴离开后，玉雪乔便从灌木丛后面走了出来：“那老乞婆果然是想利用我赶走寒露，然后让她的亲侄女儿上位。” “侧妃，我总觉得是那少夫人故意说与你听的。”敏儿上前道。 “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但那丫环的表现总是真的。寒露说得没错，如果那姓佟的真的无意，她不会是这般对答。”玉雪乔一声冷笑，“呵，居然都想得利用我，也得看你们的本事！” 寒露去了佛堂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正打算前往青松堂的成武王妃的耳朵里。 “什么？让寒露朝玉雪乔行礼？还为此罚她？”成武王妃一拍桌子。 “罚我娘？为什么要罚我娘？谁要罚我娘？”一旁的沈歌发出一连串来自灵魂的拷问后，她攥紧了小肉手，“这个坏蛋，我去揍她！” 成武王妃赶紧拉住沈歌：“我的乖乖，你这小肉手儿能打得死谁哟，别把自己打痛了。” 沈歌却在成武王妃怀里扭着：“祖母，那、那让哥哥们揍她，我们得去救我娘！” 成武王妃心疼得不行，赶紧道：“不是有祖母嘛，祖母是王妃，祖母去救！” 一听这话，沈歌才算是安静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说：“祖母，我和您一起去。” 门外传来沈岄的声音：“娘，我也去！” 成武王妃暗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但想到沈岄马上也要嫁人了，那皇家的事只比自家更复杂，她太单纯了可不是件好事。 至于沈歌，自然还是要哄下来，她才四岁。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青松堂，且在半道儿截住了玉雪乔。 “你就是玉雪乔？”成武王妃端起王妃的架子来，玉雪乔连头都不敢抬。 “儿媳见过王妃……”玉雪乔勉力说了一句，只是话没说完，脸上便立即挨了一掌。 玉雪乔抬起头来看着青玉，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挨打。 而且打她的，还只是一个侍女。 “你不过是个郡王侧妃，也就是个妾，怎能在王妃面前自称儿媳。”青玉冷着一张脸道。 玉雪乔的身子顿时抖了起来，侧妃怎么啦，侧妃不也是妃嘛。 “是，求王妃宽宥。”玉雪乔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 “宽宥？我没必要跟你计较什么，不过这规矩倒是要好好学学，也不知你们大宛国的侯府是怎么教女儿的。”成武王妃说完，挥了挥手，“一起去青松堂。” 玉雪乔顿时心里叫苦。 第636章 佛堂不够大 成武王妃领着一群人到了青松堂，那边的人还没散。 当然没散，还都在忙着哄佟洛梅呢。 沈云芝家的孙清瑶明显扶不上，她们这些人只能指望佟洛梅了。 成武王府这边形势不明，但那三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便是好说话，也比不上让佟洛梅坐上楚南王妃的位置，那可是她们自己人，而且佟家现在都是靠在沈老夫人过日子，她闹不起来。 只有这样，她们往后的日子才有靠，尤其是大房的。 三房不管怎么说，还有钱，大房没几个钱，后辈也没出色的人才，怎能不急。 “老祖宗，这可如何是好？”钱氏脾气急，迫不及待地要沈老夫人拿主意。 “如何是好？就这么着呗。”沈老夫人没好气地回道。 “就这么着？我看那玉雪乔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她如果看出咱们的心意，那哪儿还会与您亲近。”钱氏又道。 “你没脑子就少说话。”沈大夫人瞪了钱氏一眼，“玉雪乔去国离乡的，王妃那边连她的面儿都不见，如果她识趣，这侧妃的位置她还坐得住，如果不识趣，连侧妃的位置都不给她留。” 钱氏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敢情是自己想多了。 因此便被沈大夫人骂了，心里也是爽快的，被骂几句算什么，往后有实实在在的好日子过才是最重要的。 “行啦，我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洛梅留下来陪我便成。”沈老夫人拍了拍佟洛梅的手。 “洛梅，老祖宗就辛苦你照顾了！”沈大夫人立即起身道。 “大表婶客气了，不辛苦的！”佟洛梅立即起身相送。 只是这和谐的一幕很快就被打破。 “老夫人，王妃、康宁郡主和楚南王侧妃到了。”门外负责通传的小丫环的声音有些急。 果然，没等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等人反应过来，门口便是一暗，成武王妃等人便进了厅里。 沈老夫人脸色一暗，只觉得成武王妃不敬她这个婆婆。 她便是慢走几步，等自己这边应了再进来又如何？非不给自己这个脸面。 “王妃这会儿过来，何事啊？”沈老夫人老大不客气地问道。 “既然王妃找母亲有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沈大夫人赶在成武王妃说话前道，她不想趟这个浑水。 成武王妃却道：“大嫂，我没什么别的事，你也不用避开。” 这话都说了，沈大夫人若再走了，倒是心虚。 “你这弄着一堆人过来，是来人兴师问罪？”沈老夫人眼神微眯。 “祖母，我是来给您老人家请安的！”沈岄朝沈老夫人行了一礼，又瞟了一眼佟洛梅，“祖母啊，自您有了侄孙女儿，就不疼我这个亲孙女儿了！” 沈岄露出一副娇憨的模样，便是佟洛梅心里不畅，也只能赶紧站起来道：“岄妹妹，你来坐！”187小说.187xs 沈岄却在下边随便找了个位置：“不用了，我在这儿坐着便成。” 沈岄是郡主，又是未来的皇子妃，沈老夫人便是不喜欢她，也不敢表露出来，还得挤出一个笑脸道：“你整日不着家的，还说我不疼你，这是找谁说理去！” 沈岄眉头一动，知道沈老夫人这是说她有事没事儿就往宋家跑。 “祖母，还不是您身边有可心的人儿，我怕我留在这儿碍您的眼呗。”沈岄嘻嘻一笑。 沈老夫人知道沈岄这是怨她偏心，可是她一出生爹就是王爷，事事顺心，而佟洛梅呢？处处小心翼翼的，自己若不疼着她点儿，可不得被人欺负。 “娘，您过来是找祖母做什么来着？” 沈岄根本也不在乎沈老夫人喜欢谁，她今天本来就是来看热闹。 当然，如果成武王妃火力不行，她也是会上阵的。 “是了，老夫人，我听说寒露被您青松堂的人带去了佛堂？这就奇了，她是做了什么让老夫人不满的事，居然要被罚到佛堂去？”成武王妃说着朝沈老夫人走近了些，沈大夫人赶紧让出自己上首的位置。 沈老夫人看着分别坐在自己左右两侧的母女，心里很是别扭。 除了别扭，还有一丝恐慌和无助。 可也知道，无论是佟洛梅还是她的大儿媳，在沈岄和成武王妃面前都是说不上话的。 “怎么，我连一个孙媳都不能教训不得？”沈老夫人微微躬身逼视着成武王妃。 “老夫人……”成武王妃一听这话，脾气就上来了，沈岄赶紧拦住话头，“祖母，我娘可没说这样的话，只是您教训四嫂总有个因由，我母亲是做婆婆的，过来问问想来也是应当！” 太婆婆可以教训孙媳，亲婆婆还不能问问？ 沈老夫人一声冷哼，瞟了玉雪乔一眼：“你来说！” 玉雪乔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点名，也很是着恼，明明是你自己的事，为什么要我来说？ 既然要说，那就说呗，反正没一个好东西！ “回王妃，祖母……”玉雪乔的话刚说出口，便被成武王妃打断，“你只是个侧妃，叫什么祖母。” “是，老夫人。”玉雪乔咽了一口血，才道，“老夫人说四少夫人无品无级是个庶女，得向我行礼，四少夫人不愿，因此被罚到佛堂学规矩。” “这样啊？”成武王妃的态度突然软和下来，“这样的话，那就怪不得老夫人了。” 成武王妃这话一说出来，除了沈岄，众人都松了口气。 “只是咱们家佛堂怕不够大，是吧？”成武王妃突然对身后的青玉道。 “是的王妃，不够！”青玉立即躬声回道。 “哦，二弟妹，寒露不过一人，怎地说佛堂不够大？”沈大夫人赔着笑问道。 “大嫂，我和岄儿进来的时候，除了那些丫环，可没一个人向我们行礼，按老夫人的说法，都得去佛堂学规矩。”成武王妃对沈大夫人解释完，又对青玉道，“府里的佛堂不够，便去庙里吧，你去慈济庵递个话，就说这一个月那边的厢房我们成武王府要了。” 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听了前面的话，就愣住了。 等成武王妃说完，不禁有些慌。 第637章 讲讲规矩 “你别管，我看她能不能真的将我赶到那庵里去，这满京都的人会不会戳她脊梁骨！”沈老夫人挥手让沈大夫人让开，然后怒视着成武王妃。 沈岄不禁低下了头，毕竟是长辈之争，她也说不得什么。 只不过，如果沈老夫人不说后面那句，还以为她真的是底气十足。 可加上了那一句，分明是在威胁成武王妃，说到底还是怕了。 “老夫人言重了，你便是有再大的错，我也不能将您送到庵里去。”成武王妃淡淡地说，“只是别人么……” 话没说完，只是在沈大夫人等人身上瞍了一眼。 沈老夫人最看重的是自己的脸面，其他人都得放后。 只是她算是放下心来了，沈大夫人等人却是心头一跳。 成武王妃有个特点，她平日里很好说话，但她不好说话起来就是真的很不好说话。 而且，没有人知道她在什么情况下，会不好说话。 之前还以为是因为沈司的原因，让她脑子出了问题，可现在看来，这是天生的？ “二弟妹，我们可没做什么呀。”沈大夫人好声好气地说。 “大夫人说得是，可不就是这个理儿！”青玉上前拦在沈大夫人面前笑着应了。 “啊？”沈大夫人看着青玉，暗道，难道这个王妃弟妹是怪自己这些人没帮着寒露？ 可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谁家还规定一定得帮谁不帮谁。 “原来大夫人竟是不明白？”青玉笑了笑，“既然四少夫人要向一个侧妃行礼，那……王妃可是超一品的亲王妃，除了老夫人，比在座的哪个品级不高？怎地进来的时候，无一人行礼？” 沈大夫人再没想到竟是这个。 大家做妯娌都几十年了，从来没有行过礼，那品阶不过是对外人的，哪有在家里行礼的道理。 沈大夫人搜尽了肚肠，也没找到成武王妃说过不用行礼的话，只好说：“这……二弟妹，都是一家人，你一向宽和，因此我们也是没想到的。” 钱氏好死不死的竟开口道：“听说有些公主在婆家，也是不让行礼的。” 你不过是个王妃，还比公主大不成？ 钱氏脑子一向糊涂，她哪里想得明白，成武王妃这样有实权的亲王妃，走出去真的比那些公主们更得脸，只是她在家里不愿意摆架子罢了，可却因此被轻视。 “三少夫人，公主不让人行礼，是公主的恩典，可不应该的呀。”青玉看向钱氏。 钱氏顿时无语。 “看来有的人是把宽和当成了好欺负啊。”成武王妃淡淡地开口道，“为我成武王府的门风着想，我看还是去庙里住住为好。” 这时，沈三夫人上前一步，朝成武王妃行了个大礼：“王妃，是我等不识趣，请王妃大人大谅！” 错了就是错了，这个时候除了认错，还想怎样？ 沈三夫人看得很清楚，成武王妃并不是真的要将大家送到庙里去，而只是想讨个说法罢了。好易小说.haoetvxs 她这一行礼，她身后的儿媳连氏则直接跪下了：“是侄媳不懂事，求王妃娘娘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宽宥婆婆和侄媳！” 大房的人比三房明显慢了一拍，但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再争下去，搞不好真的会送到庙里去。 “二弟妹，是大嫂的不是，大嫂这厢给您赔礼了。” 沈大夫人也豁得出去，虽是大嫂，但也行了个大礼，只差没跪了。 而吴氏和钱氏还有什么迟疑的，自然是跪了下去。 “我倒是好说，这么些年了，我同你们计较了什么吗？”成武王妃扫视了一番众人。 之前她一直觉得家里人多热闹，这会儿却觉得，个个都戴着面具，瞧着都累得慌。 “二弟妹，您的好我们都是知道的，往后再也不会了。”沈大夫人赶紧回道。 “那寒露呢？她才进府多久，你们硬要迫着她向一个侧妃行礼？”成武王妃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 正在喝茶的沈老夫人惊得茶盅都差点儿摔了。 “这……”沈大夫人心里叫苦，暗道，又不是我让她向玉雪乔行礼的。 瞟了沈老夫人一眼，沈大夫人便知道，这个婆婆缩了，靠不上了。 不想，钱氏却直喇喇地说：“二婶，是老夫人让四弟妹朝玉侧妃行礼的。” 话音刚落，一杯茶便泼到了钱氏的脚底。 钱氏心里一抖，直觉得以后会倒霉。 这时，成武王妃起身看着沈老夫人道：“不知老夫人是何道理？如果觉得寒露真的需要向玉侧妃行礼，那也行，往后府里的规矩就照这样办了。” 沈老夫人端起寿嬷嬷重新端过来的茶，抿了一口道：“那就照这样办了吧，本来堂堂王府也该有个规矩。” 沈大夫人等人顿时不满起来，沈老夫人是不需要行礼，可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次次见面都要向成武王妃行礼，这脸面……唉！ “老夫人说得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家没规矩的时候也太久了。自今日起，就把这规矩立起来吧。”成武王妃重新坐下来，对大房和三房的人道，“既如此，那我王府就不留诸位了。” “什么？二婶，您要赶我们走？”钱氏忍不住叫了起来。 “三少夫人，请注意您的言词，沈家早就分家了，这里本不是您的家，满大明也没有亲戚住到这种份儿上的。”青玉厉声道。 “我……”钱氏顿时急了，扯着沈大夫人的袖子道，“母亲，您倒是说说话呀。” 沈大夫人能说什么？后悔不该扯分家的事？可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二弟妹，你说的自是在理的，只是……只是我手头的这些账目还得细细交，怕是要费些时日。”沈大夫人道。 钱氏眼前一亮，沈大夫人不能即刻离开，大家自然就留下来了。 只要过了今日，慢慢拖下去，总有法子可想的。 成武王妃听了这话，就算是无奈，也只能应了，毕竟这也是实情。 这时，门外却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大伯母这账目，是该好好对对。” 第638章 账本 沈大夫人听出是朱氏的声音，顿时眉头紧皱。 这段时间二房妯娌三人跟着她学管家，陈氏是个草包，苏氏志不在此，唯独这个朱氏不是个好相与的，时时让她提着神。 沈大夫人又琢磨了一下，自己方方面面都很周全，手下的人也是跟老了的，应该没什么错漏的地方，于是又镇定下来。 这时，朱氏也已经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脸兴奋的陈氏。 “侄媳妇说要对账？”沈大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朱氏，似乎一点儿都不生气。 “大伯母，我这几天闲来无事，也是想学学做账，没想到还真的看出了一些不解之处。”朱氏同样笑眯眯地回着沈大夫人，又对成武王妃道，“正好母亲也在这里，正好疼疼儿媳，免了我回头再细说。” 沈大夫人见朱氏如此，心又提了起来，难道是上次老夫人的寿宴出了问题？ 沈大夫人猜得没错，还真就是寿宴上的问题。 那日因为寒露的点心，因此宴席推迟了半个时辰。 成武王府是京都名门，再加上四子年轻轻轻都被封为郡王，一家子正是烈火烹油之势，自然是宾客云集。 在这样的前提下，厨房那边自然不可能等吩咐要开席了才开始炒菜，于是都是掐着时间来算的。 这推迟了半个时辰，厨房可就为难了。 若是宴席的时间拉长倒没关系，顶多是灶里不息火，可这延后开席就麻烦了。 已经炒了的那些菜可如何是好？即使现在不是冬天，半个时辰后菜也凉了。 若再加热，那口感可就不一样了，而且一看就不够新鲜，来的都是贵人，如何能入口。 成武王可丢不起这个人，只能作废或赏给下人，其它的重新再置办。 可重新置办百来桌酒席，又是一笔开销。 成武王府倒不是支付不出这个费用，可寿宴结束后，朱氏却发现即使如此，这次的开销也大得惊人。 她心头一动，便想查了一下厨房的账，若真查出些什么来，倒正好发作。 朱氏其实没抱什么希望，厨房管账的是沈大夫人的人，她定早就备好了两本账，除非自己将她实账搜出来，否则这次去不但没结果，反而会让沈大夫人倒打一耙。 可最终朱氏还是去了，哪怕有一丁点儿的希望，她都不想错过。 摆宴过后扫尾声时是最容易出错漏的时候，等到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更何况这次是沈老夫人的寿辰，若出了差错，沈老夫人那里便通不过。 因此朱氏偷偷地去的，趁着那管账的婆子不在的时候，溜进了她的屋子。 这管账的婆子在沈大夫人面前得脸，因此不像别人住在王府外面的长巷，而是给她单独一个小院子，这倒方便了朱氏行事。 这婆子管账多年没出过什么纰漏，因此也有些大意，那实账竟就在抽屉里锁着。 朱氏翻到那本实账的时候，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拿到实账后，朱氏并没有立即告诉成武王妃，而是将这管账婆子给捆了，又将她的家人打听了一番，知道一家子都是王府的奴才，便放心了。 也怪沈大夫人太谨慎，为了让成武王妃放心，因此她只是在成武王府收买了这个婆子，并没有真正用上自己的人。来看书吧ikanshuba 原以为重金收买，哪怕是王府的人，也能成为自己的心腹。 只是她可以收买，朱氏自然也可以。 更何况这婆子能做账就不是个傻的，她本就是王府的人，朱氏很有可能是王府下一任的女主子，事情既然已经败露，她自然不敢不听朱氏的。 朱氏拿了账册一直没找个好的机会，又对成武王妃的性子不够信任，于是一直拖到了今日。 听说成武王妃在青松堂发虎威，朱氏便拿着账本急急地赶了来。 “不知侄媳妇哪里不解？”沈大夫人依旧笑着问。 只是当她看到朱氏拿出那本实帐的时候，笑容便渐渐消息，甚至收在袖子里的手都抖了起来。 “大伯母，您看看这账上记着的，一个鸡蛋十文，一斤肉要一百文，一斤细麦粉都要十五文……啧啧啧，看得我呀，都不敢了。”朱氏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不止朱氏，其他人，尤其是在一旁伺候的下人真的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的娘勒，这鸡蛋平时可是一个文钱四个，一斤肉也不过才十几文，一斤细麦粉顶多五文钱，这这这大夫人还真是黑呀，敢情不是自己家呢。 怪道大老爷也不过就是个五品京官，这大房婆媳们个个穿得都是如此地精致好看，原来都是王府给买的单。 “给我看看！”沈老夫人和成武王妃同时开口道。 朱氏挺难为地看了一眼沈老夫人，又看了一眼成武王妃，最终还是将账本递到了成武王妃的手上。 沈老夫人悻悻地缩回了手，却阴冷地瞪了朱氏一眼。 朱氏默默地低下了头。 而成武王妃已经翻起了账本，越看越气恼。 她原也想着沈大夫人会给自己捞点油水，没想到她竟如此猖狂。 “把这账本拿去给老夫人看看。”成武王妃将账本递给青玉，又冷冷地看着沈大夫人，“这次老夫人大寿，大嫂花了十万两白银呢。” 这话说得，还没翻开账本的沈老夫人手都是一抖。 “十万两白银？”沈老夫人瞪着沈大夫人，怒了，“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十万两你是怎么花的？” “母亲！”沈大夫人腿一软，顿时跪了下来。 她这一跪，吴氏和钱氏也跟着跪了下来。 其实之前沈大夫人没这么大的心，她只是莫名地觉得好日子不久了，抱着捞最后一笔的心态。 没想到，现在真的成了最后一笔。 “老夫人还是将账本看完吧。”成武王妃没好气地说，“这是真的把我当成了傻子呢。” 沈老夫人忍着气低头翻开账本，一页页地看过，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她当然不是说沈大夫人这么做不对，而是手段太低劣了，简直是给自己拖后腿。 “你自己好好地给王妃解释一二。”沈老夫人将账本摔到沈大夫人的脸上，接着整个人往后一倒，竟晕厥了过去。 第639章 不甘 沈老夫人这一晕，就直接病倒了。 青松堂内顿时一片混乱，请了太医瞧过之后，说是急火攻心，需静养。 沈老夫人病倒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寒露的耳朵里。 初晴也是个人精，虽然一定要寒露进佛堂，但一进佛堂就给她跪下了：“四少夫人，奴婢真的是不得已，请您谅解，您在这儿呆会儿就好了，王妃定不会不管您的。” 于是寒露倒悠悠闲闲地在佛堂坐着了，范老夫人生病的事，也是初晴传过来的。 寒露也是无语，她估摸着沈老夫人一辈子好强，这病倒应该是心理上面的原因居多。 所有的人都窝在青松堂，寒露在佛堂这边倒轻省了，不过心里却轻松不起来，她琢磨着沈司究竟干嘛去了。 让怀扬过去打探消息，只是宫里的消息，哪里这么好打听的。 正坐着，成武王妃便过来了。 还没开口说话，一个小丫环匆匆走了进来，拿出一封信来说：“王妃，门外有一个婆子，说是给四少夫人递封信。” 所有人都看着寒露，她才来京都，谁会认识她？ 寒露打开信封，拿出信纸一看，熟悉的字迹，让她心头一跳。 “小王爷平安，勿念！” 看到这一句话，寒露顿时松了一口气。 “谁啊？”成武王妃问道。 “儿媳也不知。”寒露说完，见成武王妃直接自己手里瞟，便将信纸递给了她。 看完后，成武王妃不明白地问寒露：“何事？” 寒露轻声道：“昨夜小王爷没有回府。” 成武王妃还是不解，对于她来说，沈司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也是正常的。 只是，这为何特地送信来？ 寒露小声将昨日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成武王妃忍不住又暗骂了玉雪乔一顿，然后才安慰寒露道：“你别太着急了，老四一惯如此，常不在家。” 寒露不好意思地点头道：“是我多想了。” 成武王妃倒是满意，多想了是因为在乎，她自然是高兴的。 寒露这里，成武王妃也没把她接出去，只是吩咐初晴好好伺候着。 这边沈老夫人病了，虽有丫环伺候着，但晚辈侍疾，这是孝心，大房和三房的人要留下来照顾老夫人，成武王妃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第二日，这掌家之权就被成武王妃收了回来。 朱氏以为是自己揭了沈大夫人贪墨的真相，这管家的事，自然应该轮到自己，结果成武王妃只是分摊了出去，每个儿媳头上都分了一摊子事儿。 “这真真是白忙活一场。”朱氏回到梧桐院就砸了一个杯子。 “大少夫人，虽说离咱们预期还远了些，不过王妃执掌中馈总比大夫人要好，您也别恼了，早晚都得交到您头上来。”谧雪小心翼翼地安慰着。 “谁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朱氏咬咬牙，“早知道如此……”彩虹文学网.caihongwenxue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暗中要胁大伯母，做个交易，不定这中馈还能直接落到自己手上来。 想到这儿，朱氏心里由恼生恨，又摔了一个杯子。 那杯子正好落在门口，碎片溅到了一个石青色的衣摆上。 “这是怎么啦？”沈岭皱着眉绕过碎片进了内室。 “大公子！”谧雪匆匆朝沈岭行了一礼，然后吩咐小丫环扫碎瓷去了。 朱氏看到沈岭，心里的恨意非但没消，反而更加暗自滋长，如果不是他太没用了，自己至于如此筹谋。 但朱氏再不爽，也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来源于这个男人，还是起身道：“大公子可算是回来了，这府里都要翻天了。” 沈岭一笑，坐到了榻上：“什么翻天了，不就是祖母病了么，年纪大的人难免。” 朱氏瞟了沈岭一眼，递上一杯茶，坐到他对面问道：“你可知祖母为何病了？” 沈岭接过茶盅，却是愣了：“和你有关？” 难怪探望祖母的时候，被她瞪了好几眼。 “和我有什么关系，和大伯母有关。”朱氏一脸不屑地将沈大夫人贪墨的事说了一遍。 “真是妇人之见，这能贪得多少银子，这便是祖母病好了，也得将那两房赶出去，可不是得不偿失。”沈岭笑着摇头。 他在外行走，自然知道这些年大房借着王府的名义，捞了多少好处。 至于三房，虽然没明着说什么，但在王府住着，就能让许多人给他们脸面。 现在经沈大夫人这么一闹，这些好处可不都没了，甚至外面的人可能还会猜，他们是不是得罪了成武王府，不定还有人落井下石。 朱氏却冷笑道：“能贪多少银子？你不如猜猜看。” 沈岭颇有些意外：“很多？” 朱氏伸出两根手指，沈岭的神色松了松：“两千两？由得她们吧，就算是辛苦钱。” “辛苦钱？”朱氏打了个哈哈，轻拍了一下桌面，“我的大公子，是二十万，吃咱们的喝咱们的住咱们的，还贪了二十万。” 这回连沈岭都愣住了，这是不是也太多了些？这管个家比在外当官赚得还多。 “父亲和母亲那边怎么说？”沈岭问道。 “老夫人病得这么巧，这会儿怎么好说？总得等老夫人病好了再说吧。”朱氏怏怏道。 不管怎么说，和自己都没什么关系了。 “你啊，别说想这些了，便是讨回了两百万两，也到不了咱们的手里，母亲心里只有老四和小妹。”朱氏说着拿起针线篓子来，打算缝几针。 “你这说得什么话，那本就是父亲和母亲的，给谁自也是他们说了算。”沈岭顿了顿，看了朱氏一眼，又道，“以后别说什么吃咱们的喝咱们的话住咱们的话，这王府是父亲和母亲的。” 朱氏一听这话就恼了，将针线篓往桌上一放：“相公，你可是长子，怎么着这世子也该由你来当，怎地父亲一点儿请封的意思都没有？” 一听这话，沈岭惊得站了起来：“你这都在胡说些什么，还不赶紧闭嘴。” 朱氏也站了起来：“相公，辰宝都快周岁了，你都是当祖父的人了，却连个世子都不是，在外面难道没被人笑话？” 这话一说，沈岭的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第640章 白头 这件事情虽是朱氏提起的，但沈峪心底里也不好受，算算自己也快四十不惑了，父亲居然一直不请封世子，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说自己能力不行么。 可沈峪毕竟不像朱氏一个女子，有什么可以不管不顾地直接发泄出来。他是个男人，不但不能说，还得为父亲说话，这样才显得宽和，才有一个未来世子的样子。 若照朱氏这个样子，连机会都没有。 “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不求你为我做什么，别给我惹祸！”沈岭说完便甩着袖子走了。 朱氏看着沈岭的背影，愣了半天神，这后便怒火中烧。 这个窝囊废，明明是他自己不行，却偏来警告自己别惹祸。 “大公子怎么这就走了？”谧雪端了一碟子点心进来，是沈峪最喜欢吃的豌豆黄。 “大公子？哼，我看他就是一辈子当大公子大爷大老爷的份儿。”朱氏转身坐到榻上生起闷气来。 谧雪放下碟子，走到朱氏身后，轻轻地替她在太阳穴摁了起来。 “大少夫人，您别恼了，大公子是个男人，男人那么说未必真的就那么想。”谧雪小声道。 “你是说，他其实也想做世子？”朱氏挣开眼睛转头看着谧雪。 “大少夫人，大公子又不是神仙投胎无欲无求，怎会不想呢？”谧雪看着朱氏，小声道，“若真是不想，前年有个外放的机会，不定回来就能连升三级。” 外出做官连升三级如何和成武王世子相比，可如果当不了世子，连升三级就很重要了。 朱氏目光闪闪，也明白自己或许真的是误会了沈岭。 “你把这碟子豌豆黄给大公子送过去吧。”朱氏丢不起这个脸面，于是让谧雪去转寰。 而这会儿，栖凤堂却静谧无声。 只是无声，并非无人。 沈司是从宫里抬回来的，成武王妃知道消息后，便赶紧将寒露放回了楚南王府。 同时从宫里来的，还有太医。 沈司没受罚，但因跪得太久，膝盖受了伤。 这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伤，太医上了药便走了。 寒露却眼圈红红地坐在床边，又气又恼：“怎地成了这个样子？” “露……”沈司小声喊了一句，想说，我把封王妃的旨意请下来了。 但莫名地，却不大敢。 “你别叫我！”寒露声音大得传到了屋外。 正当值的丫环婆子们听着吓了一跳，她们原在沈司面前就呐呐不敢言，这会儿听到寒露跟沈司发这样的脾气，顿时呼吸都不敢有了。 妈呀，这俩主子闹脾气太吓人了。 况且，小王爷还受了伤呢，少夫人居然也敢。 而有心的人，早就从楚南王府各角门溜了出去。 “露，你别生气了。”沈司弱弱地说。 “你可知道我为何生气？”寒露瞪着沈司。520小说.520fsxs “我……”沈司还真的不知道，他以为寒露会很高兴呢。 他看到玉雪乔在寒露面前耀武扬威都气坏了，更何况寒露。 可，见寒露并不如自己所料地那般开心，沈司顿时心乱如麻。 她难道……并不想做我的王妃？ 想寒露并不在意权势地位，她能够自己养活自己和几个孩子，沈司便觉得特别地无助，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你以为我在意这个王妃之位？”寒露眼睛微眯，身子向前倾了倾。 果然……不在意啊！ 沈司目光顿时黯然，只觉得整个人都泡在了冰水里。 寒露见沈司不说话，气得直起了身子：“你知道我不在意，还跑到宫里去跪上三日？值当的吗？皇上不给这王妃之位便不给好了，你难道因为皇上不让我当王妃，就不要我了吗？” “自然不是！”沈司本能地抬头回道。 “那不就得了。”寒露说着说着又恼了，“我连皇上是谁都没见过，他承不承认我有什么要紧的？你承认我不就行了，我在意的是你，又不是什么别的人。” 寒露说的一番话让沈司惊呆了，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先把她的嘴给捂上的好。 最后，沈司长手一揽，将寒露揽进自己的怀里，然后覆上了她的唇。 那一刻，寒露只觉得“轰”地一声，整个人完全处于“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状态。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但沈司那强烈的，属于男性荷尔蒙的气息铺头盖脸地袭来，她的脑子再一次“轰”成了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寒露都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才被沈司放开，整个人却像个傻子似地呆住了。 沈司抬手捏了一把寒露白肤滑腻的脸，闷闷地笑了。 “笑什么笑！”寒露伸手拍了一下，见沈司痛得腰一弓，又慌了，“是拍到哪儿了吗？” 片刻之后，便知道沈司是装的，他痛的是膝盖，又不在身上。 但饶是如此，却再也气不起来了。 “我无事！”沈司见寒露没再生气，于是见好就收，并握住了她的手，“你虽不在意这王妃之位，但我总不能让你在别人面前低头，绝对不行！” “你傻不傻，我怎么可能在什么不相干的人面前低头。敢让我吃一分亏，我定要她三分还，你不是不知道。”寒露瞪了一眼沈司。 沈司无声地笑了，也就这个女人敢把自己说成这个样子。 若是其他女子，不得把自己描补得跟花儿一样。 “我知道，没有人能占到你的便宜，可是我总是想尽量地不让你动心思，总是想让你能够松快些。”沈司叹道。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求全。”寒露嗔怪地说，心里却不是不感动。 活了两辈子，也就遇着这么一个为自己着想的。 沈司却道：“为何不能，我愿你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锱铢必较，没有筹谋利害，能晨间一睁眼，便能看到黄昏，也愿一握住你的手，便是白头，日日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 寒露不由自主地泪眼朦胧，身子一软，窝进了沈司的怀里。 偏在这个时候，听到门外欣悦道：“玉侧妃，你不可以进来！” 第641章 郡王妃 玉雪乔？ 寒露直起身子来看着沈司。 就在那一瞬间，寒露知道沈司生气了。 说来也奇怪，认识沈司这么久，知道他不喜欢笑。 但是像现在这样，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生气了，对于寒露来说，还真的是第一次。 这样的沈司，让寒露终于能够想像得到他铁血沙场的样子。 冷静，深不可测到令人惊惧！ “让她进来！”沈司的声音突然响起。 寒露吓了一跳，但却立即被沈司拥住，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玉雪乔本是抱着水滴石穿的精神，没想着现在就能进栖凤堂的这扇门，因此当欣悦出来让她进去的时候，不禁喜出望外，一颗心瞬间就热了起来。 看来楚南王这次是在宫里吃了苦头，终于愿意正视自己这个侧妃了。 因此，一进内室，玉雪乔便娇声道：“王爷，您可还好……” 话说一半，便住了嘴，眼前的一幕，叫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寒露被沈司拥在怀里，却是一脸地无奈。 她越是如此，玉雪乔越是恼恨，觉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寒露也不想，谁愿意在玉雪乔面前秀恩爱，值当的吗？但她挣不开啊！ “玉雪乔，走近些！”沈司道。 玉雪乔压抑着心底的喜悦，走到了沈司的面前。 “王爷，可有吩咐？”玉雪乔半是娇羞地抛出了一个媚眼。 沈司却像是没看见似地，或者说，看玉雪乔就像是看一个物件儿，任她如何搔首弄姿，都面无表情。 “玉雪乔，我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沈司声音阴沉地说，“你归元侯府既然如此费尽心机，让你成为我楚南王府的侧妃，便如你的愿，但你也记好了，从今日起，你只是楚南王府的侧妃，不得出王府一步，否则，你这辈子就呆在晴翠苑别出来。” “什……什么？”玉雪乔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要把自己关起来？ “需要我再说一遍？好，看在你是大宛国归元侯嫡女的份上，我再说一次，从今日起，你不能走出楚南王府半步。”沈司说完便躺下，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可玉雪乔怎么可能就此离开。 “王爷，您是在开玩笑的吧？这楚南王府后宅我最大，怎地还不能出门了？”玉雪乔急急地说。 “你有本事，可以再找皇上去告一状。”沈司说着又拿出一个明黄色的丝绢来，“皇上的旨意下来了，寒露是我楚南王府的郡王妃，你一个小小的侧妃，好好儿呆着，自有你一口饭吃，否则，病死也不是不可以。” 病……病死？听到沈司的这句，玉雪乔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玉雪乔的手垂到地上，被冰冷的地板一惊，顿时清醒过来，看着沈司道：“我不是笼中的金丝雀。” 寒露听着不禁一笑，既然不想当金丝雀，又何必非要到王府来。 正妃也好，侧妃也罢，其实都是笼中鸟。 沈司却没有寒露的这番心思，反而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金丝雀，你不配！” 玉雪乔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沈司，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话。阅读书吧.yshuoba “你竟……如此狠心！”说出这句话，玉雪乔似乎已经脱力，敏儿赶紧扶着她。 “玉雪乔，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沈司说着便闭上了眼睛，“走，从此以后别再到栖凤堂来，也别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那后果定不是你想要的。” 玉雪乔已经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盯着沈司，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寒露看着玉雪乔眸中的似怨似恨又情意满满，心念一动。 待玉雪乔离开后，寒露问沈司：“你是不是之前见过她？” 沈司毫不迟疑地摇头：“没有！” 于是寒露换一种方式：“那你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 沈司一脸受伤地看着寒露：“皇上将她赐下来的那一天，我都懒得看她，寒露，你是不是不信我？” “没有！”寒露赶紧否认，又想了想玉雪乔的表情，于是叹了口气道，“我看她的样子，似乎以前是见过你的。” “不可能。”沈司断然否定。 “大宛国是被你打败的，有没有可能……”寒露的话还没说完，再次被沈司否定，“不会，男人血战沙场，她一个深闺女子如何识得。” 说到这里，沈司的脸色突然就难看了起来。 寒露一见，心里不禁一跳，知道估计是因为自己提到了战场的事。 “没事，不认识就不认识，是我想多了。”寒露轻轻握住沈司的手，然后一脸喜气地说，“圣上终于愿意愿意下旨了？” 被转移话题的沈司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是，圣上原本让太监回府宣旨，我等不及，自己拿回来了。” 寒露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是，谁来都不如你自己亲自拿回来。” 但心里想的却是，哈，怕不是被逼无奈，所以直接扔到沈司身上的吧。 “那得派人到王府跟娘说一声。”寒露道。 她自己虽然不在意，但成武王妃却总是记挂着这件事。 “好，都由你来定。”沈司笑看着寒露。 只要能看到她这样笑，自己怎么着都是值得的。 虽然寒露无所谓，但沈司却觉得，自己是郡王，如果寒露不是郡王妃，这叫什么？那不如自己不要这郡位的爵位，要不怎么与寒露相配呢。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对皇帝说的。 如此一来，倒让皇帝放下了心防。 寒露自是不知道这些，她把欣悦叫进来，将圣旨的事告诉她，让她往成武王府跑一趟。 “真……真的少夫人……不，应该是郡王妃，这真的是太好了。”欣悦都开心得语无伦次了。 “是真的，你快去吧。”寒露笑看着欣悦。 得知沈司为寒露请封王妃的事被圣上恩准，整个栖凤堂都是喜气洋洋的，渐渐蔓延到整个楚南王府都是一片欢腾。 而成武王妃居然亲自上门来，一是探望沈司，二是和寒露商量摆宴的事。 “娘，还得摆宴吗？我不认识什么人。”寒露道。 人都不认识几个，就送贴子上门，在现代都是挺奇葩的一件事。 成武王妃却道：“认不认识不打紧，可若不摆宴，恐怕会叫人瞧不起。” 第642章 进宫 “娘，会不会到时候没人来？”寒露讪笑道。 她想起薛四小姐，当着面儿都嘲讽，给这样的人家下贴子怎么那么别扭。 上次是成武王府下贴子，纵然她们对自己不满，并不妨碍和成武王府的交往，但这会儿是面对自己，恐怕不会来的吧。 但成武王妃却傲娇地一抬眉：“谁敢不来？我成武王府和楚南王府的脸，是那般好打的吗？” 寒露顿时明白，薛四小姐是她自己蠢，不代表薛家也会跟着蠢。 所以来都是会来的，至于来的人水平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圣旨下来了，你们这总算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家了，你和峤儿的称呼都得变了，峤儿是楚南郡王，你是楚南郡王妃，可不能乱了。”说完不待寒露回复，又道，“明日，你还得随我进宫谢恩。” 寒露的眼睛不禁瞪大了，进宫谢恩？ 说实在的，因为皇帝玩这么一手挑拨离间的戏码，寒露真的不大想见。 “娘，圣上并没有让太监过来宣旨，也得进宫谢恩？”寒露小声问道。 “自是需要的，越是如此越要进宫谢恩，让圣上知道咱家不会因此心有芥蒂。”成武王妃一脸严肃地说。 “知道了娘，我明日早些去颐安堂。”寒露乖巧地回，但心底里却道，我心里很有芥蒂。 “嗯，我一会儿把海嬷嬷给你送过来，她是宫里出来的，让她教教你宫里的规矩。”成武王妃拍了拍寒露的手道，“好好学，宫里可不比咱家，一个小错处，就能要了你的命。” 寒露听着都笑不出来了。 “娘，圣上会不会故意找岔？”寒露问道。 “寒露啊，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成武王妃说完便抬头看了一眼欣悦和青玉，意思是让她俩别往外处说。 “娘，我想着圣上不大喜欢我，否则也不至于让沈……让郡王跪成那个样子。”寒露小声道。 这一点成武王妃想否认都不成，请封世子难，毕竟世子是个男子，决定着一个家族的走向，可王妃向来是只要请封都会准的。 “别怕，未必就是针对你的。再说既然已经准了，圣上不会太过份，还有你父亲的脸面在呢。”成武王妃安慰道。 寒露知道成武王妃说得是有理的，可谁知道这皇帝会不会按牌理出牌。 只是不管皇帝会如何出牌，这宫，还是得进的。 成武王妃还没走，海嬷嬷便过来了。 “寒露，你现在是名正言顺的郡王妃了！”成武王妃说完，又对海嬷嬷道，“海嬷嬷，你以后就跟着楚南郡王妃，好好地帮她打理后宅。” “是，奴婢明白。”海嬷嬷端端正正地朝寒露行了一礼，“奴婢见过楚南王妃。” 寒露听到这一声称呼，还是有些迷糊，但也没失了分寸，抬手道：“海嬷嬷多礼了，以后还得仰仗你助我一臂之力。” “奴婢责无旁贷。”海嬷嬷回道。 成武王妃让海嬷嬷退下手，又轻声交待寒露，暂时不必让海嬷嬷代表禄嬷嬷，先让海嬷嬷熟悉一下，也提醒一下禄嬷嬷，后宅其实也要讲究一个平衡之道。我爱小说网.5ilrcxs 寒露听了频频点头，但心里却感慨，当时成武王妃是真的伤心了，所以才对成武王府放任不管。 成武王妃该说的都说了，于是又去看过三个孩子，便回了成武王府。 寒露则跟着海嬷嬷学规矩，这走路行礼的学了一下午，她得骨头架子都散了。 海嬷嬷却道：“这也差不多了，郡王妃毕竟头一次进宫，想必宫里的贵人们不会太苛责。” 寒露直想骂娘，连个小手指怎么放都有讲究，这还只是因为头一次进宫，不会苛责？ 突然寒露很同情宫里生活的那些女人，天天这么端着，不要太痛苦。 寒露决定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挨顿揍。 这么一想，寒露反而释怀了，还睡了个不错的美容觉。 第二天纵然天蒙蒙亮就起来，皮肤依旧光洁闪亮。 穿了郡王妃的礼服，寒露便去了成武王府，却发现成武王妃已经穿戴好了，正在厅堂等着。 看到寒露，成武王妃眯眼笑道：“过来啦？吃了没？” 寒露点头：“回娘的话，吃了些呢。” 成武王妃却又道：“你得多吃些，咱们是女眷，这谢恩其实谢的是皇后，只是皇后一直身子不大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见着。若见不着，其他宫里的都得见见，只是那些茶点……能不吃便不吃。” 寒露不禁怂了，小声道：“娘，有毒？” 成武王妃顿时一愣，尔后眼睛一瞪：“你想什么呢，她们敢！只是这后宫妃嫔没几个有自己小厨房的，那些点心都是御厨做的，口味实在一般。” 御厨做的还一般？ 成武王妃像是知道寒露想的是什么，又道：“那些御厨个个都是见人下菜碟儿的，便是有身份的主子，也得拿银子说事儿，这宫里的主子手头都紧，也就皇后和贵妃松点儿！” 寒露恍然，竟是这样。 她想起自己大学的一个室友来，她说当初拼命地想考上重点大学，原因就是食堂的菜多，好吃。 莫名地，竟觉这两件事很是相似。 不过同时也说明，皇帝很抠，赏赐少，后妃们光靠那些例银自然不够用。 于是寒露又吃了些点心，俩人才起身进宫。 先去的，自然是皇宫住的坤宁宫。 进门的时候，坤宁宫的大宫女还道：“这几日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听说是成武王妃带着楚南郡王妃来，娘娘说怎么着也得见一见。” 成武王妃立即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这可怎么是好，竟打扰到皇后娘娘休养，臣妾可真是罪过了。” 大宫女很会说话，表明了皇后对成武王府的特殊对待，听到成武王妃这么说，却又笑道：“王妃不必如此！照我说呀，有您陪着说说话，皇后娘娘一开心，不定身子更加康健了。” 说笑间，便到了坤宁宫正殿。 第643章 皇后的心病 “烦请成武王妃、楚南王郡妃稍候，我去告诉娘娘一声。”大宫女行了一礼，便去了皇后的寝殿。 大宫女一离开，便有小宫女来上茶。 寒露和成武王妃端起茶来抿了一口，也没多说。 倒是没想到，皇后很快就过来了。 寒露偷瞧了一眼，只觉得皇后雍容华贵，就是气色不大好，脸色腊黄，双眼无神，扶着大宫女的手，依旧走得一步三叹。 可纵然如此，也还是看得出来，皇后年轻的时候定也是大美人儿一枚。 大美人儿都爱打扮，所以头上光钗就插了好些支，每一枝都不仅是金的，还镶了宝石，寒露看着都替她累得慌。 “臣妾……”成武王妃刚起身要跪，皇后便摆手道，“不用啦，你不是旁人，别这么多礼。” “多谢娘娘！”成武王妃自然便不跪了。 寒露只得一人上前行跪礼：“臣妾寒氏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温和地说，寒露刚一起身，她又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寒露自然是大方抬头，把脸露出来。 只是皇后娘娘这一瞧，便愣住了：“本宫怎么觉着，这孩子瞧着挺眼熟呢？” 这话说得连成武王妃也只能在一旁陪着笑，什么话也接不上来，谁能知道寒露的相貌戳中了皇后的哪根筋。 “许是皇后娘娘喜欢臣妾，便觉得眼熟。”寒露抬头笑着回。 成武王妃心里一突，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不想皇后却笑着点头：“倒是有理！” 又寒暄了一番，成武王妃见皇后实在是疲累，便要带着寒露告辞。 “你们要走我也不留，楚南王妃我第一次见就喜欢，潋秋，把我那套红宝石的头面拿来。”皇后娘娘这一开口，便把成武王妃给吓到了。 “娘娘，您赞她一句便是天大的恩惠了。”成武王妃赶紧道。 “你得了吧，本宫不是那等擅长花言巧语的人，你别为难本宫了，还是送些东西更实在。”皇后难得开了个玩笑，等潋秋把红木盒子的头面拿出来后，又对寒露道，“你拿着，想戴的时候就戴着，别学那些人放在案上供着，没必要！” “是，臣妾一定有事没事就拿出来戴着。”寒露接下红木盒子，又行了大礼，“谢皇后娘娘！” 寒露不是说着玩儿的，有皇后赏的这一套头面，看谁还敢在自己面前说三道四的。 至于她们心里怎么想，寒露就不管了，耳根子清静就好。 从坤宁宫出来，成武王妃便喜道：“寒露，皇后娘娘似乎挺喜欢你的。” 对于寒露来说，皇后喜欢不喜欢也就那么回事儿，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一次呢。 但见成武王妃高兴，于是也凑趣道：“可不，娘，年纪大的人都喜欢我。” 成武王妃顿时乐了：“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寒露想说，我说的是实情。 从坤宁宫出来后，成武王妃又带着寒露去了贵妃和淑妃处。 贵妃现在协理六宫，寒露在坤宁宫得了套红宝石头面的事，自然瞒不过她。 只是有成武王妃陪着，贵妃也不敢出什么妖蛾子。 这些超品的命妇，可不是她一个宫妃能够得罪的，哪怕她是贵妃也不成。梦生小说.mengshengxs 至于淑妃，一向与世无争，自然笑眯眯地招待了成武王妃和寒露，好话也是说了一箩筐。 从淑妃宫里出来，成武王妃便带着寒露去皇帝起居的承德殿拜了拜，然后便出了宫。 只是见了这些娘娘，寒露才知道，皇后头上的首饰算少的了。 其他几位整个人都金光灿灿的，寒露都给晃得不想抬头。 “娘，这宫里的娘娘还真是不多。” 上了马车，寒露伸了个懒腰，她还以为要拜上一圈儿呢。 “后宫三千佳丽，怎会不多，只是其他人用不着咱们去见，那样反而失了身份。”成武王妃傲然道。 寒露了然。 这个时代官员其实还是有一定的傲骨的，并不像现代某些电视剧里表现得那样，臣子在皇帝面前，就是个奴才。 哪怕皇帝面前的宠物，都比臣子高贵。 而坤宁宫里，皇后也正与潋秋说到寒露。 “已经出宫啦？”皇后问潋秋。 “在淑妃宫里喝了一盏茶后，便回去了。”潋秋回道。 “那贵妃有没有为难她？”皇后又问。 “娘娘放心，有成武王妃跟着，贵妃怎敢为难楚南郡王妃，成武王妃那脾气满京都谁不知道。”潋秋一边给皇后搅着杏仁露，一边说。 “这叫得可真拗口，回头本宫跟皇上说说，就叫楚郡王吧，以后叫寒露楚郡王妃。”皇后笑了笑。 潋秋不禁眉头一跳，虽然只差一个字，但背后的意义可大不相同。 “看来娘娘是真的喜欢楚南郡王妃。”潋秋笑道。 皇后却是一愣，半晌之后才道：“说是喜欢也谈不上，就是觉着一见如故，格外地亲近！” 潋秋不禁乐了：“娘娘，这还不是喜欢呢？” 皇后也失笑，之后又有些怅然：“或许，是因为她和卿儿一般大小……” “娘娘！”潋秋扶住皇后的肩头，躬身轻声道：“公主若是知道娘娘思念成疾，又怎会心安。” 可皇后似乎根本就没听到潋秋说的什么，只是遥遥地看着窗外的天空：“我的卿儿，究竟在哪儿……” 潋秋心底一声轻叹，但还是安慰道：“娘娘，总能找到了。” 皇后听了却突然暴怒：“总能找到？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找到？” 潋秋慌了神，赶紧跪下来：“都是奴婢的错。” 皇后却又安静了下来，摇头，流着泪道：“与你何干！潋秋啊，你说，她会不会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她还那么小，那天那么冷……” 说到这里，皇后泣不成声，最后竟晕厥过去，坤宁宫顿时一片混乱。 皇帝在前朝听说后，也很快赶了过来。 得知皇后晕厥的原因，将近身伺候的除了潋秋几个大宫女，都打了板子，但却也是无可奈何，一声长叹后，没等皇后配过来，便离开了坤宁宫。 潋秋看着皇帝的背影，愁眉苦脸地看了一眼躺在凤床上的皇后，如果小公主没找回来，皇帝和皇后这一世恐怕也就是如此了。 寒露对此丝毫不知，她在愁摆宴的事。 第644章 皇后的往事 宴席的本身寒露是不愁的，有成武王妃坐镇，楚南王府……不，现在是楚郡王府。 那次寒露和成武王妃回府没多久，宫里便派人来，说是改封沈司为楚郡王，说白了，就是把中间的那个“南”字给去了。 虽然并没有额外的加封和赏赐，但却给人遐想连篇。 以前虽然叫楚南王，但谁不知道是郡王，现在去掉了一个“南”字，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直接就是楚王了呢？ 反正，谁都觉得很有可能，虽然不会那么顺利，但总是有希望的。 寒露觉得，这不过是皇帝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罢了，而且还不是那么甜的甜枣。 在这样的前提下，楚郡王府的人哪怕平时有别的心思，这次也不敢做妖。 况且欣悦聪明，寒露把她派出去跟着禄嬷嬷和海嬷嬷一起办事，叮嘱她多看少说，以学习为主。 “郡王妃，您请怎么愁眉苦脸的？”沐冬不明白地问。 欣悦离开，怀扬整天看不见人，沐冬就成了寒露身边最亲近的人，因此觉得责任很重。 “沐冬，你觉得这次来赴宴的人，有几个是真心祝贺我的？”寒露抬头看着沐冬。 几个？沐冬哪里知道，反正不会很多。 “郡王妃，您管有几个是真心的，总之她们都得笑眯眯地捧着您。”沐冬说着自己都乐了。 寒露也乐了，可不就是，不管怎么做，都会有人喜欢自己和不喜欢自己，既然如此管他的呢，反正都得朝着自己乐呵。 再把皇后送的那套红宝石的头面戴着，那更是万无一失了。 这么一想，寒露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成武王妃将宴席的时间定在了旨意下达半月后，那时已经立秋了，虽然秋老虎可能还有些厉害，但多少要清爽些，毕竟等得太久也不好，显得不够重视。 “清儿几个总算是可以上族谱了。”成武王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对寒露解释道，“之前不是不给他们上，而是因为你成了郡王妃，他们会更贵重一些。” “多谢娘。”寒露赶紧道谢。 但实际上寒露知道，其实不过是担心自己成不了正妻，毕竟宫里的态度太奇怪了。 “那日你就把皇后娘娘送的这红宝石头面给戴上，让那些东西瞧瞧，她们可有这脸面。”成武王妃恨恨道。 “是，都听娘的。”寒露应了，她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不过还是忍不住问，“娘，皇后娘娘得的是什么病？” 或许是跟安颜呆久了，发现别人生病了，寒露就想问一声。 “也不是什么病。”成武王妃轻声一叹，“当年先皇无子，于是在众多侄子中选中了如今的圣上承嗣，当时圣上还只是雍王，并不得宠，一封王就打发去了封地，连王妃都是在封地娶的。这突然承嗣自然要进京来，闵王不服，于是兵分几路，一路击杀进京的雍王，另一路击杀还在潜邸的王妃和小公子们。” “潜邸那边的精锐都保护着雍王进京了，王妃无法，情急之中决定分成几拨人逃出王府，她自己带着二公子和三公子，奶嬷嬷带着大公子和小姐，至于其他的侧妃，都各自带着自己的孩子逃命，这样大部分都能逃了。” 成武王妃说到这里，摇头一声长叹。 寒露怔了一下，怎么把最小的女儿给嬷嬷带着？孰书网.shuosh 不过片刻也明白了，儿子总归是比女儿要紧，而且能让大公子跟着，也不算是真的狠心。 “不会那么巧，闵王那拨人就追着奶嬷嬷那群人去了吧？”寒露小声问道。 “可不就是。”成武王妃叹道，“奶嬷嬷也是个忠心的，她抱着小姐引开追兵，让大公子得已脱身。” 大公子如今娶妻生子，还被封为了太子，自是风光无限。 “那……奶嬷嬷呢？”寒露说着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一个小脚女人带着个四五岁的孩子，怎么逃得了。”成武王妃摇了摇头，“只是奶嬷嬷的尸首找到了，可却没找到公主的……皇后娘娘便认定公主还活着，只是找了这么些年，也没个音讯，皇后娘娘的身子却越来越不行了。” 寒露听到这里，不禁看了成武王妃一眼。 成武王妃丢了沈司伤心多年，而皇后娘娘亦如此，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二人才格外亲近。 寒露却开始反思自己当初不找娘家的决定是不是错的，原主是不是也是走失，而并非丢弃？ 那原主的亲娘，会不会也如皇后和成武王妃这般痛心？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拧紧了手指。 “唉，不说这些了。”成武王妃拍了拍寒露的手，“这次的宴席，你可得上点儿心，千万别叫人小瞧了。” 寒露收回心神，正要应了，成武王妃却又道：“要不你看你哪个嫂子去你那儿帮帮忙？” 哪个嫂子？寒露可不想，别趁着这个机会，往自己这边寒露塞眼线，虽说现在应该也不少。 正想拒了，成武王妃又开口了：“还是算了吧，我当初一心想着怎么找回峤儿，这几个儿媳妇找得也是一言难尽，还是我自己来帮你吧。” “娘，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寒露赶紧抱住成武王妃的胳膊，靠在她的肩头道。 “你叫我一声娘，我可不就得对你好。”成武王妃笑眯眯地说。 可是朱氏、陈氏和苏氏不也是一样地叫，成武王妃却依旧是个婆婆样儿，该不假辞色的时候，嘴角儿都不抽一下。 “我明日便来你府上住着可好？”成武王妃问寒露。 “娘今儿来住都好。”寒露笑着回。 虽然寒露并不赞成婆媳要一起生活，可成武王妃是真心为着自己，再加上这次的宴可谓自己首次在京都亮相，有王妃把控着，自然是千好万好。 只是当成武王妃住进来之后，寒露忽然发现，成武王妃一方面是为着帮自己，另一方面，或许是想和沈司亲近亲近。 于是只要沈司在家里，寒露便会拉着他和成武王妃一块儿进餐。 几日后，成武王竟也时不时地以“议事”的名义，到楚郡王府来蹭饭吃。 再加上跟着成武王妃一起住进来的沈岄，寒露不禁想起了现代那些港剧里说的“齐齐整整”一家人。 至于沈家那三个哥哥，寒露选择性地忘了。 第645章 皇后赐的头面真好用 “四嫂，我在你家都吃胖了。”沈岄窝在贵妃榻上，揉着肚子道。 “姑姑，你不胖哦。”沈歌窝在沈岄怀里一脸认真地说，甚至撸起袖子让沈岄看她白胖得像莲藕似的胳膊，“你看看我！” “哟，歌姐儿，你这么胖，不怕以后嫁不出去吗？”沈岄故意一脸惊恐地说。 谁知沈歌却用更惊恐的眼睛看着沈岄：“我不嫁人，春丫说嫁人就是到别人家去，没有爹，没有娘，也没有哥哥，我觉着太可怜了……” 说着说着，沈歌的嘴巴瘪了起来，大眼睛里面开始泪汪汪的。 沈岄赶紧拿出帕子来给沈歌擦眼泪，擦着擦着，却抬起头看着成武王妃道，“娘，我也不想嫁！” 成武王妃还没开口，沈歌便一把搂住沈岄的脖子：“姑姑也不嫁，姑姑嫁了人就再也看不到歌姐儿了，也看不到祖母，也吃不到我娘做的好吃的点心了，真真是太可怜了，好可怜哦……” 话没说完，便被她娘给拎了起来：“别胡说八道了。” 可除了这一句，寒露也说不出别的来。 这古代不比现代，女子出嫁真的就是嫁到一个陌生的家里，娘家都不能轻易回。 寒露这么一想，看着沈歌就有些愁。 “你不嫁？你不嫁就得去庙里做姑子了，每天喝粥吃素。”成武王妃从寒露手中接过沈歌抱在怀里，只是这番话却是给沈岄说的。 皇家的亲事，由得你说不嫁就不嫁？ 寒露也觉得稀奇，太子已定，皇帝干嘛要让沈岄嫁四皇子，这不是找事儿么。 沈歌却抬起头来看着成武王妃：“祖母，你好像狼外婆哦！” 成武王妃瞪大了眼睛：“什么是狼外婆？” 于是沈歌看着寒露：“娘说的哦。” 寒露拿着点心的手一抖：“不要瞎说！” 为了不让成武王妃误会，寒露只得把《小红帽》的故事又说了一遍。 虽然成武王妃和沈岄听得津津有味，但最终也明白了什么是“狼外婆”，搂着沈歌亲了亲：“歌姐儿如果不愿意嫁就不嫁，咱们家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小姐么。” 沈岄顿时觉得自己怕不是捡来的吧，怎么自己就养不起了？ 寒露看沈岄的那个样子，忍不住想，她不会还没见过四皇子吧？ 如果见过，要么就是不愿意，要么就是愿意，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竟为着一个孩子的话患得患失。 寒露想起成武王妃说的皇后只生了三个儿子，那四皇子应该是哪个妃子生的？ 如果人品不错的话，做个王妃比做个皇妃倒是要好很多。 但如果人品有问题，成武王和成武王妃也不会让沈岄嫁过去。 思来想去，寒露觉得问题还是在沈岄自己身上，于是想着是不是打听一下，毕竟是沈司的亲妹子，成武王妃又待自己如亲女，她想放手不管却是做不到。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宴席的事，半个月的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 正日子到了，老天有眼，竟是个挺凉爽的阴天。 寒露一早起来，便任由沐冬将皇后赐的红宝石头面拿出来戴上。 “郡王妃，皇后娘娘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您这一戴就不一样，就像是……就像是仙子下凡了呢。”沐冬看着镜子里的寒露，都觉得自己的心都动了。1234小说.1234xs “我还以为你说这回像个王妃的样子了。”寒露笑着说。 “郡王妃便是穿着棉布都是王妃的样子！”沐冬嘴甜地回道。 “有长劲，会说话。”寒露毫不吝啬地夸沐冬。 只要不是为了迷惑自己的阿谀奉承，寒露并不介意接受一些称赞。 多听好听的，心情就好，心情好身体就好，身体好就不容易老。 “郡王妃，我还是第一次碰到皇后娘娘赐的首饰呢。”沐冬又道，且还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沐冬，你那只手干脆别洗了。”欣悦从外面进来笑着说。 “如果不是要给郡王妃梳头，我还真不打算洗了。”沐冬一脸遗憾地叹道。 “那要不，我再找个会梳头的人来，你就别洗了。”寒露笑看了一眼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沐冬。 “啊？那我还是洗手吧。”沐冬吐了吐舌头。 摸过皇后娘娘御赐首饰的手虽然重要，但也不能当饭吃啊。 刚打扮好，沈歌便过来了，凝秀在后面急急地跟着。 沈歌这整日窜东窜西的，桂嬷嬷是跟不了的，春丫和蔓儿又太小，只能是凝秀了。 “娘，我来了哦。”沈歌乐呵呵地跨过门槛。 小丫头头发不多，但也梳了个好看的小发髻，上面绑着几个玉铃铛，跑起来“叮当”作响，再衬上她那张白嫩的小圆脸，仿佛观音像下的童子，很是玉雪可爱。 “来啦？那跟娘一块儿出去吧。”寒露正要伏身去抱沈歌，一旁的丫环们都紧张了起来。 沈歌却自己跳开了，一脸严肃地说：“不要娘抱，衣裳会皱地。”然后主动地牵住了寒露的手。 寒露笑着摇头，别的记不住，关于打扮爱美这方面倒是记得牢牢的。 一行人到了花厅，一些有心和沈家交好的人家已经到了。 寒露过来，众人都起身问好，王储秀在其中格外地显眼，她看到寒露，眼睛都亮得像灯泡了。 “王妃娘娘，您这一身可真是好看，真真儿是雍容华贵。”其中一个胖胖的，脸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的夫人道。 她这一开口，那马屁便拍得此起彼伏。 寒露也不谦虚，只是回：“哪儿是我好看，是皇后娘娘赐的这头面把我衬得。” 这话很明显地就是拿皇后出来招摇，有人暗自撇嘴，果真是农妇！ 只是，心里再怎么嘀咕，羡慕还是真的羡慕。 满京都找找，有几个得了皇后的头面。 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寒露抿嘴一乐，皇后娘娘的头面果然好用，省了多少明枪暗箭。 “我还是回去歇着吧，我在这儿大家似乎都不大自在。”寒露轻声对欣悦道。 “郡王妃，我看是您自己不自在。”欣悦笑着说。 正说着，便听到人喊道：“寒姐姐！” 寒露听着耳熟，不禁看了过去，最后不由张大了嘴。 第646章 遇故人 “兰青？”寒露看着不远处。 袁兰青和几个女孩子一起，并不显眼，但寒露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姐，果真是你。”袁兰青紧走几步，上前握住了寒露的手，眼睛已经半湿。 “青姨！”沈歌也认出了袁兰青，大声叫道。 “歌儿啊，你还记得青姨？”袁兰青看到沈歌更加激动，一把就将小丫头抱进了怀里。 “青姨，快快快，快放开我！”沈歌急得直喊。 “这是、这是怎么啦？”袁兰青以为沈歌哪儿不舒服，赶紧放开她。 “她是怕衣裳被你抱皱了。”寒露无奈地说。 袁兰青顿时忍俊不禁，她一向就喜欢沈歌，这会儿更是爱得不行。 这时归远侯府于家的几个姑娘也走了过来，朝寒露行了一礼道：“见过楚郡王妃！” 袁兰青只得把一肚子的话先压一压，将于家的姑娘一个个地介绍给寒露，然后道：“你们玩去吧，我和楚郡王妃说会儿话。” 这话说得不大客气，于家的一个姑娘也同样不客气地回道：“是，我们自是不会打扰大嫂和贵人叙旧的。” 说完，便转身就走。 而其他姑娘则是朝寒露行了一礼，便追着那姑娘去了。 “大嫂？”寒露不解地袁兰青。 “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袁兰青脸上一红，但却又颇为无奈。 “那别在这儿说了，去我院里吧。”寒露挽起袁兰青的手。 到了栖凤堂，丫环上了茶，袁兰青才把前因后果徐徐讲来。 原来归元侯世子于世惟的夫人身子一直不大好，袁兰青回到归远侯府后，为了感念于世惟千里迢迢寻回自己，便一直尽心照顾着这位表嫂。 谁知，原本一片赤诚之心，竟让世子夫人动了别的心思，她竟在临终前拼着一口气，设计使于世惟和袁兰青有了肌肤之亲。 别说袁兰青没有旁的依靠，便是有，在这样的前提下，也只能嫁给于世惟做续弦，成为继室。 寒露听到这些之后，都不敢相信。 堂堂归元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便是继室，对于袁兰青来讲，也是高攀，至于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便是袁兰青不愿意，满京都难道还寻不着合适的女子？用得着去陷害袁兰青？ 寒露觉着自己也不是个笨人，但硬是想不到这位世子夫人这么做的意图。 “哼，她不过是想要我没了名声，从此便低人一头，便是生了孩子，也越不过她的子女去。”袁兰青一声冷笑。 竟是如此？寒露顿时明白了，合适的女子是数不胜数，但心肠好，又愿意被世子夫人这般设计的人，可也只有袁兰青一人。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看向袁兰青，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毕竟，木已成舟，她已经嫁了。 “那你现在过得如何？”寒露问道。 于世惟寒露打过交道，觉着他不是个人品低劣的。人人看小说.rrk3d “我现在是世子夫人，能过得不好吗？”袁兰青自嘲一笑，“可是姐，你也看到了，这于家的小姐们都看不起我，以为我回到于家，本来就是有目的的，甚至……” 甚至什么袁兰青没好说出口，但寒露也猜出来了。 “管他们呢，路遥知马车，日久见人心，更何况……”寒露看了袁兰青一眼，“你这颗心她们知不知也无所谓，关键是世子知便成。” “他……”袁兰青耳根一红，“还是极好的！” “那这便成了，只要他心思在你身上，其他人不过都是浮云。”寒露回道。 “浮动？”袁兰青看向寒露。 “有点风就散了。”寒露一笑。 “姐姐说得是，有相公和祖母护着我，只要我再生个孩子，这些牛鬼蛇神能奈我何。”说到这里，袁兰青不禁轻抚了一下腹部，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遗憾。 寒露心念一动，对沐冬道：“去把安大夫请过来。” “姐，你的意思是……我身体不会有事吧？”袁兰青顿时紧张了起来。 “我没说你身体有事，你成亲的时间也不长，只是多看看总是好的，哪怕调理一下。”寒露冲袁兰青一脸神秘地说，“我家的这位女医，可是极厉害的，姓安！” “真的多谢姐姐！”袁兰青起身就朝寒露行了个大礼。 寒露赶紧将她扶起来：“你都叫我姐了，还这般客气。”然后将安颜的来历跟袁兰青介绍了一番。 袁兰青顿时眼圈发红：“姐，你对我这么好……我原本想着，等我在侯府站稳了脚，不说对你如何，对于孩子们总是有好处的，不说别的，进京赶考的时候，总有个落脚的地方，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回头还能找门好亲。唉，可现在你都是王妃了，你说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寒露没想到袁兰青居然想得那么远，心里一暖，不由得握住了袁兰青的手。 “报答什么呀，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寒露回道。 虽然真实的情况是，上辈子子真没见过。 安颜很快就过来了，但只看了一眼袁兰青，眉头就皱了起来，寒露心里顿时有些不好想了。 安颜的表情没收着藏着，袁兰青自然也注意到了，不禁有些紧张了。 寒露介绍了一下安颜的身份，袁兰青知道是安神医的后人，不禁眼前一亮，赶紧行了一礼道：“那就麻烦安大夫了。” 进了屋，切了脉，安颜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安大夫，我究竟如何您但说无妨？”袁兰青虽是这样说，但手却紧紧地攥着。 “你中毒了。”安颜没有一丝过度地就将结果说了出来。 寒露和袁兰青具是一愣，纵然有此担心，但结果真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袁兰青很是沉默了一阵子，才恨恨道：“都是些豺狼虎豹！” 说完，袁兰青突然起身朝寒露跪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寒露不喜欢被别人跪，赶紧将袁兰青扯了起来。 “姐，你得救救我。”袁兰青拉着寒露的手道。 “能救你的是我，你要跪也该跪我。”安颜在一旁不高兴地说。 袁兰青一听这句，又要去跪安颜，这次寒露倒不拦着。 第647章 尴尬啊 果然，袁兰青真要去跪，安颜又受不住了，闪到一旁。 “开个玩笑的，郡王妃都说要救你，我敢不救？” 袁兰青倒是有些愣了，都说安神医不畏权贵，性格古怪，没想到这安大夫居然如此通情达理。 后来袁兰青才知道，安颜哪懂得什么叫通情达理。 “我给你解毒不难，只是你如果不知道谁给你下的毒，我这边解，你那边吃，不是浪费我的药材？”安颜皱眉看着袁兰青。 “安大夫放心，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谁在害我了。”袁兰青赶紧道。 “你知道？”寒露和安颜一起开口。 “应该前头那位的小妹。”袁兰青脸上掠过一抹狠意，“她是先头那位世子夫人的庶妹，原就想嫁到侯府来的，先头那位也是那么打算的，只是有一次她以为她姐姐睡着了，便对大小姐凶了些，先头那位就觉得她是口蜜腹剑，一直在欺瞒自己，从此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寒露点头，生病的人原本就敏感。 “她现在还住在府里？”安颜问道。 寒露却觉得未必，之前的那位世子夫人不可能发现她对自己女儿不好，还留她在府中。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性命都没了，还讲究什么脸面。 “原本是不在，只是上次大小姐病了一场，她做为姨母过府来探望，便留了下来。”袁兰青叹道，“大小姐身子一直不好，她也就留了下来。” 寒露顿时明白，这女子确实为虎狼之人。 先前想熬死自己的姐姐，现在又想害死袁兰青。 于世惟若是死了两任妻子，那定是克妻之人，只要她愿意嫁，这世子夫人之位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谁，寒露也不问袁兰青打算怎么办，由着她自己去处理。 “你这毒可不是吃几副药就能清理的。”安颜又道。 “姐，那我隔几日便来一趟成吗？”袁兰青看着寒露。 便是外祖母一直站在自己这边，袁兰青也不能随意就叫大夫进门，再说她也不想让侯府的人知道自己中毒了，这样反而让那林娇箩有了警觉。 “我这里便等于你的娘家一般，你想来自是随时可以来。”寒露笑道。 “姐，你真好！”一向表现得很坚强的袁兰青眼圈又红了。 “才知道我好？”寒露打趣道，看到袁兰青的模样，又不忍心了，“多大的人了，还哭!” 袁兰青哭了，却又笑了。 她娘没了，爹爹和后娘恨不得她去死，唯一信得过的就只有寒露了。 原本还想着自己可以让姐姐靠，没想到竟再一次靠上了姐姐。 最初得知寒露成了楚郡王妃，袁兰青既高兴，又忐忑。 高兴的是寒露苦尽甘来，忐忑的是，怕寒露位置不同了，便不和自己如同往常那般亲近了。 现在看到寒露一如既往，一直强撑着的心，便有些扛不住了。 又栖凤堂坐了会儿，等袁兰青脸上看不出异样，俩人才一起出去了。 毕竟外面还有宾客，也不能总呆在这儿。 尤其是袁兰青，她虽然成为了世子夫人，但连于家自己人都不大看得上她，更何况别人。 如果躲着不见人，谁知道那些人会怎样编派。678看小说.678kxsxs 寒露知道，自己现在虽然成了郡王妃，但大多人对自己是看不上的，因此便拜托朱氏帮着招待袁兰青。 朱氏是个精明的，寒露本不是她的竞争对象，更何况已是郡王妃，她只有交好的理。 于是朱氏极为热情地带着袁兰青周旋于各世家夫人之中。 寒露随意走到哪儿便是一片恭维之声，听多了也有些累，于是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没想到，薛家夫人竟特意找了过来，对于自家女儿的无礼表示了歉意。 “望郡王妃别与她一个孩子计较。”薛夫人十分亲热地看着寒露道。 不知道的看她这神情，还以为寒露跟她家有亲。 寒露看着薛夫人，却是一声冷笑，什么叫别与一个孩子计较？ “孩子？”寒露故作不知，一脸懵地看着薛夫人，“您说的是哪位呀？” 薛夫人看着寒露，那表情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哦，敢情自己说了半天，她竟不知道说的是谁？ 薛夫人看着寒露，想知道她是真不记得了，还是故意这样问。 但上位者为尊，薛夫人无奈，只好回道：“上次成武王府那边老夫人寿宴，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女儿，惹得郡王妃气恼，实在是……实在是我教女无方，给您赔礼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薛夫人也不讲究了，起身给寒露行了一个大礼。 “哟，薛夫人用不着，哪儿就气恼了！”寒露虽然这样说，但直到薛夫人身子躬了下去，才扶她起来。 “还请郡王妃宽宥！”薛夫人又道。 “薛夫人真不必如此，你不说我早就忘了这事儿了呢。”寒露笑着一声叹，摇了摇头，“没想到你们竟还记在心里呢。” 这一句，说得薛夫人差点儿又蹦了起来。 寒露这一话乍听起来没什么，可略微一琢磨，便不对味儿。 薛夫人慌慌张张地说：“我们不……不敢记着……” 不敢记着？似乎也是不对。 薛夫人都不知道该怎样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才好，好像怎么说都是错的。 “这不是薛夫人吗？”玉雪乔突然从小径那边走了过来。 薛夫人顿时松了口气，这会儿不管谁来，不管谁说什么都能解了她的围。 “这位是？”薛夫人立即感激地看着玉雪乔。 “回薛夫人，这位是玉侧妃。”欣悦在一旁冷冰冰地解释道。 寒露脸上的笑倒是一直没变，只是薛夫人却觉得冷意袭人。 侧妃？侧妃和正妃向来是天敌啊！ 但不管怎么说，郡王侧妃也不是一般人，薛夫人还是勉强行了一礼：“见过玉侧妃！” 玉雪乔脸上立即笑成一团：“薛夫人可快别多礼了，瞧着多见外！” 薛夫人觉得自己真的是时运不好，她才不想跟一个侧妃不见外，别说一个郡王侧妃，便是亲王侧妃又怎样？那也是妾。 不过薛夫人很是疑惑，这玉侧妃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 第648章 送给你了 玉雪乔又不是神仙，她当然不知道。 可她毕竟是侧妃，除了敏儿之外，该配的人当然也配齐了，想打听一下薛夫人的身份，也不是个难事儿。 “既然玉侧妃和薛夫人不是外人，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你们聊去吧。”寒露笑着拿着茶杯的盖子刮了一下茶沫儿。 薛夫人很想说，我不想去。 但玉雪乔却笑眯眯地说：“那，薛夫人不如去我的院子里坐坐？我那院儿里有一棵长了好些年的香樟，倒是极为凉爽！” 薛夫人很想说，我不喜欢香樟。 但到底，她还是去了，京都后宅能有几个像寒露这样不在意别人脸面的。 关键是，薛夫人觉得自己继续留在寒露这儿，可能会更加尴尬和难堪。 玉雪乔那儿的确是凉爽，但却让薛夫人冷静过来。 这楚南王妃虽是农家出身，可却不大好对付呢。 也是，如果是个怂的，又怎能进京爬到这个位置，听说还挺得成武王妃的喜欢。 这么一想，薛夫人便坐不下去了，一盏茶还没喝完，便找了个理由起身告辞。 笑着将薛夫人送出了院子，一转身，玉雪乔便面如寒霜。 “她是在躲瘟神么？宁愿去看那农妇的白眼，也不愿意在我这儿多呆！” 敏儿知道若让玉雪乔这情绪发酵下去，恐怕连自己都会被牵连，于是立即劝慰道：“侧妃，这薛夫人本就是个蠢的，否则她那女儿当初怎会被那个农妇赶出成武王府，您又何必与她一般计较！” 玉雪乔听了这话，心里的不甘方才好一点儿。 只是想到自己在大宛国时的风光，不禁又有些怅然。 “这只是暂时的，我一定不会输给那个农妇。”玉雪乔斗志昂扬道，自己在侯府都能如鱼得水，一个农妇又算得了什么。 “侧妃一定会心想事成的。”敏儿赶紧道。 同时也庆幸，玉雪乔的这一面也只在晴翠苑里露出来，走出这个院子，她依旧是那个美艳知礼的侧妃。 否则，那吃苦的只能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 “敏儿，想个办法把那个沁夏调到我院里来！”玉雪乔突然叮嘱敏儿道。 “这，怕是有些难。”敏儿轻声道，“毕竟是栖凤堂的人，总不能大张旗鼓的。” “我不管，你给我想办法！”玉雪乔说着便甩给敏儿一张银票，“如果有银子你都做不了，那你也就不用跟在我身边伺候了。” 在银子就什么事儿都干得了？那不如直接把郡王买到晴翠苑来，这什么都解决了。 可听到玉雪乔后面的那句，敏儿什么情绪都没了。 不跟着玉雪乔自己还能做什么？就算是回大宛国侯府，恐怕也没命在。 而此时，寒露也在问：“玉雪乔是怎么知道薛夫人身份的？” 欣悦低声道：“沁夏和晴翠苑的一个洒扫的丫环碰了个面。” 寒露一声冷笑，自不让沁夏在栖凤堂当差开始，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栖凤堂的眼皮子底下。 有的时候一个有野心的丫环，也是很有杀伤力的。 阴沟里翻船的事，自古至今都不少。 “这样！”寒露思索了一下道，“那就把沁夏拨到晴翠苑去。”就爱看小说.looktxt “拨过去？她是寿嬷嬷的侄女儿。”欣悦提醒寒露。 “那又怎样？”寒露看着欣悦，笑了，“我还要看一个嬷嬷的脸色？” “自然不是，只是恐怕她会在老夫人面前挑拨。”欣悦提醒寒露。 “挑拨？哈，老夫人需要谁挑拨才会厌恶我吗？”寒露抬眉看着欣悦。 欣悦一想也是，老夫人对寒露的不喜欢，真的是太明显了。 那，这个沁夏便是留在栖凤堂，也没什么好处。 “以什么名义送过去呢？”欣悦又问。 毕竟晴翠苑那里的人已经满了，再拨人过去，恐怕玉雪乔会起疑。 寒露扯了片叶子，有指尖拧出汁来，然后才道：“实话实说，就说沁夏比较喜欢晴翠苑，所以我便将她送给玉侧妃。” 欣悦：…… 欣悦：“那什么时候送过去？” 寒露起身道：“现在就送。” 把她们送到一窝去，由着她们作，回头正好一窝端了。 玉雪乔没想到自己才说要把沁夏要过来，寒露那边便把沁夏送了过来，当真是吓了一跳。 “郡王妃这是何意？”玉雪乔问欣悦。 “郡王妃说，沁夏喜欢晴翠苑，因此就送给侧妃用了。”欣悦笑着回。 “喜欢晴翠苑，这话是怎么说的？”玉雪乔还强撑着淡定，但心底里却把晴翠苑的丫环婆子们都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究竟是谁透露了风声？ 如果不是有栖凤堂那边的人，怎么自己刚刚说的话，就给传了过去？ 这么一想，玉雪乔直觉得满院子的人都信不过。 “沁夏毕竟是郡王妃身边的人，我一个侧妃哪里好用。”玉雪乔坐在香樟树下，懒懒地回道。 “玉侧妃自己去要当然不可以，现在是郡王妃送给您的，侧妇不领情？”欣悦的眼神眯了起来，下颌轻轻抬起。 “欣悦姑娘说哪里话来，侧妃只是不愿意夺爱罢了。”敏儿赶紧上前打圆场，对欣悦说完这话些，又看着玉雪乔道，“侧妃，郡王妃一片心意，要不咱们还是别让沁夏姑娘为难了吧。” 若真的不接受，自己还能用什么理由，把沁夏要过来。 再说，也没这个必要。 玉雪乔瞪了敏儿一眼，也知道沁夏的身份，她若真的不要，谁知道那个寿嬷嬷会在老夫人面前怎样说自己。 想明白这一点，玉雪乔点头道：“那就多谢王妃割爱了！” 欣悦朝玉雪乔行了一礼：“倒算不上，侧妃这里若没别的事，奴婢告辞！”说完不等玉雪乔说话，转身就走。 看到欣悦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玉雪乔气坏了，低声咬牙道：“真是没规矩，若是在侯府……” 又想等到自己上位，定要将这后宅重新整顿一番才是。 “奴婢见过侧妃。”沁夏朝玉雪乔行了一个大礼。 “不必多礼。”玉雪乔转身看着沁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日后你就跟敏儿一起，贴身伺候吧。” 沁夏一喜，自己终于当上了一等丫环了。 第649章 真是为老不尊 欣悦从晴翠苑回来，便有小丫环来报，说是沈老夫人请郡王妃过去一趟，见见各府老夫人们。 这次楚郡王府宴请，沈老夫人也是过来了的。 本来她来不来都可，毕竟是长辈。 来了，是对小辈看得起，不来自然也没人说什么。 可沈老夫人却一大早就过来了，寒露很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认为她是过来给自己长脸的，打脸的还差不多。 不过沈老夫人既然来了，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封君们自然由她来招待。 成武王妃特意让人将这边的抚雅轩收拾好，让沈老夫人和老姐妹们在这儿说话。 同时，也避免沈老夫人胡说八道。 只是这人如果真的想做些什么，除非关在小黑屋里，否则到哪儿都一样。 抚雅轩临湖，却背着风，因此凉爽的同时，又吹不着，最适合老年人呆着。 寒露现在是名正言顺的郡王妃，她过来，自然是畅通无阻的。 只是走到抚雅轩正厅门口，还没让丫环去通报，便听到里面有个大嗓门儿在说话。 “老姐姐不是我说你，这乡下来的不知事，你也该说道说道。一个农妇坐上了郡王妃的位置，这哪儿像话。依我说，她就该自请下堂，当个妾室都够够的。” 寒露听着直眨眼睛，哈，这真是家里粮太多，吃撑着了么？ 虽然知道京都名门对自己不会有太好的评价，但猛地听人这么说，寒露还是有些好奇的。 她站着没动，想听沈老夫人怎么回，虽然明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毕竟如果不是沈老夫人自己之前透了意思，表示不喜欢自己，哪个傻子会到主人家说人不是的。 就算真有这样儿的，家里也不会放她出来。 果然，沈老夫人一脸无奈地回道：“唉，老四年轻被糊弄住了，去宫里跪了求来的，你说我们能怎么着？” “不是我说，小王爷打仗是没得说，但在这上头可真是……唉，这一个农妇当郡王妃，可不让人笑话。”那大嗓门儿继续道。 “我也是担着心，今日便过来坐坐，您老几位姐妹多体谅体谅。”沈老夫人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赔着笑。 “您也别着急，孩子总有知事的时候，到那时不论是休了还是怎么着，凭小王爷再娶房好的也不难。”大嗓门儿继续道。 不得不说，真是人以类聚。 这大嗓门儿说完，竟还有一堆人附合，说是有理！ 欣悦听着都柳眉倒竖，直看着寒露。 寒露低声问欣悦：“去问问，那里面的都是谁。” 欣悦竟不用问，一一告之了寒露。 欣悦跟着禄嬷嬷和海嬷嬷办事，也不是办死事儿，早就收了几个贴心的小丫环，今日她虽然跟在寒露身边，但大小事儿，都有人不断过地报上来。 唉，寒露望天一声叹，本想着今日初亮相，做个温婉贤淑的样子也无不可，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笔下文学.bxwx.co “哟！不知刘老夫人是选中了哪家好的，要给我家郡王另娶呀？”寒露一边进门一边笑盈盈地问道。 厅里顿时一静，谁也没想到，寒露人居然就在门外。 甚至有人心里想，果然农妇持家没规矩，竟无人通报。 也不想想，人家这是在自己家里，通报是礼，但这也是有来有往的呀。 你都这般了，还要向你讲礼？要不要脸！ 诡异地静谧之后，沈老夫人一声咳嗽，装作无事般地对寒露道：“你过来了，这几位都是我闺中的姐妹，赶紧来见见长辈们！” 寒露往前走了几步，逐一看过，似笑非笑地说：“是得见见，回头我得告诉郡王一声，各位长辈都关心着他呢，连下一任郡王妃都已经找好了，只是如果我不自请下堂，该怎么办呢，是暴毙还是被休？” 沈老夫人脸上顿时过不去了，恼道：“真是没规矩，怎地如此说话？” 寒露看向沈老夫人：“祖母，这可是刘老夫人亲口说的，您一贯耳聪目明，您这会儿可不能犯糊涂！” 这是欣悦刚刚告诉她的，这大嗓门乃兵部右侍郎刘大人的母亲。 “越说越不知事了！”沈老夫人指着几位垮着脸的老夫人道：“这些都是长辈，你该上前行大礼才是！” “行大礼？”寒露一声冷笑，“这几位品级上不如我，德行上更是不配，我为何要行大礼？” “你这村妇，竟敢口出恶言？”刘老夫人指着寒露怒道。 寒露轻蔑一笑：“口出恶言？刘老夫人这话我可真的是不明白了，我既没有说您为老不尊，又没有说你倚老卖老，怎地就口出恶意了？” 刘老夫人顿时气得个倒仰，她活了一辈子，也强势了一辈子，从来无人敢这样跟她说话。 说是没这样说，但谁听不出来寒露是什么意思。 刘老夫人脸上的皱纹原本就刀凿斧刻般，这会儿则更加深刻，她铜铃般的眼睛直瞪着寒露：“你这农妇，不但口出恶意，还无德无才，有何颜面敢居这郡王妃这位？” 这时一位微胖的老夫人拉了一下刘老夫人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了。 背后说说也就罢了，谁人后不说人的，哪有当面也这样，没得连累别人。 但刘老夫人却又瞪了那位老夫人一眼：“我说得不是实情？” “实情？刘老夫人，我这郡王妃之位是夫君请封，圣上恩准的，您怎么这么不乐意？莫非是说圣上没跟刘大人商量，您就心有不满？”寒露说完一本正经地看着刘老夫人。 “你……你简直一派胡言。”刘老夫人撑不住了，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又伏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下行大礼，“臣妇没有这个意思，圣上明鉴啊！” 寒露脸上做出惊恐的模样，但心里却只是冷笑。 这样一来，在座的都惊住了。 都在京里住了几十年，有的还是从小玩到大的，谁不知道谁。 刘老夫人这一生，受过屈，历过险，但这样被人当面拿话套住的，还是第一次。 “寒氏，你竟如此无礼，你……你真真是让我沈家无颜，莫非真不想要这郡王妃之位？”沈老夫人怒斥着寒露，手上的青筋都欲隐欲现。 只是瞒别人容易，但寒露依旧从沈老夫人的眼底看到一闪而过的兴奋。 第650章 按着剧本走 那抹兴趣，是见到猎物落入陷阱的表情，如此明显寒露哪儿能看不出来。 “祖母，我也是好意，我再怎么不入长辈们的眼，这郡王妃也是圣上亲封的，刘老夫人这话我听着便也罢了，若是传出去叫圣上听到了，可不止是下跪这么简单。” 寒露说着抚了一下头上的红宝石头面，有人瞧见了都想翻个白眼，没见过世面的，不就一个好点儿的头面，值得如此招摇。 欣悦立即上前道：“禀老夫人和各位老太君，我家郡王妃再不入大家的眼，皇后娘娘却是喜欢，我家郡王妃的这套红宝石头面可是皇后娘娘亲赐的，还特意交待别搁着不戴。” 皇……皇后娘娘？ 众人顿时看向寒露，想起之前似乎是听说皇后对这位农妇郡王妃有赏赐，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一套头面。 原本众人只是觉得这头面虽然精致非常，但也不是不可得。 可听了欣悦这话，竟都站了起来。 跪倒是不必，可坐着，似乎也不太恭敬，尤其是在这样的场面下。 沈老夫人听着更是气恼，她自是知道的，原本想着什么时候找个由头让寒露把这头面拿出来的，可这会儿看寒露主仆那得瑟的模样，怕是不容易。 众人面面相觑，便是刘老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却听到沈老夫人开口道：“寒露，我和这些老姐妹们哪儿有说你不入眼的话，是你听岔啦！” 寒露和欣悦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沈老夫人，而其他人却是一松，这话，还真的只有沈老夫人说才最妥当。 便是圣上亲问，有沈老夫人的这话，所有的人也定是无事。 寒露本也没想着要拖所有人下水，但沈老夫人开口这样说，她还是觉得太无耻了。 哪怕沈老夫人的头发都已然花白，但也掩盖不了她无耻的事实。 这一刻，寒露倒是有些奇怪这沈老夫人的生命历程，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这大把年纪了，还是如此地不要脸。 寒露环视了一圈：“诸位老太君们，都是一样的意思？” 倒想看看，究竟还有多少老不要脸的。 不过还是那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寒露虽然这样问，但也真的没作太大的指望。 “寒氏，你一个晚辈，竟如此质问长辈，不但没有规矩，还实属不孝。”沈老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这个样子传出去，我沈家也就罢了，你可还顾及圣上的颜面？” 寒露看着沈老夫人，想着，虽然人老了，但这脑子还转得挺快，这叫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沈老夫人定然没想到另一点，圣上巴不得自己骄横跋扈人见人厌，这位的人他才用得放心。 根据寒露这些日子的琢磨，以沈司的年龄，圣上应该是把他留给下一任皇帝当孤臣的。所以往后的日子，只要她照着这个剧本走，可能会受到宫里的申斥，但郡王妃之位无虑。 而且申斥之后，估计皇后又会来安抚。 不过寒露倒并不排斥，与沈家后宅的女人相处，她都觉得憋闷，更不想周旋于其他贵妇之中。 寒露正要开口，一位老夫人却起身道：“老身我先走一步了。” 这倒叫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沈老夫人皱眉道：“你不才刚来，这是要去哪里？”悦电子书.yuetxt 那老夫人却道：“这里太龌龊，我年纪大了，呆不下去。” 沈老夫人顿时恼了：“你年纪大有我大？你给我坐下。” 这时，欣悦在寒露耳边道：“这是老夫人的嫡妹。” 欣悦这么一说，寒露便明白了。 知道沈老夫人不喜欢自己，寒露自然也要知己知彼，至少水来的时候，也要有土掩啊。 沈老夫人娘家姓佟，她原是庶长女，日子应该也算是过得的，但怎么着也不可能比嫡女强。因此她当时嫁了还是六品的沈老爷子，而她的妹子小佟氏却嫁给了当朝二品大员魏家的公子。 其实这也是娘家用心，虽然沈老爷子当时只是六品，但沈家却是在底蕴的，你一个庶女嫁到这样的人家，算是好命！ 可沈老夫人却一直心生不满，觉得自己和嫡妹之间差距太大。 有的时候人便是如此，只看自己没的，却不看别人有的。虽然她和嫡妹是姐妹，但她娘只是一个歌女，而嫡母却是侯府嫡女。 可沈老夫人却生了个好儿子，竟在她憋了半辈子之后一飞冲天。而那二品大员家的公子虽然家底不错，但自己为人实在，临老也不过是个四品。 因此，原本不与嫡妹来往的沈老夫人，在沈括封王后，竟主动恢复了来往。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沈老夫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小佟氏也未必不知。 只是小佟氏如今也是魏家的老夫人了，为了儿孙，本着即使不攀附也不能得罪的心态，她也没拒绝。 或许便是如此，因此沈老夫人完全就没去猜想魏老夫人的反应，她料定这个嫡妹不敢多说什么。 魏老夫人目光沉沉地看着沈老夫人：“长姐，我们都是活了半辈子的人，土都埋到脖子上了。脸，还是要的！” 说完，魏老夫人朝寒露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出了抚雅轩。 魏老夫人来了这一出，抚雅轩内其他的老夫人便不好想了。 今日之事的确是有些不要脸，哪有去人家家里做客，反而说三道四的。 更何况，似乎还不止是说三道四，刘老夫人说的那话，放在谁家都是要断交的。 她们倒不是怕寒露，而是怕传出去，皇帝会不高兴。 魏老夫人不是那多嘴的人，可这厅堂上还有许多丫环婆子呢，这可都是楚郡王府的人，她们的嘴……众人不禁看向沈老夫人，她可封得住？ 如若传出去，皇帝找人问话，不说魏老夫人，谁又敢瞒着？ 皇帝一个不高兴，她们的后辈们还能落着好？ 这么一想，不禁又有些责怪沈老夫人。 你不满意这个孙媳，你当初直接赶她出门好了，做什么要把自己拉进来。 这会儿，倒全然忘了当初看好戏的心态。 寒露看着这些都成了精的老夫人们，不禁暗笑，这些人一生致力于后宅争斗，活得越久心清眼亮的人倒越少。 沈老夫人也是怒极，尤其是看到寒露脸上淡淡的笑容，更是觉得刺眼。 第651章 别苑 “我身子不好，也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魏老夫人走后，另外一个脸色蜡黄的老夫人也起身告辞。 此后，便陆续有人离开，寒露都没吭一声，由欣悦去送。 直到刘老夫人走到门口，寒露才说了一句：“刘老夫人好走啊！” 刘老夫人回头阴阴地看了寒露一眼：“你好自为之！” 寒露眉眼弯弯：“刘老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很好的，只是我这楚郡王府的门，以后怕是迎不来刘家的人了，真是可惜！” 这话听着，似乎是刘家要与楚郡王府断交。 可刘老夫人并不是刘家当家做主的人，因此不说别人，便是刘老夫人自己，也是有些着慌的。 别人也就罢了，刘家也是武将，沈家也是武将，而且官高几级，寒露的话对于刘家来说，算不得什么好事。 刘老夫人又瞟了沈老夫人一眼，心里却又定了下来，楚郡王府不来，不是还有成武王府吗。 顿时一声冷哼，不再搭理寒露，径直离开。 人都走光了，厅中只剩沈老夫人和她的贴身嬷嬷寿嬷嬷。 “你可满意了？”沈老夫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祖母，大喜的日子，听到别人说我该自请下堂，我还有什么可满意的。” 话是这样说，但寒露笑意盈盈的样子，叫沈老夫人看得别过脸去。 “你心里有我这个祖母？怕不是恨透我了吧。”沈老夫人一声冷哼，低下头来抿了一口茶。 “祖母，我前世与您无怨，今生更与您无仇，恨您谈不上，不过是自保罢了。只是祖母，我这个人不爱恨人，但也不爱让人，不过是有来有往。” “有来有往”四个字，被寒露加重了语气，沈老夫人不禁翻了翻眼皮子。 “或者换个说吧，我这个人吧……有点儿睚眦必报。”寒露不好意思地说，不过说完又赶紧道，“不过报完就完了，不会留到下一次！” 沈老夫人看着寒露，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郡王妃，你怎么着也是晚辈，哪能跟长辈说睚眦必报，这传出去，定要说您不孝的。”寿嬷嬷突然插嘴道，一副为寒露好的模样。 “啊？我们祖孙俩说私房话，也会传出去吗？”寒露一脸惊讶地看着寿嬷嬷，“再说，我也没说对祖母啊。” 看着寒露一副“如果传出去肯定就是你说的，而且你是在诬陷我的”表情，寿嬷嬷直觉得承受不住。 同时，寿嬷嬷也想不明白，明明是个村妇，怎地如此厉害。 “我也累了，回去吧。”沈老夫人木着一张脸，起身道。 “我送祖母吧。”寒露跟在后面笑意盈盈地说。 “不用了，我还想多活几年。”沈老夫人丢下一句话就走人了。 既然不用，那寒露当然就真的不送了，免得真的给恶心病了，还得去侍疾。 只是看着沈老夫人的背影，欣悦却有些担心。 “王妃，您真的不着急？”欣悦问寒露。 “着什么急？”寒露不明白地看着欣悦。 “这些老夫人在您面前吃了亏，真的就这样忍下去啦？”欣悦觉得不大可能。 “不会！”寒露回得也很干脆。 欣悦无语地看着寒露，名声本就不好了，这回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呢。 “传就传呗。”寒露无所谓地说。倍看小说小说.gdousu 看着天空是掠过的一排飞鸟，寒露轻轻笑了。 自这一日之后，京都关于寒露的流言越来越多，她成了百姓心中粗鄙无知的代名词。 甚至有那泼妇骂街，都会冲着对方来一句：你就是那农妇王妃！ 外地人不知道，还觉得惊奇，怎地京都人吵架都这么清新脱俗，还夸对方是王妃？ 后来经人介绍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当这个消息经过大半年的时间传到南荆府那边的时候，那边的百姓都傻了，楚南王妃不是寒仙子吗？ 寒仙子可是仙子啊，怎么可能是泼妇？ 想来想去，便只有一个可能，京都的人太坏了，欺负我们出身不好的寒仙子。 因此，但凡北边儿去南荆府的客商，多多少少都感受到了一些冷眼。 这些都是后话，寒露这边还没把客人送走，沈司便一辆马车把她带到了京郊。 出了城，寒露便把车帘子卷了起来。 这会儿城内城外真的是两个模样，城内人声鼎沸，房屋鳞次栉比。 而城外除了连绵的青松山，一览无余，尤其是路边的稻子快熟了，看上去一片金灿灿的。 不知不觉地，寒露的唇角便挂上了笑。 这几个月来，寒露也时常在笑，那笑她自己想起来都假。 这会儿，才是真的开怀。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寒露问在坐在自己对面晃晃悠悠的沈司。 他的腿伤早已经好了，却还是称自己得休养，寒露自然不能说不行。 “到了便知道了。”沈司依旧是这句，却趁寒露不注意，将她揽进怀里。 寒露莫名地觉得有些羞涩，心里异常地火热。 又走了会儿，马车便停在一栋建筑物面前，寒露看到那牌匾上写着“青松别苑”，不禁看向沈司。 “圣上赏的。”沈司回道。 寒露不禁眼睛一亮，这别苑的位置倒是不错，门前有溪水蜿蜒流过，但却用石板搭起了宽阔的石桥。 又往里走，才发现别苑门脸儿看着一般，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房屋都不是那般雄伟的模样，却格外地小巧精致，相较于楚南王府来说，要小得多，但却更加私密。 只是这会儿天色渐晚，有些景致看得不是很分明。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老汉走了过来，一脸恭敬地说：“见过郡王郡王妃，席面已备好，您二位入席？” “席面？”寒露扭头看着沈司，还有人要见？ 沈司却牵起寒露的手道：“只有你我二人。” 寒露心里一松，今日见过太多的人，她实在是不想再见外人了。 席面摆在玲珑阁。 玲珑阁不大，但却是在别苑地势颇高的位置，四面还镶上了玻璃。 寒露透过玻璃往外一看，不禁惊道：“那里还有灯火。” 沈司走到寒露身边，柔声道：“青松山脚下有很多别苑，有的是皇家的，也有的是私宅。” 寒露点了点头，景致好的地方，自然谁都看上了。 只是她扭头看向沈司，总觉得他今日格外地不同，可又不好问。 第652章 我娶你 吃完了晚膳，寒露便被沈司带着在别苑兜一圈消食。 “走动一下，一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沈司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微微的声浪在寒露的耳边掠过，让她觉得耳朵酥的，渐渐有些热得烫人，不禁躲了躲。 幸好，这是在夜里。 一刻钟后，沈司将寒露带到了一个小木屋边。 木屋上挂着红灯笼，外面是个小花园，空气中隐隐有花香，只是天太黑，看不清种了些什么。 进了屋，寒露才知道这里竟然有一眼温泉。 沈司道：“安颜说，天热的时候泡温泉对于你来说更有好处。” 寒露不禁看了沈司一眼，那怎地之前不带自己来。 无意中抬起头，寒露才知道为什么。 这温泉上面竟是玻璃顶的，在这个时代，于屋顶镶上这么大块的玻璃，想也知道有多不易。 “为何……如此破费？”寒露喃喃道。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你身子不好，日后定会常来，总不能让你窝在屋子里泡。”沈司说得理直气壮。 “多谢！” 心里越是感动，寒露却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似乎说什么都显得空洞。 “跟我不说谢！”沈司冲着寒露难得得笑出了一丝甜蜜的意味，自己却先红了耳根，木木地转身离开，换欣悦进来伺候。 毕竟天热，泡了半个时辰，寒露便耐不住要起身。 但对于欣悦来说，这都算是顶长的了，于是赶紧把准备好的睡袍拿了过来。 “怎么，是这样的？”寒露愣住了。 那睡袍布料精致，这便不说，却是正红色，上面还绣着四尾金凤。 欣悦见寒露半天没动静，轻声道：“娘子，您不喜欢？这是别苑的人准备的，也没别的，要不您将就一下？” 不将就又能怎样，虽然这大红的睡袍穿着有些别扭，但总不能自己一直在池子里泡着，派人回城去拿。 不过想到或许是今日王府摆宴的事让别苑的人知道了，想要讨好一下自己，寒露更是没说别的。 给人打工的，哪个时代都不容易。 穿上这一身金光闪烁的睡袍后，欣悦都忍不住道：“娘子真是光彩照人。” 寒露却感叹：“现在听你听娘子的时候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欣赏也道：“可不是，走到哪儿都是一堆人呢。” 穿戴好之后，二人便由别苑的丫环领着前去正房。 只是刚走到抄手游廊，寒露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娘子，这别苑里的人可真是用心了，您瞧，喜气洋洋的。”欣悦开心地说。 可不，抄手游廊上挂着各式大红的宫灯，游廊边儿上也摆放着一排怒放的盆花，在宫红的照耀下，不管是什么花都泛出淡淡的红光。 连来来往往的丫环和婆子都穿着红裙，小厮和男仆则腰上也都系着红绸。 “怎么……装扮成这样。”寒露低声道。 “我也不知道。”欣悦摇头，又小声说，“娘子，您瞧着像不像在办喜事啊。” 欣悦说完便“吃吃”地笑了，寒露心里却是一动。 到了正房，越发地像办喜事，门柱上都系上了红绸，连窗子上都贴着喜结连理的窗花。爱书屋.ishusexs “娘子，王爷不会真的想跟您再……”欣悦说到这里，脸一红，走到门口便不进去了。 寒露看了欣悦一眼，心里也有了猜测，便不强求她。 打开门，寒露更是走进了一个红彤彤的世界。 最耀眼的，还是桌上的那对有小孩手臂粗的龙凤红烛。 寒露望着这对红烛，呆住了。 “露……” 声音响起熟悉的声音，寒露还没回过神来，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得叫人心颤的怀抱。 “沈……沈司，你这是，这是做什么……” 寒露没想到自己会结巴，她想更镇定一下，可越是如此，心里却越是如同揣着一只小鹿般乱跳。 “我娶你啊，你愿意嫁吗？”沈司将脑袋埋进寒露的颈窝里，闷闷地说。 寒露想起之前自己说过的，想再嫁一次。 所以，他才准备了这些吗？ “很抱歉，没有八抬大轿，没有父母高堂，没有满堂宾客……”沈司话说到一半，寒露便转过身去捂住了他的嘴，“但是有你啊！” 沈司深深地看着寒露，第一次，他发现自己是如此地重要。 什么都可以没有，只要有自己便成，是这样的吗？ “你没有一点点的失望吗？”沈司哑着嗓子问道。 “你那么好，我怎会失望。”寒露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沈司的脸颊。 他的脸，有些消瘦。 手突然被握住，身子突然腾空，寒露一声轻呼，双手揽上了沈司的脖子。 两人顿时骤然靠近，寒露第一次如此近地看到沈司的脸，斜飞的剑眉直入鬓角，乌黑深邃的眼眸里星光璀璨……然后，寒露坠入这星光里。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门外传来喜鹊“喳喳喳”的叫声。 “扑哧”一声，寒露乐了。 “这么开心？”沈司长臂一揽，将寒露拥进怀里。 寒露不禁老脸一红，活了两辈子，孩子有了三个，她这却是第一次新婚。 纵然如此，寒露还是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镇定一些。 “我笑这别苑的管家倒是有心，竟弄几只喜鹊来叫。”寒露靠着沈司的胳膊上轻声道。 “你怎么知道是管家弄来的？”沈司倒是好奇起来。 “要不然哪有这么巧。”寒露嘀咕着。 “谁说没有，或许这喜鹊就是如此灵性呢。”沈司一边说，一边又收拢了胳膊。 哪怕就这样，和寒露静静地拥抱一会儿，沈司都觉得自己充实了很多。 寒露躺在怀里却有些回不过神来，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原主不愿意回忆起沈司了。 这个男人太……唉，原主那会儿年纪多小，没准儿因此怕了他，甚至嫌弃了他也说不定。 “反正不用起来请安，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沈司顺手理了理寒露的头发，却发现她竟直直地坐了起来。 “不……不用休息了，我很精神！”寒露反弹般地又挪得离沈司远了些。 “露……”沈司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也得了寒症！ 第653章 休假 一个平时很是冷淡的人，却只对你露出这么一副小奶狗的模样。 还真是……叫人无法拒绝！ 寒露只好又挪过去一些，嘴里央求道：“真的不行啦……” “露，不能跟男人说不行？”沈司眼睛微眯，声音虽轻柔，但寒露听了却心头一颤。 “我说的是我，不是你。” 寒露说着便立即下床，但却脚下一软，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幸好沈司伸手将她捞住了。 沈司知道寒露因为体寒的原故，身子也不好，便也没再闹，只是将她抱起来坐到了梳妆台前，然后叫欣悦进来梳妆。 纵然如此，寒露依旧觉得骨头缝里都是酸的，很想再爬回床上去睡一觉。 但看了一眼不忍直视的床，还是忍住了。 欣悦进来铺床的时候都愣住了，没想明白这被子是怎么揉成这个样子的，但也只是红了红耳根子，便是与主子情同姐妹，这也不好问啊。 寒露也只当没看见，眼睛一闭，由着欣悦去胡思乱想。 吃过午饭后，原以为休息一会儿就要回府，谁知三个孩子却蹦蹦跳跳地进了屋。 “你们……”寒露刚一开口，便停住了。 可不能问他们怎么来了，显得他们这做爹娘的多无情。 纵然如此，沈歌依旧一脸委屈地说：“爹和娘都坏坏的，将歌儿和哥哥们扔了不管。” 寒露刮着沈歌的鼻子：“哪有不管你，这不是把你们接来了？” 沈歌却噘着果冻般的小嘴儿道：“昨日你们便不在府里了，我都知道的！” 寒露只能扯慌：“昨日这别苑还脏乱着呢，爹和娘不得来收拾一下？歌儿喜欢睡在都是灰尘的房里？” 寒露这么说的时候，一边伺候的别苑丫环差点儿把手里的茶盘都摔了。 有……都是灰？ “娘，这是沈家的别苑，还是我们家的？”沈澈则一脸兴奋地问。 沈家指的是成武王府那边，“我们家”自然指的是楚南王府。 对于这些，沈澈分得很清楚。 “我们家的。”寒露非常配合的小声道。 “那……娘，可以给我备个书房吗？”沈澈的眼睛里闪闪发光。 寒露听着很是感慨，以前只是觉得沈澈读书是块料，却没想到，他对读书不止是责任，还有热情。 为此，沈司还特意给他请了三榜掉底的同进士来教。 那位同进士是官宦之后，年轻的时候要面子，“如夫人，同进士”多难听。 可是已经考中，便不能再考了，于是干脆当个闲云野鹤，不去做官了。 只是当双亲过世后，他才理解到生活中的艰辛，可又不会别的，不得已只能教书为生。 能到楚郡王府来教小公子们进学，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寒露见沈澈这么喜欢学习，对那位同进士吴先生便多了几分好感。 “自然，这么多屋子，你自己去挑一间，想怎样收拾也随你。”寒露回道。 “娘，我也想要块地儿练武。”沈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祖父说，学武一天都不可懈怠。”666文学网.666wxw “你的地儿一会儿我跟你爹说，不止你要，他恐怕也是要的。”寒露笑着让沈清不要操心。 虽然这别苑不是常住的地儿，但寒露还是很愿意满足孩子们的正当要求。 只是等沈清和沈澈说完后，沈歌淡淡的小眉毛却皱了起来。 “怎么啦？”寒露和沈歌说话的时候，声音不由自主地柔了下来。 “哥哥们都有了自己的地儿，歌儿也想要自己的地儿。”沈歌愁眉苦脸地说。 “妹，你想要什么地儿？”沈澈好奇地问。 沈清也看着沈歌，他俩都知道妹妹喜欢疯跑，就没个闲的时候。 “我这不也是不知道嘛！”沈歌点着胖胖的小手指道。 “那你想起来的时候，再对娘说。”寒露笑着将沈歌抱到膝上，又吩咐丫环去厨房拿些点心过来吃。 一听到吃的，沈歌的眼睛便亮了，其他的也都顾不得了。 沈清和沈澈虽然是男孩子，但沈司接他们的时候就说了，今天停课放假一天。 于是俩人也窝在寒露身边，哪怕是发呆也不愿意离开。 “娘，爹说今日放假一天，是有什么喜事么？”沈澈半倚在小榻上问寒露。 连昨日家里摆宴，都没给他哥俩放假呢。 喜事？寒露不禁老脸一红，这可怎么跟哥俩说。 恭喜你俩爹娘圆房？ “许是你爹见你们累了，便让你们歇一日。”寒露临时抓了个理由。 沈清点头，沈澈却鬼精鬼精的，摇头道：“不像！” 寒露怕他又问别的，嗔怪道：“哦，不愿意歇着，那就回府看书吧。” 沈澈立即嘻笑道：“娘，书是要看的，但我想和娘在一起，和娘在一起也可以看。” 说着，沈澈还真的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来。 寒露笑了笑，却发现两个孩子又大了些，想着该给他们做新衣裳了，于是吩咐欣悦帮着记着点儿，回府后找裁缝上门。 “王妃，府里人也渐渐多了，不如请几个绣娘上门？”欣悦道。 她原也是不知道的，成武王妃接手成武王府的中馈后，欣悦才知道原来王府里就有自己的绣娘，主子的衣裳都是绣娘做，下人的衣裳才找裁缝。 说起绣娘的事，寒露又想起南荆府的铺子。 早前沈司便把家当都给她了，金银珠宝暂且不说，还有好些铺子。 有的铺子经营得还不错，但有的一直在亏，沈司也没怎么管。 之前寒露虽然拿在手里，却没插手。 现如今，还是得管起来了，经营得好了，也算是给孩子们以后多些家当。 不过眼看着天就要冷了，想起自己的身体，寒露想着还是等到春天吧，到时候都去看一下，经营得好的就继续着，经营不好的看是人的问题，还是生意本身行当没选好。 铺子那么多，选两个继续做酒楼、点心铺子和绣坊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儿，寒露便有些走神。 倒是沈清说：“娘，不用做新的，把这衣裳改改便成。” 寒露这才回过神来。 第654章 与我何干 寒露知道，沈清的记忆里还有以前那些艰难的日子。 “清儿，节俭是应该的，只是你们走出去好歹是两个郡王府的脸面。”寒露慈爱地看了沈清一眼。 沈清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那就做两身新的出门穿，在家里就穿旧的。” 寒露不禁笑了：“你不长个儿啊？看你那袖子，下个月怕是就短了。” 沈澈出主意：“娘，还是咱们以前穿的棉布经穿，不过这里面的棉絮是好的，不如把棉絮掏出来，外面换个面儿就成。” 寒露和欣悦对视一眼，都说这个主意不错。 而别苑的丫环们则听得眼睛都直了，这可是王府正经的主子，居然商量着怎样节省？ 早先听说王妃是农家来的，昨日看着怎么着也不像，那气派哪儿像是农妇。 今日听了这么一番话，那丫环算是真信了。 只是，却并不觉得好笑，反倒觉着亲切得很。 在这里住了两日，寒露和孩子们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寒露唯一不满的就是，每天早起都腰酸背痛的，觉得被人揍一顿也不过如此。 想着自己不能白受这份儿辛苦，反正楚郡王府也没有长辈，于是又带着孩子们多住了几天。 只是寒露都不明白，怎么沈司就那么有精神？每天天亮就起床，领着沈清去练武。 寒露勉强叮嘱一句：“你悠着点儿，清儿还小……”然后就又睡过去了。 等到寒露真正清醒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梳洗完毕，反正也无事，寒露便和欣悦一起去园子里散步。 只是刚过月亮门，寒露便呆住了。 原本后园种着一个花草树木，花团锦簇的，可这会儿竟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土。 “这是做什么？”欣悦见寒露脸色不对，立即过去问正在挖土的人。 挖土的人正要回话，沈歌却从另一边跑了过来，嘴里还兴奋地喊着娘，后边儿还跟着沈司。 寒露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恐怕跟这父女俩有关。 “这是你们的手笔？”寒露看着沈司。 沈司看到寒露，眉梢眼角便不自觉地染上笑意。 “娘，是我要做个假山！”沈歌怕娘说爹，于是仰首挺胸地站了出来。 “好好地做什么假山？”寒露看着沈歌。 “歌儿说你喜欢吃鱼，所以要在这里挖个池塘养鱼，但是池塘不好看，便在上面要立个假山。”沈司抱起沈歌，帮着她解释。 寒露没想到，最后竟是为了自己。 其实哪有这个必要，又不在这儿常住，京都楚南王府有一面湖呢，还愁鱼吃。 只是怎么着也是沈歌的一片孝心，寒露自然不能说别的。 “那就多谢歌儿了，娘就等着吃你养的鱼。” 寒露这样一说，沈歌更有兴趣了。8090小说网.8090xs 于是提下来的几日，沈歌比她两个哥哥倒更忙些，只是她会找帮手，成天拉着他爹帮忙。 使得正值蜜月期的楚郡王只能望郡王妃兴叹，原本打算住上半个月的，最后第十天就拉着一家子回了京都了。 虽然在楚郡王府，沈歌也是住在栖凤堂。 但栖凤堂大啊，不至于像这边，小丫头眼睛一睁就迈着小短腿儿跑过来了，夜里眼睛不闭上就不回屋睡。 沈歌还念叨着她的那些鱼，直到沈司说会派专人照料，回头让人骑马送到王府来给寒露吃，她才放下心来。 出去住了几日，回来自然要到成武王府那边走一趟。 只是成武王妃倒没说什么，沈老夫人却告诫了几句。 寒露脸上带着笑，沈老夫人说什么她就应什么，走出青松堂便忘了，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至于沈老夫人旁敲侧击地提到给沈司纳妾的事，寒露都只当没听见。 你既然不明说，那我便装傻。 即使沈老夫人明说了，寒露也打算明着拒绝。 只是没想到兵部右侍郎家的夫人郑氏竟然递了贴子，说要上门拜访。 兵部右侍郎？寒露想了会儿，才知道这郑氏是之前在抚雅轩说自己应该自请下堂的刘老夫人的儿媳。 这是要赔礼道歉？寒露不禁一笑，不知道这郑氏打算怎么拉，毕竟她婆婆说的那话，重叙一遍都是难的。 第二日，郑氏便上门了。 这郑氏也是个妙人儿，没提赔礼道歉的事，但却字字句句却透着这意思。 “我有老爷是跟着小王爷打过仗的，亏得小王爷才捡得一条命。”郑氏一脸真诚地说。 寒露当时还惊了一下，只是略一想便明白了，若是原本一场要输的仗，结果给沈司打赢了，这也算是捡得一条命，只是不那么直接。 若真是直接救了这刘侍郎一条命，恐怕当天郑氏便上门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隐晦。 “应该的。”寒露笑了笑，却没有多说。 郑氏看了寒露一眼，知道恐怕是糊弄不过去，只得起身深深地行了一礼：“王妃娘娘，我婆婆原先在贵府说话不当，不敢请您原谅，但求受我一拜！” 寒露倒没料到郑氏这么快便放下了身段，当即虚拦了一把：“刘夫人快莫如此。” 郑氏便也趁势起身，且深深一叹：“其实我婆婆并不是真的针对王妃的。” 寒露不禁挑眉，都那么明显了，还不是针对我？难不成是老眼昏花看错了人？ 经郑氏解释，寒露才知道和刘老夫人有关的一件往事，也是这件往事，使刘老夫人对自己偏见颇深。 原来老刘大人当初行军在外的时候，被一个农妇救过，并因此有了肌肤之亲。那农妇也是狠，竟与自家男人和离了，跟着老刘大人进京做了妾。 “自那以后，我婆婆就……”郑氏话说一半，寒露却已经明白。 这农妇能如此豁得出去，又怎会是个省油的灯，以刘老夫人那脑子，估计被欺负得够惨，最后就落了一个教训，便是农妇都不是好东西。 “刘夫人，我倒是能理解刘老夫人。”寒露轻轻地回道。 “多谢王妃！”郑氏立即起身要朝寒露行礼，却见她手一抬，“刘夫人再如此，我便要送客了。” 郑氏便知道，事情还没完，于是又慢慢地坐下。 “我只说一句，刘老夫人有今日，是有其因由，只是与我何干？”寒露看着郑氏。 第655章 考个状元回来 郑氏抬起头来看着寒露，虽然这话听着很不通人情，但自家又凭什么要求寒露。 “刘夫人还是请回吧，我也有些倦了。”寒露端起了手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郑氏心里苦涩，但也只能起身告辞走人。 只是没想到刚到家，竟又被刘老夫人叫过去责骂了一通。 “给我跪下，你去那边做什么？没得给我刘家丢脸。”刘老夫人黑着脸瞪着郑氏。 郑氏缓缓跪下，后背却挺得直直的：“母亲，一朵花扎过您，您便仇恨这世上所有的花，要将所有的花都砍了去才好。您见一棵砍一棵，您是痛快了，可曾想过您的儿孙？” 刘老夫人身子一僵：“你说什么？那沈司的兵权已然交上去了，你惧他做什么？” 郑氏直盯着刘老夫人：“楚郡王的兵权是交上去了，可是成武王呢？” 刘老夫人听了则一声冷笑：“成武王？那沈司说是放在外面养的，其实是早前丢过了的，他和沈家人不亲，这事儿倒是你多想了。” “我多想了？”郑氏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不管我有没有多想，人总是要学会有眼睛看的。便是楚郡王和沈家不亲，人家也是父子之间，怎么着也是比和我刘家亲。” 一听郑氏说这个，刘老夫人更是瞧不上她：“都说你聪明，可我瞧着你就是个榆木脑袋，你道我当日为何会说那话？我老糊涂成那样？” 郑氏心头一跳，皱眉看着刘老夫人：“请问母亲因何而说？” 刘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媳妇一眼，然后道：“你道为何？自是那沈老夫人让我这样做的。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儿孙！你倒好，还巴巴儿地去朝那个农妇赔礼，白费了我的心思。” 刘老夫听了差点儿一口气没背过去。 这个婆婆从来做事都不动脑子，那成武王会听沈老夫人的？ 成武王是沈家老二，沈老夫人自己住到王府也就罢了，还把大房和三房也拖过去，哪家会高兴。 “母亲，这成武王府往常外面还一团和气，现如今沈老夫人却要借由您来说话，这其中的原由，您想必是清楚的，又何必……” 清楚？刘老夫人当然不清楚。只是刘夫人怎么着也只是个儿媳，对待婆婆除了循循善诱，也没别的法子。 “你有话，就直说！”刘老夫人一脸不待见地瞥着刘夫人。 “那楚郡王妃虽然是个农妇，但她只是做事不懂得转寰，并不傻。她如此不给沈老夫人脸面，自是成武王和成武王妃默认了的，否则她怎敢？” 刘夫人说完，刘老夫人顿时愣住了。 “她怎地也只是一个儿媳，难道成武王还听她的，不听老母亲的？”刘老夫人还是不信。 “母亲，不是听谁的，而是沈老夫人的做法本就无礼，堂堂王府竟然让大嫂掌家，这不是打王妃的脸吗？谁知王妃忍了多久。” 刘夫人有些急了，怎么就是说不明白呢？ 不过这回刘老夫人真的是懂了，但却喃喃道：“难道成武王妃是估计让这农妇当先锋？我说她就是个蠢的，被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刘夫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管好自家的事行不行？你自己不也是被利用。 刘老夫人虽然知道自己或许是错了，但总能给儿媳道歉，只是让刘夫人先回房去。 而寒露也知道，京都对于自己的传言是越来越多，大多是无理泼辣之类的，她也不管许多，依旧过自己的小日子。 只不过眨眼间，天就冷了，寒露又不得不窝冬了。7问小说.7wxsxs 这会儿，成武王妃才知道，夏日里寒露不是节省，她是真的怕冷，所以才不用冰的。 成武王妃也不得闲，沈岄的婚前最后定在年底，因此一直忙着备嫁的事，毕竟那边可是皇子。 “你查了没有，这四皇子如何？”寒露问怀扬。 “没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但也没有特别出色的。”怀扬回道。 寒露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为难怀扬了，去查一个皇子是多难的事。 但若真如怀扬所言，对于沈岄来说也是件好事。 名声不好自不是好事，但若太出色，也未必是好事。 太出色的皇子，从古至今，大多没什么好的结果。 这时一股冷风吹过来，寒露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北方的冬天还真的是冷，风都从缝里钻进来。”寒露缩了缩。 “有风吗？”怀扬看着寒露，她一点儿都没感觉到。 可是看到寒露缩成一团的样子，怀扬心里闷堵得厉害，吩咐小丫环们再多加些碳。 “走，去看看清儿和澈儿吧。”寒露一起身，便被怀扬拦住了，“他们都挺好的，您怕冷，就在屋里歇着吧。” 寒露摇头：“这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呢，这会儿就不动弹，我不得憋坏了。” 怀扬想着也有道理，再说她也拦不住，于是拿出一件夹棉的披风给寒露披上，再上前撩开了门帘。 王府大，因此寒露走到书房，身上的寒意竟褪了些许。 到书房的时候，先生真在教课，寒露便在一旁的厢房坐着等。 半个时辰后，沈清和沈澈才前后跑了过来。 “娘，您怎地过来了，冷不冷？”沈清着急地看着寒露。 沈澈则直接握住了寒露的手，然后扭头看着他哥道：“哥，娘的手不冰。” 沈清这才放下心了，但还是说：“娘，您该在屋里歇着，我和二弟去给您请安！” 寒露笑看着两个孩子：“我还没开口呢，你们倒还怪上我了。” 两个孩子立即回道：“娘，儿子不敢！” 寒露看着如今贵气逼人的沈清和沈澈，回想起刚穿越过来时，他们俩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禁又笑了。 “娘，您笑什么呢？”沈澈依着寒露坐了下来。 “想到我们之前在水月湾的时候，那时候多穷啊，屋子都漏风，我可担心你们受了风寒。”寒露感慨道。 沈清拿了一个刚换了碳的热手炉将寒露手上的那个替下来，才道：“娘为我们操心了，以后我和二弟定会回报娘的。” 沈澈听了也立即点头：“娘，我给您拿个状元回来好不好？” 第656章 一起学 寒露摸了摸沈澈的脑袋，然后对沈清道：“你们懂得感恩自是好事，只是娘为你们做什么都是不图回报的，不论你们有没有出息，能不能考上状元，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 “娘！”沈清听着眼圈儿都红了。 而沈澈则往寒露身边又靠了靠。 “虽然娘不图回报，你们的爹比别人也要强许多，但你们还是得好好儿地学，知道为什么吗？”寒露看着二人。 这一问，两个人就有些懵。 如果说是以前，他们定是回，为了让娘过上好日子。 可是现在，已经在过好日子了。 哥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还是沈澈勉强答道：“因为，我喜欢读书！” “喜欢读书，自是最好的。”寒露笑了，却又道，“你们琢磨一下，如果面前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做楚南郡王家的公子，吃喝不愁，欢喜到老；一条路是勤奋进学，取得功名，为万世敬仰，你们愿意走哪一条路？” “第二条。”沈澈立即回道，“我明白了娘，我要好好读书，成为我大明的栋梁！” 寒露看着沈澈，脸上露出赞赏之色，这个孩子真的是聪明。 “娘，我也觉得第二条好，可是……我读书不如二弟。”沈清眉头微皱。 寒露仔细看了一眼沈清，知道他虽然苦恼，但并没有因此嫉妒沈澈，便放心了。 “清儿，每个人的脚下都有很多路，尤其你现在已经不同以往，不用非朝着科考的这条路去走。”寒露认真地对沈清说。 “娘，你是说哥不用科考？”沈澈一脸惊讶地看着寒露。 “娘没说你哥不用科考，这要看你哥自己的打算。”寒露跟沈澈说完，又看着沈清，“你祖父希望你习武，如果你愿意也不是不可以，总之你走自己愿意走的路，不要为任何人，而是为自己！” “娘，可是我是老大。”沈清虽然感动，但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 “那又怎样？”寒露将沈清拉到自己面前，“你记着，你自己过得好，你才能够去顾及别人。” 寒露说完，又看着沈澈：“你也一样。不过你们还小，都不急，先记着娘的话，然后慢慢地找适合自己的路，找自己想做的事。” 沈清眼睛晶亮地看着寒露，找适合自己的路？ “娘……”沈清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 “清儿，相信自己，也要相信爹娘和弟妹，我们都可以过得很好。”寒露同样摸了摸沈清的脑袋。 “哥，你不用管我，我以后要考状元的。”沈澈仰着脖子，仿佛他已经在打马游街似的。 沈清看着沈澈那模样也笑了，但笑完更多的是轻松。 “娘，我知道了。”沈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是家里的老大，对过往的苦日子比谁记得都深，甚至梦里都在告诫自己，一定要努力，不能再让娘和弟妹再过那些苦日子了。 因此越是锦衣玉食，沈清越怕失去，背的包袱越重。 而今天寒露的一番话，让沈清轻松了许多。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们说清楚。”寒露看着两个儿子，表情严肃了起来。好易小说.haoetvxs 沈清和沈澈也跟着正经起来，小脸儿绷得紧紧地。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寒露倒是笑了。 “也没别的，就是这世道女子的日子不好过，不管有什么时候，你们都要好好地护着歌儿，哪怕她做错了事，你们回家来教训她，在外也得护她周全。” 寒露的声音虽然温柔，但表情却严肃了起来。 “娘，您放心，我和二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小妹的。”沈清攥紧了拳头，恨不得这会儿就出去再练一趟拳。 “娘，等我考上了状元，就没人敢欺负小妹了。”沈澈安慰着寒露。 这时，沈歌在门外小声地问凝秀：“凝秀姐姐，会有很多人欺负我吗？” 凝秀赶紧回道：“不会的，小姐可是郡王府的嫡小姐，满京都就没几个人敢欺负小姐，只是郡王妃疼爱小姐，所以多叮嘱一句。” 沈歌终于松了口气，刚刚真的把她吓到了。 “娘，大哥二哥我来啦！”沈歌说着便推门进去。 这一次，沈歌难得地没有腻在寒露身上，而是端着小胖脸儿道，“娘，凝秀说我是郡王府的嫡小姐，满京都都不会有人敢欺负我。” 看到沈歌这么严肃地说这件事，寒露和沈清沈澈都忍俊不禁。 但寒露还是给了两个儿子一个眼神，可千万别听小丫头这么说就真的不管了，有的时候女子所受的“欺负”又岂是沈歌想得那么简单的。 而沈歌过了许多年以后，都还记得那个初冬，隔着一扇门，她娘交待她两个哥哥，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沈司回府没看到寒露，得知她到了孩子们的书房，于是也赶了过来。 最后午餐就让厨房端到了这边。 只是吃完饭后，沈歌表示她也想和哥哥们一起识字。 “王府那边有家学。”沈司道。 他说的王府自然是指成武王府，只是寒露听了却摇头：“歌儿还太小了，这会儿去家学不合适，至少得七岁以后！” 虽然沈歌已经过了生日，现在五岁了，但寒露仍然觉得还是太小。 况且寒露了解过那边的家学，女孩子们学的都是琴棋书画，也有文化课，但学的却是《女德》《女诫》什么的。 琴棋书画也就罢了，但那些女学，寒露却不是很愿意沈歌去学，尤其是现在这个年龄。 等沈歌再长大些，心性定了些，了解一下也未尝不可。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这时代的女子想要对抗这些，其实也是一场战争。 而沈司对于沈歌是没要求的，她开心就好。 “爹，娘，我要和哥哥们一起学。”沈歌再次强调。 “那不如就在这边再开个书房，让清儿和澈儿教她。”沈司道。 毕竟让进了三榜的进士教沈歌一个小姑娘，真是有些强人所难，哪怕人家是掉尾的同进士。 好在这个院子里的房间多，再布置一间房给沈歌也不是难事。 第657章 广丹回京 事情定好了，寒露便叮嘱凝秀：“你回头领着歌儿来布置一下，哪儿不合适的，或需要什么都去找禄嬷嬷。” 凝秀自然是应了。 原本是个小事，只是没想到沈老夫人却把寒露叫过去，大意是，沈歌一个小丫头都跟着三榜进士学，那不如让沈家晚辈们都过去。 寒露当时都觉得好笑，当人家三榜进士谁都教的么？ 再说，寒露和孩子们刚刚进京的时候，沈司也有意让沈清和沈澈进沈家的家学。 可刚透了那么一个意思，沈老夫人便道他们怕是跟不上家学的速度，还是自己请个先生先教教的好。 沈司性子高傲，寒露却觉得沈家的孩子们瞧着过于平庸且又木讷，本来心里就不大乐意。 只是没想到，沈家那边脸皮倒是厚，这会儿见请的先生好了，却又要贴上来。 “老夫人，这些事我是不管的，不如您去跟郡王说。”寒露直接给推到沈司那里去了。 沈司倔起来连成武王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沈老夫人。 大房的孩子最多，因此沈大夫人一听这话就急了。 “寒露啊，这等小事怎地还要去找郡王，你开个口不就成了。”沈大夫人强笑着道。 “大伯母，这吴先生是郡王找回来的，我一个后宅妇人与他哪有过什么来往。”寒露说着又看向沈老夫人，“老夫人是祖母，您说了，郡王定是听的。” 沈老夫人听了差点儿脸都没绷住，沈司要是有那么听话，我用得着找你说。 “我没那闲工夫，你回去跟他讲，都是同气连枝的骨肉，该帮就得帮。”沈老夫人说着便端起了茶杯，“我累了，你回吧！” 走出青松院，寒露看了一眼天空，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这深宅后院可真是磨人，这些女人真的是太闲了，什么都想要争一急。 沈家若是真想找个好的先生，难道找不到吗？并不是，更何况现在的先生原也不差的。 沈老夫人只不过是想找存在感，而且这种存在感是以掠夺为前提。 “郡王妃，别愁了，说不说不还是在您的，怎么着郡王都不会怪您的。”欣悦看寒露不开心，安慰道。 “我明白。”寒露冲欣悦笑了笑。 “郡王妃，广丹姑娘过些时应该就到了。”欣悦有意岔开话题，她知道沈家除了二房，寒露没一个喜欢的。 广丹要来，寒露当然开心。 这次广丹是给她送东西和送钱来的，天越来越冷，南荆府那边即使天气较京都暖和，也没什么要紧的活儿，再说还有还在林壮和吴妈妈等人看着。 铺子那边都有秦东来管着，以他的能力，寒露不担心亏损。 只是没想到，不但没亏损，而且利润翻了一翻。 广丹来得比预想得快，寒露刚到楚郡王府门口，便看到一排马车风尘仆仆地停在那里。 “莫不是广丹已经到了？”寒露忍不住探出头问道。 “郡王妃，我过去看看。”欣悦说着便紧走几步过去了，很快一脸喜意地过来回道，“郡王妃，真的是广丹姑娘，她已经进府了。” 寒露看得出来，欣悦的高兴是真的，但眼底还有一抹地不确定和忐忑。 这寒露倒也能够理解，毕竟广丹是跟她最久的。紫薇小说.ziweixs 其实她也不否认，只要广丹不变，她永远都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 “那我们也进去吧。”寒露并没有跟欣悦多说别的，很多事情要自己去体会，她和广丹不是自己的选择题。 果然，到了栖凤堂，寒露一进院子，广丹便从屋里迎了出来。 “娘子！”广丹喊了一声，眼圈就红了。 而寒露听到这一声“娘子”，也很是感慨。 原本她是叫欣悦和怀扬等人私下叫自己娘子的，可现在私下的时间真的是越来越少了。渐渐不论明面上，还是私下里，都叫“郡王妃”了，所以说，环境最能改变人。 “广丹，你来啦！”寒露刚一抬脚，广丹就扑过来跪在了面前。 “广丹，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寒露立即伸手去拉，可广丹却摇头道，“娘子，您让我跪一下吧，要不……要不我就想哭！” 寒露无奈，也只能由着她跪了，然后又磕了几个头，才起身。 进了内室，广丹把南荆府那边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都细细地说与寒露。 这一说，直说到天黑才算，茶都喝了好几壶。 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也没发生什么要紧的事，倒是秦东来确实让寒露刮目相看。 她一直知道秦东来在做生意这方面应该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却没想到他能做得那么好。 “可不是，那些夫人小姐啊可喜欢他了，溢香居现在的点心一出炉就被抢空了，帘儿又带了几个，只是依旧是叫大师姐。”广丹笑道。 只是说到秦东来的时候，广丹的耳根子微微泛起了红晕。 寒露瞧见了，但却没说什么。 “你这次来就踏踏实实地住下，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再回去。”寒露笑着对广丹道。 “都听娘子的……”说到这儿广丹声音变小了，“娘子，我是不是，该叫郡王妃啊？” “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寒露道。 “我还是喜欢叫娘子，叫郡王妃显得不亲。”广丹低着头道。 “那就叫娘子。”寒露回道。 广丹见寒露没有丝毫地不高兴，顿时放心了，觉得娘子还像以前一样。 倒是怀扬听说广丹回来后，便急匆匆地回府，两人又絮叨了一番。 此后，栖凤堂内就又多了一个人伺候，欣悦见广丹来了之后，自己位置依旧，也渐渐放下心来。 日子如水般滑过，雪都下了几场。 广丹一大早就到了栖凤堂，在隔间暖了一下，才进内室。 “娘子，这雪可真大，一夜都下了一尺来深了。”广丹不禁咂舌。 “比南荆府那边是下得大些。”寒露轻声回道。 寒露裹得像只熊，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栖凤堂这边的窗子都是镶得玻璃，这也省得寒露坐在屋里，看不到外面闷得慌。 “娘子，您看什么呢？”广丹也凑过去瞟了一眼。 第658章 传旨进宫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犹如仙境般的世界。 一株老蜡梅已经绽放出半开的姿态，这是沈司不知道从哪儿挖回来的，整株占了半个院子。 稀奇的是蜡梅旁边还绽放着红梅、海棠、桃花、玉兰等等，每一棵都争奇斗艳，再加上巧妙的布置，错落有致，雪花飘飞，广丹一时都看呆了。 寒露却又笑了，除了那蜡梅，红梅是红腊做的，海棠、桃花和玉兰等等都是精巧的绢花。虽然有些奢侈，但看在沈司的一片心，她也没说什么。 广丹收回目光，回着寒露之前的话。 “可不娘子，我们那里三天也下不了这么厚。而且这雪也不一样，我们那儿的雪吧，这日头一出来就化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这京都的雪吧，跟沙子似的，倒是也化雪，地上却是干的。” 说到这儿，广丹又想到了南荆府化雪时的冷，打了个寒噤。 “要不，你就别回去了。”寒露转过头来笑看着广丹。 “啊？”广丹抬起头来，看着寒露有些愣神。 “你不愿意啊？”寒露凑近了一些看广丹。 “哪有不愿意，我都听娘子的。”广丹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寒露仔细瞧了瞧广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跟你开玩笑的呢，你擅长制花茶，那边自然还是要你过去打理，回头除了菊花茶和玫瑰花茶，再种些茉莉花。”寒露一边说，一边发现广丹明显松驰了下来。 果然，广丹再次抬起头，眼睛晶亮。 “娘子您放心，我定然做得妥妥的，不叫娘子操丝毫的心。”广丹笑眯眯地说。 寒露虽然有些舍不得，但看到广丹脸上的自信，又觉得这是件极好的事。 而且种花什么的，还是南荆府比京都要好，这边的冬季太长了。 除了茉莉花，如果有可能，还可以尝试一些其它的花茶。 这些花茶她拿出去送给一个关系还行，至少表面上还行的人家，反馈都很是不错。 只是夜里寒露和沈司闲聊的时候，便说到了广丹。 “我瞧着广丹似乎对秦东来有意，你要不跟沈良透一透？”寒露原本不想这么八卦，可沈良的年纪也到了，别给耽误了。 “广丹对秦东来有意，跟沈良有何干系？”沈司一脸不解地看着寒露。 寒露都无语了，这可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么久了，你看不出来沈良喜欢广丹？”寒露瞪着沈司。 “看不出来。”沈司实实在在地摇头，这种事情，自己有必要看出来？ 只是见寒露这样看着自己，沈司再迟钝，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 “行，我明日便告诉沈良。”沈司说着便揽着寒露的肩，“夜深了，睡吧！” “你打算怎样跟沈良说？”寒露突然发现这种事让沈司去说，真的让人很不放心。 “直说！”沈司回道。 “你不怕他受到打击想不开？”寒露对直男的思维有些难以理解。 “堂堂男子汉，这点打击都受不了，如何血战沙场。” 沈司皱着眉，觉得自己的属下，不至于这么怂。 “那如果我看上了别人呢？”寒露瞟了沈司一眼，却见他的脸整个儿的都黑了。 “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沈司没好气地拦腰一抱。一八小说.18wxw 寒露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开个玩笑你都受不了，沈良就应该不认怂？他虽然是你属下，但也是人！” 寒露把话说完了，便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儿裹了起来。 北方的冬天这一点比南方好，屋里地龙，哪儿都是暖乎乎的，又有安颜的汤药调理着，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比去年更严重了。 一切，都处于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竟传出一个惊炸天的消息：沈司被罚跪在乾清宫！ “怎会如此？”寒露从榻上坐了起来，吩咐广丹道，“你赶紧去前边儿问问，是怎么回事，如果没人知道，就去找怀扬。” 广丹刚出门，便有传旨太监上门，让她立即前去坤宁宫。 寒露接了圣旨，想向传旨太监打听一下，谁知那太监却道：“郡王妃进了宫自然就知道了。” 传旨太监离开后，寒露便在欣悦等人的服侍下，赶紧着郡王妃礼服进宫，刚要出门，成武王府那边却来了一个小丫环。 寒露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宫里摆冬至宴，三品以上官员内眷都要进宫。 沈司原本想替寒露向皇帝告个假，谁知皇帝上完朝后就离开了，他连个面儿都没见着，于是便自作主张地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没知会寒露。 甚至成武王妃那边，沈司也是说，他会亲自护送，因此成武王妃也就没等寒露一起过去。 “他，他……”寒露跌坐在椅子上。 “郡王妃，郡王也是想护着您，知道您在这样的天气不能出门。”欣悦赶紧劝慰道。 “护着我！”寒露苦笑了一声。 沈司虽然真的是在护着自己，但或许在皇帝的眼里，便成了抗旨，便成了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欣悦，你送几个护膝去前院，让他们想办法送到宫里，给郡王垫垫。”寒露说完，欣悦便道，“不行啊郡王妃，广丹不在，我不得陪着您进宫吗？” 寒露却摇头：“不必了。” 欣悦本来就受不得刺激，这次进宫非同小可，欣悦如何能去。 何况沈司都受了罚，恐怕自己会罚得更重。 “郡王妃……”欣悦还要说什么，但却被寒露打断，“多送几个鹿皮的护膝，雪太大了容易湿。 欣悦见寒露主意已定，只能含泪应了。 “郡王妃，万一送不进去怎么办？”欣悦压下内心的不安问道。 “总会有人帮的。”寒露叹了口气，“万一送不进去……就罢了！” 正说着，怀扬匆匆过来：“娘子，我陪您进宫。” 寒露看着怀扬沉默了一下，艰难起身：“好，进宫吧。” 一直没说话的沐冬哭了：“娘子，您这身子如何能进宫？” 寒露冲沐冬摆了摆手：“不能也得能，你在家给我温一碗姜汤。” 她若不去，所有的惩罚都会落到沈司一个人头上。 她若不去，沈司以后会怎样看待她？ 一个不能同甘共苦的妻子，凭什么让人家真心相待。 第659章 跪宫 一行人将寒露送到了门外。 只是刚出门，寒露便觉着一股子寒气自骨头缝里侵袭过来，她当即脚下一软，怀扬一把拉住了她。 “娘子，您这个样子如何能行。”怀扬都急了。 欣悦和沐冬急得眼泪又喷涌而出，恨不得替了寒露。 “走吧！”寒露扶着怀扬的手起身，小声道，“今日，烦请你把我撑住了。” 怀扬看着寒露，重重地点头：“好！” 寒露的马车走出老远，欣悦和沐冬还在府门口远远地望着。 “欣悦姐姐，郡王和郡王妃不会有事吧？”沐冬颤声道。 “不会，我们去熬姜汤。”欣悦说着便转身进了府，走到半道儿上又顿住了，“我得去跟安大夫说一声，还是开些药的好。” 而安颜听说这个消息后，当时都要晕过去了。 “什么？下这么大的雪进宫，这不是要命吗？”安颜急得团团转，可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把药方子开出来。 而看到安颜这样，欣悦和沐冬则更是急了，但也只能去熬药等着了。 寒露的马车进了宫门，便要下来走到坤宁宫。 虽然甬道上的雪都被扫干净了，但寒露走在上面，都能感觉到那寒意从脚底侵入，顺着骨头蔓延到七筋八脉。很快，她整个人都木了。 “怀扬，你撑着我，到了告诉我一声。” 寒露说着便闭上了眼睛，给自己做催眠。 至少，得活着吧。 怀扬几乎是把寒露整个人拖到了坤宁宫。 只是进了宫门，也没能进得了大殿，而是被人吩咐就在外面跪着。 “楚郡王妃，奴婢奉皇后娘娘的旨意问话，您不进宫赴宴，可有告假？”一个衣着富贵的嬷嬷走到寒露跟关问道。 “没有！”寒露低声回道。 她总不能说，沈司想造假，但没找到皇帝的人吧。 若别人，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皇帝若是要敲打谁，小事也是大事。 “没有告假便不进宫赴宴，可是瞧不上皇后娘娘？”那嬷嬷又问道。 “臣妇万死也不敢对皇后娘娘有半点不敬，实在是……”寒露的话被那嬷嬷打断，“那可是瞧不上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这是什么公主，寒露脑子里完全没有这一号人物。 “臣妇与长乐公主从不相识，如何又能对公主不……不敬！”寒露低着头，闭着眼睛，除了嘴在动，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 那嬷嬷见寒露如此，也觉着情况不妙。 “长乐公主你自是不识，她是皇后娘娘找回来的遗珠。”那嬷嬷说完，便又离开了。 寒露终于也懂了，皇后娘娘失去的女儿找到了，估计是趁着今日冬至，将这位公主介绍给大家，自己却没有来。 而且这嬷嬷原是没必要将这话说出来的，想必是受了成武王妃的嘱托，好叫自己不至于太过糊涂。 只是，那嬷嬷进去后，却再也没有出来。918小说.918xs “娘子，这要跪到什么时候，您还好吧？”怀扬跪在寒露身边，但手却紧紧地揽着寒露，不让她倒下去。 “无……无事！”寒露的声音像是从喉间飘出来的一般。 “娘子，要不我、我带着您逃吧……”怀扬的声音都哽咽了。 寒露没有回话，怀扬也知道这不大现实，她们逃了，沈清沈澈和沈歌怎么办。 而寒露最放不下的，便是这三个孩子，否则以她的本事，去哪儿不行。 而坤宁宫内，气氛看似祥和，实则诡异。 “母后，女儿敬您一杯，若不是母后没有放弃女儿，女儿……女儿这日子……”一个娇俏的女子端着玉杯，哽咽不已。 “你这孩子，我是你娘，找你不应该的吗？” 皇后一脸疼爱地看着女儿，然后伸手接过了女儿手中的玉杯。 一旁的潋秋急道：“娘娘，您不能喝酒。” 皇后往长乐公方的方向侧了侧，笑道：“别的酒不能喝，我女儿的酒一定要喝。” 说完，皇后娘娘便将酒一饮而尽，长乐公主眼里盛着满满的笑意。 只是片刻之后，皇后便咳嗽不已，于是身边的宫女忙得一团乱。 “母后，都是女儿不好，女儿、女儿……”长乐公主急得脸都涨红了。 她不是不知道皇后身体不好，只是觉得如果皇后当众喝了她敬的酒，那她以后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命妇面前，都有颜面。 可如果皇后真的喝得出了什么事，还谈什么颜面，自己这公主恐怕也当到头了。 皇后听到长乐公主急成那样，摆了摆手，强行深吸一口气，安慰道：“没事，本宫无事，你放心！” 看到皇后这样，诸位命妇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果皇后真的出了事，她们这些人恐怕一时半刻也出不了宫。 今日可是冬至，她们还想着要出宫和家人团聚呢。 同时，不少人也忍不住瞥了长乐公主一眼，暗道，果然是在民间长大，如此没有分寸。 长乐公主感受到众人的眼神，心里更是惶恐，但同时又有些恼恨，觉得这些人竟都如此看不上自己。 “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要不我等先行告辞？”成武王妃起身关切地说。 皇后看了成武王妃一眼，知道她是担心还跪在外面的寒露。 想着寒露也是民间女子，和长乐公主一般大些，再加上这门外的雪越下越大，皇后也有些不忍心。 可一想到皇帝的心思，她也颇为无奈。 只是再怎样，总不能太过份，毕竟沈司还是用得着的，这个分寸得皇后自己来拿捏了。 这时，太子妃起身道：“母后，楚郡王妃还在外面跪着，这雪下得大了，不如传进来？” 太子妃都开了口，皇后正好就着台阶下了。 “潋秋，快去，把郡王妃叫进来喝口热茶，别跪着了！”皇后示意潋秋亲自出去，算是给沈家一个面子。 可这时却有小宫女急急地进来道：“回皇后娘娘，楚……楚郡王妃晕……晕过去了！” “晕过去啦？”皇后娘娘顿时愣住了，也没跪多一会儿啊，怎么就晕过去了。 “母后，这京都的贵人们还真是娇气，女儿以前下雪的时候还得帮家里干活儿呢。”长乐公主一声笑，又是一声叹。 第660章 寒症 这话说得命妇们都想笑，什么贵人，这满京都的夫人像寒露这样身份的，怕也就她独一份儿。 但皇后却只听到后一句，不免心里又是一阵心疼，一脸疼爱地看了她一眼，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只是看到成武王妃已经急得恨不得冲出去的样子同，还是对潋秋道：“赶紧抬起来，去叫太医来。” 成武王妃听皇后这样说，立即道：“臣妇出去看看。” 说着不等皇后回话，成武王妃便起身走到了门外。 皇后都看愣了，这时长乐公主轻声道：“母后别急，女儿瞧着这楚郡王妃也是个命好的，您瞧成武王妃都急得什么都顾不得了。” 命妇们听着不禁眉头微抬，这话说得很是微妙，顾不得了……顾不得什么了？ 自然是顾不得给皇后和公主行礼，顾不得一个亲王妃的仪态。 只是纵然如此，你一个刚从民间回来的公主，有什么立场这样说。 皇后听着也微微皱了眉，但还是柔声道：“你不了解情况，回头再与你细说！” 正说着，小宫女又进来报：“禀皇后娘娘，楚郡王过来，要把楚郡王妃给……给接走！” 皇后顿时一愣，长乐公主却道：“那就接走呗！” 小宫女朝长乐公主行了一礼，才道：“回公主的话，成武王妃想让太医先过来诊脉！” 皇后听到这里，立即道：“传本宫的话，让沈司把人送到偏殿，等太医过来诊脉。” 既然把人留下来了，皇后少不得要过去瞧上一眼，长乐公主和其他命妇自然跟着。 只是等皇后等人到了偏殿，沈司却又被皇帝传走了。 看到寒露的那一刻，皇后心里却莫名地一痛，忍不住捂紧了胸口。 “娘娘？”潋秋赶紧上前扶住皇后。 皇后摇了摇头，问成武王妃：“怎地……脸如此难看？” “回皇后娘娘，这孩子以前吃了大苦头，身子有寒症，夏日里都用不得冰。这一入冬就不敢出屋子，更别提这下雪了……”成武王妃说到这里，惊觉到了什么，立即起身跪下去，“臣妇随口一说，并没有别的意思。” 成武王妃是真的没想到，在她的理解来看，三个孩子都无事，寒露一个成年人却冻成这样子，究竟是因为什么可想而知啊。 她便觉得，是沈家，是成武王和她对不起寒露。 这时，长乐公主却跟了一句：“什么别的意思？” 这话听着懵懂，但却又似敲打。 “宋柔，在本宫面前不必如此，快起来。”皇后亲自扶起成武王妃，又对小宫女道，“快去催一催太医，叫院判过来。” 没有人搭理长乐公主，包括皇后。 长乐公主的脸上不禁掠过一抹受伤的神。 只是太医斟酌了许久才道：“回皇后娘娘，成武王妃，楚郡王妃是患得极重的寒症。” 皇后一时没明白极重的寒症是怎么回事，于是问道：“有多重？” 太医低了低头，叹道：“再近一些，便是寒毒，医治不好了，便是如今……” 成武王妃见太医话只说一半，忍不住问道：“如今如何？治不好了吗？” 皇后也道：“你但说无妨。”河源书吧.heyuanba 太医朝皇后和成武王妃拱了拱手道：“得养着，细细地养，受不得一点风寒，至于子嗣……好在楚郡王妃已有两子一女。” 这意思就说得很明白了，寒露不可能再有孕。 而“受不得一点风寒”这一句，则让皇后难堪不已。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触皇后的霉头，于是都闭口不言。 皇后心里已然后悔不已，早知如此，便不管皇帝如何想了，什么都等她进了殿再说。 但现如今，也只能便催着太医好好地医治。 等到寒露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天黑了。 她发现自己竟住在陌生且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当时很是愣了一会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再次穿越了。 “郡王妃，您醒啦？”怀扬感觉到了寒露的动静，于是扑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寒露轻声问道。 “在皇后娘娘的寝宫呢。”怀扬的话刚刚说完，成武王妃也匆匆地走进了里间。 将寒露的手握在掌心，成武王妃坐在床边一脸着急地问道：“寒露，你可算是醒了，还冷不冷？” 当然冷啊，一进入冬天，寒露没一日觉得自己不冷的。 但看到成武王妃那着急的样子，还是道：“我没事的娘，您不用忧心！” 成武王妃看到她牙齿都打架了，哪儿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你既醒了，咱们就回府去。”成武王妃说着又伏下了身子，在寒露耳边小声道，“这里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不好多呆！” “好！”寒露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这就去跟娘娘说。”成武王妃摁了摁寒露的袖子，却瞧见皇后已经过来了。 这次不再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大多命妇都回去了，皇后身边只有长乐公主和几个宫女跟着。 “见过皇后娘娘！”成武王妃立即上前行礼。 “你我之间如此客气做什么。”皇后搀起了成武王妃。 寒露也挣扎着起身，皇后却示意她道：“你身子不好，别起来了。” 成武王妃和皇后坐下后便道：“正要去找娘娘，寒露这也醒了，我们也该回府了。” 皇后点了点头：“今日冬至，你们本该回去团聚的，我也不多留你们，只是寒露这身子……要不还是等一下楚郡王吧？” 成武王妃却摇头道：“他替圣上办差，不必了。” 皇后也不好管前朝的事，沉默了一下道：“那这样吧，我给个医女她，别的不说，平时饮食上调理着，总能好些。” 寒露暗道，果然是打一巴掌，就给个甜枣。 成武王妃再次起身行礼，替寒露谢道：“多谢皇后娘娘垂怜！” 皇后一脸地无奈：“都说了不用如此客气。” 长乐公主紧挨着皇后笑道：“王妃是个懂礼的人呢。” 成武王妃没回话，微微笑了笑。 皇后看了长乐公主一眼，这一眼里，既有心疼，也有无奈。 第661章 长乐公主 果然是民间长大的，真是不大会说话……只是皇后又看了寒露一眼。 长乐在乡下也没呆几年，便去了县城。而寒露这还是在农家长大的，虽然外面传得不堪，可在自己面前，说话做事却无一不妥当的。 这样一来，皇后和成武王妃都没心情多说什么了。 待成武王妃婆媳俩带着医女离开后，皇后决定还是要教一教长乐公主。 “长乐啊，以后不可以这样跟成武王妃说话。”皇后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瞟了一眼长乐公主的神色。 虽然是自己的女儿，但毕竟不在身边长大，总怕伤了她。 好在长乐公主并没有不满，只是一脸迷茫地问：“母后，女儿做错了什么吗？” 皇后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你虽然是公主，也不能那样以上位者的身份对成武王妃说话。” 长乐公主秀气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小声道：“母后，公主不比王妃更尊贵吗？” 皇后看着长乐公主，若是几岁的孩童，这话倒也无妨，可她已经二十多，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如何这个道理都要细说。 “长乐啊，你是父皇和母后的嫡女，自然是尊贵的，只是父皇和母后，有些时候也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成武王妃虽然是外命妇，但也是你的长辈，对待长辈说话自当稳重些。” 怎么办，自己生了却没养，自然要来补功课。 皇后这么一想，心里便好受些了。 可长乐公主却一声叹：“难怪母后对成武王妃这般客气，只是她做为臣妇，也自当收敛一些。” 皇后听了这句，顿时心里一堵，怎么就是说不明白呢？ 连一旁的潋秋听着都有些迷糊，成武王妃也没做什么过份的事啊。 再说了，成武王妃和皇后亲近，对于坤宁宫和东宫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事，要不太子妃怎会为楚郡王妃说情。 这时，听到门外有太监通传：“圣上驾到！” 皇后只能匆匆吩咐长乐公主一句：“这些都不该你操心，你以后遇着成武王妃，客气些便行。” 说完，便起身去迎接圣驾，长乐公主自然也跟着去了。 皇帝看到长乐公主便是一脸的笑意，且道：“波勒国进贡了一些宝石，回头朕叫人送过来，你们母女自己琢磨着，想怎么用便着人去办。” 一些……宝石？长乐公主被这形容词给惊住了。 这神情皇帝和皇后自然看到了，心里不免有些酸楚。 “孩子们什么时候进京？”皇帝又问。 这回问的是皇后，长乐公主先进京，认了亲之后，皇后派人去接的驸马和孩子们。 “本来应该这两日就到，只是下了大雪，路上定是阻了。孩子们还小，怕是得等雪化了才能动身。”皇后忧心忡忡地说。 “多谢父后和母后关心。”长乐公主乖巧地说。 说到孩子们，她也有些想念了，只是和现在的日子相比，却又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华秀中文.huaxiuzw 尤其是驸马，不过是个秀才，连举人都没考上。 长乐公主正想着孩子们和驸马的事，便听到皇帝进正殿后便问皇后：“那楚郡王妃真的病重？” 皇后正要开口，长乐公主却道：“父皇，我瞧着倒不是病重，是身子骨太弱了，京都的女人都娇气，不像女儿……” 长乐公主说着便低下了头，将手指拧了拧。 她原本是想借着寒露，侧面告诉皇帝和皇后自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提醒二人对自己多补偿些。 谁知皇帝却是一声笑：“娇气？长乐你在乡下也没住几日，好歹跟着你养父养母在县里娇养着，楚郡王妃可是在农家长大的。” “啊？”长乐公主是真的没想到，于是又道，“父皇，农家长大如何如此娇弱？女儿虽然居在县里，没下过地，可也知道农家女子可是不惧风雪和酷暑的，哟，这楚郡王妃莫非是装的？” 这话连潋秋都听不下去了，楚郡王妃那个样子，哪儿像是装的。 再说，这太医都过来了，难道太医还会帮着瞒着？ “长乐！”皇后轻声喝斥了一声，方对皇帝解释道，“听成武王妃说，沈司传回死讯后，那家就将他们母子四个赶了出来，为了护着三个孩子，她吃过苦头，因此体内极寒。” 皇帝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只是觉得水月湾沈家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寒露作为母亲，护着孩子不是应该的嘛，何必多提。 “你倒是挺喜欢楚郡王妃。”皇帝看了皇后一眼。 “圣上明鉴，臣妾以前瞧着她和长乐一般年纪，又想念长乐得紧，于是对她便多了一份关注。许是……习惯了，竟见不得她受苦！”皇后一笑，又开玩笑地说，“圣上不会因为我送给她一个医女，要罚臣妾吧？” 皇帝一声嗤笑，道：“你要真的怕朕罚，也不会送。” 两人少年夫妻，又经了许多事，哪怕近些年皇帝性情有些古怪，但对于元配发妻，比别人总是不同些。 只是长乐公主却的手却在衣袖下紧紧地攥住了。 难道自己总觉得那个寒露婆媳看不顺眼，原来竟有此一说，看来果然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皇帝坐了会儿便起身离开了，皇后也累了，在潋秋的服侍下歇下了。 长乐公主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东偏殿，她一肚子火想要发出来，可却什么都不敢做，最后只是将瓶里的一枝蜡梅扔到地上，用脚尖碾了个稀烂。 一屋子的宫女顿时都吓得跪了下来。 虽然处理不久，但也都知道，这个公主虽然出身农家，但脾气可不大好。 “公……公主，若是奴婢人伺候得不好，请您责罚！”贴身宫女丝音伏身道。 丝竹在一旁轻轻扯了一下丝音。 丝音却没搭理，不如此说怎么办，难道直接问公主，是谁得罪您了？ 长乐公主被丝音这样一问，算是冷静下来了，但心里却更恼，一个宫女都敢拿话来敲打自己。 可她才进宫没多久，一切都还得忍着。 “我问你们一件事，你们得实话实说。”长乐公主走到榻上坐下，冷冷地说。 第662章 再见陈玉涵 “公主请问。”丝音和丝竹一起回道。 “除了丝音和丝竹，都出去！” 长乐公主话一说完，满屋子的小宫女便鱼贯而出，只留下丝音和丝竹。 “母后以前，是不是对楚郡王妃特别地好？”长公乐主眼底掠过一抹寒意。 这个问题让丝音和丝竹愣了一下。 “回公主，奴婢不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对此事不甚清楚。”丝音回道。 长乐公主听了，脸色上顿时像是挂了一层寒霜。 “回公主，有次奴婢听皇后娘娘身边的念春姐姐说，说是……皇后娘娘看到楚郡王妃后便哭了一场，似是想起了公主……”丝竹的话没说完便听到“砰”地一声。 案几上贡着的玉瓶终究没保住。 丝音眉头一紧，那个玉瓶可是皇后娘娘赐的。 “这件事，你们俩谁也不能说出去。”长乐公主盯着二人道。 “是，奴婢定不会外传。”丝音和丝竹赶紧回道。 “好，你们若对我忠心耿耿，日后也自有你们的好处。”长乐公主吁了一口气，才又接着道，“起来吧，把那个打扫一下。再给我抱只猫来，若母后那边有人问起，就说是猫碰掉的。” “是！”丝音和丝竹哪敢不丛。 只是见长乐公主的眼睛闭上了，未免声响，丝音只得趴在地上，一点点地捡起地上玉瓶的碎渣，哪怕手指被割了几道口子。 而长乐公主并没有睡，她只是想起丝竹刚才的话便恨，寒露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农妇，居然曾想取代自己。 寒露此刻正坐在暖轿里，被怀扬搂在怀里。 轿里放着火盆，寒露手上又抱了一个手炉，依旧觉得冷意袭人。 只是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风把轿帘吹起一角，她不禁打了个寒噤，怀扬去关帘子的时候，却发出一声轻呼。 “怎么啦？”寒露问道。 怀扬不是那种遇事就惊慌失措的人。 “娘子，您看看是谁。”怀扬回头看着寒露。 寒露将身子往前倾了倾，便见风雪中，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直直地站在那里，眼睛瞧着自己的这个方向。 “姐姐……”寒露喃喃道。 “娘子，怎么办？”怀扬轻声问道。 寒露抿了抿嘴，最终摇了摇头。 如果陈玉涵真的想认自己，早就和自己联系了。 既然她不想认自己，那自然也有她的道理。 寒露不动声色地朝陈玉涵挥了挥后，然后坐回了轿里，靠在轿壁上一声长叹。 见此，怀扬也就放下了轿帘。 “娘子，陈娘子怎么会在宫里？”怀扬看着寒露，她真的惊讶得不行。 “是啊，居然是在宫里。”寒露一声叹。 “陈娘子为何不与您相认呢？”怀扬皱眉道。 “或许是另有隐情。”寒露这次没有迟疑。八一中文网.8lzw 沈司现在的处境在他人看来很是微妙，而且寒露的身份在京都也很突兀，陈玉涵的这种做法，寒露也能够理解。 陈玉涵离开水月湾的时候给寒露留了一封信，从信中寒露就猜她应该是进京了，只是那时以为她是哪家官宦之家的妾室。 再后来，便是沈司跪在宫里请封自己为郡王妃的时候，接到了一封报平安的信，寒露便看出是陈玉涵的笔迹。 当时，寒露便猜陈玉涵或许与宫里有关系。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就住在宫里。 “陈娘子会不会是后宫的妃嫔？”怀扬轻地道，“难道她当初是逃出来的？既如此，又为什么要回来，而且看着并没有受罪。” “所以她不会是后宫的妃嫔。”寒露回。 “娘子这样说，是有什么依据？”怀扬问道。 “如你所说，她逃了，又回宫，不但没受罪，而且瞧着还过得挺不错。”寒露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若在后宫，这必定是盛宠，如何会无人知晓。” “那总不会是宫女吧。”怀扬皱眉。 “应该是东宫那边的。”寒露道。 怀扬听了顿时合掌一击。 “娘子说得有理，东宫向来低调，只要不是太子妃，再受宠也不会被别人注意。” 怀扬这话说得没错，也是寒露猜测陈玉涵来自东宫的理由。 寒露却想着成武王妃告诉自己，是太子妃替自己求情的。那这件事和陈玉涵有关系吗？太子妃会听她的？还是只是个巧合？ 这一切，还是得等和陈玉涵相见后才知道。 寒露闭上了眼睛，她现在真的想不动了。 见寒露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怀扬也不再多说，只是紧紧地拥住她。 到了宫门口，便要下轿换马车了。 怀扬将寒露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正要扶着她下轿，轿帘便被打开。 “寒露，你怎样了？”沈司焦急地问。 “我无事，你呢？”寒露声音颤抖的问，冷风吹来，她觉得整个人都置身于冰窟里。 “快别耽搁了，上了马车再详说。”成武王妃从后面一抬暖轿上走了下来。 成武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口，寒露和沈司坐一驾马车，成武王妃依旧坐另一驾马车，怀扬骑马。 “你没事吧？”上了马车，寒露再次问沈司。 虽然晕过去了，但寒露醒来后还是听到怀扬说了，沈司从乾清宫赶了坤宁宫，最后又被皇帝叫去了。 这其中，也不知道有没有触怒那个多疑的皇帝。 “无事，太子替我求了情。”沈司将寒露拥进怀里，只是搂得再紧，都觉得护不着她，因此脸色异常难看。 又是太子？寒露眉头动了动。 沈司看着寒露，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道：“闭上眼睛好好歇息歇息，有事咱们回府再说。” 寒露非常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开始自我催眠。 直到听到沈司吩咐沈良，让他跟成武王妃说，请她不用担心，直接回王府，寒露才睁开眼睛。 下马车，沈司便抱着寒露坐上了府内的小轿，然后又抱到了栖凤堂的床上，悉心地盖好被子，又叫安颜过来诊脉，才算是放下了心。 等安颜的时间，寒露才问沈司：“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第663章 玉佩 沈司给寒露喂了一口汤药：“你先好好养着，无事。” 寒露却看着沈司：“我估计一冬都是如此，你就不和我说话了？” 沈司听着只觉得心窝里都拧成了一团，恨不得立即出门去找“十二门”。 可是皇帝没有旨意，沈司也不能随意出京，至少，明面儿上不行。 面对寒露的眼睛，沈司定了定神，问道：“太子妃为你求情，太子为我求情，你似乎并不觉得惊讶。” 寒露摇头一笑：“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你本来就是圣上留给太子的人，他当然愿意卖这个面子给太子。” 沈司拿着汤匙的手顿住了，他没想到寒露居然对朝堂上的人心也能看得如此通透。 她不是在农家长大的吗？难道，这是天性？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在沈司的脑海中一掠而过，琢磨这些，还不如手里给寒露的参汤重要。 安颜过来给寒露诊了脉，又开了一剂方子，喝了药之后寒露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安颜便到栖凤堂给寒露诊脉，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她再不能受寒。 “你说你，这一跪不是要命吗？我得多费多少神。”安颜抱怨道。 寒露听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安颜。 “安颜，你的意思是不是……可以将我治好？”寒露的声音再次颤抖了，不过这次是激动的。 如果安颜可以把自己治好，又何必去跟那“十二门”死磕。 “要不是为了把你治好，你以为我呆在你身边真的就只是跟你学催眠吗？”安颜翻了个白眼。 “娘子有救啦？”广丹和怀扬一起惊喜地出声。 “我没说能完全治得好，只是比以前有些希望罢了。”安颜一脸嫌吵地看着二人。 “有希望就好啊。”广丹说着都想哭了。 没有人比她知道娘子有多痛苦，但表面上却总是云淡风轻的。 广丹曾道：“娘子，你难受就喊出来嘛，别扛着。” 寒露却笑着回：“喊出来又有什么用，广丹，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几个人真的能与别人感同身受。” 安颜看着一屋子的笑逐颜开，心里的那句“这次在雪地里跪了一场，希望渺茫”给压下去了。 或许，只是自己学医不精。 此后，安颜不是整天泡在楚郡王府的藏倍看小说里，便是外出采药。 因为寒露的原故，楚郡王府藏倍看小说里的医书，比太医院院判家都多。 除了安颜，皇后赐的医女苏木也一直在寒露身边，给她煮最适合祛寒的食补。 对于苏木的到来，最开心的是安颜。久久看书.kanshu99 虽然药食同源，但安颜毕竟最擅长的还是医，对于饮食调理，她不愿意费那个心思。 有了苏木，安颜在寒露吃食这方面干脆撒手不管了。 苏木长着一张圆脸，未语先笑，但话却不多。 今年苏木十八，若在民间，这个年纪许多已经成亲生子了。只是医女和宫女一样，二十五岁以后才能出宫，如若医术好，被哪宫的主子要了去，便可以成为女官。 苏木都被皇后娘妨惦记上了，自然是在这方面有独特的才能。 安颜离开后，成武王妃便来探望寒露，并带来了流水般的补品。 见寒露的状况比昨日好了很多，一直提着的心，才落了底。 “有安颜和苏木照顾着你，我也就放心了。”成武王妃看着寒露一脸地疼惜，又让人把补品送进来，让苏木看着用哪些。 看那些东西，寒露知道，成武王妃是不管有用的没用，只要是她觉得好的，都搬过来了。 “娘，您快别忙活了。”寒露赶紧阻止道，这么多自己当饭吃也吃不完啊。 “怎么能不忙活，你是我儿媳，我不管你谁管。”成武王妃不在意地说，“你就当我是为了我那三个孙儿，你是他们的娘，我对你好，你再对他们好，等于我这个祖母对他们好了。” 寒露听了这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成武王妃对这沈清沈澈和沈歌也是极好的，带这么多东西过来，王府那边还不知道怎么看呢。 “娘都拿来了，我这话也是白说。”寒露自嘲地一笑。 “可不，以后别再说这话了。”成武王妃笑着回，但之后，沉默了一下，却又道，“你这身子如此畏寒，过年的时候怕是也不能进宫了，我小年便进宫跟皇后娘娘当面告假，你叮嘱一下老四，让他别再冲动了。” “我知道了娘。”寒露也松了一口气，宫里她真的是不爱进。 “只是等天暖了，还是免不了进宫，皇后娘娘是个宽和的，其他宫里的娘娘也不会惹上咱们，但有一个人，你得注意着，能避就避着些。”成武王妃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寒露也直起了身子：“娘，您说！” 成武王妃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道：“便是长乐公主。这长乐公主瞧着娇娇弱弱的，似乎谁都不愿意得罪，但我总觉着有股子说不上来的味儿，不是个善茬。” 这次虽然进宫了，但寒露不是在外面跪着，就是躺在偏殿，还真的和长乐公主没打过交道。 听成武王妃这么说，自然是点头应了。 “娘，怎么皇后娘娘突然就找到公主了呢？”寒露问道。 尽管是皇家密事，但这顶级豪族都不是吃素的，多少总有些耳报社。 “圣上和皇后找公主真的是煞费苦心，娘娘身子这几年也不行了，再过几年怕也是顾不上了，便就巧了，还就真的给找到了。”成武王妃一笑，然后凑近寒露，低声道，“说是当年皇后留了一个玉佩给公主，便是通过这个玉佩认识的。” 玉佩？ “这玉佩有什么机关不成？”寒露问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皇后娘娘的东西身边的人最是清楚，若是有人复制一份也不难，可当年皇后娘娘是将身边一个嬷嬷的玉佩给了公主，就怕万一失散，谁知怕什么来什么。”成武王妃说着，又想起自己当初惦记沈司的那些时日，不禁又难过起来。 嬷嬷的玉佩？也就是说，这玉不一定有多贵重。 第664章女人怎么哄 一个念头在寒露的脑海中一掠而过，但见成武王妃忆起过往难受的样子，她半倚起身子安慰道：“娘，都过去了，您看现在多好，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一番话说得成武王妃倒不好意思起来，本是过来探望寒露的，现在却还要让她为自己忧心。 “我呀，现在只有高兴的，也不耽误你歇息，这就回去了，回头让你妹子住过来陪你，她也在家里呆不了多久。”成武王妃抹了抹眼泪，笑道。 寒露自然是欢迎，她也很喜欢沈岄的性子。 而沈岄马上要出嫁，也不好去别家，能到楚郡王府住住自然是开心的。 而袁兰青知道寒露进宫受了寒，便来得勤了，一方面是为了调理身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陪寒露。 “你总是往我这儿跑，不怕侯府有意见？”寒露笑着问袁兰青。 毕竟沈司和寒露在宫中受罚的事，许多人都看见了，也瞒不住。 “外祖母没说什么，至于其他人，哼，巴不得我过来呢。”袁兰青冷笑。 寒露也笑，恐怕背后还会嘲笑袁兰青巴结人都不会选主儿。 “你身上的毒已经差不多都清了，你打算怎么办？”寒露看着袁兰青。 “这事儿我若直接嚷嚷出来，怕是没人信，便是信了又能如何？我又没死，便是死了，也不过是一具尸而已，谁能为我做主。”袁兰青深吸了一口气，叹道。 寒露没说话，她知道以袁兰青的性格，不会真的就这么算了。 再说，便是袁兰青想算了，林娇箩也不会算，她都做了这么多，是收不住手的。 “外祖母打算年初五请客，我想着就这一日。”袁兰青压低了声音。 “要不……那日我也过去一趟？”寒露道。 “不用，姐你好好在家歇吧，我可以的。”袁兰青自信地说，“之前是没察觉罢了，现在知道了，要对付这个小贱人还不容易。” “你既这样说，那我便不管了。”寒露乐得在家里歇着。 否则出了这门，恐怕往后也轻闲不了，谁家请客能不去。 临近过年的几天，袁兰青也过不来了，只在沈岄出嫁的那天过来吃了喜酒。 皇子娶亲毕竟不像一般人家，虽然极为盛大，但却是连哭嫁都不能有的，成武王妃也就背着人抹了几滴眼泪。 倒是沈歌在沈岄出门后，狠狠地哭了一顿，被成武王妃抱着好一阵心疼，觉着小丫头是替她哭的。 寒露也看了四皇子一眼，长相倒是不赖，也不像奸诈之徒，只是有些冷淡，不像是在办喜事的。 回到楚郡王府，寒露问怀扬：“你确实查清了，那四皇子是愿意娶沈岄的？” 怀扬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地说：“愿不愿意的我怎么查得出来，只是没表现出来不愿意。” 寒露也是着急了才这样问的，皇家的人若心里有话不说出来，又岂是怀扬查得出来的，只但愿自己想多了吧。 可三日后回门，看到沈岄神色淡淡地看不出喜意，寒露心里便不好想了。 成武王妃似是也看出来了，她拉着沈岄细问的时候，倒也没避着寒露。 “你好好跟娘说说，四皇子对你可好？”成武王妃着急地问。 “娘，他是一个皇子，对我如何能怎么好？”沈岄反问道。918小说.918xs “你们成亲了就是夫妻，你是堂堂郡主，配不上他不成。”成武王妃说着便来了气。 沈岄见成武王妃恼了，也知道娘亲是担心自己，神色便和缓了一些。 “娘，这世道女子艰难，女儿便是嫁到一般的公卿之家，不也是如此。”沈岄含糊地说了一句后，沉默了片刻，又道，“四皇子为人端方，无论如何，女儿这个正妻之位总是无虑。” 成武王妃看着沈岄一声叹，堂堂郡主难道求的只是个正妻之位？但在别人或许不是，可对于皇家，这似乎也算是不错。 但到底，不是心中想得那般好，成武王妃直到沈岄离开，那眉头就没舒展过。 回到楚郡王府，寒露第一件事便是拉住沈司道：“以后歌儿长大了，可得好好儿地选人。” 沈司眉头一皱，问道：“如何说这话？” 寒露也知道自己是多想了，沈歌才多大，但又想到这时代很多被父母订了娃娃亲的，于是又道：“反正你别胡乱给她选婿，得让她自己看过，愿意了才成。” 沈司不觉得这有多难，立即点头：“成！” 寒露听着还是觉得不妥，摇头道：“光让她看也不成，你也得把把关。” 沈司自寒露说起这事儿，脸色就没好过，听了这话，很利索地回：“要不招赘。” “不是不行，但万一那家也是家大业大的，不乐意呢？”寒露想着就忧心。 “那就打得他乐意。”沈司毫不迟疑地回道。 寒露都无语了。 “哪有你这样儿的，那你干脆不让歌儿嫁人得了。”寒露翻了个白眼。 “也行。”沈司张口就来。 寒露气得一下午没搭理沈司，沈司却不知道为什么，好在乔子杭回来了。 听了沈司的不解，乔子杭叹道：“这哄女人可是有技巧的，她说向左，你不能说向左，她说向右，你也不能光说向右。” 沈司听着眉头直接皱成了一团：“那得如何？” 乔子杭一乐：“她说向左，你得说左边好，左边风景好，有小溪有凉亭有什么什么；她说右边好，你也得说右边好，右边有花田，有庙宇什么什么……否则，你就是没用心。” 沈司还是没弄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区别。 乔子杭心底一叹，为什么这样的人都可以娶妻，还有两子一女？ 而自己……乔子杭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倩影，只是很遗憾，这倩影是飞来飞去的。 当然，也有很近，很清楚的时候，只是那样自己就得受伤，会痛。 接着乔子杭发现，是真痛，沈司踢的。 “你踢我做什么？”乔子杭没好气地说。 “继续！”沈司道。 “继续什么？”乔子杭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啊。 沈司瞟了一些栖凤堂的方向，很不满乔子杭的不自觉不主动。 “想要什么，直说，我没什么耐心！”沈司不耐烦地说。 第665章 除夕夜事端 乔子杭眨了眨眼睛，趴到了沈司面前：“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沈司没说话，只是看着乔子杭。 乔子杭又溜了回去，瞟了沈司一眼，叹道：“我也不会太过份，不过是……” 话说到一半，乔子杭却不说了，可怜巴巴地倚在椅子上。 沈司看着乔子杭，缓缓地起身。 乔子杭见状，立即扑过去抱着沈司，道：“把怀扬嫁给我吧！” 沈司像是不认识似地看着乔子杭：“你确定？” 乔子杭抿了抿嘴唇，然后重重地点头：“确定！” 这时，门外传来“扑哧”一声乐，沈良倚在门框上看着乔子杭笑道：“乔公子，想娶怀扬姑娘得扛得起揍。” 乔子杭不禁打了个寒噤，但还是一咬牙：“扛得住！” 沈司抬了抬眉：“你娘扛得住？” 这一句让乔子杭熄火了，想到他那个娘，一股子气便泄了个干净。 回到栖凤堂，沈司将乔子杭的打鼾告诉了寒露。 “什么？乔子杭想娶怀扬？”寒露翻身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司。 “他是这么说的。”沈司回道。 “他家里会同意么？虽然我从来没拿怀扬当丫环待，但终究不是官宦之家，而乔子杭的父亲刚升任了户部尚书，又岂是一般姑娘能配得了的。 想到这儿，寒露便有些泄气。 这门当户对，在现代都是不可避免的，再说怀扬那个性子，也不是能困于后宅，相夫教子的。 “终究不是良配。”寒露叹道。 “随他们去了，咱们不阻拦也就是了。”沈司从身后小心翼翼地拥住寒露。 到了这会儿，他才想起，乔子杭最终并没有教自己哄寒露实用的法子，反倒自己还帮他把话递到了。 乔子杭，这债早晚得让他还了。 寒露也任由沈司抱着，她也知道自己之前是有些矫情了。 女子想要男子明白自己的心思，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说，否则受伤的就是自己。 至于沈歌的事，到时候再说，只要自己态度强硬些，沈司不会不听。 沈岄回门后，两府里又开始忙活过年的事了。 别的不说，该装扮的也要装扮起来。 成武王府还好，原本就挺喜庆的，柱子上的漆，和花草在沈岄出嫁的时候就备好了的。楚郡王府这边其实在沈岄出嫁前就开始该修补的修补，该翻新的翻新，毕竟这王府沈司一直都没怎么住。 再加上今年格外地不同，沈司亲自交待要好好地收拾一番，务必让郡王妃满意。 寒露不愿意出门，于是沈歌便承担起了这个担子，而桂嬷嬷在纠正沈歌审美的方面，起了不小的作用。 府里虽然忙，但寒露还好，并不觉得辛苦。 她对外一直称病，即使是在府里，能不找她的，也没人往栖凤堂来，大多是禄嬷嬷和海嬷嬷作主。 实在要问栖凤堂的意见，则先由云嬷嬷过眼，这样到寒露面前的事少之又少了。 虽然是新开府，但过年还是要宴请宾客。 成武王府那边定的初二，楚郡王府便定在了初六。beikan中文.beikanzw 至于这宴席怎么办，再次由欣悦出马。 她对楚郡王府已经非常熟了，不但画出了平面图，还按寒露的意思，将整个宴席的流程做了策划案。 这一整套的东西拿出来，连成武王妃都惊住了。 “寒露啊，你这手下可真是有能人啊。”成武王妃一边翻着册子一边感慨道，“瞧瞧，这连碗碟多少银子都写清楚了。” 寒露不禁脸上一哂，下人们恐怕得说自己抠吧。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顶多只能吃外面的回扣了，这些也都有限，寒露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水至清则无鱼。想要别人办好事，也不能太苛刻。 最后成武王妃照着欣悦的样子，让朱氏也做了一份。 这差使可把朱氏给苦到了，她也是千金小姐出身，哪里做过这样细致的活儿。 至于身边的人，会画的不会算，会算的不会写，会写的又不会画。 最后不得已，竟把欣悦借了过去。 在成武王府呆了一日后，欣悦回来对寒露悄声说：“娘子，大少夫人想让我教会她身边的谧雪呢。” 自从广丹回来后，欣悦和怀扬又跟着叫回了“娘子”，觉得真是亲切了许多，只是沐冬还不习惯。 “哦？”寒露并不意外，朱氏精明，自然不想次次求到自己面前来，又问，“你怎么看？” “我才不会教她呢。”欣悦少有憨态可掬地噘了噘嘴。 “随你。”寒露笑了。 “娘子，要不我教给沐冬吧？”欣悦看着寒露道。 “教给沐冬？为什么？”寒露还真是有些意外。 “我想着万一我有点什么事，娘子也有可用的人，总不能因为我耽误娘子的事儿。”欣悦非常诚恳地说。 寒露知道欣悦考虑得是对的，只是并不是所有对的事，都会有人愿意去干。 “欣悦你是好心我知道，只是你的这个不是谁都能够学得会的，你放心吧，你若实在忙不过来，不还有我呢嘛。”寒露笑看着欣悦。 “娘子，如果能劳动您呢。”欣悦说着便起身出门，然后把沐冬拉了进来，对寒露说，“娘子，沐冬可以的，您放心好了。” 沐冬一时还不明白是什么事，等到欣悦把事情说完，小丫头感激得眼泪汪汪地。 “欣悦，你就是我亲姐！”沐冬一把抱住欣悦。 “那还叫欣悦？”欣悦故意得瑟地说。 “姐！”沐冬毫不迟疑地且响亮地喊了一声。 寒露看着两人，也笑了。 说着话儿，春节便到了。 寒露坐着一顶暖轿便到了成武王府，吃完了团年饭，她就回来了。 沈司和孩子们留在这里守岁，只是没想到，这大过年的除夕夜居然也有事端。 寒露从成武王府回来后，便觉得有些倦了，于是直接上床歇息了。 在寒露睡觉的时候，栖凤堂的人手脚都很轻，怕吵着她了。 可今日，她却直接被吵闹声惊醒的。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都这会儿了，你们还不把郡王妃叫起来，就不怕事后被责骂吗？” 玉雪乔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尖锐。 第666章 除夕夜 “出什么事了？”寒露坐了起来。 “郡王妃，您醒啦？”沐冬立即抱着一件大氅过来了，但眼圈却红红的。 “怎么啦？”寒露好奇地问道，“方便欺负你啦？” 想想也不应该啊，在这楚郡王府，现在敢欺负栖凤堂的，应该没几个。 不等沐冬回话，玉雪乔的声音又出现了。 “今天这事儿必须郡王妃出面，你们不叫人，本侧妃亲自去请。” “玉侧妃，你够胆儿就往里闯，本姑娘若是没轻没重地伤着谁了，可千万别在意。” “怀扬，我好歹也是侧妃，我看你是完全不把圣上和郡王放在眼里。” “你当你是公主呢，还圣上，要脸不要？至于郡王……哈！” 寒露知道怀扬最不耐烦与别人耍嘴皮子，于是问沐冬：“快说，出什么事了？” 沐冬这才轻声把事情的因由说了出来。 原来沈司在成武王府那边喝多了酒，成武王和王妃便没让他守岁，让沈良接了回来。 沈司怕扰了寒露的清静，因此便歇在了书房。 也不知怎么地，润秋竟然端着醒酒汤过去了，书房伺候的小厮见是栖凤堂来的便也没拦。 只是后来，见润秋呆得时间太长了，于是小厮便进去看了一眼，当时吓得都要魂飞魄散了。 只见润秋穿了个肚兜躺在沈司旁边，光洁的胳膊还露在被子外面。 那小厮不敢嚷嚷，咬着牙，连滚带爬地去找沈良过来。 沈良知道沈司是什么性格，他若能看上润秋，用得着等到这会儿？又琢磨着，会不会是寒露身子不好，因此故意把润秋给了沈司。 但想着也不对，这不是寒露的作风。 一咬牙一跺脚，沈良闯进了书房的内室，润秋吓得缩到了一角。 巧不巧得，这时玉雪乔竟带着人过来，却被暗卫拦住了，于是便闹开了。 “那郡王呢？”寒露问沐冬。 沐冬没想到寒露这会儿还能这么冷静，问郡王如何了，很是愣了一下。 “郡王一直都没醒呢！” 沐冬说着便低下了头，想到那些人说郡王累得人事不知，不禁有些脸红，但这话也不好跟寒露说。 “把我那件大袄拿来。”寒露指了一眼衣柜。 “郡王妃，把玉侧妃叫进来说话吧，您就别出去了。”沐冬劝解道。 “让她先候着，我去看一下郡王。”寒露起身道。 “啊？这……这更深露重的，郡王妃，外边儿可冷了呢，安大夫让您不要再受寒了。”沐冬急了。 她是寒露身边人中资历最浅的，怕自己劝不住，可就这样出去，定是又要冻坏了。 “没下雪，穿厚一些，轿内放上火炉烘着，无事的。” 虽然关心沈司，但寒露也知道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去扛。 待寒露和沐冬走到了门外，怀扬和广丹等人全都一愣。 玉雪乔却冲了过来：“郡王妃，你要塞人给郡王也得光明正大的，这半夜塞人过去算是怎么一回事？”516小说网.516xs 想到这个，玉雪乔就恼，她堂堂一个侧妃都还日日独守空房，哪能由着一个贱丫环占了先。 怀扬听了，恨不得立即就要上前去揍人。 润秋是栖凤堂的人，她做了这样的事，整个栖凤堂都脸上无光，最难过的是寒露。 “玉侧妃，这怎么着也是栖凤堂的事，与您何干？”欣悦上前一步，拦在玉雪乔面前道。 “你一个丫环，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给我滚一边儿去。”玉雪乔一脸不屑地地瞟了欣悦一眼，又对寒露道，“郡王妃，你治家不严，这事儿便是闹到王妃面前，也得给我个说法。” 寒露却没有搭理玉雪乔，而是对广丹道：“你陪我去一下书房。”然后径直从玉雪乔身边离开。 “郡王妃！”玉雪乔见寒露不理自己，便跟了上来，一副没个答复便不罢休的样子。 “怀扬，拦着她不准出这院子，否则就让她跪到雪地里。”寒露冷冷地吩咐一声，脚下却没有停留。 玉雪乔听到寒露这样说，恼得不行，但却不敢再多走一步。 她可是知道寒露在宫里雪里跪了一会儿，便差点儿冻死过去，想到自己也是千娇百宠地养大的，自然比寒露更娇气更受不得寒。 寒露到了书房，却把沈良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郡……郡王妃。”沈良恨不得自己能隐形了。 “郡王呢？”寒露问道。 “还，还睡着呢。”沈良指了指内室。 寒露不理沈良，径直走了进去，广丹和欣悦对视一眼，还是留在了门外。 沈良趁着夜色匆匆瞟了一眼广丹，大红灯笼映照下，她的脸看上去娇艳又喜气盈盈。 只是想起主子跟自己说的话，沈良硬生生地拧回自己的脸，如果她真的喜欢秦东来，便希望她好吧。 想到这儿，沈良攥紧了拳头，却又无可奈何。 这种感觉，他还是第一次体会。 正恍惚着，却见寒露又出来了，于是赶紧迎了上去：“郡王妃……” 寒露看着沈良：“郡王还没醒，怎么喝成这个样子的？” 说起这个，沈良便有些恼。 “王府的那几位爷，东一句西一句的，若在平时，主子肯定就走人了，今日除夕，看在王爷和王妃的份上，便和他们多喝了几杯……” 多喝几杯，便醉成这个样子？他们，是指沈家的那些公子们？ 寒露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我知道了，今夜就辛苦你了，你亲自照看着，别再出了其他的事。”寒露细心地吩咐着。 “郡王妃放心，小的一定不离开半步，只是……”沈良挠了挠头，“只是润秋她……她……” 这女子的事情，沈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送到栖凤堂来，再去通知禄嬷嬷和海嬷嬷过来一趟。”寒露说着，便带着广丹和沐冬又匆匆离开了。 回到栖凤堂，寒露整个人都瘫倒在椅子上。 大过年的，这叫什么事儿。 好在苏木知道寒露出门了，于是便将汤药热好了。 喝了满满一碗加了料的热汤，又暖了一半个时辰，寒露才觉得好些了。 “把玉则妃、禄嬷嬷、海嬷嬷和润秋都叫进来。”寒露回道。 第667章 处置润秋 玉雪乔在外面等得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进门感受到一股扑头盖脑的热气，才觉着自己活过来了。 而禄嬷嬷和海嬷嬷则不动声色，不管是在礼仪，还是神情上都无半点差池。 润秋则“扑通”一声跪在了寒露面前。 “郡王妃，都是奴婢的不是，求郡王妃责罚。”润秋才说了一句，便泣不成声。 “禄嬷嬷，你觉得该怎么罚？”寒露抬起头来瞟了禄嬷嬷一眼。 润秋趴在地上顿时僵住了，她以为寒露至少要问她一句为什么哭，哪怕是骂她也好。 怎么也没想到，寒露竟直接问禄嬷嬷该怎么罚。 禄嬷嬷一如往常地木着一张脸道：“回郡王妃的话，依我们郡王府的规矩，该发卖了出去。” 一听这话，润秋整个人都傻了。 发卖？卖出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好的是卖给一个单身汉做媳妇，不好地卖到青楼都是极有可能的。 不论哪一种，都不可能是润秋想要的。 润秋膝行了几步，想蹭到寒露跟前，却被怀扬拦下来了：“再往前，我便叫你跪到门外去。” 润秋咬了咬牙，手指紧紧地攥在了一起，但当务之急，是不能被卖。 “郡王妃，您不可以卖了奴婢，奴婢已经是郡王的人了。”润秋颤声道，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更楚楚可怜一些。 “嗤”寒露笑了一声，这话也说得出口，但却又看向了玉雪乔：“玉侧妃怎么看？” 身子刚暖和过来，神经还有些短路的玉雪乔突然被点名，顿时有些懵：“那就……卖了呗！” 润秋一脸愤怒地看着玉雪乔。 玉雪乔被润秋盯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没好气地说：“你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要卖了你。” 再说了，竟敢在自己面前说她是郡王的人了，这是存心气自己的吧？ 想到这儿，玉雪乔觉得发卖算是便宜润秋了，最好直接打死。 润秋愤愤地收回目光，转头又去求寒露：“郡王妃，您发发慈悲吧，郡王他不喜欢奴婢，今天……今天只是个意外，奴婢……奴婢保证不跟您争宠，也……也争不了，奴婢保证安安份份的。” “安安份份地做什么呀？”寒露裹了裹身上的暖被。 “做……做……”润秋支吾了一声，然后趴在了地上，“郡王妃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我之前叫你做丫环，可是你不愿意啊，非得爬郡王的床。”寒露一声叹，“你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下去啊。” 润秋一时没明白寒露的意思，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下去？ “郡、郡王妃，奴婢可以发誓，奴婢不在乎名份的，便是……便是通房也行。”润秋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掌心。 但她告诉自己，这只是权宜之计，哪怕是个通房，也是郡王的女人，再好好谋划，总有出头之日。 虽然看不到润秋的脸，但寒露也明白润秋的打算。 若真的只是满足于一个通房，至于这般不顾脸面吗？电子书屋.dianzishuwu “你说你是郡王的女人，郡王都睡死了，你如何能成为他的女人。”寒露一笑，“莫非你们都以为，躺一个被窝里，就是他的女人？” 便是玉雪乔和润秋百般心计，听了寒露的这一句，也不禁脸红了。 脸红之后又有些愤怒，觉得寒露是在炫耀。 润秋想的是，自己的名声都毁了，怎么就不是郡王的女人了。 而玉雪乔则咬牙，这个小贱人居然跟沈司一个被窝里了……真想撕碎了她。 这时，禄嬷嬷轻声开口道：“郡王妃，发卖个丫环是容易，只是今夜闹得这般大，若真是卖了，以后只怕是对郡王妃的名声不利。” 寒露看着禄嬷嬷：“那依嬷嬷看，这事儿应该怎么办才好？” 禄嬷嬷却看了润秋一眼：“这……” 寒露换了个姿势，无所谓地说：“没事，你就当着她的面儿说。” 润秋不禁抿紧了唇角，她知道寒露这样说是在气自己，是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回郡王妃，为了您的名声，奴婢觉着最好的法子，莫过于先收房，回头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对内对外都好交待。”禄嬷嬷微微躬身道。 润秋终于松了口气，只要这农妇同意将自己收了房，难道回头还真的能随意处置自己不成。 想到这儿，润秋的一颗心火热了起来。 寒露却没再回禄嬷嬷的话，反而问海嬷嬷：“海嬷嬷，你怎么看呢？” 海嬷嬷撑了撑眼皮子，回道：“不过是个玩意儿，何必等以后，现在郡王妃便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这话叫禄嬷嬷眉心一皱，轻声道：“海嬷嬷说得自是有理，只是郡王妃年轻，若处置不当……” 禄嬷嬷没把话说完，余下的让大家自己去体会。 海嬷嬷却道：“一个爬床的丫环而已，还有人为这个嚼郡王妃的舌根子？便是有，想必也是浅薄人家，自也不必搭理！” 这话真的是深合寒露的心意。 只是别说是浅薄人家，便是有底蕴又如何？自己也可以不搭理。 “那好吧，这事儿就交给海嬷嬷去办吧。”寒露歪在引枕上，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都退下吧！” “是，郡王妃。”海嬷嬷利索地接了活儿，然后叫几个婆子进来，把润秋嘴一堵，就拖出去了，连给她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禄嬷嬷不敢相信地看着寒露，居然就当着众人的面儿，把原本交给自己办的事儿，转身就交给了海嬷嬷？ 这不是当众打自己的脸么。 可人家是郡王妃，她只是个下人，顶天了是个内宅管事的，除了离开，还能说什么？ 而玉雪乔也觉得寒露这做法太违规了，可转念一想，这件事儿已经出了，不管润秋留不留自己都有好戏看，于是也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只是回到晴翠苑，沁夏知道这件事忍不住问：“侧妃怎地不拦着？” 玉雪乔非常不满地看了沁夏一眼：“你是在教训我吗？” 沁夏拿着玉碗的手一抖，赶紧道：“奴婢如何敢，只是怕错过了这次绝好的机会。” 第668章 秋姨娘 “绝好的机会？”玉雪乔抿了一口参汤，一声冷笑，“你瞎担什么心，那润秋成了姨娘，虽然能恶心那农妇，但不也一样恶心我么？这卖了多好，没有人能威胁到我，而且那农妇的名声也会因此受损，岂不是一举两得。” 沁夏听了，在心底里翻了个白眼。 “侧妃，您想想，那农妇可曾将别人的说三道四放在眼里？”沁夏轻声提醒道。 虽然沁夏一向跋扈惯了，但也只是在其她丫环婆子面前。 何况在晴翠苑呆了这么些时日，也知道玉雪乔的脾气，一个不小心，可能一个大耳刮子就过来了。 因此在晴翠苑，沁夏还是非常地贴心乖巧。 只是玉雪乔听了沁夏的话，却微微皱了皱眉。 敏儿察觉玉雪乔心里的不认可，却道：“便是那农妇不在意，可还有王爷王妃和郡王呢，未必都不在意？只要他们在意，那农妇这正妻之位，又岂能坐得长久。” 玉雪乔赞同地点了点头，寒露虽然是郡王妃，可不代表这郡王府谁都得听她的，她想干什么都可以。 只是沁夏又说了：“敏儿，王爷王妃和郡王又怎么会在意一个丫环的死活。” 面对敏儿，沁夏可是不会客气和示弱的。 两个贴身丫环，这本身就是一种竞争。 敏儿被沁夏这般毫不客气的抢白，不免有些下不来台，可玉雪乔却道：“那你的意思是，还是把她留在府里的好？” 沁夏点头：“自是留在府里的好，那农妇妒心极强，哪怕润秋只是空占了个名份，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威胁！” 沁夏说这话的时候，没注意到玉雪乔脸色一冷。 可敏儿却是看到了，唇角一勾，便道：“沁夏，这是你自己想的吧，这谁家不是三妻四妾？再说，这事儿出了以后，那农妇可是最先去书房看了郡王的，听说并不是去闹的，而是叮嘱下人好好伺候。” 以敏儿的理解，如果寒露真的是那般善妒之人，又怎么会这么做。 “若如你所说，那她做什么要卖了润秋？”沁夏毫不客气地问道。 “自是润秋这事儿做得太下作了，丫环爬床这事儿放在谁家能好听。”敏儿瞥了沁夏一眼。 眼见着这俩人越吵越厉害，玉雪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别吵了，都给我滚出去！” 敏儿和沁夏都不知道玉雪乔怎么突然又发了脾气，但见她脸色铁青，也只能暂时退下。 而玉雪乔却是因为听到敏儿的那句“谁家不是三妻四妾”，是啊，不管是大明还是大宛，但凡有点儿家底的，谁家不是如此？ 可偏偏自己这个侧妃至今，连郡王的一个笑脸色都没看到。 如果真的是寒露刻意拦着也就罢了，可似乎并不是如此，有几次玉雪乔也在路上碰着了沈司，刚一凑上去，便被便喝斥住了。 况且寒露现在的身子虚弱至此，玉雪乔都没办法怀疑是不是她勾引了沈司。 左思右想，玉雪乔便想歪了，觉着沈司是不是不能人道。 可再一细琢磨也不对啊，寒露都生了三个孩子了。 那会不会是近些年发生的事，要知道沈司可是上了战场的……越想，玉雪乔便越觉得自己接近了真相。 想到这儿，玉雪乔心里隐隐有些悔意，早知如此，自己就该带个大宛国的神医过来。大夏中文网.daxiabook 玉雪乔到底还是更信任敏儿一些，于是便在她面前透露了几分。 敏儿除了是玉雪乔身边的丫环，还有别的任务，也另有一套往大宛传讯的方式。 于是几个月后，沈司某些方面有问题的讯息便在大宛高层传开了。 只是这消息在大宛兜了一圈儿，又传回了大明。 当寒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四月，春暖花开了。 不过这是后话，让寒露着恼的是，海嬷嬷前脚卖了润秋，沈老夫人后脚就让人把润秋又送了回来。 不但送回来，还当众训了寒露一顿，大意是作为正妻不可如此上不得台面，善妒到如此地步，连伺候了郡王的丫环都要发卖了，如此品行，有何颜面忝居郡王妃之位。 这话不可畏不重，当时听到的丫环婆子都把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寒露听完，却只有一句话：“老夫人费心了，欣悦，给寿嬷嬷抓一把赏钱。” 抓一把赏钱？寿嬷嬷的额头抽了抽。 已经很多年没有谁给她赏一把钱了，她还得笑着弯腰道：“多谢郡王妃的赏，只是这润秋姑娘，不知您如何安置？” 寒露倚在榻上，突然半直起身子道：“这润秋莫非是老夫人的侄女儿？” 寿嬷嬷不知道寒露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摇头道：“郡王妃多心了，老夫人并不认识润秋，只是心疼郡王。” “心疼郡王？”寒露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道，“怪道说年纪大的人爱操心，郡王是什么人，老夫人居然还为着这个心疼郡王。” 寿嬷嬷暗道，你若不如此善妒，老夫人也用不着如此。 只是这话，沈老夫人说得，寿嬷嬷却只能暗怼一句，丝毫不敢拿到明面儿上来说。 “还请郡王妃给个准话儿，老奴好回复老夫人。”寿嬷嬷又朝寒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而此刻最紧张的莫过于跪在地上的润秋，寒露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她以后的命运。 “那就……当个姨娘吧，不知道秋姨娘可愿意？”寒露看着润秋冷声道。 “愿……愿意，多谢郡王妃。”润秋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 她何止愿意，简直是喜出望外。 愿以为寒露是要发卖了自己的，结果被沈老夫人拦了下来，便是勉强收下自己，也顶多是个通房。 没想到，竟是姨娘。 天啊，自己竟真的成了秋姨娘。 “沐冬，去给秋姨娘收拾个院子，就碧桂苑吧。”寒露的吩咐沐冬很是愣了一会儿。 但润秋却觉得自己从地狱直接飞到了天上，再次行大礼：“多谢郡王妃，润秋以后一定唯郡王妃马首是瞻。”润秋再次行了大礼。 “好说，你且先去吧，看要怎么布置，回头跟沐冬讲。”寒露朝润秋挥了挥手。 待润秋走后，沐冬才不解且满脸郁闷地问寒露：“郡王妃，为什么？” 第669章 宠妾 沐冬之所以不解，是因为那碧桂苑离沈司的书房很近。 因此，对于寒露的这拨操作，沐冬真的不大想执行，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你放心好了，我是给自己添堵的人吗？”寒露看到沐冬气鼓鼓的样子，不禁乐了。 “那……”沐冬眨着眼睛，不满地看着寒露。 “好吧好吧，说给你听。”寒露无奈道，“润秋离书房近，最不满的是玉雪乔……” 这回沐冬明白了，没等寒露把话说完，便道：“郡王妃是想让她们两虎相争？” 一旁的欣悦淡淡地插话道：“什么两虎相争，就是两只不要脸的母鸡，由得它们互啄去！” “郡王妃真是妙计！”沐冬这回眉开眼笑起来。 “然后把那个，上回说的和沁夏走得近的那个小丫叫什么，把她给润秋拨过去伺候着。”寒露又道。 “您说的是香草？”欣悦问道。 “对，就是她。”寒露只记得这个人，名字则懒得记。 只是这回连欣悦都不明白了。 “娘子，您不是要让润秋和玉雪乔互啄吗？这香草和沁夏走得近，又如何能行？”欣悦觉得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玉雪乔是侧妃，但秋姨娘可以是宠妾呀，那香草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如何会死心塌地地跟着沁夏。”寒露一声冷笑，“有了秋姨娘的这个势，她怎会再去讨好沁夏。” 沐冬这次是彻底明白了，正要转身去收拾碧桂苑，却听到欣悦又问：“娘子，你要让润秋成为宠妾？” 沐冬的脚步顿时又停下来了，扭头看着寒露。 这……这怕不行吧？ “成不成宠妾，还不是我说了算。”寒露淡淡地回道。 “啊？”欣悦和沐冬异口同声地表示不理解。 “有异议吗？我惯着她，她还能不乐意？”寒露看着二人。 “那自是不会。”欣悦笑了。 以润秋现在的样子，不管是谁的势，只要能让她靠，她必定是靠得紧紧的。 “那郡王呢？”沐冬一脸懵懂地问。 “他？哼，他敢让润秋成为宠妾，我就敢让他和我成为姐妹。”寒露冷冷地说，门外的人听了，不禁打了个寒噤。 沈司撩了门帘进来，开口便道：“听说郡王妃替本王收了个宠妾？” 欣悦和沐冬吐了吐舌头，对视一眼，赶紧贴着墙溜了出去。 寒露的姿势却是丝毫未变，有气无力地回道：“你若不把人留在被窝里，我如何能替你收个宠妾。” 沈司一听，脚都有些地软，当即趴在榻边柔声道：“露，我真的是喝多了。” 寒露却瞥着沈司：“你可是习武之人，能喝到一个女子躺在身边而不自知？” 不等沈司开口，寒露又道：“是不是圣上又给你塞美人儿了？如若真是如此，你想给圣上一个后宅充盈的假象，便与我实说，又有何不可？非得让一个女人到你的被窝里睡上一回？” 寒露越想越生气，拉起大引枕就朝沈司砸了过去。 沈司也不敢避，直接让枕头砸在身上，然后才捡起来，重新又塞回寒露的身下。 一切都弄得妥妥当当的，他才道：“我被下了药。”020小说网.020xs 寒露愣住了，半晌才跳起来道：“什么？谁给你下了药？” “你仔细想想，就知道是谁了。”沈司回。 寒露也知道自己是太气了。 这事儿除了沈老夫人还能是谁？要不润秋怎么一卖出去，就被沈老夫人给反买了回来，定是盯着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究竟是为了给佟洛梅探路的，还是为了想给自己添添填，搅和一下？ 只是不管哪一种，这做法也太龌龊了些。 偏沈老夫人是沈司的祖母，便是查到是她，又能拿她如何。 寒露气得直捶桌子，这个老妖婆到底想干什么？ 沈司抓住寒露的手：“别伤着自己。” 寒露却抬起头来看着沈司：“那药有没有毒？” 沈司将寒露的手放在唇边，摇头：“那她倒是不敢。” 寒露却依旧恼怒：“什么不敢，是药三分毒！” 沈司欣赏了一下寒露的神色，然后才道：“放心，她会付出代价的。” “啊？”寒露不明白地看着沈司，“她可是你祖母。” “那又如何，你不是说，上不慈则下不孝。”沈司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 话虽是这样说，但寒露自己做就还好，沈司去做，她便免不了有些担心。 沈司察觉到寒露眼底的担心，拥着她道：“那个润秋我来处理。” 寒露却直起身道：“不用，这后宅太安静了外面就会出妖蛾子，倒不如让她们自己先起妖蛾子，多少还在咱们的撑控范围内。” 沈司点了点头：“都听你的，需要我做什么就直说。” 寒露这才重新靠了下来：“需要借你的名义，让润秋成为宠妾，但是你自己不能给她好脸色。” 说到这里，寒露重重地掐了沈司一把。 哪怕明知道他没错，但寒露还是忍不住想挠他一把。 而沈司只当是被只小野猫抓了一把，不但不躲，反而问寒露挠得够不够。 如此一来，寒露再大的气性也没了。 第二日，寒露便以沈司的名义，给碧桂苑送了好些布料以及一盒子首饰，虽不贵重，但胜在精致。 至少对于润秋来说，是从来都没见过的。 “哇，姨娘，郡王对您可真是好，这布料和首饰奴婢可是从未见过的呢。”香草的眼睛都瞪得溜圆。 润秋随手拿起一块料子和一支银钗递给香草：“赏你了！” 香草眼睛发亮，但她不了解润秋，也不知道真假，便有些迟疑。 润秋直接将布料和银钗塞到了香草的手里：“快收着，往后这碧桂苑就咱们俩过日子了，可不就得相互扶持着，可别叫有心人看了笑话。” 触摸到那布料的丝滑香草才真的相信润秋是真的打算赏给自己，顿时开心得不行，恨不得将心都剖给润秋看。 “姨娘您放心，香草以后生是碧桂苑的人，死是碧桂苑的鬼，若谁想对碧桂苑不利，得先过了香草我这关。” 第670章 动心 香草信奉“有奶就是娘”，谁给她好处，她就紧紧地跟着谁。 因此当沁夏来找香草的，不但没成，反而被气得七窍生烟。 “郡王妃您不知道，那香草叉着腰对沁夏说，你也是一个妾的丫环，我也是一个妾的丫环，你凭什么来让我做这个那个？”沐冬将香草那模样学了个七八成，又道，“那沁夏气得不行，回道，你家主子不过是个姨娘，你想想清楚，得靠着谁。” “那香草又是怎么回的？”欣悦兴致勃勃地问道。 “香草朝沁夏呸了一口，道，姨娘怎么啦？我们姨娘入了主子的眼，你们侧妃呢？至今都是个姑娘吧，说完还翻了个白眼儿。” 沐冬的这个白眼儿，学得极为夸张，把寒露等人乐得不行。 “沐冬，你以前和沁夏润秋都是一起的，现在可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欣悦说着不禁有些感慨。 “那可不，还有涵春呢，不过说起来，我的命最好。”沐冬叹了口气道，“可能是我上辈子经常做好事，才能到郡王妃身边伺候。” “你倒是不客气。”欣悦笑着回。 “沐冬，派个机灵的小丫环盯着晴翠苑和碧桂苑，她们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每天说给我听听，哪怕磕个瓜子皮儿，我都得知道。”寒露道。 “好的郡王妃。”沐冬开心地应了。 “这些日子，你也别在我跟前侍候了。”寒露的话刚说完，沐冬便一脸惊恐地问，“为什么？” “你没事就在园子里逛逛，然后找那嘴长的，将咱们后宅的事儿都传出去，传得越乱越好。”寒露眉开眼笑地说。 “郡王妃，不是说家丑不可外扬吗？”沐冬眨着眼睛问道。 她不是质疑，而是抱着虚心学习的心态，要不会给郡王妃拖后腿的吧。 “不怕，多扬扬，扬到叫人没点儿勇气不敢进咱们楚郡王府，我便给你一个大红包。”寒露笑着鼓励沐冬。 “哦，我明白了。”沐冬顿时斗志昂扬起来。 奉命去嚼舌根子，这感觉不要太爽。 几日后，楚郡王府的丫环婆子私下里都要说玉侧妃和秋姨娘争宠的事。 反正闲来无事，就当是下酒菜嘛。 没人去质疑这流言的真假，想那郡王妃身子不好，玉侧妃是高门贵女，但郡王却不要，竟扶起了栖凤堂的一个丫环，这里面自然有故事的嘛。 玉雪乔和润秋自然也知道。 玉雪乔气恼得不行，润秋却听之任之。 虽然传言不是事实，但却因这传言，那些婆子们对自己像是对祖宗似的，何乐而不为。 玉雪乔直接派人盯着碧桂苑，摆明了但凡润秋有丝毫的错，便要她好看。 等到正月初六宴客，这些传言自然又随着表面端庄，实则八卦的夫人小姐们传扬了出去。 于是整个京都的注意力便从农妇王妃的身上，转移到了玉侧妃和秋姨娘身上，便是皇帝听到了，也是一声笑。好中文吧.haozw8 “听说‘宁为大家婢，不为小家女’，别说还真是，玉侧妃且不说，便是那秋姨娘，虽然是个丫环，但却将楚郡王妃死死地压制住了，唉，还真是可怜。”长乐公主一边喝着燕窝一边道。 丝音笑了笑，没说什么。 但丝竹却道：“可不，听尽这楚郡王的后宅玉侧妃和秋姨娘斗得厉害，全没有楚郡王妃什么事。” 长乐公主不禁想起冬至于日寒露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不免觉得好笑，自己怎么会与这样的人较上劲。 这时，门外有小宫女通传：“驸马到了！” 长乐公主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当看到周驸马的一张笃厚的黑脸时，眉头更是几乎拧在了一起。 “驸马怎地过来了？”长乐公主淡淡地说。 “雪茹，怎地如此生疏？我过来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搬到公主府？”周驸马对长乐公主的态度有些不满。 他是个端方正直的人，虽然妻子已贵为公主，但在他看来，终究还是自己的妻子。 “你真是个榆木脑子，难怪连个举人都考不上。”长乐公主没好气地说，“我为何在宫里住着？自然是因为在宫里方便见父皇和母后，你当你那个礼部郎中是怎么来的？”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儿，周驸马的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我堂堂男儿自当靠科举入仕，哪能……哪能凭裙带关系。”周驸马翁声翁气地说。 “啥，靠科举？你连个举人都考不上，还靠科举入仕，你怕不是想笑死我。”长乐公主气得将手中的玉碗扔到了地上，“我原本还想着让父皇给你的官职提上一提，怎么着也得是个侍郎，瞧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真是白费了这心思。” “我求求你别费这心思了，我还要脸呢。”周驸马拍了拍自己的黑脸，然后甩手就走出了偏殿。 长乐公主气得不行，透过窗户看着周驸马的背影，恼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嫁给了这么一个东西，真真是气死本宫了。” 长乐公主和周驸马的这番对话并没有瞒着丝音和丝竹。 丝竹倒还好，丝音却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才好。 长乐公主思索了一会儿，便起身往外走。 丝音和丝竹立即跟上：“公主，您要去哪儿？” 长乐公主的目光在两个侍女的脸上扫了一下，道：“我去找父皇，丝竹跟我一起去便成了。” 丝音松了口气，了解长乐公主越多，她越觉得还是离这位公主越远越好。 长乐公主刚走到养心殿，便看到一位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人俊美绝伦，眉宇之间英气勃勃，叫她不由自主地朝前走去。 略近些，察觉到那双星眸中如蕴含着万年寒冰，又隐隐有杀戳之气，长乐公主又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 待那人走远了，长乐公主才如梦初醒般喃喃地问道：“那是谁？” 丝竹亦不知，于是悄声问了廊下的侍卫，才过来回：“公主，那便是楚郡王。” 长乐公主扭头看向丝竹，只觉得胸口像是被火燎了一般。 第671章 意难平 丝竹瞟了一眼长乐公主的脸色，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难道公主看上了楚郡王？可是一个有夫一个有妇，这如何能成。 虽然这宫帏之间也未见得干净，但丝竹到底是不敢，于是一声都不敢吭。 最终长乐公主心烦意乱地陪着皇帝坐了会儿，便又回到了坤宁宫。 只是自那以后，长乐公主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时常沉默愣神，叫皇后忧心不已，于是定下在二月花朝节办个春宴，请一些夫人小姐进宫来闹闹。 长乐公主倒是没反对，却道自己和楚郡王妃年龄相仿，又都是来自民间，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她。 皇后虽有些为难，但也派人去楚郡王府上问了一声，尽管话说得委婉，但寒露也明白皇后的意思。 正月里没进宫，便是皇家给了脸面，这若还不进宫，倒确是不妥。 寒露虽不想，但还是应了。 “娘子，便是二月，天气也还冷着呢。”广丹一脸不乐意地说。 “总比正月里要好，顶多我再多穿些。”寒露见广丹还皱着眉，又道，“我身子的状况皇后不是不知，到时候坐在内殿里便是了，总不能再让我在雪地里跪上一回。” 虽然广丹还是不放心，可她也没法子。 倒是袁兰青的事解决了，事情还是成武王妃回来跟寒露说的。 于家宴请那日，袁兰青当众晕了过去，于家老夫人当即传大夫来看，却诊出喜脉。这原是件双喜临门的事儿，可大夫却道袁兰青虽有喜脉，可却因中毒，身子虚得很，这胎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于老夫人顿时大惊，大惊之后又是大怒。 原本想着等宾客散了，再私下里调查，不想于大小姐却跑出来指摘袁兰青对自己用毒。“大小姐，世子夫人若对您用药，如何自己中了毒？”袁兰青的丫环紫苏是于老夫人的人，对她忠心耿耿，也敢说敢问。 “那定是她为了撇清自己，所以才故意让自己中毒。”于大小姐怒视着袁兰青。 “大小姐，这害人一千自损八百的蠢招，我家世子夫人如何会用？便是如此，所谓虎毒不识子，世子夫人肚子里还怀着一胎呢。”紫苏回道。 “她不知道罢了，这喜脉不是现在才查出来的吗？这就是报应。”于大小姐冷笑道。 “大小姐，我若要害人，也是要针对小公子，你一个姑娘家到头不过也是一幅嫁妆的事，为了你损伤自己的身子，我有那么傻？”袁兰青白着一张脸道。 说到这里，于老夫人便相信袁兰青没干这事儿。 “你快歇着，别说了，这里有祖母做主。”于老夫人对袁兰青柔声道，尔后又对于大小姐道，“姗姐儿，你身子也不好，赶紧回屋歇着，万事曾祖母自会替你做主。” “曾祖母，您会替我做主吗？”于大小姐嘴角含着一抹嘲讽的笑，指着袁兰青道，“她是您千宠万爱的外孙女，我这隔了两代的，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句，差点儿没把于老夫人给气得吐血。 这回，连归远侯夫人都忍不住喝斥于大小姐：“姗姐儿，你如何能跟老祖宗如此说话，还不快跪下来赔礼！” 于大小姐双眸含泪地看向归远侯夫人：“祖母，您也不为姗姐儿做主吗？”1倍看小说网.1beikanxs 归远侯夫人心里暗叹这个孙女儿不懂事，可当着满堂宾客闹到了这地步，再说什么也晚了。 这时已有夫人起身告辞，毕竟别家出了事，总不能真的留下来看热闹。 但于老夫人却道：““罢了，既然到了这地步，各位夫人便留下来做个见证，也免得以讹传讹。” 这等于说要把事情当众断个清楚。 寒露想着也确实应该，当众剖清，总比背后说三道四地强。 谣言从来都是比事实更加伤人，更加难堪。 于老夫人活了一辈子，她不想办就罢了，既然要查个清楚明白，自然不会含糊。 一个时辰，于老夫人便把林娇箩揪了出来。 林娇箩虽然够狠，但毕竟是个姑娘家，考虑事情不甚周全。 尽管她把药粉全部都处理干净了，但却是她的丫环去药铺买的药，且还问清楚了药效，甚至与何物相冲都问了个清楚明白。 但问得越清楚，这会儿便成了别有用心的证据，要知道于大小姐的一应饮食可都是她安排的。 至于袁兰青这边，则是买通她院里的一个洒扫的丫环，隔三岔五地在袁兰青的饭食里下毒。 因着没有规规律，也不显眼，因此袁兰青才中了招，若不是安颜，不定什么时候积毒于身，突然发作也说不定。 这个结果，于大小姐瞠目结舌，她想说是于老夫人偏向袁兰青，可人证物证俱全。 她只能紧盯着原以为是唯一的亲人，她的姨母，可林娇箩则连喊冤的力气都没有。 “我归远侯府供你吃穿用度，你如何还来下毒害我孙媳害我曾孙女？”于老夫人怒问林娇箩。 林娇箩怔了半天，却突然笑了。 “为什么？就是因为你们供我吃穿用度啊，我在锦绣堆里呆久了，如何回得去？”林娇箩抬起头来看着于老夫人，又转头看向袁兰青，“她哪点儿比我强？我若是成了世子夫人，又怎会给姗姐儿下毒。” 于老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归远侯夫人让自己的丫环直接上前狠扇了林娇箩几个大耳光，然后将她当众送回了林家。 没有送官，是看在故去的世子夫人林氏的份上，但林娇箩这辈子也彻底地完了。 可寒露听了，却依旧意难平。 凭什么林娇箩害了人，却能够全须全尾地回家去。 她得到的惩罚不应该只是这辈子嫁不得个好人家，被世人唾骂。若不是袁兰青的毒发现得早，真的极有可能一尸两命。 成武王妃在楚郡王府呆到掌灯才回府，寒露却坐了许久没动弹。 “娘子，您怎地不高兴呢？”欣悦轻声问道，“可是担心世子夫人？也是，不是毒已经清了吗？怎地还有余毒。” 第672章 等不及要挣钱 袁兰青的这事儿寒露倒是没有与欣悦说过。 袁兰青既然想把林娇箩揪出来，自然不能真的把所有的毒素都除了。安颜给她留了一丝，又在药物的辅助下，所以并不影响身体。 只是当时安颜包括袁兰青自己都不知道好怀孕了，因此寒露还是有些担心，让欣悦和安颜一起去归远侯府看了一眼。 安颜回来的时候，说又给袁兰青开了一剂药，不会伤到她的身子，对胎儿也无碍。 欣悦则说于世惟守在袁兰青身边，也给林家递了话，在于家大小姐和公子成人前，不必来往了。 寒露听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月眨眼就过去了，二月初，京都各绣庄和珠宝阁都忙活了起来。 皇后的这次春宴如同冬至一般，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都请了，除了几个顶尖的贵女，谁不愿意在宫里露露脸，毕竟宫里还有几个未成亲的皇子，搞不好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寒露倒没凑这个热闹，她的首饰盒里还有一大半没戴过。 便是衣裳，广丹都从南荆府那边带来不少。 这些衣裙都是寒露根据京都女子的衣裳样式，然后又增加了自己的一些创新，画好了派人送到南荆府让山姜做的。 在衣裙方面，寒露还是很愿意为自家做宣传的。 “可惜这次赶不及了。”寒露叹道。 这皇后娘娘办春宴，不能提前个几个月吗？赴宴的赴宴，挣钱的挣钱，都有所准备，多好多和谐！ “娘子，要不让山姜姑娘赶紧过来？咱们家里有铺子，开个绣庄也容易，听说这春季各种宴可多了，诗会茶会花宴大大小小几乎日日都有。”欣悦非常认真地建议。 寒露当然心动了，对于别人来说是闲散的春日，对于她来说就是钱啊。 钱是什么？对于连名声什么都不在意的寒露来说，钱是底气啊！ “正好广丹这几日要回南荆府，让她叮嘱山姜把南荆府那边的安顿好便来京都，我再带封信过去就成了。” 寒露琢磨着沈清沈澈要上国子监，自己近几年估计是回不了南荆府了，这京都大好的市场可不能丢了。 去年刚进京，一切都是在熟悉阶段，今年可不能浪费了。 “欣悦，把广丹带过来的衣裳挑几身出彩的，给沈岄、兰青和王储秀送过去。”寒露又道。 多几个人穿，影响力自然就更大些。 至于其他人就算了，免得不穿，还浪费了山姜的好手艺。 至于挑衣服这方面，寒露完全不担心欣悦的审美天赋，她定能为她们选身最适合她们气质的。 只是总不能光送衣裳，现代请别人代言还得花不少代言费呢。 于是寒露又根据欣悦挑出来的衣裙，在首饰盒里选了合适的首饰一起送过去。 不过欣悦回来的时候，也带了回礼，只是这些回礼都是给沈歌的，把小丫头高兴坏了，也嚷嚷着要进宫去玩儿。百分百小说网.100xs 寒露打死也不敢带沈歌进宫，她成武王府和楚郡王府野惯了，那宫里不是皇子就是公主，哪个是她能惹的。 只是没想到，皇后却给成武王妃递了话，让她们把沈歌一起带进宫，正好陪陪长乐公主的小女儿嘉柔县主。 嘉柔县主今年六岁，现在跟长乐公主一起穿在坤宁宫。 寒露听着就头大，才进宫多久啊，六岁的女孩就被封为县主，等长大了一个郡主是跑不了的，这怕是一根汗毛也碰不得的。 成武王妃也愁，但总不能因为你愁，就无视皇后的懿旨吧。 待那日上了马车，成武王妃还一个劲儿地叮嘱沈歌：“歌姐儿，不论那嘉柔县主说什么，你都依着她就成，若是受了委屈回来跟祖母说，祖母那匣子里的首饰随便你挑。” 也不知怎么地，沈歌渐渐对珠宝首饰表现出来特别地喜爱，每次见了眼睛都比宝石还亮。 一听成武王妃这样说，沈歌立即点头，且攥着小拳头道：“祖母放心，我定让着嘉柔县主，只要她不打死我，我就死都不会还手。” 这话倒把成武王妃给吓着了，抱着沈歌道：“乖乖，也不必如此，你祖父你父亲都是有功之臣，你也不用过于看低了自己，只是别为着些小事与县主起争执，若她真的是太过份了，你倒也不用太委屈自己。” 沈歌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祖母，歌姐儿懂了。” 成武王妃这才放下心来，但寒露却放不下。 她知道沈歌这丫头有点儿野，还有点儿虎，再加上怀扬一直教她，这动手能力比一般的小丫头可强多了。 想了想，寒露忍不住道：“凡事要学会动脑子，能不动手，就别动手。” 成武王妃听了很是意外：“动手？她一个小丫头能动什么手。” 沈歌立即将双手放在膝上，摆了一个非常乖巧，非常淑女的姿势：“祖母，娘，你们放心，我不打人。” 寒露放心了，成武王妃却莫名地觉得不大安心。 成武王府和楚郡王府离皇城近，再加上今日天气好，因此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若没有特旨，所有人进宫都是要走到坤宁宫的。 但却有一顶小轿却停在了宫门口，旁边候着一位宫女。 见成武王妃和寒露，那宫女上前行了一礼，脆声道：“奴婢丝竹见过成武王妃，见过楚郡王妃，长乐公主说楚郡王妃身子不好，因此派了小轿来接，请楚郡王妃上轿。” 寒露听着额头直跳，这是什么招数？ 自己身子再不好，也不能把婆婆扔在这里上轿走人吧。 若身子真的坏到了这地步，还非得要进宫，那便是皇后娘娘的不是。 这样坑皇后，这公主莫不是脑子里有屎？ 寒露和成武王妃对视了一眼，道：“多谢长乐公主好意，我身子无碍，还是走着去坤宁宫吧。” 丝竹听到寒露这样说，顿时露出为难的神情。 “还请楚郡王妃莫要让奴婢为难，若让您走着去坤宁宫，恐怕会被公主责罚。”丝竹恳求道，还朝寒露蹲身行礼，大有寒露不答应她就不起来的意思。 第673章 李家母女 “长乐公主责罚你，你自找长乐公主求情去，在这里拦着我们婆媳，莫不是觉着我成武王府好欺？”成武王妃冷冷地看着丝竹，“真是可笑，一个宫女竟来要胁我等？” “奴婢不敢！”丝竹慌得差点儿要跪下了。 成武王妃身居高位，便是长乐公主在她面前，也得礼让三分，又岂是她一个宫女能抗衡的。 “不敢就好。”成武王妃给了寒露一个眼色，正要牵着沈歌离开，却见一辆挂着李首辅家族徽的马车缓缓行了过来。 若没看见也就罢了，这会儿瞧见了，倒不好走开。 因此成武王妃和寒露都停了下来，看向那马车。 马车很快就在二人面前停下来，一个嬷嬷下车朝二人行了一礼，然后拉开车帘，里面先走下一位清丽非常，衣着精致的小姐。 “沈伯母！”李卿如看到成武王妃，一脸地惊喜，下马车后快走几步，过来行了个晚辈礼。 “卿如回来啦？快别多礼了，这么久没回来，倒又似长高了些。”成武王妃一脸慈蔼地说。 想到自家之前和李家的约定，成武王妃觉着有些对不起李卿如，又见她笑眯眯地并无关点芥蒂，更是心里有愧。 卿如？寒露挑了挑眉，那位如雷贯耳的李家三小姐李卿如？ 寒露坦坦荡荡地看着李卿如，李卿如朝她微微颔首。 寒露怎么说也是正经的楚郡王妃，自然不会主动上前打招呼。 只是没想到，李卿如居然这么久才回京。 久到便是寒露都觉得，李卿如是不是对沈司无意，那些传言其实都是以讹传讹，或者只是双方长辈的意思罢了。 不过再一想，寒露便明白了。 自己都这样想，京都其他人可不是更如此，李卿如的名声算是丝毫没有受损，不管她曾经对沈司是不是有意，不管曾经京都如此盛传她与沈司的亲事。现在，她依旧是那个京城明珠，纯洁无瑕的李卿如。 不过寒露并不反感李卿如这样做，自保从来都没有什么错。 更何况是这个对女子并不公平的时代，她这样做不但没错，反而是很对。 想到这儿，寒露的脸上便多出了一份笑意，倒叫李卿如有些意外。 “可不能再长了，跟个竹杆儿似的。”这时马车上走下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李卿如赶紧上前去扶。 李夫人携李卿如走到成武王妃和寒露面前，笑道：“这便是楚郡王妃？怪道让郡王念念不忘，果然好样貌。” 虽然作为女人，谁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好看。 但寒露听到李夫人这样夸，本能地就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样貌不样貌的倒不重要了。”成武王妃笑眯眯地看了寒露一眼，又对李夫人说，“倒是有孝心，比岄儿都贴心。” 这话便是赤裸裸的称赞了，李夫人倒还撑得住，李卿如却是心头微微发凉。 “娘，您怎能背地里说我不好。”沈岄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寒露转过身去，见沈岄盛装从李家马车的后面走了出来，身上穿的衣裳和头上戴的首饰，都是自己送过去的，心情大好。爱倍多书城.abdsc 四皇子府的马车停在李家马车的旁边，因此成武王妃等人都没注意到。 李卿如听到沈岄这么说，心里却是一喜。 早先听沈岄和寒露的关系好时，李卿如便不信，沈岄在王府是被千娇百宠地养大的郡主，怎么会和一个农妇关系好。 这会儿听到沈岄在成武王妃面前和寒露争宠，李卿如便放心了。 要知道沈岄今时可不同往日，以前在成武王妃就算是郡主，也只是养在父母膝下的娇娇女，现在她可是皇子妃，说的话也是极有份量的。 “岄儿！”李卿如朝沈岄走了过去，行了一个平礼，然后握住她的道，“倒是我的不是了，该叫你皇子妃了。” 沈岄明显怔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笑道：“你可是乐不思蜀，哪儿还记得我呀。” “你这样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李卿如说着便给沈岄递了个眼色，“我给你带了礼，回头给你送过去。” “瞧她们小姐俩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我们走吧，让她们小姑娘说话去。”李夫人说着便挽起了成武王妃的手。 这样一来，寒露倒被撇到了一旁。 “什么小姑娘，岄儿这头发都梳起来了，还说是小姑娘可不得叫人看笑话。”成武王妃笑道。 李夫人正想说，成亲了又如何，那也是小姑娘，却见成武王妃扭头对沈岄道：“岄儿，你嫂子身子不好，你帮着点儿，看着歌儿别叫她乱跑。” 沈歌一愣，正要说自己乖着呢，手心却被寒露捏了一下，于是乖乖地闭嘴。 沈岄本就喜欢沈歌，自是应了，一边把沈歌牵在手里，一边道：“歌儿，你要累了就开口，姑姑让嬷嬷抱你。” 沈歌却一本正经地说：“姑姑，歌儿长大了，自己能走。” 这点儿寒露倒不怀疑，沈歌每天不知道在楚郡王府跑多少圈儿呢，累了能秒睡，睡起来又是个筋力十足的小马驹儿。 李夫人和李卿如趁此机会对视了一眼，母女俩都看出来成武王妃对寒露很是满意。 “这便是峤哥哥的女儿啊？真是可爱。”李卿如伸手随意摸了一下沈歌的脸。 沈歌本能地缩了一下，然后紧张地盯着李卿如。 这倒让李卿如有些尴尬，内心更是暗骂，真是个没教养的。 但是脸上，却依旧要笑着。 “这孩子……似乎不大喜欢我。”李卿如小声对沈岄道。 寒露暗道，我也不太喜欢你，峤哥哥，叫得这么亲热，说给谁听呢。 沈岄笑着解释道：“你想多了，歌儿只是喜欢我，我们都半个月没见了。” 沈歌这时非常应景地表白道：“姑姑，我只喜欢祖母、娘和你！” 李卿如听了顿时脸色一白，沈岄却不已为意，甚至还有些得意。 本来嘛，沈歌又不认识李卿如，怎么可能会喜欢她，沈岄想都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第674章 想呸过去 寒露倒是看出李卿如的不高兴，不免觉得可笑，你凭什么期待我女儿能喜欢你？ 有沈歌的介入，因此李卿如想找沈岄说悄悄话，也不合适了。 毕竟沈歌已经五岁，有些话她是听得明白的，况且那双大眼睛死盯着李卿如，叫她怎么着都觉得不大自在，因此也就说些闲话。 纵然如此，李卿如却还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沈岄，你和我说话，倒冷落了楚郡王妃。” 沈岄一愣，她和成武王妃在面对李卿如的时候，想法倒是挺一致的，便是觉得自家对于李卿如还是有愧的，毕竟之前两家亲事都快说到明面儿上了。 而寒露，她早已当成自家人，便疏忽了许多。 现在李卿如这样说，沈岄不禁侧过脸看了寒露一眼。 “李小姐说笑了，我和岄儿是一家人，有什么冷落不冷落的，我们若有话什么时候不能说，你们聊吧。”寒露说完，又对沈岄道，“歌儿给我吧，免得打扰到你们。” “不嘛，我要和姑姑在一起。”沈歌抱紧了沈岄的胳膊。 “歌儿乖啊，和娘一起走。”寒露笑眯眯地看着沈歌。 “四嫂，就让歌儿跟着我吧，我也想她了。”沈岄揉了揉沈歌的小肉脸儿。 “我也想姑姑了。”沈歌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岄。 “瞧瞧这小可怜样儿，姑姑今日一直带着你可好？”沈岄弯下腰得刮了一下沈歌的小鼻子。 沈歌这才又笑了，嘴角露出深深的小酒窝。 李卿如拧紧了手中的帕子，她倒宁愿寒露小肚鸡肠一些，又猜想寒露是不是并不知道自己的沈司有过口头上的婚约，所以才会故作大方。 前面的成武王妃和李夫人一路上倒挺和谐，毕竟都是京都资深贵妇，什么可以聊，什么不能聊，都清楚得很。 “你这个四儿媳倒不像外面传得那样，看着是个懂礼的。”李夫人笑着对成武王妃道。 “寒露是个性情中人，你对她好，她便对你好，你对她不好她也不是个能饶人的。”成武王妃笑了笑。 “这性子……”李夫人瞟了成武王妃一眼，“你喜欢？记得你当初挑大儿媳的时候，可是说了要贤淑温婉，知书达理，虽然楚郡王妃不掌王府中馈，但楚郡王可是单独开府的，再加上郡王年轻，以后前程不可限量啊，这一摊子事儿……” 李夫人的这番话都在理上，不能说不是为了成武王妃着想，甚至不能说是在挑拨。 成武王妃却摆了摆手：“年纪越大想得越开，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老四府里也只有一个侧妃一个姨娘，且表明不再进人，倒也简单，打理起来也不难。” 李夫人听到这里，眉心却是一跳，不再进人？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 “听说郡王极宠爱那个姨娘？”李夫人轻声问道。 “跟你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要他别闹得太过，我都懒得管。”成武王妃脸上笑得淡淡的。 其实这事儿成武王妃还真的有些迷糊，明明瞧着老四跟寒露同出同进的，感情甚笃，怎么会传出那样的流言。 她曾经旁敲侧击地提点寒露，寒露虽然感激，但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成武王妃想想便不管了，也就一个姨娘，能翻得了天不成。全本小说网.qbxsw 李夫人心里却有些意难平，楚郡王是怎样的人间才俊，这农妇才进府多久，竟又是侧妃又是姨娘的。 日子久了，楚郡王府后宅想也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儿，李夫人忍不住回头看了女儿一眼，唉，真是可惜了！ 人一多，说说话斗斗心思，路也走得快。 似乎没一多会儿，坤宁宫便遥遥在望了，门口来来往往地热闹得很。 虽然这次的春宴是设在御花园东边的琳琅水榭，但既进了宫，总不能不来给皇后请安。 一行人刚到宫门口，便有小宫女迎了出来。 进了正殿，皇后正亲切地在和几位夫人小姐闲聊，长乐公主在一旁陪着。 见成武王妃等人进来，皇后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些。 “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皇后示意宫女们服侍成武王妃和李夫人等人坐下，又问寒露，“楚郡王妃身子可好些了？” 寒露立即起身道：“回皇后娘娘话，春和日暖的，比冬日里好多了。” 皇后抬了抬手：“快坐下歇着，看到你来，本宫就知道你身子好些了，要不就是本宫的罪过了。” 这句太压人了，寒露赶紧道：“臣妇惶恐！” 长乐公主却道：“母后，要说罪过，也是女儿的罪过，楚郡王妃要不本宫给你赔个礼？” 寒露听着直想“呸”过去，你们母女俩这是什么意思？把我折腾过来，又在这里恶心我？ 皇后眉头微微皱了皱，不动声色地冲长乐公主摇了摇头。 这时，成武王妃过来走到寒露身边，朗声道：“皇后娘娘，既如此，不如让我这不成器的儿媳回去吧，也免得在这里扰了公主的雅兴，倒要叫公主赔不是！” 成武王妃虽然明面儿上看着是在责备寒露身子不好，但稍微有脑子的都看得出来，她其实是在维护寒露。 “这是说哪里话来。”皇后赶紧道，又一脸责怪地看向成武王妃，“你这个性子呀，老了老了还是跟个炮筒似的，本宫发话了，楚郡王妃今日就在本宫这里呆着，哪儿也不能去。 长乐公主见皇后维护寒露，不免有些不悦，却又不敢表露出来，生生掰断了自己的一根指甲。 皇后既然开口了，成武王妃自然不好多说。 又闲坐了会儿，众人便起身由宫女带着去了琳琅水榭，那里有一湾小溪，溪边遍植桃花，这时节好看得紧。 只是皇后却真的把寒露留了下来，且道：“本宫和身子都不好，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你就在这儿陪着我说说话可好？” 寒露哪能不依，更何况，她就算去也不能在外面呆得太久，呆在皇后这里既暖和，又不用听那些是非，何乐而不为。 “那就打扰皇后娘娘了。”寒露起身恭敬地回道。 只是在长乐公主转身的时候，寒露却瞥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 第675章 银手镯 寒露原以为皇后会把她扔到一边，自个儿歇着去。 没想到，皇后竟真的和她聊了起来。 “楚郡王妃，现在没有人在，本宫就叫你寒露可好？”皇后笑看着寒露。 “皇后娘娘怎么叫臣妇，都是臣妇之幸。”寒露赶紧起身回道。 “就是闲聊，别总是起身行礼，累得慌！”皇后朝寒露压了一下手，示意她坐下。 寒露暗道，我倒想呢，可你们这些上位者，就跟六月间的天气似的，一会儿晴一会儿阴，这会儿是闲聊，谁知道下一刻会怎样，反正礼多人不怪，你总不能因为我冖多而找我的岔吧。 原本寒露对皇后的感觉挺好的，但自从长乐公主表现出对自己的敌意后，她便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似的，警觉得很。 更何况，皇帝给寒露的感觉就是挺阴的，明明是利用自己无依无靠来削弱沈司的实力，可对自己却没什么善意。 在这种前提下，皇后总不可能站在自己这一边，不打压算是她仁慈了。 “听成武王妃说，你以前在乡下的日子过得极苦？”皇后一脸好奇地问寒露。 寒露看得出来，皇后是真的想知道。 她估计皇后是对长乐公主以前的日子好奇，但又不好直接问，只好问问自己。 有些事情虽然查的出来，但和当事人亲口说还是有区别。 那在皇后的心里，自己应该和长乐公主的日子过得差不离儿。 寒露暗自一笑，皇后娘娘想在自己这里，找到长乐公主在民间的生活样本，怕是会失望的。 早先她就听说过，长乐公主，养父养母一家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吃穿用度和她的弟妹没有任何区别。 寒露大致地将自己在水月湾的日子说了一遍，果然，皇后娘娘听完，很是愣了一会儿神。 皇后确是没想到寒露的日子苦到那种地步，居然冬日里连件棉袄都没有，亏得她和孩子们还能活着。 想到这儿，皇后顿时有些自责，可又不能赔礼，于是没话找话：“你这姓氏倒是少见！” 寒露颇为惊讶的的看了皇后一眼，然后实话实说：“回皇后娘娘话，臣妇是寒露那日被郡王捡到，因此郡王取名寒露。” 皇后张了张嘴，一股莫名的憋闷感自胸口涌起，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寒露的身世皇帝随口说过，只是她贵为一国之母，身子却不好，这段时间又将心思放到了长乐公主身上，一时之间竟没有意识到。 “你可，想过要找家人？”皇后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没有……”寒露说出这两个字顿住了。 皇后曾经思女心切，若自己这样说，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心狠的人？ 果然，皇后白着一张脸问：“为何？” 好在寒露早已想到了对答之策，于是面露凄惶地说：“臣妇不知是被生身父母厌弃还是被恶人拐卖，若是厌弃又何必找回去，若是被拐……臣妇不被婆家所喜，又带着三个孩子，何必给生身父母增加负担。” “那现如今呢？”皇后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里的急切。 现如今？现如今寒露更不想找了。 便是面对皇后，她也不能口是心非，万一皇后一时好心，帮着去找怎么办。 “娘娘，寒露自知蒲柳之姿，德薄才疏，若不是为了三个孩子又如何敢占这郡王妃之位。臣妇自己都不知明日身置何处，又何苦让没有尽过一天孝的生身父母跟着忧心。”顶点小说网.xindingdianxsw 说到这里，寒露泪水涟涟。 皇后听着也极为心酸，张口便道：“你不必……” 只是，刚说出三个字，她便没再说下去。 不必什么呢？不必担心？皇后也不敢打这个包票，皇帝年纪越来越大，脾气越来越古怪。 若在以往，他怎么会去为难寒露一个妇人。 “过来！”皇后朝寒露招了招手，待她走近了，便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银手镯戴到寒露手上。 寒露有些诧异，堂堂皇后居然戴的是银手镯？ 而一旁的潋秋内心却可以用震荡来形容，自她侍候皇后娘娘开始，这手镯娘娘便戴着，从来都没有娶下来过。 “娘娘！”潋秋忍不住上前提醒。 皇后却抬手止住了潋秋的话，转身对寒露道：“这手镯还是我生卿儿……也就是长乐的时候戴的，我不喜欢戴金的，玉的又容易碎，所以便戴了个银的在手上……” 说到这儿，皇后沉默了。 寒露不免有些不安，看来皇后很喜欢长乐公主这个女儿，否则孩子生下来有嬷嬷和丫环带着，戴玉手镯有什么关系。 她定是亲力亲为，因此才怕玉的碎了，戴了银手镯。 “娘娘，这手镯与您有不一般的意义，您还是留着，要不送给长乐公主也成。”寒露将手往回缩了缩。 可皇后却再一次将寒露的手拉住，笑着摇头：“长乐已经找到了，她小时候倒是喜欢这个镯子，现如今大了，也不喜欢了。你若不嫌弃便给你吧，只要本宫不倒，于你也是个保障，见这银手镯如见本宫。” 这话说得寒露赶紧跪了下来，不论是做为长辈，还是皇后的这份心意，都值当这一跪。 “娘娘，您快别说这样的话。”寒露说着将手腕露了出来，“娘娘的关爱，臣妇感激不尽！” 皇后将手镯戴到了寒露手上，暗自叹了口气，若不是长久找到了，她还真想收寒露做个义女。 寒露不知道皇后为什么用如此怜惜的眼神看着自己，暗道，莫不是皇帝要对付沈司？ 想到这儿，寒露的后脊梁都是一冷，整个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 “冷吗？”皇后握了握寒露的手。 “还好！”寒露勉强笑了一下。 皇后却没有当真，反而叮嘱潋秋：“再多加两个火盆。” 寒露赶紧道：“不必了娘娘！” 现在这殿里应该就挺暖的，再加自己也不会更暖，反而别人会热的吧。 可潋秋已经去安排了，寒露也就不多说，接受别人的善意其实也是一种礼貌。 此时，门外有小宫女通传：“太子、太子妃、太子良娣到！” 寒露不禁一愣，东宫？ 听沈司说冬至那日，乾清宫那边是太子为他说情，坤宁宫这边也是太子妃为自己说情。不管怎么说，沈司已经天然地归入了太子这一边。 只是寒露没想到，她入京后第一次看到陈玉涵，居然是在坤宁宫。 第676章 心绪难平 而长乐公主听到小宫女来报，说皇后竟然把银手镯赠予了寒露，顿时大怒。 “她一个外命妇，母后对她那么好做什么？”长乐公主将手中的茶盅扔在了地上。 极品的白玉杯倾刻碎了一地。 丝音瞧着都心疼，碎了这一个杯子，一整套茶具便不能用了。 示意小宫女清理之后，丝音小声道：“公主，那银镯子您不是不要吗，便……” “便如何？”长乐公主扭头瞪着丝音，“我不要，那个农妇就能要？她凭什么？” 长乐公主私下里称寒露为“农妇”一点儿心理不适都没有，因为她十岁左右就去了县城，从不认为自己是乡下人。 丝竹朝丝音使了个眼色，丝音便不再多话，去和小宫女一起收拾碎渣去了。 丝竹上前笑着说：“公主，您何必跟楚郡王妃一般见识，沈家是太子要笼络的人，皇后娘娘自然对她要好些，您不喜欢那银手镯皇后娘娘才会给她，若您喜欢，别说是个银手镯了，便是一片叶子，皇后娘娘都不会赐给别人的。” 丝音和丝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皇后前几日还提起过这银手镯。 只是当时皇后刚露出手腕，长乐公主便惊道：“母后，您怎地还戴着银手镯？要不，女儿把首饰盒拿来，您挑挑看？里面有一只父皇给女儿的芙蓉玉的，不知母后喜不喜欢。” 当时丝竹听着都把头低了下来，皇后会缺手镯？况且，芙蓉玉也不适合皇后戴啊。 不过当着皇后的面儿，丝竹也不敢多说，况且就算是说了，长乐公主也未必高兴。 这时，皇后突然幽幽地问：“长乐，你不喜欢这只手镯？我本来还想给你。” 长乐公主听了顿时笑容都勉强了许多，若是还在之前的县城，银手镯自然也是好的，可现在见到更多的好东西，怎么看得上那银手镯。 于是长乐公主想都没想，回道：“母后，女儿……还是喜欢玉的，这银的俗气了些，我若带出去，怕是会给皇室丢脸！” 丝竹当时听了脖子便又缩了缩，皇后特意把这银手镯拿出来，自是这银手镯有不一般的意义，可公主似乎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况且，给皇室丢脸？这话说的，皇后还戴在手上呢，这岂不是…… 按理，事后不论是丝音还是丝竹，都应该提醒一下长乐公主。 但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不语，不是她们不想提醒，而是怕引火烧身。 前些日子，长乐公主暗示皇帝和皇后，自己舍不得离开父母，可孩子又多……于是皇帝立即下旨，将揽芳殿赐给她，又给了令牌，允她可以随意出入后宫。 有了住处之后，长乐公主便再也不收敛，打骂宫人都是常有的事。 便是近身侍候的丝音，都免不得受罚，唯独丝竹是个例外。 可丝竹之所以不被责备，不过是因为她比丝音更懂得看眼色，和讨好长乐公主。 见长乐公主脸色好些了，丝竹又道：“公主，这楚郡王妃如何能和您比，您可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嫡女，便是圣上，对其他公主可有对您一半儿好？她们但凡出嫁的，进宫可都得先递牌子。” 说到这儿，长乐公主原本露出笑意的脸，却又是一收。 倒叫一贯伶俐的丝竹都懵了，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62小说.62xs 长乐公主烦的是“出嫁”两个字，以前在民间的时候，周驸马是个秀才，眼看着就能中举，又有些家底，算是很不错的选择。 虽然婚后几年，周秀才都没有中举，但日子倒也还过得下去。 可当她知道己是公主后，又进京见识到了许多俊才，心里便有些不平衡。 午夜梦回时，长乐公主总有些心绪难平，时而抱怨自己嫁得太早，又时而抱怨皇帝和皇后太晚找到自己。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已经二十多了，若真的等到这时候不嫁，便是在京都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而皇帝和皇后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啊。 长乐公主此刻又是这样的心情，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丝竹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这时，瞟见那边走过来几个人，丝竹走到长乐公主身边小声提醒道：“公主，太子妃和太子良娣来了，楚……楚郡王妃也在一起。” 听到“楚郡王妃”几个字，长乐公主便猛地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她们怎么会在一起？”长乐公主阴着脸问道。 “回公主的话，奴婢猜想……怕是因为楚郡王的原故。”丝竹轻声道。 “你被鬼掐了喉咙吗，不能大点儿声？”长乐公主瞪了丝竹一眼。 丝竹听了只觉得离死不远了，自己这话但凡被第三个人听去了，自己都没命了好吗。 太子妃来了，长乐公主再怎样也不能继续坐着。 带着丝竹走到太子妃跟前，长乐公主又成了那个温婉得有些懦弱的公主：“臣妹见过皇嫂。” 太子妃立即笑着道：“长乐，咱们是一家人，早就说了不用多礼。” 长乐公主心里暗道，不用多礼？我若真的不多礼，你心里不怪罪才怪。 这想法倒是和寒露面对皇后的时候，不谋而合。 “楚郡王妃怎地过来了，不是怕冷吗？若真的是冻坏了，我和母后可担不起。”长乐公主笑看着寒露。 这会儿皇后不在面前，长乐公主便没什么顾忌了。 寒露笑了笑，根本就不愿意开口。 “公主，是我和太子妃拉着楚郡王妃出来走走的，琳琅水榭的景致这会儿是最好，不看倒是难得。”陈玉涵突然开口道。 “是，我看一眼就回去，劳公主费心了。”寒露颔首道。 长乐公主唇边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皇嫂，我不过就说一句而已，良娣和楚郡王妃就回了我好几句，我不会说话，你帮帮我。”长乐公主故作撒娇似地晃了晃太子妃的胳膊。 只是小女孩撒娇是娇憨可爱，可长乐公主的孩子都那么大了，她这模样，倒叫太子妃哭笑不得。 第677章 挑拨离间 但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妃，总不能因为你个大龄公主撒几次娇，便真的帮你说话。 “确是我和良娣把楚郡王妃拉出来的，这琳琅水榭的桃花开得正好，既进了宫，总得来瞧瞧。”太子妃笑道。 “这样啊，本宫只是怕楚郡王妃身子不好，回头倒是不美。”长乐公主说着瞟了寒露一眼。 寒露笑而不答，她知道自己说什么，这长乐公主都有可能会不乐意。 原来成武王妃说长乐公主不好相处的时候，寒露还想着，只要自己不招惹，应该不会惹祸上身。 今日一见，倒觉得这长乐公主应该是抱怨型人格，便是对什么都不满意，总觉得这个世界对自己不公平，原本一件挺好的事，她都能看到其中的坏处。 这样的人若是个一般人也就罢了，可若手握重权，那便会腥风血雨。 虽然长乐公主只是一个公主，但她若将矛头针对自己，也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即使自己让她当面占不到便宜，背后却把不准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面对这样的人，除了退避三舍还能怎样。 不想太子妃却对长乐公主道：“你呆在这儿也是无趣，不如和我们一道去？” 长乐公主似笑非笑地说：“倒也没有无趣，只是不喜欢太吵，所以故意坐到这儿来了。” 寒露听到长乐公主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接下来长乐公主却又道：“既然皇嫂这样说，那本宫便一同前往吧！” 唉，是福不是祸，是福躲不过！寒露暗叹。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只有寒露穿得像个熊一般。 虽然京都的春天来得晚，但像寒露穿成这样的也是少见，只是现在大多都知道她体寒得厉害，也没人说什么。 长乐公主却难得地开怀起来，走路的时候腰肢扭得更厉害了。 太子妃瞧着微微皱了皱眉，这也太不稳重了，但又想着毕竟没有外男，而且父皇和母后宠得紧，自己当嫂子的也不好多说。 一路上说着闲话儿便到了琳琅水榭，寒露都觉得自己步入了仙境，果然人处高位的人享受到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得到的。 这琳琅水榭之所以称为水榭，是因为被一条小溪环绕着，而且小溪竟然是条暖溪，雾气蒸腾，便整个琳琅水榭看上去仙气缭绕。 在小溪的另一边种着一大片桃林，或许是因为这暖溪的原故，因此这桃林比别的地方开得早了些，此时已经是繁花满枝，灼灼其华。 “楚郡王妃，不如先到里间暖一暖，喝些热酒，我们再去那边看桃花？”太子妃好心问寒露。 “多谢太子妃体恤，要不然臣妇在这里候着，太子妃、良娣和公主过去赏花？”寒露虽然不会和自己的身子做对，但也不能扰了别人的乐子。 “无碍的，本宫年年都看。”太子妃说着，又对长乐公主道，“长乐你呢，是过去看桃花，还是在这里暖暖身子？” “那倒不必，就在这里陪陪楚郡王妃吧！”长乐公主弱弱地说，似是被别人欺负了一般。 太子妃不禁又皱了一下眉，最终还是没说什么。v3书院.v3sy 几个人进了琳琅水榭，已经在里面的夫人和小姐们都赶过来请安，于是客套话此起彼伏，一时竟进不了屋。 长乐公主倒是挺享受的，站在那里享受着大家的奉承，偶尔应上一两句。 陈玉涵见寒露缩了缩脖子，在太子妃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便听到她道：“怪冷的，先进屋再说。” 太子妃发话了，谁还敢继续拦着，于是又一窝蜂地拥进了屋。 长乐公主当着众人的面儿，自然也不能还在外边儿站着，她最怕的便是与众不同，显得自己太小气，没眼界。 进屋后，刚坐下，便有夫人道：“听说楚郡王妃在皇后娘娘那儿歇着呢，还是太子妃面子大，竟给请到这边儿来了。” 这话说得，不论寒露怎么回，似乎都会得罪人。 “是皇后娘娘体恤……”果然，寒露刚一开口，那夫人便道，“那太子妃娘娘便是不体恤？” 这话一说出来，四周便静了静。 太子妃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这会儿，她倒是可以替寒露说话，但这样却显得寒露弱了些。 因此，太子妃也在斟酌，或者说在看寒露的反应。 寒露却知道，夫妻本是一体，如果自己应对不当，恐怕会影响东宫对沈司的印象。 “夫人的话好没道理，如何皇后娘娘体恤，便是太子妃娘娘不体恤？太子妃娘娘念我初次来京，好心邀我过来赏花，又怕我身子受不住，同我一起进屋歇息，如何不体恤？不知夫人怎地会如此去揣测太子妃娘娘之意？” 寒露的这番话说得不可谓不重，四周比之前更加安静，那胆子小的更是连气儿都不敢喘大了。 从未见人如此大胆，竟当面训斥到如此地步，你都不能说她是暗地里挑拨离间，因为她挑拨得光明正大。 便是个傻子也听得出来，寒露的意思是那夫人怕是自己对太子妃不满，才借着自己发作。 这话，如此能当面说出来，太容易被人拿捏住把柄了。 果然，那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之后，气恼得瞪着寒露道：“楚郡王妃，你这话是何意？” 寒露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反问道：“你认为是何意？” 那夫人不意中瞟了太子妃一眼，见她面如寒霜，顿时膝下一软，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说：“太子妃娘娘，臣妇没有故意把您往歪了想的意思，楚郡王妃她……她……” 那夫人“她”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寒露可以豁得出去，不管不顾，京都的夫人小姐却没几个能像她这样。 “楚郡王妃她挑拨离间，故意把王夫人的意思往歪了想，这真是不太好的。”长乐公主却将那夫人的话接了过去。 寒露朝长乐公主看了过去，却没有开口。 她知道，这个时候，轮不到她来开口。 或者说，她若真的开口了，那沈司还不如真的随自己回南荆府种田的好。 第678章 密聊 “好了，别说了！”太子妃没好气地回道，“既然是过来赏花的，那就消消停停地赏花。至于楚郡王妃，本宫便是带她出来走走，也不会不顾忌她的身子，便不劳烦尔等多猜多想多思多虑啦！” 太子妃已经身处高位多年，且地位稳固，平日里不说话都自有一番威严，更何况这会儿板起脸来训人。 于是所有的人都一脸惶恐地跪了下来请罪：“请太子妃娘娘恕罪！” 长乐公主见此，也要下跪，却被太子妃示意身边的嬷嬷拉住了。 虽然太子妃那话的意思，的确有斥责长乐公主的意思在，但她若真的跪下，不要太子妃，便是皇家的脸面都有损。 皇家是什么？皇家是明明我错了，但我心里知道就可以了，不必用行动表示。 被那嬷嬷一搀，长乐公主也知道自己的言行或许不妥，因此脸涨得通红，但心里却暗自恼怒，怨太子妃不给她脸面。 太子妃并没有马上叫起，而是环视了一下才道：“起吧，本宫也就那么一说，你们也不必太拘谨了。” 说是这样说，但还真的没几个人敢再乱说话了，便是拍马屁都要思量再三。 尴尬地坐了会儿，太子妃便提议去桃林赏花。 桃林中间铺了好些条青石板的小径，人可以走到花丛之中，却不用担心泥土脏了脚，且不远处还搭挺应景地搭了一间草庐。 虽是草庐，但那柱子却是花梨木的，顶上铺的稻草根根金黄，没有半截烂的。 至于里面的陈设，想也知道是何等的奢华。 “陈良娣，不如你陪着楚郡王妃走走，本宫先去那草庐里坐坐。”太子妃笑道。 毕竟夫人小姐们进宫，最主要的还是想跟宫里的贵人们多亲近亲近，太子妃刚刚发了一通脾气，这会儿若再端着，便不利于东宫的声誉。 东宫虽是储君，但下面还有同父异母的弟弟们虎视眈眈，那位子也不好坐的。 寒露和陈玉涵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这倒是件好事，她俩还没机会单独说过一句话呢。 俩人走到桃林深处，陈玉涵才回头看着寒露：“身子真的好些啦？你今日不该进宫的。” 寒露笑看着陈玉涵：“不进宫，怎么见得着姐姐。” 陈玉涵倒是一愣，嗔怪道：“就会糊弄我，你未必知道我今日会来。” 寒露摇头：“不知道，但总想着，或许能见姐姐一面。再说，皇后娘娘虽说没有强求，但我也不能因此，就真的在家里呆着不动。” 陈玉涵轻叹了声，她也知道寒露说的是真的。 “人到了这个漩涡里，总是身不由己的。”陈玉涵看着一枝旁逸斜出的桃花有些微微出神。 “姐，你为何突然选择回宫？”寒露直视着陈玉涵。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安儿是皇家子孙，你以为真的在民间呆得住吗？”陈玉涵摇了摇头。 寒露对于陈玉涵的话并不真的相信，如果真如她所言，那当初又怎么不回宫，而是选择隐姓埋名。 “姐，你当初又为何要出宫？”寒露轻声问道。微书吧.weishu8 她向成武王妃打听过，却只打听出当初的陈良娣是在和太子一起南巡的时候失踪的，至于其他则是一无所知。 寒露猜想当初怕是出了很要紧的事，所以才导致陈玉涵回不了宫中。 只是这次，陈玉涵却又带着赵安回来了，而且地位似乎也没受到影响，这其中的关键寒露百思不得其解。 陈玉涵叹了口气，回头看头寒露：“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只需要知道，我和安儿现在很好，以后也会很好。” 寒露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陈玉涵。 陈玉涵这样说当然好，只是东宫也是个小后宫，能够生活得好，只怕也会付出不少心思的吧。 “姐，如果有需要，你一定要通知我。”寒露说着凑近陈玉涵，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店名，“有消息递到这里就行。” 陈玉涵有些诧异地看着寒露：“你，你在京都有了自己的铺子？” 楚郡王府的铺子不属于寒露，便是沈司交给寒露打理，她也不可能用来做为联络用。 “姐，我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寒露近乎耳语般地对陈玉涵道。 寒露并非是自己开铺子，而是让怀扬买了一个青楼。 青楼这种地方，消息来源最广泛，而且最容易口无遮掩，人们在比自己地位低的人面前，警惕性向来比较低。 “回头若是查出是你，这不太好吧？”陈玉涵忧心地说，“毕竟是青楼！” “谁会去查这个，再说，并非怀扬亲自出面。”寒露冲陈玉涵挤挤眼，“你也拐个弯，别真的让身边的人去。” 陈玉涵点点头，也知道寒露做事是有分寸的，因此也不多说。 “寒露，之所以瞒着你回京，是因为当初我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怕连累你们，你不会怪罪我吧？”陈玉涵看着寒露的目光有些忐忑。 “姐，你说这话可不就见外了，我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意，又怎么会怪罪。”寒露说着倒担心起陈玉涵，“你呢？你过得好不好？我看太子妃也是个厉害的，你在她手底下过日子，怕是有些难的吧？” 虽然太子妃很是维护寒露，但她明白，这是因为成武王妃和沈司，并不能说明太子妃人美心善。 陈玉涵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难，便是太子妃自己，又不难吗？” 陈玉涵说得自是有理，但寒露却摇头道：“别人我管不着，我只想知道，你和安儿过得好不好。” 说起赵安，陈玉涵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只是那笑容里又半含着苦涩。 “太子很看重安儿，时常把他带在身边。”陈玉涵道。 可她越是这样说，寒露心里便越是不安。 太子妃有嫡子，太子却把赵安时常带在身边，这无论怎么看，都让人瞧着心惊。 要知道太子娘的娘家，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想到这个，寒露不禁看向陈玉涵，她应该出身官宦，可却从未听到她说起自己娘家的事。 “姐，安儿的外家……”寒露临时换了一种方式，“在京都吗？” 第679章 挖坑 陈玉涵低下头，肩膀也耷拉了下来。 这样的陈玉涵，寒露还是第一次见，尽管看不到她的脸，依旧能察觉到她被一股悲伤的气息笼罩着。 “姐，是我不好，我不该问。”寒露不禁有些慌。 “成武王妃没跟你说吗？”陈玉涵扭头看向寒露，“也是，我之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妾，怎么会有人关注到我。” “姐，你若不想说，便不说。”寒露再次道。 “没事，之前不告诉你是怕连累你，现在恐怕想不连累你也不可能了。”陈玉涵撇过脸看向远处，“也只能长话短说了，我父亲原本是礼部精膳清吏司郎中，那年圣上的万寿宴是我父亲负责筹办，却因茶点有毒获罪被流放，最后还是太子求情全家人才免于一死，但却被判流放，可在流放的途中因……因遇暴雨塌方，无一幸免……” 说到这里，陈玉涵泪流满面。 “姐！”寒露上前轻轻地拥住了陈玉涵的双肩，在这样巨大的悲痛面前，她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我会报仇的，我一定会报仇的。” 陈玉涵的声音很小，但寒露还是听见了。 “姐，你的意思是说伯父他们都是……”寒露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自然是有人暗中作梗，圣上万寿前夕我父亲几乎是住在宫中，亲力亲为，怎会在寿宴是出现有毒的点心。再说流放途中的那次塌方，虽说所有的人都死了，但我总觉得蹊跷，所以暗中找人去查过，却发现我家人的确是……是被埋了，可那几个押解的官差，却是割喉。” 陈玉涵说到最后，声音小到寒露都快听不明白。 但那股子深深的恨意，却浓重得叫寒露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姐，都过去了！”寒露握住陈玉涵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首，“有人来了！” 若是被人发现陈玉涵哭了，不管听在谁的耳朵里都不好。 宫里便是如此，明明是个巨大的旋涡，却强行要求大家都笑逐颜开，仿佛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 来的人正是长乐公主，她见寒露和陈玉涵在桃林深处呆了许久，心有不满，便跟了过来。 “楚郡王妃和陈良娣，倒是挺有话说的。”长乐公主的眼珠子在寒露和陈玉涵的身上转了转。 “回公主的话，良娣好心，陪我过来赏花，我自然要多看几眼。”寒露裹紧了一下大氅，转头对陈玉涵道，“良娣，多谢你，我确是有些冷，就先回去了！” 陈玉涵点点头，温言道：“你去吧，草庐里烧了地笼，快去暖和暖和。” 只是寒露刚一挪脚，长乐公主便道：“楚郡王妃的这个病还真是蹊跷，和皇嫂在一起的时候不冷，和良娣在一起的时候不冷，偏偏本宫一来就冷了。” 这话说得好像是寒露故意避开她似的，虽然事实本就如此。 寒露回头看着长乐公主，倒还有些欣赏，真是同道中人啊，都喜欢实话实说。 “是啊公主，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还真是蹊跷。”寒露一声轻叹，还嘀咕了一句，“公主不说，我还没察觉到呢。” 陈玉涵不满地瞪了寒露一眼，何必去招惹她。珑珑小说网.lonbook 寒露冲她抬了抬眉，不想招惹啊，她偏偏自己找上门来，怎么办。 长乐公主听到寒露这么说，顿时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山鸡，怒道：“楚郡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寒露一脸无辜地看着长乐公主：“哪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公主提了个想法，我觉得有道理罢了，公主却似不甚开怀？” 开怀？我能开怀吗？长乐公主这会儿却恨这是在宫里，而不是在乡下，否则她定要扑上去撕烂寒露的嘴。 “你竟敢如此跟本宫说话，莫非以为本宫奈何不了你？” 长乐公主气得上前逼近了寒露，寒露赶紧后退几步。 这远远地看过去，倒似是长乐公主又要欺负寒露了。 恰巧成武王妃和一群夫人从另外一条道上过来，便瞧见了。 “哟，这楚郡王妃是怎么着得罪长乐公主了？”一位夫人在成武王妃耳边小声道。 成武王妃早先就看出这公主和自己四儿媳不对付，这会儿见了，心里便有些生恼，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怎地如此娇横。 但面儿上，成武王妃却道：“都年轻，脾气估计不大好。” 众人听着不免对视一眼，年轻倒是都年轻，只是这看着脾气不好的似乎是长乐公主，而楚郡王妃只是听说脾气不好。 “还是过去看看吧。”一位与成武王妃交好的夫人碰了碰她的胳膊轻声道。 “那便去瞧瞧，不过也不用担心，我那四儿媳虽说脾气不太好，但还是懂理的。”成武王妃笑道。 成武王妃明晃晃地给长乐公主挖了个坑，一会儿若是两人真的起了冲突，不讲理的肯定是长乐公主。 那些夫人们顿时闭口不言了，但心里却还是有些诧异。 成武王妃和皇后关系好都知道，她这会儿竟为了楚郡王妃而编排长乐公主？要知道长乐公主可是皇后的命根子。 一行人走近了，正好听到长乐公主指着寒露嘲讽道：“楚郡王妃，你最好知道自己的身份。” “长乐公主提醒得好。”成武王妃笑着走到寒露身边，对她说，“你是楚郡王府的郡王妃，时刻记住了。” “是，儿媳记住了。”寒露端端正正地朝成武王妃行了一礼。 长乐公主见这婆媳俩如此一唱一和地气得不行，扭头看向陈玉涵：“陈良娣，你来说！” 陈玉涵一脸懵：“公主，您要我说什么呀？” 随着陈玉涵这一问，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顿时觉得全世界都与自己为敌，明明是寒露嘲讽自己，说自己忘本，怎么倒好像是自己欺负了她呢？ 想到这儿，长乐公主的眼睛眯眯，这农妇不会是早就看到成武王妃她们，故意给自己挖坑吧？ 想明白这个，长乐公主恨得牙都痒痒了，这农妇实在是狡诈，她故意把话说得很隐晦，便是自己复述出来，也治不了她的罪，反而显得自己小气。 第680章 昏迷 长乐公主正绞尽脑汁地想怎样揭穿寒露的真面目，一个小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道：“禀长乐公主、楚郡王妃，皇后娘娘请您二位赶紧去坤宁宫一趟。” “何事？”成武王妃和寒露不约而同地问道。 长乐公主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怕是坤宁宫那边出事了，上前几步拦在成武王妃和寒露面前怒斥道：“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众人瞧着一愣，这小宫女明显是从坤宁宫来的。 长乐公主的态度居然如此不耐烦？长辈的猫猫狗狗在态度上都要温和些，更别提一个小宫女了。 小宫女不打紧，可她是皇后的脸面啊。 寒露心里只有一个疑问，这真的是皇帝和皇后的女儿？蠢得可以啊。 小宫女也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敬地回道：“回公主，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事情的原委。” “你……”长乐公主觉得小宫女故意和自己作对，正想骂过去，却发现袖子被人扯了一下。 她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丝竹正在朝自己眨眼睛，便明白过来，这小宫女不敢撒谎，怕是真的不清楚。 “还不前面带路！”长乐公主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小宫女一眼。 前面带路？小宫女一愣，这里离坤宁宫不远啊，长乐公主难道不知道回坤宁宫的路？ 虽然疑惑，但小宫女还是躬身在前面引路。 寒露却忍不住勾唇一笑，这长乐公主只怕是以前在民间看戏看多了，因此随便什么路也要别人在前边儿带着。 寒露和成武王妃不需要引路，便先行走了，哪怕长乐公主的脸色难看得很。 只是回到坤宁宫，寒露便笑不出来了。 一个小小的身子正跪在她腊八节时跪的地方，虽然这会儿天上没有下雪，但寒露的心里还是一抽一抽地痛。 成武王妃更是扑了上去：“歌儿，你怎么跪在这里呀？” 寒露快步走到了沈歌的另一边，握着小丫头冰冷的手问道：“歌儿，告诉娘，出了什么事啦？” 沈歌看到成武王妃和寒露，小嘴一瘪，泪珠子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寒露看得心疼得不行，直接把沈歌抱进了怀里，且小声道：“歌儿，你跟娘说，娘会为你做主的。” 虽然沈歌比较野，但寒露知道，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孩子，更何况之前自己和成武王妃都叮嘱了一番。 “娘，我……”沈歌刚一开口就哭了起来，委屈得都说不出话来。 这时，潋秋从殿里出来，朝成武王妃和寒露行了一礼，轻声道：“见过成武王妃，楚郡王妃。” “免了！”成武王妃黑着脸道，“潋秋，我孙女究竟是犯了何错，小小的年纪竟要被罚跪？” 潋秋看了一眼已经几乎被寒露抱起来的沈歌，一声轻叹：“回王妃的话，沈小姐和嘉柔县主起了争执，这会儿……嘉柔县主还昏迷着没醒呢！” 这倒叫成武王妃很是一愣，她之前也猜着沈歌怕是和嘉柔县主起了争执，皇后不会为别人先行就罚了沈歌的，只是没想到嘉柔县主竟晕了过去。 “歌儿，你究竟把嘉柔县主怎么啦？”成武王妃特别小心翼翼地问沈柔。228文学网.wx228 若在平时，寒露或许会担心，成武王妃这个祖母完全没有原则和立场，但这会儿，她却觉得心安。 “歌儿别哭，快告诉祖母和娘，究竟出什么事了？”寒露轻轻拍着沈歌的后背，“来，深吸一口气，不难受了，祖母和娘都在呢。” 被寒露这么一安抚，沈歌的情绪稳定了些，但却摇了摇头：“娘，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晕倒。” 不知道？寒露和成武王妃面面相觑。 “你是说嘉柔县主昏迷和你没有关系？”成武王妃急急地问。 “有关！”沈歌却又点了点头。 “唉哟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把事情一口气说完，把你祖母可急死了。”成武王妃急得都顾不得王妃的形象了，直想挠头。 “成武王妃和楚郡王妃也别急，先进去说吧。”潋秋赶紧道。 便真的是沈歌将嘉柔县主打伤了，也不能让成武王妃和楚郡王妃在这儿陪着。 只是虽然潋秋这样说，但在嘉柔县主没醒的时候，若真的把沈歌带了进去，倒显得犯上。 成武王妃看着寒露，询问她的意见。 “娘，您进去看看嘉柔县主如何了。”寒露柔声道，然后换了姿势抱沈歌，却借此在成武王妃耳边低语了几句。 潋秋自然是看见了，但却没说什么。 进了偏殿，成武王妃便见嘉柔县主躺在里间的锦帐里，皇后正一脸心疼地拍着她的胸口。 成武王妃思忖了一下，便走到皇后面前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皇后似乎吓了一跳，立即示意潋秋扶起成武王妃。 “若是歌儿害得嘉柔县主昏迷不醒，可不都是臣妇教养不当。”成武王妃一脸诚恳地说。 “小孩子嘛，哪儿没有磕磕绊绊的。”皇后叹道。 这会儿她也有些后悔，本意是想收沈歌进宫陪嘉柔县主玩，若是关系好，回头给嘉柔县主做个伴读也好。 可却没想到，竟使得嘉柔县主晕了过去。 “母后，嘉柔这是怎么啦？”长乐公主突然奔了进来。 之前长乐公主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此故意落在了后面，进了坤宁宫才知道嘉柔县主晕了过去。 再看到寒露和沈歌都跪在正殿前，心里没由得来一阵欢喜，可得知成武王妃在偏殿时，便急了，生怕成武王妃恶人先告状。 “你小点儿声。”皇后不满地看了长乐公主一眼。 “母后，嘉柔可是女儿的命根子呀。”长乐公主扑倒在嘉柔县主床边，泣不成声。 “你这……唉，太医看过了，说是受了惊吓，没什么事。”皇后看着长乐公主哭成那样，颇为无奈。 这才多大点儿事，就崩溃成如此模样。 “皇后娘娘，长乐公主爱女心切也能够理解，臣妇有个法子让嘉柔县主醒过来，不知娘娘您和公主可愿一试。”成武王妃突然开口道。 第681章 嘉柔县主 成武王妃的这话一说出来，皇后立即看向她：“丛萱，你真的有办法？” 长乐公主却撇了撇嘴：“太医都没办法，成武王妃的医术比太医还强些不成。” 皇后不满地看了长乐公主一眼，但念在她忧女心切的份上，也没直接开口斥责她。 若在往常，成武王妃定然就懒得多事了。 但今日，她却笑着道：“回皇后，治病臣妇不会，可是若是想叫嘉柔县主从昏迷中醒过来，许是可以一试。” 成武王妃没把话说死，毕竟按寒露的说法，这也真的只是试一试。 万一，嘉柔县主是真的昏迷过去了，她也不忍。 皇后看了长乐公主一眼，笑着对成武王妃道：“你别跟她个孩子一般见识，你有什么办法赶紧说吧。” 长乐公主原本就因成武王妃撇过自己，直接回皇后而不乐意，这会儿皇后竟对成武王妃说自己是个孩子，更是不满。 因此见成武王妃略微往床边挪了挪，便道：“成武王妃，您刚才外边儿进来，寒气重，还是离远些的好。” 皇后再也忍不住了：“长乐，慎言！” 成武王妃脾气很好地笑着道：“公主放心，不会冷着嘉柔县主。” 说着成武王妃又走近了些，瞟了一眼嘉柔县主，见她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滚着，心里便有了底，笃定地说：“用银针扎县主的人中，若一次不醒，扎三次定然能醒。” “扎针？”长乐公主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是人中，那得多疼啊？” 话音刚落，嘉柔县主便从床上蹦了起来，然后抱着长乐公主的脖子，“娘亲，我不要扎针，我怕疼！” 长乐公主赶紧抱着嘉柔县主：“好好好，乖啊，不扎针，娘保证不扎针。” 说着，还瞪了一眼成武王妃。 这会儿成武王妃瞧着皇后的脸色都变了，心里乐得花儿都开了，长乐公主做什么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嘉柔，你没有昏迷是不是？”皇后盯着嘉柔县主。 皇后还在闺中的时候便和成武王妃是闺密，这会儿也不瞒着。 虽然皇后平日里对待长乐公主和她的孩子们都和蔼可亲，但并不表示她是个泥菩萨。 这脸一沉，不说嘉柔县主，便是长乐公主都有些顶不住。 “母……母后，嘉柔还是个孩子，您……别吓着她……”说到最后，长乐公主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还是个孩子？等她长大了，你后悔都来不及。”皇后这一次没再继续包容长乐公主，又问嘉柔县主，“嘉柔，告诉皇外祖母，你为何要装昏迷？” “是……是沈歌推我的，我撞……撞到头了。”嘉柔县主将头埋进长乐公主的怀里，断断续续地说。 “什么？沈歌推了你？”长乐公主把嘉柔县主的脸抬了起来，却发现她的额头的确是有一点点淤青，于是扭头对皇后道，“母后，您看看，都伤着了。” 皇后看着也挺心疼的，只得让潋秋去叫太医再过来一趟。 成武王妃在一旁瞧着，心里不禁沉了沉，皇后对长乐公主宠溺简直到了不顾原则的地步。终点小说网.zhongdianxs 暗自摇了摇头，成武王妃不禁看向还在外面跪着的寒露母女。 皇后也意识到了，顺着成武王妃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寒露母女俩依偎在一起，寒露将沈歌裹进了自己的大氅里，低着头似乎在对她说些什么。 虽然这次没下雪，但看着那母女俩发丝在寒风中轻轻飘荡着，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要不……”皇后刚一开口，便听到太监通传，“圣上驾到！” 皇帝来啦？成武王妃心里一个“咯噔”，她知道皇帝对寒露感观一直不好，或者说因为沈司，所以故意不假辞色。 不论是哪一种，对于寒露母女并不是好事。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皇帝问道：“这是何人？” 一旁坤宁宫的小太监赶紧道：“回圣上，是楚郡王妃母女。” 皇帝又问：“楚郡王妃母女二人为何跪在坤宁宫？” 成武王妃听到这句，都来不及跟皇后打招呼，便奔了出去行礼：“臣妇见过圣上！” 寒露和沈歌也赶紧低下头来行礼，皇帝瞟了二人的头顶一眼，问成武王妃：“成武王妃怎地不在琳琅水榭赏花，倒也在坤宁宫呆着。” 成武王妃深吸一口气，回道：“回圣上，臣妇孙女与嘉柔县主发生了争执，臣妇教养不当，请圣上责罚！” 只是说争执，却没说对错，这也是成武王妃给自己留了余地。 至于请求责罚，也只是客气话罢了。 皇帝又看了寒露和沈歌一眼，道：“王妃不必多礼，进来说吧！”然后抬脚进了正殿。 成武王妃小声对寒露道：“你且先等等。” 本想嘱咐寒露将沈歌捂紧些，又想着她自己的身子不好，便罢了。 进了正殿，便见皇帝一脸温和地看着嘉柔县主，长乐公主却在一旁嘤嘤哭泣，皇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皇外祖父，嘉柔疼！”嘉柔县主可怜巴巴地看着皇帝。 “嘉柔乖，太医会给你治好的，治好了之后外祖父让御厨给你做好吃的。”皇帝哄了嘉柔县主以后，又看向成武王妃，“王妃，你家的孙女不由你教养着长大，但野性已成，还是放到你膝下好好教养吧。” 成武王妃只觉得额头直跳，她当然不是不想把沈歌接到自己这边，而是明白沈歌那丫头对寒露的依恋，不忍心啊。 “回圣上，臣妇身子不好，恐怕……”成武王妃的话还没说完，皇帝便道，“如若你不便，就放到皇后这边吧。” 成武王妃整个人都僵住了，沈歌若是进宫，在长乐公主的眼皮子底下，不是羊入虎口么。 成武王妃已经看出来了，长乐公主的心眼儿极小，不是个能容人的，即使是个孩子。 “谢圣上体恤，臣妇身子虽弱，也怕照顾不好小孙女儿，但她毕竟是我家的血脉，便是照顾不当，想也是不会怪罪的。” 成武王妃的这话也算是软硬兼施，我养得好不好是我的事，若是进宫养得不好，则是要皇家承担这个责任。 第682章 圣上爷爷 皇帝冷冷地瞟了成武王妃一眼，转身坐下，不再多说一言。 成武王妃也只是在一旁站着，并没有请罪或者有别的动作。 皇后看了一眼皇帝，又瞟了一眼成武王妃，叹道：“把楚郡王妃和沈家小姐叫进来，本宫和圣上问问事情的究竟。” 听着这话，皇帝一声冷哼，但并没有说什么，不管怎样，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皇后的。 再说了，总不能真的任由寒露和沈歌在门外跪着。 寒露和沈歌进正殿跨过门坎的时候，差点儿都摔了一跤。 寒露本身就有寒毒，沈歌年纪小，跪了那么久人都僵住了。 那么高的门坎，母女俩都几乎跨不过来了，还是寒露一咬牙，把沈歌抱了进来，自己却几乎扑到了地上。 总算是进了正殿，寒露又抱着沈歌低着头跪下来。 她的大氅很大很厚，因此即使是她跪着，沈歌是坐在她怀里的，也看不大出来。 “说吧，究竟是怎么伤的嘉柔。”皇帝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 沈歌看了寒露一眼，等到她点了点头，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回道：“回圣上，臣女没有伤害嘉柔县主。” 这时，嘉柔县主被丝竹搀扶着出现在门边，旁边跟着长乐公主。 “你撒谎，是你伤了我的。”嘉柔县主尖声叫道。 接着，她便跑到沈歌和寒露的面前，抬脚就要朝沈歌踹过去，寒露身子一挡，那一脚直接踹到了她的后背。 好在嘉柔县主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孩子，踹得并不重，但成武王妃看在眼底，却很是恼怒。 一个孩子就可以踹堂堂的楚郡王妃，就因为她是公主的女儿，这也太过份了。 “圣上！”成武王妃给皇帝跪了下来，“圣上，无论是怎样的罪责，只要嘉柔县主说了，我们沈家就认，但求别打打踹踹的，我们家的人身子弱，经受不起！” 成武王妃的话一说完，皇帝的脸便沉了下来。 这话说着是认罪，实际上是告诉皇帝：你别假惺惺地问了，你是皇帝你最大，直接问罪不是更方便。 只是寒露听了成武王妃的这番言词，倒是有些诧异，一个外命妇可以这么刚？ 再一想，自己大概是被前世的清宫剧误导了，并不是哪个朝代的朝臣在帝王面前都是奴才的。 为官做宰，辛苦读书是为民请命，并不是为了在皇帝面前把尊严放在地上碾的。 这么一想，寒露都觉得自己的脖子硬了些。 “成武王妃，此言何意？”皇帝终于睁开了眼睛，盯着成武王妃。 “臣妇请求圣上责罚臣妇。”成武王妃深深地伏了下去。 寒露和沈歌自然也跟着伏了下去。 “求圣上责罚臣妇，歌儿是臣妇教养的。”寒露回道。 只是因为刚才冻了一场，寒露气息弱得很，听上去倒显得嘉柔县主这个苦主声音颇为宏亮。 “这倒是没错，与朕想得一样。成武王妃，既然你儿媳这样说，你便起来吧。”皇帝说完又看向寒露，“你想要朕怎么责罚你？”五号小说网.5hxs 其实皇帝很想叫寒露抬起头来，他虽然满意寒露的身份，但也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妇人，竟让沈司心动到如此地步。 不过皇帝多少还是要脸的，这些话却不好直接说出口的。 “臣妇不会教女，圣上怎样责罚，臣妇都无怨言。”寒露虽然气息弱，但说出来的话却清晰明了。 皇后坐在一旁忍不住看了一些长乐公主，按理，寒露的出身比她在养母家里还要差上许多，怎地言行举止却是天壤之别？ 皇后又看了一眼寒露，只见她脸色发青，心里又软了一分。 唉，总不能真的让皇帝罚她！ 皇后正要劝上一劝，沈歌却抬起头来一脸惊恐地说：“圣上爷爷，您不要罚我娘，我都没有碰到嘉柔县主，是她自己要来打我，给绊着了，是她自己摔倒的。” 圣上爷爷？皇帝一愣，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他。 寒露明白沈歌以为大家都叫皇帝“圣上”，他的名字便是圣上，因此不好意思直呼其名，便叫了个“爷爷”两个字。 “歌儿，不可以乱叫！”成武王妃着急地冲沈歌摇了摇头。 我的天，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唤皇帝“爷爷”的。 沈歌却不明所以地看着成武王妃，然后小声问寒露：“娘，不能叫吗？那我应该怎么称呼呀？” 看到沈歌那懂事的模样，皇后不禁心里一软，扭头对皇帝道：“圣上，不过是两个孩子玩闹罢了，嘉柔也有错，不如就这么算了，叫长乐和寒露各自回去好好教养吧。” 皇后一说完，嘉柔县主便一脸委屈地嚷嚷道：“皇外祖母，您为什么不为嘉柔做主呀？就是姓沈的小贱人欺负我的。” 姓沈的小贱人？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嘉柔。 连皇帝都微微皱了皱眉，堂堂县主怎能如此粗俗。 “你又骂人！”沈歌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之前就骂我娘是贱人，我也是贱人，你再骂我真的就揍你了。” 就凭这话，所有的人也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敢揍我？我先打死你。”嘉柔县主说着，又朝沈歌冲了过去，却被皇帝一声喝斥，“潋秋，拦住她！” 潋秋赶紧上前抱住嘉柔县主，但却被她一口咬在手背上，当即顿时痛得脸都变了形。 皇后都看不下去了，起身对一旁的宫女们道：“都是死的吗，还是过去拉开。” 长乐公主也吓傻了，她知道自己女儿脾气不好，但却没想到她会去咬潋秋。 只是宫女们都怕伤着嘉柔县主，几个人上前还是拉不开。 “嘉柔，你干什么，快松开。”长乐公主只能自己过去。 这回嘉柔县主倒是松开了，毕竟长乐公主不像别人那样不敢用力，她也只有六岁而已。 可松开之后，却朝着长乐公主的腿狠狠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可不比踹在寒露的后背，那是直接踹在胫骨上，长乐公主差点儿晕了过去。 寒露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这嘉柔县主小小年轻，竟如此暴戾。 而皇帝趁此机会瞟了寒露一眼，然后整个人却如暴雷击。 第683章 嘉宁县主 皇帝内心的震惊，没有任何人知道，毕竟是天颜，谁敢总盯着看。 更何况在这时候，突然“啪”地一声响，惊呆了众人。 长乐公主一耳光甩在了嘉柔县主的脸上，嘉柔县主整个身子都往一边歪了歪，可见力度有多重。 “你打我？”嘉柔县主瞪着长乐公主。 “打你怎么啦？你……你简直无法无天，我是你亲娘，你居然敢踹……踹我。”长乐公主声音尖利了起来。 她虽被宫女扶了起来，但腹部还在隐隐作痛。 “我就知道，你喜欢哥哥不喜欢我，如果是哥哥踹你的，你肯定不会打他的。”嘉柔县主简直是声嘶力竭地嚷嚷着。 “我将来靠的是你哥哥，我喜欢你哥哥有什么不对？我还能靠你这个丫头片子吗？你个小贱人，是不是老早就想害死老娘？看我今不打死你！” 长乐公主说到做到，只是这坤宁宫的正殿也没什么扫帚这些可以打人的，于是她拿起果盘里的果子朝嘉宁县主扔了过去。 皇后的脑子开始隐隐作痛，她仿佛看到了那民间乡下的无知妇人在撒泼骂娘。 “够了！”皇后一掌拍在了案几上，“成什么样子，都给本宫带下去，莲嬷嬷，给本宫好好地教教规矩。” 说到最后一句的话，皇后已经有些气喘了。 寒露不禁有些感慨，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啊，可是有什么办法，生而不教可不就是这样的结果。 皇后是没办法，因为意外。 但在现代的时候，也有很多人生而不教，最后等孩子长大了，性格定型了，就已经很难教养了。 不过，长乐公主欺负自己也就罢了，她竟敢教唆女儿欺负歌儿。 之前嘉柔县主说的那些话，寒露不相信是她自己的意思，她根本就没见过沈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敌意。 但长乐公主和自己来往也不多，怎么就对自己恶意满满？ 尽管想不明白，但并不阻碍寒露那颗想要替沈歌讨公道的心。 我的女儿，岂是你们能想欺负就欺负的。 这时，嘉柔县主却挣扎着不愿意离开，还冲着皇后大声道：“皇外祖母，您不为我做主吗？您不能放过这个小贱人。” 后面一句，说的自然是沈歌。 长乐公主听到这一句，倒也清醒过来了，立即与嘉柔站到了同一战线，扭头冲着皇后道：“母后，我是不大会教女儿，往后我和嘉柔定会好好听您的话，但怎么着也不能由着这小贱人来欺负啊。” 说完，还瞪了沈歌一眼。 沈歌从大氅里探出一颗小脑袋，没好气地回：“我都说了我都没碰着她，如果是我揍的，她还能起来冲着我嚷嚷吗？不过下次就说不定了，她刚才踹我娘了，我会报仇的！” 成武王妃听了沈歌前面的话，心疼得不行，听到后面的，又吓得不行。 你跟皇家的人说报仇，是不要命了吗？ 只是当成武王妃抬起头来偷瞟皇帝的时候，却怔住了，这皇帝干嘛……干嘛这么盯着寒露看？ 寒露也察觉到了，但她这时候顾不上这神经病般的皇帝，而是朝皇后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不知道臣妇可不可以问嘉柔县主几个问题。”静爱书小说.jingaishu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女儿？”长乐公主瞪着寒露。 “她是郡王妃，怎么就没资格问？”皇后也恼了，再也懒得维护长乐公主的脸面，对寒露道，“你有什么问题你问。” 便是皇帝敲打沈司，那也是有分寸的，哪里能由着长乐公主这样打脸。 “皇外祖母！”嘉柔县主可怜巴巴地看着皇后。 嘉柔县主虽然长得比不上沈歌，但也算清秀可爱，若是平时皇后的一颗心定是软了，可刚刚瞧见了她的刁蛮，如今也只有感慨的份儿。 “嘉柔，楚郡王妃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得隐瞒！”皇后神情肃了肃。 嘉柔县主不敢再任性了，只能一脸警惕地看着寒露。 “嘉柔县主，我就想问，你为什么要骂沈歌？”寒露柔声道。 寒露本身气虚，再加上她刻意变了音，因此听上去柔软得不行。 便是嘉柔县主听了，都不由自主地起靠近她。 “我……我不喜欢她。”嘉柔县主回道。 皇后听着不满地看了长乐公主一眼，嘉柔县主都没见过沈歌，为什么不喜欢？肯定和她这个当娘的有关啊。 “你不喜欢歌儿我也能够理解，没有谁一定要喜欢谁的，可你为什么要骂她呢？”寒露又问，表情和声音都没有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嘉柔县主听到寒露这么温柔地和自己说话，便愈加地委屈。 “我娘说皇外祖母最先是想让你做她女儿的，那这小……沈歌不就成了县主了吗？我才是县主。”说到这里，嘉柔县主的眼泪都滚了出来。 皇后都呆住了，接着怒不可遏。 她真的不知道长乐公主这脑子是怎么想的，怎么能当着孩子说这个。 再说了，自己便是再喜欢寒露，这女儿是血亲，又岂是随便能认的。 “罢了，今日之事是嘉柔无理！”皇后打断寒露的问话，然后看向沈歌，“你叫歌儿是吗？本宫替嘉柔向你赔礼道歉，可好？” 成武王妃听到这一句，惊得回过神来，赶紧道：“皇后娘娘万万不可，不过都是孩子间的玩闹，何必当真！” 皇后一声叹，成武王妃说不必当真，可之前长乐公主却当得真真的。 “你们刚才又何尝不是抢着替歌儿认错……”皇后话还没说完，皇帝便突然开口道，“这样吧，封沈歌为嘉宁县主，算是补偿！” 这一句话说出来，整个坤宁宫都安静了。 嘉宁县主？ 皇后都看着皇帝，不知道他这是何意，就算是补偿也不至于要这样。 再说这会儿封了县主，那日后出嫁的时候，封什么？ 这么一想，皇后便想多了，难道皇帝是想着给沈司从郡王升到亲王？可这个恩，怎么着也应该由太子来做才好啊。 皇后心里惊疑不定，成武王妃也不大好过。 皇帝刚才看寒露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里晃着，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第684章 很像你 不止是皇后，寒露也有点看不透。 她忍不住抬头偷瞟了一眼皇帝，却被惊了一下，为何皇帝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复杂。 像是……像是透过自己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长乐公主没有任何察觉，只是觉得内心一团火在烧。 “父皇，您……您怎么可以不帮女儿和嘉柔说话，反而要封这个小贱……小丫头为县主？”长乐公主一脸受伤地看着皇帝。 “长乐，不能这么跟圣上说话。”皇后赶紧喝斥住了长乐公主。 皇帝虽然是她的父亲，但也是皇帝。 虽然皇后现在对长乐公主很是失望，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总不能见死不救。 照长乐公主这样继续下去，早晚有丢命的那一天。 “朕的决定，需要你来同意？”皇帝瞟了长乐公主一眼。 就一眼，长乐公主就缩回了脖子。 “圣上，她不懂事，还求您多体谅！”皇后轻轻地在皇帝身边说道。 皇帝这才没说什么，长乐公主却因此认为，皇后在皇帝面前很能说得上话。 这时，嘉柔县主走到皇帝面前，轻声问道：“皇外祖父，您是不是不喜欢我啦？” 看到嘉柔县主眼睛里的患得患失，皇帝总算是收起了帝王的威严，轻声道：“小小年纪别想太多，于你没有益处。” 嘉柔县主不大明白皇帝的意思，但她生性敏感，虽然因此更加惶恐，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撒娇卖痴的时候，赶紧抿着嘴低下了头。 这时成武王妃给寒露递了个眼神，二人一起伏身行礼道：“臣妇替沈歌谢主隆恩！” 皇帝一声轻哼：“朕给小家伙的恩典，与你二人无关。”然后看着沈歌微微欠身道，“你不谢恩？” 沈歌看着皇帝，眨了眨眼睛，一脸惆怅地说：“我……” 成武王妃赶紧道：“歌儿，不能在陛下面前称我，要称臣女。” “哦！”沈歌乖巧地点头，然后再次扭过头来看着皇帝道，“臣女该怎么称呼您呢？” 成武王妃和寒露都看着沈歌，这丫头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成武王妃正想着补救，却听得皇帝哈哈大笑：“沈爱卿的小女儿实在可爱，你既叫了朕皇帝爷爷，那就这么叫着吧。” 这话一说出来，成武王妃又吓得伏身道：“谢圣上恩典。” 皇帝瞟了一眼成武王妃，暗道，这女人年轻的时候再怎么美，年纪大了就是没孩子可爱。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又瞟了一眼寒露，长得实在是像啊。 “好了，此事就到此了结，你们三个是愿意去赏花，还是愿意回府，都随你们！”皇帝淡淡地说道。 “回圣上，臣妇儿媳身子畏寒，孙女年纪又小，臣妇还是带着她们回家吧。”成武王妃这会儿才真的松了口气。 只是坐到回府的马车上，想到皇帝看寒露的眼神，以及封沈歌为县主的行为，成武王妃的心又提了起来。51唯美小说.51wenm 但寒露的脸上却露出一丝颇为不恰当的笑容，成武王妃欲言又止，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而皇帝此刻坐在坤宁宫，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入定了一般。 “圣上，可要给你端些点心来？”皇后试探着问皇帝。 其实她是想问，你什么时候走？ 看着长乐公主和嘉柔县主，皇后就想立即马上她们狠狠地教训一顿，并决定在她们真正地像一个公主和县主之前，不让她们出来露面，没得给太子引来祸端。 但皇帝却看向皇后：“你有没有觉得这楚郡王妃像一个人？” 皇后一愣，问：“像谁？” 皇帝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极像你年轻的时候！” 皇后顿时说不出话来，她虽然觉得亲切，但却从来没想到寒露居然会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真……真的吗？”皇后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当她瞟了一眼长乐公主后，还是笑着回，“圣上怕是看岔眼了，若真是，怎地潋秋她们没说过。” 皇帝再次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自从女儿丢失后，皇后几乎没睡过一次安稳觉，现在的她，哪里还有一点年轻时的模样。 “许是我真的看错了，你好好养着身体。”皇帝说完，又看向长乐公主和嘉柔县主，“你们回驸马府住，别在宫里让你母后操心了。” 说完，皇帝便一甩袖子走了。 长乐公主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之后才含着泪跪到皇后面前：“母后，您帮我跟父皇说说情好不好？女儿舍不得离开您。” 皇后看着长乐公主叹了口气：“你父皇的脾气你不知道，他决定了的事，从来就没有改变的。” 长乐公主却拼命地摇头道：“不会的母后，您去说父皇一定会听您的，他刚才还在心疼你呢。” 皇后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潋秋瞧见了，赶紧过来轻轻地帮她摁着。 “你父皇不是民间的父亲，由着你说几句好话便罢，他是帝王，是天子！”皇后闭着眼睛道。 “母后，您去试一试嘛，您不试怎么会知道呢。”长乐公主上前摇着皇后的胳膊。 皇后的手握紧了又打开，打开了又再一次攥紧。 潋秋终于忍不住，轻声道：“公主，娘娘她身子不好，求您体恤一二。” 虽是好意，但潋秋还是被长乐公主瞪了一眼。 松开皇后的胳膊，长乐公主怏怏地说：“女儿也知道为难母后了，是女儿不好，女儿这便收拾行李出宫，只是……只是以后想进宫陪母后恐怕……恐怕就难了……呜呜呜……” 长乐公主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潋秋都看不下去了。 “公主，圣上只是请公主住回驸马府，并非是不让您进宫，您多虑了。” 潋秋真的希望长乐公主能多考虑一下皇后的处境，她现在在皇帝的心里所依仗的也只不过是年少时的一些情份，这经不起耗的。 长乐公主是皇后的女儿，可太子还是皇后的儿子呢。 皇后这个时候若去讨皇帝的嫌，于太子可是百害而无一利，若太子倒了……潋秋都不由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第685章 和离 看着长乐公主怏怏而去的身影，潋秋忍不住小声问道：“娘娘，公主这心里若是不乐……” 皇后摇了摇头：“随她去吧！” 原本皇后还想说长乐公主几句，但现在却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可歇了一会儿后，皇后心里的那股子恼意消了许多，又琢磨着还是要跟长乐说一说，于是对潋秋道：“潋秋，你去看长乐收拾得怎样了。” 潋秋知道皇后还是放不下长乐公主。 不过，潋秋也希望皇后能好好地跟长乐公主好好地说一说，她若与坤宁宫无关，那随她去，可她是皇后的嫡女，别口无遮拦地得罪人，最后害了坤宁宫一系的人。 这些年，为了不引起皇帝的反感，皇后都在压制娘家人，她和太子靠的就是一个“忠”字。 若不是皇帝已经明确了要将沈司给太子用，皇后和太子也不敢明着维护沈家的。 可这一切，长乐公主完全领会不到，而且还拖后腿，回头将坤宁宫和东宫都拉进去，那真的是连保命的能力都没有。 潋秋也想过，是不是劝皇后跟长乐公主说实话。 但今日这么一看，还是不说得好，回头别真的惹出大祸来。 只是潋秋去了揽芳殿后，气得差点儿没站稳。 长乐公主已经带着嘉柔县主出宫去了，居然都不去坤宁宫辞行。 还有没有一点儿脑子啊，潋秋闭了闭眼睛，这才赶回坤宁宫。 虽然潋秋小心翼翼地想着不刺激皇后，但事情总还是得说，不能瞒着。 皇后听了果然半晌没说话，就在潋秋以为皇后伤心过度，想劝着她去歇会儿的时候，却听到皇后说：“潋秋啊，你说，如果寒露是我的女儿该多好。” 潋秋吓得一抽，赶紧道：“娘娘，可别说这话了，公主不喜欢，若是传到她的耳朵里，怕是又要闹了。” “唉！”皇后一声叹，“你说她喜欢什么？这孩子啊，是怎么养的。” 这个问题，潋秋真的不好回。 长乐公主是怎么长大的，皇后哪儿会不清楚，派过去的人恨不得把长乐公主每顿吃的什么都查清楚了。 冯家对长乐公主不可谓不好，只是比儿子差一些。 叫潋秋说，这也没什么，谁家不看重儿子一些。 皇帝和皇后也是看在冯家并没有真的亏待长乐公主的份上，又养了她一场，因此并没有追责，反而还给了许多赏赐。 只是长乐公主却一直对此心存怨念，身世未明的时候，便不时地和养父母家吵闹，最后自然与家人的感情越来越淡薄。 这次进京，也只接了自己的相公和儿女，对于娘家婆家人一概没管。 想想，也是够狠的。 如此生性凉薄的人，照潋秋看，就该远着些。 可长乐公主却又不是别人，那却是皇后心心念念，几乎找了一辈子的女儿，自己但凡多说一个字，也是剜皇后的心啊。5599小说.dy5599 潋秋没想到的是，皇后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皇后这样说，潋秋却不能跟着应，毕竟她只是个宫女，哪怕是贴身大宫女，也只是个宫女啊。 这会儿皇后伤心了这样说，谁知道下一刻又是怎样。 果然，还没等潋秋这个念头落下，便听到皇后道：“丝音和丝竹毕竟年纪还小，这样吧，让马嬷嬷去公主府看着她。” “是，奴婢这就去跟马嬷嬷说。”潋秋立即回道。 瞧瞧，还是放不下吧。 长乐公主刚下马车，便看到周驸马正带着儿子周纬在门口迎着。 “这么大冷的天，怎么跑到门口来了，快进去。”长乐公主一边说一边下了马车，不待周驸马回话，便拉着周纬道，“儿子，你爹不扛事儿，你怎地也不明白？冻坏了可怎么好。” 嘉柔县主坐在车上冷冷地看着，一丝表情都没有，便是宫女来抱她，都被她打开了。 最后还是周驸马上前将嘉柔县主抱下了马车，但却听到嘉柔县主道：“爹，您没用！” 周驸马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嘉柔县主看着周驸马，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真，没，用！” 周驸马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半晌才道：“红绫，你怎能这样说为父？” 嘉柔县主瞪大了眼睛：“我不叫红绫，我是嘉柔县主。” 周驸马这回真的生气了，将嘉柔县主放了下来，皱眉盯着她道：“嘉柔是你的封号，红绫才是你的名字，你这辈子也改不了这个名字。”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长乐公主上前推了一把周驸马，“嘉柔是我父皇赐的名，不比你取的那个名字好听，你叽歪个什么，难道你比我父皇还大不成？” 周驸马一听这话，急得直跺脚：“这话可不是乱说的，这完全不是一码事嘛。” 长乐公主叉着腰道：“怎么不是一码事儿？我看嘉柔说得没错，你就是没用，有本事去考个状元给本宫看看，别成天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放在嘴上叨叨。” “状元？”周驸马没好气地说，“你当状元是好考的？” “对于别人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怕是不好考，你连个举人都考不上。文不成，你会武也成啊，你像楚郡王一样立个军功回来也成啊。”长乐公主嫌弃地瞟了周驸马一眼，“也就是我倒霉，找了你这么个男人。” “你……你要是不乐意，和离也成。”周驸马气得都口不择言了，那状元和楚郡王不说本朝，便是从古至今，又能有几人。 “和离？你竟要跟我和离？”长乐公主本来一肚子气，这会儿听到周驸马这样说，更是恼得不行，随后一巴掌就扇过去了，“要和离也只能是本宫与你和离，而不是你与本宫和离。” 周驸马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居然被一个女人扇了耳光。 即使……即使这个女人是公主，也没有这个道理啊，自己又何曾做错了什么。 眼看着长乐公主带着周纬和嘉宁县主要进门了，周驸马突然吼道：“等等！” 长乐公主轻蔑地转身，嫌弃地看了周驸马一眼，尔后才道：“你想做什么？” 周驸马却没搭理长乐公主，只是问周纬：“纬儿，为父现在便回乡，你是跟着为父回去，还是呆在这公主府？” 第686章 下手了 长乐公主不敢相信地看着周驸马。 “周安阳，你疯了吗？”长乐公主的声音尖利地嚷嚷了起来。 周驸马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问周纬：“纬儿，你愿不愿意跟为父回乡？” 周纬一脸地为难，但等了会儿，见周驸马并没有妥协的意思，便往前走了走。 周驸马见此，心底燃起了希望，却见长乐公主一把抓住了周纬。 “周安阳，你自己发疯别害了孩子，好好地公主府不呆，跟你回乡？你脑子里有屎吗？”长乐公主的声音差点儿都劈了。 她觉得自己嫁给周驸马，已经是他天大的福气了，他竟敢想要把周纬带走，这让她实在是气恼。 早知道，周纬可是长乐公主的命。 长乐公主府门口的闹剧，迅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其实自长乐公主回府下马车的那一刻，便有人往这里观望，后来吵起来，更是围了一圈人。 只是这会儿听到长乐公主口出秽言，围观的人表情各不相同。 有些身份的人不敢相信，堂堂公主说话居然如此粗俗。而普通百姓则是兴奋，原来公主也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啊。 当然也有人暗中说，其实这公主是皇室遗珠，原就是在民间长大，但并没有改变什么。 民间公主又如何？她如果不能成为百姓的骄傲，反而更容易被鄙视。 周纬今年已经9岁了，他环视了一眼四周，小声对周驸马道：“父亲，不如进府去细说？” 周驸马看了长乐公主一眼，并没有说话。 他是真的想回乡，可又怕因此得罪了皇帝，最后害了自家老小。 长乐公主瞟了周驸马一眼，然后一声冷哼，拉着嘉柔县主便进去了。 “父亲，进去吧，很多人看着呢。”周纬上前拉了拉周驸马的袖子。 周驸马满腹的无奈，最后只化作一声长叹，还是跟着儿子进了公主府。 只是长乐公主一进门，就直奔正院，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周驸马。 寒露这会儿却已经在栖凤堂躺下了，沈司在她还没回府的时候，便把安颜叫到栖凤堂来候着了。 诊完脉，安颜又开了方子，熬了药给寒露喝下，她才离开。 “我无事，只是跪了一小会儿，后来还是在坤宁宫的正殿，暖和着呢。”寒露笑眯眯地说，然后扯了扯沈歌的小辫子，“看看，我家歌儿是县主了呢。” 沈歌坐在寒露的床边儿上，听了这话，顿时扑到了锦被上：“娘，我是不是比哥哥他们厉害啊？” 沈清和沈澈听了这话，脸色蓦地一黑，哭笑不得。 他们从来都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妹妹竟比自己位置高。 寒露瞟了一眼两个儿子，笑着对沈歌道：“不过就是个名头儿，哥哥还是哥哥，你不可因此对大哥二哥无理，否则叫娘知道了，罚你三日没点心吃。” “啊？”沈歌顿时吓住了，“我我我，我不会对大哥二哥无理的。” 她宁可被禁足三日，也不愿三日没点心吃。 沈清和沈澈这才略微放下了心，寒露却问沈司：“歌儿这是误打误撞，也不知圣上是怎么想的，只是怎么长乐公主的女儿封了县主，儿子那儿圣上却没动静儿？” 沈司瞟了一眼沈清和沈澈：“好男儿志在四方，自己的功名自当自己去挣。不像女子，须得一个好的身份，婚嫁上方有良配。” 这话说得沈清和沈澈的神然都凛了一凛。快看小说.kuaikanxs 而寒露却不怎么认同，有个好的身份或许会有一份在世人眼里的好婆家，但是不是良配却是未必。 “娘！”沈澈突然走到沈歌的后面，问寒露，“那长乐公主和她女儿这般欺负歌儿，就这样放过她们吗？” “当然不。”寒露和沈司异口同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双方的眼里看到了对方想说的话。 “这事儿我来。”寒露道，“女人的事，你掺乎什么。” “欺负你们的，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样。”沈司黑着脸道。 “这么说吧，我已经出手了，你这几日派人盯着公主府便成了。”寒露笑眯眯地说。 一家几个人都呆住了。 “娘，您是在宫里做的手脚？万一被发现怎么办。”沈清担心地说。 “娘做的手脚怎么会被发现，娘可是仙子。”沈澈立即反驳道。 “二哥说得对。”沈歌点头，表示支持沈澈。 “你到底做了什么？”沈司也奈不住一颗好奇心。 “不过是给长乐公主做了个催眠罢了。”寒露靠在大引枕上慢悠悠地说。 现在围在她身边的，都是最亲的，甚至无条件相信她的人，她也不怕说出来这个。 这话若是在别家，估计得把人吓死。 可沈清兄妹三个一点儿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全都是一副长乐公主恶有恶报的样子。 而沈司眉头虽皱了皱，说出来的话却是：“先看看吧，算是她命好！” 若落在自己手里，定叫长乐公主知道什么叫怕。 听到沈司的这句，寒露的眉眼都笑弯了。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三日后，沈司告诉寒露，长乐公主似乎是得了疯症，每天一到深夜，她就要起床满园子逛。 “这就是你的招儿？”沈司神色复杂地看着寒露，这也太心慈手软了。 “你且看着呗。”寒露轻飘飘地说。 有些事情，虽然瞧着没什么，但架不住日子久了啊。 果然，又过了几日，沈司便道，公主府已经有传言说长乐公主中邪了。 第十日的时候，沈司带回来的消息是，公主府已有侍女被长乐公主打死。 “什么？”寒露坐起身来，“她为何要这样做？” “那个侍女偷偷说她中邪了，想托人出府，不想被她听到了。”沈司回道。 虽然死个把人对于沈司来说不算什么，但一个公主动不动地就致人于死地，他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寒露也怔住了，她只是想吓一吓长乐公主，而且她催眠的期限是一周，一周后便自动解除。 怎么这第十日了，还会有侍女因此而死。 人虽然是长乐公主打死的，但寒露却觉得过意不去，总觉得和自己也脱不开干系。 第687章 赴宴 “要不，我让怀扬去查一下那侍女……”寒露的话说到一半，便见沈司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不禁问道，“怎么了？” “为何要去查那侍女？”沈司看着寒露。 “毕竟是一条人命，况且能出来做侍女，家境想必也难……”寒露回道，只是说着说着，便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寒露，你心善，但这个时候不合适。”沈司坐到寒露身边，抓着她的手，轻声道，“怀扬去接触那侍女的家人，若是被圣人知晓，你想他会如何？” “圣人如何知道？”寒露很相信怀扬的能力。 “别小瞧了圣上，他身边的人最差的也不会比怀扬弱。”沈司回道。 寒露忍不住吞了口吐唾，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而这个时候她也明白自己之前为何觉得不对。 差点儿都当了圣母，当然不对。 尤其是当沈司离开后，寒露越想越害怕，若这件事情真的被皇帝知道了，他会不会由此想到，是自己对长乐公主做了什么。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皇帝若真的真的这样猜想，几乎都不用证据，就可以对付自己。 寒露闭了闭眼睛，再一次告诫自己，以后凡事都不可轻举妄动，自己身后是整个楚郡王府，是自己身边最亲的人。 之前寒露原本还想让怀扬去盯着点儿长乐公主府，这会儿也不敢了。 沈司让人去盯着，皇帝或许能够理解，他是个武将，不可能没点儿血性，能忍受妻女被欺负。 如果是寒露的人，那就不好说了。 只是寒露也很想知道，长乐公主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催眠期都过去了，她仍然没有恢复。 没等寒露多琢磨，长乐公主府便递来了贴子，说是请她三日后来公主府参加诗会。 “诗会？”寒露看着这贴子便头痛，为什么不是花宴呢？ 虽然皇后办了花宴，但不妨碍长乐公主继续办啊，毕竟这会儿花开得多。 听说长乐公主府便有几株西府海棠，树冠之大，乃京都之首。 寒露一边无奈，一边又真的不想拿着前世的诗人写的诗去糊弄人，她会背的那几首诗都是耳熟能详的，便是学校要求背的，如今也只记得一些经典名句。 这要真是拿出去，往后的麻烦会源源不断。 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弥补，而寒露一百首诗都背不了。 “娘子，您若不想去，直接推了便是。”怀扬说得简单。 寒露也知道，自己若找个理由不去，其实长乐公主也拿自己无法，她总不能这点儿小事也告进宫里。 只是寒露又真的很想去看看长乐公主究竟是什么情况，唉，真是好奇害死猫啊。 想了想，寒露一咬牙一跺脚：“去瞧瞧，反正我是个农妇，谁还指望着我能出口成章不成。” 怀扬和欣悦对视了一眼，也无所谓，顶多直接说不会好了，那些要脸的夫人们难道还真能逼着娘子不成。 而娘子，从来都是不大要脸的……呃，不大要脸面的。紫琅文学.zng 尽管如此，寒露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到了那日，连沈歌都没带，只自己一人带着怀扬前去。 没想到，却在长乐公主府看到了两个比较意外的人，一个是袁兰青，一个是李卿如。 对于李卿如，顶多点点头，但袁兰青却立即黏了上来。 “你不是还怀着吗，怎么过来了？”寒露不禁有些责怪。 “也就是过来坐坐，也不碍什么的。”袁兰青笑眯眯地说。 袁兰青那日收到请贴，便命人来找怀扬打听过，知道寒露也要来，便有些不放心，毕竟她每次见着长乐公主都没好事儿。 想到这儿，袁兰青叮嘱道：“姐，你远着点儿长乐公主。” “我远着也未必有用。”寒露小声道，“你别管我，皇帝和皇后不在，她不能拿我怎么着。” 寒露在宫里不敢太放肆，万一宫里有些邪门的人，回头把自己当成妖物来烧了呢。 但在长乐公主府上，寒露是不怕的。 正说着，那边长乐公主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虽然敷着厚厚的粉，但寒露还是看得出来，她脸上憔悴得厉害，那黑眼圈连粉都盖不住。 “姐，过年的时候，我还见过长乐公主一次，虽然说不上光彩照人，但气色却是不错，这才过多久……怎么竟如此模样，莫不是真的有邪气上身？”袁兰青小声问寒露。 “你说呢？”寒露无奈地反问袁兰青。 袁兰青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当初可是自己说自己已经死了来着。 想起这个，袁兰青忽然愣了一下，表哥和外祖母其实对自己真的是极好的，若是别人家，便是自己有这一番经历，定然是宁愿养一辈子，也不会娶做宗妇的。 袁兰青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衣袖，眼睛都有些朦胧了。 “别愣着了，起来见礼吧。”寒露小声提醒袁兰青，别慢了一步，叫长乐公主又惦记上。 寒露原本以为今天长乐公主肯定要为难自己，没想到却挺顺利的。 直到长乐公主说累了要去歇息了，都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姐，看来这长乐公主倒是识趣。”袁兰青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怎么说？”寒露看着袁兰青。 “长乐公主虽是皇后的女儿，但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越过太子去呀，偏她自己还不明白这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成为了满京都的笑柄。”袁兰青端起蜜露喝了一口，“这会儿被赶了出来，怕是也明白了，自己不过是得了些帝后的眷顾罢了，又哪能真的如此嚣张。” 寒露倒是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凭着长乐公主在帝后面前的得脸，京都会有许多人追随吹捧，没想到却是笑柄。 “她也走了，想必是不出来了，我看你还是回去歇着吧，别在这儿傻坐着了。”寒露给袁兰青使了个眼色。 趁着长乐公主不在，派丫环去跟她的侍女说一声，更省事。 袁兰青点头，寒露既无事，她也不想在这儿多呆，正要扭头让丫环和长乐公主那边说一声，便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道：“哟，楚郡王妃怎么不作诗一首呢？” 第688章 咏柳 袁兰青和寒露一起朝那女子看了过去。 “这是王储秀嫡出的嫂子于氏，也是她嫡母的娘家侄女。”袁兰青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这样啊！”寒露顿时明白了。 王储秀没来，她嫡出的嫂子来了，而且还让自己作诗，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不过就是因为王储秀因为自己的原故，所以被王侍郎从乡下接了回来。 想到这个，寒露就有些恼。 这古代女子地位低，对于娘家来说也就一副嫁妆的事。 更何况王储秀不过是个庶女，嫁妆不过是求个表面光罢了，可她这嫂子竟如此咄咄逼人，想必王储秀在家里的日子不太好过。 “王家少夫人吧？你会作诗就多作几首让大家欣赏，我却是不会。”寒露回得很是干脆。 “不会？”于氏故作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之后才笑着说，“楚郡王妃怕是把我等想得太有才了，不是每个人都得有李三小姐那样的大才，我们这些人不过是随便作一首玩玩罢了。” “王少夫人想玩便多玩会儿，还非得让楚郡王妃陪你一起玩？真是好大脸。”袁兰青一脸鄙视地瞟了于氏一眼。 如果是王夫人，袁兰青或许还会给些面子，但这于氏，她才懒得跟她敷衍。 袁兰青这么明显的嘲设，谁能听不出来，王家在京都不高不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卖她的面子，已经有些人在抿着嘴偷笑了。 于氏的脸色丰富起来，但袁兰青是世子夫人，她也没办法，只能讪笑道：“世子夫人说笑了，我算什么人，哪敢要楚郡王妃陪着，只是猜想大家都想见识一下郡王妃的文采，便提了这么一句罢了。” 瞧瞧郡王妃的文采？寒露都忍不住想笑。 “见识我的文采？倒真是奇了，我何时说过自己有什么文采？”寒露似是对大家说，但其实却是看着于氏。 不想李卿如却接话道：“楚郡王妃是没说过，只是郡王妃容貌过人，想必文采也是一样光彩夺目。” 寒露看向李卿如，毫不客气地说：“原来李小姐的意思是，诗才和容貌应该是要相当的，既然如此，那朝廷以后也不用科考了，看谁长得好看直接点状元便是了。” 说完，寒露还朝着袁兰青一乐。 袁兰青也挺配合，轻捂着嘴道：“那可好，成选美了！” 寒露这一番话说得李卿如心里都跳了跳，这话传出去，还不得被那些学子骂死，于是急道：“楚郡王妃，我哪里有这个意思？” “哦，没有吗？不是说文采应该如同容貌一般？”寒露一副不解的表情看着李卿如。 “我……”李卿如深吸一口气，“这话便算是我说错了，我和王家少夫人也不过是想热闹一下，楚郡王妃不想作诗，便不作好了，谁又能勉强您呢。” “哟，这话说得好似我若是不作一首，倒还败了你们的雅兴！”寒露瞟了一眼李卿如，然后闲闲地说，“那我便来一首吧！”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惊住了。 还真的能够作一首？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寒露，其中有好奇的，也有担心的，如袁兰青，但幸灾乐祸的也不少。 李卿如更是震惊，不过片刻便冷静下来，一个乡下妇人会作诗？不怕笑掉人大牙。 想来，顶多也就作些打油诗罢了。 不得不说，在场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华夏书库.hxsk 连袁兰青的心里都忐忑得很，她从来没见寒露作过诗啊。 李卿如露出几分笑意：“不知楚郡王妃想以什么为题呢？” 寒露指了指她们写诗的书案，道：“你们不是以‘柳’为题，我也写柳好了，只是我的字不好，兰青帮我持笔可好？” 柳？不止李卿如，所有的人都很意外。 在此前题下，至于谁来写，便不重要了。 “那我等便洗耳恭听了。”李卿如笑看着寒露，那副看笑话的模样，掩都掩不住。 “看来大家都很期待啊。”寒露环视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念道，“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一首诗终了，袁兰青都愣住了，所有的人也都静了下来。 没想到，还……真的是诗啊！ 而且这诗，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嘲讽谁似的。 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李卿如更是觉得寒露是嘲讽自己见识浅薄，的心里便是像是被油煎了一般，只是一会儿，又像是落进了冰水里，拔凉拔凉的。 “楚……楚郡王妃真的是好诗才。”李卿如仅有的一点理智，支撑着她说了这句话。 “李小姐过奖了，比你这京都明珠可差远了。”寒露回了一句。 明明是一句好话，可被寒露闲闲地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是嘲讽，李卿如的脸愈加地难看。 “不想楚郡王妃竟是才女，倒是失敬了，不知郡王妃的先生是哪位高人？”于氏见李卿如脸色难看到极点，想着这事儿是自己挑起来的，如果不帮一把，恐怕相府的人会有想法，于是硬着头皮上了。 于氏的说法倒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觉得寒露定是有高人指点，否则怎么可能做出这般好的诗来。 所有的人都看向寒露，可她却道：“我不过一个农妇罢了，哪儿来的先生，便是这首诗，也是我偷来的，你们别信吧。” 说着，寒露便拿了个点心在嘴里慢慢地吃着，尔后又抿了一口茶，似乎是在自家的庭院中一般。 她越是如此，众人越觉得她只是心里有气才这般言辞。 谁偷别人的诗，还能这样大大咧咧地说出来。 再说这诗偷着又有什么用？回头原主说出来，还要脸不要。 这事儿对于寒露来说，还真的是运气，这首《咏柳》是宋朝曾巩的诗，收集在一些嘲讽的诗里。 还在现代的时候，寒露正好碰到一个病人特别刁钻的家属，因此她便刻意背了下来，为着就是有朝一日能不动声色嘲讽一番。 但寒露背是背会了，但碍于职业操守，最终还是没有付诸于行动。 今日这样当众念出来，一了宿愿，真是爽快。 寒露只觉得胸中一股浊气，瞬间排了出来。 袁兰青见此彻底放心了，便含笑带着丫环回去了。 寒露原本也想着离开，但长乐公主却命侍女过来请她去听风阁。 听风阁？似乎很高啊，寒露不禁打了个寒噤。 第689章 听风阁 寒露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初，是怎样穿越到这个或许是平行世界的大明来的。 从几十层高的楼往下坠的感觉可不是好受的，那滋味儿她可不想再尝一次。 穿越过来后，寒露唯一心安的就是这里——没，有，高，楼！ 可现在长乐公主居然要自己去那什么听风阁，能听到风声的地方，会矮吗？ 她有没有可能想把自己从上面推下来？然后说是自己失足而亡……想到这里，寒露不禁打了个寒噤，这个恶毒的女人，姑奶奶绝不会饶过她。 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寒露还是磨磨蹭蹭地，一路上都在没话找话。 “你是长乐公主的贴身侍女？叫什么名字呀？”寒露问过来传话的侍女。 “回楚郡王妃，奴婢叫丝音。”丝音躬身道。 “这名字真好听，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寒露又笑眯眯地问。 丝音的神色便有些勉强了。 “回楚郡王妃，奴婢脑子笨，因此只做一些粗活儿……”丝音回，只是话说到这儿便赶紧跪了下来，“楚郡王妃恕罪。” 恕罪？寒露眨了眨眼睛。 片刻之后明白了，按这竹音的意思，那过来接自己不也成了粗活儿。 这在其他某些夫人或小姐听来，自然是大不敬。 “快起来，别动不动就跪的，你没什么罪。”寒露示意了一下怀扬。 纵然丝音还是有些害怕，不大敢动，但怀扬一拎，她便稳稳地直起了身子。 这一刻，丝音的心里是有些感慨的。 她入宫也有些年头了，宫里也有好说话的主子，但像寒露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丝音，你怕是谦虚了吧？我记得长乐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叫，是叫丝竹吧？”寒露瞟了丝音一眼。 丝音的神色果然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 “丝竹比奴婢更细心些，能够更好地照顾公主。”丝音回答得滴水不漏。 虽然之前神色有异，但这会儿却让人察觉不到丁点儿的不满。 寒露不禁感慨，这长乐公主真的是个蠢货，这样的侍女竟然不用。 想到这儿，寒露示意了一下怀扬，意思是事后接触一下丝音，如果可以的话，通过她了解长乐公主这边的情况，倒是便利。 “这听风阁高吗？”寒露问出来自己已经断定，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题。 “回楚郡王妃，听风阁是长乐公主府最高之所在，可以俯见大半个京都的景致。”丝音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大概是以为，她这样说，寒露应该更感兴趣。 可事实上，寒露听了，脚都软了一下。 好不容易到了听风阁，丝音却停住脚步：“禀楚郡王妃，公主请您一人上去。” 这意思便是，怀扬也不能去。 寒露瞟了一眼那高台，虽说是高，但在现代来说，应该也就三四层楼高的样子。 但在这建筑物普遍不高的地方，却算是顶高的，整个京都或许也就宫里的登高楼能压它一筹了。 寒露把怀扬叫到一边，仔细叮嘱道：“你呆会儿仔细盯着上面，如果看到我掉下来，一定要把我接着。”118小说.xiaoshuo118 怀扬眼睛顿时瞪大了：“娘子，你什么要跳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听风阁，“挺高的！” 寒露翻了个白眼：“我有病吗，会自己跳下来？” 怀扬明白了寒露的意思，抓紧了她的胳膊，急道：“娘子，我跟您一起上去，长乐公主要是敢对您下手，姑奶奶就把她给扔下来。” “你扔她下来你又能落着好？”寒露摆摆手，“你若上去，搞不定她会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我不怕。”怀扬撸起袖子道，“她顶多也就打我几杖罢了。” 寒露赶紧把她的袖子放了下来，这要是被哪个夫人看见了，以后她还怎么嫁啊。 “你不怕我怕，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寒露没好气地说，见怀扬还要开口，拦在前头说，“再说我也想听听长乐公主打算跟我说什么，而且她的情况太怪异了些。” “怪异什么，之前是因为娘子您的催眠，之后不过是她自己疑心生暗鬼罢了。”怀扬撇了撇嘴。 “当然有这个可能，但是不会越来越严重啊，我之前瞧着她的神色都不成样子了。”寒露摇了摇头，“你还是在这儿守着，这也是以防万一，怎么着我也是郡王妃，她不可能没有一点儿顾忌。况且动起手来，我也未必输。” 当然，如果那上面藏着好些人，寒露也是没办法的，这才是她让怀扬在下边守着的原故。 可是这话，她不敢跟怀扬说。 “好吧娘子，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怀扬问。 “你一会儿跟这丝音聊聊。”寒露瞟了丝音一眼，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怀扬，然后才朝丝音走了过去。 见寒露过来，丝音立即上到了一边。 “楚郡王妃，您从这边上去便可。”丝音轻声道。 “好的，我知道。”寒露冲着丝音笑了笑，“辛苦你了！” “奴婢应该的。”丝音赶紧道。 寒露从自己的头上摘下一枚玉钗插丝音的发髻上，又拍了拍丝音的肩，这才转身走上了台阶。 虽然天气已经暖和了许多，寒露身上的体寒只是轻微的症状。 但之前消耗太多，到了听风阁，她还是有些喘。 “哟，楚郡王妃不是农家出身吗？怎么走这么点儿路，就累成这样。”长乐公主椅在贵妃榻上，懒懒地讥讽着。 寒露看着长乐公主，并没有回话。 “自己工地方坐啊，这里没人，难道还要像在宫里一样装模作样？没得叫人恶心。”长乐公主一声冷笑。 听长乐公主这么说，寒露等自己喘够了，便四下走了一圈。 这听风阁不大，寒露基本上可以断定，除了长乐公主真的没人。 这下寒露彻底放心了，走到听风阁边儿上，冲怀扬摆了摆手，才又进了里间。 “怎么，听我骗你啊？”长乐公主不满地看着怀扬。 “你觉得你值得我信？”寒露毫不客气地坐到案几前，拿起一块饼就吃。 “吃得倒是爽快，不怕我下毒？”长乐公主瞪了寒露一眼。 “怕，但量你也不敢。”寒露吃完饼，又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这才觉得缓过来了。 “楚郡王妃，你果然是对皇家的人没有一丝敬意。”长乐公主盯着寒露，慢悠悠地说。 这若换作别人，怕是吓死了，但寒露却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长乐公主一眼。 第690章 故意气你 “我有没有敬意重要吗？我有没有敬意，你都可以在皇帝和皇后面前说我没敬意，所以看的是皇帝和皇后信不信你，而不是我是否真的有敬意。”寒露端起茶杯朝长乐公主示意了一下，“既然如此，如公主所言，我又何必那么虚伪。” “你，你这个……”长乐公主被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不过也不需要多说了，寒露直接摆手道：“叫我来，你不会是跟我打嘴皮子官司的吧？有话直说。” 长乐公主恨恨地盯着寒露，半晌之后才道：“你和通天门究竟是什么关系？” 寒露手一抖，杯子差点儿都落到了地上。 通天门，寒露自己都觉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但她知道，只要十二门在，这件事便不算完。 只是自己已经住到了楚郡王府，白逸尘真的想和自己联系，恐怕也得要费一番周折。 可越是如此，越显得自己有价值不是吗。 虽然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但真到了这一日，寒露还是有些烦闷，她真的只是想过些安稳的日子。 长乐公主将寒露的慌张尽收眼底，终于满意地吁了一口气。 “长乐公主，有话不妨直说！”寒露冲着长乐公主笑了笑。 “你还笑得出来？”长乐公主换了个姿势，“本宫若是你，就从这儿跳下去，也免得连累家人。” “你倒是希望我跳呢，可我为什么要跳？”寒露再次一笑，“长乐公主，我倒要问问，你和通天门又是什么关系？” 这会儿寒露已经想明白了，就凭长乐公主，她不可能查到自己和通天门的事。 甚至皇后那边，只要不傻，都不可能跟长乐公主提到十二门。 所以长乐公主之所以提到通天门，并非是诈自己，而是她自己和通天门有牵扯。 果然，听到这句，长乐公主眼睑下的肌肉不自觉地抽了抽。 “你胡说什么。”长乐公主还想强自撑着。 “我胡说？那要不查一查？”寒露手托着腮，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查？你以为父皇和母后会听你的吗，真是不自量力。”长乐公主不屑地说。 “我会傻到跑到皇帝和皇后面前说你的坏话？只要这京都城有此流言，便是没人去查，皇帝也会去查，还你一个清白，不是吗？”寒露冲着长乐公主笑眯眯地说。 长乐公主这回真的慌了，她坐起来，指着寒露嚷道：“你这农妇，你太恶毒了。” “彼此彼此。”寒露敲了敲手指，又解释道，“我说的是农妇哈，至于恶毒……嗯，你可能还真的不及我。” 长乐公主的手指绞紧了，咬了咬唇，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更毒吧。 毒不毒的，看以后吧！ “我和通天门没什么关系，不过，通天门的人托我给你带句话，让你三日后去白云观一见。”长乐公主没好气地说。 “你和通天门没关系，会给通天门带话？逗我呢！”寒露自然不会轻易相信长乐公主。 “我真的和通天门没关系。”长乐公主急了，谁愿意惹上通天门啊，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到寒露面前的地上，“那人说，你看到这个自然就明白了。” 寒露凑近看了看，一个剑穗？52文学.52wpe 似乎有点眼熟，但，自己真的不明白哇。 不过猜想也知道，除了白逸尘，怕是没有别人。 但寒露还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看着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见寒露的神情，皱眉道：“你不认识这个剑穗？这人……你要不捡起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寒露脖子一缩：“我有这么傻吗？万一上面有毒呢？” 长乐公主张了张嘴，一副快要被气死的样子：“我要是想要毒死你，在那饼里面就下毒了，那里蜜露里也行，做什么非要弄在这剑穗上。” 说到这里，却见寒露已经捡起了剑穗。 长乐公主翻了一下白眼，正要轻抚胸口，给自己松松气，却听到寒露说：“我当然明白，就是故意气你一下。” 长乐公主真的，又被气了一下，操起面前的果盘就朝寒露扔了过去。 只是她力气小，那果盘半道儿落了下来，摔了个稀碎。 寒露瞟了一眼：“啧啧，真是个败家娘们，这可是玉盘，上好的和田玉啊。” 和田玉？长乐公主刚刚还很愤怒的心，这会儿完全平静了下来。 “怎么能用和田玉做果盘呢？”长乐公主皱着眉嚷嚷道，跳下贵妃榻，仔细地拿起一块碎片来瞧了瞧，心疼得不行。 寒露相信，如果这会儿有个侍女在身边，她定然又要骂人了。 这种人就是不论自己做了什么，都要把过错怪到别人头上，然后他们继续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日子。 这会儿没别人，长乐公主便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寒露耸了耸肩：“你是不是要怪我不该惹你生气啊？我都说了我比你恶毒，你这样抱怨我是不对的。” 长乐公主捏着碎片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却见寒露已经把目光转移到了剑穗上。 这会儿，长乐公主忽然害怕起来，难怪她不怕自己，因为她和通天门有关，她……是想推翻朝廷的，她不但不怕自己，还会更恨自己。 自己没想错，这个女人就是坏，而且还坏得敞亮，真是…… 想到这儿，长乐公主往后退了几步，但她忘了自己是蹲着的，因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动静太大，寒露忍不住看了过去，却见长乐公主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刚才做了一场梦，梦到我变成了索命的女鬼？”寒露故意冷幽幽地说。 长乐公主听着这声音，更是吓得往后缩了缩，脸色发青。 寒露都无语了，这女人的想像力要不要这么丰富？ “你……你是不是通天门的人，你……”长乐公主颤抖着说，“你后天会不会去见他？” 寒露抬了抬眉，没有回话，只是一笑。 要不要去见白逸尘，寒露当然要跟沈司商量了之后再说。 可沈司应该不会同意，那要不要催眠沈良？ 寒露又不想对自己人动手，好纠结啊，还是吓唬吓唬长乐公主更好玩。 第691章 传言 寒露瞟向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又往后缩了一下，目光警惕地盯着寒露。 寒露往嘴里塞了个桔瓣，笑了。 她终于明白长乐公主的脸色为什么难看了，一个是因为自己的催眠，让她睡在半夜会不自觉地从恶梦中醒来，再个便是因为通天门的缘故。 “你……你笑什么？”长乐公主说着又将手里捏着的玉碎片扔向寒露。 瞧那力度，寒露都不带躲的。 “我在想，通天门究竟是用什么威胁了你呢？”寒露看着长乐公主思索道，“我明白了，你定然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通天门的手里……” “我没有！”长乐公主没等寒露说完便急急地打断她的话。 “哦？没有吗？”寒露起身，一步一步地朝长乐公主走去。 她每走一步，对于长乐公主来说，便增加了一份压力，到最后竟受不住，痛哭了起来。 寒露顿住脚步，这心理素质是不是太差了一些？ 不过也好，以后长乐公主估计再也不敢对自己搞三搞四的了，能省很多精力。 正琢磨着要不要哄哄长乐公主，毕竟她这么哭也不是个事儿，回头叫人听见了，还以为自己欺负她呢。 却在这时，一个嬷嬷冲了上来，一把抱住长乐公主：“公主，您哭什么呀，怎么啦？” 虽说是这样问，但眼睛却瞟向寒露，毕竟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我……”长乐公主瞟了寒露一眼，抱紧了胳膊，摇头道，“我没事！” 连嬷嬷知道，长乐公主说“我没事”，那定然是有事，这些日子以来，她便是最惊恐的时候，都是自称“本宫”的。 虽然皇后让连嬷嬷来看着长乐公主，但如果她被人欺负了，自己恐怕也是要受责罚的。 只是长乐公主自己都说没事，连嬷嬷也不好说什么。 “那……公主怕是累着了！”连嬷嬷扶起长乐公主，转身对寒露行了一礼，“楚郡王妃，若是和公主有缘，不如下次再叙？” 寒露听了都想笑，这满京都的人恐怕都知道自己和长乐公主其实无缘的，还是特别无缘的那种。 “宫里出来的嬷嬷果然是会说话。”寒露笑了笑，然后朝长乐公主道，“那公主就好好歇着，若还想找我说话，随时知会一声便可。” 长乐公主将脸撇向一边不搭理，心里却道，鬼才要找你说话。 待寒露离开后，连嬷嬷轻声道：“公主，您刚才……无礼了！” 长乐公主立即回道：“本宫无礼？那她有礼吗，她都不朝本宫行礼。” 看到长乐公主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连嬷嬷不禁一叹，这也算是恢复正常了吧。 唉，这“遗珠公主”就这任性嚣张的一面像个公主，其他的都不像。 “公主，既然楚郡王妃与您不和，那下次办宴，就不请了吧？”连嬷嬷问。 “再说吧。”长乐公主心烦地挥了挥手。 连嬷嬷正要去叫人过来收拾一下，却听到长乐公主又道：“该下的贴子还是下吧，她来不来随她。” 这倒把连嬷嬷说得有些无语了，她原打算告诉长乐公主，你是公主，主动权在你。新世界小说.enwds 可想想，还是罢了，只是抽个空儿回了趟坤宁宫，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皇后。 “你是说，长乐被楚郡王妃给吓住啦？”皇后忍不住欠身看着连嬷嬷，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当时奴婢看到的便是如此。”连嬷嬷只是将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也不好说是不是。 于是皇后沉默了。 沉默之后，皇后觉得有些丢脸。 堂堂嫡公主，居然被个郡王妃给吓得坐到了地上，这说出去皇家的脸面何存。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可竟然是寒露，农家出身的寒露。 想到这儿，皇后又揉起了额头。 “行了，本宫知道了！”皇后说着又给连嬷嬷打了赏，道，“还是辛苦你替本宫好好照顾着长乐。” 连嬷嬷赶紧道了声：“不敢，老师奴婢应该做的。” 见皇后没再说别的，连嬷嬷这才出宫。 待连嬷嬷离开后，皇后琢磨了半天，都不得要紧。 “潋秋，你说这寒露究竟对长乐做了什么，能把她吓成这样？”皇后问潋秋。 “娘娘，这奴婢可猜不出来，只是……”潋秋说到这儿看了皇后一眼。 “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在本宫这儿还有什么可收收藏藏的。”皇后不满地瞟了潋秋一眼。 “娘娘教训得是，奴婢是想着楚郡王妃在民间有仙子下凡之说，而公主又在民间那么些年，前些日子不是说公主日日恶梦，会不会和这个有关。”潋秋回。 这说法倒是把皇后听愣了，但后来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仙子下凡这个说法，你信吗？”皇后又问。 “奴婢是不信的，只是这楚郡王妃的确有些蹊跷之处，那日她在公主作的诗娘娘您也看到过，她一个农妇，怎地还会作诗？” 潋秋不明白的地方，很多人都不明白。 只是有的人不明白便算了，而有的人却琢磨开了，甚至派人跑到南荆府查探，但结果却和之前了解的一模一样，寒露就是水月湾人。 至于请先生之事，更是无稽之谈，她能保住命便算是老天保佑了。 可是在那样的境况下居然能保住命，还在与沈司相认之前，便有一份家业，又恰好佐证了她“仙子下凡”之说。 没想到的是，京都有本事的人太多，寒露在南荆府那边“仙子下凡”的说法也被更多的要查出来，于是这个说法，也在京都传开了。 某天，楚郡王府开门的小童，都发现门口有敬香的痕迹。 这一发现让楚郡王府上下都很无奈，赶吧？别家巴不得如此呢。不赶，以后郡王府保不齐都比庙里的香火都旺了。 最后还是沈司让夜里也安排人守在外面，别让宫里瞧着心里不舒服。 这是后话，寒露目前考虑的是三日后见白逸尘的事。 沈司自然是不让她见的，没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妻子去见别的男人。 “这次不见，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寒露拉住沈司的袖子，小声道，“你保护好我不就行了。” “不行！”沈司就硬梆梆的两个字。 第692章 再次相邀 那一刻，寒露看着沈司，半晌之后方笑眯眯地回：“那好，我都听你的！” 这话说得沈司心里有些发毛，但终究是答应自己了，因此动了动嘴唇，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只是待沈司离开后，怀扬便道：“娘子，你不去便罢，我去吧。” 寒露摇头：“你去没用，反而会让白逸尘生怒。” 怀扬看着寒露：“真不去呀？” 寒露点头：“郡王不让去，那就不去！” 怀扬有些怀疑地看着寒露，怎么这么好说话么？ 寒露不禁笑了，对怀扬道：“就是要让白逸尘知道，我出门是受人管着的。另外一个，你也得记着，别为无关的人和自己身边的人吵闹，伤了感情不值当！” 怀扬点了点头，但这并不表示她明白了，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可是娘子，我觉得白逸尘不会就此罢休的。” 寒露无所谓地说：“他不罢休和我有什么干系，他只会去催长乐公主。” 话都说到这份上，怀扬干脆就不管了，反正一切听娘子的总没错。 只是寒露却发现怀扬有些变了，没事儿就发呆，甚至有一回自己都走到她身后了，她都没察觉到。 又这样过了几日，长乐公主府便有人过来了。 来的正好是丝音，寒露让怀扬去迎一迎。 怀扬很乐意地去了，那日她奉命拉拢丝音，不想丝音却义正辞严地回：“虽然丝音不得公主喜欢，但既然跟了主子，便没有背叛主子的道理，否则岂不是猪狗不如。” 这话说得怀扬有些讪讪的，于是故意威胁道：“丝音姑娘，你就不担心你的家人？长乐公主可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 丝音却是一笑：“劳怀扬姑娘费心了，我没有家人。” 怀扬以为丝音是故意这样说的，便道：“有没有家人，待本姑娘去查了才知道。”说完将脚下的石头一点，那石头顿时碎成了渣渣。 丝音虽然吓了一跳，但却并未改口，反而愈加诚恳地对怀扬道：“姑娘好本事，但我说得是真的，我是个孤儿，这世道女子艰难，我也是实在是没办法才进的宫。我瞧着楚郡王妃也是个宽心仁厚的主子，姑娘命好，但又何必来吓唬我。” 这一番话倒把怀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回来后，怀扬将这番对话告诉了寒露。 “这姑娘是个聪明的。”寒露原本对丝音就很欣赏，这会儿更是赞许有加。 但她并没有因此就真的相信了丝音，还托沈良去查了查。 沈良随着沈司入宫多次，查一个宫女算不得什么难事。 结果却是，丝音的户籍上写着是辅京于家。 辅京离京都不远，一天便可去来回，于是沈良又让人去了一次，发现于家的姑娘已经嫁人了，孩子都会走路了。 丝音真的是个孤女，于家才找她来顶替自家姑娘的。 这种事在大明不算多，但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只要宫里没出事，也不会有人去查。 寒露奇的是，一个孤女，居然能被于家看上，并送进宫里，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不过她并不想利用这件事来对付丝音，因此也叮嘱沈良别说出去。113小说.113xs 怀扬却因此对丝音悻悻相惜，多了一份特别的感情。 这次丝音同样带来了长乐公主的贴子，邀请寒露第二日前去公主府赏花。 “赏花？公主府有何花可赏？”寒露问丝音。 “回郡王妃，公主府的海棠开了，极是艳丽好看，公主说海棠花期短，万望郡王妃切莫错过。”丝音低着头恭敬地说。 “公主还请了谁？”寒露又问。 “回郡王妃，公主说与郡王妃投缘，因此只请了您一人。”丝音再次回道。 “和我投缘？丝音，你信不信？”寒露笑着瞟了一眼丝音。 丝音没想到寒露会这样问自己。 “奴婢只是个下人，这……实在不知。”丝音有些慌。 “你倒是实诚，知道我与你家公主并不投缘，而且这次她仅只约了我一人……”寒露说到这儿，沉吟了起来。 丝音不禁有些紧张，长乐公主说，如果楚郡王妃没到，就拿她是问。 “你觉得我该不该去？”寒露又问丝音。 “奴……奴婢不知！”丝音的声音都有些颤。 她当然是想寒露去，可看长乐公主的那个模样，她虽然已不在身边近身伺候，都能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种情况下，让丝音打包票说无事，她也说不出口。 “果然是个实诚人儿，我便不与你为难，你告诉长乐公主，明日我定去的。”寒露笑着说，又从手上撸了一只手镯让怀扬递给丝音。 “无功不受禄，奴婢不敢！”丝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次寒露给了她一只玉钗，被长乐公主瞧见了，当晚便发作了她。要不是丝竹拦着，自己这会儿怕是还在床上躺着的。 “你这是做什么，不收便不收，跪个什么劲儿。”寒露叹道，“女子和男儿一样，膝下有黄金。”。 “奴婢……奴婢不敢，奴婢不是……不是不收，是……”丝音都要哭了。 “我说你这死脑子，郡王妃又没说要你出卖公主，你收着放到箱子里一锁，谁知道？再说了，你总不能一辈子伺候长乐公主，回头出了公主府，你总得要吃要喝吧。”怀扬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可丝音咬着唇，只字不语。 “好了怀扬，哪有逼着别人收礼的道理。”寒露笑道，“丝音快起来，我原是喜欢你，断没有因此还为难你的道理。” 话说完了，寒露便又让怀扬送丝音出门。 两人离开后，欣悦问寒露：“娘子，您不怕怀扬冲着丝音姑娘发脾气啊，回头不是打了长乐公主的脸面？” 欣悦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寒露却摇头道：“怀扬性子直，但心里很柔软，她不会为难丝音。” 丝音其实和欣悦有一样的担心，她知道怀扬心不坏，但这脾气太吓人，又是习武之人……因此一路上都有些忐忑。 可直到丝音出了楚郡王府的角门，怀扬才说了一句：“你以后若有难处，找我便是。” 那一刻，丝音只觉得眼眶都热了，最终忍不住提点了一句：“你明日陪着郡王妃过来吧。” 第693章 重振通天门 怀扬一愣，丝音已经转身离开了。 回到栖凤堂，怀扬将丝音的话告诉寒露之后，道：“娘子，长乐公主府明日怕是有蹊跷。” 寒露点头：“我知道，明日你随我去。” 怀扬又问：“要不要跟沈良说？” 沈良知道了，自然会派暗卫过来守护。 寒露却摇头：“长乐公主府未必没有皇帝派的暗卫，若让他知道，郡王的暗卫居然在我身边，谁又会闹出什么妖蛾子，没得给郡王添麻烦。” 怀扬听了也觉得有理，只能决定明日无论如何都要紧跟着娘子。 寒露却让怀扬别太紧张，长乐公主未必敢对自己怎样，大概是白逸尘催她了，她又不敢让丝音直接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因此便让自己过去一趟。 这么一说，怀扬倒松了口气。 第二日，寒露一进长乐公主府便再一次给迎到了听风阁。 怀扬原本是坚决要跟着寒露进去，可丝竹却打死不让。 “求楚郡王妃体谅，公主说……说若放您以外的人上去，就要打死奴婢。”丝竹毫不迟疑地跪下来。 寒露无奈，跪起来还真是都不腿软。 “你别上去吧，我怎么着也是堂堂郡王妃，便是公主，也不能拿我怎样。”寒露安抚着怀扬，最终还是自己一个人上了听风阁。 不过这次长乐公主再不是上次那般慵懒的模样，而是非常拘谨地站在一旁。 “不是说赏海棠么？这儿……我上次来可没瞧见有海棠，倒是怪冷得慌。”寒露裹了裹大氅。 不过长乐公主的神情引起了寒露的警觉，便是因为上次之事，她对自己的态度比以前谨慎，也不至于这般模样。 寒露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四周。 只是这高台挂着纱蔓，寒露并非习武之人，还真的察觉不到什么。 但很快，东边的纱蔓被便撩起，从里面走出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来。 “寒师妹，好久不见！”白逸尘笑看着寒露。 他瘦了，也憔悴了，可偏偏还自以为风流地朝寒露侧身颔首。 寒露看着，脑海里不禁浮现一个毛被拔得七零八落的花孔雀的形象来，差点儿没笑场。 “白师兄近来可好？”寒露朝白逸尘微微点头致意。 “倒还好，只是有些忙。”白逸尘一身叹，然后走到听风阁的栏杆边，“通天门几近覆灭，师兄我虽回了十二门，但却肩负着重建通天门的重任，真乃任重，而道远亦！” 白逸尘原以为自己说完这番话，会引得寒露一番唏嘘、感慨以及崇拜的目光。 但半晌没动静之后，他转身看了寒露一眼，却发现她在愣神。 白逸尘很想自我良好地认为，寒露是看他看呆了。 但，真的不大像。倍看小说小说网.rwxsw 他不知道寒露脑子里想的是，这古人都是神经病吧，怎么就喜欢站在栏杆边儿上吹风呢，又不是夏天。 她看着白逸尘都觉得冷，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感觉到白逸尘的目光，寒露赶紧笑了一下，回道：“白师兄辛苦了！” 虽然说出了白逸尘希望她说的话，但总觉得太敷衍。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白逸尘一本正经地看着寒露道：“重建通天门，师兄不觉得辛苦，但此事事关重大，逸尘需要师妹的帮忙。” 逸……逸尘？寒露不禁抖了抖，真恶心！ “师兄是不是说笑了？我能帮什么忙？”寒露一脸迷茫地看着白逸尘，之后又道，“师兄是不是缺银子？我那里还有几百两，回去后让怀扬送来。” 几百两？长乐公主撇了撇嘴。 却听到寒露又道：“白师兄，其实我原本不只这么些的，只是你知道我在南荆府买了些铺子，真真是没什么银子了。这几百两，还是去年冬日的时候南荆府拿过来的，过个年又花销了些，您不知道大年里摆个宴就要花不老少的银子，那鸡蛋都比平日里翻上几番，我想着得在效外的庄子上养些鸡鸭，好歹自家能省着些……” 寒露唠唠叨叨的，白逸尘实在受不了了，打断道：“寒师妹，不缺银子。” “啊？不缺银子？”寒露惊讶地叫出声来，“那……师兄，缺什么？” 长乐公主心里只有四个字：不忍直视！ 这是几日前威胁自己，笑得像个毒狐狸的寒露吗？ 她再一次得出结论，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就是个妖精。 不管长乐公主怎么想，白逸尘却是有些自责，觉得自己吓着寒露了。 “寒露，师兄不想为难你，但这件事确实是……”白逸尘叹了一口气，又道，“如果可以，我想在京都重振通天门，只是这些人也需要吃喝，因此我想可否让他们进入楚郡王府京都的铺子？” 寒露看着白逸尘，他这是想以楚郡王府的铺子为基地？ 真的好想呸一口，老娘自己都是偷偷买了青楼，你居然还想以楚郡王府为基地。 “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唉！”寒露叹了口气。 “师妹有为难之事？”白逸尘道。 “只是这些铺子沈司只是交给我打理，用的人都还是他的人，我若急着换人反倒会引起警觉。何况通天门的人进铺子容易，但若行事的话，怕是更难，不知师兄可有万全之策？”寒露看着白逸尘。 “师妹这就多虑了，师兄找到了一个帮手，有他在，铺子里的其他人如同喝了迷魂汤一般，不会有任何察觉的。”白逸尘一脸自信地说。 寒露心里不禁一个“咯噔”，这说法怎么那么像是催眠呢？ 不过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白逸尘的人进入楚郡王府的铺子，否则以后可就说不清楚了。 “师兄，果真如此倒是好，只是……”寒露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且瞟了一眼长乐公主。 “你先下去！”白逸尘明白寒露的意思，立即吩咐长乐公主先行离开。 只是虽然他尽量显得平淡，但寒露还是听出了一丝的温柔之意来。 再看已经乖乖转身离开的长乐公主，耳根子竟红了。 哈，这白逸尘果然又来撩女人了。 第694章 信息量太大 寒露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看沈司看久了，所以才觉得白逸尘都憔悴得不成个人样儿了？ 否则，就凭这样貌，怎么还能撩得动人？ “师妹，你想说什么？” 白逸尘没等长乐公主下去，便等不及地问。 寒露没回白逸尘的话，反问道：“白师兄，长乐公主还真听你的。” 原本寒露是想知道长乐公主究竟有什么把柄在白逸尘手上，但她怕直接问白逸尘不说，因此侧面问了一句。 只要白逸尘透露了一点信息，自己便有了方向。 谁知白逸尘竟会错了意，觉得寒露这是吃醋了，因此笑道：“师妹多心了，我和长乐公主并无瓜葛，只是……” 寒露暗道，老娘管你和她有没有瓜葛，但“只是”什么？于是直勾勾地看着白逸尘。 这更加让白逸尘误会了，他思忖了一番，觉得长乐公主已经被自己拿下了，不足为惧，目前还是先消除寒露的戒心比较好。 拿定了主意，白逸尘温言道：“寒师妹，长乐公主并不是真的公主，但皇帝和皇后以为她是，对她宠爱有加，我们正可以利用她来重振通天门，日后我俩亦尽可以通过她来传话。” 我去……这信息量太大了，寒露整个人都呆住了。 长乐公主居然不是真正的公主？她胆子太大了吧。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寒露喃喃道，之后又问白逸尘，“白师兄是怎么知道的？皇帝的手段那么厉害，居然没查出来？” “这件事是十二门做的，我自然知道。”白逸尘得意地说。 “为何选中长乐公主，我瞧着她不像是个聪明人。”寒露不解。 做这么危险的事，难道不应该选脑子灵活一些的吗？ “原本是想让你去的。”白逸尘有些抱歉地看着寒露，“但我不想让你涉险，再说，你冰雪聪明，也未必信。” 听到前一句，寒露只觉得腿软。 听到后一句，她只想拍胸脯喊万幸万幸，之后却又琢磨出一些旁的意思来。 什么叫，也未必信？ “白师兄，你的意思是，长乐公主并不知道自己不是真的公主？”寒露似乎明白了十二门的做法。 “若让她知道，必定会露了马脚。”白逸尘笑了笑，“只有如此，我们才能真正掌握住她，让她替我们做事。” “那万一她不信你们说的呢？非要认为自己是真的公主，然后进宫去告状呢？”寒露觉得如果是自己，便一定要这么干。 “师妹，你一向聪明，怎地这会儿糊涂了？”白逸尘看着寒露，“她不是皇家血脉，滴血认亲便一目了然，怎敢冒这个险。” 寒露都无语了，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太无厘头了吧。 可古人偏偏就信这个…… “师兄，你是怎样让皇帝相信她是真正的公主的呢？” 对于这一点，寒露真的非常好奇。 若有个人跳出来，对自己说自己是公主，恐怕当时就叫怀扬扔出去。 白逸尘虽然回得有些不耐烦了，但他还要求着寒露办事，自然也只能耐心地解答。图播天下小说.tubo123 “我们无意中拿到了那枚能够证明身份的玉佩。”白逸尘回道，“只要她父母对她说，她玉佩是她生父生母留下来的，她自然会信。” 也就是说，长乐公主的养父母被通天门收买？ 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愿意搏命的人还是有的。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那枚玉佩便是能够证明公主身份的玉佩呢？”寒露不解地看着白逸尘。 “那狗皇帝派出去调查公主下落的人中，有我们的人。”白逸尘傲然道。 这回寒露彻底明白了，那个人应该还是比较重要的人，因为皇帝不可能将公主身上有玉佩的消息告诉所有的人。 那十二门的人是拿到这枚玉佩后……咦，不对啊！ “那真正的公主呢？”寒露心底一寒，不会被十二门的人给除了吧。 “不知道，那玉佩被转卖几次才到我们的人手里，至于真正的公主，重要吗？”白逸尘冷笑道，“没了玉佩，别说她不会知道自己是谁，就算是知道，又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个说话倒叫寒露心底一松，没害人性命就好。 “师妹，现在整件事情你都明白了，那可否告诉师兄，你之前在为难什么？”白逸尘盯着寒露道。 “我倒不是自己为难，而是怕害了通天门。”寒露故意顿了顿，才一脸愤慨地说，“师兄，你不知道这个皇帝对沈司有多忌惮，一方面用他，一方面却又打压他，楚郡王府的铺子，宫里都盯着呢。” “什么？此言当真？”白逸尘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难道还会骗师兄不成。”寒露半是委屈半是气恼地说，“师兄你不知道，年前我还被皇后在雪中罚跪呢，因着那一跪，差点儿去了半条命。” 说到这里，寒露难过地低下了头。 这事儿白逸尘当然知道，通天门没了，但十二门在宫里可还是有眼线的。 因此，倒没怀疑寒露说假话。 “如此说来，那楚郡王府还真的不合适。”白逸尘背着手踱起步来。 寒露等白逸尘转了几圈，才道：“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师兄以为如何。” 白逸尘停下脚步，急道：“师妹快说来听听。” 寒露笑意盈盈地说：“不如师兄自己开个铺子，铺子里全用自己的人，这不是更稳妥？” “不妥不妥！”白逸尘摆手道，“若是有个错漏，只怕……” 只怕会像在南荆府那般，再次被一网打尽。 这话白逸尘没说出来，觉得不吉利。 “可是师兄，做大事哪有不冒风险的。虽然分开安插人手风险小，但调度起来也是件麻烦的事。”寒露劝解道。 开玩笑，要的就是一网打尽，一个个收拾起来多累。 再没有人比寒露更希望十二门被覆灭了，她想过安稳日子啊。 “那师妹能帮师兄？”白逸尘转身一脸期待地看着寒露。 “我……我能帮什么呀？”寒露不明白地问。 白逸尘的耳朵竟不自觉地红了，脸上露出一丝羞涩来。 第695章 不怕不怕 “不瞒师妹，师兄我……不擅长经营。” 白逸尘的声音小得寒露都快听不到了。 可寒露还是听到了，不擅长经营，也就是说希望自己帮他经营铺子？她不禁有些纠结。 帮，还是不帮？ 帮的话，以后参与得太深，以后脱不开身？ 不帮？且不说能不能搞定十二门，恐怕白逸尘就不会放过自己。 很是思索了一会儿，寒露决定还是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为了自己和孩子们以后安稳的日子，她决定试一试。 “师兄，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寒露抬起头来看着白逸尘。 “你说。”白逸尘回得倒是爽快，“但凡你有要求，又是师兄能办到的，一定答应。” “我想要寒毒的解药。”寒露回道。 白逸尘怔了一下，他以为寒露提的是关于开铺子的要求，没想到她竟是为着自己。 对于寒露这种没有牺牲精神的做法，白逸尘有些不满。 不过还没到愤怒的地步，因此白逸尘只是淡淡地说：“我身上没有解药，会去十二门提一提。” 寒露只需瞟一眼，便知道白逸尘想的是什么。 “那便多谢师兄了，只是师兄，我并不是为着自己。”寒露声音哽咽，还低下头抹了抹眼角，“我这身上的寒毒好不了，便总有半年的时间窝在房里不能出门，骨头心儿里都是凉的。若不是如此，我早就把溢香居、流香居以及披香绣坊给开起来了。” “师兄，我不是为着自己，只怕会耽误通天门的大事。唉，言尽于此，只看师兄信不信我吧。” 看到寒露这个样子，白逸尘心头便松了松，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为难寒露了。 “师妹快别难过了，这件事师兄定当尽力。”白逸尘的脸色郑重了起来。 寒露这会儿才觉得甘心了些，否则凭什么帮你挣钱呢，哪怕是为了最后干掉你。 “那便多谢师兄了。”寒露起身朝白逸尘行了一礼，又问，“回去我便琢磨一下该如何开这铺子，不知师兄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你拿定了主意，便让你府信得过的丫环跑趟公主府便是了，也用不着自己亲自过来，其余的回头再说。”白逸尘目光深深地看着寒露，“今日也不便久呆，师妹先回府吧！” 寒露有一种癞蛤蟆非得装青蛙王子的感觉，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因此急急地转身离开。 只是不知道，这一番动作看在白逸尘的眼里，却是羞涩和求而不得的无奈。 寒露走到听风阁，便见长乐公主还站在那儿吹风，不禁有些羡慕，想当初，自己也可以这样迎风而立的呢。 “你终于舍得下来了。”长乐公主轻轻一瞟。 “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有什么舍不得下来的。”寒露撇了撇嘴，然后兴致勃勃地上下打量着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被寒露看得发毛，忍不住嚷道：“你看什么？真是放肆！” “放肆？”寒露笑出了声，凑近长乐公主耳边道，“你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公主啊？” 一句话，让长乐公主的脸上血色全无。 “你……你知道啦？”长乐公主的身子晃了晃，若不是旁边有个柱子让她靠着，她怕是要再一次坐到地上去。油菜中文.youcaizw “我是通天门的人啊，你觉得白师兄会瞒着我？”寒露朝长乐公主眨了眨眼睛。 “便……便是如此，你又能拿我怎样，你若……若是告诉我父皇……皇帝，通天门的人也不会饶过你的。”长乐公主厉声道。 “你可以声音再大一些，那便不用我去告了。”寒露抬了抬眉。 长乐公主的气势瞬间便消失殆尽，哭着道：“你究竟要如何？” 寒露无奈地摇了摇头：“能不能别老是哭啊，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长乐公主暗道，你原本就欺负我了。 “我不要怎样啊，你若乖乖地当然一切都好，若不乖便不好说了。”寒露笑眯眯地看着长乐公主。 “你……你不怕白逸尘？”长乐公主不相信地看着寒露。 “有什么可怕的，随便找个理由就行了。”寒露毫不在意地说，“你的身份曝光，便毫无价值，这样的你和还是楚郡王妃的我，你觉得白师兄会选谁？” “那如果我揭发你呢？”长乐公主紧盯着寒露。 “有人信吗？”寒露笑道，“你和我不对付想必皇帝和皇后都清楚，再说了，如果有人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回？” 怎么回？长乐公主完全不知道。 “况且，我是楚郡王的发妻，是三个孩子真真正正的娘，滴血认亲都不会错。”寒露又在长乐公主的心里砸了一记重拳。 长乐公主彻底傻了，这个女人……自己怎么会惹上这个女人呢？ 她整个人瘫软在地，原本高高在上的自己，倾刻间竟卑微得犹如尘埃。 “你……你想要怎样？”长乐公主声如蚊蝇。 “你叫什么名字？”寒露却答非所问。 “冯……雪茹。”长乐公主有气无力地回道。 “冯雪茹，你别怕，以后乖乖地听我的，你自然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寒露顺手帮冯雪茹理了理鬓边已经被风吹乱了的头发。 只是她虽然动作轻柔，但冯雪茹的身子却抖了起来。 “不怕不怕，我不会暗自害你的。”寒露声音越发地温柔，我会明着来。 “你不怕我告诉白逸尘。”冯雪茹白着一张脸道。 “想知道？”寒露瞟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听风阁，道，“你可以去试一下呀，试试不就知道了。” 可她越是这样说，冯雪茹越是不敢。 “我……我不说，不说……”冯雪茹像是见鬼似地看着寒露。 “别怕嘛，我早说过，我就喜欢吓唬你，气你。”寒露咧着嘴笑了笑，“没事，以后就习惯了。” 说完，寒露一手将冯雪茹扶了起来，再次让她靠在了柱子上，又行了一礼，才满意地离开。 “这个女人，简直是个魔鬼。” 眼看着寒露走远了，冯雪茹才敢轻声道。 “所以，你得向她学！” 身后的声音，让冯雪茹的身子又是一软，但却被白逸尘直接揽进了怀里。 第696章 不如猫狗 “白……白公子！”冯雪茹看着白逸尘，整个人都有些痴了。 “雪茹，身子不好就该回去好好歇着。”白逸尘温言道。 听着白逸尘的声音，冯雪茹只觉得身上像是被火燎了一般，晕晕乎乎的，若不是心底还保留着一丝清明，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生病发热了。 “多……多谢白公子。”冯雪茹挣扎着起身，却被白逸尘紧紧地揽着。 “我扶你回去？”白逸尘在冯雪茹的耳边轻声道，温热的气息撩过她的耳垂，直往衣领处钻。 一阵风过，冯雪茹才觉得好受了些。 不知怎么地，冯雪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连嬷嬷的样子来，她猛地一惊，略微清醒了些，这才有些力气推开白逸尘。 可是又怕白逸尘伤心，于是道：“白公子不可，回头若叫人看见了该……该如何是好。” 白逸尘颇有成就感地欣赏了一下冯雪茹的神情，才道：“这公主府不是你的地方吗？怎么还会叫别人看见，便是如此又如何，直接打死便是。” “啊？”冯雪茹被白逸尘的话惊着了，不禁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又不是没做过。”白逸尘嗤笑道。 冯雪茹是打死过侍女，但那是错手，并非她有意致人于死命。 那次之后，她连续几日都梦到那侍女来索命，最后弄得自己都人不人鬼不鬼的。 因此，听到白逸尘说出这样的话来，冯雪茹整个人都震住了，死一个人不算什么吗？ “雪茹，有些人生而高贵，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有些人却生来低贱，比猫狗不如。”白逸尘在冯雪茹耳边轻声道。 冯雪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颤。 “白……白公子，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冯雪茹颤声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公主，那些个侍女和太监，不过是猫狗罢了，你没必要为他们而忧心。” 白逸尘的话让冯雪茹暗自松了口气，但却又听到白逸尘轻笑道，“至于你自己，只需要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想高高在上，还是比猫狗不如。” 到底是高高在上，还是比猫狗不如？ 冯雪茹只觉得浑身犹如被冷水浇过一般。 若是没有高高在上，她也不知道什么叫比猫狗不如。 可这当了一回公主，她明白，那民间的日子，真的不如宫中的猫狗。 想到这里，冯雪茹反而清醒了许多，反问道：“白公子，你们为何会选中我呢？” 白逸尘一咧嘴：“因为你有福气！” 傻人，一般都有傻福。 冯雪茹咬了咬牙，再次问道：“如果，如果我和楚郡王妃发生了冲突，你会帮谁？” 问这话的时候，冯雪茹转身盯着白逸尘，恰好看到他的脸色急转而下，不禁吓得后退了几步。 “雪茹，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你和楚郡王妃该和睦相处。”白逸尘轻轻地撩起冯雪茹耳边的一缕碎发，轻声道，“她是我们的人。” 那一刻，冯雪茹想起刚刚寒露的一番言行。 同时，她也明白了，寒露不止是通天门的人，还是白逸尘的师妹，自然是比自己更亲近。 “我，我知道了。”冯雪茹有气无力地说。中文吧.zwen8 “嗯，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了便好。”白逸尘看了一眼这听风阁，道，“回头这里禁止人过来。” “为……为何？”冯雪茹不明白地追问道。 “因为我要住在这里。”白逸尘指了指听风阁旁边的小院道，“我瞧着那里就不错。” 听了这话，冯雪茹既紧张，又害怕，隐隐中还有一丝期待。 不过冯雪茹知道，这事儿也由不得自己。 “听风阁上回头叫人安上玻璃窗。”白逸尘再次叮嘱道。 “这又是为何？”冯雪茹没想明白，装上了玻璃窗，还叫听风阁吗？ “寒师妹受不得冷，天热了再拆吧。”白逸尘回道，然后歪着头看着冯雪茹，“你不会……不乐意吧？” 冯雪茹当然不乐意，可哪敢表现出来，赶紧道：“自然不会，我一会儿就吩咐下去。” 白逸尘这才满意，不过冯雪茹也彻底死心了。 只是她也知道，她死不死心，都得受制于白逸尘。 不光是舍不得这高高以上的嫡公主之位，还舍不得这条小命。 听白逸尘刚才那语气，她再蠢也知道，自己若不能被他利用，这条小命定然是保不住的。 相较于冯雪茹的大起大落，寒露则要悠闲很多。 一回到栖凤堂，她便窝到了榻上，将自己裹得舒舒服服地才对欣悦道：“你去前边儿说一声，郡王回来后，便让他过来一趟，我有事要跟他说。” 欣悦应声便去了，怀扬拿着笔墨进来递给寒露，并主动给她磨墨。 既然答应了帮着白逸尘做生意，就得行动起来。 寒露想好了，这生意不光要挣钱，容纳的人还要多，只有这样，才能让白逸尘舍不得放弃。 这线放长了，不定能把背后的十二门给钓出来。 这些事情光靠想不行，还得写下来，回头再一起分析，要不容易忘。 只是怀扬却磨着磨着手便停了，停就停了吧，还盯着寒露的笔看。 “怀扬，你是不是想要学字啊？那得请个先生，我可教不了你。”寒露看着自己的字，摇了摇头。 是得好好地练字了，以前无所谓，回头写个贴子什么的，多难看。 “啊？不学！”怀扬木木地回道，手又动了起来，只是那动作就像是机械臂似的。 寒露忍不住摁住了怀扬的手。 “怎么啦娘子？”怀扬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我不会写字，磨墨还是会的。” “现在不是磨墨的事，是你，心里有事！”寒露拿笔点了点怀扬。 “没……没有啊！”怀扬心虚地低下了头。 “有没有事我看不出来？不过你如果不说也由得你，但我想告诉你的事，如果你自己解决不了有两个办法，一是说出来大家帮你一起解决，另外一个是先放下来，别管了。” 寒露说完，便继续写自己的设想。 “娘子，我也快憋疯了，实话告诉你吧，那乔子杭说要娶我。” 怀扬这一通说，惊得寒露手中的笔“啪”地一声落在了宣纸上。 第697章 扛揍 “你说，乔子杭说要娶你？”寒露看着怀扬，嚷道，“你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的？” 难道是因为前段时间天天让她出去跑的原故？ 可怀扬却一脸不解地看着寒露：“啊？在一起……就前些日子碰了一面，这算在一起吗？” 寒露也看着怀扬，然后发现自己可能是想岔了。 在现代的时候，闪婚的也有，但大部分还是得相处一阵子，因此才会脱口而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而且自己和沈司，也是互相了解了一段时间，才真的“在一起”，因此一听到这事儿便没和时代连结起来。 不过……寒露觉得便是在古代，乔子杭这作风也太狂野了吧？ “就是前些时候，他自己跟你说的？”寒露问怀扬。 “他问我愿不愿，如果愿意，就让他娘过来跟您提亲。”怀扬原本想羞涩一下，可又觉得这事儿挺让人操心的，便羞涩不起来了。 “那你呢？你愿意吗？”寒露觉得这也是件挺重要的事。 “我……不知道！”怀扬愁眉苦脸地说。 “为什么不知道？”寒露又问。 “您说我怎么可能成为乔家的儿媳妇呢，可……可我觉得乔子杭还是挺扛揍的。”怀扬叹了口气，表示自己真的很纠结。 寒露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怀扬迟疑的理由居然是乔子杭扛揍。 “那如果有另外一个，比乔子杭还还扛揍的呢？”寒露好笑地看着怀扬。 “这……”怀扬没想过这问题。 因着乔子杭说了那番话，所以她才会想这个问题。 至于其他人，怀扬从来就没在脑子里出现过这个念头，甚至她没想过要嫁人。 “这事儿你还是要琢磨清楚，如果你真的喜欢乔子杭就嫁，至于乔家，跟他说好，让他搞定。如若不然，就不急。”寒露道。 “娘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怀扬托腮看着寒露。 这个问题真的太熟悉了。 “喜欢一个人就是牵挂着一个人，你吃饭的时候都会想着他有没有吃，你……”寒露的话还没说完，怀扬便道，“我这便去回他。” “回什么呀？”寒露吓一跳。 “我没有牵挂过他，更别说吃饭的时候还想着他了，不怕被噎死，所以我肯定是不喜欢他的。”怀扬非常笃定地说，然后撩开门帘便走了出去。 寒露摇了摇头，又笑了一下，别说，这作风两个人还是挺相近，都是不管不顾，做了再说。 只是乔家寒露虽然不熟，但也知道，乔夫人虽然看着和善，可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她不一定乐意怀扬当乔家的儿媳。 乔子杭虽不是长子，但却是嫡子，单从这一块儿讲，这难度便又多了几分。 如果怀扬真的想明白了，不把心思放在乔子杭身上，寒露觉得也是好事。 毕竟在这古代，一个不被婆婆喜欢的女人，真的会很吃苦的，单立规矩这一项都能要了半条命。 而怀扬，再厉害也不能对婆婆使拳头。 说到这个，寒露想起来了，再过十日便是成武王妃的寿辰，那边儿估计都已经忙活起来了。 送什么寿礼呢？寒露又愁住了。 这会儿，沈司撩开门帘走了进来，径直坐到了寒露对面。126中文网.126zw “回来啦？”沈司的声音没什么波澜，但寒露却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虚，赶紧回道，“是，在长乐公主那儿见到了白逸尘。” “哦！”沈司垂眸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只是，茶水竟洒在了茶盘上。 “你不高兴啦？我也不知道白逸尘在长乐公主那里啊。”寒露赔着笑解释道。 “我自是知道。”沈司抬起头来朝着寒露笑了笑。 寒露顿时明白了，他是真的没怪自己，但心里却未必好受。 男人在这方面，那真的心眼儿比针鼻儿还小。 “这次去也算是有些成果的，你要不要听？”寒露微微伏身，笑眯眯地看了一下。 只是下一刻，便眼前一暗，唇上一暖，竟被某人突然地亲了一口。 寒露忍不住笑了，小心眼儿！ “什么成果？”沈司故作镇定道，仿佛刚才那事儿不是他做的。 “你知道长乐公主是什么人吗？”寒露手托着腮问。 “冯雪茹。”沈司就回了这三个字，似乎其他的根本就不值当说。 “没错，她是冯雪茹。”寒露故意卖关子，等沈司抬眸看了过来，才道，“但她并不是公主。” 沈司端着茶盅的手顿住了。 “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沈司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甚至瞟了一眼门边。 寒露毫不怀疑，如果门外这会儿有人，估计一会儿就要被送出京都了。 只是沈司虽然相貌俊美，但气质冰冷，而寒露御下甚严，又有怀扬和欣悦把守，因此沈司呆着的地方，没有哪个敢靠近。 “我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寒露将白逸尘对自己说的话，都告诉了沈司，又问，“你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十分！”沈司毫不迟疑地回道。 在这件事情上，白逸尘没必要欺骗寒露。 “那这事儿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寒露问沈司。 按沈司的性子，他定然是要上报的，可想起皇帝那个性子，寒露便想皱眉。 她完全推测不出，皇帝面对这事儿，到底信不信沈司的，毕竟没有把柄啊。 如果不信，别说沈司了，楚郡王府这一大家子都麻烦。 想到这儿，寒露抓住沈司的手腕：“沈司，你可要想好了，别把我和孩子们放到刀尖儿上。” 有些男人就是事业至上，寒露想到这一点都想哭了。 沈司反手一握，将寒露的手在掌心，回道：“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比你和孩子们更重要的。” 一股暖流，缓缓地从掌心，一直淌进了心窝里。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寒露问道，没等沈司回，又道，“其实放长线钓大鱼也不是不可以。” 沈司顿时笑了：“便是要钓鱼，钓鱼的人也不能是我。” 如果是沈司，便是这鱼钓到了，恐怕也会引起猜忌，倒真是出力不讨好。 “那……”寒露又想哭了，一咬牙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皇帝不会信你的。” 第698章 打起来了 说出这句话，寒露便低下了头。 没哪个男人愿意听到自己不被信任的话，她其实可以说得更加委婉一些，更有艺术性一些的。 可当她渐渐把沈司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所有的技巧和策略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脱口而出。 这种感觉，对三个孩子都没有。 “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圣上说。”沈司笑着伸手隔着茶几揉了揉寒露的脸。 “那你……你跟谁说啊？”寒露不禁抬起头来看着沈司。 除了皇帝，还有谁能来钓这个大鱼呢？ 沈司起身坐到寒露身边，在她耳边小声道：“跟太子。” 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侧脸看向沈司，同样小声问：“你已经决定了要跟着太子了吗？” 沈司苦笑：“这是圣上的决定，不是我的决定。” 寒露想了想又道：“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啊？” 看过那么多历史书也知道，喜欢太子的皇帝并不多。 毕竟，只有皇帝死了太子才能即位，皇帝便会认为，太子是最盼着自己死的那一个。 沈司摇头：“毕竟是没影子的事，我若跑到圣上面前说，岂非更不得体。” 寒露点了点头，也是。 之前原以为皇帝要让沈司做个孤臣，但没想到，却不是做他自己的孤臣，而是做太子的孤臣。 说起来，如果不论皇权上的较量，这也算是拳拳父爱。 “你觉得皇帝是真的决定传位给太子了吗？”寒露再次问道。 虽然声音不大，但沈司却很是惊讶。 这样的问题，不是一个女子能提出来的。 “都立了太子，你认为皇帝不会传位给太子？”沈司试探着问。 “从古至今，有几个太子真正地能坐到皇位上。”寒露不禁撇了撇嘴。 如果本朝亦是如此，沈司跟着太子，这就……寒露想着便觉得茶都喝不下去了。 沈司从身后拥住寒露，将下颌枕在她的肩头，轻声道：“你放心，为了你们母子的安全，我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就是一定要支持太子到最后。 “过几日，太子妃要办一个花宴，太子跟我说，望你能去。”沈司又道。 寒露不禁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个无聊的后宅女人们，想方设法地出门玩儿。 “好吧！”寒露焉焉地说。 “你如果不愿意去，就不去，我去跟太子说。” 沈司说着朝后倒去，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引枕上，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俊美非常，恍然天人临世。 “你……”寒露刚开了个口，又停住了。 “如何？”沈司睁开眼看着寒露。 “我在想，你小时候一定是个很好看的小男娃。”寒露想了想，还是没有回避这个话题。 沈司沉默了，小时候的事，他比寒露都不如，已安全不记得了。文学大小说.wenxueda 过了半晌，沈司突然开口道：“你小时候，一定也是个很好看的小女娃。” 那一刻，寒露想笑，但却滚出一滴泪来，不禁身子一软，倒在了沈司的怀里。 “你如何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沈司一直想问。 “或许，是我小时候太蠢？”寒露轻声道。 “胡说！”沈司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我知道你一直想让我想起以前的事，可是，如果我这辈子都想不起来呢？” “想不起来，你也是我的夫君啊。”寒露伸手揽住沈司的脖子，“想不想得起来，我也是你的元配夫人，你别想耍赖。” 沈司闷声笑了：“保证不耍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耍赖！” 寒露笑了，却又很贪心地叹了口气，怎么上辈子没认识你呢？ 想像了一下沈司剪着短发，穿着西装的样子，也很帅哦，寒露的小心脏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 “爹、娘，你们在干什么？”沈歌大惊小怪的声音突然响起。 寒露顿时头痛起来，这小祖宗，怎么走到哪儿都不知道敲门呢？ “歌儿！”寒露声音一起，沈歌立即转身跑到门外，小声小气地问，“娘，我可以进来吗？” 寒露坐起身，都给气得不知道怎么回了，侧过脸看沈司，他也是一脸地尴尬。 “叫你宠着，好不容易教好了规矩，被你一宠，她又无法无天了。”寒露瞪了沈司一眼，才冲着门外喊，“进来吧！” 沈歌再一次滚了进来，且瞪圆了眼睛，一脸不满地看着沈司和寒露：“爹，娘，你们好懒哦，太阳还这么高呢，你们就睡觉。” 虽然是童言童语，但寒露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自在。 “爹和娘不是睡觉，你娘头晕，爹让他靠靠。”沈司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地解释道。 只是他这么一说，沈歌却心疼得不行了，爬到榻上来就给寒露揉额头。 “娘，是不是哥哥们让你操心了，歌儿回头说他们去。”沈歌一边揉一边义愤填膺地说。 “没有，娘就是吹着风了。”寒露赶紧道。 如果沈歌真的将这话说给沈清和沈澈听了，寒露都可以想像得到那两个孩子的表情。 沈清估计会着急，沈澈……呵，老娘还真想不到。 “爹，你这里太硬了，以后拿被子给娘躺。”沈歌又不满地拍了拍沈司的胸膛。 沈司抬了抬眉，这该如何解释？某人就喜欢自己的胸膛。 寒露感觉到了沈司的促狭，忍不住瞪了一眼。 为了不让寒露太尴尬，沈司便好对门外道：“让沈良把我书房桌子上的首饰盒子拿过来。” 果然，听到“首饰盒”三个字，沈歌的眼睛便开始发光了。 只是沈良不但亲自送首饰盒过来，还带来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说沈清和沈澈与成武王府那边的四公子和五公子打起来了。 “什么？”寒露不禁直起了身子，“好好地怎么会打起来？他俩受伤了吗？” 沈司不禁看了寒露一眼，真是慈母，只管自家孩子。 “他们在何处？”沈司问道。 “回主子，在成武王府，今日王爷让两位公子过去习武，至于为什么打起来，小的还没来得及问。”沈良回道。 “问什么问啊，过去再说。”寒露忙不迭地下了榻。 这是沈司第一次，看到寒露下榻下得这么快的，以前都恨不得粘在榻上。 第699章 谁敢欺负我儿子 寒露起身后，沈司也跟着了，她不禁有些好奇，不是说要让太子钓鱼？ 不过寒露相信沈司有自己办事的节奏，因此也没多说多问。 只是在去成武王府的路上，沈司竟也爬上了她的马车。 “这才几步路。”寒露无语。 她坐车都是没办法，若是像现代那样走过去，只怕会当猴子一样围观。 可沈司居然还要上马车，这让她很难理解。 “这会儿，就想在马车里呆着。”沈司懒洋洋地说。 既然上车了，寒露也不能把他赶下去，于是说起孩子们打架的事。 “你说他们怎么会打起来？”寒露看着沈司。 沈清为人实在，虽然在武学上备受成武王称赞，但从不和人斗狠。 沈澈倒是满脑子的鬼主意，可若说打架，寒露都不信，就凭那怎么吃都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小身板儿，怎么打啊。 这么一想，寒露便觉得，肯定是被沈成玉和沈成璞给打了。 说起这名字，寒露就想起了沈老汉。 沈老汉的操作也是挺让人迷惑的，一家子把沈司换回来不说，家里的孩子居然也跟着沈家，以“成”字辈儿取名。 难不成想在远离京都的南荆府水月湾，再造一个名门沈家？ “别想太多了，孩子们打架，常有的事。”沈司握住了寒露的手。 “什么常有的事，我养这么大都舍不得打，凭什么给别人打啊。”寒露瞪了沈司一眼。 沈成玉和沈成璞一个是大房的庶子，一个是二房的嫡子，都比沈清和沈澈大。 沈成玉被朱氏管教得话都不多说，更别提打沈清和沈澈。 可那沈成璞却被陈氏惯得不像个样子，而且小小年纪一会儿一个坏主意，成武王府的丫环婆子们提到五公子就头痛。 “这事儿，我看是成璞的主意，成玉估计是无辜的。”寒露回道。 “管他是谁，敢欺负我的孩子，便要付出代价。”沈司淡淡地说。 寒露不禁回头看了沈司一眼，发现这个男人只有两个概念，一个是我的，另一个是别人的。 至于对方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是完全不顾的。 不过，寒露表示很喜欢。 “就是，他们要是敢我大哥二哥的，我一会儿去揍他们。”沈歌赶紧跟上爹娘的节奏。 寒露忍不住揉了一下沈歌的脸：“老是揍这个揍那个的，你最小，能揍得了谁？” 沈歌却摇了摇脖子：“我是县主，他们只能给我揍，不能还手！” 寒露正要提醒她别老是把“县主”挂嘴上，沈司却道：“歌儿真聪明！” 寒露不禁瞪了沈司一眼，但还是对沈歌道：“歌儿，别仗势欺人，你这会儿以县主的身份去压人，那回头别家王府的郡主，或者宫里的公主也以身份来压你呢？你气不气？” “气！”沈歌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怯怯地问，“那如果她们欺负我呢？” “那你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然后在这个前提下欺负回去。”寒露在沈歌耳边小声道。 “哦，明白了娘！”沈歌重重地点头，“那如果四哥和五哥欺负我哥哥，我也要在保护自己的基础上，狠狠地欺负回去。” 寒露看着沈歌，貌似不能反驳。美丽书吧.mailishuo 沈司则闷闷地笑了。 到了成武王妃，得知孩子们都在颐安堂，寒露和沈司便带着沈歌立即赶了过去。 至于给沈老夫人请安的事，回头再说。 进了颐安堂，便看到一溜儿四个，全在太阳底下跪着，而成武王妃则在廊下气呼呼地瞪着四个人，旁边的成武王则神色颇有些尴尬。 而朱氏和陈氏则在一旁站着，各自都低着头，也看不出神色。 “给祖父祖母请安！”沈歌响亮地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像花蝴蝶一般朝成武王妃扑了过去。 成武王手都伸出来了，见此情形，也只能讪讪地收回。 这时寒露和沈司才上前去给成武王和成武王妃请安。 “来了？”成武王妃示意紫玉，“给郡王和郡王妃看座。” 陈氏微微抬起头来，眸中的嫉恨一闪而过，正巧被对面的寒露尽收眼底。 寒露不禁一笑，人性呵！ 沈司别说在兄弟面前，便是在朝臣面前说话都是有份量的，这会儿能有个座儿，不是正常的吗？ 再说了，沈司的功劳是自己打下来的，又不是靠着祖荫。 “老大和老二来了吗？”成武王妃扭头看着朱氏和陈氏。 “相公他还在外办差，一切但凭父亲和母亲作主。”朱氏赶紧道。 “父亲和母亲该罚罚，二爷不会有二话的。”陈氏也不甘示弱地说，甚至还瞟了沈司和寒露一眼。 有病！寒露暗道。 “好，既然不来，我便不等了。”成武王妃盯着四个孩子，“你们倒是说说看，好好儿地为什么要打起来？” 四个孩子这会儿倒都安静了，都指望着对方说话。 “成玉，你说！”成武王妃看着沈成玉道。 “娘，要不让成璞说吧，他怎么着也是嫡出的，带着兄弟们闹事，实是不该。”陈氏一脸笑地对成武王妃道。 朱氏则将脸别过一边，却没有开口。 “我看还是由你来说，你家二爷也是嫡出的。”成武王妃怒道。 “媳妇不敢。”陈氏立即怂了，往后退了好几步。 沈二爷是嫡出，沈大爷难道不是？这个头，陈氏还是不敢出的。 “都是我成武王妃的儿孙，个个都姓沈！”成武王妃再次看向沈成玉，“成玉，你说！” “祖……祖母……”沈成玉瞟了成武王妃一眼，又瞟了沈成璞一眼，小身板儿缩成了一团。 “你只管照实说，祖父和祖母还在这儿坐着呢，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看谁敢为这事儿为难你。”成武王妃这话说得算是极重了。 朱氏和陈氏立即深蹲行礼：“儿媳不敢！” 成武王妃没说话，只是看她二人一眼。 朱氏和陈氏尴尬地起身，但却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得稳稳的寒露。 寒露冲二人一笑，然后对沈成玉道：“成玉，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叫祖父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这话说得沈成玉眼眶一热，目光顿时坚毅了起来。 第700章 文不成武不就 “祖父祖母，是五弟。”沈成玉刚说出口，就被陈氏打断，“成玉，你胡说什么，这事儿跟成璞有什么关系。” “要不我这位子让你坐，你来问？”成武王妃抬起头来瞪着陈氏。 “母亲，我……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性子急了些。成璞您还不清楚吗，最不喜欢惹事的孩子。”陈氏一脸委屈地说。 成武王妃一声冷哼，最不喜欢惹事的孩子？ 便是自己的亲孙子，成武王妃也不能选择性地眼盲啊。 这孩子表面儿上看着是乖，可心眼针小，捉弄人起来谁不头痛。 想到这儿，成武王妃又看向沈澈，觉得这两个孩子在这一点上倒是有些像。 只是沈澈比沈成璞似乎更有成算些，他心底里想的什么，自己都不一定猜得着。 “母亲，您让四哥说，惹是儿子的错，儿子担着就是了。”沈成璞一副隐忍大度的模样，还真挺能唬住人的。 可惜这都是自家人，谁不知道谁。 沈成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如实道：“是五弟说六弟会习武，是因为早年庄稼做得好，天生一把傻力气，生来就是庄稼把式。” 他这一说，成武王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你可以说沈清不聪明，但不能说他是天生庄稼把式，成武王觉得这几个孙子里面，最像沈家人的就是沈清。 而成武王妃也隐隐有些怒气。 寒露倒觉得没什么，庄稼把式又怎么啦，她不觉得这是多羞辱人的话。 而且她相信，沈清也不觉得有多羞辱人，曾经他的理想还是当一个水月湾最好的庄家把式呢。 若真是为了这个打起来，那定然是这沈成璞说话的语气不太好，惹了沈清。 “后来呢？”成武王妃压着火气问道。 “后来七弟便道，四哥，你倒是日日读书习字的，不如和我比一比。”沈成玉接着道，只是说到这儿，却停住了。 “比了没？”成武王抢着问问。 “比了……”沈成玉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了，还漂了沈成璞一眼。 “结果如何？”成武王颇有兴致地再次问道。 沈成玉却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沈澈忍不住得瑟起来：“比了，四哥比不过我。” 说完这句，见沈成璞看了过来，沈澈赶紧抢在他前头像是打机关枪似地说：“我出的对子四哥对不上，就恼羞成怒，说我和我哥天生的贱种，就算是习武习得好最后也是种地的命，就算我习文习得好，最终也是名落孙山。” 沈澈这一番话说完，便再没有说话了。 至于沈清最后恼了，把沈成璞揍了一顿的事，他选择性地没说。首个中文网.sgzw 不过沈澈知道自己成功了，虽是大白天的，这四周却静得让人有些寒意的。 “成璞，这话真的是你说的？”成武王冷着脸看着沈成璞。 沈成璞原想辩解，但到底是个孩子，被成武王这么一看，顿时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卡着了一般，额头上都渗出汗来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要认！成璞，祖父再给你一次机会。”成武王往沈成璞的方向倾了倾身子。 这压力沈成璞再也受不住，眼泪就像珠子般往下掉。 陈氏一把冲过去抱住沈成璞，哭着道：“父亲，成璞是您看着长大的，他不是胡说八道的孩子，您得信他呀。” 这话说得寒露心头火起。 “二嫂这哭得好没来由。”寒露一声叹，“至于成璞是不是胡说八道的孩子，倒是奇了，二嫂就认准了成璞说得是真的，我家两个孩子武不能定国文不能安邦也就罢了，还偏就是去做个农夫和名落孙三的命？若真是，还真得说一句成璞有佛缘，说什么就成什么。” 陈氏一时没明白寒露的意思，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寒露是说成璞以后是出家的命。 “寒露，你怎么这么恶毒，对一个孩子，竟说出这样的话来。”陈氏朝着寒露嚷嚷了过去。 “这可真是把人冤死了，这话可不是你自己说的？是你说成璞没有胡说八道的。”寒露无辜地摊了摊手，“再说恶毒，你们母子这样说自己的侄子和兄弟，很良善不成？” “陈氏，我敬你，叫你一声二嫂，你这样跟我夫人说话，可是大不敬。”沈司冷着脸看向陈氏。 陈氏不由自主地往回缩了缩，沈司除了认亲叫过她一声“二嫂”，都没怎么搭理过她。这第二回开口，却直叫她心底生寒。 虽还是不服，但却不敢再多言。 “我也是听出来了，成璞说这样的话，怕是有前因的。”成武王妃对沈成璞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成璞，那你告诉祖父和祖母，你为何这么诅咒兄弟？” “祖……祖母……”沈成璞这会儿脑子还是有些糊，但嘴里却不忘为自己辩解，“是……是七弟骂我，说我文不成武不就，我……我一时气恼便……便说了那些混帐话。” 成武王妃因此又看向沈澈：“澈儿，你真的这样说了？” 沈澈脖子一梗：“祖母，孙儿说了，孙儿没说错，五哥武打不过我哥，文比不过我，可不就是文不成武不就。” 寒露倒很是淡定，就算真是这样说了，有沈成璞在前，这几乎都算不得恶言了。 不想成武王一哂：“打得过你们就是文成武就啦？” 话一说完，见沈成璞的脸色发白，陈氏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方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不禁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对成武王妃道：“还是你来吧！” 成武王妃瞪了成武王眼，祸都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让老娘来收拾！ 但总不能当着儿孙的面儿吵，该收拾还得收拾。 “澈儿，成璞是你的兄长，你说话做事得有敬意。”成武王妃板着脸对沈澈道。 沈澈暗道，我凭什么敬他。 但面儿上，沈澈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知道了祖母，孙儿下次不会了。” “嗯！”成武王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沈成玉，“几个人中你最大，你该带着他们兄友弟恭，我再说一遍，都是沈家的儿郎，你怕谁来？” 第701章 恭喜王妃 虽是这样说，成武王妃也知道怕是强求了，成玉是庶子，亲娘也不得宠，除非有特殊的才能，否则谁会听他的。 “祖母，孙儿知道了。”沈成玉却端着一张脸回道。 虽然沈澈也是如此，但成武王妃却觉得，沈成玉似乎更诚心些。 “至于成璞，你作为兄长，原该宽和大度，以身作侧，但却口出恶言，实属不该。”说到这里，成武王妃看向成武王，“王爷，您觉得应该怎么着才好？” 成武王妃之所以问成武王一句，是想给他个面子。 谁知成武王却张口就来：“那就跪三天祠堂，到祖宗面前认错。” 成武王妃都无语了，这么点儿的孩子，跪三天祠堂？ 若真是犯了大错，倒不是不能跪，武将之家，罚起孩子来都狠。 只是这件事说起来都有错，不过就是沈成璞的言语过份些，就因此要跪祠堂，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成武王妃原想劝上几句的，谁知陈氏听了却嚎啕大哭起来。 “父亲，您不能这样啊，他们几个是您的亲孙子，成璞难道是我带来的不成，您怎么能对他这么狠心啊……”陈氏嚎得恨不得颐安堂之外都听得见。 成武王妃直瞪着陈氏，这个蠢货，她这样哭喊，不是故意挑恤么？ 果然，成武王听到陈氏这样嚷嚷，顿时暴跳如雷：“我偏心？好，那我就偏给你看看，来人，立即把五公子押到祠堂，亲自看着他，不准任何人探望。” 成武王妃不禁揉起了额头，没人比她更了解成武王的脾气，这会儿若自己再多说一句，成璞只会罚得更狠。 而陈氏也不嚎了，她彻底晕了过去。 “把她送回去吧，等二爷回来，叫他好好地劝劝。”成武王妃一身疲累地说。 这种情景下，寒露觉得再呆下去也不合适了。 她正想找个托词离开，哪怕是去给老太太请安也好，却听到沈司起身道：“父亲，我有事工你！” 成武王颇有些意外地看着沈司，这小儿子还是第一次这般正式地与自己说话，刚才还挺糟糕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赶紧道：“那跟为父一起去书房。” 成武王走得挺快，一方面是想知道沈司有何要事，另一方面，成武王妃了解他，他也了解成武王妃，知道这婆娘要冲着自己发火了，这会儿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寒露和沈司对视了一眼，便知道沈司要跟成武王说什么。 毕竟沈司和成武王是父子，他做的事，如果得不到成武王的支持会事倍功半，不定还会连累到成武王府。 再说，皇帝将沈司留给太子，又何尝没有这个意思。 “跑得倒是快。”成武王妃恨恨地说。 “祖母，您喜欢祖父，不喜欢歌儿啊？歌儿陪您不好吗？”沈歌扯了扯成武王妃的袖子。 成武王妃顿时老脸一红，捏着沈歌的小脸儿道：“小丫头胡说些什么，走，进屋去祖母让她们给你端好吃的。” 沈歌果然笑得小酒锅儿都深了好几分。 看到这样的沈歌，成武王妃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沈歌跟着成武王妃进了屋，寒露自然也跟了进去。阅读书吧.yshuobaxs 只是吃了几块点心后，沈歌便有些坐不住了，要去花园里捉蝴蝶，成武王妃便让紫玉跟着去了。 看着等沈歌出了院子，成武王妃才问寒露：“峤儿找他父亲有要紧的事？” 寒露想既然沈司将冯雪茹的事告诉了成武王，而成武王妃也不是个心里没成算的人，于是也没打算瞒着成武王妃。 寒露示意了一下，成武王妃便让所有的下人都退下了。 只是当寒露小冯雪茹不是真正公主的事说出来后，成武王妃整个人都僵住了。 “寒露，这……这事儿是真的，不是误传的？”成武王妃抓着寒露的手腕，“可不能瞎说，这可是……这可是欺君之罪！” “娘，郡王说有十成是真的。”寒露凑近成武王妃小声道，“至于欺君，那也是冯雪茹欺君，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事儿……”成武王妃想到皇后对冯雪茹那般宽容和珍爱，若是知道并不是她的女儿得有多伤心，便心有不忍。 “娘，没事儿的。”寒露只以为成武王妃是担心自己和沈司。 “那……那通天门与你之间又是怎么回事？”成武王妃不解地看着寒露。 寒露只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成武王妃，虽然有些冒险，但事到如今，自己一个人也撑不下去。 如果成武王妃可以偏帮一把，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外面，自己都要轻松许多。 等寒露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完，日头都已经西斜了。 成武王妃已经流了几次泪，到最后，只能握着寒露的手道：“你可真是吃苦了，你这孩子福大，但这命……不过以后就好了，不会再有磨难的！” 成武王妃声音里的笃定，叫寒露不能不动容。 “娘，您说得是，一切都会好的。”寒露笑了。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成武王妃不禁恼了：“怎地如此没规矩？不是说了不得打扰？” 小丫环颤抖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禀王……王妃，老……老夫人那边来人说，说郡王妃怎地不过去请安！” 成武王妃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小声嘀咕：“没得还有催着人过去请安的理。” 寒露却起身道：“没事的娘，来了不去一趟本也不合适。” 成武王妃却摆了摆手：“我和你一块儿过去，别又为难你。” 寒露也不愿意与沈老夫人多纠缠，因此也没拒绝。 只是才走到门口，一个银杏院的丫环一脸喜意地冲着成武王妃行礼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成武王妃一头雾水，寒露也不明白，这沈成璞被关成了祠堂，陈氏都晕了过去，哪儿有什么喜啊？ “喜从何来？”成武王妃问道。 “禀王妃，二夫人有喜啦！”那丫环笑得眉眼都快粘在了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成武王妃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高兴的。 不论怎样，陈氏是嫡妻，她有喜对于成武王妃来说，自然也是喜事。 只是这样的情况下，成武王妃就不好再陪着寒露去青松堂了。 第702章 靠不上 已经出门了，成武王妃也不好再回去坐着，便带着墨玉去银杏苑里看看陈氏。 毕竟一码归一码，沈成璞有错，不等于陈氏肚子里怀的那个也有错。 “王妃，一会儿二夫人指定会为五公子求情。”墨玉在成武王妃身边小声提醒，免得一会儿为难。 “这也是人之常情，且让成璞跪上半天，夜里我跟王爷提提再放他出来也就是了。”成武王妃心里早有成算。 在儿孙上面，成武王妃觉得自己算得上是公平公正，却没想到陈氏一见到自己，又哭成了一团。 “母亲，求您救救成璞吧！”陈氏整个人都差点儿扑到成武王妃身上去了。 “还不快拦着二夫人，她可是双身子的人！”墨玉急了，赶紧把成武王妃护在身后。 陈氏身边的丫环和婆子早就过去拦着了，但也抵不过陈氏疯婆子一般的动作。 “陈氏，你接着闹，肚子里怀的那个怕不是你亲生的。”成武王妃指着陈氏怒道。 听到这一句，陈氏才安静了下来，但眼泪却没有停。 “他哥哥都还在祠堂里跪着的，他出来也是个不得人喜欢的。”陈氏一边说，一边捶着自己的肚子，“都怪他爹不中用，都怪我这个当娘的不懂得讨好奉承……” 面对这样一个蠢货，成武王妃反倒不生气了。 “墨玉，你好好跟二夫人说道说道，若说不明白，就由着她去。”说完成武王妃便转身离开，不带一丝停顿的。 这样的成武王妃反倒叫陈氏心里莫名发悚，倒是安静下来了。 墨玉暗自摇头，要说这二夫人是个蠢的呢，可心眼儿却又不少。 之前她虽哭着捶肚子，却是很有分寸的，捶的位置根本就不在小腹上，力度也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可惜啊，这心眼儿没落到正地儿上。 “墨玉姑娘，求您在王妃面前帮着说说好话。”陈氏说完又对身边的嬷嬷道，“钱嬷嬷，快，把我那个鸡血玉的镯子给墨玉姑娘拿过来。” 钱嬷嬷起身就要去拿首饰盒子，但却被墨玉拦住了。 “二夫人多礼了，墨玉不过是个丫环，不值当的。”不等陈氏回话，墨玉又道，“二夫人既要墨玉帮着说好话，何不自己学着说说好话，您是王妃的儿媳，比墨玉自然更亲近些。” “亲近？哼，母亲只和那农……那郡王妃亲近，我们又算得了什么。”陈氏幽幽地说。 “墨玉倒想问二夫人一声，若您是王妃，面对您自己和郡王妃，您会更亲近哪一个？”墨玉是个耿直的，不愿意拐着弯子说话，但却直直地扎进了陈氏的心里。 “我不愿意学那等人阿臾奉承的模样。”陈氏愤愤道。 “二夫人，郡王前途不可限量，郡王妃刻意奉承王妃有何好处？反倒是二夫人您，您是清贵人家出身，可也是做娘的，当真不为您的儿女着想么？”墨玉再次问道。 陈氏终于抬眼看向墨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墨玉姑娘，有话……不如明说。”陈氏不禁有些心虚。 “二夫人，墨玉也只是一个奴婢，您自然比墨玉想得明白。唉，郡王妃的儿女自有自己的富贵，便是以后嫁娶，王府这边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是您这儿……您还是好好想想吧。”墨玉朝陈氏行了一礼，“奴婢言尽如此，愿不愿意听二夫人自己斟酌吧。” 陈氏一看墨玉要走，赶紧喊道：“墨玉姑娘……”爱薇小说.avtxt 墨玉顿住脚步，转身道：“对了二夫人，来的路上，王妃还说且让五公子跪半天，夜里会跟王爷说免得五公子的罚。” 说完，墨玉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了银杏院。 “这……这可如何是好！”陈氏不禁慌了，对钱嬷嬷和贴身的丫环青莹道，“快扶我起来穿戴，我……我要去给母亲请罪。” “我的夫人，您可别闹腾啦。”钱嬷嬷无奈地说。 “怎么是闹腾呢，你没听到墨玉说的话吗？母亲生气了，她若因此不给成璞求情了，成璞不得跪死啊，我可怜的儿啊。”陈氏说着又哭了。 “夫人，钱嬷嬷说得有理，您这要是再去回头王妃又……”青莹下面的话不敢再说下去了，怕陈氏生恼。 陈氏没好气地看了青莹一眼，但也知道，自己之前真的是唐突了。 可事关儿子，自己怎么可能淡定得了。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们快想想办法，该怎么办才是。”陈氏改捶被子。 “依老奴之见，夫人您还是好好地歇着，五公子也是王妃的亲孙，她再生您的气，未必真的会不管五公子。”钱嬷嬷道。 “不成不成，那成璞不也是王爷的亲孙，怎么就罚得那么重。”陈氏连连摇头。 钱嬷嬷和青莹对视一眼，可她们都是下人，更没法子去说情。 钱嬷嬷一咬牙：“夫人，要不老奴去找找大夫人……” 话没说完，便被陈氏打断：“你敢？若不是沈成玉，成璞怎么会受罚！” 青莹想了想，轻声道：“要不夫人，我去找找三夫人，让她帮着说说情？” 陈氏看了青莹一眼，最终还是摇头道：“算了，她那个性子未必会帮，再说了，也不得王妃的喜欢。” 青莹想说，虽然比不得郡王妃，但王妃对三夫人还是不错的。 可见钱嬷嬷朝她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抿住了嘴。 “你说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到了要紧的时候，都派不上用场。”陈氏恼得不行，见钱嬷嬷和青莹没说话，又道，“二爷还没回府吗？” 钱嬷嬷立即回道：“已经派人去找了。” 陈氏气恨得翻过身去，谁也不想搭理，只觉得自己命苦。 寒露这会儿却还在青松堂门口晒太阳，虽然暖乎乎的，但被人这么晾着的感觉并不好。 “娘子，要不我再过去问问？”欣悦小声道。 “不用，再不出来，我们便走吧。”寒露不耐烦地说。 “只怕回头有人传娘子不孝。”欣悦叹道。 “这外面和我有关的传言还少吗？信的自然有人信，不信的自然就不信。”寒露笑了一声，凑近欣悦道，“其实我也觉得我不孝，但我就是不想孝她。” 凭什么！ 第703章 眼泪做的 又等了会儿，青松堂还是没叫寒露进去。 寒露连招呼都不打，转身离开，干脆得连欣悦都禁不住吐了吐舌头。 没想到走到花园里，却正好碰到了佟洛梅正带着她的丫环逛园子。 这会儿天气还有寒意，她竟就在衣裙外面绰上了一层白色的纱裙。 想要这纱裙好看，里面自然也不能穿得太多。 寒露瞧着都觉得冷，正想离开，可佟洛梅却朝她走来，且道：“好些日子没见到四表嫂，不知身子可好些了？” “自是好些了，要不然哪里能来给老夫人请安。”寒露回道。 “那可见着老夫人啦？”佟洛梅问道。 寒露瞟了佟洛梅一眼，看来是早就知道沈老夫人不会见自己，要故意打自己的脸呢。 “没见着呢！”寒露大声道，“说是老夫人病着了，只是我这身子不好，也不敢进去。” 说到这儿，寒露上下打量着佟洛梅，瞧得佟洛梅心里直发虚。 “四表嫂，您看什么呀？”佟洛梅颇有些忐忑地问。 “佟表妹这衣裳还真是好看。”寒露开口道。 佟洛梅勉强笑了笑，总觉得寒露有弦外之意。 果然，寒露又道：“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佟表妹，原还以为你在青松堂伺候着呢。还采花？真悠闲！” 佟洛梅脸色一变，虽然这边看着只有她二人在，但成武王妃什么时候少得了丫环和婆子，不定哪排花树后或假山后便躲着人呢。 因此佟洛梅忙道：“四嫂，老夫人病了我却是不知的。” 寒露惊诧地看着佟洛梅：“佟表妹居然不知？这可真是……佟表妹，不是当表嫂的说你，老夫人自是不缺人伺候，只是她疼你才把你接到身边来，你对老夫人也该多花些心思才是。” 佟洛梅没想到寒露居然说得这么直接，她这意思，就只差说自己腼着脸住在成武王府了。 “四表嫂说得是，是洛梅大意了。”佟洛梅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外面都传四表嫂厉害，我原本还为您辩解来着。现在想来，得亏是住在成武王府，若是在楚郡王府，我还真的不敢住下去了。” “哟，佟表妹还为我说话呢？那倒是不必，你好不容易出去走一趟，可别为着我得罪人，至于住到郡王府的事……”寒露的脸上浮现一丝略带嘲讽般的笑意，“佟表妹放心，老夫人三个儿子呢，若住到楚郡王府去，岂不是给父亲和二叔三叔没脸，我们不会干这等不孝之事。” “是呀，老夫人不来，佟表小姐又怎么会住到楚郡王府呢？”欣悦忍不住开口道。 “四表嫂的丫环可真是好规矩。”佟洛梅瞟了欣悦一眼。 “嗯，我的丫环规矩都还行！”寒露竟大抱大揽地收了，然后看向佟洛梅的丫环，突然问道，“佟表妹，你这丫环是叫丝竹吧？” 突然被点名，丝竹吓了一跳，不禁看向佟洛梅。 “那又如何？四表嫂，我虽是寄人篱下，可却连丫环的名字都不能自己取了吗？”佟洛梅眼圈都红了。笔下文学2020.dst9 寒露正要开口，假山后却走出一个人来，却是三爷沈峪。 “佟表妹这是怎么啦？”沈峪虽然是问佟洛梅，但眼睛却看向寒露。 “三表哥，四……四表嫂她……”佟洛梅说着眼更红了，两滴泪要掉不掉的。 “哟，我可是说什么了，不过是问一下你那丫环的名字，你竟如此模样。”寒露啧啧称奇，“难怪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佟表妹，你不是水做的，你是眼泪做的，不过可得控制控制，要不怪齁人的。” 被当着男人的面如此说，佟洛梅的泪珠子终于滚了下来，只是她本不想落泪的。 但有寒露的话在先，她这眼泪落得颇为尴尬。 “郡王妃，您还说我们家小姐不孝呢。”丝竹补了一句。 “四弟妹，你怎能如此说佟表妹？”沈峪皱眉看着寒露。 “如何不能说？不是拿佟表妹当一家人么？作为表嫂看到表妹不对，我说说她不行吗？”寒露肃起脸来，连沈峪的心里也开始有些打鼓，声音便软了几分，“四弟妹怕是误会了，佟表妹一向有孝心。” “是吗？我刚去的青松堂，老夫人都病得没力气见我了，佟表妹却还在有闲心思在这里赏花，这就是孝心？” 寒露瞟了一眼丝竹手里拎着的花篮，那里面插着好几枝玉兰。 一听到沈老夫人病了，沈峪便有些急了。 “老夫人真的病啦？怎地没听说？四弟妹怎么不侍疾？”沈峪皱眉道。 “我也是想，可我这身子满府都知道，若是将病气传给老夫人，叫她老人家病得更重，岂不是更不孝？”寒露说着还故意咳嗽了几声，咳完了才看向佟洛梅，“老夫人都如此情形了，我还说不得佟表妹几句？” “佟表妹是客……”不等沈峪说完，寒露便嘲讽道，“这会儿又是客啦？” 沈峪被寒露说得也有些尴尬了，只得给佟洛梅找理由：“许是祖母病得急，别说佟表妹，我等也是不知。” “你是外男，不知不是正常！”苏氏突然从小径那边拐了过来。 “你过来做什么？”沈峪皱眉看着苏氏。 “听说老夫人病了，我过去探病，不该？”苏氏同样冷冷地看着沈峪。 “都是我的不是，我……我这便去伺候老祖宗。”佟洛梅抹了抹眼泪，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寒露叫住，“佟表妹，我再问一次，你这丫环是不是叫丝竹。” 佟洛梅回过头来，一脸受辱地看着寒露。 “四弟妹，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如何连别人丫环的名字也要管？”沈峪哪怕当着妻子的面儿，还是忍不住要为佟洛梅说话。 苏氏已经气得紧紧地拧起了袖子，她怕自己会上去扇耳光。 “我妻子是堂堂郡王妃，如何连一个丫环的名字都问不得？”沈司的声音从寒露身后响起。 寒露不禁有些意外，她虽然自己能搞定，但沈司能为自己说这样的话，还是很开心的。 “洛梅见过四表哥。”佟洛梅柔柔弱弱地朝沈司行了一礼。 第704章 山姜进京 “四弟，你虽然位高权重，但佟表妹是自家亲戚，怎能如此相欺？”沈峪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沈司。 “相欺？我妻是打她了还是骂她啦？如果连个丫环的名字都问不得，本郡王还真当不起这位高权重几个字。”沈司一声冷笑。 “四表嫂想问什么便问好了，洛梅又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三表哥快别为洛梅说话了。”佟洛梅拿出帕子来摁了摁眼角。 “佟表妹，话不是这么说，即使如此，事情也得说个清楚明白。”沈峪自以为公正无私，因此也不管苏氏和其他人都在场，坚决为佟洛梅说话。 “三伯，话是不说不明，只是有些事还是要先动脑子想想才好。”寒露见苏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忍不住开口道。 “四弟妹，你这话是何意？”沈峪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我这话何意？佟表妹不是你一个人的表妹，真不知你为何要觉着我们都要来欺负她。说个不该说的话，我楚郡王府几百个下人，欺负谁不比欺负她有趣。”寒露翻着白眼道。 寒露的话说得不算好听，但却不能说她是胡说八道的。 只是沈峪却听不进去，且还道：“四弟妹说这些无用的作甚？” “与他们废这么些话做什么。”沈司皱眉上前提住寒露，不耐烦地对佟洛梅说，“长乐公主的侍女也叫丝竹，你若不舍得自己的丫环改名字，便回佟家去，自无人管你。” 不待佟洛梅解释，沈司又扭头看向沈峪：“三哥，亲疏远近你该懂的，要不这些年的学也是白上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连妻儿都照顾不好，又何必去多管他人，没得添乱！” 说完，沈司便拉着寒露走了，又道：“别那么好心，谁会承你的情。” 寒露撇了撇嘴：“我为着王府着想，无需别人承情。” 若是别家也罢了，可沈家现在如同烈火烹油，丝毫错漏不得。 虽然只是个丫环的名字，但不知道便罢，现在知道了不改，叫有心人听去了，便又是一件事。 待两人走远了，沈峪和佟洛梅都还杵在那里，皆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这会儿沈峪才回过神来，冲着沈司离开的方向嚷道：“沈峤，你给我说清楚，我如何没照顾好妻儿？” “那你知道你女儿病了多久吗？”苏氏愤怒的声音在沈峪身后响起，然后拂袖离去。 沈峪顿时愣住了，暖儿病了？ 佟洛梅这时心里空落的，但也再次明白了，沈司对自己是毫无半点心思，她不禁泪光莹莹地看向沈峪。 “三表哥，都是洛梅的不是，惹得三嫂误会你了。”佟洛梅朝沈峪行了一礼。 但却又似支撑不住，身子晃了晃。 她原以为沈峪会伸手扶自己一把，没想到沈峪却拱手道：“佟表妹好生保重！” 尔后竟神色黯淡地转身离开了，头一回心甘情愿地回了木荷院，虽然不是为了苏氏，但也算是难得。 倒把木荷院上下众人给惊着了，不知道该怎么伺候才好。 这让沈峪内心愈发地不是滋味儿，自己明明是主人，如今竟成了客。 花园里呆剩下佟洛梅一人。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丝竹一脸忧心地问。阅书斋.yszbook “你改名吧。”佟洛梅一改刚才的纤姿弱态，声音冷硬了起来。 “是，求小姐赐名。”丝竹怯怯地回道。 佟洛梅回头看着丝竹，瞟见了她手里拎着的花篮，道：“就叫玉兰吧！玉兰，别忘了今日之耻！” 玉兰低头苦笑，自己不过是个奴婢，名字也是主子取的。 什么耻不耻的，主子觉得耻，才是耻。 如果主子不觉得，自己又哪里敢以为耻。 …… 第二日，楚郡王府来了一辆从南荆府的马车。 里面的人下车后，便直接去了栖凤堂。 “山姜，你可算是来了。”寒露笑眯眯地看着山姜。 有了山姜，披香绣庄便可以开起来了。 或许是冬日太长，因此春季里京都的各种宴可真是太多了。 虽然钟鸣鼎食之家大多有自家的绣娘，但花儿可不是只开给勋贵看，其他人家也一样有宴请，只是排场不同罢了。 但不论是哪家，大多会定制一些春衫，以备踏青时穿。 毕竟春天到了，相亲事宜也该准备了，相看得好的话，年底就可以成亲了，因此有些家底的都会把自家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寒暄了一阵子后，寒露便把自己画的图样给山姜看。 一页页地翻过，山姜惊叹不已：“哎呀娘子，您画得太好看了，我瞧着都手痒，恨不得马上就拿起针线来。” 寒露拍了拍胸脯：“你觉得好就成，也不枉我画了这些日子。唉，我要是用这些日子去练字，虽不会太好，但也不至于让郡王笑话。” 为了娘不被爹笑，沈歌现在天天跑到栖凤堂的书房来陪着寒露练字。 只是寒露发现写字也是要在天赋的，自己进步真的是奇慢。 “不过……”山姜又有些迟疑。 “你有话就直说。”寒露赶紧对山姜道。 “娘子，我还是想先看看再动针，毕竟对京都夫人小姐们的穿着，都是在娘子的描的花样上看到的，还是眼见为实的好。要不，就浪费了娘子画得这么好看的样子了。” 山姜一心为着寒露和披香绣庄着想，心底无私，因此也敢说。 “这也容易，过几日太子妃娘娘的花宴，你就装着我的丫环，和怀扬一起陪着我过去瞧瞧。”寒露笑着说。 “什……什么？太……太子妃娘娘的花……花宴？”山姜脚一软，好在及时扶着桌角撑住了，“娘子这可不行，我……我哪里能进那场合，不行不行！” “有什么不能进的。”寒露看着山姜一字一句地说，“山姜，太子妃也和我们一样，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并不多个什么，也不少个什么，只不过出身好罢了。” “可是……”山姜还是很害怕，虽然不多个什么，但可是能要自己命的。 第705章 东宫花宴 “再说了，你以后也是要与这些勋贵夫人打交道的。这回见识了，下次就不怵了，况且是我的丫环，没有谁会为难你的。” 寒露故意用调侃的语气，山姜终于松了些，勉强应了。 待山姜离开后，欣悦倒不放心了。 “娘子，真的带山姜去东宫啊？万一有什么差池怎么是好？”欣悦想得细，且觉得寒露每次进宫都没好事，还是稳妥一点的好。 “这次真的没事，长乐公主不会与我为难，东宫与郡王一向交好，不会有事的。”寒露笑着对欣悦道。 若不是如此，寒露再想挣钱，也不会让山姜去冒这个险。 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让山姜见一见大场面，是很有好处的。 要不现代的巴黎时装发布会，那么多设计师、名媛和明星等等都削尖了脑袋也要去。 宴后便是成武王妃的生辰，山姜再见一见，她应该心里便有成算，再结合自己画的花样子，那披香绣庄的事便不用自己操心了。 另一个便是，进过东宫的人，见识和气度也会不一样，以后接人待物都会大方许多。 因此，便是拉，寒露也要把山姜拉去。 到花宴那日，寒露算不得最早到的，但却是和长乐公主一起到的。 所有看到的人都心惊肉跳起来，即使没有亲见，也听说长乐公主和楚郡王妃不对付的事。 不想长乐公主却笑眯眯地：“楚郡王妃来得好早啊。” 寒露同样笑着回：“长乐公主也早！” 竟是一派和气的样子，众人的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到了地上。 皇后那里很快也得到了消息，笑着摇了摇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因为她也不知道，长乐公主和寒露怎么就好了起来。 不过不闹了，总也是好事。 太子妃之前也叮嘱下人，一旦发现这两人在一起，便想办法分开，这会儿却是不用了。 “陈良娣，你和楚郡王妃也算是认识了，今日你便也陪着她吧。”太子妃吩咐着陈玉涵，“一旦发现长乐公主找岔，便立即来报本宫。” 陈玉涵自是无有不应的，她只是一个良娣，能让她陪客，便算是给她面子了。 而在寒露这边，虽然陈玉涵只是一个良娣，但特意陪她一个人，也算是够重视。 因此在太子妃看来，自己的安排算是妥当的。 只是私下，陈玉涵却问寒露：“长乐公主怎地与你这般和气了？” 长乐公主不是真正公主这件事，寒露自然不好告诉陈玉涵。 一是这件事不好解释，其次也怕给她带来麻烦。 于是只能回：“谁知道呢，或许就是公主的性子，一会儿好一会儿歹的。” “这公主……”陈玉涵苦笑着摇头，轻声道，“性子不打紧，脑子清楚，能想明白就好。” 说着，瞟见山姜，陈玉涵不禁道：“这姑娘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山姜也正懵着，怎地陈娘子成了陈良娣？番薯小说网.fanshu8 听到陈玉涵这样问，山姜赶紧行礼道：“山姜见过陈娘子。”接下来觉得不妥，赶紧改口，“奴……奴婢见过陈良娣。” 也难怪陈玉涵只是相熟，她和山姜也不过是在除夕吃年饭的时候吃过一面，平时里没什么交集的机会。 寒露便解释了一下，陈玉涵这才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我的那封信还是让成栋交给你，让你务必要亲自交给寒露的。” 山姜见陈玉涵这样说，顿时松了一口气：“是的良娣。” 听她这样说，陈玉涵也明白了，这姑娘实诚，当初是真的将信亲手递到了寒露手上。 “别称奴婢了，我知道寒露将你们都上了户籍，都是良籍。”陈玉涵笑着看了寒露一眼。 这一眼里有欣赏，但也有遗憾。 在陈玉涵看来，这些人的身契若都在寒露那里，才算是真的放心。 “敬芸，带着山姜姑娘去那边吃些点心。”陈玉涵吩咐自己身边的侍女道。 “是，良娣。”敬芸朝着陈玉涵和寒露行了一礼，然后知着对山姜道，“山姜姑娘，良娣和郡王妃放我俩去歇歇，我们可得好好地吃好好地喝，不辜负两位主子。” 敬芸这样说，山姜也知道陈玉涵怕是有话跟寒露说，因此行了一礼，便跟着去了。 “姐，你这侍女倒是会说话，是个伶俐的。”寒露轻声道。 “也是个忠心的，之前她便跟着我的，我离开后吃了不少苦。”陈玉涵叹道。 寒露看了一眼敬芸的背影，她似乎跟山姜说得挺欢的。 “姐，宫里诡谲多变，你小心些，别太相信他人了。”寒露道。 “这个我自是知道。”陈玉涵笑了，“这事儿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俩倒是见过两回，可安儿你还没见过呢，走我带你去见见他。” 说着，陈玉涵便拉着寒露的手往前院走。 寒露颇有些诧异，道：“姐，我这会儿去见安儿合适吗？” 毕竟对于其他人来说，她俩还是只是认识而已，这样去见赵安，落在别人眼里会不会不妥。 陈玉涵停下脚步，叹了口气：“你放心好了，别人只会说我，不会说你的。” 寒露无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的处境艰难。” 就算皇帝已经明确地希望沈司和东宫走得近些，但东宫也有嫡庶之争啊，太子妃知道这件事，对陈玉涵不会警惕吗？ 赵安虽不是嫡子，但却是长子。 “寒露，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太子妃让我陪着你，也未必没有试探我的意思。”陈玉涵一声冷哼，“我若是什么都不做，她不定还越发地疑心我。” “那我若去见了，她倒不疑心你？”寒露反问道。 “或许她会觉得我是个蠢货，反倒不足为虑吧。”陈玉涵苦笑道。 知道了陈玉涵的打算，寒露便不再推辞，就算是帮她一下。 只是陈玉涵这做法，寒露却是不大认可的，万一太子妃不这么想呢？ 陈玉涵和寒露跨过二门的那一刻，太子妃那边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果真是迫不及待。”太子妃脸上笑意未变。 第706章 高处才是最安全的 “楚郡王妃是何神色。”太子妃又问 “似是……颇为无奈。”回话的人道，“还停下了一回，像是在推辞。” “楚郡王妃不是个蠢的，她自是不想趟这浑水。”太子妃抿了一口茶，将杯子重重地放到了茶几上，“做得好，下去领赏吧！” 待那人离开后，太子妃身边的月桐轻声道：“娘娘，这件事如何是好？” 太子妃扶了扶头上的凤簪：“有什么如何是好的，我有嫡子，和太子夫妻和睦，太子妃之位坐得稳稳的，楚郡王妃难道还会去帮陈良娣不成？也就陈良娣会这样想。” 陈玉涵回宫后不久便升为了良娣，儿子不但是长子，还很得太子喜爱，这让太子妃的心里一直很是不乐。 “娘娘说得是，不说别的，凭是陈良娣在外这么些年，她就坐不上高位。”月桐小心地安慰道。 太子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虽是不足为惧，但把这件事传出去，让其他的几位都知道，让她们斗去吧。”太子妃的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家族从小就把她当皇后来教养，这后宫的明争暗斗，自是不在话下。 寒露自然也知道后宫里的斗争从来没停止过的时候，但却从来没有体会过。 可见到赵安后，便有些心惊了，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一个孩子能沉稳到如此地步。 之前的赵安虽然也比较沉默，但眉眼之间是灿烂的。 可现在的他，即使坐在那里，都让人觉得有一团郁气笼罩其上。 “姨母，您怎么来啦？”看到寒露，赵安颇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 “今日东宫花宴，我便来瞧瞧你。”寒露笑着回。 “安儿，陪你姨母说说话，娘去你院儿里转转。”陈玉涵朝寒露和赵安笑了笑，转身便出了书房。 寒露有些不明白，陈玉涵是想留自己和赵安单独说话，还是真的有事？ 赵安看出寒露的不解，苦笑道：“姨母勿怪，娘隔两日便要来看看，她总怕……总怕有人要害我。” 说着，赵安便低下了头。 虽然赵安没说，但寒露还是感觉到了他心底的沉重。 “安儿，你们是不是过得不好？”寒露问赵安。 “姨母，没有过得不好，父王对我和娘都很是关照。”赵安看向窗外陈玉涵离开的方向，道，“只是，越是如此，娘便越不安心。” 寒露沉默了一会儿，道：“姐姐这样做，总是有原因的。” 她原是猜测，没想到赵安却点头道：“娘说她怀我的时候，正陪着父王在外，即使如此，都差点儿被人害了，自那日起，她便日日想着要是能出宫便好。” 原来如此！ “都是姨母的不是，否则，姐姐也不会带你回来。”寒露颇有些抱歉地看着赵安。 赵安神色动了动，半晌之后摇头道：“姨母别这样想，人各有命，这或许是我和我娘的命吧。” 赵安越这样说，寒露便越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们母子。 如果不是自己和沈司的相遇，陈玉涵怕引来朝廷的注意，也不会主动回京。 “安儿，你有什么打算？”寒露问赵安。 赵安现在也有十三了，又是处于这样的环境，他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想法。我爱搜倍看.520soduxs 赵安看着外面的天空，半晌之后犹如耳语般，轻声道：“姨母，听说高处不胜寒，但，身在高处才是最安全的。” 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这一句之后，寒露的心里还是颤了颤。 这孩子的志向，可真大呀！ “安儿，这条路不好走！”寒露轻声道。 “我知道，但我不想再让娘这样战战兢兢地过日子。”赵安的声音坚定了起来。 “可是安儿，再没有人比姨母知道，那寒意，不好受啊。”寒露看着赵安的背影，虽然进了京，但这孩子却越发地瘦了。 寒露不免有些心疼，自从认识赵安后，他一直跟着自己过的，和沈清沈澈一般无二。 “姨母，我知道！”赵安的声音有些哽咽。 寒露也不大好受，她一直把赵安当成自己家的孩子一样疼，只希望他能够随心而活。 可有的时候，人都有自己在意的，而赵安在意的便是陈玉涵。 “安儿，你若需要姨母帮忙，你尽可开口。”寒露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但她还是说了。 便是不依靠沈司，她相信自己也能够给赵安一些帮助。 可赵安却道：“不用了姨母，您以后离我母子越远越好。” 寒露惊住了：“安儿，你这话是何意？” 问完之后，寒露便明白了，赵安选的路不好走，所以他怕把自己牵扯进去。 “安儿……”寒露还想劝说，赵安却转过身来眼圈红红地看着她，“姨母，我可不可以在您肩头靠一靠？” 寒露顿时觉得喉咙像是堵着什么似的，伸手便要将赵安拥进怀里。 赵安却退了一步，然后只是将额头轻轻地靠在寒露的肩头。 寒露不禁眼眶发热，这孩子，才十三岁啊。 不过片刻，赵安便直起身子，像是变了一个人般，道：“姨母，你快去后院吧，别同我娘一起过去了。” “安儿，我……”寒露的话才说出口，便被赵安推出门外，“姨母，您且听我这一回，便是真想帮我，也不能和我们走得太近。” 说完，赵安便关上了书房的门。 半晌，寒露终于转身，出了赵安的院子。 寒露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陈玉涵打开了赵安书房的暗门走了进来。 “安儿，你为何不让你姨母帮忙？”陈玉涵一脸心疼地看着赵安。 “娘，您刚才也听到了，我不想牵连到姨母。”赵安直直地看着陈玉涵。 “你这傻孩子，没有你姨母帮忙，我们孤儿寡母的如何能成事？”陈玉涵跌坐在了椅子上，摇头道，“若是如此，倒不如不起这个念头，听天由命！” “娘，您都信了，姨母能不信？”赵安突然开口道。 “你这话……”陈玉涵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赵安。 “娘，姨母虽是女子，但却有侠义心肠。当初你我二人与她素不相识，她都能出手相救，如今又怎会袖手旁观。”赵安声音清冷地说。 “你……”陈玉涵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第707章 没想到 陈玉涵第一次觉得儿子长大了，自己终于不用再苦苦撑着了。 可是相应的，赵安这长大的速度，却又让她心惊肉跳。 “娘，儿子都听您的。只是您若不愿，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赵安看着陈玉涵，语气平淡得尤如说“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一般。 陈玉涵闭上眼睛，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替儿子做主了。 半晌后，陈玉涵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不愿意？不愿意便是等死，娘无所谓，可是你还有大好的年华！”陈玉涵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赵安，“安儿，你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不止是娘，你姨母和清儿澈儿，还有小歌儿都会受到牵连。” “娘，我知道。”赵安的神情没有变化，但眼底却犹如深潭般，渐渐变得墨黑。 “安儿……”陈玉涵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得起身道，“我也不方便在这儿久留，你好好儿的，有事记得告诉娘！” 说完，陈玉涵又把赵安身边的人都叫过来叮嘱了一番，才真正地离开。 看着陈玉涵离开了院子，赵安才坐到桌前。 “大皇孙！”伺候赵安的小太监金子从外面嘻嘻哈哈地走了进来，“良娣走啦？” “走啦！”赵安一脸疲累地拿起书本。 “大皇孙别看了，不如出去走走？”金子趴在赵安面前的书案上乐呵呵地说，“现在正是人间最好的时节，在宫里窝着多可惜。” 太子说男孩子要多多见识才行，因此允赵安随时出宫。 这时，另一个小太监顺子端着铜盆黑着脸进了书房。 “金子你胡说什么呢？大皇孙还得看书呢。”顺子不满意地瞪了金子一眼，又对赵安道，“大皇孙，您洗把脸看书更精神些。” 赵安看了金子一眼，扔了书道：“洗什么脸，出去走走透透气。” 刚一起身，便被顺子拉紧了袖子，急道：“公子可别透了，要是让良娣知道了，她又要生恼。” 金子过来推开顺子，一脸不屑地说：“顺子，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良娣已经来过了，只要你不去告状，她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告状。”顺子梗着脖子冲着金子嚷嚷了一通，又对赵安道，“公子，您还是好好看书吧，您今年就要进上书房了，听说那里的先生可严了。” “严怕什么？咱们公子可是东宫的主子，先生还会对公子如何？再说了，公子又不用科考，你别老是整日书书书的，没得败兴。” 怼完顺子，金子又嘻皮笑脸地对赵安道，“大皇孙，听说乐意坊进了一只斗鸡，长得可威风了，您不去看看？” “当然要去！”赵安说着抬脚便出了书房。 金子赶紧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得意地冲顺子挤挤眼。 “大皇孙……”顺子无奈地坐到了门廊下的台阶上。 这时宫女灵芝拿着绣花绷子走了过来。 灵芝是陈玉涵挑来伺候赵安的，她相貌清秀，有一手好的针线活儿。百晓小说.baixiaoxs 陈玉涵不放心赵安的衣裳让宫里的尚衣局做，生怕她们在里面动手脚，因此赵安的里衣她自己做，其他都由灵芝来。 “顺子，你坐这儿干嘛？”灵芝好笑地问。 “你管呢，这石头上坐着舒服。”顺子没好气地回。 “我都看见啦。”灵芝嗤笑道，“我说顺子，你就是自讨苦吃，大皇孙明显更喜欢金子一些，你多那个事做什么。” “我喜欢不行啊？”顺子扭头看向灵芝，见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忍不住道，“你没瞧见那金子不是个好东西吗？尽把大皇孙往坏了带。” “那也轮不到你管，上面还有太子、太子妃和良娣呢，。”灵芝撇了撇嘴，“一个小太监管那么多干嘛。” “你这话我就不能认同了，大皇孙好我们才能好，大皇孙不好我们下面的人不也跟着受欺负，再说了……”顺子停了一下还是道，“大皇孙对我有恩，我不能见到他被金子给带坏了。” “那你能怎么着啊。”灵芝在顺子身边坐下，提醒道，“我看大皇孙的脾气也挺古怪的，你小心点儿。” “大皇孙只是不大喜欢说话，他对人还是挺好的。”顺子想到大概已经出了东宫的赵安就忧心忡忡。 “可这事儿也不是咱们能管的，要不……告诉陈良娣？”灵芝试探着问。 “不行，陈良娣身子不好，这又咳了起来，今日是用了药才不咳的.”顺子摇了摇头。 “那是不能说，若是引起陈良娣的旧疾，小心大皇孙把你打残了。”灵芝也道。 “就算不是，陈良娣也管不住大皇孙。”顺子叹了口气。 其实真正能管住大皇孙的只有太子爷，可是，谁敢去说呢？ 俩人顿时陷入无奈中。 …… 寒露刚走到花园，便见到李卿如站在不远处赏花，且几个闺绣正站在她身边闲聊。 那个角度，一眼就能看到寒露，因此李卿如惊讶的表情也很明显。 “楚郡王妃怎地去了前边儿？”李卿如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寒露毫不怀疑李卿如之前就看到自己跟着陈良娣去了前庭，因此，才带着人在这儿守着。 否则，这儿有什么花可赏的。 东宫虽只是皇宫的一部分，但有属官往来，因此也分前庭后院，前庭是太子办事儿用的，后院住的都是东宫的女眷。 只是她和陈玉涵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来这一手。 和李卿如交好的，自然知道她差点儿就要嫁给了沈司，这会儿见她对上寒露，哪有不明白的。 于是只见一个闺秀走到李卿如身边，小声道：“这便是楚郡王妃呀？真是好相貌，只是郡王妃，我们女子不好去前庭的。” 那温言细语的模样，像是在教一个孩子般，另外一个意思，便是说寒露是凭相貌才入了沈司的眼。 寒露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 或许觉得寒露好欺，又有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闺秀走过来，一脸傲慢地说：“楚郡王妃进京好歹也快一年了，怎地还是如此不知规矩？”说完，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没得给楚郡王丢脸。” 第708章 福惠郡主 “丢也是丢我家郡王的脸，要你多嘴，你想丢这个脸还没这资格。”怀扬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然后寒露便见她推见几位闺秀，拦在了自己面前，不禁想笑，这是帮自己说话么，似乎更招黑呢。 怀扬很的很生气，之前寒露跟着陈玉涵去了前面，她便在这儿守着。 可谁知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声音极像寒露，她哪能呆得住，忙不迭地赶了过去。 也确实看到一个女子似是被人拉进了旁边的院子，可她一进那院子，门便被关上了。 怀扬被整懵了，为什么要关自己？ 想了想，怀扬没有选择翻墙，而是转身去找寒露。 “娘子，您在吗？”怀扬推开了正屋的门，一股霉味儿迎面扑来。 那一刻，她便知道寒露不在这里。 再一思索，便知道是计了，于是匆匆地又赶了回去，却面对这样的一幕。 虽然怀扬很愤怒，但却没几个人在乎，不过是个丫环罢了。 甚至有人掩嘴轻笑：“楚郡王妃这丫环可真有意思，丢脸就丢脸，第一次听说丢脸还需要资格的。” 这时，寒露才开口道：“原来去前边儿是一件丢脸的事？莫非诸位觉得东宫的前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这帽子可太大了，包括李卿如在内，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楚郡王妃，你自己不讲规矩，怎能把脏水往我等身上泼？”李卿如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又很是痛心地说，“原以为楚郡王妃也是个有才情的人，没想到……唉！” “卿如，有什么不好说的？楚郡王妃之前不也说了，相貌不等于才情，那才情大概也不等于品行。”那个身着紫色衣裙的闺秀嗤笑道。 “你是说我品行有亏？”寒露看向那位闺秀，又问，“你是哪家的小姐？” “哪家的？哈！”那位闺秀一声冷笑，旁边立即有人道，“这是寿王府的福惠郡主。” “哦！”寒露应了一声，便略微打量了一番。 见这福惠郡主虽然满身金银，但样式却稍显老旧。 又站在李卿如的身侧，想也知道，这寿王恐怕是不得圣宠的，那福惠郡主的封号恐怕是快要成亲之故。 不过也正常，这年头异姓王不多。 同姓的王爷有几个招皇帝待见的，尤其是当今本也不是先帝的嫡亲血脉。 “福惠郡主，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寒露淡淡地回道。 “乱说？是不是乱说大家都看得见。再说了，郡王妃，你又能拿我怎样？”福惠郡主一脸不屑地看着寒露。 “你会付出代价的。”寒露笑了笑。 “付出代价？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福惠郡主翻了个白眼。 巧的是，这白眼一翻，竟然看到了冯雪茹，顿时心中一喜。倍看小说.dzshuo 冯雪茹也在这时候看到了寒露，却是心头一跳，低着头就要遁，谁知却听到福惠郡主大声喊道：“长乐公主！” 这样，冯雪茹想逃也逃不掉了，只得咬着牙过去。 “福惠郡主也是京都贵女，怎地如果大呼小叫地没规矩。”冯雪茹冷冷地看着福惠郡主。 看到福惠郡主的脸瞬间涨红，寒露心里倒是愉悦得很。 没想到冯雪茹还真的挺有当公主的天份，这脸色一冷，还真的挺能唬住人的。 福惠郡主完全没想到冯雪茹会这样对自己，明明上次琳琅水榭花宴时，俩人还说得挺投机的。 “长乐公主，福惠郡主是见着您高兴，一时没忍住。”李卿如立即打圆场。 就凭着李家首辅的地位，李卿如便是在太子妃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因此她才敢出头。 可冯雪茹这会儿心里烦得很，她一方面不想和寒露有接触，却偏偏被福惠郡主叫了过来；另一方面，又怕不小心得罪了寒露，回头自己的小命搞不好就没了。 毕竟这个女人做事比自己都随心所欲，谁知道她发起疯来会怎样。 因此，冯雪茹没好气地看着李卿如：“照李小姐的意思，我还得给福惠郡主打赏？” “打赏”这个词不是不能用，但是那是长辈对晚辈，高位对低位。 但公主当然比郡主更尊贵，但用“打赏”这个词，怎么听，还是有点儿打脸的意思。 福惠郡主便有些受不住了，她马上就要嫁了，若是这话传到夫家，自己还怎么做人。 她虽是亲王之女，但这夫婿却并不好长。 低位不敢娶，高位她嫁不起，也是寻摸了好久的。 “长乐公主，福惠可曾得罪过公主？”福惠郡主忍着气道。 “没有！不过，原来在你眼里，我竟是这睚眦必报的人。”冯雪茹一声冷笑，没好气地说，“皇嫂是请你们来赏花的，不是让你们惹口舌是非的，你们围在这儿做什么？” 李卿如本来心里有气，但见冯雪茹这样问，决定还是先把寒露扯上再说。 “回长乐公主，楚郡王妃独自从前庭过来，正好我等在此赏花，因此就碰上了。”李卿如意味深长地看了寒露一眼。 于是所有的人都等着长乐公主对寒露发难，毕竟今天她连李卿如和福惠郡主的脸面都不给，那模样，看着就很不好惹。 可就在所有的人都认为寒露撞到枪口上了的时候，却听到冯雪茹道：“在这儿赏花？这儿有什么花可赏的，就凭这几枝得等到夏日才开的紫薇？” 于是李卿如等人都懵了，什么情况？她怎么关注的竟是赏花的事？ 李卿如这回是不会自己再对上冯雪茹了，但她身边有很多愿意替她说话的。 因此一个眼神过去，便有个闺秀小声道：“回长乐公主，我等本只是路过，不想竟碰到了楚郡王妃从前庭过来，因此……因此寒暄了几句。” “有什么好寒暄的？”冯雪茹瞪了那闺秀一眼，又瞟了寒露一眼，就在所有的人以为她要发作的时候，却听到她回，“真是闲得慌，什么时候地方不好寒暄，跑这儿来寒暄。” 说着，竟甩着袖子走了。 震惊之后，再看寒露还是那样挂着一丝笑，宠辱不惊的样子，却更是恼火。 第709章 心里有屎 “楚郡王妃，我们在长乐公主眼里已经是一起的了，你若不能交待个清楚，便去太子妃面前说清楚吧，别回头连累了我们。”福惠郡主一脸阴狠地盯着寒露。 “如果我不呢？”寒露问。 “楚郡王妃当然可以不，不过如果你自己不去自证清白，那以后可就不能怪别人乱说了。”福惠郡主突然一笑，笑中渗出丝丝寒意。 寒露不禁抬眉，果真世家大族真正教养出来的千金，够狠！ 怀扬一听这话都气爆了，她最烦这些千金小姐们了，整天没事就知道斗嘴，然后害人。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家郡王妃？”怀扬手指捏得“咔咔”响。 “放肆，这儿哪有一个下人开口的份儿，来人，掌嘴！” 福惠郡主话音刚落，她身边的侍女便冲上前来，抬起手就要扇怀扬的耳光。 一看那模样，就是经常动手的主。 只是她打人再多，也不及怀扬自幼习武啊。 于是下一瞬间，那侍女就直接飞了出去，惨叫声从灌木丛中传了出来。 “怀扬，你轻点儿，怎么着也是姑娘家。”寒露嗔怪道。 “郡王妃，已经很轻了！”怀扬无奈地摊了摊手。 众人见她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但却毫无半天悔意的做法，都觉得实在不能忍。 “楚郡王妃，都说你跋扈，我原本不信，不想……”李卿如皱着眉头，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不想却是事实？认为我不配做楚郡王妃？”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卿如。 李卿如心里的想法就这样被寒露当众说了出来，于是再一次觉得胸口痛。 但对于寒露来说，扎不扎你的心，只看我的心情，完全不存在技术上的问题。 “楚郡王妃，你不要含血喷人。”一个闺秀扶着李卿如怒道。 “含血喷人？就允许你们喷，我们就不能喷？就你们家有血不成！”怀扬叉着腰看了过去。 怀扬在跟寒露之前，那是时常见血的人，这一眼看过去，闺秀们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了。 可心里沮丧得不行，明明是个丫环，自己为什么要怕。 “含血喷人？难道她从前庭过来不是事实？”福惠郡主一声冷笑，“一个下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抢话，如此没有规矩，你家主子不会教，本郡主便来替她教。” 说着福寿郡主就朝怀扬慢慢地走了过去。 慢，是要形成压力。 “福惠郡主，可别怪我没说在前面，在我面前，可是不分什么郡主和丫环的。”怀扬还是那样站着，没有丝毫的惧意。 倒叫福惠郡主停下了脚步，她也看出来了，怀扬是个横的，自己若真的被她给踢飞了，岂不丢脸。 到这会儿，寒露才慢悠悠地说：“下人？福惠郡主，我什么时候说过怀扬是我家下人？她是良籍，我当姐妹一般，只是喜欢跟着我罢了。” 良籍？那才从灌木丛中被人扶起来的侍女顿时脚下一软，差点儿又跌了回去。爱书吧.aibook8 太冤了，这贱人居然是良籍，那自己不是被白打了？ 福惠郡主听了也只有咬牙的份，直骂寒露狡猾，竟然带着个良籍在身边。 骂完狡猾又骂寒露蠢，人家是良籍，抬脚就可以走人，你拿捏得住吗。 “既如此，那我们便走吧。”李卿如给了福惠郡主一个眼神，“本也是想为楚郡王妃好，既然不领情便罢了。” 这意思很明显，寒露自己不解释，以后就解释不清楚了。 可这时，一个闺秀却惊叫道：“太子妃身边的月桐姑姑过来了！” 于是众人继续站了下来，甚至还回头得意地看了一眼寒露，看你还怎么解释。 前庭可是太子的地方，这女人还以为凭着自己的相貌，便可以更张易帜不成。 说话间，月桐也到了跟前儿，扫视了一圈，笑着问道：“不知楚郡王妃、福惠郡主和诸位小姐怎地呆在这儿？太子妃娘娘让奴婢来问问，可是招待不周？” 李卿如上前不卑不亢地回道：“月桐姑姑客气了，只是和几位小姐信步赏花走到了此处，却见楚郡王妃从前庭过来，因此便问了一声。” 说到这儿，李卿如似乎有些为难地顿了顿，福惠郡主接话道：“只是楚郡王妃却怎么也不肯说，真是奇得很。” 倒不是福惠郡主要给李卿如当枪使，而是这事儿如果不是寒露的错，那便是她的错。 李卿如如可以含糊，但她不可以。 “哦，便是有此事……”月桐的话还没说完，前庭便走来一个，她仔细一瞧，却是太子身边的亲随韦奇。 “见过韦侍卫。”月桐立即行礼，又问道，“可是太子爷有事？” “月桐姑姑好。”韦奇朝月桐抱拳行了一礼，又对寒露道，“关于南荆之事，太子爷和楚郡王请郡王妃再过去一次。” 这一句，让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再过去一次？那就是说，之前她真的是去见太子的？ 只是这个发现并没有让这些名门贵女有什么好开心的，因为楚郡王也在。 人家夫君都在场，都没意见，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虽知道定然是沈司的原因，但寒露心里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太子竟会为着这种事出面，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月桐姑姑，那我便再过去一次。”寒露笑着冲月桐颔首笑了一下。 “郡王妃您请！”月桐立即蹲身行礼。 “嗯！”寒露又看向怀扬，“怀扬，你把东坡居士和佛印大师的故事给诸位小姐们说上一说。” 说完这句，寒露便转身随着韦奇离开 等寒露离开后，大家都看向怀扬，东坡居士是谁，佛印大师又是谁？ 怀扬耸了耸肩：“也没什么，就是东坡居士和佛印大师原是好友，但东坡居士是个嘴欠的，说佛印大师看着像坨牛屎，佛印大师却没有生气，笑着说，你心里有屎，所以看到的自然都是屎。” 这故事大概是这些京都贵女们听到的最无趣甚至无礼，但却又是永生难忘的故事，因此个个都涨红了脸。 第710章 我哥有个外室 月桐笑意融融地招呼着几位贵女：“太子妃娘娘在西汀阁叫了戏，诸位姑娘不去听听？” 当然要去，不去留在这儿继续丢脸吗？ 瞬间，人散了个干净。 但却从树丛后转出一位姑娘来，她瞧着十二三岁的样子，身着嫩黄色衣裙，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怀扬。 怀扬被那姑娘看得深身都不自在，没好气地说：“你盯着我干什么？” 那姑娘眉眼顿时弯了起来：“你就是怀扬吗？” 怀扬点了点头：“是，你谁啊？” 那姑娘立即指着自己道：“我叫乔子柯，乔子杭是我哥。” 乔子杭的妹妹？怀扬立时便不自在起来。 “你……你好！”勉强打完招呼，怀扬不由得退了一步。 “怀扬姐姐你好，我哥老是在我面前说你，我早盼着想见你一面了。”乔子柯声音清脆，噼里啪啦的，炸得怀扬都有些迷糊了。 “你，你为什么想见我一面？”怀扬扯了扯嘴角。 “你不是我未来的嫂子吗，我当然得见一见啊。”乔子柯大声道。 “小点儿声音，我什么时候是你未来嫂子了。”怀扬急了。 她那日从栖凤堂出来就跟乔子杭说清楚了，但那家伙却说，会等她回心转意。 乔子柯听怀扬这样说，颇为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又一脸了然地说：“怀扬姐姐，你是不是担心我娘啊？你放心吧，我娘拗不过我三哥的，再说我现在也认可你这个嫂子了，我会帮你的。” 怀扬也明白了，这姑娘肯定觉得自己是特别想嫁到乔家，只是怕乔夫人会拦着。 “乔小姐，我觉得我和令兄并不合适，所以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别再说了。”怀扬正色道。 “为什么不合适啊？”乔子柯顿时急了，拉着怀扬道，“怀扬姐姐，我三哥虽然瞧着不靠谱，但他真的是个好男人，而且长得也还行，我们家也不会饿着你，你说是吧？” 可不就是！ 怀扬挠了挠头，觉得在这块儿，自己和乔子柯的观点还是挺一致的。 “我是个孤女，你们家不会要我这样的儿媳妇的。”怀扬遗憾地摆了摆手。 “我都说了我会帮你的嘛。”乔子柯都快要跺脚了。 “那有什么用啊，你爹娘不喜欢我，勉强进了你家门有什么意思。”怀扬继续摇头。 “不管，我就要你当我三嫂。”乔子柯眼圈都红了。 她这模样，倒叫怀扬好奇。 “你为什么非要我当你三嫂啊，你家可是侯府，这京都多少贵女，哪个不比我好。”怀扬盯着乔子柯。 “都没有你好。”乔子柯气鼓鼓地说，“我刚刚都瞧见了，那些个人哪有你这么厉害，而且个个矫揉造作，明面儿上笑眯眯地，背后里不知道怎么捅刀子呢。” “嗯，你这说得倒是，那些闺蜜个个假得很。”怀扬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可是我这爱动手的毛病也不好。” “怎么不好了，当然好，多省时间。”乔子柯越说越觉得怀扬最适合做自己三嫂，于是又央求道，“求你了，做我三嫂好不好？” “乔小姐，如果我是某家的小姐，你会这样求吗？”怀扬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乔子柯。倍看小说备用站.au26 乔子柯愣住了，然后脸渐渐红了。 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怀扬是哪家的小姐，定然是让母亲上门求的，自己来求又有什么用，没得还小瞧了人家。 想到这儿，乔子柯咬了咬唇，低着头道：“怀扬姐姐，是我的不是，我向你赔罪啦！” 说完，乔子柯便大大方方地朝怀扬行了一礼。 “算了算了！我瞧你这样子，三不三嫂的倒不重要，你直说，是不是想向我学武啊？” 怀扬这话一问出来，乔子柯的眼睛越发地亮了：“可以吗？怀扬姐姐，我可以跟你学武吗？” 怀扬看着这双漂亮的眼睛，心都软了。 这是她见过的唯二好看的眼睛，另一双是寒露。 寒露的眼睛就像是深邃的夜空，中有繁星点点。好看，但却叫人有距离感，有的时候还叫人心里慌得很。 而乔子柯真的就像太阳一般，热情而明亮。 “我教你不是不可以……”怀扬的话还没说完，乔子柯便跳了起来，“真的吗怀扬姐姐，那我要不要拜师啊？好像不行，如果真的拜师了，这辈份就不对了，万一你哪天又看上我三哥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乔子柯又愁了起来。 “你先别忙，我看不看得上你三哥先放在一边，只是学武这事儿，一是你年纪也大了，这会儿再学效果也不明显；二是乔夫人能同意吗？” 怀扬觉得乔夫人肯定不会同意的，这满京都学琴棋书画的多，但习武的却极少，便是武将之家姑娘都不会习武，比方沈岄，也没有练过一天。 “怀扬姐姐，我并不是想成为武林高手，我只要能够打得过男人就行，至于我娘，不用管。”乔子柯摆了摆手。 “打男人当然没问题。”怀扬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一刻，她想到了乔子杭那小弱鸡儿样。 京都许多男人，还不如乔子杭呢。 “打男人没问题就成。”乔子柯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要打谁？”怀扬好奇地问。 “没要打谁，我不愿意讲道理动心思，万一以后的夫君不听话，我直接动手揍就可以了。”乔子柯挥了挥白嫩的小拳头。 怀扬看着便有些担心，这拳头行吗？ 她将自己的手攥紧了个拳头，放到乔子柯的拳头旁边。 乔子柯默默地将手收到了身后，然后目光坚定地说：“我会好好练的。” 怀扬不禁“扑哧”一声乐了，靠在花树上，笑道：“我还没答应你呢。” 话音刚落，乔子柯又扑了上来：“好姐姐，你可别折腾我了，你说吧，你要多少银子，我把我的私房钱都给你。” 怀扬无奈，叹道：“就算是要练，你能出府吗？” 乔子柯道：“那你来我家。” 怀扬摇头：“不可能，我只会跟着郡王妃。” 乔子柯皱眉想了想：“我哥有个外室，我们去那儿。” 怀扬顿时瞪大了眼睛。 第711章 皇家的人太阴了 “你哥有外室？”怀扬重复了一遍，手指不由自主地捏在了一起，发出“咔咔”的声音。 “啊……好像不对，是我哥嫌我娘话多，所以在外面置了一处宅子，不是那个外室的意思。”乔子柯瞅了怀扬一眼，“怀扬姐姐，你不会误会了吧。” “哈，我误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怀扬默默地放开了手。 而乔子杭还不知道自己亲妹差点儿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他特别无聊地守在太子的书房门口，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见寒露。 这个女人太神奇了，原本就是个农妇而已，现在居然在东宫登堂入室。 寒露也没想到，自己会和皇家有交集。 这会儿她呆在太子的书房，颇有些不自在，因为太子看自己的时间久了些。 “太子殿下！！！”沈司朝太子弯腰拱了拱手，忍不住提醒道。 太子被沈司的声音惊醒，这才恍然，但之后却是一脸地坦荡。 “是孤失态了！”太子揉了揉眉心，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郡王妃，和母后年轻的时候很像。” “臣妇不敢！”寒露腿一软，差点儿要跪了。 好在沈司不动声色地托住了她的腰。 “与母后长得像，是你的福气，有何不敢的。”太子笑了笑，然后正色道，“沈峤跟我说，你道长乐公主是假的，将事情的经由再跟孤说一遍。” 寒露这才相信，原来太子是真的要找自己过来说事情，而并非只是解围，于是再次认真仔细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真是胆大妄为！”太子猛地一拍案几，“居然连公主都敢冒充！” 寒露和沈司都没有说话，静等着太子的吩咐。 “此事，还劳烦郡王妃先周旋着。至于郡王妃的安全，由沈峤来保证！”说到这里太子看向沈司。 “微臣遵命！”沈司拱手道。 寒露也松了口气，有了太子这话，沈司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自己身边放暗卫了。 这件事太子一时半会儿也定不下来该怎么办，因此沈司和寒露便先行出来的。 只是当二人出门后，太子的目光却并没有收回来，看得韦奇心里直跳。 太子不会看上了郡王妃吧？可千万别干这无脑的事，有了江山，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 “韦奇，去查一下楚郡王妃。”太子转身嘱咐韦奇。 “是！”韦奇颇为迟疑地躬身应道，转身便打算出门去办差，只是走到门口，却还是回头看着太子道，“主子，这……不合适吧？” 太子一愣，瞬间便明白了韦奇的想法，气得指着他半晌才道：“长乐是假的，但总有真的公主。楚郡王妃也是孤女，且和母后如此相像，这也太巧合了。” 韦奇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是，属下明白了。”韦奇一抱拳，这次很利落地要跨门而出，却又被太子叫住了。 “仔细些，只要能查得出来，一句话都别放过。”太子重重地说。 韦奇领命离开后，太子缓缓在桌前坐下，想到了那些已经有些朦胧的往事，一个小姑娘时常牵着自己的手叫大哥。 这些年来，太子时常看到皇后和自己说着说着便神色恍惚，有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倦了。倍看小说中国.djychina 甚至会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妹还在不在人世都不知道，活着的人总要过日子吧。 有的时候，太子又很沮丧，母后会不会就这样一直下去？ 当长乐公主找回来的时候，太子欣喜异常，可见面之后却只有生疏，他只是看到了一个被称之为“妹妹”的陌生女子。 不过太子从来没有怀疑过，毕竟那是皇帝和皇后认准的人。 可是现在，沈司来告诉他说，她不是长乐公主，即使没有证据，太子也信了。 原以为早已忘记的往事，一幕幕地却又在太子的眼前浮现。 想起看到寒露时的震惊，太子的手紧紧地攥到了一起。 如同没有证据证明长乐公主是假的，他依旧相信一样。没有证据证明寒露是谁，但他却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小妹。 否则做太子这些年，他不可能如此失态。 可是……小妹襁褓时被用过毒，受了一些伤害，因此一直不大聪明，也因此父皇和母后对她格外地疼。但楚郡王妃却是冰雪聪明，她真的会是小妹吗？ 太子揉了揉额头，闭上眼睛喊了一声：“夜！” 一个黑影便闪身而出。 “去天组拨几个人暗中保护楚郡王妃。”太子轻声道。 夜明显愣了一下，天组可是东宫暗卫最高级别，但他的天职就是服从，这样的愣神也只是片刻之间，很快便闪身而出。 等夜离开后，太子才对自己的贴身太监刘及道：“你去一趟昭华宫，跟太子妃说，寿王和寿王妃教女无方，令其好好反思。” 刘及躬身：“是，老奴这就去。” “等等……”太子喊住刘及，片刻之后，又挥了挥手，“你去吧！” 李首辅现在还动不得，且先放过一马吧。 这一夜，东宫前庭书房的灯几乎亮了一夜。 到了清晨，楚郡王府的大门刚一打开，东宫的赏赐便源源不断地赏了进来，说是郡王妃在东宫受惊了，给郡王妃压惊的。 守门的小厮连滚带爬地去通知管事，管事的连衣服都没穿好，便跑到内宅通知沈司。 等所有的赏赐抬进郡王府，寒露瞟看了一眼礼单，眼皮子便开始跳了。 除了衣料首饰，就都是大金元宝。 “太子说，给你做开铺子用的。”沈司瞟了一眼，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开铺子？寒露一听便明白了，是要她资助白逸尘，引他入瓮的。 可是这也太多了，得开多大的铺子啊，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贪污吗？皇家的人真的是太阴了。 咬了咬牙，寒露让海嬷嬷将这些都入了库，然后坐到榻上细思，等沈司送走东宫的人进来，忍不住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坐在火堆上呢？” 沈司将寒露抱起来坐到自己身上，道：“这会儿不是坐火堆上了。” 寒露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还是忍不住问：“这些金子，以后要还回去吗？” 第712章 送来两个女子 沈司看到寒露一双晶亮的眼睛，就知道她馋这银子，不禁好笑。 “这都说了是赏你的，用多少留多少，自然你说了算。”沈司说完忍不住亲了亲寒露的犹如凝脂般的脸颊，只觉得清香入腑，忍不住道，“真香！” 寒露的脸都红了，虽然在一起这么久了，但靠近沈司，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心跳加快。 尤其在沈司撩拨她的时候，更是觉得浑身都会发烫。 这男人在外面冷心冷面的，回到家，却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哦不，应该说是回到栖凤堂，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唉，想要好好说事，还是离远点儿的好。 只是她稍微一用力，沈司就知道她要干什么，双臂一收，直接把她箍在了怀中。 “这事儿你别太放在心里，能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沈司淡淡地说，“一个白逸尘而已，无碍！” 那语气，似乎叮嘱寒露在玩一个游戏似的。 想玩就玩，不想玩就算了。 虽然如此，可寒露却是知道，如果不从白逸尘这里入手，事情要难办许多。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回：“明白了。” 沈司抬了抬眉：“说说，明白什么了？” 寒露目光闪了闪，然后岔开了话题：“我想着，既然已经在太子那里过了明路，那不如我就拿这个钱来开自己的铺子，绣坊和点心铺子都开起来，至于白逸尘那里，开个酒楼吧，让他的人给我做事，多好！” “也行，但是别太辛苦，找个好的掌柜的。”沈司交待。 “那是自然……”寒露说着声音便小了，虽然来京都快一年了，可是人脉还是少得可怜，去哪儿找合适的掌柜的呢？ 难道让白逸尘来找？不，这绝对不行！ 雇的人可以用白逸尘的人，但掌柜的绝对不行。 “别愁了，我明日给你送几个人来。” 沈司说着揪了一下寒露的耳朵，不大乐意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想别的事情。 “我相公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寒露揽起沈司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沈司整个人就像是被点了似地，“腾”地一下就着了。 他不知道别家的女人是怎样的，就觉得自己真的是捡了个宝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在外面有的时候狡诈，有的时候义正辞严，有的时候笃厚实在。可是在闺房之内，却又是另外一番风情。 这样的寒露，叫沈司不由自主地整个心都在她身上。 对于女人，沈司以前丝毫都不关注。 现在倒是多了些了解，却又觉得怎么见过的女人都那般地……寡淡！ 因此沈司看其他男人，不由自主地便有些同情。 这样的沈司倒让其他朝臣心里嘀咕上了，楚郡王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莫非圣上或太子对自己不满？ 这么一来，整个朝廷的风气焕然一新，皇帝和太子莫名地觉得自己吩咐下去的事好办多了。 寒露关心的只有自己的铺子。 但她没想到沈司居然给自己找来那么多的掌柜，这是选妃吗？ 这些人掌柜的，有的会说，有的会打理，有的眼光好，各有各的特色。 寒露看着哪个都想要，毕竟沈司找来的人，人品应该都是没问题的。 “既然想要，就都留着，总有用处的。”沈司无所谓的说。 反正养个把人，对于沈司来说算不得什么。唯一中文网.v1zwxs “那怎么成，好好的人才留在府里不是浪费。”寒露摇头道。 最后痛定思痛，选了三个掌柜的帮着打理三个铺子，但其他人的住址也都记下了，以后再有新开的铺子，如果有可能，再重金聘回来。 只是掌柜的们刚离开，东宫又派人来了。 “不会又给我送金银来了吧。”寒露小声道。 “不会！”沈司非常笃定地说。 东宫如果连着两日都赏钱，那看在别人眼里可就是变味儿了。 于是寒露更好奇了。 只是连沈司都没想到，太子居然送了两个人来。 走在前面的那位一身红衣，眉梢眼角都是媚态，身着一袭红衣，远远地瞧着，像是一团火。 而另一个则是相反，五官无一不美，但却似冰雕一般，毫无表情。 此女身着一袭白衣，看上去更加地清冷。 这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在一起，却有一种别样的美。 可欣赏完以后，寒露的的小脸却垮了下来。 “早知道皇家的人都没安什么好心，还是那个套路，老子给个耳光赏个枣，儿子给个枣再赏个耳光。” 寒露小声嘀咕道。 沈司握住寒露的手，轻声道：“声音小点儿，她们是习武之人，交给我便是了！” 习武之人？寒露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我去，什么意思啊，居然送两个会武的过来。 “比怀扬如何？”寒露又问。 沈司看了寒露一眼，冲她安慰地一笑，手紧了紧。 寒露心里不禁一突。 “比怀扬强多少？”寒露换了种方式。 “不可比！”沈司回。 我去！寒露毫不怀疑，太子定是觉得自己泼辣，身边又有个会武的怀扬，因此才派了这两个女子过来。 想到这儿，寒露觉得空气都稀薄了许多，太可恶了，手都不由得握紧了些。 只是她忘了这会儿自己的手在沈司的掌心，这么一握，沈司自然能够察觉得到。 “放心，我不会把她们留在府里的。”沈司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这一幕在他人看来，异常地恩爱和谐。 寒露这才满意地笑了。 不止是为着沈司答应把这女子送走，更因为沈司当着那两位女子的面如此亲密。 女人对男人的要求其实并不高，不过是在别的女人面前，表明他的心里有谁而已。 待那两女子走近，沈司便道：“你们回去转告太子，楚郡王府不缺人手。” 寒露知道沈司这样说，不过是告诉她们，连丫环她们都做不了，更别提其他的了。 想到这一点，寒露的笑意更深了。 可这时两女子却跪了下来，不是朝沈司，而是朝着寒露跪了下来。 “楚郡王妃，太子让我俩过来伺候楚郡王妃，您若不答应，我俩恐怕只有立死当场了。”红衣女子抬着一张无辜的脸看着寒露。 “你威胁我？”寒露当下冷了脸。 “不是！”白衣女子当即拿出一把匕首毫不迟疑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第713章 白依红裳 好在沈司手快，立即出手将匕首打掉，因此并没有伤及要害。 但纵然如此，鲜红的血还是很快渗了出来。 寒露吓了一跳，要不要这么绝？ “快，快去叫安大夫过来。” 寒露声音一落，一个小丫环立即飞奔而去。 只是那两位女子却是完全不当回事，委屈的还是委屈，面无表情的还是面无表情。 “你……”寒露一开口，那白衣女子便抬起头来看着她。 看着那眼神，寒露知道，她并不是威胁。 如果自己不答应，她定然还会再次寻死的。 想到这儿，寒露都想骂娘了，太子是找了什么两个人过来。 “我说你们俩长得这么如花似玉的，做什么想不开？”寒露不明白地问。 “啊？郡王妃莫不是嫌弃我俩长得太好看？没关系，我们可以不要这张脸。” 那红衣女子说着便笑眯眯地比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如白衣女孩扎胸口一样，毫不迟疑地就要往自己脸上划。 “快拦着她！”寒露赶紧抓着沈司。 沈司反应也快，红衣女子的匕首再次给踢飞了出去。 不想红衣女子却笑着道：“我们如果想要毁容，还有很多方法的，我们还善毒。” 寒露立即往后退了两步，瞪着二人道：“你们俩到底想干嘛？” “伺候楚郡王妃。”这次二女倒是回得挺齐的。 “伺候？”沈司一声冷笑，“若是吓着郡王妃，你们想死都难！” 那俩女子在沈司说完这番话后，身子不由得又矮了几分。 “你们真的是来伺候我的？”寒露觉得这事儿太魔幻了，太子为什么要派这么两个人来伺候自己。 虽然寒露是学心理学的，可是这古人的帝王心思，真的好难猜。 “不敢隐瞒楚郡王妃，自今日起，我俩便供楚郡王妃差遣。”红衣女子回道，声音里，再也没有之前的桀骜。 说完又递上两张纸，一旁的欣悦战战兢兢地接过来一看，竟是身契，赶紧转交给了寒露。 连身契都拿过来了，看来是真的？ 不过纵然如此，也不可轻信，便是没有身契，也不妨碍她们忠于太子。 只是现在，似乎是赶不走了，都已经见血了，总不能真的弄出人命来吧。 再一想，只要不是来做妾的，别的勉强可以接受。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在栖凤堂呆下来。”寒露深吸一口气，又道，“不过，既然是来伺候我的，那别的心思最好不要有。否则，我管你们是谁的人。” “禀郡王妃，我二人只认郡王妃一个主子。”白衣女子冷冷地说。 说得是好听，如果自己真的有这么两个丫环，那以后真的可以横着走了。 只是，皇家的人寒露可是不敢轻信的。 “你们叫什么名字？”寒露问道。 “请郡王妃赐名！”两人又一同回道。 演戏还得全套的，挺像那么回事的，名字都要自己取。 既然如此，那便陪着演一回呗。 谁叫人家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呢。 “那就一个叫白依，一个叫红裳吧。”寒露随口道。v3书院.v3sy 早晚也是要走的人，寒露懒得为她们的名字想什么心思。 可二人却端端正正地伏身行礼：“白依（红裳）多谢主子赐名！” 寒露摆了摆手：“还是像之前那样，叫郡王妃吧。” 叫什么主子，回头你们真的主子觉得嗝应，拿我撒气怎么办。 安颜这会儿也赶了过来，寒露也让二人进了西厢。 安颜看了白依的伤势，撇了撇嘴：“倒是不重，可是你怎么下得去手呢？” 白依淡淡地回道：“不过是皮肉之伤。” 安颜却道：“可你不是打算寻死的吗？” 白依抬眼看着安颜：“那不也是只是肉。” 安颜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红裳在一边打圆场道：“安大夫你别搭理她，她就是那么个冷性人儿。” 寒露却看了一眼红裳，暗道，你也好不了多少。 安颜治伤，寒露便没再多瞧，转身走了出来。 红裳悄声问安颜：“安大夫，郡王妃平日里是不是很凶啊，刚才瞧得我身上都毛乎乎的。” 安颜笑了笑：“凶倒是不凶，就是……” 红裳见安颜停住了，赶紧问道：“就是什么？” 安颜便将寒露和袁兰青之间的事，用了个含糊的化名告诉了红裳，然后道：“她不会武，也不骂人，就是想让你变成鬼，你就成不了人。她想让你成人，你想成鬼也不容易。” 红裳和白依对视一眼，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这样的主子跟着才有意思呢。 寒露回到内室，见沈司正坐在自己的榻上看书，挤过去道：“你说这太子是什么意思？” 沈司放下书，将寒露揽进怀里，道：“别管。” “啊？”寒露扭头看向沈司。 “帝王的心，不能猜。”沈司冲寒露笑了笑。 虽然沈司笑得轻松，但寒露还是乖乖地闭嘴了，祸从口出啊。 于是栖凤堂就又多了两个人，而且地位超然，沐冬都因此话少了些。 不止栖凤堂，白依和红裳的事很快就在楚郡王府的后宅传开了，丫环婆子见着二人都绕着走。 白依无所谓，她本来就不爱说话。 红裳却觉得有些无聊，她好久都没感受到人间烟火了。 怀扬和二人打过一架，但没打赢，于是又是整天早出晚归的，寒露也懒得管她。 只是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成武王府，有些人见寒露这回应该是被拿捏住了，暗自开心。 但也有人听到到俩丫环居然死荐，便替寒露感到恼怒，比如沈岄。 她好不容易回娘家一次，便听到这件事，当即就要去楚郡王府为寒露撑腰。 “太子怎么啦，还能硬塞人不成，我过去瞧瞧。” 沈岄说着就要起身，但却被成武王妃摁住了，“动动脑子，你是什么身份不知道吗？再说了，那是塞给你嫂子的，又不是塞给你哥的。” 沈岄不明白地看着成武王妃：“娘，什么意思啊？” 成武王妃叹了口气：“是给你嫂子做丫环的，又不是给你哥做妾，你急什么？” 沈岄想了想，靠近成武王妃：“娘，太子为什么要给我嫂子送两个丫环？” 成武王妃看了女儿一眼，不禁想起那日皇帝看寒露的眼神。 第714章 超级大制作 成武王妃琢磨的是，有可能太子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他才故意放两个人到寒露身边，以此提醒皇帝。 若果真如此，这是成武王妃求之不得的事。 对于寒露，成武王妃是极信任的，可是皇帝那边天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些天，成武王妃没少为这件事儿忧心，有的时候连觉得都睡不着，对成武王更是没个好脸色。 好在成武王并没有一气之下去别人的院子，而是去书房呆了几日。 这让成武王妃心里好受了些，隔天便送了一盅汤进去。 老夫老妻的，这便算是和好了，颐安堂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只是成武王坐在书房里发呆时，竟对身边的长随道：“难怪老四可以当郡王。” 长随一脸地不明白看着成武王，挠了挠头：“您，是亲王！” 所以，为啥要羡慕自己的儿子是郡王呢？ 长随又偷偷瞟了一眼成武王，暗道，虽然王爷比郡王老相些，但和同龄人相比还挺俊朗，远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啊。 这时，成武王摆了摆手：“你不懂，家宅比朝廷更难整。” 长随虽然不知道成武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沈司为榜样的，但还是非常谦逊地一拱手：“请王爷赐教。” 成武王声冷哼：“说了你也不懂！” 长随能说什么呢，只能表示自己很愚钝，非常地愚钝，不及王爷之万一。 …… 寒露的铺子开得很是顺利。 反正本钱不是自己的，因此她选择重新买了铺子，并且装修起来也特别地舍得。 这钱不用，谁知道会不会又得还回去。 除了装修，寒露还加上了一些自己的思考。 比方说她觉得这个古代的女人实在是闲得慌，要不哪儿来的这么多的宴。 甚至那些宅斗，在寒露看来都是闲出来的毛病。 因此，寒露在京都寒记披香秀庄的旁边开了一个茶楼，专供女人喝茶聊天用的。 一楼是散客，二楼是包间，中间还有一个戏台。 袁兰青推荐了个戏班子，只是这戏班子不大乐意常驻在茶楼。 为此寒露给他们写了个戏本子，这戏本子他们倒是挺喜欢，但却只是答应隔三岔五地过来演。 寒露琢磨了一下，用别人的人实在是掣肘，于是便让怀扬自己去找人，打算自己组个戏班子。 这把怀扬为难得不行，说：“娘子，您还不如让我组织杀手呢。” 戏班子这行，不熟啊。 寒露也不想硬逼着怀扬，正为难，红裳却激动地找来了。 “娘子，我也是您的丫环啊，您为什么不找我呢？我保证给你组个满京都谁也比不上的，顶尖的戏班子。”红裳拍着胸脯道。 “娘子”这个称呼，自打红裳发现怀扬喊了之后，便很自觉得也跟着这样喊了。 连冷清的白依，都跟着喊“娘子”，寒露对于她俩的自来熟也是无语。 但对于组戏班子这事儿，寒露还是有些迟疑。 红裳这样大包大揽地，实在是叫人不大敢信。最新小说.zuixinshu “你真的可以？”寒露问。 “当然，要不要立军令状？”红裳收起嘻皮笑脸。 “这倒不必，只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威逼其他班子的角儿。”寒露不喜欢干仗势欺人的事儿。 “好，我保证。”红裳立即应了。 不但应了，而且没几天这班子还真的组成了，只待寒露取名儿了。 寒露还挺疑惑的，红裳这是怎么办到的。 但同时又不得不感慨，果然是太子的人，太强了！ 只是还没等寒露取名儿，她强抢戏班子当红角儿的事情便在京都悄悄儿地传开了。 “你去打听打听，从哪儿传来的。”寒露吩咐怀扬。 “娘子放心吧，明儿就给您信儿，无非就是那几家。”怀扬撇了撇嘴。 怀扬离开后，寒露又找来红裳。 “不是说了不让你威逼其他戏班子的角儿吗？你怎么还把这些角儿都招来了？”寒露只觉得头痛，“你们在太子身边也是这样办事的？莫不是犯了错，被罚到我这儿来的吧？” “娘子可真是冤枉啊。”红裳一说，眼圈就红了，“我们在太子身边可是一丁点儿错都没犯的。” 主要是太子还没来得及用，想犯错也没机会。 “你得了，在我面前别演了！”寒露摆了摆说，“说，怎么弄来的？” “哦！”红裳瞬间就正常了，口齿清晰地回道，“娘子，我真的没有威逼他们，我是拿银子利诱来的。” “利诱？”寒露眨了眨眼睛，“你你你，你出了多少银子？” “呃……每个人，一个月一百两……”红裳这回真的是迟疑了，是不是太多了。 我去，一百两？ 难怪能把人能挖来，这可不是在现代，明星个个身价比天高。 这古代把唱戏的称为“戏子”，是下三流，便是大户人家打赏，几两银子也算是多的，更别提班主给的分红了，够吃饱肚子就不错了。 “你可真舍得。”寒露苦笑。 她不是个小气人，可自己那茶楼只是为披香绣庄服务，吸引顾客的啊。 再说了，请一个也就罢了，但红裳请来的都是角儿，恐怕连丫环和婆子也得角儿来演了。 这在现代，算是超级大制作了。 “娘子，您如果觉得不合适，我打发他们回去便是了。”红裳难得地露出心虚的表情来。 “你这会儿打发他们回去，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寒露叹了口气，道，“你先下去吧，我琢磨会儿。” 若是别人，再不安，也就下去了。 可红裳却道：“娘子您琢磨什么啊？不会不要我们吧，我和白依的命也是命啊。” 这意思多明显，寒露若是不要她们，她们马上就死。 “我琢磨给戏班子取个什么名儿。”寒露没好气地回道。 “那我就放心了。”红裳立即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只是在红裳开心地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寒露声音。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轻易死的。毕竟你们这么不在乎自己这条命，不如以后来给我挡刀。” 红裳顿住脚步，怎么觉得阴恻恻的呢？ 第715章 习武的人太讨厌了 红裳转过身来看着寒露。 “娘子，有人要对您动刀，您说是谁，我今晚就去结果了他。” 看着红裳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一旁的欣悦只觉得骨头都冷碎掉了。 寒露却不动声色地换了个更为悠闲的姿势，且道：“红裳，其实我觉得，你也可以去戏班子客串一下。” “客串？”红裳对这个词很好奇，“娘子，什么是客串？” “就是没事儿的时候，你也可以去戏班子里演一演。”寒露笑着道。 “那敢情好，我觉得也成！”红裳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 寒露忽然发现，红裳若真的去唱戏，不定也能成为一个角色，于是敲着手指道：“要不我送你个艺名儿，叫……小桃红？” 这名字一叫出来，寒露自己都抖了一下，忒俗！ 红裳却道：“这名儿可真好吃，那我就用这名儿了。” 看着红裳离开，欣悦才挪到寒露身边道：“娘子，红裳姑娘刚才那表情也太吓人了，我都觉得自己快成为一个死人了。您可真厉害，还能跟她说话。” 寒露笑了笑：“要不我怎么能成为她的主子。” 欣悦觉得极有道理。 但走到院子的红裳听到这句，不禁再一次停住了脚步，直到白依走了过来。 “发什么呆？有事？”白依问。 毕竟像红裳露出这样的神情，也不大多见。 “过来！”红裳将白依拉到西厢的茶房，然后将之前在内定的事说了一遍。 “你胆子太大了。”白依言简意赅。 “我也不是有意的，事后想起来也是害怕，万一把娘子吓着了可怎么办，但……”红裳凑近白依轻声道，“娘子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嗯！”白依只点了一下头。 “嗯什么嗯啊，你想我都露出杀意了，哪个普通人扛得住。”红裳皱眉道。 “娘子不是普通人。”白依回道。 “啊？你知道啊，那娘子是什么人，我瞧着她不会武。”红裳难得正脸道。 “她是我们的主子。” 白依说着便拿着扇子去给烧火的炉子扇风。 红裳看着白依，半晌之后点了点头。 “你说得有理，她是我们的主子，所以定然不是一般女子，可是我说的不是这个。”红裳的脸色又纠结起来，“她一点儿惧意都没有！” “你自己去领罚吧！”白依道。 没有外敌的时候，敢在主子面前泄露杀意，不领罚是想死吗。 “唉，让那禄嬷嬷罚我，不甘心！”红裳撇了撇嘴，但还是起身去了。 寒露很快就知道红裳挨了板子，而且是自己求来的。 “你去告诉红裳，她既然是我的人，打与不打，罚与不罚便是我说了算。”寒露对欣悦道。 “啊？娘子，我去啊？”欣悦想到红裳的那个样子，不禁腿有些抖。 “要不我去？”怀扬道。 这时沐冬却突然开口了：“欣悦你别怕，你是娘子的人，难道红裳还敢对你打手，再说了……”说到这里，又压低声音道，“她还受伤了呢。” 欣悦无语地看着沐冬，你不怕？你不怕这么小声干什么？ “那怀扬你去吧。” 寒露真的是刻意想增加欣悦的存在感和价值感，但却不能勉强她。 可就在怀扬要转身出门的时候，欣悦却拦住了她。 “娘子，还是我去吧，沐冬说得有理。”51倍看小说.51suxiu 说完，欣悦便扭头快步出了门，生怕晚一步自己会后悔似的。 沐冬正得意地笑，却听到怀扬道：“下回就让沐冬去。” 沐冬的小心肝儿颤了颤，但还是硬拧着脖子道：“我去就我去，我不怕！” 这时，门外响起了白依的声音：“娘子，给您送茶！” 沐冬立即往后退了一步，想到自己的话不会让白依听见了吧，顿时一脸委屈地看着寒露。 “瞧你那点儿出息！”寒露小声道，然后才对门外道，“送进来吧！” 白依将茶盘放到寒露身边，轻手轻脚地给她换了热茶之后，才抬起头来对沐冬道：“我和红裳都不会对你怎样的。” 说完，又向寒露行了一礼，便退出了门外。 沐冬听着都要哭了，习武的人太讨厌了，说多小的声音她们都能听得见。 怀扬却看着寒露手边的茶盘，半晌没动静。 “想什么呢？”寒露问怀扬。 “娘子，同是习武之人，我为什么却不会煮茶呢？”怀扬一脸疑惑地问。 这时门外传来白依清冷的声音：“我还会弹琴！” 屋里顿时一静。 “你还会什么？”怀扬没好气地问。 虽然武功不如白依和红裳，但气势上，怀扬是不差的。 “画画。” “下棋。” “善舞。” “刺绣。” …… “打住！”怀扬忍不住吼了起来，“你行，你什么都比我行，可以了吧？” 怀扬说完，便气恼地几步跨出了房门。 接着白依幽幽的声音传来：“我还讲规矩。” 这意思是，怀扬转身就走，是不讲规矩。 然后，意料之中地便出现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娘子，又打起来啦！”沐冬蹭到寒露身边问道。 “嗯！”寒露悠闲地抿了一口茶。 “那，怀扬姑娘又要受苦了！” 沐冬颇为同情地叹了口气，以前怀扬受过谁的气啊，但现在却连撩开门帘瞟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沐冬这样，可想其他人更是不敢看。 又不是丫环和婆子打架，顶多扯头发撕衣裳什么的，她俩可是一不小心就会要人命的打法。 打架嘛，动静小不了，于是这事儿很快就传了出去。 楚郡王府在京都夫人和小姐的眼里，便成了异类，甚至如同猛兽般地存在，没人再敢往里面送人，隔三岔五地打架，谁受得了啊。 如此一来，寒露出门也清静了许多。 成武王妃也私下问过寒露，为什么不管管。 寒露却道，怀扬多和白依红裳过招，对于她自己是有进益的。 习武之人多一分功力，便对自己和身边的人多一份保障。 成武王妃觉得颇有道理，也不再说什么了，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 只是因为红裳的原故，所以寒露得重新考虑一下茶楼的定位，如果光靠溢香居来撑着茶楼，这不是她的作风。 第716章 吉祥班 琢磨了一天，寒露便开始写起了戏本子。 她想借助现代电视剧的模式，写个连续的本子，在这娱乐匮乏，尤其是女人几乎只有看戏这一样的年代，相信这样做，可以很好地保证人流量。 “娘子，会不会有人也照着您的戏本子排啊？”沐冬问。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欣悦替寒露回道。 也没哪个戏本子只有一家用的，不过就是看哪家的角儿唱得好罢了。 但寒露却道：“暂时不会！” 闻香居接待的都是女客，这古代便是富贵人家的女子，也没几个识字的。 便是识字，也清高得很，怎么着也不至于到帮别人抄戏本子的地步。 而怀扬那边的消息也来了，散布寒露抢戏班子红角儿的，是依附李首辅家的几户人家的旁枝。 “还真是用心，这咱们便是查出来了，也说不得什么。就这样的人家，若对她们下手，反倒显得楚郡王府小气！”寒露一声冷笑。 这李家到底想干什么？ 难不成到现在，还想把自己掰倒，将女儿送到楚郡王府来。 “娘子，怎么办？”怀扬问道。 “由着她们去说。”寒露一边说，一边喝着从南荆府那边送来的花茶，赞道，“广丹制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你看这茶一泡开，就像是新摘下来的一般，回头放到闻香居，别放多了，得要她们抢才成。” 闻香居是寒露为茶楼取的名字，她甚至打算开辟出一块儿来，卖卖胭脂水粉什么的。 好不容易积攒了这么一帮子女人，不狠狠地赚一笔，多亏。 “娘子，为什么要放过这些人？”怀扬有些不乐意，“照我说，半夜去把她们的头发给剃了也能解解气。” 半夜去剃头？寒露想起了《西游记》里的一段剧情，一口茶差点儿喷掉了。 “你若真的这样做，就闹大了。”寒露朝上指了指，代指皇帝，“那儿不定正等着揪我把柄呢，可千万别轻举妄动。” 怀扬听寒露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考虑不周，但又觉得挺憋屈。 “娘子，就这样放过她们？”怀扬虽然这样问，但却又知道只能于此，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她们最后下次别犯到姑奶奶手上。” 寒露等怀扬发完了脾气才道：“其实这事儿，还得感谢她们！” 怀扬扭头看向寒露，问道：“娘子，您不会是气傻了吧？” 寒露看着怀扬道：“现在是不是都知道了我们闻香居的戏班子都是角儿？” 怀扬点了点头：“可不，上到公卿之家，下到平民百姓估计都知道了。” 还有句话怀扬没说，都盯着楚郡王府呢，如果没出事儿，估计他们还觉得不正常，茶余饭后没话聊。 寒露乐得一抚掌：“多好啊，怀扬你想啊，等我们的铺子开业，看戏喝茶的还少得了？” 怀扬呆住了，想想又觉得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娘子的脑子就是活。”怀扬非常正式地拱了拱手。 这时红裳和白依端了厨房刚蒸熟的糕点进来，正好听到寒露道：“过奖过奖！” 白依还好，红裳却很是好奇。 怀扬不是那等会说主子好话的人，怎地让主子说出“过奖”的话来呢？ 正巧怀扬又问：“娘子，那如果别家来借戏班子，怎么办？” 寒露看着怀扬：“这也带借的？”小说网.xiao-shuo.net 没等怀扬说，红裳便抢着道：“可不是，许多王侯公卿家都是有戏班子，也时常往外借的，甚至有的人家专借此来打通人脉。” 哈，还真是物尽其用啊！于是寒露又琢磨上了。 半晌之后，寒露摇头道：“不行，我真金白银请来赚钱的，不能白借！” “可是娘子，大家都这样，您……”红裳的话没说完便被寒露一瞪眼，“您没说话的资格，还不都是你引起的。” 如果不是红裳给了那么高的月例，寒露根本就懒得想这些招儿。 红裳缩了缩脖子，她现在也知道一个戏班子有一两个台柱子就行了，多了纯属浪费。 因此也不敢像以前那样什么都说了，关键是，她发现寒露是真的当她和白依是丫环啊，从来都没有半点优待。 最大的面子可能就是看在太子的份上，让她们进内室伺候。 便是这一点，红裳都怀疑是因为太子的缘故。 “娘子，您打算硬扛？”怀扬一边吃点心，一边翘着二郎腿问道。 红裳瞟了怀扬一眼，不禁咬牙，这个手下败将，她居然坐着吃，自己站着伺候。 这时白依朝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安静。 这会儿也确实安静，因为寒露在思考问题。 怎么办？ 借？不乐意！ 不借？为了这个得罪人不划算！ 忽然她一拍桌子，一旁伺候的几个人吓一跳，她却道：“就这么办！” “怎么办？”怀扬和红裳异口同声地问道。 白依也看了过来。 “明码标价，我们这儿的角儿出门一次多少银子，每个人的价码不一样，到时候关系好的人家，就多送些糕点什么的。”寒露乐呵呵地说。 糕点自家的，成本少，而且进入富贵人家，还可以顺带着做宣传。 几个丫环包括怀扬都愣住了，还能这样？ “娘子，这样真的好吗？”欣悦有些担心寒露的名声。 “我的戏班子这么多角儿，这不是避免抢人嘛，不但要定价，还要定高些，这样才能显得请戏人家的尊贵。”寒露叹了口气，“我哪儿真的是为了银子。” 可惜没人信。 “娘子，戏班的名字您想好了吗？”红裳挺惦记这事儿，比较是她组的。 “取好了，就叫吉祥班，俗是俗了点儿，不过戏班子嘛，就是热闹喜庆嘛！”寒露笑眯眯地说。 想到以后的经纪人生涯，寒露就觉得美好！ 虽然这古代戏曲演员再怎样也不会出太高的价，但是自己写剧本的时候可以给自己家的铺子植入广告。 想到现代植入广告要花多少钱，寒露看着红裳的目光就柔和几分。 倒是把红裳看的浑身不自在。 下了值回到屋里，红裳忍不住很白依道：“我觉得我现在真的彻底成了一个丫环。” 白依的神情却有些古怪，扭头看着红裳：“不好吗？” 第717章 看不上 对于白依的问题，红裳有些说不上来。 “我从来没想到会成为丫环。”红裳皱眉道。 “那你学端茶送水做什么。”白依淡淡地回。 “那不是为着……”红裳说到一半又收回了。 她当时以为学这些只是为了完成某些任务的时候用的，没想到却成了一辈子的事。 “而且白依……我居然开始怕娘子了，这……”红裳抓着白依的袖子，“你觉得是不是太可笑了？” 白依看了红裳一眼：“不可笑！” 红裳抿了抿嘴，觉得跟白依说话还不如去找沐冬玩儿呢。 唉，原以为会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结果直接甩到了后院。 红裳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看到红裳脸上的迷茫，白依渐渐严肃了起来。 “红裳，我们从来就没有自己的命运，既然进了楚郡王府，那么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命。” 白依难得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红裳顿时给吓住了。 “白依，我没有别的意思哈，我只是有点儿不适应，你……你别乱想！”红裳说着便转身窜出了屋，然后拍了拍胸口，“这不说话的人突然开口，也挺吓人的。” 吐了口气，红裳决定去园子里转转。 别的不说，这郡王府的花园还是挺美的。 正闲逛着，从树荫里却走出一位明显露出一脸讨好笑容的女子来。 “这位是红裳姑娘吧？”润秋带着丫环香草朝红裳走了过来。 红裳上下打量了一番润秋，冷冷地问：“你谁啊？” 香草立即道：“这位是秋姨娘。” 红裳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是吧，楚郡王府里居然还会有姨娘？” 润秋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是秋姨娘，可沈司从来都没去过她院里，这总显得名不正。 现在她唯一能依仗就是“秋姨娘”的这个身份，且这还是因为楚郡王府后宅人不多，否则这个身份也没什么用。 纵然如此，但润秋也知道，在背后议论她的人也不少，只是像红裳这样当面都不当一回事的，还是头一回见。 润秋不知道的是，红裳和白依都只拿寒露当主子，其他人，她们懒得敷衍。 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润秋知道红裳和白依都是太子的人，因此脸上的笑还是没有落下。 “红裳姑娘可真会开玩笑呢，堂堂楚郡王府有个姨娘算什么，还有侧妃呢。”润秋笑着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玉手镯塞到红裳手里，且道，“这玉镯算不上顶好，你别嫌弃！” “你想干嘛？”红裳拿起手镯看了一眼，然后问润秋。 “没想干什么，只是觉得和红裳姑娘一见如故罢了。”润秋自以为聪明，怎么着也不能一开始就提要求，没得把人吓跑了。 可红裳却将手镯转了转，道：“无非嫌殷勤，非奸即盗！” 润秋一听，瞬间涨红了脸。飞库小说网.txt 香草立即上前护主，叉着腰道：“我们家姨娘好心给你手镯，你居然说这样的话，真的是太过份了。” 香草也听过红裳和白依的狠事儿，这便算是客气了。 依她的性格，若是别人，估计这会儿什么都喷上去了。 “自己都说了这手镯算不上顶好，还好意思拿来送人。”红裳一声嗤笑，然后将手镯扔进了香草的怀里。 香草一惊，伸手去接，但玉镯却从指尖滑了下去。 润秋顿时心疼得不行，因着红裳是太子的人，所以她才忍痛拿出自己最好的手镯来，可现在就这样碎了。 其实润秋来讨好红裳也没什么太大的目的，她只是想着自己若能跟红裳关系好点儿，沈司能看在太子的面子上，能到她院里多来几趟罢了。 “原来是看不上我送的这镯子，红裳姑娘的眼光还挺高的，不知道郡王妃给了红裳姑娘什么见面礼啊？不如说出来也让我见识见识。” 润秋说完深吸一口气，拼命地告诉自己，既是主子了，就要有个主子的样，不能和这些下人一般见识，不能反被她们气着了。 “就是，红裳姑娘这眼光可比主子都高，我倒想知道郡王妃给了什么好东西给你。”香草也瞪着红裳。 她也气啊，这么好的手镯，润秋摸都不让她摸，居然就这样碎掉了。 “郡王妃是我的主子，她为什么要给我见面礼？”红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润秋和香草，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枚戒指在那主仆二人面前晃了晃，“知道这个值多少吗？可以买一箩筐你们那个破手镯，少在我面前吆三喝四的。” 香草死盯着红裳手中的戒指，但红裳却只是长腿一抬，朝旁边的一棵树踹了过去。 那树应声断裂，红裳然后转身离去。 润秋和香草二人呆地当场，半天才回过神来。 “姨娘，这……这红掌也太吓人了。”香草小声道。 话刚一说完，便被润秋狠狠地瞪了一眼。 香草一时没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瞟到地上的碎玉镯才明白过来，姨娘这是把过错赖到自己头上了。 看到润秋远去的背影，香草一时气愤，狠狠地踩了碎玉镯一脚：“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就是那么寸，她脚一滑，竟崴了，整个人歪倒在了地上。 刚要挣扎着爬起来，手却被一只脚直接踩在了碎玉镯上。 “沁夏？”香草抬起头来看到是沁夏，心里顿时突了一下，嚷道，“你干什么？” 沁夏这才作出一副才发现香草的样子。 “哟，这不是香草姑娘么？你怎么坐到了地上啊，我都没注意到你。”沁夏故意作出才看到香草的样子来。 她终于抬起了脚，但却在那一刻，脚尖又狠狠地拧了一下。 香草顿时痛得额头都冒出汗来。 “沁夏，你这个贱人，你……”香草的话还没说完，沁夏又狠狠地踩了一下，这才放开脚，幽幽地说，“还敢骂我？不知道你姑奶奶长着几只眼的。” 你主子也不过是个番邦女子！香草很想嚷嚷一句，但她却直接晕了过去。 这时沁夏阴阴一笑。 几日后，郡王妃的丫环把一个姨娘的丫环打残的消息，便悄然传遍了京都。 第718章 满城风雨 栖凤堂。 寒露听到这些消息，忍不住道：“这些人是日夜在我们家守着的吧，传得还挺快。” 怀扬和欣悦看着寒露没说话，暗道，您如果真不想让这些消息传出去，一个字儿也传不出去。 “这次又不管吗？”怀扬看着寒露。 “得管！”寒露回道，“这次再不管，回头还真当我好欺负呢。” 怀扬一听到这一句，整个人都精神了。 “娘子您说，怎么做？”怀扬紧盯着寒露。 “嘁，不就是后院的那点事儿嘛，谁家没有。”寒露撇了撇嘴，对怀扬说，“这满京都的人看我们家笑话也这么久了，自家也该贡献一点儿。你给我放出一票儿消息出去，我看谁能笑话谁。” “好嘞！”怀扬身心舒畅地几乎是奔出了栖凤堂。 几日后，京都可谓“满城风雨”。 比方说某个表面上看着极为端方的侍郎竟置了外室，他那成天在外面要脸的夫人领着一帮子丫环婆子打上门去，结果倒好，把侍郎堵在了那边儿。那夫人也是狠，为了侍郎的脸面，一咬牙说自己是来接妹妹回家的。然后呢？那“妹妹”几个月后便一尸两命。 又比方说，某祭酒，后宅看着极为安宁，但除了老实巴交的夫人外，三个姨娘就有两个通奸的。那祭酒听说后，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于是祭酒家上演了一通大型的卖妾现场。 还有某尚书家，是辛辛苦苦从民间考上来的，和夫人也一向以和睦恩爱著称。可却传出当年取得功名之后，便将乡下的元配休弃，甚至连儿女都不认。巧的是那儿子颇有才华，二十出头便中了举，但可好好的一个人，进京后竟莫名地翻了马车，瘸了一条腿。这腿，是怎么瘸的呢？ …… 总之种种，引起许多人的遐思，但又没有证据，而且连谣言的源头都查不出来。 最关键的是，都是后宅之事，不影响前程，但影响声誉。 在这些让人津津乐道的故事面前，楚郡王妃的丫环打伤一个姨娘丫环的事，这算事儿吗？这简直是和谐家庭好吗。 那些没传出什么妖蛾子的也心惊胆颤，天天派人出去打听，生怕传出自家什么不妥的来。 这会儿，谁还有心情去关注楚郡王府。 不过红裳又岂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栽赃的。 她下值后直接晃到碧桂苑，倚在院门口瞅着里边儿。 负责洒扫小丫环触及红裳的目光，打了个寒噤，扔下扫帚就奔进内室通报。 润秋听说红裳上门了，顿时好奇得很，于是让小丫环传她进来。 红裳却道：“我没那闲功夫，你，替我去问一声秋姨娘，她那个丫环的手到底是不是我弄残的。” 小丫环本来想说，姨娘都让你进去了，你非得让我转个话儿。 可是对着红裳的那双眼睛，她却只有瑟瑟点头的份儿。 进了内室，将红裳的话一说，润秋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又向外看了一眼。 红裳一身红衣，倚在院门别提多悠闲，丝毫没个丫环样儿。52文学.52wpe “还从没见过这样当丫环的。”润秋低声道。 但谁叫人家是东宫来的人，想了想，润秋还是出去了。 “红裳姑娘，我那日提前走了，也不知是谁伤了香草。”润秋回道。 对于润秋来说，最好是栖凤堂和晴翠苑闹起来，自己才能够趁虚而入。 “你的丫环被谁伤了你不知道？她也不跟你说？”红裳一声冷笑，也不要润秋回，直接道，“难怪你只能当姨娘呢，那样一个丫环也拿捏不住。” 润秋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红裳姑娘，你便是郡王妃的丫环也不能如何羞辱我。”润秋微微仰起脖子，端出一副半个主子的样子。 红裳却直接推开她：“你那丫环呢？我不能白落个把她弄残的名声，总得落到实处。” 润秋不禁一个激灵，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再香草一回？ 想到这儿，润秋不由得就拉住了红裳，道：“红裳姑娘，你想干什么，我这儿可不是你行凶的地方。” 红裳看了一眼润秋：“秋姨娘，我脾气不大好，你最好放开我！” 润秋倒不是真为了香草，而是觉得若是香草在自己院里，还被红裳给伤了，自己这脸往哪儿搁。 因此不但没放，反而拉得更紧了。 红裳当即毫不迟疑地一甩手，润秋便飞了出去，然后落到地上发出“咚”地一声。 小丫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润秋痛得哼哼出声了，她才赶紧扔了扫帚过去扶起来。 “红裳姑娘，你，你你……”小丫环“你”了半天，却什么也不敢说了。 “早说了叫你放开我。”红裳冲着润秋翻了个白眼。 小丫环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幸好自己没多说什么，要不然…… 这时，香草突然打开西厢的门冲了出来，一脸惊恐地看着红裳道：“不是不是，不是红裳姑娘伤的我，是……是玉侧妃身边的沁夏，是她伤的我。” “你确定？”红裳抱着胳膊瞧着香草。 “确定确定，自然是确定的。”香草吓得脸都白了，语无伦次地说，“红……红掌姑娘，我没说过是你伤的我。定，定是沁夏她们说的，她们向来与我们姨娘不对付。” “我叫红裳，不是红掌，话都说不清楚。”红裳冷冷地瞟着香草，又道，“如果真是我伤的，你们说出去也无所谓，可……” “不不不，红……红裳姑娘对我好，好极了！”香草吓得一副都快支撑不住的模样。 “对你好极了？你不配！侧妃身边的沁夏是吧，我知道啦！” 红裳淡淡地说了一声，便又转身晃出去了。 碧桂院安静了许久，才响起润秋的声音：“她，她走了吗？” 小丫环立即跑到门外兜了一圈，才回来道：“姨娘，走了走了，有婆子说是往晴翠苑的方向去了！” “这也是件好事。”润秋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但下一秒却扇了香草一耳光，然后问小丫环，“你叫什么名字？” 第719章 奸妃 小丫环整个人都懵了，半晌才道：“回姨娘，奴婢……奴婢叫，叫细妹！” 细妹？润秋一脸嫌弃地看了小丫环一眼，这么土的名字。 “以后叫香叶吧，跟在我身边伺候！”润秋说着就要往内室走，却见小丫环没动，顿时眼睛一瞪，“死人啊？还不快来扶我！” 笨死了，真是人善被人欺，连个得用的丫环都找不到。 眼见着润秋被香叶扶进了门，香草急了，跟在后面喊道：“姨娘，那我呢？” 润秋顿住脚，回头看着香草：“你觉得你还能侍候人吗？那手怕是连个茶盘都端不了，先歇着吧。” 说完，润秋便再也不搭理香草，在香叶的搀扶下，进屋躺下了。 原本润秋还打算叫个大夫进来给自己瞧瞧，只是眼前飘过红裳的那张脸，想想又忍住了。 万一红裳认为自己没摔多重，却还要叫大夫，心里不忿又跑过来对付自己怎么办。 除了个红裳，还有白依，她俩可是一起的。 润秋都绝望了，有这么两个人守着寒露，谁能耐她何？ 可是太子为什么要送这么两个丫环给寒露？ 润秋看了一眼瘦得干巴巴的，都不敢抬眼看人的香叶，不禁沮丧得不行，连个可商量的人都没有。 而红裳这会儿又晃到了晴翠苑。 她刚到，便有丫环进去报告玉雪乔了。 虽然玉雪乔和润秋一样，都不得沈司的青眼，寒露也不管她们。但玉雪乔好歹也是皇帝下的旨，下面的人是丝毫不敢怠慢的，所以各方面的待遇比润秋不知道高了几个等级。 不过这些在红裳的眼里，都没什么区别。 很快就有丫环过来对红裳说：“红裳姑娘，侧妃让你进去说话。” 红裳却道：“我不是来见你们侧妃的，把沁夏交出来。” 那丫环听着这话都笑不出来了，沁夏可是侧妃身边的大丫环，大红人，这不是自己能决定得了的。 因此，那丫环只得再一次转身进门。 “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玉雪乔一声冷哼。 玉雪乔早就听说了红裳和白依的事，甚至之前红裳在碧桂苑闹了那么一通，她都是知道的。 可红裳到碧桂苑闹没什么，毕竟只是个空有名份的姨娘，却敢跑到自己这里来闹。 “侧妃，不如让沁夏过来一趟，要不那红裳真的闹起来多难看。”敏儿在一旁轻声道。 “那她一个丫环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难看？”玉雪乔瞟了敏儿一眼，“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们私下里怎么斗我就当没看见，但别想着利用我。” 敏儿一听立即跪下来：“奴婢不敢，奴婢真心为侧妃着想的。” “起来吧。”玉雪乔拿起一旁的香粉闻了闻，“为我着想就出去看着那个红裳，她若敢在我院子里撒野，我叫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侧妃，这……听说这个叫红裳的极为厉害，连怀扬都打她不过。”敏儿说完瞟了玉雪乔一眼，随时防备从她那里扔过来的碗碟。美女窝小说.mnowo 可是不说，敏儿也怕啊。 怀扬都惹不起，更何况这个更厉害的。 这次玉雪乔没扔东西，但脸色却还是难看得很。 “她再厉害又怎样，晴翠苑这么多人，难道连一个丫环都制不住？”玉雪乔没好气地说，“还不出去？难道也要我像那贱人一样，和一个下人说话？” 敏儿不敢再惹怒玉雪乔，只得出门去应付红裳。 红裳一见敏儿出来，当即便问道：“你是那什么沁夏？” 敏儿赶紧道：“我不是沁夏，我叫敏儿。” 红裳顿时不耐烦地说：“我找的是沁夏，叫她出来。” 敏儿眼睛一转，往北边儿一指，轻声道：“红裳姑娘，今日沁夏不当值，她住那边儿，你要不过去找她？” “我没那嫌工夫，这样，你回头见到她，让她去栖凤堂找我。”红裳说着便站直了，打算走人。 敏儿虽然心有遗憾，但见红裳要走，还是松了一口气，可红裳却又道：“她若没来找我，我就来找你。”然后又看了一眼晴翠苑，“倒是挺好看的，不知道拆了会怎样。” “红裳姑娘，等等！”敏儿着急地叫住红裳，“这，沁夏如果不去找你，我也没办法，不是吗？” “你怎么会没办法？”红裳瞅着敏儿，“一般这种奸妃身边的人都挺有能耐，你如果做不到，表示你不愿意做。” 这是哪里来的歪理！敏儿叫苦不迭。 看了看日头，一会儿沁夏应该就过来了，倒不如先拖住红裳，让她自己和沁夏掰扯，免得把自己搅和进去。 只是还没等敏儿开口，玉雪乔便撩开帘子，一脸寒霜地走了出来。 “红裳是吧，你刚刚说谁是奸妃？”玉雪乔看着红裳问道。 “这满郡王府也除了我们郡王妃，也就是你这郡王侧妃了，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我会说我们郡王妃。”红裳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玉雪乔。 “你，你居然如此污蔑我，来人，把她给我拿下。”玉雪乔气恼得不行，“我倒要问问郡王妃是怎么教的。” 玉雪乔其实心底里更多的是得意，红裳这话走到哪儿去说，也是不合理的，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煞煞栖凤堂威风的机会，可不会错过。 只是玉雪乔忘了，寒露和她身边的贴身丫环，都懒，懒得讲理。 红裳更是没打算花时间跟别人讲理。 于是，那些五大三粗的婆子还没挨着红裳，便被她打得七零八落的。 玉雪乔看着一院子嗷嗷乱叫的人，都呆住了，这……这女人是魔鬼投胎的吗？ 这时沁夏正好过来看到这一幕，立即跑到玉雪乔身边：“侧妃，这是怎么啦？”没等玉雪乔开口，又冲着敏儿道，“敏儿，你这是怎么看着咱们院子的？” 敏儿一脸鄙视地看着沁夏：“这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沁夏听着便叉起了腰：“敏儿我这才刚过来，你不要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好不好？” 这时红裳走了过来，看着沁夏：“原来，你就是沁夏啊？” 沁夏看着红裳，一脸地不耐：“你是谁啊？” 第720章 不敢惹 “我是红裳。”红裳上下打量了一番沁夏，“是你说，我打残了那什么姨娘的丫环？” “我……我没有！”沁夏被红裳的眼神瞧得心里一突，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毕竟她踩香草的时候没人看见。 “那这话是怎么传出去的？”红裳又问。 “红裳姑娘，郡王府这么多下人，究竟是谁说的我又如何得知。”沁夏笑着回。 她只是似是而非地说了那么几句，后面的话都是别人自己添添减减的，因此沁夏回得很是坦荡。 这件事儿就算是说明了，红裳也奈何她不得，并且红裳也不能将楚郡王府后宅传话的丫环婆子都揪出来打一顿。 所以这事儿，怎么看都只能不了了之。 可这是别人，不是红裳。 “我没这时间去一个个儿地查。”红裳皱眉，手指急促地点了点下巴。 “红裳姑娘是栖凤堂的人，你都查不了，那我等更是无法。”沁夏故作无奈地回。 这一番对答之后，晴翠苑上下看向沁夏的目光都有所不同了。 敏儿心里着恼，可也没办法。 原本还想借着红裳教训一下沁夏，如今看来，想必沁夏和寿嬷嬷的关系，红裳早就知道了。 唉，这样的狠人都忍了，自己又能如何。 就连玉雪乔的唇角都露出一丝笑意，甚至暗自琢磨着，这沁夏看来是个可用的人，以后得多用用。 可就在众人以为红裳只能就此罢休的时候，却听到她道：“香草的手是你伤的吧？” 沁夏有些意外，红裳是栖凤堂的人，难道还会去为碧枝苑的人打抱不平？ 要知道，润秋可是从栖凤堂出来的，她的存在，就是给寒露抹黑的。 “红裳姑娘，我那也是无意的。”沁夏说完，又略微凑近了些红裳，小声道，“我那日有急事，谁知她竟趴在地上，手伸得老长……再说了，红裳姑娘，这碧桂苑的人对郡王妃可向来不大恭敬，我无意中踩了她一脚，也是她活该。” “我也觉得她是活该。”红裳点了点头。 “可不嘛，要不怎地别人好好地，偏她躺在我面前，叫我给踩了呢。”沁夏笑眯眯地说。 这一幕，任谁见了，都以为是好姐妹在闲聊。 玉雪乔自恃侧妃的身份，懒得在这儿围观两个丫环叙情，翻了个白眼正要进门，却听到“啊”地一声。 转身一看，刚才还好好的沁夏，竟然趴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玉雪乔黑了脸，居然敢在自己的院子里打人？她看向红裳，“红裳，你莫非以为你是栖凤堂的人，便没人治得了你不成？” 红裳神情娇媚地卷着自己鬓边的头发，一脸无辜地说：“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自己趴到地上去的，你虽是侧妃，可也不能冤枉人啊。” 玉雪乔没看到沁夏是怎么倒的，于是看向敏儿。 敏儿摇了摇头，表示的确不是红裳干的。 虽然如此，但玉雪乔却是不信。 “红裳，你是习武之人，你真的动起手来，一般人未必能看得出来，但别想就此瞒过我。”玉雪乔指着红裳怒道，脚下，却不敢向前走一步。 “玉侧妃，您冤枉我，我很不高兴！”火灭小说网.huomiexsw 红裳红唇一撇，小腰一扭，脚尖就狠狠地踩到沁夏的手掌上了。 沁夏的惨叫瞬间惊得院里的鸟儿都扑棱扑棱地四处乱飞。 沁夏只觉得整个人都痛得七八八裂的。 虽然她当日也这样对香草做过，但红裳的力度又岂是沁夏能比的。 换句话说，香草的手养养或许能好，但沁夏的手掌却一定好不了的。 “哎呦，你为什么非要躺在我要走的路上？”红裳却做出吓了一跳的表情，然后拍了拍胸口，“可见你也是活该，要不然怎么别人好好地站得老远，偏你躺在这儿。” 沁夏哪里回得出来。 玉雪乔听着红裳肆无忌惮的话，很想狠狠地训斥她一顿，但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 玉雪乔看得出来红裳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怕她，不但不怕，反而还在挑衅。 她甚至认为，红裳就是做给自己看的。 如果自己还要针对她，这死丫头说不定连自己都不放过。 想到这儿，玉雪乔虽然怒极，但却不敢真的动红裳。 于是红裳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了晴翠苑，不但没人敢拦她，反而都躲得远远的。 红裳没把这个当回事，但寒露很快就知道了晴翠苑和碧桂苑发生的事。 “娘子，要不要跟红裳交待一声？”欣悦低头问寒露。 寒露想了想，最终摇头。 “不用，她毕竟是太子送来的人，任性一点又怎么了。再说，栖凤堂也需要些厉害的人。” 寒露有句话没说，不能把炮火都引向怀扬啊。 万一某些黑心的背后阴人呢，怀扬那性格未必妨得住，但红裳和白依却不一样。 白依一般情况下不惹是非，但若真的动手，恐怕就是见血封喉的。 而红裳虽然平时说话看着不过脑，但行事却很缜密。 便是这次的事情传出去，别人也拿红裳无可奈何，没有沁夏的初一，又哪来红裳的十五。 这话，也正是寿嬷嬷要说的。 沁夏的手裹得像个粽子，抱着寿嬷嬷哭着喊着道：“姑母，您得帮我报仇，红裳这样对我，她不得好死。” 寿嬷嬷抱着沁夏一声叹：“你说说看，我如何帮你报仇？” “她伤了我的事整个晴翠苑的人都看见了的，就算要不了她的命，也得打她一顿板子。” 沁夏痛了哭，委屈了也哭，眼睛已经肿得像个桃子。 “沁夏，那你呢？你踩了那香草的事就能了吗？”寿嬷嬷摇了摇头，“依郡王妃的性子，便是红裳挨了板子，你也少不了一顿罚。她是习武之人，挨几板子无所谓，你这身子……” 听到这里，沁夏打了个寒噤，手已经痛得她都快要晕死过去了，如果再挨板子，那可真是不能活命了。 “姑母，那就这样放过那个贱人吗？”沁夏咬牙，恨不得现在就扑到红裳面前咬她一口。 “有些仇，不一定非要这会儿报，你且记在心里便是。”寿嬷嬷给沁夏喂了一口汤药，小声道，“她主子活命都难，到时候你且看她能落什么好。” 第721章 付出代价 “姑母，您这是什么意思？”沁夏顿时激动起来。 “你别管我这是什么意思，现在给我安份点儿。”寿嬷嬷瞪了沁夏一眼，但想到自己以后还指着她养老，态度又软乎了些，“你好好养着，回头总能给你安排个活儿。” “姑母，我这还能做什么呀，哪个主子能要我呀。”沁夏沮丧得不行。 “不在主子身边，还有别的事儿，姑母定给你找个轻省又有油水的，放心好了。”寿嬷嬷安慰沁夏道。 尽管如此，沁夏心里还是不平的。 凭它什么活儿，便是油水再厚，但哪儿有在主子身边走出去得脸。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挤到侧妃身边，且都快成为她心腹之人，竟然前功尽弃，沁夏便恨得不行。 奈何红裳太厉害，沁夏不敢对她怎样，竟将一口恶气都倾倒在寒露身上。 “总有一天，我要叫那农妇吃吃我的苦头。”沁夏低声道。 “我说你的脑子有坑是不是？”寿嬷嬷一颗心又悬起来了，“你奈何不了红裳，便想去对付郡王妃？” “红裳会武，郡王妃不过是个农妇，她若不是命好坐到这位置上……哼！”沁夏不服气地说。 “沁夏，姑母告诉你，命好也是人家的本事。你比涵春如何？你能成为侧妃身边的红人，不也是因为有我这个老货在？”寿嬷嬷寒着脸道。 见寿嬷嬷发了脾气，沁夏才有点儿怕了。 “姑母，您……您别恼，沁夏都听您的。”沁夏垂着眼眸，怯怯地说。 “你真的听我的便好了。”寿嬷嬷放缓了声音，“沁夏，别小瞧了郡王妃，她能把怀扬、红裳和白依拢在身边，便是她的本事，她这样的本事才是最可怕的。” “知道了姑母。”沁夏小声回道。 “别轻举妄动，有些事不是你能做得了的。”寿嬷嬷叹了口气。 沁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寿嬷嬷看着沁夏，心里一叹，若不是自己娘家人都在灾荒中死绝了，怎么也不会挑这么个蠢货留在身边。 但寿嬷嬷到底没再多说，只是给沁夏摁了摁被子，又叫了个小丫环来伺候她，这才离开。 确定寿嬷嬷离开后，沁夏才抬起眼眸，那眼底的寒意，吓了小丫环一跳。 “沁夏姑娘，您哪儿不舒服吗？”小丫环略微凑近了些。 “没哪儿不舒服，你去门外守着吧，看着都烦。”沁夏没好气地说。 就在小丫环关门的那一刻，听到沁夏嘀咕一句话，顿时吓了一跳。 一刻钟后，栖凤堂书房。 “总有一天，要我付出代价？”寒露看着小丫环松子，拿着笔的手顿住了。 “沁夏真的是太过份了，娘子何曾对不起她过。”正在磨墨的沐冬气鼓鼓地说，见寒露的表情有些严肃，赶紧道，“娘子，您别把沁夏的话放在心上，她不能对您做什么的。” “回郡王妃，奴婢也是听到什么就说什么。”松子的头都快低到胸口去了。 “我又没说你说了假话。”沐冬无奈地看着松子。 松子松了一口气，却还是瞟了寒露一眼，生怕寒露认为她小题大作。天天书吧.tiantianshuba “这是件顶要紧的事，沐冬，给松子一个荷包。”寒露笑着安抚松子，“你做得不错，下次就得这样。” 沐冬不敢多说什么，但却还是有些心疼，一个荷包里可是放着好几粒金瓜子的呢。 “娘子，这么点儿小事情，您就赏一个荷包啊？”沐冬噘着嘴道。 虽然那荷包本来就是用来打赏的，可是松子也没说什么要紧的呀。 “娘子做事，还由得你来吩咐。”欣悦端着茶盘和点心进来，对寒露道，“写了这么久，娘子快用些茶和点心吧，别饿着了。” 寒露放下笔，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字。 感觉自己真的走不了文化这条路，现在小歌儿的字都写得比自己好了。 “欣悦，我不是心疼娘子的钱嘛。”沐冬有些讪讪地回，“我是觉得要是回头松子又来说沁夏骂了娘子，那又赏什么呀？” 照这样下去，只要沁夏嘴一个不好，松子光得赏都可以成个小富婆了。 寒露瞟了一眼沐冬的神色，不禁笑了：“沁夏骂我是多正常的事，有什么可赏的。” 欣悦听出了寒露的弦外之音，问道：“娘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沐冬则皱眉想了想，回道：“松子不就是说沁夏骂了娘子吗？” 再一想，沁夏说的是让寒露付出代价，这似乎……比骂更狠些。 “沁夏不过是个丫环，她凭什么让我付出代价？”寒露看着沐冬。 欣悦一看寒露的样子，便知道她是在教沐冬想问题，因此也不多话，只在一旁看着。 “是啊，她凭什么这样对娘子说话，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沐冬说完看到寒露和欣悦都看着自己，不禁忐忑起来，“难道，她还真能办到？” “办不办得到不知道，但她总归是以为自己能办到的，你觉着她是凭什么？”寒露又问。 “啊？”沐冬拧眉想了半天，道，“是因为寿嬷嬷？定是这样，寿嬷嬷会帮着她来害娘子。” 说到这里，沐冬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这寿嬷嬷真当郡王府的人都是死的么，竟敢到这边来生事。 “再想想。”寒露颇为悠闲地说。 沐冬看寒露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顿时心里也安定下来。 “寿嬷嬷不是咱们郡王府的人，她想害娘子定是有内应，可沁夏已经不在栖凤堂，是帮不了她的。”沐冬的一张小圆脸皱到一起，显得更圆了。 欣悦瞧着沐冬这副模样，不禁抿嘴乐了。 “欣悦你笑什么？你是不是想明白什么啦？”沐冬一脸不忿地看着欣悦。 “我没想，娘子是让你想。”欣悦颇为无辜地摇了摇头。 “你就故意气我的……啊，我知道了！”沐冬眼前亮光一闪，“定是禄嬷嬷，禄嬷嬷可是老夫人送到咱们郡王府的，她和寿嬷嬷可是在一起伺候了老夫人许多年。” “我说祖宗，你能不能小点儿声音。”欣悦急道。 “这栖凤堂还会有外人来告状不成。”沐冬虽然这样说，但还是降低了声音，小声问寒露，“娘子，我说得对不对？” 寒露笑着点头：“也对，但也不对！” 第722章 攘外先安内 沐冬顿时懵了，什么叫也对也不对？ 连欣悦都不明白地看着寒露，因为她想到的也是如此。 都一年了，禄嬷嬷一直不声不响的，甚至都可以说得上是兢兢业业。 去年年终岁末，禄嬷嬷甚至还得到了寒露的赏。 当时栖凤堂的丫环们都劝寒露一定不要放松警惕，但寒露却道，做得好就奖，做得不好就罚，既然禄嬷嬷没做错什么，那当然得赏。若她起了别的心思，自然也饶不过她。 这话自是没错，但欣悦等人却并没有因此对禄嬷嬷就懈下了心防。 “你们说得都没错，但是都忽略了一点，寿嬷嬷在老夫人身边多年，自不是个蠢的，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沁夏，而轻易对我下手。” 寒露一边说，一边挑了一块芝麻多的桃酥。 相较于最初还想着，会不会一命呜呼还能回到现代，寒露如今不知不觉间很惜命了，吃的喝的都要加点儿有益身体的。 “不是寿嬷嬷？难道真的是沁夏那么大的胆子，自己想要对付娘子？”沐冬翻了个白眼，“真是自不量力！” 寒露将点心碟子推到欣悦和沐冬面前，示意她们也尝尝。 沐冬刚拿起一块绿豆糕，便听到寒露道：“她又不是个傻子，便是想对付我也要行得通，如果不能，又为什么要说出来。” “那……”欣悦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娘子，难道是老夫人？” 沐冬手中的绿豆糕立时落到了盘子里：“不会吧，老夫人想要害娘子？她，她……” 这可怎么办？老夫人想害娘子的话，似乎……比较容易得手啊。 “应该便是如此了。”寒露颇为欣赏地看了欣悦一眼。 “那娘子怎么办啊？”沐冬看着眼前的各色点心，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是啊娘子，咱们郡王府这么多下人，大多可都是那边挑的。”欣悦颇为忧心地说。 虽然这一年来，楚郡王府的后宅看着平静，但欣悦却是知道，这里面有许多是成武王府那边主子的心腹。 越是没动静，便越是有能耐，图谋自然也不小。 沐冬听到欣悦这样说，赶紧撇清道：“欣悦，我……我也是当初大夫人挑过来的，但我不是她们的人。” 欣悦好笑地回：“当然知道你不是，你如果是的话，娘子又怎么会将你放在身边。” 沐冬松了口气，却又道：“不定娘子就是要因此让那边放松警惕呢。” 欣悦听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倒是极有道理的。” 沐冬顿时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这个坑，是她自己为自己挖的。 寒露看到沐冬那模样，顿时笑了，对欣悦摇头道：“你别逗她了，我估摸着，老夫人会趁着王妃的生辰下手，你们都警醒着点儿。” 这话一说，欣悦和沐冬的神色都严肃起来。 越是大场面，越是容易乱，老夫人想做点什么，不但比往日容易得手，也容易掩盖。 “娘子，我们要做什么吗？”欣悦问道。 毕竟以前寒露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次她想着亦是如此吧。 “欣悦你去跟怀扬、红裳和白依交待一声，沐冬你也去跟涵春说一声，别的不提，栖凤堂别叫人摸进来了，都警醒着点儿。”寒露叮嘱道。 欣悦和沐冬点头正要去办，却听到寒露又道：“这次，得让她们在郡王府动手，我们趁次机会将郡王府做个大清洗。” 欣悦和沐冬对视一眼，皆面露喜色。 “娘子，您终于决定动手啦？云嬷嬷那里早已经把人都找好了，规矩都教得妥妥的。”欣悦开心地说。书袋网.shudaitxtxs 为了这一刻，云嬷嬷都准备了小半年了。 买丫环的时候，为了不让人察觉，云嬷嬷没露面，但却是她事先挑好了再让人去买的。 “这后宅也该清理一下了。”寒露伸了个懒腰，“攘外先安内，后宅不宁，我到时候会分身乏术。” 之前留着这些人，是因为人总是要有弱点的，不给沈老夫人那边留着些漏洞，她恐怕会狗急跳墙。 初进京都时，示弱才是良策是。 而现如今，白逸尘已经出现了，寒露必须把自己的大本营料理干净。 即使沈老夫人不动手，寒露也打算逼着她动手。 “娘子，我这就和怀扬她们商量一下。”欣悦严肃得像是一个女斗士。 “有任何问题都要先来问过我。”寒露又嘱咐了一声。 欣悦离开后，寒露看向沐冬。 “娘子，您怎么这么看着我啊，我……我真的不是那边的人。”沐冬紧张兮兮地说。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所以，我有要紧的事要你去办。”寒露示意沐冬靠近些。 沐冬附耳上去，听了寒露的吩咐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有问题吗？”寒露柔声问道，“如果你不乐意，我再找别人也行。” “没问题。”沐冬虽然为难，但还是立即应下了。 “这就好，不过你别勉强，这件事情我不想出现任何错漏！”寒露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沐冬心里一抖，竟跪了下来。 “娘子，沐冬可以办好的。”沐冬颤声道，但同时，也愈发地坚定了。 寒露深深地看了沐冬一眼，才扶她起来。 “这件事了了，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寒露说着起身走到窗前。 有些早春的花已经谢了，有些事也该结束了。 很快就到了成武王妃的生辰。 那一天，成武王府花团锦簇，宾客云集，甚至连皇后都送来了寿礼。 虽然成武王妃原意是不要大办，只请了来往密切的人家，可到了那一天，却有不少自己上门的。 因此就不得不大办了，人都来了总不能赶出去。 沈老夫人一直都没离开青松堂，有人来向她请客，她就陪着坐会儿。 如果没有，她便如往常一般，戏台子那里都没去。 “娘子，这老夫人究竟打算怎么着啊？”欣悦小声问道，她都有些等不及了。 “别急，怎么着也不会这个时候。”寒露示意欣悦放松些。 皇后才送来寿礼，若今日成武王府出了乱子，宫里知道了，恐怕也不会高兴。 沈老夫人就算要针对自己，也不会让自己惹祸上身。 如果她再聪明一些，便会放弃这个机会。 要不要引君入瓮呢？寒露有些纠结。 第723章 同门 寒露也想到了皇后，如果自己动了手脚，若是被宫里知道…… 还没想明白，便见王府花园对角处走来两个人。 待那人略走近些，寒露便认出，竟是兵部右侍郎家的夫人郑氏带着丫环。 自上次郑氏来过楚郡王府后，寒露便和她一直淡淡地，顶多也就是遇见了点点头，只求个面子光。 可今日，这郑氏看着似乎就是冲着寒露来的。 “楚郡王妃，好久不见。”郑氏冲着寒露行了一礼。 “其实也没多久。”寒露没有起身，只是平平地看着郑氏。 从郑氏的眼睛里，寒露就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并非是有求自己，倒似是抓到了自己什么把柄似的。 如此一来，寒露自然不可能对她太客气。 “楚郡王妃，不知道可否单独一叙？”郑氏说着便让自己的丫环退下，然后看向寒露身边的欣悦。 欣悦眉头一皱，不但没离开，反而更加靠近了郑氏。 郑氏如此反常，欣悦怀疑她和沈老夫人有关，在这个前提下，她自然不放心寒露单独和郑氏在一起。 不想寒露却道：“欣悦，你去别的地方玩会儿。” 虽不乐意，但欣悦还是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疾走，她得赶紧去把那几个会武的过来。 这会儿，欣悦真的是有些气恼的，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会呢。 待四周无人了，郑氏脸上才浮上了浓重的笑意，笑看着寒露道：“天地玄黄，日月洪荒。” 寒露听了，脑子里只浮现了两个字“我去”！ 这郑氏，居然是十二门的人？！ 看到郑氏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寒露怏怏道：“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原本“天地玄黄，日月洪荒”后面紧跟着的是“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可为了对暗号，因此便故意漏了这中间的一句。 看着虽然简单，但越是如此，越不让人生疑。 “真是没想到啊，楚郡王妃居然是我们的人。”郑氏的喜意都溢上了眉梢。 “我也没想到，刘夫人居然……呵呵！”寒露应道。 至于那个“我们的人”，寒露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楚郡王妃，事情我们都知道了，白门主和郡王妃师兄妹真是叫人钦佩，能在京都重振通天门，可真是不容易的。”郑氏一脸感慨地说。 “可不是。”寒露跟着点头。 她相信十二门在京都的人肯定不止郑氏，但她却主动找上自己，肯定是有事。 既然如此，在郑氏没说出自己的目的之前，寒露是不打算露出太多痕迹的。 “虽然难，但还是得做。不过眼前，你还是得先准备十二门论道的事儿。”郑氏的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十二门论道？寒露看了郑氏一眼。 这事儿她之前就听说过，只是去年通天门几乎被灭，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呢。 “刘夫人是专程来跟我说这事儿的？”寒露看着郑氏。西西小说网.xixixiaoshuo “唉，看来你可真的是一无所知。”郑氏一声叹，“我是受白门主所托，来跟你说说十二门论道的准备。” “我对此一无所知，怕是不妥吧。”寒露回。 “虽是如此，但你们通天门凋零至此，总得要人过去应应景儿吧。”郑氏的神色颇有些意味非常。 怎么说呢，就好像班上成绩好的学生，面对成绩差的学生问问题，露出的那一副我虽然不屑，但为了彰显我的身份，我不跟你计较，但又得让你知道我看不起你的样子。 “说得也是，不知刘夫人是哪个门的？”寒露看向郑氏。 “我是明月门的。”郑氏高高在仰起脖子，一脸地得意。 寒露以前听张恩道提起过，明月门似乎都是女子，这些女子要么有才，要么有貌，她们各凭本事，有的在青楼，有的在后宅。 而十二门通过明月门，牢牢地抓住了一些当权者的把柄。 也由此可证，兵部右侍郎刘大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应该也成了十二门的人。至少，也是在十二门的掌控中。 这可是兵部啊。 想起这个，寒露身上便起了一股子寒意。 “那就辛苦刘夫人了，只是我如今身份不同，恐怕是没办法离开京都了。”寒露一脸遗憾地说。 “这个倒是无碍的，今年的十二门论道就在京都。”郑氏说着便凑近寒露道，“就在青翠山的清凉寺。” 寒露不禁心里一突，和自家的别院还离得挺近。 果然，便听到郑氏道：“到时候还得叨扰郡王妃，借你家别院住住。” 寒露淡淡地回：“多礼了，不过是住一住，无碍！” 郑氏见寒露不如自己想得那般热情，脸上的笑意便也减了几分：“郡王妃听说入门不久，如今通天门又是如此境地，恐怕许多事，还得让人多带带，可别不上心啊。” 寒露掸了掸飘到罗裙上的一片落叶，道：“刘夫人，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不论你是哪个门的人，也别在我面前摆资历。” 郑氏一愣，看向寒露：“楚郡王妃这话是何意？” 寒露一笑：“瞧瞧，你也得叫我一声郡王妃。你是实实在在是兵部右侍郎夫人，有儿有女，我也是实实在在是楚郡王妃，一样有儿有女。” 听到寒露的这一句，郑氏的脸色便难看起来。 她听得出来，寒露是在警告她。 可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却反驳不得。 通天门如今虽然单薄得不值一提，可除非现在的这个朝廷真的被推翻了，否则，寒露的身份比自己高，也正如她所讲，是实实在在的。 若通天门上还有其他人在也就罢了，可照白逸尘的意思来看，他不会为着自己去责备寒露。 便不提通天门，寒露的身份在十二门，恐怕也是备受重视的。 郑氏是个聪明人，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点，立即低头道：“是我错了，请郡王妃大人又大量，不与我计较。” 对于郑氏的态度，寒露很是满意。 “都是同门，刘夫人言重了。”寒露这才笑了笑。 “郡王妃，除十二门论道之外，倒有件急事儿需得跟你说说。”郑氏又道。 “急事儿？”寒露看向郑氏。 “与贵府老夫人有关。”郑氏轻声道。 第724章 成功了 “我们家老夫人？她怎么啦？”寒露看着郑氏。 郑氏再次朝四周看了看，一脸地谨慎。 “我得到了消息，你家老夫人打算命人将沈歌骗走，然后引你外出来害你名声。”郑氏轻声道。 原来是这个路数！ “我身边可是有人的，她如何能坏我名声，若你此刻将我迷晕带走还说得过去。”寒露说着便看向不远处的月亮门。 之前她已经看到，白依已经过来了。 对于红裳和白依，在这事儿上，还是值得信任的。 比较这是后宅的争斗，又是沈老夫人主动的，想必太子也不会管的。 “郡王妃说笑了，我如何会做这样的事。”郑氏正色道，顿了一下，又说，“只要郡王妃在外呆到天黑，即便是无事，您的名声亦会有害。” “你说得倒是有理。”寒露不禁点头。 在这方面，寒露真是自愧不如，她的思维方式决定了，她会忽略掉这些这时代的女人颇为关注，但她却轻松略过的事。 “我便不耽误郡王妃了，虽然你我分属两门，但只要郡王妃有话，在所不辞。”郑氏起身道。 “那就先谢了！”寒露微微颔首。 郑氏行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 寒露看着郑氏的背影，眉头不由得皱了越来，郑氏如何得知沈老夫人的打算？ 这事儿便是在青松堂都不会是人人得知，只能是沈老夫人格外信任的人，即使是下边办事的人，恐怕都不知全貌。 还没想明白是谁，欣悦和白依就走了过来。 “娘子，刘夫人不会又有事求您吧？”欣悦生怕寒露又被人为难。 “倒没事求我，却是为着提醒我来的。”寒露说完便对白依道，“你赶紧去看着歌儿，她应该是在王妃那边。” 成武王妃喜欢沈歌，因此只要过来，寒露大多会让沈歌跟在王妃身边。 可今日人多，成武王妃那么多儿孙，总不好太偏爱哪一个，却因此给了别人钻空子的可能。 看着白依离开，寒露才将郑氏的话告诉欣悦。 “啊？老夫人怎地这般心狠，县主可是她嫡亲的曾孙女。”欣悦听着小脸都气红了。 “她未必会对歌儿怎样，只是以此为由头来对付我罢了。”寒露道。 “这样……”欣悦瞟了寒露一眼，“既如此，娘子何不将计就计？” “不行！”寒露摇头道，“任何时候都不能让孩子冒险。” “娘子，是我的错。”欣悦低下头，长长的睡毛颤个不停。 “我明白，你也是听到我说歌儿没危险才如此，只是你也要记着，凡事都有意外，如果这个意外是我们不可控的，而且代价也是我们付不起的，倒不如另寻别的路子。”17倍看小说.17sct 寒露说着便起身往戏台的方向走，欣悦立即跟上。 这次成武王妃生辰，寒露送的寿礼便是一台戏。 戏本子也是寒露自己写的，写的是王母娘娘的七个女儿为了给她贺寿，在挑选寿礼的过程中产生的种种误会，最后误会消解，一家人更为喜气和睦的事。 这台戏热闹喜庆，诙谐有趣，但因为演的是天宫的事，因此在服装和道具上，寒露是下了血本的。 寒露赶到的时候，便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戏台，即使平日里不喜欢看戏的小姐们，这会儿也没有去吟诗作赋，而是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戏服却不是披香绣庄做的，考虑到没哪个夫人愿意和戏子同一个铺子做衣裳，寒露还是在外找了几个绣娘制作。 但成武王妃和沈岄的衣裙，却是寒露设计，山姜精心裁制，在今日的夫人小姐们格外显眼，寒露注意到不少夫人和小姐问起，且要向王府借绣娘。 看到这一幕，寒露便知道披香绣庄成功了。 至于溢香居的生意，寒露更不用担心，去年宋老夫人和沈老夫人的寿礼，已经把名声打出去了。 想到宋老夫人的寿辰又要到了，寒露都要感叹一声，日子过得真快呀！ “娘子，紫玉姑娘过来了，怕是要请您过去。”欣悦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嗯，你找人跟郡王说一声，告诉他今日若醉酒，就在王府歇歇，醒了酒再回去，免得熏着歌儿。” 寒露说着给欣悦使了个眼色，紫玉便已经到了跟前。 “郡王妃，王妃请您过去。”紫玉笑着给寒露行了一礼。 “知道了！”寒露示意欣悦去办事，然后便跟着紫玉到了戏台前面。 “娘！”寒露刚要行礼，便听到成武王妃笑着说，“别多礼了，这几位都想请你家的戏，你瞧着给个准话儿吧。” 寒露看了一眼那些夫人，能坐到成武王妃身边，自然都是身份不低的，除了公侯之家，还有像李夫人这样官位显赫的。 “娘，这些事情我却是不管的，回头我让红裳找各位夫人琢磨一下，看怎么办才好。”寒露笑眯眯地说。 “你们瞧瞧成不成?”成武王妃眼睛扫视了一圈，这谁能说不成，待众人都表示可行后，方道，“那便这样定了，你快坐下，支在那儿我瞧着都眼晕。” 寒露刚一坐下，便听到李夫人道：“楚郡王妃还真是命好，什么事都有丫环来做，不像我等都是操心的命。” 这话听着没什么，但细细一品便不对味儿了，分明是在说寒露在摆架子，不过就是一台戏的事儿，都要推到丫环头上。 寒露环视了一圈，发现李夫人说完后，有些夫人脸上的笑，便意味深长了许多。 “可不！”成武王妃指着寒露对李夫人道，“你不知道她那院里老四给她配了多少丫环婆子，自己本就不少，东宫太子妃又赐了两个，瞧瞧把她给惯得。” 这话听着有些抱怨的意思，但细细一品，却似乎是在炫耀。 同时，又是在回李夫人的问题。既然有丫环，那为什么不用？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能听不出来？既然成武王妃这么宠这个儿媳，谁会来做这个恶人。 如此一来，李夫人的笑容也变得尴尬了。 却在此时，一个小丫环急急地跑来道：“禀王妃，郡王妃，郡王喝醉了！” 第725章 留香楼 怎么就喝醉啦？这也太快了吧！ 寒露一想，便急了，这定是之前就喝了许多。 沈司不是那种别人劝酒，他便喝的人，这么一想，寒露更是急了。 “娘，要不我去看看？”寒露立即起身道。 “快去快去！”成武王妃立即挥手道。 别说寒露了，她都急，可男人在喜宴上醉酒也是常事，总不能因此把满堂宾客置之不理。 寒露走到二门处，便看到欣悦和红裳早已候在那里。 “郡王怎地就醉了？”寒露还有些不相信。 “娘子，我刚到那边，就听说郡王喝醉了。”欣悦也挺着急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郡王怎么可以真醉呢，娘子一个人多难啊。。 “现在郡王在哪？”寒露一边走一边问。 “在留香楼！”欣悦赶紧回道。 留香楼名字听着有些暧昧，但其实是个藏倍看小说。 初建的时候，成武王说，书香书香，既然书是香的，便叫留香楼吧，多留点儿书香，也让家里的孩子多些文气。 现在看来，美好的愿望实现起来都不大容易。 到了留香楼，看到沈良在那儿守着，寒露便放了一半的心。 “禀郡王妃，主子留了话，只让您一人进去。”沈良低声道。 这话叫寒露听着放心了些，能这样交待沈良，至少沈司过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 进了留香楼，寒露第一眼便看到沈司正坐在窗前拿着本书在看。一丛修竹隐在其身后，衬得他清俊非凡。 “你可吓我一跳，还真以为你醉狠了，竟还能看书。”寒露嗔怪道。 “我何时醉狠过。”沈司朝寒露一笑，如清风朗月般。 “莫不就是为了吓唬我的。”寒露故作不满地噘嘴道。 今日，她可是极忙的呢。 不过又觉得能过来瞧瞧沈司的这张脸，也是一种抚慰。 虽说今日之事寒露有自己的打算，但万事总怕有万一，心情轻松些，想事情才能更加全面。 这样想着，寒露便十分主动地朝沈司走了过去，沈司非常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膝头。 正在这时，忽然一声含羞带怯的声音响起：“四表哥，洛梅给您送醒酒汤来了，您可好些？” 寒露不禁怔住了。 有沈良、红裳和欣悦在外面守着，她是怎么进得来的？ 除非那几个人是故意让佟洛梅进来吃闭门羹。 正琢磨着，佟洛梅便已经端着一个红漆茶盘进来了，茶盘上放着一个白瓷的汤碗。 佟洛梅低着头，一脸的羞意。 “佟表妹真是有心了。”寒露脆声道。 佟洛梅的手一抖，像是见鬼一般地看着寒露。终点小说网.zhongdianxs 她得到的消息是寒露在戏台那边看戏，怎会到这边来？ “哟，佟表妹似乎不大愿意看到我？”寒露再一次笑着道。 沈司依旧揽着寒露的腰，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而寒露同样丝毫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于是俩人还像之前一样。 只不过一个在看书，另一个饶有兴致地盯着佟洛梅。 “四……四表嫂说笑了，我……我只是有些意外！”佟洛梅紧紧地端着茶盘，手骨节都开始泛白了。 “这话倒是好笑，你来见我相公，看到我在倒意外？”对于佟洛梅，寒露丝毫面子都懒得给。 “四表嫂这话真是叫洛梅惶恐，洛梅只是知道四表哥醉酒，因此才送些醒酒汤来，四表嫂不要误会！”佟洛梅说得极为平静，但语气中却有着掩不掉的意难平。 但寒露的眼睛一直盯着佟洛梅的那张脸，将那抹子恨意，尽收眼底。 真是奇葩了，你勾引我的男人失算，还恨上我了？ 想到这儿，寒露便不打算再给她机会了。 察觉到寒露要起身，沈司的手紧了紧，扭头对佟洛梅道：“你还是早些回佟家吧，成武王府你以后也别来了。” “四表哥，您……要赶洛梅走？”佟洛梅红着眼睛看着沈司。 这是沈司第一次正眼瞧她，但却是要赶她走。 这个发现，让佟洛梅格外地难以接受。 “你不过是我沈家的亲戚，住了这么久，不该走？”沈司冷脸道。 佟洛梅见沈司一个合理的，或者说面子上的解释都不愿意给自己，更是心碎神伤。 不过寒露可是不会心软的，她朝沈司递了个眼色，然后起身走到了佟洛梅的面前。 “佟表妹，你看着我的眼睛。” 寒露声音轻柔得就像天上的云，佟洛梅不由自主地就朝她的眼睛看了过去。 “是谁让你来的？”寒露轻声问道。 “是，是老夫人让我来的。”佟洛梅很乖顺地回道。 “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寒露在佟洛梅耳边轻声道，“是你自己听说郡王醉酒，你便借着送醒酒汤来找他，你想趁机让人误会，好成为郡王的人。” “是，是我想趁着四表哥酒醉，我想……想她们误会，然后我就可以成为郡王侧妃，或者良妾。”说到这里，佟洛梅的脸颊居然红了，但脸色很快又变得狰狞起来，“只要我成为四表哥的女人，早晚有一日会叫那农妇下堂，郡王妃之位早晚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司听着拍案而起，寒露立即转身朝他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郡王妃？”寒露继续轻声问道。 “害她？那是她的命，原本就不属于她，她活该！”佟洛梅的声音渐渐尖利起来。 “好，我知道了。”寒露听到外面响起了颇为嘈杂的脚步声，继续轻声道，“你马上就会清醒过来，但我问你什么，你就按刚才的答。” “是，我马上就会清醒过来，你问什么，我就按刚才的答。”佟洛梅的声音又机械了起来。 这时，门外的声音更大了，甚至可以很清楚地听到沈芸芝的声音。 “你们放肆，居然敢拦我？我便进去，有本事，你们朝我动手试试。” 紧接着听到“砰”地一声，然后是一声惨叫。 寒露不禁看着沈司，真的把沈芸芝给打了？是沈良还是红裳？ “让她们进来吧。”寒露朝沈司点点头，然后才对佟洛梅道，“你可以清醒了。” 第726章 摆长辈架子 “是，我清醒了。”佟洛梅轻声道，然后眼眸渐渐明亮了起来。 这是沈司第一次看到寒露给别人做催眠，顿时觉得颇为惊异，想到若是用这手段来对付敌国暗探，岂非是一件极妙的事。 沈司朝窗外打了个手势，外面立即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 沈良收到暗卫的示意后，将沈芸芝一行人放了进来。 “洛梅，你可还好，老四没把你怎样吧？”沈芸芝人还没进来，声音便到了。 寒露一笑，这是想先制造舆论？ 果然，因着沈芸芝的这一声喊，门口又围了许多人。 毕竟这是前院，没有后院管得那般严谨，尤其藏倍看小说旁边便是成武王府几位爷的书房，来往的人更多。 蓦地来了一群女眷，又是如此大喊大叫的，再淡定的人也想来探个究竟。 于是，留香楼的门口很快就黑鸦鸦的一片。 已经清醒过来的佟洛梅，听到沈芸芝的声音，顿时有些无措。 她不知道该不该阻止，毕竟寒露的出现打破了她们之前的计划。 但内心里，佟洛梅又希望借着压力，能够让沈司和寒露松口，让自己进入楚郡王府后宅。 佟洛梅心里有一种非常坚定的自信，她相信只要自己成为沈司的女人，总有一天能让他对自己侧目。 沈芸芝带着一帮人进来后，却看到寒露亦在此处，不禁一愣。 “你怎么在这儿？”沈芸芝皱眉看着寒露。 “小姑母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在这儿？”寒露同样回望着沈芸芝。 “你一个做媳妇的，不在后面陪你那婆婆王妃，跑这儿来做什么？”沈芸芝没好气地说。 到此刻，沈芸芝也明白了，事情恐怕不像之前说得那般简单。 但她仗着自己是长辈，因此想着即使不是预计地那般，拼着暂且得罪沈司，也要把事情办成。 佟洛梅是靠着沈老夫人生活的人， “我夫君醉酒，我来看看有何不可？何况这也是我娘同意的。”寒露说完，丝毫不给面子地回问：“小姑母又是为何而来？您是客，难得回一趟，怎地不在后面多陪陪老夫人，倒跑到这前院来了？” “放肆，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沈芸芝厉声喝斥寒露。 “我妻是沈家儿媳，又是郡王妃，如何问不得你？”沈司冷冷地看着沈芸芝。 “老四，你一个大男人，这般护着女人，不怕别人笑话。”沈芸芝对沈司同样没个好脸色。 “堂堂男子，若是连妻儿都护不住，反倒算是枉吃一口白饭。”沈司的眉头越拧越紧，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寒露一看便知道，如果沈芸芝再说一句，他不定就要叫人进来将她扔出去。齐齐中文网.qiqizw 沈司没了以前记忆，对水月湾没什么感情，对沈家人更没感情。 同时，对这个世道的种种规矩，他也懒得去纠结。 因此沈芸芝想用“长辈”两个字绑架沈司，这等于异想天开。 寒露倒不介意看到沈芸芝被扔出去，只是若真如此，沈司会被人指点。 再者，她还没有彻底解决佟洛梅呢，因此赶紧给沈司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让自己来解决。 “别的且不说，你们夫妻俩到底对洛梅干什么了？”沈芸芝发现沈司安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决定暂且忍一口气，先将佟洛梅的事情搞定。 “小姑母，您觉得我夫妻俩能对佟表妹做什么？”寒露脸上一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笑得沈芸芝心里异常地憋屈。 “洛梅的脸色这般难看，你们都是眼瞎了吗？寒露，作为表嫂，为难一个小女子，好有脸。”沈芸芝端起架子，毫不留情地指责沈司和寒露。 “原来小姑母是觉得佟表妹的脸色差，因此算到我夫妻二人头上来了，那小姑母觉得该当如何？”寒露问沈芸芝。 “你别老是夫妻夫妻的，我看就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没进府前，他表兄妹二人好得很。”沈芸芝说到这里，一声冷哼，“我听说是洛梅先进来，你后进的，莫不是因此责怪洛梅？你自己男人管不住，却去害一个弱女子，也不怕说出去叫别人唾骂你。” 沈芸芝说这话的时候，佟洛梅非常适时红了眼圈。 但沈芸芝的这一番话，却把门内门外围观的人都听傻了。 佟洛梅先进来？如果不是沈芸芝说，谁知道这事儿。 这在哪家都得使劲瞒着的事儿，沈芸芝竟如此当着众人讲出来，不是故意坏佟洛梅的名声？ 可瞧着她那样子，似乎又是在为着佟洛梅说话，这究竟意欲何为？ 这话，倒是寒露直接问了出来：“小姑母究竟意欲何为？” 沈芸芝就等着寒露的这一句，果然是农妇，几句话就镇住她了。 想到这儿，沈芸芝就觉得她娘沈老夫人是老糊涂了，一个农妇有什么搞不定的，居然还那般小心谨慎。 “我做小姑母的也不好偏帮谁，这样吧，就让洛梅做个侧妃。”说到这里，沈芸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不屑地看着寒露道，“郡王府你若管不好，就让洛梅替你管管，别堂堂的郡王府成为满京都的笑话。” 这话沈芸芝还真没说错，楚郡王府可不就是京都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可那是以前，这会儿，也没人去说楚郡王府如何了，毕竟自家都是一屁股擦也擦不干净的屎。 寒露之所以传出那些消息，也是为着今日图个清静，也让成武王妃的这个寿辰过得自在些。 “小姑母说得是，佟表妹进门自然比那等不要脸的外室进门要干净得多。”寒露脸上笑意未变，但沈芸芝却是血色尽褪。 让不要脸外室进门的，可不就是沈芸芝。 这事儿也是最近爆出来的，沈姑父不但有外室，而且还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儿子呢，这脸打得不要太响亮。 没等沈芸芝发飚，寒露又道：“要让佟表妹进门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话得说清楚，没得让我顶个欺负她的名声。” “你想说什么？”沈芸芝阴着脸问。 第727章 泼脏水嘛谁不会 毕竟她家的事早已经传遍了，她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如果能把佟洛梅的事定下来，以后还怕没有机会对付寒露么。 “小姑母说佟表妹比我先进来，可明明是我先进来，之后佟表妹才端醒酒汤进来的。”寒露看向佟洛梅，“佟表妹，你说是不是？” 佟洛梅很想摇头，可最终却迟疑了。 如果说不是，岂不是往自己身上抹黑？即使进了楚郡王府，又有谁能看得起自己，更别提以后的前程了。 大略琢磨了一下，佟洛梅还是点头应了一声：“是！” 沈芸芝脸色一变，寒露如她所料地，扭头看着她：“那小姑母是听谁说的，佟表妹比我先进来？我觉得这个人可谓居心叵测。” 若是在青松堂，沈芸芝还可以不搭理寒露，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 她再不讲道理，也不能不顾忌名声，不顾忌自己儿女以后如何为人。 “一个小丫环说的，这事儿算是我错了，回头看我不打死她。”沈芸芝轻飘飘地一笔带过，又道，“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你磨叽这个做什么？赶紧把洛梅带回去是正理，我们也没这个时间干耗着。” 说完，沈芸芝就要抽身走人，但沈良和红裳却把去路给堵着了。 “老四，你们这是何意？”沈芸芝柳眉倒竖地看着沈司。 “事情还没说清楚。”沈司坐到书案前，冷意乍现，“给我塞女人，岂是那般容易的事。” “老四，我是为着你们夫妻着想。”沈芸芝说着就要往沈司面前冲，却被他的一个眼神给制住了。 “小姑母，别着急啊，事情不是没查清楚么，再说了……”寒露看向佟洛梅，“若只是我夫妻二人和谁呆了一会儿，便要娶回去做侧妃，那我那边儿也住不下，回头郡王怕是要再向圣上讨个宅子。” 寒露这话一说出来，外面便有人“扑哧”一声乐了。 众人渐渐也明白过来，这就是明打明地要强塞人啊，虽然是武将之家，但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四表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佟洛梅颤声道，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佟表妹，你说呢？” 寒露还是打算再给佟洛梅一个机会，毕竟女子艰难，若这会儿她明白过来，她依旧清清白白的，虽然难免有议论，但找个适合她的人，无风无险地过一生也不是不行。 寒露都觉得自己很圣母了，可佟洛梅的泪珠子却滚了下来。 “四表嫂，小姑母那话已经说出来了，您……您这不是要洛梅的命么。” “不当楚郡王侧妃就是要你的命啊。”寒露一声笑。 那你这命不要也罢。 “寒露，你这是当我说的话是放屁不成？”沈芸芝又想拿长辈的身份来压人。 寒露暗道，本来就是放屁！ “小姑母，您这般急切倒是让我好奇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佟表妹是您女儿呢，这般巴心巴肝的，倒是少见。”寒露轻声道。 泼脏水嘛，谁不会呢！ 沈芸芝顿时涨红了脸，虽然寒露的声音不大，但围观的人都离得这么近，谁会听不见呢。奇书电子书.qishu520 更何况，早前可是有人知道，沈芸芝对佟洛梅的父亲有意，最后佟家家道中落，佟父又是个扶不起来的，这才作罢。 许多人以为寒露是无意中说出这番话，毕竟真的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可寒露想在沈家立足，越是隐秘的事情，越是要了解清楚哇，要不然怀扬整天不归家是为了什么。 “寒露，你别血口喷人。”沈芸芝说着就要上前来扇寒露，只是还没走两步，便扑倒在地。 那姿势，瞧着倒像是给寒露下跪。 当然寒露可不占这个便宜，只是给红裳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扶小姑太太起来。” 沈芸芝的贴身丫环这会儿也过去了，但却被红裳一挤，一个趔趄，竟也倒了。 红裳扶起沈芸芝，趁机在她腋下狠狠地掐了一巴，差点儿没把她痛得背过气去。 “寒……寒露……”沈芸芝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死死地盯着寒。 “小姑母别太激动了，我只是说您疼佟表妹罢了，可没别的意思。只是再疼，也得等我把事情问清楚是不是？”寒露摇了摇头，倒像是个长辈看着不懂事的晚辈。 只是众人看到寒露一脸的平静，便明白了，什么农妇王妃，这真的不是大家以为的那种农妇。 “四表嫂，你想问什么？”佟洛梅莫名地害怕，忽然很想离开这里。 “为了佟表妹的性命着想，该问的都得问问。”寒露看向佟洛梅，柔声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原本该在后宅陪着老夫人，如何来到前院给郡王送醒酒汤？” 听到这一句，佟洛梅就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似的，眼神立即迷离了起来。 “我……我听丫环说四表哥醉酒了，便端了醒酒汤来给四表哥醒酒的。”佟洛梅回道。 “这熬醒酒汤也需要时间的，你如何这么快就过来了？”寒露又问。 “四表哥的酒里下……下了药，我，我知道……”佟洛梅的脸上出现一丝纠结的表情。 “是谁下的药？”寒露凑近佟洛梅，“小声告诉我。” “是老夫人。”佟洛梅小得只有寒露能听见。 当然，沈司是习武之人，听力比旁人格外好些，也能听见，脸色理阴冷了起来。 “你若是担心郡王，可以跟王妃和我说，也可以叫丫环前来，怎地自己倒是来了？”寒露再次问道。 这一问，触中了佟洛梅的心思，她立即毫不迟疑地说了出来。 “我喜欢四表哥，我想着若叫人见着我和他在一起，我就可以嫁给她了，我喜欢四表哥，我喜欢他……” 没等佟洛梅说完，寒露便喊：“停！” 为什么听到别的女人说喜欢自己男人，感觉那么不爽呢？ 佟洛梅的这番话，已经让众人都听呆了，这真的是大家闺秀？比青楼女子都不如啊。 而沈芸芝也不再说话，她知道大势已去，再说什么都无用，倒不如先行离开。 只是沈芸芝刚一转身，寒露便道：“小姑母，事情还没问完呢，您不用太着急。” 第728章 永世不得入王府 寒露一个眼神，红裳走到了沈芸芝面前。 沈芸芝吃了红裳的亏，竟是丝毫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寒露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继续问佟洛梅：“佟表妹，如果没有人看见你和郡王在一起，你当如何呢？” 佟洛梅却露出诡异的笑容，道：“我们都安排好了，肯定会有人看见的。” “你们？除了你，还有别人？是谁？”寒露接着问。 “当然是……”佟洛梅的话还没说完，沈芸芝便大声喊道，“洛梅，你可不能信口雌黄。” “小姑母，佟表妹还没说呢，你怎地就知道她是信口雌黄？我倒觉得佟表妹是个实诚人儿。”寒露眯眼逼视着沈芸芝。 只是待寒露还想接着问时，佟洛梅竟然晕了过去。 寒露和沈司都是脸上一黑，但这件事也只能就此作罢，很明显这事是有人插手了，否则佟洛梅不可能晕过去。 沈芸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白毛汗。 回楚郡王府的路上，欣悦忍不住道：“那佟洛梅真是命好。” 寒露却是一声冷笑：“真正命好的，是沈芸芝。” 欣悦顿时点头：“她带着那么多人闯过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和佟洛梅是一拨儿的。” 只是有眼睛看得出来，和真正从佟洛梅嘴里说出来，却是两码事。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欣悦道。 “不是老天爷不公平，是沈芸芝有个好哥哥。”红裳突然展颜一笑。 欣悦看着红裳，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佟洛梅晕过去是……是因为……”欣悦说到这儿，不敢往下说了。 寒露只觉得憋屈，忍不住撩开马车的车窗透口气。 能在成武王府让佟洛梅晕过去的，除了成武王，还能有谁？ 虽然站在成武王的角度，寒露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可她心里还是觉得不爽。 凭什么自己就要让？就因为自己没个可靠的娘家？ 好在沈司不糊涂，他让寒露先回，自己留了下来。 寒露知道，以沈司的性格，他不会善罢甘休，沈芸芝这回别想轻易脱身。 不过如此一来，沈老夫人那里，恐怕又会按兵不动了。 毕竟，就算自己下堂了，她目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自己。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一叹，真的是世事难两全啊。 如果不是沈芸芝搅和……难道沈老夫人的打算压根儿就没跟沈芸芝和佟洛梅讲？ 所以她们两拨人是各行其事，否则，既有郡王妃的位子在那里等着，沈芸芝和佟洛梅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争个什么侧妃的位子。 寒露不禁遗憾自己不会遁地术，真的好想看看沈老夫人此时的脸色。 正如寒露所料，沈老夫人此刻想吃人的心都有。 她死死地盯着沈芸芝和佟洛梅，心里骂了一百遍：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小说之家.itxtbook 但打落牙齿和血吞，这终究是她要护的人。 “老四，你小姑母和佟表妹做得实是不大妥当，这样，我替她们向你赔礼，这件事你大人有大量，都是一家子骨肉，别再计较了。”说着沈老夫人便颤颤地起身。 按理，这会儿沈司应该上前扶住她，然后看在她的面子上，小惩大诫。 可是沈司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整个人如一尊雕塑般看向窗外。 沈老夫人的脸色顿时极为难看，而成武王妃虽然心里有气，但也不能真的让沈司受了祖母的礼，这说出去不要被别人的吐沫喷死。 而沈岄却心直口快地说：“祖母，您这样不是陷四哥于不义么？再说了，小姑母和佟洛梅做的错事，凭什么您替她们赔礼？” 沈老夫人一听沈岄这话，立即拧着眉头道：“那你要怎么着？若她俩个的赔礼，你四哥愿意受，那也行。” 说完这句，沈老夫人便坐下了。 “逐出成武王府，永世不得再入。”沈司突然开口冒出一句，叫众人都呆住了。 尤其是沈芸芝和佟洛梅，永世不得再入王府，那她们在京都不要被人笑话死。 尤其是佟洛梅，只觉得眼前发黑。 “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竟然让我永世不得入王府？”沈芸芝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司。 佟洛梅也哭着道：“四表哥，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给您送醒酒汤了，您……您高抬贵手吧！” 这话说得，似乎是说她好心办了坏事似的。 沈岄听着都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佟洛梅，你好意思说出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给男人送醒酒汤，还下一次？还真说得出口。” 佟洛梅顿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想说，我明明说的是不送。 只是这话说出来，似乎也不大好听。 “沈岄，你好歹也是皇子妃，该回去了！”沈老夫人冷着脸道。 “我今日不回去，就在家里住了。”沈岄说完便抱着成武王妃的胳膊，“娘，您不会也不让我住吧？” 成武王妃无奈地说：“我能拦得住你？” 沈岄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成武王：“爹，您让不让我住？” 成武王心里正乱，挥了挥手道：“你自个儿的家，想怎么住怎么住，问个什么。” 成武王是个武将，又宠女儿，因此从来就没有什么女儿嫁了就不是自家人的概念，更没想过这样说，是打他亲娘的脸。 沈岄立时笑得眉梢眼角都是喜意，甚至还瞟了沈老夫人一眼。 沈老夫人差点儿没气死过。 “我知道自己老了，在这王府没有说话的余地，但不也是为着你好，出了阁的姑娘，又是皇子妃，哪有在娘家住的理。” 沈老夫人这话一说，成武王妃倒也觉得有理。 但沈岄却撇了撇嘴，回去又怎样，回去还不是自己一个人。 “老夫人，您真想让我走，我一会儿走就是了。只是现在是说我的时候么？现在是说小姑母和佟洛梅该怎么办。”沈岄就差点儿没翘二郎腿看戏了。 这一幕看得佟洛梅眼睛直发疼，凭什么她有娘家有婆家，想去哪儿去哪儿，而自己就像是一叶飘萍一般。 想到这儿，佟洛梅一狠心，便见血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她再一次晕了过去。 青松堂顿时惊叫连连，忙乱不堪。 第729章 护不住 寒露听到佟洛梅咬舌自尽的事，都吓了一跳。 竟真的如此狠绝？她是不相信佟洛梅真的会想死。 为了过上好日子，连自尊都不要的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命。 这次若让她的奸计得罚，进了楚郡王府，想让她再出去，恐怕得费一番功夫。 “去，给晴翠苑和碧桂苑送几匹好点儿的料子去。”寒露吩咐欣悦。 “为什么呀？”欣悦很是不解。 “咱们后院的这两位倒是个省心的，你不觉得吗？”寒露感慨道。 一个是个二百五，另外一个呢，自以为有心机，但最终的目的也不过就是爬床。 欣悦可不觉得她们省心，只是没闹到栖凤堂来罢了。 “是，我这就去办。” 不过寒露说了，欣悦也没有不办的理。 “等等，给碧桂苑的送好一些的。”寒露吩咐欣悦。 可不能真的让她们闲了，无事就生非。 欣悦领命，立即便去办了。 “娘子，我怎么觉着这事儿不对劲。”红裳皱眉道。 “怎么不对劲？”寒露心里又是一突，有什么是自己漏算了的吗？ “我怎么觉得后院的两位是您的妾呢？”红裳一脸严肃地看着寒露。 寒露一想，也对哈，不管是赏什么，还是分什么东西，似乎都是自己在办，沈司估计都忘了他还有一个侧妃一个妾。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我挺对不住她们的，都没往她们院里走一走。”寒露感慨道。 红裳也是无语了，她敢说，满京都的夫人中，眼前的这位绝对是位奇葩。 “娘子，我都知道您不愿意郡王有妾室，那您干嘛还要留着她们？”红裳这回是真的不明白，说完还补了一句，“娘子，您若是愿意，我保证让她们消失得无声无息地，谁也查不出来。” “你得了，别老动不动就要人命好不好？”寒露裹了一下身上的薄被，才解释道，“你不想想，这郡王的后宅若没个妾，我得多多少事。” 想到整天要为这些事情愁，寒露都忍不住抖了抖。 这世道就是如此，顺势而为才能过得舒坦。 “是这样啊……”红裳恍然大悟。 佟洛梅咬舌自尽后，沈司当即就要送回佟家，但沈老夫人一力护着，成武王没法子，只得留了下来。 只是沈老夫人没想到，沈司并不会因此就放过沈芸芝，她护住了侄孙女，便再也护不住女儿了。 毕竟人情只能用一次啊！ 沈老夫人终于丢掉了老夫人的体面，嚎道：“成武王府和你无关，你要耍横回你的郡王府去。” 沈芸芝也直瞪着沈司，尖声嚷着：“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进你的郡王府。” 没了佟洛梅这枚棋子，沈芸芝知道自己和沈老夫人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163小说网.163xiaoshuo 沈司却并没有搭理沈芸芝，而只是看着成武王。 不止沈司，沈老夫人和沈芸芝也看着成武王。 这时，成武王妃却道：“小姑太太，你来是做客的，但却在我家搅风搅雨，呼三喝四不止一次了，往后你还是别来了吧。” 沈老夫人将阴冷的目光转到成武王妃脸上：“你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理由不让我女儿过来？” 沈芸芝也跟着冷笑道：“别以为自己是王妃就可以人五人六的，没有我二哥，你什么也不是。” 成武王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说出来的话却铿锵有力：“我的确是妇道人家，但也是圣上亲封的成武王王妃，我生了四儿一女，这是我的家，我不想让谁进门，谁也别想进！” 沈司有的看向沈芸芝，冷冷地说：“有没有我爹，我娘都少不了一个超品诰命，你再叫嚣，即刻将你扔出去。” 扔出去可就真的难看了。 沈芸芝的脸色一笑，带着哭腔地看着成武王：“二哥，你就真的任由你妻儿欺负我？” 沈老夫人也道：“你一个大男人，不出来说句话？” 成武王被吵得头痛，没好气地说：“娘，您管好您自个儿不就行了？芸芝，你也有儿有女的人了，做什么非得来我家？” 这句话说得沈老夫人和沈芸芝都呆住了，她们完全没想到，得到的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二哥，你这是什么话？”沈芸芝这回是真的慌了，抓着成武王的袖子道，“你……你这样不是把你外甥和外甥女往火坑里推么？” 成武王吓了一跳，他可没这意思啊，于是赶紧问：“这是何意？” 沈芸芝气得直跺脚：“二哥，你就听你妻儿的话，不为我这个妹子着想。我一儿一女都要说亲了，你若被别人知道你这个亲舅舅都不让上门，又这前程和婚姻可不都毁了。” 听了沈芸芝的话，成武王顿时松了一口气，反而教训她道：“芸芝，不是为兄的说你，孩子们大了就得让他们去闯，你看老四，我和你二嫂可曾管过，不一样封了郡王，且娶了那一房好妻，还生了三个好孩子，你得让他们向老四学。” 封了郡王，娶了一房好妻，生了三个好孩子……沈芸芝这回是真的快要吐血了。 而沈司嘴角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偏偏被成武王看见了，一挥手：“事情就这样定了，老四你赶紧回去吧，你媳妇估计恼了，好好哄哄！” 沈芸芝气得不行，那个农妇怕是开心得都睡不着了吧，她还会恼？ 但沈司却没动，只是看着沈芸芝。 成武王难得地竟理会了沈司的意思，立即道：“来人，送小姑太太回侯府。”等人来了，又补了一句，“以后别来了。” 沈芸芝直跺脚：“那我若是想见娘了呢？” 成武王听了顿时挠了挠头：“那要不让娘去大哥家和你见？” 成武王妃听着忍不住抿嘴乐了，这话说得估计沈老夫人都吓着了。 离开了成武王府，她还怎么做那个让人尊敬，有宴必请的沈老夫人。 果然，原本想开口的沈老夫人听了此话，之前的话在喉咙里一转，改成了：“你先且回去，我就不信，日后还敢不让我们母女见面。” 这话听着狠，其实也没什么用。 见面自然是没人阻止的，去庙里见不也是见。 寒露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无比地舒爽。 只是没想到过了几日，成武王府那边竟传来一个叫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第730章 梅姨娘 “佟洛梅成了……成了沈峪的妾？” 寒露惊得刚吃下的蛋糕都差点儿呛出来了。 “我也不信呢，可这事儿真真儿的，我是听王妃身边的紫玉姐姐说的，再是没有错的。”欣悦也是感慨不已，“娘子，您说她好好地一个千金小姐，干嘛要去做妾啊？” 紫玉能告诉欣悦，只能说明这是成武王妃的意思。 至于佟洛梅为什么要做妾……寒露沉默了一下才道：“这是她能够长期留在成武王府唯一的理由。”‘ “说起来也是，沈三爷可是一直总是为佟表小姐说话的。”欣悦说道。 寒露只觉得沈峪的脑子肯定是有坑，而且是个粪坑。 不过可以想像，这件事情对于苏氏来说，有多难受。 虽然阖府都知道沈峪和苏氏之间感情不大好，可是在寒露看来，这一切都缘于苏氏心里有沈峪。 可越是如此，伤害越大。 果然，很快就传来苏氏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的事。 “哈，我倒要看沈峪是怎么作死的。”寒露没好气地说。 没想到的是，事情最后竟然出现了反转，作死的不是沈峪，而是佟洛梅。 只是这会儿，佟洛梅还沉浸在遗憾和庆幸中。 遗憾的是，自己的一颗痴心终究是错付了，没想到四表哥竟是如此心狠的人。 庆幸的是，总算是不用回到佟家。 想到佟家的日子已经完全靠沈老夫人接济，但妾室却一房又一房往家里抬的佟家，佟洛梅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时，沈老夫人身边的初晴过来了，说是老夫人有话要问表小姐。 佟洛梅躺进被窝里，作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然后才道：“请她进来吧。” 初晴进门后，远远地停了下来，行了一礼道：“佟表小姐，老夫人问，你可想清楚了？” 佟洛梅朝初晴看了过去，却只见她双手交叠放在腰间，眼眸下垂。 没办法从初晴的眼中看出沈老夫人的丝毫意思来，佟洛梅只能回：“是的，我想清楚了。” 初晴又问：“老夫人说，以后怎样都是你自己的命了。” 都是自己的命？ 佟洛梅定定地看着初晴，过了半晌之后才嘤嘤道：“我知道，我给老祖宗丢脸了，可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舍不得离开老祖宗，我……我以后不会再麻烦老祖宗了。” 说着，佟洛梅起身，朝着初晴就跪了下去。 初晴赶紧闪身到一旁，她即使是替沈老夫人传话的，也不敢受佟洛梅的礼。 “既然如此，就祝梅姨娘日后一帆风顺，奴婢告辞了。”初晴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佟洛梅却跪在地上并没有起身，直到瑞香过来扶住了她。 瑞香便是之前的丝竹，因为玉兰的兰了防了沈家的大姑奶奶沈芸兰，所以又改成了瑞香。 当时佟洛梅又气了一场，骂过来传话的狗眼看人低。 “你听见没有，初晴叫我梅姨娘。”佟洛梅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第二中文网.dearzw “是，奴婢听见了，这表示老夫人已经认可了姨娘。”瑞香半蹲下来，“姨娘还是快上床吧，您身子还虚着呢。” “认可？哼，一个姨娘！”佟洛梅在瑞香的搀扶下上了床，然后对瑞香道，“你出去打听一下，看三爷打算怎样安置我。” 说到这儿，佟洛梅的脸上泛起了一团红润。 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她觉得日后自己若能在三房崛起，也算是一条明路。 相较沈司的冷脸无情，沈峪对她一惯是温柔和煦的。 “姨娘，咱们去打听好不好呀？三爷定会好好安置您的。”瑞香轻声道。 “你说得倒也有理。”佟洛梅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的名份只是姨娘，但她告诉自己，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是姨娘。 再说，苏氏已经回娘家了，以沈峪的性子，没道理不好好地安置自己。 没想到的是，第三日，过来传话的却是苏氏的丫环花楹。 “梅姨娘可好些了？”花楹声音清脆，不等佟洛梅回话，便又道，“三少夫人有话，梅姨娘不适合再住在这里了，尽早搬到木槿院吧。” 佟洛梅脸色一暗。 木槿院属于三房那边的院子，和苏氏的木荷院虽然只有一名之隔，但却有着天壤之别。 大小不及木荷院一半，里面也没什么景致，只能说虽然一直空置着，但屋子还算维护得好。 佟洛梅现在住的院子虽然也不大，但却颇为精致，尤其是屋内的摆设，都是从沈老夫人那里得来的，便是沈家正经的小姐也未必有。 沈老夫人自然也不是因为疼佟洛梅比较多，而是想着她若能嫁给沈司，这也算是一种投资。 “花楹姑娘，麻烦你去跟三少夫人说一声，我身子不适，现时实在搬不得。”佟洛梅说着眼圈都红了。 花楹的脸上却掠过一抹嘲弄。 “原来梅姨娘身子不适啊，前日在花园里碰到三爷的时候，可瞧着挺不像啊！”花楹说完，也不给佟洛梅辩解的机会，转身就走。 “这贱婢……”佟洛梅气得身子发抖，可却连声音都不敢大了。 “姨娘，您且忍一忍，日后定有这贱婢好看的。”瑞香在佟洛梅耳边轻声道。 佟洛梅不忍也不行，她总不能追出去骂花楹吧，若是让沈峪知道了，不知道该怎样想自己呢。 “那贱人不是回娘家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佟洛梅问瑞香。 瑞香愣了一下，才明白佟洛梅口中的“贱人”指的是三少夫人苏氏。 “姨娘，您这几日病着，我就没出去打听……”瑞香看着佟洛梅脸色不好，声音越说越小。 “我身子如何你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佟洛梅没好气地说。 “是，奴婢这就出去的打听。”瑞香立即起身道。 “快去！”佟洛梅没好气地闭上眼睛，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真的会气出病来。 凭什么寒露那个农妇的丫环个个都那般机灵，不但有脑子，而且还有武功。 自己却……想到自己连个丫环都不如寒露，佟洛梅抓紧了床单，心里极其不甘。 但瑞香打听回来的消息，却让佟洛梅差点儿呕出血来。 “什么？你说苏氏是三爷去接回来的？”佟洛梅气得抓起身边的瓷碗就砸到了地上。 第731章 狠心 瑞香吓了一跳，又庆幸自己站得远，否则砸到自己身上来了，也只能怨命不好。 但苏氏回府已经成了定局，总不能把她再送回娘家去。 佟洛梅只能忍着一口气，她相信自己总有来日的，沈峪对自己的心，她还是极有信心的。 只是等了几日，沈峪那边并没有派人来，似乎自己是不是搬过去，他无所谓似的。 看着佟洛梅的脸色一日寒似一日，瑞香琢磨了一下，劝道：“姨娘，还是搬过去吧，虽然那边院子小了些，但好歹离三爷近。” 这道理佟洛梅不是不明白，她既然做了沈峪的妾，那么他就是自己的天，至少现在是。 可她还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罢了，何况便是连苏氏那里也没来个人，她也没个台阶下。 佟洛梅的意识还没有转过来，她只是一个姨娘罢了，谁会给台阶下。 原本以为是靠山的沈老夫人，这会儿也是不闻不问的，一个当姨娘的侄孙女，能有什么价值，能不拖后腿就是烧高香了。 但这只是沈老夫人的想法，并不代表佟洛梅也愿意划清界线，她还想借沈老夫人，来给自己起势呢。 佟洛梅了解沈老夫人的许多事，因此哪怕察觉到沈老夫人的冷淡，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抽了个空儿，佟洛梅便穿着一身烟绿色的长裙，装扮出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去了青松堂。 只是到了之后，佟洛梅并没有受到以前的待遇，她在门口很是等了一会儿，才进了正厅。 沈老夫人正端着茶盅在喝茶，见佟洛梅进来，眼皮子都没有翻一下。 “洛梅见过老祖宗。”佟洛梅深深地行了一礼。 只是还没等她起身，寿嬷嬷便笑眯眯地说：“梅姨娘，你该向老夫人行跪礼！” 跪礼？佟洛梅只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对未来的生活有很多设想，有好的也有坏的，也明白自己会受到很多刁难。 但佟洛梅从来没想过，首次来刁难她的，居然是沈老夫人。 最终，佟洛梅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跪礼，甚至她都不敢细想，便跪下了。 沈老夫人这才开口道：“既然愿意当妾，就要知道做妾的本份是什么，腰一定要弯得下来。” “是，谢老祖宗提点。”佟洛梅听话地将腰往下压了压。 见她如此，沈老夫人心里才舒服了点儿。 “起来吧！”沈老夫人终于开了金口，等佟洛梅起身后，又道，“你的身子骨儿真的好些啦？” 佟洛梅的汗顿时下来了，她也终于明白，做沈峪的妾，和做沈老夫人侄孙女有着天壤之别。 这个发现，让佟洛梅不由得将手攥成了一个拳头，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 “回老祖宗，洛梅……”说到这里，佟洛梅声音哽咽了，“洛梅也是没法子，我不想回佟家去，老祖宗您知道佟家，我若回去，我若回去……” 若回去怎样，佟洛梅只是哭，沈老夫人不会不明白自己娘家的境况。 沈老夫人也沉默了，一声长叹：“你们既然都不由着我安排，便自己去博自己的命吧。”倍-看-小-说.kenshuge.net 佟洛梅顿时泪光闪烁：“老祖宗，洛梅岂有不听您安排之理。只是，只是四表哥视洛梅于无物，洛梅也是无法。” “无法？”沈老夫人听了怒不可遏，直嚷嚷着，“将她赶出去，我懒得搭理她。” 佟洛梅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一脸震惊地抬起头来看着沈老夫人。 “唉，梅姨娘，你可知道若不是你自作聪明，这会儿就不是三房的妾，而是准备着入主楚郡王府了？就算正妃的位置坐不到，一个侧妃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寿嬷嬷是沈老夫人的贴心人，如何不懂得沈老夫人的意思。 虽然佟洛梅这件事情没成，但依沈老夫人的性子，她一定要把自己的人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才放心。 即使佟洛梅现在只是个姨娘，也要她知道，没有自己的安排她会如何。 果然，佟洛梅的眼中满是震惊，她嘴唇抖了半天才道：“老祖宗，您……您已经为洛梅安排啦？” 沈老夫人自然是不屑得搭理她，但寿嬷嬷却是一声叹。 “可不是，老夫人都安排妥当了，若不是你和小姑太太……那边这会儿，恐怕正在屋里哭呢。” 寿嬷嬷这么一说，佟洛梅更是想死的心都有。 “老祖宗，都是……都是洛梅的不是，都是洛梅有眼无珠，是洛梅……” 说到这儿，佟洛梅泣不成声，这回是真的哭了。 “行啦，这会儿哭也没什么用，你已经是峪儿的姨娘了，那就好好地伺候她吧。”沈老夫人开口道，声音里的冷意，直叫佟洛梅心寒。 “老祖宗，洛梅以后什么都听老祖宗的。”佟洛梅一脸慌乱地看着沈老夫人。 “哼！”沈老夫人一声冷笑，“你现在是梅姨娘，按规矩平时你都到不了我跟前儿来，我要你听我的做什么？” 佟洛梅只觉得身子像是坠下了冰窟，她也不想做妾啊。 “老祖宗，我……我是佟家的女儿，不是一般什么人，我是您的侄孙女，我可以被扶正的。”佟洛梅抬起头来看着沈老夫人。 “你扶正，那苏氏……”沈老夫人话说一半，便阴阴地看着佟洛梅。 佟洛梅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干脆一咬牙，只能接着往下说。 “老祖宗，不是洛梅心狠，是洛梅不想再战战兢兢地过日子。”瞟了一眼沈老夫人，佟洛梅又道，“还有佟家，只有我起来了，才能帮佟家一把。” 果然“佟家”两个字让沈老夫人的眉头动了动，只不过片刻，却又摇头道：“你就算是成了正室又如何？你又能如何？” 佟洛梅不禁有些迷茫，是啊，就算自己成了三少夫人，又能如何呢？ 沈峪现在连个功名都没有，他都是依附着成武王过日子，如若以后成武王……想到这儿，一个念头尤如一道闪电在佟洛梅的脑海中劈过。 “老祖宗，如若三爷成了世子呢？”佟洛梅颤声道。 这一句，连沈老夫人都惊住了。 沈峪成为成武王世子？没有人这样想过，在沈括的四个儿子中，他算不得优秀。 可，现在不是没有世子嘛，这又有何不可？ 第732章 谋算 沈老夫人看着佟洛梅，一双虽然保养得宜，但明显露出老态的手紧紧摁在茶几的一角。 帮沈峪成为成武王世子？ 这个想法，突然照亮了沈老夫人原本已经决定要沉寂的心。 自寒露回来后，沈老夫人渐渐便有了危机感。 二儿子虽然是自己生的，但现在他也有自己的妻子儿女，在他们面前，自己是排在后面的。 沈老夫人甚至相信，如果自己哪天做的事真的让二儿子不高兴，甚至让那个耀武扬威的儿媳王妃不高兴，他们肯定会把自己送到老大家。 老大家？想到大儿大儿媳有事没事就在自己面前抱怨日子不好过，沈老夫人的手背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即使是偏心，她也知道大儿一家在京都名声一般。 只是沈老夫人觉得这不是大儿一家的错，只是因为他们运气不好，没有崛起的机会罢了。 沈老夫人一直重视大儿子，因此本能地就对他生出许多同情，但并不因此就表示她愿意回大儿子那边去住。 若真是如此，谁还看得起自己。 沈老夫人不禁想起京都其他人家的老夫人们，她们在家里都是至高无上的老祖宗，哪里像自己这般小心翼翼。 佟家败落，佟洛梅只能靠自己，如果她成了沈峪的正室，沈峪又成了成武王世子，不论从哪个层面上来讲，自己会过得更加舒坦，而佟家不定也会重新崛起。 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沈老夫人依旧放不下娘家，依旧觉得，如果娘家强大，自己腰杆子才会更加硬挺。 “你的心可真大，能不能当上三少夫人还说不定呢。”沈老夫人抬起已经耷拉下去的眼皮子。 “是，洛梅一定会努力的。”佟洛梅咬了咬牙，又道，“老祖宗，我虽是您的侄孙女，但苏氏却仗着自己的身份，对我颇有敌意……” 沈老夫人如何不明白佟洛梅的意思，不就是说苏氏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吗。 可虽然明知佟洛梅是在利用自己，但沈老夫人依旧有些恼。 但如果真的让沈峪为自己所用，那只有使苏氏让出正妻之位。 因此，沈老夫人瞟了佟洛梅一眼，便对寿嬷嬷道：“让峪儿过来一趟。” 寿嬷嬷立即领命去了，佟洛梅很乖巧地起身站在寿嬷嬷之前的位置，给沈老夫人端茶送水，摁肩揉头。 “老祖宗，您的肩膀又有些紧了，都是洛梅不好，应该早些过来的。”佟洛梅柔声道。 沈老夫人闭着眼睛冷哼了一声，她虽然赞成佟洛梅的主意，但私下里，并不打算给她好脸。 佟洛梅也知道，自己之前的作为，已经惹怒了沈老夫人，现在只能慢慢来。 沈峪倒是很快就过来了，这让沈老夫人比较满意。 只是看到佟洛梅在青松堂，沈峪倒是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地不自在。 “孙儿见过祖母。”沈峪自沈老夫人行了一礼，才道，“不知祖母唤孙儿过来，可是有事？” “嗯！”沈老夫人说着便拉过佟洛梅的手轻轻抚着，叹了口气道，“佟家的人虽然不少，但洛梅是我最疼爱的，往后我就把她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辜负她。”139小说.139xs 沈峪听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然后拱手道：“祖母，孙儿……孙儿……” 佟洛梅见沈峪这番表现，心里一沉，继而眼泪漫上了眼眶：“三表哥莫非不要洛梅？” 沈峪正有此意，但被佟洛梅自己说出来，他反倒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才好。 “峪儿，你若对洛梅无意，该早些提出来，如今苏氏已经给她安置了住所，梅姨娘都叫上了，你这般叫她怎么活？”沈老夫人的脸沉了下来。 沈峪顿时跪到了地上。 沈老夫人见此，不禁点头，这孩子从小性子就软，倒真是个好拿捏的，于是越发地认可了佟洛梅的说法。 可佟洛梅的心里却更是失望，沈司冷峻的面容不禁又浮上心头。 “好了，你给个说法吧。”沈老夫人叹了口气，又道，“若行，你就领回去；若不行，就放在我这儿。” 沈峪的眉头紧紧皱起，只是没等他开口，佟洛梅便道：“老祖宗，您不要逼三表哥了，是洛梅的命不好，洛梅愿意就此青灯古佛，为老祖宗祈福。” 倒是聪明，可惜没用对地方。 沈老夫人内心暗叹。 “峪儿，你是真的不愿意？”沈老夫人再问沈峪，而佟洛梅却依旧在“嘤嘤”地哭着。 沈峪一向心软，被沈老夫人一逼，他也做不到真的让佟洛梅出家去。 “祖母，孙儿……遵命！”沈峪垂下头，怏怏道。 “那就好，你把洛梅领回去吧，这孩子也遭了罪，身子虚得很，搬院子这件事你找些人搭把手。”沈老夫人吩咐完，又依依不舍地握了一下佟洛梅的手，才道，“去吧去吧，你们过得好就成！” “老祖宗……”佟洛梅还有些不大愿意走的样子。 “你就算是要为我祈福，在你院子里也一样。”沈老夫人再次亲昵地拍了拍佟洛梅的手。 佟洛梅这才含羞带怯地走到了沈峪身边。 等沈峪和佟洛梅出了青松堂，沈老夫人才长叹了一口气。 “她若在沈峤的身上多下些功夫，咱们又何必走峪儿这条弯路。”沈老夫人轻轻地摇头。 “表小姐……哦不，梅姨娘之前也是下了功夫的，是那农妇太刁钻，郡王又听她的。”寿嬷嬷一边给沈老夫人斟了杯茶，一边回道。 “确是轻视她了。”沈老夫人眼睛微眯。 寿嬷嬷知道她说的是寒露，想起那只手只怕是废了的沁夏，忍不住问道：“老夫人，您就真的放过那农妇？” 沈老夫人眼睛瞟了一眼寿嬷嬷：“你当沈峪的这条路真的好走？便是他父亲母亲的这一关都不好过。” 但是，要放过寒露，沈老夫人却是如何都不甘心的。 寿嬷嬷只作不知，躬身道：“是，都听老夫人的。” 沈老夫人唇角溢出一丝笑意：“我手头没人，但不代表其他人愿意放过郡王妃之位。” 第733章 招摇 寿嬷嬷抬眸：“老夫人指的是？” 沈老夫人放下茶杯，手撑着下颌闭上了眼睛，嘴里却冒出一句：“李家三小姐的亲事不是还没定下来么，她是个心气儿高的，怕是不会甘心的。” 寿嬷嬷一时无语，她没想到沈老夫人居然打起李三小姐的主意。 只是这样好吗？那可是首辅之家，若又是不成，恐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寿嬷嬷却也知道，这事儿自己劝不得。 沈老夫人的心思一向细得很，她不一定真的只是为了帮李三小姐，或许还有别的打算。 毕竟对于佟洛梅，沈老夫人已经没有以前那般信任了。 而佟洛梅此刻正走在沈峪的身后，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见沈峪丝毫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小声道：“三表哥，你是不是在怪我？” 沈峪的脚步略微一滞，却并没有开口。 佟洛梅见此，只得又哽咽着道：“三表哥，我那日实是心里闷得很，才想去园子里散散，谁知这身子不争气，我真的不是，不是有意要赖上三表哥的……” “原来你不是有意的？”苏氏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佟洛梅身后，她顿时吓了一跳。 “三表嫂？”佟洛梅脱口而出，等到她察觉时已经晚了。 苏氏一声冷笑：“你还叫我三表嫂？真是好有脸。” 佟洛梅只得弯腰行礼：“洛梅见过三少夫人！” 苏氏却也不喊起，只是问她：“你说你不是有意的，那也就是说，你对三爷并无情意，心里有的还是郡王？既如此，要不让三爷去说说，把你送到郡王府去，只是那边收不收却不好说了。” 佟洛梅没想到苏氏居然不给自己丝毫脸面，竟当自己如货物一般送来送去，而且那意思，自己还是个不受人待见的货物。 “三少夫人，您虽是主，但也不要含血喷人，我与郡王清清白白的，又何时说过对他有意。”佟洛梅说完紧紧地咬着唇，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样。 苏氏看着佟洛梅半天没眨眼，尔后一声笑：“你倒还真是撇得挺清的，敢情这满王府的人都误会你了？那日，不是你亲自送醒酒汤去的留香楼，不是你亲口说的，想成为郡王侧妃的？” 这话，连佟洛梅也反驳不得。 虽然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但她现在要否认，也要人信，那么多人听着呢。 “话是我说的，可是那又如何？”佟洛梅抬起头来看着苏氏，“我不像您有郡主之尊，一出生就锦衣玉食。佟家败落，我想过上好日子有什么不可以？郡王少年得志，我想攀上他，让自己的日子过得不那么苦，有什么不可以？” “可以啊，那你又找上我们家三爷又是什么道理？莫非是觉得郡王不要你，你便想另外找个饭碗？”苏氏毫不留情地问道。 这时已经有些丫环婆子借着做活儿，扰在了附近，苏氏也没叫人驱赶，那些丫环婆子便更明目张胆了。 佟洛梅暗自四下瞟了一眼，才道：“三少夫人，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过一次我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自我进了王府，一直是三表哥护着我，我虽愚钝，但不是那等没有心的人。我现在说不明白了，我不会让三表哥名声有损的！” 说到这儿，佟洛梅突然起身，朝一旁的花树上撞了过去。七号小说网.7hxsxs 佟洛梅是下死心撞的，只是那个角度吧，虽不是奔沈峪而去的，但他一伸手就可以拦住。 沈峪虽然对佟洛梅也心有不满，但也没法子眼见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啊。 苏氏气得脸都青了，她原本想让佟洛梅没脸，没想到，倒让她演了一场改过自新的贞烈戏码。 “少夫人，还是回头再说吧。”花楹在苏氏耳边小声道，“这个梅姨娘是个顶难缠的，逼急了，恐怕三爷那里又……” 又如何花楹没说，但苏氏却是明白的。 沈峪书生意气，自以为大义，往往却是过于心善。 如果自己对佟洛梅再紧逼不舍，沈峪的那颗心不定真的就偏过去了。 “梅姨娘还真是刚烈啊，这才几日功夫，竟寻死觅活两次了，若叫外人知道，不定会说我们王府怎么着你了呢。” 苏氏说完转身就走。 花楹倒是留了下来，她冲着沈岭和佟洛梅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梅姨娘，三少夫人已经让人把木槿院收拾好了，是您自己说身子不好不搬过去的，今日三少夫人也只是说了句实话，您又要寻死……唉，您这让三少夫人怎么做才好？” 说完，花楹也转身离开。 沈峪刚才还有些不忍的心，听了花楹的这番话顿时冷静下来。 “佟表妹，你自己看着办吧，愿意搬就搬，不愿意搬也随你。”沈峪说着便示意离得近的两个婆子过来，对她们道，“你们扶佟……梅姨娘回去吧。” 对于“梅姨娘”的这个称呼，沈峪有些别扭，但已经答应了沈老夫人，也只能照办。 更何况，佟洛梅刚刚那一撞，也把他吓着了，觉着这表妹也确实有些麻烦。 看着沈峪前去的方向是木荷院，佟洛梅只觉得眼睛烧得疼。 以前你们夫妻不是不和睦吗？怎么倒在我面前恩爱起来了，不就是给我上眼药的么。 不止苏氏，佟洛梅连沈峪都恨了起来。 只是她也明白，现如今最要紧的是抓住沈峪的心。 “是，我不能死，我不能给王府抹黑。”佟洛梅脸色一变，一脸娇弱地对两个婆子道，“辛苦你们了！” 第二日，佟洛梅就搬到了木槿院。 这一搬，竟在成武王府引起了轰动，几十箱子的物件儿，整整搬了一天。 “姨娘，是不是太招摇了些？”瑞香有些胆心，她已经听到一些议论了，说梅姨娘在老夫人那里得了不少好东西。 “我要的便是招摇。”佟洛梅淡淡地回道，“让他们搬的时候故意漏出一些来。” 瑞香更是不明白了，这不是给自己树敌么？ 第734章 胆子可真大 瑞香不明白，但是寒露却是懂的。 佟洛梅现在这处境，最怕的就是被丫环婆子们看不起，那日子恐怕会一落千丈。 进京这一年来，寒露最是明白，那些丫环婆子们要是搓磨起主子来，手段百出，叫你喊冤都没找不到地儿。 寒露是仗着身份，而佟洛梅现在不过是个姨娘，并且还是三房的姨娘。 三房最引人注目的也就是三少夫人苏氏是个郡主，嫁给文不成武不就的沈峪算是下嫁了。 寒露明白，佟洛梅也是明白的。 只不过成武王妃仗着身份不会为难她，而苏氏又高傲，更不会使下作手段。 因此佟洛梅想让日子好过些，只需要打发好这些下人就行。而这些人却不是光靠钱就能搞定的，她得让她们知道，自己现在落到这地步，也不是什么人都可在踩的。 “就算让人知道她有钱，那又如何，那也是她的，别人能落着一分？”沐冬不大明白。 沐冬在京都府里呆得久，早就知道佟洛梅不是个大度人。 “有钱比没钱总是好些，多漏少漏总能漏些出来。再说，除了钱，她还有老夫人的宠爱，否则就凭佟家，她能有那些好东西？”寒露回道。 “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这么一个侄孙女真真是比自己亲孙子都要宠爱。”欣悦摇头。 “不管她了。”寒露看着欣悦，“你和王府那边来往得多些，那边但凡有什么不对劲的，都回来跟我说说。” 在寒露看来，佟洛梅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她现在成为沈峪的妾是不得已之举，但是她绝不会就此安份下去。 如果成武王府那边有事，楚郡王府也未必有好日子过。 “娘子，你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欣悦眉头轻轻皱起，“郡主又回娘家了，已经住了三日。” “又回来啦？”寒露听着也觉得不对劲。 这古代可不比现代，爱去谁家去谁家。 嫁出去的女儿，除了宴请，一般是不会回娘家的。 尤其沈岄嫁的还不是一般人家，一个皇子妃频频回娘家，可不是打皇家的脸。 “让白依去查一下四皇子。”寒露对欣悦道。 “查……查四皇子？”欣悦心头微微一跳。 “快去。”寒露看了欣悦一眼。 “是，我现在就去。”欣悦立即出了房门。 寒露知道欣悦担心的是什么，查探皇子，这确实看上去胆子大了些。 可正因为如此，寒露才会让白依去查。 白依是太子的人，她要么查要么拒绝。 如果白依拒绝了，自己也死心了，能力之外的事寒露会好好再斟酌。 可白依如果拿回了消息，那么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就不用怀疑了，因为这个消息的来源定是太子。 太子不会傻到让自己的人去查四皇子，但他又不傻，不可能对自己潜在对手没有任何了解。 寒露本就不想要四皇子在朝廷上的消息，她只是想知道，四皇子和沈岄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乾坤听书网.qktsw 虽然之前怀扬也是查过，但那种查，只能是了解，知道的都是满京都人早就知道的，根本不敢深入。 太子得知这个消息，也是一声苦笑。 “胆子可真大。” 刘及腼着脸上前道：“满京都都说楚郡王妃胆子大。”瞟见太子的脸色不大好，这人精太监又补了一句，“也聪明。” “聪明？你觉得她这是聪明？”太子看向刘及。 “嘿嘿，太子爷您就别考老奴了，楚郡王妃为什么让白依来查，可不就是看着太子的嘛。”刘及笑眯眯地说。 “你这老家伙！”太子凭空指了指刘及，之后又是摇头，“这是明目张胆地来利用孤了。” “太子爷，楚郡王妃也是有分寸的，她只是关心康宁郡主而已。”刘及笑得脸上的皮子都褶到一起去了。 “你既然如此清楚，这事儿就交由你去办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懂吧？”太子瞟了刘及一眼。 “懂懂懂，太子爷放心，老奴定然将这件事办妥。”刘及说完便躬身出去了。 寒露虽然不知道其中详情，但看到白依拿过来关于四皇子的资料，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如果不是太子，怎么可能连四皇子怕毛毛虫都知道，这只有小时候相处过才能知道。 只是寒露看到这一点却怔了怔，这是太子有意告诉自己，他在帮忙？ 不过这些寒露并不放在心里，太子就算是帮忙，也只是看在沈司的面子上罢了，所以这人情也不用自己还。 反正在这君君臣臣的古代，沈司除非归隐，否则就得为太子拼命，要不自己就没命。 叹了口气，寒露才看起了四皇子和沈岄的那部分。 看着看着，寒露便觉得，我去，这算不算是侵犯别人隐私啊？ 她原没想到这些，可是太子提供的资料也太详细了些，连四皇子和沈岄在一起呆了多久，都干了什么都写了。 只是接着再看下去，寒露心头便是一跳，这四皇子是不是心理障碍，他不愿意别人离他太近，即便是下人也离得远远的。 “那一直居然没有人发现？”寒露喃喃道。 又一想，四皇子是个皇子，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也或许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沈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自己默默地受着。 连妻子都不愿意接触，这就不是一般的问题了，应该是严重的心理障碍。 人在需求上，有很多需要，如安全的需要，爱的需要，尊严的需要等等，而四皇子的表现明显就是极度没有安全感，这应该和小时候有关。 至于是什么原因，寒露懒得猜，怕把自己的命猜没了。不过最重要的是，他究竟想不想改变。 如果不想改，那么沈岄的一生将是悲剧的一生。 或许可以问问沈岄，但寒露一时之间没想到该怎么开口。 正愁着，沈司撩开帘子进来，见寒露如此模样，眉头便锁了起来。 “怎么又有人若你不高兴啦？”沈司走到寒露身边，审视着他。 寒露看到沈司一脸要出去找人麻烦的样子，不禁乐了。 “我没事，只是沈岄恐怕有事。”寒露说着，便将手中的纸递了过去。 第735章 我养你啊 沈司看着看着，眉目也冷淡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沈岄也是他的妹妹，与寒露的关系一向也好，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若在以往，沈司可能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他现在有了寒露，便觉得四皇子让人难以理解。 “我明日找找四皇子。”沈司道。 “好！”寒露点头。 女子不能为自己说话，可不就只能靠父兄了。 更何况，这事儿在现代还好些，但在古代，就真的有点儿难以启齿了，虽然谁都知道不可轻忽。 “他若是不喜欢沈岄，就把她接回来，我沈家不至于养不活一个姑奶奶。”沈司一声冷哼，将那一叠纸拍到桌上。 “喜不喜欢沈岄不清楚，但他应该并非刻意。”寒露拿起纸，抽出其中一张再次递给沈司，“你看，十二岁的时候，一个太监给他粘了尘土的衣摆拍了拍灰，便被他赶走了，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他也因此成为最难伺候的皇子。” “皇子嘛，都有些怪癖。”沈司回道。 寒露倒是能够理解，皇子们身处的环境不一样，因此心理上大多会有阴影。 “我的意思是，他远着沈岄或许也是因此。”寒露看着沈司。 沈司撩起袍子坐到了寒露的对面，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我不管他是什么原因，若是对岄儿不好，把她接回来就是。”沈司不以为然地说。 寒露倒是理解他的这种态度，古代男子征战沙场，一是为了建功立业，二是为了给家人以庇护。 若唯一的一个妹妹护不住，那沈家男人脸上都无光，尤其是成武王和沈司。 “不急，还没到那地步。”寒露笑着说。 “那现下该如何？”沈司问道。 寒露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她最欣赏的便是沈司这一点。 他很坦诚，自己不明白的时候，会直接提出来，而不会因为大男子主义压在心底。 沈司是武将，这个特质，让寒露很放心。 “我想亲自见见四皇子。”寒露道。 “他不会见你。”沈司摇头，“他对女子向来敬而远之，也因此，婚事才拖了这么久……” 寒露当然也明白，恐怕不止是女人，只要是人，这四皇子怕是都不愿意见的。 “那我偷偷地见行不行？”寒露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娇意。 她知道，女人最大的武器，便是像个女人。 而最像女人的行为，却是撒娇。 可却忘了，自己这是向自己的男人撒娇，要见另外一个男人。 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会叫人很不爽的。 因此，沈司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寒露听着沈司的话里，带着那么一丝磨牙的意思，便明白自己的招数用得太随心了。 “不行就不行，反正和我也是无关的。”寒露说得轻飘飘的，然后探头冲着门外道，“问厨房晚膳好了没，好了就端过来。” 这表现叫沈司的心里舒服了许多，脸色才渐渐好转。 寒露不禁暗道，男人其实也挺磨人的，心眼儿小的时候，比针鼻儿都小。 可他若是心大，那要么是傻，要么就是不在意，也叫人不喜。5200小说网.5200txt 只是没想到沈司不让寒露去见四皇子，沈岄倒找上门了。 “你怎么有时间往我这里跑？”寒露故作不知沈岄在成武王妃呆了多久。 “我来透透气，要不被娘念叨死了。”沈岄歪倒在罗汉床上。 寒露示意欣悦给沈岄再加一个引枕。 等沈岄躺舒服了，寒露才道：“你在我这里就别抱怨了，心里明明知道，娘念叨你也是为着你好。” 沈岄听着一声长叹：“知道是知道，可耳朵还是有些受不了。” 寒露看了沈岄一眼：“那怎么不回去？” 沈岄翻身看着寒露：“你也赶我走？” 寒露一笑：“我这郡王府别的没有，就屋子多，我赶你做什么？” 沈岄却嘴一噘：“嫌弃我吃饭呗。” 寒露知道，沈岄是故意无理取闹，想必也是借此放松自己。 “不嫌弃，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做，保证你回头要出门，得滚着出去。”寒露笑道。 “四嫂，你这张嘴可真是厉害，我说不过你。”沈岄摆了摆手，便看向窗外。 原本还说得挺热闹的人，脸上这时却染上了一层忧色。 “心里不舒坦？”寒露试探着问。 “四嫂，我真的挺羡慕你的。”沈岄扭过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寒露。 “羡慕我什么？”寒露也看着沈岄。 “羡慕你的洒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沈岄说着叹了口气，又看向窗外。 “我想揍长乐公主一顿，你觉得我能吗？”寒露突然小声道。 虽然她是能的，但在沈岄面前，必须表现得不能。 果然，沈岄一愣，继而失笑，然后越笑越大声，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岄儿，心里若有不舒坦的事儿，你愿意告诉我就说，如果不愿意……你想住多久住多久，我养你！”寒露冲沈岄眨了眨眼睛。 “四嫂，你真好！”沈岄感动得眼泪都红了。 “可不是，你虽然嫂子多，但四嫂可只有我这一个。”寒露一脸得瑟的模样。 “我可真有福气是不是？”沈岄又笑了。 “岄儿，我想告诉你，你可以相信我，不管怎样，我都是在你这一边的。”寒露握住了沈岄的手。 沈岄深深地看了寒露一眼，心底感慨良多，她和寒露相处不过一年，但却隐隐中觉着，她会是自己的依靠。 “四嫂，娘虽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回去的。那几个嫂子，又何尝不是这意思，生怕我得罪了皇家，连累了她们。”沈岄说了一声苦笑，“我也想回去，可……我不知道回去做什么……” 沈岄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过得不开心，是吗？”寒露柔声问道。 “开心？”沈岄摇了摇头，“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但也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四皇子对你不好？”寒露又问。 “他对我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沈岄抿了抿嘴唇，然后才道，“自从成亲到现在，他从来没近我的身，不过，他也从来不近别人的身。” 说出这些，沈岄整个人都松驰了下来。 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原来并不难。 甚至，有一种难言的解脱。 第736章 至亲至疏 寒露看着沈岄的样子笑了，又吩咐欣悦点一块安神香。 “四嫂，你还真的打算让我在这儿常住啊。” 沈岄大大咧咧地将手枕在头下，一副悠闲散人的模样，丁点儿都不像从小精心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寒露只是翻了一下燃着的香饼，并没有说话。 沈岄倒是又翻了个身，一脸讨好地说：“四嫂，你不会气我了吧？” 寒露这才看着沈岄，然后没好气地回：“你堂堂郡主为个吃吃喝喝纠结个什么劲儿，不论是王府还是我这边，谁能容不下你？是你四哥养不活你，还是我养不活你？” 话虽然说得生硬，但沈岄听着却是眉目舒展，心底生暖。 有饭吃是一回事，但姑奶奶长期在娘家住着又是另外一回事。 京都不是没有过得不好的女子，但又有几个能回娘家的？ 出嫁的时候哭得要死要活的，不就是因为再没有回去的路了吗。 “四嫂，我若真与四皇子和离，你们……不会觉得没有面子吗？”沈岄的态度认真了起来。 寒露倒是有些意外，同时也很钦佩，这古代女子能提出和离，这是怎样的勇气。 因此寒露正襟危坐，一脸真诚地说：“我不会觉得没面子。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想日子过得好些，本就天经地义，若是四皇子给不了你好日子，那便和离！” 沈岄整个人都怔住了，她没想到寒露居然一句劝她的话都没有。 “只要我不高兴了就……就可以和离？”沈岄看着寒露。 “自然。”寒露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的敷衍。 “四嫂，你知道我爹娘都不会说这样的话。”沈岄轻声道。 “哦，那和离后，你便住到我这儿来，我那么些铺子，你帮着我管一管。”寒露眉目含笑，冲着外面喊，“欣悦，把你画的郡王府鸟瞰图拿来，让郡主挑个院子。” 沈岄听着，眼眶都红了，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寒露能说出管铺子和选院子的话，可见是真心的。 感动之余，沈岄摇头道：“说是如此，但御赐的婚事哪能如此随意。” 寒露却道：“只要你想，慢慢等，总是有机会的！” 沈岄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四嫂，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和离，但你这样说，我还是很开心！” 或许是呆得太舒服了，沈岄竟真的在楚郡王府选了个院子，离栖凤堂不远，她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倚凤轩。 并且称赞欣悦的图画得好，狠狠地赏了她一顿。 只是在倚凤轩住了一日，沈岄便回了四皇子府。 临行前，沈岄告诉寒露：“四嫂，我想明白了，我这次回去就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既然和离不得，那里便是我的另外一个家，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至于他……我前十几年的日子里本就也没有他，并无不同。” “有理！”寒露鼓励沈岄，“日子是自己的，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虽说他是你夫君，但至亲至疏夫妻，他若对你不起，便不要将他放在心上。” 沈岄听着却笑了：“哪有将他放在心上过，只是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何待我如此冷淡，现在我想明白了，他不是待我冷淡，他就是那么个冷性人儿，只要他不给我添堵，我的日子未必就过不下去。”我爱小说网.5ilrc 看着沈岄渐渐明亮起来的脸宠，寒露知道，成武王和成武王妃真的对这个女儿很好，所以她的安全感足够，不会患得患失。 沈岄如此，那四皇子怎样，便不重要了。 一个人最重要的本就是自救，若能在逆境中过得好，以后只会越来越顺。 因此沈岄离开后，寒露便赶往前院，想告诉沈司暂时先别找四皇子了。 一个人自己的腰杆硬，就不需要别人撑腰。 只是刚走到花园，便看到玉雪乔和润秋居然坐在亭子里喝茶赏花，俩人竟是一派和睦的样子。 “娘子，这……”欣悦不禁拧紧了手。 她知道寒露留这两人的目的，可不是真的想让她二人共建和谐生活的，她二人和谐了，栖凤堂就不安稳。 “没事，先看看再说！”寒露道。 人不是动物，这条路不通，就会找另外一条路走，这也正常。 只要这俩人别真的走到了一起，她们爱怎样走就怎样走。 看到寒露过来，玉雪乔倒比润秋先起身。 “郡王妃这是出来散散？听说郡主在这里呆了一日，郡王妃怕是累着了吧？”玉雪乔娇笑道，声音可不小。 “玉氏，你觉得陪郡主是件挺累的活儿？”寒露看着玉氏，一脸地端肃，“陪郡主这事儿麻烦不着你，你用不着在我这儿打敲边鼓。” 玉雪乔又给气着了，什么叫麻烦不着自己？ “郡王妃多虑了，我是怕您累着，毕竟郡主是千金贵体，怕您应付不来。”玉雪乔抚了抚鬓角，“我在娘家的时候，倒时常与公主郡主们来往，下回您若忙不过来，带个话儿到晴翠苑来，我必不会推辞。” 玉雪乔知道，寒露是不可能让她来亲近沈岄的，她只是想恶心一下寒露罢了。 “你？”寒露一脸嫌弃地打量了一下玉雪乔，“让一个妾去陪着皇子妃？你的命不值钱，郡王府的脸面还是要紧的。” 我……我的命不值钱？玉雪乔只觉得胸口堵得不行，可又反驳不得，沈岄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子妃。 自己虽然是郡王侧妃，但那也是妾。 这时，润秋才袅袅婷婷地上前行礼：“见过郡王妃！” 寒露没说话，欣悦道：“秋姨娘，按理你应该在玉侧妃之前行礼的。” 说到这里，寒露摆了摆手道：“算了欣悦，我还得去前边儿找郡王，别耽误时间了。” 只是走了两步，寒露的身子便晃了晃，不禁抬起一只手摁了一下太阳穴。 润秋一听到“郡王”两个字，眼睛便放了光，一见寒露如此，咬牙凑近道：“郡王妃似是身子不适，若有事，不如让润秋替您去！” “这怎么好。”寒露淡淡地说。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本就是郡王妃您的人，为您跑腿可不是应该的。”润秋立即回道。 而一旁的玉雪乔，眼睛已经快要喷出火来了。 第737章 她的克星是宫里 寒露看了润秋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径直往前走。 润秋得意地瞟了玉雪乔一眼，然后小跑几步跟上了寒露。 “得意什么，莫非跟过去郡王就能去她院里不成。”玉雪乔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儿，谁知那石子儿又硬又尖利，隔着鞋面都让她痛得直抽抽。 敏儿赶紧过去扶着玉雪乔，讨好地说：“侧妃，您和她计较什么，不过是个下人罢了。”玉雪乔紧紧地攥着敏儿的手，黑着脸道：“下人？不定马上就要踩到我们头上拉屎呢。” 想到润秋的脾气性格，敏儿倒不否认有这个可能，但嘴里却还是道：“不会的侧妃，那农妇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 不得不说，这话非常成功地安抚住了玉雪乔。 “不过，你这话说得倒是有理。自我进府以来，除了宫里，还真的没人让那农妇吃过亏……对了，她的克星是宫里！”玉雪乔喃喃道，“若咱们认识宫里的人，那岂不是事半功倍？” 敏儿听了这话，心头一跳，紧张地四下看了看，紧了紧握住玉雪乔的那只手，小声道：“侧妃，有什么话还是回去说吧。” 玉雪乔看了敏儿一眼，嘀咕一句：“瞧你那胆小的劲儿。” 话是这样说，但到底没再继续，若让人听去了，别自己不做，就给弄黄了。 一回到晴翠苑，玉雪乔便对敏儿说：“我不管你用什么的方式，你得让我和宫里接上头。” 敏儿这回是真傻了：“侧妃，这……奴婢如何能做到？” “做不到？”玉雪乔抬眼看着敏儿，“你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这大明的主子可不止我一个人，要不我为什么要再扶持一个沁夏？敏儿我可告诉你，你动什么心思我不管，可我若过不好，大不了一拍两散，谁都别想好过。” 敏儿只觉得头痛，玉雪乔的性格她是知道的，人不够聪明，偏却有一股子不管不顾的劲儿，要不然也不会死活要嫁到大明来。 “侧妃，我是真的没有宫里的路子，不过我倒有一个主意。”敏儿的脸上掠过一抹诡异的笑意。 “什么主意？赶紧说，别卖关子，烦不烦？”玉雪乔皱眉道。 “是！侧妃，咱们和宫里没关系，但也可以有啊。”敏儿凑近玉雪乔小声道，“马上就又开始选秀了，咱们趁此机会塞个人进宫，不就有关系了吗？” 玉雪乔听到这话，顿时白了敏儿一眼：“我还当你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塞人？塞什么人啊？谁获得了圣宠也只会想着自己，能帮我做事？” “那……”敏儿脸上浮现了一层羞意，“侧妃找个能帮您做事的便成了。” “能帮我做事的人？”玉雪乔一时脾气，但抬头看到敏儿的神情，便也明白过来了，不禁嗤笑道，“你说的是你啊？你以为凭什么人都能进宫得到圣宠，就凭你的那张脸，还是踏踏实实地伺候我，少想那些歪心思。” 敏儿听着这话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但她也明白，自己还目前还真的只能依附玉雪乔。 “妈……奴婢还有另外一个法子。”敏儿深吸一口气，又道，“在咱们大宛，每年都会有一些家境不好的秀女，她们从选秀开始就会被人欺负。奴婢想着大明或许也一样，不如咱们选几个姿色出众的资助一二，总比这样干看着强。” 玉雪乔觉得这法子也不靠谱，选透进宫那么些人，有的时候一个受宠的都没有。 但如敏儿所言，这法子有总比没有的强。 再说了，玉雪乔现在闲得都要疯了，总得干点儿什么打发时间。 这些秀女中没人受宠也就罢了，若真有，不定真的会有用。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玉雪乔虽然想斗垮寒露，但却又懒得花心思，因此一股脑儿的让敏儿去做，只是交待她别乱花钱。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但最终敏儿还是应了，因为这也不完全是为了玉雪乔，这钱怕是省不了，只是不用全都让玉雪乔出。 “你再让院里的小丫环都往栖凤堂跑跑，但凡那边儿有一丁点儿动静都来报我。”玉雪乔道。 “是，奴婢知道了。”敏儿应道。 应是应了，但她不是不清楚，应也是白应。 这栖凤堂现在透出来的消息，都是郡王妃想让人知道的。 说个不好听的，就像耍猴似的，偏玉雪乔还愿意当猴耍，时不时地就让人过去打听消息。 而寒露这时候也在对润秋说：“你没事多找侧妃聊聊天。” 话没说完，润秋便蹲下了身子行大礼：“郡王妃，妾是您的人，只和您是一条心。” 润秋以为寒露是故意套她话的，却没想到她这话寒露听着不知道多别扭，暗道，我才不要你这样的人。 “没说你们走得有多近，只是让你多找找她，若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便来跟欣悦说。”寒露淡淡地说。 润秋一时之间有些没明白寒露的路数，哪有这样明目张胆地去利用别人的事。 可寒露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仿佛就在说你去花园里看看花，看着好看给我剪几枝来一般。 润秋琢磨半天没明白，眼看着寒露走远了，她才匆忙追了过去。 “秋姨娘过来干嘛呀？”一个丫环居然拦住了润秋的去路。 “别挡道儿，我去找郡王妃。”润秋急得要把她拨开。 那小丫环竟一个闪身，再一次拦住了润秋的路，嘴里且道：“秋姨娘，再走就是前院了，您有什么事，我找个人给您带话可好？” 润秋顿时恼了：“带什么话，没见我和郡王妃是一起的吗？我自然是找郡王妃去。” 那小丫环却摇头道：“若真如此，欣悦姑娘让我拦着您呢？再说了，郡王妃是找郡王的，您要找郡王妃什么时候不行，偏这会儿要去前院找？” 润秋被这小丫环怼得直咬牙，一个刚留头的不毛丫头居然也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可就在润秋打算发的脾气的时候，却发现这小丫环似乎也是栖凤堂的人。 第738章 当娘的乔夫人 “你叫什么名字？咱们好歹也曾经在一个院子里做过事，怎么这么不讲情面。”润秋沉着脸道。 她知道今天怕是去不了前边，但若叫一个小丫环落了面子，以后还有脸出门吗。 可那丫环却是丝毫都不怕润秋，且道：“秋姨娘，告诉你也无妨，我叫木莲。只是你以后可别提一个院子这事儿了，我们栖凤堂的人都不提的。” 润秋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指着木莲道：“你什么意思？” 木莲一脸无辜地看着润秋：“秋姨娘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怕脏了嘴呗。” 润秋顿时怒不可遏：“你……我好歹也是个姨娘，你别太猖狂给脸不要脸。” 木莲却梗着脖子回：“秋姨娘放心，我们栖凤堂的脸不是一般人给得了的。” 润秋抿着嘴死死地盯着木莲，可木莲却纹丝不动，甚至还冲着润秋笑了笑。 “我们走！”润秋瞟了一直闷不吭声的香草一眼，然后咬牙道，“总有一天要她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 木莲瞟了润秋一眼：“哦，我等着呢。” 木莲是真的不怕，一个小门小户人家的姨娘有可能越过主母，而大户人家的姨娘再受宠，也只能是个姨娘。 更何况这是郡王府，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当姨娘的来指手划脚。 润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 而寒露回来听说了这件事，便让欣悦多观察观察这个叫木莲的。 毕竟欣悦几个人年纪也大了，总不能真的耽误她们，这院里的事情也得找人接手。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又想起了怀扬。 自从红裳和白依进府后，怀扬就时常不在府里。 刚开始寒露还以为她心里会有什么想法，结果发现并不是，怀扬只是本能地希望自己的武力值能更上一层楼。 因此她去外面练功了，练回了就找红裳或白依单挑，但每次都是输，差别只是时间的长短。 “是不是心里不好受啊？”寒露问怀扬。 “没有啊。”怀扬好奇地看着寒露，不过下一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回道，“娘子，我又不是名震江湖的什么人物，有人比我强也是应当的。” 寒露顿时放下心来，又问怀扬为什么不在府里练。 如果怀扬愿意的话，在郡王府找个宽敞此后的院子给她也不是不可以。 怀扬难得地扭捏了一会儿，回道：“娘子，我不止自己在练，我还教人呢。” 寒露不免惊讶：“你带徒弟啦？” 怀扬扬头：“不是……” 见怀扬神色有些迟疑，寒露越发地好奇，怀扬是个直脾气，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或许察觉到了寒露的注视，怀扬只能摊着手道：“娘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而是不太好说。” 怀扬不说，寒露也不好多问。 只是很快她也就知道了，因为乔子杭的娘乔夫人居然找上寒露了。 那是寒记溢香居京都店开张的日子，旁边的闻香楼原本也是为着服务溢香居的，当然也一起开了。 寒露没迎散客，而是给相熟的人家发了贴子，请大家来喝茶听戏。 居然不是在府里办宴，这个新颖的方式让大家很是好奇，因此只要收着贴子的，几乎都来了。 当然，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寒露请的人并不多。 但也有例外，如乔夫人，她纯属是看着在乔子杭的面子。 乔夫人自然也来了，但脸色却不大好看。 便是笑，也似是硬挤出来的。 “怀扬，你一会儿盯着些乔夫人，若……”寒露的话还没说完，怀扬便摇头道，“我不盯她。” 寒露原本还是想着给乔夫人和怀扬制造一些彼此了解的机会，既然怀扬是这样的态度，她自然不会强求。 只是没想到乔夫人放着好好的戏不看，竟命身边的贴身嬷嬷找到寒露，小声道：“楚郡王妃，我家夫人有些话想私下与您说说，不知可否？” 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自然不是小事。 于是寒露便托沈岄帮忙照看一下，将乔夫人带到了后院书房。 闻香楼的书房分里外两间，都很是宽阔，没有用太贵重的木材，古玩玉瓶什么的也少，却置了许多花草装饰，看上去精致而又风雅。 只是乔夫人却觉得这只是寒露找了人帮着布置罢了，一个农妇懂得什么。 这么一想，心里的不满更是快从喉咙里溢出来了。 等小丫环上了茶，闲聊了几句后，乔夫人便迫不及待地说：“郡王妃，我要说的话可能不大中听，但你也是当娘的人，想必能够理解。” 寒露一笑，这倒未必，我这个娘当得与别人不一样。 “这么说，想必乔夫人是为着乔三公子来的？”寒露看着乔夫人。 “倒也不止是他。”乔夫人叹了口气。 不止？寒露倒真是有些意外了。 除了乔子杭，怀扬还能招惹谁？她原本也不是个能招惹人的性子。 “郡王妃，不怕你笑话，也是我没教好家里的孩子。”乔夫子看了寒露一眼，见她似是真的不知，才道，“我家小女现在整日和你家的那个叫……哦，叫怀扬的丫环在一起，还唆使着她哥哥置了一处外室，现在她哥哥也整日往那里说。” “郡王妃，这……这子杭还没订亲呢，若传出去如何使得？我们乔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乔家小妹居然跟怀扬习武？ 寒露终于明白怀扬为什么总是往外跑，而又不方便和自己说，毕竟一个闺秀偷偷地出来习武，在这个时代，真的不算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但要说丢脸，倒也说不上，顶多没个千金小姐的样儿罢了。 “郡王妃，不是我难说话，我也没觉得怀扬姑娘有什么不好。可若是有意，也得先等子杭娶了妻，您说呢？”乔夫人的声音里有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心翼翼。 寒露霸道而又护短的名声早就传出来了，若不是如此，乔夫人估计之前在大堂就要质问了，她怕的是最后反而是自己没脸。 第739章 怀扬不当妾 “乔夫人说得有理。”寒露拿起一块云糕细细地抿了一口。 乔夫人顿时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完全提出来，便听到寒露又道：“您确实是不太会教子女。要和怀扬学武的是您家小姐，唆使她哥哥买外宅的也是您家小姐，确实是该教教了。” 寒露的话叫乔夫人脸上一沉，女儿是她生她养的，她自己说自然没事，可当别人也这样说，心里自是不满。 “楚郡王妃……”乔夫人刚一开口，便被寒露打断，“乔夫人，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寒露放下云糕，又小饮了一口茶，才又道：“提醒一下乔夫人，怀扬不是我的丫环，我当她是姐妹一般，您家儿子的名声要尽，我妹妹的名声也要紧。她心肠好，耐不住你家小姐软磨硬泡，答应教她习武，可您儿子时不时地跑过去又是什么道理？” 说到这里，寒露目光犀利地看着乔夫人。 “这事儿您今日不来说，我还不知道，既然说了，那您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才是。”寒露一声冷哼。 乔夫人被寒露的一通话，说得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怎么……竟成了她的丫环被自家坏了名声？ 虽然寒露说当怀扬如姐妹一般，乔夫人心里却并不认可这个说法。 “楚郡王妃，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呢。”乔夫人这下也不管不顾起来，“我家女儿虽然顽劣，但也不是不懂道理之人，她为什么会跟你那……好姐妹习武，这究竟是何原故，不知道经不经得起细问呢。” 细问什么？这意思寒露哪儿不明白，不就是说怀扬对乔小姐使了心计么。 乔夫人自认为说得很明白了，但对于寒露来说，这却是十分含蓄的。 “乔夫人是得细细地问问，若不是乔小姐的意思，莫不是乔三公子？若他真的对怀扬有意，为何不上门来提亲，私下里这般做作算是怎么回事。” 寒露说着将手中的茶盅一推，屋内顿时响起瓷器难听的碰撞声。 “楚郡王妃，您……您怎地如此说话的？我明白您的意思。”乔夫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想着寒露不顾脸面，自己也直说好了，“看在楚郡王府的份上，我允怀扬姑娘进府当贵妾，其他的却是不可。” “贵妾？”寒露摇头，“怀扬不会做妾。” “什么？”乔夫人一急，站起身来，“楚郡王妃这是何意？我……我乔家虽比不上沈家有王爵，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着也不能，也不能……” “也不能娶我这样的人为妻？”怀扬突然出现在书房门口，然后又看着寒露，无奈地说，“我耳朵灵，听见了，忍不过要过来辩白几句。” “那你辩吧。”寒露终于笑了。 有些话，让怀扬自己来说更好。 “乔夫人，乔小姐是她自己来求着我要跟我习武的，说是不想以后被夫君拿捏，至于不是真的为着这个，我懒得想，但我当她说的是真的。” “至于那个院子，乔三公子之前早就买了，也没养什么外室，不过就是过去喝喝茶清静清静罢了，还有……” 说到这里，洒脱如怀扬，耳根子竟也红了一下。 便是这一顿，让乔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乔子柯习武和那个院的事，她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女儿是自己生的，是什么脾性，只要略微想一想便知道，男子在外面买个院子也不是多大的事。 最要紧的，可不就是乔子杭的婚事么。 “怀扬姑娘，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行不行？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保管满足你，只要你别缠着我家老三。”乔夫人一脸地乞求。 “我没有什么要求。”怀扬皱着眉。 乔夫人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到怀扬道，“我为什么要提要求？”一颗心便又提了起来。 “怀扬姑娘，你……你能不能明说？别的看在楚郡王的份上，我不多说，但怎么着也得等乔子杭的正妻进门。”乔夫人一脸忍到极致的模样。 “乔子杭要成亲？”怀扬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甚至有些愤怒，这家伙居然从来没跟自己提过。 “不管他是不是要成亲，他都不可能娶你做正妻的。”乔夫人的声音渐渐有些失控。 “不娶就不娶，我也不是非嫁他不可，更不可能……缠着他，您没必要这个样子。”怀扬颇有些无语。 “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等？”乔夫人盯着怀扬，她一定要个准确的答复。 就乔夫人的内心来说，她肯定是不愿意怀扬进门的，哪怕是做妾。 乔夫人很明白乔子杭对怀扬是动了真心的，不管哪家，如果妾占了上风，那就不是兴家之兆。 可怀扬却摇了摇头，回：“我为什么要等他？” 乔夫人顿时急了，懒得再问怀扬，扭头问寒露：“楚郡王妃，她这是个什么意思？” “乔夫人，我这花茶可是从南荆运来的，真的不喝喝？”寒露示意了一下乔夫人。 乔夫人被寒露这不咸不淡的模样差点儿气出个好歹，但为着儿子，她还是忍了，拿起杯子就给自己灌了一口。 寒露这才露出一丝笑意，然后道：“乔夫人，我说过我们家怀扬不做妾。” 乔夫人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楚郡王妃，便是沈家再家大势大，也不能如此强求吧？” “强求？”寒露一声冷笑，“是乔夫人你强求还是我强求？你作什么非要怀扬进你家的门？” 乔夫人顿时愣住了，这话…… “我再说一次，怀扬不会给乔子杭做妾，不止是他，别人也一样。你家既然不愿意娶怀扬为正妻，自然有人愿意娶，你又何必非要怀扬去当妾？莫非，真的当我们楚郡王府是好欺的不成？” 说到最后，寒露的声音严厉了起来，看向乔夫人的目光也凌厉了几分。 而乔夫人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些懵，她从来没想过，怀扬竟是真的不当妾，而且她对乔子杭似乎也并不如自己所料那般。 怀扬和楚郡王妃，竟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第740章 大概是天生的姻缘 乔夫人心里无端地起了一股子火气，自家当宝贝一样的儿子，居然被一个丫环看不起。 这说出去，不得叫人笑话死。 不行，这事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外人知道。 乔夫人看着楚郡王妃，勉强笑了一下，才道：“楚郡王妃，既然怀扬姑娘有这样的志向，那自是千好万好不过的，等怀扬姑娘出嫁了，我自当也添一份嫁妆。” 虽然胸口有些堵，但到底是大户人家，场面话乔夫人还是会说的。 但寒露不是，她没必要的时候，一般不愿意说场面话。 “那就不必了，怀扬的嫁妆我早就开始攒着了，用不着别人来出什么嫁妆。”寒露说完便端起茶中，冲着门外喊了一声，“送客！” 门外立即闪出一个小丫环恭敬地朝乔夫人行了一礼：“乔夫人，您请！” 都送客了，乔夫人自然不好再呆下去，更何况她也不想再呆着了。 只是回府的路上，乔夫人的心里一直都不得劲儿，忍不住对身边的文嬷嬷道：“还说不是丫环，你瞧那个叫怀扬的小心劲儿，分明就是丫环，只不过是个良籍罢了。” 文嬷嬷在一旁笑着回：“可不是，您不也放了老奴的籍，可老奴一日是您的奴婢，便终生是您的奴婢。” 听了这话，乔夫人心里好过了些。 但遗憾还是有的，她没想着为着一个丫环与楚郡王府把关系闹僵。 可一想到寒露那上不了台面的农妇行径，乔夫人便摇头：“楚郡王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舍不下的。” “夫人慎言。”文嬷嬷小声道，“楚郡王如何咱们犯不着管，只要那怀扬姑娘不缠着咱们家三公子不就得了。” “我不也就在你面前说说罢了，你说得也是，这事儿也算是解决了。”乔夫人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了笑意。 只是一进花园子，正好碰到乔子杭在给鱼喂食。 “娘，您今日不是应楚郡王妃之邀，去了闻香楼了么？怎地这就回了？”乔子杭有些稀奇地问。 再没有人比乔子杭清楚寒露那边的吃食有多美味了，更何况还有戏看，自家亲娘可是顶喜欢看戏的。 “我……那戏不好看，我就提前回来了。”乔夫人随口回了一句，脸上掠过一抹尴尬。 “不好看？”乔子杭瞪大了眼睛。 寒露对闻香楼的第一场戏特别地在意，还特意给沈司瞧过，乔子杭也凑了一眼，看得连饭都忘了吃。 而自家一贯喜欢看戏的亲娘居然说不好看？ 乔子杭本能地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于是凑过去道：“娘，您老实说，您干什么啦？” “我……”乔夫人原本想瞒着，但儿子既然问了，倒不如趁这机会说清楚了。 “我跟楚郡王妃闲聊了几句，你以后也别再去想那个叫怀扬的了。明日，我约了王夫人和王小姐去济恩拜菩萨，你送我和你小妹过去。” 乔夫人说着，便仰着脖子往里走。 乔子杭哪里不明白自己亲娘的意思，这套路太熟悉了好吗？ 于是乔夫人没走两步，便听到身后一声大叫。 “啊，娘，您到底跟楚郡王妃说什么啦？”乔子杭嚷道。 “说什么啦？说我们家不可能娶她家的丫环做儿媳妇，明白了吗？”乔夫人回头黑着脸看着乔子杭。 对那农妇自己要忍着一口气，难道对亲儿子还得忍着吗。 再说了，不过是个女人，至于呢吗。 “什么就丫环，怀扬不是丫环，人家楚郡王妃当她跟宝贝疙瘩一样，怎么就成了丫环呢。”乔子杭疾走到乔夫人身边，压着脾气道。 “什么当成宝贝疙瘩一样，你当我傻呢，不过就因为那丫头有一把子力气。那农妇招人恨，指着别人替她卖命呢。”乔夫人特鄙视地瞟了乔子杭一眼，“我真是白养你了，居然蠢到这种地步。” 乔子杭一时没听明白乔夫人的意思。 “卖命有什么不对的吗？您儿子我不也是为太子卖命，楚郡王还是个郡王，不也一样吗？娘，您瞧不起卖命的？”乔子杭瞪着乔夫人。 “这能一样吗？”乔夫人气得身子都晃了晃，“你这是建功立业，她为着一个后宅夫人卖命，那就是个下人。” 乔子杭知道，和自己这亲娘怕是说不明白的，只得道：“您说什么也没用，反正我这辈子就娶她了。” 乔夫人听到这一句，气得直跺脚：“那丫头不过是个孤女，长得也不过如此，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呀？” 这一问，乔子杭也愣住了。 喜欢怀扬什么？他也不知道啊，就是喜欢。 乔夫人见这情形，松了口气，以为乔子杭有所松动了，可下一刻就听到他说：“我若是知道喜欢她什么就好了，偏就是不知道，这大概就是天生的姻缘吧。” 这话差点儿把乔夫人气出个好歹来。 “你别给老娘整这些有得没得，从古至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真的非得娶她，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乔夫人也是气狠了，只觉得这个儿子白养了。 只是走了几步发现后面没动静，忍不住转身一看，却发现乔子杭还在之前的那地儿呆着。 “娘，那儿子不孝，这就滚。”乔子杭看着乔夫人道。 “你……你这个逆子！”乔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推着身边的文嬷嬷道，“你去，请家法来，我今天不打死这个孽障，我，我……” 文嬷嬷没动，反而凑近乔夫人小声道：“夫人，三公子的脾气您还不知道？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您越硬，不是越把他往外推吗？” “往外推？他最好死在外面不要回来。”话一说出口，乔夫人又后悔了，转过身在乔子杭不注意的地方“呸”了一口。 i不过，经文嬷嬷这么一提醒，乔夫人顿时也回过神来了。 这若真打了，保不齐这孽障就真的不回来了，她终究是不舍。 可要叫乔夫人示弱，她又做不到。 给儿子示弱倒无所谓，但这回示弱，就是得娶那个孤女。 乔夫人怎么想怎么不乐意。 恰好这时，乔子柯带着丫环从小径那边跑了过来。 “娘，三哥，你们怎么……咦，你们吵架了吗？”乔子柯瞪大了眼睛，唉哟，娘好像很是气恼哦！ 第741章 拧着 瞟见嬷嬷瞧自己递眼色，乔子柯赶紧上前抱着乔夫人的胳膊：“娘，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不是去楚郡王妃的闻香楼了吗，听说那里有戏呢。” 乔子柯年纪小，不喜欢看戏，而且请的都是些夫人，一开口就是儿女婚事的，因此她便没去。 只是乔子柯这话听着和乔子杭说的一模一样，乔夫人心里便有些不爽。 “怎么啦？楚郡王妃请客我便不能早些回来？”乔夫人没好气地对乔子柯道，“你们兄妹俩都是被那楚郡王妃迷住心神了不成，全都向着她说话。” “娘，您瞧瞧您说得这话，若叫外人听去了，得怎么编派咱们乔家。”乔子杭无奈地跺了一下脚。 “就是啊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女儿都没的楚郡王妃说过话呢，怎么会向着她说话。”乔子柯也立即回道。 “你想和她说话还不容易，等你三哥娶了她那个丫环，你想怎么说不行？” 乔夫人这说的明显是反话，但乔子柯却是脸上一喜。 “娘，您真的答应我哥娶怀扬姐姐了吗？这可真的是太好了，那我以后在家里就可以跟她习武了！”乔子柯心里是太高兴了，竟没发现乔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招呼着乔子杭，“三哥，你听见没？娘答应了呢，娘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了。” 乔子杭翻了个白眼，如果是真的才好。 乔子柯这会儿才瞧出不对劲来了，又转过头来看着乔夫人：“娘，您这是……同意还是没同意啊？” “你怎么就这么点儿出息？你三嫂若是那个孤女，对你有什么好？你往后出嫁不得靠着娘家，有一个孤女嫂子，你在婆家的日子会有脸？” 乔夫人虽然是对着乔子柯说的，但意思却是讲给乔子杭听。 娶妻从来就不是只娶一个女子，跟她的家世也有关的。就算那楚郡王妃拿怀扬当姐妹，那又如何？她自己在楚郡王府的地位都难说。 “娘，不是吧，我在婆家如何还得看我嫂子娘家？”乔子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然后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娘您放心，我现在可厉害了，谁也不用靠，我未来的夫君要是敢对我不好，我揍不死他。” 乔夫人只觉得额头的青筋都在跳，她摁着太阳穴，看着乔子柯厉声道：“你以后不能出门，不准再去见那个怀扬。” “为什么呀？”乔子柯立即反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你看看你的样儿，我是你娘，我说不准就不准。”乔夫人说着又扭头冲着乔子杭喊道，“我便与你直说了吧，不单是楚郡王妃，便是那个怀扬，我也与她了个干净明白。” “您说什么啦？”乔子杭的声音都抖了。 乔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直觉得肝儿都要气颤了，这还像不像个男人了？ “我与她说我乔家不会娶她做正妻，但看在你心里有她的份儿上，可以纳她为妾，你瞧怎么着？”说到这儿乔夫人一声冷笑，“人家看不上，还非得做正妻。我呸，她做梦！” 乔夫人说完，看都不看乔子杭的反应，转身就走。 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真的给气出个好歹来。 乔子柯愣愣地看着乔夫人的背影，然后转身看着乔子杭：“哥，这该如何是好？” 乔子杭黑着脸没说话。 乔子柯又道：“我可告诉你，怀扬姐姐对你可是挺一般，人家是不会非你不嫁的，你……” 话没说完，便见乔子杭奔出了后院。 “干嘛去呀？”乔子柯冲着乔子杭背影喊道。 “小姐，您就别管三公子了，夫人那里怎么办？”丫环笛儿着急地问。 “这有什么怎么办的，那是我亲娘，哄哄就好了。”乔子柯摆了摆手，完全不当一回事。 “那您真的不去习武啦？”笛儿好奇地看着乔子柯，再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她家小姐有多喜欢习武了。 乔子柯果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哦，娘刚才是不是说不让我出门？这可不行，我才上路呢。”乔子柯说着便拎起衣裙往正院跑。 “小姐，您慢点儿。”笛儿在后边急得直喊。 而乔夫人这会儿是真的气得头痛。 “你说说这一个二个都魔怔了不成，竟个个儿都向着那个孤女。”乔夫人恼得不行。 原本她对怀扬还没有那么反感，可被乔子杭和乔子柯这么一闹，便恨到骨头里了。 文嬷嬷在一旁赔笑道：“夫人，三公子和小姐的性子您还不清楚么，都是些直性子的孩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不考虑太多。” “可不！”乔夫人翻了个身，冲着文嬷嬷道，“那边儿就瞧着他们俩傻，就拿捏住了。” “夫人，三公子和小姐虽然性子直，但您教出来的孩子能没点儿眼力介儿？我瞧着那个怀扬姑娘倒不是个坏的，只是这身份也确实是……”文嬷嬷叹了口气，又道，“您缓和着点儿，公子和小姐的脾气都是吃软不吃硬的。” “都是我生出来的，还跟我吃软不吃硬。”乔夫人恨恨道，但语气却已经软下来了。 文嬷嬷笑了笑，她是乔夫人的陪嫁，哪儿能不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偏在这时候，门外的小丫环通报道：“夫人，小姐过来了。” 乔夫人一听就来气，直起身子道：“我懒得见她，让她回自己的院里反省反省。” “慢着！”文嬷嬷赶紧拦住了，又劝着乔夫人，“您瞧瞧，三公子和小姐可不是像极了您？若真是把小姐赶走了，不定又要回外祖家告您的状呢。” “她敢！”乔夫人眼睛一瞪，但到底是软和下来了。 乔夫人别人不怕，但怕自己的亲娘，偏亲娘又把她亲女儿当成命根子。 “不来便罢了，只是这母子母女间总不能僵着不是，您是长辈，好好儿地教就成。”文嬷嬷小声道，“要是拧着，拧着拧着就伤了情！” 乔夫人看了文嬷嬷一眼，闷闷地没再说话，却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窗外。 第742章 这男人啊 乔夫人不是个心思多的人，也因此想事情总是不够全面，但她很幸运，身边有个实心实意帮她的文嬷嬷。 当初嫁到乔家，若不是文嬷嬷在一旁劝着，她和乔老爷不知道得拧到什么时候。 趁着乔夫人愣神，文嬷嬷示意小丫环让乔子柯进来。 乔子柯也是个直性子，一进门便道：“娘，您还真气着了？怀扬姐姐很好的，您不要这样不喜欢她。” 文嬷嬷顿时觉得头痛，这母女俩一模一样的，这直来直去的太叫当下人的伤神了。 “怎么着，我还非得喜欢她？她是我的什么人。”乔夫人气得又翻过身去。 “没说您必须喜欢她，可是三哥喜欢她，您这样不是和三哥生分了么。”乔子柯坐到乔夫人身边故作老成的说。 “你三哥喜欢她，你可不也喜欢。”乔夫人扯了一下被乔子柯抱住的胳膊。 乔子柯真要开口，却见文嬷嬷直朝自己眨眼睛，难得立马儿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扑到乔夫人身上娇声娇气地说：“娘，我再喜欢怀扬姐姐也没有喜欢您多啊，我只是心疼您和我三哥。” “心疼我？”乔夫人虽然不以为然，但心里也好受了些，嘴里还是道，“还是心疼你三哥吧，都是我惯坏了他，哪有为了一个女子，与亲娘顶嘴的理。” “夫人，这被疼爱的孩子可不就是这样，瞧着骄纵不懂规矩，但心里还是孝顺的，不定一会儿就回来向您赔礼呢。”文嬷嬷笑眯眯地说。 “娘，您瞧三哥多好啊，怎么还忍心让他难过？您要是真不同意，怀扬姐姐不定就不要我三哥了，她不是非嫁我三哥不可的。”乔子柯是真的有些担心。 “她凭什么这么对我儿子？”乔夫人又气着了。 “娘，这就是您不讲理了。”乔子柯噘着嘴道，“您不让人家进门，还非得让人家喜欢三哥，这样……我觉得不好。” 乔子柯嘟囔着，然后低头玩起了压裙摆的玉坠子。 “我哪有不让她进门，她的身份纳她做妾都看得起她了。”乔夫人道。 “怀扬姐姐怎么可能去做妾呢。”乔子柯立即回道。 “她到底有什么可依仗的，怎么就不能做妾了？”乔夫人都怀疑自己的一双儿女是不是都是猪脑子。 “娘，我明白您的意思，有的人为不做妾和身世无关的，怀扬姐姐又不是养不活自己，她想嫁个好人家也不是不行，怎么就非得给三哥做妾啊。”乔子柯越说越来气，起身朝乔夫人行了一礼，“娘，我还是先回去，明日再来看娘。” 乔子柯觉得自己这会儿心里的些不高兴，怕说错了什么，又把自己亲娘给气着了。 但乔夫人已经气着了，指着乔子柯的背影半天没说出话来。 “夫人，您消消气，消消气。”文嬷嬷都觉得自己老了许多。 而溢香居这会儿却喜气洋洋的，除了乔夫人，来的都满意而归。 寒露正盘着账，丝音却送来了一封信，说是长乐公主约她明日去济恩寺见面。 “定然是那个人。”怀扬和欣悦不约而同地说。 自寒露知道了长乐公主的身份后，她碰到寒露都恨不得躲远点儿，怎么可能主动约见，只能是白逸尘的原故。 “你们声音再大点儿，生怕别人听不见怎么地？”寒露看了二人一眼。 “那娘子，见不见？”欣悦关切地问。 “见是自然要见的。”寒露话音刚落，怀扬便道，“娘子，我陪您一起去。” “要不让红裳和白依也跟着。”欣悦道。 “那不成，她们是那边的人。”怀扬指了指东边，“还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意思呢，不定就是专门派来拿捏您的。” 寒露沉吟了一下，摇头道：“不能让红裳和白依过去，倒不是因为太子，而是白逸尘，他定然不愿意和太子的人接触。” 寒露根本就没打算把红裳和白依的事瞒着白逸尘，事情瞒多了，反而容易露馅，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瞒不住的。 “那还是我陪着娘子去吧。”怀扬道。 寒露点了点头，欣悦虽然担心，但也不好再多说别的，只能叮嘱一句：“那娘子和怀扬都要小心些。” 其实寒露一点儿都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会儿白逸尘是疯了才会现在跟她作对。 她估摸着，白逸尘也就是看着今日溢香居和闻香楼的生意不错，因此心情有些热切了。 哈，我寒露的钱岂是那么好拿的！ 只是第二日在前去济恩寺的路上，怀扬悄悄地告诉寒露，马车四周跟了一些高手，寒露不禁有些愣。 “一些是多少？”寒露问怀扬。 “十几个吧。”怀扬回。 我去！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难道自己的判断会有什么错不成，沈司居然派了十几个暗卫跟着。 也不对啊，如果真的这么危险，那沈司定然不让自己出府的。 思来想去，寒露只找到一个理由，便是沈司一定是太在意自己了，所以怎么着都觉得不稳妥。 唉，这男人啊，一旦跟感情扯上了，就不够理智！ 寒露这般想着，一丝甜蜜的笑意便从唇角溢了出来。 怀扬忍不住提醒寒露：“娘子，您可别这样笑了，叫人瞧见了，像是要去见野男人似的。” “什么野男人？”寒露踢了怀扬一脚，“叫别人听去像什么话。” 怀扬缩了缩脖子，回：“反正你别在外面轻易那样笑了，笑得我一个女人都看不下去了。” 寒露真不知道自己究竟笑成怎样了，不过怀扬都看不下去，应该是真的不大合适的。 因此下马车的时候，寒露便将脸色一肃，倒把迎到门外的丝音吓了一跳，于是赶紧朝身边的小丫环使了个眼色。 小丫环也是机灵的，立即进去禀报。 冯雪茹一听，顿时头大，只觉得个个都是祖宗。 寒露一到，冯雪茹倒道：“他在后面的禅房里，你赶紧去吧。” 见我像是见鬼一样？寒露走到冯雪茹身边，轻声道：“长乐公主这是怎么啦？连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你……你不是要办事嘛。”冯雪茹支吾道。 第743章 让你爽一把 天知道，冯雪茹虽然做公主越来越顺手了，但一想到白逸尘和寒露，便会从美梦中惊醒。 而当寒露实实在在地在自己面前出现，她却奈何不得。 “那也得聊聊再办啊。”寒露小声道，然后笑看着冯雪茹，仿佛是多年的好友。 “那楚郡王妃也别站着了，坐吧。”冯雪茹勉强回了一个笑脸。 倒不是寒露真的有多少话要和冯雪茹说，而是她怀疑冯雪茹身边也有皇帝的人，如果她约自己过来，都不聊上一会儿，宫里怕是会起疑。 “长乐公主，我有些私话想跟公主说，不知……”寒露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侍女。 做了公主这么久，冯雪茹自然知道寒露的意思，只得吩咐所有的人都退下，然后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寒露却一脸不解地看着冯雪茹：“没有啊！” 冯雪茹不禁咬牙：“你耍猴呢？” 寒露一声嗤笑：“冯雪茹，那你想当着那些人的面儿，和我聊些什么呢？” 冯雪茹这才明白寒露的意思，但她不会承认自己脑子转得慢，而是觉得自己把心思都放到寒露身上了。 这让冯雪茹的心里却极度地不舒服，自己被他们师兄妹利用不说，还得配合演戏。 偏偏，那人还对自己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让自己梦里都是他。 可是，又没什么办法，谁叫自己不是真的公主。 “行，那你说吧，你要我怎么做。”冯雪茹淡着一张脸道。 “别那么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好不好？”寒露轻笑了一声，“行了，一会儿让你爽一把。” 冯雪茹看着寒露，完全不信她说的话。 “一会儿你骂我一顿，让我滚，我就很听话地滚去后边儿。估摸着你心情好些了，我再滚回来，明白了？”寒露瞟了冯雪茹一眼。 原来就是这样？冯雪茹瞟了寒露一眼，如果自己是真的公主，还不是想叫她怎么滚，她就怎么滚。 深吸一口气，冯雪茹点头：“明白了！” 片刻之后，长乐公主的禅房里便传出一声怒吼：“楚郡王妃，你既然如此不识好歹，便走吧，我用不着你来提醒什么。” 厢房门被推开，寒露低着头走出来，且小声道：“公主好好歇息，我先去后边转转，一会儿再来陪公主。” 说着，寒露便带着怀扬转身去了后院。 而内室的冯雪茹则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难道要一辈子都要过这样的日子，寒露她凭什么？她比自己之前的身份都要低，就任她命好嫁给了楚郡王，就凭她加入了通天门，所以她就比自己高人一等么。 冯雪茹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寒露若死了，白逸尘会为了一个死人和自己做对吗？ 不，他不会的！冯雪茹露出了一丝笑意。 冯雪茹从未有过地清醒，她可以断定白逸尘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毕竟皇帝和皇后已经认可了自己这个公主，他将自己爆出去，对他和通天门有什么好？ 白逸尘对寒露好，不过是因为她有用罢了。 想明白这一点，冯雪茹的心情更是舒畅，而此刻，马嬷嬷却从门外进来，肃着脸道：“公主，您这样对楚郡王妃是不合适的。” 冯雪茹极讨厌马嬷嬷，可却又奈何不得她，毕竟她是皇后的人。 对马嬷嬷不敬，便有对皇后不敬之嫌。 如果是以前，冯雪茹可能不会想到这一点，一个嬷嬷和皇后能有自己这个女儿亲，可现在她却不敢这么想。 可又不想搭理，只能看着窗外不说话。 见冯雪茹这副情形，马嬷嬷心里更是不乐。 在宫里呆了多年，马嬷嬷从冯雪茹的言行，便能断定这个公主早晚会失宠，她若失宠，自己跟着她又有什么好处。 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她若失宠，自己只要是站在一个理字上，又怕她什么。 “长乐公主，楚郡王妃可不是一般的夫人，任由您斥责的。”马嬷嬷见冯雪茹竟闭上了眼睛，又上前几步，小声道，“公主，皇后和太子可是在极力拉拢楚郡王妃的。”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冯雪茹脱口而出。 如果在以前，冯雪茹肯定会考虑一下。 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公主，皇后和太子她真的没想过。 听到冯雪茹这样说，马嬷嬷不禁为皇后感到不值，就算不是自己养大的，可是也有血脉亲啊。 更何况，皇后对这个女儿的宠爱谁不是看在眼里的，那赏赐却从来都没少过。 “公主，皇后和太子与您是血脉亲人，皇后和太子若保不住，您又能好到哪儿去？”马嬷嬷从来就没想过，居然还要对着一个公主说得这么细。 这对于皇家人来说，算是基本常识了。 而冯雪茹也只是微微一凛，继而想到十二门，暗自嗤笑，还皇后和太子呢，不定哪天被灭国了都不知道。 在白逸尘的影响下，冯雪茹真的认为十二门灭掉大明，是近在咫尺的事。 也因此，她不能容忍寒露。 只要寒露死了，不论是大明，还是以后的十二门，她都会有好日子过。 马嬷嬷也不知道冯雪茹在想什么，反正就是没听自己讲，于是心里微叹，也只能在第二日趁着下值，去了一趟宫里。 冯雪茹不过是心里刚动了个念头，寒露走出厢房的时候，便对怀扬道：“回头让人多盯着点儿冯雪茹。” 怀扬不由得回头瞟了一眼，小声道：“娘子，冯雪茹怎么啦？” 寒露一笑：“恐怕是想对我下手了吧。” 怀扬瞪大了眼睛：“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寒露侧着头道：“虽然是假的，但也只有我们知道，她现在可是公主，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想对付我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怀扬却不以为然：“那当楚郡王府是吃素的吗？” 寒露点头：“或许是吧。” 寒露在冯雪茹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感觉，有无奈也有容忍，有害怕也有着莫名的狂热。 这种感觉让寒露不由自主地警觉起来。 第744章 银子不好挣 依寒露对冯雪茹的了解，她没有丁点儿政治头脑，对于皇家的了解，或许还是从戏文上得知的。 另一个，冯雪茹虽然不会明目张胆地对付自己，但就算被查出来了，难道皇帝和皇后不会替她收拾局面吗？ 只要想到了这一点，便是赌，她也会赌一把的。 无知者无谓嘛！ 但是寒露却不会陪着冯雪茹冒这个险，如果她真的有这个想法，那就让她的这个想法只是想法好了。 到了禅房，白逸尘已经煮好了茶。 “你在门口等着我。”寒露小声吩咐怀扬。 怀扬毫无表情地瞅了白逸尘一眼，然后守在了门外。 待寒露进门，白逸尘便展露了一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容：“师妹来啦？坐！” 抿了一口茶，寒露直想皱眉，白逸尘煮茶的样子好看，但口感还真是一般。 放下茶盅，寒露笑看着白逸尘：“白师兄今日叫我来，是有要事？” 白逸尘故作不悦：“没有要事便不能邀师妹前来？” 当然不能！寒露暗道，谁都像你这般闲呢。 “自然不是，只是白师兄是做大事的人，自是有事。”寒露回道。 这大帽子扣下去，白逸尘也不好再装大尾巴狼。 “刘夫人这段时间可有去找过师妹说十二门论道的事？”白逸尘问寒露。 “倒是说过，算起来，似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寒露顿了顿，又问，“白师兄，可要做何准备？” 白逸尘没回话，依旧认真地煮着茶，但寒露却从他眼周肌肉的微动看出，他并非毫无波澜。 “不用准备，咱们通天门如今人才凋零，也不能指望什么。”白逸尘又往寒露的茶盅里添了一些茶，才又道，“让你去，只是叫他们不能小瞧了咱们通天门。” “师兄，我一不会武，二不通文，如何能不叫他们小瞧了？”寒露不解地问道。 “但你是楚郡王妃。”白逸尘一声轻叹，“总有一日，师兄会帮你摆脱这个身份。” 寒露笑得眉眼弯弯，但心里却想，少自作多情了，除非沈司不当楚郡王，否则我为什么要摆脱这个身份。 “依师兄之意，我只需要去一趟便成？”寒露问道。 “我如今是十二门的掌门，你是我师妹，在门内也是身份高贵，没人敢挑衅你。” 白逸尘的这话虽然没有直接回寒露的问题，但却从侧面说明了，寒露这次去去只是告诉十二门其他的人，她是通天门的人。 从这个角度来看，十二门也并不团结。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十二门之旅竟然让她大开眼界。 当然，这是后话。 “师妹，昨天溢香居和闻香居开业，不知……收益如何？”白逸尘终于亮明了目的。 收益当然好，可是寒露又不傻，怎么可能这么直接地告诉白逸尘。 “白师兄，那边瞧着热闹，可今日开业，总不能还收每位夫人的茶水钱，不但不收还都送了礼，今日算起来还亏了呢。”寒露说着一声长叹。 “亏了？”白逸尘整个儿愣住了，“这如何做生意还能亏？” 白逸尘的确是有些不信的，如果真的会亏，那寒露如何能从一个乡下农妇，最后在南荆府买宅子。 “白师兄，做生意不能贪图一日两日的利润，是要看长远的。像我的铺子吧，一般来说，头三年赚得都少，三年后才略有盈余。”寒露回道。 “师妹，你可别糊弄师兄，你在南荆府如何，师兄我可是看在眼里的。”白逸尘眼神微眯，声音里多了一分冷意。 难不成他们盯着自己，不仅仅是因为沈司，还因为自己会做生意？ “白师兄，你要这样说，我可真是惭愧。”寒露不大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在南荆府的宅子，许多都是郡王给的银子呢，否则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挣得这样的家业。” 白逸尘抬起头看着寒露，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三年才能盈利？通天门等不了这许久。 “师妹，你若是糊弄我……”白逸尘说着便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我去，难怪怀扬当初在他手里吃了亏。 看到寒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白逸尘唇角溢出一丝笑来。 “白，白师兄，我说得都是真……真的，生意如果真如此好做，那……哪里还会有穷人。”寒露支支吾吾地回道，“白师兄若不信我说的，可以，可以打听去。” 在这种情形下，寒露说的话，白逸尘自然是信的。 但信是一回事，要银子是另外一回事。 “寒师妹，有些事你还是得多想想，通天门的崛起，比你铺子里的生意更要紧。”白逸尘身子略微前倾，轻声道。 声音虽轻，但却又有着一丝威胁。 寒露都想骂娘了，恶不恶心？之前想勾引自己，这会儿又想威胁自己。 “白师兄，我来想办法，总不能让本门无以为继，只是……”寒露略有些迟疑。 “有什么困难需要师兄的，你尽管说。”白逸尘回道。 “确有一事要有劳师兄。”寒露道，“我想让师兄替我盯着李首辅家！” “李首辅？”白逸尘不禁有些为难，那可是首辅，便是十二门其他有实力的门派，也不敢轻易动的。 “白师兄放心，我不会叫您为难的，只是盯着李首辅家的女眷。”寒露说完，便一脸气愤地说，“李家三小姐一直对郡王念念不忘，我一个乡野村妇如何能与她相抗衡，这事儿总是叫我有些不安。” 听到寒露这样说，白逸尘便松了一口气，如果只盯女眷的话，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你对楚郡王可真是在意。”白逸尘瞟了寒露一眼。 废话，我男人我能不在意？ 嘴里，寒露却道：“白师兄，我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也不是不能过，只不过若真是如此，这银子恐怕就没这么好挣了。” “既然如此，那有件事寒师妹去做一下吧。”白逸尘说完，摊开手掌，露出一个大概两寸长的白瓷瓶。 看到这白瓷瓶，寒露就觉得没好事。 果然，下一秒，白逸尘便开始对她催眠。 第745章 皇后有请 寒露眼神微缩，然后神情恍惚了起来。 白逸尘如果看得仔细，会发现寒露的唇角掠过了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 只是这笑只是瞬间，白逸尘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失手，因此根本就没在意。 “寒师妹，回去把这药丸给楚郡王服下。”白逸尘将白瓷瓶放到了寒露面前。 “白师妹，这药……”寒露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 “这药，是毒药。”白逸尘轻声道。 这其实是他对寒露的一次试探。 不止寒露，白逸尘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寒露本心是不愿意的，那么她也是不会愿意的，甚至装都装不来。 “毒药？”寒露拿着白瓷瓶的手抖了抖，问，“会马上发作吗？” “不会！”白逸尘回道。 寒露沉默了一会儿回：“好的。” 白逸尘有些意外，他以为寒露至少有些挣扎。 见寒露没再说话，白逸尘脸色一松，以为她只是怕马上发作，自己露馅了。 “寒师妹，师兄开玩笑的，这不是毒药，这只是让楚郡王精神不大好罢了。”白逸尘又道。 寒露心底翻了个白眼，信你才有鬼！ 实际上，寒露之前问白逸尘这药会不会马上发作，只是想知道这药的毒性有多大。 如果不是马上发作的，那估计就是慢性毒药。 却没想到白逸尘竟然会反口。 不过很快寒露也就明白了，白逸尘肯定是怕自己做这事儿的时候，把恐惧的心理透露出来。 想得倒挺周到，可惜遇到了自己。 寒露的表现让白逸尘很满意，他唤醒寒露之后，道：“你放心，你的事儿便交给我了。”见寒露有些懵的样子，又补了一句，“李三小姐的事儿，我答应你。” 白逸尘只是想了解一下寒露的心思，至于轻重缓急，他还是懂的。 “这真的是太好了。”寒露激动地端起茶盅，“师妹便以茶代酒，谢过白师兄了。” “不用客气，保住你，也是为着通天门，只望师妹时刻要将师门的事放在心上。”白逸尘嘴里略带着训诫的意思。 “白师兄放心，明日我便将银子送到长乐公主府。”寒露话刚说完，白逸尘便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不必，直接送到这里来。” 寒露恍然，原来济恩寺也是十二门的。 只是不知道是总门的，还是下面其他门的产业。 “白师兄，咱们十二门果然家大业大。”寒露一脸欣喜地说。 白逸尘满意地笑了，寒露的聪明让他觉得肩头的重担略微轻了那么一些。 “好了，这里你不宜久呆，去前边吧。”白逸尘柔声道。 “多谢白师兄体谅，只是李家的事我总是放心不下，不如让怀扬隔几日便与白师兄联系可好？”寒露试探着问。 白逸尘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 半晌之后，他才道：“每隔三日，我自会派人与你的人联系。” 对于白逸尘拉人头这一点，寒露也不得不佩服，他能如此，说明短短的时日，他便有了自己的人马。 相信很快，就会往溢香居和闻香楼塞人了。 走出禅房，寒露又与冯雪茹见了一面，然后二人“和好如初”，各自坐上马车各回各家。 只是，但凡看到前面一幕的人，谁也不信真的和好了。 马车上，怀扬有些不明白地问寒露：“娘子，为何让白逸尘去查李家？我也可以。” 寒露却笑道：“多给他安排些事不好么？我的银子是白拿的么？再说了，李家并非一般人家，让白逸尘去查便是出了事，也与咱们无关。” 怀扬这才明白过来，不禁对寒露佩服得紧：“还是娘子考虑得周到。” 这次见了白逸尘以后，寒露相信在十二门论道前，他应该不会来找自己了。 可却没想到，第二日，皇后便命人唤自己进宫，还特意交待她带着嘉宁县主。 过来传话的是坤宁宫的一个小太监，寒露从他的神情和话里都看不出什么来，这只能说明，这太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也容不得寒露多想，这会儿天暖了，她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拒绝。 只是没想到进了坤宁宫，竟发现冯雪茹和她的女儿嘉柔县主周红绫也刚到。 看到寒露和沈歌，冯雪茹脱口而出：“你们怎么进宫了？” 寒露冲冯雪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尔后才道：“回公主的话，皇后娘娘有召，臣妇和小女不敢不从。” 冯雪茹看到寒露那虚伪的样子，心里更是难受，如果自己是真的公主，哪容得这贱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可眼下，自己别说在人后，便是在人前，都得收敛一些，而她倒是自在得很。 “长乐公主、楚郡王妃、嘉柔县主、嘉宁县主都到了，快请殿吧，皇后娘娘都等急了。”潋秋从正殿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若在以前，冯雪茹肯定很是不爽，凭什么把自己和寒露相提并论。 可是现在，她只能忍着，甚至都不敢表现出来。 对此一幕，潋秋倒是看在眼里。 虽然明白冯雪茹是在忍，但只要她能忍，潋秋便觉得算是一种进步。 懂得忍的话，就不会闯大祸。 对于冯雪茹，潋秋的要求已经降低到不给皇后和太子添麻烦就行，至于帮助，那是万万不敢想的了。 进了正殿，皇后已经升座，笑眯眯地看着两大两小，温和地说：“来啦！” 寒露和冯雪茹立即上前拜见，沈歌和周红绫也有样学样，瞧着倒还是挺和睦的。 皇后和潋秋对视一眼，也松了口气。 前日皇帝不知怎么地，又骂了太子一通，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将沈家往外推啊。 “都别客气了，到本宫这儿来了，就跟自己府里一样。”皇后说着便看向冯雪茹，见她只是撇了撇嘴，不禁松了口气，总算是有些长劲了。 勉强闲聊了半柱香的时间，坤宁宫便热闹了起来。 估计皇后把冯雪茹和寒露叫进宫，是想做给沈家看的，让沈家明白，自己对沈家是有期待的。 但也是怕冯雪茹又和寒露闹起来，因此便请了一些还未出嫁的公主和年轻的妃子过来。 第746章 揍死你 坤宁宫是皇后的住所，里面的花园虽然不比御花园大，但其中的奇花异草却不是御花园可比的。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京都的气候稍冷，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 寒露带着沈歌走进花园，只觉得神清气爽，什么不开心的事都抛诸脑后了。 她记得前世，奶奶也很喜欢种花，虽然在农村，但屋前屋后，最最普通的凤仙花、牵牛花、国月也都种了不少。 因此寒露对于花，其实是有着一种情结的，所以即便是在水月湾，她都要种上些花儿。看着花枝发芽打苞，才觉得安心。 而皇后此刻却正端坐在坤宁宫最高处的揽月阁，冯雪茹陪坐在一旁。 “长乐，你下去和她们一起赏花吧。”皇后笑着对冯雪茹道。 如果冯雪茹一直在这里呆着，不但没起到皇后想要的作用，反而还告诉了别人，她和寒露的关系不好。 那皇后又何必多此一举。 如果在以往，冯雪茹肯定就下去了，她既然是个公主，总不能只围着皇后转。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冯雪茹知道，自己和那些公主妃子交往得再好，一旦这个“嫡公主”的身份没了，她们不但不会搭理自己，而且很有可能会落井下石。 与其那样，还不如和皇后多呆会儿，关键时刻真正能保命的是皇后。 不得不说，冯雪茹某些时候头脑又清醒和不像话，只是这种清醒，总会让某些人很难受。 比如皇后，听到冯雪茹回道：“母后，我不喜欢花儿。”然后亲切地递上一盅血燕，就觉得胸口又闷得紧。 但就是懂一点儿事，就知道她请她俩进宫是有目的的。 便是猜不着是为了什么，听话总明白吗？自己虽然是她的娘，但也是皇后。 皇后暗自一叹，然后撇开脸看向不远处的花园，正好瞧见寒露满眼的惊喜，一副看不够的样子，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这孩子要是自己的女儿多好！ 念头一起，皇后又觉得对不起冯雪茹，转头又冲她笑了笑。 冯雪茹这会儿正敏感地不行，哪儿能察觉不出来皇后的不自在，顿时心里一个“咯噔”，难道皇后已经查出自己是个假的了？ 不可能，若真是如此，那自己这脑袋早就没了呀。 这样一想，冯雪茹的心里又安定下来。 潋秋见冯雪茹不上道儿，正要提醒，却瞟见周红绫就像是个小炮筒一般朝沈歌撞了过去。 一旁的寒露见此，来不及拉沈歌，只能挡在前面。 周红绫虽然个子小，但她可是用了劲的，因此撞得寒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怎么又闹起来了。”冯雪茹没好气地说。 她其实指的是周红绫，自己正烦着呢，这死丫头还跟着添乱。 皇后却不乐意地看了冯雪茹一眼：“你赶紧下去看看，这回是嘉柔的错，你别失了分寸。” “是！”冯雪茹匆匆行了一礼，便转身下了揽月搁。 她虽然想对付寒露，但在没想到办法之前，是半点儿都不想得罪她的。 冯雪茹离开后，皇后也打算过去看看，只是刚起身，却瞧见花园那里的情形变了个样子。 原来周红绫见自己居然把寒露撞倒了，而不是沈歌，顿时眼圈都红了。 凭什么，那死丫头的娘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郡王妃，您没事吧？”欣悦见自己都扶不起寒露，不禁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周红绫回过神来，见寒露一脸地狼狈，顿时乐得哈哈大笑。 “嘉柔县主，你做什么要撞我们家郡王妃？”欣悦顾不得尊卑，冲着周红绫吼了一嗓子。 “我撞的不是她，是她自己迎上来的。再说，我就撞了，又怎么啦？我亲外祖是皇帝，外祖母是皇后，你有本事来打我啊。”周红绫冲着欣悦翻了个白眼，“一个丫环，还敢对我这样，来人，打死她。” “嘉柔县主，不可以这样的。”原本胆小的长福公主忍不住制止道。 “为什么不可以？你只是个庶公主，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周红绫瞪着长福公主道。 长福公主就算是个庶公主，那也是个公主啊。 “嘉柔县主，公主是您的长辈，怎可如此？”长福公主身边的贴身公主忍不住为自家主子说话。 这小小的人儿也太张狂了吧！ 周红绫之前在宫里行事还小心些，这些日子在长乐公主府里没人管，再加上冯雪茹给她选的丫环，也是个仗势欺人的，因此她别的没长劲，胆子倒越来越大了。 周红绫瞪着长福公主的宫女还要说什么，但下一秒却飞了出去。 “你竟然敢欺负我娘，我打不死你。”沈歌的声音直冲云宵。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沈歌如一只离箭似的，已经扑到了周红绫的身上，把她压得死死的，一双手在她头上脸上使劲地挠着。 周红绫痛得“哇哇”大叫，沈歌却一点儿都不受影响，手上不停，嘴里也不停：“你不就是个县主嘛，我也是县主，我娘还是郡王妃呢，你敢撞我娘，我打不死你。” “你……你不能打……打我。”难道周红绫还能说出一句话来，虽然不完整。 “凭什么我不能打你？你是县主，我也是县主，我就打你，就打了就打了……”沈歌下手越来越狠。 “你给我住手。”冯雪茹疾走过来。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而周红绫的脸上已经都不能看了。 冯雪茹原本是想过来训斥周红绫的，但见到这样一番情形，只觉得身子都气抖了。 这个女儿她虽然不待见，可沈歌这样，不就是看不起自己？ 冯雪茹招呼着一旁的宫女和太监们：“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拉开。”但她自己却不靠近。 而周红绫见冯雪茹过来，竟神奇地冷静了下来。 她就那样侧头看着冯雪茹，然后闭嘴，一声不哼地任由沈歌挠着，一声不吭地看着冯雪茹在那里嚷嚷，脑海里却又浮现寒露拦在沈歌面前的样子。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747章 不堪设想 如果沈歌是个男孩的，周红绫也认了，可凭什么都是女儿，自己就比别人要贱呢？哪怕自己的亲娘现在都是公主了。 虽然宫女和太监明着过去拉人，可哪敢动手，嘉柔县主虽然是公主之女，那嘉宁县主也不是他们能随便动的。 因此，看着人多，但也只是在一旁使劲地劝着。 “嘉宁县主，姑奶奶求您了，可不能再打了。” “嘉宁县主，长乐公主过来了，您停手可好？” “嘉宁县主，嘉柔县主已经受伤了，您……” 冯雪茹一边骂废物，一边冲着寒露喊：“你不能说一声吗？” 寒露没受什么伤，只是看到沈歌过去揍人了，于是便干脆坐在地上哼哼起来。 直到长福公主都过来扶她，又要喊太医，她才起身。 刚起身，便听到冯雪茹的这一声喊，于是又歪倒在了欣悦的身上。 “皇姐，您没看到楚郡王妃伤着了吗？”长福公主不满地看了长乐公主一眼。 长福公主虽胆小，但在宫里长大的，哪有傻的，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怎样说怎样做不会让皇后着恼。 冯雪茹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她才不信呢，这女人是属狐狸的，她怎么可能会受伤。 只是这话，只能在心里想，说不得。 最后还是沈歌见周红绫也不吭气儿，觉得打得没意思，这才住了手。 这会儿皇后也会儿也赶过来了，看到周红绫的模样，顿时眼前发黑。 一旁的潋秋瞧见了，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长乐公主母女什么时候才能不给皇后添乱呢？ 之前潋秋和皇后可是都瞧见了，是嘉柔县主没缘没故地上前就冲上去撞人。 你若真是打赢了，虽的不说，至少心里头舒畅。 可现在却被打成这个样子，便是皇后也不好替她出头啊。 周红绫见皇后过来，却顶着一头乱发扑了过去。 潋秋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拦住周红绫，但却拦不住她惊天的哭声：“皇外祖母，您得替嘉柔做主，嘉柔被……被那个小贱人打了。” “嘉柔县主，不可信口而言。”潋秋在周红绫耳边小声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要帮着那个小贱人？”周红绫冲着潋秋吼道。 潋秋只觉得耳朵都要炸了，但紧接着，脸颊一痛。 自进坤宁宫以来，潋秋还是第一次被扇耳光，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回皇后都怒得不行，顾不得脸面，沉着脸冲着一旁的宫人道：“来人，把嘉柔县主给本宫关起来。” “皇外祖母……”周红绫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后，心里只有一句话，皇外祖母也不要自己了？ 皇后开口了，宫人们不会再迟疑。 可刚要动手，坤宁宫外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圣上驾到！” 于是所有的人都跪下行礼，只是有的人脸色发黑，有的人则一脸的怯喜，没想到还有这意外的收获。 而寒露是有些忐忑的，这个皇帝是个极其情绪化的人，似乎一直是在凭心情办事。 这种人最难琢磨，谁知道他这会儿心情如何。 皇帝来了，自然是接驾要紧。 可皇帝刚进花园，周红绫便又扑了过去。 皇帝身边的太监也是个人精，见周红绫篷头垢面的样子，也如潋秋一样，赶紧拦住了，只是话语更加温和：“哟，嘉柔县主，您怎地这般模样，不如小的人让给您先梳洗梳洗？” 只是话说得虽好听，但意思却很明显，你这样会冲撞圣驾的啊。 这意思谁都懂，但周红绫不懂。 她反而咬着牙道：“梳洗什么，我就要让皇外祖父给我做主呢。”说完，探着头看着皇帝说，“皇外祖父，您瞧瞧我这样儿，就是沈歌那个小贱人打的。” 这般粗俗……皇后一声轻叹，闭上了眼睛。 皇帝看了周嘉柔一眼，却冲沈歌招了招手：“嘉宁，过来！” 沈歌见皇帝来了，也有些吓着了，听到点自己的名字，更是往后缩了一缩。 寒露立即托了一下沈歌的后背，小声道：“不怕！” 话虽这样说，但寒露的心里却心疼得不行，面对皇帝满朝文武都战战兢兢的，不敢不怕，也不敢太怕，何况一个孩子。 可皇帝既然开口了，不过去便是抗旨。 于是寒露牵着沈歌的手走到皇帝面前，下跪行礼：“臣妇见过圣上，圣上万安！” 沈歌也学着寒露的样子，跪下来道：“臣女见过圣上，圣上万安！” 皇帝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起来吧！” 等寒露母女起身后，皇帝看着沈歌，微微弯腰问道：“告诉圣上爷爷，你为什么要打嘉柔县主啊？” 皇帝问起这个，沈歌的害怕就转为满肚子的怒火了，她指着周红绫道：“是她先打我的，我和我娘在这儿赏花呢，她就像个疯子似地冲了过来，如果不是我娘替我拦着，我可真是不堪设想。” 说到这儿，沈歌还拍了拍胸口，以示后怕。 “不堪设想？”皇帝的脸上笑意更浓，“你说说看，如何不堪设想法儿的？” “父皇，这，这嘉宁县主也太夸张了……”冯雪茹听到这儿赶紧上前道，她现在对寒露母女都悚得很。 只是话说一半，却察觉到了一股子来自寒露的冷意，不由得瞟了她一眼，顿时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了。 寒露是个护短的，她的丫环都护着，更何况她女儿。 皇帝和皇后都察觉到冯雪茹的不对，不同的是，皇后不解，皇帝却是暗自冷笑。 这时太监搬来一把椅子来，眯着眼道：“圣上，您坐下来听嘉宁县主细细道来，可别累坏了龙足。” 寒露一听这话，瞟了一眼皇帝的靴子，然后脑补了带着尖爪的龙足，差点儿没笑喷了。 皇帝不但自己坐下，还指着沈歌道：“给嘉宁县主也搬把小凳子过来，让她坐着说。” 沈歌一听，立即拍起龙屁：“圣上爷爷，您可真的是太好了，不过我不累哦，我在她身上坐了会儿。” 沈歌指了一下周红绫，她挠的时间可不短呢。 第748章 送命题 周红绫死死地咬着唇，凭什么都喜欢这死丫头，明明就是自己被欺负了嘛。 走到冯雪茹身边，周红绫死死地捏着她的手，想让她为自己说句话，却不知她亲娘的一颗心，此刻像是被油煎了一般。 冯雪茹现在完全没心情去管周红绫在想些什么。 她看到皇帝如此对沈歌，便不由自主地会想，皇帝是不是发现自己是假的了？所以他才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否则，他明明不喜欢寒露的，为什么要对她的女儿如此和蔼，甚至还是在已经和周红绫打了一架的前提下。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而沈歌的声音已经响起，她一脸认真地说：“圣上爷爷，您想啊，如果不是我娘拦着我，我肯定就撞到那边的石头上了。” 皇帝看了一眼沈歌指的位置，的确用石头垒了一个花坛，若真的撞上去，这小人儿还真的不一定承受得起。 如此说来，还真是不堪设想！皇帝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见皇帝如此，皇后一声轻叹，瞟了冯雪茹一眼，这回只怕不但自己吃了苦头，还得受顿罚了。 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是周红绫先动的手，无论如何是瞒不过去的。 更何况，这大明看着稳固，实则内忧外患，像沈家这样有勇有谋的武将是国之根本，万不可寒心的。 这一点连皇后都明白，皇帝不可能不懂。 更何况，沈歌年纪小，她这么一说，任谁听了都觉得这后果的确是有些严重的。 原以为就到此为止了，可沈歌的话居然还没说完，她指着自己白嫩得如豆腐一般的额头。 “圣上爷爷，我如果撞上去，这里就要破了。这里破了就毁容了，以后肯定找不到婆家，您说是不是不堪设想？” 沈歌越说小脸儿越严肃，两只小手紧紧地揪着衣襟，周边已经有略得宠的妃子忍不住笑出声了，只是看在皇后的面子，又忍住了。 “照你这么说，还真是不堪设想啊。”皇帝也露出笑意，但却道，“不过便是破相了也能找婆家，你喜欢哪个，就跟圣上爷爷说，朕给你指婚。” 寒露一听便大汗，接着又庆幸还好说了一句问沈歌喜欢哪个，没现在就随便找个人指婚。 寒露正想着怎样将这件事给岔过去，却听到沈歌道：“圣上爷爷，我喜欢赵安哥哥。”说完还凑近皇帝小声道，“除了我大哥二哥，我最喜欢他了。” “赵安？”皇帝抬起头来看着皇后，皇后立即回，“是太子家的长子。” “哦，是他啊。”皇帝这回也想起来了，不禁点了点头。 虽然是个庶子，但太子家的儿子配楚郡王家的嫡女，也配得起。 “那你要不要朕现在给你指婚？”皇帝一副与沈歌商量的样子。 寒露的小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这丫头太能惹事儿了吧？赵安，她竟然就这样说出了赵安的名字，这叫东宫听去了不知道有多少风波。 至于沈歌和赵安本身，寒露还真的是都没想过啊，还是那句话，才多大啊？ 好在沈歌想了一下，晃着脑袋叹道：“圣上爷爷，还是太早了些，万一赵安哥哥以后不喜欢我呢？我是不会做妾的，我娘说了，不嫁人都不能给别人做妾。”说完还回头看了一眼寒露，“娘，我说得对吧？” 寒露除了勉强笑笑，还能如何。 “你为什么喜欢赵安？”皇帝竟又问。 寒露都无语了，你一个皇帝很闲吗？居然跟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讨论这个问题。 沈歌却很认真地回：“因为赵安哥哥长得好看。” 这回话让皇后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好，那等你长大了，圣上爷爷问过你赵安哥哥，他若愿意娶你，朕就给你们指婚，可好？”皇帝笑眯眯地看着沈歌。 也不怪冯雪茹慌，连皇后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沈歌才是皇帝的外孙女，而赵安才是外人，更别提周红绫了。 寒露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生怕沈歌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来，可又不敢轻易打断，反一让这皇帝不乐意，翻了脸就连累一家人了。 不止寒露，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沈歌却道：“圣上爷爷，您也得问我一句呀，万一那时候我又不想嫁赵安哥哥了呢，我娘说人外有人，如果有比赵安哥哥长得更好看的呢，我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寒露听着想死的心都有，人家皇室子孙是由得你挑的吗？ 拉了沈歌一把，寒露腼着脸对皇帝道：“圣上，小孩子话，您……您别放在心上。” 皇帝转而看着寒露，半晌没开口。 寒露只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我这话有问题吗？是不是太民间了，不够恭敬？ 不止寒露，连皇后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她想起皇帝说寒露像自己的话，不由得想起初婚时的那些美好的时光，但更多的却是忧心。 若是别家的小姐也就罢了，寒露可是楚郡王妃。 “圣上……”皇后上前一步，但刚一开始，便被皇帝摆手止住，“你不怕朕？” 这话是问寒露的。 寒露顿时僵住了，一般来说，皇帝提这样的问题，都是送命题。 这时太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儿臣参见父皇，母后万安！” 来得太及时了！这是寒露和皇后共同的心声。 太子来了，皇帝也不方便继续问寒露。 “你怎么跑过来了？”皇帝直视着太子。 皇后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太子却没什么异样，躬身道：“回父皇，儿子今天本就要来给母后请安！” 皇帝挑了挑眉，儿子尽孝，也确是不好多说什么。 皇后这才道：“太子，你的孝心本宫知道了，今日太乱，你且先回去吧。” 太子却不动声色地瞟了寒露一眼，正要开口，皇帝却起身道：“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 皇后给太子递了个眼色，不想周红绫却上前一步拦在了皇帝面前，急急地说：“皇外祖父，您不要嘉柔了吗？” 这回别说皇后和太子了，连冯雪茹的脸都白了。 敢拦皇帝的道儿，不要命了吗？ 第749章 周红绫之死 冯雪茹立即上前拉住周红绫，低声厉喝：“你快闭嘴吧！” 皇帝冷冷地看了周红绫一眼，才对冯雪茹道：“长乐，你的女儿得好好教教，没得丢了皇家的脸面。” 冯雪茹哪敢不应，立即回道：“女儿遵旨，女儿一定会好好地教教嘉柔。” 皇帝转身走上坤宁宫正殿的台阶，却留下一句话：“嘉柔县主乏为庶人，收回嘉柔封号。” 冯雪茹身子一软，却瞟见周红绫眼睛瞪圆了，还要开口，立即伸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 皇帝突发雷霆之怒，众人都像是石雕一般立在那里，恨不得头发丝儿都别动才好，更别提其他的心思了。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皇后要赶着进殿陪皇帝，因此急匆匆地挥了一下手，其他人她也用不着交待，但却对寒露道，“寒露啊，今日是本宫安排不周。” 作为一个皇后，能说出这一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待皇后进了正殿，太子才跟进去，他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寒露一眼。 寒露只有一个感觉，这大明朝最牛的一家三口，除了皇后，都有些不正常。 皇后和太子都进了殿，其他人自然做鸟兽散，一刻都不愿意在这儿多呆，免得惹祸上身。 这时，冯雪茹也无力地松开了手。 只是下一秒，周红绫便嚷嚷了起来：“你们……” 冯雪茹只能继续抬手捂着。 寒露瞟了一眼这孩子，摇头对冯雪茹道：“可别让她再喊了，别惊了圣驾。” 冯雪茹死死地盯着寒露，半晌才回一句：“多谢楚郡王妃关心了。” 寒露盈盈一笑：“长乐公主不必客气，这回嘉柔县主……哦不，周小姐想必也受到惩罚了，长乐公主定能省很多心。” 冯雪茹听着寒露的话，心头莫名地起了一阵寒意，总觉得她没这么好心。 周红绫被冯雪茹捂着嘴，只能死死地盯着寒露。 寒露看着周红绫的那张脸，然后半蹲着身子看着周红绫的眼睛柔声道：“周小姐，我和歌儿与你无仇无怨的，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你该恨的，可不是我与歌儿。” 冯雪茹眉头皱了皱：“寒露，你话是什么意思。” 寒露又看了一眼周红绫，笑道：“没什么，字面的意思，长乐公主不走么？” 不论怎样说，冯雪茹现在是嫡公主的身份，除非她明确表示不走，否则寒露还不好在她前面离开的。 “楚郡王妃先行好了。”冯雪茹咬牙挤出几个字来。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寒露微微颔首，然后又朝坤宁宫正殿行了一礼，这才拉着沈歌转身离开。 这里，寒露也不想再来了，每次来都没好事。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沈歌却挣脱寒露的手，跑到周红绫面前得意地说：“我现在是县主，你什么也不是，以后见着我可得恭敬着点儿。” 周红绫的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但冯雪茹不但没松，反而捂得更紧了。 寒露，你想激怒我，引起皇帝、皇后和太子的不满，我不会让你得惩的。冯雪茹死死地盯着寒露的背影，手越收越紧。 冯雪茹不动，那些宫女们自然也不能赶她走，更不敢看她，免得说自己幸灾乐祸。 这些在宫里呆久了的人，最知道什么叫低头做事，抬头看天，就是别盯着人瞧，瞧多了命就没了。 直到皇帝从正殿出来，便瞧见冯雪茹挺得直直的后背，似乎还捂着周红绫的嘴，心里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太子跟在后面，赶紧道：“长乐，怎地还不带红绫回去？” 不管怎么说冯雪茹明面儿上还是自己的妹子，太子也不好太过严肃。 只是当冯雪茹缓缓转身的时候，太子却瞧着有些不对劲，对身边的太监道：“快，过去看看！” 那太监一瞧，不对啊，当时便腿软。 但腿再软，也得过去瞧瞧啊。 他走到冯雪茹身边，瞅了周红绫一眼，小声道：“长……长乐公主，您……您快松手！” 冯雪茹的手却更紧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一松手她不又得闹。 “父皇，是……是女儿管教不当，女儿不会再让她胡说八道的，您……您……”冯雪茹慌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不断地问自己，如果自己是真正的公主，这会儿应该说什么？ 还没等冯雪茹想明白，耳边便响起皇后惊惧的声音：“长乐，你快松手！” 冯雪茹惊得手一颤，不由自主地便把手拿开了，而周红绫却像匹布似的，竟向下滑了过去。 这时，冯雪茹才察觉不对，赶紧蹲下来抱起周红绫：“绫儿，你怎么啦？” 看到这一幕，皇后身子一歪，潋秋赶紧扶住了。 “快，快去请太医！”皇后颤声道。 哪里用皇后吩咐，太子身边的人早就请去了，只是瞧着恐怕也是无用。 寒露听到这件事时，也有些傻。 周红绫死了？竟是被冯雪茹捂死的？ “然后呢？”寒露抬起头来看着白依，“接着怎么啦？” “太医一来就说没用了，皇后也晕了过去。”白依冷静地回道。 死人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真的是太正常不过的事。 更何况，周红绫是冯雪茹自己捂死的，怪不到别人身上。 只是并非所有的人都如白依这样想，此刻，成武王府那边已经闹了起来。 沈老夫人把成武王妃叫到青松堂，没等到她请安，便道：“你赶紧地把那个农妇和那丫头给捆起来送到宫里。” 成武王妃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只是一时之间，她也没想好该怎么办才好。 但捆起来送到宫里，她却是不愿意的。 “老夫人，这事儿虽说与寒露和歌姐儿有些干系，但是那边挑的头儿，人也是长乐公主自己……” 成武王妃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了，怎么着都死了个人啊，还是个孩子。 “没有干系？你说得轻巧，如果不是你那好孙女儿把嘉柔县主打了一顿，她至于被长乐公主捂没了？”沈老夫人气恨不已地指着成武王妃道，“这会儿了，你还护着她们。” 第750章 捆了她们母女 周红绫已被乏为庶人的事，已经被她的死亡给掩盖住了，大家说起她，还是叫嘉柔县主。 成武王妃见沈老夫人直指寒露母女，也有些烦燥：“老夫人，是嘉柔县主先动的手，歌儿顶多也就算是没忍着，可她本也是县主，倒也用不着忍。” “本也县主？”沈老夫人一声冷哼，“你还真会想，这县主和县主能一样？嘉柔县主是一般的县主？她娘是嫡公主，你那乖孙女儿的娘是个什么东西？” “老太太，我儿的郡王可是军功。”成武王妃没好气地说。 大明朝的军功可是实实在在的功劳，因此从军这条路也是崛起最快的路。 但这条路虽然升得快，但也不是那么好走的，那是用命拼来的。 看不起寒露，不就等于看不起自己儿子么。 别的可以忍，但只要针对沈司，成武王妃便觉得忍不了。 “军功那也是皇帝给的。”沈老夫人死死地盯着成武王妃：“你做不做？你若不做，那老身便自己来，不能让那对母女祸害害了整个沈家。” 成武王妃的眉头皱了皱。 “老夫人，还是等王爷回来再说吧。”成武王妃说便转身要出门，却听到身后的沈老夫人道，“你既然做这个王妃，就要担事儿，别什么都推给爷们儿。” 成武王妃回头看着沈老夫人，尔后又走近了几步，冷冷地看着她。 沈老夫人看不明白成武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因此也不说话，气势上却是足足的。 “老夫人，您如果真想去捆人，那便去吧。只是儿媳得提醒您一句，别人没捆到，最后丢了自己的脸面。”成武王妃淡淡地说。 “她如果敢如此忤逆不孝，那就休了她。”沈老夫人目光暗沉，微微阖下眼皮子。 “休了她？别说您了，我和王爷都做不得这个主。”成武王妃一笑，“您别忘了，峤儿不是在王府长大的，现在，也不住在王府。” “但他还是姓沈，还是大明的臣子。”沈老夫人被成武王府说得胆寒，但面儿上还是不示弱。 “姓不姓沈，在意的是我和他父亲，他自己却未必会放在心上，他能到今日也是他自己挣来的，可没占沈家半分光。至于大明的臣子……”成武王妃眼含鄙夷，“那与您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成武王妃也不再停留，这次她真的是转身就走，不带一丝停留的。 “老夫人，您看该怎么着？”寿嬷嬷低看问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沉着脸没说话，她心里也在考量，这究竟是不是个机会？ 要看这是不是机会，还得看宫里追不追究。 那长乐公主怎么着也是皇后的嫡女，而且皇后找了她那么些年，这整个大明的人都看在眼里的。 长乐公主的女儿出了事，皇帝和皇后怎么着都不会不管。 这个时候如果沈家不做出一些姿态来，皇家就算不发作，也会埋下一个钉子，至于这钉子扎到谁……沈老夫人面色一沉，扎到谁也都是沈家的人。 若是老二家的倒了，老大和老三定会受到牵连。 若时老大和老三出了事，老二这一家子狠心的，却未必会救。 沈老夫人越想脸越冷，她必须要想办法，将寒露母女拉出去认罪。 宋氏是个糊涂的，这件事只能自己来。 “你带着几个人去那边，跟她说清楚，她若自己懂事便罢，若是不懂事，就着人捆了她。”沈老夫人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让寿嬷嬷手心发汗。 这事儿如果办得好，自己自然是个功臣。 可如果没办好，沈老夫人自是无碍，但总得有人出来扛着，那个人只怕是自己了。 “老夫人，奴婢瞧着郡王妃不是个识大体的，她身边有会武的人，又是在郡王府，如何绑得了她。”寿嬷嬷小声问道。 “那阿禄是做什么的？”沈老夫人瞟了寿嬷嬷一眼。 寿嬷嬷等的就是这一句，总不能自己一个人下水。 而且禄嬷嬷在楚郡王府呆了这么久，有她在一旁帮着，这件事总是要稳妥许多。 “是，那奴婢就办去了。”寿嬷嬷弯腰出了门。 她刚一走，福嬷嬷便端着点心进来。 沈老夫人吃了块点心，这才问：“阿福，这事儿，你怎么看？” 福嬷嬷给沈老夫人递了盅茶，回道：“老夫人，寿嬷嬷这事儿怕是办不成。” “我瞧着也悬。”沈老夫人叹了口气，然后笑看着福嬷嬷，“还好还有你。” 福嬷嬷微微一笑：“定不让老夫人失望。” 福嬷嬷气定神闲的样子，让沈老夫人的心里也定了定。 “你啊，得好好儿地注意着身子，阿寿用着总是不大称手。”沈老夫人微微一声叹。 “多谢老夫人记挂，只要您用得上，老奴的身子又算得了什么。”福嬷嬷的声音里不无感慨。 听到这里，沈老夫人也颇为动容，声音颇为软和地说：“这些年，是你替我受的罪。” 福嬷嬷低了低身子：“老夫人想多了，是奴婢自己身子不济。” 栖凤堂。 寒露看着寿嬷嬷，目光微动。 “寿嬷嬷的意思是，老夫人让我带着歌儿去宫里请罪？”寒露重复了一遍寿嬷嬷的话。 “请楚郡王妃以大局为重。”寿嬷嬷躬了躬身。 “唉，老夫人还真是急，宫里都没怪我呢，她老人家竟上赶着要把我往宫里送。”寒露无奈地摇了摇头。 “郡王妃。”寿嬷嬷往前微微走了一小步，才道，“您还是年轻了些，您想想看，若真是等宫里来人，那只怕是就晚了。” “老夫人便断定这周红绫的死与我们母女有关？”寒露眼神微冷。 “有没有关的那也是皇家的人，别说是公主之女，便是猫儿狗儿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寿嬷嬷脸上带着一丝笑，说出来的话，却很是残酷。 寒露也不否认，这是这个时代几乎每个人的常识。 “那如果我不去呢？”寒露最好奇的是这一点。 如果不去，沈老夫人打算拿自己怎么办。 第751章 杀只鸡，儆儆猴 很明显嘛，既然是寿嬷嬷过来，那定是成武王妃不同意这样做。 成武王妃不愿意，那成武王府便不会对自己怎样，在这样的前提下，寒露很想知道沈老夫人还有什么底气要对自己动手。 “您去不去，都会去的。”寿嬷嬷抬起头来冲着寒露笑了一下，“郡王妃，您可不能怪罪老奴，老奴也是奉命办事。” “我不怪你，只是想知道，你会怎么让我去。”寒露也笑看着寿嬷嬷。 这时，门外传来小丫环的声音：“郡王妃，禄嬷嬷带着人把栖凤堂给围起来了。” 欣悦立即小声对寒露道：“郡王妃，奴婢出去看看。” 寒露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寿嬷嬷：“围我的栖凤堂，这有用？” 寿嬷嬷朗声道：“郡王妃，郡王带着人巡营去了，怀扬、红裳和白依三位姑娘这会儿只怕还睡着没醒呢。” 寒露抬了抬眉：“你们给她们下了毒？” 寿嬷嬷笑着摇头：“哪能下毒呢，只是一些会让她们昏睡，即使醒了也手脚无力的药罢了。” “哈，想得还挺周到。”寒露说完正准备拿起茶盅，却发现已经冷了，于是又放下了。 “您过奖了！”寿嬷嬷瞟了一眼那茶盅，脸上笑意更深。 “寿嬷嬷，那本郡王妃怎么没晕过去呢？这件事儿，你不觉得奇怪？”寒露突然弯下身子问寿嬷嬷。 寿嬷嬷不由得眉间微跳，寒露的药性按理，的确没那么快发作。 可是，为什么自己这心头，总觉得不安呢？ 尽管如此，寿嬷嬷还是压住心头的疑惑，端着一张万年不变，带着笑意的脸道：“老奴只做自己要做的事，对于别的不奇怪。郡王妃，老奴还是想劝您一句，您也是有身份的人，若动起手来，倒叫人瞧不上，何必呢。” “身份？哈！”寒露伸了个懒腰，“我哪儿有什么身份，你们背后不都叫我农妇吗？农妇嘛，一般都不大识相的。” 听到这句，寿嬷嬷便知道，今日这事儿怕是不好办了。 只是不好办也得办啊，自己老了老了，总不能被老夫人打发出门吧。 跟了沈老夫人这么多年，寿嬷嬷知道她其实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如果自己没用，她是不会因着多年的情份便留什么面子的。 再说，真的要动起后来，也是禄嬷嬷的事。 “老奴言尽于此，郡王妃若不听，老奴也是无奈。”寿嬷嬷一声轻叹，然后伸手拍了拍掌。 只是禄嬷嬷并没有如她所料那般领着人进门。 寿嬷嬷正要命人出去看看，却听到“啊”地一声惨叫，竟是禄嬷嬷的声音。 “啧啧啧，这么欺主的人还真是少见。”红裳一脸妖娆地走了进来。 “这……”寿嬷嬷吓了一跳，又看向红裳，“你们没事？” “哈，这点儿招数就要对付我们姐妹？真是太可笑了。”红裳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道，“还有什么，尽管使出来，看能不能撩倒姑奶奶。” 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便是两府的人加在一起，恐怕也对付不了红裳吧，别说还有一个白依和怀扬。 “郡王妃，既然你执意如此，老奴自然也强求不得，这就告辞了。”寿嬷嬷朝寒露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要走，却被红裳拦住了。 “寿嬷嬷，这么急着回去啊？放心好了，老夫人身边不缺人侍候。”红裳依旧笑着，但寿嬷嬷听着却心惊肉跳的。 知道与红裳说什么也是无益，寿嬷嬷回头看着寒露：“郡王妃，您这是何意？” 寒露脸色不变，但说出来的话，却叫寿嬷嬷心肝儿都裂了。 “寿嬷嬷，我这栖凤堂是菜园门子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寒露淡淡地瞟了寿嬷嬷一眼。 “郡王府，你待……你待如何？”寿嬷嬷咬着牙问。 “不如何！”寒露看了寿嬷嬷一眼，见她脸上的肌肉明显松了一下，才又道，“杀只鸡，儆儆猴。” 寿嬷嬷听着腿都软了。 虽然平时说起寒露，都在鄙视她的无礼与泼辣。 可这会儿想到这一点，寿嬷嬷只觉得命都去了半条，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她不会因着老夫人的面子就对自己手下留情的。 但自救是人的本能，寿嬷嬷也不例外。 “郡……郡王妃，您可不能对老奴下手。”寿嬷嬷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因此急道。 “哦，说说看，为何不能？”寒露笑看着寿嬷嬷。 寿嬷嬷被她看得，只觉得管子里的血都要逆流，为什么有些人笑这么可怕。 “郡王妃，嘉柔县主那可是一条命，长乐公主那边不会轻易放过您和嘉宁县主的。老奴是奉老夫人之命过来的，一方面是为着您好，您主动一些，再加上王爷和郡王护着，总不至于没了性命。” “另……另一方面，老夫人这也是做给宫里看的，让宫里不至于迁怒其他人，您不为别人也得为两位公子着想。可您若是将老奴打了，那不是告诉宫里，你没错儿，那岂不是让宫里更加愤怒？” 寿嬷嬷不带一丝停顿地说，寒露听着都替她累得慌。 “给寿嬷嬷倒杯水。”寒露吩咐道。 “是！”欣悦冷着脸端了一杯热水给寿嬷嬷。 寿嬷嬷一伸手，被烫得缩了一下。 但又怕激怒寒露，因此眼睛一闭，也顾不得烫，还是端了起来喝了。 等一口热水进了口，寒露才道：“我本来就没错儿，不过跟你说也是白说，红裳！” “明白了郡王妃！”红裳笑嘻嘻地手一伸，便轻轻松松地把寿嬷嬷整个人拎沙袋似地扔到了门外。 “咚”地一声传过，欣悦都缩了缩脖子，听着都疼。 “郡王妃，打多少板子？”红裳倚在门框上问道。 “给她留条命吧。”寒露回。 “得嘞，那打她三板子吧。”红裳说着便出了门。 给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的寿嬷嬷听到只有三板子，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年纪大了，但三板子无论如何还是挨得过去的。 其他人也都觉得寒露心善，才三板子哦，估计第二天寿嬷嬷就可以去青松堂当差了。 连欣悦都觉得三板子是不是少了？要么不打，既然要打，还是重些的好。 第752章 老夫人的人 虽觉得寒露对寿嬷嬷的惩罚过轻，但欣悦对寒露的信任一向是盲目的，不解之后，她告诉自己：娘子是个有成算的人。 这么一想，欣悦便踏实了。 直到红裳那一板子下去，寿嬷嬷那能把胆小的当场吓晕过去的惨叫响起，欣悦才知道，为什么只打三板子。 娘子，果然是有成算的人，谁也别想欺她。 红裳的力气有多大，没人知道。只是她第二板子下去，寿嬷嬷就直接晕了过去。 即使这样，第三板子红裳依旧面不改心不跳地拍了下去，这一次很沉闷，就像是打在破布袋子上面一般。 可越是如此，越叫人害怕。 据说，现场的人此后总有半年的时间是顶着黑青圈的，因为夜夜失眠。 寿嬷嬷是被抬回青松堂的，还是红裳送回去的，半点儿面子也没留。 红裳当然没资格见沈老夫人，但是话却留下了。 “老夫人，我们郡王妃说了，栖凤堂不是菜园门子，一个老婆子竟敢闯进去呼三喝四的，就替老夫人教训教训。我们郡王妃还说了，虽然这婆子没规矩，但她已替您教训过了，求您留她一条性命，就算是积福了。” 据说，沈老夫人听了当时就气得就要请太医。 后来被成武王妃制止了，这样的事请太医，还要不要脸？到街面上请个医馆的大夫就好了。 寒露听了之后，摇头叹道：“多年的贴身嬷嬷居然是这样的人，难怪老夫人能气成这样，早知道，就不该如此轻易饶了她。” 这话说出去，倒没人怀疑的。 毕竟，只是打了三板子嘛。 送走了寿嬷嬷，寒露才沉下心来，想一下周红绫的事。 寒露其实并没有在寿嬷嬷面前表现得那般坦然。 在坤宁宫的时候，寒露的确是因为沈歌而对周红绫很是不喜，甚至还想着小小地惩罚她一下，免得她以后还盯着沈歌。 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就算是当娘的，也不可能永远护着女儿。 可周红绫竟就这样没了，而且还是冯雪茹亲手捂死的，这事儿寒露都觉得不知该如何去想才好。 说和自己有关系，似乎也有，如果自己和沈歌都忍了，或许周红绫现在还继续生龙活虎的。 可凭什么要忍呢？ 周红绫这次可是毫无道理地上来就动手，这次忍了，下次她只会变本加厉，甚至有可能出现沈歌说的那种不堪设想的局面，这是寒露不能接受的。 便是沈歌没动手，她也要动手的，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事情已经出了，究竟该怎么做，寒露目前也有些迷糊，但无论如何不能是在沈老夫人的教训下去宫里请罪，更不能由着沈老夫人捆着送到宫里。 “娘子，禄嬷嬷那些人该怎么处置？”欣悦在寒露耳边小声问道。 寒露回过神来，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她可不想被禄嬷嬷这样的人给脏了屋子。 走到门外，已是午后时分。 阳光给栖凤堂染上了一层微微的金黄，若在平日里便是温暖灿烂。 可今日照在那一群面无人色的丫环婆子的脸上，怎么瞧着，都惨兮兮的。 寒露瞟了一眼跪了大半院子的婆子和丫环，点了点头：“很好！” 人多好，人越多清理得越干净。 近身的几个人听了心头一凛，但又莫名地有些兴奋。 欣悦指使两个小丫环抬来一把黄花梨的椅子放在廊下，又铺上了锦垫，这才请寒露落坐。 待寒露坐稳了，欣悦才上前一步朗声道：“都跪好了，郡王妃有话要问。” 这些丫环和婆子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有些人都快趴地上了。欣悦这一声下去，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身子。 寒露不由得点了点头，欣悦越来越有样子了。 看了眼跪在最前面的禄嬷嬷，寒露才问：“为何要围栖凤堂。” 这话没有指定问谁，因此四周顿时一寂。 但很快，便有人急急地说：“郡王妃，是……是禄嬷嬷让我们来的，我们以为来帮忙做事的呢。” 这一句话说完，立即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合。 寒露不禁嘲讽一笑，这是她早料到的结果。 能送到楚郡王府来，不过是利益趋使，有几个是真的忠心。 那顶顶忠心的也不会在那个时候送到楚郡王府，等自己进京后再想送进来，却只能干些打杂的事儿，那便舍不得了。 有这个时代，略微有些脑子的都知道，一个忠心的下人，有的时候比自己的至亲都重要。 因此，这些原本就被舍弃了的人，眼看着禄嬷嬷扛不住了，落井下石的不要太多。 “禄嬷嬷，她们说的可是真的？”欣悦厉声问道。 禄嬷嬷这会儿想否认也否认不了，只要她一开口，立即便会有人反驳她。 因此，禄嬷嬷也只不过紧紧地抿着嘴。 “不说话，那就是承认了。”寒露一笑，“没想到我楚郡王府还有这等吃里扒外的东西，该怎么罚呢？” “郡王妃，寿嬷嬷那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才轻饶的。至于禄嬷嬷，她是咱们郡王府的人，断断轻饶不得。”海嬷嬷上前一步道。 禄嬷嬷不成了，后宅的下人中，自然海嬷嬷成了主事之人，这话她自然说得。 “嗯，海嬷嬷说得在理。”寒露冲海嬷嬷赞许的点了点头。 跪着的那些人原本挺直的腰身，听了这话又塌了下去。 这回不是累的，而是吓的。 寿嬷嬷是怎么抬回成武王府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还算是轻的？ 比寿嬷嬷更重，那不是连命都没有了。 禄嬷嬷再也稳不住了，白着一张脸盯着寒露道：“郡王妃，老奴是老夫人送来的人。” 寒露“嗯”了一声，反问道：“那又如何？” 禄嬷嬷以为寒露真的不明白，回道：“长辈的人，便是猫儿狗儿都得给些脸面，您……您若对我下了狠手，满京都的人都会议论您，不……会议论县主和两位公子的。” 禄嬷嬷知道寒露没多在乎自己的名声，因此把沈歌和沈清、沈澈拉了进来。 禄嬷嬷光顾着自救，而忽略了寒露脸上的冷意。 第753章 骨头都酥了 禄嬷嬷不知道，欣悦却是知道的。 某些时候寒露如果心情好的话，也不会太计较，可唯独涉及到孩子，不管她心情如何，都不会忍。 “我还是真的不知，原以为老夫人送来人是一片慈主，难不成是我理会错了，竟是送了个祖宗过来？我竟还罚不得，罚了都能连累到我的儿女。” 寒露声音极慢，但也极冷。 “郡王妃，您这样说怕是老夫人也是不认同的。禄嬷嬷的脸面也是主子们给的，她犯了事，别说您了，便是老夫人自己只怕也不会放过。”海嬷嬷义正辞严地说。 海嬷嬷一直忙着后宅诸多的琐事，对寒露还不是很了解，生怕她心一软，或是悚了老夫人，把禄嬷嬷放了回去。 一个老奴当然不打紧，只是如此一来，这楚郡王府的下人们只怕是以后难以约束了。 再加上寒露无娘家可以依靠，那些人可不就上赶着打脸。 “既入了我楚郡王府，自然便是我楚郡王府的人，哪里还能麻烦老夫人呢。”说到这里寒露的声音蓦地一寒，“堵上她的嘴。” 寒露话音刚落，就有那那等极有眼色的婆子解了腰带上前 但下一刻便发现禄嬷嬷一脸地惊恐，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惊得手中的布都掉了。 寒露看了一眼红裳，知道怕是她点了禄嬷嬷的哑穴。 只是那些丫环和婆子们却是不知，还以为真的是遭了天谴，因此不论是跪着还是站着的，个个都心惊不已。 既然不能像寿嬷嬷一样被“放过”，因此禄嬷嬷的惩罚有点重，被整整打了三十板子，整个人血肉模糊地抬出了栖凤堂。 所有的人都以为禄嬷嬷保不住了，偏偏她一直都还有一口气。 这是寒露特意交待的，哪怕是到古代，她也不希望自己手上沾上人命。 只是其他人却是不知，因此一条传言便在楚郡王府的后宅悄悄地传开了。 为什么寿嬷嬷三板子就快断了气，禄嬷嬷三十板子却还活着？那是因为郡王妃是仙子下凡，她使了仙术，她宅心仁厚，不伤人性命。 但一细想，便有人打了个寒噤，还不如死了好呢。 禄嬷嬷在屋子里养了半年，只是半年后她走出屋子的时候，人已经傻了，看到人就抓就挠，肚子饿了什么都吃。 尤其是一张嘴，什么胡话都说。 比方说，她说她是沈老夫人的人，楚郡王妃居然不孝敬自己，会天打五雷轰。 她还说楚郡王妃早晚会滚回乡下，沈老夫人那里有一串楚郡王妃等着上门。 还有人听到她悄悄地嘀咕，楚郡王妃是个妖精，和她做对的人都会倒霉。 这些说法渐渐在京都传开，有的不信，有的嗤笑，有的则暗自心惊，别的不说，和楚郡王妃做对这件事，似乎没错哈，长乐公主可不就倒霉透了。 眼见着传得不像话，为着沈老夫人的名声，寒露只能把禄嬷嬷送到最偏僻的庄子上，却又收获了一波好名声。 这让寒露有些纠结，这好名声可不能要，回头还是想法子给毁了吧。 自此，禄嬷嬷在楚郡王府彻底消失，但她的事情却一直在丫环和婆子当中流传，也使楚郡王府的后宅相较于京都许多人家来说，要干净许多。 不是品性好，而是不敢。 这些都是后话，寒露只是严惩了禄嬷嬷一人，其他人有的赶出了楚郡王府，有的只是在重要的位置撤了下来。 除了禄嬷嬷，所有的人都对寒露感恩戴德，若是别家，定不会如此轻饶。 纵然如此，留在府内的，也没人再敢挑衅栖凤堂的权威了，毕竟寿嬷嬷和禄嬷嬷的样子真的太惨了。 看见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娘子，怎地不全赶出府去？”私下里，欣悦问寒露。 “全赶出去于我有什么好？”寒露反问欣悦。 欣悦顿时愣了，娘子不是从来都不在意名声什么的吗？ 寒露看欣悦的样子，便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禁一笑。 “虽然我不在意名声，但也没有必要故意坑自己啊。那些人不会再和她们之前的主子联系了，而她们之前的主子，只怕也不会冒这个险。若真有那等不开眼的，再处置吧。” 寒露正说着，便看到沐冬撩开帘子进来，急急地说：“娘子，郡王回来了，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不大高兴？为什么不高兴？ 寒露想到沈司今天是巡营去了，顿时头皮发麻，若是军营里出事，一般来说都不会小。 刚起身，便沈司撩开门帘进来了。 哟，果然是不高兴啊，这张脸就像是被熨斗熨过一般。 “怎么啦？”寒露赶紧迎上去。 下一秒，便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欣悦等人脸上一红，赶紧退下，并将门口的人都撤了，只远远地守着。 寒露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正懵着，便听到沈司道：“有我在，你不用什么都自己顶着。” 一听这话寒露便明白了，想必是寿嬷嬷和禄嬷嬷的事让沈司知道了。 寒露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只觉得骨头都轻了几分。 “不过是几个婆子，我连她们都打发不了，怎么坐稳你这郡王妃之位。”寒露从沈司怀里抬起头来，笑看着他。 沈司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好受些，反而忧色更重。 “怎么啦？你不夸夸我？”寒露朝沈司眨了眨眼睛。 以往面对寒露这样的神情，沈司会脑子一懵，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可今日，他将寒露的脑袋往怀里一摁，半晌才道：“不管你是怎样的，你我都是夫妻，不管是宫里的人，还是下面的婆子，你可以都交给我来打发。” 寒露依偎在沈司的怀里，半晌不敢抬起头来。 她怕自己脸上的泪痕被沈司瞧见，那样就太丢脸了些。 直到这会儿，寒露才发现，自己活了两世，也硬撑了两世。 之前她一直没觉得，因为撑习惯了。 原来，有个人靠的感觉这么好，好到她觉得骨头都像是被醋泡过了般，都发酥了，轻飘飘的。 “圣上让你明日进宫。”沈司突然开口。 这个消息把寒露炸傻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骨头还是硬些好。 第754章 各怀心思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沈司。 “我陪你一起去！”沈司冲着寒露微微一笑。 寒露心神一晃，勉力板着脸道：“不准笑！” 沈司不解地看着寒露：“为何？” 为何？你在家笑让我没办法正常思考问题。 在外笑，就是给我增加麻烦。 “没有为何，就是不要笑。”寒露凶巴巴地说。 可沈司却爱极了寒露这看着凶，其实上却虚得很的样子，忍不住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好，以后不笑。” 说不笑，但嘴角又咧了一下，眉眼弯弯。 寒露只能将额头抵在沈司的胸口：“皇帝让我进宫，是不是想杀了我啊？” 沈司轻轻地抚着寒露的秀发，轻声道：“不会，别怕！” 寒露也知道不会，可她今日却想任性一次，于是道：“万一是呢？”接着又用细如蚊蝇般的声音嘀咕着，“这皇帝一会儿好一会儿歹的，万一一个不高兴，非要要我的脑袋怎么办。” 话音刚落，寒露便察觉到沈司的身子一僵，不免有些后悔。 这可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时代，自己这样说，不是挑衅沈司的神经么。 就在寒露想着算了，不让沈司为难的时候，他却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声道：“若真是如此，我便反了他又如何？” 寒露不禁抬起头来看着沈司，这话，真的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你，你怎么敢……” 寒露自己都不敢说接下来的话了。 沈司替寒露理了一下鬓边的碎发，道：“有何不敢？伤我妻儿之人，乃世仇。” 可这世仇，是皇帝啊! 沈司伸手捂住寒露的眼睛，颤声道：“无论如何，我不能失去你！” 寒露抓住沈司的手，放下，看着他道：“别说是和那位，你便是与天下人为敌，我都陪着你。” 沈司怔怔地看着寒露，心底只有一句：夫复何求！ “我不会与天下为敌，谁伤我，我伤谁便是了！”沈司轻声回道。 他没别的愿望，只是想与寒露一世白头，哪怕只做一对平淡夫妻。 可是如果这样的愿望都完成不了，这什么郡王要来有何用。 第二日，寒露一大早便和沈司一起进了宫。 成武王则在沈司和寒露出门的时候，便到了颐安堂。 得知沈司和寒露要进宫，成武王妃便泪流不止。 成武王看到成武王妃如此，心里更是乱糟糟的。 可想到去别的地方，心里更乱，还是留了下来。 “别哭了别哭了！”成武王无奈地看着成武王妃。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你进去宫去呀。”成武王妃心里的惶恐没处说，只能冲着成武王发火。 “我这会儿不能进宫。”成武王皱眉道。 他虽然是个武将，但也知道，如果自己此刻也进宫，皇帝心里的想法以，只怕是会很微妙。 “那你去宫门口等着。”成武王妃又道。 “那和进宫有什么区别？”成武王叹道，见成武王妃实在是着急，又安慰道，“我已经派人守在宫门口了，若有事立马回报。” “若有事……若真的有事，这天下你也别管了，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成武王妃流着泪道，“本就不是寒露和歌姐儿的错。” “你这说的什么话。”成武王赶紧喝止住了成武王妃。 但又想，若真的连自己儿子和儿媳都保不住，这个什么王爷当得有什么劲儿，还不如回老家种田。 心里有事，什么也干不了，于是成武王和成武王妃夫妻俩便一直就这样干坐着。 也因为这件事，成武王突然发现，什么叫夫妻一体。 如这件事，除了成武王妃，其他人是不可能理解自己的。 沈老夫人听说这事，更是认定，这个沈家还是得自己来撑，二儿子在战场上是个神将，但在家里却是个怂货。 青松堂内，沈老夫人一边吃着燕窝，一边享受着初晴轻揉的按摩。 “老夫人，这回不用咱们动手了。”福嬷嬷坐在下首笑眯眯地说。 “哼，这叫老天都看不过眼。”沈老夫人一声冷哼，然后又轻轻地笑了，自己还是命好。 “只是阿寿现在伤着，阿禄又……”福嬷嬷叹了口气，“要不我还是回来伺候你。” 沈老夫人却摆摆手：“不用，你身子不好，还是好好养着。” 福嬷嬷眸色微暗，说到底，还是不信任自己。 想当年，沈老夫人要毒害老将军的一个宠妾，被老将军察觉，逼着要沈老夫人喝下那碗药。 为了让沈老夫人脱身，福嬷嬷便上前抢过那碗毒药喝下了。 沈老将军因这件事，没再纳妾，但再也没有进过沈老夫人的屋子。 对于福嬷嬷来说，唯一庆幸的是那碗毒药，经过一番争抢，也没留多少。 但她虽然不至于丧命，可却也伤了身子。 却也因此，福嬷嬷不得不让男人纳妾，然后将庶子养在名下，虽不甘心，但依旧要为他劳心劳力。 只是她心里也是清楚，沈老夫人生性多疑，定是怕自己心里有怨，所以也不往跟前来。 这次寿嬷嬷不知要在床上躺多久，沈老夫人身边的都是小姑娘，因此她才试探一二，没想到，还是不行。 别人是一次不忠，百世不用。 对于福嬷嬷来说，是一次忠心，百世不用。 想到这儿，福嬷嬷便觉得胸口凉凉的。 沈老夫人瞟了福嬷嬷一眼，放下燕窝，柔声道：“你我都老了，就别逞强了。你那个儿子是不中用的，倒是你那孙子我瞧着不错，不如……让他跟着沈清当个小厮。” “啊？”福嬷嬷抬起头来看着沈老夫人，勉强笑了一下，“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沈老夫人的脸色冷了冷。 “老夫人，奴婢是怕因着他是奴婢的孙子，那边不用他，没办法为老夫人出力。”福嬷嬷赶紧解释道。 “哼，没娘的孩子，我放个人在他身边，是护着他，端看他识不识得好歹。”沈老夫人眼神微眯。 “老夫人说得是，只是这万一……宫里没怪罪她，这该如何？”福嬷嬷看着沈老夫人。 第755章 共进退，还是共生死 “不追究？”沈老夫人刚端起燕窝，听了这句，又放下了，然后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福嬷嬷一眼。 “这……奴婢是想着，那农妇一向命好，许是这次又给她逃过了呢。” 福嬷嬷跟随沈老夫人多年，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顿时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 沈老夫人极不喜欢寒露，又怎么会希望她这次逃过一劫。 哪怕是随口说说，她也是会不高兴的。 只是说出来的话，如泼出去的水，那也是收不回来的。 “阿福，你啊真是在家里享福享久了。”沈老夫人说着又放下燕窝。 这时，门外传来小丫环的声音：“老夫人，梅姨娘来给您请安。” 沈老夫人眉头皱了皱，初晴一见，便明白她的意思，赶紧道：“老夫人正歇着呢，让梅姨娘先回吧。” 那丫环刚应一声：“是！”便又听到沈老夫人道，“让她进来。” 初晴不免有些尴尬。 佟洛梅进来后，刚行完礼，便听到沈老夫人问：“你知道那边进宫的事了？” 佟洛梅就是为着这事儿来的，虽然她知道自己出不为了什么力，但过来听听心里也舒坦些。 因此听到沈老夫人这样问，立即回道：“是，洛梅听到一星半点儿的，也不甚全乎。” 沈老夫人看了初晴一眼。 初晴虽有些迟疑，但还是道：“梅姨娘，您在老夫人面前要自称贱妾才是。” 称……称贱妾？ 佟洛梅抬眼看着沈老夫人，却见她瞧都不瞧自己一眼。 “是，贱妾知道了！”佟洛梅颤声道。 “梅姨娘，是老夫人心慈，才让你做了贵妾，否则凭你的行为该称一声婢妾的。”初晴见佟洛梅心有不甘，因此又补了一句。 “是，多谢初晴姑娘提点。”佟洛梅的后背又弯了弯。 初晴用余光瞧了沈老夫人一眼，见她唇角微微上扬，初晴便知道自己这回做对了。 沈老夫人只是对外捧着佟洛梅，私底下，可不会给她好脸的。 “明白事理就好。”沈老夫人这会儿才开口说话。 “贱妾有不懂的，还请老夫人提点。”佟洛梅这次深深地伏下了身子。 “起来吧。”沈老夫人这次满意地点了点头，待她起身，才道，“你便说说，这次那边儿能不能好模好样儿地从宫里出来。” 一说起寒露，佟洛梅便觉得自己又有劲儿了。 “回老夫人话，这回能活着出来，便算是她命大。”佟洛梅轻声道。 “哦？她的运气可一向是好的。”沈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还瞧了一眼福嬷嬷。 福嬷嬷此刻后悔不已，早知道便不多嘴了。 佟洛梅不知究竟，但还是道：“老夫人，她命再好又怎能大过天去。这回可不是一般的什么事，那可是长乐公主的女儿，是圣上和皇后的外孙女儿，是一条命。” 沈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不是，我活了一辈子，还没听说欠了皇家的命，能好好儿的人。” “老夫人说得是，是老奴想岔了。”福嬷嬷说着便跪下请罪。 “起来吧，别没事儿就跪，我这儿不兴这样。”沈老夫人的心情越来越好，端起燕窝喝了一下又放下，对初晴道，“这燕窝我瞧着好，给福嬷嬷收拾一下带过去。” “老夫人您可别糟蹋了，奴婢哪是喝燕窝的命。”福嬷嬷立即起身行礼道。 “不过是个死物，有什么糟蹋不糟蹋的，给你就收着。”沈老夫人笑道。 佟洛梅在一旁听着心里酸得不行，自从她搬到了木槿院，沈老夫人连一根纱都没给过她。 那帮子下人都是见钱打发人的，这些日子，已经敲去了她不少银子。 一想到这儿，佟洛梅便有些急。 每个月的月例够用什么，这样坐吃山空也不行啊。 “老夫人，贱妾有些日子没给您揉肩了，心里愧疚得很，不如今日就让贱妾伺候您一回。” 佟洛梅说着便走到了沈老夫人的身后。 初晴见沈老夫人没说话，因此乖巧地退到了一边。 寒露不知道颐安堂里的成武王和成武王妃忧心得午饭都没吃，也不知道青松堂在等着看自己的惨状。 她只是在想，皇帝究竟要多久才见自己。 进宫后，寒露和沈司直接去了上书房，但在门外等了许久，里面也没叫进。 里面没叫，她和沈司只能继续等。 直到快日上中天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总管余公公才走了出来。 “楚郡王妃，圣上请您进去说话。”余公公瞧着还挺客气。 寒露刚要抬脚，手便被沈司握住了：“我和你一起进。” 余公公听了这话，一脸地为难地说：“楚郡王，圣上只叫楚郡王妃进呢。” 没叫沈司进，沈司自然不能往里闯，也不能拦着寒露不让进，无论他怎样做，那都是抗旨。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圣上也就是找我问问话罢了。”寒露小声对沈司道。 寒露是真的放心了，如果皇帝想对自己下手，不会让自己和沈司等这么久，而且余公公脸上的表情也不会如此温和。 可沈司却撩开袍子跪了下去，然后朗声道：“请余公公禀明圣上，臣夫妻一体，共同进退。” 余公公无法，只能转身又进去传了一次。 但这次很快就出来，且道：“圣上问，是共进退，还是共生死？” 我去，这就翻脸啦？寒露心里一抽。 沈司却毫不迟疑地回：“可共进退，亦可共生死！” 余公公便又转身进去回话，过了许久才出来，笑眯眯地说：“圣上请楚郡王，楚郡王妃进去说话。” 寒露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进门后皇帝却似乎没瞧见他们似的，只自顾自地在批折子，这一等又是许久。 寒露都觉是自己站成了一根柱子了，皇帝头都不抬一起，她也猜不到他怎么想的。 这会儿，寒露只觉得自己成了砧板上的肉，就看皇帝怎么剁了。 算了，想这些除了让心情更糟，没什么好处。 因此寒露换了个方式，把前世心理课本上的概念都翻出来默背一遍，又把之前诊过的病例在脑子翻出来再诊一遍，看有没有什么错漏。 “楚郡王妃似乎很闲？”皇帝的声音突然在书案后传了过来。 第756章 情不知所起 而寒露这会儿正在琢磨着催眠如何才能更进一步，怎样才能做到像那些神秘的催眠大师一样，随随便便地看人一眼，便能将人催眠。 如果可以那样的话，自己首先把皇帝催眠了，主他看到自己就犯糊涂，免得总找麻烦。 可是现在，皇帝对寒露充满了不喜，更别提信任，在这种情况下，以寒露的能力是很有些困难的。 正浮想联翩，突然听到皇帝的这一句，寒露直觉得小心脏都给拧紧了。 但她回过神来便明白皇帝不可能真的知道她在想什么，大概是发现她走神了。 真是大意了！ 在皇帝面前，宁愿怕得要死，也不能表现得不在意。 只是皇帝这话问得……似乎很闲？怎么应对？ “回圣上，臣妇……不是很闲。”寒露小心斟酌着回道。 站在皇帝身边的余公公眼皮子都抽了，不是很闲？ 他伺候皇帝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么回话的。 当然，正确答案余公公也不知道。 即使知道，余公公也不能表现出来，皇帝的心思岂能让旁人知晓。 “哦，不是很闲？那你在想什么？”皇帝看向寒露，眼神微眯。 沈司听着，手指不由得搓了几下。 “臣妇在想，圣上究竟想问什么，臣妇又该如何应答才好。”寒露回道。 沈司手指停了下来，闭了一下眼睛。 余公公抽得更厉害。 应答？皇帝是天子，他要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你还能先想着怎么应答？ 皇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那你说说看，你觉得朕要问你什么，你又该如何回。” 皇帝嘴里说着，但手底下却没歇，该批折子还是批折子。 寒露瞟了一眼皇帝手里的朱笔，暗道，这就叫王之蔑视吧，表示跟她说话都不用动脑子，一点儿都不影响工作。 “臣妇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圣上到底要问什么。”寒露说着低下了头，“但却想清楚了，臣妇是个凡人，圣上是天子，臣妇如何能知道圣上想的是什么，真是狂妄。” 沈司听了寒露的这句，顿时有些惊奇，没想到自家媳妇还这么会拍马屁。 同时又很庆幸，如果寒露真的说出皇帝要问的是什么，不论她说的对不对，那都是罪。 君心不可测！这说的不仅仅是指你猜不着，还有就是不能猜啊。 “倒是聪明！”皇帝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得不是很明朗，沈司和寒露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不说话也不行，因此寒露勉强回了一句：“谢圣上夸奖。” “夸奖？你认为朕是在夸你？”皇帝搁下手中的笔，看着寒露，一字一句地说，“长乐公主很是伤心。” 冯雪茹伤心和我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害死了女儿。寒露心道。 寒露虽然想到周红绫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对于冯雪茹，她可是没觉得有丁点儿对不起的。 但嘴上，寒露却道：“臣妇也是做娘的人，长乐公主的痛，臣妇感同身受。” 上首又是半晌没说话，寒露都觉得自己的脚都站麻了。 但她知道皇帝其实是一直盯着自己的，因此丝毫都不敢动，怕一个晃神，又是一项罪名。 等了许久，皇帝终于道：“你不能无动于衷，她是公主！” 我有无动于衷吗？这不是说了感同身受。 “臣妇听凭圣上发落。”寒露硬着头皮道。 能说出这话，已经是寒露的底线，要她主动认错，是不可能的。 “听凭朕的发落？”皇帝突然起身，在桌后踱起步来，“朕又该如何发落你呢。” 寒露抿着嘴，这回没回话。 沈司也没说话，媳妇骨头硬，他也不能太软。 只是寒露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将矛头指向沈司。 “楚郡王，你家的这个郡王妃，你如何就认准了她？”皇帝双手撑着书案，看向沈司。 “回圣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沈司不卑不亢地回道。 寒露不由得扭头看向沈司。 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周红绫这件事自己肯定要付出代价的，如果沈司放弃自己，那么沈家也会逃过一劫。 但沈司却似乎想都不想，便回绝了皇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皇帝微微皱眉，跟着嘀咕了一句。 寒露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能继续等着。 “楚郡王妃，你行事太过随意……”皇帝说到这里突然又住嘴了，然后挥了挥手，“也罢，朕与楚郡王有话要说，你去坤宁宫看看皇后吧。” 寒露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样放过自己了？不可能吧。 “还不快去？楚郡王妃还等什么？”皇帝的声音再次在寒露头顶响起，她赶紧回道，“臣妇这就去看皇后，谢陛下！” 然后逃也似地退出了上书房。 看到寒露这个样子，皇帝的唇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寒露一路疾走，快到坤宁宫才勉强回过神来。 皇帝似乎是真的放过自己了，真是万幸。 可，皇后呢？ 要知道皇后一直把冯雪茹当成自己的亲女儿，她会怎样对自己呢？ 就算皇帝没追求，但皇后如果要对付自己，那自己也一样没法子。 寒露看着坤宁宫的大门，刚刚还有些飞扬的心情瞬间就落了下来。 冯雪茹出事，皇后的心情定然好不了……唉，这就叫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吧。 好不容易蹭进了坤宁宫，潋秋便从里面迎了出来。 “楚郡王妃怎么过来了。”潋秋神色淡淡的。 但寒露却并不认为这是皇后打算放过自己，毕竟潋秋是个聪明的宫女，皇后便是要发作自己，也轮不到潋秋出面。 “今日圣上召我进宫，着我来看看皇后。”寒露小声解释道。 “那楚郡王妃随奴婢来吧，娘娘身子不适，在寝殿歇着。”潋秋朝寒露微微躬身，便在前面带路。 寒露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潋秋身后。 进了寝殿，寒露见一旁伺候的小宫女们个个噤若寒蝉，更觉得这一次怕是难了。 皇后正在里间歇息，潋秋进去交待了几句，便出来对寒露行礼道：“楚郡王妃，皇后娘娘请您入内。” “有劳了！”寒露勉强朝潋秋笑了一下，才进了皇后寝殿的内室。 第757章 祭灵 隔着一层纱帐，里面传出皇后的声音：“有什么话就说吧。” 皇后的声音冷淡至极，但对于寒露来说，这已经算是顶好的了。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听闻娘娘身子不适，特意来探望。”寒露立即上前行礼道。 虽说是皇帝让自己来探望的，但皇帝也确实说了皇后身子不适，就算他不说什么，寒露也会过来探望，因此她也不觉得自己在撒谎。 但却听到纱帐后传来一声冷哼：“只是探望本宫？哼，你拿圣上来压本宫，不是有话要跟本宫说？” 虽然看不到皇后的表情，可寒露依旧听得出来她声音里的厌弃。 这感觉，让寒露有些不好受。 “娘娘，臣妇没什么要说的，只愿皇后万安。至于其他的，听凭皇后发落。”寒露低声道。 这是寒露的心里话，说起来，皇后一直对她还算不错。 纱帐沉寂良久，才又传出皇后生硬的声音：“本宫好得很，劳你记挂。至于发落，不必了，此事本就与你无关，你自己亦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寒露听到皇后这样说，心里闷闷的。 她的确认为这件事和自己无关，至少关系不大，一切难道不是周红绫自己引起的吗。 站在皇后的这个角度，如果要怪自己，也算不得不可以。 毕竟人家是皇后，在这个时代，人家说你活着都不对，也是行的。 虽该这样想，但寒露的心底还是莫名地涌起一股颇有些委屈的情绪。 但这也就一瞬间的事，能活着走出皇宫，对于寒露来说，便是幸事，更何况如今毛发无损，她已没有什么别的奢求了。 为免夜长梦多，寒露深深行了一礼道：“臣妇就不打扰娘娘歇息了，日后再来进宫陪娘娘说话。” 说完，寒露便瞟了潋秋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 却不知，在她离开后，纱帐被一只苍白的手缓缓打开，露出皇后那张憔悴到极致的脸。 “娘娘，是想起身吗？”潋秋立即过去伺候。 “潋秋啊，本宫到底是年纪大了，心肠比年轻的时候软了许多。”皇后看着寒露离开的方向喃喃道。 潋秋一边扶起皇后，在她身后置了一个厚厚的大引枕，一边安慰道：“娘娘，您一向宅心仁厚，会有福报的！” “福报？”皇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长乐丢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她是不够好，但那不是她的错，是本宫的错啊，是本宫没有教好她。” 说到这儿，皇后的眼圈又红了。 “娘娘，您身子本来就不好，可不能再哭了。”潋秋心疼道，吩咐小宫女端热水过来。 “唉，老天爷要罚就罚本宫好了，何必要落到一个孩子身上……”皇后说到这儿便说不下去了，转而问潋秋，“潋秋，长乐这两日可好？” 潋秋看了皇后一眼，顿了一下还是道：“公主回府后，便开始张罗着给……给小姐设灵。” 设灵？皇后听了一愣，才多大的孩子，还设灵？ “然后呢？”皇后沉默了一下又问。 “听说已有人家在置办，准备过去祭灵。”潋秋小声回道。 “她呀……”皇后一声长叹，闭上了眼睛。 潋秋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能去公主府祭拜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周红绫不过才七岁啊。 唉，真不知道公主是怎么想的，也不怕折了小姐的福份。 这件事情哪怕皇后不发话，皇帝那里也不会不管，但过错却会落到坤宁宫，甚至东宫。 潋秋想了想，还是道：“娘娘，您……管不管？” 若真的让皇帝出面，那就太被动了。 可要让东宫去说，又伤了兄妹情份。 “唉，你亲自出宫一趟，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皇后声音里是满满的无奈。 公主府这会儿其实也是剑拔弩张的。 周安阳死死地瞪着冯雪茹：“你到底要干什么？红绫才多大的孩子，设灵便罢了，为何要让人上门祭拜？” 冯雪茹同样死死地瞪着周安阳，心里怒骂不已，如果不是你这个男人没用，老娘又何必这样煞费苦心。 其实冯雪茹的目的很简单，周红绫已经死了，倒不如赚些祭礼。 今日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长乐公主，谁知明日会怎样。 一想到那日在坤宁宫，皇帝和太子看自己的眼神，冯雪茹就觉得冷意四起。 既然这位子坐不稳，倒不如多捞些傍身银，若是东窗事发，自己就逃得远远的，有银子在身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只是这目的，冯雪茹不能说出来。 更何况，冯雪茹根本就没打算和周安阳一起逃。 人多目标就大，更何况他这么没用，没得还会连累自己。 这么一想，冯雪茹看着周安阳的目光就更冷了。 “我是公主，公主是君你是臣，你现在是被人吹捧的驸马，还不是因为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冯雪茹的话如利刃一般刺向周安阳。 周安阳的脸上惨白一片，咬了咬牙终于问出他早就想问的那句话：“你是不是早就嫌弃我了？” 冯雪茹轻蔑一笑：“你有什么值得我不嫌弃的吗？” 周安阳点了点头，一声长叹：“好，我这就走，我这就带着纬儿一起走，不拖累你！” “你敢！”冯雪茹拍桌起身，“你要走就自己走，否则你这辈子也别想踏出公主府。” 周安阳无力地倒退了几步，他知道冯雪茹说得没错，她是公主，自己凭什么和她斗。 “好，我走，我自己一个人走。”周安阳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外，身后却传来冯雪茹的声音，“等等！” “你还要怎样？”周安阳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把和离书签了再说。”冯雪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然后又从书案上拿来笔和墨。 周安阳闭了闭眼睛，一回头，却见桌上的那张纸上已经写满了字。 “长乐公主，你是早就写好了，就等着我俱名了吧。”周安阳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周驸马奔出公主府的时候，青松堂一片沉寂。 片刻之后，便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第758章 青松堂之谋 沈老夫人的脸阴沉得都快要滴出水来。 福嬷嬷深深地缩着脖子，恨不得隐形了才好，毕竟是她说寒露运气好的，这回运气还真的是不一般地好。 依沈老夫人的脾气，总得找个人发泄一下的。 刚这么想着，福嬷嬷便察觉到了一股冷冷的寒意。 “你说得还真是没错，她运气是好，是真发！”沈老夫人的声音慢悠悠地，听不出来喜怒，但福嬷嬷却已经滑到地上跪着了。 佟洛梅见福嬷嬷如此，暗自庆幸自己机灵。 但同时，心里又是愤愤不平的。 寒露怎么运气就好成这样，嘉柔县主因她而亡，宫里居然还能放过她。 不但没要她的命，而且还是毫发无损。 这事儿太玄乎了，难道是因为沈司在皇帝心里的地位真的无人可及？想到这儿，佟洛梅心都在滴血。 早知如此，当初寒露还没进京的时候，自己就不该如此矜持。 不止佟洛梅，福嬷嬷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她的方向有点儿偏。 “老夫人，这事儿奴婢觉得这事儿有蹊跷。”福嬷嬷低声道。 “如何蹊跷？”沈老夫人看着福嬷嬷。 虽然不满福嬷嬷的乌鸦嘴，但沈老夫人也觉得寒露的运气好得令人难以置信。 “老夫人，您忘了有传言说那农妇是……是仙子下凡？”福嬷嬷往前膝行了几步道。 “荒谬，你还真信？”沈老夫人重重地搁下茶盅。 佟洛梅一直默不作声地瞧着，这会儿见沈老夫人发作福嬷嬷，立即道：“福嬷嬷，你怕是老糊涂了，这不过是那农妇自说自话，她没个好的娘家靠山，便想以此来糊弄人，这你也信？” 说到这儿，佟洛梅又转头看着沈老夫人，“老祖宗是什么人，这种说起来叫人发笑的事，您怎么会中计。” 福嬷嬷被佟洛梅这一顿抢白，心里郁闷得紧。 暗道，如果真的是不可能的事，你怎么好好地从一个大家闺秀成了没前程的三爷房里的小妾。 但福嬷嬷不傻，她知道这话如果真的说出来，打的不是佟洛梅的脸，而是沈老夫人的脸。 “老夫人，奴婢自然也不信她是仙子下凡，若真是怎么投个爹娘不要的胎。”福嬷嬷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福嬷嬷，你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佟洛梅不屑地瞥了一眼福嬷嬷。 “梅姨娘，您是主子，怎地跟我一个下人计较这一字半句的。”福嬷嬷笑看着佟洛梅。 佟洛梅顿时脸一红，是啊，自己怎么着也是主子，怎么竟跟一个嬷嬷嘴上往来。 不经意间，佟洛梅又瞥见初晴唇边隐隐的笑意，心里更是难受。 而这时福嬷嬷已经再次看向沈老夫人：“老夫人，奴婢的意思是，她不是仙子下凡，但却极有可能是什么脏东西。” “脏东西？”沈老夫人神色一凛。 “可不，要不她哪儿这么好的运道？”福嬷嬷说着便开始掰着手指数，“明明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居然就给沈家的骨肉给捡着了，还嫁了过来。这且不说，郡王都不记得前边儿的事了，却还能把她给找着，且多少千金小姐都不要，只盯着她一人。郡王也就罢了，宫里除了年前跪了那么一场，您瞧瞧后来哪次都是逢凶化吉，连东宫太子妃和太子良娣都对她另眼相待。” 福嬷嬷说的这些都是实话，只是若叫一般人说，这些都是因为沈司，堂堂楚郡王妃又岂是那般好欺负的。 至于沈司，年少多情的人虽不多见，但也不稀奇。 再说就凭寒露那长相，也算不得难以理解。 可青松堂里的人却都觉得福嬷嬷说得在理，若不是如此，她一个农妇凭什么登堂入室，甚至连宫里都奈何她不得。 这回连佟洛梅也都不唱反调了，反而问沈老夫人：“老祖宗，这事儿该如何是好？” 沈老夫人的脸色极为难看，半晌才道：“这话你们都给我把嘴闭牢，一星半点儿都不能露出去。” “老……老祖宗，您要放过她？”佟洛梅极其失望。 “那你想怎么着，嚷嚷出去，让宫里怎么看沈家？”沈老夫人没好气地问佟洛梅。 佟洛梅顿时清醒了些。 “是，老祖宗，是洛梅……贱妾短视了，总不能因着她那一个农妇毁了沈家。”佟洛梅小声道。 “这话在理！”沈老夫人微微仰起脖子，又道，“但只要她不是沈家人，那便与沈家无关。” 佟洛梅眼中放出亮光，只是下一秒，她又低下了头。 这会儿，就算是寒露下了堂，楚郡王府也与她无关了。 虽然心里清楚，可是佟洛梅还是很想看到寒露倒霉。 只是愿望虽然是好的，但佟洛梅却不像以前那么自信一定能打垮寒露，毕竟想让她倒霉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 “老祖宗，您打算怎么做？”佟洛梅热切地看着沈老夫人，但下一秒便知道自己狂妄了，她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跟老夫人说话，于是又赶紧道，“老祖宗，贱妾的意思是，您若有需要贱妾的地方，只管吩咐。” “嗯，还算懂事。”沈老夫人的脸色难得地缓和了些，然后道，“你好歹是我的侄孙女，以后就不要自称贱妾了。” 佟洛梅听了这句，喜出望外。 “多谢老祖宗，还是老祖宗疼洛梅。”佟洛梅都恨不得给沈老夫人跪下磕头了。 失去后，佟洛梅才知道，一个称呼其实也与尊严有关。 “福嬷嬷，你明日让王道婆过来一趟！”沈老夫人淡淡地说。 “是，奴婢这就去办。”福嬷嬷知道沈老夫人听信了自己的推测，也松了口气。 佟洛梅听了则是双眼放光。 这王道婆看着慈眉善目的，见人一脸地笑，嘴甜又善拍马屁，很得一些老夫人的喜欢与信赖。 王道婆来过几次成武王府，虽然没用上，但沈老夫人却从来没有得罪她，每次都得好好地打银子打发走了。 这次，总算是要用上了，佟洛梅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见识一番。 同时，也想知道寒露有多惨。 第759章 太子有请 “王道婆？”寒露看着白依。 “是！”白依点头，然后将王道婆在京都的那些事儿，都跟寒露细说了一遍。 白依言语不多，甚至在楚郡王府一直独来独往，与红裳说话都不多。 但寒露却很愿意用她，因为她很敏锐，查的东西有的时候细微到寒露都没想到。 尤其是这次，这个王道婆许多人就会略过，毕竟哪家不会有这样的人去打秋风，完全不用在意。 可白依却告诉寒露，这王道婆是沈老夫人着人去请的，表示这事儿她去查了的。 “看来老夫人是想对我下手了。”寒露小声道。 寒露是真的想不明白，沈老夫人究竟是为什么非得跟自己过不去，人年纪大了好好地享受一下美好的晚年不行吗。 “娘子，可有吩咐？”白依问道。 听着白依这么一本正经地叫“娘子”，寒露总有些出戏，连坐姿都不由自主地端正了起来。 “你继续盯着那边，若有什么不对的及时来报我，尤其是那个王道婆。”寒露越说越觉得沈老夫人这次对付自己的路数肯定是有些歪的。 比方说，利用王道婆制造舆论，说自己是什么扫把星之类的。 只是对于寒露来说，这就等于走到了她的坑里，因此她一点儿都不担心，但却不可不防。 倒是“十二门论道”眼看着就要到了，寒露特意让山姜给她做了一身镶着银线的白裙。 白逸尘说十二门各有自己的主色，通天门以白色为主。 寒露听着就头痛，这白色倒是飘逸，只是这古代女子连脚都不能露，这往地上一扫，就是一圈黑边儿。 因此之前在南荆府的时候，通天门每天都要清水洗道，否则走出门去太尴尬了。 只是这回可是十二门，通天门的主色是白，那还有主色是灰的呢，谁会去用水洗道。 “山姜，别用太好的布料，但要轻薄些。”寒露交待山姜。 既然是论道，不可能一直歇着，还是轻薄衣裳的做起事来比较轻松，早晚可以多加件披风。 眼看着就到时间了，沈司却不让寒露去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啊？”寒露看着沈司的脸色，又悄声道，“你们是找到十二门总坛了？” 沈司摇头：“没有。” 寒露看着沈司，半晌才道：“那就是你不想我去，其实我也不想，但这件事情不解决，我们就过不了安生日子。再说了，这次我估摸着不会有什么危险。” 沈司将寒露揽进怀里：“不是我，是太子不想让你去，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什么也没说罢了。” 寒露眉头微微皱起：“太子为什么不让我去？莫不是他有了完整的计划但没告诉你，怕我把他的事儿给搅了？” 怎么琢磨也只有这个可能，说到底皇家人还是不相信沈司。 “不知道。”沈司摇头，又道，“太子是君，我是臣，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何乐而不为。” “你倒是想得明白。”寒露依偎在沈司的怀里，叹了口气道，“这个郡王其实当得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乡下种田自在。” “你不怕辛苦？”沈司下颌在寒露的头顶蹭了蹭。 沈司有些意外，以他对寒露的了解，她未必在意这个郡王妃之位，但若让她去吃种地的苦，她却是未必愿意。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寒露道：“有什么可辛苦的，我们可以将地佃出去，到时候收些租子就好了，然后过着春有百花夏有荷，秋有硕果冬有雪的日子，多好啊！” 沈司一低头，便看到寒露的眼睛晶亮着，顿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也挺好。 “好，等京都的事了了，我陪你一起回水月湾去。”沈司揽着寒露的胳膊又紧了紧。 “京都的事儿哪里了得了，把十二门的事了了就成。”寒露叹了口气，挪动了一下身子道，“如果你们没办法，还是我去探探底，你知道我的本事，我不会有事的。” “你相信我，我可以护着你的。”沈司说完这句，心底又一叹，他的妻子怕是不需要别人护着的。 “沈司，郡王府虽大，但它终究还是小的。”寒露回道。 如果她是生长在后宅，或许不觉得。 可是她见识过大江大河，见识过万里星空，她怎么会满足于这郡王府的一方天空。 如果真的在这后宅呆一辈子，寒露觉得自己也不会疯，毕竟她会自我催眠。 可那样的日子，多无趣啊。 沈司明白寒露的意思，半晌之后回道：“我明日再去一趟东宫！” 第二天沈司没有回府，只是让沈良回来护送她去刑部，说是太子有请。 “太子有请？”寒露喃喃道，然后便让怀扬跟着自己一起去。 路上，沈良一问三不知，他连沈司的面儿都没见到，是东宫的人出来传话的。 听到这句，寒露的心里更是忐忑，不知道太子究竟让自己去刑部干什么。 到了刑部，东宫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 “郡王妃，这是太子的亲随，五品带刀侍卫，名叫韦奇！”沈良低身道。 话音刚落，韦奇便上前见礼：“韦奇见过楚郡王妃，太子和楚郡王都在等您！” 寒露点了点头，道：“烦请韦大人带路！” 韦奇态度恭敬得寒露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直接把自己带到了刑部的地牢里。 “韦大人，这是何意？”寒露站在地牢的入口站住了。 如果韦奇不给个准话儿，寒露不介意对他使用非常之法。 “楚郡王妃，太子和楚郡王真的在下面。”韦奇的腰又弯了弯。 寒露眼睛却微眯了起来，不对劲，好歹也是五品带刀侍卫，还是太子的人，犯不着对自己这样。 “韦大人，抬起头来说话。”寒露声音虽轻，但在这通道里回荡着，却叫人心神激荡。 韦奇心里一个“咯噔”，本能地握紧了刀鞘。 好在就在此时，通道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沈司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寒露的面前。 “你真的在？”寒露笑了。 而韦奇竟觉得心头一松，对于刚才的事，竟有些迷糊。 第760章 玄机门长老 “又调皮啦？” 沈司毫不避讳地牵起寒露的手，然后带着她往里走。 “沈司，你要带我去哪里啊？”寒露小声问道。 沈司每次听到寒露这样叫他，心神便是一荡，似乎有个小手在心底里使劲地挠着他。 他喜欢听寒露这样叫他，这个名字原本是胡诌的，现在却只属她一人所有。 她每次这样喊他，他听着都像是在说情话一般。 想到这儿，沈司牵着寒露的手不由自主地便又握紧了些。 寒露看了沈司一眼，将他的这种行为理解成这件事非同小可，因此也不再多说，反正跟着沈司，自己闭着眼睛睡大觉都无事。 只是越往里，寒露感觉是在往下走，空气也沉闷了些，四周只有脚步的回声。 很快寒露便判断出，沈司这是要带着她去地牢。 又走了一段，拐了个弯，终于看到了亮光。 渐渐，火把多了起来，也越来越宽阔。 终于，寒露跟着沈司到了一间屋子，她一眼便看到站在正中央的太子。 “臣妇参见太子。”寒露立即行礼，太子却摆了摆手，“楚郡王妃免礼。”然后对身边的人嘀咕了几句。 那人微一躬身，便扭头从另一边出去了。 寒露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侧门，只是那人临走行不自觉地看了自己一眼，这是何意？这里关着的人，难道和自己有关？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和自己无关，太子和沈司不会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寒露仔细琢磨了一下，原主老实到了木讷的地步，自己呢，也只是得罪了沈老汉……莫非这里关着水月湾沈家的人？ 但下一刻，便被寒露否定的。 水月湾沈家的人再怎么也不至于惊动太子。 这时，太子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楚郡王妃可知道孤为何要请你来刑部地牢？” 请？寒露暗自吁了一口气，太子既然用了“请”字，那应该就是没有恶意的。 不过，这里果真是地牢啊。 和沈司对视了一眼，寒露方正色道：“回太子，莫非这里关着通天门的人？” 除了沈家，寒露觉得自己能扯得上，又能让太子关注的，也只有通天门了。 “楚郡王妃果然聪慧！”太子哈哈大笑，就在寒露以为自己猜对了的时候，太子又道，“不过……非也！” 非也？非也你还夸我聪慧？ 皇家的人看来都有点神经质啊，一惊一咋的。 内心吐槽，但面上，寒露却一直非常温婉地笑着。 不管怎样，她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沈司的妻子，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男人嘛，都是如此，在家里你怎么不待见他都行，可是出得门去，他的面子就比天大。 这时，沈司在寒露耳边道：“这里关的不是通天门的人，是玄机门的一位长老。” 玄机门？寒露听白逸尘说过，“十二门”是由十二个门派组成，却是以玄机门为首。 玄机门的所在便是十二门总坛，也是朝廷一直想找，却一直没找到的所在。 片刻寒露便想明白了，如果从这位长老嘴中问出十二门总坛在哪儿，朝廷就可以一举歼灭，自己也不用再与白逸尘周旋。 想到这儿，寒露看向沈司，小声问道：“问不出来？” 沈司点了点头，又道：“你可否愿意一试？” 沈司是见过寒露催眠的本事的，如果可以对这个人催眠，便是问不出具体所在，知道玄机门的一些情况也是一大突破。 想到这儿，寒露的心里便热乎了起来。 如果能搞定十二门，于把太子送上位，自己和沈司归隐，呼吸着新鲜空气，吃着有机蔬菜，有钱有闲，这古代的日子不要太好过。 “当然！” 虽然心里热切，但寒露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得太满。 尤其是她之前猜想十二门中应该有擅长琢磨人心，甚至会催眠术的。 这样的人，寒露不知道十二门中会有多少，也不知道能力如何，但若没有万全的把握，她不想把话说得太满。 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寒露是以心理咨询为主，催眠这件事她并不是特别地擅长，倒是穿越后用得比在现代还要多些。 只是当那人被太子的人带出来后，寒露吓得一抖。 幸好沈司及时托住了她的腰，她才没有往后退。 虽然那人明显是收拾过的，一头灰白的乱发被束在了脑后，但那一身灰衣上却还有着大量的血迹，看来是用过重刑的。 可纵然如此，那人的一双眼睛，依旧如秃鹰般摄人心魂。 寒露立即得出结论，这个人会催眠，而且能力在通天法师之上！ 沈司察觉到寒露的变化，上前一步，拦在了寒露的面前。 这一刻，寒露才松了口气。 自那人出来后，四周氛围便陡然一变，安静得似乎空气流动的声音都在寒露耳边产生阵阵微响。 “楚郡王妃？” 太子的声音传来，寒露也从沈司的后背走了出来。 虽然只是片刻的遮挡，也已足够她调整。 “太子……”寒露刚一开口，太子便道，“楚郡王妃若是身子不适，可先行回府。” 这么体贴？寒露有些意外地看了太子一眼。 最终，寒露还是摇了摇头。 “回太子的话，臣妇只是在这地下久了，有些冷意，加件披风便好。”寒露回道。 “去，给楚郡王妃拿件披风来。”太子的脸上露出笑意。 沈司虽然明知寒露这话只是找个理由，但还是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 寒露却侧过脸朝他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抽回了手。 披风很快就送了过来，寒露紧紧地裹在自己身上，走到玄机门长老面前，轻声道：“太子，我想与这位长老私下聊几句，可好？” 太子和沈司对视一眼，点头道：“便由沈爱卿陪着你！” 说着，太子带着自己的人很快离开，这里呆留下寒露、沈司和怀扬。 玄机门长老倒似是有些意外，他疑惑地瞟了一眼寒露：“你是谁？” 寒露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我是楚郡王妃，名叫寒露，也是通天门白逸尘的师妹。” 玄机门长老的脸上同样露出一丝笑：“好多的名头儿，是个人物，你想问什么？” 第761章 触动禁忌 说完，玄机门长老似笑非笑地盯着寒露。 寒露却摇了摇头：“我不问，我问什么你也不会说的，不是吗？” 隔壁的太子听到寒露的这一句，眉头微扬。 以退为进？ 玄机门长老也颇为意外，因此微微一笑：“不问我的话？那你带着男人来看我这糟老头做什么？” 寒露盯着玄机门长老，然后微微一笑：“不干什么，就是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竟能扛得住刑部的重刑。” “好奇？”那长老哈哈一笑，“就算你这个小丫头是个性格古怪的，喜欢血腥，但这刑部岂是随便可以进的。” “因为她是本朝公主，刑部有什么不可以进的。”沈司突然开口。 寒露听了这句，差点儿给吓死。 好在沈司的这一句也吸引了玄机门长老的注意力，因此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寒露身上的时候，她早已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虽说会催眠的不一定会读表情，但万一呢。 “本朝公主？”那位长老皱眉看着寒露，半晌之后一声冷哼，“本朝哪位公主？” “皇后所生的嫡公主。”沈司再次应道。 “真当我是个傻子不成？那位公主好好儿的在公主府里呆着呢。”玄机门长老这么一说，寒露便知道，他也清楚冯雪茹的事。 看来这玄机门长老在十二门总坛的位置还是比较高的，毕竟冯雪茹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知道的。 寒露的目光落到了玄机门长老的精铁镣铐上，几乎有小儿手臂粗。 锁得这么死？寒露想到了瞬间催眠，怕是太子的人吃了苦头才会如此。 寒露不动身色地挡住了沈司的视线，但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被玄机门长老看在眼里。 “小丫头，你在做什么？”玄机门长老目光炯炯地看着寒露。 寒露心神一荡，只觉得玄机门长老的眼神突然变亮，甚至散发出灼热的光芒，她赶紧转动戒指，让针刺进了指尖。 察觉到沈司的异动，寒露立即道：“你们闭眼，别看他。” 玄机门长老听了哈哈一笑：“不看就可以吗？”然后他轻轻地哼起了曲子。 不过是简单的曲子，但怀扬却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而沈司盯了那长老一眼，最后还是扛不住，也倒在了地上。 寒露看着玄机门长老道：“你催眠也没用，你身上的镣铐没有钥匙是不可能打得开的，而钥匙，必不在地牢内。” “那又如何？让他们在地上躺会儿，老夫解气！”玄机门长老看向寒露的目光一凛，“不过小丫头，你居然不受影响，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已经告诉你了，那，你又是什么人呢？”寒露朝玄机门长老走近了几步，只是血腥气隐隐袭来，熏得她都快透不过气了。 “我……”那玄机门长老一开口，便察觉到不对，他身子抖了抖，最终眼神还是迷蒙了起来。 “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寒露的声音柔和了起来。 这声音便是隔壁的太子听了，都忍不住坐了下来，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额头。 这时，玄机门长老的声音也慢慢地响起：“我是，玄机门灰衣长老。” 灰衣长老？寒露看了一眼他那身长袍。 “十二门，还有哪些长老？”寒露又问。 “还有白衣长老和黑衣长老。”灰衣长老毫不隐瞒地回道。 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寒露也只是试探一下罢了。 她脸上笑意渐深，然后直接走到了灰衣长老身边。 “总坛在何处？”寒露弯腰轻声道。 太子在隔壁听了心头一震，之前灰衣长老的曲子隔着墙，这边虽然受了影响，但也只是晕乎了一会儿，并没有晕过去。 太子深吸一口，起身往墙这边走近了些，轻轻地拨开了小窗。 可灰衣长老听到这一问，面部却复杂了起来，甚至有些挣扎。 看到他这样，寒露便知道，估计这个问题是他们心里的禁忌。 可……寒露四下看了一眼，她不相信太子真的会离开。 如果自己不问下去，恐怕太子会对自己起疑。 “总坛，在京都？”寒露换了个说法。 灰衣长老听了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反而身子剧震，然后嘴角流出了一丝血液。 那血，是黑色的。 看到这一幕，寒露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灰衣长老应该也是被催眠了，如果有人问的话，触动了禁制，他会自杀而亡。 这时，侧门被打开，太子和他的人都冲了进来。 但为时已晚，灰衣长老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韦奇上前查看，回头面色沉重地对太子道：“太子，是剧毒，瞬间毙命。” 韦奇的话刚一说完，一个明显是幕僚的人顿足道：“好不容易抓了一个长老，居然就这样死了。” 说完，那人似是不甘心，扭头看向寒露：“楚郡王妃，你……你怎地就把人给逼死了？” 寒露看了那人一眼，转身伏下身子，在沈司的指尖刺了一下，看着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再刺醒了怀扬。 “楚郡王妃……”那幕僚还要再说，却被太子一声断喝，“文大人，这件事与楚郡王妃无关。” “太子爷，这怎能与楚郡王妃无关呢？之前楚郡王和这丫头可都是晕倒在地，只有她在。”文大人急了，觉得太子实在是太心软了。 沈司醒来后看到灰衣长老死在地上，一时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听到那幕僚的话，顿时皱眉：“文大人，此言何意？” 文大人虽然冲着寒露暴跳如雷，但面对沈司，却不敢随便开口，再说太子已经发话了。 因此，哪怕心里不爽，文大人也只能低着头暗自生怒。 “大不了……我回头再抓个。”韦奇讪笑着打着圆场。 “回头再抓个？你说得轻易，你以为抓蚂蚱呢？”文大人没好气地甩了甩袖子。 “文大人！”韦奇冲文大人挤了挤眼，而且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文大人，孤的话，你似是听不明白？”太子再次开口，惊得文大人一声冷汗，赶紧拱手后退了几步，“下臣不敢！” 同时又很是好奇，太子怎地对这个不知轻重的楚郡王妃如此宽厚。 第762章 真正的公主 太子发话了，文大人自然闭嘴。 至于之前沈司的那句“她是本朝公主”，文大人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甚至觉得他的这理由太假，灰衣长老能信才怪。 寒露看了文大人一眼，对太子道：“太子，有些话，我想私下跟您说。” 文大人瞪大了眼睛，寒露这意思很明显了，不就是不让自己听吗，他不至于听不明白。 女人就是肚量小，哼，有话私下跟太子说？也不怕给楚郡王戴有颜色的帽子！ 想到这儿，文大人伸手对沈司道：“既然如此，那楚郡王，我们走吧。” 沈司脸色一寒，他从来就没有不信任寒露，只是文大人的这种做法，怎么看都有些居心不良。 这时寒露开口道：“夫妻一体，我要对太子说什么，自然不用瞒着我夫君。” 文大人顿时脸色难看得起来，韦奇是太子亲卫，他不可能离开，沈司也不离开，合着就瞒着自己一个人？ 当然，还有怀扬，她在寒露第一次说完后就离开了。 只是在文大人眼里，根本就没有怀扬的位置。 寒露这样说，太子自然不好让沈司离开。 心里再怎么不平，文大人也不敢多留，朝太子行了一礼，便退出到门外。 这时寒露才道：“太子，十二门总坛在京都。” “京都？怎会在京都？”太子颇为震惊，但接下来却明白了过来，“灯下黑啊。” “不知楚郡王妃是如何得知十二门总坛在京都的？”韦奇一脸不解地看着寒露，京都一直都查得很严。 寒露看了一眼还躺在那里的灰衣长老，回道：“我之前试探着问他，总坛是不是在京都，他虽然没回话，但瞳孔却急剧缩小，表明他那一刻很紧张。” 当然，寒露判断标准当然不止如此。 除了瞳孔之外，灰衣长老的鼻翼不自觉地收缩，嘴唇紧抿，这一切都说明，十二门的总坛就在京都。 只是寒露不想说得太多，那样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但即使如此，太子和韦奇也颇为惊讶，没想到寒露如此细致。 “原本还以为查出十二门总坛的位置，就可以一举歼灭。”韦奇一脸遗憾地说。 “孤从来没想过抓着一个长老便能问出十二门的位置，若真是如此，十二门又岂会如此难以剿灭。”太子说着看向寒露，“这次楚郡王妃能问出十二门总坛在京都，便是额外的收获，不知楚郡王妃想要何奖赏。” 奖赏？寒露有很多想要的啊，可是她不敢开口。 这皇家的人个个精得跟什么似的，想要他们给东西，早晚得加倍地还回去。 “臣妇此刻只想回府好好地歇会儿。”寒露再次瞟了一眼灰衣长老的尸首，微微侧过身子道，“太吓人了。” 韦奇一脸懵，吓人？楚郡王妃，你这会儿说吓人是不是晚了点儿？ 可看到寒露那一张楚楚可人的脸，韦奇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韦奇，赶紧送楚郡王妃回家。”太子赶紧道。 韦奇看了太子一眼，主子爷，您是不是护妹太心切？楚郡王妃需要我送吗？楚郡王在这里啊。 又一想，估计是太子想留楚郡王说话，于是上前一步对寒露道：“楚郡王妃请！” 寒露却看着沈司。 沈司也以为太子是想要找自己说话，柔声道：“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回府。” 不想太子却问：“楚郡王还有事要办？” 沈司看着太子，眼睛一转，躬身道：“臣无事，臣这就陪臣妻回府。” 韦奇傻了，这楚郡王妃有楚郡王陪着，还要自己干嘛呀？ 如果楚郡王都护不住楚郡王妃，自己跟着又有何用。 那自己去，还是不去？ 好在寒露及时解了韦奇的围：“既然郡王也一起回府，那就不麻烦韦侍卫了。” 韦奇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太子。 太子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头了，点头道：“那楚郡王妃回府好好儿地歇着。” 寒露顿时觉得太子真的是个好人，瞧着多和气，比皇帝好多了。 回府的马车上，寒露忍不住对沈司道：“我觉得这太子不错。” 沈司看了寒露一眼，问道：“为何？” 寒露的精神顿时有些紧张，这男人的目光有些怪，不会是吃醋了吧？ 想了想，寒露决定实话实说：“我觉得他像个人。” 沈司再怎么也没想到寒露的答案居然是这个，这意思不就等于是说别人不像个人。 究竟这个“别人”是谁，沈司心里是清楚的。 “露，虽是马车，但隔墙有耳，禁言！”沈司说着便握住寒露的手。 “哦！”寒露虽然应着，但却并不担心。 沈司不是一般人，他这样说，表示没有人听见，只是提醒一下自己罢了。 至于以后，寒露不会傻到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个。 “便不说这个了，说别的吧，你为何要在灰衣长老面前说我是真正的公主？” 寒露对于这一点实在是不解，又道，“太子那会儿应该就在隔壁听着呢，你那时候就不怕隔墙有耳？” 冒充皇家的人，这事儿要是太子追究起来，罪名可不小。 要不寒露觉得太子像个人呢，瞧人家提都没提这件事。 “回家再说。”沈司握着寒露的手紧了紧。 寒露好奇地看了沈司一眼，他还真的怕隔墙有耳？ 莫不是马车外有皇帝的人？但若果真如此，不是更应该说清楚的吗。 虽然心里有疑问，但寒露也没提出来。 对于朝政这方面的敏感度，沈司自然是比自己强，否则光凭军功，想坐到郡王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终于回到了栖凤堂，沈司又让寒露吃了一些点心，喝了盏茶，才道：“太子说，你是真正的嫡公主。” 寒露端着茶盅的手半空中停下来：“你说……什么？” 沈司将寒露手里的茶盅拿了下来，然后坐到她身边，长手一揽，将她拥进怀里，才继续道：“太子命人去查过，说你极有可能是真正的公主。” 我，是真正的公主？寒露只觉得脑门上刻着一个字——懵！ 第763章 玩成了个夹心饼 真正的嫡公主？不对啊，白逸尘不是说真正的公主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想到这儿，寒露又联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要查我？”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沈司。 “嗯？”沈司也看着寒露，没想到她提出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问题。 “太子好好地为什么要查我？”寒露微蹙着眉头，“这里面有情况，不对啊。” “这个，很重要？”沈司不解。 “当然重要啦。”寒露皱着眉道，“我是不是公主你还不知道吗，那太子为什么说他去查了我，又说我极有可能是真正的公主？” “为什么？”沈司顺着寒露的话问。 “啧啧，这皇家的人为了江山稳固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寒露感叹道。 “这又何解？”沈司看着寒露。 “何解？还不是为了你。”寒露翻了个身坐起来，“为了你的忠心，所以他们拿一个公主的身份来稳住我。如果我是那等眼皮子浅的，如冯雪茹那样的，不得乐疯了。” “可是他们如果为了我，又怎会行欺骗之事？”沈司反问。 寒露一想，也是，这手段似乎太过于拙劣。 “那太子为何要这样说？”寒露问道，反正她是不会相信自己是真的公主。 沈司也沉默了，他从来没有怀疑太子说的是假话，如果寒露是真正的公主，太子自然是要告诉他的。 可现在寒露是打死不相信这件事，沈司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寒露想了想，又道：“或者，是想告诉灰衣长老，真正的公主其实已经打到十二门的内部了，他们灭亡的日子指日可待，然后使他在情急之中露出马脚？” “可灰衣长老也不傻啊，真正的公主怎么会干这么危险的事情啊，仔细一想就是假的嘛。”寒露摇了摇头，这些男人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话刚说完，寒露便发现自己又被沈司揽进了怀里。 这男人啊，真是的，一有空就抱啊抱的，看来真的是儿时缺爱，缺乏安全感。 “那句话是我自己说的，不是太子授意。至于你是不是真正的公主都不重要，你也不要再去和十二门的人来往了，和他们一刀两断，其他的事我来做。” 沈司声音里的急切把寒露都听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沈司，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寒露扭头看着沈司。 “无事。”沈司顿了一下又道，“只是若十二门那边也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你是真正的公主，那你就很危险。”沈司道。 “我不是！”寒露强调。 “你如何得知就不是？太子说的应该不假，以他的性子，若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会说出来。”沈司回道。 沈司说太子没有十成的把握，不会说出来，那这意思等于是……我去！ “这个……呵呵太惊悚了，我还是觉得不大可能。”寒露勉强咧嘴笑了一下。 “其实你觉得可不可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家是怎么认为的，十二门又是怎么认为的。”沈司伸手摁住了寒露的脑袋，“再说，又有何不可能的。” 寒露一愣，不得不承认沈司说得有道理。 为何不能？原主本来就是个孤儿，那就有很多可能啊。 再说，自己本就不是原主，自己的直觉有毛线用。 可如果是真的……寒露便替原主有些不值啊，她是个公主啊，还是嫡公主，竟然被吴氏搓磨了那么久，整个人都给整得有些傻乎乎的了。 不是寒露自夸，她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过来，原主和三个孩子要怎么活。 沈司见寒露不说话，他也没再开口，心里想着，自己一生一世陪着她便是。 不论她是不是皇家的人，自己都陪着她。 而寒露现在的思绪确实是有些乱的，她不想和皇家有过深的纠葛。 可现在自己借着原主的身子，想不认都不行，那可是皇家。 还有三个孩子，和当初认沈司是一样的道理，如果原主是公主，那他们就是正经的皇亲。 “啊！”寒露突然大叫，妈的，太难了！ 沈司顿时吓着了，紧紧地搂着寒露：“没事的，一切都有我在，没事的！” 听到沈司微颤的声音，寒露知道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 “我没事我没事，我就是想发泄一下。”寒露讪笑道。 沈司低下头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寒露，知道也是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才问：“你打算怎么办？” 寒露摇头：“不打算怎么办，太子也说了极有可能，表示还有一丝的不可能，事情没有完全定下来之前，不能认。” 另外一个意思寒露没说出来，她就在皇家手里吃过亏，不是很想轻易认亲。 “是，你说得有理，如果太子着人来问，我便如此回。”沈司道。 寒露听到沈司这样说才明白太子为何对自己如此照顾，敢情不是为了沈司，而是以为自己是他的亲妹子。 那这么看，皇帝对自己的态度也就可以理解了。 皇后身子不好，太子没有完全确定自己的身世前，是不会告诉她的，但一定会告诉皇帝的。 这么一想，寒露的心又紧了紧。 可千万别再出岔子，万一又找出一个别的真公主，那自己不就成了一个笑话的存在。 万一宫里恼羞成怒，拿自己开刀，想想脖子都疼。 “十二门的事，我不能放手。”寒露对沈司道。 “为何？”沈司的眉头皱了起来，第一次觉得寒露太有主见也不是件好事。 “你刚才说得有道理，万一这事儿透了出去，恐怕十二门拼尽全力也要把我弄死才行。”寒露想到这儿便抖了抖，怎么着都觉得自己这条命想要活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我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先，弄死十二门。 “你可以住到宫里去。”沈司理了理寒露鬓边的碎发。 寒露知道沈司能说出这番话来，也是经过了心理斗争的。 “不行，我若住到宫里，万一我又不是真正的公主，那岂不是让皇家没脸。”寒露摇了摇头，那样更没命了。 哈，一不小心玩成了个夹心饼！ 第764章 至关重要 不过却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推翻大明自己肯定是搞不定的，再说万一原主还真的是公主呢。 所以，只能是推了十二门。 “是要我将你绑起来吗？”沈司咬牙道。 “我的郡王，想绑我啊？给你个眼神试试。”寒露冲沈司眨了眨眼，见他败下阵来才道，“和我吵一架吧。” 沈司拧起了眉头，越来越不像话了。 寒露冲沈司一笑，然后起身就开始推他。 “你做什么？”沈司一脸不解地看着寒露。 “吵架啊。”寒露小声道，然后继续把沈司往门外推，嘴里嚷嚷着，“你走走走，赶紧走。” 沈司懵了，怎么突然就翻脸，说吵就吵呢？ “为什么？”沈司抵着门小声问道。 “这样我去十二门论道的时候，才更安全！”寒露说着便一用力，把沈司推到了门外。 “还是要去……”沈司的话还没说完，门就被寒露给关上了。 沈司傻了，整个栖凤堂的人都傻了。 我的天，郡王妃居然把郡王推到了门外面？ 接下来的几天，“楚郡王被郡王妃赶出了屋”这个消息悄悄地在楚郡王府流传，接着又传到了成武王府。 “娘子，玉侧妃在银楼买了一套最新的首饰，秋姨娘在裁制新衣，王道婆又进了一次成武王府，梅姨娘……梅姨娘什么也没做，但似乎挺高兴的。” 白依说到佟洛梅的时候顿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这会儿还有没有必要说这位姨娘的必要。 寒露却是来者不拒，且又问：“长乐公主府如何？” 说起这样，白依都苦笑了一下：“周小姐的灵堂还在，却没有人过去祭拜，周驸马已经离开公主府回乡了。” “哦？他一个人？”寒露便是没穿越也知道这古代儿子有多重要，而且女人便是和离了，连女儿都带不走，更别提儿子了。 “周驸马离开前，曾去找了周纬，周纬说的是女子势弱，他担心冯雪茹一个人在京都会被人欺负，因此决定留在公主府。”白依回道。 “这理由可真是……孝顺！” 寒露不禁感慨，古代小孩的心思可真多，一颗心长了n个心眼儿。 那冯雪茹现在顶着公主的头衔，亲娘是皇后，亲哥是太子，谁会欺负她，找死吗？ “娘子，善恶有报。”白依回了一句。 善恶有报？寒露笑了，还真是如此。 冯雪茹的事早晚揭穿的，这件事情皇帝都知道了，离摆在桌面上的日子也不远了。 如果不是因为十二门，皇帝不可能容忍一个假货顶着自己女儿的名义招摇过市。 便是如此，作为堂堂一国之君，他也不可能容忍太久。 那周驸马的行为，反倒是救了他自己。 那，自己呢？ 如果真的是倒也罢了，如果不是，只怕比冯雪茹的处境也好不了太多。 寒露看了白依一眼，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将给怀扬去办。 “娘……娘子，您说的是……是真的？”怀扬整个人都傻了。 即使在刑部地牢听沈司说过，但怀扬根本就没往心里走，她和寒露一样，认为这是沈司和太子的计策。 “我也不知道，所以你得帮我去查。”寒露叹了口气。 “那该如何查？那玉不是被冯雪茹拿去认亲了吗？”怀扬定了定神，小声问道。 寒露一时之间也有些愣，是啊，从何查起呢？ 况且，自己要查的，恐怕皇帝和太子都已经查了，就凭怀扬又能查出什么来。 “对了，还有个银锁片。”寒露突然神经一紧。 陈翠娥说那银锁片是自己带来的，可现在却没有人提到这个。 从这个角度来说，只能说明自己这个公主是假的。 自己的那块玉，也未必是冯雪茹的那个。 “娘子，还有那玉啊，当铺老板离开后，虽然不知道怎么地让十二门得到了，但太子他们既然认为您是真的公主，怎么不问您呢？”怀扬很是不明白。 “这有什么可问的？他们都查清楚了，还问我什么……”寒露的声音越来越轻。 太子的人定然是查到冯雪茹的那块玉来自当铺老板，而寒露的玉又抵给了当铺老板，再加上寒露恰巧是在五岁的时候被沈司捡到，而嫡公主五岁的时候走失。 这明面上看是对上了，可那当铺老板可不止一块玉，万一十二门拿去的玉，并不是自己的那块呢？ 想也知道十二门拿到玉后定不会留活口，这事儿死无对证，真的不好说呢。 皇家没说要认自己，自己也不好提出要看看那块玉。 况且，如沈司说的，皇家认定的事情，自己不承认怕也是不行的。 到时候，这银锁片便成了关键的物证。 寒露转身从箱底翻出银锁片，然后递给怀扬：“你拿着银锁片回一趟水月湾，看有多少人记得这件事，如果水月湾得不到答案，就再走远些。” 原主走失的时候才五岁，身边并没有别的人，只怕也是走不远的，应该不难打听。 寒露越说越觉得这银锁片至关重要。 怀扬当天便离开了京都，而“十二门论道”这件事也到了。 寒露动身出发的时候，沈歌也想一起去。 只是这事儿哪能带着个孩子，寒露还没想好找什么理由，沈歌便哭着问：“娘，您是不是不要歌儿了？” “歌儿，怎么能这么说呢？娘怎么会不要你呢？”寒露一看到沈歌哭便慌了。 自周红绫死后，沈歌就异常沉默，寒露找她聊了几次才好了些。 虽然寒露也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应该离开沈歌，但哪儿都没有郡王府安全，她不能冒这个险。 “娘，您是不是觉得歌儿不乖？”沈歌眼泪汪汪地看着寒露，“娘，我不会再与别人打架了。” “为什么不打？别人要是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寒露立即回道。 “可……可会把人给打死的。”沈歌眼眸一暗，泪珠便从脸颊滚了下来。 “不会的，我们歌儿这小小的拳头是打不死人的。”寒露说着便将沈歌拥进了怀里，小声道，“歌儿，你记不记得娘亲是仙女？” 第765章 遇故人 这件事沈歌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一直是她的小骄傲啊。 沈歌从寒露的怀里抬起头来，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记得，娘是仙子下凡。” 寒露冲着沈歌一笑：“对啊，如果歌儿真的打死了人，娘可以救她回来的。但有些人是地藏菩萨接走的，那娘就没办法了。” “啊？”沈歌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寒露，没想到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寒露心里苦笑，她也不想用迷信思想来解决这件事情，但现在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歌儿乖，娘是仙女，所以每天晚上只要你睡着了，娘就会来陪你。”寒露揉了揉沈歌的小脸儿，“白天你就呆在屋子里哪儿也别去，娘给你写了童话书哦。” “真的？”沈歌的一双大眼睛立即满是神采，拉着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又有点儿小没良心，于是可怜巴巴地看着寒露道，“娘，那您说话要算话，晚上要来陪我哦。” “一定，娘说话算话。”寒露肯定地回道。 等把沈歌安抚住了，寒露出门时已经日上中天。 上了马车，欣悦忍不住问：“娘子啊，您怎么能保证县主每天晚上都梦到您？” 寒露看了欣悦一眼，暗道，催眠啊！ 不过寒露最终只是一笑，欣悦没有这方面的天份，而且她本身也特殊，说多了，对她更没有好处。 到了青翠山别院，郑氏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别院门口。 一看到楚郡王府的马车到了，郑氏便立即下车迎了过来。 寒露刚一撩开车帘，郑氏便笑着行礼：“郡王妃，您可算来了。” “哦？”寒露抬了抬眉，“我来晚了？” “哪里哪里，是我久不见郡王妃，这心里在便急切了些。” 郑氏这马屁拍得寒露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自己似乎却没什么感觉，竟上前要来扶寒露。 好在欣悦机灵，赶在郑氏之前扶住了。 若真是让郑氏扶，这说出去，寒露又会传出一个飞扬跋扈的名声。 以前寒露不在乎，现在她还是想注意一下的。 寒露让人给郑氏安排了个比较好的院子，便回正院歇息去了。 郑氏见寒露一直不冷不热地，也不好跟着，但心里却很是奇怪，难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透些消息？ 不过想想京里楚郡王府的传言，郑氏也能理解，哪个女人和夫君吵架后，心情能好的。 寒露舒舒服服地吃完晚饭，睡到半夜，一个翻身，发现旁边还有个人，顿时吓得身子都软了。 但在她喊出口之前，嘴却已经先被轻轻捂住了。 “是我！”沈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寒露用胳膊捅了一下沈司，示意他松手。 其实在沈司捂住她嘴的时候，她就知道是他。 当两个人的关系特别亲密的时候，连气息都是熟悉的，根本就不需要他开口。 沈司一松开手，寒露便立即道：“你怎么过来了？” 沈司却接着躺下，趴在枕头上委屈地说：“你倒是睡得挺香。” 一听这话，寒露便忍不住乐了，笑着问：“你不会是睡不着才跑过来的吧？不过，这边会不会有十二门的人盯着？” “便是有又如何？我若是甩不开他们，也别谈剿灭了。”沈司淡淡地回，声音里带着一丝的不屑。 寒露一想，确是有理。 躺进沈司的臂弯里，寒露只觉得满身的轻松，很快再次进入梦乡。 在临睡着前，她听到沈司嘟囔着：“怎么你就能睡得着？” 寒露微微一笑，然后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寒露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 只是手一伸，身边空荡荡的，哦，他已经离开了呀。 “敢情过来一趟，就为了睡一觉啊。”寒露喃喃道。 在欣悦的催促下寒露才起床，吃了些早餐后，便听到小丫环说刘夫人过来了。 “走吧。”寒露吃下最后一个水晶饺。 刚起身，郑氏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刘夫人性子好急。”寒露笑看着她道。 郑氏脸色一僵，其实她也想不明白，这可是寒露第一次参加“十二门论道”，怎么竟如此悠哉游哉，似乎是过来散心的。 “我倒也不急的，只是怕楚郡王妃头次去，会紧张。”郑氏回道。 “我又没做亏心事，紧张什么。”寒露笑着回。 郑氏虽然听着有些不舒服，但她是个头脑清醒的，人家男人争气，自己是比不过的。 便是在十二门，郡王妃的利用价值也比自己大，再说又是个会来财的。 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这个楚郡王妃，通天门哪里能这么快就有现在的起色。 出了别院，两人便坐上了轿子。 想到这儿，郑氏脸上的笑意更浓。 清凉寺虽不在青翠山的山顶，但却也不低，很是有一段山路要走。 山路险陡，若非心有所求，自然是不可能真的走上去，靠的便是这些轿夫们抬着了。 寒露准备了两拨轿夫换着来，叫郑氏的轿夫眼馋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兵部侍郎家的夫人平时也够看的，但在郡王妃面前，那腰身都低了一回，他们这些轿夫又能如何。 至于寒露，若在平时，不定为了显示心诚，还真的会走上去。 她穿越到这莫名的大明朝，心里对未知的事，还是颇有些敬意的。 可今日不过是借着拜菩萨的幌子，她才不会这么傻，因此一路坐在轿里晃悠到了清凉寺，都差点儿又睡了一觉。 只是万没想到，刚一下轿，便见到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人。 冷莫问？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找到白逸尘的？这丫的竟不跟自己说。 “寒师妹，好大的威风啊，居然带了两拨轿夫。”冷莫问抱着胳膊朝寒露走了过来。 郑氏见冷莫问的口气不大好的样子，便在轿里坐住了。 现在这是在清凉寺，只论同门情谊，郑氏是明月门的人，是不好参与进来的。 说话间，冷莫问就走到了寒露的面前。 她今日也穿着一身白衣，只是站到寒露面前，怎么瞧着都不对劲。 寒露飘飘欲仙，偶尔银光一闪，更是出尘绝世。 而冷莫问这一身，却似是家中丧了人。 第766章 有颗童心 “冷师姐，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态度可不像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样子。”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冷莫问。 冷莫问顿时脸上一僵。 寒露救了她这件事情，她是不能不认的，倒是不是她有良心，而是没办法。 冷莫问刚回到十二门时，便对十二门的长老说是自己逃出来的，但却引起了质疑。 楚郡王是什么人？那是连敌国听了都闻风丧胆的人，她不过会些拳脚，就能逃出来？ 听了长老们的问话，冷莫问当时就吓得一身汗。 为什么能从沈司那里逃出来？她自己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唯一能说得过去的，就是制造了朝廷。 这可是……死罪！ 再说，通天门几近灭门，白逸尘资历尚浅，这些长老们审问冷莫问都没有支会他一声。 也就是说，冷莫问只能说实话，因为根本就没有人会为她说话。 没办法，冷莫问只好将寒露交待了出来。 因此，寒露是冷莫问的救命恩人这件事，可以说在十二门高层有备案的，她想不承认都不行。 尽管如此，冷莫问还是拧着脖子说：“那又如此，都是同门，你救我不是应该的吗？” 寒露看了冷莫问一眼，一声轻叹：“当然不是，我若是因救你暴露了自己，对于通天门，乃至十二门来说，都是损失。” 眼看着冷莫问的脸色沉了下来，寒露又道：“就算救你是应该的，那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却换来你对我呼三喝四的，冷师姐认为这也是应该的？” “冒着生命危险？”冷莫问一声冷笑，“你若没有万全的把握，又怎会救我。” 不得不说，这一点，还真的叫冷莫问说对了。 寒露却欺身向前，凑近冷莫问道：“那……冷师姐，便是我不救你，你猜会不会有人怪我？” 这下冷莫问彻底将脸撇开了，因此她知道，不会有人怪寒露的。 即使寒露比自己入门晚，即使她什么也不会，即使……但如果自己死了，没有人会因此怪寒露不救。 这是冷莫问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是那么地微不足道。 仔细想想，寒露不就凭着有那么个男人么？哼！ 冷莫问扭头就走，只是刚走几步，又回头没好气地冲着寒露道：“随我来！” 寒露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却一步都不挪，且道：“我为何要跟着冷师姐？” 深深地看了寒露一眼，冷莫问脸上露出一丝颇为怪异的笑，然后才道：“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我便告诉你吧，白衣长老要见你。” 白衣长老？寒露怔了怔。 郑氏告诉过她，十二门的白衣长老有三位，在十二门中的地位仅次于总门主。 这次是哪位白衣长老要见自己，他又为什么要见自己？ “我这也算是报了你的恩了吧？”冷莫问撇着嘴道。 “这算哪门子报恩？”寒露难以置信地看着冷莫问，“你告不告诉我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我告诉了你，你不是就可以多做些准备吗？”冷莫问急急地回道。 “准备？我准备什么，我连哪位白衣长者找的我，或者找我做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准备什么？”寒露一脸好笑地看着冷莫问，“要不你现在跟我说说？” 冷莫问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白衣长老只是让她将寒露带过去，可没告诉她找寒露有何事，而她也不敢问。 “就这样也想跟救命之恩一笔勾销？你的命这么不值钱？”寒露冷笑道。 冷莫问脸一冷，正要说什么，却见山下又上来了几个人，伸手扔了一条面纱给寒露。 “干什么？”寒露拿着面纱一脸好奇地看着冷莫问。 “不知道，长老让你遮脸用的。”冷莫问瞟了寒露一眼，道，“或许是因为你长得丑，怕吓着另的同门。” 寒露轻轻地将面纱戴上，笑道：“冷师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仍有一颗童心啊。” 有一颗童心？冷莫问不禁皱眉，抬起头来却见寒露已经往前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冷莫问赶上寒露抓住她问道。 “夸你呢。”寒露指了指前面的路，“是往这儿走吗？” 冷莫问也不敢再耽误时间，只能将寒露从侧门带进清凉寺，然后继续往里，七拐八弯地到了一处楼阁前。 楼阁前的院门口，有身着白色道袍的道士在看守，瞧着三十来岁的样子。 冷莫问和寒露刚停下，那道士便朝二人施了一礼，问：“两位可是冷师妹和寒师妹？” “是。”冷莫问回了一声，然后扭头看着寒露，“你进去吧，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送？寒露似笑非笑地看了冷莫问一眼，然后便一脸坦然地进了院门。 冷莫问心里直觉得憋屈，这可是白衣长老找她，她居然还像以前一样，如进自家院门似的。 待寒露又进了一个月亮门，都看不见了，冷莫问才打算离开。 只是才一抬脚，她又停住了，回过头看着那白衣道士。 “这位师兄，如果有人夸你有一颗童心，这是何意？”冷莫问问那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才道：“大概是说贫道，呃，幼稚吧。” 幼……幼稚？ “寒露！！！”冷莫问看着寒露离开的方向，咬牙。 寒露其实并没有冷莫问看到的那般轻松，她穿过月亮门，便来到一个三进的院子。 推开虚掩的院门，走过影壁，便正屋门户大开，但院里却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回想起清凉寺的布局，寒露便对眼前的一切产生了疑惑。 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幻觉？ 她慢慢地往前走，但每走一步，脑子里都在疯狂地转动。 白衣长老为什么要见自己？自己是通天门的人，有什么事不能通过白逸尘转述？ 便是要见，也应该是由白逸尘带过来，而不是冷莫问。 寒露实在是猜不着白衣长老要单独见自己的目的，但有一点她是肯定的。 便是如果灰衣长老会催眠，那白衣长老只会更强。 那……寒露摸了一下手指，这戒指也未必会管用了。 第767章 白衣长老 眼看着离正屋越来越近，寒露知道自己要做出决定了。 寒露低着头掩嘴咳嗽了一声，迅速往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这才昂首走进了正屋。 正屋里放置了一些桌椅，却一个人都没有。 突然，眼前场景一变，一位身着白袍，亦同样有着白发长须的男子立在了自己面前。 只是他虽然一头银发，但却是年轻人的面容，甚至称得上俊美，只是过于阴柔了些，不是寒露欣赏的那一款。 但这一幕却让寒露心里反而安定了下来，果然，自己被催眠了。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催眠的呢？她竟然不知道。 “楚郡王妃，终于见到你了。”白衣长老微微一笑，四周顿时无风自动，竟扬起粉色的花瓣，甚至还带着阵阵幽香。 “通天门弟子寒露见过白衣长老。”寒露蹲膝行礼。 但同时，她暗自转指了戒指。 那针刺得比往日什么时候都要深，可寒露眼前的一切，却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这位白衣长老比自己想像得更加厉害。 这让寒露提起了万分的精神，趁白衣长老转身，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发现并没有出血，连个针孔都没有。 也就是说，将戒指里的针刺进指尖，只是自己意念里的，并没有真实发生？ “楚郡王妃，你在做什么？”白衣长老突然转身问寒露。 “我……”寒露差点儿就说出实情，好在她一直提着神，勉强控制住了，才道，“我没做什么，只是……只是初见长老，有些……紧张！” 听了寒露这话，白衣长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都是同门，不必如此！本法找你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白衣长老轻声道。 寒露注意到白衣长老脸上表情变化，似乎比正常情况要略慢一些，虽然这个在常人看来几乎没感觉。 可在寒露的眼里，便很是明显。 “属下自是知无不言。”寒露低头回道。 “嗯，这就好。”白衣长老走动几步，然后才道，“你是真正的嫡公主吗？” 寒露头皮一麻，沈司果然说得没错，十二门有自己的途径。 只是，这么快就知道了，真的在寒露意料之外，其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回长老，此言，不真。”寒露回道。 “为何？”白衣长老紧紧盯着寒露。 “我若真的是嫡公主，宫里早就认回我了。”寒露谨慎地回道。 “楚郡王妃果然冰雪聪明。”白衣长老走到门边，看着外面的天空道，“这只是太子的计谋罢了，他便真的怀疑你是嫡公主，也断不会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便将此事告之于你。” 寒露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已是云蒸霞蔚，美不胜收。 在这样的背景映衬下，白衣长老犹如谪仙。 因此，寒露非常恰当地怔了一下，眼神迷离地回道：“长老说得是。” “楚郡王妃，想必你是我门中之人这件事，被人透露给了太子。”白衣长老转过身看着寒露，“这也是我为何要你掩面而来的缘故。” 这也就说明，其实十二门还是相信自己的。 寒露刚松一口气，便又听到白衣长老道：“既如此，你便去吧。” 这就让自己走了？寒露立即觉得不可能，白衣长老不可能找自己来只为告诉自己这件事。 不好，他要催眠自己！ 就在这时，寒露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有人惊愕道：“她这是怎么啦？” 这声音，并不是白衣长老的声音。 当寒露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青翠山别院，郑氏正一脸忧色地看着自己。 “刘夫人？我这是……怎么啦，怎么会在别院？”寒露一脸疑惑地打量着四周。 “楚郡王妃，你的身子可真的不大好。”郑氏说着左右打量了一下，靠寒露小声道，“你竟在白衣长老面前晕过去啦，白衣长老让我送你回来，说不必再去了。” “不必再去啦？”寒露故意露出惊讶又沮丧的神情，“刘夫人，是不是长老觉得我不堪大用？不会，不会逐我出门了吧？” “不会不会。”郑氏赶紧安慰寒露道，“白衣长老对你极是关心呢，让我好生伺候你。” 呵，极是关心？好生伺候？ 寒露暗道，倒不如真的将我逐出门呢。 “刘夫人说笑了，哪里敢麻烦您呢。”寒露挣扎着起身，郑氏赶紧扶起她坐了起来，一脸爽朗地说，“郡王妃，瞧您说的，我与你如姐妹一般，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刘夫人说得是，只是这丫环婆子一大堆的，哪里能劳动您呢。”寒露瞧了一眼门外的天色，又道，“也不知怎么地，我觉得身子疲累得很，怕是得在这里耽搁几日，不若刘夫人先回京都吧。” “哟，那怎么可以，我断不会将您一个人留在这边的。”郑氏忙道。 “我哪里是一个人，这是郡王府的别院呢，再说了……”寒露露出一丝羞意，“我还想麻烦您给我带句话回郡王府呢。” “这样啊……”郑氏想起楚郡王和楚郡王妃吵架的传言，顿时自觉明白了寒露的心思。 她是个没娘家的，在别院多呆些时日，不过是想逼着楚郡王低头罢了。 自己便是这会儿走了，想必白衣长老也不会怪罪。 毕竟若想寒露为十二门好好办事，必须得和楚郡王夫妻和顺才行。 这时寒露及时道：“再说了，您家里还有孩子们呢！” 郑氏想说，你家里不是也有孩子，还更小……但看到寒露这个样子，她现在定然也是回不去的，倒不如自己带个消息去楚郡王府，让楚郡王带着孩子们过来。 想到这儿，郑氏一脸宽慰地说：“成，那我这就赶紧回京，不定楚郡王夜里便带着孩子们过来了。” 寒露目露感激：“那便有劳了！” 只是在郑氏出门后，寒露便收起了脸上所有的情绪，开始仔仔细细回想自己踏起清凉寺后的每一个细节。 第768章羡慕玉雪乔 清凉寺的布局和南荆的通天寺大同小异，对来客都起着迷惑的用途。 或者说他们想起作用的时候，便能起作用。 而且清凉寺更为精妙，可以说，每一个进清凉寺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被影响。 这种影响寒露也说不清楚，如她自己，一进寺门便不自觉地脚步都会轻轻抬起，慢慢落下，不自觉地以为这里和寺门外是两个世界，不自觉地起敬畏之心。 或许这就是清凉寺香火旺盛的缘故，但寒露却能肯定，这样的地方不会是十二门总坛。 毕竟夜路走多了会遇到鬼，十二门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至于白衣长老，寒露想到这个人，便觉得很有压力。 这是她穿越以来，遇到最难对付的一个。 现在回想起来，寒露却觉得颇为怪异。 白衣长老给她的感觉，虽然称不上是模糊，但却不像是一个真人。 如果这种感觉在其他人面前，或许就被当作是神迹了。 可是对于寒露来说，她只是觉得不合常理，但为什么不合常理呢？ 寒露呆呆地望着纱帐顶部的花纹，脑子里突然有一个想法悄悄地冒了出来，她不禁一个激灵，整个人差点儿蹦了起来。 “这老头，真是狡猾。” 这时，欣悦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娘子，刚刚刘夫人说您醒了，吓死奴婢了，要不要紧啊？” 欣悦这次虽然跟了车，但她只能在清凉寺外等着，看着寒露被抬着出来，当时差点儿吓得差点儿晕过去了。 虽然被思路被打断，但寒露也没说什么。 一是欣悦定是吓着了，二是有的时候是需要换一下脑子的，要不容易钻进牛角尖，那样再怎么琢磨也没用。 “我没事了，你别担心。”寒露说着便要下床，欣悦立即上前扶住，“娘子，您还是躺着吧。” 寒露笑着摇头：“我真的没事，晕过去是因为吃了安大夫给的药。” 欣悦傻了，支支吾吾地问道：“娘子，您是……自己晕过去的？” 这哪有自己把自己弄晕过去的理，也太不爱惜身体了吧。 寒露不知道该怎么给欣悦解释，如果不晕过去，就得被白衣长老催眠。 最后寒露只能告诉欣悦，安颜给的药很安全，相当于睡了一觉，除了精神更好，别的什么事都没有好。 欣悦对于安颜的医术倒是放心得很，因此这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来。 “不过娘子，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吓死我了。”欣悦噘嘴道。 “两害相权取其轻，你相信你家娘子我就好了。”寒露笑了笑。 如果下次还遇到这种事，寒露依旧会选择“晕”过去。 “那娘子你故意装晕不就可以了。”欣悦听出寒露的意思，忍不住出馊主意。 “那些人又不傻，真晕假晕还看不出来啊。”寒露为免欣悦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故意道，“欣悦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儿吃的吧。” 果然，欣悦一听就赶紧让人弄吃的去了。 寒露松了口气，又回想起清凉寺这一趟，她断定寺内一定也有密道。 只是这密道却不是轻易能进的，既然有人懂得催眠，这些密道定然也是有机关的，即使走对了，也困难重重。 郑氏回城的速度也的确是快，黄昏时分沈司便带着孩子们过来了。 沈清和沈澈还好，男孩子们知道长大了，不能再和娘过于亲近，因此格外恭敬地行了礼，问了安。 沈歌则是扑进了寒露的怀里，一脸认真地说：“娘，我夜里真的看到娘了。” 沈司听了给寒露递了个眼神，寒露则嗔怪地回了一眼，连孩子的宠都要争一下。 虽然是这样说，但寒露知道，沈司没了记忆，自己又不是真的生了这三个孩子，其实俩个人都不是很懂得怎样做父母的。 好在三个孩子都是吃过苦的，因此要求低，不但没有任何责怪，反而很是满足。 直到夜里，三个孩子都睡了，寒露才有时间和沈司说清凉寺的事。 “你见着白衣长老啦？”沈司面露喜色。 “见是见着了，可是……”寒露看了沈司一眼，摇头道，“却未必是他。” “这是何意？”沈司不懂了。 “太假了。”寒露微微皱眉，“我说不上来别的，只是觉得太假了，既然我连扎自己的针都只是意识，那为何这白衣长老不是幻境所生？” 沈司顿时愣住了，同时也感觉到十二门恐怕比自己想像中的格外棘手。 “你……”沈司刚一开始，便被寒露打断了，“十二门现在对于我还是信任的，因此才会让我掩面，但同时也说明了，十二门对于自己的门徒并非全然是信任的。” 沈司明白寒露的意思，只能默默地再给她加上一倍的暗卫。 一家人在别院住了几日才回京都。 一进栖凤堂，沐冬便告诉寒露：“娘子，您不知道，郡王带着公子和县主出府的时候，那边儿听说砸了一屋子的瓷器。” 那边儿指的自然是晴翠苑。 寒露不禁觉得好笑，玉雪乔有什么可气的，沈司可曾看过她一眼，她非得和自己对立起来吗？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想，如果自己是穿越到玉雪乔的身上，会觉得日子挺好过吧。 虽然名份上不大好听，但住着豪宅，有吃有喝有人养着，甚至出门都没人管，不爽吗？ 这么一想，寒露还有些羡慕玉雪乔。 唉，这就是命吧！ 有的人能把差日子过好，有的人也有把好日子整到过不下去的本事。 没错，这也是一种命。 其实玉雪乔一点儿都不轻松，她这会儿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你说她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嘉柔县主都因她们母女没了，她们居然还能好好儿的。”说到这儿，玉雪乔抬手将手边的茶盅扔到了地上，“还有，不是吵架了吗？不是屋子都没让进吗？怎么出趟门就好了？” 敏儿在一旁候着，只能说着些车轱辘话：“侧妃，人的运气是有定数的，她把运气都用完了，日后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玉雪乔却一声尖叫：“我不管日后，我就管现在，我要她现在就倒霉，最好再也爬不起来。” 第769章 给老夫人带话 “侧妃，要不，咱们还是慢慢来？入宫的女子我已经找好了，是一个知县的女儿，长得花容月貌，但她父亲是个清官，又在穷乡僻壤，穷得很。”敏儿小声道。 玉雪乔死死地盯着敏儿，半晌才道：“你说得是，咱们慢慢来。” 敏儿松了一口气，她就怕玉雪乔急。 只是眼睛瞟见那碎了的茶盅，又心疼得紧。 唉，又碎了一套，晴翠苑已经没几套好瓷了。 “瞧把你心疼得，这晴翠苑需要待客吗？都闲得快发霉了，也没人来。”玉雪乔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也有些荒凉。 “侧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敏儿赶紧安慰道。 “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那农妇死了，我就是这楚郡王府后院唯一的女人。”说到这里，玉雪乔的眼神越来越亮，甚至到了狂热的地步。 这时，门外传来小丫环的声音：“侧妃，沁夏姑娘求见！” “沁夏？”玉雪乔的眉头轻轻皱起，“她来干什么？” “许是有要紧的事？”敏儿低声道。 对于沁夏，敏儿现在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在意的，她的手肯定是好不了的，这样一个身有残缺的人，玉雪乔不可能留在身边。 但沁夏在楚郡王府的消息来源，是晴翠苑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只要沁夏还想着要帮玉雪乔，敏儿就不会阻止她见玉雪乔。 毕竟玉雪乔好了，敏儿才会好，玉雪乔若倒霉，她只会更惨。 玉雪乔虽然不认为沁夏会有什么要紧的事，但却还是懒懒地说：“那就让她说说看。” 沁夏一瘸一拐地进了门，玉雪乔当时便乐了。 “哟，沁夏，你不是伤了手吗？怎地腿也瘸了？” 看到玉雪乔毫不掩饰的笑，沁夏的脸色一变。 她的手的确是废了，现在连托盘都拿不起。 但这腿不过是之前崴了一下，哪里就瘸了。 沁夏虽然是个下人，但一进府就被安排到了楚郡王府，过的日子跟个小姐也差不多，哪里受过这种奚落。 可现在的沁夏经历过断手那一场，比以往要冷静许多，知道意气用事对自己没好处，因此咬咬牙也就忍了。 玉雪乔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一个下人嘛，笑话几句怎么了。 见沁夏阴沉着脸，玉雪乔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快说吧，要见我做什么？”玉雪乔给敏儿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沁夏一说完就赶她走。 敏儿意会，微笑着点了点头。 沁夏知道玉雪乔没把自己当人，但相对来说，她还是更希望寒露倒霉，栖凤堂所有的人都倒霉。 更说了，只要寒露一倒，这楚郡王府后宅便像以前一样，等于没人。 而她的姑母寿嬷嬷这次为老夫人出了大力，以后定然是更加重用。 到那个时候，楚郡王府的后院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至于玉雪乔，一个别国的侧妃，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玉侧妃，奴婢只是来给您带句话，不过……”沁夏看了敏儿一眼，“奴婢只能跟您一个人说。” “哦，你有什么资格要求？”玉雪乔扬了扬眉。 玉雪乔倒不是为了敏儿的脸面，而是不愿意被一个丫环这样指使。 “如果玉侧妃想成为这郡王府后宅第一人，奴婢劝您还是听一句。”沁夏淡淡地回。 玉雪乔阴着脸盯着沁夏，但不得不说，成为郡王府后宅第一人这句话，成功地打动了她。 “敏儿，你出去候着。”玉雪乔轻轻地抬了抬手。 敏儿心里即使不满，但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待敏儿出门后，沁夏也不需要玉雪乔再催，直接道：“奴婢是替老夫人给侧妃带话的。” “哈？”玉雪乔一脸瞧不上地盯着沁夏，“老夫人身边没人吗，需要你带话？” “侧妃，您觉得老夫人身边的人方便来您这晴翠苑吗？”沁夏眼里掠过一抹不屑的神情。 这话玉雪乔还真是不好反驳，只能没好气地说：“有什么话快说，本侧妃没那闲工夫跟你瞎耗。” 没闲工夫？你又不用伺候郡王，还不闲？ 沁夏虽然这样想着，但知道自己这趟来的目的，于是一瘸一拐地走到玉雪乔身边，伏下身子，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玉雪乔眼睛一亮，轻言道：“老夫人出手，果然不凡。” 沁夏微微抬起脖子，笑道：“那可不，那农妇蠢，不得老夫人的喜欢，玉侧妃可得抓住机会。” 玉雪乔翻起眼皮子，一声冷笑：“本侧妃好歹也是家里娇养着长大的，用得着你来提醒？” 沁夏倒也不卑不亢，回：“玉侧妃说得是，是奴婢多嘴了，愿玉侧妃前程无量。” 说完这句，也不向玉雪乔行礼，沁夏便转身一瘸一拐地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敏儿冲沁夏笑了笑，便急急地走了进来。 只是刚一进门，便听到“砰”地一声，脚边上便又是一只碎了的茶盅。 “这贱婢居然敢瞧不上我。”玉雪乔的脸上露出一丝狠意。 敏儿扭头瞟了一眼沁夏的背影，唇角勾了勾。 “侧妃，您跟她计较什么，不值得的。”敏儿说着便上前捡起碎瓷，却听到玉雪乔道，“让小丫环做吧，我有事要让你去做。” 沁夏来找玉雪乔的事，寒露自然也是知道的。 同时，她还知道，沁夏去看过她姑母，而且还呆了挺长时间的。 “娘子，这寿嬷嬷难道还想着对付您？她这会儿怕是床都起不来。”欣悦皱眉道。 “事出反常必为妖。”寒露轻声说。 “事出反常？”欣悦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反常的呀，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她小声道，“娘子，沁夏是寿嬷嬷的娘家侄女，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吧。” “沁夏之前去看过寿嬷嬷几次？”寒露问一旁的白依。 说实话，这种小事让白依去管，寒露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白依却没表现出丁点儿的不乐意。 “去过一次，在寿嬷嬷刚刚被打板子的时候。”白依回道，“之后，沁夏便再也没出过郡王府。” 第770章 狐妖 寒露最满意白依的地方，就是这一点，她只是陈述事实，很少表达自己的观点。 这样的话，寒露才能真正地，不受干扰地做出自己的判断。 “可沁夏自己也受了伤。”沐冬插嘴道。 “沁夏只是手受了伤，脚又没受伤。”欣悦看着沐冬。 “我明白了，是沁夏看到寿嬷嬷伤得太重，以为这个姑母再也靠不住了，所以就懒得再去烧这柱香。”沐冬点了点头，又问欣悦，“那她为何现在又去？” “我怎么知道。”欣悦没好气地回道。 现在说的不就是为何沁夏这次又去找寿嬷嬷吗。 “白依，去查一下，在沁夏之前寿嬷嬷那里有谁去过。”寒露眼神微眯。 心底里，寒露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只等着白依的调查来佐证了。 “那娘子，我们要做什么？”欣悦问道。 “咱们等着便是了，不过……”寒露看向沐冬，“你得忙起来了。” 沐冬一听这话，顿时紧张了起来，但还是立即点头道：“娘子，奴婢知道了。” 很快，楚郡王府便隐隐中便又传出了流言。 这次流言很是古怪，说是好几个丫环婆子在值夜的时候，看到有狐妖出现。 而且这种说法愈演愈烈，甚至传到了成武王府，接着又说成武王府也有狐妖出没。 之前是丫环和婆子，后来连主子都看到了，据说梅姨娘吓得又病了一场，整个人越发地楚楚可怜。 这事儿栖凤堂上下挺不以为然的，佟洛梅那病天知道是不是真的。 尤其是欣悦，她相信就算佟洛梅壮得如头牛，这回为了配合“狐妖”，也会“病”的。 红裳已经查出“狐妖”这事儿和晴翠苑脱不开干系，而沁夏又去过晴翠苑。 白依那里也得出结论，寿嬷嬷那里老夫人院里一个洒扫嬷嬷的侄孙女过去一趟。 这一联系起来，究竟是谁整事儿，就很明白了。 但沈老夫人究竟想干什么？寒露略微猜到一点儿，但却觉得这手段也太低级了，不像是一个长期浸淫在后宅的人干得出来的。 如果不是，那老夫人想干什么？ 这种感觉寒露很不喜欢，因此琢磨着，得在青松堂动些手脚了，这老太太太不安份了。 只是没想到，成武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成武王妃病了，是被狐妖给吓病的。 “娘子，这狐妖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红裳跑来问寒露，“要不要我去把这狐妖给抓来？” “你抓来又怎样？”寒露摇了摇头。 “我看它会不会变啊，如果不会变，自然就不是狐妖。”红裳一本正经地说。 寒露却笑了，回道：“我能断定那是一只真的狐狸，你抓一只狐狸能说明什么。” “真狐狸？”红裳皱了皱眉，“娘子啊，如果是一只真狐狸，怎地王妃会被吓病啊？” 寒露看了红裳一眼，倒是理解，她这样的人吧，别说是狐狸了，就算是鬼站在面前，都敢斗上一斗。 但成武王妃虽然性格爽直，可却也是娇宠着养大的，不过红裳说得也有些道理。 “若只是一只狐狸，王妃应该不会吓成这样，但两边的府里之前就有传言，说的是狐妖。”寒露解释道。 狐狸没人会怕，但狐妖还是会有很多人怕的。 只是即使如此，居然一下子就吓病了？寒露觉得应该不至于。 “那，接下来她们会怎样？”红裳又问。 “接下来应该就是捉妖了吧。”寒露心里已经大概明白沈老夫人想干什么了。 “捉妖？这和娘子有什么关系……”红裳话说一半便停住了，然后瞪大了眼睛，“不会说娘子是狐妖吧？” 寒露不禁笑了，连红裳都猜到了。 不过这手段虽然老套，但也说明效果不错。 “我带歌儿去王府看看，白依跟我一起去吧。”寒露起身道。 作为儿媳，知道了消息不第一时间过去看看，于理不合不说，恐怕成武王妃心里也会不舒服。 更何况，寒露还是想去看看成武王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成武王府，青玉直接把寒露和沈歌引进了卧房，白依则在门外等着。 果然，成武王妃一脸蜡黄地靠在床头。 “娘，您怎地好好地就病了呢？”寒露赶紧走了过去，伺候在一旁的墨玉立即搬了把凳子放在闲前。 而沈歌则直接爬到了被子上，一脸关切地问：“祖母，您怎么病了呢？好可怜啊！” 寒露起身上前抱起沈歌，轻声道：“你好好地跟祖母说话，祖母病着呢。” 成武王妃却笑着有气无力地说：“无碍的，我这几个孙儿孙女，就我歌姐儿最贴心。” 寒露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话若叫别人听见了，得怎么想啊。 沈歌什么都不懂，还非常认真地点头道：“我最贴心了。祖母，歌儿可不可以替您病啊？” 这一句说得成武王妃心都软成了什么似的，赶紧吩咐青玉将沈歌抱到跟前来，然后才道：“祖母怎么能让歌姐儿生病呢，这不是在祖母身上剜肉吗。” 剜肉啊？沈歌想想便觉得好痛，叹道：“祖母是真心疼歌儿的啊。” 那小大人般的口气，叫屋里的人全都笑了。 寒露看成武王妃的精神好些了，于是问：“娘，您觉得可还好？” 成武王妃听了眸色一暗，轻声叹道：“人老了不中用，昨日惊了一下，今日便起不来了。这会儿看见歌姐儿，我觉得好多了。” 寒露原本想问成武王妃那日究竟看到了什么，但看她的神色，又不忍心，于是改口道：“可叫太医来看过？” “叫什么太医啊，不过是吓着了。”成武王妃摆了摆手，“叫府里常请的大夫开了几副药，你别担心，过几日便好了。” 虽是这样说，但寒露还是不放心。 “娘，回头让安颜过来给您瞧瞧吧。”寒露道。 “不用了，就是惊着了，何必安大夫白跑一趟。”成武王妃还是摇头。 最后寒露坚持，成武王妃才勉强同意了。 见成武王妃精神有些不济，寒露便带着沈歌告辞了。 但寒露并没有回楚郡王府，而是对青玉道：“麻烦姑娘请紫玉姑娘去一趟来仪轩。” 第771章 请道士 只是说起紫玉，连青玉的脸上都露出一丝不忍。 “郡王妃，紫玉也吓着了，今日都没法子来当值，一直在屋里歇着呢。”青玉回道。 “那我去她那里吧。”寒露不为所动。 “这如何使得。”青玉见寒露执意要见紫玉，忙拦住了，然后叫了个小丫环去喊紫玉去来仪轩。 只是对于寒露的态度青玉倒是有些意外，毕竟她对颐安堂的下人都挺和气的。 “郡王妃执意要见紫玉，可是有什么发现？”青玉是成武王妃身边最贴心的人，她这样问也是情有由缘。 “昨日是紫玉陪着娘，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经过。” 寒露略微解释了一下，便去了来仪轩，而紫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紫玉倒是来得挺快，只是脸色确实不大好看，眼底下一片乌青。 待紫玉见礼之后，寒露坐在了上首，正色道：“紫玉，麻烦你将王妃昨日看到了什么，详细地与我说一说。” 寒露少见地端起了郡王妃的架子，紫玉的态度顿时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回郡王妃，昨日老夫人让人来请王妃过去一趟，说是商议今年的寿宴该如何办。”紫玉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之后才道，“老夫人怕王妃第一次操办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因此便多说了些，等王妃从青松堂出来，院里已经掌灯了。” “然后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寒露问道。 紫玉一脸惊讶地看着寒露。 “郡王妃是如何得知的？”紫玉说到这儿，眼睛也露出一丝惧意。 她不禁想起寒露是仙子下凡的传闻，心里便有些起伏不定。 “若是无事，从青松堂到颐安堂，一路上都是热热闹闹的，便是瞧见了什么，也不至于能把王妃给吓病了。”寒露回道。 她这样一说，紫玉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郡王妃说得是，我们路过静雅轩的时候……”紫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接着道，“路过静雅轩的时候，便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王妃当时脸色就变了。只是再细听，哭声似乎不在静雅轩里面，而是另一边，就这样我和王妃寻着哭声一路找了过去，最后竟到了王府最西边，就是在那里见……见到一只狐……狐狸。” 紫玉的这番话说出来后，寒露也没开口。 她知道，成武王妃之所以亲自寻着那哭声找过去，应该是担心府里发生了有损名声的事，若是叫丫环婆子过去，漏了风声就不好处理了。 只是万没想到，这个心思居然被人利用得透透的。 最终，寒露只能一声叹。 “郡王妃，可有不妥？”白依侧脸问道。 寒露摇了摇头，又问紫玉，“那狐妖是何模样？” 紫玉垂下眼眸，轻声道：“那影子一闪而过，奴婢并没有看清楚。” 寒露不禁皱眉，深深地看了一眼紫玉，然后道：“我知道了，你脸色也不大好看，先回去歇着吧。” “多谢郡王妃体恤，那奴婢就告退了。”紫玉蹲身行礼，然后才退出门去。 “娘子，这个紫玉是不是不对？”白依看着寒露。 “盯着她。”寒露冷声道。 再到颐安堂去接沈歌时，成武王妃已经睡了。 寒露叮嘱青玉等人好生照顾成武王妃，便带着沈歌回了郡王府了。 回到栖凤堂，寒露便让沈歌自己玩去了，她则躺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欣悦一看寒露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事情，因此把所有的人都赶到了院里，又吩咐不能发出一丝声响。 因此当沈司回来的时候，便觉得氛围很是凝重，心里一紧，几乎是冲进了内室。 欣悦看着沈司的背影直发呆，这也太快了吧？等她回过神来想要阻止的时候，人已经进屋了。 沈司进屋看到寒露正闭着眼睛睡觉，顿时松了口气，然后蹑手蹑脚地坐到了寒露身边。 只是他刚一坐下来，寒露便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啦？”沈司满含歉意地说。 “没有。”寒露摇头，“我没有睡着，只是养养神。” 寒露这样说，沈司便没再多问，只是走到她身后坐下，帮她捏起了头部和肩膀。 沈司是习武之人，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力度，寒露再次闭上了眼睛，开始享受起他的星级服务。 就在沈司以为寒露快睡着的时候，却听到她突然开口问：“府里出现狐妖之事，你怎么看？” 沈司无所谓地回：“不过是谣言，你若在意，叫个道士回来做做法事便成了。” 做法事？寒露不禁好笑。 果然啊，最老套的方式往往也是有用的。 连沈司都认为叫个道士回来做法事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其他人。 不过寒露没再多说什么，她自己能解决的，又何必让沈司来忧心，他在朝廷那边应付皇家的人就够辛苦的。 只是这会儿欣悦撩开帘子进来，看到沈司在给寒露按摩，闹了个大红脸，又赶紧扭头躲了出去。 “歇了吧！”寒露看了看天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一夜无话，但第二日早膳过后没多久，白依便过来说，成武王府那边决定请道士进来做法事。 “是那个王道婆？”欣悦问道。 “不是，是天心观的一心法师。”白依回道。 “这一心法师是什么人？”寒露看着白依。 “天心观倒没什么不好的传言，香火也一般，但那个一心法师倒还有些名气，只是他只是降妖除魔。” 白依的回答让寒露很满意，她若在现代，定然也是一个深受老板喜欢的人。 这样举一反三的员工，老板都愿意用。 “咦，既然有名气，怎么香火还一般？”沐冬小声问了一句。 虽然和红裳白依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沐冬瞧见二人还是有些害怕，尤其是整日冷着一张脸的白依。 白依没回，可能是不想回，也可能是不知道。 倒是欣悦扯了一下沐冬道：“谁家愿意自家有妖魔啊，这说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这说法倒是让寒露一愣，她看了欣悦一眼，若她说的是对的，那自己之前的猜测便是错的。 第772章 侍疾 “娘子，您……是想到什么了吗？”欣悦心细，看到了寒露的变化。 “我原本以为那边是想把这个狐妖的名声按到我头上。”寒露喃喃道，接着又摇头，“应该不是。” 既然叫道士进府名声都不好听，如果自家人是狐妖岂不是更难听。 而沈老夫人只是不喜欢自己，或者说，她觉得自己占这么一个郡王妃的位置，对于沈家来说是纯属浪费。 “不是？那……” 欣悦和沐冬面面相觑，老夫人那边是打算怎么做啊。 不知道老夫人那边的做法，这边又怎么应对呢，想到这儿，欣悦就有些急了。 而白依却还像往常一样，依旧毫无波澜，像个美丽的雕塑一般立在寒露的身边，她只需要听寒露的安排便好了。 “走吧，去成武王府。”寒露起身道。 “啊，娘子，今日还要去啊？”欣悦有些急了，那边可是请了道士的。 “王妃还病着呢，若是平常人家还得侍疾呢。”沐冬看了欣悦一眼，又道，“再说那法师未必请就会来，这些法师啊为了显得自己厉害，常常都要三接四接的。” 沐冬一直在京都呆着，对于这些事情比欣悦是要知道得多一些。 “欣悦说得有理，我也在那边住下。”寒露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啊？”这回不止沐冬，连白依的脸色都变了，甚至开口道，“娘子，这几天还是算了吧。” “我即使是郡王妃，但同时也是儿媳，侍疾也是应该的。”寒露大声道，并向外看了一眼。 既然是去侍疾的，自然不方便带沈歌。 好在沈歌也知道祖母病了，她虽然有些舍不得娘，但还是明白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耍赖。 “娘，我也想去看祖母，看一眼就回，不添乱，行吗？”沈歌可怜巴巴地看着寒露。 寒露考虑了一下，不带沈歌过去反倒反常，因此点头道：“行，但是你说到做到哦，祖母最疼你了，你在那里她就舍不得去歇息，病就不容易好了。” 沈歌听了立即点头：“我保证只看祖母一眼，看一眼就走。” 别说，小丫头还真是如此做的，在成武王妃床前请了个安，便对凝秀道：“快快快，咱们快走吧。”然后小短腿便跨出了房门。 凝秀也只能匆匆行了一礼，立即追了出去。 寒露想叮嘱沈歌跑慢点儿，但小丫头已经跑得不见人影，只能作罢，但一旁的陈氏却发出一声笑。 “哟，这嘉宁县主是怎么啦？平日里和祖母亲热得不行，这会儿祖母病了，她倒是……”陈氏一手轻抚着还看不出什么的小腹，一手掩笑道，“哎呦瞧我，县主可不是我这等草民能随便说的。” “知道还说？”成武王妃冷冷地瞟了陈氏一眼。 陈氏没想到成武王妃居然当着寒露的面这样说自己，顿时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但成武王妃毕竟是婆婆，还是王妃婆婆，她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念在陈氏有孕的份上，成武王妃也没再多说。 寒露这会儿才将出门前发生的事细细说与成武王妃听，告诉她沈歌是怕耽误她歇息，这才急着走的。 “哟，这小丫头心思可真挺多的。”陈氏听了又道。 “二嫂，小孩子的一片赤诚在你看来都是心思多？莫非觉得是个傻子才是好的？”寒露说到这里，轻轻瞟了一眼陈氏的肚子。 陈氏心里不禁一个激灵，想起传言寒露是仙子下凡的事，小心脏便开始“扑通扑通”地跳，暗道，她不会咒我吧？ 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陈氏赶紧解释道：“四弟妹，我可没这意思啊，是二嫂不会说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计较。我真真儿觉得嘉宁郡主好的，这满京都的闺秀哪个赶得上她的一半。” 陈氏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寒露的脸色，见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便又赶紧道：“我可不是胡说的，你瞧嘉柔县主都不是她对手……” 话没说完，便被成武王妃一声断喝：“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陈氏也知道自己这回嘴巴豁了，只能尴尬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这回却是被寒露打断地：“二嫂还是别解释了，别又说出什么来，我怕不是得去宫里谢罪。” 陈氏低头暗道，你本来就该去宫里谢罪。 但嘴上陈氏可是半个字都不敢露。 这时，成武王妃一脸疲累地摆了摆手，冲着陈氏道：“行了，你也有孕在身，回去吧。” 陈氏立即道：“这怎么行呢，儿媳得在这儿侍疾呢。” 成武王妃闭上眼睛道：“不必了，你把你肚子里的那个伺候好了，就是对我最好的孝敬。” 话说到这份上，陈氏再呆下去也没意思，只能行礼道：“娘，那儿媳这就回去歇着了，您也好好歇着。” 待陈氏离开后，寒露才笑着道：“娘，我怎么觉着二嫂像是变了一个人。” 虽然嘴巴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但却软和了些，若在以往，她定是人呛上几句的吧。 成武王妃一笑：“许是肚子里揣了一个吧。” 寒露对怀孕这事儿不大明白，但也听说女人怀孕的时候性情会有些变化，不过听说都是变得性格暴躁的。 陈氏的确是暴躁的，回到银杏苑便摔盆子碎碗。 “都是儿媳，怎么那农妇就那么招她待见。”陈氏气得直在屋子里转圈圈。 “哎哟，我的祖宗，你可别转了，快坐下来歇歇。”钱嬷嬷急着扶陈氏坐下来，才又道，“您啊，现在就好好地把肚子里的小公子生下来，这才真真正正是属于你的。” 陈氏深吸一口气，略微平静了一些，才道：“钱嬷嬷你说得对，我就是看到王妃对那对母女那么好，心里不舒服，你说我比不上朱氏和苏氏也就罢了，连那农妇都比不上，可不气人。” “那您就少去，王妃不也是让您好好儿地歇着。”钱嬷嬷赶紧道。 “也是，去那儿受气还不如在咱自己的院里呆着。”陈氏的心情瞬间便好了起来。 而寒露吃过午饭后，便被成武王妃赶着去来仪轩歇息，朱氏和苏氏过去接班了。 在去来仪轩的途中，寒露带着白依特意拐去了花园。 第773章 再次催眠佟洛梅 花园这种地方，其实挺有意思的。 后宅女人的许多故事，大多发生在花园里。 这古代的后宅女人，天天关在家里，又有丫环婆子伺候着，除了当家主母，大多数人都是闲得发疯的状态。 在这样的前提下，一旦到了外面，心里放松下来，嘴就容易飘。 尤其是那种自己知道，但别人却不知道的。 而对于许多深宅大院的女人们来说，花园是唯一让她们放松的地方。 寒露寻了一个四周苗木葱茏的小亭，小亭虽然隐蔽，但因日日有人打扫倒也干净。 尤其是亭内都是木质桌椅，且还置了一个软榻。 寒露也不管是谁放的，过去就躺下了，正好半身沐浴在阳光中，不知道有多舒服，她直接闭起眼睛养起神来。 “娘子，会有用吗？”白依低头轻声问道。 寒露见白依居然也开始问问题了，知道她估计是太好奇了。 “有没有用的我也不知道，便是无用，晒晒日头也好。”寒露回头，补钙啊。 白依虽然还是不解，但也懒得再问了，刚吃过，晒晒也不错。 于是主仆俩人便各自靠在一个柱子上晒太阳，瞧着倒也挺岁月静好的。 就在白依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她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即起身去扯了一下寒露。 寒露看白依的表情，就知道定是有人过来了，于是冲她一笑，点了点头。 过来的是两个婆子，估计是负责花园洒扫的。 这是王府后花园，可不比现代的公园，这些婆子整日得在园子里转着，哪儿有落叶，或者哪儿有灰尘，得赶紧去擦，万一叫主子看到了，轻则罚月例，重则饭碗都要丢。 “我说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什么狐妖啊？”其中一个婆子问另外一个。 “我没见着，你见着了？”那个婆子回道。 “我前日倒是瞧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可怎么瞧着倒是像狗。” “狗？你可别吓说，小心狐仙听见了。再说，你又没见过狐仙是什么样子的，哪知道就是……” “是是是，你说得在理，可不嘛，狐仙莫怪，狐仙莫怪。” 寒露不禁好笑，狐妖这会儿变成狐仙啦？ 那俩婆子的话还没完呢，寒露换了个姿势继续听。 “听说今日老夫人那边已经着人去请那一心法师了，说是无论如何也得尽快进府捉妖。” “真的？你听谁说的？是不是准信儿？” “青松堂的劳婆子，你说是不是准信儿？说是那福嬷嬷亲自去请的。” “哟，这事儿咱们都知道了，狐仙能不知道？会不会听着信儿就跑了？” “跑了……也好……” 俩婆子说到这儿也不敢再多说，生怕心动了什么似的，溜着花木的边儿就走了。 白依没听出什么有用的来，但看到寒露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敢打扰。 寒露又坐了半晌，才起身对白依道：“走吧，我们去来仪轩。” 只是俩人刚走出小亭，迎面便看到佟洛梅带着丫环瑞香过来了。 看到寒露，佟洛梅似乎有些意外，怔了一下之后才上前行礼：“洛梅见过四表嫂。” 四表嫂？寒露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佟洛梅。 佟洛梅的脸也渐渐红了，不过她这是气红的，因为她知道寒露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说她是一个妾，没有资格叫表嫂吗？可她除了是妾，还是佟家的人呢。 寒露再怎么和老夫人不对付，这表面上的工夫也得做做吧。 寒露不说话，佟洛梅也不说话。 但一个妾居然敢和郡王妃对峙，这怎么也说不过去，连白依都察觉到了。 “这位什么姨娘，你挡着郡王妃的路了。”白依冷冰冰地说。 佟洛梅的脸色渐渐变白，然后默默地侧身让开路来。 待寒露走过去，佟洛梅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想着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要站在她的头上，让她给自己让出一条路来。 恰巧在这个时候，寒露突然转身看着佟洛梅，她顿时吓了一跳。 “梅姨娘，你瞧着我的眼神，似乎不大和善啊。”寒露走到佟洛梅面前轻声道。 只是话虽然说得不客气，但眼神却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佟洛梅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 “郡……郡王妃，我们家姨娘不是故意的，您大人又大量，别计较。”瑞香站到佟洛梅的身边怯怯地说。 “瑞香是吧？你这样说，不怕你家姨娘回头找你麻烦？”寒露冲着瑞香一笑，道，“退到一旁，我有话和你家姨娘单独说。” “啊？”瑞香听了这话，一脸为难地看着佟洛梅。 她不敢不听寒露的话，那可是郡王妃，但她也知道，如果她听了，回去也讨不了好。 “我叫不动你？”寒露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不……不是……” 瑞香还没说完，白依便走过来，强行带走了她。 “你想干什么？”佟洛梅咬牙道，“你得意不了几时的。” “我怎么就得意不了几时？”寒露笑看着佟洛梅。 “你很好奇吗？很快你就知道了。”佟洛梅眼底掠过一抹诡异的笑意。 “我现在就想知道。”寒露盯着佟洛梅，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告诉我，老夫人想干什么？” 佟洛梅的神情渐渐恍惚，然后木讷地回：“请……请一心法师。”“然后呢？”寒露又问。 “捉，狐妖！”佟洛梅再次回。 “捉完了狐妖，又要做什么？”寒露又走近了几步，几乎是耳语般地问道。 “我……”佟洛梅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寒露眉头微解，知道这件事情在佟洛梅的心里怕是不愿意说出来的事。 也极有可能，是和自己有关的。 “那你呢？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寒露换了一个方式。 “没有。老夫人只是把我当成一个贱妾，没有人在乎我，老夫人不在乎，三爷也不在乎……”说到这里，佟洛梅竟流出两行泪来。 但寒露并不为所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 “你知不知道老夫人要王道婆做什么？”寒露忽然想起这个人来。 如果只是让王道婆搭个一心法师的线，沈老夫人完全没必要把她请到府里来，她定然还有别的图谋。 现在只看佟洛梅知不知道这事儿了。 果然，佟洛梅的唇角出现一抹诡异地笑：“这个，我当然知道了。” 第774章 她一定是个妖精 寒露看着佟洛梅，直到她脸上再次露出疑惑的表情，才问：“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佟洛梅木讷的脸上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压低声音道：“所有的人都道王道婆是做阴阳事的，其实，她还善药理。” 善药理？寒露的一些猜测终于得到了验证。 “梅姨娘，王道婆给谁下过药？”寒露又问。 “不知道，老夫人不让我知道。”佟洛梅的脸上露出沮丧的神情。 “好了，从现在起，你不记得和我说过什么话，快回去吧。”寒露说着抬手在佟洛梅耳边打了个响指。 佟洛梅的目光渐渐清醒了起来，却并没有看到寒露，却见瑞香跑了过来，急急地说：“姨娘，您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佟洛梅说着便往木槿院走。 “姨娘，您不摘花啦？”瑞香在身后好奇地问。 佟洛梅顿住脚步，是啊，自己不是出来摘花的吗？ 可是现在，她心底却有一种感觉，就是必须得回去了，不回去不行，像是被什么催促着一般似的。 “明日再来吧，先回去。”佟洛梅烦躁地说。 “姨娘，刚才郡王妃跟您说什么啦？她是不是又欺负您啦？”瑞香小心地问。 佟洛梅再次停住，然后脸色煞白地回头看着瑞香。 瑞香吓了一跳，赶紧道：“姨娘，您怎么啦？” 佟洛梅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胳膊，颤声道：“她，她……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到了木槿院，佟洛梅直接进了卧房。在窗前坐了会儿，最后竟跑到床上窝了起来。 瑞香给佟洛梅整懵了，看了看天色，忍不住抬手探了探佟洛梅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我没病。”佟洛梅没好气地说。 “那姨娘您怎么现在就上床啦？”瑞香小声问道。 “我自己的床不可以吗？”佟洛梅说着还将被子拉过来裹紧了自己。 瑞香也不再多问，再问也是挨骂。 只是入夜了，佟洛梅连饭都没吃，瑞香只能硬着头皮往打算往木荷院走一趟，好在刚出门没多久，便遇到了刚刚回府的沈歧。 见到沈峪，佟洛梅立即甩开被子扑了上去，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啦？”沈峪扭头问瑞香。 “奴婢……也不知道，姨娘午后在花园子里遇着了郡王妃，回来就这样了。”瑞香红着脸怯怯地说。 佟洛梅忽然从沈峪怀里抬起头来吼着瑞香：“跟三爷说话你红个什么脸，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瑞香吓了一跳，她一个大姑娘，佟洛梅当着她的面就扑到沈峪的怀里，怎么不会脸红呢。 但这话瑞香也不敢说，可越解释越结巴，越结巴越显得心虚。 佟洛梅直嚷嚷着：“三爷，我要换个贴身丫环。” 沈峪倒是个明白人，别说瑞香了，他都觉得脸热得紧，于是对瑞香使了个眼色：“你下去吧。” 瑞香红着眼睛，行了一礼转身退下，否则这事儿怕是轻易不能了。 听着屋里佟洛梅满是委屈的声音，瑞香也没心思再呆下去了，反正这儿还有几个小丫环在，而佟洛梅这会儿肯定不想见她，于是干脆回了自己的住处。 木槿院小，佟洛梅的东西又多，库房都有好几个，因此瑞香的住处并不在木槿院。 出了木槿院没多久，瑞香便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她回头一看，却见一个身着玄色衣裙的女子正盈盈地立在身后，整个人似乎都隐在夜色中。 “白依姑娘？”瑞香吓了一跳，但又觉得了奇。 白依来找自己做什么？ 而佟洛梅却依旧窝在沈峪怀里，怎么都不放开。 沈峪原本只想过来看一眼就走的，他想到苏氏心里就发虚。 “三表哥，我是您的人，您为什么总要置我于千里之外？”佟洛梅说到这里，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她是真的委屈了，不知道怎么地，自己就过到人憎鬼厌的地步了。 沈峪听了佟洛梅这话，心里却冷了冷。 原本沈峪对佟洛梅只是同情，甚至是因为她像一个人，可是现在一来，他之前对她的维护，却似乎是有了不可靠人的目的。 这对于自诩清风明月的沈峪来说，就像是一块好好的白玉，上面被人为地点了个擦不掉的污点。 也因此，他才会去接苏氏回家，否则这块白就不止一个污点，而是有了个缺口，这个缺口还是因为这个污点。 那他的人生，岂不是太糟糕了。 想到这儿，沈峪推开佟洛梅：“佟表妹，你既无事，我便回去了。” 佟洛梅却再次紧紧地抱着沈峪的腰：“三表哥您回哪儿去？我这里不也是您的地方吗。” 沈峪闭了闭眼睛：“请你自重！” 佟洛梅一愣，接着笑了，笑完又哭：“三表哥，您现在是我的夫君，您居然叫我自重，您是想……想我守一辈子活寡吗？如果是这样，您又何必答应老夫人要纳我，还不如把我送到庙里自生自灭地好。” 说到这个，沈峪心里也是愧疚的。 他觉得佟洛梅说得有理，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心软应了。 事到如今，后悔也无法了。 想到这里，沈峪无奈地坐了下来。 “三表哥……”佟洛梅的胳膊再次缠上了沈峪。 这一夜，沈峪终于留在了木槿院。 只是第二天一早，沈峪要离开的时候，又被佟洛梅缠住了。 “我还得去书房看书。”沈峪温言道。 经过昨夜，他也不好再对佟洛梅如何疾言厉色。 可佟洛梅却道：“那我跟着三表哥去书房。” 沈峪眉头皱了起来，还是说：“你去书房我还如何温书。”说着早饭都不打算吃，便要走人。 佟洛梅见留不下沈峪，只得咬牙道：“三表哥，我害怕，我害怕寒露，她……她是个妖精，她一定是个妖精。” 沈峪回过头来看着佟海格，厉声道：“佟表妹慎言，你若还对四弟有意，就去庙里住着吧。” “不是不是，我是说真的。”佟洛梅连连摇头，上前拉住沈峪，急道，“三表哥，您听我细说好不好？” 第775章 祈福 沈峪生性柔软，被佟洛梅这一拉只能坐了下来。 于是佟洛梅温言细语地将两次的事情经过一讲，接着道：“三表哥，我用我过世的娘亲起誓，我完全不记得我说了些什么。” 沈峪看着佟洛梅：“你不记得是你的事，这与郡王妃又有何干？” 佟洛梅朝四周看了一眼，然后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三表哥，您没听到那传言吗？说她是什么仙子下凡，原本我想着这是她没有娘家才故意传出来的，可现在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你的意思是说，郡王妃真的是仙子下凡？”沈峪不由得揉了揉眉心，“她若是仙子下凡，怎会是个弃婴。” 这命几乎是糟透了。 “就是啊，所以她不可能是什么仙子下凡。”佟洛梅咬牙道，“她定是个妖精，专门来祸害人的妖精。” “佟表妹，不可无礼！”沈峪来来去去只有这一句，他是不信的，但也没办法说服佟洛梅。 “我不管，三表哥你不在身边，我就怕得紧。”佟洛梅眼泪汪汪地看着沈峪。 “胡闹，我一个大男人如何能常日守在你这院子里。”沈峪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若再这样纠缠下去，苏氏怕不是又要回去了。 上次回去就回老王爷岳父训了一顿，沈峪想着就头疼。 佟洛梅长期寄人篱下，看眼色这种事情她最拿手，自然知道若再强求，昨夜的情便白白的耗掉了。 “那……三表哥，白日里我尽量在日头下呆着。但夜里，您得来！”佟洛梅拉着沈峪的袖子不放。 听到佟洛梅这样说，沈峪也只能答应天黑了来看她。 等沈峪走后，佟洛梅便把瑞香叫了进来，劈头第一句：“你昨夜死哪去了？” 瑞香吓得一抽，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 好在这时却听到佟洛梅道：“不过就是骂了你一句，还敢跟我发脾气？瑞香姑娘，你架子可真大。” 瑞香终于松了口气，怯怯地回道：“奴婢哪敢发脾气，奴婢是怕姨娘不喜欢看到奴婢，所以才躲开的。” 佟洛梅瞟了瑞香一眼，见她小脸煞白的，心里这才舒服了些。 昨夜虽说换个丫环，但佟洛梅知道，这贴身丫环是不能经常换的，换到最后便是谁也信不过。 “好了，我昨夜是吓着了，口不择言，你也别放在心上。”说着佟洛梅拿出一枚银手镯递给瑞香，“赏你了。” “奴婢怎么敢。”瑞香拧着手指道。 “怎么，嫌不好？”佟洛梅瞥着瑞香。 瑞香瞟了一眼这银手镯，成色的确是不好，应该是佟洛梅从佟家带过来的，不过好的也到不了自己手里。。 “奴婢是什么人，哪有嫌这嫌那的道理，姨娘给就是看得起奴婢。”瑞香只好伸手接了。 “唉，这手镯可是小时候我娘给我的，你是我身边的人，也就你知道这有多珍贵。”佟洛梅叹了口气，然后指使着瑞香将软榻搬到院子里去。 “姨娘，这天气渐热了，在日头底下坐着会晒坏的。”瑞香劝解道。 “你不会放到树荫底下。”佟洛梅不耐烦地说。 瑞香虽然看不明白佟洛梅这操作，但还是指使着丫环照做。 暖暖的日头下躺着，佟洛梅的心情终于轻松了许多，看瑞香也顺眼了些。 “瑞香，你有没有觉得那农妇不是个一般人？”佟洛梅一边看着天上飘的几朵云，一边问。 “怎么……就不是一般人呢？”瑞香心虚地回道。 “瞧瞧你这脸色。”佟洛梅嗤笑了一声，“你只怕和我想得一样。我不会怪你的，只是你说老祖宗这回能对付得了她吗？” “姨娘，这话奴婢怎么听不懂呢？”瑞香只能支应着。 “听不懂？”佟洛梅一声叹，只能将之前给沈岐说的话，再次说了一遍，然后道，“明白了吗？” “啊？姨娘，您的意思是，她对你施了法术？”瑞香指了指来仪轩的方向。 “你往哪儿指呢？”佟洛梅好奇地看着瑞香。 “姨娘，昨夜郡王妃歇在了来仪轩。”瑞香轻声道。 “什么？她……”佟洛梅惊得坐起了些，直觉胸口扑通直跳，“瑞香，她居然歇在了来仪轩，那我说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听到啊？” 瑞香也不知道啊，但想到白依昨晚对自己说的话，抿了抿嘴道：“姨娘，她若真的如您所说，便是歇在郡王府，也能听到啊。” 佟洛梅点了点头：“有理，那……我们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啊。” 佟洛梅整个人都抓狂了。 颐安堂这边，初晴站在成武王妃的卧房，只是她面前被一块屏风挡住了。 “明日一心法师上门？”成武王妃的语气有些迟疑。 “回王妃，老夫人的意思是，此事赶早不赶晚，早些做总要好些的。”初晴回道。 “你说呢？”成武王妃问坐在床边的寒露。 “这事儿还是娘您斟酌吧。”寒露笑着回。 “那成吧。”成武王妃冲着屏风外的初晴道，“你去找大夫人，让她准备着吧。” 成武王妃这一病，所有的活儿都扔给了朱氏。 朱氏虽然有些事办得不够大气，但她是愿意干的。苏氏如果干起来，应该更好些，可她整日淡淡的，成武王妃也懒得找她。 初晴离开后，寒露小声问：“娘，您不怕影响王府的名声？” 成武王妃一笑：“只是说叫来祈福，谁能说什么。” 寒露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沈老夫人如此光明正大地去请一心法师，敢情明面儿上不是捉妖啊。 看来这事儿在别家也有，只要能有个说得出去的理由，不闹大了便没人会真的计较。 那沈老夫人是打算私下解决喽？ 寒露正琢磨着，便瞧见紫玉端着汤药过来了，于是顺势接了过来。 “紫玉姑娘，你歇着去吧，我来伺候娘喝药。”寒露笑着说。 “那如何能行！”紫玉赶紧道。 “我今日便抢了你的活儿，如何？”寒露笑看了一眼紫玉，然后低头舀起一勺，轻轻吹了起来。 第776章 犯了个要紧的错误 寒露的话谁听着都像是开玩笑，但紫玉却也不能因此就把药碗从她手里夺回来。 “那就有劳郡王妃了。”紫玉朝寒露行了一礼，又看了一眼那药碗，后退了几步。 “哟，紫玉姑娘这是不放心我？”寒露笑着对成武王妃道，然后放下银勺看了紫玉一眼。 “哪里，奴婢是想着等王妃把药喝完，就把碗收了。”紫玉立即解释道。 “我慢慢儿喝。”成武王妃朝紫玉摆了摆手，“郡王妃叫你歇着你就歇歇去，那碗一会儿叫小丫环收就行了。” 紫玉到这会儿也不好硬留在这里，只能退了出去。 她一离开，寒露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鹿皮包，从鹿皮包里掏出一个棉垫子，将汤药倒了进去，然后又将棉垫子塞进鹿皮包放进了怀里。 成武王妃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寒露将空碗放到桌上，才道：“寒露，你这是，干什么？” 寒露闻言，坐到床边，对成武王妃小声道：“娘，这汤药有毒。” “什么？”成武王妃的声音不由得高了些。 “娘，无事。”寒露握住成武王妃的手，才又道，“不是什么烈性的毒，但却会让您的身体变得虚弱，极易生病，这次受惊就病倒了，怕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其实这事儿安颜昨日过来就查出来了，但她没有直接对成武王妃说。 “那……那我昨日喝的那些药……”成武王妃想到这里，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娘您放心，我已经跟青玉说过了，那些药都处理过了。”寒露赶紧安慰着成武王妃。 “青玉也知道了？”成武王妃看着寒露，眼神变得晦涩难辩。 那一瞬间，寒露便知道自己犯了个要紧的错误。 成武王妃对自己是不错，但这是看在沈司和三个孩子的面子上。 青玉是成武王妃信得过的人，如果自己能够支使她的话，在某些方面，或许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寒露是真心为着成武王妃着想，希望在不伤害她健康的前提下，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却忽略了这个底线。 可越是如此，寒露越不能表现出来，让成武王妃觉得自己是有意为之。 “娘，您这两日吃的都是补药，我原本说我从府里拿些过来，青玉姑娘还不让呢。”寒露笑着道。 补药是好，但却不是谁给的都会去吃吃。 寒露给的补药再好，也得经成武王妃看过和同意，才能入她的口的。 果然，成武王妃听到这一句，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这下毒之人究竟是谁，是何目的，你可知道？”成武王妃小声问道。 “不知道，但我一定会把这个人揪出来。”寒露脸上露出极为气愤的神情，“竟敢对您下手，我看她真的是不想活了。” 成武王妃心里自然也是愤怒的，她虽贵为王妃，但自觉对下人是十分宽厚的，竟还有人想致自己于死地，真的是其心可诛。 “寒露，你可有打算了？”成武王妃看着寒露，又道，“我如今病着，青玉她们忙着照顾我，只怕也是顾不上，拜托你了。” “娘，您放心！”寒露说着，便伏在成武王妃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要不青玉姑娘哪会如此配合我。” “行，就按你说的办。”成武王妃点头道，尔后又叹道，“偏偏在这个时候府里又发生那样的事，明日法师就进府了。” 这原本就是一件事儿！ 寒露轻轻一笑，回道：“娘，都会好起来的。” 至于沈老夫人，寒露提都没提，她知道提了成武王妃也未必相信。 就算相信，成武王妃为了成武王府着想，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回头又得让沈司出头为自己说话。 那样，便会再一次伤了他们母子的情缘。 寒露自己亲情缘薄，因此她希望沈司能够和父母家人亲近些，毕竟成武王和成武王妃对他是真心的。 那这个恶人，就让自己来做好了。 寒露便又在成武王府呆了一日，没想到沈司竟也住了进来，他一来，自然要把三个孩子带过来。 成武王妃心里一喜，病都好了许多。 而佟洛梅听了之后，又偷偷地流了几滴泪，然后暗骂了寒露几句，倒不敢明着表现出来。 第二日，一心法师终于入府，然后在“孤妖”出没的地方做起了法事。 寒露依旧在颐安堂照顾成武王妃，既然是为了自己，总是要找上门来的。 倒是成武王妃有些沉不住气，对寒露道：“我今日觉着好多了，你扶我到窗前的榻上歇着吧。” 刚把成武王妃挪到窗前，便听到门外小丫环急急地说：“回王妃，郡王妃，一心法师说……说咱府里有狐妖。” 说到“狐妖”两个字时，小丫环的声音抖得不行。 毕竟之前都是猜测，但法师非常确定地说有狐妖，别说一个小丫环了，便是成武王妃的脸色也隐隐发白。 “寒露，你去看看。”成武王妃轻轻地推了一下寒露。 寒露想着，我不去那些人也会找来的。 但既然成武王妃说了，她决定还是走一趟。 只是刚出正房，紫玉便从西边迎面走了过来，一脸不解地问寒露：“郡王妃，这是要去哪里？若有事，让奴婢去办就好了。” 寒露深深地看了紫玉一眼，回道：“不必了，白依，你跟我走一趟。” 可白依却没动，反而回道：“郡王妃，不用去了，有人过来了。” 这么快？寒露也顿住脚步，看向院门。 果然，没一会儿便出现一群人，当中围着一个身着法衣的法师，长得倒是道貌岸然，颇有几分仙气的样子。 “郡王妃，这便是一心法师。”白依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寒露挑了挑眉，法师嘛，她从来都不怕。 “没错，狐妖便在这里。”那一心法师一进院子便伸手一指，方向正好是寒露站的位置。 “一心法师？”寒露朝前走了一步，“你说，本郡王妃是狐妖？”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一静。 究竟是还是不是？所有的人都看着一心法师。 第777章 命中带煞 一心法师并没有立即回话，他之所以愣了一下，是因为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的逼视下恍了神。 “这位贵人容貌端秀，目如点星，乃大富大贵之人，又怎会是狐妖，只是……”一心法师面带迟疑地甩了一下手中拂尘，又抚了一下三络长须。 “只是如何？”跟在一心法师身边的福嬷嬷立即面带紧张地问道。 “只是这位贵人身带煞气，凡是亲近她的人，非病即亡，唉……”一心法师一声长叹，满脸的惋惜。 寒露看着一心法师，想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说。 “请问法师，郡王妃的这煞气，可否化解？”福嬷嬷一脸虔诚地问。 “唉，难！”一心法师摇头道，“郡王妃是命里带煞。” 听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恨不得离寒露远远的。 寒露的情况便是成武王妃最低等的婆子也听说过，因此对一心法师的话没有不信的，甚至有的人想到寒露之所以幼年被弃，会不会是生身父母那边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因此才会把她扔了。 这样的事情在哪里都不少见的，没哪家愿意养个命恶的孩子。 再说那水月湾沈家，可是在郡王找过去之前，就死的死散的散。 这时紫玉走上前道：“郡王妃，您……可否前往来仪轩歇着？”说完不待寒露开口，她又立即跪下，一脸为难地说，“奴婢，奴婢也是为着王妃好。” 经紫玉这一提醒，很多人顿时恍然大悟。 成武王妃有四儿四媳，对其他几个均是淡淡的，唯独对这个农妇儿媳跟对待女儿也没什么区别……难怪会被狐妖给找上，还病了几日。 “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比狐妖还要可怕？”寒露说着扭头看向紫玉，“紫玉，你还真不愧是这颐安堂的大丫环。” “奴婢职责所以，请郡王妃勿怪。”紫玉整个身子都伏到了地上。 这时墨玉拎着热水壶过来，皱眉道：“紫玉，你怎可这样对郡王妃说话？” 面对墨玉，紫玉昂着脖子道：“墨玉，我是为着王妃着想，你就不为王妃打算吗？虽说郡王妃待你不错，你也不能认不清谁是主子。” 墨玉不敢相信地看着紫玉，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叫王妃听见了，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呢。 她们四个玉亲如姐妹，翡玉前年已经出嫁了，说好等孩子大一点儿便以嬷嬷的身份进府，她们这三个人也从来没有过嫌隙的。 “连挑拨离间都来了？”寒露瞥了紫玉一眼，叹道，“想要有更好的生活没错，但如果前提是要害别人才行，恐怕就没那个福份享了。” 紫玉身子缩了缩，但还是道：“奴婢，只是为着王妃着想。” “紫玉说得没错。”这时朱氏的声音突然响起，人群中立即让出了一条道，朱氏走到寒露的面前道，“四弟妹，倒不是说别的，既然一心法师都开口了，你还继续呆下去，岂非不孝？” 说完，朱氏又凑近寒露小声道：“四弟妹，就算是为了避嫌，你也应该先离开，我可是真心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便当众说我不孝？”寒露瞟了一眼朱氏，“我这一走恐怕非常不孝，而且这命中带煞的名声，恐怕就爱恨情仇不掉了。” 说完不等朱氏再说，寒露便看向一心法师：“一心法师，我既然煞气这么重，你定是有法子化解的，是不是？” “自然是有的……”一心法师还没说完，便被寒露打断，“是不是得去庙里住着？而且，我这辈子都得在庙里住着吧。” 福嬷嬷怔住了，继而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她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原本十分笃定的事情，福嬷嬷现在都有些心虚了，毕竟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在这个农妇王妃身上发生了。 “郡王妃果然是通透之人。”一心法师环视了一眼颐安堂，语重心长地说，“这院子方正大气，能够镇宅定神，护佑儿孙福寿康宁，只是……” “法师但说无妨。”朱氏朝一心法师微微示意。 “不知郡王妃是否时常过来，因此这正气隐隐被煞气所覆盖，那狐妖极喜这煞气，才跑到了这里。”一心法师一脸慈悲地看着寒露，“郡王妃若信得过贫道，可到本道的道观里清修，不光为着王府和郡王府，也为着郡王妃自己。” 寒露只是一直冷冷地看着一心法师，不得由得也有些佩服，被自己抢了先机，还能如此镇定地应对，难怪有些名声。。 “法师真的是神算啊。”朱氏则一脸恭敬地说。 “神算？我家郡王妃是王府的儿媳，自是得常过来请安，否则岂非不孝。”白依突然开口道。 白依的这句话，便让一心法师有些尴尬了。 朱氏只是瞪了白依一眼，然后对寒露道：“四弟妹，你是郡王妃，我说不得什么，你自己好好斟酌吧。” 这时，福嬷嬷竟朝朱氏行了一礼：“大夫人，要不……我们还是先捉狐妖吧。” 朱氏知道，想要寒露妥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正要点头，却听到一阵尖利的叫声，方向似乎是后罩房那边。 “快去看看。”朱氏指使自己身边跟过来的丫环道。 “不好！”一心法师一声断喝，“狐妖跑了！” “跑啦？”朱氏不免有些慌神，却从后面跑来一个穿着洒扫衣饰的小丫环哭着道，“郡……郡王妃，大夫人，狐……狐妖……” 没等小丫环说完，一心法师便径直往后边跑了过去。 “还不快跟上。”朱氏急道。 一心法师怎么着也是个男人，如何能在王妃的院子里乱跑。 于是一群丫环和婆子都跟了过去，朱氏看了一眼寒露，也跟着过去了。 只有寒露一直呆着没动不说，还让白依搬了把凳子过来给她坐。 “娘子，您真的不担心？”白依示意了一眼卧房。 寒露明白白依的意思，她这样做，成武王妃的态度就不大好说了。 第778章 原来是个相面的 但纵然寒露也不能离开，如果她真的去了来仪轩，这件事情天知道福嬷嬷那些人会怎么折腾。 而且以后解决起来就会拖泥带水，寒露不喜欢这样的方式。 寒露冲白依摇了摇头，又轻笑了一下，示意她自己懂得处理，不用太担心。 很快，朱氏和一心法师等人便又回来了，但却带着一只狐狸的尸体。 寒露不禁站起身来，问道：“哟，这狐妖死啦？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话一说完，寒露便发现福嬷嬷意味深长地瞟了自己一眼，眼底有得意，也有不屑。 “福嬷嬷，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寒露直视着福嬷嬷。 福嬷嬷吓了一跳，她原本的确是有话要说，但被寒露这么一问，倒是卡住了。 寒露也不等福嬷嬷回复，径直道：“福嬷嬷，你是不是想说，死了又如何，你也逃不掉。” 福嬷嬷心里一慌，不知道寒露是怎么猜到的，她心里可不正是如此想的。 这农妇……郡王妃她……她难真的是仙子下凡？ 想到这儿，福嬷嬷翻起眼皮子瞟了寒露一眼，只是眼风刚扫过去，便听到寒露再次道：“你想问我是不是仙子下凡？我不说，你自己猜啊。” 福嬷嬷觉得自己像是被掐住喉咙似的，这些原本该她说的话，这会儿都叫寒露说了，她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福嬷嬷整个人都是懵的，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是不是仙子下凡？是不是？ 越想，福嬷嬷便越觉得腿软，得扶着旁边的小丫环才站得住。 朱氏看到福嬷嬷这个样子，心里不禁也有些打鼓，但还是笑着对寒露道：“寒露啊，这一心法师说这是狐妖的原身，狐妖已经跑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是做不了恶。” “哦？然后呢？”寒露笑眯眯地看着朱氏。 然后？然后当然最好是寒露再也不要进成武王府喽。 朱氏这一年来也看清楚了，寒露不可能是自己的助力，不但不是，而且还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成武王世子和世子妃这个位置，朱氏势在必得，容不得一点错漏。 只是这话，朱氏不想自己来说，可福嬷嬷这个样子，估计也是不中用的。 想到这儿，朱氏不禁有些埋怨，老夫人也真是的，既然要对付寒露，怎么就不能找个得用的来。 这些想法在朱氏那里也不过是瞬间的事，面对寒露的问题，她也回不了，只能问一心法师：“一心法师您看，这件事如何了结？” 一心法师游走后宅多年，如何不知道这几个女人之间的斗争。 但他对寒露很是忌惮，寒露是郡王妃，如今王妃不出面，她最尊贵，自己要不要得罪她呢？ 如果沈老夫人那边态度强硬些，一心法师也好说，反正有人兜着。可现在看福嬷嬷怕成那样，知道这郡王妃只怕不是个善荐，他可不想把自己饭碗都搞砸了。 “如何了结，这就看你们想如何了结了。”一心法师把问题又抛回来了。 兜圈子对于一心法师来说，比做法师都顺手。 朱氏顿时头大，她的意愿是一回事，但要她拿主意却又是另一方面。 左右看了看，朱氏道：“不如，我们去青松堂，看老夫人如何说？” 寒露却摇头道：“大嫂，娘还病着呢。你们去吧，我得留在这儿照顾她。” 朱氏听了只觉得气闷，寒露这话不是把她往老夫人那边推吗？若是叫王妃知道了，定是要对自己不满的。 早就知道这农妇不是个好说话的，瞧瞧吧，用不上。 “不如寒露你去吧，你在这里也伺候一上午了，该我了。” 朱氏一边说，一边准备进屋，却听到寒露道：“伺候娘才是要紧的事，一心法师既然是福嬷嬷请来的，狐妖也赶跑了，福嬷嬷自行处理便好了。” 朱氏脚步便停了下来，敢情寒露这意思是，她完全没把命中带煞当回事？ 就在朱氏琢磨着该怎么把寒露弄到青松堂的时候，紫玉却又开口道：“郡王妃，您……您还是不要近王妃的身了吧。”说着还跪了下来。 真是个好姑娘！朱氏唇角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紫玉姑娘，你这是咬死了我是命中带煞？”寒露俯视着紫玉，盯着她乌青的发顶。 顿时，紫玉感觉到莫大的压力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回，回郡王妃，奴婢也是为着王……王妃好。”紫玉咬着牙道。 一心法师听到这儿，觉得自己的声誉必须要维护，毕竟寒露命中带煞是他说的。 “楚郡王妃，贫道虽然法力一般，但小小的命盘还是看得出来的。”一心法师故作谦逊地说。 但寒露却不与他客气，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知道法力一般，还胡乱看命？” 一心法师：“……” 客气客气你不知道吗？ “楚郡王妃，看命盘不过是小巧一桩，不值一提。”一心法师还在拼命维护自己的个人形象，毕竟这是他吃饭的本钱。 “不值一提？那敢问法师是如何看我的命盘，我几时生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寒露一声冷笑，“你倒是说说，如何看出来的？” “那就得罪了。”一心法师说着便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半晌之后道，“楚郡王妃保寿宫宽广清长，呈新月之样，但与双鬓太近，非有福之相；再则双眸虽清亮，但眼下有青，此乃为煞气所冲……” 一心法师说得口都干了，但寒露却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毛乎乎的。 往常一心法师说到这些的时候，听着要么赞叹，要么惊惧，可这楚郡王妃却一直在笑，且笑中还带着一丝鄙夷。 他原本想等到寒露也出现这样的神情时再收手，可最终实在是没话说了，只得拱手道：“贫道不才，不知郡王妃可听明白了。” 寒露点头：“听明白了，原来一心法师是个相面的。” 相面的？一心法师只觉得自己的血都在翻腾了，她居然把自己当成路边摆摊相面的？这太侮辱人了。 朱氏看到一心法师那样子，就知道气得不行。 和尚道士和大夫这些人都是不能得罪的，朱氏正想打个圆场，却听到寒露道：“一心法师，要不我也来替你算算命？” 第779章 老夫人亲自上场 寒露这话一说出来，许多人都怔住了。 尤其是一心法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给他相面的。 “能得楚郡王妃相面，是贫道的荣幸。”一心法师朝寒露一掬到底。 一心做了这么多年的法师，他是不相信什么仙女下凡的，如果真有这回事，早一个雷把他劈死了，因此他倒要看看这个郡王妃要怎么给他算命。 寒露都不用看，便道：“一心法师儿时很是聪慧，原本可以读书进科，但虽是咏絮之才，奈何家贫。人生在世，努力很重要，但运势也很重要，你便差了这一点点的运势，虽耳达目通，可缘悭命蹇，虽七窍玲珑，却六亲无靠……” 话说到这里，寒露停下来了。 所有的人也都看着一心法师，因为他脸上的悲愤之情来得太明显了些。 “不过法师，你这命也未必不能解。”寒露声音不大，但却如一击石鼓敲在一心法师的心里。 一心法师看着寒露，还……可以解？ 她真的会算吗？如果不是，那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些事的。 “想必一心法师早就习惯这样的日子了，那就算了。”寒露轻飘飘地说道。 习惯？怎么可能习惯！一心法师想起这些年的屈辱脸都涨得通红。 这后宅的女人们哪个是好伺候的。 “请……郡王妃赐教！”一心法师再次一掬到底，只是这一次要真诚许多。 “赐教不敢，送一句诗给法师吧，‘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你要相信因果有报，今日之后的路不在天意而在人为。”寒露露出一个融融的笑意，看得众人都有些恍神。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一心法师喃喃道。 朱氏听了也有些怔忡，然后心底一声叹，多难啊！ 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悄然无声地似乎变了个样儿，只是福嬷嬷这会儿还是懵的。 刚刚又听了寒露给一心法师算命，看一心法师都颇为信服，她更是忐忑。 如果寒露真的是仙子下凡，她也怕呀。 “多谢楚郡王妃赐诗。”一心法师朝寒露再次拱手道谢。 他现在内心巨震，想着得回去好好琢磨未来的路该怎样去走。 一心法师正想开口告辞，却听到一声厉喝：“这是怎么了，围了一院子的人。” 沈老夫人的声音听得福嬷嬷身子一震，这才勉强想起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了。 “老夫人！”福嬷嬷赶紧上前见礼，却被沈老夫人阴厉的眼神给吓住了。 “老夫人，您怎么过来了？”朱氏立即上前扶住沈老夫人。 “怎么着，这是王妃的屋子，所以我不能过来？”沈老夫人瞧了朱氏一眼。 “孙媳哪有如此说。”朱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再没有人比她更希望沈老夫人过来了。 只是沈老夫人能不能过来，这也不是朱氏能够定的，她如何敢说，只能打个马虎眼儿了。 等沈老夫人走到院子中间，寒露才对一旁的小丫环道：“去，给老夫人搬把椅子过来。” 沈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一沉，看着寒露：“我不能进屋？” 寒露的神情却似是回过神来，道：“是了，老夫人必定是过来探望娘的，哪能不进屋。” 沈老夫人这才想起来，成武王妃还病着。 不管成武王妃是因为什么病着，她也不愿意进屋讨那个晦气。 朱氏好歹在沈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儿媳，因此很是了解沈老夫人。 在寒露说话的时候，便示意小丫环继续搬椅子。 这时两个小丫环已经抬了把黄花梨的椅子出来，还有一个抱着个锦垫。 福嬷嬷见沈老夫人被寒露用话拿住，赶紧冲着那个抱着锦垫的小丫环道：“没个眼力介儿的，还不快铺好请老夫人坐下。” 那小丫环才立即将锦垫放到了椅子上，寒露却看了福嬷嬷一眼：“嬷嬷好威风啊。” 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自然是威风，可到这颐安堂来耍威风便过了，若是别人家的儿媳也就罢了，可这是圣上亲赐的超一品的亲王妃的院子。 若在以往福嬷嬷为了讨老夫人的欢喜，还会顺着话不痛不痒地回一句，可现在她不敢了。 “请郡王妃见谅，奴婢也是怕老夫人站得久了累着了。”福嬷嬷赶紧解释道。 “嗯？我还能不能坐着了？”沈老夫人扶着初晴的手，大声问道。 也不知道她问的是谁，反正……挺横的口气。 朱氏立即把沈老夫人往椅子这边扶，赔着笑说：“老祖宗，您不能坐，我们这些人只怕得把腿儿给站断了也不敢歇着，您就心疼心疼我们，且坐着吧。” 有了朱氏这话，沈老夫人自然很给面子地坐了上去，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王妃病着，我便不进去打扰她了。” 寒露都想翻个白眼，你倒是敢进啊！ 不想这会儿，成武王妃竟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需要借着青玉的力量，才跨出了门槛。 “娘！” 朱氏和寒露一起迎了上去，老夫人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你不是病了，怎么倒出来了？”沈老夫人身子都没晃，只是抬眼看着成武王妃。 “老夫人都过来了，我做儿媳的如何能在屋里躺着。”成武王妃有气无力地说。 早在成武王妃出门的时候，便有小丫环搬着椅子跟在后面了，椅子上更是铺了上好的皮毛垫子。 这看得沈老夫人眼中，又是一冷。 “你这个样子，回头要是不好了，别人不说是我扰了你？”沈老夫人冷冷地说。 “老夫人倒是多心了，这儿都是王府的人，谁敢在外面胡说什么。”寒露插着话儿回道。 这意思，就是定了沈老夫人过来，是真的打扰了成武王妃了，只是没人敢说什么了。 沈老夫人气极之下，喝道：“怎地进京都一年了，现下也是郡王妃，说话还是如此没有轻重？” “不知我如何不知轻重了？”寒露一脸地不知所措。 “老夫人，她也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您就别故意吓唬她了，不知您今日过来，可是有事？”成武王妃有气地说，甚至还隐隐咳嗽了几声。 沈老夫人的眉头皱了皱，才道：“瞧瞧你这身子，我今日过来，还不是为了你。”说完又看着寒露，指着她道，“她是不能留在府里了。” 第780章 去庙里 沈老夫人这话，寒露并不意外。 这不就是沈老夫人的目的吗？难不成她还是真过来探望成武王妃的。 只是成武王妃却不满地说：“老夫人，寒露好歹是郡王妃，还是三个孩子的娘，又没有做错什么，怎么能只听一个道士的话便要将她送到庙里去。” 这话说得一心法师脸色颇为尴尬，但人家是贵人，他也不能反驳。 “胡说！”沈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狠狠地点了一下，然后道，“一心法师是有声望的大法师，他的话岂能有错。” 一心法师此刻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若搁在以往，他是坦诚的，总不能真说自己是信口胡说的吧。 可现在，他想起寒露送给自己的那首诗“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如何潮平？至少不能无风瞎起浪啊。 一心法师正纠结着，却听到门口传来沈司的声音：“我的妻子，看谁敢送到庙里去。” 这一声是寒露意料之中的，否则沈司住进来做什么，怎么着也不至于这两日也舍不得。 或许这也在成武王妃和沈老夫人的意料之中，因此成武王妃只是翻了一下眼皮子，一点儿惊讶的感觉都没有。 而沈老夫人虽然脸色更黑了，但也没有特别的情绪波动。 可这并不表示沈老夫人妥协了，她目光投向沈司：“你是郡王，说话做事不能只想着你一家子，至于为什么要送她去庙里？那是为着整个沈家好。” 寒露听到这里脸色一冷，沈老夫人这话若传出去了，对于沈司的名声会产生不可估量的损失。 沈司可是武将，若征战沙场的时候，这话被人翻出来说，覆背受敌可是致命的。 “那以后，我们不过成武王府好了。”沈司说着便过来拉寒露的手。 成武王妃却急得站了起来。 “胡说，如何能不进成武王府。”成武王妃急急地朝沈司走了过去，但刚走到面前，脚便是一软。 好在沈司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 成武王妃心头刚一暖，便听到沈司道：“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过来做什么。” “这里没有人不欢迎你们。”成武王妃急道，但又觉得这话似乎没什么说服力，又说，“这里是成武王府，我是成武王妃，我说了算。” 沈老夫人听了这话，一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朝成武王妃看了过来，慢悠悠地起身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说了不算？” 成武王妃没说“不算”，但也没有别的态度，只是抿着嘴不说话。 但哪怕是如此，传出去，成武王妃也是不孝。 “老夫人是执意要送我去庙里？”寒露回看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越发地不喜欢寒露，这整个沈家，有谁敢这样直视着她，便是成武王也是她生出来的，也要赔着笑脸儿说话。 “我是为着整个沈家着想，你要怪只能怪你的命不好。”沈老夫人端着一张脸回道。 “哦？那不知老夫人打算让我在庙里呆多久呢？”寒露问。 这个问题让沈老夫人迟疑了一下，原本她是想着让寒露去庙里住段时间，然后再找个借口休了她。 甚至沈老夫人都想好了，如果寒露难缠，就咬牙给她一笔银子，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可寒露这样问了，倒是提醒了沈老夫人，既然都已经送进了庙里，那又何必放出来，自然是关上一辈子更好。 打定了主意，沈老夫人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朗声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能容忍沈家毁在你的手里。” “你……”沈司忍无可忍，正要发飚，却被寒露拉住了，在他耳边小声道，“我自有打算。” 沈司看了寒露一眼，瞬间就陷入她的满目璀璨里，之前的暴戾之气不复存在。 看到这一幕，沈老夫人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寒露赶出沈家。 “老夫人，我可以去庙里……”寒露话刚说出口，手腕便是一紧，沈司盯着她道，“不行！” 成武王妃听到寒露那样说，原本心里一松，觉得她甚是懂事。 在那一刻，成武王妃甚至都打算好了，让寒露住上十天半个月，再找个由头让她接回来，哪怕暂时不来成武王府，大不了自己去看他们就好了，老夫人还真的能阻止不成。 但看到沈司的态度那么斩钉截铁的，成武王妃心里又慌了，于是跟着他的话道：“是啊寒露，你……你不用去庙里的。” 寒露早就把成武王妃的态度看在眼里，但也能够理解，她对自己再好，也是有限度的，儿媳和女儿绝对是有区别的。 只是想到“女儿”，寒露不禁苦笑，可能自己就是个亲情缘薄的命吧。 沈司一直盯着寒露，看到她唇角的苦笑，不免心里一痛。 “我再问一次，老夫人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让我回来？”寒露看着沈老夫人再次问道。 沈老夫人见寒露同意了，决定给沈司和成武王妃一个面子，声音放缓，叹道：“你别怪我这个老祖母，我能活几年？我是为了满府的人，也包括你的子女。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所以这辈子，你就在庙里为儿孙祈福吧！” “这样啊。”寒露思索了一下，道，“老夫人，我可以去庙里呆着，但地方得由我选。” “好！”沈老夫人这回应得挺爽快。 在她看来，只要寒露出了楚郡王府便是成功，至于在哪里，真的不重要了。 沈老夫人又看了沈司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放心了。 至于成武王妃，只要儿子不反对，她自然也不会反对。 可这会儿，沈司却对寒露道：“你如果要去庙里住着，我也去！” 这回沈老夫人和成武王妃的脸色都是勃然大变。 如果沈司也去庙里住着，沈老夫人的算盘不是白打了吗，而成武王妃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儿子去庙里。 “峤儿，父亲母亲尚在，你怎可去庙里，你这不是要剜父母亲的心嘛。”成武王妃抓着沈司的袖子泣声道。 沈司任由成武王妃拉着，却不为所动。 成武王妃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寒露，希望她能开口劝一下沈司。 第781章 玄清观 寒露冲着成武王妃点了点头，对沈司道：“郡王，您随我来，我有话跟您细说。” 成武王妃赶紧松开沈司的胳膊，并推着他道：“你快去，听寒露跟你好好说说。” 两人走到了一边，沈老夫人瞟了一眼，冷声道：“你瞧瞧，儿子找是找回来了，但还是你的儿子吗？他媳妇说的比谁都管用。” 这话哪个听娘的听了都会很扎心，成武王妃心再大，听着也不大舒服。 但又有什么办法，作为母亲，她没有教养这个儿子，自然也不能指望他有多乖顺，能像现在这样就顶不错了。 “你呀，就是个不会想事的。”沈老夫人再次道，“要我说，还是自己养出来的孩子贴心，昨日听说峪儿为了你的病，给你请了一尊玉佛，这才是真正暖人心的幺儿。” 成武王妃嘴唇动了动，沈峪的做法她当然喜欢，可沈司他们是知道自己中了毒，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毕竟至今还不知道这毒是谁下的，再说成武王妃也不确定如果自己真病了，这个四儿能为自己做些什么，她完全猜不到。 这一切都是因为孩子当初事带走了……念及此，成武王妃的眼中不由得露出浓重的悲凉之情。 沈老夫人见了，轻声一笑，凑近成武王妃道：“放心吧，只要你这儿媳出了王府，儿子自然也是你的，只是你得想办法留住他才行。” 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成武王妃哪里能不明白。 “老夫人，人常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您可倒好，竟盼着孙子孙婿一家离。老夫人我劝您啊，年岁大了就好好儿地养着，心操多了对身子不好。” 成武王妃的一席话，气得沈老夫人的嘴唇都抖了起来，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老夫人，您身子不适么？”初晴扶住沈老夫人轻声问道。 刚才沈老夫人离得近，成武王妃就着她的话头说的，因此她二人的对话谁也没听见。 “老夫人如果身子不适，不如先回去歇着？”成武王妃看着沈老夫人道。 “不用！我无事！”沈老夫人的声音零碎得不像样子。 别说初晴，连福嬷嬷也极为担心。 但在这一刻，福嬷嬷也明白了一个事实，就是老夫人真的老了。 或者说，即使沈老夫人还有很多年好活，但这个家也不由她来当。 今日，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那往后呢？福嬷嬷有些迷茫，没有了老夫人，她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而寒露那边的谈判则进行得也较为艰难。 “我这次去只是权宜之计，不会很久的。” “不行！” “我只需要去住些日子，就会让沈老夫人永远都闭嘴。” “我现在就能让她闭嘴。” “不是，你……你不能太过份，她毕竟是你祖母，传出去不好听。” “我可以做到悄无声息。” “沈司，你可以狠，但她犯不着你这样做，她不值得。” “她惹了你，就犯得着。” “女人的事情，让女人自己来处理好不好？” “不好！” 寒露看着沈司，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不听话呢。 “如果对我有好处呢？”寒露又问。 “不……”沈司刚要出言反对，又一顿，反问，“什么好处？” 寒露松了口气，原来是要走这个方向的。 “我想去玄清观。”寒露看着沈司道。 沈司定了定地看着寒露，半晌之后才问：“你是想借此为难老夫人？” “不，我是真的想去玄清观。”寒露摇头道，然后拉着沈司的衣袖，“所以，你得帮我。” 沈司这次没再迟疑，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两人终于达成一致意见，走到沈老夫人面前。 “想好了？”沈老夫人只看着寒露，懒得去招惹沈司。 “想好了。”寒露笑看着沈老夫人，“但我还有一件事，老夫人答应了才行。” “快说。”沈老夫人一脸警惕地看着寒露。 “也不难的！”寒露声音温和地说，“这次是老夫人让我离开沈家的，若老夫人改变了主意，可得亲自去迎！” 满院子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还想着回来？还要老夫人亲自去迎？ 郡王妃是不是太过愤怒，得了失心疯？ 连成武王妃都觉得寒露怕是太难过了，所以说胡话，要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丝颜面。 沈老夫人先是一愣，继而大笑，接着道：“行行行，若你再回沈家，我便敲锣打鼓抬着八抬大轿亲自去迎你。” “但愿老夫人不要忘了自己说的话。”寒露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道，“便是忘了也无事，这么多主子和下人，总会有人记性好。” “你放心好了。说吧，要去哪儿清修。”沈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了。 寒露也不再卖关子，樱唇轻启，吐了三个字：“玄清观。”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四周顿时落针可闻。 这真是疯了，居然想去玄清观？ 玄清观满京都谁不知道，这是上清长公主修行的地方，占了整整一个山头，那山头也因此改为玄清峰。 上清公主是先帝的长女，今上也要叫一声皇姐，那可是大明最尊贵的公主，别说去玄清观里清修了，便是在玄清峰下溜一圈都是不成的。 “寒氏，你若不想去清修便直说，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何必要用去玄清观来为难人。”沈老夫人冷着脸道。 去玄清观清修？美得你！ 这“别的办法”谁都懂，不是和离便是休弃。 但大家猜应该是和离，毕竟看郡王的态度，也不可能休弃，再说还有三个孩子呢。 可就在这时，沈司却道：“我来办，不麻烦你。” 沈老夫人忍不住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沈司，他来办？如果能去玄清观修行，那为什么要让寒露去。 这时，沈老夫人瞟了一眼寒露，捕捉住了她眼底的嘲讽一笑，顿时明白过来了。 这俩人之前肯定是商量着怎么全身而退，他们就是想借着玄清观来吓唬自己。 真是做梦！沈老夫人暗道，若真的被你们三言两语便糊弄了，我这几十年不是白活。 这么一想，沈老夫人不禁镇定了下来，脸上反而多了一丝笑意。 第782章 明日即可 沈老夫人挺直了腰板，朗声道：“你若能去玄清观修行，是你的福气，也是我沈家的福气。” 说完，沈老夫人盯着寒露，想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什么时候会龟裂。 可寒露依旧笑逐颜开，且道：“那就一言为定啦老夫人！” 沈老夫人眉头微皱，这时福嬷嬷伏下身子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寒氏，我可说好了，限时三日，否则去哪里可由不得你说了算。”沈老夫扬眉道，这是一年来，她最舒心的时刻。 “不用三日，明日即可！”沈司回道。 沈老夫人袖底的一只老手不由自主地便攥紧了，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心只为着别人。 纵然如此，沈老夫人还是不相信沈司能做好这件事，毕竟那可是上清长公主，不是什么不要紧的旁人。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等着为郡王妃送行吧。”沈老夫人起身道。 只是这话说得成武王妃都皱眉。 “便是要去玄清观，也用不着太急。”成武王妃在青玉的搀扶下起身应了一句。 “不用太着急？”沈老夫人回身看着成武王妃，“若真能去玄清观，别说明日，今晚送去都是她的福份。” 不得不说，沈老夫人这话，连成武王妃都不能反驳。 若真的能去玄清观，那可不就得赶紧的，谁不知上清长公主性格孤僻，万一反悔了呢。 “老夫人说得是，那寒露，你回去好好地收拾收拾。”成武王妃看着寒露温言道，“也不用什么都带，回头少了什么让人给你送过去。” “多谢娘提点，您也累了，我扶您进屋歇着。”寒露话音刚落，青玉便十分识趣地让出了位置。 倒是成武王妃没动，而是看着沈老夫人道：“老夫人还在，我怎能回去歇着。” 这话的意思太明显了，沈老夫人已经把寒露给解决了，也懒得再呆下去。 “用不着你赶，我这便走。”沈老夫人一声冷哼，转身就走。 沈老夫人这一走，一心法师自然也赶紧告辞，王府都闹成这样了，他能全身而退便是万幸了。 朱氏这时上前扶住成武王妃另外一只手道：“娘，我和四弟妹一起扶您进去。” 成武王妃却看着她道：“你还是去送送老夫人吧。” 朱氏心里一个“咯噔”，不知道成武王妃这话是正说还是反说。 直到寒露道：“大嫂，你是长媳，娘病了由你去送送老夫人也是应该的。” 听到寒露这样说，朱氏又看到成武王妃的脸上并没有别的表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四弟妹这样说，那我便听娘的，去送送老夫人。”朱氏道，然后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成武王妃朝朱氏挥了挥手，等她离开后才往屋里走。 寒露给沈司使了个眼色，他别扭了一下，才一脸无奈的上前扶住了成武王妃。 尽管那姿势在寒露看来真的是太敷衍了，可成武王妃的眼圈都红了，脚下的步子越发地蹒跚。 把成武王妃安顿好，又看着她闭上了眼睛，寒露交待了青玉几句，这才和沈司一起出门，打算去来仪轩收拾一下，便回楚郡王府。 寒露不知，在她和沈司转身之后，成武王妃便睁开了眼睛。 青玉送寒露二人离开，一进卧房便看到成武王妃正要下床，紧走几步过来扶住：“王妃，您怎么又起来了？” “我得去一趟青松堂。”成武王妃推着青玉，“给我更衣！” 看到成武王妃一张蜡黄的脸，青玉都急了：“您还是先歇着吧，若有什么话要说，奴婢跑一趟就好了。” 成武王妃坐在床边直喘气：“你去有什么用，那老妖婆就是想要拆散峤儿和寒露。” 青玉扶住成武王妃道：“郡王和郡王妃都是有成算的人，您就别操心了成不成？” “不成！”成武王妃大声道，“你以为他真的能让寒露去玄清观吗？那是什么地方，岂是他能定的。回头寒露不知道让那老妖婆给塞到什么地方，到那时候峤儿他……我想都不敢想……” 成武王妃说到这里，胸口开始急剧地喘了起来。 青玉赶紧给她轻抚着后背，劝解道：“您一心为着郡王自是没错，可怎么着也得先养好身子啊。” 成武王妃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能够平复一些，没想到却咳得更狠了。 青玉急得泪都流了出来，对成武王妃道：“您先躺着，我去跟王爷说，让他去找老夫人。” 成武王妃知道自己之前累着了，这会儿想去青松堂怕是也难。 在青玉的服侍下重新躺下了，才道：“这都怪我，前些年一直不管事，才惯得她为老不尊，你叫王爷过来，我跟他说。” 青玉虽然怕成武王妃和成武王又吵起来，但好歹能让成武王妃缓一下，只能点头，先哄她睡一会儿。 而沈老夫人这会儿也在沉思中。 只是还没理清思绪，初晴便小声道：“老夫人，梅姨娘过来了。” “让她进来！”沈老夫人知道佟洛梅恐怕早就想知道这边的消息，奈何她现在的身份轻易进不得颐安堂。 果然，佟洛梅一进来，强忍着行了礼，才问：“老祖宗，听说明日那农妇就要离开郡王府啦？” 虽然佟洛梅拼命压抑，但她声音里的激动还是很明显的。 明日？沈老夫人想起沈司的那句话。 哼！沈老夫人一声冷笑，道：“本想留她三日，既然郡王那般厉害，说明日能送她去玄清观，那不管怎么着，明日都得送她离开。” “玄清观？”佟洛梅一惊，“怎么要送她去玄清观？” “梅姨娘，郡王是这般说的，只是这如何能成。”福嬷嬷在一旁轻笑道。 佟洛梅如何看不出那笑容里面的嘲讽，但这会儿她却是顾不上了。 “老夫人，终于成了。”佟洛梅上前几步，喜道。 “成了？”沈老夫人瞥了佟洛梅一眼，“你这么看的？” 佟洛梅想不明白沈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因此怯怯地问道：“老夫人，这事儿还有变数？” 第783章 有问题 佟洛梅的问题一直是沈老夫人忧心的。 “老夫人，这事儿断不会有什么变化的，那玄清观一般人想都不敢想，她便是能进去上柱香都是天大的面子了，怎可能让她住在那里去清修。”佟洛梅又道。 这话说得沈老夫人的心坎里了，因此面色和缓了些，觉得自己是不是思虑过度了。 “你说得倒也是，除非她真是那仙子下凡，否则断无可能。”沈老夫人说到这里，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整个青松堂的氛围顿时陡然一松。 “老夫人，小厨房炖了上好的燕窝，要不给您端一盅过来？”初晴低声道。 “多端几盅，给她们也尝尝。”沈老夫人大方地说。 初晴有些心疼，但沈老夫人却毫不在意，若是能把楚郡王府和成武王府都捏在手中，几盅燕窝又算得了什么。 佟洛梅立即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感动地说：“还是老祖宗疼我们。”她现在把姨娘的分寸拿捏得还是挺准的。 果然，沈老夫人嘴上虽没说什么，但脸上笑意更盛。 寒露回到栖凤堂，欣悦便问：“娘子，真的要收拾吗？”她内心还是不希望寒露离开楚郡王府。 寒露还没回，沈司便道：“用得着的全都收拾好。” 欣悦虽然眼睛看着寒露，但嘴上却是不由自主地应了，脚已经往柜门那边走了。 “你在家好好歇着，我出去一趟。”沈司对寒露温言道。 “我知道，你去吧！”寒露笑着点头。 原本出成武王府的时候，寒露便让沈司自行去办事，但他坚持要送她回府。 沈司一走，欣悦便走到寒露身边，急道：“娘子，您有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啊？” 欣悦这次虽然是留在来仪轩，没有跟着去颐安堂，但这的院门又没关，很快就有和她要好的小丫环给她事无巨细地通报。 这也亏得早在进京的时候，寒露就叮嘱欣悦和王府后宅的丫环婆子们打好关系。 寒露听了欣悦的话，抬头看着她：“不说了是玄清观吗？” “啊？”欣悦愣愣地看着寒露，“可是娘子，都说那里不是一般人能去得了的。” “你家娘子我是一般人吗？”寒露瞥了欣悦一眼，笑道，“把白依和红裳叫来。” 欣悦点了点头，出门吩咐了一声，然后默默地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白依和红裳很快便过来了。 白依依旧是一脸地木然，红裳却满脸都是问题。 “白依，你这次跟着我去玄清观，红裳留下来。”寒露刚说完，白依便道，“娘子，我有问题。” 寒露有些意外，她以为开口的会是红裳。 “你说。”寒露示意白依直言。 “您和一心法师很熟？”白依问。 “初次见面。”寒露摇头道。 “那您，是真的会算命？”白依第一次卡壳。 郡王妃算命？怎么着都觉得有些别扭。 这时欣悦也回过身来看着寒露，她虽然没有像白依她们那样满心的不解，但也好奇寒露这一次的解释。 “我哪儿会算命啊，只不过是寻常地推算。”寒露笑道，“那一心法师看着尚是年轻，若是世家子弟，又怎会做道士。” “会啊，上清长公主都去做道姑了。”红裳抢着道。 “那人家是怎么做的？那一个山头都叫玄清峰，她会下山给人做法师吗？”寒露一连串的问把红裳问哑了，梗了一下才道，“也不是每个人都是长公主啊。” “即使不是长公主，但若是世家子弟，便是要修行，也不会去名声一般的天心观，也不会这样抛头露面来捉妖。”寒露回。 “那您又如何得知他是想走科举之路的？”白依又问。 “若不是没办法，或者实在是读不进去，这世间哪个男子不想走科举之路。”寒露苦笑道，这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古代，之后又道，“再说，听那一心法师言辞，也是个喜欢拽文的，定是读过几年的。” 白依不禁有些沮丧，居然就这么简单，而自己完全没想到。 “即使是他想走科举之路，可是这咏絮之才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白依勉强道，虽然她知道自己有可能还是会被打击道。 果然，寒露想都不带想地便说：“便是个猪脑子，你说他有咏絮之才，他都会觉得这很有道理，现在的平庸只能怪自己儿时没认真读书，甚至能给你找出一两件证明他天纵之才的例子。” 听到这里，白依已经傻了。 “娘子，那您是如何知道他六亲无靠的？”欣悦忍不住问道。 要知道道士可不比和尚，很多道士是有家人的。 “之前白依不是说了他是独居在天心观？而且他的衣衫虽然里外都颇为精致，可那双鞋不但磨毛了边，且污垢可不像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寒露慢悠悠地回道，但凡家里有妻子或母亲，也不至于这样。 原来如此！这是白依和欣悦共同的心声。 可真的全是推断？为什么自己就断不出来？ 俩人不打算问了，太受打击，但红裳却来了兴趣。 “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红裳碰了碰白依的胳膊。 白依没看红裳，可却往旁边让了一下。 红裳柳眉倒竖，却听白依又问：“娘子送给一心法师的那句诗，真的可以改他的命吗？” 寒露这次非常认真地点头。 红裳立即兴致勃勃地问：“什么诗？” 白依终于瞟了她一眼，回：“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红裳琢磨了一下，不明白，只好笑着问：“娘子，这诗有什么玄机吗？” “没有！”寒露摇头。 “那为何可以改命？”欣悦和红裳不约而同地问。 “对于想改邪归正的人，这首诗都可以改命。”寒露看着几人，“还有问题吗？” 这回轮到其他人摇头了。 只是关于一心法师的问题没有了，但关于玄清观的问题还是有啊。 “娘子，我觉得你还是找个备选的地方吧，万一玄清观那里不成呢？”红裳说完，思索了一下又道，“不如娘子就去天心观吧，那一心法师被你这么一算，不得把您当成神仙啊，回头您再略施小技，他肯定得供着您。” “你说得有道理。”寒露点头，“但我还是要去玄清观的。” 第784章 清理 红裳听着脸上的表情都纠结到一起了。 怎么娘子就是听不明白呢，不是说了玄清观不好进嘛。 这时，白依非常认真地看了红裳一眼：“如果有太子出面，娘子想进玄清观，也不算难。” 红裳恍然大悟，是啊，上清长公主再怎么清高，有三个人她不能不搭理，一个是皇帝，其次是皇后，再便是太子。 毕竟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让她清高不起来。 “可是，太子爷如果不帮忙怎么办？”红裳轻声道。 这个问题，白依也回答不了，但寒露笃定的事，根本就不用怀疑，从来就没不成的。 白依想得没错，这件事情寒露的确是非常地笃定，如果太子真的认为自己是真公主，那么这个忙他肯定会帮。 如果他只是忽悠自己和沈司的，那这事儿他更得办，否则怎么圆。 这才是寒露笃定自己能去玄清观的原因，但这话她不好跟几个姑娘解释。 这时，红裳突然不满地问白依：“你为什么那么看我？” 白依反问：“怎么看你了？” “你……”红裳指着白依，“你那眼睛就像是看傻子一般。” 白依却没回红裳，而是扭头问寒露：“娘子，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 寒露点头：“成，你也去准备准备，这次估计得多呆几日。” 白依朝寒露行了一礼便转身出门，只是走到门外突然说了一句：“还好我不是最蠢的。” 听到这句，红裳莫名地觉得好像不对，眨了眨眼睛，道：“那谁是最蠢的？” 欣悦听着感觉不对，立即扭头去给寒露收拾衣物。 寒露虽然没躲，但红裳知道，白依不可能说她，那…… “她说我蠢？”红裳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 寒露抬了抬眉，没说话。 “娘子，我也有事先走了。” 不等寒露回话，红裳便行了一个蹩脚礼，撩开帘子追着白依去了。 听着外面没声了，欣悦才摸过来，小声道：“娘子，她俩不会打起来吧？” 寒露无所谓地说：“她们有分寸，打起来也伤不了人。” “不是。”欣悦撇了撇嘴，“我心疼园子里的那些花儿，才开多久啊，她俩一打起来，就跟刮了大风似地，多可惜啊！” 听着欣悦的絮絮叨叨，寒露伸出手去感受着窗外吹过来的暖风，如果日子天天这样子过，该多好。 这会儿南荆府那边应该天气更暖和了些，也不知怀扬那边情况如何了，不过等她回来的时候，应该又带了一车花茶吧。 想到这里，寒露都觉得嘴里泛起了缕缕花香。 “娘子，这次除了白依，您还打算带谁过去？”欣悦收拾完了，过来问寒露。 “你啊。”寒露毫不迟疑地回道。 “娘子，我自然想跟您一起去的，只是您看这栖凤堂……唉，海嬷嬷一府的事务要管，沐冬年纪还小，云嬷嬷又时时要出府回去照顾孙子，这里没人管着不行的。”欣悦皱眉道。 “那你留下来，我带沐冬去？”寒露笑看着欣悦。 欣悦听了这句，颇有些迟疑，然后道：“沐冬梳头还行，可要去玄清观伺候娘子，我却是有些不放心。” “那就你吧！”寒露笑着道，见欣悦的眉头还蹙着，才又说，“至于栖凤堂，一会儿都料理干脆，后宅也再肃清一下。” 寒露是打算在玄清观住些日子的，但孩子们却不能去，不料理干净了，她哪敢离开。 而且寒露估摸着沈司今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清理门户。 欣悦此刻却心跳如鼓，准备了这么久，终于要开始了么。 “那娘子，我现在去叫人过来？”欣悦小声道。 “先吃饭吧，吃饱喝足了才好办事。”寒露轻轻地揉了揉眉头，说，“弄几个我爱吃的菜，我先睡会儿。” 这几天寒露的脑子日夜都在飞速转动，都没能好好地睡上一觉。 对于女人来说，睡眠那是多重要啊，睡不好不但容易显老，而且还会变笨，太可怕了。 寒露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没睡好跟吃了慢性毒药也差不多啊。 想到这儿，她赶紧钻进了被窝里。 夜很快就黑了，寒露吃饱喝足后，欣悦和沐冬像往常一样指使着丫环们撤桌子。 吃完了饭，寒露照例来一盏玫瑰花茶。 只是今日欣悦和沐冬都忙着，便由涵春端了进来。 自从润秋和沁夏的事情发生后，涵春便很自觉地不怎么进内室，大多时候是在外面当值。 “涵春，你泡茶的本事不错哦。”寒露轻轻地拿起杯盖，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 “郡王妃过奖了，奴婢也没有别的本事，泡的茶能得您的喜欢，也是奴婢的福气。”涵春轻声道。 寒露轻轻瞟了涵春一眼，道：“你在害怕什么？” “啊？”涵春惊得抬起头来看着寒露，“郡王妃您……奴婢没有害怕。” “没有吗？”寒露冲涵春示意了一下，“你的手指再拧下去，就断了。” 涵春立即将手放到身后，但额头上的汗却已经流了下来。 “如果不喜欢那双手了，我可以帮你处理掉。”寒露再次闻了一下茶香，然后却把茶杯轻轻地放下。 “郡王妃，您，您别跟奴婢开玩笑了。”涵春难看地咧了咧唇角。 “没开玩笑，但你也可以选择，让红裳来做还是白依。”寒露揉了揉额头，“老夫人那边一夜也等不了了么？” 听到这一句，涵春整个人都垮了，抖得犹如秋天的落叶。 “老实说吧，是福嬷嬷找你的吗？我怎么查，都没查出你们俩居然有关系，要不要说说看？”寒露依旧像之前那样笑看着涵春。 但看在涵春眼里，那笑，却像是一把利刃深深地扎进她的心里。 “郡……郡王妃，奴婢不知道，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涵春仍旧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这里！”寒露用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茶杯，“药，都是安颜配的。” 涵春瞪大了眼睛看着寒露，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之前所有的举动，难道都在郡王妃的眼皮子底下么？不，不可能！ 第785章 涵春 但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楚郡王府的后宅早就在郡王妃的手里攥着了。 涵春垂眸死死地盯着寒露手边的茶杯，缓缓道：“是啊郡王妃，原本只是一杯茶，安大夫若是在里面加了药，想必也是为着您的身子着想。” 听了涵春这话，寒露忍不住都要笑了。 “涵春，你要搞清楚，对于我来说，有没有证据要紧吗？要紧的是我是怎么认为的。”寒露说着微微朝涵春那里侧了侧，“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但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你如此不顾一切？” 这话让涵春脸色一白。 是啊，她是郡王妃，自己只是个奴婢，有没有证据根本就不重要，哪怕是她看自己不顺眼，面儿都不见便把自己拎出去卖了又如何，还有人会来讨个说法不成。 别说自己没有家人可以依靠，便是有，那又如何能跟郡王府抗衡。 若像以前那样，卖身契还在禧嬷嬷手里捏着，涵春还有一丝指望，可现在…… 卖身契这事儿涵春还是知道得挺清楚，这也是当初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私下商量好的。 禧嬷嬷明面儿上是楚郡王府的人，卖身契在她那里，等于也是在楚郡王府。如果寒露有什么话说，那也怨怪不到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这边，是她自己这主子当得太差。 事实上，寒露也问过两次卖身契的事，被禧嬷嬷借故拖住了，此后她也没再问，这也让她们这些人更加地明目张胆，认为寒露可欺，便是事发她也奈何不了自己。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寒露居然会借着沈老夫人发难这件事，反过来直接把禧嬷嬷给清理了，所有人的卖身契自然也就被她攒到了手里。 想到这儿，涵春的心都冷了。 这个郡王妃虽然是来自乡下，但是她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郡王妃，都是奴婢的错，您想怎么罚奴婢都认。”涵春“扑通”一声跪下了。 “怎么罚都认？”寒露一声笑，“怎么罚你还犯不上我来管，我只是想问你，给我下毒这件事是福嬷嬷让你做的吧？” “没有别人的指使，是奴婢自己要做的。”涵春回道。 “是吗？可若真是你自己做的，你怎么都不敢看我？”寒露话音刚落，涵春便立即抬起头来看着她。 寒露看着涵春一笑：“福嬷嬷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这样也算是知恩图报。” 涵春目光一闪，摇头否认：“没有，福嬷嬷怎会对奴婢有什么恩情，奴婢和她并……并不认识。” “不认识？”寒露摇头，“她是青松堂老夫人身边得用的嬷嬷，便是这几年不管事，但哪个丫环婆子会说不认识她？” 涵春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干脆闭口不言。 “不说便是默认。”寒露看了一眼那杯花茶，“我叫你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但你既然执迷不悟那就算了，我也没这个时间跟你干耗。行了，你下去吧！” “郡……郡王妃，这件事真的是奴婢一个人干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涵春见寒露不问，反而更加慌了。 “涵春，你真的是把我当个傻子啊？”寒露叹了口气道，“这药你是叫你的堂妹桃花去买的吧，她倒是聪明，转口就叫小杏儿去，小杏儿早就什么都说了。” “小柳儿……这……”涵春有些意外，但半晌之后突然匍匐在地，哭道，“郡王妃，这些都是奴婢的错，她们都不知道的，您要罚就罚奴婢一个人，求求您了。” “罚你一个人？如果我把这杯茶送到衙门，你就是个死罪。”寒露轻声道。 “死……死罪？”涵春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寒露，“这药只是，只是一些……一些让您乏力的药，奴婢罪……罪不至死……” “一些泛力的药？”寒露一声冷笑，“你居然不知道这里面有砒霜？” “没有没有，郡王妃，这药里没有砒霜。”涵春拼命地摇头。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你那好堂妹交待小柳儿，一定要买砒霜。”寒露笑看了涵春一眼。 “不会的……”涵春还在摇头，寒露却打断她的话，“不提这砒霜，便是之前的也不只是让我乏力，还会让我慢性中毒，等到毒性渗入到骨髓，神仙也难救。” 涵春“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她真的不知道这些，但也知道寒露不会跟她胡说八道。“你大概也不知道，你那好堂妹故意透了风声给欣悦吧？”寒露又问。 “什么……”涵春抬起头来看着寒露，然后拼命地摇头，“郡王妃，您要罚就罚奴婢好了。我堂妹不会害我的，我们一起逃难出来，相依为命，她不可能害我，您不要挑拨离间。” “你们值得我挑拨？她不害死你，她又如何能嫁给那保和堂的年轻大夫。”寒露轻飘飘的一声彻底击溃了涵春。 什么？承志哥哥？涵春想起了什么，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便是你那堂妹便是什么都不说，我也查得出来，不过她倒是省了我许多时间。”寒露笑了笑，又道，“只是，那福嬷嬷的一个馒头，有那么好吃么？” “您……您真的知道？”涵春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我不妨直接告诉你吧，原本有一户好人家是要去你和你堂妹寄居的破庙里买丫环的，福嬷嬷受了老夫人的命，赶在那户人家之前过去了。不同的是，别人带的是一包银子，她带的是一包馒头。” 寒露说完，笑看着涵春，等到她眼底的光渐渐熄灭，又道：“而且是老夫人故意不让有富户施粥的消息传到破庙的，饿得你们奄奄一息的时候，一个馒头就能要了你们姐俩的卖身契，省了多少银子。” 涵春再一次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寒露。 “不……不可能的，不是真的……”涵春喃喃道。 “我有骗你的必要？”寒露冲着涵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 涵春整个人倒在地上，看上去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第786章 姐妹成仇 “你不走的话，我只能让人来拉你走了。”寒露看着涵春。 “郡王妃，您……”涵春勉强扶着椅子爬了起来，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寒露，“不罚我啦？” “你觉得呢？下去吧，我还有事！”寒露脸色一寒，涵春便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涵春还是忍不住回头问寒露：“郡王妃，您早就知道福嬷嬷和我们的关系，为何……还要叫奴婢过来问？” 寒露抬眼看着涵春：“我是知道，可你不知道啊。” 涵春还想说什么，但却被人拽了出去，抬眼一看，竟是红裳。 “你想干什么？”涵春声音抖成一团，只觉得腿更软了。 只是她话音刚落，使听到一个怯怯的声音道：“云嬷嬷，不是我，是桃花姐让我买的砒霜。” 涵春听出声音是从西厢发出来的，不禁朝那边走了几步，红裳倒也没阻拦。 “桃花，是你让小杏儿买的砒霜？”云嬷嬷声音刚落，桃花便尖声道，“是我堂姐让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她让我买的砒霜。” 若说之前涵春还以为寒露是诈她的，现在才知道这一切竟是真的。 涵春一步步地走向西边的厢房，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她让你买，你就买？那可是砒霜！”云嬷嬷的声音传了出来。 “云嬷嬷，我大姐说，说是用来治鸡眼的，我便没多想。”桃花怯怯地回道。 涵春脸上露出凄惶之色，继而快走几步，推开了西厢的房门，只见小杏儿缩在一旁，而桃花则目光炯炯地看着云嬷嬷。 看到这一幕，涵春更是难受。 “桃花，你为何要胡说？我何时说过要你去买砒霜？我脚上根本就没有鸡眼。”涵春说着就要脱鞋袜，可桃花却将脸别向一边，闷声道，“你又不是真的为了治鸡腿儿，脚上自然没有。” 涵春的动作顿时滞住，然后缓缓地直起身来。 “桃花，你是故意要害我的？我究竟有什么对不起你？”涵春看向桃花的目光，再也不复之前的激动。 “堂姐，你这话说得我可就听不明白了，明明是你要害我的，怎么倒成了我害你。”桃花的口舌明显比涵春利落多了。 涵春听了这话更是死心，没想到自己一直当亲妹妹看待的人，竟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她不禁冷笑道：“你以为自己够聪明是吧？你这点儿脑子在郡王妃面前根本不够看的，到底是谁买的砒霜，郡王妃早就知道了。” 桃花听了不免心头一跳，不确实涵春说的是不是真的。 纵然如此，桃花还是拧着脖子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不明白？好，那我这个姐姐便告诉你。”涵春向前走近一步，“郡王妃什么都知道，知道我是受了福嬷嬷的指使，也知道是你私自换了砒霜……” 没等涵春说完，桃花便打断她的话道：“你不要含血喷人，明明是你让我买的砒霜，怎么成了我换的，我好好地为什么要去害郡王妃。而且那福嬷嬷找的是你，可不是我。”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承志哥哥，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承志哥哥。”说到这里涵春的眼圈便红了，“你要是喜欢承志哥哥你直接跟我说呀，我会成全你们的，为什么非要致我于死地？” 而桃花这时脑子已经乱了，她不知道涵春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如果这件事情郡王妃真的知道，那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不行，她定是诈自己的，如果郡王妃早就知道了，那早就把自己拖走了，还问什么话。 “姐，我是喜欢承志哥哥，但我也不会因此去害郡王妃的，你自己做的事不要往我身上扯。”桃花叉着腰大声嚎道。 她想让正房那边能够听见，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跑到郡王妃面前去分辩一二。 可是桃花知道，她根本不可能近得了寒露的身。 这也是桃花一直嫉妒涵春的地方，她一方面嫉妒涵春，一方面又埋怨涵春无用，明明是大丫环了，偏偏还在院子里忙活。 如果是自己，拼死拼活也要混到郡王妃身边去。 便是今日，即使犯了这样的事，涵春也是郡王妃亲自问话，自己却只是一个嬷嬷来问。 看桃花这样，涵春彻底死心了，上前朝云嬷嬷行了一礼，道：“烦请嬷嬷转告郡王妃，涵春什么都愿意说，也愿做证，此事是福嬷嬷让我做的，只是里面并没有砒霜，我以死去的爹娘起誓。” 说着涵春便跪了下来。 桃花不禁有些慌了，她也跑到云嬷嬷面前跪下道：“嬷嬷，砒霜真的是我姐让我买的，烦请您转告诉郡王妃，请郡王妃明查。” “郡王妃自会明查。”云嬷嬷看了一眼二人道，“事实上，郡王妃早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想看看你们老不老实罢了。” 早就知道了？桃花脸色一白，但还是狐疑未定地看着云嬷嬷。 涵春瞟了桃花一眼：“你道我是如何知道你对承志哥哥有意的？哈哈，是郡王妃告诉我的。” “这不可能！”桃花喊完，便扭头看着云嬷嬷，发现她脸上一丝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便知道涵春说的怕是真的。 桃花身子一软，坐到了自己的后腿上。 但片刻之后，桃花又直起身子，急急地膝行几步到云嬷嬷的面前道：“嬷嬷，我……我只是想害一下涵春这个贱人，我没有想到要害郡王妃的，请嬷嬷明鉴，郡王妃明鉴！” 涵春看向桃花，她竟然说自己是贱人！ 云嬷嬷一双老眼此刻精光四溢：“桃花，不管你有没有想要害郡王妃，那砒霜要进的都是郡王妃的嘴。” “不是！”桃花立即回道，“郡王妃是仙子下凡，这凡间的毒又怎能害得了她。” 云嬷嬷听了这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桃花见云嬷嬷不说话更慌了，急道：“嬷嬷，我说得没错的，您看郡王妃不是一点事都没有。我真的只是……只是针对涵春的……” 第787章 满足你 涵春看着桃花，半晌之后发出一声冷笑。 桃花不知道寒露那边的态度，这会儿正敏感着，听到了这一声笑，立即怒视涵春：“你笑什么？” 涵春不紧不慢地说：“我笑你好笑啊，郡王妃没事那是郡王妃的福气，和你有什么关系？郡王妃没事，就能抹了你买砒霜的罪过么？” 桃花脸色愈发地苍白，她知道涵春的话没错，否则她当初为什么要拉小杏儿下水。 只是没想到寒露居然什么都清楚了，一下手就是把两个人一起拉过来了。 想到这儿，桃花也死心了，但却朝涵春扑了过去：“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 涵春之前护着桃花，是因为当她是妹妹，这会儿恨不得咬死她，因此抬脚就将桃花踹了出去。 “我害你，如果不是我，当初你早就淹死了。是我，我省了粮食给你吃，你才活下来的，甚至这郡王府也是我带你进来的，否则你还在王府那边做洒扫呢。” 涵春说到这些，心就抽抽地痛，自己这是有多蠢啊。 当初逃难的时候，有一个公子还有要娶涵春的念头，不求她有多少嫁妆，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能带着桃花。 涵春还记得她拒绝之后，那位公子还叮嘱她道：“你这个妹子是个搅家精，你得防着她些。”那时她以为那公子是气自己才故意说的那些话，没想到居然被他说中了。 那公子失望的眼神，涵春至今都还记得，只是之前她一想起来便心中有气，但现在却只觉得都是嘲讽。 “云嬷嬷。”涵春直起腰身，端端正正地说，“以前是涵春有眼无珠，视人不明，差点儿害了郡王妃。我已经没有脸云见郡王妃了，麻烦您转告一声，郡王妃想要涵春做什么，涵春无有不应的。” 说着涵春朝云嬷嬷深深地行了一礼。 云嬷嬷的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却问道：“说吧，有什么条件。” 涵春还没开口，桃花便抢着道：“云嬷嬷，只要郡王妃答应放了我们姐妹，哦不，再给我们一百两银子，我们什么都说。” “就这么简单？”云嬷嬷瞟了一眼涵春。 “银子是……是少了点儿，但……但给郡王妃办事，怎能计较太多。”桃花回道，但心里实则后悔不已，早知道这样，就说一百两金子好了。 “涵春，你说呢？”云嬷嬷却不搭理桃花，只是看着涵春。 桃花心里虽气闷，但也知道这事主要在涵春。 “姐，快，云嬷嬷问你话呢。”桃花扯了扯涵春的袖子，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暗示。 涵春看都没看桃花，直接回道：“云嬷嬷，我没有条件，就当是我在赎罪好了。” 听到涵春这样说，桃花气得差点儿要吐血了，赎罪？赎什么罪啊，郡王妃好好儿的。 不过再气，桃花也不敢当着云嬷嬷的面儿说出来。 这时，云嬷嬷终于满意地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者，我会把你的话带给郡王妃的。” “那我呢？”桃花一脸急切地看着云嬷嬷。 “你？一百两银子？”云嬷嬷的脸上掠过一抹嘲讽。 “八……八十两也行。”桃花咬牙道。 “八十两？”云嬷嬷一笑，“郡王妃不是个小气人，你倒说说，你凭什么值八十两。” “我……”桃花顿时说不出来了，她连郡王妃的面儿都见不到，她能为郡王妃做什么呢？ 想到时这儿，桃花又把涵春埋怨上了，都是她，否则自己怎么会如此地被动。 “都回去吧，都在屋里好好儿地呆着，没有吩咐，不准出门半步。”云嬷嬷说着便起身去了正房。 涵春也跟着起身，准备听云嬷嬷的话，回自己屋里呆着。 她相信，既然云嬷嬷说了这句话，便表明还用得着自己。 只是刚走出一步，涵春便觉得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了，不禁看向桃花：“你还有事？” 桃花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涵春，半晌之后又露出一抹可怜巴巴的苦脸来：“姐，你不会不管我的吧？我是真的……真的害怕了才胡说的……” 涵春看着桃花那张瞬间可变的脸，有一种想自戳双目的感觉。 她从桌上的篾篓里拿出一把剪刀，剪掉了自己的袖子，然后对桃花冷冷地说：“你害不害怕跟我有什么关系？至于你说了什么，重要吗？郡王妃心里什么都明白。” “我就知道，你从来就没有真的拿我当妹妹，你只顾你自己，根本就不管我，平时说得好听罢了。”桃花陡然变色，朝着涵春谩骂了起来，“你就跟你娘一样虚伪，关键的时候就露出了本性，都是不要脸的贱人……” “啪”的一声打断了桃花的话。 涵春蹲下身子捏住桃花的下巴：“就当你说得是对，我现在就露出本性，就是不让你好过，怎地？” 说完，又是“啪”地一声，桃花肤白，平时这是她最为得意的地方，只是这会儿，脸上两个红红的掌印也格外地明显。 “你……”桃花朝涵春扑了过去，却被她一脚踹翻，“你忘了吗？你一出生身子就不好，你娘嫌你是个女儿想饿死你，是我娘养活了你……” “你还敢说？什么养活了我，她从来就没想我好过，她给我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比不上你，所以我才身子不好的。”桃花恶狠狠地瞪着涵春。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涵春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桃花，“你觉得我娘拿出粮食来养你，是故意折磨你玩的吧？那我便满足你。” 涵春说着便转身走到门外，对守在门外的红裳道：“红裳姑娘，我这会儿有一个请求，麻烦您转告郡王妃。只要郡王妃答应了，我日后给她当牛做马报她的恩情。” “哦，不如你说说看！”红裳耳力本来就好，对屋里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桃花却是身子一震，本能地觉得涵春的这个要求是针对自己的，顿时挣扎着起身，踉跄地奔到门外。 “涵春你这个贱人，你想干什么？”桃花扶着门框，嘴唇抖得不行。 “你既然骂我是贱人，我当然要做得名副其实的事。”涵春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第788章 不差钱 名副其实的事？桃花想琢磨一下涵春到底要做什么，才算是名副其实的事，奈何脑子里面一片乱，根本就想不明白。 而这时红裳也笑着问涵春：“说吧，要我带什么话给郡王妃。” 涵春轻蔑地瞟了一眼桃花，回道：“我要她的卖身契。” 红裳听了一笑，揉了揉眉心，只是手刚一放下来，便被桃花抱住了：“红裳姑娘，你千万别帮她带话，我是丫环她也是啊，她凭什么能买我？” 闻到桃花身上劣质的脂香，红裳眉头一皱，抬手便把桃花甩了出去。 红裳是什么人，桃花那身子没当时摔死过去，那还是因为她控制了力度。 看着桃花趴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红裳便又抱着胳膊又倚在了门框上。 涵春也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冷冷地看着桃花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等桃花摇摇晃晃地终于站起来了，红裳才道：“凭什么能买你，我怎么知道？或许郡王妃许了她入良籍，不就可以买你了。” 原本她也觉得涵春提这个要求有点可笑，你就算是要对付桃花，自己想办法好了，凭什么让郡王妃给你买单。 可桃花的做法让红裳觉得是一种冒犯，姑奶奶哪里让你察觉到是什么人都可以碰的？ 红裳一直对于白依看别人一眼，就让人退避三舍的做法很是眼馋，偏她看别人一眼，反倒要把别人往身边勾个几尺，尤其是男人。 桃花哪里知道自己表示亲近的做法，竟让红裳如此火大。 更不知道她是那种你让我不爽，我就让你更不爽的人。 “既然如此……”红裳刚一开口，涵春便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红裳姑娘，我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这是我攒下来的所有银子，买我自己和桃花是尽够的，但求郡王妃通融。” 红裳看着那银票，并没有接，只是看着涵春。 半晌之后，红裳才道：“你就那么肯定你可脱得了身。” 涵春摇头：“不肯定！” 红裳瞟了桃花一眼：“那你要她的卖身契，其实想救她？” 这话叫桃花听见了，她看向涵春的眼睛都在发光，激动地说：“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还是你对我最好。” “是啊，还是我对你最好了。”涵春慢悠悠地说，“如果郡王妃真的让我买了你，你就跟着我，为我打洗脸水洗脚水，为我浆衣洗裳，为我……” “我去，你还真的让她伺候你，你不怕她再喂你吃一包砒霜？”红裳忍不住打断涵春的话。 桃花本来听了涵春的话满心的愤怒，可当红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了起来。 “请红裳姑娘赐教。”涵春端端正正地朝红裳行了一礼。 要说伺候人涵春会，要说折磨人，她还真的不擅长。 “等郡王妃应了你再说。”红裳说着便往正房走，半晌又回过头来看着涵春，一脸认真地问，“我有什么好处？” “我……我给你做衣裳。”涵春回道。 她最能拿得出来的，便是绣活儿了。 红裳满意地点头，她最烦的便是这个了。 桃花眼巴巴地看着红裳离开，这回连呼吸都不敢重了，只能等着命运的安排。 “涵春想买桃花？”寒露有些意外地看着红裳。 “对啊。”红裳点头，然后一脸坏笑地建议道，“娘子，不如应了她。” “为何？”寒露猜不到红裳的目的，按理这俩人都和她没有接触才对。 “我是为了娘子好啊。”红裳难得地给寒露掰起了一二三，“我琢磨着您了不是要别人命的人，不要她们的命，那就让她们互相折磨呗，多好啊！” 尔后，红裳将自己听到涵春姐妹俩的仇怨告诉寒露，这回寒露都不由自主地点头，别说这还真是个主意。 尤其这个时候，寒露还不想动这姐俩，她俩还有大用呢 只是这会儿并不能用她们，但要找个人来看着又容易打草惊蛇，如果确定涵春是真心悔过，让她管着桃花倒是不错。 “那你便去办吧。”寒露道。 “好嘞！”红裳开心地起身道，还抓了把瓜子在手里，只是走到门口脚步一顿，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然后回头问寒露，“娘子，涵春那银票要不要？” “为什么不要？”寒露立即回道。 “您又不缺那几个钱。”红裳难以理解地看着寒露。 “不缺是不缺，但也不会嫌银子多呀。”寒露用一种更加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红裳，“你当那边真的是白送她们过来的呢？回头让海嬷嬷查查，定是在这边走了账的。那些银子原本就该算是我的，凭什么让我吃亏。” 红裳竟无言以对，点头道：“您说得都有理。” “嗤！”寒露也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且边嗑边道，“我自然是有理的，我还真的不明白了，怎么就有那么些人明明是自己的银子，非装大度不要，真是……” 寒露摇了摇头，这倒勾起了红裳的好奇心，忍不住问道：“娘子，谁明明是自己的银子，非装大度不要？” 寒露又“嗤”了一声：“这样的人少吗？多少人银子借出去了，最后不好意思去要，像是在要别人的银子似的。” 红裳听着眨了半天的眼睛，之后才道：“我得去找一趟白依。” 寒露看着红裳，问：“找她做什么？” “娘子，您放心，我会先把涵春的事办妥的。”红裳回，之后才道，“白依还欠我一千两银子呢，我得找她要回来！” “一……一千两？”寒露差点儿被瓜子给卡到气管了。 “是啊，借了好几年了，还不还我。”红裳一边撩开门帘子一边道，“我先办事去了娘子。” “去吧……”寒露喃喃道。 我去，原来自己的丫环们都这么有钱吗？ 寒露心里颇不好想，自己挣个银子多不容易啊，瞧瞧红裳一借一千两啊！ 再看怀扬，应该也是个不差钱的，最穷的就是欣悦了。 是了，下个月涨欣悦工钱。 唉，穷的还是自己。 “想什么呢？”沈司的声音突然出现。 寒露一惊，看清来人后，立即迎了上去：“成了吗？” 第789章 叶贵人 沈司看着寒露，一声轻叹，然后绕到她身后，拿起一件披风来给她系上。 “怎么就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沈司紧了紧寒露身上的披风，“我不放心你。” 寒露一听这话的意思便明白，事情是办下来了，顿时眉眼弯弯。 “你不用说了，明日我便去玄清观。”寒露说着伸手抱住沈司，“辛苦了，只是怎么这么快就落定了？” 在寒露看来，如果太子真的认为自己是他亲妹子，对于这件事，不可能不动肝火。 哪怕关系一般，怎么着也是皇室血脉，不可能能容忍别人这般欺压。 但如果不认为自己是亲妹子，反而会更加理智，分析利弊，那么事情也就会更快地出结果。 所以如此看来……寒露瞟了沈司一眼，恐怕自己这个公主真是假的。 不过也说明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太子还真的挺好用，虽然明面儿上看皇帝似乎不怎么待见他，但很多事情明面儿上，恐怕是看不出来的。 “真的要去？”沈司又问了一遍。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上清长公主能呆的地方，难道我还会受委屈？”寒露朝沈司嗔怪地一笑。 “不是。”沈司迟疑了一下，回，“舍不得你……” 寒露到沈司耳根子都红了，不禁抿嘴乐了。 虽然有三个孩子叫他们爹娘，但寒露的心里，总觉得自己还是在谈恋爱。 只是这中间的事情太多了，相比较起来，现代的那些日子虽然当时觉得苦，但仔细想想，至少没有性命之忧啊。 第二日寒露一起床，便听到欣悦在外面道：“郡王妃，福嬷嬷过来了，说替老夫人来送送您。” 寒露听出了欣悦声音里量压抑的不满，于是道：“行了，那就让福嬷嬷等着吧！” 原本寒露还想着吃过早饭后便上山，在白天适应起来更好些。 但既然沈老夫人这么着急的，那就让福嬷嬷再等等吧。 寒露拉了个大引枕放到身后，舒舒服服地躺着，打算再眯一小会儿。 只是刚闭上眼睛，便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欣悦一脸着急地走到床边道：“娘子快起来，宫里来人了。” “啊？”寒露一愣，这会儿宫里怎么会来人？她一边下床一边问欣悦，“谁来啦？” “娘子，是……是潋秋姑姑！”欣悦小心地看了寒露一眼，然后扶住了她。 潋秋？寒露抓着欣悦的手一紧。 某种意义上来说，说潋秋等同于皇后也不过份，因此一般情况下，皇后是不可能派她出来传话的。 那她为何要到楚郡王府？寒露只想到了一个理由，便是皇后知道了这件事。 但……昨晚沈司那么早就回来了，表示太子并没有因此而生怒，自己的身份便存疑，他便不可能告诉皇后。 寒露左右分析了一通，最后直接把自己整迷糊了。 “娘子，更衣吗？”欣悦提醒寒露。 “更新，穿那身银色的……算了，还是深粉色的吧。”寒露回道。 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看到年轻人穿得喜庆些，再加上皇后身子一直不好，可寒露又不知道究竟是为着什么，想想还是深粉色地更稳妥些。 给自己塞了一个小笼包，寒露喝了口水便赶到花厅，便看到潋秋端端正正地在那里坐着。 寒露不得不感慨，这宫里的人真的就是不一样，即使一个宫女，也有着一种不可侵犯的气质。 瞥到寒露的身影，潋秋丝毫没有拿大，立即起身迎了过来：“奴婢见过郡王妃，扰您清静了！” “真是客气了，只是潋秋姑姑怎地过来了，可有要事？”寒露开门见山地问，毕竟潋秋和其他人的身份不同，她若客套就显得太虚伪了些。 潋秋颇为欣慰地看了寒露一眼，真是个聪明人。 “回郡王妃，娘娘说有些日子没看到您了，这不让我来请您进宫一趟呢。”潋秋笑眯眯地回道，又问，“会不会太麻烦郡王妃啦。” “怎会！”寒露赶紧道，“我这就随你进宫。” 说进宫见皇后太麻烦了，真的不要这条小命了吗。 只是出门的时候，寒露特意交待沐日：“我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福嬷嬷既是替老夫人来送我的，别饿着渴着了。” 沐冬立即明白了寒露的意思，这便是不放福嬷嬷回去了，于是脆声应道：“郡王妃放心，我们定会好好照顾福嬷嬷的。” 不饿着渴着还不容易吗？但累死你行不行？ 潋秋一直面带笑意，一丝更好的的变化都没有，这也不得不让寒露佩服。 出了楚郡王府的大门，寒露便邀请潋秋和自己同坐一辆车。 只是这一路上，寒露几次想开口找潋秋打听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 像潋秋这样的，能说的不用问，不能说的问也没用。 只是没想到，到了宫门口，寒露刚下自家马车，那边便有小轿等着。 “郡王妃身子不好，娘娘让人抬了小轿来拉接您。”潋秋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潋秋姑姑，这天暖了我身子也好了许多，还是走过去吧。”寒露说完又压低声音道，“就当是姑姑帮我一回！” 以寒露的性格，哪怕是最舒适的天气，她也不愿意走这条路。 从这里到坤宁宫，有一半的路程两边都是墙，连个景致都没有。 只是这小轿寒露不敢坐，不明情况的时候，越舒适越有风险。 且不谈坤宁宫那边，若是让别人瞧见了，回头还不知道怎么说呢，寒露可不想为这一时的舒适，回头时时被针对。 寒露不愿意坐，潋秋也不好强是求，只是走到御花园边儿上的时候，却正好遇到长福公主在赏花。 寒露虽然不愿意麻烦，但碰到了自然得前去见礼。 “见过长福公主。”寒露朝长福公主刚行完礼，便听到身后有人道，“哟，这便是楚郡王妃？” “楚郡王妃不用多礼。”长福公主忙道，之后才把说话的美人儿介绍给寒露，“这位是宫里新进的叶贵人。” “叶贵人！”寒露朝叶贵人点了点头。 她知道秀女才进宫，这会儿有新进的贵人，只怕是手段不一般。 只是，怎么找上自己了呢？ 第790章 娘的错 潋秋在宫里呆了多年，她虽然不像寒露那样学过微表情，但也是个人精，看得出来这位叶贵人似乎对寒露有敌意。 这一点让潋秋很是诧异，作为在后宫异军突起之人，皇后不可能不查。 因此潋秋很清楚这位叶贵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家底，而且家乡的寒露也隔了十万八千里，这两人不可能有什么矛盾。 “楚郡王妃可真是好样貌啊，难怪让楚郡王能什么都不顾，嘻嘻！”叶贵人说着说着便捂嘴乐了，一脸地轻视。 寒露看着这位叶贵人，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哪儿得罪她了。 想不明白寒露便不想了，她只需要清楚，这位叶贵人得罪自己了便好。 “叶贵人请自重！”潋秋上前一步正色道，然后对长福公主行了一礼，“长福公主，皇后娘娘还等着郡王妃，我们先行告辞！” 长福公主立即点头应允，嘴里极其恭敬和客气：“不敢耽误楚郡王妃和潋秋姑姑，请！”说着还往一边让了一让，以示礼遇。 但叶贵人却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皇后娘娘也太好说话了，要我才不会轻易放过某人。” 叶贵人声音不大，意思也很明显，便是皇后等着，寒露也不可能就这样走了。 “要是你？”寒露转身看着叶贵人，只是还没等她发飚，潋秋便上前直接扇了叶贵人一个耳光。 潋秋的力度不小，叶贵人的雪肤上立即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你……你居然敢打我？”叶贵人一脸愤怒地看着潋秋，甚至要朝潋秋扑过去，但却被身边的小宫女拉住了，“贵人，不可啊！” 潋秋是什么人，那是皇后宫里的大宫女，虽然身份上的确是个奴婢，但若真的是被叶贵人打了，那皇后和坤宁宫都没有脸面。 给潋秋面子，就是给皇后面子，小宫女虽然进宫的时间不长，但比叶贵人还是要清醒很多。 寒露也没想到潋秋居然会出手，而且直接是掌扇。 可以啊，这比自己出手都要爽。 叶贵人虽然被小宫女拉住了，但依旧怒视着潋秋。 小宫女怕她又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赶紧拦在她面前道：“请问潋秋姑姑，我家贵人究竟做错了什么，请您明示！” 寒露不禁看向这个小宫女，暗叹，宫里真是不缺聪明人啊。 如这个小宫女，虽然年纪小，但却很明白深宫里生存的法则。 叶贵人是主子，她不愿意低头，那便由小宫女来低头，也是个很不错的方式。 潋秋也是个聪明人，人已经教训了，而且小宫女低头了，她也不会紧抓不放。 “小小贵人竟然自比皇后，打你一掌算是轻的！”潋秋冷冷地瞟了一眼叶贵人，然后转身笑着对寒露道，“楚郡王妃，我们走吧！” 寒露点了点头，只是快要离开御花园的时候，她还是回头瞟了一眼，叶贵人却似乎在跟长福公主在说些什么。 “楚郡王妃不用搭理她们。”潋秋察觉到寒露的目光，赶紧小声劝慰道，“奴婢向您保证，不会再有人冒犯您。” “多谢潋秋姑姑了，无碍的，也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寒露朝潋秋一笑，“姑姑不用为我费心，娘娘才是最要紧的。” 寒露说出这话的时候，潋秋的眸中掠过一抹感慨，甚至还有着隐隐的泪意。 终于到了坤宁宫，寒露和潋秋刚走进宫门，便看到皇后正在廊下往外望。 一个小宫女看到寒露进门，立即跑过去通报：“娘娘，楚郡王妃到了。” 而皇后也看到了，竟走在了小宫女的前面。 寒露看到皇后脚步有些虚浮，情不自禁地快走几步扶住了她，之后又觉得不妥，待皇后站住了，便撒手行礼道：“臣妇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行礼之后，寒露也没听到皇后叫起，心里顿时又不安起来，这是什么路数？ 之前看到皇后见着自己还是挺激动的样子，还以为太子跟她说了什么，可这会儿又罚上跪了，这……还真是看不透啊。 真琢磨着，寒露便听到潋秋道：“娘娘，楚郡王妃还跪着呢。” 潋秋话音还没落，寒露便觉得胳膊一轻，皇后竟亲自扶起了她。 “快，快起来！”皇后一边扶起寒露一边道，“快让母……让本宫好好看看！” 寒露起身，一抬头，便看到皇后的一双眼泪，不禁怔住了。 “娘娘，还是让郡王妃进去说吧。”潋秋小声道。 “好好好，进去说，快来！”皇后说着便拉着寒露的手进了她日常起居的偏殿，生怕寒露跑了似的。 进殿后，皇后把所有伺候的人都叫离了，又让潋秋去做些点心过来。 “我告诉你，潋秋的手艺可好了，连御厨都比不上她。”皇后献宝似地说，“也就我能吃得上她做的。” “娘娘，您忘了郡王妃是做什么起家的，奴婢哪敢在她面前献丑。”潋秋忙道。 “潋秋姑姑客气了，我那个铺子也不过就做些给一般百姓的吃食罢了。”寒露怎么也不可能在潋秋面前要这个脸。 “都别客气了，潋秋你快去，别磨叽了。”皇后朝潋秋摆了摆手，潋秋这才笑着退下。 殿中只下皇后和寒露了，寒露以为皇后该要跟自己说正事儿了，却发现皇后已是满脸的泪水。 “娘娘，您……”寒露刚一开口，手便被皇后牵了起来，“孩子，你真的受苦了。” 皇后细细地抚摸着寒露的那双手，眼泪就像潮水似地往下喷。 “娘娘，您这是怎么啦？”寒露赶紧递了块帕子过去，顺便看了一眼自己被皇后握在手里的那只手。 原本寒露还不觉得，这和皇后的手比起来，是黑了点儿，糙了点儿，骨结粗大了点儿……但这也没办法，原主这些年一直在干粗活儿，这手也不是寒露一年两年能养回来的。 再说，寒露也没有真正地去养它，她还没有闲到要去养一双手的地步。 “都是娘不好，是娘没照顾好你，是娘把你给弄丢了呀……”皇后“嘤嘤”地哭了起来，这压抑的声音，听着寒露也跟着心酸不已。 第791章 你是我的女儿 只是，这种心酸对于寒露来说，只是对于一个母亲的同情。 若说什么其他的感觉，寒露还真的没有，毕竟在她心里，真正的妈还是现代的那个妈，尽管她是那么地不负责任。 寒露呆呆地看着皇后，不知道该怎么应她那句话才好。 从心理上，寒露知道皇后不是她妈，这一点是明确的。 从生理上，寒露却不知道皇后是不是，所以对于皇后这样的激动，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是。 而皇后看到寒露这样子，以为她吓傻了，这事儿放在谁身上，能够真的淡定呢。 只是……“太子说，已经告诉过你，你是我和陛下的孩子。”皇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寒露。 果然是太子说的，难道他确认了原主是公主？寒露勉强咧出一个笑来。 “娘娘，这事儿还不确定吧，万一……” 寒露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后打断：“没有什么万一，你就是我的女儿。你不知道，我一开始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与众不同的，圣上也说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像……只是娘找了你十多年，失望的次数太多了，这眼睛也瞎了竟认不出自己的女儿来……” 说着皇后又哭了起来，叫寒露都怕她这样哭下去，真的会哭瞎。 “娘娘，您别哭了，都这么多年了自然是认不出来，只是……”寒露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只是臣妇觉得这事儿，还是有证据比较好。” “证据？证据就是那块玉，你的玉在身上吗？”皇后看着寒露。 “不在！当了一块玉，也不知是不是。”寒露实实在在地说。 “可不就是，那你哪儿找证据去呀？”皇后满眼慈爱地看着寒露，“哪有你这样的，说你是公主，你自己倒还质疑。” 寒露勉强笑了一下，谁不想当公主啊，尤其自己已经嫁了，又不需要和亲。 可是万一这身份不对，回头从天上落下来，这罪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皇后见寒露没说话，脸上还有些难色，不禁一声叹。 这假女儿恨不得一家子住到坤宁宫来，真女儿竟还不敢认亲。 想到这儿，皇后眸色一暗。 “你坐着，我给你看样东西。”皇后说着便要起身，寒露赶紧过去扶住。 皇后心里一暖，果然还是自己的女儿够贴心，要是那个假货，哪儿会这样。 “娘娘，您还是歇着吧！”寒露轻声道。 “无碍，你且坐会儿，我马上就来！”皇后朝寒露慈爱地一笑，然后便去了内室。 寒露看着皇后削瘦的背影，心里也很是感慨，她都以“我”自称，可见心里对这个女儿有多在意。 这一刻，寒露希望自己是真的，她怕皇后承受不起再次错认的打击。 很快皇后从内室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锦盒。 见皇后走得太急，寒露赶紧上前扶住她：“您身子不好，慢点儿！” 皇后听了，心里又是一暖，紧紧地握住了寒露的手。 俩人走到桌边，皇后从锦盒里拿出一张发了黄的纸，然后在桌上慢慢摊开。 看着这张纸，寒露的眼睛渐渐瞪圆了。 这纸上画的是一个玉佩，那玉佩分明和自己当掉的一模一样。 “你说，你当掉的玉佩是不是这个样子？”皇后问寒露，又指着其中一处道，“这里还有个缺口，那还是你小时候摔的。” “是，是倒是！”寒露不禁结巴了起来，还真的是那个玉佩啊。 “那不就是了嘛，我的儿啊！”皇后抱住寒露，突然大哭了起来。 潋秋正好端着点心进门，看到这一幕，赶紧将托盘放下疾步走了过来。 “娘娘，您可不能太激动了！”潋秋上前扶住皇后急道。 寒露一听这话，也明白皇后的身子不好，估计太医叮嘱不能大悲大喜的，因此拍了拍皇后的后背，柔声道：“娘娘，别哭了，您这样臣妇也难受。” “还叫臣妇？”皇后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寒露。 “这……”寒露顿时有些尴尬了，自称“女儿”？她前世都没习惯呢。 “公主，娘娘真的找了您很多年，您多体谅！”潋秋说到这里眼圈也红了，又转头对皇后道，“娘娘，公主还没习惯呢，您让她慢慢儿来，别催她了！” 皇后听了这句，立即对寒露道：“不催不催，你，你想怎样就怎样。” 寒露不知道该怎么回，只能扶着皇后道：“娘娘，您别累着了，先歇着吧！” 皇后听到寒露叫自己“娘娘”，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闭嘴了。 坐到榻上后，皇后便一个劲地让寒露吃点心，然后便笑眯眯地看着她。 寒露还是这样被一个人用这种眼神瞧着，尴尬得不行，可同时，又有一股莫名的暖意从心底涌起，向四肢百骸蔓延。 “娘娘！” 潋秋给皇后使了眼色，她没瞧见，只能出声了。 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急切怕是会吓着寒露，但就是怎么都看不够。 “卿儿，我想了几个封号，你看你喜欢哪一个。”皇后喜滋滋地拿起笔写了一个“长喜”，道，“娘希望你永远都是欢欢喜喜的。” 说完，又写下一个“长安”，道：“平平安安的也很好！” 看着皇后又要动笔，寒露忍不住道：“娘娘，您不应该是让我画个玉佩的图样吗？我说我的玉佩和您画的一样，您便信了吗？万一我是骗您的呢？” 寒露对于皇后这样的操作真的很忧心，怎么如此天真呢？难怪身子这么差，估计也有被后宫女人欺负的原故。 想到这里，寒露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子火气来。 皇后放下手中的笔，一脸好笑地看着寒露：“太子一跟我开口，我便相信你是我的女儿，是你不相信，我才给你看的。” 竟是为了让自己相信？寒露看着皇后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皇后看寒露这样子，又道：“再说了，你若真是骗子，还会问这样的话来？” 这次，寒露真的无言以对了。 “禀皇后娘娘，刘公公带着圣旨来了。”门外有小宫女急道。 寒露一愣，刘总管竟带着圣旨过来？ 而皇后的脸上却满是喜意，大声道：“快请！” 第792章 圣旨 皇后起身带着寒露来到了外间，便见刘总管手拿着圣旨，正笑眯眯地等着。 见到皇后和寒露，刘总管立即上前行礼：“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寒露听着眉头直跳，这就直接喊公主啦？她不禁看向刘总管手里的圣旨。 “刘总管，你有什么事便直说吧。”皇后笑得见牙不见眼。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也不便宣旨，便请公主直接看吧。”刘总管将圣旨高高地举过头顶。 “快！”皇后示意寒露，看上去比她还要激动。 寒露无奈，只能同样恭敬地在刘总管的手中接过圣旨。 这不是寒露第一次接圣旨了，可这一次她却觉得沉重许多。 “卿儿，快谢恩！”皇后在寒露耳边小声提醒。 “公主这是太高兴了。”刘总管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寒露没办法，只能跪下谢恩，反正不管是好是歹，都是隆恩。 更何况，这圣旨应该不是什么降罪的。 展开圣旨，里面“柔嘉维则”之类文绉绉的词寒露直接略过，然后目光便定在“着即册封为永安公主”这一行字上。 寒露原以为自己连穿越这种事情都经历过，应该可以对许多事情波澜不惊了，可这会儿，她还是觉得脑子有些空。 哈，自己居然成了传说中的公主？ “奴婢见过永安公主，给永安公主贺喜了！”潋秋和刘总管一起跪下贺喜。 这也只有嫡公主才有的待遇，若是其他人，想叫他俩为这事儿跪贺，是不大可能的事。 “确是大喜，回头本宫好好地赏你们。”皇后立即道。 这会儿，皇后恨不得把寒露给攒进手掌心里好好地呵护着，不舍得她有丁点儿的为难，什么都想替她办好了。 潋秋和刘总管也是理解的，因此两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刘总管还要回去复命，呆了会儿便走了。 “好孩子，好好儿地收着这圣旨，你现在可是正经儿的公主了。”皇后再次紧紧地握住了寒露的手，“只是，还是委屈你了……” 说到这儿，皇后的眼泪再次崩溃。 寒露明白皇后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是皇后千辛万苦找回的公主，却只是悄无声息地给了一个圣旨，比冯雪茹当初都不如。 这事儿只能有一个解释，便是因为“十二门”的事。自己和十二门渊源颇深，在皇帝心里，自是江山更重要。 “不行，这事儿不能这样，不能让你去冒险。”皇后说着对潋秋道，“把我朝服拿出来，我要去乾清宫找圣上。” “娘娘不可！”潋秋顿时急了。 她是皇后的心腹，自然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这一去自是将寒露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可事后皇帝必然会震怒。 “为何不可？他是圣上，他的江山他该自己护着，为何要本宫的卿儿来赴险？”皇后说着整个人都颤了起来，“她若是在本宫身边长大的也就罢了，她该为国效力，可她……” “娘娘！”潋秋大声打断皇后的话，然后在她面前道，“娘娘，别说了！” 不但不能做，说都不能说。 寒露内心一声暗叹，这便是皇家的夫妻，皇后又如何？说话做事依旧得小心翼翼，雷池越不得半步。 还不如水月湾的那些女人，心里不如意了，还可以跳起脚来骂一顿。 “本宫管不了那么多！”皇后说着便要绕过潋秋自己去拿朝服，却被潋秋死死地抱住，“娘娘，您不替自己想，也要替太子和公主想想。” 替太子和公主想什么潋秋没说，皇后却是明白的，因此她脚步顿了一下。 她的儿女虽然也是皇帝的儿女，可却不是唯一呀。 但皇后还是掰开了潋秋的手，她明白，太子也明白，可是寒露会明白吗？ 皇后不想再伤了这个女儿的心，不想让寒露认为自己再一次抛弃她。 潋秋不可能真的和皇后硬碰硬，最后只能松手。 但就在皇后前往内室的时候，她听到寒露喊了一声：“娘”！ 皇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过了许久才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寒露：“你……你叫我什么？” 寒露耳根子一红，她从来没想到，叫一声娘有这么难。 可是看到皇后期待的眼神，寒露又觉得还好。 “娘，别去了！我们母女好不容易才相认了，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好好地说会儿话多好。”寒露走上前扶住皇后，将她慢慢地带到榻边。 皇后召唤同机械地一般，任由寒露摆弄着，只是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她。 “娘娘，您怎么啦？”潋秋看到皇后这个样子，起身走到她身边小声问道。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叫我娘了……”皇后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叫潋秋瞧着担心不已。 只是潋秋知道，这会儿劝不得，劝也无用，于是倒了一杯热茶递上：“娘娘，您喝口茶吧。” “不喝！”皇后任性地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寒露。 寒露接过潋秋手里的茶盅，坐到皇后身边，轻声道：“娘，茶可是个好东西，回头我给您送些玫瑰花茶来，那个可好喝了。” 玫瑰花有解郁的功效，最适合皇后了。 “好！”皇后立即应道。 寒露都怀疑她没有听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 “潋秋姑姑，我今日想陪娘吃顿饭，可好？”寒露抬起头来笑看着潋秋。 “好好好，奴婢这就吩咐下去。”潋秋心不迭地说。 其实潋秋也觉得奇怪，之前长乐公主也陪皇后吃过饭，怎么自己就没这样子期待过。 皇后虽然早就打算留寒露吃饭，但她主动提出来，还是很高兴，于是赶紧道：“卿儿，你想吃什么，娘让他们给你做。” 寒露不愿意拂了皇后的好意，便主动点了几个。 待潋秋离开后，皇后抿了抿嘴，哽着嗓子问：“卿儿，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啊？” 在皇后的记忆里，她的卿儿虽然玉雪可爱，但是个痴痴憨憨的小姑娘，现在看寒露，哪有当年的样子。 这也是皇后当初虽知寒露也是孤女，却从来没想过她会是自己女儿的原故。 但这会儿细究起来，皇后却只有心疼，一个人能有这样的变化，只能说明她吃了自己想像不到的苦。 第793章 再遇叶贵人 寒露听着这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自己吃了什么苦，皇后其实早就知道了吧。 不过，当时皇后想必也就当旁人的事来听，顶多也就是感慨一番。 这会儿以当娘的心来听，这心情自是不同。 “娘，那些事也没什么可说的，在乡下都是如此。”寒露不想让皇后伤心。 其实细想，寒露觉得自己还是虚伪，如果她现在需要皇后的助力，恐怕早就扮上可怜了。 皇后听了却更是心疼，她上回就听寒露讲过，只是总想着能够了解得更详细些，恨不得亲自跑到水月湾去才好。 皇后抚着寒露的手道：“你放心，那家人一个都逃不了。” 寒露的手不禁一顿，皇后这话的意思叫她听了心惊。 虽然不喜欢水月湾沈家，但寒露还是抬起头来看着皇后道：“娘，算了，她们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罪不至死。” 尽管从水月湾一步步，十分艰难地走到今日，但寒露还是没办法把人命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这孩子就是太善心了，才会吃这么多的苦。”皇后心疼地看着寒露。 寒露也明白，皇后对自己心疼得不行，但她始终是娇养着长大的，阶级的观念对于她来说是根深蒂固的。 “娘，才没有，我把他们欺负得可惨了呢。”寒露像是偷着糖的孩子似的，在皇后的耳边小声道。 皇后听着心里总算是好受些了，但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被人欺负，还得自己还手，又心酸了。 “往后没人再敢欺负你……”说到这儿，皇后想起一件事来，问寒露，“那沈家是怎么一回事？敢这样对你，莫不是真以为朝廷就非得靠他沈家不成。” 说到这个，皇后的眸中便显出一抹厉色。 “娘，您知道这事儿？”寒露看着皇后。 “你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事，是你皇兄求上我来了，让我着人去玄清观，被我问出来的。”皇后说完恨恨道，“这沈家欺人太甚，之前我还只道她们对你是好的。” “娘，我婆婆对我是好的，但有些事情她也逆不过老夫人。”寒露没办法不替成武王妃辩解，从婆婆的这个角度来说，她真算是不错了。 可皇后却抬手理了理寒露的鬓发，摇头道：“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儿，你看如果是四皇子妃，她会不会让送庙里去。” 寒露知道皇后和成武王妃其实关系是不错的，她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为了自己。 “我倒是愿意去玄清观住些日子，清静清静。娘，您帮我说说？”寒露的声音软了下来，不由得带上了一些娇意。 皇后看到这样的寒露，哪有不依的，反正去上清观对于她来说只有好处。 “你想去哪儿都去得，不过也就上清观配得上你！”皇后回道。 依皇后的脾气，另外给寒露做个道观都行，只是她到底是成了亲的女子，这样终究是不好。 想到这儿，皇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不过这沈老夫人，真是越老越不像话。” 寒露知道皇后说了这一句，恐怕往后沈老夫人的日子会不好过了。 不说别的，眼看着五月端午要到了，但凡在宴席上，皇后的话说得略重些，沈老夫人就得闭门不出。 关于这个，寒露并不打算阻止，既然沈老夫人有私心，就为此付些代价，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吃过午饭，寒露见皇后精神不济，却还强撑着，于是给她做了个催眠。 等皇后睡沉了，寒露原本想出宫，但却被潋秋拦住了。 “公主，不如等娘娘醒来再走？”潋秋小心翼翼地问。 寒露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又问：“娘娘是不是时常睡不着觉？” 潋秋叹道：“可不是，娘娘夜里时常惊醒，自奴婢跟了她，就没见她好好地睡过一觉。” 寒露看了一眼内室，又问：“这时节，御花园里花应该开得极好的吧。” 潋秋立即点头：“是的公主，您是想采花吗？” 寒露是想采些花回来给皇后制茶，但她现在也不知道开了哪些花，决定去看看再说。 “娘娘不知道何时醒，奴婢不便离开，找个人伺候公主过去可好？”潋秋见寒露点头，便招了一个叫棣棠的小宫女过来，让她陪着寒露去御花园。 临出门前，潋秋还是细细地叮嘱了棣棠一番。 寒露虽然是楚郡王妃，但潋秋知道，宫里的出身高贵的妃子一直对寒露的农家出身嗤之以鼻，只是现在她的身份还不便公开，只能先护着了。 坤宁宫的宫女的服制和其他宫里不一样，哪怕是个小宫女，有她陪着，其他人左右总是得思量是一下。 更何况棣棠稳重，寒露本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因此潋秋还是放心的。 只是连寒露自己也没想到，刚走进御花园，便瞧见叶贵人过来了。 她不禁好奇，这贵人没事整日呆在御花园里吗？ 叶贵人其实是听说皇帝从乾清宫往御花园这边走，因此便提前赶过来堵人的，她也没想到会碰到寒露。 “楚郡王妃不是来探望皇后的吗？怎么倒扔下皇后过来赏花了？” 叶贵人一开口，这话就像个石头似的硬梆梆地扔了过来。 寒露因此判断，叶贵人的出身应该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否则不至于表面上的功夫这么差。 “叶贵人，我为何要来御花园，和你有关吗？”寒露瞟了一眼叶贵人，继续去挑玫瑰。 别说自己现在是嫡公主，便只是楚郡王妃，也容不得一个贵人来奚落。 但不过就是个贵人，寒露也不至于真的和她吵起来，太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地挑花。 这御花园里的花养得是真好，寒露遗憾的是这会儿是午后，若是大清早地过来摘，效果应该会更好。 她原本想交待一下棣棠，但又觉得这种事，还是让潋秋去安排比较好。 叶贵人见寒露不搭理自己，心里更是气恼。 不过气恼也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寒露在这儿，她一会儿还怎么迎接圣驾。 不管怎么说，寒露也是外命妇，叶贵人再想讨好皇帝，这个脸面还是要的，因此最好的就是把寒露赶走。 第794章 玩脱线了 “楚郡王妃，我想在这儿赏花。”叶贵人看着寒露，高高地昂起了脖子。 “你赏啊。”寒露瞟了叶贵人一眼。 若是别人估计还会奇怪，你赏花干嘛要跟我说。 但寒露一眼看过去，便知道叶贵人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她不知道天高地，连皇后都不会干这种把别人赶走，自己单独赏花的事。 “你走开点儿。”叶贵人不满地皱眉道。 这回连棣棠都有些惊着了，一个小小的贵人竟如此霸道？ 棣棠朝叶贵人行了一礼，道：“禀叶贵人，楚郡王妃是坤宁宫的客人。” 棣棠讲的是事实，叶贵人若是聪明就请细品吧，坤宁宫的客人，你也敢赶？ 她虽然是个小宫女，此刻却是坤宁宫的脸面，断不能让一个小小的贵人把楚郡王妃给赶跑了。 只是叶贵人的做法，却安全超出了棣棠的意料。 “楚郡王妃，一会儿圣上就会来赏花，你还要呆下去吗？你究竟是什么心思？”叶贵人眼神轻蔑地瞟着寒露。 若是平时，叶贵人也不会真的和坤宁宫过不云，但她估摸着皇帝过一会儿就该到了，顿时急了，因此便想把寒露激走。 只是这法子太拙劣了，这样泼脏水的法子太恶心人。 别说寒露现在的身份，便是以前，她也不会惯着叶贵人。 寒露正要开口，却瞟见一棵花树底下，闪出一片金黄色的衣摆。 这御花园的花都养了许多年，这里种有玫瑰和月季等花木，都有一人来高，但为了不藏污纳垢，花树下修剪得倒很是利落。 因此上面看不到，下面却露了馅。 而且这时候叶贵人是背对着那边，自然不知道有人过来。 寒露原本想给叶贵人催个眠，好知道究竟是谁想利用她对付自己，但皇帝既然过来了，她就不好这样做。 略微思索了一下，寒露朝叶贵人走近了一步：“叶贵人，你讨厌我？” 叶贵人一愣，没想到寒露居然会这样问，神色顿时有些尴尬，勉强道：“我……我讨厌你做什么，你赶紧走吧，别挡着我看花。” 寒露不禁好笑，又朝叶贵人走近了些，用只有她俩能听见的声音道：“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本宫’都称不上，仅凭着圣上的一点宠爱，就嚣张得无法无天啦？” 叶贵人听了这一句，气恼得不行。 “楚郡王妃，你不过是个郡王妃，竟……竟就敢瞧不起我？”叶贵人指着寒露的鼻子道，“你最好长命百岁，瞧瞧我最后能坐到什么位置上。” 叶贵人早就打听清楚了，宫里像她这样从选侍连跳几级贵人的，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 因此寒露的话让叶贵人心里恼火不已，在她看来，自己只是进宫时间短罢了，照这个势头，以后便是贵妃也是可能的。 只是这话，叶贵人不能明着说出来。 “叶贵人，你觉得你最后能坐上什么位置？我也好知道该怎样对你啊。”寒露笑看着叶贵人。 但这在叶贵人看来，就是赤果果的嘲讽啊。 “楚郡王妃，莫欺少年穷，总有一日你得跪在地上叫我娘娘。”叶贵人一字一句得意地说。 寒露抬了抬眉，没说话，依旧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剪花。 “你竟敢如此无视我，寒露……”叶贵人不禁嚷嚷了起来，但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皇帝身边贴身大总管余公公的声音，“叶贵人，不可挠了圣驾！” 余公公的声音尖细的声音，扎得叶贵人小心肝儿都颤了起来。 “臣妾恭迎圣驾。”叶贵人的身子立即娇弱了起来。 “臣妇寒氏见驾，圣上万安！”寒露自然也不敢拖沓。 皇帝看了一眼二人之后，才道：“起吧！” 没等皇帝开口，便进来一群太监，抬椅子的，拿着茶壶的，拿着茶杯的，甚至还有扛着把大伞的。 寒露暗道，难怪皇帝的宝座这么多人抢，逛个花园都要这么折腾人。 皇帝坐下来之后，看向叶贵人：“说说看你以后想坐到什么位置上？” 叶贵人这会儿知道害怕了，颤声道：“回……回圣上，臣妾能坐什么位置，都是圣上的隆恩。” “自是朕的隆恩，朕问的是，你自己想要坐到什么位置上。”皇帝冷声道。 “圣上，臣妾自是……自是想常伴圣上左右，自是……”叶贵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余公公喝斥，“大胆，常伴圣上左右的，只有皇后娘娘。叶贵人，你真是胆大妄为！” 寒露不禁暗道，这下好，玩脱线了！ 皇帝身边的太监，那是何等的精有，那是把皇帝心思琢磨得透透的人，他能说这样的话，只能说明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可见皇帝对这个叶贵人，比宠物都不如，只是个玩物而已。 寒露念头一落，便听到皇帝毫无情感的声音：“拖下去！” 皇帝一开口，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便从花树那边立即走了过来。 “圣上……”叶贵人凄厉的声音刚起便被堵住了。 那几个太监麻利地拎起叶贵人，很快就拖出了御花园。 看到这一幕，寒露其实也有些心冷。 她虽然是想让叶贵人倒霉，但却没想到皇帝居然直接叫人拖下去。 这回连寒露都猜不到，叶贵人会是怎样的下场。 “你和楚郡王妃留下，其他的人都退了。”皇帝示意了一眼余公公。 余公公拂尘一摆，四周中瞬间退了个一干二净。 皇帝抬起头来看着寒露，半晌之后才道：“之前觉得你和皇后长得像，没想到，你还真是朕和皇后的女儿。” 声音里有些微的感慨，但却，并不明显！ 寒露看着皇帝，想了想，还是问：“您真的认为，我是您的女儿？” 皇帝听了，却是难得地笑了一下，道：“你也是做娘的人了，知道有些事情证据反而是其次，感觉才是真的。更何况，朕和太子都查不出你生身父母，你还不明白吗？” 一个走失的小女孩，如果不是家在附近，便是人拐子，如果这两者都不是……寒露不信也得信。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这种笃定，很快就被十二门的人打破。 第795章 荣幸 既然皇帝是真的认为寒露是自己的女儿，那寒露也不能端着。 如果她是原主，或许会有些不满，甚至不甘，可她不是。 “女儿见过父皇！”寒露朝皇帝行了大礼。 对于皇帝，寒露始终没办法像对皇后那样心慈。 她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不是原主，所以连血脉相连的感觉都找不到了。 这种感觉让寒露能够更加理智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位是主宰天下的人，他随口的一句，都能要了自己和沈司以及孩子的命。 在这样的权利下，寒露知道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本。 皇帝看到寒露如此，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很懂事！” 因为是自己的血脉，所以皇帝便不觉得这是他以前认为的狡诈。 相较于皇后对于寒露的懂事是心疼，而皇帝则认为这是上天对自己的庇佑。 “十二门那边，你还得周旋。”皇帝说到这里看了寒露一眼，寒露赶紧回，“女儿明白！” 倒也是怪了，在皇后面前自称“女儿”寒露还有些别扭，在皇帝面前，她倒自然得很。 “嗯，你也不用担心，朕会派暗卫护着你。”皇帝说到这里，将茶杯重重地盖上，发出一声响，“但你也得用心，助父皇一举拿下十二门，还大明一个太平盛世。” “是，女儿一定竭尽所能。”寒露恭敬地回道。 但不是为了你的大明，而是为了我的儿女和家人。 寒露默默地把皇后也添进了家人的名册，至于皇帝，那就呵呵了，不过是彼此利用。 “你原名叫云卿，待功成之日，父皇便为你改回本名。”皇帝又道。 改回本名？对于寒露来说，“寒露”才是她的本名，至于什么云卿她才不要用。 “父皇，女儿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到了父皇和母后的身边；重要的是，如父皇所言，大明的太平盛世才是最要紧的。”寒露端着一张脸认真地说。 说大话谁不回？关键的是愿不愿意说罢了。 很明显，寒露的话取悦了皇帝。 “嗯，不愧是朕的女儿，只是现在你的身份还不能公开，先委屈你了！”皇帝的声音难得地柔和了下来。 “女儿不委屈，能为国为民，是女儿的荣幸。”寒露充满正气地回道。 寒露是真的不觉得委屈，她知道自己本不是公主，现在能和皇帝的目标一致，她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挺好！ 寒露怕死，她要一点点地排除身边的危险，这样她和孩子们才能有更好地，更安全的生活。 “就这样吧，皇后也该醒了，你且回去陪陪她！”皇帝说完，便起身道，“朕也得去乾清宫处理政务。” “恭送父皇！”寒露赶紧行礼。 皇帝点了点头，便抬脚走人。 寒露站了会儿，等棣棠过来，这才一起回了坤宁宫。 果然皇后已经醒了，正坐在廊下等寒露。 寒露颇为动容，像皇后这样等她的，只有现代早已过世的奶奶。 不过想到皇帝很清楚皇后的生活习惯这一点，寒露则不知道是关心，还是别的目的。 到了内殿，还没坐下来，皇后便问：“听说你父皇找你啦？” 待寒露把皇帝的话说了一遍，皇后的神情便渐渐冷了下来，握紧寒露的手道：“卿儿，托生到娘的肚子里，辛苦你了。” “娘，为何这样说？”寒露轻声问道。 “若不是我的女儿，你怎会小小的年纪便流落在外？若不是我的女儿，又怎会明知这般危险，还让你去做……”皇后说着说着，又想去乾清宫跟皇帝理论。 寒露知道，这事儿在皇后心里，始终是个坎。 “娘，千万别去找父皇。”寒露摁住皇后的手，压低声音道，“他是皇帝，除了家人还有天下，您若惹怒了他，女儿和几个皇兄往后的日子更难过。” 皇后呆呆地看着寒露，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些道理，她怎么会懂的呢？ 以前面对冯雪茹的不懂事，皇后总是告诉自己，她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她不明白。 可这会儿面对寒露，皇后又快要掉下泪来。 “再者说了，即使女儿不是您的女儿，这事儿也是推托不了的，十二门早就找上女儿了，这是命。”寒露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掰倒十二门，于大明是隐患且不说，女儿自己的命也是不保。” “卿儿，此言何意？”皇后急问。 “娘，我并非体寒，而是寒毒，十二门下的寒毒……”寒露的话说到这儿，皇后便一脸慌乱地站起身来，冲着外面大声喊道，“请太医来，快，请太医！” “娘，您听我说！”寒露赶紧起身摁住皇后。 潋秋一脸紧张地出现在门口，问道：“娘娘，怎地啦？为何要请太医？” 寒露赶紧赔笑道：“没事没事，潋秋你忙你的去吧。” 潋秋看两人的神情，也明白了一些，松了口气，知道或许是皇后太紧张了。 寒露扶着皇后坐下，又给她倒了杯参茶才道：“娘，太医无用的，您不记得了？院正都给我看过，都没看出这是寒毒。” 一说起去年冬日，皇后愧疚不已，直言自己对不起寒露。 寒露瞧着都不知道怎样开口，才会不伤着皇后。 “娘，院正没查出来是因为安颜给我治得差不多了，但要断根，目前非得十二门的解药，因此我必定得和十二门周旋，拿到解药。” 寒露的解释并没有让皇后好受些，在她看来，只有一件事，便是女儿要去冒险。 “这都怪你父皇，小小的一个十二门，这么些年也没剿灭。”皇后愤愤道。 寒露知道皇后对皇帝恐怕也没多少夫妻之情了，这便是皇家吧。 既然如此，那就更加不能表露出自己真实的意图。 “娘，就算剿灭十二门，他们若不交出解药，或者销毁了，那也是无用。”寒露劝解着皇后，“再说了，十二门已经找到了我，我已然脱不开身。” 无论寒露怎么说，皇后依旧是担心不已。 寒露无奈，只能把棣棠叫进来。 第796章 气死老夫人 寒露现在只能给棣棠进行催眠，让她忘了之前在御花园的事，以此来让皇后相信自己能够保护自己。 皇后见寒露露了这一手，整个人都懵住了。 “卿儿，你真的……是仙子下凡？”皇后惊道。 对于寒露是仙子下凡的事，皇后之前也有耳闻，只前也只当寒露是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一招，因此也就笑笑了事。 但现在，皇后却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毕竟太不可思议了，只有“仙子下凡”能够说得过去了。 面对皇后的这个问题，寒露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娘，我不是仙子下凡，是无意中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技能。”寒露回。 这个理由，寒露跟很多人扯过。 很多人也都将信将疑，她也只求良心上过得去，至于是不是真的相信，那也不是她能定的。 可这会儿皇后却道：“那定也是有神仙眷顾你，否则这样的技能，怎地别人没有。” 这下寒露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如果真要这样说，那她穿越到这大明，还成为公主，恐怕也是被神仙眷顾。 可神仙在哪里？寒露从来就没见过。 不过寒露知道这和皇后没办法说得清楚，“皇权神授”原本就是皇家统治老百姓的手段之一，只是有的皇族是清醒的，有的则是忽悠久了，自己都信了。 不管是哪一种，应该都不允许寒露去推翻这种说法。 寒露也没这个能力去推翻这些，她只能坚守自己的内心。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这倒是安慰皇后最好的一种方式。 “娘，女儿没有见过神仙，但如果真如您所言，那您就更不必担心了，是不是？”寒露笑看着皇后，“这一切，或许就是老天爷的安排。” 皇后听了寒露说这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想了想，皇后道：“那你过几日再去玄清观，明日娘办个家宴，把你皇兄和皇嫂们叫进宫来聚聚可好？不管怎地，一家人总不能不认。” 寒露却摇头：“娘，有父皇、您和太子知道便成了，人多口杂，万一传出去也不利于女儿行事。再说了，您都说女儿有上天眷顾，想必也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真的团聚了。” 听到不利于寒露行事，皇后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聚不聚的也不重要了。 寒露又呆了会儿，眼看着再不出宫，真的要摸黑上山了，皇后才松手。 “端午节前，娘便下旨让你下山。”皇后依依不舍地将寒露送出了内殿，就被寒露制止了。 再没有皇后将一个郡王妃送出宫门的道理，要让有心人知道，又是轩然大波。 寒露在外面又给潋秋写了一些可以饮用的花茶制作方子，这才走出了坤宁宫。 原本寒露还想去找一下叶贵人，想知道她为什么要针对自己，但看看天色，决定下回再说。 不管怎么说叶贵人也是在宫里，宫外的事她做不了妖，宫内她目前也不可能对皇后产生威胁。 出了宫门，寒露便见沈司已经带着几辆马车在宫门口等着。 见寒露出来，沈司立即迎上，说是都已经准备妥当，直接上玄清峰即可。 “孩子们也不见一见吗？”寒露有些不忍。 “那你还想不想走了？”沈司看着寒露。 寒露想了想，还是转身进了马车，这会儿若真的回府，恐怕会被沈歌缠得脱身不得。 待出了城，沈司便翻身下马，进了寒露的车厢。 “歌儿可闹了？”寒露还是忍不住问沈司。 “她不知道。”沈司的眼神有些忐忑。 寒露不禁抿嘴直乐，等到沈司回府，恐怕那丫头得闹得合家不宁。 思及此，寒露的笑意又有些淡了，接着心里就堵得慌，又怨自己，怎么才出城就心疼了呢？ 不行，不能太娇惯她了，哪怕是女孩子，也得自立啊。 沈司看出寒露心情不佳，于是问：“何不带着歌儿？” 想到沈歌那大眼睛里满含着泪水的小模样，沈司的心也揪了起来。 “我并不认识上清长公主，玄清观究竟如何也不清楚，怎能轻易带孩子上去。”寒露是坚决不冒这个风险的。 如果不是她嫡公主的身份还没有官宣，她都想把沈歌和沈清、沈澈送到坤宁宫呆着，那样才是真的安全。 宫斗虽然厉害，但那也是宫妃之间的，谁也不会真的动到外臣家里。 沈司也认为寒露说得有理，只是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肝儿便有些颤，那丫头敌得过百万兵。 “你早些回来。”沈司忍不住道。 “这就想我了？”寒露不禁冲沈司眨了眨眼睛，逗得沈司的心思又有些飘，忍不住将她揽进了怀里，又补了一句，“早些回来！” “放心，呆不了多久，娘娘说端午节前就让我回。”寒露这回也明白沈司之前那个“早些回来”的意思，翻了个白眼。 “娘娘跟你说什么了？”沈司低头看向寒露。 寒露于是将宫里的经过说了一遍，沈司半晌没说话。 “怎么啦？”寒露用手指戳了戳沈司的胸口。 “早知如此，就不去玄清宫了。”沈司叹道。 “还是得去。”寒露回道。 她这次去玄清观一方面是因为沈老夫人，另一方面其实和现代去重点大学镀金差不多，哪怕在那里住上一日，便不会再有人拿她的农妇身份说话了。 虽然现在看着有些多余，但谁知十二门什么时候剿灭。 十二门不剿灭，皇帝便不会允许她真实的身份曝光，所以这条路还是要走的。 即使自己斗不过十二门，最后失了性命，对于孩子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最重要的是，能气死沈老夫人。 想气死有点难，但沈老夫人真的也给气得差不多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寒露居然真的就去了玄清宫。 成武王请了太医来看，太医看过之后，只淡淡地说：“老夫人年纪大了，还是少操些心的好。” 这话平日里说没什么，但这会儿沈老夫人听了，总觉得别扭。 再加上太医的语气格外冷淡，她更觉得扎心。 除了同样在病中的成武王妃，沈家的夫人和少夫人们都过来了，沈老夫人瞧着就烦，全都打发走了，只留下佟洛梅。 第797章 都不是好人 “老夫人，您千万要保重身子，这回让她逃过了，总不能次次被她逃过，您说是不是。”佟洛梅说完瞟了沈老夫人一眼，却见她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 自己又说错什么了吗？再细想，也是稀奇，这农妇还真是次次都逃过了。 “老夫人，这……这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慢慢等……”佟洛梅话没说完，便听到一阵“乒乓”响，沈老夫人竟将床头的药碗扫到了地上。 “慢慢等？你倒是等得。”沈老夫人眼神发冷地看了佟洛梅一眼，然后从床头拿出一个锦盒，又从里面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佟洛梅，“你拿着这玉环去一趟秦淮巷十五号，就说我有事相求。” 这玉环瞧着并不起眼，但佟洛梅却有些不敢拿。 “老夫人，这玉环是……干嘛的呀？”佟洛梅颇有些忐忑地问道。 沈老夫人却直盯着佟洛梅，直到她接了荷包，才阴阴地回了一句：“要她命的。” 佟洛梅心一惊，差点儿把荷包给摔地上了。 “老夫人，这……洛梅年纪轻，行事不牢靠。”佟洛梅怯怯地瞟了沈老夫人一眼，道，“要不，让福嬷嬷去办？” “不敢啦？”沈老夫人翻起眼皮子看着佟洛梅，向她伸出手，“不敢拿罢了！” 看着沈老夫人那只颇为苍老的手，佟洛梅突然心生一股惧意。 她不确定，如果自己真的将这荷包还回去了，沈老夫人会怎样对付自己。 毕竟，这是要人命的事，沈老夫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最终，佟洛梅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老夫人，洛梅只是怕误了您的事，只要老夫人信任，洛梅定会好好地办。”佟洛梅低声道。 沈老夫人看着佟洛梅的头顶，半晌之后才道：“叫你去做，是因为你姓佟，有些事情不能让外人做。” 佟洛梅自然明白，这事儿让别人做了，便是生生递了个把柄给别人捏着。 那……现在是不是意味着老夫人的把柄在自己的手里握着？ 但这事儿，佟洛梅也只敢想想。 “先把这件事办妥，至于其他的，慢慢来的。”沈老夫人见佟洛梅眼神飘忽，也知道她心里肯定有想法。 “洛梅明白了！”佟洛梅将荷包深深地攒进手心，待这件事了…… “你可别犯糊涂，苏氏怎么说也是郡主，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不可轻举妄动！”沈老夫人声音虽不高，但却极为严厉。 佟洛梅只得再一次应道：“洛梅真的明白了。” 沈老夫人这才点点头，示意佟洛梅靠近，细细地叮嘱了一番之后，才挥挥手道：“那你去办吧！” 佟洛梅从青松堂出来，经风一吹，她不禁打了个寒噤，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汗湿了，。 在门外候着的瑞香见佟洛梅脸色发白，上前担心地问：“姨娘，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佟洛梅定定地看了瑞香一眼，才道：“回去再说！” 到了木槿院，瑞香刚要去给佟洛梅倒茶，却被她拦住了：“我有事要你办。” 瑞香不禁有些忐忑，看佟洛梅的神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说：“请姨娘吩咐。” “明日，你去一趟秦淮巷十五号。”佟洛梅说着便将玉环塞到瑞香手里，再将沈老夫人叮嘱她的话，细细地说与瑞香。 “姨娘，这事儿……能干吗？”瑞香直觉得手中的荷包很是烫手。 “让你去办你就去办，哪那么多废话。”佟洛梅恼了，但心里却虚得很，她连荷包里面有什么都不敢看。 “奴婢遵命！”瑞香的声音细如蚊蝇。 惊惶中的佟洛梅没注意到，瑞香答应得太爽快了些。 第二日，寒露便收到白依的信鸽，打开纸条一开，不禁笑了。 “娘子，有事？”欣悦心头一跳，这才一天，府里就出事了吗。 可千万别是两位公子和县主，欣悦暗道，除了他们三人，其他人对于娘子来说都不是事儿。 不过看到寒露还能笑得出来，欣悦便猜不是。 果然，寒露将纸条递给欣悦道：“老夫人居然想行巫盅之术。” “啊？”欣悦一时没明白，“什么巫盅之术？” “扎我小人儿啊。”寒露好笑道，然后手托着腮问欣悦，“不是扎小人儿都要知道生辰了吗？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辰生的，她们又如何来扎我？” “娘子，听说除了时辰之外，用身上的什么物件儿，特别是头发这些就成了。”欣悦越说越急，最后竟跺起脚来，“老夫人真的是太过份了，怎么总是与您过不去呢。” 寒露点头：“难怪，白依说老夫人给了一个荷包佟洛梅，想必荷包里的东西便是我的头发。” 托着腮琢磨了一下，寒露提起笔写了一行字，然后卷起来绑在了信鸽的腿上。 “娘子，您写了什么呀？”欣悦好奇地问。 寒露放了信鸽之后，拍了拍手回：“让白依把生辰八字换成佟洛梅的。” 欣悦顿时捂嘴乐了，然后道：“娘子，我好想回府看看佟姨娘被扎小人儿的样子。唉，我觉得我不是个好人！” 寒露点了点头：“我觉得，我也不是个好人。” 主仆二人相视一乐，这时门外有小道姑低声道：“楚郡王妃，上清真人请您去凌波阁一见。” “烦请回禀上清真人，我梳洗一番便去，有劳了！” 寒露说着朝欣悦使了个眼色，欣悦立即拿着荷包出去了。 昨日寒露到玄清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的身份没有官宣，上清长公主自恃清高自然不会来相见。 能今日相见，便算是足够给面子的了。 寒露换了身烟蓝色的衣裙，头上只戴了一枝银钗，这才前往凌波阁。 凌波阁是上清长公主的住处，也是玄清观最大的一处院落，寒露现在住的凌烟居比凌波阁略微小一点。 两个地方位于玄清观的东西两边，因此寒露过去，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两人走到凌波阁，欣悦的额头都有了汗意，寒露因身体原故，倒不觉得。 “这琴声真是好听！”寒露轻声道。 靠近凌波阁，便有小道姑迎了出来。 第798章 闵王的女儿 “楚郡王妃到了，请随贫道这边来！”小道姑笑眯眯地行礼道。 寒露眼神微眯，这小痿的仪态，怎么看都是经过宫训的。 不过看这小道姑的年纪，上清长公主出宫的时候，她只怕还没长大呢。 寒露不禁打了个呵呵，看来这上清长公主还没忘记宫廷生活啊。 走进凌波阁，琴声戛然而止。 小道姑把寒露带到了凌波阁后面的一处小亭外，然后躬身道：“请楚郡王妃自行入内！” 寒露往里走，却听到欣悦在身后急道：“娘子！” 回头一看，只见小道姑把欣悦给拦住了。 “你便在这里等我吧。”寒露示意欣悦不用着急。 且不说自己是皇后送过来的，便是一般人，上清长公主既然同意自己上山来了，便没有伤害自己的道理。 小亭临湖，四周挂着纱缦，不扛风，顶多遮遮太阳。 但在寒露看来，应该是“小资情调”作祟，只是这上清长公主怕不知道什么是“小资”。 可这一切都证明了，长清长公主其实凡心未了，那她怎么又要搬到山上来做道姑？ 虽说对于皇家来说算不了什么，一个任性出个家什么的也不少见，反正想还俗也是分分钟的事。 可算起来，这上清长公主也有四十多了，似乎已经过了任性的年纪。 寒露深吸一口气，想不明白便不想了，看到了人再说。 走进小亭，纱幔正好被吹起，便见一个散着一头青丝的女子坐在一架古琴前，她一袭镶着银线的白色道袍散落在四周，如星河坠落美不胜收。 道姑，不都是要把头发盘起来的吗？而且这道袍怎么看怎么奢侈。 寒露心里莫名冒出一句“挂着羊头卖狗肉”，难怪一般情况下不让人上山。 不过寒露倒也佩服上清长公主，纵然如此，她也能把这玄清观打造成京都乃至大明，最为崇高的道观。 或许这就是越神秘，越让人好奇，越高不可攀。 “寒露见过上清真人！”寒露朝着上清长公主的背影行了一礼。 “楚郡王妃，终于见面了。”上清长公主起身，慢慢转向看向寒露。 还真是个美人儿呢！寒露心里暗道。 不过上清长公主虽然保养得很好，但眼神里的沧桑显示了她真正的年纪，同时又因为她原本容色艳丽，偏又穿着这道袍，倒越发勾人。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道姑的样子。 “上清真人，打扰您清修，请见谅！”寒露尽量想把这句话说得真诚些。 但，又总觉得有些违心。 上清长公主听了却是一声笑：“玄清观占了这整整一个山头，我若不想让你打扰，你也打扰不了。” 这话寒露听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因为真的太实在了，不像是在宫里养大的。 “是，往后我尽量不往这边来。”寒露回道。 在别人的地盘，无论如何都应该自觉一些才是。 上清长公主却一脸好奇地看着寒露：“你真的只是上山来清修？” 寒露想，当然不是，我是为了来镀金的，但脸上却真诚地回道：“是的真人！” 虽然她对道教一窍不通，但也不能直说啊，这种事情靠的就是心照不宣，毕竟看上清长公主也不像是真的来清修的。 但上清长公主却是笑了：“真有意思！” 寒露看着上清长公主，确认她这话竟不是胡乱说的，她是真的觉得有意思。 “不知真人何出此言？”寒露不由得警觉起来，这个上清长公主和自己想像中的太不一样。 虽然年过四十，但眼神过于灵动，身段也过于妖娆。 “你知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上清长公主说着歪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那般风流的体态，寒露都觉得如果自己是个男人，恐怕会流鼻血。 寒露目光微闪，不知道上清长公主说的真实身份指的是什么，难道自己刚刚和皇帝皇后相认这件事她知道了？ “我，还是不明白真人的意思。”寒露才不会自露马脚。 “果然不愧是白衣长老看上的人”上清长公主一声娇叹，然后道，“我说的不是你猜想的那个意思。” 白衣长老？寒露只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她尽量不显露出来。 “真人，我没猜想什么。”寒露深吸一口气道。 “没有？你想的肯定是，我是不是知道你和皇帝皇后相认这件事，可对？”上清长公主媚眼如丝地看着寒露。 寒露暗道，我又不是个男人，你何苦如此？但同时又有些惊了，第一次有人以这样的方式来猜她的心思。 忽然间，她有些理解佟洛梅的感受，的确不是很爽。 “真人想必是宅心仁厚，离宫这许多年，还有忠仆。”寒露笑着道。 “怎么？为你父皇母后感到不值？”上清长公主发出“咯咯”一声笑，“你啊，也别太入戏了，回头会伤心的。” “真人有话不妨直言。”寒露有些不耐烦。 如果上清长公主真的是来修行的，她会很尊重，可现在明显不是，那么当初的那点儿敬意便荡然无存了。 “哟，还挺有脾气的。”长清长公主从旁边的小几上端了一杯果子酒小抿了一口才道，“告诉你也无妨，你根本就不是皇帝和皇后的女儿。” 这话倒叫寒露一愣，怎么又说她不是皇帝和皇后的女儿。 “那我是谁的女儿？” 寒露看向上清长公主，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总喜欢拿自己的身世说话。 其实原主究竟是谁的女儿寒露一点儿都不在意，因为她知道她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可偏偏都在拿这件事说事儿，让她真的有些说不出来的心累。 “你是闵王的女儿。”上清长公主的神情终于正常了一些。 “什么？”寒露这回真的惊着的。 这是谁的女儿也不能是闵王的女儿啊，这不是活生生地给自己贴了一个反贼后代的标签，路就走死了呀。 “你，是，闵，王，的，女，儿。”上清长公主一个字一个字地回道。 “上清真人，这话可不是乱说的，你有证据吗？”寒露将手别在身后。 第799章 临安郡主 寒露不由得将手攥紧，好想揍人。 原主不就是个孤女吗，当初抛弃就抛弃了，现在个个都来认，这让寒露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证据？”上清长公主却是一笑，“没有证据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地跟你这样说，你身边的那个怀扬是不是回南荆府了？她手上是不是拿了一个银锁？” 寒露的眉头不禁皱起，难道那么薄薄的一个银锁能证明原主是闵王的女儿？ “真人，那银锁有什么蹊跷？” 如果不是这银锁有什么机关或者特别之处，寒露都觉得讨论这个问题太浪费时间。 不过上清长公主居然知道怀扬去了南荆府，又提到了白衣长老，寒露便相信她和十二门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十二门也一直在盯着自己，盯着自己身边每一个人。 “你这倒是说对了，王府的银锁不是一般锁能比的。”上清长公主从贵妃榻下拿出一个木盒来，打开木盒，赫然便是寒露的那个银锁。 银锁居然在上清长公主的手里……那怀扬呢？寒露觉得呼吸都慢了一拍。 定了定神，寒露不动声色地问：“这锁，有何机巧？” 上清长公主拿出银锁在寒露面前晃了一下，问：“你看着这锁是不是挺薄的？” 寒露点头，可不就是薄，如果不是太薄，估计吴氏当初就拿去卖了。 “你别看这锁薄，一是因为小孩子不适合戴太沉的，另外一个，这样的银锁卖不了几个钱，便能好好收着。” 上清长公主说着便从头上取下一个发簪在锁上轻轻一撬，那银锁居然就分成了两半。 寒露不禁眉头皱起，这银锁中间，又有什么秘密？ 只见上清长公主在一个锁片后面拿出一张薄薄的纸片，然后递给寒露：“你的身世，都写在这里。” 寒露接过那纸片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闵王三女临安郡主。 就凭这一行字？寒露心头暗笑，真当自己是个傻子了。 更何况，上清长公主既然能打开这个银锁，她自然可以放任何东西在这里面。 “怎么，你不信？我们没有必要骗你，骗你这个已经被皇帝和皇后认了女儿的人，还不如骗别人更好些。只是我与闵王感情一直很好，不忍心他的女儿认贼做父罢了。” 上清长公主说着说着，眼睛便朦胧了起来，寒露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只是皇家的感情，恐怕都是在入土之后，只有那样才不会争抢。 “上清真人，您为何要管这件事？”寒露坐到了上清长公主的对面，“您又究竟意欲何为？” “果然是个聪明的，我究竟意欲何为？”上清长公主一声冷笑，“这天下，与赵沥有什么关系，他的母亲不过是个宫女，他凭什么坐上皇帝的位置。” 寒露知道，上清长公主说的赵沥应该就是当今皇帝。 这也是，一家子兄弟姐妹多了，都会有亲疏远近，更何况是皇家，成为死仇都是常事。 “上清真人，你是十二门的人？”寒露轻声问道。 上清长公主没说话，但看着寒露的眼睛却熠熠生辉，半晌之后才问：“说说看，怎么这么说？” 寒露也给自己倒了杯果子酒，饮了一小口才道：“因为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就这样？”上清长公主不大相信地问，寒露却点头，“就这样！” 玄清观对外的形象有多好，便越证明，上清长公主背后所依靠之人的强大。 而大明，除了朝廷和“十二门”之外，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 上清长公主的身份，朝廷会给尊荣，但不会给她发展的机会，那就只有十二门了。 但，寒露不想与上清长公主说太多。 “真真是好！”上清长公主抚掌，却又道，“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应该说，十二门是我的人。” 寒露不禁看向上清长公主，瞬间便明白了。 如果没有上清长公主，十二门想插手朝廷的事，不可能光凭明月门下的女人就可以做到，毕竟这是古代，枕头风想吹到朝廷不大现实。 “真人想推翻朝廷，然后呢？”寒露问上清长公主。 “然后自然是拿回属于我的江山。”上清长公主看向远方，目光甚上迷离。 寒露相信，这会儿，上清长公主应该是看到了万里江山。 所以，寒露又瞟了上清长公主一眼，她是想做女皇帝吧？ 寒露倒不觉得当女皇帝有什么不可能，只是上清长公主不论是长相、手段还是格局，实在是没个皇帝相。 “帮我，如何？”上清长公主收回目光，难得认真地看着寒露。 “如何帮？”寒露问。 “你知道十二门想帮的人是闵王，甚至为此还找了个人假扮闵王之子。”上清长公主一声冷哼，“哼，不过是总门主自己想上位，还当别人是傻子。” 假扮闵王之子？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恐怕在总门主上位之日，就是他亡命之时。 “都有了闵王之子，我又能做什么？”寒露不知道上清长公主究竟是何打算。 “你才是真正的郡主，有了你，那个假货就可以出局了。即使总门主不满，他也不敢惹众怒，而且还得把你贡起来。”上清长公主声音轻柔得如同湖面轻轻掠过的风，若是别人，恐怕早就为之心动了。 “然后呢？”寒露却问。 上清长公主深深地看了寒露一眼，正色道：“你助我登基，功成之日，我给你大明最好的封地，封你为临安王，如何？” 临安王？寒露有一种特别神奇的感觉，自己居然有可能称王？呵呵，奇葩！ “如何？你现在就算认了皇帝和皇后，也不过就是个公主，到头也就和我一样，不过是个长公主而已。”上清长公主拿起羽扇轻轻地扇了一下，“再说了，只要我将这银锁送到宫里，你连命都没了。” “所以，我其实是没得选择嘛，真人又何必问我。”寒露苦笑道。 “虽是如此，可这是不是心甘情愿的，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上清长公主没否认，“你如果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 第800章 一命换一命 要什么？当然要解药啊，这是寒露一直心心念念的。 但这会儿，她张了张嘴，却问：“怀扬呢？” 上清长公主却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回：“自然是在我手上，这是你的条件？” 果然，之前寒露就猜到了这一点，否则以怀扬的性格，但凡她还有一点办法，也不会把银锁交给别人。 不过上清长公主这意思，寒露也看出来了，不过就是要她在解药和怀扬之间做一个选择罢了。 就知道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把解药给自己，寒露忍不住想骂人。 玩我是吧？回头也让你们知道知道被人玩是什么感觉。 “我选怀扬！”寒露淡淡地说，情绪丝毫都没有外露。 但心底里已经把上清长公主划到对立面去了，为难自己的，都是坏人。 而上清长公主却因此越发地看重寒露，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让她看出来的，她反而觉得无所谓。 “楚郡王妃果然是有情有义！”上清长公主嫣然一笑，双手击掌，大声道，“把怀扬姑娘带过来。” 这时，几个道姑押着怀扬出现在了小亭前面的月亮门处。 怀扬的脸色很是难看，寒露立即起身对上清长公主道：“上清真人，我先带怀扬先回了。” 上清长公主知道寒露担心怀扬，也不为难她，点头道：“楚郡王妃既喜欢贫道的琴音，常来！”尔后又吩咐那几个道姑解开怀扬身上的绳索。 贫道？你哪一点儿贫？ “多谢上清真人，一定常来叨扰！”寒露假惺惺地说完这句，便转身走到怀扬面前，轻声道，“回来就好！” 两人走出月亮门，便见欣悦依旧在那儿等着。 看到怀扬，欣悦一愣，忙问：“怀扬，你怎么会在这儿？” 怀扬的脸更黑了，寒露赶紧向欣悦使脸色，示意她别说了。 到了凌烟居，寒露见怀扬的脸色并没有好一点，试探着问：“怀扬，要不你去歇歇，我们回头再说？” 欣悦也赶紧道：“是的是的，这上清真人待咱们娘子还挺好的，这凌烟居里还有好几处小院。” 寒露和怀扬都看向欣悦，挺好？ 欣悦不知所已，一脸懵地问看着二人，问道：“怎么啦？” 寒露也打算告诉欣悦，多个人多双眼睛，她正要开口，却听到怀扬道：“娘子，你为什么不要解药？” “解药和你的命比起来，当然是你的命更重要。”寒露回，虽然没拿到解药她也很沮丧，但该怎么选择很明显。 欣悦听着却激动起来：“娘子，你拿到解药啦？”想想不对，又问，“你没有拿解药？咦，怀扬怎么啦？” 寒露和怀扬再次看向欣悦。 “欣悦，你先出去，我一会儿跟你说。”寒露只能一个一个地来解决。 欣悦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地出了门。 “娘子，上清长公主不一定会要我的命，但你如果有了解药，你就完全可以摆脱他们。”怀扬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瞧你这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要你的命呢。”寒露打趣道，之后又肃了脸，“怀扬你错了，如果我选了解药，上清长公主一定会要你的命的，否则，她以后该怎样震慑我呢？” 毕竟寒露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拿我一条命换娘子一条命，值得！”怀扬回道，自她走上杀手这条道儿开始，就时刻准备着没命。 如果以自己的死换寒露的生，怀扬觉得是她这一辈子最有价值的事了。 “什么一命换一命，我们都得好好地活着。”寒露说着起身看向窗外，轻声道，“怀扬，我们的命都很珍贵，千万不能轻易舍弃，你的命我要救，解药我也会拿过来。” 过了许久，寒露都觉得太安静了些，回头一看，发现怀扬跪在身后。 “怀扬，你这是干什么？”寒露吓了一跳。 “娘子，以后我的这条命就是你的。”怀扬字字铿锵。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再说，你也是为了给我办事，才被上清长公主给绑了。”寒露拉起怀扬，皱眉道，“每个人的命都是自己的，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恼了。” “娘子……”怀扬还要说什么，却被寒露打断，“别说了，我有事跟你们讲。”然后又把欣悦叫了进来。 原本怀扬还以为寒露是故意打岔的，但当寒露把话说完后，怀扬真的忘了之前的话题。 “娘子，您是临安郡主？”怀扬和欣悦异口同声道。 “上清长公主是这么说的。”寒露说着自己也觉得可笑。 原本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农妇，现在好，一会儿公主，一会儿郡主。 “娘子，那您觉得您是公主还是郡主？”欣悦的一张小脸儿有些红，寒露不知道她害怕的还是激动的。 “娘子，您只能是公主。”怀扬沉着脸道。 “为何？”寒露问怀扬。 “凭上清长公主也想做女皇帝，她是做梦，您要真的信了她的，那不成了反贼。”怀扬回道。 欣悦听了拼命地点头，又道：“娘子，当个公主就够了，那个临安王还是不要做了吧。” 哈，当个公主就够了？宫里的皇帝和皇后听了这一句，不知道会不会气了个好歹来。 但寒露却就着欣悦的话道：“行吧，就听欣悦的，我还是当公主吧。” 欣悦却傻了：“娘子，听……听我的啊？” 好顿时觉得责任重大了许多。 怀扬知道寒露是开玩笑，不过看到寒露心态如此轻松，也松了口气。 “娘子，接下来该怎么办？”怀扬问道。 “接下来，打听出那个假闵王之子是谁。”寒露说道，又看着怀扬，“你在这儿挺好的，原本以为真的只是来清修，带欣悦一个就够了，幸亏有你。” “娘子，要不把白依和红裳叫上山来。”欣悦出主意。 “不行，她二人都是太子的人，太打眼了。”寒露摇头。 上清长公主可能没有治国之才，但却真的是个谨慎的，寒露预计到呆在山上的日子，只怕不是那么好过的。 只是她没想到，上清长公主居然对欣悦下手了。 第801章 大出血 木槿院。 瑞香刚刚趴在佟洛梅的床边小眯了一会儿，却又被尖叫声惊醒，她抬眼看过去，只见佟洛梅眼睛瞪得圆圆的。 “姨娘，您……”瑞香有气无力地看着眼睛同样深凹的佟洛梅。 若说最初瑞香整个人都在惊惧之中，现在她只想能够好好地睡上一觉。 三日了，已经三日了。 佟洛梅整整闹了三日，不分昼夜，小丫环都不敢进门，那些刁滑的婆子有的找门路走了，没走的也只在外面候着，甚至干脆不露面。 木槿院里，只有瑞香一个人在这里盯着。 佟洛梅醒着的时候，便嚎叫，说胡话，或者满院子乱窜，嘴里唱着一些不成调又吓死人的曲子，累了她就睡。 但瑞香毕竟是个丫环，佟洛梅闹的时候她得陪着。 佟洛梅睡的时候，她却睡不安心，因此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比佟洛梅更难看。 苏氏倒也没有不管，第二日便请了大夫进门，只是大夫也没查出佟洛梅什么毛病，只是说得了失心疯。 瑞香嘴上没说，但心里倒是有一个怀疑。 那日佟洛梅给了她一个荷包，瑞香当时就觉得这事儿不寻常，于是便把荷包交给了白依。 白依很快就将荷包还给了她，还让她照佟洛梅说的办。 事情瑞香是办了，但当天晚上佟洛梅就不行了。 瑞香想起见到的那个婆子，神神叨叨的，明显不是一般人。 想到这里，瑞香心头一紧，又看了佟洛梅一眼，姨娘莫不是想坑别人，反倒把自己坑了？不对，应该是姨娘想坑郡王妃，最后被郡王妃坑了吧？ 可那日，姨娘是从青松堂出来，便找了自己…… “她如何了？”沈峪的声音容易在门口响起。 瑞香赶紧起身见礼，然后轻声道：“回三爷，姨娘这情形怕是……怕是……” 瑞香不敢说荷包的事，但佟洛梅这明显又是中邪了。 这种神鬼之事，信的人不少，但大多却不会真正地宣之于，尤其瑞香这样的丫环，一个不好，被打端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话就说。”沈峪皱眉看向瑞香。 但就在这时，刚刚躺得好好的佟洛梅突然又坐了起来，且下了床，死死地盯着沈峪。 “佟表妹，你这是做什么？”沈峪不免心里也有些发毛。 “你是何方妖孽？”佟洛梅咬牙切齿地瞪着沈峪。 “姨娘，这是三爷呀。”瑞香赶紧上前，但却又在距离佟洛梅两步的距离处停住了，她有些怕。 “你这个小妖精！”佟洛梅转而扑向瑞香，然后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瑞香没察觉到佟洛梅突然朝自己来了，一下子便被她扑倒在梳妆台上，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沈峪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了，直到瑞香脸色呈现出一股青紫色，眼看着都要晕死过去，他才出手拉开佟洛梅。 但佟洛梅转身却又缠上了沈峪，而且她手劲儿非常大，整个人挂在沈峪身上，一双手死死地拧着他的衣食，面目狰狞地吼叫着。 瑞香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恨不得自己把自己掐死过去。 沈峪突然脸上一痛，原来佟洛梅松开一只手，竟挠了他一脸。 “真真是个疯婆子。”沈峪从小到大，还不知道什么叫痛呢，这下彻底恼了，用力推开佟洛梅不说，还抬脚踹了过去。 瑞香松了口气，佟洛梅伤得如果比沈峪重，那木槿院的人罚的就会轻些吧。 沈峪摔门而去，却听到身后传出瑞香的尖叫声，他顿了顿脚步，最终头都没回地离开了。 “这……这……”屋里，瑞香看着佟洛梅身子下面的血手足无措。 好不容易有个小丫环在门口探头问：“瑞香姐姐，出什么事了吗？” 瑞香这才爬到佟洛梅身边，一边扶起她一边对小丫环道：“你赶紧去一趟木荷院，告诉三夫人，就说梅姨娘大出血，让她赶紧请大夫。” 那小丫环听到这一句，也吓着了，飞一般地往木荷院跑。 女子最怕的就是大出血，这是要人命的。 小丫环离开后，瑞香将佟洛梅给挪到床上，然后瞧着自己这一手的血发呆，姨娘为什么会大出血呢？ 难道……姨娘有喜了？ 瑞香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的佟洛梅，脑子里一片空白，觉得自己有些转不过来。 昨日大夫不是过来了吗，怎么没说姨娘有喜了呢？ 小丫环很快就回来了，喘着气道：“瑞香姐姐，三夫人说她马上过来。” 瑞香听到“三夫人”顿时胸口狂跳，然后抓着小丫环道：“你再跑一趟青松堂，把姨娘的事跟老夫人说一声。” 小丫环一听赶紧摆手道：“瑞香姑娘，青松堂我哪里进得去呀，更别提见着老夫人了。” “你用不着非得见老夫人，但凡遇着青松堂的哪个嬷嬷和姑娘说一声就是了。”瑞香说着推了小丫环一把，“快去。” 小丫环还磨叽：“那人家要是不传呢？” 瑞香闻着血腥气越来越浓，急了：“咱们姨娘不是旁人，是老夫人的侄孙女。我告诉你，姨娘要是保不住，咱们整个院里的人都别想好过，你就等着被卖吧。” 这一句成功地吓着了小丫环，再次飞一般地冲向青松堂。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瑞香静静地看着佟洛梅的脸，似乎都能感觉到她的生命也像血液一样，在往外流淌。 瑞香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胳膊，即使现在已近五月，她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如果真的出事了，白依姑娘应该不会坐视不管的吧，郡王妃应该会救自己的吧……这么一想，瑞香才觉得有一丝活气儿了。 “这是怎么啦？”花楹的声音突然闯入瑞香的耳朵里。 “花楹姑娘！”瑞香本能地起身相迎。 “这味儿……”花楹眉头一皱，然后退回门边，对准备进门的苏氏道，“夫人，您还是在外间，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无事！”苏氏面不改色地进门，然后走到了佟洛梅的床边，定定地看着她。 瑞香忍不住瞟了一眼，然后赶紧低下了头。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也有今日！ 第802章 欣悦被催眠 苏氏真的不嫌弃佟洛梅身上的血腥气，反而觉得闻着很是舒坦。 瑞香看着苏氏，很想上前问一问，佟洛梅是不是有喜了，毕竟昨日大夫过来的时候，曾经单独跟苏氏说过话。 可看着苏氏那张平静的脸，瑞香反而怕了，别说问，连呼吸都不敢快了。 好在大夫很快就到了木槿院，还是昨日的那位。 给佟洛梅诊过脉之后，大夫一脸惊讶地说：“这位姨娘有喜了！” 瑞香想看那位大夫说这话是不是真心的，但大夫已经开始低头给佟洛梅扎针止血。 待佟洛梅的血止住了，苏氏让小丫环给佟洛梅换洗，示意瑞香和大夫跟自己一起到外间。 坐定后，苏氏淡淡地问：“刘大夫，昨日你怎没说姨娘有喜之事？” “回三夫人，姨娘月份尚小，她原本就心绪不宁，若不是这番情形，小人今日怕也看不出来。”大夫说着便跪到了地上，“小人学艺不精，请三夫人责罚。” 佟洛梅只是个姨娘，因此请的只是街面上的大夫，苏氏一个不高兴就能要他关了铺子，哪能不害怕。 瑞香却是看得明白，这大夫虽是如此，但苏氏定不会拿他如何的。 果然，下一刻苏氏便道：“也不怪你，梅姨娘自己都不知，还如此作天作地的，便是你诊出来了，她又能好好儿地不成。” 说这话的时候，苏氏瞟了瑞香一眼。 大夫松了一口气，瑞香却是腿软，“扑通”一声同样跪在了苏氏面前。 “三夫人，都是奴婢没照顾好姨娘。”瑞香颤声道。 苏氏“嗯”了一声，然后道：“那你倒是说说，梅姨娘小日子的换洗该是经你的手，你可曾看出端倪来？” 听到这一问，瑞香很是忐忑，自己如果没回好，怕是就要陷进去了。 “回三夫人的话，奴婢未曾看出，姨娘……姨娘身子虚，一直都……都没什么规律，奴婢这才……这才忽略了，请三夫人责罚。” 瑞香说完，便深深地伏了下去。 “唉，那说起来倒也不怪你。”苏氏一声轻叹，“有个好身子才有一切，这梅姨娘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怨不得他人。” 苏氏将事情定性后，便起身往外走，留下花楹处理这边的事情。 作为正室，苏氏能来看一眼，就很说得过去了。 花楹木着脸问大夫能不能保胎，大夫苦着脸道：“小的方才施针给姨娘止住血了，至于能不能保胎，还得看姨娘的体质。” 这话便是一直恨不得缩成隐形人的小丫环都看得出来，梅姨娘的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 瑞香心里也清楚，但也不难过，佟洛梅就算一举得男，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三日后，佟洛梅的胎彻底落了。 或是血气相冲，她整个人也正常了，可却过于沉默，整个木槿院都战战兢兢。 佟洛梅落胎的事对于寒露来说，如同石头子儿落进水里一样，也只是惊了一惊，她的心思全在欣悦身上。 欣悦那次去给寒露拿饭回来之后，寒露便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 虽然说话做事都没有问题，但时常忘记事儿，还时常发呆。 怀扬以为欣悦有什么心事，但寒露却觉得这事儿不一般。 如果有心事，也不会是一时半刻的事，寒露和她整日在一起不会不知道。 寒露是怀疑欣悦被催眠了。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这玄清观肯定有个懂催眠的。 或者说，十二门的催眠大师，就是呆在玄清观里。 说起催眠大师，寒露记起上大学时的一件事。 那回一位在国外颇有声名的师兄回国，学校请他开了一堂讲座。师兄正好是导师的亲传弟子，因此讲座后便请导师吃饭，寒露和同学几个人正好在现场帮着收尾声，于是便一同去了。 临去酒店前，导师说让他们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师兄的本领。 酒店很高档，菜也很奢华，大家高高兴兴地去，高高兴兴地回，但师兄的本领，却真的一丁点儿都没看出来。 等到师兄都离开本市了，有人终于忍不住去问导师，导师笑着说：“你去查一下那家酒店。”他们真的去查了，但全市根本就没有那家酒店的名字，于是都懵了。 然后导师调用了食堂的监控器，寒露他们才发现原来那天他们根本就没去什么大酒店，而是在食堂的包间吃的饭，点的菜也很家常和普通。 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其实在那天的讲座之后，师兄就给他们做了催眠，而他们完全不知道。 寒露看着正在默默倒茶的欣悦，想到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便会与这个古代的催眠大师相遇，心情便颇不平静。 思维飞速转动的寒露不由自主地又在桌上敲起了手指，欣悦的眼睛竟被她的手指吸引，定定地看着。 寒露看了欣悦一眼，然后开始调整自己敲击的速度，想借此唤醒欣悦。 最终欣悦真的被唤醒了，但却忘记了关键的过程，比方说遇见了谁，她完全不记得了。 甚至寒露只要一提，她便头痛欲裂。 “不记得就算了。”寒露回道，这种事情逼欣悦也是逼不出来的。 “不行，娘子我一定要记起来。”欣悦咬牙道，小脸都涨红了。 “不用！”寒露摇头，见欣悦还在想，赶紧又道，“你想不起来的，这事儿只有我能解决。” 欣悦如果钻进了这个牛角尖里，对于她来说未必是好事。 “娘子，你能让我想起来？”欣悦看着寒露。 寒露心里真的没底，但还是非常笃定地点头，欣悦这才展开了笑颜。 叮嘱欣悦要不动声色以后，寒露没事便出去逛逛，发现玄清观的建筑和花草种植也是有学问的。 这些天，上清长公主也邀请寒露过去听琴。 寒露试着问上清长公主，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做，得到的答案却是：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这个需要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寒露也只有等了。 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在玄清观遇到了白逸尘。 第803章 白袍和黑袍 “白师兄？” “寒师妹？” 白逸尘的表情和寒露如出一辙，都是一脸地惊讶。 难道他不知道我来了玄清观？寒露眨了眨眼睛，接下来不禁替白逸尘抹了一把同情的泪水，手底下没人啊。 便是他安插到寒露店里的那些人，也看得出来，都是新手。 “寒师妹如何来了玄清观？”白逸尘终于问出来了。 寒露抿了抿嘴，最终眉头一皱，委屈道：“被老太婆欺负了，赶到道观里来修行。” 白逸尘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乐，但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道：“寒师妹暂且忍一忍，将来总有她吃苦头的时候。” 寒露点了点头，一副不给白逸尘找麻烦的模样。 果然，白逸尘见此，心里暗自感慨，如果所有的人都像寒露这样，自己又怎会如此艰难。 想到这儿，白逸尘声音柔软了下来：“寒师妹若有难处，告诉师兄，师兄一定为你出头。” “多谢白师兄。”寒露脸上露出笑意，又问，“白师兄怎地也上了玄清观？” 白逸尘面露迟疑，但想到通天门的老人也没几个了，于是叹道：“是白衣三长老带我上来的，至于何事，我亦不知。” 白衣三长老？那……那天见自己的是几长老？ 寒露这么说，也就这么问了出来，还一脸真诚地看着白逸尘。 “有白衣长老召见你？”白逸尘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是啊！”寒露将那天的经过说了一遍后，不解地看着白逸尘，“白师兄不知？” 白逸尘脸上的表情明明是不知道，但或许是为了维系脸面，却道：“自是知道的，我门中人才凋零，白衣长老也是看在眼里，我等不辜负便好。” 寒露赶紧点头：“自该如此，不知白师兄可见着上清长公主了？” 白逸尘像是被雷劈了似地看着寒露：“你……你说什么？” 寒露惊讶道：“上清长公主说十二门上她的，白师兄不知。” 白逸尘自是不知，他想装也装不出来了。 “寒师妹，这话可不是随意说的。”白逸尘只觉得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如果寒露说得是对的，那总门主呢？ 寒露观察了一下白逸尘的神色，怯怯地问：“怎么啦？” 白逸尘立即摇头道：“没什么，这话寒师妹再也不要同其他人说起。” 寒露暗道我是傻子吗，会跟其他人说，跟你说是希望你能把这话传给白衣长老。 目前寒露能做的，就是破坏上清长公主和十二门之前的结盟。 这事儿原本不好办，但正好这两个人都有私心，一个人一旦有了私心，很多事就好办了。 又叮嘱了寒露一番，白逸尘才离开。 寒露却看着白逸尘的背影很是思忖了一会儿，白衣长老带他上山来做什么？ “娘子，要不要跟着他？”怀扬突然出现在寒露身边，小声问道。 寒露也想，但这玄清观藏龙卧虎之地，她不想再一次把怀扬给折进去，于是摇头道：“不必了。” 怕怀扬不听，寒露又道：“他们既然用我，便不会瞒着我太久。” 怀扬一想也是，毕竟寒露就在山上。 但是到晚上的时候，怀扬还是把寒露叫醒了。 “怎么啦？”寒露一脸迷糊地看着怀扬，“几更了？” “三更。”怀扬说着顿了一下，才道，“欣悦起身了，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娘子，要不要跟？” “跟！”寒露毫不迟疑地回道，万一欣悦出事，那就麻烦了。 而且这次把欣悦叫出门的，定然是那个藏在暗处的催眠师。 等寒露穿好衣裳打开门，却发现欣悦已经快走出院子了，于是两人不远不近地跟着。 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俩人发现欣悦停住了。 “娘子，她要干什么？”怀扬忍不住低声问寒露。 寒露摇头，她哪儿知道。 欣悦停住地方很是空旷，还有一面临水，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 过了会儿，寒露想着再不行就把欣悦扛回去，山上本来气温就低，又是在水边，别回头受了寒。 但却在这时，听到怀扬道：“有水声……娘子，有人划船过来了。” 从水上来？原来如此！ 寒露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暗自庆幸，即使离得远看不清脸面，但大概的样子总是看得见的，回头再认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当那船靠近的时候，寒露却傻眼了，妈蛋！ 从船上下来的人不但蒙着面，而且还是一身黑袍，连身形也看不出来。 纵然如此，寒露还是绷紧了精神，这或许就是她的劲敌。 只见那人围着欣悦竟跳起了一种奇怪的舞蹈，寒露瞧着和跳大神无异，她顿时放松了精神。 看来这里的人虽然懂得催眠，但却还以为是上天的神助。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借力打力。 “娘子，要不要把那个人抓了来？”怀扬在寒露耳边小声问道。 寒露刚要开口，却见那船一动，从里面闪出一个身着白袍的，怀扬立即捂住了寒露的口鼻。 虽然吓了一跳，但寒露也明白，下船的那人应该是个高手，否则隔这么远，怀扬不需要这样做。 只见那人下了船以后，之前的黑袍蒙面人也停了下来。 或许因为太过空旷，所以两人只是四下看了一下，并没有到其他地方搜索。 两人嘀咕了几句，白袍再次闪回了船中，而黑袍又对欣悦说了什么，也上了船。 待船远去，寒露和怀扬才松了一口气。 “娘子，便是这二人给欣悦催眠了吗？”怀扬问。 “应该说是那位白袍。”寒露回，心里莫名地沉重。 照那两人的姿态来看，黑袍应该是听命于白袍，甚至只是他的一个幌子罢了。 寒露虽然在催眠上勉强可以与之一敌，可那人明显武功高强，自己在他前面那不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吗。 护送欣悦回了凌烟居，寒露和怀扬也睡不着了。 “娘子，不是唤醒欣悦了，她为何还会听命于那人？”怀扬说着自己心里都有种恐惧感。 “因为，我并没有彻底唤醒她。”寒露揉了揉太阳穴。 第804章 上清长公主的身份 怀扬离开后，寒露一直坐在窗边。 穿越到这大明以来，寒露有过为难的时候，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找不到方向。 很多事情似乎都显出端倪，可是她刚一举手，却发现是一团雾。 天蒙蒙亮的时候，寒露给自己做了个催眠。 越是疲劳，脑子越是混乱，没想到这一睡，最后竟是被欣悦叫醒的。 “娘子，上清长公主请您去一趟凌波阁。” 欣悦声音不敢大了，怕惊着寒露，可也不敢不叫醒她。 想起上清长公主的样子，欣悦便打了个寒噤，但下一刻，她便愣住了。 寒露去见上清长公主的次数不多，每次去，自己都被拦在外面，从未见过上清长公主。 难道，是在梦里见过？ “干什么？”寒露还有些懵，她在梦里都在和白袍催眠师斗法。 “不知。”欣悦摇头。 洗过脸，寒露顿时清醒了一些。 梳妆的时候，寒露从匣子里拿出一朵珠花插在了发髻之上。 欣悦看了一眼那朵花，眼神便不由自主地开始迷离起来。 寒露一笑，对欣悦道：“你且在这边照顾着，我带怀扬一起过去。” 欣悦被寒露的话一震，回过神来，赶紧道：“是，娘子！” 看着寒露和怀扬离开，欣悦才皱起眉来，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像是睡了一觉似的。 拍了拍额头，欣悦便忙了起来。 因是上山清修，因此寒露只带了欣悦一人，上清长公主也没有往这里安排人，因此许多事就得她们自己动手。 欣悦不想辛苦寒露，因此什么都抢着干。 而寒露和怀扬到了凌波阁后，照样，怀扬被拦了下来。 只是这次，寒露却没有像上次一样自行入内。 “凌波阁里有客？”寒露问守在门口的小道姑。 小道姑一脸诧异地看着寒露，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 “是！”小道姑回道，既然已经知道了，她再瞒着也没什么用。 “既然上清长公主可以请客，为何要将我妹妹拦在外面？”寒露问小道姑。 “上清长公主只请楚郡王妃一人。”小道姑回道。 “哦，那你帮我回了上清长公主，就说我得招待我妹妹，回头再来。”寒露说着转身就走。 小道姑不可思议地看着寒露的背影，这……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楚郡王妃稍候。”小道姑见寒露走得快，赶紧喊住了，“我去问问真人。” 待小道姑进去后，寒露靠近怀扬，悄悄地说：“把戒指戴好，呆会儿进去后不要乱看，注意看我的眼神。” “娘子，万一还是不让我进，我该如何？”怀扬小声问道。 “那我们就回凌烟居。”寒露毫不迟疑地回道。 “啊？”怀扬看着寒露。 “你不要把你家娘子我还定位在农妇的身份，我现在要么就是公主，要么就是郡主以及未来的女王爷。”寒露冲怀扬眨了眨眼睛。 怀扬歪着脑袋想了想，问：“可不可以让圣上也封你做女王爷？” 寒露冲着怀扬一乐：“呵，你这是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就凭皇帝那德性，自己就算是他亲女儿，他也会赐白绫一丈。 怀扬赶紧摇头，恨不得指天发誓，自己绝无这样的想法。 这时，小道姑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寒露：“楚郡王妃，怀扬姑娘，里边请！” 进了凌波阁，寒露一眼便看到了白逸尘，以及白衣三长老。 只是白衣三长老脸上竟戴着银质面具，即使在屋里也闪着冷光，神秘得不得了。 上清长公主端坐在上首，一改之前的慵懒与妩媚。 “见过上清真人。”寒露朝上清长公主行礼之后，又看向白逸尘，“没想到白师兄也在。” 白逸尘不动声色地冲寒露使了个眼色，才道：“寒师妹，快来见过白衣三长老。” “见过白衣三长老。”寒露微微颔首，却问，“不知道那日在清凉寺内，见的是哪位长老？” 这话问白逸尘的脸色很是难看，然后竟瞟了白衣三长老一眼。 通过这一眼，寒露便知道，眼前的这位白衣三长老应该不是那天的那个。 而且，这位白衣三长老应该和通天门关系密切。 想到那日清凉寺的白衣长老似乎是要催眠自己，一个念头在寒露的脑海中闪现，难道这些白衣长老并不和睦？ 果然，白衣三长老问寒露：“那日，他对你做了什么？” 寒露思忖了一下，回道：“那位白衣长老犹如谪仙临世，我还在屋中看到了百花纷飞的盛景，那香气至今思及，依旧沉迷……” 寒露一边说一边偷瞟白逸尘，他的脸色果然难看了许多，而且看了白衣三长老三次。 而上清长公主却一直用一种颇为玩味儿的目光看着寒露，这让寒露有一种被看透的尴尬感。 “三长老……”白逸尘的声音刚出，便被白衣三长老打断，“不必说了！” 白逸尘或许有些憋气，但寒露却是明白，白衣三长老的意思其实是：家丑不可外扬！ 因此上清长公主说十二门是她的，这件事情便值得商榷。 这样的局势对于寒露来说，却是极好的。 “寒暄完了？”上清长公主看了几人一眼，方道，“那便说正事儿吧。” “真人请讲。”白逸尘道，白衣三老长也微微躬身。 “半个月后是端午，一个月后是万寿节，或许是那皇帝觉得自己寿命不长了，因此说是要大办，届时……”上清长公主环视了一周才道，“万邦来朝，是个好机会。” “请上清真人示下。”白衣三长老上前一步道。 “所有的布置都已经妥当，只是还需楚郡王妃相助才是。”上清长公主看向寒露。 “这个……”寒露略微有些迟疑，上清长公主的脸色便难看起来，“楚郡王妃是不愿意？” “究竟要我助什么都不知道，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只是……”寒露看向白逸尘和白衣三长老，“白师兄，白衣三长老，上清真人的话是否代表本门门主，还是白衣长老，或是总门主？” 寒露每说一个身份，白逸尘的脸色便难看了几分。 第805章 不如玉石俱焚 寒露说的那些身份，每一个都等于是十二门的禁忌，可却被她这样轻而易举地说了起来。 不止白逸尘，就连上清长公主的脸色都变了变。 寒露说的这些身份，上清长公主一个都没有。 这也正是上清长公主不满的地方，十二门的总门主姿态虽然低，但在这方面的防范却很谨慎。 正是因此，所以上清长公主对十二门的制约才会如此地艰难。 但这些，之前找不到方向，现在却可以通过寒露这个闽王之女完成。只要寒露听话，上清长公主所面对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只是没想到，寒露竟然将她和十二门的矛盾就如此直接地摆在了桌面了，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傻。 在场的人中，唯有寒露一脸轻松地等着答案。 最终，上清长公主一声娇笑：“白门主，你的人，你发个话吧！” 将主动权放到地位最低的白逸尘手上？寒露低头轻笑，上清长公主是聪明的。 白逸尘看了白衣三长老一眼，这才对寒露道：“寒师妹，这件事是师门大事，万望师妹以为师门为重。” 寒露微微蹲了蹲身：“自该如此！” 这个时候，寒露不怕被十二门利用，唯有如此，她才能更多地了解他们的计划。 只是，上清长公主打算什么时候向十二门自己闽王之女的身份？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寒露却本能地感觉到，这个身份于上清长公主的计划，应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楚郡王妃不如明日便下山，朝廷需要准备，我们也需要准备。”上清长公主说着便击了击掌，之前在门口的小道姑闪身而入。 寒露这才发现，这个小道姑竟是会武的。 “她叫清雅，以后便由她跟在楚郡王妃身边替我等传递消息，可好？”上清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只是看着寒露。 “那我该如何向王府解释？”寒露问道。 “呵，这需要什么解释？本宫送一个道姑给你，这是你的福气，别人只有羡慕的份。”上清长公主自傲地说。 寒露看着上清长公主，暗道，明明很享受长公主这个尊位，偏偏还不满足。 这叫什么？这就叫你的能力不及你的野心，最终只会摔得更惨。 寒露现在只期待，自己可千万别真的是那个倒霉的闽王之女。 上清长公主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白衣三长老和白逸尘也没有出言反对，寒露只能接受。 “事情既然已经说定，我等便告辞了！”白衣三长老供手道。 他和白逸尘上山来，其实只是为了给总门主探听消息，具体事宜，自然是总门主和上清长公主来敲定。 “三长老和白门主慢走，本宫便不送了。”上清长公主笑看着二人，头发丝儿都没有动弹一下。 寒露也行了一礼道：“既然明日要下山，我便也回去准备准备了。”说完，又看向小道姑，“清雅小师父，你收拾一下也到凌烟居来如何？” 小道姑赶紧道道：“郡王妃叫贫道清雅即可，一切都听您的。” 寒露抬了抬眉，贫道？怎么听着怪别扭的。 “那便这样说定了，你来的时候直接找欣悦便可。”寒露说完揉了揉额头，“昨夜有些没睡好，我喝是一碗安神汤，好好地歇一歇才行！” 听到寒露这样说，上清长公主的脸色终于变了变，最终道：“楚郡王妃稍候，听说你琴弹得好，本宫想与你再探讨一二。” 这话说得寒露都想笑了，与自己探讨弹琴，还有比这更好笑的话吗？ 白逸尘自然也知道寒露并不擅长音律，眉头顿时抽了抽，不过他这个新上任的门主没有说话的余地，因此再不满，也只能一声不吭。 寒露倒也没指望白逸尘为自己争取什么，只需要他对白衣三长老说明这件事便可。 白逸尘和白衣三长老离开后，寒露看向上清长公主：“真人，我对音律一窍不通，与您探讨琴声……恐怕不成！” 上清长公主看着寒露：“你似乎丝毫没有将本宫看在眼底。” 寒露一笑：“真人，您之前是长公主，现在只是真人。而我，在朝廷我是嫡公主，在十二门，我是临安郡主。” 上清长公主摇头轻笑：“这两个身份，哪一个你能说得出去？” 寒露同样眉眼含笑地看着上清长公主：“我无所为啊，便是做一个楚郡王妃，也挺不错的。” “倒也是，能成为楚郡王妃，也是你之前做梦都想像不到的日子。”上清长公主说完起身走到寒露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但你要清楚，你和你孩子的命都在本宫手里捏着。” “也是，真人只需要跟所有的人说我是闽王之女，我恐怕便死无葬身之地了！”寒露点了点头，回头看向上清长公主，“那就，玉石俱焚吧。” 上清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然后露出了一副不甚明白的表情：“玉石俱焚？你凭什么与本宫玉石俱焚？” “真人，你猜我将你与十二门勾结的事说出来，皇帝会不会要你的命？”寒露笑问上清长公主。 “你有何证据？”上清长公主一声嗤笑。 “我需要证据？”寒露摇头，“我不需要，因为皇帝也不需要。” 这一句话让上清长公主脸色发白，她出身宫廷，再没人比她更清楚，当皇帝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即使没证据，也能给你整出证据出来。 十二门，一直是皇帝的心病。 在这件事情上，上清长公主不敢拿命去赌。 命？上清长公主不禁打了个寒噤，她不想死。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弹一曲给你听如何？”上清长公主突然话题一转，立即便有小道姑抱着一把古琴走了进来。 寒露朝怀扬使了个眼色，怀扬立即将戒指转了个方向。 果然，当上清长公主的琴声传出的时候，清雅立即“扑通”倒在了地上。 怀扬看了寒露一眼，也倒在了地上。 寒露这时却听到上清长公主的声音：“寒露，你过来！” 寒露缓缓转身，眼睛略微避过上清长公主，然后朝她轻轻走了过去。 第806章 想为夫了 “你听着，从今日起，本宫是你的主子，所有的事你都得听令于本宫，不得违抗。”上清长公主说话的时候，琴声略微低了些。 “是，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主子，我听命于你。” 寒露声音机械地重复道，但内心却颇为惊诧，她万万没想到，上清长公主居然会是催眠师。 想来也应该，她是公主，平常人不能接触到的，但她可以。 昨晚的那个白袍催眠师，也一定和上清长公主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总之，上清长公主说什么，寒露便重复什么，这种事对于她来说算不得有多难。 而怀扬也配合得很好，直到最后回到凌烟居，她的眼神才灵动起来：“娘子，我刚才表现如何？” “很好！”寒露笑了。 “娘子，这上清长公主居然懂得催眠，事情怕是有些不好办。”怀扬皱眉道。 “换个角度来说，也是好事。”寒露喃喃道，“如此，我就不用听命于十二门了。” 事情已经不大好了，也就不怕它再坏一些。 更何况，寒露看得出来，上清长公主着急了，这样反而容易钻空子。 “什么意思啊娘子？”怀扬不明白。 “白衣三长老肯定会把今日的事传达给总门主，所以十二门肯定也会给我催眠，我便让他们知道，我现在已经被上清长公主催眠了，你觉得如何？” 寒露说着轻松，怀扬却莫名地心惊，可却也是她帮不上忙的，只能静观其变。 第二天寒露等人起得早，毕竟昨天上清长公主突然让寒露下山，都还来不及通知沈司，因此她决定走着下山。 “娘子，上山容易下山难。”怀扬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走走停停吧。”寒露真是一刻也不想在玄清观呆了，她能察觉到，上清长公主的情绪已经非常不稳定了。 原本是想来清修，却跌进了更大的漩涡里。 寒露此刻很怀疑栖凤堂自己的雕花大木床，躺在那里，才是最安稳踏实的。 或许，并不是因为栖凤堂的床让人踏实，而是栖凤堂的那个人吧。 想到这里，寒露的唇角出现了一丝笑意。 不过，倒真是让怀扬说着了，下山真叫一个累，寒露最后伸出脚的时候，很明显示地看到它在抖。 “怀扬，你……你看着我点儿。”寒露颤声道。 “娘子怎么啦？”怀扬倒如同在平地里一样。 “它已经不听我使唤了，我怕我会滚到山下去。”寒露看着自己的腿，像是看着别的可怕的物件。 “那要不歇会儿吧。”怀扬提议。 可是已经歇了好多会儿了，歇那么一小会儿也不顶多大的事。 但寒露想想，还是坐了下来，顶一会儿是一会儿。 欣悦也累得不行，她和寒露几乎瘫倒在青石板上。 清雅一脸惊诧地看着寒露，不是郡王妃吗，不嫌弃这青石板脏？ “清雅，拜托你回头看着点儿欣悦。”寒露有气无力地趴在自己的膝盖上。 “郡王妃放心……”清雅的话没说完，便听到怀扬道，“娘子，来人了。” 怀扬起身朝前面走了两步，清雅跟在她身边，拦在了寒露和欣悦的前面。 “真是要了命了，就不让人歇会儿。”寒露都想骂娘了。 只是还没等看清前面来的是何人，便肉眼可见地滚来一片浓雾，可视度瞬间不到五米。 “娘子，是不是有仙人啊？”欣悦抱着寒露的胳膊，小声道。 也不怪欣悦这样想，毕竟之前怀扬和清雅都表示有人过来，但来的却是一团仙气缭绕的浓雾，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寒露正要给欣悦科谱，浓雾是因为山上山下温差比较大，热空气与冷空气交织的时候产生的水份过多。 但当她看到从浓雾中走出的人，顿时笑眯了眼，回欣悦道：“你说得没错，是有仙人。” 说着寒露便朝沈司奔了过去，因为太兴奋，她忘了自己的脚还酸着，于是脚一软，整个人朝前扑了过去。 好在沈司一个闪身，过来接住了她。 “想为夫了？”沈司的大手在寒露的腰间不动声色地捏了一把。 便是寒露自认为还是个现代人，也经不起这一撩，脸都红到了耳根子。 沈司不止自己过来，还带着轿子，寒露见了简直要喜极而泣。 上了轿子后，寒露一边捶着腿一边对欣悦道：“这山看着不高啊，怎么走起来这么累人。” 欣悦有所无力地回：“因为山路陡啊……” 这上清长公主似乎是怕人上山，因此那个路修得真叫一个难走，反正她自己是不用走路的。 但她就不怕轿夫腿软，回头把她丢到山崖里去了？ 寒露和欣悦在轿子里吐槽了一路，也瘫了一路，不过回到栖凤堂的时候，也差不多恢复了。 只是刚坐定，便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 沈歌委屈的声音最先传了进来：“娘娘娘，你回来啦？” 然后便见小丫头像个球似地滚了进来，但在靠近寒露的时候却又停住了。 寒露仔细看了一眼沈歌，点头道：“不错，还是白白胖胖的，没瘦哦。” 寒露伸手想要抱沈歌，她却往后一躲：“我不跟娘好啦！” 哟，小丫头这是生气啦？ 这时沈清和沈澈也进来了，听到沈歌这样说，沈清立即道：“歌儿不可无理，娘有要紧的事要做。” 沈澈也跟着道：“歌儿，二哥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能老是缠着娘。” 虽然这样说，但沈清和沈澈时不时地瞟向寒露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们的小心思。 “好了，是娘不对，娘不应该一声不吭地去山上清修。”寒露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晚上吃烤肉？” 三个人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吃烤肉哦，想想都香死人了呢。 沈歌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拼命地眨，胖胖地小手指不停地拧着。 却在这时，又听到寒露吩咐沐冬：“你去跟厨房说一声，再准备些鸡翅、土豆、茄子……” 寒露每说一样，沈歌就觉得口水多了一些。 最终，沈歌扛不住了，猛咽了一口口水，大声道：“看你是我娘的份上，这次我就原谅你啦！” 寒露露出惊喜无比的表情：“真的吗？快来给娘抱抱，我的歌儿是天底下最宽容大度的女儿了。” 第807章 亲妹的眼泪 沈歌被寒露这样一吹捧，小脸儿顿时明亮了起来。 “嗯嗯嗯，歌儿最好啦！”沈歌又像往常一样勾着寒露的脖子，“娘，我们什么时候烤肉？” “你这张嘴哟！”寒露点了点沈歌如红樱桃似的小嘴，道，“等日头偏西了就准备起来。” 已近端午，这会儿正午还是有些热的。 再说寒露刚下山，还饿着呢。 三个孩子陪着寒露吃了午餐，又歇了午觉，醒来后也都不回去了，就在寒露的屋子里看书练字。 欣悦怕三个孩了饿着了，又让厨房做了些小点心过来，还泡了一壶孩子们喜欢的花茶。 这花茶说起来还是去年的存下来的，今年新花茶应该在路上了。 想到这个寒露的心情便很是开怀，仿佛看到了银子叮叮当当往口袋里跑的声音。 沈清和沈澈只喝了些花茶，点心却是一块都不吃。 沈歌一看到吃的，眼睛就亮了，手刚要伸过去，便被沈澈打了一下：“歌儿，你夜里不想吃烤肉啦？” “当然想。”沈歌紧张地说，然后瞪着沈澈。 二哥真是太过份了，居然不让自己吃烤肉，不跟他玩了。 “那你还吃点心？你看看你那么小的身子，吃了点心还能装下烤肉吗？”沈澈伸出手照着沈歌的身材比划了一下，然后皱眉道，“歌儿，你再吃就是圆的了。” “啊？”沈歌的眼睛瞪圆了，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然后一脸郑重地说，“二哥，我只有肚子是圆的。” “你胳膊也是圆的，腿也是圆的。”沈澈愁眉苦脸地说，“歌儿，你以后不会嫁不出去吧？” “我好看！”沈歌真的不高兴了，好看的人肯定会嫁得出去的。 “你光有脸有什么用？你看娘，再看二伯母，谁好看？”沈澈语重心长地说，“歌儿，我是你亲哥才会跟你说这样的话，你不能再吃了。” “胡说八道。”沈清听不下去了拍了沈澈一巴掌，“二伯母是有孕。” “那不也是胖吗？我就打那么个比方。”沈澈挠了挠头，“二伯母胖至少还能生个宝宝出来，歌儿胖就只有肥肉。” “可是二伯母没有宝宝的时候，也没娘好看。”沈歌强调。 “歌儿别听你二哥的，就算是娘胖成二伯母那样，也比她比好再。”沈清端起了大哥的架子，“再说了，就算歌儿嫁不出去怎地，我养她。” “娘，我们什么时候进宫？”沈歌突然转向寒露。 进宫？寒露虽然一直在旁边乐呵呵地听着，但也没明白沈歌的点在哪里。 “歌儿怎么要进宫了？”寒露笑眯眯地问沈歌。 难不成是想皇帝那个圣上爷爷？寒露不禁打了个寒噤，这种思念太可怕了。 “我想去问问安哥哥，要不要娶我啊。”沈歌垂头丧气地说，“我想吃烤肉。” “吃吃吃，吃烤肉。”寒露心疼了，赶紧哄道，“安哥哥不娶你，肯定还有更喜欢歌儿的人娶。” 虽然沈歌年纪还小，但寒露还是有点怕，回头玩笑说多了，最后成真可怎么办才好。 谁知沈歌一听这话，眼泪竟“啪哒啪哒”往下掉，默默地收回了小胖手，可怜巴巴地倚在寒露怀里。 沈清和沈澈对视一眼，都感受到了沈歌瘦身的决心，以及悲壮。 “都是你。”沈清没好气地看着沈澈。 沈澈也知道自己可能说得过份了些，于是哄着沈歌道：“歌儿，你别哭啦，我只是说你不要又吃点心又吃烤肉，你可以选择吃一样啊。” 他这一说，沈歌还是哭，毕竟选择也很难。 沈澈只得继续道：“以后不止大哥养你，二哥也养，好不好？” 这下好了，沈歌竟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歌儿不哭了，我们歌儿长得这么好看，到时候肯定求亲的人从咱们家门口排到城外去了。”寒露赶紧道。 唉，还没长大呢，就怕嫁不出去，寒露莫名地有些忧伤，是她营造的家庭氛围不幸福温馨吗？ 沈歌终于好些了，但还是抽抽嗒嗒地说：“娘，我不要很多人娶我，只要安哥哥娶我。” 这一句话，愁死寒露和沈清沈澈了。 “大哥，安哥是什么时候勾引歌儿的，我怎么不知道？”沈澈抬头看着沈清。 “我也不知道。”沈清老实地摇了摇头。 寒露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赵安这会儿估计还水深火热着呢，如果听到这三兄妹的对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所以说，还是当个普通老百姓更好些。 虽然沈清和沈澈现在对外是郡王府的小公子，可实际上，他们骨子里还是农家孩子，延续到长大以后，最终的追求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想到这儿，寒露都乐了。 “娘，你是在笑话我吗？”沈歌委屈巴巴地看着寒露。 “不是不是。”寒露赶紧否认，又道，“娘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你离嫁人还有好长好长的一段时光，所以现不要说要嫁给谁好不好？” “哦，我想起来了。”沈歌突然提起了精神，“娘说我以后还可能会遇到比安哥哥更好的人。” “嗯，有可能！”寒露点头。 “那他会嫌我胖吗？”沈歌又问。 寒露瞟见沈澈要开口，伸手捂住他的嘴，对沈歌道：“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不论有多胖，人家都会喜欢你的。” “这样哦。”沈歌点了点头，非常放心地拿了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 沈清和沈澈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天底下最可怕的就是亲妹的眼泪啊。 金乌西坠，寒露终于放孩子们出屋。 烧烤的乐趣就在于让孩子们亲自动手，因此她让厨房留了一些给孩子们自己动手。 沈司将寒露接回来手，便进宫了，这会儿回来还没到栖凤堂，便闻着一股子异香，脚步不由得顿了顿，唇角露出微微笑意。 等沈司进了栖凤堂，便被寒露抓着，让他带孩子们一起烧烤。 父亲和孩子天生就有距离感，尤其是沈司这样基本上缺席了孩子们童年生活的父亲，这会儿如果不好好地相处，孩子们即将进入的叛逆期，会让他很头疼的。 这时，却有小丫环进来道：“郡王郡王妃，老夫人派人来了。” 第808章 肯定会后悔 说起老夫人，寒露便皱眉。 也不知道自己哪辈子和她结了仇，所以这老太太才会一开始就和自己过不去。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纯粹的阶级歧视。 瞧这会儿派人过来，那意思多明显，不就是说她一个长辈等了自己一下午吗？但真正慈和的长辈，应该是派人来说，让今日不要过去的。 不止寒露，连孩子们都露出不满的表情，他们好不容易和娘亲近一下，又要被叫走了。 “就说郡王妃累着了，明日再过去请安！”沈司头都不抬地说。 沈司发了话，除非沈老夫人自己亲近过来，否则没谁敢真的闯进栖凤堂。 之后，总算是安生了。 寒露发现自己的快乐很简单，便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然后怼该怼的人。 这一高兴，便多喝了几杯果子酒。 酒这个东西吧，喝多了容易伤身，喝少了也没什么味道，但若喝得恰到好处的话，则十分地玄妙。 这从玄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详见第二天早晨起来，欣悦过来叫起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起床后，寒露才发现屋里只有欣悦一个人，怀扬不在，沐冬端了盆水进来，便迅速转身离开了。 “欣悦，我到底怎么啦？”寒露坐在梳妆台前，抓着欣悦问。 “娘子，您就别问了。”欣悦眼睛很明显地在躲闪，不等寒露说话，又冲着外面喊，“沐冬你跑什么呀，进来给娘子梳妆。” “你快告诉我，我昨夜是不是做了什么糗事？”寒露隐隐察觉到，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 欣悦被逼无奈，只得飞快地说：“娘子，我……我们都盼着你再生一个小公子或小姐。” 话题可以这么跳跃的吗？但寒露还是回：“暂时不可能，我寒毒还没除……” 咦，欣悦为什么这么说？ 再看到磨磨蹭蹭进来，根本就不敢拿眼看自己的沐冬，寒露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待寒露梳妆完毕，晨练的沈司也提着剑走了进来。 “你过来！”寒露抓着沈司走进了内室，小声问，“我昨天晚上做什么了，是不是挺丢人的？” 沈司的脸上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没有，很好！” 很好？寒露相信才有鬼。 “果子酒酿得挺好，今年果子成熟的时候再多酿些。”沈司说完，不等寒露回，又问，“桃花酿是不是快送过来了？” 为了节省成本，桃花酿一般是和今年新鲜的花茶一起进京。 寒露点了点头，但却打定主意，以后还是少喝酒。 吃完早餐后，寒露收拾了一下，便去了成武王府，除了欣悦，还特意把清雅也带上了。 且不说沈老夫人，便是成武王妃那里，也应该去说一声。 进了府，寒露最先去的还是颐安堂。 成武王妃昨日就得知寒露回来的消息，倒也不意外。 “回来就好，赶在端午回来，也是团圆。”成武王妃笑眯眯地说，然后看到清雅，才道，“这是？” “娘，这是上清长公主送给我的小师父，她叫清雅。”寒露笑着吩咐清雅给成牙王妃见礼。 “贫道见过王妃。”清雅端端正正地行礼。 成武王妃和寒露当初一样，颇有些惊讶，若不是穿着道袍，还真看不出来是个道姑。 后来一想，上清长公主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她的人在礼仪规矩上自然不会差，倒也能解释得过去。 “上清长公主既然把你给了郡王妃，你就好生为郡王妃祈福，日后自有你的好处。”成武王妃勉励了清雅一番，才对寒露道，“你也别在我这里耽搁了，听说昨日青松堂已经派人去了你那里，你且去看看，要不一会儿又得来我这里催。” 寒露还没来得及问成武王妃的身体，但见她气色，听她声音应该也是不错的。 “娘，让清雅留下来给您念念经吧。”寒露笑着说。 成武王妃倒也没拒绝，道姑来念经，总比一般的丫环婆子要好很多。 寒露刚走出颐安堂的时候，便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女子便行礼道：“翡玉见过楚郡王妃。” “原来你就是翡玉？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寒露打量了一番翡玉，见她只是略施了些脂粉让气色好看些，不论是言行还是衣着都很得体，不愧是当初成武王妃身边的第一大丫环。 “都是奴婢的不是，没有去向郡王妃请安。”翡玉赶紧道。 这话也只是客气，若翡玉真的跑到郡王府去请安，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笑话呢。 “有缘早晚都能见。”寒露说着示意欣悦拿个装了金瓜子荷包递了过去，“拿过去给孩子玩儿吧。” 翡玉并没有推辞，只是非常恰当地道了谢。 走出颐安堂，寒露不禁想起紫玉来。 在她上山的第二天，白依便递了信来，说紫玉已经被成武王妃调到了庄子上，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再回侯府。 昨日午后，云嬷嬷便告诉寒露，说紫玉在庄子上整日做些粗重的活计，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寒露相信紫玉不会是自己要动心思去害成武王妃，相信成武王妃也知道这一点。除非是有世仇，哪个丫环会来害主子。 没有仇，便是为利，为利便有人指使。 这个指使的人也很不明显，但奈何沈老夫人是长辈，在这长者为尊的古代，即使是王妃，也得捏着鼻子忍了。 同样，这也是沈老夫人如此猖狂的原因。 若在以前，寒露或许还有些无奈，但现在想到即将要面对沈老夫人，她只觉得好笑。 “娘子，您说以后老夫人得知你的身份，会不会后悔？”欣悦在寒露耳边小声道。 “瞧把你得意的。”寒露一声轻笑，却又道，“我猜她肯定会后悔。” 毕竟寒露和沈老夫人并无仇，只是沈老夫人的私心导致如今的局面。 两人晃晃悠悠地到了青松堂，却被引到了西厢，说是老夫人困顿，才歇了。 寒露看了看日头，轻叹：“老夫人这会儿困了？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这话说出来，引她们过来的小丫环便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假装没听到。 第809章 再找一庵 “郡王妃，您可真是好心，只是老夫人身边那么些伺候的人，定是无事的。”欣悦一副非常体贴的样子。 那小丫环的手指都拧成了个生姜，生怕寒露会问她什么。 寒露哪里会去为难一个小丫环，因此只是坐下道：“那我便在这儿等等。” 小丫环松了一口气，忙道：“奴婢给郡王妃去沏茶。”然后飞快地跑掉了。 欣悦忍不住嘀咕道：“跑什么呀？谁不知道这青松堂的那点事儿。” 寒露摆了摆手：“算了，那么小的丫头，见谁不怕，别为难她了。” 说完，寒露便起身走到廊下，看着外面颇为苍翠的院子。 或许是年纪大了，因此青松堂不仅名字取得四季常青，连种植的植物都是四季常青之类的。 这类的植物有一个特点，就是要么不开花，要么开的花极小，且细碎。 寒露则喜欢一些花朵大，则艳丽的，如牡丹。 唉，连喜欢的植物都不一样。 果然人与人之间，是有气场的。气场不对，就怎么都不对。 这一次寒露在西厢等了许久，甚至都到了午饭的时间，沈老夫人还没有话递过来。 不过这也是寒露早预料到的，她在山上呆的日子，应该比沈老夫人想像中的要少很多，她怎么可能不给自己些眼色看。 但青松堂的人也不敢真的饿着寒露，毕竟沈老夫人年看着看守迈，而成武王妃明显在寒露这边，因此刚出炉的点心端过来了好几碟子。 寒露该吃吃，该喝喝，看花看累了，便进屋在榻上歇着。 沈老夫人听说寒露如此休闲，恼得差点儿把手中的茶都给扔了。 “把她叫进来，我看她能得意几时。”沈老夫人怒道，小丫环立即出门去了。 “自是得意的，毕竟是在玄清观呆了些日子。”福嬷嬷在一旁附合道。 “她若真在玄清观呆着，我沈家倒能因此得个好名声，可她竟然如此不识抬举，那好日子也别想过了。”沈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然后盯着进门处。 寒露倒是很快就过来了，脸上果然没有丝毫不愉，甚至还笑眯眯地看着沈老夫人道：“几日不见，老夫人的气色瞧着倒是好了。” 沈老夫人一声冷哼：“可不是就好了，你既已有幸去玄清观，怎地又下了山？别忘了你是什么命，这满府的兴衰，你儿孙的前程，你真不看在眼里？” 儿孙的前程？寒露心里别扭了一下，这是不是想得太远了？自己勉强能想到儿子就不错了，孙子……呵呵，以后再说吧。 “老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说是不？”寒露眉眼弯弯，看在沈老夫人的眼里，却是嘲讽。 “你嫌我管得太多？”沈老夫人用一种极其厌恶的眼睛看着寒露。 寒露却像是看戏一般看着沈老夫人，至于这个问题，她懒得答。 明明知道答案的事，还要问，不蠢吗？ 眼看着就僵在这儿了，福嬷嬷上前一步轻声道：“郡王妃，老夫人也是着急，不明白您为何这么快不下山了。” 寒露一脸无奈地说：“我也是没办法，上清长公主让我回府的，要不我还打算住到端午节才回呢。” 这话说得福嬷嬷都不敢接了，打算住到端午节？这分明是不把老夫人看在眼里，要知道老夫人可是打算让她住一辈子的。 “唉！”沈老夫人一声长叹，一脸不乐意地说，“你既不讨上清长公主的喜欢，那便罢了，我给你找了一处庵堂，就在城郊，你且回去收拾收拾就住进去吧。” 寒露发现沈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福嬷嬷的头低了低，便知道沈老夫人这话估计和现代的楼盘宣传有一比，说是城郊，搞不得路上都得要一天的时间。 不过寒露不明白的是，这究竟是什么支撑着这老太太认为自己会听她的安排。 欣悦都不下去了，自家娘子是什么身份，由得别人作贱，于是行了一礼道：“回老夫人的话……” 只是才刚一开口，便被福嬷嬷打断：“这里哪有你一个奴婢说话的份儿。” “哟，这倒是恭喜福嬷嬷。”寒露笑着从头上取下一只细细的银钗递给欣悦，“去，就算是恭一恭福嬷嬷。” 欣悦不明所以，但还是将银钗递到了福嬷嬷面前。 福嬷嬷看着这银钗也不敢接，因为她也没懂寒露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福嬷嬷是不是嫌这银钗细了些？”寒露一本正经地解释，“这王府也自是自家的家门儿，我呢也不喜欢那些粗的笨的，你别嫌弃呀。” “郡王妃哪里话，只是老奴不知喜从何来。”福嬷嬷说这话的时候，内心直抽抽。 即使没去看沈老夫人，也能察觉得到她那边传过来的的恐怖气息。 以沈老夫人的脾气，别说寒露当面递根银钗，便是递个树叶子，只怕她心里也会不高兴，哪怕知道寒露是故意挑拨。 “莫不是我理会错了？”寒露惊讶道，“我看你斥责欣悦，还以为老夫人恩典，让你你成了主子呢。” 听到寒露这样说，欣悦终于明白了，唇角不禁染上了一丝笑意。 而福嬷嬷则气得不行，但她也不能拿寒露怎样，还得咬牙道：“郡王妃笑话老奴了，老奴这一辈子都是沈家的奴婢。” “这样啊。”寒露听了似乎有些失望，对欣悦道，“既如此，这钗就赏你了吧，免得福嬷嬷说我嘲讽她。” 沈老夫人实在忍不了了，撑着茶几起身道：“别说那么些，你且回去收拾吧，一会儿自有人领你去庵堂。” 说着，沈老夫人便向另一边的西次间走去，一般青松堂的饭都是在那里摆的。 至于留饭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寒露眼看着沈老夫人就要跨过那道门槛了，才道：“老夫人，恐怕不成。” 沈老夫人身形一顿，回头看着寒露：“不成？如何不成？” 欣悦这次嘴快了很多，上前噼里啪啦地就说：“刚刚奴婢就想告诉老夫人的，上清长公主说郡王妃实则是福泽深厚之人，清修这么些时日便成了。” 第810章 可想本宫 只是欣悦这话没人信。 沈老夫人只瞧着寒露：“你是打量我没法子去玄清观求证，便在这里胡说八道？” 寒露露出受伤的表情：“原来老夫人对孙媳如此地不信，真是让人伤心。” 伤心？不论是福嬷嬷还是沈老夫人都是不信的，甚至神经都因此绷了起来，她又要起什么妖蛾子？ “你说的若是真的，自有办法取信于我。若是不能，自该承担！”沈老夫人这话说得义正辞严。 福嬷嬷也跟在一旁帮腔：“是呀郡王妃，实在不行，让上清长公主来封书信也是好的。” 让上清长公主写信？这对于许多京都的世家大族来说，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让福嬷嬷这么轻飘飘地说出了口。 寒露皱眉道：“写信，怕是不成！” 这也是在沈老夫人意料之中的，她一声冷哼，问：“那你倒是说说，如何能成？” 寒露看了欣悦一眼，欣悦立即道：“老夫人，不如奴婢现在去把清雅叫过来，您见了她，自然就明白了。” 寒露还没开口，福嬷嬷便问：“清雅？她是何人？” “别以为随便想拉个什么人，就能糊弄我。”沈老夫人阴着一张脸，法令纹看上去深如刀裁。 “这个清雅啊？”寒露慢悠悠地回，“是上清长公主送给我听用的一个小道姑。” 寒露的话音刚落，便见沈老夫人的身子晃了晃，福嬷嬷赶紧抱住了她的半边身子。 “郡王妃，不是老奴不信您，而是这上清长公主如何会送个道姑给您听用？”福嬷嬷态度看上去很是恭敬，但一句却问到了点子上。 “如何就不行？我怎么着也是楚郡王妃。”寒露理了理裙摆，才道，“老夫人若是不信，不如让福嬷嬷去玄清观问问上清长公主？” 福嬷嬷的脸上露出一丝讪笑：“郡王妃真是会开玩笑，老奴如何能上得去玄清观。” 欣悦立即翻了个白眼：“你上不去？那为何还让上清长公主来封书信？不知道的，还以为福嬷嬷进入玄清观如走自己院门儿呢。” “你这小丫头的嘴怎能如此刁钻，对于长者没有丁点儿的恭敬？” 对着欣悦，福嬷嬷可不像对寒露一样好脾气。 只是，虽说福嬷嬷自称欣悦的长者也可以有，但这话很明显是另有所指。 不过欣悦现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已经锻炼出来了，可不像以前那般战战兢兢的，因此脆声回道：“福嬷嬷瞧你这话说的，上慈才下敬呢，你可别拿长者压我！” 这话正好回应了福嬷嬷的那一句，且同样话里有话，沈老夫人当即垮了脸。 这时，门外有小丫环道：“老夫人，王妃那边来了一个叫清雅的小师父，说是郡王妃请来给您念经的，您看……” 沈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她想说不用，但话刚要说出口，又给吞了回去了。 虽然沈老夫人很想质疑质疑清雅的身份，但她心里很清楚寒露不敢如此，毕竟这是上清长公主的人。 同样，既然清雅的身份肯定是真的，沈老夫人还去质疑，则是对上清长公主不敬，她还承担不起这个罪名。 想明白了这一点，沈老夫人便不敢说任何不得体的话，而且还得好好地把清雅给请进来。 清雅进门后，寒露自然不能继续“打扰”，先行离开了青松堂。 至于清雅给沈老夫人要念什么经，念多久，跟寒露就没什么关系了。 回到栖凤堂，寒露自己都觉得好笑，上清长公主让清雅跟着自己，其实是一种监控，但现在却变相地成为自己的助力。 清雅两个时辰以后才回来，怀扬问她累不累，她一脸羞愧地回，念经倒是不累，就是吃得有点多。 为此，吃完后，清雅又给沈老夫人念了半个时辰的经。 两个时辰，等于四个小时。 寒露啧啧道：“看来今晚老夫人一定睡得香甜。” 但欣悦却没这么客气，直言道：“那自是香甜，如果谁给我念这么久的经，我只怕得睡上一天一夜呢。” 第二日寒露刚起床没多久，宫里就来人宣她进宫，还让她带着沈歌。 皇后能等上两天才让寒露进宫，这在她看来，已经够克制的了。 果然，寒露一进坤宁宫，便看到皇后在廊下往外张望着。 看到寒露，潋秋立即道：“娘娘，楚郡王妃来了。” 皇后激动地点头：“可算是来了。” 说着便要下阶去迎，被潋秋上前不动身色地扶住了。 寒露自然也发现了皇后的动作，于是立即上前行礼：“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话没说完，便被皇后拉了进来，又看向沈歌，“歌儿可好些时候没到坤宁宫了，可想本宫啦？” 这话问得寒露都有些紧张，上次沈歌可是打了一架才离开坤宁宫的，后来还发生了那种事，今天沈歌听说要来坤宁宫都不大乐意呢。 好在沈歌虽然年纪小，但极懂得察颜观色，见皇后是真心地问自己，勉强道：“想的！” 寒露终于松了口气，但同时也很欣慰，小丫头有这本事，以后那些夫人小姐们应该没问题了。 “真是个好丫头！”皇后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把抱起沈歌道，“走，跟皇……跟本宫进屋去，给好吃的你吃。” 这一动作，把整个坤宁宫的人都惊着了。 皇后居然抱起了嘉柔县主？这是怎么可能？连太子和几位皇子家的孩子，皇后都没抱过呢。 潋秋则小心地在后面护着，嘴里碎碎念：“娘娘，您慢点儿，别闪着腰。” 进了内定，皇后放下沈歌，才嗔怪地对潋秋道：“我没事儿，自从找到卿儿后，我身子都比以前好多了。” 这话寒露倒是信，心理疾病会导致身体上的疾病，而且这种病往往很难医治，正所谓“心病还需要心药医”。 但沈歌却一脸不解地问：“娘娘，卿儿是谁啊？” 皇后低头看着沈歌，脸上掠过一抹忧伤：“歌儿啊，你为什么喊皇帝圣上爷爷，却喊我娘娘？” “啊？”沈歌傻了。 第811章 娘告诉你一个秘密 沈歌微微蹙眉看着皇后，抿了抿嘴，终于不确定地说：“娘娘奶奶？” 寒露忍不住“卟”地一声，差点儿喷了。 皇后嗔怪地看了寒露一眼，转而笑眯眯地对沈歌道：“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娘娘，这样不好吧？”寒露看着皇后小声问道。 之前叫皇帝“圣上爷爷”，这会儿又叫“娘娘奶奶”，外人会怎么想呢。 皇后却无所顾忌地说：“有什么不好的，谁有意见让她到本宫面前来说。” 恐怕没人会这么做，她们人精似的，只会在背后嘀嘀咕咕的。 反正沈歌还是个孩子，这对于她来说也没什么坏处，寒露顿时也就不说什么了。 至于皇后为什么有这样的表现，寒露倒是有些明白。 皇后这一生应该是隐忍的一生，这个时代的女子或许都是如此，而皇后更甚。 自从丢了女儿后，皇后的情绪一直就在爆发的边缘，但先是为了江山社稷在忍。再后来，皇帝性情也不同于从前，于是为了太子又忍了。 不忍，就是一群人丢命。 而人的一生总需要叛逆一次的，有的人老实了一辈子，到老了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家人和朋友都觉得很是奇怪。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人的自我意识总是要觉醒的，因此人的一生总会有几次叛逆期，有的少年时候叛逆，有的择偶的时候与父母对抗，如果这些时候都平安度过，那么年老的时候，就会选择与子女对抗。 理由也很简单，仅仅只是为自己而活。 皇后现在隐隐有些显露了，她现在其实什么都不想必这，只想为自己而活，但她又毕竟是皇后，但如果一直得不到舒解，那就极有可能体现在身体健康上。 “行，都听您的。”寒露不再说什么。 皇后爱怜地抱了沈歌一会儿，便让潋秋带着她去吃点心，沈歌在得到寒露的同意后，极开心地跟着去了。 待两人离开后，皇后才问寒露在玄清观的情况。 寒露想了想，还是把在玄清观发生的事，以及上清长公主是怎样的一个人全都告诉了皇后。 一旦牵扯到朝廷，寒露有的时候也拿捏不好。 而皇后能在这个位置呆这么久，肯定不是个蠢人，有她指点着，寒露心里更加踏实些。 “上清居然敢行此不轨之事。”皇后几乎要拍案而起。 寒露仔细观察了一下皇后的表情，发现只是愤怒，丝毫没有惊讶之意。 这或许便是皇家人的敏感度，虽然上清长公主现在算是六亲无靠，但皇位诱人，也不会掉以轻心。 玄清峰那么难以靠近，若说没有皇家的手笔，只是上清长公主的意愿，寒露是不信的。 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十二门的人还能上山而不被察觉，估计是有别的路……想想，寒露便不寒而栗。、 这盘棋，下得还挺大。 至于皇后怎么做，寒露便不主动提起，这种宫廷内事，反而是她不擅长的。 “这事儿你听信儿吧，先把那个叫清雅的稳住，其他的暂且不要管。”皇后说着，便让小宫女拿几匹料子进来。 只是当那些小宫女抱着布料进来的时候，寒露才知道“几匹”料子原来可以摆满小半个屋子。 皇后指着这些布料道：“卿儿你看看，喜欢哪个，做了衣裳端午节的时候穿。” 寒露听皇后如此说，知道这怕是要在宫里做了，否则定会说给送到郡王府里去。 不过宫里的东西还真的是好，虽然寒露不懂布料，但就这打眼一看，就知道非同一般。 以前寒露也曾听说过，地方怕惯坏了宫里贵人的味口，万一欠收反而获罪，因此许多贡品并非真的最好的，但这衣料是穿出来给人看的，只怕不敢如此。 “娘，我都看花眼里，您替我挑吧！”寒露愁眉苦脸地说。 她虽然没生过，但也当过娘，知道打扮女儿是一种怎样美好的感觉。 果然皇后喜滋滋地给寒露挑了起来，颜色都是极其鲜艳的，其他的也就罢了，其中一匹接近死亡芭比粉，寒露想想还是拒绝了。 毕竟她现在身上的寒毒还没有除，这气色略微差一点，穿上这个颜色，那真的就太感人了。 “那行，你不喜欢就让歌儿做，小丫头穿这个应该好看。”皇后十分爽快地让小宫女记下了。 寒露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愧疚，但想想沈歌的样子，又觉得皇后说得没错。 一会儿沈歌也被带过来，对皇后挑的颜色很是喜欢，自己挑的也都是极其喜庆的，皇后在一旁看得开怀不已。 直到金乌西沉，皇后才迫不得已才放二人回府。 “唉，若不……”皇后欲言又止。 寒露明白皇后的意思，但就算是公开认亲了，她也得回楚郡王府不是，就算是宫里长大的公主，也没有一直住在宫里的道理。 “娘，娘娘奶奶让我以后经常进宫玩儿。”沈歌坐在轿子里仰头看着寒露。 “好，如果你愿意的话……”寒露话没说完，沈歌便摇头，“我不愿意，那里……” 沈歌话没说完，便面色难地地低下了头。 寒露一声轻叹，然后将沈歌抱到了身上。 “歌儿，那件事和你没有关系，那是长乐公主的错，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寒露一边说，一边轻抚着沈歌的后背。 沈歌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娘，如果不是我跟她打架，她会不会就不会死？”沈歌的声音颤得都带出了哭音。 “不会！”寒露将沈歌裹进了怀里，轻声道，“歌儿，长乐公主重男轻女，因此周红绫的性格才会如此偏激，这是长乐公主的错，就算你不和她打架，往后会发生什么也很难预料。” “可是，她是娘啊，不会要她死的。”沈歌又往寒露的怀里缩了缩。 寒露心疼地抱着怀里的小东西，顿了顿，还是道：“歌儿，娘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哦。” 沈歌到底好奇心重，好奇地探出头来问寒露：“娘，什么秘密？” “娘才是真正的公主哦。”寒露在沈歌耳边小声道，“长乐公主是假的，她很害怕，所以才会没轻没重的。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第812章 这女人简直是个妖精 端午节还有几天就到了，这几天京都整个儿都热闹了许多。 披香绣庄的生意很是火爆，连栖凤堂绣工好的丫环，都请过去帮了几天忙。 当然，虽说是帮忙，但工钱没少钱，大家都挺乐呵。 至于溢香居那边，寒露也提前让铺子里做了荷叶米糕和粽子。 荷叶米糕中的荷叶是头天采摘的荷叶，然后在太阳底下晒过消毒，除了点红，并没有特别的花样。 对于老百姓来说，相同的米糕够厚，再甜一些便是极好的。 至于粽子，京都的吃法是用砂糖拌了做成糖粽，除了热吃之外，还可以浸在冰水里吃，那样更加弹牙。 寒露想了想，让铺子做了些猪肉粽、红豆粽、蜜枣粽等等，因不知道百姓喜不喜欢，做得不多。 没想到居然很多人回购，甚至端午节已过，还有人过来买。说是仙子王妃家的点心，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寒露没想到“仙子”这个名声，竟也在京都传开了。 让怀扬去打听了一下，说是之前便有说，但大家都半信半疑的，后来是一心法师传出去的，寒露又去了玄清观，“仙子”之名便确凿了。 “他倒是聪明。”寒露一笑，说的是一心法师。 这是铺子里的情形，寒露私下还做了一些日式的精致小点。 如水果包着糯米皮的水果大福，雪白的外皮下面，是果子饱满的汁液和鲜艳的色泽；用糯米粉、糖和豆子做成的练切，有动物和花朵等各种形状，个个精致；用艾叶做成的麻薯，色泽青翠，口感软糯……这些自然是不对外卖的，而是当做节礼送到了各家各户。 虽然做这些寒露用了好些天的时间，但为了银子，她就觉得很是值得。 果然，今年的回礼很是丰厚不说，许多家还让下人去铺子里问可有卖的。 现成的自然是没有，但可以订制。 这个消息更让那些高高在上世家大族的当家宗妇开怀不已，她们不怕花银子，就怕银子花得体现不出自己的身份来。 因此，溢香居的订单很快就排到了下半年。 “原来当个吃货，是可以赚钱的。”寒露小声嘀咕道。 “娘子，这些贵人们要是吃腻了，又看不上别的，可怎么办才好？”欣悦不禁有些忧心。 寒露倒是不着急，她怎么可能把所有会做的都倾囊而出，肯定要做一些留一些的嘛。 最纠结的是宫里，送吧，万一被人动了手脚怎么办。 不送吧，皇帝倒不用管，皇后肯定会伤感的。 想了想，寒露第一次向宫里递了牌子，主动进宫在坤宁宫给皇后做了一回，这回皇后不止是满意，而是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只是这未免有些惹眼了，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猜测，最敏感的要数冯雪茹。 端午节终于到了，宫里要举行盛大的典礼，甚至之后还要去御湖看龙舟赛。这些龙舟自然不是民间的龙舟，而是各世家自己的龙舟。 这次皇后高兴，原本三品以上家眷进宫，这次改为五品，人数比以往立时多了一半。 毕竟五品官在京都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有些人一辈子都升不上去，这次进宫可能是唯一的一次了。 女眷进宫当然要去坤宁宫给皇后进安，这次，寒露在宫门口下马车的时候又碰到了冯雪茹。 因周红绫之事，皇后大怒，减了冯雪茹很多的福利，其中一项便包括进宫的小轿。 “楚郡王妃，还真是巧啊！”冯雪茹淡淡地瞟了一眼寒露。 寒露自是知道冯雪茹对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因此也只是点了点头。 旁人瞧见了，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这毕竟也是她二人的事，再说长乐公主明显已经失宠了，谁会去做这个恶人。 可一旁的沈老夫人却黑着脸道：“怎地如此无礼，竟不回公主的话！” 寒露忍不住想翻白眼，能不能不要这么多事。 这次毕竟是阖家进宫，因此成武王妃早早地便跟寒露说了，到时候一起。 反正是各坐各的马车，寒露当然不介意，只是没想到沈老夫人厌恶自己竟然到了不顾脸面的份上。 “老夫人教训得是。”寒露说完，便朝冯雪茹蹲身行了一礼，“臣妇见过长乐公主！” “楚郡王妃不必多礼。”冯雪茹伸手扶起了寒露。 其实冯雪茹并不想的，寒露最好一直蹲在那儿才好呢，只是看到寒露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她莫名地心里抽了一下，手便伸了出去。 这女人简直是个妖精！冯雪茹暗骂。 “长乐公主宽宏大度不与你计较，你万不可因此跋扈，丢我沈家的脸面！”沈老夫人沉着脸，继续教训寒露。 冯雪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件事与她无关，她乐得看笑话。 “长乐公主，很好笑？”寒露趁着起身在冯雪茹耳边小声道，然后一脸隐忍地看着沈老夫人，“老祖宗，您说得是，孙媳都听您的。” 那模样有人看了开心，不是说这农妇王妃泼辣吗？在老夫人面前，还是挺乖巧的。 也有人看了颇为感慨，一个孝字比天大，没想到沈老夫人竟如此不怜惜小辈。 沈老夫人难得看到寒露如此听话的样子，心里在很是畅快。 “既然听我的……”沈老夫人刚说几个字，便被成武王妃打断，“母亲，咱们别拦了其他人的道儿，还是先去坤宁宫要紧。” 宫里的道儿并不窄，只是沈家位高权重，她们不走，其他人也不敢越过她们，便都停在了后面，这瞧着倒是看热闹的。 沈老夫人这会儿也略微有些清醒了，一声冷哼，对寒露道：“回府后去我那儿一趟，有话与你说。” 至于要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态度，真正是给了寒露一个大大的没脸。 本朝最年轻的郡王妃又怎样？你不招祖婆婆待见，便也只能忍着。 寒露自然不能与沈老夫人顶嘴，甚至态度上不恭都不可以，因此她偷偷给了冯雪茹一个眼神。 冯雪茹不满瞪大了眼睛，心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第813章 还会有更丢脸的 寒露自然不可能再说什么，她只是又给了冯雪茹一个笑。 沈老夫人很是看不惯，只觉得寒露态度轻佻，正要开口，却听到冯雪茹道：“沈老夫人，本宫与楚郡王妃一向交好，有些私话与她说，可否邀她同行？” 冯雪茹这话一说出来，所有的人都要惊掉下巴了。 长乐公主和楚郡王妃一……一向交好？ 这究竟是自己眼瞎，还是长乐公主当大家都眼瞎？ 要说这满京都的官宦之家，便是不常进宫的，也知道长乐公主和楚郡王妃不和，现下竟然一向交好？ 最受打击的其实是沈老夫人，这会儿只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但面对冯雪茹，沈老夫人再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甚至躬身道：“公主相邀，是她的福气。”说着，又翻着眼皮子瞪了寒露一眼：“你且好好地伺候公主，别再惹公主气恼。” 这话成武王妃都听不下去了，公主是尊贵，但寒露那也是正经的郡王妃，用得着对公主低三下气的，还伺候？ 这才是真正地丢沈家的脸面。 因此，沈老夫人的话音一落，成武王妃便对寒露道：“长乐公主既有话与你说，你便去吧，歌儿我带着，话说完了便来找我们。” 这话就把冯雪茹和寒露的关系又带到了平辈的关系上。 沈老夫人不满地看了成武王妃一眼，觉得她在打自己的脸。 没想到，成武王妃的话还没说话完，又指着寒露笑着对冯雪茹道：“长乐公主，寒露脾气不好你也是知道的，若是说了什么让您不乐的话，您尽管与我说，我定好好罚她。” 这意思是，我家儿媳脾气不好，就算是惹你不高兴了，也应该由我来罚，你动不得。 用最客气的话，说最霸气的意思。 这让四周的官眷们心里都很是舒爽，公主的确是尊贵，但也没尊贵到可为主仆的地步。 话说完，成武王妃往旁边退了一步，示意冯雪茹和寒露先行。 若是以往，冯雪茹可能就真的就直接走了，她一直觉得皇帝的女儿嘛，可不就得谁都让着。 可现在，冯雪茹知道自己是在走钢丝，一朝落败，这里地位最低的人也比自己高贵。 虽然冯雪茹知道若真有那么一天，这里没人会拉自己一把，但本能还是促使她笑着道：“请老夫人和王妃先行。” 又互相推辞了一番，最终沈老夫人和成武王妃走在了前面，冯雪茹和寒露跟在后面。 只是到底冯雪茹是嫡公主，为了皇帝和皇后的颜面，沈老夫人和成武王妃行走的位置略偏了些，并没有真正挡在冯雪茹的前面。 “你最近，似乎很是得意呢。”冯雪茹指了指沈老夫人，“但你也得动脑子想想，瞧你们家老夫人都得走着去坤宁宫，这是什么意思？你别以为真的就万事无忧了。” 寒露都想笑了，谁给你的智商，居然让我动脑子想想。 至于沈老夫人，走着去坤宁宫算什么，回头估计还有更丢脸的。 只是不知道皇后会怎样将王府和沈老夫人摘开。 “多谢长乐公主提点，我看得见。”寒露笑着回。 “你嘲讽我？”冯雪茹咬牙瞟着寒露。 现在虽然看着一大群人，冯雪茹既然说了有话要找寒露私下说，前面和后面的人自然离得远远的。 她们只要声音不是太大，便没人听得见。 这个时候寒露如此说，冯雪茹便觉得不好想了。 “你呀，非得我骂你几句才舒坦。”寒露叹道。 冯雪茹脸色一黑，但隐隐中，却觉得似乎真是如此，寒露笑眯眯的样子，她怎么看怎么不踏实。 但这一看，冯雪茹的目光便落在发寒露的衣料上，那上面的花纹在阳光下欲隐欲现，朵朵鲜花眼看着就要探头而出，但下一刻却又缩回去了，极为灵动明艳，这分明是贡品繁花锦。 “皇后对你还真是不错，居然给你赐了这么好的衣料，你倒也敢穿。”冯雪茹酸溜溜地说。 这锦缎冯雪茹也有一匹，但不是皇后赏，而是上次进宫的时候，贵妃送的。 冯雪茹原本想着皇后虽然正位中宫，却并不如贵妃得宠，没有这繁花锦也是应该的，不想却在寒露身上看到。 联想到寒露频频去坤宁宫，冯雪茹也能猜到这繁花锦是哪儿来的。 寒露却一点儿都不在乎冯雪茹的小心意，反而理了理衣袖，纤白的手指在精致的花纹上轻轻掠过，尔后道：“我为何不敢穿？你这个公主是假的，但我这个楚郡王妃可是真的。” “你……”冯雪茹瞪着寒露，“除了你谁知道我是假的……” 话没说完，寒露便道：“是啊，除了我谁知道你是假的，所以你对我的态度是不是应该好一些。” 冯雪茹气得不行，但却也说不得什么。 深吸一口气，冯雪茹到底还是没忍住，在寒露耳边小声道：“你莫非以为，十二门所有的人都会站在你那一边不成？” 寒露侧脸看着冯雪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雪茹的目光立时有些躲闪，回道：“没什么意思。”然后匆匆朝前走去，越过了沈老夫人和成武王妃。 见此情形，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看吧，又闹翻了！ 沈老夫人停下脚步，成武王妃自然也不好继续走，后面的官眷也不敢朝前。 于是偌大的队伍，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到底还是惹了公主不高兴，我沈家是不是前世欠了你的？”沈老夫人看上去真的是气狠了。 后面的女眷虽然听不见沈老夫人说的是什么，但也看得出来她的“疾言厉色”。 那些初次进宫的四五品的官眷看到这里，之前颇为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原以为侯门深似海，却没想到竟也如篷门小户一样，那婆婆教训媳妇，同样不分场合。 甚至平日时有些来往的，还小声议论了起来。 “瞧瞧，便是楚郡王妃又如何，还不是得听太婆婆的。” “不是说这位郡王妃是仙子下凡，怎地这太婆婆如此不喜欢？” “听说这位郡王妃是农妇出身，自然不讨喜的。” “那又如何？农妇不也是正经人家。” 第814章 谁在丢脸 这些议论在世家大族的女眷听来却是极为可笑，且无知。 农妇的确也算是正经人家，但高门大户可不是只要是正经人家就娶的，世家联姻联的都是家世，彼此相帮才能越来越兴旺。 一群没见识的妇人！ 只是沈老夫人如此，也确是不像话，木已成舟的事，在家里如何没人知道，在外面好歹也顾些脸面。 所以说良家女子又如何？这当家宗妇，官宦家的庶女都不能娶的。 这时，有人看到李夫人带着李家的女眷走了过来，当即上前讨好道：“李夫人，沈老夫人在和楚郡王妃说几句话，咱们如何好打扰，还是慢些。” “哦？看来沈老夫人极欢喜这个孙媳，宫道上都还有私话儿要说。”李夫人笑着回，“那咱们就慢些，多谢你提点。” “李夫人客气了。”那夫人也极是佩服李夫人装聋做哑的功夫。 说是这样说，但看到李夫人过来，所有的人都有意无意地让到了一边。 很快，李夫人便远远地看到沈家一行人。 见成武王妃看了过来，李夫人微微行了一礼。 “大伯母，月儿真是想不明白，这楚郡王妃怎地那么厚的脸皮？明明不待人喜欢，还死赖着。”李家二房的小姐李卿月在李夫人耳边小声道，“若自请下堂，日子还好过些。” 说是小声，但许多人也听见了。 李家二房是庶出，素来对长房巴结得厉害，京都但凡有些来往的都知道。 李卿月也是没办法，李卿如看上沈司，李家便去成武王府走得近。沈司带回了寒露，李家便是不甘，也不能再上赶着。 不但不能上赶着，还得快些给李卿如安排亲事，这样才显得自家女儿金贵，而李卿如也是挑挑拣拣，态度暧昧。却把李卿月嫉妒得不行，她想着，李卿如既然想嫁给沈司，若梦想成亲，那些青年才俊分一个给自己，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李夫人看了一眼李卿月，肃着脸道：“月儿，姑娘家家的，在外面别多嘴多舌。” 这话不可谓不重，基本上等于李卿月的名声没了。 李夫人还非得让李卿月说完才说，可见其用心。 李卿月却是连不满都不敢有，脸一红，吓得身子都抖了，带着哭腔道：“都是月儿不好，求大伯母见谅，月儿再也不敢了。” 这时，李夫人脸色却是一缓，笑着道：“你这孩子，才说你一句你就这个模样。你啊，该向楚郡王妃学学才是。” 该向楚郡王妃学什么呢？众人皆看向沈家。 寒露一直笑眯眯地，脸上未见丝毫的波动。 待沈老夫人说完，寒露才抬头道：“老夫人放心吧，沈家自会好好儿的。”说完，又上前扶住沈老夫人的胳膊，“这里是宫道，您如果还想发脾气，那尽管来，倒也敞亮。” “怎地，你打量我不敢？”沈老夫人甩开寒露的手，“你行为不端，难道我当祖母的还说不得你不成？” 沈老夫人并非老糊涂，她就是想当众让寒露没脸。 若说长乐公主真的与寒露交好，那倒也罢了，可刚才很明显她是被寒露气走的。 从这个角度看，沈老夫人说是为了沈家也没错。 正常情况下，寒露气走了长乐公主，如果沈家没有丝毫的表现，恐怕坤宁宫那边也不好交待。 因此成武王妃见沈老夫人停下来要发作寒露，也没有阻止。 可现在连李家都来了，若再任由她二人闹下去，沈家就真的没脸了。 “老夫人，时候不早了，不可让娘娘久等。”成武王妃上前拦在了寒露和沈老夫人中间。 “一个个地都目无尊长。”沈老夫人瞪着成武王妃，“回头我得去问问亲家母，是如何教女儿的。” “我宋家随时等老夫人上门。”成武王妃的脸上波澜不惊，“这会儿还是先去坤宁宫吧，娘娘怪罪下来，也不知道您有没有机会去宋家问我母亲。” 沈老夫人一跺拐仗，一个身着坤宁宫宫女服饰的宫女匆匆走来，朝最前面的成武王妃一行行了一礼，大声道：“娘娘命奴婢来看看，听说诸位夫人早就进宫了，这会儿还没到，可是有事耽搁了。” 坤宁宫来人问话，虽然是个宫女，可代表的却是皇后，因此众人可不敢糊弄。 “让娘娘久等了，我等即刻便去。”成武王妃赶紧道。 “是啊，沈老夫人再大的火气也忍忍，可不能让娘娘再等了。” 李夫人上前笑眯眯地打着圆场，但却表明了，让皇后久等的便是沈老夫人。 果然，那宫女转头看向沈老夫人，脆声道：“娘娘说，沈老夫人若有不满，可去坤宁宫细说。” 众人顿时明白了，其实坤宁宫的皇后娘娘什么都明白。 要知道这可是在宫里，便是四周无人，那墙都会泄密，怎么可能瞒得过皇后。 沈老夫人也是一愣，但却没明白皇后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不过无论怎样，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坤宁宫第一次迎来这么一大波的夫人小姐们同时进入，虽说三品以下的都只是在门外磕头，但三品以上几乎所有的人一起进，也是相当多的。 毕竟这事儿，可是没有迟到的。 进了坤宁宫，所有的人都在院里候着，殿内可是容不下的。 最后，皇后只宣了几位王妃和超一品诰命的夫人进去，其他人都在外边儿等着。 沈家进去的是成武王妃和寒露，沈老夫人倒留下了。 有些夫人心里暗道，娘娘倒是有意思，说是让沈老夫人有事来坤宁宫细说，这会儿却不让人进殿内。 也不知道皇后在里面说些什么，半个时辰过去了，里面居然还没有人走出来。 沈老夫人都在些支撑不住了，毕竟这是后宫，这样的节庆请的人多，因此都是不让带下人的，有事自去找宫女。 因此，家里官位高的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宫女们也不敢忽略这些贵妇。 只是沈老夫人自己撑不住，总不能叫个宫女过来扶着，倒显得她不分尊卑。 这时，李卿如过来扶住沈老夫人，轻声道：“老夫人累着了吧？您再坚持会儿，应该就出来了。” 沈老夫人顿时心头一暖。 第815章 狐媚惑主 人便是如此，面对一些意外的收获，总会格外地感动。 沈老夫人便是如此，她对李卿如的好感此刻超越了许多人。 “好孩子，祖母当初没看错你，可惜我家那个无福。”沈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李卿如的手背。 祖母？李卿如心头一动，脸颊微红，小声道：“老夫人，卿如……不明白您的意思。” “您当真不明白？”沈老夫人看着李卿如，小声道，“那可真是伤了我的心。” “这……老夫人也说了，无缘。”李卿如脸上掠过一抹遗憾。 “老夫人我说的可不是无缘，是我家的无福。”沈老夫人顿了顿，又道，“还是李家会养女儿，老夫人我看你啊，可真是越看越喜欢。” 沈老夫人的话叫李卿如听了，不禁暗自揣测她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过奖了。”李卿如声如蚊蝇，但却牢牢地扶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见李卿如进退大方得体，又有李家在后面撑着，若与其联姻，沈家将世代荣耀。如此，更是暗骂沈司眼瞎，好女人坏女人也看不出来。 “好孩子，祖母把话放在这儿，只要你有心，都交给祖母了。”沈老夫人又开始自称“祖母”，在李卿如的耳边小声道。 李卿如听了更是心跳如鼓，沈老夫人竟把话说得如此明白。 “老夫人，卿如……”李卿如低着头一副羞得不行的样子。 “你若愿意等，就给祖母一个话儿。”沈老要低声道。 激动之后，李卿如却冷静下来。 沈老夫人的意思的确明显，但她说话可有用？ 李卿如一直没找到接触沈司的机会，而且眼看着寒露处处化险为夷，她都快要放弃了，沈老夫人的这一句话，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 但如果这回再次落空，李卿如觉得自己都会承受不住。 可又想到之前去成武王府的情形，王妃不管事儿，都是沈大夫人帮着做，现在沈大夫人放手了，那所有的权利应该都在老夫人手上。 那照这样看来，该是万无一失了。 抿了抿嘴，李卿如靠近沈老夫人，用极小的声音道：“卿如多谢祖母，日后……定好好地孝敬祖母。” 沈老夫人听到“祖母”二字，乐直点头：“好好好！” 但就在这时，坤宁宫终于有了些动静，紧接着皇后在一众夫人的拥簇中出了内殿，而寒露竟紧跟在皇后的身侧。 沈老夫人和李卿如见了，心里都是一个“咯噔”。 “真是个狐媚惑主的东西。”沈老夫人小声嘟囔着。 李卿如眉头皱了皱，觉得沈老夫人粗俗了些，又想到沈老夫人原本是庶女出身，倒也能够理解。 只是这话说得，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寒氏狐媚皇后？ 可看到皇后正在和寒露低头说着什么，那一脸的温柔，倒把长乐公主晾到一旁了，李卿如却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 能让一个当娘的把亲生女儿，还是找了那么多年的亲生女儿弃之不顾，恐怕也只有“妖”能够理解了。 这个想法让李卿如心里抖了一抖，想起京都的传言，不禁看向寒露，她究竟是“仙”还是“妖”？ 不知不觉中，李卿如已经把寒露归属为异类了。 既然非我族类，那凭什么要占着那个位置不放？她甚至为沈司忧心起来。 寒露察觉到李卿如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但也只是冲她笑了笑，毕竟白逸尘那里的消息都是李家已经在给李卿如安排亲事。 至于她看不看得中，寒露就懒得管了。 从坤宁宫出来，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起来到了御花园旁边的永春殿。 永春殿旁倚御花园，面朝御湖，风光极好。 如今已是五月，虽然没要求女眷们身穿朝服，但依旧个个隆重，动静之间还是挺热的，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在宫道那里大家不着急的原故。 走得快了一身汗若熏着皇后，终究是不妥。 永春殿极为凉爽，尤其是清风徐来的时候，倒是惬意得很。 楚郡王府本来就有湖，寒露倒不觉得什么稀罕的，而那些低品阶的夫人们，尤其是从民间考上来官员女眷的，则颇为惊喜。 皇后更喜欢看到她们如此，自己的一番心意被人领了情，总是值得高兴的事。 永春殿一直是皇后宴请内外命妇的场所，因此极为宽阔，在宫女的引导下坐好后，最末尾的座席几乎看不清皇后的脸。 尽管如此，但皇后的声音，却四处都听得很是清楚。 寒露猜测估计是因为建筑中另有玄机，如她在现代曾去过恭王府，占地七百平的戏园子，戏台上的声音不但能让各处都听得很清楚，而且有绕梁三日的效果。 寒露这一次终于没有挨着皇后坐，而是坐在沈老夫人和成武王妃的下首。 因为要照顾沈歌，寒露倒也没闲着。 “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想要吃，回府想怎么吃不行？” 沈老夫人的声音传来，寒露都无语了，都隔了一个桌子，也能找岔？ 虽然沈老夫人是压低声音说的，但因为建筑物的特性，因此附近的人还是听见了。 有的好奇地看了过来，有的则头更低了低。 虽说有些诧异，但有了之前在宫道的事，众人也见怪不怪了。 寒露不管怎么着也是晚辈，这会儿除了躬身点头称是，也不好直接怼回去。 更何况，沈老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而会让众人对她不满，因为她拉低了众人的档次。 这时，却见潋秋端了一碟皇后桌上的清蒸桂鱼走了下来。 这一动作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这是皇后要赐菜啊，谁得了这菜，可是一辈子的荣幸，尤其是还是潋秋亲自送的。 潋秋走到寒露面前，行了一礼，朗声道：“娘娘说这道桂鱼极鲜，又颇为滑嫩，赐给嘉宁县主尝尝。” 寒露赶紧带着沈歌起身：“多谢娘娘赏赐！” 潋秋扶起寒露和沈歌，笑着道：“嘉宁县主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若是沈家不让，尽管跟娘娘说，娘娘来养。” 第816章 又夸上了 皇后娘娘帮人家养孩子？ 这话说的，再矜持的夫人也失了神。 虽说不会有哪家的孩子真的要皇后去养，但能让皇后说出这番话，就算是顶顶荣幸的。 有些原本和成武王府交好的夫人看着沈歌的眼睛都亮了，这么小就得到了皇后的喜欢，长大了可了不得。 而那些原本巴结不上王府，但家里有好儿郎的却更沮丧，这下竞争力更大了。不行，回去得再紧紧皮。 沈歌还不知道，因为她，京都的子弟都要多写好几页纸，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清蒸桂鱼上。 但皇后都发话了，谁又还敢再多说什么？而且更显得沈老夫人的话很不合时宜。 不过是五岁的孩子，作为曾祖母的，怎能没有丝毫慈爱之心。 甚至连成武王妃都凑近沈老夫人小声道：“老夫人，您若真的为着沈家着想，就别再挑寒露那边的不是了。” “你……”沈老夫人眼睛刚瞪了过来，成武王妃便道，“皇后娘娘喜欢寒露！” 一句话让沈老夫人闭了嘴，但心里却愈发地着急。 连皇后都被她笼络过去了，这如何能行！ 有了这一出，沈老夫人总算是消停了，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 宴席过半，皇后见沈歌只盯着鱼吃，不禁好奇道：“嘉宁县主如此爱吃鱼，怪道如此聪慧。” 夫人们都放下了筷子，又夸上了？ 沈歌起身，非常认真地回皇后：“是呀，皇后娘娘，臣女什么鱼都喜欢吃，娘说臣女是属猫的，臣女的两个哥哥也喜欢吃，他们也是属猫的。” 寒露之前交待过她，在这大殿之上，可不能再叫“娘娘奶奶”，会惹来一些小麻烦，影响她吃东西。 沈歌不怕麻烦，但影响吃东西可是不行的。 “那你为何爱吃鱼？不怕刺扎着？”皇后笑呵呵地问。 皇后自己也是生养了几个孩子的，哪怕有嬷嬷理刺，都难免会扎着，因此孩子们都不大喜欢。 沈歌却一脸得瑟地说：“不怕的。小时候家里没有吃的，娘就给我们抓鱼吃，我们可会理刺了。” “哟，若不是亲眼嘉宁县主，还以为是个大姑娘呢，竟就有小时候了。”李夫人笑着打趣。 李夫人开口，不过是为了附合皇后逗趣儿，其他夫人听了也笑。 但皇后和成武王妃却是一脸地难过，怪可怜见的，居然要自己去捉鱼充饥。 李夫人很快就回过神来，这事儿于别人听着好笑，于……于成武王妃来说，听着确是不大好受，可皇后又是为着什么？ 李夫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点，待看到皇后不满地瞟了冯雪茹一眼，却自以为想明白了，皇后只怕是想起了嘉柔县主。 虽然最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嘉柔县主猝然暴毙，念其年幼，恢复其封号。 但李家不是一般人家，哪里不知道这些内情。 不过嘉柔县主是公主自己的孩子，皇家不追究，周家不敢追究，其他人又能说些什么，顶多暗一声“那公主狠且蠢”。 “好孩子，喜欢吃就多吃些，本宫看谁能说你什么。”皇后的声音提高了几度不说，甚至还瞟了沈老夫人一眼。 沈老夫人立即起身，又跪了下去，颤声道：“臣妇惶恐，臣妇……” 沈老夫人这一表现近处的人还明白，远处的夫人们则颇为惊讶，这是何意？难道这位老夫人不给自家曾孙女饭吃？ 可沈家可是王府，会缺这小女孩一口饭吃？ 她们初次进宫，原本战战兢兢地，这会儿见沈老夫人如此不讲究，胆子也大了起来，因此“嗡嗡”的议论声便响了起来。 虽然沈老夫人听不见，但也知道是说自己的，不禁有些心慌气短，面红耳赤。 皇后见此，本想将她即刻送回沈家，但看到一旁的成武王妃，还是忍住了。 更何况让她在这里呆着，也未必不是一种折磨。 “起吧！”皇后冷冷地回道，却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说的就是沈老夫人。 皇后的不喜谁都看得出来，便是认为沈老夫人没大错的，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她交好。 恭维的话过了一轮又一轮，总算是等到宴席完毕，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便是等着龙舟赛了，在这之前，女眷们可去御花园里散散，也可以在永春殿候着，而皇后则直接回了坤宁宫。 回宫后，皇后便让棣棠来找寒露。 “娘娘说嘉宁县主年纪小，若是想睡了，就跟奴婢回坤宁宫歇着，这儿还是闹了些。”棣棠靠近寒露小声道。 棣棠的话刚说完，沈歌就打了哈欠。 “那就辛苦你了。”寒露笑着对棣棠道，又交待了沈歌几句，才让棣棠把她带走。 路上有人问起，棣棠只说皇后喜欢嘉宁县主，找她去说话。 倒也无人生疑，因着沈歌长得喜庆，说话又极为喜人，若不是她有个身份低微的娘，恐怕在这京都小小姐当中，也是头一份儿。 只是现在寒露去玄清观呆了些时日，许多人对她已经刮目相看了。 没了沈歌在身边，寒露便闲了下来，一些人便有事没事上来找她说话，说的都是那些虚浮得不着边际的。 寒露懒得应付，便找个理由起身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旁边有个凉亭，在凉亭里便可看到御湖，但因为靠近坤宁宫，因此一般少有人过去。 寒露一起身，便有个小宫女紧跟着。 小宫女也是坤宁宫的，名叫甘棠，皇后亲自吩咐她跟着寒露听用，别的什么也不用管。 看到寒露出了永春殿，沈老夫人眸色暗了暗，暗道，这个不安份的，又想做什么去？ 皇后对寒露的偏爱，一直让沈老夫人耿耿于怀，总觉得这中间定有蹊跷。 想到这儿，沈老夫人也跟了出去，反正在这儿坐着，也听不到几句窝心的话。 哼，一群没眼力介儿的东西，皇后还能真的对沈家不满？不过是受了寒露这农妇的蛊惑罢了。 李卿如也看到沈老夫人追着寒露的背影离开，不由自主地起身，但手却被李夫人拉住。 “娘！”李卿如看着李夫人，目光闪了一闪，“我想去御花园里走走。” “去什么？姑娘家的，好好坐着。”李夫人少见目光严厉地看着李卿如。 第817章 我要她死 “娘……”李卿如有些不乐意。 “坐下！”李夫人声音虽不大，但李卿如却还是坐下来。 李卿如对自己亲娘的情绪拿捏得特别到位，非常清楚什么时候可以任性，什么时候应该乖乖听话。 果然，李夫人看到李卿如坐下后，眉目便舒展了一些。 李夫人看了眼四周，小声叮嘱道：“卿如，姑娘家得矜持些。” 李卿如何尝不明白李夫人的意思，她不过是想搏一把罢了，对于姑娘家来说，又考不得功名，若是嫁人还不博，这一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娘，女儿让您失望了，可是……”李卿如声音哽咽了起来，“可是女儿真的……娘，您帮帮女儿好不好？” “收起你的眼泪，许多人都看着呢。”李夫人端正了身子，一副闲淡的样子，说的话却是，“你是娘的女儿，娘能不帮你？只是他已经有了妻室，而且并无停妻另娶之意，你便是嫁过去做妾，也要人家愿意。” 李卿如顿时脸色发白，她不是傻子，很清楚地知道，沈司并不喜欢自己。 “那就，那就让她死吧。”李卿如咬牙道，“她死了，楚郡王府总得再迎一个郡王妃。” “你……”李夫人扭头看向李卿如，却见她虽然说着最狠的话，但眉目却是一片淡然，更是心惊，“卿如，这话你如何说得？” “娘，如何说不得？”李卿如一声笑，“若说不得，夏姨娘又是怎么没的。” “夏……卿如，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李夫人再顾不得装平静，目光狠厉起来。 那事儿李夫人自认做得隐蔽，却没想到竟还是被人知晓了。 知晓也就罢了，居然还跑到自己女儿面前说三道四，这就该死了。 可李卿如却道：“娘，不过是个贱人，值得您如此大惊小怪？” 不过是个贱人？李夫人想到夏姨娘，想到曾经过去的那么些日子，不寒而栗。 “你别跟娘扯别的，快说，究竟是谁告诉你的？”李夫人尽量让自己不表现出来，但却已经有人朝她看了过来。 “没有谁，是我自己听到的。”李卿如露出一抹笑，“娘您放心好了，那日我藏在衣柜里玩儿，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 李夫人定定地看着李卿如，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一日。 半晌之后，李夫人放弃了，做一件事总不会是一次而定的。 “娘这么做，不光是为了自己……” 李夫人的话没说完，便被李卿如打断：“娘，我知道。贱人都该死，所以我们才有现在的好日子，那您帮不帮我？女儿也想往后能有好日子过，和娘一样！” 李夫人只觉得原本温顺乖巧的女儿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只是这种变化，她不知该痛心，还是该欣慰。 “你要我如何帮你？”李夫人终于问道。 “我不想拖泥带水，我想要她死。”李卿如再一次道。 “你一个姑娘家的，如何总是把死放在嘴边。”李夫人忍不住道。 “那便如何？”李卿如看向了自己的亲娘，“做得说不得？” “是！”李夫人点头，“做得说不得。” 李卿如一愣，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娘，那您可愿帮我？”李卿如亲昵地依偎在李夫人身边。 “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帮你帮谁？”李夫人没好气地说。 李卿如的笑意更深了，她娘是嫡女，高门大户的主母哪个没几招保命的本钱，这代代传下来几乎招招致敌。 否则，这主母之位即使坐得稳，那日子亦生不如死。 “这宫里也有我李家的人，回头叫个人去盯着沈老夫人，这婆子不是个东西，但于你有用。”李夫要在李卿如耳边小声道。 而沈老夫人此刻遥遥地看到寒露进了凉亭后，暗自嘀咕一句：“倒是会找地方。” 又等了会儿，见那边人少，也无别的动静，也只能悻悻然地离开。 只是走着走着，沈老夫人便迷了路，一时之间竟不知从哪儿去能到永春殿。 本想拉个小宫女问问，但想着去永春殿也是无事，还得应付那些人的怪话，索性逛了起来。 走着走着，便听到一阵调笑声，沈老夫人不禁脸色一暗，居然有人敢在这后宫放肆？ 还没等沈老夫人走过去，一个小宫女便红着脸从那边跑了出来，在她后面紧跟着追来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 “往哪儿跑啊小美人儿。”锦袍男子说着就要上来抱住小宫女，小宫女不敢躲，却跪到了地上，“五皇子，求您……求您放过奴婢吧。” “真是不识抬举，本皇子看中你是……是你的福气。”那五皇子明显喝多了，摇摇晃晃地蹲在地上指着小宫女道，“本皇子告诉你，父皇……父皇就要给本皇子封王啦，你要不要去王府住住啊？” 沈老夫人悄悄地隐到一丝花树后面，生怕被五皇子认出自己来。 这五皇子是贵妃的儿子，从小宠得不像话，却没想到，竟敢胆大到秽乱后宫。 这时小宫女哭着道：“五皇子，奴婢命薄，承受不起这么大的福份。” 五皇子打了个酒嗝，不耐烦地说：“本皇子说你承受得起，你就承受得起。快，告诉本皇子，你是在哪儿当值，叫什么名字？” 沈老夫人不禁摇头，竟连是谁都不知道，竟就想上手，这也太不像话了。 那小宫女听到五皇子这么说，一脸惊喜地抬起头，然后竟很灵活地爬起来，转身就跑了。 “你跑什么呀？”五皇子蹲在地上无奈又无辜地看着小宫女的背影。 跑什么？反正你不知道她是谁，跑了你也找不到，真是个蠢的！沈老夫人暗道。 这时，五皇子艰难地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转身想出去，可没走几步路就撑不住了。抬头一看，只见旁边有个小阁，于是推开院门，迷迷糊糊地推门走了进去。 沈老夫人瞟了一眼小阁上的牌匾“清风楼”，知道想必是给一些低嫔位的后宫女子用的，只是五皇子进去那么久，居然没有人出来，该是闲置的。 沈老夫人摇了摇头，转身正打算离开，却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唇角溢出一丝阴冷的笑。 第818章 怎么着都不对 沈老夫人思索了一会儿，便找了块石头坐着继续等，直到终于看到一个小宫女独自过来，她才直起了身子。 “这位姑娘请留步。”沈老夫人一脸疲惫地从花丛中走了过来。 小宫女看到沈老夫人，立即停住脚步行礼，虽今日进得宫来的老夫人，有的可能品阶不高，可也不是她一个在御花园打杂的小宫女能得罪的。 “这位老夫人，可是有事？”小宫女好奇地看着沈老夫人，见她步履蹒跚，立即上前扶住。 “老身是成武王府老夫人，不知可否麻烦姑娘前去御花园那边的沁心亭，给我孙媳楚郡王妃传个话儿？就说老身走迷糊了，这会儿累着了，让她来接我一接。”沈老夫人一边捶着腿，一边道往小宫女的手里塞了一把金花生。 小宫女想推，但手却被沈老夫人死死地摁住。 “无碍的，买些花儿戴罢了。”沈老夫人笑眯眯地说。 小宫女不疑有他，这些老夫人一生富贵，在家里是前呼后拥的，到宫里来连个听用的都没有，走迷糊了也是有的。 又见沈老夫人面目祥和，又想着这金花生各家都有，也不算什么大了不得的东西，因此便收了。 再说小宫女原本也是要去永春殿那边听用，只是路过沁心亭的时候传个话，也不耽误工夫。 “那……沈老夫人，这儿也没个坐的地儿，您可能行？”小宫女一边说一边四下打量，想给沈老夫人找个可以歇歇脚的去处。 “无碍，老身多撑一撑便是了。”沈老夫人虽是这样说，但眼睛却瞟向了清风楼。 小宫女顺着沈老夫人的目光看了过去，立即道：“要不您进这清风楼里歇一歇，这原是魏淑仪先前住的地方，后来魏淑仪迁了宫，因此便空着了。” 如果是旁人小宫女也不敢，可这成武王府的老夫人进去歇歇脚，怎么着也不算是对魏淑仪不敬。 “行，我便进这里歇歇，你让她们来这儿接我便成。”沈老夫人道。 “那我扶您进去。”小宫女立即热情地说。 在家里是前呼后拥的老夫人，到宫里来连个听用的都没有 “那倒不必。”沈老夫人摇头道，又亲切地拍了拍小宫女的手，然后拉开，“进个屋子我还成，就不耽搁你了。” 小宫女见沈老夫人气色还好，也没再坚持。 至于沈老夫人为什么找楚郡王妃这事儿，小宫女压根儿就没觉得有问题，她一个深宫的小宫女，哪里知道楚郡王妃和沈老夫人不和这事儿。 沈老夫人看到小宫女离开，一声冷笑。 这些小宫女大多到了年纪是要出宫的，为了以后能有个后路，对外命妇都很是恭敬，这种小事几乎没人会推。 当然，这清风楼，沈老夫人是不会进的，那是她想让寒露进的地方。 至于寒露，沈老夫人断定她会来，毕竟这是宫里，她为了能继续得皇后的青眯也会走这一遭。 皇后再怎样，也不会看中一个对长辈不孝的人。 沈老夫人觉得自己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这才舒心地赏起花来。 小宫女也非常尽职尽责地跟寒露说明了情况，可李夫人提早一步得到了消息。 “娘，沈老夫人为什么让那贱人去接？”李卿如既然已经袒露了自己的心意，便不再摆出千金大小姐的模样了。 “卿如，娘是怎么跟你说的？不可为了他人，丢了自己的身份。”李夫人瞪了李卿如一眼，尔后才道，“这沈老夫人叫楚郡王妃过去，定不是什么好事。” “哦？那我们冷眼旁观就成了。”李卿如顿时笑逐颜开，也确定了沈老夫人说的话，是真心的。 “冷眼旁观？哼！”李夫人一声冷笑，“那沈老夫人若真的斗得过楚郡王妃，在王府就把她给辖制住了。现在居然到宫里来搬动是非，真正是不要命了。” “啊？”李卿如一听这话，顿时不知该如何才好，扯着李夫人的袖子道，“娘，那我们就不管拉？” 李卿如不禁颇为遗憾。 李夫人深思了一番，低声道：“走，我们过去瞧瞧再说。” 这事儿交给别人去办，李夫人还真的不大放心。 李卿如顿时大喜，抢先一步站了起来，又觉得不妥，方去扶李夫人起身。 两人跟旁人说是出去散散，便走出了永春殿。 寒露却呆在沁心亭里，瞧着旁边的竹子愣神。 “楚郡王妃，您若是累了，要不奴婢找人过去接？”甘棠小心地询问道。 毕竟皇后交待过，凡事以楚郡王妃为先，其他人都不用搭理。 但如果真的不管沈老夫人，只怕说出去难听。 甘棠是坤宁宫的宫女，对于沈老夫人和楚郡王妃之间的事，也是有些了解的。 “好，那辛苦你跑一趟。”寒露笑着朝甘棠点点头。 “楚郡王妃客气了，不过回一趟坤宁宫罢了。”甘棠行了一礼转身匆匆往坤宁宫去了。 虽然寒露看得出来，之前的小宫女说的是事实，但她不相信的是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若真的是迷路，怎么着也不会找自己去接，所以定是别有目的。 只是她想不到自己和皇后的关系，有坤宁宫的人过去，已经是天大的脸面，自己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说得过去了。 一个人闲坐了会儿，寒露想着要不还是先回永春殿和成武王妃呆在一块儿，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只是还没等寒露起身，便听到李夫人和李卿如的声音。 “娘，也不知道沈老夫人的脚崴得重不重。”李卿如轻声道，“那宫女说已经跟楚郡王妃打好招呼了，咱们过去合适吗？” 寒露眉头微皱，沈老夫人的脚崴啦？ 若真是如此，就算是坤宁宫的人过去，只怕自己也得个不孝的名声。 可那小宫女为何没说？寒露眉头一凛，暗道，难道是沈老夫人故意的？她猜到如果只是迷路，自己定不会过去，就冲着这一点，来让自己用名声有损。 但绕这么一大圈，就为了这个？怎么着都不对。 毕竟，自己本不是个那么重视名声的人，沈老夫人不会不知道。 第819章 三条路都行不通 寒露这里思绪万千，但李夫人那边的对话，并没有停止。 这时，李夫人又说话了：“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还是过去看看吧，那楚郡王妃只怕是不会过去。” 李卿如娇娇地说：“她若不过去，回头别人说什么，她也只能干受着。” 李夫人嗔怪道：“你啊，姑娘家家的别想这么多，走吧！” 待二人离开后，寒露才走出沁心亭，远远地看着李氏母女离开的方向。 刚开始寒露还以为真的是无意中听了墙角，直到听了最后一句，才知道，原来是人家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如果真的是私下里，李夫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李卿如说“姑娘家家的别想这么多”。李卿如可是马上就要婚嫁的，李夫人只会教她具体应该怎么做。 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寒露暗忖。 最好的方案当然是呆在原地不动，等坤宁宫的人去接回来，沈老夫人若真说自己不孝，皇后也会压下来。 但，很好奇怎么办？ 寒露叹了口气，还是跟在李夫人和李卿如身后去了。 只要远远地跟着，应该便无事吧。 但当寒露突然察觉到身后一阵冷风袭来的时候，便知不妙，然后只觉得脖子一痛。 果然，好奇害死猫啊！ 这是寒露晕倒前，心里的最后一个念头。 等到寒露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在内室，她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里虽然家具都很精致，但却没有什么摆设，连个普通的瓷瓶子都没有。 这里没人住？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 寒露撑着起身，后颈脖却是一痛，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该死的，打哪儿不好打我的后颈，颈椎打坏了怎么办。 寒露走到窗边，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很干净，她想打开窗户看一眼外面的情形。 自己被偷袭，然后挪到这里来，肯定是有目的的。 手刚伸到窗台，寒露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王妃，这就是清风楼。” 王妃？寒露一怔，哪个王妃？ “多谢这位姑姑了。”成武王妃的声音赫然响起。 寒露顿时惊了，成武王妃怎么过来了？ 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寒露的思绪，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怕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轻轻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看了过去。 成武王妃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身边还跟了几个世家宗妇。 眼看着成武王妃已经推开明堂的门，就要跨门而入，沈老夫人却影壁后走了出来。 “王妃，你怎地进了这院子？”沈老夫人垮着脸道。 成牙王妃脚步一顿，回头看到沈老夫人，不免怔住了。 成武王妃见沈老夫人无事，也松了一口气，但却觉得沈老夫人的问话很奇怪，于是回：“母亲，您不是在清风楼歇着吗？” 沈老夫人往前走了几步，没好气地说：“我一直在外面等着你，这清风楼里五皇子因醉酒，正歇着，我如何能进。” 五皇子？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我去，原来坑在这儿等着我。 她急急地换了一个角度，发现这清风楼有两层，每层应该都有明堂，明堂的两边各有两间房，她此刻正在东次间。 那……那个五皇子在哪儿？ 不论他在哪个房间，只要在清风堂出现，自己恐怕都说不清了，这身边连个宫女都没有。 寒露深吸一口气，手握成了一个拳头，但一时之间依旧没找到可以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 难道沈老夫人和李夫人早就约好了，要到宫里来坑自己？ 应该不可能，那她们就是临时发现五皇子醉酒，进了这无人的清风楼，因此迅速结成同盟来对付自己？ 不管怎样，寒露发现自己想要脱身，有三条路可走：一是找到五皇子，让他想办法离开，二是成武王妃拦着别让沈老夫人进来，三是自己找办法离开。 找到五皇子是不可能的，别说自己不认识他。就算是认识，一个醉酒的男人，如何能说服他离开，就算催眠都行不通。 至于第二条，如果成武王妃能把沈老夫人拉走，也就不存在自己想办法离开这个说法。 如果成武王妃没把沈老夫人拉走……寒露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前面的窗子，后面都封死了，可是前面一出去就被发现了。 去明堂找路？可那门都打开了，自己一出去不正好被所有的人看到。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成武王妃拉走沈老夫人，别多管闲事了。 果如寒露所想，成武王妃听沈老夫人说五皇子在这里，转身就要带上明堂的门。 寒露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听到沈老夫人道：“既然人都来了，不如进去看看。” 成武王妃的手顿了一下，皱眉道：“母亲，这不合适，不如先禀明贵妃。” 寒露立即在心里跟了一句：没错，那可是五皇子，先要告诉人家的娘啊。 没想到，沈老夫人也说了同样的一句：“那可是五皇子，身边连个人都没带。便是要禀明贵妃，也得进去瞧瞧，若真出了事，我等可能负得了责？” 沈老夫人这话一说完，寒露就知道完了。 果然，没等成武王妃开口，一旁便有夫人道：“老夫人说得有理，还是进去看看吧，若真醉得狠了，怕是得叫太医来。” 成武王妃听到大家都如此说，也没再坚持，别说五皇子是贵妃之子，便只是一般皇子，也不是她们能耽搁得起的。 寒露都想哭了，不用说，她们进门后自然是先到旁边的次间来找人。 情急之中，寒露只来得及做一个决定，就是——装晕。 不管怎样，先晕了再说。 寒露赶紧爬回床上，然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果然，很快沈老夫人和成武王妃等人便进了东次间，看到床上躺了一个人，便有人惊了：“哟，怎地有个姑娘在此？” “莫不是……”沈老夫人的半句话引起了众人的一阵沉默。 “那我等，还是出去吧。”成武王妃道。 “不若问问她五皇子在何处，免得白耽误时间。”沈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寒露暗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问问老天爷，究竟是哪辈子得罪了你。 第820章 自带主角光环 沈老夫人是众人中年纪最大的，又是长辈，自然都得听她的，于是众人朝寒露床前走了过来。 寒露怕自己露馅，赶紧自我催眠，让自己进入一种半昏睡的状态。至少，不能让自己因为紧张而眼皮子乱动。 接下来的事情经过，都在寒露的意料之中。 众人走到床边，看到是寒露俱是一愣，沈老夫人格外夸张地大惊道：“怎地竟是寒氏？” 成武王妃也愣住了，寒露不是说出去走走，怎么竟躺在这儿。 她又看了一遍寒露的衣着，见整整齐齐，连头发都没有丝毫的凌乱，顿时放下心来，便对沈老夫人刚才的失控有些不满。 “许是走累了，便过来歇歇。”成武王妃一边说，一边轻声喊着，“寒露，你且醒醒。” 寒露暗道，哪儿敢醒，醒了我就说不清楚了！ 不想，寒露心里话音刚落，沈老夫人便道：“她怕是装睡。” 成武王妃当着众人也不好说婆婆的不是，只好忍着脾气道：“母亲，她跑到这儿来装什么睡？” 沈老夫人却道：“她为何装睡，恐怕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为什么说不清楚？这话太有歧义了，成武王妃脸一黑，声音略提高了些：“母亲，慎言！” 见沈家婆媳如此，其他几位夫人也颇有些尴尬。 原本大家都是世交，若让瞒着也不是不可以，都是聪明人，这事儿办了，以后在别的地方找补点儿就行了。 可看目前这情形，恐怕就算她们不说，沈老夫人也是会把这事儿捅出去。 早前就听说沈老夫人不喜欢这个孙媳，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可再怎样，也不能闹到宫里来。 几位夫人暗中不由得有些同情成武王妃，家里有这样一个不晓事的婆婆，也真是头痛。 沈老夫人刚要开口，李夫人的声音凭空从身后响起：“楚郡王妃如何歇在此处？” 这个“歇”字便很是精妙。 寒露这会儿躺在床，一边听着这些机锋，一边也默默地把事情弄清楚了。 沈老夫人遇到五皇子醉酒肯定是真的，但这应该也真的是巧遇，但她却想借此事，把自己往死里坑。 只是这老太太恐怕没想到，就算自己被她坑成了，她和贵妃以及五皇子也是结了仇的。 若是一般小宫女，估计就要么往五皇孩子后院一收，要么直接赐死。 可寒露就算出身未必如小宫女更好，但女子从夫，她现在可是郡王妃，究竟怎么办，可不是贵妃能说了算的。 寒露这辈子毁了，五皇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至少在太子面前，便没了竞争力。 沈老夫人丢了这样一个烫手山芋给贵妃啃，往后她的日子，便是皇后不动她，她都未必好过。 沈老夫人应该是叫了两个宫女来传消息，一个先通知自己，另一个随后通知成武王妃，借着时间差来“捉奸”。 虽然不是自己自投罗网，而是被敲晕了送过来，但于沈老夫人来说，是一样的。 那么敲晕自己的，应该是李家母女俩。 她们未必和沈老夫人结盟了，但却为了共同的目的，而心往一处使了。 想到这儿，寒露不禁暗叹，自己原来这么遭人恨啊。 “这也叫不醒，那该如何是好？要不叫太医来吧，若是病了就不好了。”其中一位和成武王妃交好的夫人道。 “病了？之前看着楚郡王妃还好好儿的呢。”李夫人说到这儿一声叹，“听说五皇子也歇在此处，既然楚郡王妃叫不醒，不如让她先歇着，咱们去看看五皇子？” “倒也是，五皇子醉酒若是厉害了，怕是对身子有碍。”又有一人道，明显是附合李夫人的。 寒露顿时明白了，敢情李夫人也带了几个人过来，这是非把事情闹大了不可。 不过那五皇子真是醉死了不成？这么多人过来，还没他半点儿动静。 若真是醉得不省人事倒也好，至少自己明面儿没那么难看。 反正寒露打定了主意，是要一直睡下去，直到有人出面来解决这件事情。 一行人分了两批，一批去寻五皇子，另一批留了几个下来，美其名曰陪着成武王妃照顾寒露。 去找五皇子的那拨人走了后，屋子里也安静了下来，叫寒露都怀疑人是不是走光了。 直到沈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瞧瞧，这就是你要的好儿媳，沈家的脸面都给她丢光了。” “够了！”成武王妃突然大喝，“老夫人，你若还在意沈家的一点脸面，就不要再说了。” “你……你简直是不孝。”沈老夫人同样不示弱道，“我是你婆母，你竟然当众喝斥于我？” 这一句气得成武王妃半晌说不出话来。 有些人就是有这个本事，你说东，她说西，你说天是蓝的，她说走路脚后跟痛，反正就是不在一个路数上。 叫你气得牙痒痒，却又不能说她说的是不对的。 寒露知道，成武王妃出身世家嫡女，为人处事和大局观都没问题，但是在胡搅蛮缠这方面，还真的不如沈老夫人这庶女出身的。 其他几位夫人见此，纷纷上前劝解，只是也没人能说到实处。 又过了会儿，终于有个夫人道：“怎地还没找到？” 成武王妃听了精神一振，扭头问沈老夫人：“老夫人，您可别老眼昏花，看错了。” 沈老夫人却坚持道：“我虽年老，但眼睛还好使得很，我亲眼看到五皇子进了清风楼。” 成武王妃又给气着了，虽然早知道沈老夫人不喜欢寒露，以前还道她是真的为了沈家着想，可这会儿才知道，她简直就是疯了。 “老夫人，您可得想清楚了再说话。”成武王妃气得说话牙缝里都漏风。 “自是看得真真儿的。”沈老夫人依旧言之凿凿。 “可是，我等真的没寻着五皇子。”之前的那拨人终于回来了，听了这句后，其中一位夫人道。 寒露大喜，真是天助我也，果然穿越的人自带主角光环，生生把那五皇子给弄没了，太好了。 那我这会儿是不是可以醒来了？是大笑着醒来，还是一脸娇弱地醒来？ 寒露的手指刚动了动，便听到门外有人喝道：“圣上驾到！” 第821章 发誓 寒露的思绪戛然而止，微动的手动猝然又软了下来。 皇帝居然来了？皇帝跑来是干嘛的？为什么不是皇后。 众人顿时全都跑到了门外去迎驾，寒露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很快，众人又进来了。 当然，这次的人群中肯定增加了皇帝、贵妃和一应随从。 没搞清楚这二人的目的之前，寒露只能继续装晕。 “哟，楚郡王妃这还晕着呢？太医，快，过来瞧瞧。”贵妃娇娇弱弱的声音激得寒露差点儿就破功了。 究竟是什么让一个女人近过三十，还能如此娇嗔。 只是听贵妃这语气，似乎没多大事？和寒露想像的有些不一样，那也就说明情况应该是有了变化，这让寒露松了一口气。 不过太医是真狠，居然给寒露直接扎了一针，这回不醒也得醒了。 “寒露顺势醒来，刚撑起身子，又捂了一下后脑勺：“痛！” “怎会痛呢？”成武王妃上前关切地问道。 “太医快瞧瞧！”皇帝挥了一下袖子，太医立即上前再次为寒露查看。 寒露这才做出一脸地惊讶：“圣上？”然后就要爬下来行礼。 “行了，免礼，快让太医给你看看。”皇帝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贵妃瞟了皇帝一眼，是不是太关心了一些？ 寒露为免贵妃有太多的遐想，于是赶紧坐好，乖乖地让太医给自己诊治。 再说，这事儿落下病根子可不好。 太医检查了一番之后，转身向皇帝行了一礼道：“回圣上，楚郡王妃为钝器所伤，微臣猜测应该是木棍所致，好在伤得并不重，卧床歇几日便可。” 寒露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伤着骨头。 “简直是岂有此理，后宫之中居然敢有人如此妄为！”皇帝怒不可遏。 寒露知道皇帝的怒气是真的，哪怕自己不是他女儿，这事儿也是在挑衅皇权龙威，自然是不可原谅的。 只是这会儿的怒气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是啊圣上，楚郡王妃可真是受罪了呢。”贵妃一声轻叹，然后一脸同情地看着寒露。 “多谢贵妃娘娘体恤。”寒露一边躬身行礼，一边暗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变化。 五皇子不在清风楼？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求圣上为臣妇儿媳做主。”成武王妃一咬牙跪在了皇帝面前。 其实成武王妃真的是糟心得不行，这事儿明摆着和沈老夫人有关，这内讧都折腾到宫里来了。 可成武王妃若没有这样的姿态，就没办法撇开沈家。 现如今，也只能弃沈老夫人于不顾了。 想到这一层，成武王妃又松了一口气，若真是如此，也是好事。 “查，给朕彻查，定要给楚郡王妃一个交待！”皇帝再发雷霆之怒。 这次除了贵妃，所有的人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都起吧，与你等无干。”皇帝的声音稍微柔和了一些。 “圣上，不如去臣妾那儿说吧，这里……”贵妃一脸嫌弃地挥了挥帕子。 皇帝看了一眼寒露，起身道：“去坤宁宫！” 贵妃唇角一扬：“臣妾遵旨！” 这事儿坤宁宫的皇后娘娘，怎么着也别想脱身。 因着太医说寒露需要好好地卧床休息，所以寒露是被抬到坤宁宫的。 只是走到半道儿，便碰到急匆匆往这边赶的皇后一行。 “姐姐的消息可真是快！”贵妃一声娇嗔，“我们准备去您那儿呢！” 皇后懒得搭理贵妃，直走到寒露身边，轻声问道：“卿……楚郡王妃，你可还好？” 寒露知道皇后是真心为自己着急，于是赶紧道：“回娘娘，臣妇无事！” 看到寒露目光清亮，言词清晰，皇后这才松了口气。 贵妃则暗搓搓地翻了个白眼，只当皇后是为了拉拢沈家才会如此，竟连中宫的脸面都不要了。 进了坤宁宫，各自按位份坐好，皇帝才道：“皇后，你来问。” 皇后看了众人一眼，便问寒露因何去了清风楼。 寒露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只是把自己好奇去看热闹，改成了忧心沈老夫人的脚伤，所以才急匆匆赶了过去。 “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哪里有受伤？”沈老夫人抢言道。 寒露也不说话，只是委屈地低下了头。 “老夫人！”成武王妃急着阻止沈老夫人，可人家眼皮子都不闪一下。 这时，李夫人起身行了一礼，也道：“禀皇后娘娘，臣妇和臣妇之女也没有说过那些话，望娘娘明查。” 寒露故作气愤地抬起头来，瞪着李夫人。 皇后看到寒露的样子，心疼得不行，沉着脸道：“本宫还未问话，沈老夫人和李夫人竟如此着急，不若你们来查？” “臣妇不敢？” 沈老夫人和李夫人敢情回道，悻悻退下。 “楚郡王妃，沈老夫人和李夫人都说无有此事，你可有解释？”皇后目光温和地看着寒露。 “回皇后娘娘，臣妇这就不知了，臣妇可指天发誓，绝无虚言！”寒露直起身子，目光坚定地说。 “楚郡王妃，你这样只是发誓，却不发愿，不觉得令人可笑？”李卿如幽幽地飘来一句。 寒露看着李卿如，回道：“李小姐说得有理，我再次起誓，若我胡乱编排李夫人和李小姐，不得好死。你呢？李小姐和李夫人可愿起誓？” 李卿如顿时愣住了，她如何敢起誓。 只是在座的各个都是人精，就凭李卿如那一愣，便知道谁真谁假了。 李卿如被众人的目光一激，也举起手道：“那我也起誓，楚郡王妃说的那些，我和母亲并……并没有说。若此言有假，我……我……我便孤苦一生。” “卿如！”李夫人脸色煞白一看着李卿如。 这个傻孩子，竟发此毒誓。 可寒露却道：“李小姐对自己还真的是疼爱，不过算了，我也不是那等斤斤计较这人。” 李夫人听了这话，忍不住阴毒地瞟了寒露一眼。 虽然这一眼不过瞬息之间，但皇后还是瞧见了，顿时气得恨不得将手中的茶盅砸过去。 但她毕竟是皇后，最知道什么时候不应该任性。 “这件事既然说不清楚，便搁下不谈，日后看谁应誓好了。”皇后环视了一下四周，又问，“诸位夫人，又如何会在清风楼？” 第822章 有人证 为何要去清风楼？这说起来就简单了。 成武王妃听说沈老夫人迷路的时候，正和几位夫人在闲聊赏花。既然出了这事儿，几人自然一起过去看看。 而李夫人的那一行人，则是半道儿碰到的。 这个寒露倒是也信，今日进宫的人多，不可能都呆在永春殿，路上但凡遇到一个人，听说李夫人要去找沈老夫人，哪个不会跟着。 说到这儿，似乎也都没什么问题，最重要的反而是寒露被敲晕这事儿。 这事儿说起来，皇后还是有责任的，毕竟今日的宴会是坤宁宫操办的。 “圣上，臣妾一定会将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皇后的话是一字一句地从嘴里蹦出来的。 皇帝和寒露都不怀疑皇后话里的真诚，但贵妃却是不信的，她怀疑这事儿根本就是皇后主导的。 “皇后娘娘是得好好查查，尤其是，怎么还扯上老五了，说老五也在清风楼，这是将楚郡王妃和老五的名声于何地。”贵妃原本声色慵懒，但说到最后都要咬牙切齿了。 在贵妃看来，这事儿就是皇后自己贼喊捉贼，这样一来，老五的名声毁了，而沈家也彻底与自己撕破了脸，彻底投了太子。 至于寒露，不过是个没有娘家的女人，让她坐在郡王妃的位置上她就是郡王妃，不让她坐在郡王妃的位置上，她就什么都不是。 牺牲这样一个女人，这怎么算，都是值得的。 再说了，寒露名声被污，下堂后李卿如自然而然地续上，沈李两家结盟，太子的位子不是更稳固了。 贵妃既然想到了这一点，当然不会轻易就此放过。 “那五皇子现在何处？”皇后看着贵妃问道。 “他原本在臣妾那儿歇着呢，不过这事儿既然和他有关，臣妾把他带来了。”贵妃说着冲门外一声喊,“老五进来。” 五皇子进来的时候，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好在还没忘了向皇帝和皇后请安。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五皇子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但却因站不稳，朝前窜了一下。 寒露不禁眼神微眯，这皇家的人果然都很会演戏啊。 五皇子之前肯定在清风楼没错，只是后来被人悄悄地送回了贵妃那里。 这也是寒露之前老老实实地将自己所见所闻说出来的原故，哪怕她明知沈老夫人和李夫人会否认。 但，她们承不承认一点儿都不重要。 在清风楼里没看到五皇子的时候，又看到贵妃轻松自在，寒露便知道，这事儿有人插手了。 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因为他才是这宫里真正的主人。 经过了这样一番折腾，五皇子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换句话说，他若是真的醉成那样儿，也去不了清风楼。 “既然五皇子不在清风楼，那是谁说五皇子在清风楼的？”皇后声音不大，但却气势十足。 “是……是臣妇……”沈老夫人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这时，成武王妃也不得不跪在了沈老夫人身边。 没有婆婆跪着，儿媳却还坐着的道理。 寒露却没有动，虽然有几个夫人瞟了她一眼，她就当没看见。 其他人也说不得寒露，毕竟是皇帝让人把她从清风楼抬到坤宁宫的。 “沈老夫人，你为何说五皇子在清风楼？”皇后冷着脸看着沈老夫人，恨不得生吃了她。 “回……回皇后娘娘，臣妇……臣妇是真的看着五皇子进的那清风楼。”沈老夫人趴在地上，吓得整个身子都在抖。 那一刻，寒露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就是古代封建制度，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君主给的，不论你平日里怎样耀武扬威，但在君主面前，你其实什么都不是。 沈老夫人的说法显然激怒了贵妃，她怒气冲冲地指着沈老夫人道：“沈老夫人，你沈家确实于朝廷有功，莫非就可以因此为所欲为？” 贵妃这话，就把整个沈家给圈进去了。 寒露眉头微皱，却听到成武王妃大声道：“回贵妃娘娘，此事沈家毫不知情，请圣上和皇后娘娘明查。” “自是与沈家无关。”皇后瞟了贵妃一眼，悠悠地说。 “圣上！”贵妃只在皇帝面前撒娇。 “你有证据？”皇帝淡淡地问贵妃。 “臣妾，没有！”贵妃说着还是有些不甘心，看着沈老夫人恨恨道，“可沈老夫人无缘无故地，怎地就攀扯老五去了清风楼。” “早就听说沈老夫人对楚郡王妃不满，只是没想到，竟糊涂至此。”皇后一声叹息。 “她对楚郡王妃不满，与老五何干？”贵妃不满地回道。 皇帝和皇后一起看向贵妃。 那意思很明显，别得理不饶人，非得把沈家拉进去。 若不是皇帝插手，五皇子还能好好儿地站在那里吗？ 五皇子这时也不动声色地给了贵妃一个眼色，得罪沈家不要紧，反正不为自己所用，但这事儿皇帝已经插手了，就不能再闹了。 贵妃这才没再出声，沈老夫人却道：“臣妇有证人的。” 皇后和贵妃的脸色惧是一沉。 “证人何在？”皇后娘娘问道。 “证人……”沈老夫人说不出来了。 那被五皇子纠缠的小宫女在哪儿做什么，叫什么名字，她也不知啊。 “沈老夫人，你既有证人，且快些说出来，圣上和本宫可没时间在这儿跟你耗。”贵妃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沈老夫人说不出人来，只能道：“臣妇……不知她是何人，但五皇子曾拉着她，想……想……” 想怎样很明显啊，五皇子的名声本来就不大好，就算沈老夫人没说出来，众人也明白了。 贵妃却一拍案几道：“沈老夫人，你可不能胡乱污蔑本宫皇儿的名声。” 沈老夫人哪怕已经怕得要死，但为了保命，还是颤声道：“臣妇说的皆是实言！” 皇帝瞟了五皇子一眼，问：“可有此事？” 五皇子挠了挠头道：“回父皇，儿子也记不得了，似乎是有这么件事，但那小宫女跑了，儿子自不能强求，便回了母妃那里。” 沈老夫人抬起头来看着五皇子，额头的汗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 第823章 真的到头了 沈老夫人第一次有了悔意。 当然，她不是后悔为什么要对付寒露，而是后悔这事儿办得太急了。 虽然这回看着是个极好的机会，能将寒露彻底打死，但那可是五皇子，现在陷进去的倒是自己的。 只是沈老夫人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帝、皇后和贵妃全都有意无意地都向着寒露。 如同现在，她跪着，连成武王妃都在一旁陪着，寒露这个孙媳却安安份份地坐在那里，却没有任何人说她一句不是。 沈老夫人隐隐觉得这事情有哪里不对，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沈老夫人，你还有何话说？”皇后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 沈老夫人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无从辩解。 她若再提五皇子，贵妃恐怕会要自己的命。 可如果不提，就成了自己为了弄死孙媳不择手段。 沈老夫人想的时间有些长了，成武王妃可不敢让皇帝、皇后和贵妃等着。 “禀娘娘，我家老夫人年迈，脑子糊涂了，在家里都经常说糊话，请圣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恕罪。”成武王妃说完，便深深地伏了下去。 “你……”沈老夫人本能地就要反驳，但刚开口，就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否则，那便是要命的。 看清自己的处境后，沈老夫人面如死灰。 “早就糊涂了？那怎地还进宫来了。”贵妃轻抚了一下手上的宝石戒指，“成武王妃，你这说法听着怪好笑的。” 成武王妃知道沈家因为此事，和贵妃已经正面扛上了，只得咬牙道：“是臣妇处事不当，请贵妃娘娘降罪！” 降罪？贵妃的脸黑了黑，她哪有资格对一个超一品的亲王妃降罪。 皇后却直接冲着皇帝道：“圣上，臣妾听说有些老人会患上呆症，初起时会时而清醒，时而脑子发晕，成武王妃恐怕一时之间也不好断定。” “皇后娘娘，我怎么听着您像是在给沈家脱罪？”贵妃柳眉倒竖，瞟着皇后道。 “究竟是不是，请太医来看看便是了。”皇后一派云淡风轻。 皇后是真的不着急，在寒露问题上，只要不涉及朝政，她相信皇帝和她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果然，皇帝大手一挥：“请太医来为沈老夫人诊治！” 太医还没来，寒露便知道，沈老夫人这回必定是要糊涂的，她不糊涂，沈家就要被治罪。 想到这里，寒露不禁也有些后怕，如果自己真正的身份不是公主，这回怕是逃不过的。 在这绝对的皇权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泡沫。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而且很快得出了结论，就是沈老夫人果然是呆症的前兆，不但脑子会糊涂，而且还会胡言乱语，甚至会出现幻觉。 成武王妃松了一口气，果然皇帝还是想保沈家的。 而沈老夫人则直接瘫软在地，她知道自己这一世，这回是真的到头了。 “贵妃，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皇后仍旧云淡风轻，叫贵妃心里有气却发不出来。 贵妃属于有脸无脑型的，但她对皇帝的情绪很敏感，这会儿她也看出来，皇帝是想保沈家的。 这深宫的女人，皇帝就是天，贵妃平时再怎么任性，也不敢和皇帝作对。 “真是可怜啊！”贵妃一声叹，“既然如此，那本宫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是……” 贵妃说着又看了一眼寒露，道，“让楚郡王妃受委屈了。” 这话倒是没有任何人反对，怎能不委屈，差点儿被自己祖婆婆毁了名声，这满京都也就她一人了。 说来说去，还是吃亏在没个得力的娘家人，否则沈老夫人敢如此？ 男人再疼又如何？就这事儿，楚郡王都来不得后宫，也只能干着急。 “楚郡王妃被伤一事，本宫自会查下去。”皇后正色道，“沈老夫人既然已患呆症，且先送回去吧，日后就由程太医照看着，平日里没事，还是别出门吧！” 寒露听了这话便知道，沈老夫人这回是翻不了身的。 成武王妃自是赶紧应了：“皇后娘娘说得是，臣妇一定好好照料母亲。” 皇后却摇头道：“礼不可废，沈老夫人还是跟着长子吧！” 沈老夫人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后，去了大房，她这一身的荣耀还剩几分。 可皇后金口玉言，话已经说出口了，又岂有更改的道理。 成武王妃心头一松，送到大房更好，自己这里就算是真正地清静了。 只是皇后的话还没完，于是众人又听到皇后道：“沈老夫人虽患有呆症，但依旧是心中所思所想导致，不慈不爱，德不配位，着夺去诰命。” 这个对沈老夫人才是真正的打击，她直接晕了过去。 到这儿，这件事情才算真正告一段落，成武王妃陪着沈老夫人被送出宫，直接抬到了沈家大房。 而寒露被皇后留在了坤宁宫养伤，其他人则跟着皇帝和贵妃一起去看龙舟赛。 人都走光了，皇后终于也能真正地和寒露聊上几句。 “可真的是无事？”皇后坐在寒露床边，忧心地问。 “娘，太医都说了无事，您不用担心了，我之前也是装出来了。”寒露冲皇后眨了眨眼睛。 “你啊，孩子都那么大了，自己还像没长大似的。”皇后嗔怪地笑了。 寒露不禁有些讪讪，或许是因为没承受过十月怀胎之苦，其实她心里觉得自己还是个女孩子。 “娘，您真的要查那个打我的人？”寒露赶紧转移话题。 当然，她也很想知道皇后面对这件事的态度。 “自是要查，本宫的女儿竟在后宫被人打了，简直是岂有此理。”提到这件事，皇后便怒不可遏。 “是李家的人！”寒露轻声道。 “我也猜着与李家应该有关。”皇后一声叹，“这些年李家的手越伸越长，居然在宫里也敢埋眼线，真的是不想活了。” “娘，您别着急，不是不报，时候未至！”寒露紧紧地握着皇后的手。 “卿儿，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先搁置不管？”皇后看着寒露。 第824章 自找死路 寒露点了点头，很明显皇帝没想动李家。 “圣上既然能插手，定是知道那个人是谁，许是现在还没到收拾李家的时候。”寒露分析道。 “你说得有理，不过也快了。”皇后一声冷哼，多年夫妻，她很清楚皇帝的底线在哪里。 李氏竟敢在后宫安插眼线，真是自己把脖子送到皇帝的砧板上。 寒露一听这话便知道，李家的覆没是早晚的事。 等到龙舟赛结束，寒露才离开坤宁宫。 皇后再三吩咐寒露多加休息，她也的确歇了好些天。之后，还抽空去看了一回沈老夫人。 沈大夫人看到寒露过来，脸上的笑容堆起来的褶子都快将眼睛给眯住了，连卢氏和钱氏也赶着过来说尽了好话。 “你们用不着如此，像以前一样就成。”寒露实话实说。 讨好又怎样，难道自己还会拉沈家大房？她还没这么圣母。 “寒露，你怎地如此说话。”钱氏忍不住道。 “我怎么说话了？看来你们也知道，以前对我不大好？”寒露一声轻笑，便慢悠悠地朝沈老夫人的居所走去。 钱氏还要再开口，却被沈大夫人瞪了一眼。 “郡王妃，您别和她们一般计较。”沈大夫人陪在一旁赔着笑道。 沈大夫人的做法倒让寒露刮目相看，难怪能掌着成武王府的中馈这么多年，还真是能屈能伸。 沈大夫人将寒露送进沈老夫人的院子，便没再进去，只在院门口守着。 “母亲，她也太器张了。”钱氏不满地说。 “你男人如果能成为郡王，你是郡王妃，你也可以嚣张。”沈大夫人不满地看了钱氏一眼。 钱氏只能闭嘴，她男人怎么可能会成为郡王，她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郡王妃。 “圣上就偏心二房。”钱氏嘀咕道。 那老四就算是有功，也不至于就封了郡王吧。 “三弟妹。”卢氏忍不住看了钱氏一些。 皇帝的事也是随便议论的？ 沈大夫人却道：“你说得没错，圣上是偏心二房，不但偏心二房，还更偏心老四一家子,那你还要与寒露做对？” “我……”钱氏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是莽撞了，但还是忍不住要为自己辩解，“儿媳只是有些气不过，母亲您好歹也是大伯母，瞧她那爱搭不理的样子。” “别说她爱搭不理的，便是她开口训斥，我这个大伯母也只有受着。”沈大夫人露出嘲讽一笑，“没那个能力就忍着，没了成武王府，你们以后还能住在西城？倒不如早早地在东边那个屋子先备着。” 西城是达官显贵住的地方，别说这么大一个院子，便住在一进的小门脸儿，都比东边好听。 钱氏虽不服气，但也只能低头，人再要强，也争不过命。 这个寒露啊，就是命好！ 寒露这会儿正坐在沈老夫人的床边，初晴正在一旁伺候着。 眼下，青松堂那边，也只有初晴跟着过来伺候了，连福嬷嬷都说年纪大了，伺候不得人，又受了风寒，便回去歇着了。 “初晴，你退下，我有些话要问老夫人。”寒露理了理裙摆，轻声道。 “是，郡王妃！”初晴行了一礼正要离开，手腕却被沈老夫人拉住了，她沙着嗓子道，“你有就说，我不和你单独呆在一块儿。” “怎么？老夫人怕我毒害你？你放心，用不着！”寒露一声轻笑。 “老夫人没事的，我出去给你熬碗参汤。”初晴将自己的手从沈老夫人掌心用力拉了出来。 虽然初晴跟着沈老夫人过来，但不代表她不知道谁才是沈家真正的主子。 再说了，如果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情，还要不要活了，因此初晴几乎是飞快地离开了。 “一个个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沈老夫人看着初晴的背影咬牙道。 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因此，倒也不敢说得太大声。 “老夫人您还是知足吧，现下有这么一个丫环跟在身边，恐怕是您上辈子给了施什么恩呢。”寒露嘲讽一笑，“若初晴也走了，您这日子……啧啧，我很期待！” 寒露很期待的事情，沈老夫人定然不会做，因此立即闭了嘴。 “老夫人，您为何这般恨我？”寒露看着沈老夫人，这是她一直不明白的事情。 “因为，你的这张脸！”沈老夫人咬牙道。 “我的脸？”寒露摸了摸自己的脸，因为太美？ “你很像一个人，一个让我刻骨铭心的人，如果不是她，我……”沈老夫人不知想起了什么事，看着寒露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甚至半撑起身子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不可能？”寒露歪着脑袋看着沈老夫人，“您是想起什么来了？我是不是很像皇后？” “你……”沈老夫人手指着寒露，颤抖着道，“你到底是谁？” “您说呢？”寒露笑意深深。 “你……你是皇后的女儿？你是她的外孙女，你……”沈老夫人猝然倒下，她终于知道自己有多离谱。 为什么之前一直没看出来，为什么……沈老夫人直觉得老天不公。 而寒露也明白了，敢情沈老夫人和皇后的亲娘是死对头，而自己长得又像皇后的亲娘，因此一见面就不受沈老夫人待见。 再加上沈老夫人对郡王府有自己的小算盘，因此对自己更是要赶尽杀绝了。 寒露不禁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脸，老一辈的故事想必也很精彩吧。 “老夫人，您说得没错，我才是皇后真正的女儿。”寒露凑近沈老夫人，在她耳边小声道，“您说您老是和我做对，是不是太蠢了？” 沈老夫人嘴唇抖得厉害，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她早知道寒露的身份，哪怕是恨死也不敢动她的。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女人比自己命好，她的女儿命也好，她的外孙女都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拉尿。 “你以为我只是个没娘的孤女，所以你把对我外祖母的恨全部倾泄到我身上。”寒露轻轻地摇了摇头，“真是造化弄人啊，偏偏我比我外祖母的身份更高贵，更不能动。” 所以，这真是自找死路啊！ 第825章 我要进宫 沈老夫人从来没有这般绝望过，她思及自己这一生，真的是憋屈至极。 想到这儿，沈老夫人突然伸手朝寒露抓了过去，却被寒露抬手轻轻躲开。 这时，寒露才发现沈老夫人的情形似乎不对，皱眉道：“老夫人，您可还好？” 当然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 沈老夫人的眼睛和嘴都歪到了一边，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吼吼”的声音只在喉咙里滚着。 寒露不禁睁大了眼睛，竟是……中风啦？ “啧啧，您这命啊，还真的是不好了。”寒露叹道，“但日子是自己过了来的，您原本可以荣华富贵，福禄寿禧样样齐全，可非得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何苦！” 寒露正想起身去叫大夫，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不禁皱了皱眉。 她刚起身，沈大夫人等人破门而入。 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寒露不禁看向窗外，有人偷听？ 只是沈大夫人等人却并没有去看沈老夫人，而是问寒露：“郡王妃，老夫人如何啦？” 如何了自己不会看吗？寒露虽然看出沈大夫人是想问自己应该怎样处理，但还是有些无语。 毕竟人命关天的事儿啊。 “大伯母，还是请大医过来看看吧。”寒露道。 “是啊大夫人，老夫人这情形怕……”初晴突然插嘴道，又冲寒露行了一礼，“多谢郡王妃帮奴婢看着，还请郡王妃移步东厢，别吓着您！” 沈大夫人听到初晴这样说，也赶紧道：“是啊郡王妃，您身上还有伤，先去东厢歇着，这里恐怕得乱上一会儿。” 沈老夫人已经中风了，但那又如何，活人还要过日子呢，自然要先巴结好寒露。 寒露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初晴，然后点了点头：“那我去那边等着吧。”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结论也很明确，就是中风了。 寒露只觉得这事儿可笑，沈老夫人的老年痴呆是假的，她整日动脑子坑人想老年痴呆倒也难，可却中风了。 因着初晴的原故，沈大夫人没怀疑寒露。 不过沈老夫人这一中风，嘴歪眼斜，话都说不清楚，沈大夫人倒暗自高兴，反正有丫环婆子伺候，于养个废人。 要知道前些日子，沈老夫人可是借着呆症之名，将她们折腾得不行。 寒露也松了一口气，从此以后，沈老夫人只是一个名称罢了。 象征性地交待了几句，寒露便回了楚郡王府，沈司已经在栖凤堂等着了。 寒露将沈老夫人的事说与沈司，他眉头都没动一下。 “早晚的事。”沈司歪在榻上，说起另外一件事，“那个小道姑今天去了溢香居。” 寒露看着沈司眨了眨，清雅？ “然后呢？”寒露问道。 “没什么事，但越是如此，越是不对。”沈司的一双剑眉深深地拧了起来，“你小心着她点儿。” “你放心好了，她不是我的对手。”寒露笑道。 接下来的日子，京都又热闹了起来，因为万寿节临近，洋人都多了许多。 那些洋人因身着洋装，经常被人指指点点，于是纷纷到各绣庄订制衣裙。 而寒露早就料到这一点，因此让披香绣庄提前做了一些大码的成衣，这些成衣全部都一售而空，并因此在洋人中获得了极好的口碑，每天来订制服装的络绎不绝。 在洋人的带动下，本地许多官宦家的夫人小姐，也到披香绣庄订制衣裙，顺便看看洋人的热闹。 披香绣庄顿时在京都声名雀起，寒露又挣了个盆满钵满，乐得整天见牙不见眼。 眼看着万寿节还有三天便到了，上清长公主也从玄清锋下来了。 上清长公主在去玄清锋的时候，便将公主府归还了朝廷，她这下山只能去宫住着，这让寒露的汗毛陡然竖了起来。 虽然她提醒过皇后，但上清长公主可是会催眠的人，万一……想到这儿，寒露便有些坐不住了。 “我要进宫。”寒露急匆匆地跑到前院，推开沈司的书房便道。 说完，才发现太子也在里面。 这就，有些尴尬了。 “皇妹既想进宫，递牌子便是了，母后一定很高兴。”太子笑看着寒露。 这是表明身份后，俩人第一次相见。 太子似乎没有什么障碍，寒露却颇有些不自在。 愣了一会儿，寒露才想起自己还没见礼，于是蹲身道：“臣妇见过太子！” “免礼！”太子有些不满地说，“怎地还自称臣妇，叫孤太子？” “毕竟……那个……呵呵！”寒露扯着唇角勉强笑了一下。 这都没有官宣，寒露实在不大叫得出来，总有一种蹭豪强的感觉。 “这里没有旁人，无碍。”太子说着，目光炯炯地盯着寒露。 被逼到这个份上，寒露只好再次行礼道：“臣妹见过皇兄。” “快起，孤和母后终于找到你了。”太子颇为感慨地扶起寒露，又问，“你着急进宫，可是有事？” 寒露知道沈司定要上清长公主的事说与了太子，于是直接道：“我怕上清长公主对娘娘催眠。” 果然，太子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对沈司道：“虽然母后身边有明卫，亦有暗卫，但皇妹说得也有理，催眠这种事玄乎其技，防不胜防。” 寒露听了这一句，眉头轻跳。 要知道，除了上清长公主，自己也是懂催眠的。 若太子起了防范之心，日后对自己未必是件好事。 这时，沈司也看了寒露一眼，拱手道：“寒露只是关心娘娘心切，她又岂能拦得住上清长公主，还请太子加派人手，保娘娘于万一。” “你说得有理，回头你再安排一支东宫影卫去坤宁宫，对于皇妹……”太子看向寒露，“你既不放心，那就住进坤宁宫。” “可，用何理由？”沈司和寒露一起看向太子。 “这个好说，只说母后身子不好，天师算出皇妹守在坤宁宫于母后有益就行。”对于这种事，太子信手拈来。 寒露却挑了挑眉，宫里居然有天师。 这且不管，不过这个理由进宫倒是合适。 只是寒露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宫里居然来人了，是上清长公主的人，说是自玄清观一别，颇为相得，因此请楚郡王妃进宫一见。 第826章 地下皇宫 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寒露琢磨了一下，摇头，送的应该不是枕头，是炸药吧。 但是这宫，无论如何还是得进，到了该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 寒露进宫后，自然还是要先去坤宁宫请安的。 和皇后说了几句闲话，便去了上清长公主的春宁宫。 再次见面，俩人对视一眼，似多年老友般相视一笑。 只是老友，却未必是好友。 “一些日子不见，楚郡王妃又美貌了许多。”上清长公主依旧是一身洁白的道袍，倚在贵妃榻上，别有风姿。 “上清真人，我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美不美貌的也不重要了。”寒露回道。 “有个孩子，感觉应该很奇妙吧。”上清长公主的眼里，突然有些朦胧了。 寒露不禁怀疑，上清长公主曾经怕是也有过孩子，虽然她并没有成亲。 “上清真人……”寒露刚开口，便被上清长公主打断，“怎么不把你的孩子带进来玩？” 凭什么？他们是玩具吗？寒露暗怼。 “上头两个大的是男孩，不适合进后宫，女儿年纪又太小，怕她会误事。”寒露淡淡地回道。 “这样啊，可真的是太遗憾了。”上清长公主往嘴里塞了一个葡萄，然后微微皱眉，将籽吐了出来，“真酸！” 寒露看了一眼，那吐在桌上的葡萄籽已经嵌入了桌面。 “真是可惜了。”寒露叹道。 “一颗葡萄罢了，楚郡王妃还真的是勤俭。”上清长公主“咯咯”笑了起来。 “我说的是这紫檀木的桌子。”寒露看着那葡萄籽道，“想当初我在乡下的时候，哪怕有这样一个桌子腿儿，都不至于快要饿死了。” “以后，你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上清长公主支起身子，如蛊惑般，对寒露轻声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上清长公主有话可以直言。”寒露直盯着上清长公主，“对于一个几次死里逃生的人来说，威胁没什么用，直说便好！” “真是爽快！”上清长公主说着便起身道，“你跟我来。” 看着上清长公主进了内室，寒露略顿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却见上清长公主站在一幅画前，画上画着一个衣着飘逸，眉目和上清长公主有些相似的女子。 只是这画的画工却是一般，因此也只能解释，这画只是为了纪念某人而绘制。 “这是我母妃！” 上清长公主手在画卷中女子右手中指红宝石戒指的位置摁了一下，画后便缓缓地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见寒露不动，上清长公主只得明示：“请吧！” 寒露却摇头，往后退了一步，道：“我怕黑！” 上清长公主明显愣了一下，怕黑？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样可笑的理由。 上清长公主话都懒得说，伸手一推，直接将寒露直接推进了黑洞里。 寒露原以为里面会有台阶，没想到竟只是一条隧道，还颇为宽阔。 除了进门处，沿途都安置了火把。 “上清真人，你要带我去哪里？”寒露缩着脖子道。 “跟着我走就行，会让你大吃一惊的。”上清长公主一脸鄙视的瞟了寒露一眼，还真的怕黑？ “是谁？”寒露这时突然冲着前面喊了一声。 上清长公主立即凝神看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当她一脸狐疑地回头时，寒露立即打了个响指。 “你看到什么啦？”上清长公主说着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不明白自己怎地忽然有些头晕。 “我看到有个黑影子闪过去了，或许是看错了。”寒露笑了笑。 上清长公主看着寒露，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真是疑心生暗鬼。”上清长公主最后白了寒露一眼，继续领着她往前走。 两人一起走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便开始往下走，又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才渐渐开阔起来，甚至路的一旁还有河流。 只是不知道是人工河，还是自然暗河。 但越走，寒露越心惊，这简直是个地下城。 河上有船夫收银载客，路边还有挑着担子的，甚至还有抱着孩子的女人。 上清长公主很满意寒露的表情，笑着道：“看见了？这些都是属于我们的。” 寒露默默地加上了一句：见不得天日的。 上清长公主领着寒露上了船，又行了一柱香的功夫，两人来到了一个更加宽阔之处。 寒露这次是真的震惊了，硕大的广场之后，竟是一栋巨大的建筑群。 那个建筑群红墙碧瓦，俨然就是小型的皇宫，只是被众多火把照着，虽然很亮，却显现出颇为诡异的色泽。 看到这一切，寒露也明白了，这里应该便是十二门的总坛了。 真是万没想到，朝廷找了这么多年的总坛，竟然就在皇宫底下。 “真是……不可思议！”寒露叹道。 “那是自然。”上清长公主一边登岸，一边道，“这里是祖辈们几代的心血，可惜上面的那位虽贵为帝皇，但却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 这里应该是大明历代皇帝修给自己的避难所，因先帝没有太子，又猝然崩逝，所以紧急之中便告知了上清长公主。 只是先皇怕是也没想到，他的女儿用来行谋逆之事。 有这一所处在，她才能够为所欲为，即便是败了，也可以鱼死网破。 而且寒露可以猜想得到，这地下皇宫，一定还有更多条小径，用于逃跑和窃听。 寒露默默地跟着上清长公主进了地下皇宫，所到之处，众人无不跪拜，她已然成了这地下皇宫的女王。 到了“乾清宫”正殿，上清长公主一脸狂热地坐上了皇位，然后眼睛微眯地看着寒露。 寒露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如同外面的人一样跪拜，可她只是笑看着上清长公主。 “你是在笑话我吗？”上清长公主脸上显出怒色。 “我拜你，你就真的是这天下之主了吗？”寒露歪着脑袋看着上清长公主。 “自然不是！”上清长公主黑着脸道。 “那就赶紧做正事吧！”寒露转身看着门外。 此时并非夜里，但却是一片苍茫暮色。 第827章 居然是刘春娇 “好吧！”上清长公主恋恋不舍地起身。 一步一个台阶地走到寒露身边，然后牵起她的手道：“走吧，咱们去看一场戏。” 寒露默默地跟着上清长公主，走出“乾清宫”，然后来到“春宁宫”。 没错，这地下皇城的“春宁宫”。 除了没有日光之外，这里的一切都和地上的春宁宫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植物不一样。 上面的春宁宫此刻繁花似锦，而这里的植物都是喜阴的，虽然茂密，但看上去怎着都觉着有股子阴气。 还有一样不同的是，上面的“春宁宫”出入的都是面目清秀的宫女。 这里候着的，却都是身着道袍的道士。 “参见上清真人！”众人都躬身行礼。 寒露打眼瞧着，连四大白袍长老都到了。 只是一一仔细看了过去，却没有一位是自己在清凉寺看到的那位。 果然，那天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象。 不过其中有一位倒是眼熟，只是寒露也没心思细想，因为她注意到这四人当中站着一位身着金色道袍的法师。 再仔细看过去，才发现其实是黑袍，只是金线绣制的纹饰太多了，因此看上去，倒似是金色的。 这位金袍法师面目冷肃，看到上清长公主过来，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屈身行礼。 寒露便明了，这应该就是十二门的总门主了吧。 “上清真人怎地把楚郡王妃也带来了？”总门主瞟了寒露一眼，冷声问道。 “总门主能把来历不明的所谓闽王血脉带来，我又为何不能把真郡主带来。”上清长公主同样冷冷地回。 原来内讧了啊！寒露暗笑。 “上清长公主，话可不能乱说，贫道是闽王最信赖的人，怎会连闽王血脉都会认错。”总门主说着朝人群中招了招手，寒露便见白逸尘排众而出。 她一脸惊讶地看着白逸尘，我去，他竟然是那个所谓的闽王血脉？ 而白逸尘也同样惊讶地看着寒露，他怎么也没想到，寒露会是临安郡主。 “总门主自然不会认错闽王血脉。”上清长公主说到这里，环视一周，之后才道，“但，如果别有所图……” “上清长公主，你如此信口开河，就不怕受到天谴吗？”总门主冷冷地看着上清长公主。 “天谴？哈哈哈哈哈！”上清长公主狂笑了起来，然后指着头顶，“你告诉我天在哪儿？这天，是我父皇造的，要谴也是谴你啊。” 寒露算是看出来了，今日这一场是这两人的最后角逐。 只是不知道，他们各自又有什么本钱在这儿斗。 “你说她是临安公主，又何证据？”总门主不和上清长公主纠缠，直接问出重点。 “我自然有，你这个闽王之子呢？就凭你说？”上清轻蔑地看着总门主。 “本门主是闽王的人，若他不是闽王之子，本门为何要拥护他？这便是最好的证据。”总门主声音很是铿锵，“而楚郡王妃又如何成为了临安郡主？” “我自然不会像总门主那般自以为了。”上清长公主拍了拍手，便见两人带着一个已经年迈的婆子上来。 “这是何人？”总门主看着面无表情，但寒露却看出，他眼睑下的肌肉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原本这里光线挺暗，但总门主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形象更加地光辉灿烂，所以竟让两个人举着火把站在身边，因此他头发丝儿上的微动，寒露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呀？她是当初临安郡主的奶娘！”上清长公主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银锁递给那婆子，然后问道，“你可知道这银锁是谁的？” 那婆子拿着银锁，左右看了看，然后才道：“是，是小郡主的！” 这时，十二门的一位白袍长老道：“如何一个婆子说是便是。” 那婆子听了此话，似乎有些愤怒，指着那银锁道：“这银锁是老身看着王妃亲自戴在小郡主身上的，如何能错？” 说着那婆子取出一只细细的银钗，然后将银钗在银锁上的几个点撬了几下，取出那张有临安郡主身世的纸来。 寒露看着直翻白眼，这纸都不知道经过几个人的手了。 但十二门的人却沉默了，面色都颇为凝重，似乎是信了那婆子说的。 这时，终于白袍长老中有一人道：“既然那银锁可以打开，随便放些什么进去就是了，又如何能确定那纸是最初的那张？” 说完，还瞟了上清长公主一眼。 寒露抬了抬眉，这观点倒是与自己不谋而合。 那婆子却将银锁递给那位白袍长老：“要不你试试？” 白袍长老看了婆子一眼，接过已经合上的银锁，可那银锁无论他怎样折腾，都是纹丝不动。 “哼，这是闽王找巧匠特制的，你想打开也容易，那恐怕会毁了这银锁。”那婆子洋洋得意地说。 白袍长老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最后实在没法子，只得扔回婆子，又道：“就算这锁是真的，那你们如何能证明，这锁和她能对得上。” 寒露暗自喝彩，好问题！ 那婆子听了这句，也愣住了，不由得看向长清长公主。 “来人！”上清长公主又娇娇地喊了一声。 这次上清长公主带上来的人，寒露真的是万万没想到啊。 这人居然是刘春娇，只是两年没见，她看上去像是老了几十岁，头发都白了一小半。 “刘春娇，这锁你可认识？”上清长公主示意那婆子将锁递给刘春娇。 刘春娇小心地捏过那锁，仔细看了一下，才怯怯地说：“认……认识！” “说，这锁是谁的？”上清长公主瞥了刘春娇一眼。 “我女儿的……”刘春娇小声道。 听到刘春娇的这一句，白袍长老笑了。 “果然物不对人！上清真人，你弄个真锁，却带了个假郡主过来，可是不妥！”白袍老长将手背在身后，闲闲地说。 上清长公主却没有搭理她，只是冲着刘春娇厉声问道：“你女儿的银锁又是从哪儿来的，又去了哪里？” 第828章 姐弟相认 上清长公主出身宫廷，在她的威势下压之下，刘春娇吓得身子都抖了起来。 “我女儿的锁是……是我家弟媳妇，她叫寒露。听……听我婆婆说，捡到她的时候她就戴着的，后来我婆婆给我女儿了，我女儿又……又弄丢了……” 刘春娇战战兢兢地说着，但谁都听明白了。 这银锁真的是寒露的，而且是她从小就戴着的，于是所有的人看着她的目光就不一般了。 最终，在总门主的带领下，众人朝寒露行礼：“参见临安郡主！” 虽然都压低了声音，但终究人多，这声势却是丝毫不弱。 寒露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如此恭敬地跪拜，她顿了一下才道：“大家请起！” 上清长公主的唇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这一局，她赢了。 而刘春娇听到寒露的声音，身子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寒……寒露？怎么会是你？”刘春娇急得爬起来就朝寒露奔了过去，但下一刻又被人踹了一脚，再次跪下了。 “临安郡主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带刘春娇过来的小道嚷道。 “可她……”刘春娇刚喊出两个字，便闭了嘴。 是啊，寒露本就是捡来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质疑她。 可她怎么命就那么好呢，居然还是什么郡主？ “带下去！”上清长公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刘春娇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拼命地冲着寒露喊：“寒露，我是你三嫂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你救救我吧，你救救我，好歹我们也相处了这么些年……” 最终，刘春娇的嘴被捂住拖走了。 这时，总门主却对白逸尘道：“三王子，过来见见你的姐姐。” 那一刻，寒露有一种啼笑皆非之感，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白逸尘也觉得不可思议，他还在为成为通天门门主而高兴，正在致力于将通天门发扬光大，使之成为十二门中最耀眼的一门，可却突然成为了闽王之子。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之前的师妹，竟然成了自己的姐姐。 “三王子！” 总门主浑厚的音量瞬间惊醒了白逸尘。 深吸一口气，白逸尘刚要抬手作揖，便听到上清长公主道：“慢着！” 白逸尘松了一口气，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不曾想像的，真的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而且经过最初的狂喜之后，察觉到这其中的暗潮，白逸尘胆怯了。 但看到寒露还是一脸地淡定，他又有些脸红。 “怎么，上清真人还有话说？”总门主朝上清长公主看了过来，声音里不乏威胁。 “我想着既然临安郡主都有银锁，三王子怎么着也该有一个吧？”上清长公主娇笑道。 “是的，闽王血脉都有同样的银锁。”之前那婆子立即道。 “那我倒想看看一看三王子的银锁。”上清长公主声音娇媚，但却又字字如刀。 白逸尘自然没有，他只能看向总门主。 寒露暗自一笑，总门主哪有什么银锁，他若有的话早就拿出来了。 不过到现在寒露也看出来了，上清长公主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实力，她凭借的就是催眠术和她的身份。 所以她要借着临安郡主，将十二门掌控在自己手里。 这一招空手套白狼，玩得还真不错。 而总门主缺的就是身份，所以才会炮制出一个闽王血脉来，不想却被上清长公主给搅了。 如此一来，自己就又要重新面临一次选择。 总门主必然会私下来找自己寻求合作，如果自己愿意，自然千好万好。 如果不愿，恐怕这条命就不保了。 而上清长公主之所以不怕自己背叛，定然也是因为她会催眠术。 不过如此一来，今日寒露能够保证自己今日是安全的，这也是她能够淡然面对这一切的原故。 “三王子的银锁已然丢失。”总门主丝毫不以为意地答道，然后看着上清长公主，“怎么，上清真人是不信本门主？” 上清长公主环视了一周，但虽然有把火把照着，那些人的面孔，她依旧有些看不清。 “哪里，本宫只是好奇罢了，想看看这王子和郡主的银锁是不是一样的。”上清长公主笑道。 寒露瞟了上清长公主一眼，想到她上次还说是要揭穿假的闽王血脉，现在又改了主意，看来她并没有成熟的计划。 更何况这一会儿“我”，一本儿“本宫”的，再联想到她日常的行为和言语，思维怕是已经有些混乱。 上清长公主既然不反对，于是“姐弟相认”这个戏码再一次上演。 寒露少了个白师兄，却又多了个“亲弟弟”。 接着便是十二门的人按身份来拜见三王子和临安郡主，自总门主到一干门众，这一折腾也有一个时辰了。 终于奠定了寒露的地位，上清长公主这才起身道：“我们也不易在此呆得太久，便先回去了。” 总门主等人将寒露和上清长公主送至河边，郑重拱手道：“郡主且放宽心，我等皆为三王子和临安郡主马首是赡，死而后已！” 寒露微微颔首：“辛苦诸位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总门主才站直了身子。 “总门主，她是真的？”总门主身边的一位白袍长老低声道。 “是不是真的，就看她愿不愿意合作！”总门主一声轻笑。 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为什么闽王血脉所掣肘。 “属下去找她谈谈？”白袍长老拱手道。 “不必，本门主亲自找她谈。”总门主说着转身回宫 白袍长老顿时明白，这位郡主是真的，那三王子必定就是假的。 当年的事那般惨烈，有一个真正的血脉留下来便是万幸。 船走水道原路返回，这一次似乎要快上许多。 “我再给你些人吧。”上清长公主突然开口道。 “我不缺人。”寒露淡淡地回。 “你伺候的人是不缺，那保护你的人呢？”上清长公主一笑，“你别掉以轻心，总门主不会放过你的。” “你就不怕我投靠总门主？”寒露看向上清长公主。 第829章 捕猎前 寒露的目的主要是看看上清长公主的实力，没想到她竟笑弯了腰。 “寒露，我会怕你背叛？”上清长公主笑得眼泪汪汪地看着寒露，之后深叹一口气，平静下来后，却又道，“行，你想背叛就背叛吧！” 寒露看着上清长公主，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是真的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背叛。 所以，那她就是很有把握自己在她的掌控之中。 甚至可以说，连总门主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只是寒露现在还不知道上清长公主的催眠水平究竟如何，她现在都有些后悔，早知道有这样的穿越经历，在现代的时候肯定要死磕催眠术的。 “你对你那个三嫂不感兴趣？”上清长公主颇有兴致地看着寒露。 “不感兴趣。”寒露立即回道。 寒露对水月湾沈家的人都不感兴趣，他们是死是活，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船行到尽头，离船上岸，于是两人开始往上走。 只是没走多久，上清长公主便气喘起来，寒露不禁摇头，这身体素质竟比自己还差。 但接下来，寒露便觉得不对劲，上清长公主的样子似乎不是一般的气喘。 而是，哮喘！ “上清真人，你是不是不舒服？”寒露扶住上清长公主。 “药，药……”上清长公主疯狂地在自己身上扯着。 “你身上有药？”寒露瞟了上清长公主一眼，然后勉强把她扶到灯下，道，“你且歇着，我来替你找。” 上清长公主的手还在动着，寒露知道她恐怕是意识已经模糊了，于是一只手摁住她，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搜寻了起来。 只是寒露没想到，上清长公主身上居然藏了那么多东西。 不但有香囊，还有玉色的瓷瓶，以及圆形的紫檩木小盒子……寒露看上清长公主还有气息，便抓紧时间将这些瓶子盒子里的东西都弄了一点出来，最后才将香囊放到上清长公主的鼻下。 这个药还挺有效，上清长公主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好些啦？”寒露问道。 “这次，多谢！”上清长公主的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但她依旧闭着眼睛。 “怎地不带个人在身边？”寒露也是后怕，万一上清长公主死在这儿了，自己恐怕难以脱身。 毕竟，上清长公主的这些谋划只有几个人知道，大明的老百姓对她可是崇敬得不得了。就算皇帝和皇后为自己开脱，十二门不定会利用此事闹点动静。 “带个人？”上清长公主的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看着寒露道，“看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教你个好，别太信任别人，哪怕是你身边的人。” 寒露挑了挑眉，没说话。 活到这份上，这一世又有什么意思？ 或许就是觉得没意思，上清长公主才要这么作的吧。 总算是回到了上面，寒露和上清长公主告辞回坤宁宫，却被她叫住。 “我说的是真话，如果总门主找你，你就应了他吧。”上清长公主躺在贵妃榻上，闲闲地摇着小金扇道。 “然后呢？”寒露问。 “你知道的！”上清长公主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似乎很是疲累。 寒露走出春宁宫，只觉得屋外的阳光隔外地刺眼，不由得伸手挡了挡，眼睛微眯了起来。 但下一刻，却感受到了一片阴凉，她惊讶地抬起头来，却看到沈司正笑看着自己，他宽大的衣袖正遮在自己头顶。 虽然是背光，看不清楚那张脸，但轮廓却格外地分明，寒露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唉，小心脏又乱跳了。 “你怎么到后宫来了？”寒露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跟圣上一起去坤宁宫，没看到你，便过来候着。”沈司笑着将寒露往自己的怀里拉了拉，又道，“怎地现在怕热啦？” 寒露感受到了沈司口吻里的喜悦，将地下皇宫的事粗略地说了一遍。 饶是沈司经历沙场的人，听到这件事，依旧震惊了。 “竟……修了一座地下皇宫？”沈司摇了摇头，“圣上和太子似是毫无所知。” “最要紧的是，这地下皇宫应该是十二门总坛！”寒露想起皇帝的脸色，便想笑，之后才问沈司，“你那边情况如何？” 上次因李夫人对寒露出手，沈司当天就把李家的眼线给揪了出来，可是却查出这眼线竟和寒露铺子里十二门的人有过接触。 皇帝震怒之下，便命沈司日夜盯着李府，务必最后要和十二门一起连根拔起。 “没什么动静。”沈司摇头。 “越是这个时候，恐怕越不会有动静。”寒露叹道。 就像是猛兽捕猎，在盯着猎物的时候，是不会动的。 “总会动的。”沈司知道现在拼的就是谁更有耐心。 寒露看了沈司一眼，发现他身上的暴躁之气越来越少了，不禁笑了，这是件好事。 “抱歉！”沈司突然顿住脚步看向寒露。 “为何抱歉？”寒露不明白沈司怎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一直没有好好地保护你。”沈司眼眸中掠过一抹痛楚。 “别这样想！”寒露不顾此刻正是在宫道上，握住沈司的手，“你本就不适合朝堂中的尔虞我诈，沙场才真正属于你。” 沈司听到“沙场”二字，却面色仓惶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可以的。”寒露握着沈司的手紧了紧。 “我……”沈司的脸上渐渐出现异常的赤红。 “沈司，我头晕，你扶着我些。”寒露说着便朝沈司倒了过去。 惊愕之下，沈司抛开一切念头，揽住了寒露，而他的脸色也渐渐正常起来。 “露，万寿节那日，你回府里呆着吧。”沈司面目凝重地看着寒露。 “我也想，可是是不行。”寒露摇了摇头，“我若在宫里，或许你们能成功，我若回府……” 寒露不想说丧气话，但如果上清长公主趁着这些日子进行催眠，输赢真的难料。 沈司看着寒露半晌没说话。 寒露最怕这样的沈司，不知道他究竟打算如何，只好道：“我已经对她下了催眠指令，那日我便和她一起呆着，你们也要安全几分。” “你不可以暴露。”沈司的面目凝重起来。 “我知道！”寒露小声道。 第830章 反催眠 如果皇帝和太子知道她会催眠，恐怕这一世就真的没有安稳日子可过了。 寒露在脑子里细细地琢磨了一番，决定等这件事了，找机会对相关人等都进行一次催眠，让他们忘掉自己会催眠的这件事。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她不需要通过这件事情增加自己的个人价值。 到了坤宁宫，沈司颇有些不舍，但这个时候容不得儿女情长，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转身的那一刹那，沈司听到寒露在身后道：“我希望是你的骄傲，而不是你心里的负担！” 沈司默默转身看着寒露，阳光下的她周身泛着柔和的光芒，很是温暖。 那一刻，沈司只觉得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落了下来。 “是，你是我的骄傲！”沈司冲寒露一笑，然后再次转身离开，步履都松快许多。 寒露没动，只是看着沈司的背影笑了，他又何尝不是她的骄傲，他做到了许多现代男人都做不到的事。 从最初的农妇，到现在的嫡公主，沈司的心里未必没有波动。 别说这古代，便是现代，又有几个男人能接受老婆没做什么努力，突然就比自己地位高了。 因此寒露知道，沈司的“不在意”有多珍贵，尤其在现在他连战场都不能回忆，无法拾起往日荣光的前提下。 “楚郡王妃，楚郡王已经离开了。”身后出现潋秋的声音，寒露这才回过神来。 “哦，我有些冷，晒晒日头！”寒露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但面颊却不由得红了。 只是寒露虽然知道总门主会找她，却没想到竟会那么急。 第二天一早，寒露便在自己梳妆台的粉盒下面看到一张纸条，约她御花园假山见。 假山？寒露不由得想起在张天师在清河镇院子里的假山。 这回倒真的被寒露猜着了，果真，那个假山便是进入地下皇城的一个入口。 接下来的事也都在寒露的预料之中，这时候矫情倒也没必要，因此她直接答应了总门主。同时也提醒他们，上清长公主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总门主听了，一声冷哼：“临安郡主放心，上清长公主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得她能施展得出来。” 寒露不禁抬眉，十二门难道不借助上清长公主的催眠？那他们又何必和上清长公主合作。 “总门主就那么相信，我是真心与您合作？”寒露问道。 “临安郡主是个聪明人，你知道和上清真人合作没什么好处。”总门主颇为自傲地一笑，“她一个女人能干成什么事？就算她成了，有你什么事？十二门本来就是闽王府的，待你弟弟坐上皇位，你便是临安长公主，将是富贵荣华的一生！” 说到这里，总门主看了寒露一眼：“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那狗皇帝的女儿吧？” 在总门主看来，如果寒露真以为自己是皇帝的女儿，那倒是有些棘手。 寒露却是无语，敢情总门主也知道这事儿，而且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以前我是这样以为的，可现在……”寒露一声苦笑，“若真的是，皇帝为何不宣告天下，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闽王血脉果真是个聪明的。”总门主笑看了寒露一眼。 接下来，寒露便觉得有些恍惚，只觉得总门主的眼睛似是有幻境。 不好，这丫要给自己催眠！ 寒露心头一紧，接下来却明白过来，这总门主功力不够，还不如清凉寺的那个白袍长老。 想到这儿，寒露突然明白了，真正的白袍长老其实是那天院门口的那个道士，怪不得昨日在地下皇宫看到那个白袍长老觉得眼熟。 寒露悄悄地用戒指扎了一下指尖，脑子瞬间清醒，但眼睛却迷茫了起来。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总门主知道自己没有被催眠。 “从今日起，我是你的主人……”总门主的话刚说完，寒露便栽倒在了桌上。 “怎会如此？”总门主惊愕地站起身来。 这话是对谁说的？寒露直觉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果然，下一刻，她便察觉到有人从暗门走了进来。 “这临安郡主，只怕是已经被上清长公主催眠了。”那人在总门主身边低声道，“只要对她进行催眠，她就会晕过去。” 这声音，和清凉寺白袍长老的声音一般无二。 寒露顿时心里有底了，这位应该才是十二门催眠能力最强的。 但却说不好他和上清长公主之间谁更强一些，如果能让二人互斗，是最好不过的。 “你上次给她催眠的时候，似乎也没成功？”总门主问道。 “是！”白袍长老回。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上清就知道她是临安郡主？”总门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 “应该是！”白袍长老回道。 “真是岂有此理！” 总门主一掌拍在桌上，震得寒露的耳朵都快聋了。 紧接着寒露便察觉到有人把自己搬到了假山上，并摆出一个打盹的姿势。 好在寒露给自己进行了半催眠，否则这样的折腾，不可能不露馅。 紧接着，寒露察觉到白袍长老在唤醒陪自己过来的棣棠。 又过了一会儿，棣棠惊慌的声音响起，她自然就被“吵醒”了。 “楚郡王妃，您如何在这里睡着了？”棣棠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毕竟她也睡着了。 “这日头晒得舒服，不知不觉竟就睡了。”寒露伸了个懒腰，对棣棠道，“你可别对皇后娘娘说。” “啊？哦！”棣棠暗自松了口气。 回到坤宁宫，便见皇后站在茉莉花圃前给花浇水。 寒露看了一眼日头，她早晨出去的，这会儿日头快要到正中了。 茉莉花讲究“中午一瓢汤”，越是如此，长势越好，花开越香。 “你可算是回来了！”皇后一脸嗔怪地看着寒露，“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地贪玩。” 寒露听着还好，一旁的棣棠却缩了缩脖子，吓得不行。 “娘娘，您知道我喜欢花的，御花园好看，我便多走了会儿。”寒露笑着回道。 “你跟我来，我有要紧的事与你说。”皇后放下手中的瓢，拉着寒露便进了内殿。 第831章 罪在当诛 “什么？”寒露真的有些不敢相信皇后说的。 “高兴坏了吧？你父皇说了，趁着万寿节，要将你的身世公之于众。”皇后说着这消息的时候，真正的是笑眯了眼。 “为……为何？”寒露结结巴巴地问道。 她哪里高兴得起来，说好了等灭了十二门再说，皇帝突然来这一招，真的让人好心慌啊。 “这有什么为何的？我本就不愿你去冒险。”皇后看着寒露，一脸地疼惜，“你虽在民间长大，但是天家血脉，金枝玉叶，这满朝的文武百官是吃干饭的，用得着你去冒险？”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寒露说到这儿，突然闭嘴了。 她想起总门主说的那句话“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那狗皇帝的女儿吧”，便明白其实已经没有秘密了。 只要总门主和上清长公主认定自己是真的临安郡主，那现在皇帝公布自己真正的身世，只会让他们会更加倚重自己，那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潋秋，拿进来吧。”皇后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片刻，潋秋便笑逐颜开地捧着一个红漆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件纹饰精致，异常华贵正红色礼服。 “这是……”寒露看着这件礼服，只觉得肩膀酸，这得有好几十斤吧。 “这件礼服娘早些时候就吩咐尚衣局的人悄悄地在做了，你试试？”皇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寒露。 寒露虽然内心一阵暗叹，但最终还是不忍心，起身试衣服去了。 当寒露穿好礼服，走到皇后身前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眶都红了。 “娘……”寒露也只觉得喉头堵得慌。 或许真的是因为这个身体与皇后血脉相连，所以她真的能够感受得到皇后的那份心疼。 这样的一份感觉，是寒露在前世的妈，以及这一世的成武王妃身上都没有体会过的。 “禀娘娘，长乐公主进宫了。”门外传来小宫女的通传，紧接着便听到小宫女疾呼，“长乐公主，您不能进去。” “本宫为何不能进？走开！”冯雪茹尖利的声音同时响起，接着便听到小宫女“啊”地一声惨叫。 皇后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即使她是皇后，也是没有无缘无故地打过宫女。 “娘娘，奴婢出去看看。”潋秋说着就要出去。 “不用，让她进来！”皇后冷声道。 寒露知道，皇后对冯雪茹已经忍够了，如果不是为顾全大局，冯雪茹这会儿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其实冯雪茹如果眼睛稍微亮一点，便知道，这个世上唯一能救她的只有皇后 皇帝是不会在意冯雪茹这条命的，如果她谨言慎行一些，皇后或许会念在她叫过自己一声“娘”的份上，留她一命。 如果她再晓事一些，哄得皇后高兴，收她为“义女”都不过份，毕竟她曾经填补过皇后心里的遗憾，这不是其他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可是现在的冯雪茹，皇后只怕是多看一眼都嫌烦。 她一个民女，却刁蛮任性，败坏“公主”的名声，皇后如何能忍。 冯雪茹气鼓鼓地走进了内室，刚一开口：“母后……”便愣住了，看着寒露道，“你怎地在此？” “我昨日便进宫陪娘娘了！”寒露都想看看冯雪茹脑子里装着的是什么，怎么什么都不清楚。 冯雪茹这段时间的确是忙，并不是每个来朝的国家都可以与大明相提并论，那样可能连皇帝的面都见不上的使臣，使会走些偏门，找皇子或公主。 而冯雪茹是唯一的嫡公主，又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因此真的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 “你为何要进宫陪母后？”冯雪茹看了一眼皇后，又瞟见了寒露身上的礼服，“你这是……你这穿提什么？” 寒露笑了笑，回道：“这是公主的礼服！” “本宫的礼服？”冯雪茹不禁瞪大了眼睛，然后坐到皇后身边撒娇道，“母后，女儿的礼服女儿自己试就好了，干嘛让她试啊，过了别人的气味儿，女儿可不要！” “你给本宫跪下！”皇后厉声道。 “听见没有，母后让你跪下。”冯雪茹冲着寒露道，然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只是下一秒，冯雪茹便被潋秋从皇后身边扯开了，然后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滚到了地上。 “冯雪茹，是让你跪。”寒露好心提醒冯雪茹。 冯雪茹整个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后，她突然一声大嚎，指着寒露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胡说八道了？” 没等寒露开口，冯雪茹便扑向皇后，却被潋秋拦住了。 “来人！”潋秋一开口，棣棠和甘棠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潋秋指着冯雪茹道，“摁住她，别惊着娘娘！” 棣棠和甘棠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皇后要发作长乐公主，但只要皇后发话了，别说摁住冯雪茹，便是杀了她，她们也不会不做。 冯雪茹被棣棠和甘棠二人死死地摁住了肩膀，这才真正慌了。 “母后，你不要听寒露这个小贱人胡说，我是您的女儿啊，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啊！”冯雪茹说着又要往皇后那边扑腾，但一点儿用都没有。 “掌嘴！”皇后再次开口，“你早就知道了此事，竟敢不报，欺君枉上，罪该当诛！” 棣棠和甘棠一起动手，冯雪茹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两个红掌印。 “母后……”冯雪茹刚一开口，潋秋便打断道，“冯雪茹，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冯雪茹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潋秋喊了出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皇后娘娘，您……您真的不相信我了么？”冯雪茹可怜巴巴地看着皇后。 “你本不是本宫的女儿，要本宫如何相信？”皇后一脸嫌弃地看着冯雪茹，“纵你到现在，不过是不想给我的卿儿惹麻烦，谁知你竟如此不要脸皮，仗着公主的名义，到处搜刮敛财。” “我……我……”冯雪茹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但还是勉强道，“皇后娘娘，您不要被妖人蛊惑。” 说着冯雪茹指着寒露道：“她不是什么仙子下凡，她是个妖精，您千万不能听她的，娘妨，我的玉佩您不都看到了么？我真的是您的女儿。” 第832章 永安公主 寒露听到这里，不禁一笑，伸手抚了抚衣袖上的纹饰。 皇后注意到寒露这个动作，立即道：“卿儿，你若不喜欢这纹饰，本宫便让她们重新绣。” “不用了娘，这个很好。”寒露立即道。 为了一个花边兴师动众，这种事寒露还真的做不来。 冯雪茹听到寒露的称呼，整个人都傻了？ “你……你叫什么？”冯雪茹不可思议地看着寒露。 是自己听错了吗？皇后居然叫寒露“卿儿”，她当然知道“卿儿”是谁。 可就算自己这个卿儿是假的，那真的也不可能是寒露啊。 这时皇后才看向冯雪茹：“玉佩？那只是个死物，死物就不可能永远在一个人的身上。”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我的卿儿发顶，有一块心形的红斑。” 冯雪茹听着这一句，顿时知道，不管寒露是不是真的，自己这个假的是翻不了身的。 “你们从来都没有检查过我有没有红斑，所以你们一直都知道我不是真的？”冯雪茹脸色煞白地问皇后。 “放肆，竟敢质问皇后娘娘！”潋秋厉声道。 冯雪茹立即伏下了身子，她本是个民间女子，往宫里走了这一圈，更知道一般人在皇权面前是怎样蝼蚁般的存在。 但这个问题，却刺伤了皇后。 皇后能怎么回呢？最初，她真的以为冯雪茹是她的女儿。 还是认回寒露后，潋秋奉皇后之命，去探望当初照顾公主的嬷嬷。 那嬷嬷听说公主找到了，一时激动，说起公主发顶有个心形的红斑，往后定是鸿运当头。 而皇后那时苦于对付后宅的侧妃和侍妾，平日里也就抱一抱，根本不知道这个。因此听说过，心里又是愧疚，又是不安。 她一个当娘的，竟不知道女儿的头顶有红斑，但又怕这一次，如果寒露不是她的女儿，该怎么办。 如果说知道冯雪茹不是公主的时候，皇后松了一口气，但当她知道寒露也有可能不是公主的时候，她的精神便有些崩溃。 好在，寒露的发顶真的有一块红斑，心形的。 那个时候，皇后简直是喜极而泣，抱着寒露哭道：“再没有人能把本宫的女儿从本宫身边抢走。” 寒露也很庆幸，如果这一次又是错的，她真的不知道皇后的精神能不能承受得住。 或者说，皇后心里的脆弱不一定是因为女儿的走失，更多的是长期身处高位的压力，但公主的回归，却真的能够将她渐渐治愈。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无论上清长公主和总门主说什么，寒露都相信自己不可能是那个临安郡主。 此刻，不管冯雪茹说什么，她不是公主，寒露才是公主这件事情，却已经是定了的。 “把她押下去，万寿节后再说。”皇后一脸疲惫地挥了挥手。 万寿节共有五天的时间，第三天才是正日子。 但万寿节的头一天，皇帝便在大宴上公布寒露才是当年丢失的嫡公主，并当场赐“永安公主”。 除了沈司，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一个农妇王妃，居然是当朝的嫡公主？尤其是当初嘲讽过寒露的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万寿节后，京都医馆以及宫里的太医都忙了许多。 而成武王妃那日则一直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回到王府后，睡到半宿，将成武王踹醒，颤声道：“我待她好不好？” 成武王知道成武王妃说的是什么，想了想，郑重地点头道：“你待她极好的。” 成武王妃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万幸，我待她是好的！” 成武王的眼神却有些飘忽，想起了直接送到长房的老娘，又是一声叹。 而沈家长房的灯火一夜未灭，第二日仆人早起时，发现主子的眼睛都是肿的。 其实，京都像沈家长房这样的人家并不少，毕竟这件事情真的太魔性了。 虽然也有人怀疑，会不会认错了人，但立即便得到反驳：“错了一次还能错二次，那圣上和皇后……” 皇帝和皇后又不是个傻子，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认错女儿？便是错的，这也是对的。 话不能说得太透了，说透了，风险太大。 最高兴的是沈歌，她恨不得告诉所有的人，她的娘是公主哦，她的姥爷和姥姥是皇帝和皇后哦。 无疑，沈歌是最得宠的一个。 嫡公主的女儿，不涉及任何朝堂之争，怎么宠都不过份。 除此之外，皇帝还给寒露赐了公主府。 公主府寒露是不打算住的，楚郡王府她已经住习惯了，不过把那边当成库房来用，毕竟宫里赏赐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而沈清和沈澈一直处于懵懵哒的状态，哥俩不止一次地互相问：“娘真的是公主？” 哥俩一直互相鼓励着要好好学，要出人头地好保护娘，谁知娘竟成了公主，这往后的生活都没了目标，感觉实在是很微妙啊。 兄妹三人懵了两天后，开始想娘了。 直到安颜都被宣进宫了，寒露还没回来，沈歌便有些受不了了。 最初的喜悦彻底没了，沈歌扯着两个哥哥的衣摆想哭：“大哥二哥，娘不会做了公主就不要我们了叭？” 沈清立即摇头：“不会的，娘就算当公主了，也不会不要我们的。” 沈澈也赶紧道：“可不，娘不要我们，还去哪儿找我们这样聪明可爱的孩子去。” 沈歌撇了撇嘴：“她可以和爹再生啊！” 沈清和沈澈对视一眼，忽然发现沈歌说得好有道理。 朝廷和十二门现在到了要紧的时刻，寒露当然得在宫里住着，不过她现在不住在坤宁宫了，而是迁进了离坤宁宫不远的泽玉斋。 寒露身子怕冷，因此泽玉斋离御湖较远，不大，但里面小巧玲珑，精致非常。 最重要的是，泽玉斋和春宁宫离得近。 “公主，要不要把县主和小公子们接进来住些时日？”甘棠一边帮着寒露打理着内室，一边建议。 自寒露迁到泽玉斋，皇后便把棣棠和甘棠送给她听用了。 寒露倒也没拒绝，毕竟她身边的人对宫里的事情，还是不大熟的，因此许多事情，都有赖于棣棠和甘棠。 只是甘棠的这个建议，寒露却是摇头：“不必了！” 第833章 解药 十二门的总坛就在脚底下，寒露都恨不得把三个孩子送回南荆府，离得越远越好，又怎么会接进宫来。 “公主，安大夫来了！”欣悦匆匆进门道。 面对寒露现在的身份，欣悦再也没办法叫“娘子”了，她怕死。 寒露叫安颜进宫是为了从上清长公主身上摸到的那些药丸药膏，想知道有没有哪一种是自己的解药。 上清长公主的药自非凡品，因此安颜在偏殿关了一天，这才过来。 安颜跟在欣悦的身后，冲着寒露使了个眼色，寒露立即抬手让所有的人都退下。 “如何啦？”寒露紧张地问道。 “没有！”安颜摇了摇头。 寒露叹了口气，其实她也知道有用的可能性不大，但总还想抱着一丝希望。 可这时，安颜却又一笑，冲寒露挤了挤眼：“虽然没有治愈你这毛病的，但是都是好东西，随便拿哪一种出去卖，都能挣不少。” 寒露点点头：“那就好！” 只要能挣钱，那就是好东西，反正是白来的。 此时，外面已经是暮色四合，但寒露的心里却紧张得很，她知道这泽玉斋四周，应该是有不少的人，可能有皇帝的人，也有太子的人，甚至沈司的人，以及十二门的人。 深吸一口气之后，寒露心里略微平静了些，外面的一切，都有该管的人去管，而自己只需要管好自己能管的就够了。 “你回府吧，别在宫里呆着了！”寒露对安颜道，“今夜怕是不太平。” “那你呢？”安颜不禁皱眉。 “我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但有些事，我脱不开。” 寒露摇了摇头，然后命人将安颜送回了楚郡王府。 及至深夜，寒露忽然听到外面隐约有刀兵之声。 接着房间的门被打开，寒露慢慢侧身看了过去，竟是欣悦。 欣悦手上拿着一盏灯，眼睛直直地走到床边，寒露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的小包，然后从床边拿出一块加厚的棉帕子，捂住了口鼻。 下一刻，果然欣悦打开小包，冲着寒露吹了一口。 虽然捂住了口鼻，但寒露还是故意咳嗽了几声，然后看着欣悦再慢慢地转身离开。 “公主，接下来怎么办？”红裳从寒露的身后探出头来。 “我出去，你悄悄地跟着我！”寒露深吸一口气，然后起身。 红裳是几个人中追踪功夫最好的，因此这事儿便交由她来办了。 寒露走到门外，便打了个寒噤，这古代夏日的深夜也还是挺冷的，尤其她这样的体质。 刚走出寝殿，清雅便出现在寒露面前，然后拿着一枚铜钱在寒露面前晃着。 “永安公主，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的一切都要听我的。”清雅声音很轻，轻到像是一阵风，钻进你的脑子里。 寒露看着清雅的手法，如果不是之前喷了药粉，就凭她叫这一声“永安公主”就没办法给自己催眠。 当然，有药粉的助力就事半功倍。 只是上清长公主给欣悦的催眠指令被自己破了，因此上清长公主让欣悦做什么，寒露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可是现在，寒露必须要让清雅知道，自己真的被她催眠了。 “是，从现在开始，我都听你的！”寒露回道。 清雅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然后拿出一件黑色的披风裹在寒露身上，她自己也披上了一件，便带着寒露往泽玉斋外面走。 走到宫道上，清雅才从衣袍内拿出一个夜明珠出来照亮。 夜明珠的光芒很是柔和，不像宫灯般透亮。 清雅并没有将寒露带到春宁宫，而是绕到御湖边，往冷宫的方向去了。 寒露知道，这应该是另外一条往地宫的路。 湖风阵阵吹来，寒露只觉得是往骨头缝里扎，但因为有安颜一直调理着，她并非抵抗不了。 只是现在，寒露格外夸张地哆嗦了起来。 清雅大概也知道寒露身体上的毛病，于是想了想，将自己身上的黑袍裹在了寒露身上。 终于到了冷宫，走到一处井口，清雅扯着寒露跳了进去。 寒露暗骂，我去，直接跳井？ 但下去后，便发现落到了一处颇为柔软的所在，不但没有丝毫受伤，反而落到里面并不想动。 不想动，寒露就干脆不动。 “永安公主？”清雅发现寒露没了动静，着实惊着了，立即把寒露抱了起来。 这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寒露听到上清长公主颇为不满的声音：“怎么回事？” 清雅颤声道：“禀公主，怕是……怕是冷着了！” “真是废物！”上清长公主骂道，之后又变换了一种语气，“总门主，还是把解药给她服下吧，她这个样子，有什么用处。” 听到这一句，寒露都不由得紧张了，梦寐以求的解药，这就有了？ 下一秒，寒露的嘴便被捏开，一粒药丸滚进了喉中。 片刻之后，寒露便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她真的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不禁舒服地哼了一声。 “还真是有效！”上清长公主抱着胳膊看着寒露。 “我这是，在哪里？”寒露看着四周，故作不知。 “地下！”上清长公主皱了皱眉，不满地瞪了清雅一眼。 清雅也不知道寒露怎么就清醒了，想着大概是因为这个解药的原故，使催眠失去了作用。 “过来吧！”上清长公主说着转身就走。 总门主还朝寒露微微点头行礼，才转身离开。 寒露自然是跟着他们，但眼睛却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这地下皇宫里，此刻众人全是一副临战的状态。 随着行走时的风动，寒露甚至看到上清长公主和总门主的衣袍下面都穿着铠甲。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既然逃不过，那就只能面对，然后解决掉这个问题。 寒露深吸一口气，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到了地下皇宫的“金銮殿”，上清长公主才停住了脚步。 “今日，我等便在这儿等着最荣光的一刻！”上清长公主脸上呈现出一种近乎疯狂般的狂热。 “上清真人说得是。”总门主虽没有上清长公主那般地疯狂，但眼睛也是格外地晶亮。 寒露知道上面的情况自己无能为力，但现在这里，却是个未知数。 第834章 与虎谋皮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个小道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禀总门主，上清真人，成……成啦……”小道目光亮得惊人，谁都能感受得到他的狂喜。 “成啦？”总门主和上清长公主都不由自主地起身。 “成啦！上面的贵人都给赶到了乾清宫。”小道说着行了一礼，又跑了出去。 总门主和上清长公主都站着没动，不知道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地顺利，还是在做接下来的打算。 寒露觉着是后者。 “属下觉得，还是再派人出去探探！”白袍长老拱手道。 总门主正要说话，寒露突然道：“我弟弟呢？”她看了看四周，“为何你等都在，我弟弟却不在？” 上清长公主一声轻笑：“你弟弟是闽王血脉，自然是要在外面冲锋陷阵的。” 这句话端看什么语气说，就上清长公主这话，怎么着都有挑拨的意思在。 寒露自然不会辜负她，于是走到总门主面前，死死地盯着他：“总门主，我弟弟乃父王的血脉，您怎能让他如此冒险？” 总门主眉头微皱：“他既是闽王血脉，自该身先士卒。” 寒露露出愤怒的神情：“若真是如此，那为何总门主不陪同在一侧？莫非您比我弟弟更加尊贵？” 总门主自认为当然要比一个假货要更尊贵，只是这话说不得。 没等总门主开口，寒露又道：“莫非，是您自己想坐金銮殿？” 总门主非常想说不是，可是不知道为何，那一刻，他却晃了神。 “本门总为十二门鞠躬尽瘁，如何不能坐上那……那金銮殿？”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的人都静了。 寒露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开，但又被人扶住了。 推开她的是白袍长老，而扶住她的正是上清长公主。 “总门主？”白袍长老直盯着总门主，而上清长公主却在寒露耳边轻声道，“临安郡主，你太急了些。” 当然得急，如果按你的节奏办，不就如你所愿了。 “你对总门主施法术？”白袍长老回头看着寒露。 “法术？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寒露一脸不解地看着白袍长老。 “你果然是懂得催眠的，难怪你懂得定鸡定兔子。说，你是如何懂得这个法术。”白袍长老慢慢地走到寒露面前，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曲调。 寒露知道，他在对自己进行催眠。 “我……我懂法术，我……我是仙子下凡……”寒露干脆就着白袍长老的话说。 果然，这话一说出来，一旁跟着的人，神色便有些松动。 甚至连白袍长老自己，都怔了一下。 所谓催眠，不过就是攻心。 而白袍长老的话让寒露明白，他其实并不懂心理学，而只是以为自己识得了法术。 “催眠”这个词对于白袍长老来说，其实就等同于“法术”，并没有什么科学的意义。 既然如此，那就以此之矛来攻他的盾。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法术，那就告诉他，自己的确会法术。 同时，寒露发现上清长公主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寒露做了一个决定：她，又晕过去了。 “又是如此！”白袍长老深吸一口气，然后看向上清长公主，“上清真人，她对总门主进行了催眠，快唤醒她，让她唤醒总门主。” 上清长公主撑了撑眼皮子，一脸好笑地看着白袍长老：“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贼喊捉贼了。” 白袍长老一愣，继而怒道：“你此言何意？” “何意？”上清长公主一声冷哼，“我根本就没有对临安郡主进行催眠，而临安郡主根本就不懂得催眠，应该是你催眠了总门主，来嫁祸于我等吧。” “上清长公主，刚刚临安郡主可是亲口承认，她懂得催眠的。”白袍长老怒道。 “她是那么说的，可她为什么那么说？”上清长公主上下打量了白袍长老一眼，又道瞎，“那不是因为你给她催眠了，她才那么说的么？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应你的话。” 寒露应一旁默默地听着，虽然她知道，哪怕白袍长老给自己催眠了，也不可能让自己说出违心的话。 白袍长老的脸顿时涨红了，咬牙道：“贫道确有此意，但临安郡主已经晕过去了，只能证明她已经被催眠了，所以才会对贫道的催眠进行排斥。” “哦？”上清长公主却是不信，“怎知不是你让她晕过去，好对应你的说法？” 寒露都想给上清长公主鼓掌了，你真的是太牛了，就这样去想吧。 “上清长公主，你莫胡搅蛮缠，贫道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愿不愿意唤醒临安郡主？”白袍长老冲着上清长公主吼道。 这会儿，上清长公主也看出白袍长老恐怕是真的没有催眠寒露。 可是他这个态度，太让人不爽了。 “本宫唤不醒她，你待如何？”上清长公主长袖一甩，一副非常看不起白袍长老的模样。 “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了！”说到这里，白袍长老的嘴里突然吟诵出一个奇特的曲调，在场的人听了，都像喝醉了酒一般开始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寒露都快把手掌扎穿了，才让自己没有陷进去。 上清长公主的脸虽然有些微微的发红，但拿出一枝玉笛，冲着白袍长老吹奏了起来。 玉笛的曲调将白袍长老的吟诵打乱，接着曲调一变，白袍长老的吟诵声便弱了下来，渐渐没了声息。 寒露悄悄地睁开了一条眼缝，发现白袍长老的眼神已经迷离，看样子，已经完全在上清长公主的掌控之内。 寒露知道上清长公主不会放过白袍长老，但却没想到，她竟从一旁的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刀，毫不迟疑地穿透了白袍长老的身体。 剧烈的次痛使白袍长老清醒过来，他不可能思议地看着上清长公主，指着她道：“贫道早就……早就劝过总门主，不可与……与虎谋皮……” “嗯，你是个聪明的，所以你最先死！”上清长公主唇角露出一抹笑意，然后剑指总门主，“接下来，是你了！” 第835章 骨头缝里都是软的 面对上清长公主的杀气，总门主丝毫的反应都没有。 上清长公主一声冷哼：“不过是个阉人，也想与本宫争夺皇位，你传给谁？” 下一刻，上清长公主挽了一个剑花，直直地刺向总门主的胸膛。 寒露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不但懂催眠，还会武，心还狠。 幸好自己一直小心谨慎，否则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只是上清长公主的剑刚碰到总门主的衣襟，便被一把匕首打歪。原本刺向总门主心脏的剑，往左边偏了一下，力度也减弱了许多，但还是扎进了总门主的身体。 这一扎，总门主发出一声闷哼，倒清醒过来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剑，一脸愤怒地抬眼看着上清长公主，哑着嗓子吼道：“贱人，你胆敢刺杀本门主？” 话音刚落，便只见总门主手一挥，上清长公主像只风筝似地飞出了几丈远。 虽然被刺伤，但伤口并不深，因此总门主还有一拼之力。 好在上清长公主也会武，勉强让自己落住了脚，没有太狼狈。 寒露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暗道，你们继续，不要看到我。 可刚默念完，就听到白逸尘道：“姐，你怎么啦？” 我去，我不是你姐！寒露很想冲着白逸尘吼一嗓子，滚远点好不好？ “她被上清长公主催眠了。”总门主捂着胸口道。 “想把所有的事情往本宫身上推？”上清长公主一声冷哼，“三王子，你怕是还不知道，刚才总门主亲口承认，是他想坐上金銮殿，你们姐弟俩都是他的棋子罢了，你居然还救他？” “什么？”白逸尘扶着寒露，整个人都僵住了。 “利用完你们之后，坐上皇位的是他，而你们恐怕连尸骨都留不住。”上清长公主残忍一笑，“不如你们现在做个决定，跟着本宫，本宫保你们性命无忧。” 寒露听着都想撇嘴，之前可是说要给自己做个临安王的，这会儿就只是保性命无忧。 而白逸尘的心都是乱的，他本没有想要当皇帝，可偏偏他们又给了他希望，还没等这希望转化成欲望，便又被告之，只能保命。 白逸尘没觉得被欺骗，反而觉得被愚弄了。 总门主听到上清长公主如此说，面色微沉，但却丝毫不惧。 “上清真人，你如此挑拨本门，是何用意？”总门主握着胸口，然后一挥长袖，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将上清长公主团团围住。 “总门主，你们这是想做什么？”上清长公主一改之前的嚣张，竟满脸委屈地看着总门主。 “上清真人不仁，我等自然不义。”总门主义正辞严地说。 “上清真人？本宫真不喜欢这个称呼。”上清长公主掸了掸衣袖，“从现在起，本宫还俗了，依旧是上清长公主。” 十二门的人见上清长公主在这个时候，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得越发地谨慎。 “上清长公主，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总门主的脸色比刚才又白了些。 “本宫束手就擒？”上清长公主一脸蔑视地看着总门主，“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本宫的剑岂非一般的剑可比？总门主，你现在定然不好受吧？是不是觉得冷，且无力？甚至感觉到血液在莫名地消失？” 上清长公主每说一个字，总门主的脸色便白了一分。 “你究竟对本门主做了什么？” 总门主害怕了，别人听不出来，寒露却察觉到那声音已经有着些微的颤抖。 “自然，是做了本宫能做的，且该做的。”上清长公主说着，又开始吹起了玉笛。 四周的人，除了因为痛而勉强保持清醒的总门主，都再次摇摇晃晃地晕了过去。 寒露则立即掏出两个棉花团子塞进耳朵里。 只是上清长公主此刻眼里只有总门主，对于寒露的行为，她并没有察觉到。 总门主此刻已经坐到了地上，而他的护卫早已昏睡过去。 “上清长公主，请您饶奴才一命！”总门主突然扑倒在上清长公主跟前，求她饶恕。 寒露都看傻了，居然……太叫人失望了。 上清长公主则踹了总门主一脚，面带鄙视地说：“阉人就是阉人，连骨头都是软的！” 总门主为这时发现寒露居然还醒着，于是疯狂示意她偷袭上清长公主。 寒露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上清长公主可是个疯子，还会武，自己便是突袭也绝无成功的可能。 总门主见寒露居然不听他的，居然指着寒露道：“上清长公主，临安郡主还醒着，她没有被催眠！” 寒露赶紧闭上眼睛，却听上清长公主轻蔑地对总门主道：“你想转移我的注意力，然后偷袭我？哈，真是可笑，你以为你可以办到？” “我……”总门主刚一开口，就被上清长公主打断，“你再多说一个字，本宫割了你的舌头。” 总门主对于上清长公主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寒露正闭着眼睛思忖着上清长公主接下来怎么做，便听到白逸尘“啊”了一声，紧接着，她也胳膊一痛，忍不住也“啊”了一声。 寒露看着自己胳膊上的血，一脸愤怒地看着上清长公主。 “要不了你的命！”上清长公主看了寒露和白逸尘一眼，“一会儿上去，你们俩当众宣布，以后唯本宫命是从，听见没有。” 寒露没说话，白逸尘也没说话。 倒是总门主奄奄一息地说：“上清长……长公主，求您给……给一枚解药……” 上清长公主却瞟了他一眼道：“没有解药。” 自然是没有解药的，之前的那些话，不过是上清长公主忽悠总门主的。 可总门主却倒在了地上，然后寒露等人看着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发白，最后晕死过去。 白逸尘看到总门主如此模样，又想到上清长公主刺向自己的剑，就是之前刺向总门主的剑，脸色也难看起来。 “姐，我们今日只怕是……性命难保。”白逸尘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寒露只想骂，乌鸦嘴！ 第836章 没有被催眠 上清长公主看了一眼周边横七竖八躺的人，拍了拍手，对寒露和白逸尘娇声一笑：“都搞定了，本宫得上去了。” “那，那我们呢？”白逸尘强撑着问道。 “你们？其实本宫还真不知道你这个假货有什么用。”上清长公主说着，又指着寒露道，“她，才是我真正要的人。” 白逸尘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什么？我又是假的了？ 寒露扯了一下白逸尘，不管怎样，先上去再说。 在这地底下呆着，怎么着都不是什么好事。 “行，那我们跟你上去。”寒露起身道。 “是要上去。不过，不是现在！”上清长公主冲着寒露一笑。 寒露还没听清楚她的话，便后颈一痛。 这次，她是真的晕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寒露再次醒来的时候，却看到清雅正蹲在自己身边。 “我这是怎么啦？”寒露一脸懵地看着清雅。 虽然她明知道上清长公主劈了她一个手刀，但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形的前提下，还是需要谨慎一些的好。 可是下一刻，寒露便发现自己的脸湿漉漉的。 “你竟然用水泼我？”寒露瞪着清雅。 “迫于无奈，请郡主海涵。”清雅说着给寒露递了一块白棉布，“您擦擦吧。” 寒露见那棉布还算干净，伸手接过，人在屋檐下，除了低头还能怎样。 见寒露擦干净了脸，清雅才道：“上清长公主请您去上面。” 看着清雅的脸上抑止不住的笑意，寒露便明白，上清长公主估计已经掌控了局势。 “好！”寒露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清雅只带了寒露一个人，并不见白逸尘的踪迹。 只是这个时候，寒露却是管不上他了，相比较起来，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颈椎。 跟着清雅一路从地宫走出来，便到了御湖边上。 接下去的路，寒露都怀疑到自己是不是走在一个假皇宫里。 往日宫道都是来来回回的宫女和太监，虽然他们都是溜墙根儿，甚至悄无声息地，呼吸都不敢大声，但那脸上的喜怒哀乐都在，也依旧是热闹的。 可是现在，原本干净的空无一人，却多了许多飘零的落叶，以及时而出现的血渍。 连空气中，都隐隐传来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昨夜，这里到底经过什么。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寒露忍不住问道。 “乾清宫。”清雅冲着寒露一笑。 见寒露没再接话，或许是念在也相处了这么些日子的份上，清雅竟安慰她道：“临安郡主不用担心，你到底帮了长公主的，若不是您递的消息，我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进入乾清宫，抓到狗皇帝。” “清雅啊，你真的觉得上清长公主会是个念旧的人？”寒露瞟了清雅一眼，只见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清雅是上清长公主身边的人，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上清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临安郡主多虑了！”清雅勉强道。 “清雅啊，我可是为了你着想。”寒露伸手拉住清雅。 清雅回头不解地看着寒露，却只见阳光下，她的眼睛熠熠生辉，自己就像是一粒尘埃，很快就深陷了进去。 “清雅，告诉我，乾清宫里究竟如何了？”寒露凑近清雅轻声问道。 “是，我告诉你，乾清宫的人都晕过去了。”清雅同样轻声道。 果然，又是这一招。 “接下来，上清长公主打算怎么做？” “杀掉皇帝和皇亲，以及得用的朝臣，然后让临安郡主令十二门众投诚。” “何时杀？” “十二门众投诚后。” 寒露听了这句，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很怕上清长公主彻底疯了，会不管不顾地就杀人。 虽然都安排好了，但凡事都有万一。 这里的万一，可都是人命。 “好，你带我去乾清宫，我打个响指后，你便不记得刚才所说的一切。”寒露说着便打了个响指。 清雅一个晃神，有些懵。 “怎么还在这儿？”清雅喃喃道，寒露一脸淡定地说，“你刚才走神了，是想起什么了？” 清雅晃了晃脑袋，还是想不起来，只得拉着寒露道：“是奴婢的错，临安郡主，等得快些，别让长公主等急了。” 寒露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两人一路疾走到乾清宫，进入金銮殿，便见上清长公主歪坐在龙椅上。 金銮殿里站满了十二门的人，而皇帝和太子等人，竟都晕倒在地。 寒露瞟了一眼他们，发现他们的手都是无力的打开状态，竟没有任何伤痕，不禁心底一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真的被催眠了。 看到寒露过来，十二门的人略有些惊讶，但还是纷纷行礼：“见过临安郡主！” 寒露点了点头：“免礼！” 上清长公主不乐意见到这样的场面，冷冷地问道：“怎么才来？” “都是奴婢的不是。”清雅立即跪下了，“请长公主责罚。” “与她无干，是我脑子疼，走得慢了些。”寒露跟着解释，但她是不会跪的。 上清长公主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视了一番。 “行了，不重要！”上清长公主盯着寒露，轻声道，“临安郡主，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寒露看了一眼四周十二门众，摇头：“我没有话说！” 上清长公主倏然起身，高高在上地盯着寒露，然后竟一步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临安郡主，你忘了之前跟本宫说过的话了吗？再把之前的话说一遍。”上清长公主看着寒露轻声道。 之前上清长公主是真的给寒露做过催眠，只是她的催眠是让寒露说出那句“令十二门效忠上清长公主”。 “有吗？”寒露却直接否认，然后往后退了几步，指着上清长公主道，“你为了夺位，杀死了总门主，如今还想杀了我不成？” 这话一说出来，十二门的人顿时大惊。 一位白袍长老上前冲着上清长公主拱手道：“上清真人，临安郡主说的可是真的？” 上清长公主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死死地盯着寒露：“你没有被催眠？” 第837章 刚好克你 寒露看了一眼已经血肉模糊的掌心和十指，一笑：“我若是被催眠了，十二门岂不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上清长公主脸色一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 寒露却道：“不必了，我不爱饮酒。有我在，十二门不会沦落成为你的玩物。” 寒露的话让十二门的人群情激动，纷纷要上清长公主给个说法。 “上清真人，你究竟把总门主怎样啦？” “上清真人，你必须得给我等一个说法。” “我们十二门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任意凌辱的。” 上清长公主却一直视这些人于无物般，她只是紧紧地盯着寒露，半晌之后才笑了一声：“哈，本宫真是小瞧了你啊，临安郡主。” 你当然小瞧了我，这还只是餐前甜点呢。寒露暗道。 但面儿上，寒露却义正辞严：“我不明白上清长公主是什么意思，只是十二门由父王创建多年，为的就是国泰民安，绝对不可能扶持你这等疯妇坐上皇位，让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句彻底让十二门的人接受不了，责任感就像烈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一个女人想当皇帝？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个灰袍长老抽出长剑，指着上清长公主道，“总门主究竟如何？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贫道的剑不长眼。” “你人都没眼，剑还能长眼？”清雅一声冷哼。 “小小奴婢竟敢和贫道如此说话。”灰袍长老手一抖，便朝着清雅直直地刺了过去。 只是他的剑还没有刺到清雅面前，自己就喷了一口血，再低头一看，胸口的血不断地往外涌。 “凭你，也配？”清雅一脸嘲讽地看着灰袍长老。 长剑一抽，灰袍长老像块破布一般倒在地上。 寒露眼睁睁地看着灰袍长老死在面前，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许多。 其他人看到灰袍长老被一招毙命，心惊不已，同时越发地愤怒。 “你竟敢伤我同门，拿命来。”另一灰袍长老腾空而起，只是他虽然和清雅过了几招，但最终也被刺了个透穿。 两条人命瞬间没了，十二门的人顿时都惊，一个侍女就有这样的武力，那其他人……众人看了一眼上清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和太监，虽然愤怒，但也生出一股难言的恐惧。 没有人再敢上前挑衅，甚至有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有话就好好说，不想好好说话，那就给本宫闭嘴。”上清长公主轻蔑地扫视了一下众人，又看向寒露，“临安郡主也认为，女人不能当皇帝？” 寒露摇了摇头：“是你不能当皇帝。” 上清长公主眉头微凛：“为何？” “因为你精神有严重的障碍，如果你当上了皇帝，非百姓之福。” 寒露话音一落，上清长公主便大笑起来，笑完了才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今日你是不打算低头喽？” “不知上清长公主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寒露问道。 “什么话？”上清长公主有些不耐烦地回。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呀！”寒露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今天，除非你把整个十二门的人都杀了，否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寒露的话让十二门的部分人颇有些感动，然后很自觉地拦在了她的面前。 “杀了整个十二门的人？我本不想这样做，只是你等竟如此不识好歹。”上清长公主说着又转身，慢慢地坐到了龙椅上，从怀里掏出玉笛，轻声道，“这有何难？” 寒露的眼睛微眯了起来，心里暗叹，今日估计两个手掌都得戳烂了。 笛声再起，十二门的人眼神迷离起来，纷纷倒地。 不止十二门，连清雅和上清长公主的人都是如此。 金銮殿内，只有寒露和上清长公主二人。 “你竟能够扛得住本宫的笛声？”上清长公主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寒露。 “你以为，就你懂？”寒露嘲讽一笑。 “那就再试试看！”上清长公主笛声一变，音色更加悠远绵长。 这时，寒露从身上掏出了一只埙放在嘴里吹奏了起来。 寒露不懂音乐，只是将上清长公主的节奏打乱，因此原本就古朴苍凉的曲调，此刻更是不忍卒听。 最终，上清长公主脸色惨白地停下了笛声。 “没想到，你竟是个中高手。”上清长公主扶着龙椅地把手哑着嗓子道。 “上清长公主过奖了，我可算不上什么高手。”寒露一笑，又道，“只是刚好克你！” 上清长公主听着不禁心神有些激荡，她布置了多年，万没想到，竟有可能会毁在寒露手里。 上清长公主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她原本只是个农妇而已，除了身份，略微有些小聪明，不是应该什么都不懂吗？ 想到这儿，上清长公主咳了一嗓子，只觉得咳头一咸，但她生生地又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上清长公主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有些不支，但寒露却依旧神彩奕奕。 毕竟为了这一场逼宫，上清长公主几日不眠不休，今日更是没有一刻轻闲。 而寒露，一直在晕着，就差走路让人抬着了。 “寒露，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否认女人可以当皇帝，只是本宫不合适，所以你何不与本宫合作？”长清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本宫只是有个心结罢了，也活不了多久……” 为了表示自己已经经过了郑重的思考，上清长公主顿了一下才道：“只要你帮本宫坐上皇位，本宫便封你为皇太妹，继承大统，如何？” 皇太妹？寒露听着都想笑了，怎么听着那么不是个好东西呢。 “上清长公主，您就别逗我了，都说祸害遗千年，您怎么会活不了多久呢？至于皇太妹……”寒露一声轻笑，“我不像您，这位子我不想要。” 上清长公主难以置信地看着寒露，突然暴怒：“你真是个没长进的。” 寒露耸了耸肩：“人各有志嘛！” 上清长公主一声冷哼：“既然如此，阻我者死！” 话音刚落，上清长公主便一拍扶手，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朝寒露直直地刺了过去。 第838章 大结局（一） 那一刻，闪着寒光的剑尖，直奔寒露而来。 她第一次知道，当你直面死亡的时候，时间真的会变慢的。 如寒露明明很清楚地看到了上清长公主的剑，可却偏偏就是躲不开。 或者说，不躲。 所有的人都以为寒露要死了，可她却只是直直地盯着上清长公主的眼睛，就在那两个字即将躲口而出的时候，金石般的碰撞之声却几乎击穿了她的耳膜。 而她，除了发丝被带过的风吹动了一下，没有受一点伤。 而同时，熟悉的气息袭来，她不禁笑了，心头一松，是沈司哦。 沈司将上清长公主的剑荡开，变换了一个招术，和她缠斗在一起。 毕竟是经过沙场的人，沈司的剑法没有上清长公主那般地花哨，但下一刻却将上清长公主迫得跌坐在了地上。 “楚郡王，你真要如此对本宫吗？要知道寒露根本就不是什么嫡公主，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是闽王之女，临安郡主。” “楚郡王，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枕边人是什么人，就如此护着她？她这样的身份，你便是将本宫杀了，你和他在狗皇帝手下，有命在吗？” 上清长公主对沈司动之在情，晓之以理，她始终认为寒露是没有见识，才会与自己做对。而沈司不可能像她那般，没有半点的思量。 “哦，忘了跟你说。”寒露一脸遗憾地对上清长公主道，“我根本就不是什么临安郡主，本宫是真正的嫡公主。” 咳咳……第一次自称“本宫”还真是不大习惯呢。 “你太天真了，狗皇帝说的你也信。”上清长公主一声冷笑。 “上清长公主，还是您太天真了，有银锁就是临安郡主？可冯雪茹那玉佩也是我的呢。”寒露一声轻叹，“所以那些死物都不能说明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上清长公主脸色微变，“你给本宫说明白些。” “好吧，那我就跟你说明白些，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在糊弄你啊，所以你就别挑拨离间了，如果有用，你也不至于这会儿被打得坐在这儿。”寒露抱着胳膊俯视着上清长公主。 上清长公主这才理会过来，十二让那边说给了沈司吃了药的，可是他哪儿像是一个吃了药的人。 寒露却接着道：“我能确定自己真正的身份，至于为什么，也不用告诉你，所以你的那些人恐怕早已经是瓮中的那些鳖，至于十二门的人，也多亏了你帮忙，我们省了许多力气。” “寒露，你……” “请叫本宫永安公主！” 上清长公主死瞪着寒露，恨不得生吃了她，半晌之后咬牙道：“你以为这样你就成了么？” 说着，上清长公主便看向沈司：“楚郡王，你……” 刚一开口，寒露便一声断喝：“有人！” 上清长公主的声音被打断，整个人都迷糊了起来，原本紧紧握在手里的剑，也“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赶紧给她绑起来，捂着她的嘴。”寒露急急地拍着沈司的胳膊道。 “这个可行？”沈司从怀里抱出一根牛筋绳。 “太可行了！”寒露立即拿过绳子就来捆上清长公主。 “我来吧！”沈司收了剑，就要上前帮忙，却被寒露一瞪，“一边儿去！” 沈司以为上清长公主还有什么不要脸的手段，于是很听话地退到了一旁。 “她还能如何？”沈司不解地问寒露。 “不能如何，我已经给她催眠了。”寒露又将自己之前捂嘴用的厚棉帕子塞进上清长公主的嘴里，然后才拍了拍手起身道，“这个女人惯会使些媚术勾引人，你离她远点儿。” “她不是被你催眠了吗？”沈司无奈地摊了摊手。 “那你也不能靠近她。”寒露瞪着沈司。 “哦，好！”沈司又后退了几步，寒露这才满意了。 “其他人呢？”寒露看了这金銮殿，只有她和沈司两个能喘气儿的。 “我去叫人。”沈司刚要动手，却被寒露拦住，“不忙！” 她看向还在催眠中的皇帝、太子和大臣，眉头紧紧地皱起。 如果一一唤醒，那先醒的人，肯定就看到她的催眠手法。 如果让皇帝和太子知道他俩真的被上清长公主催眠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寒露和沈司在主导，他们心里未必不会埋下一个钉子。 越是上位者，越是多疑！ 寒露不想冒这个险。 可现在应该怎样同时唤醒他们才好，而且，如果有先后，是先唤醒皇帝，还是大臣？ 最后，寒露的目光还是落到了上清长公主身上。 自己没办法，她应该会有的吧。 拿下上清长公主嘴里的厚棉帕子，寒露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你已经当上女皇了，唤醒皇帝、太子和大臣，给他们至深的羞辱。” 只有勾起上清长公主心底最深的欲望，她才会顺势而为。 果然，上清长公主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然后从她的嘴里发出了一种特别有声音，紧接着，寒露便看到皇帝、太子和大臣们都开始动了起来。 等到皇帝等人渐渐清醒的时候，寒露正要再用帕子塞进上清长公主的嘴里时，却发现她已经止住了声音，鲜血从她的胸口喷了出来。 闻着血腥气，寒露都要晕过去了，但很快却又被扑倒，然后听到沈司在耳边轻声道：“装晕！” 嗯？好吧，装晕什么的，寒露最懂了。 不但懂，她还顺带着给同样装晕的沈司催了个眠。 在皇权面前，示弱这种事一定要熟练。 而且这个晕，也一定要是真晕。 于是寒露和沈司直接睡了三天，才醒过来。 等到寒露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泽玉斋，棣棠一脸惊喜地说：“公主，您醒啦？这真是太好了。” 说完不等寒露回，便冲着外面的小宫女道：“快去一趟坤宁宫，就说公主醒啦。” “哎，知道啦棣棠姐姐，我马上就去。”小宫女同样欢快地说。 听到这一切，寒露便知道，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公主，圣上日日派太医来看您呢。”棣棠心里是高兴的。 跟着这样一位受宠，而且已经嫁到郡王府的嫡公主，她往后的前程也会好过很多。 “郡王呢？”寒露问道。 第839章 大结局（二） 听到寒露这样问，棣棠便抿着嘴乐了。 “公主，您和郡王的感情真好，他也在泽玉斋，比您早半日醒来，一切无碍，醒来的时候就过来守着您呢，只是一刻钟前被圣上叫过去了。”棣棠笑眯眯地说。 寒露暗道，这皇帝真狠心，晕了两日，也不让人歇一歇。 纵然如此想，但寒露也只敢在心里念叨几句，嘴里却还道：“那是圣上看重他。” 棣棠立即表示认同：“可不，奴婢等都为公主高兴呢。” 纵然是公主，也有受宠和不受宠的。 受宠的那是人上人，不受宠的，却比世家的小姐都不如。 正说着，便听到门外小宫女通知：“皇后娘娘驾到！” “啊？娘怎么来啦？”寒露立即起身，但却头晕目眩，又栽了下去。 “公主，您这是怎么啦？”棣棠慌了，赶紧冲着外面喊道，“快请太医。” “棣棠姐姐，公主醒来时便已经去请了。”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回道，这等事哪里需要人催。 “再请！”棣棠急得不行，这可是昏睡了三天，万一有隐疾呢。 寒露却是知道自己这怕是低血糖，毕竟睡了三天，又不像现代还可以打葡萄糖，这可相当于直接饿了三日呢。 早知道这般难受，就睡一日好了。 “如何了？”皇后几乎是奔进了内室。 寒露眼前有些发黑，不大看得清，但也知道皇后也是真的急了。 “娘，我没事，就是饿着了……”寒露的话还没说完，皇后便催着棣棠，“快去端燕窝来！” 棣棠自是忙不迭地去了，她可不想被赶出泽玉斋。 “还当她是个稳重的，怎地如此不晓事。”皇后不满地说。 “娘，我也才刚刚醒来，棣棠高兴坏了，还没来得及呢。” 寒露知道，皇后也是关心心切。 “你啊，就是太好心了！”皇后一脸慈爱地看着寒露，道，“这次你父皇可得好好地赏你，否则娘可不依。” 寒露一听皇后这话，便知道，十二门的事没有出任何岔子。 “娘，这都是应该做的，女儿现在什么都不缺。”寒露深深地躺进被窝里，只觉得通体舒畅。 穿越到现在，寒露再没有像现在这般自在过。 喝完燕窝后，太医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诊过脉后也只是说有点虚，好好歇息就行。 皇后终于放心，叮嘱寒露躺着别动，然后便强忍着不舍回了坤宁宫。 寒露再次深深地睡了过去，这一次真的是“睡”，直到深夜醒来，却发现沈司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身边。 她盯着沈司看了许久，突然就笑了，然后披衣起床，走到了殿外。 夏季的夜空繁星点点，每一颗都格外地透亮。 寒露这才发现，自己穿越过来这么久，第一次以这样的心境看夜空。 原来，星空这么美啊！ “夜深了，怎地不睡？”沈司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接着寒露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暖得她心窝里都软了。 “你看上面的星星，太美了。”寒露抬起头来，只觉得自己异常渺小。 “嗯，像你一样！”沈司紧了紧胳膊。 寒露不禁笑了，男人嘴甜一点其实也不错，可以养心美颜呢。 只是没看一会儿，沈司就在耳边叨叨念，说更深露重，不能呆得太久。 寒露不大乐意回屋，但却直接被他扛回内殿，然后塞进了被窝里。 “回头我吃成个胖子，看你扛不扛得动。”寒露哼哼道。 “嗯，四百斤往上可能就不行了。”沈司回道。 四……四百斤？寒露秒怂，立即表示放弃。 第二日，倒是红裳带来一个消息，说是总门主死了。 “郡王还问是不是奴婢杀的。”红裳撇了撇嘴，“奴婢也只是带人跟着您留下的线索摸了进去，缴了那些人的械而已，那个总门主分明就是自己被吓死的。” 说到这里，红裳不明白地看着寒露，“公主，他的伤不致命，流血也不多，怎地就死了呢？按理，堂堂总门主也不至于被吓死啊。” 红裳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寒露却道：“他就是被吓死的。” 寒露知道曾经有一个案例，一个女子被绑，同时被蒙住眼睛，然后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划开，甚至听到了血往下滴的声音。第二天女子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但奇怪的是，她只是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口子，并不致命。 总门主便是如此，他的伤虽然也不致命，但上清长公主暗示他，她的剑上有毒，并且没有解药。因此总门主便本能觉得自己不可能活得下去，因此便真的死了。 这便是心理的作用，它可以让一个健康的人死亡，也可以让一个身患重病的人萌发生机，只要你让他真的相信。 至于白逸尘和十二门众，并没有经过大理寺的审理，至于结果，寒露不用想也知道。 想着曾经的那些过往，寒露不禁唏嘘，要说白逸尘这个人有多坏，也说不上，但选择错了，便一切都错了。 在宫里住了几日，一切都顺了，寒露和沈司才回了楚郡王府。 才回到栖凤堂，便看到玉雪乔和润秋双双跪在院中，看到寒露便深深地伏了下去，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看不上的农妇，居然会是当场的嫡公主。 这样的打击，使她们真的丁点儿杂念都不敢有。 寒露看了一眼沈司，沈司却瞧都不瞧一眼，直接去了书房。 “秋姨娘回自己的院里吧，至于玉侧妃……”寒露顿了一下，玉雪乔脸色煞白地看着寒露，“你……你待怎样？” “你做了什么自己应该清楚，因此这楚郡王府留不住你了，回大宛国吧。”寒露话音一落，玉雪乔便晕了过去。 回大宛国，玉雪乔的后果可想而知，但这却不是寒露考虑范围之内的事。 听到隐隐的哭声，寒露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 唉，女儿什么的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又最磨人的小东西。 念头刚落，一个柔软的小身子便撞入了怀里。 “娘，你是不是当了公主就不要我啦？” 番外：沈歌（1） 贞庆三年，端午，宫中大宴。 整年沉寂的慈宁宫终于又热闹了起来，皇后一早便带着宫中妃嫔和公主皇子们赶了过来。这是显示身份的时候，因此侍候的宫女们都带了不少。 再加上陆续进宫的外命妇们，也就扩建后的慈宁宫能容得下这么些人。 虽然太后嘴里说着：“你们都忙去，用不着陪本宫这一个老婆子耗时间。”但到底还是高兴得很。 况且，谁又敢真的把太后当成一般人家的老婆子，这个念头都不敢有。 正说着，有小宫女在外边通报：“永安长公主、嘉宁郡主、嘉禧郡主到。” 于是所有的人都朝门口看了过去，便见一位富丽堂皇的美妇，领着两个一大一小两个同样光彩夺目的女儿走了进来。 “女儿给母后请安！”寒露朝太后行了一礼，身后的沈歌和沈悦也跟着行礼如仪。 太后自是乐得见牙不见眼，立即命人赶紧备座。 太后的左手边坐着皇后和一众嫔妃，右手边坐着首辅冯家的夫人和一众外命妇。 寒露虽是长公主，但却也是楚王妃，于是冯夫人这边的人非常自觉地往后排了一个座次。 “我瞧着永安长公主就羡慕得紧，倒不是别的，这两个女儿怕不是天仙下凡，瞧瞧这水灵得。”冯夫人笑眯眯地夸赞道。 若在儿时，沈歌定然要说“我娘才是天仙下凡”，这会儿却是领着沈悦一起，颇为矜持地笑了一下，行礼道：“冯夫人过奖了。” 毕竟，十五岁了哟！ 各自坐下后，寒露方问太后：“母后，父皇可好？” 这也只是客套客套，寒露才不关心太上皇究竟好不好。 但在座的诸位，却个个都将耳朵竖了起来。 太上皇退位后，便不愿意再住在宫里，于是在皇城外边建了一处行宫，带着太后和一众太妃在那边住着。 虽是朝局已定，但太上皇始终是悬在新皇头顶的一把剑，新皇若是有哪里做得不当，这把剑，不定就落下来了。 而且，太上皇依旧宠爱贵太妃，那五王爷去行宫的次数比皇帝去的次数可多多了。 瞧瞧，这端午宴太上皇都没回宫。 太后知道众人的心思，笑着回道：“你父皇好得很，这不，还让本宫给你们都带了礼回来。太上皇啊就是懒，挨哪儿坐着，便不愿意动弹。” 太后的话众人不会真信，但听着太后这口气却也明白，如今的朝局不可能轻易变得了了。 又坐了会儿，皇后才领着众妃离开，毕竟大宴也要开始了。 命女们陪坐了一会儿，也该去捧皇后的场了。 之前还热热闹闹的慈宁宫又冷清了下来，只剩下寒露一人陪着太后。 “娘，您若在那边呆着不开心，便到郡王府或者公主府住着，眼不见为净。”寒露宽慰着太后。 大把年纪了，还要看老头子和别人秀恩爱，想着都嗝应人。 太后却摆了摆手：“不必了，我怎么着也是太后，住到你那儿去，叫别人怎么说？以前是为着你皇兄，现在我儿子都坐上了那皇位，我还会委屈自具儿？他敢让我心烦，我就从本宫变成哀家。” 寒露听着直乐，还真是老小孩，这狠话都敢说。 不过，寒露听着也放心了，只要太后思想拿得正，太上皇也作不出个花儿来。 “我这儿你不用管，倒是歌儿也十五了，可寻摸好人家了？”太后关切地问寒露。 一说这事儿，寒露就愁。 这丫头的婚事，寒露是从小愁到大。 按理说，沈歌是郡主，爹亲王，娘是长公主，身份上也就比公主差点儿。 可以亲事上，驸马可是不能参政的，郡主的夫婿只要你有能耐，什么做不得？在这样的前提下，这满京都的公子不是由着她挑。 可沈歌小时候整天把亲事挂嘴边儿上，但越大吧，还越提不得了，一提就恼。 之前寒露也不在意，十岁出头的时候就有人跟她说要开始挑女婿了，她觉得才多点儿大，小学还没毕业的年纪就挑老公？ 到现在十五岁了，寒露忽然发现挑还是得挑，晚点儿成亲就行，否则好男孩都成别人的了，毕竟大家都是这么早。 可选了好些个，沈歌都是摇头：“一般。”或者“没兴趣”，再问就抬脚走人。 还是沈清和沈澈提醒寒露，大妹妹是不是还惦记着安哥。 寒露不是没想过，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赵安之前在东宫不容易，极少见面，现在已是大皇子，更是小心谨慎，两个平时可能也只有对眼儿的机会。 算起来赵安也有二十了，但也没有成亲，可这并不是等沈歌，而是不好选。 赵安虽不是嫡出，但占了一个长字，陈玉涵已封淑妃，也是四妃之一，皇后一系不可能不提防。 因此赵安的王妃如果选家世好的，估计皇后那边很快就会动手。 选个一般家世的，那也得细细思量，也不能只要家世不好的都行，那不真成了挑白菜。 在这样的前提下，寒露都不知道该怎么问沈歌才好，明明看着完全没关系的两个人，非得因为小时候的戏言扯在一起？ 因此面对太后的关心，寒露只能回一句：“那丫头主意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才好。” 太后听着撇了撇嘴：“还不是像你。” 寒露表示冤枉，她这是没办法，要是主意不大，上头三个孩子都养不活，其实她的理想是当米虫。 一说起这个，太后就心疼得不行，又想去翻箱倒柜，看有什么好地能补偿一下女儿，最后让寒露给摁住了。 “娘，我现在是长公主又是亲王妃，什么好的没有？再说我铺子可挣钱了呢。”寒露得瑟地说。 太后一想也是，顿时又骄傲了起来，自己女儿就是比别人的女儿强。 “清哥儿是不是快要当爹了？”太后想到快要做曾外祖母了，就高兴。 寒露点了点头，觉得胸口被扎了一刀，自己才多大啊，居然就要做奶奶了！！！ 番外：沈歌（2） 而沈歌已经带着妹妹沈悦到了永春殿，俩人选了个靠水的凉亭，一边倚在栏杆说话儿，一边看着湖里的鸳鸯觅食。 “姐，你的亲事怎么着啊，娘瞧着都快愁死了。”沈悦手托着腮小大人似地看着沈歌。 沈歌看着沈悦，无奈地一声叹。 妹妹比她小八岁，她也是真心疼妹妹，走到哪儿都带着她。 可是带着带着，就觉得这孩子怎么就不像个孩子。 “我堂堂嘉宁郡主，还愁嫁不到人不成？”沈歌撇了撇嘴。 “这还真不好说，身份越高的，人家越不敢娶。”沈悦一本正经地回道。 “悦儿，你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就不要管了。”沈歌拿了块点心塞给沈悦，“小孩子知道吃吃喝喝就成了，你有老的时候，那时候再操心吧。” 沈悦看了一眼手中的点心，又放回了碟子里。 大姐就喜欢吃，一点都不像个大人！ 果真不像个孩子，都不爱吃！ 姐俩在内心互相鄙视对方，却听到一声娇笑：“两位郡主怎么在这儿歇着？” 沈歌和沈悦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和厌恶。 来人是长安长公主的女儿霍秀婉，因为长安长公主不得宠，所以她并没有任何封号。 但即便如此，也是长公主嫡女，原本不需要到处讨好人，也自有一份不错的前程。可这霍秀婉偏偏总是喜欢跟着沈歌，甚至连小沈悦都不放过。 原本这也没什么，不过是走路的时候多带个尾巴，反正出席宴请的时候，也不可能真的独善其身。 可这霍秀婉有个毛病，就是非常喜欢说长道短，虽说姑娘家私底下说些八卦也没什么，但霍秀婉三句话里便有一句不尽不实的，因此沈歌就不爱与她来往。 “姐，这霍表姐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沈悦在沈歌耳边小声道，“上次刘家小姐的诗会上，你好像直接让她不要再来找你了。” 虽然沈悦觉得沈歌的法子太直接了，容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都这样都还是没效果，也真是奇葩了。 “郡主？”丫环淀蓝看着沈歌和沈悦。 沈歌只能挥了挥手，这毕竟是在宫里，她再怎么任性，也不能对霍秀婉太过了。 面对沈家姐俩不悦的眼神，霍秀婉却毫不在意，且笑道：“歌表姐和悦表妹可真是悠闲。” 说到这里，霍秀婉的眼里掠过一抹嫉妒，满京都也就他们家的姑娘不用出去交际，连正经的公主见着那些个世家命妇都得陪个笑脸呢。 “哦？霍表妹若有事就忙去吧，我和妹妹都是不求上进的，在这里吹吹风便好。”沈歌换了种姿势，微微眯上了眼睛。 霍秀婉微微抿了抿嘴，凭什么都是皇家血脉，偏她就长得如此勾人？即便一动不动地，也自有一番风流之态。 那小沈悦的长相更是非凡，不过七岁，便容貌不俗。 纵然如此，霍秀婉也不敢表露出来，要知道这两位郡主可是满京都小姐们都想攀附的对象，尤其已经在外面交际行走的沈歌。 之前多少闺秀在外面跃跃欲试想要过来，如果自己不是亲戚，又哪里敢进这凉亭。 因此，霍秀婉不但不敢表露半点不悦之意，反而笑道：“你们倒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那边的小姐们都去归云溪了。” “去归云溪做什么？”沈歌睁开眼睛，好奇地问道。 “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很多公子哥儿在那里呗。”沈悦回道。 沈歌和霍秀婉都看着沈悦。 “真的？”沈歌又看向霍秀婉。 “是……”霍秀婉点了点头，问沈悦，“悦表妹是如何知道？” “嘁！”沈悦倚着栏杆，一脸无聊地说，“那些闺秀成天能有什么事儿，除了公子哥儿，还有什么能让她们如此群情激扬的！” 沈歌：…… 她还打算也过去瞧瞧热闹呢，这倒是尴尬了。 “呵呵，悦表妹倒是看得明白。”霍秀婉勉强笑了一下。 “走吧！”沈悦撑起小小的身子冲着沈歌道。 “干嘛？”沈歌一脸地不解。 “看公子哥儿去。”沈悦无奈地说。 “我不去！”沈歌本能地反抗，她又不是那种成天没什么事，就喜欢看公子哥儿的人。 “你不去就等着回去被娘念叨吧，好好做做样子呗。”沈悦看着沈歌。 “也……也是哈！”沈歌看了一眼沈悦，又看了一眼霍秀婉，“那就去走一趟，也好对我娘有个交待。” 沈悦默默地瞅了沈歌一眼，霍秀婉倒是高兴，一边起身一边道：“听说大皇子也在，淑妃娘娘今日怕是要在闺秀里选人呢。” 赵安虽说现在处境是机遇和危机并存，但也只有各家族的当家人知道，闺秀们只知道大皇子长相俊美，站在那里，便叫人心神激荡。 沈歌脚步微微一顿，又坐下了。 “我突然起身，有些头晕，还是不去了！” 霍秀婉都已经走起两步了，见沈歌如此，一时有些无措。 沈悦非常淡定地坐到沈歌身边，冲着霍秀婉道：“霍表姐，我陪着我姐姐就成了，麻烦你替我们姐妹带个话儿，说我姐妹一会儿就到，若有好玩儿好吃的，记得给我们留点儿。” 霍秀婉原本想着留下来陪陪沈歌，但沈悦这样说，她倒不好留下来了，免得被沈悦说她带句话儿都不乐意。 “既如此，那我便过去了！”霍秀婉朝二人行了大礼，这才离开了凉亭。 沈歌看着霍秀婉的背影，摇了摇头。 虽说沈歌和沈悦是郡主，但两家也是姨表亲，倒也不用如此。 沈悦见沈歌神色郁郁，忍不住道：“姐，你是不是喜欢大皇子？” 沈歌像见了鬼似地看着沈悦：“你胡说什么？” 沈悦却道：“我没有胡说。” “不可能！”沈歌又一脸紧张地问，“是娘还是大哥二哥？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沈悦出生的时候沈歌已经八岁了，不再天天把要嫁给赵安的事挂在嘴边儿上了，只可能是别人告诉她的。 “哦？姐，你真的跟娘和大哥二哥说过你喜欢大皇子？”淡定如沈悦，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没有！”沈歌立即否定，然后往后挪了挪。 番外：沈歌（3） 看沈悦的样子，沈歌也知道，她应该是自己看出来的。 可是这小丫头才七岁，她能看出什么来？ 沈歌以前也觉得自己冰雪聪明，也被人夸大的，可自从沈悦出生后，她的智商一次次就地被碾压。 明明在外面，她也不比谁差，可是在沈悦面前，总觉得自己蠢不可及。 “姐，其实你想嫁给大皇子也不是不可以。”沈悦却不搭理沈歌，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 “什么意思？”沈歌的眼睛亮了一下，之后却又趴在了栏杆上摇头道，“不可能的。” 自己家是什么人家？如果自己真的嫁给了赵安，皇后那边搞不好当天就会命人弄死赵安和淑妃母子。 别说嫁了，沈歌现在都不敢靠近赵安，生怕给皇后那边错误的暗示。 “姐，我不知道淑妃和大皇了怎么想。在我看来，就算大皇子娶了一个小县官家的小姐，皇后那边就会不在意他吗？”沈悦问道。 “那自然不会！”沈歌回道，外戚也只是助力罢了，她又瞪了沈悦一眼，“你别胡说，小心隔墙有耳。” “我们是在湖上，哪里来的隔墙有耳。”沈悦将后放在后脑勺上，一派悠闲地晃了晃身子，“如果我是你大皇子，反正不管娶谁皇后都不安心，干脆就娶你得了。” 沈歌的脸颊一红，虽然心里高兴，但还是嗔怪道：“你懂什么呀，哪里有你想得这般简单。” 沈悦却道：“又复杂到哪里去？你们大人都是当局者迷，其实淑妃和大皇子如果想得明白，就知道其实他们已经是骑虎难下，至于爹娘……” “爹娘如何？”沈歌看着沈悦。 “爹娘未必想卷入皇权斗争，但是不想不代表就能不卷入。”沈悦一声叹。 沈歌看着沈悦小大人般地分析这些朝堂之事，还挺有道理，顿时觉得头疼，这……这还是个正常人吗？ “姐，只要你真心地跟爹娘说，他们未必不同意的。”沈悦又起身趴在沈歌耳边小声道。 “不成！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我，就让爹娘和兄弟姐妹们跟着……”沈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悦打断，“爹娘已经身在局中，再说，咱们家和淑妃娘娘家的关系谁不知道，早就脱不开了。” 自太子登基后，封陈玉涵为淑妃，便有人开始攻击她在民间的过往，甚至传得极为难听。为了陈玉涵的名声，寒露和她在南荆府的关系也就公开了，而且这些都是可在查证的，因此直接让那些人闭了嘴。 至于认识寒露之前的事，虽然也有人提，但若无真凭实据，再传下去恐怕就会遭遇到新皇的铁血手段。 沈歌看着沈悦，然后在她发顶摸了一把：“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 沈悦颇为无语：“这不难猜啊，现在天下太平，爹娘早就想回南荆府了，他们不回还不就是为了我们嘛。” “你说得倒是有理。”沈歌一声叹，但还是摇了摇头，“纵然如此，我也不能把爹娘拉进这泥淖里。” 皇家的亲事，有的时候都不能称之为喜事，沈歌不能那样自私。 “姐，其他的往后再说，也不是我们能定得了的。大皇子那儿，跟你怎么说的？”沈悦问道。 “啊？”沈歌的脸颊顿时红了。 “不会吧姐，你……你和大皇子都没表明心迹？万一他不喜欢你呢？”沈悦看到沈歌这模样，就明白了，顿时觉得她这个姐太不靠谱了。 “他怎么会不喜欢我？”沈歌都快要蹦起来了。 在沈歌的记忆里，她和赵安的关系是密不可分，并且不会因为时间和距离而改变的。 但在沈悦看来，这就是恼羞成怒。 “姐，走吧！”沈悦起身，拉起沈歌的手就走。 “去哪？”沈歌不明所以地跟着沈悦走出凉亭。 “去归云溪看看。”沈悦回道，但小脚儿却是不停。 “我还没想好呢，去干什么呀。”沈歌被沈悦扯着，只觉得步子都乱了。 沈悦停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沈歌：“姐，淑妃娘娘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你可以陪她说说话啊。” “这样？”沈歌看了沈悦一眼，勉强道，“那行吧！” “姐，娘说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沈悦不禁感慨岁月无情啊。 “你得了吧，等你长大说亲的时候，我看你能不能像现在说得这般轻松。”沈歌撇了撇嘴。 两人到了归云溪，便有不少千金小姐围了上来，不要钱的好话说个没完。 很快便有个小宫女过来，朝沈歌和沈悦行了一礼，笑道：“嘉宁郡主、嘉禧郡主，淑妃娘娘请二位去那边叙话。” 沈歌和沈悦自跟着小宫女去了，那些千金小姐这才散开。 到了淑妃所以的云溪小筑，沈歌才发现赵安居然也在。 淑妃和赵安外，还坐着几位夫人和小姐，只是身份有高有低，也看不出什么来，但那些小姐样貌个顶个儿都是一等一地好。 沈歌和沈悦上前见礼，却听淑妃笑着说：“快免了，小时候还在本宫怀里滚过，这会儿倒客气起来了。” 沈歌脸上一红，但却大方道：“娘娘，歌儿长大了，自该懂礼些的。” 听到沈歌如此说，淑妃倒也感慨起来：“倒也是，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你小时候的模样似乎就在昨日。” 这时沈悦突然插嘴道：“娘娘，我可羡慕姐姐呢，听我娘说，姐姐的文字都是大哥二哥还有大皇子教的呢。” 沈悦这话一说出来，气氛便有些微妙了。 这时，赵安笑着道：“难为姨母还记得，歌儿那时候年纪小，怕是早就忘了。” 沈歌顺着赵安的话，看着他道：“哪儿能忘呢，安哥比我的两个哥哥都会读书。” 这两家叙起旧来，众人便有些坐不住，论家世，论情份，论姑娘本身，谁家的姑娘能和嘉宁郡主比啊。 再说，若嘉宁郡主有意，谁又敢得罪沈家。 这样一想，有胆小的夫人，便打算找理由起身告辞。 淑妃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干脆对赵安道：“你们也许久没见了，带着两个妹妹出去转转吧。” 这话一说，众人更是寻思开了。 番外：沈歌（4） 淑妃这“兄妹”二字究竟是何意？ 若是真兄妹，便是说大皇子不可能与沈家结亲；若只是情份上的，那倒是谁也越不过去。 唯独冯夫人笑道：“娘娘是看着嘉宁郡主长大的，可不真的跟亲女儿一般。” 淑妃看了冯夫人一眼，回：“本宫倒是想，奈何长公主孩子再多也是宝，哪个都不舍。” 冯夫人笑了笑，没再说话，她说这话也不过是帮着别人问一句了。 自李家被查出和十二门有联系，男的被判斩刑，女的流放之后，一直亲近太子的冯家便闪亮登场。 只是冯家到底是寒门出身，做事向来温和保守，不像李家那般张扬。 如这次冯夫人虽然带着女儿过来，但实际却是不愿意女儿嫁进皇家的，只是又不能太明显，免得被戴上一个瞧不上皇家的罪名。 赵安和沈歌沈悦刚走出了云溪小筑，几个少年便跑了过来，看到赵安，纷纷行礼。 “大哥，我们去赛马，你去吗？”其中一个少年抬起头来笑看着赵安。 这少年便是宫里最尊贵，正宫嫡出的四皇子赵佑，今年十二岁。 说起来也只是个孩子，但宫里长大的，再小你也不能真的拿他当孩子对待。 赵安摇了摇头：“我便不云了，你们去吧！” 赵佑却上前一步，一脸祈求地说：“大哥，你就陪我们去吧，顺便教教我等骑术。” 沈歌不禁看向赵安，他会骑术？ 想到这儿，沈歌不禁有些心疼，赵安在民间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得付出怎样的努力，才能成为现在的样子。 在赵佑的带领下，所有的少年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赵安，如果他再拒绝，就算不被在朝堂参奏，也会被评不爱护幼小。 “那就去吧，我也想骑一下。”沈歌笑眯眯地说。 虽明知赵安还是会同意，但沈歌却不愿意他主动向别人低头，宁愿把自己变成一个台阶。 赵安看向沈歌：“既如此，那……便一起去吧。” 少年们欢呼起来，沈歌心里却无端地有些沉重。 “姐，这些小子我觉着不安好心。”沈悦扯了一下沈歌的袖子，小声道。 “嗯，咱们小心些。”沈歌点头。 这是一个小胖子屁巅屁巅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大哥，四哥，带上我呀。” 沈歌一看小胖子便乐了：“六皇子，你怎地过来啦？” 沈歌的话还没说完，赵佑便道：“六弟，我等一起去骑马，你也去吗？” 话刚说完，身边跟着的一个富家子弟便嘻嘻笑道：“六皇子，要不要叫几个太监来扶您上马呀？” 旁边跟着的另一位，也嘲讽道：“我等选个小矮马给六皇子便是了。” 六皇子赵临听了，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他娘虽也是嫔位，奈何不上进，整日栽花种草地，在皇帝面前根本就没什么存在感，倒是把他养得圆圆滚滚的。 他倒觉得没什么，他娘开心就行，可这样他在外面就难了，宫里没有圣宠的嫔妃，真的不会被人看在眼里，他这样的皇子，自然也会被那些豪门大族家的子弟看不上。 “你们倒是安排上皇子的事儿了，回头我倒要问问皇帝舅舅，这是什么时候立的规矩。”沈悦突然开口道。 这话的用意很明显，六皇子的娘虽然出身不怎样，他爹却是皇帝。 那些少年看到沈悦，虽然不满，但也只能闭口不言，万一她真的去问皇帝，他们回家少不了一顿打。 这时赵佑出言道：“他们说得都是玩笑话，悦表妹多心了。” 少年们自是纷纷表示自己真的是开玩笑，有口无心的，尔后又在赵佑的暗示下向赵临赔礼道歉。 沈悦也只是翻了个白眼，告诉他们自己不是好糊弄的，至于会不会问皇帝，那自然要看他们的表现。 “六弟走吧，大哥教你。”赵安冲着赵临点了点头，便转身朝马场走去。 沈歌和赵佑等人忙跟了过去，倒是赵临一把拉住沈悦，一脸严肃地说：“悦表妹，刚刚谢谢你。” 沈悦打量了赵临一眼，才道：“六皇子，你谢我有什么用？你是皇子，如果自己不立起来，谁又能总帮得上你。” 说完沈悦便追着沈歌去了，但是沈临却愣在原地，半晌之后才追了上去。 马场那边，已经有一拨人在骑马，都是年纪稍大的世家子弟，看到赵安等人过来，立即上前见礼。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人称“京都第一公子”，今年的新任状元郎，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文烨烁。 这位公子不但连中三元，而且在样貌上和赵安也不相伯仲，不知偷了多少闺秀的芳心。 众人正聊着，又过了来了一些女眷，打眼瞧着，都是名门闺秀。 “姐，今日只怕又热闹起来了。”沈悦在沈歌耳边小声道。 “嘁，但凡有这样的场合，有不热闹的？”沈歌都看惯不惯的了。 沈悦点了点头，不定这些闺秀就是奔着这些公子哥儿们来的。 只是这些公子哥儿个顶个的倒兴奋起来，倒是文烨烁紧皱着眉头，然后转身就想偷溜着逃开。 “你想去哪儿？”沈歌拦住文烨烁的去路。 “姑奶奶，你就饶过在下吧。”文烨烁知道沈歌的用意，就差给她作揖了。 “不成。”沈歌道。 “为何？”文烨烁不解地看着沈歌。 当然是为了给安哥哥吸引炮火啊，可是沈歌当然不能这么说。 这个文烨烁仗着自己家世好，文才又好，嘴叼得很，谁知道回头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看到你不高兴，我就挺高兴的。”沈歌强行给自己编了一个理由。 之后却觉得，似乎真是如此。 自小时候和文烨烁打了一架之后，他便是沈歌整个京都，最不待见的人。 甚至头几个月文烨烁被点为头名状元，沈歌都想私下进宫找皇帝，跟他好好说说这状元的人品，最后被她娘一顿骂，给骂熄火了。 沈歌的这个理由文烨烁倒是信，可却幽幽地说了一句：“嘉宁郡主，你怕不是看上我了，所以才故意找我的岔儿吧？” 番外：沈歌（5） 沈歌不可思议地看着文烨烁，直到感觉赵安看了过来，才有点慌了。 “我天，这样不要脸的话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亏得你还是新科状元。”沈歌恨恨道。 “嘉宁郡主，我这新科状元可是凭才华得来的。至于我这话的意思……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有的时候一个人恨另外一个人，先是因为爱，爱而不得才生恨的，只是……”文烨烁一脸愁苦的表情，“只是你也没跟我说，这也怪不得我啊。” 沈歌被文烨烁气得小脸都涨红了，可到底也只冒出一句：“你胡说八道你！” 沈悦在一旁瞧着直摇头，赵临在她身边小声道：“悦表妹，你回去还是跟歌表姐说一声，让她不要再跟文状元作对啦！” 沈悦看着赵临：“为何？” 赵临一声轻叹：“那可是状元，你看歌表姐那样儿，瞧着怪可怜的。” 沈悦却笑着道：“我姐是说不过他，但是，我姐会动手。” 会……动手？ “那……那你呢？”赵临不由得看向沈悦。 “我看心情。”沈悦回道。 “什么意思？”赵临不懂。 “心里好就坑一下，心情不好就揍一下。”沈悦淡淡地回道。 赵临默默地往旁边挪一边，楚王府的女人都是这么可怕的么？亏得自己刚刚还说歌表姐可怜，果真是年幼。 于是赵临便一直看着沈歌，想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对文烨烁动手。 看得文烨烁都忍不住跑到他身边问道：“六皇子，你不会看上嘉宁郡主了吧？” “没有！”赵临立即摇头，就算是“女大三抱金砖”，可歌表姐也大自己太多了。 “没有？那你做什么这样直勾勾的瞧着？”文烨烁又问。 “我……我……”赵临一时之间，不知道回什么才好。 可文烨烁却又道：“你不想娶嘉宁郡主，莫非是觉得她不美？” “美，美美美！” 赵临知道这个表姐最是看重自己的外貌，要敢说她不美，不定什么时候会被她穿了小鞋。 “既然美，那你为何……”文烨烁还想逗赵临，却被反问，“文状元，你是不是想娶我歌表姐？你吃醋了？” 文烨听了立即怪叫道：“我疯了么？我娶这么个母夜叉回去？” 赵临却又问：“我歌表姐不美么？” 文烨烁一愣，发现自己竟从来没有去关注沈歌的脸，于是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又偷瞟了一眼，忽然小心脏便跳了一下。 妈呀，这臭丫头怎么几年的时间，长成这样子啦？跟个妖精似的。 沈歌察觉到文烨烁莫名其妙地瞧着自己，想着定没好事，于是瞪了他一眼。 这一瞪，文烨烁的小心脏又是一跳，他再一次肯定，沈歌已经变得妖里妖气的了。 因为觉得沈歌妖气太重，所以接下来文烨烁一直跟在她身边，生怕她去祸害别家的公子，别人不一定有他这样的定力 而别家的千金见此情形，则对沈歌很是不满。 但大多也只能憋着，可总有那么些愿意当出头鸟的。 那边沈歌跑了两圈马，刚坐下来歇歇，便听到有人在说：“有些人的命就是好，到了年纪也不说亲，恨不得满京都的男子都由着她挑。” 虽然没有指明道姓，但沈歌一听就知道说得是自己，她不禁看了过去，然后便乐了，竟是宫中云妃娘家的妹子。 这云妃娘家之前不过是个五品，因着她貌美得宠，才给她爹升了个三品，谁知她娘家竟因此飘了。 云妃娘家姓朱，她这妹妹名唤朱薇，据传早就看上文烨烁了。 就沈歌看来，若不是辈份不对，她不定还想嫁给赵安呢，毕竟那可是皇家血脉。 这样的人，按理沈歌理她都是给脸了，但或许是心情不好，今日沈歌却想给她一个大脸。 “唉，有些人就是命不好，到了年纪也说不着亲，恨不得满京都男子都拉回去。”沈歌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说。 这话一说出来，帘子那边便有人“扑哧”一声乐了。 那边是男宾区，这帘子隔着也只是为着各自赛马后可以不顾形象，歇得自在些，声音却是隔不住的。 这声音沈歌一听便知道是文烨烁的，毕竟满京都也就他那么一个不管不顾，别人还奈何不得他的。 吏部天官家的公子，你要和谁搞好关系？你能和谁搞好关系？怼天怼地都恨不得成为他的职责。 这样一来，这边的小姐也有人跟着乐了。 朱家人也就自己把自己看得重，京都还真没几个人把她们放在眼里，只是没必要也不愿意得罪罢了。 这回朱薇惹到了沈歌，不少人等着看热闹呢。 朱薇第一次受到如此明显的奚落，顿时赤红着脸站了起来，指着沈歌道：“你说谁呢？” 沈歌却将扇子往面上一遮：“你管我说谁呢？” 朱薇看到沈歌这样，更加气恼，刚上前了两步，便被淀蓝拦住了：“朱小姐，我们家郡主累了，想歇会儿，请勿打扰！” “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在本小姐头上做威做福？”朱薇说着抬手就冲着淀蓝扇了过去。 只是最终手腕却被淀蓝握住，且一脸淡定地说：“朱小姐，奴婢有什么不对的，自有郡主教训。” 说完，淀蓝轻轻一送，朱薇便退了几步，若不是她的丫环扶住，不定就摔倒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仗着自己是郡主，便如此胡作非为？我要找……”朱薇原本想说，她想找云嫔娘娘说理去。 可在那一瞬间，她却想到了，自己找云嫔，那沈歌会找谁？ 找皇帝？太后？哪怕是她娘永安长公主，都不是云嫔能比的。 “你要找什么？”沈歌起身走到朱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本郡主是太上皇亲封的，你见面不但不行礼，反而大呼小叫的。本郡主便好心教教你什么是规矩，淀蓝，掌嘴！” 沈歌话音刚落，“啪”地一声便立即响起，朱薇脸上顿起一个明显的掌印。 “你们欺人太甚。”朱薇最终捂着脸跑了。 “姐，你竟然真的打啊。”沈悦抬眼看着沈歌。 “怎么啦？”沈歌看着沈悦的表情，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我做错了吗？ 番外：沈歌（6） 沈悦看着沈歌，抿了抿嘴，却没有说话。 “我？不该打她？”沈歌觉得自己没错，但看到沈悦的样子，又有些不确定。 按沈歌的性格来说，朱薇她恨不得见一次打一次，拿民间的说法，不过就是舅舅家小妾的妹子，连个正经亲戚都算不上，她凭什么给自己脸色看。 “那有什么不该打的。”沈悦摇头，小声道，“你只要别把她打残了，皇帝舅舅都不会说你。” “那你为何如此问我？”沈歌冲着沈悦笑得很和蔼，“直说吧，姐不是那等小气的人。” “好吧姐！”沈悦再次压低声音，瞟了一眼隔壁道，“姐，隔帘有耳，你不怕他们说你是个泼妇？” 沈歌不免愣了一下，心里便有些五味杂陈，她怎么着都是个姑娘家，你可以说她性格豪爽，但不能说她是个泼妇。 “那……又如何？”沈歌强撑着道，之后又嘀咕了一句，“大不了不嫁了。” 对于自己的亲事，沈歌是从小愁到大。 沈悦一笑：“姐，你有这觉悟就行，娘早说了，她养咱们兄妹五个三辈子都不是事儿。” 说完，沈悦便翘起小二郎腿，吃起果子来了。 沈歌瞪了沈悦一眼：“这是在外边儿，坐好！” 真不明白爹怎么就把这小魔王宠得不行，他就没被坑过？ 要说真不容易的还是娘，前些年那些个“为什么”差点儿把娘的寒症都问发了……不过自己这当姐的，也不好当。 虽然沈歌瞧着面儿上无所谓，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爽，于是对沈悦道：“我出去走走，你歇着吧。” 她知道沈悦是个懒货，不爱走动，连吃都不爱，好不容易拿起个果子来啃，真舍不得打扰到她。 “姐，你让淀蓝跟紧着点儿。”沈悦嚷嚷了一句。 “知道啦，管家婆。”沈歌嗔怪地冲着沈悦一笑。 沈歌和淀蓝二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却看到前面有人鬼鬼祟祟的，于是忙跟了上去，却发现竟是朱薇。 “她干什么？”沈歌看了淀蓝一眼。 “郡主，要不您在这儿歇着，奴婢上前看看去？”淀蓝轻声道。 “嗯，如果查不出来或跟丢了就算了，我在这儿等你。”沈歌道。 淀蓝点了点头，便猫着腰去了。 还是娘有远见，带个会武的丫头方便许多。 沈歌一笑，四处看了看，突然闻到一股异香，勾得她都觉得饿了。倒不是她馋，而是原本在这宫里就吃不饱。 “怎么这么香？”沈歌自语道，然后寻香而去，竟到了一处楼阁前，上面写着“清风楼”三个字。 推门而入，里面是个精致的小院子。 走进小院子，沈歌便见一个女子道士打扮，自在院中自顾自地下棋。 沈歌看到这样一身装扮，立即警觉起来，喝斥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抬起头来看着沈歌，然后一笑：“奴婢是清雅啊，郡主，你不记得我啦？” 清雅？沈歌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 “也是，郡主那时年纪小，更何况是奴婢这样的人。”清雅笑着摇了摇头，“想当初，奴婢可还在楚王妃身边近身服侍过呢，只是后来看破了红尘，便出了王府。” “你是何人最好老实说来，否则别怪本郡主不客气。”沈歌并不是吓唬清雅，虽然这深宫内院，四周并没有侍卫，但是她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不可能抓不信这个道姑。 “哦？郡主这意思是，不相信奴婢喽？”清雅一脸好奇地看着沈歌，“为何？” “我娘身边近身侍候的人，从来都不自称奴婢。”沈歌一声冷笑，“你最好如实道来，否则可别怪本郡主手下无情。” “果真是楚王妃的女儿，就是聪明！”清雅面色不变，柔声道，“不过，你会武又怎样，能耐我何？” 听着清雅经过修饰后的曲调，沈歌不由自主地恍惚了起来。 “嘉宁郡主，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赵安？”清雅轻声问道。 “是！”沈歌回道。 “呵，小丫头倒是长情，从小喜欢到大。”清雅一声轻叹，“谁让你是楚王妃的女儿，注定让你今生求而不得。楚王妃最重视家人，不知道看到女儿嫁的不是自己心爱之人，痛苦不堪，又当如何！” 说到这里，清雅仰天长笑。 “长公主，仇要慢慢地报才好玩，您说是吗？” …… 半个时辰后，宫里便传遍了嘉宁郡主和文状元在清风楼幽会的事。 自然也传到了慈宁宫。 寒露和太后对视一眼，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 寒露沉默半晌之后才道：“清风楼？” 太后也是一怔：“这名字怎么听得如此熟悉？” 寒露却是知道，这清风楼正是自己当年差点儿被算计的地方，只是没想到，自己躲过了，自己女儿居然没躲过。 而御湖边，一个年轻的女子正抓着一位贫姑声嘶力竭道：“你为何骗我？你不是说要找人毁了嘉宁那个小贱人的清白？” “我没有做到么？”清雅淡定地看着朱薇。 “你……你为何不随便找个烂货，偏偏要找文烨烁？这不是成全她吗？”朱薇想想就恨不得劈了清雅。 “你以为的珍珠，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鱼眼珠子罢了。”清雅瞟了朱薇一眼，“毁了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便是让她一生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沈歌喜欢了赵安那么多年，文烨烁便是再好，她也看不到的。” “可文烨烁是我的，你凭什么让他娶沈歌？”朱薇恨得嘴唇都咬破了，一股血腥之气漫入心底。 “如果是别人，皇帝会赐婚吗？再说了，你以为你嫁得了文烨烁？别开玩笑了。”清雅轻蔑地看了一眼朱薇，“你姐姐也不过就是个嫔位，你又凭什么配天官之子。” “我姐早晚位列四妃。”朱薇低声吼道，想想又补了一句，“正位中宫也不是难事！” “这是你姐姐说的？”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朱薇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竟是皇后和永安长公主。 “皇后娘娘，臣……臣女……臣女口不择言，求……求娘娘饶恕……”朱薇身子一软，趴到了皇后的脚底下。 番外：沈歌（7） “娘娘，别气恼了，不过是个小丫头胡说罢了。”寒露轻声道。 “永安长公主说……说得是，娘娘，臣女是……是胡说八道的，您……您别放在心上。”朱薇立即顺着寒露的杆儿爬。 “你这孩子虽是胡说，但事出总必有因，好好跟娘娘交待一下吧。”寒露又道。 寒露都不知道朱家是怎么教养女儿的，那个云嫔如果是个蠢的，不可能这么快爬上了嫔位。 可这个朱薇却是真的蠢，虽知道她平日里总在背后说沈歌的不是，但寒露也懒得管，孩子们的事让孩子们自己处理，便是处理不了，社会也会教她做人。 但这会儿，这个朱薇居然想利用自己，寒露就不爽了。 朱薇却把寒露恨得要死，暗道，这母女俩果然都是一路货色，都不是好东西。 可是纵然如此，她面上却不敢带出一点点来，当下她要面对的是皇后娘娘的盛怒。 “本宫现在没时间跟你耗。”皇后对身边的宫人道，“先看管起来，回头问一问云嫔，她准备何时正位中宫。” “娘娘，臣女真是无意中说的，跟臣女的姐姐无关。”朱薇也知道，没了她姐姐，她什么也不是，情急之中她想起清雅来，于是往后一指，“臣女只是被这道姑气急了……”可那里哪还有人在。 “小小年纪竟如此刁钻，竟敢欺瞒本宫。”皇后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带下去！” 身边的宫人自然丝毫不敢迟疑地将朱薇堵住嘴拖了下去，寒露却瞟了一眼朱薇的背影，如果没听错的话，她刚才说的是“道姑”? 寒露现在对“道”这个字比较敏感，她不由得警觉起来，这宫中莫非还有别的密道。 如果真的如此，那歌儿这件事，会不会与那个什么道姑有关？ 想到这儿，寒露的手不由自主地攒紧了。 皇后和寒露一行人终于到了清风楼，看到外边站着的侍卫和内传，便知道是皇帝来了。 事隔十年，寒露却仿佛昨日重现，只是身份换了，自己成为门外急着去救人的人。 这个时候，寒露忽然明白皇后当时的心情，真是恨不得把坑自己女儿的生劈了才好。 匆匆进了清风楼，便听到沈歌嘹亮的声音：“舅舅我不嫁，我就跟他在一个屋里呆了会儿，怎地就要嫁他？” 皇帝没好气地说：“歌儿别闹，文状元青年才俊，如何配不得你。” 沈歌立即回道：“青年才俊又如何？我不喜欢他！” 果然，什么叫物是人非？这就是。 不过寒露听着沈歌如此有底气的声音便放心了，再说照沈歌的说话，她和那个文烨烁只不过呆了会儿，这似乎也没什么，虽然恐怕别人不这么想。 反正寒露打定了主意，如果沈歌不愿意嫁那就不嫁，自己不是养不起。 日后真正喜欢她的，那就不能在意这件事，在意这件事的，沈歌也不必喜欢。 沈歌看到进门的寒露和皇后，立即扑了过去：“皇后舅母，娘，我不要嫁她。” 对于向长辈撒娇这种事，沈歌最会了，沈悦和沈澄两个小的都要甘拜下风。 寒露刚要开口说“好”，却听到文烨烁道：“嘉宁郡主，你怎能如此不负责任？” 寒露和沈歌都傻了，一起看向文烨烁。 他，他要负责任？ 寒露好歹是个长辈，沈歌却爆了：“文烨烁，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一个男人还要别人负责任？” 文烨烁却正了正衣衫，回道：“为何不必？虽然我是男子，但我也是个人不是，好歹还是个状元，我也有我的名声，你若不嫁我，我往后娶谁去？我文家的香火可不就得断了。” 这时众人才想起来，还真是，文天官家就这么一棵独苗。 沈歌气极，指着文烨烁怒道：“文烨烁，你太不要脸了！” “非也！”文烨烁一本正经地说，“在下就是要脸，才请求郡主负责任。” “文状元，这……其实也没几个人知道……”寒露话说半句，其余的让文烨烁自己去想。 “非也，永安长公主，这些宫女和太监可都瞧见了……”文烨烁也话说半句，让所有的人去想。 这下连皇帝和皇后都为难了，文家可不是一般人家，他若非要娶沈歌，皇帝都不好说不娶，毕竟这两人拥在一起睡得那个香，确实很多宫女和太监都看见的。 最关键的是，宫女和太监的嘴好堵，文烨烁自己的嘴不好堵啊，而且很明显，他并不想堵。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他们不想为难外甥女，可文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感叹完了，又觉得奇葩，哪有男子要女子负责任的。 可这话也不好直说，文烨烁之前就说了，他是为了要脸。 而且沈歌的身份原本就比文烨烁高，这样说，其实也不算顶过份。 “你再胡说信不信本郡主撕了你的嘴？你要负什么责任？本郡主是个女子都没让你负责任。”沈歌气得不行。 这时门外藏着的三个小包子沈悦、沈澄和赵临听到这一幕，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歌表姐果然会动手的啊。”赵临叹道。 沈歌瞪着文烨烁，恨不得把他脑子里的那点糊涂念头给逼回去。 可文烨烁却道：“郡主如果想让文某负责任，也不是不可以。” 沈歌见文烨烁这样，都给气哭了，指着他对皇帝道：“舅舅您看，这就是您的状元郎。” 皇帝也颇为无奈，生活中确实无赖了些，但才华还是有的。 寒露到底心疼女儿，想了想，对文烨烁道：“文状元，这样吧，除了让歌儿嫁给你，其他的条件随便你提，只要我家能应的。” 文烨烁见寒露这样说，便开始低头沉思，沈歌见他如此，立即道：“凭什么给他提条件，他真要想娶，我就嫁，看谁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寒露看到文烨烁唇角微弯，露出一抹笑，便知道自己傻女儿估计中了别人的圈套。 寒露正要阻止，却听到皇帝道：“既如此，那便成了，朕给嘉宁郡主和文状元赐婚，择日成亲，婚礼由礼部操办，算是朕给外甥女的陪嫁。” 番外：沈歌（8） “不……”寒露刚一开口，便又听到沈歌道，“多谢舅舅。” 说完，还得意地瞪了文烨烁一眼。 寒露：…… 这傻女儿真是自己教出来的？ 皇帝和皇后对寒露也是了解的，生怕她又生出什么别的念头来，于是道：“皇妹将歌儿领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回头我让文爱卿去楚王府提亲。” 皇后也立即道：“本宫那里还有事，便先行离开。”又特意对沈歌道，“舅妈一定给你一份好的嫁妆。” 沈歌这会儿似乎有些回过神，喃喃道：“多谢舅妈！” 皇帝正要抬脚，见文烨烁还傻乎乎地立在原地，挥了挥手道：“文状元随朕来！” 所有的人都走了以后，沈歌才眨了眨眼睛问寒露：“娘，我怎么有一种被诓了的感觉？” 寒露默默地看着沈歌，你才知道被诓了？ 不过也从这里看得出来，文烨烁虽然是状元，但并不是那种书呆子。 再看他的家世，文天官寒门出生，这一生就娶了一个正妻，并无妾室，在这样的古代能嫁到这样的家庭，寒露是满意的。 只是如果光对家庭满意就谈婚嫁，就不是寒露了，虽然穿越过来这么些年，但某些观念她是不会变的。 “你为何要答应嫁他？”寒露问道。 “我……”沈歌低着头，有些扭捏，见寒露并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才道：“都这样了，我若真不嫁，那不是和文家结仇了，反正……” 反正这情形也嫁不了赵安，总不能还给家里添麻烦。 寒露一声叹，她知道沈歌看着冲动，其实并不是那等没脑子的。 这孩子从小吃了苦，因此总是想着护家人的周全。 “歌儿，你知道爹和娘只希望你开心快乐的，你若真不想嫁到文家，娘来想办法。”寒露一脸郑重地对沈歌道。 “可是娘……”沈歌有些迟疑，但寒露也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娘知道了，一切都交给娘来办，不会闹僵的。” 听到寒露这样说，沈歌才放心了些，只是她也有些茫然，不知道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只能暂时先这么着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好继续在宫里呆着了。 寒露打算带着沈歌去慈宁宫辞个行，便出宫，但刚走出清风楼，便看到三个小东西怯怯地站在那里。 “你们怎么过来了？”寒露不禁头疼。 赵临也就罢了，沈悦和沈澄居然也满宫里乱窜。 虽然寒露现在已经是长公主，但她对皇宫的印象也好不起来，太后不在宫里的时候，非宫宴她都不进来。 “娘，是二姐带我们过来的。”沈澄很快就把沈悦给卖了。 不过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虽然是龙凤双生，但沈澄最擅长的就是让沈悦背祸，而沈悦也乐意替他背，能者多劳嘛。 “娘，大姐和文状元这事儿都传开了，我们着实担心大姐，才过来瞧瞧的。” 沈悦说得一本正经，有理有据，寒露都不好骂她了。 而且估计传消息的，被沈悦坑得很惨。 “你们身边的人呢，宫里这么大，也不怕迷路了。”寒露端起了做娘的架子。 沈澄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怯意，本能地往沈悦身边躲了躲。 “娘，我们故意支走他们的，若是有什么不当的让他们知道了，多不好。” 沈悦一句话就免了下人的责罚，又把自己摘开了。 沈澄再次产生是不是在娘肚子里，沈悦把好的都抢过去吃了的想法，要不自己怎么就想不起来这个说法？当时明明是怕那些下人不让他们过来，才把他们支开的。 “你倒还有理了。”寒露嗔怪道，来都来了，又能怎样。 沈澄想体现一下存在感，冲着沈歌嚷嚷了一句：“大姐，你是不是被坑了？” 沈歌很想说没有，但是良心让她说不出来，只能很不满意地瞪了沈澄一眼。 “你大姐不是被坑了，而是得了一桩好的亲事，你们马上就有大姐夫了。”寒露回道。 沈歌不禁看了寒露一眼，娘就是娘啊，说谎话都不带眨眼睛的。 这时沈悦却点头道：“文状元倒是不错。” 沈歌听着心里有气：“你懂什么呀，他有哪儿不错的。” 沈澄却不解地问沈歌：“大姐，文状元哪儿有错？” 沈歌顿时无语，有些东西只好意会不可言传，文烨烁给别人的感觉是哪儿都好，只有自己才知道他的无赖。 哦不，现在娘也知道了。 沈歌于是看向寒露，寒露却道：“都别说了，先去慈宁宫。” 看了一眼几个孩子，寒露只觉得心累，忽然好想退休是肿么回事。 太后知道这个消息倒是挺高兴，乐道：“文状元不论家世还是才华都是一等一的，歌儿能嫁给他也是缘份。” 沈歌听了，更觉得自己前途黑暗，觉得如果真能不影响家里，还是听娘的，退婚吧。 太后心里一高兴，决定在宫里多住些时日，等沈歌的亲事定了再说了。 寒露欲言又止，决定还是等找到退亲的时机了再说。 既然太后一时半会儿不去行宫，寒露更是没多呆，说了几句便带着孩子们回府。 只是刚走出慈宁宫没多久，便碰到了陈玉涵和赵安母子。 没有旁人，寒露和陈玉涵也不假客套了，上前便道：“姐，是不是有事？” 陈玉涵看了一眼沈歌，把寒露拉到一边：“歌儿，这事儿定了？” 寒露本想说“未必”，但话到嘴边，却改成：“圣旨都下了。” 这也是事实，只是这圣旨，如果寒露不想遵守，她想和沈司商量一下，实在找不到好的办法，便央太后出面，找个理由转寰一下。 只是太后对文烨烁的这态度……寒露想着也知道不容易。 “唉，也是无缘。”陈玉涵一声轻叹，又道，“回头我给歌儿挑个好的嫁妆。” “那我便替歌儿多谢姨母了。”寒露笑着回。 至于陈玉涵的那句“也是无缘”，寒露只当是没听见。 原本寒露就不赞同沈歌和赵安在一起，他俩是表兄妹，可是有血缘关系的。 只是赵安的身份特殊，如果自己反对得太厉害了，只怕皇帝和陈玉涵都不大好想。 毕竟皇家的人，只能人家不要你，你是不能不要人家的。 另一边，赵安也在问沈歌：“事情，定了？” 番外：沈歌（9） 沈歌看了一眼赵安，觉得反正是无望，不如干脆一些。 怎么着也不能成为娘嘴里的那种脚踏两条船的“渣女”，于是一咬牙点头道：“嗯！” 那一刻，沈歌也不知道是自己理会错了还是怎样，竟觉得赵安似乎松了口气，她差点儿眼泪都掉出来了。 “歌儿，记着！安哥哥永远护着你。” 赵安往前走了一步，非常认真地看着沈歌道。 “多谢安哥哥，歌儿尽量不给你们惹事儿。”沈歌笑眯眯地抬眼看着赵安。 赵安看着沈歌晶亮的眸子，张了张嘴，最终回了一个字：“好！” “多谢安哥哥！”沈歌说完，便往后退了一步。 沈悦看着二人，然后默默地站到沈歌面前，歪着脑袋看着赵安道：“大皇子，你也要护着我和小澄哦。” 赵安看向沈悦的目光温柔了起来：“好，我护着你们所有的人。” 沈悦甜甜地笑了。 双方再无他话，只得再次道别。 陈玉涵和赵安则一直目送着寒露一家的马车消失在宫道。 “娘还记得那年，你姨母第一次坐小轿出宫，是因为她被太后娘娘罚了跪，行不得路。”陈玉涵叹道。 “娘，都过去了，姨母现在是长公主，京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永远不可能走着出宫了。”赵安轻声道。 “这次的事究竟是谁干的？”陈玉涵回头看着赵安，“是不是皇后那边？她就怕咱们和……” “娘，慎言！”赵安打断陈玉涵的话，“我也不想把歌儿搅进来，她不适合宫里。” “可是安儿，如果有沈家助力，你便不用如此辛苦。”陈玉涵又是遗憾又是心疼地说。 “娘，咱们得看得远一些。”赵安抿了抿嘴，半晌之后才道，“沈家和我们的关系本就分不开了，又何必把歌儿牵进来？宫里的斗争何等残酷，我护不住歌儿，如果她因此有个意外，我们反而与沈家便是结了仇。” 陈玉涵脸色一白，不得不承认赵安说得有理。 “那，安儿，你喜不喜欢歌儿？”陈玉涵忍不住问道。 “娘，儿子没有权力谈喜欢。”赵安的眼睛变得迷离起来，“我需要一个能帮我的贤内助，娘帮我选个聪明的，家世低些不打紧，有野心也不怕，但一定要够聪明。” 陈玉涵再次看了一眼寒露马车消失的方向，点了点头，道：“好！” 马车上，寒露紧紧地握着沈歌的手。 虽然沈歌什么都没说，但寒露还是看出来，她对赵安还是有些心思的。 只是沈歌的这种心思究竟是小时候的一种眷恋，还是别的感情，寒露一时之间也不好说，感情这种事情随时都有可能转变，谁都不好说。 “娘，我没事，只是觉得……回不到小时候了。”沈歌一声轻叹。 “是的，回不去了！”寒露也跟着叹了口气。 她比沈歌更早知道回不去了，当陈玉涵和赵安有夺嫡之心的时候，便回不去了。 只是，也不能怪他们，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路要走。 有的人可选择的路多，有的人却没几条可走。 “大姐，以后文状元就是我姐夫了，他不会逼着我读书吧？”沈澄突然想到这个重要的问题，两个眉头顿时都快要搁一起去了。 “你怕什么，又不是不会。”沈歌颇为无语地看着沈澄，明明是一个聪明灵秀的孩子，偏偏要往傻子上面靠。 “我们家里有二哥会读书就行了，我只想当个纨绔。”沈澄愁眉苦脸地说，然后瞟了一眼沈歌，“大姐，你以后对姐夫好点儿，然后别老是回娘家……” 话没说完，头上便挨了一个暴栗。 “二姐，你又打我？”沈澄委屈地捂着脑袋看着沈悦。 “我是在教你做人，哪有不让姐姐回娘家的？”沈悦没好气地说，这也关乎到她以后的切身利益。 沈歌看着两个小家伙之间的打闹，心里的郁结似乎散了许多。 只是没想到到宫门口换车的时候，却发现文烨烁和他娘文夫人都等在那儿。 文夫人看到沈家的马车过来，立即喜滋滋地迎上前去：“给永安长公主问好，真是巧，没想到在这儿碰着您。” 寒露听着，下马车的时候差点儿崴了脚。 看来这文家也是有传承的，母子俩都“极”会说话，真的碰着的？不是他们早就等在这儿的？ 文烨烁也上前一掬到底：“见过永安长公主、嘉宁郡主、嘉禧郡主。” 寒露赶紧叫起，文家虽不是皇亲，但也是位极人臣，两家亲事还没说定，是不必如此的。 沈澄则一声冷哼，然后眼睛瞥向了另一边。 文烨烁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即又朝沈澄作了一揖：“三公子好！” 这倒叫沈澄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然后装模作样地回了一礼，道：“文状元，你……你不用给我行礼，我我……我什么也不是……” 沈司说男儿的功绩应该自己去争取，所以无功不受禄，沈家的男儿都不受荫封。 也因此，沈悦这么小，便也有了郡主之名，这都是她兄弟们给她换来的。 沈澄的志向是做个知名的纨绔，因此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但想到这辈子也可能因此得不到姐夫的大礼，莫名地竟有些不爽。 “文状元真的是不必如此，他才多大点儿孩子。”寒露对于文烨烁的做法也是无语。 “没事没事，多动动对身体好。”文夫人乐呵呵地说，然后又看向沈歌，一副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 沈歌见文夫人这样看着自己，一方面有些害羞，另一方面想到寒露说要帮自己解除和文烨烁之间的亲事，便觉得又有些不好意思。 “见过文夫人！” 在沈歌的带领下，沈悦和沈澄都一起朝文夫人见礼。 “不必啦！”文夫人上前握住沈歌的手，对寒露道，“我们家也不是攒了什么福气，竟能得这么好的儿媳，真是隆恩浩荡啊。” 文夫人说着，便朝乾清宫的方向行了个大礼。 番外：沈歌（10） 看到文夫人如此这般，寒露都不好意思提悔婚的事了。 但事关女儿，寒露再不好意思，找着机会也得提一提，虽然不是现在。 “她啊，做事不过脑子，稀里糊涂的一个孩子。” 寒露瞟了一眼沈歌，给了个眼神，意思是，娘说的不是真的哈，只是给文夫人打个底。 沈歌微微抬了一下下颌，表示明白了。 可文夫人却道：“我就喜欢嘉宁郡主这性子，那些有着七拐八弯心思的，我们家可承受不住。” 说着，文夫人又看了沈歌一眼，那眼里的喜欢，寒露瞧着，是真真儿的。 “二姐，这事儿幸好是大姐摊上了。如果是你，这状元的娘肯定就不喜欢了，搞不好要退亲。”沈澄在沈悦耳边小声道。 “回去给我抄二十页大字。”沈悦瞪着沈澄。 沈澄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以？抄大字不是事儿，可哪个纨绔会抄大字啊，这万万不可。 为了弥补，沈澄勉强小声道：“二姐，我是说你冰雪聪明，你以后的婆家肯定不会喜欢傻子的。” 沈悦看着沈澄：“你说大姐是傻子？” 沈澄：…… 明明本公子不到一岁就会说话，怎么说了七年的话，还说不好话呢？ 那边文夫人笑眯眯对沈歌道：“三日后我家里办诗会，两位郡主和公子们可一定要来呀。” 文家办诗会？三日后？ 沈歌和寒露对视一眼，这明显就是临时起意，哪家办诗会提前三天才说的，这一般人家怕是连衣服都来不及做。 但不管怎么说，文夫人既然如此热情，便是推辞也只能回头再找理由。 两家又寒暄了会儿，才各自坐上马车各回各家。 一回到楚亲王府，还没下车，便见沈司在门口踱步，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你怎么就回啦？”寒露撩开车窗，颇有些意外地问，毕竟她们都算是提前出宫的。 沈悦一看到沈司，终于恢复成了小孩样，车没停稳，就一边喊“爹”一边往下跳，吓得沈司赶紧将她接住，想斥责，最终又忍住了，只说了一句：“慢着些。” “知道了爹。”沈悦响亮地应了。 沈司眸色瞬间温柔，然后又上前将寒露和沈歌扶下马车，然后才扭头寒露道：“回府再说。” 说完，便跟在母女三个后面进府了。 沈澄：…… 爹，还有我呢？我也是您亲儿子！ 唉，算了，还是自己蹦下来吧，回头府门都关了。 进了府，三个孩子回了自己的院子，沈司跟着寒露进了栖凤堂。 刚坐好，寒露便道：“我还当你会进后宫呢。” 沈司倒是想，但途中被皇帝安排出宫巡营去了，事后听说这件事，才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做。 将事情说了一遍，沈司耐不住问道：“如何就和文家扯上了关系？” 寒露看着沈司：“你不喜欢文家那孩子？” 沈司没好气地回：“别人家的孩子，我做什么要喜欢？” 寒露想想也是，颇为冷静地说：“但事情已经出了，若嫁，就做嫁的准备，若不嫁，便得想法子。” “自是不能嫁，文家要是正经来提亲的，便是另一个说法，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沈司越想越气恼，他的女儿便是不嫁，也不能因着别人的陷害而绑在一起。 “可不就是！”寒露也觉得沈司说得有理，“但圣旨已下，这事儿恐怕得先和文家说好，可文家……” 如果两家都没有结亲的意思，皇帝自然也不会强求，毕竟也只是口谕，当时也没几个人在场。 虽说是金口玉言，但也得看对谁。 寒露将文烨烁和文夫人的说法和表现告之沈司，摇头道：“这文家怕不大好入手。” 沈司气道：“如此无赖？他好歹也是个状元。” 寒露一脸无奈地看着沈司：“状元和他是不是无赖有什么关系？前头的那个陈状元还为着一青楼女子和人大打出手呢。” 沈司倏地起身道：“本王亲自去找文天官，他敢非要娶本王的女儿？” 叫他天官是给他脸了，儿女亲事上，他还真敢讹皇亲不成。 寒露想着这也是一条路，只是略迟疑了一下，又道：“你且等等，我再问一下歌儿的想法。” 沈司看着寒露：“歌儿喜欢那小子？” 他不相信沈歌的眼光会那么差。 “你又和那文烨烁没来往，怎就知道他不好？”寒露脑子里浮现文烨烁和沈歌在一起的模样，不由得说，“端看歌儿怎么想吧，要我说，这俩人还挺般配的。” “怎么就般配了，你有没有看清楚？”沈司很不满意地看着寒露。 “那你要不要现在就去文家看看？或者你有更好的人选也行。”寒露白了沈司一眼，“成天就是一句：嫁不出去就我养。是，你养得起，你就巴不得你女儿嫁不出去呆在家里，那咱俩百年归世以后呢？她一个人孤不孤单？那侄儿侄女跟自己的儿女能比？” “若是歌儿自个儿愿意也就罢了，她自己能想开，你成天在这里撺掇算是怎么回事儿？” 沈司卡壳了，然后发现妻子似乎生气了，便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严重了。 “我这……我这也是着急，没有不让她嫁的意思。”沈司压低声音解释道。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着？”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沈司。 “我……”沈司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着，他就是觉得哪个王八羔子都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我明白你，舍不得女儿，但再舍不得也不能犯糊涂，人家是个好的你偏说不好。”寒露瞧着沈司道。 “夫人说得有理，我都听夫人的可好？”沈司朝寒露作了一揖，然后腼着脸道，“请夫人吩咐，为夫接下来该如何做才好。” “找人去查查那个文烨烁，有没有通房，是不是嗜酒，爱不爱去青楼赌馆……”寒露一边说沈司一边点头，直到寒露又道，“他的小厮和随从也要查一查。” “为何连小厮也要查？”沈司这回是真不明白了。 番外：沈歌（11） “为何？他可以伪装，他的小厮和随从可伪装不了那么多。”寒露轻轻一笑，“从父母的身上看孩子的品，从下人的身上看主子的行。” 沈司听了频频点头，恨不得立即就去办，只是没想到第二日文家就上门提亲来了。 沈歌听了几乎是跑进栖凤堂的，拉着寒露的手着急地问：“娘，怎地他家如此着急？” 寒露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其实如果不是自家不想要这门亲，人家着急表示看重你家女儿，这也是好事。 “没事，这事儿交给你爹去管。”寒露拍了拍沈歌的手，然后拉着她到了榻上。 “娘，那明日我还去不去他家？”沈歌颇有些迟疑地看着寒露。 “他家这样做，只怕也是想告诉别人，他家对你是重视的，只是……”寒露一声苦笑。 只是文家却没想到，哪怕皇帝开了金口，哪怕这件事在别人看来，对女子的名声有亏，沈家也不愿意委屈沈歌。 但却能够看得出来，文家是个靠谱的。 “他家这时候弄什么诗会。”沈歌不满地说。 “你若不想去就别去，正好叫文家好好地思忖一下，也算是给他们提前打个招呼。”寒露一派轻松地说。 “这样，真的好吗？”沈歌拧着帕子。 “别想太多，去不去的都随你，嫁不嫁的也随你，不是什么大了不得的事儿。”寒露笑看了一下沈歌，尔后才道，“你不愿意想，自有爹娘帮你想，帮你打算，往后你兄弟姐妹也会护着你。只是歌儿，你自己要想清楚，究竟要不要嫁文烨烁，至少不能太糊涂。” 要不要嫁给文烨烁？沈歌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设想。 “娘，我如果不嫁文烨烁，那以后……我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呢？”沈歌一脸迷茫地问寒露，“这京都说起来，面儿上似乎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歌儿，婚姻从来就不是谁好就嫁给谁，而是要看你喜欢的是谁。”寒露瞧着沈歌像一朵还没绽放的花苞似的小脸，心里软乎乎的，柔声道，“或许有那么一个人，长相也一般，在别人眼里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但你就是喜欢。” 沈歌想了一下，有点难以理解。 “娘，我觉得我不会喜欢一个长相一般的人。”沈歌说着又问寒露，“娘，喜欢一个人便是牵挂一个人吗？” “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牵挂一个人。”寒露摸了摸沈歌如瀑的乌发道，“如果你只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一个人，那就找一个有话聊的，他懂得你要什么，懂得你的情绪，懂得你的感情，也懂得照顾你的情绪和感情，哪怕是吵吵闹闹，也比相敬如宾的好。” “吵吵闹闹，也比相敬如宾的好！”沈歌喃喃道。 “歌儿！”寒露看着沈歌，最终还是道，“娘建议你，别太早下结论，可以试着先了解一下文烨烁，爹娘这边也帮你看着，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那娘和爹一定会支持你，便是皇帝也不会硬逼着你嫁。” 沈歌听着，心里莫名一松，投入寒露的怀抱：“娘，您对我可真好。” 寒露轻轻拍了一下沈歌的后脑勺：“爹和娘如果都不对你好，那还有谁会对你好，你得有多可怜啊。” “娘！”沈歌抬起头来看着寒露，“你为什么说什么事都得带上爹呢？” 寒露一愣，不是沈歌提出来，她都还不觉得。 不过沈歌既然问了，她以后也要做母亲，说一说也是可以的。 “歌儿，男人呢都是只管做不管说，你知道你爹有多在意你吗？”寒露将沈司之前的言辞告诉沈歌，听得沈歌乐得不行。 “但是他在你面前是不会说的，他不说总有个人替他说，让你们知道，你们的爹也和娘一样爱你们。而娘不一样，娘是女人，嘴碎，生怕你们不知道我有多在意你们。” 寒露笑着捏了捏沈歌的小肉脸，唉，如果是在现代多好，还可以在身边留上十几年。 在这古代，留个三年了不起了。 “娘，您真好！”沈歌又将寒露抱紧了些，“我想找个人，能像您和爹一样过日子。” “那你怕是找不着的。”寒露立即道。 “啊？”沈歌一脸委屈地看着寒露，“娘，您这样打击我。” “娘不是打击你，你爹只有一个，你和娘也是不同的人，如何能过我和你爹一样的日子。”寒露笑看着沈歌，“歌儿，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你可以拥有你自己的日子，可能和爹娘不一样，但未必不幸福。” “那……娘，该如何找呢？”沈歌噘着小嘴儿问。 寒露也怔了一下，是难找，现代的姑娘还得相亲呢，这会儿的姑娘更难。 “爹娘帮你找，只是爹娘能保证的也只是对方人品好，至于别的，端看你怎么做。”寒露说到这里，口吻郑重了起来，“歌儿，你现在是郡主，但千万不能恃宠而娇，娘希望你是一个幸福的女孩子。” “娘，女儿一个人如何幸福得起来。”沈歌低下头。 “或许做不到，但娘仍然希望你哪怕是一个人都可以幸福，这样的话，不论对方是个什么样子，你都是快乐的。”寒露握紧沈歌的手，“不要怕，大不了和离嘛。” 大不了……和离？ 沈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居然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娘再跟你说一句，睁开眼睛好好看，不急。就算万一嫁错了，那就和离，你是舅舅是皇帝，外祖父是太上皇，外祖母是太后，你怕什么？”寒露直视着沈歌。 沈歌听着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道：“娘，我记住了！” 话说到这儿，沈歌的心里也通透了起来，打算回去好好再想想。 只是刚走到门边儿，沈歌便回头对寒露道：“娘，您真好！我决定了，要去参加文家的诗会。” “好！”寒露说完，又愁上了，“可是你不会做诗，这可如何是好？” 沈歌的脸立时就垮了，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番外：沈歌（12） 沈歌眼睛一瞪：“本郡主想不做诗就不做，谁敢逼本郡主不可。” 寒露笑着点头：“可不是，我们家歌儿可是郡主，咱们大明最尊贵的郡主。” 沈歌笑得眼睛亮晶晶的，然后扭头轻快转身就走。 寒露跟着在后面嚷道：“衣裳和首饰不够就到娘这里来拿。” “我有的娘！” 寒露听着沈歌清亮的声音，不禁笑了。 “王妃，您笑什么呀？”欣悦端着一壶茶进来道。 自从沈司平关大捷，灭了西边的井都国封王后，大家对寒露的称呼又改成了“王妃”。 但跟着寒露的人却一点儿都不怕麻烦，甚至每改一次都欣喜不已，不过现在也知道，王妃这个称呼已经是到头了。 沈歌回到自己的朝溪院，便让凝绿给她准备后日去文家的衣裳和首饰。 “郡主，王妃娘娘跟您说什么啦，瞧着你脸上挂着笑呢。”凝绿一边翻箱倒柜，一边问道。 “娘跟我说了很多，我自己也得好好地琢磨琢磨，回头再跟你说。”沈歌想起寒露说的那些话，便不由得出了神。 凝绿看到沈歌这样，也不再吭声。 自从凝秀嫁人后，沈歌身边不能没有贴身丫环，因此寒露便把凝绿提了上来。 凝绿和淀蓝都是寒露早就寻摸好的，而凝秀便成了朝溪院的管事媳妇。 凝绿脑子活，有眼色，她和淀蓝一文一武，将这个朝溪院守得严严实实的。 原本凝秀还有些不放心，见识了几次凝绿的手段后，也只能服气，反而退了一步。 还有嫣红和莲青，她俩是二等丫环，都是听凝绿安排的。 原本沈歌是可以有四个大丫环，是寒露故意压了一下的。嫣红和莲青年纪小，想等到沈歌嫁人的时候，再把这两人提起来。 第二日，便是一整日的选衣裙，选头面配饰，甚至小到一柄团扇，都要挑了又挑。 倒不是沈歌要挑，而是凝绿觉得这次去文家非同小可，既不能过于张扬，又不能少了郡主的体面和威风，因此一定要精益求益。 “这次就凝绿跟我一起去好了。”沈歌道，文家不像宫里，应该没有她就会不了的危险。 “郡主，再把莲青带上吧。”凝绿小声道，“除了我，再把莲青带上吧。” 莲青虽然不比淀蓝，但也是懂得一些身手的，而且还得了红裳的青眼，时不时地教她几招。 “那也行吧。”沈歌知道嫣红和莲青以后也是自己贴身的人，带着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第三日一大早，天才刚刚亮，沈悦便到了朝溪院。 她现在年纪还小，寒露不放心，依旧留在了栖凤堂，如同沈歌一样，过了十岁才会让她单独一个院子。 因此沈悦没事就往朝溪院跑，觉得这边远离爹娘，她觉得自在一些。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沈歌拥着被子还没起来。 “我来等姐姐啊。”沈悦一边说，一边将脚塞进了沈歌的被子。 “这都五月的时候了，还冷啊？”沈歌虽然这样说，但还是用手捂住了沈悦的脚，然后嗔怪道，“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小时候一刻都不想离开娘，一时没看到她就慌。” “姐，你想不想回水月湾啊？”沈悦突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歌。 “我看是你想回去玩儿吧。”沈歌嗔怪地瞪了沈悦一眼。 “我听你们说过很多次了，我想回去看看你们住过的茅草屋，还有门前荷塘的荷叶，一定很美。”沈悦一脸地向往。 沈歌看着沈悦的样子，想起自己小时候来，不管是从水月湾搬到清水镇，还是从清水镇搬到南荆府，直到楚郡王府，每一次她的感觉都是：哇，这里好大，好美啊！ 虽然事隔这么些年，她已经对住过的地方都有些模糊了，但那种感觉却记忆犹新。 同时记忆犹新的还有饥饿的感觉，想到这个，她便不由自主地觉得害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我总觉得小时候总有那么一刻，像是要饿死了。”沈歌拥紧了一下自己。 “姐，再也不会那样了。”沈悦抬手摁在沈歌的肩头，也明白她姐为什么那么贪吃了。 姐俩说着天便大亮了，凝绿都忍不住要催了。 “凝绿姐姐你急什么呀，我们可是郡主。”沈悦慢悠悠地掀开被子起身。 沈歌看着沈悦的那个神态，和娘一模一样，不由得说：“我有的时候都怀疑，你是娘亲生的，但我却未必。” “为什么呀？”沈悦不解地看着沈歌。 “看你这小脑袋瓜子一会儿一个主意的，跟娘一样样的，我呢……唉！”沈歌说着便沮丧起来了。 “你像爹嘛。”沈悦毫不迟疑地回道。 沈歌顿时哭笑不得，不知道她是夸自己还是损自己。 “哎呀！”沈悦突然一声尖叫。 “怎么啦？”沈歌吓得赶紧看了过去。 “皱啦！”沈悦皱眉看着自己凌花缎的裙子，没等沈歌开口，便嚷道，“三七，快回去替我再拿一套来，要那身玫红的。” 沈悦虽然性子瞧着孤傲，但却很喜欢穿红着绿，她的衣裙在沈歌看来都很是艳俗，可偏偏穿在她身上，却又贵气十足。 现在整得京都像沈悦一般大小的小姑娘，都穿得格外地清雅，那样多少还能体现一点自己的特色，不至于被比下去。 凝绿见沈悦如此，倒也真的不急了，小祖宗说得有道理啊，她们姐俩可是郡主。 这回除非文家邀请了公主，否则，没人比她俩更尊贵的了，等会儿又怎么了。 果然，等到姐俩摇摇晃晃地赶到文家，文夫人和文家小姐文灵萱似乎在门口已经等了许久。 文夫人亲切地和沈歌姐俩说了会儿话，便让文灵萱带着姐俩去后院玩儿。 一走进后院，便闻到浓浓的脂粉香，打眼看过去，这满京都的闺秀基本上都到齐了。 沈歌还没开口，沈悦先说了：“大家都到得好早啊，文家可真是有面子！” 文家当然有面子，更有面子的是文家的状元郎 原本她是个小姑娘，大家跟着笑笑也就是了，可偏有一人尖着嗓音道：“自己晚了，还说别人早，真是奇了！” 番外：沈歌（13） 沈歌一看，说话的那位衣着虽然华丽，但通身看来却不甚得体，整个人看上去，五彩斑斓地，不知道着眼在哪儿好。 见主子脸色不好，一旁的凝绿笑着道：“这位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这若是别家，定有人说，真是狂哦，一个丫环也敢直接这样问。 但是嘉宁郡主的丫环，便都觉得挺正常的了，尤其另外一个，细说起来还不如这个丫环呢。 “嘉宁郡主，嘉禧郡主，这是我家表姐，姓余，名秀琴。”文灵萱立即回道，又示意余秀琴过来行礼。 她也没想到，刚把两位郡主领进来，这坑人的表姐便来了这么一出。 “原来是文家的亲戚，难怪！”沈歌冷眼看向余秀琴，“行礼就不必了，我看余小姐也没行礼的意思，只是想问一句，你觉得本郡主该何时到呢？” 随着沈歌冷脸，氛围陡然一变。 “我……”余秀琴站起身来，只是她刚一开口，文灵萱便打断了她的话，对沈歌道，“嘉宁郡主，我家表姐不会说话，您别在意。” 说完，文灵萱便对余秀琴道：“烦请表姐去我的院子里帮我拿件东西来。”说着，便在余秀琴的耳边嘀咕了一句。 余秀琴不满地看了文灵萱一眼，但还是转身去了。 沈歌哪儿能看不出来文灵萱是故意支走余秀琴，她这个表姐瞧着也是脑子有些不清楚。 待其他闺秀给沈歌和沈悦行完礼后，文灵萱才道：“我替我家表姐给两位郡主赔不是了。” 说完，文灵萱毫不迟疑地行了个大礼，沈歌抬手扶住了，轻声道：“不碍的！” 态度算不是热络，毕竟是个郡主，不是谁都可以没脸的，这么说，只是看在文家的面子。 沈歌姐妹也不是过来闹事的，既然文灵萱都如此说了，她们自然也不会再抓着不放。 寒暄了一会儿后，沈歌便对文灵萱道：“你也别光管着我们了，也别怠慢了别的客人。” 虽然文夫人临时起意是为了沈歌，但文灵萱也知道，也不好当众表现得太过明显。 “诗会还得等会儿，那我叫个下人来领着两位郡主园子里散散？”文灵萱很是贴心地问道。 很明显，文家都知道沈歌诗文不行，免得她尴尬。 “好，费心了！”沈歌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等沈歌姐俩离开后，文灵萱才和相好的闺秀叮嘱一声，让她们代为照看，然后便起身离开。 走到半道儿，文灵萱才寒着脸对身边的丫环道：“把余表小姐叫到柳岸水榭来。” 丫环立即小跑着叫人去了，等到文灵萱赶到柳岸水榭，余秀琴也到了。 文灵萱冷冷地看着余秀琴，直到她道：“表妹，你找我有事？” 文灵萱这才道：“余表姐，我不求你帮我做什么，好歹别添乱。” 余秀琴听到文灵萱这样说，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地抱怨道：“表妹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千娇百宠养大的，怎地一点骨气都没有？舅舅好歹也是天官了，用得着对一个郡主如此卑躬屈膝？” 这一番话，差点儿没把文灵萱给气出个好歹来。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那样的一个大才子，一母同胞的姐姐居然生出这么一个蠢货来。 文灵萱懒得跟余秀琴争执些细枝未节的，直言道：“好不好的，我也是文家的千金小姐，由不得你来指责，且今日我本没有邀你来的，是姑母硬要送你来的。你既来了，便该好好地呆着，偏喜欢别胡说八道，丢人现眼。我可告诉你，我不是父亲由着你们作，若给我家惹祸，我饶不了你。” “表妹，你这说的什么话？”余秀琴眼泪汪汪，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文灵萱，“你居然跟我说这样的话。” “收起你的眼泪，在我这儿没用，把我的话你好好地记牢就成了。”文灵萱一脸厌恶地看着余秀琴。 “我若不依呢？你待如何？”余秀琴真的收起了眼泪，红着眼睛瞪着文灵萱。 “我待如何？你一定不会想知道的。”文灵萱看着余秀琴，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余秀琴被文灵萱这么一看，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她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她看中了文灵萱的一条新裙子，舅母也答应给她了，她娘正要去拿，文灵萱却拿过剪刀，当着她们的面儿把那裙子绞了。 还有一次，她看上了文灵萱头上的发簪，也就夸了几句，她竟当着她的面儿摘下来扔进了湖里，那可是纯金的。 这死丫头向来是个心狠的。 “好好好，回头我就去问问舅舅舅母，他们究竟是怎么教的。你我虽不是一母同胞，也是血亲，你居然为了那两个郡主威胁我？文家真是好家教。”余秀琴气得身子直抖。 当然，不完全是气，还有怕。 “嫌文家家教不好就别来，来了就是这待遇。”文灵萱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凭你，也肖想配我哥，我呸！” 被文灵萱戳中了心思，余秀琴脸一红，也放开了，指着文灵萱道：“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过就是想要个郡主当嫂子，回头自己好找个如意郎君。” “我再不济也是尚书这女，就不劳你瞎操心了。”文灵萱理了理袖子，一改刚才脸上的厉色，淡淡地说，“你这般看不上那两位郡主，那现在就去招惹她们，不地我可告诉你，她们想要你的命，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你少吓唬我，我又没违法乱纪，谁能要我的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别当我不知道！”余秀琴梗着脖子嚷道。 “嗯，声音再大点儿！”文灵萱凑近余秀琴，“王子狂潮与庶民同罪？呵呵，就骗你这样的傻子，宫里府里有多少秘药你知道吗，要你暴毙还不容易？谁查得出来？谁会为你去查？” 文灵萱的话让余秀琴脸色煞白，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可怕的话。 见余秀琴脸色很是难看，文灵萱也就见好就收，父亲寒门出身，和姑母相依为命过，弄不好真的会怪罪自己。 “你……你肯定是吓唬我的……”余秀琴咬着牙关道。 “那你去试试呀！” 番外：沈歌（14） 文灵萱不打理再跟余秀琴浪费口舌，她也没这个时间在这里耗，只是与余秀琴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道，“你怎么惹郡主，怎么作死都是你的事，只是别祸害我文家，否则……” 待文灵萱走出老远了，余秀琴才回过神来，盯着文灵萱离开的方向喃喃道：“否则怎样？你能拿我怎样？” 竹林后，沈悦瞧着余秀琴梗着脖子离开，不禁道：“姐，你说她不会直接给这文小姐吓死了吧？” 听着这话，一旁文家的丫环都快将头低到胸口了。 自家小姐确是彪悍，但那都是自家的事，这回……竟让两位郡主知道了，唉！ “这文家小姐倒是有意思。”沈歌笑了笑。 “嗯，够狠！”沈悦回道，沈歌不禁看着她，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小丫环，她只好又补了一句，“女子狠点儿不吃亏，就怕不够聪明。” 沈歌略一思忖，觉得沈悦说得确是有理。 可不是么，一个聪明人的狠也是有分寸的，而蠢人的狠，你永远不知道底线在哪里。 当然，这个余秀琴，她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凭她再怎样，也伤不了两位郡主半分。”莲青在一旁认真地说。 “那是，我们郡主岂是她能动得了的。”凝绿也道。 “你们说得都有理。”沈歌说着便对文家的丫环道，“去湖边走走！” “是，郡主！”那丫环立即在前边带路，并不敢太近，怕影响姐俩说话。 “凝绿，去查查这余秀琴是怎么回事。” 沈歌虽然不把余秀琴放在眼里，但一个人敢这样挑衅自己，又是文家亲戚，她也不能完全不放在心上。 凝秀领命去了，沈悦才道：“姐，我觉得这文家不错。” 沈歌不禁好奇，问道“如何不错？” “你嫁到文家主要是跟文夫人和文小姐打交道，文夫人喜欢你，文小姐也是个聪明能干的，肯定不会为难的。再说那个文公子，这么年轻就中了状元，凭他的才华肯定不会让你挨饿。” 沈悦知道沈歌好吃，因此特特说出这一点来。 倒把沈歌给说笑了：“我有你说得那么馋么？” 至于挨饿，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也不可能的了！ “只是这么一说罢了，要说吃，谁能比得上咱们家。”沈悦得意地说。 两人走了一圈，发现这文天官的后院的湖，其实说是池塘差不多，里面种了些荷花，并没有特别的景致，和楚王府比差得太远了。 虽然如此，可是姐俩又不愿意去诗会那边，于是便找个小亭子坐了下来，哪怕吹吹风，也比跟那些人嚼舌根子强。 小丫环并不知道姐俩的想法，还以为她们对文府的景致流连不已。 “两位郡主，要不奴婢去拿些茶水点心来，您二位边吃边赏景？”小丫环笑眯眯地问道。 “行吧，我们就在这儿等着。”沈歌点了点头。 小丫环步履轻快地去了，沈悦趴在亭子的栏杆上往外看，觉得文府虽然不大，但小小的也挺温馨。 沈歌抬起头来，却发现这凉亭的顶竟是稻草搭的，儿时的回忆不禁又浮现了起来。 姐俩各做各的，一时无话，但却听到有隐隐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不见嘉宁和嘉禧两位郡主？不是来参加诗会的吗，自进门后便不见人了。” “你管那么多做甚，不知道朱薇的事吗？” “你是说朱薇被送到道观修行一事？” “听说就是得罪了嘉宁郡主，那两位可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咱们惹得上她们吗？也就朱薇凭着有个当宠妃的姐姐。” “不是谁都像咱们这样脑子清楚，你瞧余家的那位，居然跑去呛嘉宁郡主。” “那是个真傻的。” 两人说着便远去了，沈歌和沈悦对视一眼，都笑了。 “瞧瞧，当面把你当菩萨，背后拿你当母老虎。”沈歌摇了摇头。 “知道就行了。”沈悦也不在意。 身在王府侯门，这些事情当然是不可避免的。 “悦儿，我真不知道以后还用得着操你什么心，怎么小小年纪什么都看得明白？”沈歌摸了摸沈悦的头顶。 “唉，高处不胜寒啊。”沈悦小大人似地叹道。 “咱们五个，也就你鬼精鬼精的。”沈歌掐了掐沈悦白嫩得如豆腐般的脸。 智商上没办法碾压，但年龄上沈歌却是占有绝对优势的。 “姐，你又掐我的脸，会掐肿的。”沈悦不满地说。 “什么肿了，本来就是胖的。”沈歌故意正色道。 沈悦终于受不了了，正要朝沈歌扑过去，却见凝绿匆匆走了过来。 “两位郡主原来在这里，可叫我好找。”凝绿说着便上前将余秀琴的家世等轻声告诉了二人。 余家并无官职，但小有薄产，当初文天官进京赶考，就是余家资助的，因此对余家一直颇为感激。文天官在京都步步高升，余家也就跟着进京了。 现在余家在京都有几间铺子，日子倒还过得去。 余家有一子两女，儿子考了几次没中，余秀慧是大女儿，文姑母一直想把她嫁回娘家来，只是文夫人一直咬死了不答应。 “难怪她看我那般地不顺眼呢。”沈歌想想便笑了。 “这文家瞧着终于有点儿不好了。”沈悦撇了撇嘴。 “哪儿？”沈歌看着她问道。 “有个不大聪明的姑太太呗。”沈悦叹道，“一母同胞，差距居然那么大？” 沈歌打了个呵呵，这有什么奇怪的，一胞双生的差距也挺大的。 正说着，一个女子面色苍白地带着丫环闯了进来，嘴里还念叨着：“舅母居然要把我送回去，她们母女就知道欺负人。” 沈歌一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余秀琴。 余秀琴也怔住了，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碰到沈歌姐俩，顿时心头一慌，但之后又恨上了。 余秀琴自认自己从小就认识文烨烁，没有谁比她更有资格成为文家的儿媳，至于身份？那算什么东西，舅舅不也是一介寒门，最后成为了吏部尚书，最后娶了高门之女。 那她又凭什么嫁不得文烨烁？而沈歌这分明是，她才应该是文家儿媳，沈歌只不过是以势压人，这样一想，便越发地委屈上了。 番外：沈歌（15） 看到余秀琴眼里的恨意，沈歌皱了皱眉。 “哟，这是甩脸子给谁看呢？”沈悦冷声道。 “见过嘉宁郡主、嘉禧郡主。”余秀琴终于回过神来，总算知道自己还要行个礼。 “郡主也不过如此，想要余小姐的一个礼，也挺不容易的。”沈歌闲闲地说。 “嘉宁郡主，民女若有不对之处，请您责罚。”余秀琴说完便朝沈歌跪了下来，然后抬起头来，一副贞洁烈女般的样子道，“但求嘉宁郡主高抬贵手，把表哥还给我。” “把表哥，还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悦知道有些话沈歌不好问，还是得她来。 别看她年纪小，但端起脸来，余秀琴的心里也得抽上一抽。 “民女与表哥从小青梅竹马，望郡主成全。”余秀琴说着深深地伏了下去。 沈歌和沈悦都瞧着她没说话，过了许久，直到她身子都有些抖了，才道：“文家与你许了婚？” 余秀琴的身子再抖了抖，这个谎她不能撒，毕竟很快就会戳穿的。 “虽然没有许婚，但……但却是有默契的。”余秀琴咬牙道。 沈悦看了一眼余秀琴紧紧握着的手，不禁冷笑，这为了往上攀附，也真的是不要命了。 只是看到沈歌一直没有说话，沈悦不禁觉得奇怪。 再怎么着，她姐也不会任由这样一个女子耀武扬威呀。 而沈歌想的是，如果要和文家退亲，这应该便是最好的理由了吧？明面儿上看，只要自家不追究，便不会伤两家的和气，而且又能全身而退。 虽然，显得自己有点儿蠢。 “姐？”沈悦提醒沈歌。 余秀琴似乎看到了沈歌的迟疑，于是大着胆子又道：“嘉宁郡主，您是郡主，自不愁好的亲事，秀琴这一生却全在表哥身上了，请嘉宁郡主成全。” “因为我是郡主，所以我就要成全你？满京都这么多可怜的民女，我成全得过来么？”沈歌语气中的嘲讽和不屑不带一丝掩饰。 说完，沈歌便有点儿后悔了，应该顺着她的话，成全她的呀。 “嘉宁郡主！”余秀琴直起身子看着沈歌，“您就算能成为表哥的正妻，但我也会成为他的贵妾，往后的日子他就算与您在一起，但心里只有我，这样的日子，您觉得真的好过吗？” “贵妾？哈！”沈歌一声冷笑，“你贵在何处？再说了，娶了我嘉宁郡主，还想要纳妾？这样的男人不存在！” 余秀琴听着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做妾都不行吗？ “姐，她一直在胡说八道。”沈悦在沈歌耳边道。 “我管她是不是胡说八道。”沈歌小声回。 这时，一个男子闪而进来，冲着沈歌和沈悦行了一礼道：“见过嘉宁郡主，嘉禧郡主。” 沈歌和沈悦翻了个白眼，而余秀琴则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这是后院，表哥怎么会过来？他不是在前院陪着那些公子哥儿们吗？ “哟，没想到文状元还有这样一个青梅？”沈澈抱着胳膊没正形地从文烨烁身后晃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同窗。 “二公子，这话可说不得，这是我姑母之女，只是表妹而已。”文烨烁脸色难得端肃起来。 “她刚才可明明说是你的青梅竹马呢，而且还说即使你另娶了正妻，她也是贵妾。”沈悦立即大声替道。 她是个孩子，她的话没人不信。 再看余秀琴那模样，也知道不会是假。 “余表妹，我与你从未有私情，你如何有脸说出这般话来？”文烨烁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回避，于是直盯着余秀琴。 “你们表兄妹好好说吧，我和妹妹先回府了。”沈歌起身道，沈澈立即闪了过去，“我送两位妹妹回府，也先告辞啦！” 但兄妹三人的路却被文烨烁给堵住了。 “这什么个意思？”沈澈撸起袖子，“别以为你是状元了不起，明年我也是！” 这话倒没人反对，今年沈澈若是也去应试，未必没有一争之力。只是奈何他和文烨烁赌输了，只好晚一年，明年再考。 当时皇帝还不满意，前三甲出现两个俊才也是佳话，奈何二人都是奔着状元去的。 “沈兄，还麻烦留下为在下做个见证。”文烨烁虽然冲着沈澈作揖，但眼睛却是瞟着沈歌的。 “做什么见证啊，你们自家人说好就成了。”沈澈不耐烦地说。 文烨烁却不再多话，只是死死拦着他们三人的路，然后对余秀琴道：“余表妹，你我虽然是表兄妹，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亦从未说过亲事，还请自重。” 原本文烨烁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余秀琴心里就像被捅了一刀似的，这会儿他又说一次，余秀琴都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不仅仅是因为文烨烁的狠心，更为自己的豪门梦碎。 “表哥，我不信！”余秀琴一边摇着头，一边落泪如雨，“我们相依相伴十几年了，如何您竟全抹了个干净？” 相依相伴？这话说得，其他同窗听着都脸红，看向文烨烁的眼神也都不一样了。 沈澈反倒笑了，小声对沈歌道：“歌儿，咱们俩看看这状元郎如何脱了泥潭。” 沈歌看着沈澈：“二哥，你看出她说的是假的？” 沈澈抬了抬眉：“这文烨烁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他眼光没那么差，不可能看得上这么个东西。” 沈歌并不了解文烨烁，但听沈澈这样说，却听出貌似他对文烨烁的评价还不错。 “十几年是没错，你娘是我姑母，我家大门不能不对你家开。”文烨烁直视着余秀琴道，“但你哪次来不是跟我母亲或妹妹在一起的？若你硬要说我与你有私情，请拿出证据来，我可有私相授受？” 余秀琴脸一白，别说私相授受了，便是她这些年送给文烨烁的东西，都被他转交给文灵萱给退回了。 难过之余，又很是后悔，早知道便去表哥书房翻点什么过来也好，只是那时，她哪里想到这么多。 尽管如此，余秀琴还是非常认真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可能没有一星半点儿文烨烁的东西。 番外：沈歌（16） “不……不过是私下里的默契，表哥你让我如何说？”余秀琴低着头硬扯。 “余表妹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与你都没有单独说过话，哪来的默契？若这样都算，那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说与我有默契。”文烨烁觉得说这话还不够，又补了一句，“若让余表妹上门都能生误会，以后还是不要上门的好。”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只是个民女，我爹和我哥也是个不成器的，但无论怎样，我也是你表妹呀，我……我不求做正妻，做妾也不够资格吗？”余秀琴一脸伤心地看着文烨烁。 这伤心倒是挺真的，丝毫不见作伪，但这理直气壮也是真的。 文烨烁却丝毫不为所动，出言道：“不行，我文家只有正妻，没有妾室。” 余秀琴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你不过就是看中她是个郡主，我家世浅薄罢了，表哥你怎会是这样的人？” 这不知道的人看到了，不用说，就是陈世美和秦湘莲。 沈歌颇有兴致地看着文烨烁，都被人指着说攀龙附凤了，倒要看看他怎么回。 反正凭余秀琴的这些话，沈歌深深地理解到了一句：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 “既然我是如此品行不良之人，余表妹又有何可遗憾的？认清了我的真面目，不应该庆幸吗？”文烨烁说着，闪出一条路来，对余秀琴道，“请吧！” “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余秀琴的脸色白了白。 “余表妹如白莲一般高洁，文家高攀不起，请你离开！”文烨烁说完，不等余秀琴回话，又道，“回头我家也会与姑父姑母说的。” “说，说什么……”余秀琴只觉得天都塌了，她发现自己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表哥，之前认识的都只是个皮囊。 “说文家不配与你余家来往。”文烨烁又做了一个请余秀琴离开的手势。 “我，我不走，你们不能这般欺负人。”余秀琴不但不走，反而往后缩了一缩，一脸惊吓地看着四周的人道，“你们仗势欺人……呜呜呜！” “仗势欺人？这个词儿还是挺新鲜的。”沈歌一声笑。 余秀琴听着莫名地一抖，不禁想起之前文灵萱说的话。 “她们想要你的命，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余秀琴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你们是郡主又怎样？我若有个什么好歹，在场的可都是见证。” 余秀琴这话一说出来，连文烨烁的那三个同窗都跟着笑了。 “余家小姐，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我家郡主怎样的，你若是怎么样了，那怎么着都不会与我家郡主有关系的。”凝绿上前一步笑眯眯地说。 余秀琴一时之间没明白凝绿的意思，过了会儿脸便白了。 是啊，她们是郡主，若有人知道她们不喜欢自己，肯定会替她们灭了自己的，哪里又和她们扯得上关系。 余秀琴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是蠢，可是已经晚了。 “来人，将余表小姐送回去。”文烨烁也懒得多说，嚷着自己的随从嚷嚷道。 只是随从也是个男的，也不好对着余秀琴动手，只能慌忙去找人。 “走吧！”沈歌懒得多呆，抬脚就要走人。 “郡主……”文烨烁顿时有些慌了。 看到名满京都的状元郎这个样子，沈歌莫名地爽快了起来。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文夫人和文灵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这如何就要走了？”文夫人脸上勉强笑了一下。 “文夫人，我姐妹也呆了许久，家里还有事，便先行告辞了。”沈歌冲着文夫人笑了笑，然后毫不迟疑地离开了文家。 路上，沈悦问沈歌：“姐，如何？” 沈歌沉默了一下道：“不知道。” 沈悦不解：“姐，你不会相信那个姓余的吧？她明明就是胡说八道，而且虽然她品味不怎么样，那张脸还是可以看的，因此……” “因此什么？”沈歌很想知道沈悦有什么新的观点。 “因此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文状元不只是会读书，脑子还是挺够用的，他知道余秀琴是个沾不得的，竟一点儿东西都没让她拿到手。”想到这个，沈悦便笑了，“想到文状元对余秀琴的那样子，啧啧，真是爽快！” “悦儿，每个女子都希望男子对别人冷淡无情，但对自己却温柔如水。”沈歌喃喃道。 “这有什么不对吗？本该如此！”沈悦回道。 “是本该如此，但不能光看这个，若他是个狼心人，对别人可以如此，对你也可以如此，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沈歌撩开车帘看向外面的车水马龙，眸色沉沉。 “那这该如何呢？”沈悦皱眉道。 “这个好办！”外边骑马的沈澈突然开口道。 沈悦立即从车窗探出头去问道：“二哥，有何办法？” 沈澈神秘一笑：“回去再跟你们说，这还得找娘帮忙呢。” 沈悦叮嘱道：“二哥，那你可得快点儿，大姐可是不能等的。” 沈歌扭过头来看着沈悦，拧了一下她的脸颊：“胡说八道些什么，谁不能等啦？” 不管沈歌能不能等，沈澈这边却是紧锣密鼓地安排开了。 于是接下来几日，文状元便遭遇了很多事情。 如瞎眼乞讨的老太太，差点儿被恶霸拉走的绝代美女，以及在路边险些被马车撞上的孩童等等。 “姐，这文状元还可以的哦。”沈悦看到文烨烁勇敢地从马蹄下救了正在啃糖葫芦的孩子后，禁不住地点头。 “这只能说明文状元的人品是过得去的，至于究竟要不要嫁，歌儿你听凭自己的心。”一旁的寒露一边喝着果酒，一边道。 “娘，您是不是喝得有点多啊？”沈歌看着寒露。 “哪有，才一壶！”寒露懒懒散散地椅在栏杆上道。 沈歌和沈悦对视一眼，决定出去让小二别再上酒了，回头娘喝醉了，爹又得黑脸。 对于文烨烁，沈歌的决定是：嫁！ “你真的决定嫁给他，你喜欢他吗？”寒露立即放下手中的酒，看着沈歌。 番外：沈歌（17） “娘，我不知道。”沈歌老实地摇了摇头，但却拦住了寒露即将要说的话，“娘，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但是喜欢一个人是可遇不可求的，哪有那般轻易就能喜欢上？能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已经比别的女子幸运许多了。” 寒露看着沈歌，动了动嘴唇，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沈歌生活在这个时代，这个时代对于她的影响是无形的，也是强大的。 甚至寒露都不好说沈歌是不对的，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喜欢一个人。 “或许以后，我会喜欢上他的。”沈歌看到寒露眼里的复杂，安慰她道，“毕竟相对于别人来说，他更有理由让我喜欢，不是吗娘？” 听到沈歌这样说，寒露第一次有种感觉：女儿真的长大了！ “好，你若真的决定了，爹和娘就好好地把你嫁出去，但是你一定要记得娘的话。”寒露的神色郑重起来，“别以为谁都应该敬着你，你是嫁过去过日子的，但也别小心翼翼，因为你是嫁过去过日子的。” 沈歌将寒露的话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琢磨了几遍，才点头道：“知道了娘，您放心吧，实在不行，我就跟他和离。” “别胡说八道，还没开始就说和离，不吉利！”寒露虽然如此说，但却又还是补了一句，“你得记着，不管什么时候，爹娘和你的兄弟，你的妹妹都是你的后盾。” “娘，歌儿让您操心啦！”沈歌像小时候那样，投入到寒露的怀里，红了眼眶。 既然沈歌自己愿意嫁，其他人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寒露还是动了个心思，皇帝赐婚改为太后赐婚，这样万一以后情况有变，还有转寰的余地。 太后自然都听寒露的，虽然下了赐婚的懿旨，但成亲的具体日子却由着两家自己定。 寒露和沈司都想再留三年，等到沈歌十八岁的时候再出嫁，也算是成年了。 原以为文家不会乐意，会再死皮赖脸地磨上一阵子，寒露和沈司私下商量好了，顶多两年。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文家人的磨人工夫，寒露真的是见识到了。 文夫人真的是找着机会就和她亲近，不但寒露，连寒露身边相熟的人，如袁兰青等人，她都能打得火热。 但没想到文家竟一口应下，说自家也有女儿，能理解寒露的心思。况且文烨烁虽已考状元，其实还未有功绩，让他先磨磨性子也是件好事。 这倒挺出寒露的意料，同时又满意了几分，不论是怎样的家庭，能讲道理就是最好的。 纵然还有这么些时日，但楚王府却准备了起来，小到花园里的一草一木，大到王府里亭台楼阁都要重新刷漆翻新。 以寒露看来，估计光修整这些都得一年的时间。 好在王府院子多，又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不过就是多换几个院子住，还挺新鲜。 只是沈歌看到大家都为着自己的事情忙活，忍不住问寒露：“娘，怎么大哥二哥不成亲，你一点儿都不着急？” 沈歌这样问，寒露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这个问题已经不止一个人在问了。 “你大哥在戍边，我着急有什么用么？难道真像别家那样，他见都没见过，就给他订亲？你二哥非得考状元才定，偏和文烨烁打赌又输了，还得到明年，我有什么办法。” 虽然说得无奈，但寒露却是真的不急，本来年纪还小，再说有这样的家世，怎么可能娶不到亲。 正说着，便听到小丫环却在门外急急地说：“禀王妃，大公子回来了，还……还带了个姑娘。” 寒露和沈歌傻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沈清回来啦？还带了个姑娘？ “娘，大……大哥回来啦？他来信了？”沈歌一脸惊讶地看着寒露，寒露刚一摇头，她便起身道：“我去看看！” “郡主，您慢着些。”太后派过来的教养嬷嬷跟在身后喊。 这会儿寒露才后知后觉地起身，急急地走到门外，又往回退了几步，问之前通传的小丫环：“大公子这会儿在哪？” 小丫环忙道：“回王妃，在花厅。” 正在茶水间的欣悦听到动静，立即赶出来扶住了寒露：“王妃，您也要慢着些，可不比郡主年轻。” 寒露默默地看了欣悦一眼，自己也不过才三十多岁，还没老吧？在现代这可是当打之年。 可想到沈清已经带了一个姑娘回来，自己怕是就要做婆婆了。 按照这古代的节奏，也不可能有婚后先玩几年再生孩子的说法，所以也就是说，自己很快就要做奶奶了。 奶奶……三十多岁就要做奶奶了，寒露不由得脚下一个趔趄。 “瞧瞧，我就说让您别急。”欣悦絮絮叨叨地说道，“大公子既然回来了，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这话倒是，只要寒露和沈司不让沈清离开，那他指定就走不了。 可寒露并不想把孩子圈在自己身边，世界那么大，他们不能只看到京都和王府。 这时欣悦已经招来了一个小轿，自寒露的寒症好了以后，便懒得走路，在府内也经常坐轿子，能懒是懒。 上了轿，寒露还是忍不住问欣悦：“你说他怎么还带个姑娘回来？” 这个欣悦哪儿知道，大公子回来都没提前通知一声，更别说带个姑娘了。 “许是因为同僚家的什么亲眷。”欣悦猜测着。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寒露回道。 沈清是武将，他的同僚自然也是武将，自家的亲眷为何要让沈清带回来？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王妃，您也别多想，一会儿不就知道了。”欣悦道。 要说欣悦今年也二十多了，但她在寒露面前誓不嫁人，寒露也由着她，毕竟她的病如果有遗传，对后代也未必是好事。 至于欢喜，她醉心于厨艺，在西点上的技艺已经超过了帘儿。 前些时候欢喜还来信说，听说西域某国西点盛行，想过去看看。 寒露当时听着很是懵了一会儿，西域？难道是欧洲？ 不管怎么说，只要欢喜愿意，她还是十分支持的，也想知道这时候的西域究竟是哪里。 知道寒露急，抬轿的婆子们也格外地快，说话间便到了花厅。 番外：沈歌（18） 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细碎而欢愉的说话声，敢情孩子们都到了。 寒露一进门，孩子们都起身叫娘，沈清更是“扑通”一声跪到了寒露面前，喊道：“娘，不孝子给您磕头了。” “不必不必，快起来！”寒露说着喉咙也哽咽了。 这个孩子一贯实在，让他戍边，他便老老实实地守在那边，从不提多余的要求。 扶起沈清，寒露吓了一跳，这个黑炭真的是自己大儿子？ “大哥，瞧您把娘也吓了一跳。”沈歌捂着嘴直乐。 “不好意思娘，吓着您了，都是儿子的错。”沈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将寒露扶到了上首，贴心道，“您快些坐下，别累着了！” 寒露瞬间觉得自己七老八十了，勉强扯出一个笑来。 这坐着小轿过来，才走几步路，哪儿就累着了。 但怎么着也是沈清的孝心，寒露便从善如流，在上首坐住。 还是沈澄心直，言道：“大哥一回来，我便觉得娘成老太太了，坐个椅子都得人扶着。” 寒露极有同感，但还是瞪了沈澄一眼，示意他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时，沈清拉了一个姑娘走了过来，给寒露介绍道：“娘，这是白将军的女儿，白燕！” 寒露眼神微眯，这就是沈司带回来的姑娘？怎么跟沈清一样黑？ 那姑娘倒是爽快，没等寒露开口，便同沈清一般，跪下就磕头，“白燕见过王妃。” “快快快，快起来！”寒露给吓得站了起来，这一个二个地怎么都习惯磕头呢？ “燕儿，你不必如此！”沈清小声对白燕道，然后示意她起来。 “这……见着贵人，不是都得磕头吗？”白燕有些懵。 “这位姐姐我喜欢！”一直没说话的沈悦突然开口道，又轻言细语地跟她解释，“白姐姐，我娘不爱叫人磕头，我大哥是日子长了没回来，他心里愧疚才磕的，虚得很！” 原本沈清情真意切的磕头，被沈悦这样一说，顿时变得轻飘飘地。 “悦儿，怎么说话的呢？”沈歌瞪了沈悦一眼。 “我觉得二姐说得有理。”沈澄坚决维护自己的双胞胎二姐，“在娘身边照顾着才是孝，大哥磕十个头也不为过。” 这话说得沈清撩起袍子，又要磕，寒露赶紧过去将他扶起来：“你别听他们俩个小东西胡说八道，忠孝不能两全，娘懂！” 虽然寒露是这样，但沈清的心里还是十分愧疚，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回头他还是要接着去边疆。 寒露觉得自己还年轻，身边还有一堆下人，用不着孩子们这会儿孝敬什么，因此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便笑着问白燕：“白姑娘家在京都？” 谁知这一问，白燕的眼睛竟红了。 “这是怎么啦，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寒露看向沈清。 “娘，白姑娘家在边关，但……但是白将军为国捐躯，她是替父进京面君的，主帅命我护送进京。”沈清的脸上露出痛色。 寒露不禁看向欣悦，没想到还真的让她给说着了。 “竟是如此！白姑娘节哀，白将军为国尽忠，虽死犹生，大明百姓不会忘了他的功绩。这样，你往后便住王府吧。”寒露说着便对欣悦道，“选个好院子给白姑娘，屋里的摆设物件全听白姑娘的安排。” 寒露也没问白燕愿不愿意住下来，已经跟着沈清进了府，这意思也很明显了，多问一句反而显得做作。 “多谢王妃，有个屋子就成，什么都不必了。”白燕说到这儿低下了头。 虽然白燕肤色暗，但寒露还是看出她的不好意思，顿时也笑了。 于是寒露再次吩咐欣悦：“那你看着安排，往后要是不好再改。” 这时沈澄才后知后觉地冒出一句：“这位姐姐是不是我以后的大嫂啊？” 沈澄一说完，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不过不得不说沈澄对危机的事先预知能力真的是超强的，就在沈清和沈澈就要出手的那一瞬间，他居然跑到了门外。 寒露看到白燕一副特别不好意思的样子，安慰道：“我们家就这三小子最皮，你不用搭理他。” 白燕本就是在边境长大，也没有京都女子的扭捏，听到寒露这样说，顿时很是感激。 “多谢王妃，其实三公子也没说错。” 白燕的这一句，沈澈、沈歌和沈悦都傻了。 如此，直接？ 也就是说，其实这俩人已经表明了心迹？ 沈清见白燕都这样说了，再次跪了下来：“求爹娘成全！” 白燕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见沈清跪了下来，也跟着莫名其妙地跪在了他身边。 “快起来快起来！”寒露高兴都来不及，终于有个自由恋爱的了。 等沈清和白燕都起来后，寒露才又道：“娘肯定成全，至于你们的爹，他不成全也得成全。” 这话一说完，沈清便放了心，白燕更是非常真诚地说：“多谢王妃，您真是个好人！” 虽然寒露对彩虹屁已经免疫了，但像白燕这样直接的人拍的马屁，她听了还是觉得浑身舒坦，立即笑眯眯地吩咐沈清和白燕先歇着去，晚上再给他们接风洗尘。 待沈清和白燕离开后，沈澈忍不住蹭到寒露跟前：“娘啊，您这么着就答应了？” 沈歌也道：“娘，咱们都不知道这白姑娘是个什么来历，您就应啦？” 寒露看了看二人，回道：“不是说了是白将军的女儿，白将军既然将她带在身边，估计家里也没什么人了。” “那娘您还答应啊？”沈歌难以理解地看着寒露，“长嫂可是当家宗妇，这一家子的事儿，我怎么觉得白姑娘拿不下来呢？” “拿不下来不还有你二嫂吗？”寒露看向沈澈。 沈澈眨了眨眼睛，怎么扯到自己头上了。 “娘，我……大哥可以自己找，我也要自己找。”沈澈赶紧道。 “行，你自己找，找得着再说。”寒露回道。 这世道女子自己找对象不易，男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哪家的闺秀还能由着你去看，去了解不成。 番外：沈歌（19） 沈澈一听傻了，突然觉得找媳妇这件事，比考状元似乎难点儿。 “娘……”沈歌还要说，沈悦却开口道，“二哥，大姐，你们别说了，娘还年轻着呢，嫂子们管不好，以后还有侄儿媳妇们呢，未必就没有一个管得了家的。” 沈悦的话叫沈澈和沈歌都怔怔地看着她。 侄……侄儿媳妇？我去，瞬间觉得自己老了怎么办。 “悦儿说得是，我这不还管着呢嘛，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规矩定好了，一切都好说。”说到这里，寒露看着沈澈，“你可以找你喜欢的，好看也行，丑也罢，家世什么的都不打紧，但有两点你得记住。” “娘，您说！”沈澈知道娘要说正经话了，也不敢再嘻嘻哈哈的。 “第一人品要好，要善良，那种有着七拐八弯心思的不适合咱们家；第二是不能太蠢。”寒露问沈澈，“如何？” “明白了娘，可……万一差一点点呢？”沈澈的脸上有些纠结，娘这个要求哪一点都好找，但又聪明又善良的，比又美又善良的都难。 这世道不论男女，但凡聪明的，似乎就会有点小九九，这小九九勾来勾去的，善良就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差了一点点……只要你自己乐意也行，反正吃苦的是你自己，若将这府里弄得乌七八糟的，你们就分府出去住。不过我可跟你说明白了，定了就好好过日子，否则和离这事儿，除非对方有重大过失，否则你别想。” 寒露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得懂，更别提沈澈了。 “娘，怎样才算是重大过失？七出吗？”沈悦好奇地问寒露。 “娘什么时候跟你们提出七出？你们姐俩我可说好了啊，若因为这个，你们婆家对你们不好，就和离回家来。”说完，寒露又看向沈澈，“重大过失也就是杀人叛国这些吧。” 这还是……也就是？沈澈突然觉得找媳妇这件事，责任太重大了，搞不好就一辈子的事儿。 “娘，这不对吧？”沈澈指着沈歌和沈悦，“为何她俩和离，您和爹就支持？” “你可以为官做宰，她们可以吗？你可以行商走贩，她们可以吗？你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去喝酒踏青，她们可以吗？你拥有了这么多，还和她们比，你脸呢？” 寒露的一番话把沈澈说得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最后不敢再呆下去了，说自己要温书，一溜烟儿地擦着墙根儿跑了。 “娘，我真羡慕未来的嫂子们，有您这么好的婆婆。”沈歌抱着寒露的胳膊道。 “你的婆婆也不错，我认识她也不是一日两日。”寒露拍了拍沈歌的后背，又道，“当然，跟娘比可能还差点儿。” 这不是自吹，这是时代的差距啊。 这时候，沈歌发现沈悦居然在发呆，开玩笑道：“悦儿，你在想什么呢？不会这会儿就在想未来的夫婿和婆婆吧？” “不是！”沈悦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寒露，“娘，我也想像哥哥们那样。” “哪样？”沈歌好奇道. “或为官做宰，或行商走贩，想出去喝酒就喝酒，想踏青就踏青，想在外面呆多久就呆多久……娘，我想像男子一样，我为什么不能像男子一样？” 沈悦的脸上带着不解和愤慨，但看向寒露的眼神却是满满的信任和期待。 寒露曾经怀疑沈悦是不是穿越或者重生过来的，毕竟她的智商和思考能力真的远远超过常人，她考虑的问题别说同龄的孩子，便是比她大许多的成年人都未必能考虑得到。 因此沈歌才能跟沈悦说得上话，姐俩并没有什么年龄上的代沟。 可试了几次，寒露不得不承认，她的女儿就是真正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土著。 尽管如此，寒露也没想到，沈悦竟会提这样的问题。 想到这儿，寒露的眼眶渐渐热了，她一个穿越的，都没有对抗这个世界的勇气，可沈悦这个孩子竟提了出来。 “悦儿，你是不是脑子发热了？”沈歌探向沈悦的额头。 “姐，我没有！”沈悦躲开沈歌的手，却依旧看向寒露，等待着她的答案。 寒露知道，自己的回答对于沈悦来说，有可能只是一个答案，明日或明年，她便忘了今日说的话。 但，也有可能不是！ 为着这有可能的不是，寒露深深地看向沈悦：“悦儿，曾经有一个伟大的女子说过一句话，或许，便是你要的答案。” 不止沈悦，连沈歌都好奇地看向寒露。 “她说，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寒露看着二人道。 “一个女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娘，她叫什么名字？我可曾见过？”沈悦面带向往地问道。 “她……人称鉴湖女侠，不是我朝人，你们自是没有见过。”寒露将两个女儿揽进自己的怀里，同时深感无力。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这两个孩子其实和别的女子是同样的命运。 但即使如此，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她们依旧有自己不得已的地方。 “娘，鉴湖女侠还有没有说过别的话？”沈悦从寒露的怀里探出头来又问。 寒露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她说：吾辈爱自由，勉励自由一杯酒，男女平权天赋就，岂甘居牛后？愿奋然自拔，一洗从前羞耻垢。若安作同俦，恢复江山劳素手。旧习最堪羞，女子竟同牛马偶。曙光新放文明候，独立占头等。愿奴隶根除，知识学问历练就。责任上肩头，国民女杰期无负。” 沈歌和沈悦听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娘，这鉴湖女侠真是了不得。”沈歌感叹道，“可怜不是我大明之人，否则……” 寒露不知道该怎么回沈歌的话，但却察觉到沈悦一直紧抿着嘴。 “悦儿，怎么啦？”寒露轻声问道。 “娘！”沈悦抬起头来看着寒露，“我想要做鉴湖女侠那样的女子。” “啊？”沈歌惊讶出声。 寒露却紧盯着沈悦，半晌之后才道：“那样会很辛苦的，鉴湖女侠最后……被刑决了！” 沈悦听着像是吓着了，紧抿着嘴唇，许久没有吱声。 番外：沈歌（20） 寒露想着，沈悦到底是个孩子，总是向往英雄似的人物，这也是正常的。 但就在这时，沈悦却轻声道：“娘，做大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歌一惊，抓着沈悦道：“悦儿，你说什么呢？小小年纪不可瞎想，你是郡主，必不同于其他女子，你愁这个做什么？” “那其他女子呢？命该如此吗？”沈悦看向沈歌。 “这……”沈歌想说，这各人的命数又不由自己说了算，这又有什么办法。 “悦儿，你想做什么娘都不拦你，但记着要用脑子，保全了自己才能做更多的事情。”寒露冲着沈悦温和地笑了笑。 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 更何况，沈悦身份特殊，倒也未必不能成功。 在现代，女人不就是可以和男人享受一样的权利吗？那也是多少人争取来的，谁说沈悦就做不到。 沈歌一脸惊讶地看着寒露：“娘，您也太宠着她了，回头别惹祸伤着自己。” 寒露笑看着沈歌：“不怕，只要你们不为非作歹，伤天害理，惹了天大的祸，爹和娘来兜着。” 沈歌既感动，又无奈，但爹娘都不反对的话，她一个姐姐除了需要的时候帮忙，又能怎样。 寒露不知道的是，那天的一番话，竟真的如她所料，改变的不止是沈悦，还有所有大明女子的命运。 这是后话，眼下沈悦还小，目前寒露要办的都是些细微而锁碎的事。 三年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年，沈清已经和白燕成亲，寒露也即将成为奶奶。 中秋节后，文家便过来提亲，说是想赶以年前迎亲，正好家里过年的时候热闹热闹。 “王妃呀，你家人多孩子多，不像我家，去年萱儿嫁了，更是冷清了。”文夫人拉着寒露的手，眼圈都红了。 “原先说好的三年，这还没到呢。”寒露道。 人多又如何？哪个不是手里的宝。 “王妃呀，连头带尾声的可以算是三年了。您不知道，这两年过年的时候，我们都进宫赴宴，可怜的烁儿一个人在家里……”文夫人说着便真的抹泪了。 文烨烁官位较低，还没可以进宫赴宫宴的资格。 寒露瞧着都无语死了，这不是商量婚期吗？多喜庆的事儿，被她说得这么凄惨。 可寒露偏偏就是对这样的人没办法，最后和沈司商量了一下，只能应了。 一方面文夫人太磨人，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想沈歌还没嫁过去，便让婆家心里不舒服，十七岁嫁人，在大明已经算是晚的了。 日子定了，便要忙活起来。 不过也不用太忙，毕竟皇帝之前就说了，沈歌的婚礼由礼部来办。 但该给的嫁妆，沈司和寒露却一样都不少给。 沈歌和文烨烁成亲之日定在小年的后两日，当日京都全城人都出来看嘉宁郡主大婚，嫁妆从宫里和楚家一起抬向文府。 当初太后怕文府太小，不够放沈歌的嫁妆，于是在文府旁边又赐了一个宅了，和文府打通，便能合二为一。 说起来是不合理的，但太后任性，谁又敢多说什么。 果然，嫁妆从文府正门抬进去，然后转去了旁边的宅子，最后几个库房都推得满满当当的。 “弟妹，你这儿媳妇娶得可真是厚实。”文姑妈啧啧称赞，说完却又在文夫人耳边道，“只是这身份是不是太高了？我惯常瞧着这嘉宁郡主可不是个软乎人儿，你可不一定拿捏得住。” 刚刚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文夫人，瞬间便垮下脸来。 “大姐，我是娶儿媳妇，拿捏她做什么？”文夫人冷声道。 文姑妈却像是没察觉到文夫人脸色不善，还一个劲儿地说：“弟妹，我可是为你着想，你就烁儿这一个儿子，若被她笼络过去了，你可怎么办才好？” “大姐，你有话不妨直说。”文夫人今天忙，没时间听文姑妈叽歪。 “要我说，你身边还是该有个贴心的人儿才是。”文姑妈凑近文夫人小声道。 这话再明白不过的了，文夫人哪里听不明白。 那余秀琴她以前都看不上，更别提这几年居然还病病歪歪的。 “大姐，我劝你以后说话还是要三思而行，嘉宁郡主的不是连我都说不得，你竟敢张口就来，再说了……”文夫人瞟了文姑妈一眼，“我也不需要什么贴心人儿，我儿子以后若不管我，也是我自己没教好，怨不得别人。” “你瞧瞧你，怎地就这么倔呢？”文姑母居然还教训上了文夫人，“这不是一家人，我还不爱说这话儿呢，什么事情提前准备好了不就得了，何必非要到那一步，搞得家宅不宁。” 文夫人看了一眼天色，正脸对文姑妈道：“谁搞得家宅不宁？大姐，快要拜堂了，我得去前厅，你这话以后尽量放到肚子里，实在是放不住呢，就用针扎几下自己的嘴，免得祸从口出。” 说得这么透了，文姑妈的脸色才有些难看，文夫人却知道，还得再透一些才成。 “你也别恼，你为我好，我可不也是为你好？那楚王妃可不是一般人，她不止是王妃，还是嫡长公主，且又在民间长大，能从那样的虎狼之家把孩子们带出来，手段可见一斑。据说还有传言说是仙子投胎，便是神仙她都能管上一二，你若让她知道你在打她女婿的主意，这后果，你自己掂量着吧。” 文夫人的这番话，唬得文姑母一愣一愣地，半晌之后才道：“她女婿……那不还是你儿子，我亲侄子嘛！” 文夫人一声叹：“这娶了郡主，儿子我都只剩一半，你就别提亲侄子的事了。” 说着，文夫人抬脚就走，只是刚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提醒文姑母：“大姐，她可是郡主，你见了她还得见礼，否则就是蔑视皇亲。” 文姑母彻底呆在了原地，这嘉宁郡主怎么听着比公主还尊贵？ 前些时候，不是听说一个公主被婆家搓磨得都快脱了相么？ 那边锣鼓声越来越响，文姑妈一咬牙也跟着去了前厅，想看看这嘉宁郡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番外：沈歌（21） 沈歌盖上盖头的那一刻，便恍惚起来。 她知道这大红的花轿是抬向文府，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却向她涌来。 沈歌似乎透过红盖头，看到了她原以为早已经忘记的儿时。 年幼的她无力地趴在架在土砖上的床边，看着床上那个已经没有丝毫动静的女子，小声喊着：“娘，娘，你醒醒啊……” 她不是不想大声些，而是真的没有力气。 只是任她再怎么喊，娘也没有动静，她想了想，伸手去摸了摸娘的脸，却是入骨的冰凉。 那种感觉，沈歌现在偶尔都会梦到，会惊醒。 那个时候，她以为娘死了。 她在床边坐了很久，没有哭，因为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去叫哥哥们。但有一个念头却格外地清晰，娘死了，自己肯定也会死的。 那……死了以后，会追得上娘吗？娘会不会不认识自己了？ 幸好，娘活过来了。 活过来的娘，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想到这儿，沈歌使劲地摇了一下脑袋，怎么会想到这些呢？ 或许是，此刻的感觉和那时如此相似，她不知道花轿所到的地方，会是怎样的。可偏偏，这感觉如此类似。 又在花轿里很是摇晃了一会儿，外面的凝绿才轻声道：“郡主，到文府了！”话音刚落，便听到喜娘大嗓门报喜的声音。 沈歌知道，这怕是绕了大半个京都，也不知道换了几拨轿夫。 花轿稳稳地停下，沈歌听到喜娘乐呵呵地说：“请郡主下轿！” 沈歌目光所及只看到自己绣着鸳鸯戏水红绸面的脚尖，于是一点点地往外挪，然后便见一只崭新皂色白底的官靴出现在眼前。 这是男子的……念头刚起，一只手便伸了过来，在沈歌面前稳稳地停住。 那只手修长白晰，但却筋骨分明，她想握住，但却又害怕。 下一刻，沈歌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握住，不禁心头一慌。 怎么办？自己手心里，好像有汗呢。 “郡主，从今往后，在下陪着你走，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文烨烁的声音稳稳地传了过来，接着手上一紧，沈歌的心便莫名地定了。 拜完花堂，便是入洞房，盖头揭开的那一刻，沈歌仿佛看到了另一片天地，满眼的通红，各类摆设无一不精。 这里，将是自己另一个家。 如不出意外，亦将是自己终老的地方。 “娘子，我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文烨烁笑意晏晏地看着沈歌。 沈歌脸一红，瞪了文烨烁一眼。 哄笑声中，文烨烁出门待客，碍着沈歌的身份，房里的女眷也不敢大闹，各自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都退了出去。 一时间，房内只剩下沈歌和凝绿等四个大丫环。 “郡主饿不饿，奴婢带了吃的来。”凝绿拿出食盒，道，“都是王妃让人赶早做好的，又用棉布包着的，还热乎着。” 沈歌原本没有食欲，听说是娘吩咐带来的，便又想吃了。 这时，门外一个小丫环传话道：“禀郡主，余……余家大小姐想见见郡主。” 余秀琴？凝绿还记得这人，于是眉头一拧：“今天是什么日子？随便什么人都敢往里传话。” 小丫头都快吓哭了，颤声道：“是……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叫她走。” “等等，让她进来！”沈歌却开口道。 “郡主，叫她进来做什么，没得让自己气受，您是郡主，用不着管别人嚼什么舌根子。”凝绿道。 “你说得是有理，但我这不是闲着的嘛。”沈歌顿了一下，轻声道，“娘说，我嫁人了，就长大了，该自己处理一些事情了。” 那便拿余秀琴来练练手吧。 凝绿听到沈歌提到寒露，便不再多说。 余秀琴进门的时候，倒把沈歌吓了一跳，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看得出来余秀琴也是精心打扮过的，但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窝也深深地凹了进去，和两年前那个嚣张的女子判若两人。 “嘉宁郡主，求您饶过我吧。”余秀琴突然在沈歌的面前跪下了，声弱如蚊蝇。 “你这是做什么？”凝绿立即挡在了余秀琴的面前。 余秀琴缩了缩脖子，不但没往前，反而挪着膝盖后退了几步。 “嘉宁郡主你别怕，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痴心妄想，请您高抬贵手！”说完，余秀琴深深地伏了下去。 沈歌都听懵了，自两年多前那一场闹剧之后，她便没再见到余秀琴。 原本两人之间天差地别，如果文家再刻意不让两人见面，沈歌这辈子或许都想不起这个人来。 “余小姐，说话可得三思，胡说八道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凝绿冷着脸道，“你有事便找当事人去，没来扰我们家郡主。” 自家郡主才嫁过来，还没坐热呢，居然就敢泼这样的污水。 “嘉宁郡主，我真的知道错了！”余秀琴泣不成声，“这两年来我已经吃够了苦头，每日喝粥度日，别的吃什么吐什么。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就没命了。” “与我何干？”沈歌终于开口道。 听到这一句，余秀琴的心都凉了。 自己这两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竟就换来她的一句“与我何干”。 余秀琴紧盯着沈歌，眼睛渐渐红了，但她还是道：“嘉宁郡主，我即便是个蝼蚁，也不是你想踩就踩的。” 沈歌眉头微皱，淡淡地开口道：“即便你是个蝼蚁，我也犯不着去踩你，因为，我是坐轿子的人。” “你是坐轿子的人，那抬轿子的人呢？他们会不会因为你，而对我下手？”余秀琴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沈歌听了，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余小姐，你究竟有何顾虑？”凝绿皱眉道。 “你们看不出来吗？我被人下了毒啊。”余秀琴瞪着沈歌和凝绿。 “下毒？可找大夫看过？”凝绿又问。 如果余秀琴真的被下毒，那得查出这个人来，这名声沈歌可不会担的。 “大夫？哈，你们这样世族或宫中的毒，一般大夫岂能查得出来。”余秀琴白着一张脸道。 番外：沈歌（22） 凝绿见余秀琴越说越不像话，低声对沈歌道：“郡主，别听她胡说八道了，赶出去吧。” 余秀琴脸色一白，竟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且嚷道：“你们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反正早晚要死，如果郡主不答应，那我便死在这里，给你们的洞房添添喜。” 凝绿一听余秀琴这样便急了，这是添喜吗？这分明是添堵。 “你待如何？”沈歌却颇为淡定地问。 “我要你答应我，从今日起，你放过我。”余秀琴红着眼睛道。 沈歌慢慢地吁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真的有病？ 不过应了她，她便就此放下执念，便应她又如何。 “好，我答应你。”沈歌回道。 “这么轻易地就应了我？你肯定是骗我的。”余秀琴一脸警惕地看着沈歌。 “我答应你，你又不信，回头有个三病两痛的，还是会怀疑是我让人给你下的毒。”沈歌摇了摇头，“你想死，便死吧。” 这时，门外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郡主，夫人和姑爷求见！”门外传来了小丫环的声音。 “进来吧！”沈歌站了起来。 她嫁到了文家，便是文家的儿媳，就该以儿媳之礼对文夫人。 但若文夫人借此拿捏她，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文夫人和文烨烁急急地进房，见沈歌过来行礼，赶紧扶住了：“郡主快别多礼了，我听说这不晓事的跑过来就急了，她没吓着您吧？” 沈歌随意笑了笑，回道：“夫人放心，无碍的！” 毕竟还没有入洞房，也没有喝改口茶，“母亲”两个字她不大好意思叫出口。 若是旁人，文夫人或许还有些不满，但面对沈歌，她除了忽略不计，实在说不出别的话来。 文烨烁已经一眼瞟到了余秀琴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刀，眼睛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他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什么都没做，竟遇到这么糟心的事儿。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文夫人和沈歌身上，文烨烁挪到余秀琴身后，一把夺过了余秀琴的刀，从窗口扔到了外面。 “表哥，你还是疼惜我的。”余秀琴眼泪汪汪地看着文烨烁。 “我只是不想你死在我的新房里。”文烨烁冷冷地看着余秀琴，眼底没有丝毫的温度。 这时，又有一个人闪身而入，凝绿上前要拦，发现是文姑妈，只得回头看着沈歌。 沈歌朝凝绿摇了摇头，真正要处理余秀琴，文姑妈可不能不在场。 “大姐，你进来怎地不通报一声？”文夫人不满地看着文姑妈，当然这话，还是说给沈歌听的。 “我侄儿的房里，怎地进门还要通报？”文姑妈看到自己女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得不行，也就没什么好话了。 “姑太太既然来了，便把余表妹带回去吧！”文烨烁一脸冷淡地说。 文姑妈却并不搭理这句话，只是和余秀琴抱着哭。 “我苦命的女儿啊，你这是怎么啦？你是想吓死娘啊！”文姑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郡主，您看，这……”文夫人知道这事儿不可能善了，干脆交到沈歌手上。 “夫人别急，这事儿今日便料理干净吧。”沈歌笑了笑，然后道，“余表妹说她这两年身子不好，是我害的。” 文夫人听了脸上一寒，她以前也听余秀琴这样说过，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余秀琴在她看来，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只是文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敢跑到沈歌面前来指责她。 这个蠢货竟然不是故意渲泻，而是真的认为是沈歌给她下了毒，也不想想，凭你也配人家动手。 “郡主，这事儿我等都知道不是你。”文夫人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臊得慌。 可文夫人却抬起头来盯着沈歌：“为何不是？又有何证据不是？” 沈歌看了那对母女一眼：“叫太医吧。” 余秀琴听了却害怕地往文姑妈的怀里缩了一下，文妈姑立即道：“太医都是宫里的，还不都听你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文夫人急走到文姑妈面前，“你连太医都不信你还能信谁？来人，把她们给我带走，永远别再进文家的门儿。” “这事儿没弄个水落石出，我们不走。”文姑妈一脸蛮横地说。 “你……”文夫人气得只觉得眼睛发黑。 早知道这对母女竟如此不顾自家的脸面，如此痞赖，这门亲就该断了来往。 这时，凝绿上前道：“她们便是想走也不成了，污蔑郡主，构陷皇亲可是大罪。” 沈歌却只看着文烨烁：“文公子怎么说？” 文烨烁立即回道：“但凭郡主，文家没有二话。”态度极其端正。 只是文夫人听着心头发凉，这，怎么叫上文公子了？ 莫不是要悔婚？这可如何是好！ 文夫人是真急，毕竟嘉宁郡主别说悔婚，便是二嫁三婚也是有人抢着要娶的，更何况自家的臭小子就认定了她。 文夫人一脸厌恶地瞪了文姑妈和余秀琴母女一眼，表明态度：“这件事，全凭郡主！” “你们……你们也太狠心了，亏得我琴儿对烁儿一片痴心，得到的结果竟是如此……”文姑妈说着便“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娘，您别说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余秀琴说着便从文姑妈的怀里钻了进来，然后跑在了沈歌的面前，一脸惊恐地说，“嘉宁郡主，求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不再缠着表哥了。” 沈歌默默地看着余秀琴，想起寒露说过，有一种人即使无才无貌无家世，但她依旧会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即便真的没有人在意她，但她却坚持认为自己是那个最重要的存在。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或许还是件好事，可若过度了，则容易对自己或他人造成伤害。 余秀琴，应该便是后一种情况吧。 如果自己不是郡主，谁知道会面对什么。 “既然你认定我要对你下手……我刚刚也说过，那你便去死吧。”沈歌冷冷地看着余秀琴。 番外：沈歌（23） 那你便去死吧？ 所有的人都看着沈歌，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真的让余秀琴去死吧？ 不过如果沈歌真有这个意思，想让余秀琴死真的是太容易了。 “天……天子犯法与庶民同……同罪，你……你不能这……”文姑妈的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的。 “与庶民同罪？你们冒犯郡主在先，便是死罪。”凝秀一脸轻蔑地看着文姑妈。 “不……不可能的，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没……没有……”文姑妈立即摆手道。 凝秀指着余秀琴道：“她刚才可是说我们郡主毒害了她，诬蔑皇亲之罪，只要她一条命，算是便宜了你们余家。” “凝秀，不必与她们多说，送到刑部吧。”沈歌挥了挥手。 文姑妈和余秀琴这会儿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蝼蚁，她们现在其实比蝼蚁都不如。 “不，她胡说八道的，她脑子糊涂了，郡主娘娘求您开恩，饶过我们一命吧。”文姑妈突然转变画风，竟膝行到沈歌面前，然后趴在地上哀求不止。 见沈歌连眼风都不扫她一眼，便又跪到文夫人和文烨烁面前，哀求道：“弟妹，求你说句话吧，我们是真的知道错了。” 文夫人这会儿也明白了，沈歌只是在吓唬余家母女，于是脸上露出难色。 “大姐，这事儿……唉，要不你们还是去刑部走一趟，若秀琴真的糊涂了，想必刑部的大人们也是会酌情考虑的。”文夫人道。 “这怎么行，我们两个女眷如何能去刑部。”文姑妈脸色发白地拼命摇头。 “可是……”文夫人弯下身子半跪在文姑妈身边，小声道，“大姐，郡主如果不打算放过你们，我和烨烁只怕是跪下来求也是无用的，她是皇亲！” “那，那我该如何？”文姑妈抓着文夫人的衣袖，一脸地无助。 这时，余秀琴突然走到沈歌面前，只是离一丈远的地方便被丫环拦住了。 “嘉宁郡主，是我脑子糊涂了，我胡说八道的，你怎么会对我下毒呢？你根本就用不着对我下毒，你想杀我明着暗的怎样不行……”余秀琴越说声音越小，然后竟笑了起来，“我是不是很可笑？我居然跟郡主抢夫婿，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啊……” 说完，余秀琴又哭了，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人都晕了，自然不好再拿她怎样。 不过后来文夫人跟文姑妈说的时候，还是将事情说得越发地严重了些。 比方说，如果不是文家求情，余秀琴别说晕过去了，便是死了，也得抬到刑部受审。 “如果她真死了，会如何？”文姑妈怯怯地问。 文夫人半晌没说话，她以为自己心够硬的，没想到这位更狠。 “她死了不还有你和姐夫吗？不还有兄长吗？不论哪个替了她都行。”说完这席话，文夫人便甩手离开。 没等余秀琴醒过来，文家便把她直接送回了余家。 而经过这次一闹，文家和余家也几乎没什么来往了。 新婚之夜，沈歌终于问了文烨烁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之前不是看我不顺眼吗？怎么突然就想要娶我了？” 文烨烁却反问：“你为何之前不问我？” 沈歌抿了抿嘴，却没回，因为之前她不敢问。 她怕文烨烁说出什么让她难堪的话来，后来，有些了解文烨烁之后，又觉得这个不重要了。 可现在都成亲了，问一问，又何妨。 “你不说便算了。”沈歌扭过身子去。 “我也不知道。”文烨烁从后面拥住沈歌，“忽然心里就动了一下，所以我就想娶你了。” “就……动了一下？”沈歌回过头来看着文烨烁，黑着脸道，“那你以后要是对别人再动一下呢？我可之前就告诉过你，你若纳妾，我就跟你和离。” 堂堂郡主闹和离，还是挺有分量的。 文烨烁却是一笑，又将沈歌拥紧了一些：“之所以心里动了一下，就决定娶你，是因为我知道我自己是铁石心肠，不会轻易动的。” 沈歌听了终于松了口气，然后才不好意思起来。 看到这样的沈歌，文烨烁察觉到自己的心里又动了动。 第二日拜公婆，沈歌是被文烨烁抱着出门的，得亏文家人少，下人也少，否则沈歌怎么也不敢如此。 第三日回门，楚王府开大门迎新姑爷新姑奶奶，隆重的程度京都少见。 三个月后，沈歌便有喜了，吓得寒露腿发软。 “娘，您不高兴吗？”白燕看到寒露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不解地问。 寒露瞧着白燕已经快要临盆的肚子，一声长叹，个个儿都这么快怀孕做什么。 “娘哪有不高兴，是太激动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寒露赶紧道。 白燕心思简单，寒露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就盼着孩子赶紧生出来，好让婆婆再多高兴一些。 “你说歌儿在文府，她们会不会好好照顾她？”寒露皱着眉头问道。 白燕总归是在自己身边，沈歌这一有孕，只怕是回娘家的时间都少了。 “不行，我得让安颜时不时地过去瞧瞧。”寒露说着便起身打算去找安颜。 “娘，安大夫肯定又不高兴了，上次您让她准备着给我接生，她便说她不是接生婆。”白燕笑着道。 “没让她接生，只是让她在一旁看着。”寒露嘀咕着。 那些接生婆是有经验，但万一有突发状况，她们哪里懂得用药。 婆媳俩刚跨过门坎，白燕便“哎呦”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啦？”寒露看到白燕捂着肚子，脸色有些难看，不禁急道，“燕儿，你不会是要生了吧？” “娘，怕……怕是！”白燕都要哭了。 寒露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露出这样的神情，赶紧让人扶她去产房。 三个时辰后，白燕生出了楚王府长孙。 八个月后，沈歌发动了，她生了三天，寒露也去了文府陪着熬了三天。 沈歌头胎生了个女儿，文烨烁红着眼睛说：“再也不生了。” 文夫人的身子晃了晃，但却坚持说，自己是累的。 番外：怀扬（1） 京都东城阡陌巷的尽头，有一个小院，日日寂静。 没有人知道院子的主人是谁，偶尔夜里，会听到门被打开或关上的“嘎吱”声。 渐渐便有了传言，说这小院里住着一位狐妖，昼伏夜出，专勾引小书生。 对于传言，百姓永远是不遗余力，于是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说听到夜里有啃骨头的声音。 于是阡陌巷都变得寂静了许多，白日里都极少有人停留，往日冲来跑去的孩子，都不往这边来了。 直到某一日，一顶小轿从巷口抬了起来，四个轿夫，旁边还跟着一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嬷嬷。 小轿直到小院门口才停下。 有人悄悄打开门瞟了一眼，只见小轿里走出一位夫人，虽看不清脸，但那衣裳却在日头下闪着光，一看就是南边来的好料子。 夫人的嬷嬷上前拍门：“怀扬姑娘在家吗？” 怀扬？原来这院里住着的是个姑娘，还有名字？ 那这个姑娘是人，还是妖？ 等了会儿，门才被打开，偷看的人赶紧往回缩了一下，但又耐不住好奇心，还是偷溜了一眼。 只见那姑娘虽说不上顶好看，但真正是清秀可人，尤其是那眼睛，亮得就跟是天上的星子似的。 这倒不像是妖，反倒像是捉妖的。 怀扬看着门外的乔夫人，顿时头大：“乔夫人，您怎地过来了？” 乔夫人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怀扬，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才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怀扬只得让到一边，由着乔夫人带着嬷嬷进门。 乔夫人进门后，四处看了一眼。 不过是个一进的院子，三面有房，当中院里有一棵桂树。桂树下正放着一把躺椅，一个小几，小几上的茶已剩半盏。 “你一个姑娘家怎地住在这里？”乔夫人眉头微皱。 “偶尔过来歇歇。”怀扬回道。 楚王府虽大，但怀扬还是喜欢这个小院，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地方，用寒露的话说，便是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偶尔过来坐坐，心里很快就能静下来。 “你也不怕……”乔夫人话说到这里，又咽了回去。 怀扬是会武的，自是不怕被人欺负的。 “乔夫人，坐吧！”怀扬把乔夫人往躺椅上指了一下。 乔夫人看了那躺椅一眼，躺着倒应该是舒服，只是她若真的躺下去了，还怎么跟怀扬说自己要说的话。 “不必了！”乔夫人口气生硬地说。 怀扬明白，乔夫人这次来定不是真的找自己闲话，她若一躺，气势不就弱了。 可她这里，真的只有这一把躺椅。 哦不，屋里还有几把长条凳，只怕乔夫人更是不愿意坐的。 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乔夫人只得长话短说。 “我们家那臭小子跟我叫板，说这辈子非娶你不可，要不他就做和尚去。”乔夫人盯着怀扬。 “哦！”怀扬回了一声，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哦？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乔夫人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 自家小子为她要死要活的，她却是如此地无动于衷。 看着怀扬站在那儿八风不动的样子，乔夫人直觉得若真的娶进门，只怕自己会被她给气个好歹出来。 “你当真心里没有他？”乔夫人盯着怀扬问。 “我不知道。”怀扬摊了摊手。 “你，你就这样吊着他？”乔夫人恨不得眼睛里能生出两团火来，将怀扬烧个精光才好。 “我也跟他直说了，我嫁不嫁都可以，如果他能让我嫁，我便嫁。”怀扬直视着乔夫人，“您早就与我说过乔家不可能娶我，而我也不想做妾，所以我为什么要去想心里有没有乔子杭？是应该他去想，他怎样做，你才会同意，怎样做我才愿意嫁。” 乔夫人：…… “好，好好好！那我也便与你直说了吧，我已经给我家那个孽障相中了媳妇，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你既然真不想做妾，那他今后来找你，你便打断他的腿吧。”乔夫人气急败坏地说。 “看情况吧。”怀扬回。 “什么叫看情况？”乔夫人不顾形象地咆哮起来。 “他如果没惹我，我也不能打断他的腿。”怀扬回道。 文嬷嬷赶紧给乔夫人轻抚起后背来，生怕再这样下去，乔夫人会气晕过去。 乔夫人也觉得自己没办法跟怀扬再说下去了，她还想留一条命，干脆扭头走人。 怀扬默默地呆了一会儿，便去关上了门，然后回到桂花树下躺着。 想闭上眼睛歇会儿，可眼皮子却像抽筋似地，怎么着都阖不上，于是干脆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桂花树。 这是棵四季桂，纵然现在是四月，依旧有花开。 黄白色的小碎花夹在厚厚的叶片中间，凑近了，才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怀扬想起寒露过来的时候，自己曾向她抱怨，既然花都开了，怎么就不能香一些。 寒露当时回的是：人不能太贪，它月月都开花，若还香气袭人，那叫其它的花怎么活。 当时怀扬听了不以为然，可这会儿，却莫名地又想了起来。 正恍惚间，门又被拍响。 怀扬吁了一口气，她这地儿知道的人也没几个，怎地今日还会接二连三地有人来？ 门继续被拍响，怀扬只能无奈起身开门。 刚打开一条缝，便挤进一个人来，怀扬只要伸手去拦，却发现竟是乔子柯。 “你怎地来啦？”怀扬惊讶道。 “先进去再聊。”乔子柯身子一蹲，从怀扬的腋下挤了过去。 怀扬扭头看着丝毫没有千金小姐形象的乔子柯，忽然很羡慕她。 有娘的人多好，再怎样顽劣，亲娘都觉得是好的。 乔子柯走进院子，不管不顾地躺到了躺椅上。 怀扬也不愿意站着，便坐到了石头砌的花坛上。 “你的丫环呢？”怀扬问乔子柯。 “在外边儿守着呢，我怕我娘又杀了个回马枪。”说到这里，乔子柯支起身子问怀扬，，“怀扬姐姐，我娘刚刚来是不是说了很难听的话？我告诉你，我三哥闹得可厉害了。” 若在以往，怀扬肯定只是一笑，乔夫人的难听话还是有些底线的，不过就是反反复复告诉她，她只配做妾。 可是今日，怀扬竟又想起乔夫人说的那句，已经给乔子杭相中了媳妇。 番外：怀扬（2） “你三哥，已经订亲啦？”怀扬脱口而出，问完就后悔了。 “哪有！”乔子柯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怀扬姐姐，你为什么这样问，是不是我娘胡说八道啦？” “她，她说已经为你三哥相好了媳妇。”怀扬说到这里，抿了抿嘴，“所以……” “没什么所以的。”乔子柯打断怀扬的话，“我跟你说，我娘想让她的手帕交，周家小姐嫁给我三哥，可我三哥和我都不同意的。” 原来是这样…… “父母之命，媒酌之言，再说了，你三哥的媳妇，你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怀扬觉得好笑。 “当然有关系啦，我还得在家里呆好几年呢，我可不愿意天天叫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三嫂。”乔子柯撇了撇嘴，然后又道，“怀扬姐姐，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三哥之前说的那几个都没成？” 怀扬摇了摇头，她要想知道，当然也可以知道，但从来没去打听过。 可是现在，竟想听一听。 “我告诉你，我三哥可坏了。每次相亲之后，但凡我娘表现出一点点喜欢那家小姐，我三哥便去搞破坏。”乔子柯说着吃吃笑了起来。 “如何搞破坏？”怀扬微微皱眉，乔子杭不会去坑人家女子吧？ “比方说刘家小姐，看到我哥的眼神恨不得就要扑上来，然后有一回她真的就扑上来了，只不过是扑倒在地，给我三哥行了个大礼。我看出来了，是我三哥弹了个石子在她脚底下，不过如果她不是那般急切地来追我三哥，也不会摔倒。” “还有那个余家的小姐，假模假式地装才女，我三哥最烦这种人了，说自己不学无术，还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丑字，然后那小姐居然还说不在意，我三哥就问她，你说不在意相貌我还能够理解，你一个才女居然不在意我有没有才，那你在意什么？我的这张脸还是我的家世？那余小姐当场就被气哭了。” “最惨的王家小姐，我娘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王家小姐对我三哥也有意，但我三哥却找到她，直接告诉她……” 说到这里，乔子柯不禁看了怀扬一眼。 怀扬不禁心头一跳，难道他说出去了？ “噗，怀扬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三哥不会拿你当挡箭牌的。”乔子柯笑眯了眼，然后小声在怀扬耳边道，“我三哥告诉她，他喜欢的是男子，王小姐当时差点儿没吓晕过去。” “所以这次乔夫人看上了你表姐，他又故伎重施？但只怕是没用。”怀扬靠着桂花树道。 “为何没用？”乔子柯不禁看向怀扬。 “前面那几家都是不了解你三哥，自然会被他骗，你母亲的手帕交，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怀扬一声笑。 乔子柯顿时愣住了。 也是哈，怪道三哥说要自己去做和尚的时候，周夫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恐怕他们心里还在看笑话呢。 “即便如此，那也说明我三哥不喜欢周小姐，那她为何要嫁过来？”乔子柯不明白地看着怀扬。 怀扬没说话，但心里却是明白的。 他们定是以为乔子杭只是一时的迷恋，等成家立业了自然就会收心了。 其实怀扬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她一直没明白乔子杭喜欢自己什么，这样莫名其妙的喜欢，叫她根本就不敢靠近。 没等乔子杭那边有消息，怀扬便要前往南荆府去查寒露银手镯一事。 离开时，她原本想告诉乔子柯一声，但乔子柯那日刚好没过来，她想想便算了。 没想到的是，最后竟被上清长公主给擒了。 等到被寒露从上清长公主手里救出的时候，竟得知乔子杭居然真的跑到庙里要去做和尚。 只是方丈师父说他尘缘未了，因此拒绝给他剃度，这傻子便在山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最后方丈无耐，只得让他先住进去。 乔子柯天天到怀扬门口去等她，终于等到她回来，哭得泣不成声。 “怀扬姐姐，你去哪儿了？你不见了，郡王妃也不在府里，我又上不得玄清峰……”乔子柯一哭一抽，差点儿直接哽了过去。 “我有事去了。”怀扬解释道。 “你有什么事啊？怎么不能跟我们说一声呢？”乔子柯的眼睛都哭肿了。 “要紧事，不能与你们说。”怀扬摇了摇头，她自己也是身心俱疲。 怀扬说着便往屋里走，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怀扬姐姐，你快去慈恩寺看看我三哥吧，他真的要做和尚了。”乔子柯在怀扬身后可怜巴巴地说。 怀扬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乔子柯：“为何？” 乔子柯抽涕道：“我三哥来找你几次没人，又去楚郡王府，谁知王妃都不在家，他以为……以为你真的不要他了……” 这个傻子！ “既然……他为何不去找我？”怀扬艰难问道。 怀扬不信乔子杭打听不到她是去了南荆府，他自己也在南荆府呆了那么久。 “他说既然你那么不喜欢他，他也不惹你厌了。”乔子柯一边抹泪一边道，“怀扬姐姐，你能不能随我走一趟？” “好！”怀扬再次转身，朝门外走去。 如果乔子柯仔细，便会发现，怀扬瘦得厉害，身子都在衣服里晃荡。 可，乔子柯心里只想着乔子杭。 两人赶到慈恩寺，方丈如同看到救命恩人一般将二人迎到禅房。 看到怀扬的身影，乔子杭很是激动，等她到了面前又低下头去，还念了一声佛号，然后道：“贫僧已归佛门，尘缘已尽，两位施主请回吧。” “三哥……”乔子柯刚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施主，你尘缘没尽。”方丈大师赶紧道。 “尽了！”乔子杭瞪着方丈大师。 “没尽！”方丈大师坚持道。 “乔子杭别闹了，回家吧！”怀扬一声轻叹。 听到怀扬的声音，乔子杭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方丈大师：看吧，尘缘没尽！ 这时，怀扬眼睛一闭，整个人像个柳条似地，软啪啪地歪倒在了地上。 番外：怀扬（3） 怀扬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小院里。 与往日在睡梦中醒来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桌边竟放了一碗粥。 挣扎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怀扬忍不住哼了一声。 “怀扬姐姐，你终于醒啦？”乔子柯欣喜成分地从外面奔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儿？”怀扬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我怎么能不在这儿，怀扬姐姐你身上有伤怎么也不跟我说呢？对不起哦！”乔子柯一脸愧疚地坐在怀扬的床边。 怀扬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陪着乔子柯去找慈恩寺乔子杭，然后竟晕倒了。 怀扬不解这件事儿，若是让同行知道，丢死人了。 乔子柯的愧疚没持续多久，很快又笑眯眯地问：“怀扬姐姐，你受了伤都陪着我去找我三哥，你是不是终于对他有一点点喜欢啦？” 怀扬瞟了一眼门外那个黑乎乎的身影，回道：“或许是吧！” “砰”地一声，一声碎响。 乔子柯吓得跳了起来，跑过去打开门一看，竟是乔子杭。 “我……我手滑了，这就收拾……”乔子杭一脸地慌张，竟用手去捧地上的粥。 乔子柯惊得嘴都张大了，自己这个都快成为纨绔的三哥，居然慌成这样，而且还用手去捧脏粥…… 乔子杭收拾完了，又奔去了厨房。 “怀扬姐姐，我第一次看到三哥慌成这个样子，是在他小时候打碎了娘最心爱玉器的时候。”乔子柯啧啧称奇。 怀扬想像不出来乔子杭慌张的样子，他一向挺嚣张的。 “这里不是有粥？”怀扬伸手拿过床边小几上的粥，却被乔子柯接了过去。 “这粥都不热了。”乔子柯叹道，“你不知道，我三哥怕你醒来没有热粥喝，就一直温着，这碗冷了，就再换一碗，我都不知道这是第几碗了。” “等我醒了再端过来不是更好。”怀扬无语。 “可不嘛，我觉得我三哥遇到你之后傻多了。”乔子柯叹道。 “没想到他会熬粥。”怀扬脸一红，随口找了个话题。 “他哪会，我特意问了文嬷嬷，然后来告诉他的。”乔子柯说着就嘻嘻直笑，“第一次熬的时候水都干了米还没熟，差点儿把厨房都烧了，幸好那会儿你没醒。” 说到时这儿，乔子柯不禁打嘴，哪能说这样的话。 怀扬想了想，掀开背子起身走到厨房，只见乔子杭正在那里一会儿忙着添柴，一会儿试粥的温度。 这厨房怀扬自己都没怎么用，这会儿看到一个男人正在里面为自己忙活着，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鼻子发酸。 乔子杭察觉到门口光线一暗，看到怀扬，顿时急了：“怎么起了，赶紧回去躺着，粥马上就给你端过来，我寻思再给你加点儿菜……” 怀扬打断乔子杭的话：“你真想娶我？” 乔子杭手上的碗再次落到了地上，但这次他没管，半晌之后重重地点头：“想！” 怀扬“嗯”了一声，然后道：“那我就嫁给你吧，不过我还是不做妾。” 乔子杭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什么？不可能吧？怀扬居然说要嫁给自己？ “不……不是要等我娘答应，去……去提亲吗？”乔子杭支支吾吾地说。 “按理是这样，但我本来就不是按理做事的人。”怀扬道。 乔子柯的脑子再次“轰”了一声，整个人呆若木鸡。 这时，乔子柯挤进了厨房，在乔子杭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三哥，你傻了吧，赶紧说话啊。” 好不容易怀扬姐姐答应嫁了，别看到他这傻样儿又不愿意了。 谁知乔子杭竟说出一句：“那那那，那我娘要一时半会儿还是不应呢？” 乔子柯都想拿起灶台上的抹布堵住乔子杭的嘴，可怀扬却笑了笑，说：“只要你不娶别人，我就等你！” 她反正嫁不嫁也无所谓，等等也不算浪费时间 乔子杭一激动，突然就非常冲动地想过去抱抱怀扬，可是脚上正好踩了刚摔的那碗粥，于是整个人扑倒在怀扬的面前。 怀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倒是乔子柯在后边儿道：“三哥，你现在还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乔子杭一边嘶牙咧嘴，一边想把他妹的那张嘴给缝上。 好在锅里还有粥，终于叫怀扬喝上了。 怀扬喝粥的样子不算斯文，跟世家千金比，甚至还有些粗鲁，但乔子杭瞧着却分外地安心。 只是第二日，怀扬又去了玄清峰，她下山只是为了帮寒露给楚郡王府带话儿。 乔家后院，乔子杭躺在躺椅上，皱着眉看着上方的天空。 “你说她是不是个傻子？自己受了伤，还不叫郡王妃知道，还跑下山来送信。”乔子杭既心疼又无奈。 “三哥，你不懂，郡王妃对怀扬姐姐有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乔子柯不满地看着乔子杭，“你这话若是让怀扬姐姐知道了，她就不等你了。” 乔子杭立即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指着乔子柯道：“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她。”怕乔子柯不乐意，又补了一句，“回头三哥给你买好吃的。” “三哥，你放心好了，我也希望怀扬姐姐嫁到咱们家来啊。”乔子柯有气无力地说，“不知道怀扬姐姐什么时候下山。” 乔子杭被乔子柯勾得心伤伤的，才表明了心迹，就又走了。 “柯儿，要不，我也想法子去玄清峰？”乔子杭问乔子柯的意见。 “我看你还是想法子说服娘吧，你真的要让怀扬姐姐等你一辈子吗？”乔子柯觉得她三哥抓不住重点。 “柯儿，你说娘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她明明已经有两个名门闺秀儿媳了，为什么非要我又娶一个？”乔子杭皱着眉头，叹道，“那个名门闺秀除了脸长得不一样，说话一样，走路一样，这娶回来不跟花瓶摆设一般？” 说到这里，乔子杭突然坐了起来，道：“我明白我喜欢怀扬什么了。” 乔子柯看着乔子杭：“因为她不是摆设？” 乔子杭语气重重：“因为她是怀扬！” 乔子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想却瞥到她周家小姐周瑛瑶正一脸苍白地看着他们。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周瑛瑶整个人似乎都在抖。 番外：怀扬（4） 乔子柯碰了碰乔子杭，意思是：你自己惹下来的祸，自己负责。 就在乔子柯准备溜走的时候，周瑛瑶却道：“乔妹妹你别走，你得留下来做个见证。” “见证什么呀？”乔子柯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像周瑛瑶一样抖了。 她从小就怕周家的这位姐姐，不仅仅是周瑛瑶言行做派都是行走的标杆，更重要的是，她还很敏感。 哦不，是特别地敏感。 乔子柯记得她小时候特别喜欢一对儿头花，那时候年幼不懂事，于是到处显摆，没承想却听到乔夫人道，周瑛瑶因此大哭了一顿。 当时乔子柯就傻了，赶紧问她娘，周姐姐为什么哭呀？ 乔夫人也颇为无语，但还是说：“你的头花好看自己知道就行，显摆什么呀？”然后再也不让她戴那对儿头花。 乔子柯当时没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略微大些才明白过来，自己单纯地显摆头花，但在周瑛瑶看来，便是自己瞧不起她。 可能是周夫人也觉得自己女儿的性格不大好，别人不爱搭理她，便总是带她来乔家。 乔子柯没办法，只能看到周瑛瑶就离远些。但这也不行，周瑛瑶说她对自己不满。 被周瑛瑶抱怨了几回，乔子柯便不再躲着她，只是懒得说话，可周瑛瑶又眼泪汪汪地看着她道：“乔妹妹，你就那么不喜欢我么？” 乔子柯很想回，是啊，我就是那么地不喜欢你。 但是，她怕周瑛瑶哭。 周瑛瑶一哭，乔夫人就会找乔子柯麻烦。 笛儿给乔子柯想了个办法，周瑛瑶进府的时候就装病。 乔子柯觉得有理，自己先示弱，你总没什么可说的吧？ 但一次两次说得过去，次数多了周瑛瑶便来探病，红着眼眶道：“乔妹妹，是不是我不应该来，妨着你的身子啦？” 乔子柯顿时觉得自己要疯了，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随周瑛瑶怎么作，随乔夫人怎么抱怨，她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果然，这样日子好过多了。 只是这会儿，明明是乔子杭的事，乔子柯根本就不想往自己身上揽，可周瑛瑶却不放过自己。 既然如此，那便留下来瞧瞧，看看三哥能不能对付周瑛瑶。 如果他搞不定周瑛瑶，自己该帮还是得帮，要不然这位姐姐成为了自己三嫂，那还有好日子过吗。 谁知乔子杭看了周瑛瑶一眼，特别敷衍地拱了拱手，竟转身就要离开。 然后乔子柯眼看着周瑛瑶的眼圈就红了，这一点她真的特别佩服，自己被娘打眼圈都红不了，特别吃亏。 “三公子！”周瑛瑶在乔子杭身后喊了一声，“你就，你就那么厌恶我么？” 乔子杭回头看了周瑛瑶一眼，一脸地不解：“周小姐这是何意？” 周瑛瑶脸颊红了一红，但还是道：“三公子见了我便走，可是……可是对我有何不满？” “周小姐，虽然你我两家算是世交，但我是男子，你是女子，男女七岁便不同席，你如此这般模样，说出去怕是不大好听。” 乔子杭的一番话说得乔子柯都傻了，三哥这样说，不是要逼死周瑛瑶么？她分明是因为两家开始议亲才这么说的。 果然，周瑛瑶的眼泪顺腮而下：“果然三公子是嫌弃我的。” 乔子柯默默点了点头，暗道，所以你还是不要嫁到我家来了吧。 乔子杭却直接点头道：“你要这么说也行，动不动就红眼睛的女子，别人不知，我是不喜的。” 看着周瑛瑶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乔子杭越发地觉得还是英武冷淡的怀扬最让人心动，然后扭头就走。 周瑛瑶往前追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住了。 乔子柯往旁边挪了挪，生怕周瑛瑶倒在自己身上，回头脱不开身。 “周姐姐，你若没事我便先回去了，先生布置了功课，我还没写呢。”乔子柯说着就要溜，却被周瑛瑶叫住，“乔妹妹，麻烦你与三公子带个话儿，我家既已与你家已经议亲了，他……他若觉得我有哪儿不好，我……我改！” 乔子柯听着都呆住了，不是吧，这是周瑛瑶？ 一想到周瑛瑶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三嫂，乔子柯再也顾不得了，凑近她小声道：“周姐姐，我哥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哪儿不好，是因为他喜欢的是别人。” 不想周瑛瑶却一脸坚毅地说：“那不打紧。” “不打紧？” 乔子柯以为自己听错了。 “哪个男子只有一个正妻，我不在乎，只要伯母待我好便成。”周瑛瑶说着朝乔子柯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瞧那方向，是去正院。 乔子柯傻傻地看着周瑛瑶的背景，脑子里只冒出两个字来：完了！ “小姐，这该如何是好？”笛儿悄悄地走到乔子柯身边，小声问道。 “我哪儿知道啊。”乔子柯完全料想不到周瑛瑶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她将自己放到乔子杭的态度，似乎也没别的办法。 三哥，你自求多福吧！ 只是没想到，周瑛瑶平时看着风吹着就要倒，她竟跑去找怀扬。 那日怀扬刚刚跟着寒露从山上下来，正打算去小院里睡一觉，却被周瑛瑶拦在了门口。 “你就是怀扬姑娘？”周瑛瑶看着怀扬，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你是何人？”怀扬一脸困倦地说。 “我姓周，乔夫人跟我娘是手帕交。”周瑛瑶这样一说，怀扬便明白了，这位只怕就是乔夫人给乔子杭看中的媳妇。 只是，太弱了些！ “进来吧！”怀扬打开院门，然后让到一边，让周瑛瑶先进。 周瑛瑶进了院后，半天没挪动步子。 “这是你家？”周瑛瑶不可思议地看着怀扬，“比我的院子小上许多。” “是，但不论我嫁不嫁人，这院子都是我的。”怀扬回道。 “你……你的意思是，我的院子不属于我？”周瑛瑶的脸色白了白。 “我不知道。”怀扬见周瑛瑶不走，便绕过她走到了前边，又补了一句，“你的院子，之前应该明主人的吧？” 周瑛瑶紧紧地咬着嘴唇，她住的，便是姑母还在闺中时住的院子。 番外：怀扬（5） “那又如何？我周家的女儿，想要买个院子，又有何难。”周瑛瑶尽量仰着脖子，以显得自己底气足点儿。 “哦！”怀扬走到躺椅边，问周瑛瑶，“坐？” “我从未坐过如此简陋的椅子。”周瑛瑶别过脸去。 “哦！”怀扬便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然后双手放在脑后，看天！ “你竟如此怠慢于我？”周瑛瑶气愤道。 “让了椅子你不坐，我没力气去煮茶，巷口有茶楼，周小姐渴了可以让丫环去买了一杯，至于怠慢……”怀扬一笑，“你我既不是亲朋，又不是好友，又何来怠慢之说？” 说到这儿，怀扬笑了，她没想到自己嘴皮子还可以。 嗯，这都是娘子的功劳，跟着她嘴皮子溜了很多。 但想到寒露为了救自己，竟放弃了解药，怀扬便恨不得想抽自己一耳光。 周瑛瑶看到怀扬的笑意，以为她在嘲弄自己。 刚往前走一步，忽然发现她眸色一暗，便不由得又想往后退，可脚却是动不了。 这种感觉，让周瑛瑶有点儿后悔过来。 但来都来得，话总得说完。 “我，我知道三公子与你的事，今日来便是想看看你，顺便……”周瑛瑶耳根子一热，深吸一口气又道，“顺便告诉你，你若想进乔家门，需得我成年半年以后。且在我生产之前，你不得有孕。” 怀扬看向周瑛瑶，笑了：“你这个千金小姐还真是有意思！” 周瑛瑶没听明白，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怀扬继续看天，嘴里却道：“乔夫人没跟你说吗？我不做妾！” 乔夫人当然不会将这些说与周瑛瑶一个姑娘家听，因此周瑛瑶和丫环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视一眼之后，才明白这话竟真的是怀扬说的，可是她凭什么说这句话。 “怀扬姑娘的意思是，你并不想进乔家？”周瑛瑶松了口气，谁也不愿意还没嫁，夫君身边便有个得意的人。 怀扬既然不想进乔家的门，那自己的日子应该会更好过一些。 “当然不是！”怀扬侧脸看着周瑛瑶道，“乔子杭说他要娶我，我答应了。” “你……”周瑛瑶脸色一白，但之后又觉得好笑，“怀扬姑娘，婚姻不是儿戏，你连自己的姓氏都没有，如何能嫁进乔家？” 姓氏？怀扬眨了眨眼睛，道：“我姓寒！” 居然把自己和楚郡王妃绑在一起？可惜楚郡王妃也不过是个农妇，虽有郡王妃之名，可谁看得起她。 “怀扬姑娘，我劝你还是现实些，你姓寒也不可能从正门嫁到乔家。”周瑛瑶说到这儿，倒冷静了下来，且仰了仰脖子，摆出了正室的架子。 甚至周瑛瑶认为自己是大度的，多少女子也像怀扬这样不自量力，但她们最后别说进门了，便是外室都当不得。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嫁进乔家，且看着吧，嫁不了就不嫁！”怀扬淡淡地回道，然后闭上眼睛，她实在是太累了。 “你真是……”周瑛瑶到底是千金小姐，特别难听的话她也说不出来。 她自小就喜欢乔子杭，知道两家议亲的事，她开心得整夜都睡不着。 可怀扬居然对此平淡，周瑛瑶看着，就莫名地觉得委屈。 深吸一口气，周瑛瑶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反正这事儿有长辈做主，她今日过来一趟，原本是抱着和睦相处来的，但这个怀扬既然如此心大，那便随她吧。 但就在周瑛瑶要出门的时候，怀扬突然说了一句：“周小姐，念你看我一场，我便再说两句，我之所以愿意嫁给乔子杭，是因为他说他要娶我做正妻，且不纳妾，你或许觉得我心大，但为何不能呢？” 周瑛瑶回头看着怀扬，很想问一句：你有何颜面说这样的话？ 可是不知道怎么地，看着桂花树下的那个女子，她忽然说不出来这样的话了。 “便是此事真的如你所愿，但人生漫长，他若事后又要纳妾，你待如何？”周瑛瑶问道。 “那便和离。”怀扬道。 周瑛瑶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你为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周瑛瑶道。 怀扬想说，或许是自己会武，可眉头皱了皱，似乎不是如此。 她之前的同门，又何尝不是会武的，那些女子嫁了的一样以夫为天。 最终，怀扬非常实在地摇了摇头：“不知！” 周瑛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怀扬的院子，但回去后却是大病了一场。 乔夫人知道后，不但把乔子杭和乔子柯骂了一顿，甚至在某家宴席上碰到寒露，话里话外，都请她好好地管管自己的人。 谁知寒露一脸好笑地看着她道：“乔夫人，是别人家的女儿亲，还是自家的儿女亲？” 这自然是儿女……乔夫人的脸色变了变。 “但他们做错了事，自然就该罚。”乔夫人没好气地回道。 “他们做错了何事？”寒露瞟了乔夫人一眼，又道，“也罢，他们是你的子女，你说错便错了，那怀扬又做错了何事？周家小姐找上门去教训怀扬，我妹子难道还得当菩萨一样供着她？不如乔夫人跟我说个明白。若怀扬若真错了，我自会上门赔礼，她若没有，乔夫人这样明里暗里的，是欺我楚郡王府门脸儿小？” 乔夫人这会儿只想抽自己的脸，自己为什么明知道寒露是什么样的人，还要来找骂。 只是回府后，不知道为什么，寒露的那句“是别人家的女儿亲，还是儿女亲”一直在乔夫人的耳边回荡。 因着乔子杭一直不同意，这亲事便停了一下来。 乔夫人听说周瑛瑶又病了，于是亲自上门探望，却被周夫人刺了几句，大意是自己的女儿从小娇宠着长大，还没见门便受了这等委屈。 乔夫人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要不乐意，此事便罢了！” 周夫人顿时赤红着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正话也说出口了，乔夫人干脆直接道：“我这不是怕瑛瑶过去受委屈嘛，我家老三本就是个不成器的。” 周瑛瑶听到这话，又哭了一场。 周大夫人心疼得不行，乔夫人却不禁沉思起来，她之前总觉得周瑛瑶虽然矫情，但是心底良善，她这样嫁到别人家，不知底细的，会让她吃苦头。 可这会儿却觉得，她便是嫁到自己家，也真的未必能过好。 番外：怀扬（6） 乔夫人想不明白，便回去找了一趟她老娘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现在极少管家里的事，没事就抄抄经，养花种草。 听到女儿的烦恼，秦老夫人只说了一句：“自找的！” 乔夫人虽然一向敬仰她老娘，但听到这句，忍不住道：“娘，您怎能这样说我？” 秦老夫人翻起眼皮子看了乔夫人一眼，只问道：“你做这一切，谁高兴来着？” 谁高兴？乔夫人将身边的人想了一圈儿，发现没一个人高兴。 “我这不是看在瑛瑶她娘的份上，想亲上加亲……”乔夫人勉强解释道。 “你这算哪门子亲上加亲？你们俩想怎么亲近怎么亲近，坑我乖外孙儿做甚？那周家的小姐是能当媳妇的人？”秦老夫人越看乔夫人越气，挥着手道，“走走走，你们乔家的事我不管，我也不想看到你。” 乔夫人虽然最后还是赖着吃了顿饭，只是吃饭的时候，又被她嫂子秦夫人颇为隐晦地提点了几句，于是午后回乔府的时候，乔夫人忍不住问文嬷嬷：“我是不是真做错了？” 文嬷嬷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哪里敢回这个问题，只是说：“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好好地保养好身子享福便成。” “老三若是娶了那个怀扬，我能享得了福？”乔夫人没好气地说。 “如何享不得？三公子成亲后，您只需要为小姐找个好夫婿，往后什么心都不用操。”文嬷嬷乐乐呵呵地说。 “可怀扬那样子，如何能过好日子？”乔夫人皱眉道。 “那夫人觉得什么样的小姐能与三公子过好日子？”文嬷嬷只得反问乔夫人。 乔夫人左右思量了一番，那些个她之前中意的千金小姐，她脑子里，只要把她们和乔子杭搁一块儿就是鸡飞狗跳。 那如果怀扬呢？乔夫人瞬间便看到自己儿子一副怂样儿。 这兔崽子……乔夫人赶紧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 舍儿子，还是舍一家子的安宁？乔夫人最后终于做了个决定。 对于乔子杭来说，乔夫人的改变是猝不及防的。 乔夫人的原话是：“你想娶那个怀扬就娶吧，但以后若是后悔了，别找娘来哭。” 乔子杭立即摇头：“肯定不找娘哭。”说完，才察觉到自己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对啊，又补了一句，“娘，我不会哭的。” 但却发现，乔夫人一脸不相信地看着自己。 “多谢娘！”乔子杭朝乔夫人长揖到底，然后转身就走，快速离开了正院，不想却在院门口碰到乔子柯。 乔子杭当然立即把这个好消息立即告诉了一直支持自己的妹妹。 “三哥，谈妥啦？”乔子柯也是喜笑颜开。 “谈什么？”乔子杭一脸不解地看着乔子柯，娘都同意了还要谈什么？ “三哥，你是不是欢喜得傻了？”乔子柯说着便又把乔子杭往乔夫人的屋里拖，“你得让娘赶紧去楚郡王府提亲啊，没提亲之前，娘随时都有可能反悔的。” 被乔子柯这么一提，乔子杭才恍然大悟，有理啊！ “这个都没提，你居然就敢出来。”乔子柯都觉得自己三哥是不是脑子缺点儿什么。 于是兄妹又奔进了乔夫人的屋里。 乔夫人看到这对兄妹都头疼，在两人的狂轰滥炸下，终于答应三日后去楚郡王府提亲。 乔子杭这才真正松了下来，然后笑眯了眼。 等他离开后，乔子柯却又忍不住问乔夫人：“娘，你怎地又同意了？” 她感觉乔子杭的大招还没发出来呢，乔夫人却回道：“我还想再多活几年。” 寒露也没想到乔夫人态度转变得这么快，不过她事先已经问过怀扬，怀扬都应了，她自然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娘子，院子给我留着，如果不成，我就再回来。”怀扬一脸认真地看着寒露道。 “好，一直给你留着，他要敢对你不好，你就和离。”寒露回道。 “娘子，这话不吉利。”欣悦在一旁提醒道。 “我不在意这个，这话让我心安。”怀扬立即道。 是啊，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对于女子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安全感，知道不论自己处于怎样的窘境，都个人在身后撑着。 这个，真的很重要。 怀扬出嫁的时候，六十四抬嫁妆，每一担都沉沉的，丝毫不比名门千金少，这倒让乔夫人有些没想到。 “那个农妇王妃竟真的把怀扬当成亲妹子。”乔夫人对文嬷嬷道。 “夫人，不好这样叫的。”文嬷嬷赶紧提醒自家这个没什么心眼儿的夫人。 “我也就在你面前说说。”乔夫人没好气地看了文嬷嬷一眼，但又忍不住解释一句，“我声音小着呢。” 怀扬成亲后三个月便有了身孕，她整个人都傻了，扔下乔家一家子，便跑回了楚郡王府。 这会儿正是寒露最轻松的时候，十二门被灭，自己也恢复了嫡公主的身份，日子不要太好过。 突然见怀扬这样跑过来，寒露心里一沉，赶紧迎上了去：“这是怎么啦？” 不怪寒露多想，怀扬从来没这么急躁过。 “娘子，我……我要做娘了。”怀扬说着便将手抚上了小腹，然后眼圈都红了。 寒露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扶着怀扬坐下：“我当是什么事呢，有了身孕是好事啊，你哭个什么劲儿。” “我，我还没当过娘呢，我……”怀扬看着寒露道，“我还不确实乔子杭是不是真的对我好呢，万一以后要和离可怎么办才好。” 端着茶盘进来的欣悦听了这句，差点儿吓得把茶盘都扔了。 “怀扬，你这说的什么话，都要当娘了，就别想和离的事了。”欣悦给怀扬递了杯白开水。 听了欣悦的话，怀扬更迷茫了，只盯着寒露。 “多大的事！”寒露轻飘飘地说，“既然怀上了，你就好好地当娘，回头乔子杭若对你不好，你就带着孩子和离，有我在呢，没了男人日子还过不下去了不成。” “可以这样？”怀扬一脸不确定地看着寒露，没听说过和离可以带孩子走的啊。 “我说可以就可以，你不信我？”寒露一脸嗔怪地看着怀扬。 “信！”怀扬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门外赶来的乔子杭却搂紧了一旁的沈司。 番外：怀扬（7） “兄弟，你得站我一边儿！”乔子杭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司。 “那不可能……”沈司面无表情地说。 刚刚露露说，没了男人日子还过不下去了不成？ 沈司暗自攥紧了手，她倒是过得下去，可自己不行。 而乔夫人听到乔子杭的话，惊得当即站了起来：“永安公主真是这么说的？” “那可不！所以娘啊，您得对我媳妇好一点儿，别回头她挺着肚子与我和离，孩子都得带走。”乔子杭像个乖宝宝似地坐在乔夫人面前，只求他娘能点个头。 虽然成亲三个月了，但乔子杭知道，对于怀扬，他娘以前是不满意，现在是非常不满意。 乔夫人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揪了一把：“就是你这个不争气的，娘当初做什么要生下你，给自己找罪受。” “娘，我也挺孝顺的！”乔子杭说着便上前给乔夫人捶腿捏胳膊，直哄得乔夫人揉着脑袋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娘，怀扬她挺好的。”乔子杭一边按着一边道，“您以前嫌弃她身份低，现在她都是公主的妹子了，满京都谁敢说什么。” 乔夫人深吸一口气，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她心里便闷得不行。 是啊，公主的妹子！说出去那是好听，可什么真正的实惠吗？ 若怀扬还是以前那样的身份，自己还能拿捏她，现在她随着楚郡王妃……啊不，永安公主水涨船高，自己见着她都还得带上几份笑脸儿。 “你以为我看上的真的是身份？你身在朝堂，需要人帮衬，楚郡王是个孤臣，永安公主虽然是嫡公主，但和其他的公主和皇子都不亲，也就是个名义上的东西。” 乔夫人越想越烦心，这就像是首饰上裹着一层金，金是真金，但没什么价值。 “娘，这朝堂的事您就别操心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独善其身。”乔子杭道。 乔夫人白了自己半个纨绔的儿子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好歹也是个男子，别这样一副怂样儿给我看，便是和离，也没有带着孩子走的。”乔夫人没好气地说。 她倒不是真的想让儿子和离，而是见不得他怕媳妇怕成那样。 乔子杭一听这话，大惊失色，跑到乔夫人面前，直盯着她道：“娘啊，您这……那是永安公主啊，皇后娘娘为了她是什么都不顾了，恨不得把坤宁宫都送给她，帮她的义妹要个孩子算得了什么事儿。” 乔夫人想到皇后，也不说话了。 皇后年轻的时候还好，现在年纪越大，行事真的是越不讲究了。 虽然憋屈得不行，但乔夫人却不敢真的在怀扬面前表露出来，她非常清楚怀扬和寒露都是个脾气暴的，硬来肯定是不行的。 万一真的惹恼了她，这一和离还要带着孩子走，回头不定还姓了别人的姓。 乔子杭除了落一个和离男子的名声，什么都没有了。 但乔夫人也不想给自己找气受，于是尽量和颜悦色地对怀扬道：“你往后就在自己院子里呆着，不用到我这儿来请安！” 怀扬却听岔了，以为怀个孕乔夫人就不让她出门了，正色道：“母亲无事的，不就是怀个孩子么，我拎十个在府里走上一日都不费劲。” 乔夫人听着又开始揉额头，谁让你拎十个孩子在府里走上一日了。 文嬷嬷见乔夫人如此，柔声对怀扬道：“三少夫人，夫人的意思是你性子洒脱，用不着过来请安，自己在院儿里想怎么乐呵就怎么乐呵。” 这回怀扬明白乔夫人真正的意思了，但她是一个特别知恩图报的人，既然乔夫人为她着想，那她也不能太自私。 “母亲，儿媳来给您请安是应该的。”怀扬一本正经地回道。 乔夫人和文嬷嬷对视一眼，然后别开脸去，院里花开正艳，看花不好么？是花不好看还是不香。 经过这一番谈话，怀扬比往常到正院来得更勤一些，带着其他两位少夫人也日日往正院跑。 乔家大少夫人终于忍不住道：“三弟妹，母亲是个宽厚人，你身子有孕，她让你不用请安，便是真的不用。” 二少夫人也道：“是啊弟妹，你若万一有个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说起孩子，谁能不紧张，从这个点入手一定没错的。 可怀扬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回：“无事，他若这知娇气，便不是我的孩子。” 大少夫人：…… 二少夫人：…… 好吧，继续请安，怀胎十月，孩子总是会生下来了。 而乔夫人却渐渐爱上了这种儿孙绕膝的感觉，虽然时不时地跟文嬷嬷念叨，自己是不是老了，但这感觉却还是挺不错的。 心底也明白，这是怀扬带来的，因此明里暗里，没少往怀扬的院里送东西，而怀扬也到正院来得更勤了。 冬日的时候，怀扬终于发动，毫不费劲地生下了一个男孩，乔夫人喜不自禁。 也就在这个时候，皇帝退位，太子登基，寒露升级为永安长公主。 半年后，敌国犯境，沈司主动进宫请求领兵出征，寒露几夜都没有睡着。 沈司出征那日，楚郡王府发出消息，在楚郡王得胜回京之前，永安长公主在府中为郡王祈祷，概不外出。 永安长公主说到做到，连皇后生辰都没有出府，众人更不敢去打扰。 一个月后，怀扬知道寒露已经离京，跟着沈司去了边境，便将孩子托付给婆婆，然后只身前往边境。 “这是个什么情况？”乔夫人抱着哭得都快厥过去的孙子，厉声喝斥乔子杭，“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媳妇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的，她就是照顾长公主去了。”乔子杭梗着脖子道，背过身去，却红了眼睛。 “长公主身边那么些人，用得着她？”乔夫人怒道。 “长公主身边的人再多那也比不上她。”乔子杭回。 “那她身边又有谁？她也是个女子，她怎么就不知道顾及自己一点儿……”乔夫人一边絮絮叨叨的，骂完怀扬骂乔子杭，唯独觉得孙子最可人疼。 “娘，您年轻大了，要不我自己带。”乔子杭说着便伸手去抱儿子。 乔夫人将乔子杭的手打回去：“抱孙不抱子！”然后红了眼眶。 唉，就是这么个不争气的，媳妇就是天。 番外：寒露（1） 寒露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但却能感受到四周都是白色的。 我是不是死了？寒露暗道。 不过，活到八十而亡，没有病疼，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露露？露露你终于醒啦？”激动的女声突然在上方传来。 这声音，似乎是安颜的？ 她为什么叫自己露露？自己都是奔八十的人了，还叫露露，没得叫人笑话。 “别瞎叫！”寒露揉了揉眼睛，眼前渐渐清晰了一些。 白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台电视，然后是病床，接着是洁白的被子……这，这不是在医院吗？ 医院？自己怎么会在医院里？这又是做梦了？ “露露，露露你真的醒了？是真的吗？”安颜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传来，紧接寒露感觉到她在摁床头铃，然后一个纤细的身子奔出了病房，“医生，护士？寒露醒了，她醒了……”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异常响亮。 这真的是梦？ 寒露记得自己正在过八十大寿，她喜气洋洋地看着儿孙给自己拜寿。只是很快她便觉得累了，差点儿就在寿堂上睡着了，于是吩咐他们自己找乐子去，在小丫环的搀扶下回了内室。 临睡前，寒露的嘴角都是带着笑的。 可不是么，能在这古代活到八十岁，那可真的是大寿星。 而且沈司还陪着自己一块儿活了这么久，现在儿孙满堂，虽说各有各的脾性，但都孝顺得很，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只是没想到这一睡，竟又梦到了现代。 穿越到古代后，寒露也就最初的几年会梦到现代，后来便极少做这样的梦了。 “唉！差点忘记了现代是什么样子了。”寒露喃喃道。 她看了一眼窗外，好可惜，竟是晚上。 就在这时，一群人奔进了病房，有医生有护士，还有安颜。 寒露好笑地看着这些人，不禁佩服自己，年纪大了的好处就是思维够缜密，连个梦做得都跟真的似的。 但是当点滴的针头扎进手背的时候，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会……这么痛？ 不是说做梦不痛的吗？ “露露，我知道你怕痛，但是你忍忍……”安颜说着说着便哽咽了。 寒露却迷糊了，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好心的小护士红着眼眶解释道：“寒小姐，这一年多来，安小姐几乎每天都过来陪你说话，你醒过来了，她是最开心的人。” 睡了一年多？寒露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天，自己这不会是真的又穿回来了吧。 经过系列的检查，医生们都断定寒露没什么危险，只是营养不足，慢慢康复便行了。 安颜听了，又哭了一次。 寒露这才断定，自己真的又穿回来了。 老天爷是不是太眷顾自己了。 寒露刚醒过来，精神上还很虚弱，没多久又睡了，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安颜，这一年多来，你过得还好吗？”寒露看着守了自己一整夜的安颜问，她瘦了。 寒露没忘自己是为什么会穿越到古代的，是赖晴美能将自己推到楼下。 这个女人是安颜男友程峰劈腿的对象，她原本是要对付安颜的，谁知自己阴差阳错的给她害了，谁知道她会不会继续对付安颜。 “你啊，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安颜伸手习惯性地给寒露摁了摁被子。 “医生都说了我没事，你……”寒露看了一眼安颜，，虚弱地问，“赖晴美没对你怎样吧？” “你才醒呢，能不能不关心这些破事儿？”安颜心里暖暖地，这个世界上只有寒露最关心自己，因此虽然这样说，但还是道，“你放心好了，她已经和程峰结果了，听说都怀孕好几个月了，我和他们早就没交集了。” 什么？这个女人逍遥法外不说，居然还结婚生子，过着幸福的日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跌下楼的吗？”寒露目光沉沉。 “跌下楼的？你不是……”安颜支吾了起来。 “不是什么？”寒露眉头皱了起来，“安颜，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你不是跳楼自杀的吗？”安颜终于道，她原本不想这会儿说这些的。 “我好好地跳楼干什么？”寒露都无语了，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你们咨询室的的人说你喜欢你们副主任，但人家有正牌女友，你……你受不了这打击，就跳楼了！” 安颜的这句话差点儿没把寒露气出个好歹来。 “这话谁说的？”寒露恶声恶气地问道。 “你同事齐小琴说的。”安颜回道。 寒露的事情一直是安颜在安排，包括配合警方调查等等，自然对于这些也知道得很清楚。 原本安颜是不信的，因为寒露从来没跟她说过喜欢什么副主任。 但寒露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她也不能不信了，毕竟寒露确实缺少来自家庭的温暖，对这方面过于执着，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安颜甚至还自责，是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好朋友的职责，要不寒露怎么心里有事也不跟她讲。 “我根本就不喜欢宋君昊，所以我也不是自杀的。”寒露看了安颜一眼，然后才道，“我是被赖晴美推下去的。” 寒露将她发现赖晴美的短信，以及过去赴约的过程告诉了安颜。 “你竟然是替我去赴约，所以赖晴美她……”安颜不可思议地看着寒露，“她为什么要推你？按理，她要对付的人应该是我啊。” 寒露点点头：“没错，她本来是要对付你的，我想，她是把我误认为你了。” 寒露在古代的时候便琢磨过，为什么赖晴美一句话不说，便推自己下楼。 她想那日穿的衣服，那是她和安颜逛街的时候看中的，中同一件衣服，两人身材差不多，是干脆一起买了，就当是闺蜜装。 那天她就穿着那件衣服，估计赖晴美认错了人，把寒露当成了安颜。 “那……就算是我出了事，有她和联系的短信，她也逃不掉的。”安颜想不明白。 “她应该有后手，必定是万无一失，才会动手。”寒露也想不明白这一点，但赖晴美不是个傻子，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番外：寒露（2） “我们报警吧。”安颜既气愤又担心。 “那等……”寒露刚想说等自己出院，便见安颜已经拿出手机拨号了。 哇，不会吧，就隔一年的时间，现在服务就这么好了吗？上门办案？ “沈警官，请问你下午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来一次医院？”安颜接通电话道。 沈？寒露心头一跳，又觉得自己太敏感了。 待安颜跟那别说完后，寒露已经明白应该是熟人。 “沈警官是谁啊？不会是你的新男朋友吧？”寒露打趣道。 安颜看了寒露一眼，眼里掠过一抹心疼。 “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从那么高的楼落下来，居然没事吗？”安颜从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一边削苹果，一边问。 “对啊，我为何这般命大？”寒露被安颜一提醒，也觉得这事儿不可思议。 安颜看了寒露一眼，才道：“你掉下来的时候，正好沈警官落过，他便伸出双手抱住了你，只是虽然救了你一命，但因为你脑袋硌到了水泥地上，还是……” 还是成了植物人。 寒露明白安颜的潜台词。 “那个沈警官的手……没事吧？”寒露想着自己从那么高砸下来，两个人都能保命就算是老天爷保佑了，那手不可能还完好无损吧。 “说起来真是幸运，下面有个雨棚正好托住了你，而且还是崭新的，要不然……不过沈警官的手还是骨折了，修养了很长时间才好，现在下雨变天的时候，还有点儿不舒服。”安颜轻声道。 她不想让寒露太愧疚，可这是纯的救命之恩，也不能不让寒露知道。 “姓沈的果然都是好人啊。”寒露感叹道。 “为什么这么说？”安颜不明白地看着寒露，还有别的姓沈的吗？ 寒露颇为冲安颜笑了笑，自己古代的老公和儿女及孙辈都姓沈，当然对“沈”字比较有好感。 “这样说来，沈警官是我的救命恩人，让他过来不大合适吧，要不还是等我好了再去警局。”寒露咬了一口苹果，伸了伸胳膊道，“我应该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倒也不麻烦，他经常过来看你。”安颜冲寒露安慰地笑了笑。 “还……经常过来看我？”寒露瞪大了眼睛看着安颜。 “他说你的命是他救的，总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安颜回道。 寒露看着安颜和那位沈警官很熟络的样子，便知道，这位沈警官恐怕过来的时候真不少。 “天哪，这救命之恩都不知道该怎么报，这下欠得更多了。”寒露喃喃道。 “你别有太重的心理负担，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安颜示意寒露赶紧把苹果吃完，又道，“沈警官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的，他救你又不是为了要你报答。” 听安颜说这些话，寒露便露出了笑意。 “你这样为这位沈警官说话，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寒露一大把年纪了，这点事情还是看得出来的。 “你别胡说了，哪有的事。”安颜说着脸上便掠过了一抹红润。 “帅不帅？”寒露是颜控。 “帅，穿上制服更帅。”安颜这回倒是挺直接的点头，但迟疑了一下，她又道，“不过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和沈警官是不可能的，别弄得我们太尴尬。” “为什么？他是结婚了，还是有女朋友了？”寒露挺好奇自己这位救命恩人。 “都没有，但我看得出来他对我没那个意思。”安颜摇了摇头。 “两个人之间刚好都对对方有意思的少，大多是一方有意，所以……”寒露还要再说却被安颜打住，“这都一年多了，不可能的，我早就放弃了……哎呀，你别操心这事儿了，先养好身体吧。” 寒露觉得安颜的话说得也对，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体。 在古代都八十了，估计也是寿终正寝，不可能再回去了。 至于孩子们，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她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唯独沈司，自己先走了，留下他一个人，他会不会太孤独？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感情不好也就罢了，感情好的话，后面留下来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人。 身体到底是不大好，寒露转了几个念头，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安颜已经不在病房了，寒露想想也是，她也有自己的事。 寒露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吓了一跳，居然又是早上，自己竟睡了一天一夜。 不过……寒露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 突然间，肚子“咕噜”响了起来，寒露慢慢起床去洗手间洗潄，然后打算让小护士帮忙买些吃的。 只是刚从洗手间出来，便怔住了。 房间里，居然有一个男人。 “你是？”寒露默默地往前走了几步。 那人听到声音，扭头朝寒露看了过来。 那一刻，寒露整个人如遭雷击。 “沈……沈司，你……你怎地过来了……”寒露感觉呼吸都是艰难地，然后眼泪夺眶而出。 “寒小姐？”男人跨出两步隔着衣服扶住寒露，一边慢慢地将她往病床上带，一边说，“想必安大夫已经跟你说过？我便是沈司，昨天临时有任务，今天正好休息，便过来看看你。” 寒露听着他的话，渐渐疑惑起来。 名字没错，相貌也一模一样，可是……怎地这般生疏？ 被沈司扶到床上，寒露紧盯着他看，但却又不敢轻易开口。 “恭喜你，终于醒了！”沈司的眼底染上一抹笑意，然后道，“睡了一年多，可能在语言和行动力上会有些不适应，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好的。” 寒露默默地点头，心里却乱成了一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着他说话的意思，不像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刚才好险，差点儿就冲上去抱住了。 “我，我听安颜说了，多谢你沈警官。”寒露定了定心，才又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谢……呃，感谢你才好。” 寒露提醒自己，不一定要适应现代说话的方式，要不太奇怪了。 “不用感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沈司冲着寒露礼貌地笑了笑，“你既然醒了，我就放心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说完，沈司便转身就要走。 那一刻，寒露的心里生出一股浓浓的不舍，脱口而出：“你等等！” 番外：寒露（3） 沈司转过身来，很认真地打量着寒露。 “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说着沈司的手便探向了门把手。 “不用不用，没哪儿不舒服。”寒露赶紧道，“我是有事要跟您说。” “哦，好！”沈司走过来，端端正正地坐在寒露面前。 那一刻，寒露不禁有些恍惚，似乎又看到了古代的那个沈司。 他在外人面前，也是如此，端端正正地站着或坐着。 寒露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人叫沈司，但他不是自己的那个沈司。 在这样的前提下，寒露才能勉强保持冷静地将赖晴美推自己下楼的事情说完。 “你不是跳楼自杀的？”沈司一双剑眉深深皱起。 “当然不是，我没有自杀的动机。”寒露回道。 没有吗？沈司看着寒露。 小时候就和父母分离，跟着奶奶长大，高中的时候奶奶过世，之后靠着自己勤工俭学读完了大学。 工作后能力突出，又特别勤奋，接的案子是别人的好几倍，她没有时间跟别人一起逛街吃饭聊八卦，因此只有安颜一个好朋友。 据她的同事说，她喜欢上了自己有女朋友的上司，在这样的前提下，精神突然崩溃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这些话，沈司不好说。 “你有证据吗？”沈司看着寒露。 “没有！”寒露摇了摇头。 这也早在沈司的预料之中。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跟进的，你好好地养好身体。”沈司说着脸上的神情突然一动，问道，“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餐？” 寒露还没开口，肚子便“咕噜”一声响，完美地回答了沈司的问题。 “现在医院食堂可能已经没有吃的了，我给你叫外卖行吗？”沈司说着便拿出了手机。 “悉听尊便！”寒露赶紧道。 沈司好奇地看了寒露一眼，寒露颇为尴尬地低下了头，再次正提醒自己，现在是现代，说话一定要注意些。 “你自己点吧，看想吃什么。”沈司将手机递给寒露。 对于现在的美味，寒露还是非常向往的。 “那，谢谢啦！”接过手机，寒露纠结了一下，点了个水煎包和手抓饼，以及一杯冰可乐。 虽然在古代的时候也不少吃，但味道还是不一样的，就像同样是炸鸡，m家的k家的，吃多了的人就知道，味道就是不一样。 点完餐，寒露便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不能吃这些。”沈司接过手机眉头微皱，然后将寒露点的全部取消了，又道，“给你点一碗粥，再配上两个麦香小馒头。” “啊？为什么？”寒露失望地看着沈司，要不要这么残忍？她现在身上又没有伤。 “你这一年多都没吃东西，肠胃要慢慢适应。”沈司说着，想了一下又道，“回头我问下医生，吃腻了估计可以换成面条。” 是哦，还有肠胃的问题。 “那可以吃牛肉面吗？”寒露小声问道。 “看医生怎么说，估计不行。”沈司眉头又皱了皱，他没想到寒露是这个样子的。 这一年来，他一直看到的是躺在床上毫无声音的寒露，再加上寒露的身世，给他造成了一种这个姑娘一定是个倔强，但又很懂事，很乖巧的姑娘的错觉。 也正是因为如此，沈司才时不时地过来看上一眼。 到现在沈司才察觉到，自己可能也就对她的这张脸比较熟悉。 “你真是个好人。”寒露毫不吝啬地称赞道，然后又问，“请问我的手机在哪儿？我不能老是让你们给我点餐不是。” “你的手机已经摔坏了。”沈司回道。 “哦，这样啊!”寒露喃喃道，“那我还得去买个新手机，回头我再把钱转给你。” 在现代社会，没手机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没关系！” 事情说完了，沈司便觉得有些尴尬，正打算走人，却见寒露竟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看着寒露那张苍白的脸，沈司心里一软，她身子现在还虚得很。 走到门外，沈司带上病房的门，然后坐到了外面的凳子上。 这时，安颜也正好过来，看到沈司在外面坐着，不禁好奇道：“沈警官，你怎么坐在这儿？” “哦，她，寒露睡着了！”沈司指了指里面。 “那你也可以在里面坐啊。”安颜笑着说，心里却想，寒露睡着了，他怎么不走？ “不是。”沈司没由来得耳根子有些泛红，赶紧解释道，“我叫了外卖，怕外卖会打扰到她，她好像很虚弱，还是让她多睡会儿吧，便在外面等着。” “你可真是体贴……”安颜说到一半，便住了嘴。 这个时候开玩笑，好像有点儿不合适。 沈司假装没听见，眼睛一低，却看到安颜手里拎的东西，不禁道：“你买了早餐？” 安颜摇头：“不是，我赶早回去炖了鸡汤。” 沈司迟疑道：“会不会太油？” 安颜一愣，才回：“不会，我将油都撇去了！” 为了不打扰到寒露，安颜干脆也在门外坐了。 等到寒露醒来，沈司已经离开了，她看到一桌的早餐，发现自己已经饿疯了。 “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安颜见寒露馋兮兮的样子，不禁笑了。 “哦，这就好！”寒露一边吃一边对安颜道，“你可以帮我买个手机吗？回头我给你转账。” 安颜自是应了。 很快沈司那边便来了消息，说是找赖晴美问过话，但她拒不承认，甚至还说要告寒露诽谤。 “监控呢？有监控吗？”寒露问正在跟沈司通电话的安颜。 安颜照寒露的话问过去，那边却道当时那楼栋的监控视频正好坏了。 挂断电话，安颜气得不行：“这女人怎么这到恶毒，居然还倒打一耙。” 寒露活成了老精怪，知道很多事情不会一蹴而就，安慰安颜道：“不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将她绳之以法的一天。” 寒露恢复得不错，三天后，便能在医院里转转。 这三天里，沈司又来过一次，但只说了几句话便走，大多是安颜陪着她。 三天后，寒露便没让安颜过来，她也有自己的事，哪能总陪着自己。 第五天，寒露便把自己的活动范围扩大到了医院的小花园里，不想，却遇到了赖晴美。 番外：寒露（4） 这会儿正是秋天，空气中时常传来桂花香，寒露坐在长椅上，便开始想念起古代的亲人来。 唉，为什么不能带人过来呢？ 别人不说，如果能把把沈司带过来就好了，活到最后，才明白，夫妻才是真正相依相伴的人。 孩子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但他只有自己。 想到这儿，寒露的眼睛开始发酸，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便又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最后是被人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你到底会不会揉啊，那么用力干什么？你想把我的脚拧断啊？” 是个女人，声音不大，但很尖锐，叫人听着很不舒服。 “晴美，我没怎么用力啊。”男人回道。 晴美？赖晴美？寒露立即清醒了。 “没用力？没用力我怎么会痛，难道是我故意为难你吗？”赖晴美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 “晴美，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程峰说完一声轻叹。 “你叹什么气？你是不是在说我无理取闹，你以前怎么不说我是无理取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赖晴美一声冷哼，“你就是在医院看到安颜之后才对我不满意的，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晴美，是你一定要到这个医院来做孕检的，寒露在这里住院，安颜当然会经常出现，我碰到她也不意外啊。”程峰的声音里终于有些不耐烦。 “那你是在怪我喽？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想着他。”赖晴美突然又声带委屈。 “晴美，你这样我们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程峰不再按摩，起身坐到了赖晴美的身边，“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和安颜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不会再和她有什么瓜葛，她也不是那种藕断丝连的人，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我怎么信啊？你看看，你现在还在为她说话。”赖晴美哭着说。 “我没有为谁说话，只是想告诉你，我和安颜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程峰粗声粗气地说。 寒露在这边听着，眉头深深地皱起。 这赖晴美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不过她是个孕妇，这会儿情绪有些反复也是正常的。 见程峰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赖晴美又撒娇上了：“老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现在怀孕了，怀孕的女人性格是有些阴晴不定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没事，我知道！”程峰闷闷地回道。 “老公，你真好，我知道你是最爱我的！”赖晴美喜滋滋地说，与之前判若两人。 寒露一声冷笑，然后起身转到了另一边，直直地看着赖晴美。 “啊！”赖晴美拔腿就跑，连鞋子都没穿。 “寒……寒露……”程峰也惊着了，然后发现赖晴美摔倒在了地上，赶紧跑过去将她扶起来，“你怎么了晴美？” 赖晴美一脸地痛苦，却还艰难地回头看着寒露。 寒露一步步地朝赖晴美走了过去，她立即伸出手一脸惊恐地说：“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晴美你怎么啦？”程峰将赖晴美搂进怀里，不明白她怎么突然会这样激动。 “看她的样子，像是做了亏心事啊。”寒露淡淡地回道。 “寒露，你醒过来了是件好事，但能不能不要这刻薄？”程峰看着寒露没好气地说，又低头安慰赖晴美，“没事，我在这里，不会有事！” “她，她是来报仇的，她要害我。”赖晴美看着程峰，不等他回，又看向寒露，突然间又笑了，“你醒了又能拿我怎么样？想告我，做梦。” “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我是个心理咨询师。”寒露幽幽地说。 “心理……你想怎样？”赖晴美死死地盯着寒露，额头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子。 “晴美，你哪里不舒服？”程峰见赖晴美情况不对，赶紧将她抱了起来。 “老公，我……我肚子痛，好痛……”赖晴美声如蚊蝇。 “什么？肚子……没事，没事的晴美，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医生。”程峰一边说一边抱着赖晴美就往急诊处跑。 寒露看着程峰的背影，目光冷冷。 这如果在古代，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但这是现代，科技发达，就不好说了。 唉，在古代呆了一趟，心都变狠了，竟一点儿都不觉愧疚。 “你这样不好！”沈司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出现。 寒露转身看了过去，只见沈司难得地穿着警服，看上去格外地帅气。 寒露嘴唇动了动，又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隐瞒地，于是无奈地摊着手道：“我知道她是个孕妇，但怎么办呢？我就是个铁石心肠。” 沈司看着阳光下削瘦单薄的女孩子，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却在说自己铁石心肠。 寒露原以为沈司看了自己的这一句，至少要皱皱眉头，但他却在脱警服。 他这是在干什么？寒露斜视着沈司。 沈司将警服往寒露的身上一裹：“虽然有太阳，但你穿得还是太少了。” 看着警服里的寒露，空荡荡的一小只，沈司不由自主地将警服裹紧了一些，看上去，倒像是他在抱着寒露。 感受着警服上还存留着的余温，寒露不由自主地又心跳加快。 唉，真是没出息啊，从古代到现代，这小心脏儿从来就不听自己使唤。 “快进去吧，回头又病了。”沈司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寒露只觉得好听极了。 “你还说我，你自己都感冒了。”寒露抬头看了沈司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沈司一怔，只觉得脑子像个照相机一般，将寒露的那又晶亮的眸子，给留在了那里。 回到了病房，寒露便乖乖地窝进了被子里。 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中午了，寒露拿起手机想点个餐，却被沈司接了过去：“好好歇着，别玩手机！” “我只是想点餐！”寒露弱弱地说。 沈司顿时有些尴尬，也是，如果不是快中午了，他也没时间过来。 “我给你点！”沈司拿出自己的手机，然后问寒露，“医生说你现在可以吃什么？” 番外：寒露（5） 寒露脑子里出现了香辣蟹、火爆小龙虾、红油火锅……最终，还是老实地说：“医生说可以吃米饭，但，菜要清淡的。” 沈司点餐从来不纠结，但看到寒露失望地低着头，还是忍不住道：“过几天就好了，到时候想吃什么不行。” 寒露抬起头来，眼睛晶亮地看着沈司：“真的吗？你们警察不是很忙吗，有时间陪我去吃？” 沈司不禁愣住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自己好像没有说陪她去吃。 寒露是本能地觉得自己好了以后，沈司肯定会陪自己去吃饭的，因此并没觉得自己哪儿说错了。 只是看到沈司的神色，才发现自己好像理会错了。 “算了算了，知道你忙，我回头一个人去吃好了。”寒露冲着沈司笑了笑。 看到寒露失望的神色，沈司不知道怎么地，就脱口而出：“等你好了，我请你吃。” 寒露立即抬起头来，猛点头：“好啊好啊！” 说完之后，寒露发现自己这样似乎有些不道德。 想自己在古代都八十了，这沈司也就……三十出头？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跟他撒娇什么的，就像是天生的，不知不觉地就从嘴里嘟噜出来了。 想到这儿，寒露便有些不好意思，笑眯眯地对沈司说：“我不会白让你请我吃饭的，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沈司一时没明白寒露的意思。 “呃，就是……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寒露说完这句，便觉得不对，好像更撩了。 她偷瞟了一眼沈司，见他的目光闪了闪，便知道，这家伙肯定是误会了。 不过，好像也不是误会。 对着一个这么像自己夫君的人，或者说根本就是自己的夫君，怎么可能不想占为己有呢？虽然在年龄上有些不道德。 通过这些日子的交往，寒露发现这个沈司和古代的沈司除了职业不同，然后一个是古代一个是现代之外，脾气性格一模一样，甚至连一些小动作小习惯都是一样的，本能地认为他们其实就是一个人。 沈司原本只是打算过来看看寒露便走，现在居然留下来陪她一起用午餐。 阳光暖暖地从窗口照了进来，虽然只是盒饭，但也让人食欲满满。 吃到中途，沈司想起了之前的事，突然开口道：“赖晴美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你激怒她对你不好。” 寒露抬起头来看着沈司，原来他是在担心我。 看着冷冰冰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暖呢！寒露眉眼弯弯。 “你放心好了，她之前算计我是因为我没有防备，现在不会让她轻易得逞的。”寒露笑着回。 好歹也是活了两世共一百多年的老妖精，还能再被她算计了？ 寒露挟了一块豆腐，暗道，那还不如在这块豆腐上撞死算了。 “不喜欢吃？给我吧！”沈司将自己的饭碗放到了豆腐下面。 寒露只得将豆腐放进了他的碗里，其实她并没有不想吃豆腐，豆腐那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想吃。 不过，下一秒寒露的眼睛便悄悄地瞪圆了，这个沈司，居然吃自己的豆腐，他居然不嫌弃自己？ 只是沈司一顿饭没吃完，便被电话叫走了。 寒露睡了一觉之后，便发现安颜坐在床边看书。 不用猜，寒露都知道，那肯定是一本医书。 安颜原本就是个工作狂，跟程峰分手后，更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钻研中医上面。 “安颜，有件事情我想问你。”寒露看着安颜。 “露露，你醒啦？”安颜看着寒露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心里也高兴，放下书道，“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到时候我好好地给你调理一下……对了，你刚要跟我说什么？” 寒露看着安颜，忍不住起身抱着她的腰：“安颜，你怎么这么好。” 安颜无奈地笑了：“你对我也好啊，为了我，你把命都丢了。” 寒露放开安颜，摇头道：“那不算为了你丢的命，是我运气不好。” 安颜一向注重养生，如果是她去赴约，未必会像自己一样，没事站在天台旁边吹风，正好让赖晴美有可乘之机。 “算不算为我丢的命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安颜拿出保温杯来，给寒露倒了一杯自己炖的银耳汤，再一次问道，“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到底要说什么？” 寒露看着安颜，叹道：“有些不好意思说了。” 安颜看着寒露，手托着腮：“要不我来猜猜？” 寒露喝了一口银耳汤，道：“我才是心理咨询师，你是中医，你能猜得着？” 安颜却是一笑：“是不是和沈警官有关？” 寒露拿着汤久的手顿住了，然后将银耳汤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挺不自在地说：“你还真是，一猜就准哈！” 安颜笑了笑：“你才醒过来没几天，还能有什么不好意思跟我说的事。再说了，沈警官这模样一走出去，不喜欢他的人应该很少的吧。” 寒露点头：“也是啊，我不想对你隐瞒什么，我……” 安颜打断寒露的话：“你不用说了，我上次就跟你说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不喜欢我。你如果对他有意思，加油，他是个很好的人。” 寒露蜷起膝盖，问安颜：“你怎么就那么笃定？” 在古代的时候，安颜和沈司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不过这并不代表在现代他俩就没有可能。 如果安颜和沈司已经在一起了，寒露有再多的想法，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既然没有在一起，寒露就做不出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事。 “我认识他都一年多，如果和他有可能，早就在一起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他对我真的一丁点儿感觉都没有的，纯粹把我当朋友。”安颜叹了口气，然后看着寒露，“也好，你把他收了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寒露拉着安颜的手，心里酸酸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对了，我过来的时候碰到程峰了，赖晴美在保胎，搞不好会流产了，真的和你有关？”安颜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番外：寒露（6） “搞不好会流产？”寒露坐了起来。 “程峰是这么说的，说现在只能尽力而为。”安颜说完，又看着寒露，“是不是跟你有关？” “要说呢，也算是。”寒露把上午在花园里的事说了一遍，冷笑道，“你说和我有关也算是，但我没有任何责任，我都没碰到她，是她自己心里有鬼，以为我要害她。” “但恐怕她会把这件事情赖在你身上。”安颜皱眉道。 “不怕！我看花园里都有摄像头，应该也不会是摆设，毕竟哪个病人出事了都不好。再说，沈司在一旁看到了。”寒露冲安颜眨了眨眼睛，“老天如果有眼，她这一胎就保不住，报应！” “你别这么说。”安颜不赞同地看着寒露，“你这样跟我说也就罢了，如果让沈警官听到了，对你的印象会不好的。” “如果真是那样也没办法，我当不了圣母。”寒露撇了撇嘴，“虽然说孩子是无辜的，但你不觉得孩子有赖晴美这样一个妈，还不如重新去投胎呢。” “你……”安颜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她是个中医，寒露是个心理咨询师，嘴皮子上的差距可想而知。 “不过沈警官说得也有道理。”寒露小声道。 “沈警官说什么了？”安颜原本不想问，但想到他俩目前还没有在一起，应该还没有不能问的秘密，忍不住开口了。 “他说赖晴美心狠手辣，如果一定要把这事儿栽到我头上，搞不好会对我下手。”寒露说着又躺下去了，“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别太大意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安颜深深地拧起了眉头。 寒露是因为她才得罪了赖晴美，甚至已经为了她，差点儿死了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寒露再出事。 “回头我问问医生，如果可以，你还是尽快出院吧，和赖晴美在同一家医院，我总是不放心。”安颜看着寒露。 赖晴美的爸爸赖镇生是本地富商，隐隐有传言，说他和黑道有扯不清的关系。 寒露现在和赖晴美同一家医院住着，安颜的心里总是牵挂着，也没心思工作。 寒露知道，安颜能说出这样的话，表示自己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其他的靠中医来慢慢调理可能更好些。 “行，我也盼着早些出院，回到我可爱的小家去住。”寒露笑眯眯地说。 寒露买的房子是精装修的，原本拿到钥匙的时候就想住进去，但又怕刚装修完，会有装修污染。 现在空了一年多，正好可以住。 第二天，安颜便帮寒露办了出院手术。 结完了费用，安颜便用一个行李箱把寒露的东西全部装了进去。 虽然住了一年，但寒露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其实也没多少东西。 只是寒露有些遗憾，她昨晚就给沈司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今天出院，可是到现在也没见他的人影子。 如果在古代，这人肯定一大早就过来了。 想到这儿，寒露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不要再古今不分了，却见前面的安颜停住了。 哈，赖晴美居然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哟，看来恢复得挺好啊，居然能下床？恭喜啊！”寒露一笑。 心里却道，照安颜的说法，赖晴美不是应该卧床的吗？ “不下床，怎么能来送你出院呢。”赖晴美阴着脸看着寒露。 “我和你是仇不是友，你这么来送我，我还挺怕的呢。”寒露嘴里说着怕，但看向赖晴美的目光，却很是不屑。 “寒露，你大难不死，也未必会有后福。”赖晴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最好能保证我的孩子平安无事，否则的话，我要你偿命。” “你别期待我保佑了，我不可能当菩萨的。再说了，如果你的孩子没保住，他应该是替你偿命。”寒露脸上的笑容渐渐笑失，走到赖晴美面前一米处停下，“赖晴美，你相信报应吗？” “不信！”赖晴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报应这种事呢，不是你不信便没有的。”寒露和颜悦色地说，“你是不是时常会觉得心慌气短？你孩子的胎动是不是也比别人的少？你是不是会控制不住地想发脾气？你是不是时不时地又想哭？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对你不公平？你是不是……” “你闭嘴！”赖晴美大吼着喝止住了寒露，脸色惨白一片。 这时程峰从电梯里跑了出来。 “晴美，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程峰一边喘气一边道，看来很是心急。 “我为什么不能来？”赖晴美指着寒露和安颜道，“你是不是怕我找她们麻烦？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她？” “晴美，同样的话你要我说多少次才够？”程峰一脸地疲惫。 “说多少次才够？说多少次都不够。”赖晴美咆哮着，“只要你心里还有她，多少次都不够，永远都不够！” 程峰无力地看着赖晴美，毕竟在这件事上，他愧对安颜.。如果自己过得不好，似乎这场背叛便成了一个笑话。 但赖晴美却毫不顾忌，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大呼小叫。 忽然之间，程峰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娶了赖晴美的确是可以少奋斗很多年，可是现在结婚才一年，他却觉得度日如年。 忍了忍，程峰还是道：“晴美，别闹了，医生说了你要卧床休息。” 赖晴美却扭头看向寒露：“如果我的孩子有什么事，我要你拿命来偿。” 寒露耸了耸肩，她无所谓，赖晴美这样的人，她要找你麻烦根本不需要理由。 但安颜却上前一步道：“我帮你保胎，这件事与寒露无关，你有什么冲着我来。。” 程峰一脸惊讶地看着安颜：“你……你真的愿意？” 他知道安颜的医术，如果她真的愿意，赖晴美的胎很有可能能保住。 “我只能说试试……”安颜的话还没说完，赖晴美便大声吼道，“我不要她保胎，如果要她来保，我宁愿不要这个孩子。” 程峰也不想安颜插手，但如果孩子生下来了，他在赖家的地位也就稳了。 “晴美……”程峰刚一开口，赖晴美便开始疯狂地捶打自己的肚子。 番外：寒露（7） “晴美，你干什么？”程峰吓得赶紧上前抱住了赖晴美，但她却挣扎得更疯狂了。 好在医院的保安这时也赶了过来，一起帮着程峰把赖晴美带进了电梯。 “她这样闹，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安颜摇了摇头。 “安颜，你刚还说帮她保胎，你是圣母吗？”寒露看着安颜。 “寒露别说了……”安颜的脸色变了一下，但却被寒露打断，“你别太好心，太好心的女人容易受伤。” “我叫你住嘴！”安颜瞪了寒露一眼，又冲着她身后笑道，“沈警官来啦！” 沈司？寒露一脸惊讶地转过身来，却看到沈司竟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原来安颜叫自己别说，是这个意思。 但看沈司的神情，分明已经听到了自己说的话。 好吧，自己就这么个恶毒的女人。 “沈警官，你这是不是职业病啊？”寒露问沈司。 “什么职业病？”沈司不明白寒露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怎么总是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是不是警察都这样？”寒露有些破罐子破摔。 “我从侧门进来，刚好在你身后。”沈司解释道，然后将手伸向安颜，“东西我来拿吧。” “好啊！”安颜将手里的行李递给沈司，还加了一句，“都是寒露的。” 沈司开车来了，倒省了寒露和安颜打车。 寒露仔细观察了一下沈司，好像他对自己刚才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上了车后，沈司问道：“去哪？” 寒露立即报出了自己新家的地址，安颜忍不住道：“你家里什么都没有，要不先去我那里住吧。” “不用了，我哪怕是睡地板，也得住在我自己家里。”寒露立即道，见安颜还要说什么，搂着她的肩膀道，“我那里离你的门诊那么近，我每天去你那里陪你好不好。” “我不是要你陪我。”安颜无奈解释道。 “我知道你不是要我陪，你是想照顾我，可是我被照顾了一年多，不想再被照顾了。”寒露一脸认真地说。 当然，真相是，她穿越到古代后，无数次地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到手的新房子，一天还没住呢，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缺德的。 现在好不容易穿回来了，自然是一刻都不能等。 寒露的新房在御景园，她一路上都在给安颜和沈司介绍新家如何如何好。 安颜早就过去看过了，因此认为寒露是说给沈司听的，也就不打断她。 只是打开寒露家门的那一刻，安颜和沈司的第一个感觉都是：这能住人？ 空荡荡的，连个沙发都没有。 但寒露已经兴致勃勃地奔了进去，然后趴在墙壁上，伸开双臂激动地说：“我的房哦！” 放下行李，沈司四处看了一下，两居室，户型不错，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寒露，你这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要不还是去我那里吧。”安颜再一次看着寒露道。 “我一年前就订了沙发，昨天打过电话了，一会儿就送过来。”寒露笑眯眯地说。 “那床呢？”安颜又问。 “床……没有，不过我可以睡沙发。”寒露说着又跑到房间转了一圈。 她当初只考虑自己可能时常会过来看看，但不会在这里睡，因此沙发买了，但床却没有。 “沙发太软了，对腰不好。”安颜不满地说。 “没事啦，就睡两天，过两天床就到了。”寒露笑眯眯地回。 “那你天天吃外卖吗？”沈司皱眉道，厨房也是空空的。 “当然不会，别的可以将就，吃饭可不行，油烟机和灶下午也会到的。”寒露说着又打开厨房的柜子，给沈司和安颜看，“你们看，锅碗瓢盆我去年就买好了的。” 沈司算是放心了，对于一个直男来说，其实有个屋子就行。 如果不是寒露刚出院，他都想不到吃外卖的事。 但安颜看着那些成套的锅碗瓢盆，心里却是一酸，轻声道：“如果不是为了我，这些些你早就用上了。” 寒露知道安颜想的是什么，笑着说：“哪有，我这只是仪式感，表示这是我的家，其实工作一忙起来，哪里顾得上自己做吃的。” “我知道你厨艺好着呢。”安颜冲着寒露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始帮她收拾衣物。 好在为了早些通风，寒露最早就是把衣柜给做了。 寒露这里还开不了饭，因此收拾好了之后，沈司便走了。 安颜晚上陪着寒露吃了个外卖，也回了自己家。 夜里，寒露还琢磨着，等所有的物件都到齐了，得请沈司过来吃个饭，好歹拉近一下关系。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沈司竟送早餐来了，还顺带着买了一大包的菜。 看到站在门口的沈司，寒露都傻了。 她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安颜，然后头都没梳，脸也没洗。 最要紧的是，她只穿了一条睡裙，而且是……真空的。 “你你你，你放到厨房，我我我我去换件衣服。”寒露双手交叉抱着胳膊冲进了房间。 沈司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只觉得从脖子到整张脸都火烧火燎的。 匆匆将早餐和菜放好后，沈司冲着房门说了一句：“我上班去了。”不等寒露回话，便赶紧离开了。 寒露穿戴好后，发现沈司已经不在了，顿时嘀咕道：“走啦？那我穿得这么整齐做什么？” 好在沈司送来的早餐很合寒露的味口，小小的煎包，底面煎得焦香扑鼻，咬一口肉汁四溢，再喝一口豆浆，幸福极了。 刚吃完早餐，安颜便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过来。 不等寒露开口，安颜便道：“你既然不去我那里住，我便来你这里住，你想赶我走也不大可能。” 然后便将行李拎到了客房，客房也没有床，安颜打算先打地铺。 寒露趴在房门口看着安颜，笑道：“我不去你那儿，只是想住自己的新房，干嘛赶你走，你住一辈子都行。” 接下来的日子，寒露过得很是舒服。 安颜每天都会给她配药膳，不会像中药那样难吃。 只是，沈司连着几天都没再过来，但每天会发条信息问一句。 寒露正想着要不要做点什么，却在当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古代的沈司白发苍苍地站在栖凤堂的海棠树下，看着天空喃喃道：“露……” 番外：寒露（8） 从梦中惊醒后，寒露再也睡不着。 她穿着一件睡衣走到外面的露台上，原以为会有漫天星光，却并没有。 秋日夜空中的星星很是黯淡，可怜巴巴的样子，外面街道上的灯光也很是廖落。 “你现在好不好？如果不好，就来找我吧。”寒露窝在藤椅上喃喃道。 “露露，如果你真的爱上沈警官了，便去找他，跟他说清楚。”安颜突然在寒露身后道。 寒露吓了一跳，回头看着安颜，只见她手上拿着一床薄毯。 安颜将薄毯盖到了寒露身上，然后在她旁边坐下。 “安颜，你还没睡啊？”寒露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 “嗯，有点睡不着，听到你开门的声音，便跟过来看看。”安颜扭头看着寒露，“你现在身体还很虚，怎么不披件外套。” “下回注意，倒是你，不能这么熬夜的。”寒露是经历两世的人，知道人到最后，拼的其实就是健康。 安颜虽然是中医，但所谓医者不自医，看别人是清楚的，到自己身上却总是做不到。 “别说我了，还是你的那件事，你怎么打算？”安颜问寒露。 “不是你想的那样。”寒露笑着摇了摇头。 她刚才情不自禁的话，其实是跟古代的沈司说的。 但这件事情真的太匪夷所思了，她不想说出来，造成别人的困扰。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沈警官真的不错。”说到这里，安颜笑了一下，才又道，“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与对别人是不同的。” “你真是天下最好的闺蜜。”寒露打趣道。 “得了吧，如果他喜欢的是我，我才不会让给你。”安颜撇了撇嘴。 寒露握住安颜的手，她们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大概就是因为都特别能认清形势吧，因为她们都是没有依靠的人。 “我知道你为我好，顺其自然吧！”寒露看着安颜笑了一下。 寒露又休养了几天，便回心理咨询室上班了。 醒来后的第三天，心理咨询室的秦主任便去医院看过她，表示她随时可以继续回去工作。 寒露没理由不答，工作不但要，而且还得排在第一位，她还得养自己养房子呢。 只是重新坐到工作岗位上，寒露的心态和以前却有了很大的不同。 她渐渐将工作重新放到了情感咨询上，毕竟一个美好而幸福的家庭，才是一切的基础。 没想到接待的第一个案例居然是一对母子，两人为着孩子女朋友的事已经闹了大半年了，都口头上宣称要断绝母子关系了。 “寒老师，你一定要好好地跟我儿子聊一聊，他就为了与我做对，拿自己的一生去赌。”母亲看到寒露眼圈便红了。 儿子却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希望寒露给他妈妈好好地开导一下，不要干涉自己的个人生活。 “你们谁更痛苦？”寒露问道。 母子两人一致认为母亲更为痛苦，本着“谁痛苦谁治疗”的原则，寒露首先为母亲做咨询。 而母亲认为自己最痛苦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更爱儿子，儿子的心在女朋友那边，自然不会有自己痛苦。 “自从跟了这个女孩子以后，他就跟我不怎么亲了，有心事也不跟我说，每次回来的时候也都是心不在焉的。我不是干涉他的婚姻，但他是我儿子，我不能明知道他选择错了而不说一句，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使对方变得更加优秀，而不是更加沉闷。” “你说得很有道理。” 寒露的鼓励使母亲忍不住一句又一句地说下去，直到时间到了，她还是意犹未尽，于是约好下次再来。 刚伸了个懒腰，秦冬冬便伸了个脑袋进来：“寒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寒露笑着点头，秦冬冬是大学毕业来实习的，原是配给她的助理，只是没几天她便出事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据安颜说，秦冬冬也时常去医院看她，只是其他心理咨询师都不缺助理，她便一直空着了，几乎处于打杂的状态。 寒露虽然和秦冬冬并不熟，但这个女孩子性格形朗，又很是好学，她还挺喜欢。 “又有什么要问的？”寒露笑看着秦冬冬。 “寒老师您真神，一猜就准！”秦冬冬冲着寒露冲了个大拇指，然后挤进来，特别虚心地问，“寒老师，这个案子是我让他们填的表，我觉得这个当妈就是有恋子情结，您为什么还说她说得有道理？” “我们是心理咨询师，首先就是要让她们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这样才能解决问题。如果我反驳她，那她就会立刻关闭心门，那我们还能做什么？” 寒露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关门的手势，然后看着秦冬冬。 “哦，我明白了！”秦冬冬点了点头，然后却又撇了撇嘴，“那，万一她听了您的，真的觉得自己是有道理的怎么办？我想想都同情她儿子。” 寒露不禁笑了：“她不是还要来的吗？很多人都说我们让客人一次次地来是为了骗钱，但我们自己要明白，这个是不能急的，要从根本上帮助他们自己解决问题，否则你会发现只是暂时地让她们觉得心情轻松了些，以为解决了问题，但她的困惑其实还是存在，没过多久还是会痛苦。” 秦冬冬再次点头：“明白了师父！” 从老师到师父，寒露知道这其中是有区别的。 她不由得又想起古代的那些人，帘儿、欢喜以及她们的孩子们，应该都过得挺好的吧。 “师父我发现您总是发呆。”秦冬冬歪着脑袋看着寒露。 “嗯，因为我还年轻！”寒露加重了“年轻”两个字，自己都觉得未来充满希望，然后起身道，“我下班了，冬冬明天见。” “师父，您以前不是工作狂吗？接的案子最多，天天加班！”秦冬冬跟在寒露身后道。 “因为，我这条命是捡来的，得好好珍惜……”寒露说着便停住了，她看到沈司站在前台处。 他怎么来了？ 番外：寒露（9） 虽然已经在心里将古代和现代的沈司做了个切割，但寒露心里还是高兴的。 “沈警官，你怎么会来这里？”寒露迎上前去。 “我来找你们主任，有案子需要他帮忙！”沈司指了指主任办公室，又道，“他在赶来的路上，我等等他。” 哦，原来不是找自己的！ 寒露笑了笑，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这样啊，那我先下班了！”寒露指了指门口，转身就要走，但却被人叫住。 “寒露等等，我送你吧！”副主任宋君昊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过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可以了。”寒露赶紧摆手。 之前听安颜说居然有人传言，自己是为了宋君昊而自杀，她就决定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 寒露说着转身就要离开，不想宋君昊却在身后道：“寒露，你不用躲着我，我早就和女朋友分手了。” 分……分手？寒露扭头看着宋君昊，他干嘛跟自己说这个？ “呃，宋副主任，你和女朋友分手的事，实在没必要跟我说，我为你惋惜不好，祝贺更不合适，你说是吧？”寒露冲宋君昊特别有礼貌地点了点头，再次转身离开，但胳膊却被宋君昊拉住了。 “寒露，我们交往吧！”宋君昊一脸认真地看着寒露。 “啊？”寒露傻了，什么叫“我们交往吧”。 不止寒露，整个心理咨询室都安静下来了。 怎么……这么地突出其来，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儿，宋副主任好自信啊。 “宋副主任，你……说笑了，我们没什么好交往的！”寒露强行拉过自己的胳膊，然后拔腿就狂奔出了心理咨询室。 刚好电梯就停在这一层，她立即钻了进去。 直到电梯到了一楼，走出电梯，寒露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忍不住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都活了八十岁了，怎么面对这种事情，还如此慌乱。 不过想想，虽然活了两辈子上百来年，还真的没有哪个人疯狂地追求过自己呀。 和沈司之间，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孩子都有了。 走出办公楼，寒露便傻了，居然下雨了？早晨不还阳光灿烂的吗？ 看来，买车这件事刻不容缓了。 可是一想到房贷……唉，又得加班？！ 一声叹息刚从喉间发出来，寒露便发现一把黑伞撑在自己头顶，不禁慌了，不是吧？还追到楼下来？ “走吧，我送你！” 听到沈司的声音，寒露终于松了口气。 “你不是要等我们主任吗？”寒露不想耽误沈司，他的事都是挺要紧的。 “他有路上被堵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我的事明天也行。”沈司说着便示意寒露跟自己走，他的车停在外面的停车场。 “那多谢啦！”寒露跟着沈司走进了雨幕。 也不知道是怎么地，之前还好，这会儿雨却更大了些。 一阵风过，雨直接钻进了伞里，即便沈司的伞往寒露这边倾斜，她依旧半边身子被雨淋了。 秋风秋雨还是带着寒意的，寒露不禁抖了一下。 沈司不假思索地走到了寒露的另一边，且微微侧着身子，为她挡住了大多的风雨。 寒露心头一暖，但却又有点心慌，怀里像是揣着一只小鹿。 沈司为了给她挡雨，离得较近，她都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温度，还有似乎就在耳边萦绕的呼吸声。 好不容易上了车，寒露才松了口气。 “回家吗？”沈司问寒露。 “是啊！”寒露刚回话，手机便响了，她一看，是宋君昊。 刚“喂”了一声，车子便突然发动，手机差点儿都飞了出去。 寒露一个不小心，竟挂断了电话。 “不好意思，歹徒追多了，习惯了开快车。”沈司冲着寒露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后才专注地开车。 寒露吓得小心脏狂跳，这种跳和之前却是不一样的。 勉强笑了一下，寒露心底不免嘀咕，上次从医院回来，你不也没开快车。 虽然下着雨，但因为是下班时间，路上还是很堵。 “冷不冷？”沈司突然问寒露。 寒露眼睛转了转，就算是冷，这会儿开暖汽也不合适吧。 “不冷！”寒露刚一开口，便打了个喷嚏。 沈司的眼底掠过一抹笑意，说：“后座有我的衣服，你可以换一件外套。” 寒露朝后座看了一眼，果然有一个包裹，忍不住道：“你车上还放衣服？” 这时，车流又略微有些松动，沈司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道：“有的时候出差来不及回家，就放了一包在车上。” 真是辛苦！寒露听着不禁心里有些闷闷的。 “你都三十二了吧，还这么拼命啊？”寒露忍不住道。 “三十二很老吗？”沈司有些意外地看着寒露。 寒露其实刚一开口，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在古代的时候，三十二都可以当爷爷了，但在现代可是当打之年。 “我，我没这个意思。”寒露红着脸支吾回道，却听到沈司又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年龄？” 寒露不禁张了张嘴，这个……她是根据古代来算的。 古代自己二十二，沈司二十五，他大自己三岁，自己这会儿二十九，那他不就三十二么。 “我……”寒露迟疑着，“我问过安颜。” 沈司的目光闪了闪，不记得什么时候告诉过安颜自己的年龄。 “为什么，要问？”沈司目光直视前方，似乎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因为，我以前以为你喜欢安颜，所以就问了一下。”寒露决定撒个谎。 只是话刚说出口，车便又停了。 沈司侧过脸，紧紧地盯着寒露，然后郑重地说：“我不喜欢她。” “啊？”寒露嘴角抽了抽，又“哦”了一声。 这么直接？还好安颜不在这里。 寒露都后悔了，不应该把安颜拿出来说事。 沈司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像有歧议，于是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我可能有喜欢的人，不是安颜不够好。” 有喜欢的人？寒露的心顿时一塞，居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 番外：寒露（10） 有喜欢的人，也正常吧，毕竟都三十二了，家里应该也催婚了……寒露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还是没有再说话的兴致。 而沈司，竟也没有开口。 车流依旧缓慢，走走停停，在等一个红灯的时候，寒露又打了个喷嚏，沈司起身从后座拿到那包衣服递给寒露。 “换上吧，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最好不要感冒。”沈司的话刚说完，车流又开始走动。 寒露也不想自己再病一次，于是乖乖地换上了沈司的外套。 明明是干净的，也没有穿过的。 可是寒露依旧觉得衣服是都是沈司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眼眶发热，可又不想让沈司看到，于是便一直看向车窗外。 之后，俩人一直默默地，直到到了御景园的地下停车场。 寒露正打算将衣服换回来，却被沈司摁着道：“不用了，你穿着回家，我不着急。” 寒露却想着，这会儿穿上去了，回头还要再还给他，太麻烦了。 可她又很怂，面对沈司的强势，不敢坚持换回自己的外套。 想了想，对沈司道：“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我上去换件干净的，再给你送下来？” 沈司却没应，只是看了寒露一眼。 一眼看得寒露只觉得自己太那个什么了，好歹人家是个警官，还是救命恩人，难道还会对自己怎样不成。 再说，这同样的眉眼，在古代也把她怎样好几十年了。 “你如果真不忙的话，可以上去坐坐，我给你泡杯咖啡。”寒露加重了“真”字，以示自己之所以那么说，其实是怕耽误他工作。 果然，沈司的脸色好多，然后淡淡地说：“我喝茶，不喝咖啡。” 寒露赶紧点头：“有，有茶！” 她在古代呆了那么些年，咖啡是弄不出来的，因此也习惯了喝茶。 沈司终于下了车，寒露有一种“千呼万唤使出来”的感觉，怎么就那么傲骄呢？ 一上楼，打开家门，寒露便发现安颜已经在家里了，而且苦着脸站在餐桌边儿上，正在将菜一盆盆地倒进垃圾篓。 “安颜，你干嘛呢？”寒露赶紧换了拖鞋走过去。 “沈警官来啦！”安颜跟沈司打了个招呼，便特别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天提前回家了，本想炒几个菜，结果……唉，我上辈子可能就不是个女人。” 寒露挑了挑眉，如果古代真的是上辈子，那么安颜的上辈子也是个女人，不过她上辈子也的确不会做饭。 甚至古代的安颜一辈子都没有结婚，年迈的时候，寒露安排了两个丫环一个嬷嬷照顾她的生活。 “还有菜吗？”寒露放下手中的包问道。 “我买了很多。”安颜说着便盯着寒露的外套看。 很明显是男式的，也很明显，是沈司的。 发展这么快？安颜心里有些酸酸的，但同时又为寒露感到高兴。 寒露察觉到了安颜眼中的戏谑，于是硬拗过头对沈司道：“我进去换衣服，一会儿出来做饭，沈警官今天就在这儿一起吃吧。” 不等沈司回话，寒露转身进了卧室。 那一瞬间，沈司有些愣怔。 即便安颜也在，但他依旧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似乎自己这样跟寒露过了许多年。 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说的，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有成家的冲动。 那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寒露？ 这让沈司有些慌，他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寒露，自己怎么会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上她呢？ 沈司理想中的妻子应该是那种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特别良痒，特别贤妻良母那种类型的，而寒露明显不是这样的。 这时寒露换了件宽松的卫衣出来，整个人看上去青春无敌，完全不像已经奔三的人。 寒露给沈司泡了杯茶，道：“那边有书，你喝喝茶看看书，我去做饭。”然后将头发一扎进了厨房。 因为路上堵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寒露做了几个快手菜。 青椒切丝，鸡蛋煎成蛋碎，再加上红的剁椒和黑的豆豉，一盆青椒炒蛋很快就炒好了，而且非常下饭。 又煎了个脆皮豆腐，煎豆腐的时候，正好把紫茄子切了泡进盐水里，然后再剁剁椒末，等豆腐煎好，正好接着做肉沫茄子。 最后清炒了个莴笋，再煮了一道罗宋汤就可以吃了。 三个人，四菜一汤，刚刚好。 安颜吃了之后，眼睛都眯起来了：“寒露，终于又吃到了你做的菜，真的是太美味了。” 听安颜这么说，沈司忍不住问：“你们经常自己做饭吗？我以为你们这些女孩子大多叫外卖。” 安颜点了点头：“是大多叫外卖，不过我们寒心理师为了排解压力，比较喜欢自己做饭吃，我觉得这个方式特别好。” 沈司也点头：“很好！” 他也接触过心理咨询师，知道他们其实都比其他人更需要减压。 安颜看了一眼寒露，又看了一眼沈司，笑着说：“沈警官要是觉得好吃，以后常来，反正寒露压力大，经常需要减压。” 听到这儿，沈司却皱起了眉头，看着寒露道：“工作是做不完的，还是身体要紧。” 寒露立即点头：“那是自然的，我现在不会像以前那样拼命了。” 可是还要买车……算了，坐地铁吧，顶多常备雨伞。 “也是！”安颜说完，脸上又露出失望的神情：“唉，以后不能经常吃到你的美食了，真的是太遗憾了！” “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不点外卖了。” 寒露说的是心里话，经历了在古代柴火灶之后，她觉得现代厨房做饭简直是太方便了，哪有理由去叫外卖。 而安颜却误会了，长长地“哦”了一声之后，说：“那沈警官就可以经常过来吃了。” 寒露哭笑不得，她还不能解释，要不沈司该以为她不欢迎他来吃饭了。 吃过饭，又喝了几口茶，沈司才起身离开。 几分钟后，寒露才发现，她之前换的衣服留在卧室没拿出来，于是赶紧给沈司打电话，但却是忙音。 番外：寒露（11） 想着沈司应该是在电梯里面，这电梯有几层楼不知道怎么地，没有信号。 于是寒露拿着衣服准备走楼梯间送下去，却被安颜拦住。 “你傻不傻啊，衣服留在这儿，然后送到警局里，亮亮相。” 寒露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安颜解释。 如果她说她现在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心思了，搞不好会被安颜骂为渣女。 过了一个小时，寒露估摸着沈司已经到家了，才给他打电话。 沈司倒也并不在意，说过几日他来拿。 第二天，寒露决定还是下班后把衣服给沈司送过去，放在这里，她恐怕会夜夜失眠。 只是没想刚走到前台，齐小琴拿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撞得她手一松，袋子落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啊寒露，我穿了新鞋，脚痛，我得赶紧去换一双布鞋。”齐小琴一边道歉，一边从地上捡起袋子。 寒露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脚痛不是应该慢点儿走吗。 “哟，你这是谁的外套啊？”齐小琴说着都快将脸埋进袋子里来，然后抬起头来一脸八卦地问，“是不是宋副主任的？” 寒露都无语了，指着外套对齐小琴道：“你看看这是他的码吗？” 沈司身材高大，目测有183，而宋君昊顶多175出头。 “也是哈！”齐小琴一脸不好意思地将袋子递给了寒露，但却在寒露接过袋子的那一瞬间，又道，“那你是不是因为这个男人，才拒绝宋副主任的？” 寒露凑近齐小琴，然后一声大吼：“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宋君昊。” 齐小琴吓了一跳，赶紧跑开了，然后半蹲下身子：“哎呦，痛死我了。” 寒露抿着嘴之乐，却发现宋君昊面无表情地站在进门处，她赶紧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只是刚坐下来，门便被敲响。 “进来！”寒露无奈地应了一声。 果然，进来的是宋君昊。 “寒露，你真的有男朋友？”宋君昊坐在寒露对面开门见山地问道。 寒露不想否认，那样宋君昊会继续，他可也是个比自己还厉害的心理咨询师。 但寒露又不想承认，她总记得那晚梦里的沈司，一头白发地站在树下喊她的名字。 突然之间，寒露想起沈司昨天说的话，于是照搬过来：“我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宋君昊听了眉头微皱：“可能？那意思就是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瞧吧，跟这种人说话得有多累。 “宋副主任，究竟是不是喜欢他，其实我没有必要跟你讲，我知道的是，我和您不可能的。”寒露正色道。 “为什么？”宋君昊看着寒露。 “宋副主任，您可能是听到了什么谣传，这个我必须澄清一下，我并不是为了您自杀的，您不要误会。”寒露想起安颜讲过，齐小琴说自己是因为宋君昊而自杀的。 “我知道，你都没有向我表白过，自然不会为了我而去自杀。”宋君昊笑了笑，“这一点如果我都看不出来，也不用坐这个位子了。” “那你……”寒露特别不明白地看着宋君昊。 她记得在穿越前，她和宋君昊其实来往并不多，也就是个一般的上下级关系。 宋君昊的追求，来得太突兀了些。 “其实齐小琴说反了。”宋君昊看着寒露，身子微微前倾，“是我喜欢你，而不是你喜欢我。” 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宋君昊喜欢自己？她听着都笑了。 “你不信？”宋君昊的脸上掠过一抹伤感。 “我当然不信，我也是心理咨询师，我也学过微表情，可惜我从来没在宋副主任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你喜欢我的表情。”寒露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话说透了，“我住院的这一年多，宋副主任似乎并没有去医院看过我，这是喜欢？” 这话听着没什么，但其实却等于是扒下了宋君昊的面皮。 宋君昊抬手揉了揉眉间，正要开口，却被寒露打断，“宋副主任你还是别说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玩这种游戏，好吗？” 连沈司这个原本不相干的人，都会去医院看看。 宋君昊如果真的喜欢自己，怎么没听安颜说过他。 “我去看过你，只是……”宋君昊垂眸道，“只是避开了你的朋友。” 寒露顿时愣住了，她知道宋君昊不可能说假，医院的监控都是可以查得出来。 虽然不明白宋君昊究竟是为了什么，寒露还是说：“宋副主任，不管怎样，我们俩并不合适。” 宋君昊站起身来，双手撑在寒露的办公室上，伏视着寒露：“寒露，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好吗？” 寒露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却被推开，秦主任走进来道：“寒露……” 看到眼前的一幕，秦主任余下的话便改成了：“门并没有关上，因此我……你们继续，寒露，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就在主任打开门离开的那一刻，寒露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沈司。 “宋副主任，秦主任找我有事，现在是工作时间，我得过去一下。”寒露说着也站起身来。 “你说得对，那我们的私下再聊？”宋君昊直盯着寒露。 “我们应该没有什么私事要说。”寒露冲着宋君昊笑笑，一边朝外面走，一边说，“麻烦宋副主任离开的时候，帮我关一下办公室的门。” 寒露说着便打开门，却见沈司站在门口。 “沈警官，有……有事？”刚刚还伶牙俐齿的寒露，卡了。 “没事！”沈司摇头。 这时，宋君昊走到寒露的身后，轻声道：“需要帮你关门吗？” 寒露赶紧让到一边，但又想起沈司的衣服，赶紧道：“你等等！”然后当着宋君昊的面把袋子拿出来，说，“本打算给你送过去，现在正好！” 沈司接过袋子，却突然抬头说了一句：“不用急着拿给我，不定下次又要穿。” “啊？”寒露不明白地看着沈司。 而宋君昊的眉头却又拧紧了一些。 “走吧，你们主任找你，正好一起过去。”沈司看都不看宋君昊，直接在前面引路。 番外：寒露（12） 秦主任原本是叫寒露和沈司一起跟一个刑事案件的审讯。 “主任，我觉得我身体还有些虚。”寒露讨好地冲秦主任一笑。 其实根本原因是寒露有些不自信了，她这一年等于过了一生，在古代的时候其实做得最多的是催眠，咨询方面自己都觉得有些生疏了。 可沈司却直盯着寒露道：“就算是帮我一个忙？” 他这么一说，寒露便有些不好拒绝了，救命之恩还没报呢。 “我的业务能力，现在可能会……会退步很多。”寒露干脆说出了实情，她对自己信心不大。 “寒露，现在就你手头案子少，要不你先去试试？实在不行，我再抽时间。”秦主任和颜悦色地等着寒露的回复。 寒露看到秦主任那张憔悴的脸，知道他也是真的辛苦。 更何况，既然沈司都愿意，自己也没什么好推辞的，因此点头道：“那我试试吧。” 秦主任听了极为开心，对寒露道：“那这些日子，你除了自己手头约好了的病人，其他时间就不用过来了，全力配合沈警官。” 寒露对于秦主任的这个决定倒是很满意，不来上班就不用整天面对宋君昊了。 对于沈司那边的审讯，寒露原本是有些胆怯的，但没想到竟格外地顺利。 事后想起来，寒露也明白过来，应该是通过十二门的事，她的催眠水平得到了强化，正好配合现代的审讯手段，因此起到了极好的效果。 其他的时间，寒露便呆在家里看书，或者去图书馆，她得把自己重新回炉一遍。 寒露从图书馆出来天已经黑了，虽然有些饿，但她还是决定回家吃，没想到却正好碰到电梯维修。 想想家在七楼，也不是不能爬，寒露便干脆走楼梯。 没想到路过一个拐角处，竟被两个壮汉拦住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寒露看着两人面色不善，于是悄悄地将手伸进口袋里，然后打开了录音笔。 “想干什么？你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不知道么？”那两人一脸横肉地逼近寒露。 “我不知道，不如两位透露一些？”寒露一边往后退，一边观察着旁边的形式。 这楼梯太窄了，只能把这两个人引到拐角的位置，或者才有可能逃脱。 “透露一些？”其中一位壮汉狞笑道，“那不是得把你弄死才行？否则我哥俩不是干等着吃牢饭。” “你们想要我的命？对方给你们多少。”寒露看得出来，这两人没把自己当回事，于是又道，“不如你们说个数，我翻倍给你们。” 当然，话是这样说，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我们这行不是你以为的见钱眼开。”那壮汉竟然丝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所以，你们，是赖晴美的人？”寒露突然开口问道。 那俩壮汉一愣，目光顿时狠厉起来。 “你扯什么都没用。”另一位壮汉冷冷一笑，“今日就当是给你个教训，以后慢慢儿再遛你玩儿。” 说着，那壮汉便朝寒露冲了过来。 寒露灵巧一退，然后就在楼梯间和两个壮汉对打了起来。 只是寒露最终还是有些吃亏，虽然她学过跆拳道，但这两个壮汉力气太大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真的有些无能为力。 好在寒露准备得周全，除了录音笔，她还准备了辣椒粉、防狼喷雾等等，反正把这些东西全数用在两个大汉身上，这两人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寒露一用力，把这两人踢下了楼梯，但却觉得自己心里发慌，手脚发软。 完蛋了，不会低血糖吧？ 寒露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先是报了警，然后又给沈司打了个电话，但就在她挂断电话的时候，却发现那两壮汉又摇摇晃晃地爬了上来。 妈蛋，干嘛这么不依不饶地…… 寒露再一次住进了医院。 不过寒露伤得并不重，因为她很快就晕了过去，那俩壮汉估计也不想要人命，见她如此，便没敢再下手。 可纵然如此，也把安颜吓得够呛。 “真的是赖晴美？她简直是疯了，为什么一直抓着你不放。”安颜紧紧抓着寒露的手。 这一刻安颜很无措，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不让寒露为了自己受伤。 “安颜，你别自责，她肯定是为了她孩子流产的事报复我，这和之前的事已经没关系了。”寒露分析道。 “你都没碰到她，她自己作流产的，再说……”安颜看了寒露一眼，“即便如此，那源头也是在我。” “好了不说这个了，沈司知道我住院吗？”寒露问安颜。 “来看过你一次，脸黑得吓人，我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安颜特别真诚地说。 “现在不说这个了，我以前还想着慢慢地引赖晴美上钩。现在看来，她是等不及，我得想别的法子。”寒露嘀咕道。 “你是想跟沈警官商量？”安颜问道。 “那当然，我录了音，不知道他能不能从中听出点什么来。”寒露道。 “事情办完了沈警官应该就会过来，你好好地先休息休息，才出院没多久又住进来了，等出院了，我们去庙里好好拜拜。”安颜给寒露摁了摁被角，絮絮叨叨的。 “不好意思啊，又得让你来照顾我。”寒露真的觉得这辈子遇到安颜是自己上辈子修来的。 “事情都是我引起来的，如果不是我眼瞎，和程峰谈恋爱，你哪会吃这些苦。”安颜说到这里，眼圈便红了。 寒露正要劝说安颜不要多想，便听到敲门声。 当安颜把门打开，便见一人拎着果篮站在门口。 寒露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却不由自主地将脸别向了另一边。 “露露，你没事吧？怎么住院了也不跟爸爸说一声呢？”寒国邦走到床边，一脸心疼地看着寒露，又四周打量了一番，嫌弃地说，“爸一会儿跟医生说，把你转到高级病房。” “爸，不用了，就这儿挺好。”寒露淡淡地回道。 “你……你叫我什么？”寒国邦激动不已，却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番外：寒露（13） 寒露读初中之后，便没再叫寒邦国“爸爸”。 事情也很简单，那年奶奶病了一场，大概是觉得自己身体不如从前了，于是便在寒露的陪同下，强撑着去寒邦国家里过年。 那时寒邦国已经婚，还生了个儿子寒皓，刚五岁，正是皮的时候。 寒皓非常排斥奶奶和寒露，她们进城的当天，便拦在家门口不让进。 寒邦国当时不在家，他的新妻冯媚态度和软地在门口哄寒皓，这一哄便是半个小时，而寒露也和奶奶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 “你们到底让不让我们进门？”十五岁的寒露终于没忍住。 她倒无所谓，但奶奶刚做过手术，身体不好，本来转了几次车就很累了，怎么能在外面站这么久。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哪有不让进，这不是小孩子不懂事嘛。”冯媚瞪了寒露一眼，然后将寒皓拎进起来，放到一边，看着寒露和奶奶道，“想进自己不能进吗？” 寒露气得当场就要走，但却被奶奶拉住了。 看到奶奶一脸地企求，寒露才强忍着留了下来。 进了门之后，寒露才发现，其实冯媚根本就没给两个人准备住的地方。 他们家三室两厅，夫妻俩住一间，再一间儿童房，另外一间是书房，而书房里连床都没有。 于是寒露便和奶奶一直在客厅里坐着，行李也只能随地放。 可行李刚放下来，保姆便道：“唉哟，这刚拖的地呢。” 寒露气得就要反驳，却被奶奶摁住，然后将行李放到了茶几上。 寒露注意到冯媚和保姆的眉头都皱了皱，但好歹没再多说什么。 奶奶从包里拿出一包炒熟的花生递给寒皓：“皓儿，这是奶奶自己种的自己炒的，你吃吃香不香？” 话音刚落，花生便被寒皓打落在地：“我才不吃这破花生。” 保姆立即大叫了起来：“看看，刚拖的地，又是一地脏的，这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去。” 奶奶吓得赶紧起身，接过保姆手里的扫帚道：“我来我来！” 保姆看了奶奶一眼没说话，寒露却抢过奶奶手里的扫帚扔到地上：“奶，扫什么地啊，您又不是过来做保姆的。” 那保姆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指着寒露的鼻子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保姆怎么地？” 寒露打开保姆的手指，冷冷地说：“没谁看不起你，拿钱做事，你拿了工资这事儿就该你做，我奶奶是过来过年的，不是过来帮着做家务的。” 保姆瞟了冯媚一眼，只她扭头回了房，于是便明白了。 “那如果没有你奶奶的花生，这地上也不会这么脏，这增加了我的负担。”保姆叉着腰道。 “增加什么负担，你的合同里写了一天只扫一次地吗？”寒露毫不示弱地回击，又道，“我奶奶辛苦种的花生拿过来给自己孙子吃，这有什么错吗？” 这时冯媚从房间走出来，黑着脸喊道：“吵死了，整天家里没个安静的时候。” 寒皓跟着“呸”了一声：“我才不吃这烂花生。” 奶奶眼圈都红了，喃喃解释道：“这花生，是好的！” 寒露听着心里难受得不行，这花生当然是好的。 奶奶年纪大了，种这些花生不容易，为了把烂的花生择出去，自己陪着她坐在小凳子上忙活一晚上。 自己是个小孩子倒没什么，奶奶最后却撑着腰起不了身。 “你不吃，我吃。”寒露说着便从地上捡起花生，然后剥开塞进了嘴里。 但就在这个时候，寒邦国回来了，看到家里剑拔弩张的样子，便知道不好。 “妈和露露来啦？这是怎么啦？”寒邦国故意打哈哈。 “爸爸，姐姐她把花生壳扔到了地上。”寒皓在冯媚的示意下，赶紧上前告状。 寒露都看呆了，寒皓这小孩也太可恶了吧？之前连奶奶都不叫，这会儿却叫上了姐姐，还说是自己弄脏了地。 可地上真的有花生壳，那是寒露一气之下扔到地上的。 “这……这不怪露露，都怪我不该带花生过来。”奶奶赶紧帮寒露解释。 “妈，您啊，就是宠孩子。”寒邦国没当回事，只觉得奶奶为了帮寒露说话，居然都说出自己不该带花生过来，有点可笑。 “奶奶啊可真是疼孙女儿，带点儿花生来都觉得是罪过。”冯媚淡淡地说了一句。 寒露听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家都是什么人啊？上下嘴巴子一搭，便能颠倒黑白吗？ “奶，我们回家吧。”寒露握着奶奶的手。 奶奶知道寒露替自己委屈，但还是有些迟疑。 寒邦国却不高兴了，皱眉看着寒露道：“露露，你怎么这么受不得一点委屈？奶奶这么大的年纪了，这来回又是汽车，又是火车，你忍心？” 寒露当然不忍心，因此咬咬牙，最终还是住了下来。 只是三天后，奶奶自己要求回带着寒露回老家。 回家的火车上，奶奶握着寒露的手道：“露啊，奶本想着让你和你爸他们住些日子，能更亲近些，奶身子不好了，也不知道能照顾你几时……” “奶。”寒露赶紧打断奶奶的话，“您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去跟他们一起住。” 奶奶点点头：“是，奶这回也看明白了，你如果真的跟他们一起住，不知道得欺负成什么样儿。可如果奶真的去了，你这么小，怎么办呢？” 寒露抱着奶奶的腰，窝进她怀里，轻声道：“那奶就好好地，陪着露露找大，以后露露接您到城里来住。” “好，奶好好地！”奶奶拍了拍寒露的发顶，笑道，“奶就等着享我露露的福。” 说来也怪，自那以后，奶奶的身体竟一天比一天好了。 只是祖孙俩老的老小的小，身体也不好，庄稼地是种不了了，寒露便满村子捡破烂去卖，又仗着自己成绩好，教村子里小孩写作业，或者帮大人写信，只是这些她都是要收钱的。 “露啊，这乡里乡亲的，不好吧？”奶奶对寒露的这个做法，略微有些非议。 寒露却道：“奶，我们先养活自己再说。” 寒暑假，寒露还会去工厂打零工，只是再也没有叫过寒邦国“爸爸”。 番外：寒露（14） 只是两年后，奶奶的病情恶化，这一次没再挺过来。 奶奶过世的时候，寒邦国带着冯媚和寒皓回来过一次，问寒露要不要进城读高中。 寒露自然是拒绝了，虽然在镇上的高中肯定不如城里，但她已经能够养活自己，怎么会去城里受那个气。 “露露也大了，我们还是尊重她的意见吧。”冯媚生怕寒邦国还要说什么，赶紧堵了他的嘴。 寒邦国见寒露固执，也有些不高兴，便没再强求。 那次寒邦国给寒露留了点钱，寒露不要，他便放在了寒露的枕头下边。 第二天，寒露将钱退给了冯媚，正巧被寒皓看到，他一脸惊讶地问：“姐，你连钱都不要啊，是不是傻？” 寒露看着这个小自己自己十岁，居然叫了一声“姐”的陌生弟弟，冷笑道：“我只用自己挣来的钱。” “皓儿，你以后可得向你姐学学，要有骨气，别用父母的钱。”冯媚一边数钱，一边对寒皓道。 “我才不呢！你们的钱不给我，那挣它干嘛呀。”寒皓撇了撇嘴。 寒露懒得和他们呆在一起，去后院喂猪，猪还能长一斤肉呢。 但在临出门的时候，却听到冯媚嘀咕：“你爸的手就是个漏勺，居然给这么多钱。” 再后来寒露上大学，完全就靠自己勤工俭学。 她也听说寒邦国自己创业，很是赚了一笔钱，后来便越来越好。 这次看到寒邦国，寒露真的不想再计较什么了，人活着便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何必去管别人怎么对待自己。 只是她也没想到，叫一声“爸”，居然让寒邦国如此激动。 “你这孩子，要不是爸的老同事看到你在医院，爸都不知道你住院了。”寒邦国深吸一口气，却责备上了。 如果在以往，寒露心里肯定很不舒服，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么会需要从老同事的嘴里知道我住院的消息。 但现在她却知道，寒邦国只是利用责备来掩盖自己的失责。 他心里既然清楚，自己又何必多说。 再没有什么，比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更重要。 安颜却听不下去了，轻声道：“寒伯伯，寒露都住了一年多的医院了，您一直都不知道吗？” “什么？”寒邦国站起身来看着安颜，“露露住院了？为什么住院？” 安颜顿时卡壳了，如果告诉寒邦国，寒露是为了自己住的院，他…… “不小心失足掉到楼下去了，已经完全没事了。”寒露说着还伸了伸胳膊，以示自己恢复得很好。 但她却忘了自己身上又添了新伤，因此牵动了伤口，痛得直咧嘴。 “露露，你不要紧吧？”寒邦国说着便道，“我去找医生。” 不等寒露说话，他便走出了病房。 “你爸瞧着也挺关心你的，怎么连你住了一年多的医院都不知道？”安颜坐到床边小声道。 虽然寒露的手机摔碎了，但哪有父母打听不到儿女消息的，不管是同学还是同事，总有一个人能联系得上，又不是失踪了。 寒露笑了一下，却猜到估计和冯媚有关，可她并不想把心思放在这上头。 只是没想到，等到下午，她妈欧晓燕却又赶过来了。 寒露不禁头痛，这些从来都不关心自己的人，怎么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了。 “妈！”寒露勉强叫了一声。 面对寒露的一声妈，欧晓燕表现平淡，并没有像寒邦国那样激动。 “露露，你住院了怎么也不跟妈说一声呢？”欧晓燕轻手轻脚地坐到寒露床边。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寒露有理由相信，她其实是怕把衣服弄皱了。 “意外！”寒露简单地回了两个字。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欧晓燕一脸狐疑地看着寒露。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寒露看向欧晓燕。 “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欧晓燕不满地看了寒露一眼，“你不要仗着自己长得还可以，就随便乱交男朋友，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些。” “我什么时候乱交男朋友啦？”寒露发现自己哪怕成为千年的老精怪，也会被欧晓燕气得去渡劫。 欧晓燕正要开口，寒邦国便黑着脸走了进来。 寒露看到这一幕，心里一声哀嚎，早知道，就事先让安颜给自己买一对耳塞。 “你刚才说的什么屁话呢？女儿现在生病住院你不关心，却说她乱交男朋友，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寒邦国声音大，这一开腔，就把欧晓燕吓了一跳。 欧晓燕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胸，当初幸亏离开这个男人，否则，自己早晚要被他吓死。 “你声音能不能小一点？能不能有点素质？这里是医院，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欧晓燕皱眉看着寒邦国，一声冷笑，“我不关心她，那你关心吗？你不也是才知道的、” “我才知道的又怎么啦？那也比你先过来，我也不像你那样，会把脏水往自己女儿身上泼。”寒邦国叉着腰道。 寒邦国本来身材就比较高大，再加上这几年吃得发福，整个人就像一座山一样站在欧晓燕的面前。 欧晓燕在饮食上却极其克制，都五十多了，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身材，只是这会儿，看上去却显得太单薄了些。 不过很快，寒露就觉得自己想多了，欧晓燕怎么可能示弱，她一贯是输人不输阵的。 “像我这样怎么啦？像我这样有什么不好？人贵就贵在反省，贵在能够批评和自我批评。”欧晓燕一后叉腰一手指着寒邦国道，“她一个女孩子，被人打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乱交男朋友，你说会因为什么事，弄成这样？” “你别胡说八道啊，就算你生了我，说话也要讲证据的。”寒露终于爆了。 “就是啊伯母，寒露从来没有乱交男朋友，这话不能随便说的。”安颜也忍不住道。 “乱说？那你说说是为什么受的伤？”欧晓燕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寒露，“我给你一张这样的脸，就是让你二十九了还没个正式男朋友的吗？” “我……”寒露直觉得自己气得要原地爆炸了，这时病房门却被打开，沈司一身警服走了进来。 寒邦国和欧晓燕的“战争”戛然而止。 “她没有乱交男朋友。”沈司对寒邦国和欧晓燕道，“我是寒露的男朋友，伯父伯母好！” 番外：寒露（15） 男朋友？ 寒邦国和欧晓燕暂时放下对彼此的成见，一起打量着沈司。 而寒露则张开了嘴，男……男朋友？ 好吧，就算是为了给自己解围，但这种突如其来的方式，也让人觉得很不知所措啊。 沈司冲着寒邦国和欧晓燕点了点头，然后坐到寒露的床边，将手中榴莲千层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问：“现在吃吗？” 寒露看着榴莲千层口水都流出来了，她特别喜欢吃榴莲，可惜读书的时候吃不起。后来吃得起了吧，又要为了有一个自己的小窝节衣缩食。 她还记得穿越前，实在馋得不行了，就到超市晚上快关门的时候，过去看看有没有清仓的盒装榴莲卖。 “吃吃吃！”寒露使劲地咽了一口口水。 她现在只是皮外伤，因此并不忌口。 “这么臭还是不要吃了。”欧晓燕当即就受不了，“女孩子能不能优雅一点？” “女儿喜欢吃，怎么就不能吃了？”寒邦国自己也受不了榴莲那味儿，但欧晓燕这样说，他听着就有些不舒服，甚至一挥大手，“明天爸爸给你买十个来。” 寒露顿时看向寒邦国，十个？ “不喜欢闻这味儿可以暂时出去。”沈司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给寒露打开包装。 寒邦国和欧晓燕听到这句，脸色便不大好看了。 “我……我先出去。”安颜是真的受不了，反正沈司在这儿，寒露应该是吃不了亏的。 寒邦国听着沈司的话，有一种来自岳父的不爽，侧过身子看着沈司问：“这位警官，你知不知道我们俩是谁啊？” 而欧晓燕则是翻了个白眼。 沈司将榴莲千层递给寒露，然后才站起来看着寒邦国。 寒邦国虽然个子高，但在沈司面前却没什么优势，尤其他那个大肚子，更显得沈司的身材好到爆。 这让寒邦国不自觉地想吸口气缩缩肚子，奈何肚子上的膘不听话，几乎没有动静，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 “我知道您是露露的爸爸。”沈司淡淡地看着寒邦国。 露露？寒露不禁一个恍惚，手一抖，榴莲差点儿留到了床上。 欧晓燕的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没开口。 寒邦国此刻面对沈司，没由来地觉得有一种压迫感，他这些年也算是高高在上，被人捧惯了，因此心里颇有些不爽。 “你既然知道我是露露的爸爸，没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儿不礼貌？”寒邦国不自觉地叉起腰来，但眼睛瞟到沈司制服上的警徽，又放了下来。 “基本的礼貌我肯定有，除此之外，要看露露的态度。”沈司回道。 “要看……”寒邦国看向寒露，却见她正专注地吃着榴莲千层，似乎并不觉得沈司说这话有什么不对。 寒邦国不禁一叹，也是，自己没付出，还想得到什么。 “成吧，你们乐意就行。”寒邦国伸手想拍拍沈司的肩膀，但最终还是缩回了手。 没想到这时候，欧晓燕却看着沈司道：“你真的是露露的男朋友？” 寒露的手又是一抖，欧晓燕一向精明，不会看出来了吧。 沈司看向欧晓燕，点头道：“是！” 欧晓燕打量了一下沈司，又道：“你们当警察的工资不高还照顾不了家庭，你能给露露过什么好日子？” 沈司顿时卡壳了，因为欧晓燕说得倒是没错，这一点，他真的无法反驳。 “妈，这个心你就别操了。”寒露一边吃着榴莲一边说。 “你能不能吃完了再说，没点儿规矩。”欧晓燕皱眉道。 那一刻，寒露都感觉自己又穿越回到了古代，她不禁抬起头来看着欧晓燕。 一身香奈儿高级订制，哦，还是在现代。 “规矩？我要讲起来，也可以非常讲的，只是现在不想。”寒露说着继续闷头吃甜点。 欧晓燕看了寒露一眼，又看着沈司道：“露露值得更好的人，我劝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这话听得寒露就有些不爽了，她榴莲千层放到床头柜上，然后道：“妈，我值得什么样的男人，我自己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欧晓燕的脸顿时涨红了。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寒邦国接下欧晓燕的话，“你的日子是过得好，你管过露露过得好不好吗？”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在外面倒是被人寒总寒总地叫着，你有关心过露露吗？”欧晓燕接寒邦国的话向来是快的，而且思维敏捷。 两人又吵了起来，寒露则直接翻了个白眼，沈司却朝她一笑。 这一笑，笑得寒露从脸颊不由自主地红到了耳根子。 做人是不是不能这样？真的连别人的前生后世都扒着不放，而且还是你一个人闯到古代，又闯回现代，真的是太不厚道了。 可想想若是沈司和别人在一起，寒露心里又很是不爽。 寒露想着就愁，干脆将脸捂进了手掌里。 “两位如果要吵，不如去外面吵，露露要休息。”沈司对寒邦国和欧晓燕道。 “这是我女儿的病房，还轮不到你来说话。”欧晓燕一脸不屑地看了沈司一眼。 这语调寒露真的特别讨厌，怎么听怎么有沈老夫人的味道。 “他是我的男朋友，我掉下楼是他救了我的命，我昏迷这一年的时间是他时时来看我，你凭什么说他没资格？”寒露坐起身子直瞪着欧晓燕，“我上小学的时候你们离婚就都走了，生了我却不尽为人父母的义务和责任，我是我奶养大的。这会儿到我面前称爹当娘的，那时候你们在哪儿？你们又凭什么来我的病房里大呼小叫的？” 寒露虽然不想计较，但不代表会忍气吞声。 “哈，我现在长大了，不需要你们养的时候，你们倒来展示亲情了？都给我走！”寒露说着不再搭理两人，躺下来转过身去。 然后，寒露便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摁住了一只手，温暖而坚实的一只手。 那一刻，寒露原本有些激动的惊悚，竟渐渐冷静下来。 喉头的那一点酸意，也消失无踪。 番外：寒露（16） 寒露的一席话，说得寒邦国和欧晓燕的脸上都变了色。 “露露，你知道爸爸当初创业，没那么多时间……不过，爸爸肯定会补偿你的。”寒邦国上前一步道。 寒露不想说话，创业？他是离婚后再婚，然后再创业的好吗。 再说了，失去的时光怎么补偿？奶奶能补偿得回来吗？只是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而欧晓燕却道：“露露，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妈妈当初嫁错了人，好不容易摆脱了苦海，妈妈不是不想把你带在身边，是妈妈没这个能力。” 寒露依旧不想说话，没这个能力？刚开始没有，后来呢？ 欧晓燕现在的老公可也是住在顶级豪宅里的人，她即便不方便接寒露去住，便是漏出一点点来，寒露也不至于过得那么窘迫。 尤其是奶奶的过世，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胆囊炎手术没做好，最后才发展成癌症的。 如果有钱，到大医院去，不定能多活几年。 可以寒露的了解，她若说出来，欧晓燕肯定会说，你奶奶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得出钱给她做手术。 只有不把自己当她的女儿，所以才会不承认奶奶的付出吧。 之前寒露想到这些还会意难平，在古代的时候，她也曾试图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想问题。 可是现在，寒露只想这两个人赶紧离开。 “你们走吧，我累了想睡会儿。”寒露说着，将被子盖在头上。 “露露……”寒邦国看到寒露那个样子，想上来说几句，却被沈司拦住，“要不二位还是先离开吧，让露露好好休息！” 欧晓燕瞟了一眼寒露，留下一句：“妈都是为了你好，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然后扭头就走。 这叫寒露都怀疑，她这次过来，是不是要拿自己的婚姻出去换什么利益的。 寒邦国一声轻叹，也低着头离开了。 寒露“呼”地掀开被子，差点儿要把人闷死了。 “不睡会儿？”沈司坐在床边，探过头去看了看寒露。 “大白天的休什么呀。”寒露慢慢地坐了起来，沈司立即上前把枕头放在她的身后。 “之前……谢谢你。”寒露冲着沈司笑了一下，然后又赶紧低头。 “谢什么？”沈司看着寒露。 谢什么？寒露眼睛转了转，没想明白沈司是故意这样问，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谢的是什么。 哈，想自己八十而终的人，还能被你给拿住。 “谢你说是我男朋友的这件事。”寒露故作淡定地说，但最后还是苦笑了一下。 她在古代的时候特别护着自己的孩子，所以对于欧晓燕的行为，想想还是有些心伤。 如果不是沈司，欧晓燕肯定是断定自己在外面乱来，并不听自己的解释，然后她要做什么，寒露还真的猜不出来。 欧晓燕从来就不是按牌理出牌的人。 “可以是真的吗？” 沈司的声音突然入耳，寒露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抬头问道：“什么？” “可以，成为你的男朋友吗？”沈司的眼睛并不敢看寒露，但又不知道往哪儿看才好。 寒露也呆住了，这算是……表白？ 这该怎么回？不可以？好像太白莲了一点，明明对人家有感觉，还对安颜说了那样的话，现在来个不同意。 可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点……寒露脑海里出现了老年沈司，一头白发，满目萧瑟的模样。 她又看了一眼眼前的沈司，那侧颜一模一样，只是发型不同而已。 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寒露忽然断定。 这么一想，寒露便不再控制自己，上前抱住了沈司，急促地说：“可以可以可以的。” 沈司呵，我真的好想你！ 沈司整个人惊呆了，完全没想到寒露的回应的方式居然如此地劲爆。 不应该是……带羞带怯的吗？他读书的时候，女孩子给他递情书都没这么直接。 但这种不解很快被便喜悦冲刷得干干净净，沈司慢慢地抬起后，然后将寒露深深地拥进了怀里。 那一刻，沈司有一种自己的怀抱，空了这么多年，其实就是在等着寒露的感觉。 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让沈司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门被打开，然后传来安颜“呀”地一声，门又被带上了。 寒露终于松开了手，沈司耳根子红了红。 “到上班时间了，我……我先去警局了，下班再来看你。”沈司小声道，但寒露还是看出来了，他其实是在故做镇定。 “好！”寒露则喜滋滋地看着沈司，然后挥了挥手，“拜拜！” 沈司定定地看了一眼寒露，回：“拜拜！”然后捏了一下她的手，才转身开门离开。 寒露抬起手，摩挲了一下沈司刚刚捏过的地方，暗道，撩人于无形啊。 “你们这中间的过程很纠结吗？”安颜放下开水瓶看着寒露道。 “什么意思？”寒露抬眼看向安颜。 “你看看时间，这么久了还在抱着的，连我敲门声都没听见，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安颜都想翻白眼儿了。 “我们……”寒露眨了眨眼睛，似乎真的抱了好久。 好吧，不说话！ 好在安颜不是特别八卦的人，只是刚才弄得她有点尴尬，才发了个牢骚。 寒露这次住了三天就出院了，那两个时政汉也抓到了，但他们却断定是自己的主意，和赖晴美没有丝毫的关系。 而且寒露的录音，也没办法说明和赖晴美有关，因此赖晴美只是被传过去问了话。 “果真是坏人长命。”安颜气得不行。 “活着，就一定是好的吗？”寒露一声笑，生活在于质量，而不是活着。 更何况沈司告诉寒露，赖晴美的父亲赖镇生涉黑涉赌几个月前就已经立案侦查，他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 “但只要赖晴美一天没事，她就不会放过你。”安颜担心地看了寒露一眼，然后指了指脑子道，“寒露，你真的小心点儿，这个女人我感觉这里有问题。” “我明白。”寒露点了点头。 而且赖晴美这样的性格，自己肯定不是她针对的第一个人…… 番外：寒露（17） 这次出院，寒露又被赖晴美堵住了。 只是这次是在停车场，而不是在医院大厅。 “出院啦？”赖晴美看着寒露，一声笑，“恢复得还挺快。” “赖小姐专程来看我？”寒露正要往前，却被安颜拉住，她冲着赖晴美道，“赖晴美，你要针对的人是我，与寒露无关，你有什么便冲着我来。” “我本来就是冲着你的呀，不过……”赖晴美靠在自己的玛莎拉蒂上吸了一口烟，又看向寒露，用拿着烟的手指了指她道，“我现在觉得，针对她比较有趣。” “没错，我的确是很有趣，一个掉下楼都不死的人，是可以玩玩的。”寒露笑看着赖晴美。 听到寒露说到“掉下楼”三个字，赖晴美吐出来的烟雾，都在空中转了个诡异的圈儿。 “你是命好，但不会永远这么命好。”赖晴美一声冷笑。 “我是命好，但永远都会这么好。”寒露看了一眼赖美晴的车，又道，“赖小姐有事直说，我看能不能奉陪。” “不如……”赖晴美打开车门，“上车说？” “好！”寒露很爽快地应了。 “寒露，你不可以上她的车。”安颜死死地拉住寒露的手。 “放心好了，你就在这儿等着看吧。”寒露给了安颜一个自信的笑容，“我不能总是这么被动。” 安颜看到寒露眼前的坚持，只能放手，但却拿出手机给沈司发了条信息，然后焦急地看着寒露进了赖晴美的车。 奇怪的是，两人上车后，车并没有发动。 接着，安颜发现赖晴美居然闭上了眼睛，但嘴里却在跟寒露对着话。 安颜不禁张开了嘴，难道……寒露正在跟赖晴美催眠？ 她以前不是说，不擅长催眠吗？ 安颜很想过去看一眼，但是却又怕打扰到寒露，最后功亏一馈。 几分钟后，寒露终于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笑眯眯地走到安颜身边道：“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寒……寒露，你是不是对她催眠了？”安颜凑近寒露轻声问道。 “没错，她承认那两个人是她教唆的，也承认是她推我下楼的。”寒露说着拿出录音笔，“已经录音了。” “那，催眠后的录音，能成为证据吗？”安颜有些担心。 “就算不能，也是一个方向。”寒露一笑，“知道她做了什么，想要她开口说真话还不容易吗？” 回到御景园没多久，沈司就赶过来了，寒露将录音交给他处理，绳之以法的事情，还是交给沈司去做吧。 只是自那次以后，沈司只发了个消息告诉寒露他要出差，便没有任何音讯。 最初寒露并不在意，像沈司这种工作性质，注定他可能会时不时的失联。 但又过了些日子，寒露便觉得不大对劲，出什么差需要这么久，而且连个消息都不能回。 这么一想，寒露便紧张起来，想着沈司不会去做一些特别危险的秘密工作吧。 那几天，寒露每天都要拿着手机看几遍，但，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夜里，也时常失眠，随便一点声音都能把她惊醒。 寒露倒是想告诉自己，或许是接触沈司没多久，还没适应他的职业，但依旧睡不着。 那天快天亮的时候，寒露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境。 梦里，又回到了古代。 但却不是或温馨，或欢乐的栖凤堂，而是边疆沙场。 寒露听说沈司陷入敌军的包围中，她发了疯似地要带着怀扬拼死去找他，却见他被自己的战马背了回来，鲜血将白马都染红了一半。 那次沈司伤得极重，寒露不眠不宿地在他身边照料，然后又在他耳边做了各种心理暗示，才险险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但那一杖，最终让沈司找回了记忆，心理上的创伤也得到了修复。 三个月后重上战场，犹如战神临世，一举踏平了敌国。 此战功勋着著，沈司终被封王。 在边疆，寒露意外地遇到了张恩道和水月湾沈家的人，他们当时是一起被流放过来的。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寒露已经是他们仰望的存在。 回京的时候，寒露坐在马车上，看到张恩道和水月湾沈家的人都跪地相送，不禁有些恍惚。 她最终只是将沈成志带回了京都，至于水月湾沈家怎样，就看沈成志的努力了。 至于张恩道，靠着他那点儿坑蒙拐骗的本事，虽不如京都，但活命没问题。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沈司封王之后，国家已无战事，沈司激流勇退，只保留了王位，然后带着寒露一起回到了水月湾。 虽然这个地方沈司并不喜欢，但孩子们都出生在这里，他也感觉到寒露对这个地方的念念不忘。 其实寒露只是觉得自己穿越的时候是在水月湾，这个地方应该和自己有不解之缘。 此后两人大多时候都呆在水月湾，当年的草屋，也被沈司题名“栖凤堂”，连寒露的八十大寿，也是在水月湾办的。 此时的水月湾再也不是当初的水月湾，在寒露和沈司的打理下，这里青山绿水，四季花木不断，馨香萦鼻，被方圆几里的人秒为神仙般的所在。 而水月湾的村民，光靠开馆子招待各路贵客和游人，都赚得盆满钵满。 水月湾都如此兴旺，寒露的寒记商铺更是名满天下。 寒露并没有给儿孙留多少财富，她利用这些钱财建学馆，福泽桑梓，铺桥修路，施德百姓……有些地方，更是以寒露为原型，建了仙子庙，听说香火极旺。 这些在寒露的脑海里渐渐褪色，只有沈司一身是血地被白马驮回来的场景，格外地鲜亮。 “你一定不要有事啊。”寒露喃喃道，却发现声音已经沙哑，再摸了一把脸，手上全是泪。 寒露去了一次警局，却什么也没问出来。 既然如此，寒露知道自己再找下去，说不定会影响到沈司。 除了等，寒露也找不到别的法子了，但却接到寒邦国的电话，说他周末五十五岁生日，希望她能参加。 放下电话，寒露一声苦笑。 番外：寒露（18） 寒露当然知道寒邦国的生日，包括欧晓燕的。 她小时候有许多年，只要是他们俩的生日，她都会在门口等着，期待着他们能回来。 后来小心思被奶奶察觉到了，奶奶告诉她，他们过生日是不会回来的。 “那我过生日呢。”寒露问奶奶。 “露露过生日啊？爸爸妈妈如果不忙，肯定会回来的。”奶奶迟疑了一下，笑着回。 自那以后，寒露便开始期待着自己的生日，但，他们依旧没有回来。 渐渐，寒露便不再过生日了，甚至“生日”这两个字，她都不喜欢听。 这次，要不要去呢？ 寒露拿起手机，想像着自己问沈司这个问题，他定会说，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这句话在很多人看来是敷衍，但寒露知道，对于沈司来说，这句话是他最真实的表达，他不愿意勉强她做任何事情。 最后寒露决定还是去，哪怕跟人斗斗嘴，也能让自己分散一些注意力。 寒邦国的生日宴就在自己家里办，特意请专门的礼仪庆典公司帮着布置，厨子和服务生也是从外面请来的。 这一切寒露瞧着似曾相识，有点儿电视里演的那种家庭豪华派对的模式，但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儿别扭。 正琢磨着，寒露便瞟见一个服务生手中的托盘差点儿翻了，他吓得赶紧搂进了怀里。 “这位小姐，要果汁吗？”一位服务员走到寒露身边笑眯眯地问道。 寒露瞟了一眼，她穿着红色的旗袍，居然还挂了绶带，绶带的流苏脱线了……看到这儿，她不禁一笑，问道：“用什么调的果汁？” 服务小姐眨了眨眼睛，想成了一下道：“我，我忘记那个果汁粉的品牌了，但肯定是牌子货。” 果汁粉？牌子货？ 寒露又笑了，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忙去吧！” 寒露找了把太阳伞坐下，看着四周看着衣香鬓影的宾客，唇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 “闺女，你来了怎么也不跟爸爸说一声。”寒邦国巅着肚子就跑过来了，脸上的笑容格外地灿烂。 那模样，寒露都怕他把肚子给巅下来。 走到寒露身边，寒邦国拿了把椅子坐下，又喘了几口气才道：“我说让司机去接你的，电话都没打通。” “嗯，可能是正好走在地下通道，没信号。”寒露淡淡地回道，她是坐地铁来的，那边的地下通道，正好有一段没信号。 “回头爸爸给你买辆车，你别挤地铁了。”寒邦国财大气粗地说。 寒露正想说不用，便听到冯媚娇里娇气的声音：“哟，这还真的是爱女心切啊，自己过生日，没收礼不说，居然给人送礼。” 寒露不禁觉得奇怪，冯媚从自己身后走过来，寒邦国没看到吗？ “今天我过生日，我觉得送女儿礼物我开心，我就送，不可以吗？”寒邦国仰着脖子看着冯媚。 那表情就像是两个孩子吵架，对方张牙舞爪了半天，他来一句：我不怕你！ 冯媚气得也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寒邦国的对面，一脸嘲讽地说：“那是，钱是你挣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但你别忘了，儿子也是你的。” “我不会忘，但你忘了这个女儿也是我的。”寒邦国瞪着冯媚。 寒邦国的声音大，底气足，他这一喊，已经有几个人朝这边看过来了。 寒露不想这两个人为了自己吵，喝了一口凉白开，道：“我不需要你帮我买车，坐地铁挺好。” “地铁有什么好的，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自己开车的好。”寒邦国坚持道。 “嘁！”冯媚一声冷笑，翻了个白眼。 寒露看着冯媚，多年之后，她比当年老多了，眼尾声的鱼尾纹都快孔雀开屏般地绽放。 看来，她这几年也过得不大好。 “嘁什么嘁，不爱吃你就走远点儿。”寒邦国一脸嫌弃地别开脸。 这时，一个小伙子跑了过来，拉了把椅子坐在寒邦国和冯媚的中间。 “你就是我姐吗？”小伙子一脸好奇地看着寒露。 寒露一时之间不敢应，眼前这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是小时候那个刁蛮粗鲁的小胖子寒皓？ 不过看着年龄，应该不会有别人，岁月果然是最好的手术刀，有的人整美了，有的人整丑了。 如，眼前这对母子，便是两个极端。 “我是你姐！”寒露回道，血缘关系想断也断不了的。 不过，是不是事实对于寒露来说，没什么特别的，也不会成为她的牵绊。 “哇，我终于有姐姐啦。”寒皓一脸兴奋地说。 寒露非常直接地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突然蹦出来的，什么叫终于有姐姐了。 “姐，加个微信好吗？以后常联系！”寒皓说着便递上手机。 “不加。”寒露毫不迟疑地拒绝。 “姐，加个嘛，好歹是姐弟。”寒皓把椅子挪到了寒露身边。 “你这个死孩子有没有脸啊，人家都不加你微信你还死皮赖脸的。”冯媚气不过拍了寒皓一巴掌。 “妈，死皮赖脸是我的生存技能，您别管了。”寒皓说完继续磨寒露。 寒露不想被冯媚的眼神给盯死，只好加了寒皓的微信。 原想着，一会儿回去就删了，谁知寒皓却道：“姐，你要是删我，我回头去你工作的地方，或者你住处加你。” 寒露惊讶地张开了嘴，小伙子我跟你很熟吗？ 一失手成千古恨！有些人一旦粘上了，真的跟牛皮糖一样，甩不掉的。 之后很长时间，寒露的微信里出现频率最多的一句话是：姐，有钱借吗？不管她回多少次没钱没钱没钱，他家伙还是会契而不舍地问：姐，有钱借吗？ 加了寒皓的微信后，寒露懒得再呆下去，于是跟寒邦国说一声，便离开了。 走了几步之后，便听到冯媚在身后道：“第一次见到有空着手来给别人过生日了。” 寒露笑了笑，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笑容却渐渐凝固。 沈司，出事啦？！ 信息是沈司的同事发来的，说他现在在医院。 番外：寒露（19） 寒露听到医院两个字就有些敏感，她自穿越回来后，似乎就跟医院没断过联系。 “姐，我送你吧。”寒皓从后面追了上来，手上拿着车钥匙。 “你？”寒露不敢相信地看着寒皓。 “姐，我十九啦，十八岁的时候就考了驾照。”寒皓帅气地转了转车钥匙，但寒露这会儿却没心情欣赏。 从这里去医院的路段一般不堵车，寒皓的驾驶技术再差，也总比自己坐地铁要快些。 只是寒露没想到，刚摸车的新手上路，不是慢，而是快。 终于到了医院，寒露觉得自己身子都给紧张得行动不便了。 “姐，你到医院来干什么？谁出事啦？”寒皓探着头朝外面望了望。 “你姐夫！”寒露打开车门跳下车，将寒皓的怪叫留在车内。 只是寒露没走几步，寒皓便追了上车。 “干嘛？”寒露小跑着问题。 这个时候寒皓如果敢添乱，她肯定会揍人的。 “我姐夫住院，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要不爸会敲我后脊梁骨的。”寒皓一脸惊悚地说。 寒露皱了皱眉，寒邦国会对他那么狠？ 到了病区，寒露才知道自己对沈司的情况预计不够，他竟然昏迷了。 “姐，姐夫这……是不是很严重啊？”寒皓小声道。 寒露死死地盯着毫无生气的沈司，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位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寒露一见到她眼睛便瞪大了。 她是，成武王妃？ 寒露张了张嘴，好险没叫出一个“娘”来。 “你们，是沈司的朋友？”中年女人脸色很是憔悴，但还是很礼貌地询问。 寒露也看出中年女人应该是沈司这一世的妈妈，这对母子看来是两世的缘份，不像自己，欧晓燕和皇后可没一丁点儿像的。 寒露刚要开口，寒皓便嘴快地说：“不是，我姐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中年女人的目光顿时有些激动，上前扶住寒露的胳膊，“你是沈司的女朋友啊？哎呦真好，我……我姓宋，是沈司的妈妈。” “宋阿姨您好，沈司他……”寒露喉头酸堵得说不出话来。 “唉，办案的过程中被砸到脑袋了，严重脑震荡，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宋桂华说着眼圈也红了，“自他选择这个职业，我就一直担心着，但是保家卫国是他从小的理想。” 保家卫国？是啊，古代的沈司也是如此，上马杀敌，下马安民。 寒露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坐到沈司床边，轻声道：“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宋桂华见寒露语气坚定，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此后，寒露每天都会去医院陪着沈司说说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偶尔寒露也会想，当初自己昏迷的时候，沈司去医院看完全陌生的自己，他会做些什么呢？ 之后，寒露便又笑了，他定是正襟危坐，一会儿之后便起身走人。 沈司昏迷了，赖家却因证据确凿，一夜之间崩盘，其中又牵扯出赖晴美，才发现她猖狂到何种地步，别人不敢碰的，她都敢。 看到新闻时，寒露都觉得自己真的是低估赖晴美了，幸好这条命没有因为低估，又重新交待出去。 期间，寒露还去了一趟警局，因为赖晴美竟主动交待她推寒露下楼这件事。 安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赖晴美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感觉她的骨头都是铁做的，怎么可能主动交待。 “呵，卸了她的铁架子，她就垮了。”寒露回道。 越肆无忌惮的人，越害怕失去自由。 当赖晴美认清了形势，便知道“交待”是她唯一的退路，所以她会把自己做过的事全都说出来的，企图换取自由。 但，有些错是不能犯的。 不管怎么说，寒露是松了一口气。 谁也不想头顶上，时时悬着一把剑。 只是沈司还没有醒，寒邦国却乐呵呵地跑到医院来看他，同时硬塞了一把车钥匙给寒露。 “女儿你一定要收着，你真是爸爸的福星。”寒邦国笑眯眯地说。 “我怎么你了？”寒露不解地看着寒邦国。 “因为女婿把赖家的事搞定了，给爸爸灭了个竞争对手，爸爸以前真是眼瞎，居然没发现你竟是我的福星，要不然早就好了。” 寒邦国说完就跑了，生怕寒路把车钥匙又给他还回去。 寒露怔怔地看着寒邦国的背影，她没想到他的生意居然做得这么大，居然可以成为赖家的竞争对手，那赖晴美针对自己，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 只是寒露还是不习惯用寒邦国的钱，车钥匙她最后交给寒皓，让他带给寒邦国，或者自己开也行。 但寒皓却没接，一向吊儿郎当的他，竟一脸严肃地说：“姐，你还是接着吧，爸爸不是真的不关心你，其实是……是我妈的原因。” 说到这里，寒皓低下了头。 “你说什么？”寒露不解地看着寒皓。 寒皓使劲地挠了挠头，然后告诉寒露，其实寒邦国每年都有给寒露和奶奶打钱，甚至还买了很多学习用品和保健品，但寒邦国创业期太忙了，因此这些他都是交待冯媚去做的。 “是我妈把这些钱私吞了，然后学习用品和保健品也都送给了别人。”寒皓说着偷瞟了一眼寒露，见她一脸地平静，顿时越发地慌了，“姐，你要怪就怪我妈吧。” 说着寒皓走到寒露身边，闭着眼睛道：“要不你打我也行。” 寒露都给他气笑了：“你打你干什么？” 寒皓喃喃道：“母债子还嘛。” “母债子还？”寒露认真地看着寒皓，感慨道，“其实她的命挺好的，生了个好儿子。” 虽然小时候那样子，瞧着真想揍他。 “其实我妈日子也不好过。”寒皓叹道。 “有钱有闲，还不好过？”寒露闲闲地问。 “可是我妈想不开，她就算是有钱有闲也享受不了。”寒皓突然侧过头来看着寒露，“姐，你说人一个人是不是幸福，是不是跟钱真的没什么关系？” 寒露点了点头，幸福的基础跟钱没幸福，但过程却有关系。 番外：寒露（20） 有没有关系，其实要看个人怎么做。 只是寒露看着床上的沈司，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她的幸福基础就是沈司。 沈司眼睛睁开的那一眼，应该便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姐，你不知道，我小时候的日子也不好过。”寒皓胡乱在脑袋上乎撸了一下，又道，“从我记事起，爸和我妈就在吵吵吵，我妈私底下不断地告诉我，只有她是真的爱我，我爸是对我留了一手的，他的财产所有的一切，只有一半儿是我的。” 说到这里，寒皓抬头看了一眼寒露，又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说不应该，只是那时候年纪还小，就觉得自己的爸爸被别人分去了一半，这感觉……太委屈了！姐，真的，我后来懂事后，想起小时候的事就想抽自己。” 寒露听了一笑，后悔怕是有些，但抽自己倒也未必。 “姐，你是不是不信我啊？”寒皓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地惶恐。 “信信信，信你！”寒露无奈地回道。 “接着说哈姐，我现在想起以前的生活，就觉得自己是在谍战片里，整日紧张兮兮的，不过后来我想开了，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和我没有关系。”寒皓挥了挥手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寒露好奇地问寒皓。 寒皓沉默了一下，然后回道：“我读高中的时候是住校，有一回发烧了，于是一个人躺在宿舍里，我以为爸妈会给我打电话，但并没有。那时候，我突然发现，其实我是我自己的，我不应该被任何人的情绪所影响，我只需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行了。” 寒露怔了怔，其实她也有过很多这样的时候，但最后却是选择封闭自己。 所以专业是一回事，人自己的心却是另外一回事。 你懂得很多东西，但能不能顿悟，却要看各人的心性。 “你很幸运。”寒露真心地说。 “是，我很幸运，我已经拥有很多人没有的。”寒皓回道。 那把钥匙寒皓始终还是没拿走，他说他要拿了，寒邦国估计会停了他的卡。 寒皓离开后，宋桂华才小声道：“寒露，你爸爸是寒邦国啊。” 寒露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怎么了宋阿姨？” 宋桂华摇了摇头，脸上勉强笑了一下，道：“寒邦国在我们学校成立了一个教育基金，资助了不少孩子。” 宋桂华是学校的老师，一生清贫，她从来没想到未来儿媳妇的娘家居然会那么有钱，这让她有些惶恐。 寒露看着宋桂华，想起了成武王妃。 成武王妃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嫡公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不敢相信，但又有些惶恐和不安。 “除了有钱，他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寒露冲着宋桂华笑了笑。 为了安抚宋桂华，寒露还跟她聊了聊自己的童年，以及自己小房子和房贷，包括每天坐地铁上班的辛苦。 渐渐，宋桂华觉得寒露家境这么好，但却依旧是普通女孩的作风，对她更是喜欢。 转眼前，冬天就到了。 寒露依旧每天会去看望沈司，宋桂华都看不过去了。 “你不用每天都来，大冬天的在外面跑多冷啊，还伤皮肤。”宋桂华知道，小姑娘们都爱美，皮肤是顶顶受不得伤害的。 但寒露的心态已经是八十岁的老太婆了，身上的这件羽绒服都是穿了几年的，觉得还暖和便继续穿着，每天抹个保湿霜就出门了。 “没事的宋阿姨，我都习惯了，不来看一次心里空落落的。”寒露笑着回道，然后继续给沈司读新闻。 宋桂华看到这一幕，心里更是着急。 趁着寒露不在，她凑近沈司的耳朵道：“儿子，你再不醒来，这么好的媳妇就留不住了，我都打听过，你们谈恋爱也没几天，感情还不深，小心她跟别人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桂华似是察觉到沈司的眼皮子颤了颤，她定神仔细看过去，又似乎没有。 “儿子，你赶紧醒过来吧，醒过来后妈马上就让你们结婚，给你们办婚礼好不好？”宋桂华继续诱惑沈司，但这次她什么也没看到。 唉，看来是自己看错了。 自从上次跟寒皓有了一番对话后，寒皓也不再找寒露要钱了，但却时不时地给她送些吃的喝的过去。 那天寒皓又送去了一箱车厘子。 “这么贵的东西，你一送就是一箱？我也吃不完。”寒露看着都觉得头痛。 “姐，这个还是吃得起的。”寒皓没由来地觉得心里有些酸。 最后寒露只好拿出保鲜袋，打算给安颜分了点儿，又给宋桂华分了些，剩下的再给医院的小护士分点儿。 “姐，给你买的，你都送出去了。”寒皓一脸不高兴地说。 “我吃不了那么多，再说吃多了也腻，下次我想吃榴莲了，你给我买吧。”寒露回道。 其实她也看出来了，寒皓其实就是想替冯媚补偿自己。 这时，寒露的手机响了，是宋桂华打来的。 “寒……寒露啊，沈……沈司他……”宋桂华哆嗦半天也没讲出一句整话来。 “沈司他怎么啦？宋阿姨你别是急，我马上去医院。”寒露说完便对寒皓道，“你有没有开车来？” “姐，我又没有车。”寒皓一脸委屈地说，接下来，却又眼睛亮晶晶地打了个响指，“姐，上回爸送给你的车还在停车场呢，是我开过来的，车钥匙呢？” “我去拿。”寒露急得不行，虽然上次寒皓开车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但这会儿真的管不了这么多了。 “姐夫到底怎么啦，你急成这样。”寒皓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出事了。”寒露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抖。 这回寒皓也不说话了，沈司都躺病床上好向个月了，能出的事猜也能猜得到。 “姐，你别着急，这会儿不会堵车，我们一会儿就到了。”寒皓看到寒露的步子有些凌乱，赶紧抬手扶住了她。 平时四十分钟的车程，寒皓二十分钟就开到了医院，然后直奔沈司的病房。 推开病房门，寒露的眼泪便掉下来了。 番外：寒露（21） 寒露只想到沈司可能会更严重，却没想到他会醒过来。 但就寒露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沈司便看到她了，一脸地震惊。 “沈司，你终于醒啦？”寒露奔到了床边，眼泪汪汪地说，“你总算是醒了，我就说嘛，你那么好地身体怎么会醒不过来呢。” “露，露露？”沈司直盯着寒露，顿了一下之后，又问道，“你，你是寒露吗？” 声音里，有着浓重的不确定。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这睡的时间久了一些，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认识啦？”宋桂华轻轻地拍了一下沈司，然后又摸了一把，生怕自己真的拍疼了他。 但沈司却似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寒露，然后重复了一遍：“女朋友？” 这个词他不是很明白，但却察觉到应该是不一般的关系。 寒露觉得沈司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并不是完全地不认识自己，只是不敢相信，而且里面还饱含着深情。 想到一个可能，寒露只觉得血液都要逆流了。 “宋阿姨，我姐夫他不会是……失忆了吧？”寒皓小声问宋桂华。 “啊？”宋桂华顿时心底一凉，然后看向沈司，心里不禁慌了起来。 对啊，儿子醒来后，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可……也不像是不认识。 “刚才，他不还叫了寒露的名字吗？”宋桂华小声对寒皓道，如果不失忆了，怎么会知道名字了。 “您没跟他说吗？”寒皓问道。 宋桂华刚要摇头，眸子又是一暗：“我刚给你姐打了电话，或许……” 说到这里宋桂华和寒皓一起看向沈司，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吗？” 沈司却似乎没听见一般，只是看着寒露。 而寒露也好像完全听到其他的眼睛，眼睛都黏在沈司身上了。 “宋阿姨，我觉得不论我姐夫是不是失忆，关系都不大。”寒皓提醒了一下宋桂华，“要不，我们去外边儿坐坐吧。” 实在是这两人的黏乎劲儿，有点儿老年不宜。 宋桂华一离开，寒露便颤声道：“沈司，是你吗？” 沈司的手抚向上寒露的脸：“你怎地在这边？叫我好找！” “沈司，你来啦！”寒露扑到沈司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你来啦，你终于来了！” 沈司先是一愣，尔后将寒露摁进怀里：“露露，果真是你。” 在门外侧耳听里面动静的寒皓不禁抖了一下，这言情剧都不敢这么写吧，说的话跟唱戏似的。 “里边儿怎么样了？”宋桂华小声问寒皓，她耳朵不行，听不清。 寒皓不知道怎样表达才准确，因此只做了个“耶”的手势，宋桂华顿时笑眯了眼。 屋内，寒露和沈司终于平静下来了。 寒露却不得不想另外一个问题，古代的沈司来了，那现代的那个沈司呢？ 好在几天之后，两个沈司的记忆开始重合，寒露不禁有些唏嘘，敢情还真的是同一个人呢。 沈司对脑海里凭空出现的记忆，却有些惶恐。 当然，作为一个大男人，表现出来的也只是略微有些不适应。 比方看到病房电视被打开，会要本能地往后缩一下。 当医生查房时，叮嘱头发长长了最好理一下的时候，沈司的表情很是怪异。 寒露心道，好在这是冬天，如果是在夏天，看到大家都露胳膊露腿儿的，他不会被吓死吧？ 半个月后沈司出院，寒露原本想让沈司住到御景园去，毕竟他虽然有现代的记忆，但他心底里还认为自己是个古人呢。 寒露怕沈司不适应现代的生活，可沈司却不愿意了。 “我在那边没有给你一个盛大的迎亲礼，这次，我要好好地娶你回来。”沈司一脸严肃地说。 “我们都在一起生活几十年了，真的没关系，什么时候去办个证就行了。”寒露回道，“再说了，现在都是两个人共同生活，不住男方家里，也不住女方家里，都一样的。” 在寒露看来都老夫老妻了，但沈司却觉得这是上苍对他们俩的垂怜，一定要好好地办一场。 只是他俩的婚事却遭到了欧晓燕的反对，她给寒露发了很多社会精英的照片，个个都是富二代，但寒露直接将文件夹删除了。 并直言，如果她对沈司不满意，婚礼那天也可以不用来添堵了。 至于宋君昊，依旧坚持不懈地追求寒露，但当现在的这个沈司一露面，眼眸中的杀意竟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别说继续纠缠寒露。 “寒露是我的妻子。” 沈司只有一句话，最后宋君昊自己主动辞职了。 而寒露偶遇宋君昊的前女友之后也终于明白，宋君昊或许最初对自己是有点意思，但以为自己是个孤女，没办法成为他的助力，因此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且按部步班地找了个精英女友。 后来不知从哪里得知寒邦国是寒露的爸爸，因此毫不迟疑地跟当时的女友分了后，不想寒露竟然坠楼。 宋君昊因此懊恼不已，又想追回前女友，两人电话中不小心让齐小琴听到了，因此才会误会寒露为宋君昊跳楼。 前女友也是个有个性的姑娘，并没有重新跟宋君昊在一起，因此他看到寒露恢复了正常，当然不遗余力地想追到手，否则，不是大亏吗。 这个真相，让寒露听了直撇嘴。 渣男果然无处不在啊。 沈司难以相信，这个世界居然还有男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吃软饭。只是渐渐，他最初的震惊，也只是变成了摇了摇头便罢了。 第二年阳春三月，沈司和寒露终于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寒邦国和欧晓燕都参加了，不用寒露交待，寒邦国直接对欧晓燕道：“你如果不笑，我就当着众人的面儿把你扔出去。” 欧晓燕知道寒邦国的脾气，也不敢真的黑脸。 婚礼上，寒露原以为自己不会太在意，没想到却眼泪汪汪地激动不已。 她觉得，应该是婚纱太美，钻戒太亮。 婚后，两人过起了普通都市夫妻的生活，沈司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因他一身武艺，此后更是屡立奇功。 一年后，寒露再次怀孕，是对双胞胎。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决定取名：沈念和沈忆，不论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