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医妃傲视天下》 第2章 天不亡我 黎素面如白纸，唇瓣没有任何血色，黑发披散在四周，如同纸扎成的人，仿佛风一吹便会飘走。 这副形象，更是渗人，说是从坟墓里爬出的女鬼都不夸张。 “太疼了……” 黎素咬紧牙关，嘴角溢出血迹，她只觉腹中如同刀绞般。 黎素强忍着剧痛，往前慢步移走，结果刚踏出一步，瞬间便满头大汗，她低头一看，发现双腿之间血如泉涌，根本就控制不住，心顿时沉在谷底。 居然大出血！ 想来是原主体弱太弱，方才情绪太过激烈，耗尽力气从棺材里爬出来后，又对付那了两个小厮，这才引发了产前大出血。 黎素苦笑一声，“还真是祸不单行。” 她穿的这具身体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体虚还伴有暗疾。 放到现代产妇大出血都是及其危险的事情，更别说是在各种药物缺乏的古代，黎素看了眼四周，根本没有能止血的东西。 血还在留着，黎素两眼一黑，跌坐在地上，她双目无神，仿佛已经认命等死。 这里人烟罕至，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旁人经过。 就算有，只怕到那个时候，她早就失血过多而亡了。 “这下好了，贼老天开局就让我凉凉，还不如开始就死在棺材里算了。” 黎素愤而捏拳，不敢相信自己挣扎半天，好不容易从棺材里爬出来，解决完两个小厮，最后的结局依旧逃不过死亡。 她目光浮现出几分绝望，正在心中怒骂不止，突然眼睛一亮，一抹鲜红闯入眼帘，在葱茏的郁色中很是明显。 荒草萋萋，野草丛生，一抹红色的植物屹立石头旁边。 “天不亡我，算你还长了眼睛。” 黎素顾不上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脚下如同灌了千斤似的，终于如同蜗牛挪到了那株植物的不远处。 仔细一看，心中更加确定。 “果然是止血良药红珠。” 红色的植物好似风中的柳条，随风摆动，叶子的形状如同水珠，因其色多为嫣红，故名为“红珠”。 黎素有“神之右手”的称号。 在西方医术发达的现代，她靠的便是那手出神入化，神鬼莫测的中医技术，硬生生杀出条血路，足以可见其医术高超，对于植物习性了解之深，堪称行走的百科全书。 她艰难的伸手采摘，就在此时陡变从生。 斜伸出另外一只大手将红珠攥在了手里。 那双手指节修长，根根分明，若是换做往日，黎素还有心情欣赏几分。 此刻却只想冲过去咬上一口，奈何她的身体却不允许。 “是谁！” 救命良药近在咫尺，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任是谁也坐立不住。 黎素愤恨的回过头，不经意间撞入双寒冰淬成的眸子里。 明明正值盛夏，她却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爬起，硬生生叫她打了个激灵。 男人剑眉斜飞入鬓，冷瞳恍若寒潭，好似随时都散发着一股凉气，挺拔的鼻梁如同山峦，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五官。 一身黑衣，边缘用金线勾勒，身上的暗纹显得尊贵而神秘，削薄的嘴唇紧抿，透出几分生人勿进的味道。 他仅仅只是掀起眼皮，便收回了眼神，好似完全没有看到黎素狼狈的模样。 男人转身就走，高大的背影显得不近人情。 竟然毫不过问，黎素这种身形单薄的女子，为何满身鲜血，又沾满泥土，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冷酷的有些可怕。 “站住！” 黎素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面前的人会如此冷漠，然而男人连脚步都没有任何停顿，仿佛把她当成空气般存在。 萧奕辰皱了皱眉，忽然停住了脚步，并不是他善心大发，而是—— 他低下头，看着突然抱住自己大腿的黎素，这么大的障碍物，阻挡了继续前进的步伐。 “你现在不能走，羊水已破，我马上就要生了，现在情况危急，希望你能把这株植物让给我。” 黎素从刚才便知男人冷漠，言辞恳切，态度真诚，以为这样就能够打动。 谁曾想萧奕辰没有任何犹豫，冷眼扫过，声音如同掺了碎冰。 “不行，红珠是我先拿到的，况且你情况危急需要，别人亦是。” 那还是我先看到的！ 黎素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可如今危机关头，本身大出血的她，要是没有红珠止血补气，只怕能够当场去世。 就在黎素愣神之际，萧奕辰挣脱开来，眼看他又要走。 “等下，你想要救的那个人，没有红珠也可以救，但是我没有红珠的话，可能就要一尸两命！” 萧奕辰的脚步略有停顿。 黎素一看情况有戏，利用对红珠的了解开口道：“我猜你想救的那个人，现在应该是高烧不退，而且流血不止。” 萧奕辰回过头来，黑眸有讶色一闪而过，此时终于肯正眼瞧她。 黎素心知自己猜对，继续乘胜追击道：“红珠对这个人的病只能起到缓解作用而已，治标不治本，想必大夫也是这么和你说。” 萧奕辰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半阖的眸子流露出几分暗光，从黎素身上一扫而过。 “你想如何？” 她心中一紧，竟然略微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仿佛被什么猛兽所盯上。 即使如此，黎素紧紧盯着萧奕辰，目光没有任何怯意，这让萧奕辰不禁有几分侧目。 “不如我们做个交换，你把红珠给我，我告诉你彻底治愈此人的方法。” 听到这里，萧奕辰薄唇微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几抹弧度更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神秘莫测，像是冰上露出危险一角。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不过是个声名狼藉，且不学无术的尚书府小姐罢了。” 男人的话让黎素哑口无言，这才想起原主的名声在京城并不好听。 第3章 丑死了，和你娘一样 “我……” 黎素张了张嘴，向来能言善辩的她此刻有些词穷，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上男人冷漠嘲讽的眼神，心中窜出一股无名的火。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而来的神医，不是不学无术的原主，这话说出去，只怕要被人误认为失心疯。 眼看裙下鲜血四溢，几乎浸湿了裙摆，凝结成暗红色的痂。 无法言喻的寒意蔓延全身，黎素能够清楚感觉血液在疯狂流失，想必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够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望着那双冷漠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她终于放弃说服，陷入绝望之际，剪水双瞳渐渐变得灰白一片。 突然，鲜艳的色彩闯入眼帘，仿佛再度带来了生机。 “红珠”从天而降落入她的怀里。 “你？！” 黎素猛地抬头，那双黑眸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冰冷的好像没有任何温度和情感。 萧奕辰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淡漠开口道：“若是救不了人，我定让你偿命。” 他不像是在商量，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仿佛高高在上，掌握杀伐大全的神祗。 下意识忽略男人的威胁，黎素喜不自胜，没有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 “你放心，我既然说了这个话，就绝对有把握。” “最好如此。” 察觉到腹中下坠的厉害，危急时刻，黎素也顾不了那么多。 袖子一擦红珠便将送入嘴里，其实红珠应该还要辅佐其他药物，只有中和药性后，才能将效果发挥的最大化。 可如今荒郊野外去哪寻找其他，更别说时间已经来不及，黎素只能如此。 萧奕辰眼角余光看到黎素苍白的脸色，见她缓缓做到地上，略微不自然的转过身去。 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尴尬和不可置信，“你就打算在这里生产？” 黎素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看着不近人情，却在荒郊野外中显得格外突出，仿佛能够遮风挡雨，带来了些许安全感。 她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不在这里生产我还能去哪？不然你送我过去？” 萧奕辰想到她满身血污全是泥土的裙摆，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再出声。 “就算你想要送，那也不行了，我现在就要——” 因为疼痛的缘故，黎素用力攥紧了衣服，本就破损脏污的衣裳，此时更是如同陈年酸菜皱巴成一团。 “啊！” 听到背后传来的一声惨叫，萧奕辰身形微动，却还是没有转过身，“你没事吧？” 过了半响，都无人回答。 萧奕辰的眉头皱得越紧，这才听见后面传来些许动静。 “放心，死不了。” 黎素有气无力，虽然声音听上去虚弱的，但至少比之前好了许多。 有了药植的辅助，再加上她自己本身的经验，终于一声清脆的啼哭飘荡在荒野之上。 看着孩子身上的脐带，黎素黛眉微蹙，视线流转，最后落在男人的腰间。 更准确来说是悬挂在腰间的长剑上。 萧奕辰的直觉很是敏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皱眉问道：“你在看什么？” “你能不能把剑借给我一下，帮我斩下脐带。” 听到这话，萧奕辰愈发觉得女人得寸进尺。 “不行，我的剑上怎能沾上污秽之血。” 要不是为了先前的承诺，这种地方他连半刻都待不下去去，空气中传来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眉宇间的褶皱几乎能够夹死一只蚊子。 黎素这才想起，古代男子都是不进产房的，认为那里是污秽之地，如今男人肯屈身在她旁边，应该已是极限。 她眼珠子一转，划过几分狡黠的光。 “算了，万一孩子有什么事，我也不想独活，咱娘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好过黄泉寂寞，奈何桥上有个伴。” 仿佛是为了应和她的话，婴儿哭声越发大了。 见男人似乎无动于衷，她又叹了口气。 “我自己死也就罢了，只是可惜，大概要连累那个等待救治之人——” 话还没有说完，空气中寒光一闪而逝，随即直直刺来。 黎素对上男人的双眸，此刻却多了几分怒气和冷然。 萧奕辰冷冷一笑，“你是在威胁我？” 黎素面色却没有任何畏惧，哪怕长剑近在咫尺，她无辜的摇了摇头，“我可没有。” “很好。”萧奕辰勾了勾唇，目光越发冰冷。 “嗡——” 空气中传来一声铮鸣，长剑应声劈下。 黎素下意识闭上眼睛，仿佛能够感受到凌厉的剑气。 眼看快要劈上去，一根头发丝轻轻落下，萧奕辰目光不变，手上却是偏了几分。 等到黎素再次睁开眼，便看到地上断了一截的脐带。 萧奕辰不知从哪拿出来的黑色帕子，正在不停擦拭着，他下手快准狠，几乎没让剑锋染上血污。 即使如此，好像那上面仍然是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至于这么夸张么？” 看着那剑被他擦得几乎照出人影，黎素忍不住嘀咕几句。 “该不会是处女座的吧！” 黎素草草收拾好自己，顺便从衣裙上撕下一截用作襁褓，包住孩子，以免他受冻着凉。 指望眼前的男人是不可能的，就冲他那性格，要是再提什么要求，估计一剑真的劈过来。 “你收拾好没有。” 就在萧奕辰有些不耐时，黎素终于起身，准备带着孩子一起前去救人。 大概是猛地站起来，再加上刚刚身体生产完亏损的厉害，她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萧奕辰眼疾手快，迅速的接住人还有孩子。 遭此一劫的婴儿竟然没有哭，反而露出笑容。 萧奕辰抬起黑眸，那婴儿笑的更加灿烂，心里仿佛被什么触碰一番，有片刻的柔软。 “别笑了。”他的声音冷漠，几乎能够止小儿夜啼，“丑死了，就和你娘一样。” 萧奕辰的视线落在满身脏污的黎素身上，带着明显的嫌弃。 第4章 娃娃亲老公 黎素幽幽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素色纱帐，下面缀着同色流苏。 那纱帐不知用什么材质制作，光线落在上面恍若月光流淌，看上去并不刺眼。 像是从荒村野地瞬间跳转五星级的待遇。 “我这是在哪里……” 有那么瞬间黎素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她猛地一个激灵，伸手摸向旁边，那里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孩子呢！” 黎素从床上惊坐而起，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冷漠至极的脸庞，下意识抓紧了被子。 她脑海里设想了无数可能。 也许是那个陌生男人把孩子带走了，也许是原身的那些仇人。 “哇——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让唤回了黎素的神志。 她慌忙看向门口，只见萧奕辰怀中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悬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放下。 黎素虽然不是怀胎十月的原主。 可那种分娩的疼痛，还有历经千幸万苦，终于看到孩子呱呱坠地的喜悦，早已让她将这个孩子视为己出。 “你这一觉可睡得真长，连孩子都不要了？” 萧奕辰冷漠的话语让黎素翻了个白眼。 “如果你先是经历活埋，然后又被人追杀，好不容易逃脱升天，孩子又即将分娩，这样都还能够活蹦乱跳的话，我敬你是条汉子。” 黎素一口气说完，不带半刻停歇。 萧奕辰愣了片刻，似乎没有想到会被如此顶撞，神色之间略有奇怪。 “倒是牙尖嘴利的。”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说话太快，黎素不停的咳嗽，仿佛心肝脾肺都要被咳出来似的。 “看你情况应该是好的差不多，那就跟我去救人。” 冷冰冰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一种通知。 黎素拍着胸口，不可置信的瞪着面前的男人。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怎么，刚才不都还挺有力气反驳我的。” 黎素瞬间明白，这是在报复她之前的顶撞行为。 她瞬间露出一副虚弱的嘴脸，有气无力道：“你也说了是刚刚，我现在没力气起不来。” 看着还有两副面孔的黎素，萧奕辰唇角微不可察勾起抹弧度，说出的话却是气死人不偿命。 “你就算爬也要给我爬过去。” 忽然他神情一僵，将孩子塞在黎素怀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背影竟然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在里面。 “哎，你——不是还要救人的么。” 男人走的如此神色匆匆，黎素心里正奇怪，手下却传来濡湿的感觉。 她摸了摸宝宝，原来是尿了，再一联想男人的神态，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男人有洁癖，连剑尖都不愿沾染污渍，可这次却是来了个亲密接触，可想他此时的心情。 “宝宝啊，你可真是我贴心的小棉袄。” 黎素拍着哄了几句，孩子安心的躺在她怀里不再哭闹，看起来乖巧的不得了。 只不过身下弄湿，大概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哼哼唧唧起来。 环顾四周，屋子里并没有多余的布料，总不能把头顶的纱拆下来。 黎素抱着孩子想出去找人，走出门，才发现这院子大的可以。 不远处假山林立，弯曲的小石子径嵌满了圆润的鹅卵石，旁边雕栏画柱，镂空的小窗，隐隐透露出几分生机盎然的绿意。 放到现代妥妥的高富帅，她猜测男人的身份应该不低。 黎素运气不错，没走几步便碰到了一个丫鬟。 “你好，能不能帮我拿几块柔软的布料。” 丫鬟训练有素，屈身行礼，暗自打量着黎素一眼，目光又落在孩子身上，眼里划过一抹诧异。 “姑娘请随我来。” 看着前方领路的丫鬟，周身气度也颇为不凡，黎素更加好奇男人的身份，连个府中的下人都如此纪律严明。 “你居然还没死！” 尖利的女音破坏了原本的柔美，像是一张纸被人生生从中间撕裂。 黎素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身着粉衣，下身是彩蝶戏花百褶裙，看起来娇俏可爱的女子，此时却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 这是她继母的女儿黎嫣然。 黎素认出女子的身份，更是从记忆得知，黎嫣然外表貌美，实则内心歹毒，嚣张跋扈不说，还天天欺负原主。 “怎么可能……” 黎嫣然快步走到黎素面前，不敢相信她居然没死，竟然还出现在这里。 视线落在她怀抱里的婴儿身上。 “你竟然如此不知廉耻，还真的把这个野种生出来了。” 瞧黎嫣然一副恨不得掐死孩子的模样，黎素下意识后退几步，以防她突然动手。 “张口闭口野种，这就是你的家教？” 黎嫣然美目怒睁，其中闪过的恶毒，破坏了原本的甜美，她似乎没想到黎素敢顶撞自己。 “我看你是昏了头吧，不知道和哪个男人苟且生下野种，若是母亲知道，定留不得他！” 忽然她警惕的看向黎素。 “你抱着孩子来辰王府想干什么！难不成仗着有婚约在身，就可以栽赃到辰王身上吗！” 看着黎嫣然疾言厉色的模样，黎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黎嫣然断定她心里有鬼，所以才不肯承认，冷冷一笑。 “我说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才对，黎素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蠢，想出如此办法。” 黎素很是诧异道：“这里居然就是辰王府。” “你在这里和我装什么傻！” 黎嫣然的视线如同刀子一样，恨不得在黎素身上剜几块肉下来，“装模作样，以为我会放过你？” “莫非你真把大家当傻子了不成。” 见黎嫣然自说自话，黎素忍不住扶了扶额。 “别人傻不傻我不知道，但是你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原来男人的身份就是辰王，从小就和原主有婚约的萧奕辰。 黎素很是惊讶，虽然萧奕辰和原主从小有婚约，但因为原主自卑怯懦，每当萧奕辰出现，只会低着头，压根不敢看。 所以记忆中并没有萧奕辰的正脸。 第5章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难怪当时他会如此冷漠，对我没有好脸色……” 黎素忽然想到当初在野外之时，自己请求红珠的场景，瞬间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毕竟萧奕辰手拿红珠，可头顶却是一片青青草原。 换做其他人，别说打击报复，见死不救都是好的，这么看来萧奕辰出了性格冷漠，说话难听之外，其实人还是不错。 至少对这个名义上伤风败俗，与其别人苟合，甚至还生下野种的未婚妻，伸出援助之手。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打算借此和萧奕辰有什么牵连。” 黎素神色淡然，看萧奕辰的模样，也不像是老实人接盘侠，何况她也做不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 不管如何，萧奕辰终归是救了她一命。 没有那颗红珠，只怕这会她已经命丧荒野，一尸两命。 黎嫣然却并不相信，“黎素啊黎素，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她满目奚落嘲讽，眼中渐渐泛起狠毒的光芒。 “如果你不打算勾搭王爷，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被意外带回来的。” 黎素的语气已然有几分不耐，她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可黎嫣然不这么想，听闻更是嫉妒不已，“我不管怎样，你现在马上带着这个野种滚出去。” 听她一口一个野种，黎素也不是好惹的，目光陡然变冷，漫不经心的开口。 “要说勾搭的话，我怎么记得好像是你几次三番，想要献身给王爷，但貌似都没有成功。” 黎素深知打蛇打三寸，戳人直戳心窝子的道理。 “有些人啊，还真是可怜，白给都不要，只怕脱光了别人都无动于衷。” 听到这挑衅的话语，黎嫣然哪怕秉性再为恶毒，也终究还未出阁，何况是被人当众揭了老底，顿时面红耳赤。 就连旁边的丫鬟也惊讶于黎素的大胆。 “你！” 她怒瞪的双眼，被呛得怒不可遏，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染上凤仙花汁的指甲恨不得怼到黎素脸上去。 “你这个贱人给我闭嘴。” 黎素施施然看了她一眼，和黎嫣然形成鲜明的对比。 “贱人你喊谁？没听说过一句话，先撩者贱？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 看黎嫣然这幅模样，还真有被说中的愤怒，王府的丫鬟陡然听到这样大的秘闻，神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视线在两姐妹身上来回扫视着。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黎嫣然这个暴脾气，向来是欺负黎素惯了，陡然被她如此顶撞，哪里能够忍受的了。 高高的扬起手，冲过来就要打上去。 谁曾想黎素早有准备，身子像是林间的小鹿，朝旁边一躲。 黎嫣然瞬间扑了个空，她不信邪的再次扑过去。 黎素好像永远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别说打人，她连片衣角都摸不到，反而累的气喘吁吁。 “贱人！有本事你别躲。” 黎素缓缓一笑，竟然真的站在原地不动，“好啊。” 黎嫣然心中一喜，正准备找机会下手，然而黎素的速度更快，直接就是一脚，准确无误落在她身上。 只听见“噗通”一声。 “哎哟我的好妹妹，你也知道自己错了，给我在这里赔礼道歉。” 黎素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不停的刺激。 “姐姐我是个善良大度的，不像你小肚鸡肠，若是你再磕个头，没准就原谅你了。” 听到上方传来奚落的声音，黎嫣然顾不上膝盖的疼痛，狰狞的抬起头，表情像是要吃人似的。 “你们都是瞎子吗！在旁边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扶我。” 丫鬟们一颤，连忙过来扶她起身。 “妹妹你这是残废了？不过摔个跤而已，还要兴师动众，需不需要我来帮忙，保你性命无忧，顶多终身残疾。” 黎素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看着罪魁祸首，黎嫣然将过来扶她的丫鬟推到在地上。 “你们这些蠢货，马上帮我把这个贱人给抓住！” 丫鬟们连连称是，朝着黎素逼近。 黎素抱着孩子，哪怕身形再灵巧，也抵不过对方人多，看着渐渐围拢的人群，如同包饺子似的，她避无可避。 王府的丫鬟见势不妙，忍不住出声。 “嫣然小姐，这毕竟是在王府，你……” 黎嫣然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别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若是你和这个贱人一伙，别怪我不顾王爷的面子，连你也一起收拾了。” 丫鬟顿时不敢再出声，只是目光担忧的看向黎素。 黎嫣然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趁着黎素应付那些丫鬟注意力分散，一把将孩子抢了过来。 黎素大惊失色，竟然被黎嫣然钻了空子，“小孩子是无辜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黎嫣然把控住了黎素的命脉，好不得意道：“贱人你不是这么在意这个野种么，还不快点束手就擒。” 黎素无法，担心黎嫣然会对孩子下手，任由自己被那些丫鬟们押着。 “好了，你现在可以放掉孩子了吧！” 明明她已经是阶下囚，可神情却没有任何惧怕，这样的态度实在是刺眼至极。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黎素身上，谁也没有看到王府的丫鬟已经消失不见。 “我当然会放掉他，不过——” 黎嫣然的指甲从婴儿脸上划过，她轻轻用力，便有一道红色的痕迹。 孩子感受到了威胁和疼痛顿时大哭不止。 黎素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你有什么冲我来，竟然冲一个婴儿下手，简直丧心病狂。” 眼看黎素露出心疼的神情，黎嫣然更是畅快，“你以为你的下场会好到那里去？” 忽然她神情一变，察觉到衣服上的湿意，孩子身上竟然有尿！ “该死的。” 她气急败坏的一丢，像是丢什么垃圾似的。 “我的孩子！” 黎素几乎目眦欲裂，但丫鬟们束缚着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婴儿在半空中呈抛物线。 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稳稳当当的大手接住了孩子。 第6章 父子连心? 婴儿还不知道刚才经历了怎样的生死劫难。 只知被抛的高高，然后落入温暖的怀抱里，还以为是在和他玩游戏，咯吱笑个不停。 萧奕辰动作生涩的抱着，映入眼帘的便是天真无邪的笑脸。 内心好像被什么微微撞了下。 黎素瞧见这一幕，终于松了口气，黎嫣然却是迫不及待蹦跶出来。 “奕辰，你不知道姐姐她有多可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不说，甚至还抱着野种找上门来，想要栽赃到……” 撇见萧奕辰冷漠的脸色，幽深的视线仿佛能够看穿所有，黎嫣然下意识一个激灵，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她讪讪一笑，“奕辰，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不等萧奕辰开口，旁边的黎素抢先回答，语气透露出几分愠怒。 “当然是看你怎么冤枉人的了。” 如果不是萧奕辰，只怕孩子不死也残，想到这里，黎素心里涌现出一股戾气。 “我哪里冤枉，难道你不是婚前失贞，甚至还和别的男人苟合！如今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辰王府，你把王爷当什么了！” 黎嫣然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萧奕辰的脸色。 余光撇见他眉眼低沉，仿佛积蓄着团风暴，似有山雨来临之势。 “王爷，我认为你应该将黎素还有这个野种治罪！” 听黎嫣然的语气，颇有种大义灭亲的气势。 “你认为应当如何。” 只见萧奕辰半垂着眼眸，在眼睑下方落下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整个人更是危险莫测。 他声音薄凉，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意味，听的黎素心里一个咯噔。 也对，头顶青青草原，何况萧奕辰身份尊贵非凡，又岂能容忍。 “当然是把她们丢出去。” 黎嫣然还以为自己的挑拨有了效果，心中窃喜，又担心说出过重的话，会在萧奕辰面前留下恶毒的形象。 “很好——” 萧奕辰拖长了尾音，不动声色看了眼黎素。 却见黎素瞪圆了眼睛，像是某种猫儿般的生物，面对危险，本能的炸了毛，居然有几分可爱。 萧奕辰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你们还不快动手。” 黎素在脑后里疯狂思索着如何从萧奕辰手里抢下孩子，然后全身而退，只听见眼前的男人话锋一转。 “把黎嫣然丢出去。” 不止是黎素，就连黎嫣然也傻眼了，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结结巴巴道：“奕辰哥哥，你，你在说什么呢？” 萧奕辰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 却是瞧着黎素眼睛更圆了，似乎不敢相信事态会发展成这样，忍不住勾了勾唇。 “不是你自己说的丢出去吗？那便如你所愿。” 黎嫣然看着围上来的侍卫，心中越发慌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奕辰哥哥你别开玩笑了。” 萧奕辰只是斜睨了她一眼，黑眸透露出来的淡漠让人心惊，“你哪里看出我在开玩笑。” “可我明明说的是把黎素和这个野种——啊！” 黎嫣然话还没有说完便发出一声尖叫。 “黎小姐对不起了。” 魁梧的侍卫一边不走心的道歉，毫不拖泥带水的扛起了她。 远远看去，像是扛了个粉色的麻袋。 黎嫣然“噗嗤”笑出声来。 萧奕辰淡淡看了她一眼，这才憋住笑，肩膀却是耸动的厉害。 若真的被辰王府的侍卫丢出去，众目睽睽下，只怕会立马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黎嫣然是真的怕了，声音里面都夹杂着几分哭腔，“奕辰哥哥我再也不敢了，你饶我这回吧！” 萧奕辰无动于衷，任凭黎嫣然如何撕心裂肺的大喊。 “辰王！我真的错了，请您饶了小女这回吧！” 然而“噗通”一声，黎嫣然被丢在大街上，溅起无数尘土，惹得来往路人驻足观看。 百姓们指指点点，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姣好的妆容已经哭花了，就连头发也是凌乱不堪，没有任何形象。 别说什么尚书府的千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叫花子。 “记住，这里是辰王府，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否则下次就不是丢出去这么简单。” 萧奕辰冰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黎嫣然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打了个哆嗦，还是几个丫鬟赶忙过来搀扶，在百姓们议论声中狼狈离开。 “看戏看的可还满意？” 黎素摸了摸鼻子，面露感激道：“多谢辰王。” 此刻婴儿已在萧奕辰的怀抱中熟睡，貌似还挺香甜的模样，撮着小手指。 “不过是见你还有用罢了。” 萧奕辰一把将婴儿递过去，陡然落入另外的怀抱，婴儿不满的哼唧出来。 “好了，别在这里磨蹭，快点和我去救人。” 萧奕辰冷脸打断黎素哄孩子的举动。 “怪人一个。” 看着他冷漠淡然的背影，黎素也紧紧跟了上去。 推门而入，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快点开窗通风，病人就算没有失血过多而亡，只怕也要被闷死了。” 下人有些犹豫，“可太医明明说，病人失血过多，畏寒，不能够再受凉。” “那太医有没有说自己能治好他？” 下人们偷偷打量着萧奕辰的神色，见他微微点头，这才动作利落的开窗。 “若是你救不活他，你和你的孩子，也跟着一起去陪葬吧！” 萧奕辰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同刚才出手解围的模样判若两人。 黎素早已习惯，脸上却没有任何惧意，仿佛胸有成竹。 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不过二十左右的模样，唇瓣没有任何血色，更是起皮出现了数道裂痕。 可奇怪的是，双颊旁边的红晕仿佛要烧起来似的。 她一探额头，高烧不止，若是再这样下去，就算救回来，也会是傻子一个。 第7章 认干妈 黎素伸手搭脉，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 “红珠虽然能够给他止血，但却是性热之物，能够暂时解决他身上的问题，等到反弹之后，将更加不可收拾。” 黎素说的头头是道，不像是随口胡诌，萧奕辰目光中终于多了几分温度。 “那应当如何。” “柴胡、羚羊角、川贝母半钱，黄芩、甘草一钱，半夏二两。”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再给我拿套银针来。” 只见黎素目光沉稳，素手蹁跹，只见银针在空气中划过道道寒芒，几乎只剩下残影，如同流星坠落。 若不是萧奕辰常年习武，耳聪目明，只怕都要看不清楚。 黎素的额头浮现出豆大的汗珠，她也顾不上擦拭，任由汗水打湿鬓发。 此刻的她面容虽然有些狼狈，可那双眼睛却是亮的惊人，像是雨后天空，澄澈而透明。 随着最后一根针的落下，她长长的吁了口气。 银针续气，加以药物辅佐。 只见床上男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颊不再通红，就连唇瓣也多些许血色。 萧奕辰一看伤口，果然不再流血。 “好了，按照我刚才的方子，接连煎服三日即可。” 黎素起身，却是两眼一黑，身子伴随着脱力感，失去意识最后的画面，恍惚看到了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萧奕辰抱着晕过去的黎素，幽眸微不可查的划过一抹暗光。 此时，门口却传来匆匆脚步声。 一个下人忙不迭的推开门，对上的便是萧奕辰锋利的视线。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来人跪倒在地上，冷汗涔涔，“王，王爷，太妃正在往这里来，咱们拦不住。” 正说着，门口便传来喧哗之音。 “辰儿他竟然真的将那女人带回来，莫不是鬼迷心窍不成，传出去京城里的人会怎么议论我们王府！” 萧奕辰微微皱眉，把黎素交给旁边的丫鬟，“你先带她下去好生照看着。” 太妃坐在高位之上，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美貌。 “孩儿给母亲请安。” 萧奕辰微微行礼，可见其对太妃的敬重。 老辰王早逝，全是太妃一手操持整个王府，如今虽不怎么过问府中世事，可地位仍是举重若轻。 “我知道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怎么今日却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不知太妃想到了什么，眉宇之间浮现出几分纠结的神色。 “纵使那黎素之母救了我的命，为了偿还恩情，这才让你和黎素定下婚约，谁知道她竟然做出这等事情——” “母亲放心，孩儿自有分寸，只不过如今黎素还有用处，只是暂且把她留在府里罢了。” 太妃打量着萧奕辰，他眉宇之间一片冷漠，并不含什么男女之情，这才微微放心。 “如此最好，那丫头没有福气，便从其他方面补偿吧！” 此时的太妃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两人没有举行婚事，否则连带辰王府也要被一起拖累。 “哇——哇——” 母子正说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吸引了太妃的注意。 “这是她的孩子？” 太妃的目光落在婴儿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视线有些意味不明。 也许是肚子饿了，孩子啼哭不止。 “快抱来给我看看，乖乖，这是饿了吧，赶紧去找个奶娘来。” 太妃对孩子倒是喜欢的紧，不停的逗弄轻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个孩子的亲奶奶。 萧奕辰目光有些不解。 此时一旁脱力的黎素清醒过来，第一时间便是去找孩子。 进门便看到了正在逗弄孩子的太妃。 “你便是黎素丫头吧！这么多年不见了，变化还真大，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不等黎素开口，太妃倒是显得十分亲热的模样，招呼着她来身边坐。 黎素踌躇片刻，还是走过去。 眼前的太妃虽然看上去慈祥和蔼，可是太过热情，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毕竟原主和她也没见过几面。 太妃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很是怜惜。 “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瞧你这身子骨，动不动就晕倒，是得好好调养才行，你以后就把这里当你的家。” “太妃如此厚爱，小女惶恐。”黎素低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萧奕辰不禁眯了眯眼睛，想起黎素暗中威胁自己，挤兑黎嫣然的时候。 “你这孩子，和我这么见外做什么，我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太妃长吁短叹，很是惋惜的模样。 “谁能够想到世事无常，咱们虽然没有做成婆媳，但我一见你就欢喜的很，不如收你为义女。” 听到这里，黎素总算明白太妃葫芦里卖什么药。 太妃这是嫌弃她这个婚前失贞，还生下孩子的儿媳，但又不想自己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 “当年我和你母亲可是亲如姐妹，否则也不会定下这门婚事了。” 落下来的碎发遮挡了黎素的神色，她嘴角微勾，流露出嘲弄的弧度。 “太妃，可是我——” 黎素很是感动的语气，面上却是没有表情。 这一切不过是太妃做戏罢了，当初王府退婚，未必没有太妃的推波助澜。 如今拿着姐妹情谊说事，想尽办法维护王府好名声。 不过人性如此，也没有什么好怪的，人情似纸薄。 “你别可是了，那就这么定下，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义女，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太妃拍了拍黎素的手，满眼都是慈爱。 黎素再次抬头时，已经收敛了眼中的讽刺，毕竟现在的她无处可去。 尚书府里还有想要她命的柳氏母女，现在回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唯有呆在辰王府，还尚且安全几分。 “那就多谢太妃厚爱。” 见黎素如此上道，太妃更是满意，“傻孩子，现在还叫什么太妃。” 黎素从善如流道：“多谢义母了。” 第8章 父慈子孝把家回 “你在府里需要有人照顾，就让柳绿和蓝烟伺候你。” 太妃给黎素指派了两个丫鬟，其中的蓝烟，正是在黎素危险之际出声，并偷偷给萧奕辰通风报信的那个。 也许是有了太妃的交待，哪怕王府众人得知她的身份，也有有人露出什么异样眼色，反而恭敬有加。 她一边调养身体，一边救治，没有其他人的打扰，身子骨倒是好了不少。 不像刚开始弱不禁风，给人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感觉。 病床上的男人幽幽睁开眼，只听见药杵声声，模糊的倩影临窗而立。 他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你是谁？” 黎素听到身后传来沙哑的男音，施施然转过身，“你终于醒了。” 阳光从她背后倾泻而下，仿若星河璀璨，一室生辉，盈盈水眸显得越发明亮，叫人难以忘怀。 苏宇看清楚她的模样之后，倒抽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喊道：“黎素？” 哪怕他此刻身处阎王殿，都比亲眼见到黎素出现在辰王府要好。 那边萧奕辰得知苏宇清醒的消息，也立马赶了过来。 “给王爷请安。” 眼看苏宇挣扎着想要下床，萧奕辰一把将人按了回去。 “你现在身子骨还未完全养好，不必行礼。” 床边上的两个男人容貌各有千秋，若说萧奕辰是悬崖上的雪松，清冷孤傲，那么苏宇便是一轮暖阳，和煦温暖。 萧奕辰回过头，只见黎素眼神放空，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正当黎素想入非非的时候，低沉的男音如同一桶冰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我懂，我懂。” 她嘿嘿一笑，快步走到门口，顺便还贴心的合上门，给他们的二人世界腾出位置来。 什么阳光攻啊，腹黑傲娇受啊，谁还没在某个网站见过百八十回。 黎素临走前的那个笑容，让苏宇总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王爷，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府里。” 萧奕辰面无表情道：“你这次能够醒过来，多亏了她的功劳。” “竟然是黎素救了我？！” 苏宇不可置信，黎素在京城的风评并不好，后面更是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可现在却是他的救命恩人。 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可是她的身份……” 苏宇偷偷看了一眼萧奕辰的头顶。 仿佛明白他眼神当中的意思，萧奕辰的目光仿佛都能够冒出寒气。 “没想到那个老狐狸会如此狡诈，这次你身受重伤，他一定更加警惕，也许黎素将来会对我们有大用。” …… 黎素舒心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便有下人通报，尚书大人已经回来，得知这些事情后，马不停蹄赶往辰王府，如今就在门口。 “我那便宜父亲回来了？” 惊讶过后，黎素陷入沉思，按照柳氏对她的态度，如此磋磨原配留下来的嫡女，想来原主在家并不受宠。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有了后母就有了后爸，这个所谓的尚书大人应该是来者不善。 想到这里，她便已经做好准备，谁料出门，便看到一张老泪纵横的脸庞。 “素素啊，这么些天让你受委屈了。” 黎文彦和善的神情中还带着些许心痛，这番模样，仿佛真的是个慈父心疼女儿的遭遇。 黎素愣在了原地，大概没想到黎文彦会不按常理出牌，她张了张嘴，“父亲。” 原身对于父亲的记忆很是模糊，以至于她一时半会分不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虚情还是假意。 “有什么委屈你都和爹说，爹一定帮你做主，这么多年来是爹忽略你了。” 这要换做是缺爱的原身，听到黎文彦道歉和体贴的话语，只怕早就感动不已。 “没有想到柳氏是个如此拎不清的，不为你出头也就算了，还让你流落在外，也多亏了辰王心善，把你接进府中。” 黎素听到这里有些不对劲了，责任全部推在了柳氏的头上，简直甩的一手好锅。 定定看着面前的男人，倒是将黎文彦看的神色讪讪。 “素素，你在辰王府过的还好，有辰王的关照，应该还不错吧！” 他看了看黎素身后，好像没有人跟过来，伪装完美的面孔，终于流露出几分破绽。 黎素看到他目光中一闪而逝的失望，心下顿觉明白。 若是真的关心女儿，怎么会旁敲侧击打听她与辰王相处如何。 “父亲！女儿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黎素一嗓子哀嚎，将黎文彦吓的激灵，手都松开了。 神色怔怔，不敢相信这是以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黎素。 然而黎素却死死攥住他的手。 “父亲您不知道，在您出门这段时间，女儿实在是苦啊！” 黎素哭的梨花带雨，眼泪说掉就掉，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眼角余光看到黎文彦怔愣的神情，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演戏嘛，谁不会呢！ “若不是上天庇佑，侥幸捡回一条小命，哪能再次见到父亲。” 黎素也不揭穿黎文彦假慈爱的嘴脸，想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黎文彦反应迅速，抱着黎素哭的老泪纵横。 “素素啊，是为父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远远看上去还真是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简直让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既然黎文彦如此态度，想必是在她身上有所图谋，黎素灵机一动。 “父亲你不知道，母亲她有多过分，派下人活埋我不说，甚至还要谋杀我……” “这个毒妇！平日里看上去是个明事理的，没想到心肠如此恶毒。” 黎文彦怒不可遏，攥紧了拳头，表现出十分愤慨的模样，他摸了摸黎素的头，神情变得温和下来。 黎素装出一副感动的模样。 “女儿就知道父亲待我是极好的，只不过如今这情况，居住在王府里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虽然王爷不嫌弃，但是……” “你放心，如今为父回来了，定然要替你讨个公道，咱们这就回家。” 第9章 赐婚她才不稀罕 听说黎素要回去，萧奕辰没有多大反应，甚至连个面都没有露。 倒是太妃差人送了不少补身体的药。 黎文彦对此喜闻乐见，没想到他这个女儿倒还真是有几分手段，居然这么快就笼络上了太妃。 “看来太妃对你颇为喜爱啊！” 心知他误会了，黎素也不解释，只是低头佯装羞涩的模样。 “父亲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太妃只不过可怜女儿遭遇罢了。” 黎文彦还以为是她害羞，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柳氏收到黎文彦回来的消息，早早便在门口等着。 “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柳氏虽是继室，如今也就才四十出头，因为保养得宜的缘故，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称得上风韵犹存。 然而黎文彦高高扬起手，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 “你这个毒妇！” “啪”的一声，空气传来响亮的巴掌。 为了让身后的黎素信以为真，他出手之重，没有半分放水的意思。 柳氏捂着半张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彻底被打懵了。 倒是旁边的黎嫣然看了，忍不住尖叫一声道：“爹爹，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突然打娘？” 幸灾乐祸的女音从黎文彦身后传来。 “打就打咯，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母女俩这才看见黎素抱着孩子从黎文彦身后走出。 柳氏暗恨心中大意，让黎素捡回了一条小命，如今更是在这里上蹿下跳的厉害。 “看见我还活着，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黎素敢断定，她在王府的日子，指不定这对母女暗中怎么商量对付自己。 柳氏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神情一变，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爷，妾身实在是冤枉啊，素素她做出那等事情，妾身一介女流之辈，也是慌了头，不知道如何处置——” 黎素不给她任何发挥的机会，出声打断。 “所以你就派人活埋了我？” “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黎嫣然如同乌眼鸡似的，恨不得在黎素身上瞪出一个洞。 “对了。”黎素似乎想到什么，“爹你还不知道吧，妹妹她惹怒辰王，当众被人丢出去了呢。” 黎文彦的面色顿时变得铁青。 “你看看你们，我不在家的时候，究竟做了多少蠢事！” 他似乎气到了极点，也不再听母女俩辩解。 “来人，把柳氏母女押进祠堂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探望！” 柳氏跌坐在地上，死死抓着黎文彦的衣摆，却被毫不留情的拂开。 “老爷，妾身真的是冤枉啊！” 任凭母女俩如何哭喊，还是被下人压了下去。 “素素对于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黎文彦转头，又从刚才冷漠无情的嘴脸变成了慈父面孔。 好家伙，还有两幅面孔。 黎素遮掩住嘲讽的神情，很是感动道：“多谢父亲为我做主，如此一来女儿就安心了。” 若是想要为原身出头，不至于忽略了这么多年，现在不过是看她有利可图罢了。 此时，也有不少人知道萧奕辰把黎素接回府里的事情。 毕竟尚书大人都亲自上门迎回女儿。 “那尚书府家的小姐，不是婚前与人苟合，甚至还弄大了肚子，两家的婚事都黄了，辰王怎么还把人给接过来。” “莫非这辰王有喜欢给自己戴帽子的习惯。” 街头巷尾传的沸沸扬扬，也飘到了皇宫里。 金銮殿上。 太子年过三十，却是平庸不已，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资质愚钝。 若不是皇后嫡子，又占据了长子身份，中宫之位怎么说都轮不上他。 “回禀父皇，辰王先前已经退婚，可如今又把黎小姐接回府里，此举实在是令人迷惑。” 皇上虽然已经人到中年，目露精光，却依旧威严非凡。 “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太子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依儿臣所见，也许先前辰王退婚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倒不如成全了他们。” 辰王身份贵重，又立下了赫赫战功，向来最得皇上宠爱。 而太子又经常被皇上斥责，两相比较之下，久而久之也看辰王不顺眼，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次打击萧奕辰的机会。 皇上眼里闪过晦暗莫测的光芒。 “既然辰王有意，那朕就顺水推舟，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如今辰王府势大，愈发引得皇上忌惮，表面看来依旧身受信任和恩宠，实际上，帝王之心难测。 正好借着此事，打压一下辰王府的气焰，好让他们知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很快，辰王府还有尚书府都收到了皇上的旨意。 “多谢圣上恩典。” 太妃面色不变，领旨谢恩。 等到传旨的太监的走后，她脸色瞬间一沉。 “实在是欺人太甚！”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太妃坐在椅子上气的身体都在发抖，她好不容易说服黎素做她义女，广邀宾客的帖子正准备发出去，谁料竟会如此横生变故。 “传出去我们辰王府的颜面还要不要了，岂不是要沦为京城的笑柄！” 萧奕辰冷着脸，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皱紧的眉头宣告着此时主人不悦的心情。 就在气氛低压之际，小厮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回禀太妃，王爷，黎小姐在外求见。” “黎素？她现在过来干什么？” 太妃心情正不佳，刚想说不见，不知道想到什么，临到嘴边又改口。 “让她进来吧！” 黎素一踏进门，便有道冷厉的视线落在身上。 换做是她也生气，被人强压着接盘，还要戴顶绿帽子在头上。 黎素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王爷因我而受累，承蒙王府照顾，黎素不是恩将仇报之人，给我一段时间，自有办法解除婚约。” 太妃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审视着面前的黎素。 辰王府对于现在名声尽毁的黎素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归宿，怎么看她都是应该紧扒着这棵大树不放才对。 “黎丫头你这说的哪里话，你能够做我媳妇，我很高兴。” 说罢太妃还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只是并未达到眼底。 “太妃，我知你喜爱黎小姐，可咱们王府需要身家清白的姑娘，黎小姐她根本……。” 太妃旁边的嬷嬷愤愤不平的开口，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妃疾言厉色的打断。 “住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平日里看你是个有规矩的，怎么今日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太妃的话似乎一语双关，转过头又是一副和蔼的面容。 “黎丫头你别听这老奴才乱说。” 看着主仆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黎素不动声色，演双簧嘛，谁不会似的。 “我黎素说到做到。”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去，挺直的背影，如同林间的青竹，自有一番傲骨。 萧奕辰凝视不语，究竟是欲擒故纵还是真如黎素所说的那样。 他拭目以待。 第10章 眦睚必报 祠堂。 昏暗的灯光映在柳氏还有黎嫣然的脸上，加上恶毒的神情，映衬的两人如同鬼魅般存在。 “都怪那个贱人，当初我就应该一刀了结了她，否则怎么会让她反将一军。” 柳氏跪在蒲团，心里恨得牙痒痒，从入府到现在，她一直顺风顺水，哪里吃过这样的大的亏。 黎嫣然也同样如此，从小娇生惯养，此刻跪了整天，又是水米未进，早就苦不堪言。 “娘都怪你做事不干净利落，给黎素那个贱人可趁之机。” “谁知道她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辰王还能不介意，把她接进府里，也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汤。” 母女俩咬牙切齿，不停诅咒怒骂黎素，各种恶毒的词汇简直不堪入耳。 也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 “传老爷命令，夫人和小姐可以出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狂喜，心中已经想好，如何收拾黎素。 等到第二日请安的时候，柳氏故意起晚，想让黎素在门口白白干等。 春寒料峭，黎素又刚刚生产完，身体虚弱，这点风寒足以让她吃点苦头。 原本以为能看到大门口站的脸色苍白的黎素，谁知竟然空无一人。 “大小姐她人呢！” 柳氏的面孔有片刻的扭曲。 丫鬟们支支吾吾，“奴婢已经派人通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大小姐院子里的人说大小姐还在睡觉。” 丫鬟们说完便立刻跪倒在地上。 柳氏气的面容都扭曲了，随后又很快恢复平静，黎素不来也好，正好可以给她安个不敬主母的罪名。 直到日晒三竿，黎素这才姗姗来迟。 黎嫣然冷嘲热讽，“大姐可真是让我们好等，莫非是故意来迟不说。” 谁知黎素露出无辜的表情。 “妹妹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想到你和母亲跪了那么久的祠堂，想必要好好休息一番，并不敢过早打扰。” 明明是黎素起晚，让柳氏和黎嫣然空等，话里话外却好似为她们考虑一般。 “看来祠堂的风水还是不错的，跪了这么久，母亲和妹妹都还如此有精神，想来以后没事也可以去多跪跪。” 说完还露出羡慕的眼神，开口就是老阴阳人，还挑不出黎素任何毛病。 母女俩被怼的哑口无言。 柳氏冷冷一笑，知道说不过她，视线转而落到了茶杯上。 旁边的丫鬟立马心领神会，端着一个托盘来到黎素身边。 “请大小姐给夫人斟茶。” 青瓷白底的茶杯，上面飘着打卷的嫩叶，更重要的是还不停冒着白烟，可见茶水滚烫。 谁都知道泡茶水温若是过高，容易导致茶叶发黄，品相并不好，柳氏的心思可想而知。 黎素假装无比恭顺的接过去。 黎嫣然正兴奋，想要看她被茶水烫的出丑的模样。 谁知黎素身体一歪，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撞在托盘上。 滚烫的茶水朝着柳氏还有黎嫣然倾泻而去，正好洒在裸露的皮肤外面。 柳氏还有黎嫣然被烫的一声惊呼。 黎素面带愧疚道：“都怪女儿笨手笨脚，连杯茶水都接不好，母亲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说完她靠近柳氏还有黎嫣然，手腕轻微一抖，无形中，好似有什么粉末落在两人的身上，瞬间挥发出来。 “你这个贱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黎嫣然气不过，甩手想要将人推开，谁知黎素轻轻一闪，反而让她扑了个空。 若不是旁边有丫鬟扶着，只怕这回已经跌倒在地上。 黎素闻言露出委屈无比的神情，好像她才是受害者。 “妹妹你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我实在是太伤心了。” 柳氏的脸阴晴不定，只恨黎素这个贱丫头太滑不溜秋，根本让人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黎嫣然正欲破口大骂，神情忽然一变，只觉得刚刚被茶水溅到的皮肤位置突然痒得厉害。 她忍不住挠了一下，痒意好似蔓延在了全身，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见黎嫣然抓耳挠腮，当着如此众多丫鬟婆子的面，柳氏忍不住出声道： “嫣然，你这是怎么了？” 黎嫣然欲哭无泪，“母亲我好痒啊！” 黎素当初在王府，趁着给苏宇治病的时候，也配了不少药以做防身用。 如今用在这对母女身上正好，就当是给枉死的原主收点利息。 听黎嫣然这么一说，柳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手臂上也觉得痒得厉害。 “这是怎么回事？” 母女二人惊慌不已，像是猴子似的，在那里抓耳挠腮，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是严重。 “看母亲身体不适，还应多多休息，女儿就不打扰了。” 黎素丢下一句话溜之大吉。 柳氏母女俩恨恨瞪着她离开的背影。 “一定是这个贱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 两人心里虽然怀疑黎素，却没有任何证据。 这股痒意持续大半天才缓解，不管涂抹任何药膏都没有效果，可把两人折腾的够呛，身体都是道道红痕。 是夜，黎文彦秘密将柳氏唤来。 他神情冷酷，全然不见白日里对黎素的亲切和慈祥。 “那个孩子是野种，留下来有辱门风，你想办法处理掉。” 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哪怕是柳氏这样的人，也忍不住颤了颤。 柳氏有些不解，黎文彦的态度变化太快，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可是老爷，您之前不是——” “不该多问的事情不要问。” 柳氏低下头诺诺称是，神色间却是掩藏不住的喜悦和狠辣。 翌日。 黎素看着孩子通红的小脸，探了探额头，“怎么突然烧的这样厉害。” 她手里没有药材，尚书府也没有，也只能去街上购买。 黎素神色匆匆的出门，却没看到角落里有个影子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她的举动…… 第11章 调戏他 见黎素出了门，那角落里的人转身一溜烟的跑走。 看那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往主院去了。 黎素独自一人步行在街上，按照记忆中寻找着药铺的位置。 一路上，偶有百姓对她指指点点，黎素虽听不出他们在议论什么，却也知道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不外乎是说自己不知廉耻之类的。 那些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黎素统统不予理会。 只有弱者才会在意他人的评价。 而她黎素，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 走了不大一会儿，黎素鼻间已经隐约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她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放松了几分。 抬头看过去，才发现这是一家名为“普济堂”的药铺。 黎素脚下不停，径直走了进去。 “黄岑三两、大青叶一两、板蓝根二两……” 黎素走到柜台前，不等伙计询问，便流利的报出一大串药名。 伙计愣了下，抬头看了黎素一眼，似乎有些诧异。 见状，黎素挑眉问道:“难不成，你们这里没有这些药？” 这家药铺看着规模可不小，怎么也不至于连这些普通药材都没有才是。 “有有有！” 伙计急忙点头，转身拿起油纸，道:“您稍等。” 而后伙计便麻利的抓药，没多长时间，便零零散散装了好几包。 这一次黎素买的药材，可不只是给宝宝退烧用的。 如今在尚书府里，她的处境可谓是四面楚歌，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像是今天早上柳氏故意为难她的事情，往后绝对少不了。 还有黎嫣然那个女人，心肠歹毒的很，是她必须防备的对象。 再加上那个情况不明的尚书爹，黎素心道，她这处境也太惨了点儿，身边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啊！ “姑娘，您的药，一共八两零十二文，您给八两便好。” 黎素点头道谢，伸手从荷包掏出八两银子递了过去，而后提着一串药包出了门。 感受着此刻腰间空了大半的荷包，黎素心中暗自叹息。 原主实在是太穷了些，堂堂尚书府千金，荷包里竟然只有这么点银子。 不过想到柳氏对原主的苛待，黎素便不纠结了。 穷便穷吧，反正赚钱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虽然刚到这里，她没有像从前那般的名气，不过黎素自信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绝对是信手拈来。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酒铺之时，黎素又进去打了一壶高度数的酒。 宝宝如今太小了，是以非必要，黎素并不想给他用药。 尽管她对于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不至于把宝宝吃出问题，但毕竟是药三分毒。 相比而言，用白酒擦身进行物理降温的方式，要更安全一些。 提着小酒罐从酒铺出来，黎素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她走的时候宝宝还在睡，也不知道这会儿醒了没有，若是哭闹了可怎么是好？ 府中的那些下人都是靠不住的，就连伺候原主多年的几个丫鬟，也是心思各异，全都是柳氏派来的人。 否则黎素也不需要自己出来买药了。 毕竟，她在府中没有一个能够信任的人，而她买的那些药，也是为了防身用的，自然不能被人知道。 想到宝宝，黎素脚下步子迈得更是飞快，恨不得立即赶回府里。 “嘶……” 突然撞上一睹人墙，黎素忍不住哎呦一声，也顾不得揉被撞痛的额头，急忙低头检查手里的药包和酒罐。 还好，完好无损，都没有弄洒。 黎素缓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方才似乎是自己心不在焉，没有注意看路。 “实在抱歉，我……” 黎素一边道歉，一边抬头看向对方，目光触及那人的脸时，顿时愣住了。 “王爷？！” 随随便便出个门，便能遇到萧奕辰，这也太少了些。 到底是辰王爷太闲，还是他们两个太有缘？ “你走路从来不知道看路？” 萧奕辰微低着头看了眼黎素，目光之中无波无澜，语气也冷淡的很。 经过几次短暂的接触，黎素早已看明白萧奕辰的性格，这家伙整个就是一座冰山—— 冷的要命！ 不过鉴于他之前的种种作为，这个人倒不算坏。 且他之前也的确是于自己有恩，尽管算是一种利益交换，黎素因此保住了一命也是事实。 故而，对于萧奕辰，黎素并没有什么恶感，反而有几分感激。 “我自然是看路的，可谁让辰王殿下您自带光芒，吸引了我的视线呢？” 显然，萧奕辰没想到黎素竟然会对他说这么一番近似调戏的话，因此怔了一下。 而后，见面前的黎素嘴角挂着几分笑容，萧奕辰皱了皱眉，本欲出口的嘲讽到底是收了回去。 目光下移，萧奕辰盯着黎素手中提着的一串药包打量了几眼。 顺着他的视线，黎素这才想起自己方才之所以走得那么急，是为了回去看宝宝的。 想起发了高烧无人照看的宝宝，黎素瞬间没了调侃的心情，丢下一句“告辞”便匆匆离去。 她却不知，身后，萧奕辰盯着她的背影瞧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一回府，黎素便径直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靠近卧房之时，没有听见宝宝的哭声。 心想宝宝大概还没有睡醒，因此放慢了动作，轻轻推开了门。 进门先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黎素便忙不迭走到床边，想看看宝宝的情况。 哪知这一看，她瞬间大惊失色。 床上竟然空空如也，宝宝不见了！ 她出门的功夫，顶多也就不到两刻钟。 能这样堂而皇之把宝宝带走的人，这座府中，除了柳氏便是黎嫣然。 想到这里，黎素一股脑的翻出自己藏在床下的药粉，全部塞进自己的袖子里，而后便快步冲向了主院。 此时，宝宝的情况有些糟糕。 事实上，柳氏一早便派了人盯着黎素的一举一动，让人随时向她报告。 因此，在得知了黎素独自出府之后，柳氏便立刻派人将孩子抱了过来。 这个贱丫头生的野种，柳氏早就恨不得除掉。 第12章 给她们一点颜色 黎嫣然见柳氏迟迟没有动作，心里不由焦急起来。 “娘，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个野种掐死？” 黎素那个贱人不是很宝贝这个野种吗？ 等她回来发现这个野种不见了，恐怕会急的疯掉吧！ 想到黎素崩溃的模样，黎嫣然的心中便生出了几分强烈的快意。 都是因为这个贱人，害得自己被奕辰哥哥厌恶，把自己王府中丢出来。 丢了那么大的脸不说，还被爹爹罚跪祠堂，遭了那么大的罪！ 想起这个，黎嫣然便又觉得膝盖隐隐作痛起来。 事实上，柳氏之所以没有痛快下手，并非是起了什么恻隐之心。 她不过是见孩子此时满脸通红，一看便生了病的模样，心中有几分爽快罢了。 这幅可怜兮兮，只能任她宰割的模样，让柳氏觉得分外满足。 “你个小贱人生的野种，去死吧！” 柳氏将右手搭在柔软纤细，看起来便脆弱不已的脖子上，手上逐渐用力。 孩子本就发着高热，处在半昏半睡的状态之中，此时却是连声也发不出，只脸色愈发显得涨红，呼吸又粗重渐渐变得微弱。 很快，他就会变得一动不动了！ 这般想着，柳氏和黎嫣然面上的都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 “咚！” 就在此时，急匆匆赶来的黎素一脚踹开房门，见到眼前的一幕时，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 “给我住手！” 黎素怒喝一声，几步上前夺过孩子，颤抖的抬起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 万幸！ 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黎素中午松了一口气，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柳氏和黎嫣然。 明明黎素此刻看起来似乎还算平静，可这种掩藏在平静之下的东西，才是最令人心生寒意的。 “今日，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你们当真以为可以对我肆意欺辱了！” 动了她的孩子，便是触及了她的底线，黎素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算了。 “来，快来人！” 柳氏哆哆嗦嗦的朝门外喊着，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黎素的眼神实在太过可怕，柳氏从中看到了潜藏在眼底的那份杀意！ 千不该，万不该，她没有一早就动手料理了那个野种。 偏偏关键时刻，黎素竟然赶了回来！ 柳氏话落，门外却没有一人回应，气氛平静又诡异的可怕。 下人们自然不敢无视柳氏，之时此刻他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根本无法对她的命令做出回应。 方才黎素闯进院子的时候，这些下人拼命阻拦，于是黎素便用了些药将她们全部放倒了。 “你，你别过来……” 柳氏一边后退，一边强装镇定的开口。 “我可是尚书夫人，是你母亲！你敢对我做什么，那就是大逆不道！”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柳氏依然妄图用自己的身份让黎素妥协。 “呵……” 黎素冷笑一声，道:“我只知，你是想杀我的人，是想杀我孩子的人，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黎素的声音平静的毫无波澜，只是那语气中的冰冷却让柳氏更加恐惧。 看着就是和黎嫣然这幅模样，黎素忽的勾唇一笑。 “你们在害怕什么呢？” 黎素低头看了看怀中脸色通红的宝宝，心知必须赶快给宝宝降温，否则极有可能烧坏了脑子。 她没时间，同这两个女人过多纠缠！ “放心，我不会杀你们。” 黎素步步逼近，柳氏和黎嫣然步步退却，后背渐渐抵住墙壁，已是退无可退了。 黎素掏出衣袖中的纸包，猛的将里面的粉末朝两人身上一扬。 动作快的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头脸便已经被粉末沾了个彻彻底底。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抛下这句话，黎素对着二人缓缓绽放一个微笑，转身扬长而去。 回到她居住的秋霞院，同她之前回来的时候一样，院子里空荡荡的，下人一个也不见踪影。 想必早已知道了消息，全都躲的远远的了。 不过此时，黎素没有时间去惩治这些背主的下人，眼下最重要的，是赶快帮宝宝退烧。 一进卧房，黎素便插上了门栓，将宝宝放在床上解开了襁褓，而后端来了水盆。 将帕子用冷水沾湿，一遍遍给宝宝擦着身体，黎素取来白酒倒在掌心，而后用酒快速的揉搓着宝宝的腋下和脚心。 看着宝宝大腿上的淤青红痕，黎素心中的怒火又被点燃了起来。 柳氏和黎嫣然，今日的所作所为，改日她必定要百倍奉还！ 想到过几日那两个女人的下场，黎素才觉得心中畅快了不少。 敢动她的孩子，代价不是她们承受得起的！ 一阵忙活，宝宝的体温终于暂时降了下来，脸色不再红的吓人，呼出的气息也不那么滚烫了。 黎素略缓了一口气，快步走到院子里的小厨房取来了炉子和熬药的小砂锅端回房。 就这么在卧房外室点燃炭炉，熬起药来。 尽管此时院子里没有人，可黎素再不敢掉以轻心。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把宝宝一个人丢在这里。 砂锅咕嘟咕嘟的发出声响，浓郁的中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并且顺着打开的半扇窗户逐渐向外飘去。 黎素并不觉得这味道难闻，从前，她几乎日日夜夜泡在中药堆里，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 药终于熬好，待放的温热以后，黎素才慢慢的给宝宝喂了小半碗的药汁。 按说这么小的宝宝是不好吃药的，极容易伤害肠胃。 不过黎素配的药方，倒是可以避免这个问题。 黎素守在床边，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宝宝的状况终于暂时平稳住了。 黎素轻柔的抚摸着宝宝脖子上的红痕，目光带着疼惜与愧疚。 柳氏那个女人，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这么小的孩子她竟也能下此死手，实在是不配为人！ 如今同柳氏黎嫣然彻底撕破了脸，往后她在这府中的日子，只怕会愈发难过了。 黎素自然是不怕的，她只是担心宝宝会再有什么意外。 毕竟，柳氏和黎嫣然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她们对付不了自己，便想要对孩子下手。 第13章 谁喜欢绿油油的大帽子 “小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门外忽然响起贴身丫鬟翠玉的声音。 黎素皱了皱眉，低头看着熟睡中的宝宝，根本不想理会丫鬟的话。 那个尚书父亲奇奇怪怪的，表面上待她疼爱有加，可黎素完全能够感觉的到，那完全就是虚情假意。 一个真正疼爱女儿的父亲，当真会放任继妻如此苛待女儿？ 他又不是一个惧内的人，看府中下人自己柳氏对他的态度便知道，这个府中，真正掌权的人不是柳氏这个主母，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小姐？” 门外的婢女见屋内没有回应，壮着胆子又叫了一句。 若是在从前，她自然是不怕这个主子的。 可自从小姐从辰王府回来之后，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翠玉不敢靠近，甚至有时候会忍不住怀疑，这个小姐，真的是以前的小姐吗？ 婢女的声音打断了黎素的思考，她淡淡应了一声，把窗户关好，又找了把锁，出门把门锁好，这才跟着她去了前院。 她没办法抱着宝宝去，因此把他锁在屋子里，才是最为保险的办法。 “父亲，您找女儿何事？” 一进正厅，黎素便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语气恭敬的问道。 目光触及黎文彦时，面上带着几分孺慕之情。 见状，黎文彦转过身来，面色带着几分疼惜的看着黎素，关心她身体可还好，这几日在府中有没有受委屈云云。 黎素中规中矩的答了，心中暗自猜测着黎文彦叫她来的真正目的。 若说他只是为了表达这一番虚情假意的关怀，黎素可不相信。 果然，几句话过后，黎文彦终于忍不住提起了真正目的。 “素素啊，那孩子……” 黎文彦话刚说出口，便被黎素哭着打断。 “父亲！” 黎素突然扯住他的衣袖，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额……” 黎文彦的身体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瞬，在黎素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神骤然冷了几分，目光中带着隐忍的厌恶情绪。 然而出口的话，以及说话的语气，却与他这幅表情大相径庭。 “素素，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黎文彦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跟我说，父亲定会为你做主！” 闻言，黎素心中冷笑一番，却是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了他。 “父亲！” 黎素无声的张了张嘴，看起来似乎有几分犹豫。 片刻之后，她还是说道:“今日宝宝生了病，我出府去抓药，谁成想，我回来的时候，竟然看见，看见……” 说到这里，眼泪又汹涌的流了下来。 抽噎了几声，她才继续说道:“夫人她竟然趁我不在抱走了宝宝，还想把他掐死！若非我及时赶到，恐怕……” “什么？竟有此事！！” 黎文彦板着脸，微微瞪大的眼睛显示着他此刻的震惊与愤怒。 “柳氏实在是胆大包天，竟然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 嘴上这么说着，黎文彦心中也的确在骂着柳氏。 交代她的这点事情也办不好，当真是个没用的蠢货，废物！ “父亲，不然，女儿还是搬出府去住吧，否则夫人她……” “这怎么能行？” 黎文彦高声打断黎素的话，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过于激动。 连忙补充道:“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家，若是一个人出府居住，别人会怎么说？何况你一人住也不安全。” “可是夫人她……” 勉强装作委屈惊恐的模样，实则黎素心中是暗爽不已。 她其实明白得很，对于黎文彦来说，自己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可谁让，他偏偏喜欢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来呢？ 黎素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能装到什么程度。 既然他喜欢演，她陪着就是了，反正吃亏的也不是她。 想到柳氏恐怕又要因此跪上一天的祠堂，黎素心里便痛快的很。 “你母亲那里，我自会为你做主，往后不会让她再给你委屈受了。” 避重就轻的说了这么一句，黎文彦叹了口气，盯着黎素看了半晌，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不忍。 心知这下重头戏要来了，黎素淡定的紧，半垂着头，任由他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 “素素啊，你身上发生这种事，父亲很心疼，可事已至此，为父也只能替你尽力谋划了。” 黎文彦的目光中满是慈爱，仿佛就像一个真正替女儿着想的父亲一般。 见黎素不解的看向自己，黎文彦又说道:“如今皇上下旨，你与辰王的婚约照常履行，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听到这里，黎素明白，恐怕转折马上就要来了。 果然，下一句，黎文彦便说道:“只是你如今的情况，辰王必不可能心无芥蒂的接纳你。是以为父左思右想，那个孩子，你不能自己养。” “父亲？” 黎素做出一副震惊的模样，用力的摇着头，“孩子是我拼了命才生下来的，我不可以丢掉他的！” 见黎素反应如此激烈，面色中的惶恐完全无法掩饰，黎文彦满意的眯了眯眼。 “素素啊，父亲不是让你把孩子丢掉，你放心，父亲会找一户好人家收养他，保证他平平安安的长大，一辈子衣食无忧。” 黎素心中冷笑，说什么送养，恐怕她一点头，孩子转眼就被送上黄泉路了吧。 联想到那日见到太妃对自己的关心，黎文彦表现出的极大兴趣，黎素心中倒是明白了他的用意。 无非是想要利用自己，巴结上辰王府罢了。 只是他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些，就算孩子送了人，她这样的名声嫁给辰王，是拉好感还是拉仇恨，完全是显而易见。 未婚妻和别人发生了关系，而且还生下一个孩子。 萧奕辰又没病，怎么可能会喜欢头上天天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见黎素还是摇头，黎文彦也有些失去耐心，语气有些强硬的道:“孩子必须送人！” 这么一个野种留在府里，他们尚书府岂不是日日要遭人耻笑？ 第14章 他会像父亲你一样 “不可能。” 黎素的回答斩钉截铁，抬头迎上黎文彦的视线，眼中丝毫没有闪躲之意。 黎文彦虽说早已发现这个女儿不太一样，却只当她是因为有此遭遇，所以变了些性子。 之所以跟自己诉说委屈，只是因为真正信任自己这个父亲。 却没想到，她竟然敢这般顶撞自己。 当真是反了天了！ 黎文彦心中怒意滔天，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掩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动了动，黎文彦瞬间露出一副又气又愁的表情。 “唉……” “素素，你该知道，为父这也是为了你好啊！若不如此，辰王怎么会愿意接纳你？你又怎么可能坐稳辰王妃的位置？” 黎文彦一番话说的是语重心长，像极了真正为女儿苦心思虑的慈父。 然而黎素清楚得很，这幅慈悲面孔下，隐藏的恐怕是一副冷漠，甚至是狠毒的心肠。 见黎文彦又在演戏，黎素勾了勾唇角，心道，既然你自己喜欢演，就别怪我气你了。 不过嘛，要是气出个好歹来，她可是绝对不会负责的。 “可是，您当年不是也接纳了母亲？” 黎素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黎文彦怔了一下。 一瞬间，黎文彦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复杂的让人看不明白。 “即使母亲早逝，这么多年来，父亲也一直对我视如己出，难道说，父亲对女儿的好都是假的？” 黎素的这番话，简直就是在扎黎文彦的死穴。 即使黎文彦被戳的很痛，他也只能努力装作如无其事。 “素素，为父是真的将你当做亲生女儿，甚至比起嫣然，父亲一向更加疼爱你。” 话说的情真意切，只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演戏终究是演戏罢了。 黎素垂下头，眼中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当然，黎文彦是绝对看不到的。 “父亲放心，奕辰他亲口说过，愿意接受宝宝的，我相信，他会和父亲待我一样，对宝宝视如己出的。” 黎素如此说，直接让黎文彦哑口无言。 此时他还能说些什么，反驳定然是不行的，难不成他还能说，自己对她的宽容都是假的，说没有一个男人，能全心全意接受妻子和别人生下的孩子？ 若那样说，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一局，黎素完胜。 心情颇好的回了院子，路上，贴身丫鬟翠玉紧紧跟随在她的身后，一声不吭。 翠玉虽不知小姐和老爷说了些什么，可见黎素这般惬意的模样，也知道她定然是没吃什么亏的。 想起小姐回来的那一日，老爷为了给她做主，狠狠扇夫人的那一巴掌，翠玉的身子便忍不住瑟缩了下。 如今小姐在府里有了老爷撑腰，也不知会不会压下夫人的风头。 若是那样，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尤其是身为贴身奴婢的她，可就要吃苦头了！ 不过显然翠玉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从头至尾，黎素除了吩咐她到厨房取午饭，压根就没搭理过她。 黎素用过了午饭，宝宝终于睡醒了，此时他已经彻底不烧了，瞧着面色好了不少。 黎素给他喂了奶，又换了干的尿布，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昨夜她睡得并不怎么好，最近几日又太过劳累了些，此时无事，黎素干脆脱鞋上了床，搂着宝宝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还不错，只是她却是被一阵说话声给吵醒的。 黎素揉了揉眉心坐了起来，见宝宝睡得很香，这才松了口气，起身下地走到门边。 凝神细听，黎素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自己离开后，黎文彦便回了和柳氏共同居住的主院，将柳氏大骂了一顿，并且又将她送到了祠堂罚跪。 听到这些，黎素心情好的不得了。 虽然知道黎文彦此番举动不是为自己出气，但无论如何，柳氏倒霉都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唯一让她担心的便是，以后在这府中，她又该如何生活？ 偏偏如今想要自立门户也不行，自己没有那个资本，黎文彦也根本不会答应。 如此看来，她倒是很有必要开展一番商业计划了。 待她赚得金山银山，在京城置几处属于自己的产业，那么及时和尚书府闹翻，她也不至于无处可去。 只不过没等她的伟大计划实施，她在尚书府中的日子先艰难了起来。 柳氏显然是被气的狠了，两人已经明面上撕破了脸，柳氏对黎素也愈发不在意表面功夫。 每日都要派下人给她找麻烦，好在黎素准备的各种药粉药水非常充足，这才让下人们没有可乘之机。 渐渐的，大家都知道了黎素身上有数不清的怀药，若是招惹到她了，回去不是浑身痒痒，便是说不了话，下场可怕的很。 如此一来，倒是没人再敢来找她的不是。 只是在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上，柳氏比起之前，对她克扣的更加厉害。 四菜一汤原本是两荤两素，慢慢变成了一荤两素，一荤一素，再到如今的一素。 黎素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倒不是她有多嘴馋，只是如今她还需要给宝宝喂奶，吃的太差根本没有奶水，她倒是饿不着，可宝宝就要饿肚子了。 抗议了几次无果，黎素愈加认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太过艰难。 这府里没有一个人是心向着自己的，即使她能力再大，很多时候也只是分身乏术罢了。 何况有一个宝宝需要照顾，又有那么多想要害宝宝的人，每天都在她的身边虎视眈眈。 不管怎样，黎素现在也不敢离开宝宝半步，几乎是每时每刻，都保证宝宝在她的视线以内。 这样的生活过了三天，黎素便觉得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不过她算着时间，那日她给柳氏和黎嫣然用的那种药，也是时候该起效了。 想到药效发作之后，那两个女人的样子，黎素便觉得心中畅快不已。 她倒要看看，等到那个时候，柳氏是否还有心思再去想苛待自己的事情。 翌日一早，柳氏如往常一般醒来，唤婢女进屋服侍。 却不想，婢女一见到她，首先便是一声尖叫。 第15章 狠毒的计划 柳氏被这声刺耳的尖叫吓了一跳，心口扑通扑通的跳着。 “没规矩的贱婢！” 柳氏恨恨地骂了一声，趿拉着鞋便要去取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 如此没有规矩的下人，就该好好收拾才是。 不把她打个半死，柳氏心中分怒气是无论如何也消不下去的。 然而走到铜镜前，她刚抬手摘下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视线不经意的扫过铜镜，动作瞬间一滞。 下一秒，一声更为尖利的女声仿佛刺破云霄—— “啊……！！！” 鸡毛掸子早已滑落在地，柳氏双手颤抖着抚着自己的脸，鼓起勇气再次朝铜镜中的人看去。 这一看，她才确定，方才的那一幕，竟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 她原本保养得当，细嫩光滑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红色的凸起。 一粒一粒的小疙瘩像是夜空中的星星，那么繁多，又那么显眼。 只不过星空是耀眼的，美丽的，而她的脸，却恐怖的让人恶心！ 此时，柳氏才忽然想起那一日，黎素往自己脸上扬的那些粉末。 当时她很快便洗净了脸，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只当黎素不过是弄了些乱七八糟的人故意吓唬人的。 可是今天她的脸忽然变成这样，必定是与那个贱丫头脱不开干系！ “该死的！” 柳氏抚在脸上的右手紧握成拳，一张脸因为过度的愤怒显得格外扭曲。 配上那一脸密密麻麻的红色疙瘩，简直恶心至极。 若是刚吃过饭的人猛然瞧见，恐怕当场便会吐出来也说不一定。 “去小姐那里看看，有没有事！” 柳氏咬着牙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而后猛然一挥袖，将妆台上的首饰胭脂全部扫落在地。 “黎，素！” 像是恨不得引其血啖其肉，柳氏的面目狰狞而可怕。 这个小贱人，自从她回了尚书府之后，自己身上似乎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柳氏心中暗恨，黎素这个贱丫头怕不是生来就是为了克她的？ 这般想着，柳氏才猛然意识到，从前的黎素，根本不像现在这个样子。 以前她不过是个任人欺辱的窝囊废罢了，不过是靠自己的一点仁慈，她才能在这尚书府安然无恙的活到这么大。 而且后来，这个贱丫头怀上野种，更是整日整日的不敢出门。 她的改变，似乎就是发生在那件事情发生以后！ 想到这里，柳氏忽然觉得浑身一凉。 她派去办事的那两个小厮，明明回话说黎素已经被活埋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为什么不过一月的时间，她便安然归来，还带着那个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野种！ 想起黎嫣然曾经说过，在辰王府见到黎素的事情，柳氏心中更觉事情诡异。 若黎素当真没死，那边只能是两个小厮撒谎骗了她。 只是那两个人如今早已下到了阴曹地府，却是没办法再问个明白了。 事实上，当时那两个小厮也的确是对柳氏撒了谎。 他们无非是觉得，黎素一个挺着大肚子，面临生产的女人，在荒郊野岭的下场唯有死亡。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们这才干脆告诉柳氏，黎素已经被活埋。 只是他们哪里想得到，正如黎素所说的那样，事情办成，他们两个便已失去了价值。 为了让这个秘密永远不被人知道，柳氏当即便给两人赐了毒酒，送他们上了黄泉路。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住秘密。 “娘！” 此时，黎嫣然捂着脸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一见到与她同样状况的柳氏，瞬间哭的更加崩溃。 “娘，我的脸！我的脸！！！” 这副容貌向来是黎嫣然引以为傲的资本，凭借着这张姣好的容颜，京城多少男子为她倾心。 可如今，她的脸竟然毁了，这叫她如何接受得了？ 柳氏本就又急又怒，见女儿同自己的状况一模一样，瞬间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黎素，你这个该死的贱人！” 柳氏手中紧紧握着昔日最喜爱的金簪，在红木妆台的桌面上划下深深地痕迹。 “什么，娘你说……” 黎嫣然惊愕的抬头看向柳氏，眼眶挂着泪珠的模样分外滑稽。 以往做起来楚楚可怜的姿态，在如今的这张脸上，只剩下不忍直视。 “贱人！” 想明白柳氏话中的意思，黎嫣然这才明白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 当下，她便起身要往外冲，嘴里叫嚣着要让黎素去死！ “站住！” 柳氏一把拉住她，而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娘？你为何……” 黎嫣然话未说完，便被柳氏厉声打断。 “如今你这般模样，跑去秋霞院是想送上门给她看笑话不成？” 黎素自然能下药，自然知道这药是个什么作用。 如今若是得知她们两个变成这幅模样，必定早已偷偷乐上了。 这个时候跑到她面前，与其说是质问，倒不如说是自取其辱更为恰当。 “可是，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她？” 黎嫣然也明白了柳氏的意思，面上却仍旧带着几分不甘心。 她固然不想送上门让黎素取笑，可也绝不愿意，就这么白白让黎素欺负了去。 “当然不！” 柳氏高声打断，面上的神情阴狠又毒辣。 “她不就是在意那个贱种吗？” 不过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罢了，多的是手段能够要了他的小命！ 上一次之所以没成功，不过是她太过大意，错失了良机罢了。 可是下回，黎素绝对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在关键时刻出现，挽留那野种的贱命！ “娘，您是说下一次她出门，我们把那个野种给弄死？” 黎嫣然皱了皱眉，道:“可是我听下人说，她现在对那野种几乎是寸步不离的，恐怕我们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黎素那个贱人，脑子比从前可要好了不少。 “对付那个小野种，并不一定非要我们亲自动手！” 柳氏勾唇一笑，面色愈发阴森。 这一次，她要让那个野种死在黎素那个小贱人自己手里。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黎素那个贱丫头能不能接受的了！ 第16章 喜极而泣 这日一早，估摸着药效应该已经发作了，黎素心情颇好的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去主院请安的时间比平日里提早了不少。 黎素一路哼着歌，心情颇好的欣赏着路边的花丛。 她本以为，能借此机会瞻仰一番柳氏和黎嫣然如今的尊容，哪知刚走到主院门口，她便被拦了下来。 “小姐，今日夫人身子不适，已吩咐过您近日不必请安。” 拦住黎素的老嬷嬷是柳氏身边深受重用的陪嫁，对柳氏一向马首是瞻，忠心耿耿。 因此面对黎素，她向来是板着一张老脸。 即使黎素是尚书府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因着柳氏的有意苛待和黎文彦的刻意无事，下人们一向不称她为“大小姐”，只叫她“小姐”。 之所以这般，自然是柳氏和黎嫣然不满她占着嫡长女的名头。 从前的黎素即使心有不甘，也不敢表达出异议。 而如今的黎素嘛，对于这一点倒是打心眼儿里不在意。 柳氏和黎嫣然可真够幼稚！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她们不这样称呼，便可以改变这个事实吗？ 真是够可笑的！ 哪怕这些年在二人的有意经营下，黎素在京城里的名声并不好听。 可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否认，她是尚书府大小姐的事实。 黎素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好端端的，母亲怎么病了？嬷嬷还是让我进去看看吧，说不准母亲这病，便是太过想念我所致。” 那张妈哪里能想到，黎素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不过她一向是个表情少的，面上倒也没露出多少异样。 “不必了，小姐请回吧，夫人需要静养。” 沙哑的声音粗嘎难听，说出的词语虽是敬词，语气却暗含着着几分不容置喙的警告。 黎素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朝她笑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了。” 转身走出两三步，黎素猛然回头，笑着道:“差点儿忘了，嬷嬷可要帮我同母亲带个话，就说，我可是担忧她的紧呢！” 说完，黎素扭头往回走，没一会儿便看不见影子。 正屋内，柳氏听见张妈回禀的话，气的身子不住的发抖。 “……该死的，这个小贱人……贱人！” 柳氏伸手抓起放置在多宝架上的彩蝶戏花凤尾瓶，狠狠地的摔到地上。 垂首站在一旁的张妈不敢言语，只能看着这一对往日里最得柳氏喜爱的瓷瓶分裂成无数个碎片。 跟随柳氏多年，张妈早已将她的脾气摸得十分透彻。 夫人发火的时候，任谁去触霉头，都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自然，有一个人除外，那便是老爷。 不管柳氏有多大的怨气，她也绝对不敢往黎文彦的身上发泄。 足足一个钟，柳氏将屋子搞得乱七八糟，地上尽是各种瓷器的碎片，毫不夸张的形容，此时进来人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柳氏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半是气的，一半也是累的。 毕竟摔东西也是个力气活，就这一会儿，屋子里的摆件竟然一个完整的都不剩了。 哪怕是紫檀木雕的摆件，也没能逃过柳氏的摧残。 此时，张妈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偷偷打量了一番柳氏的神色。 而后，她缓步走到就是身旁，道:“气大伤身，还请夫人保重身体。” “身体？！” 柳氏伸手摸了摸疙疙瘩瘩的脸，没好气的道:“我的脸都成了这般模样，还在乎什么身体？” 这么些年来，老爷本就对她不冷不热的，她是继室，又只得了一个女儿，走到哪里都自觉抬不起头来。 如今就连这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也毁了，往后她的生活还能有什么指望。 本想着以她如今的年纪，拼一拼也许还有希望再生一个儿子，哪里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样一张她自己看了都要害怕的脸，老爷又怎么可能愿意多看一眼？ “夫人，您莫要太过担心。” 张妈弯着腰姿态恭敬地奉上一盏茶，说道:“黎素不过是个未婚生子的废物，她用的药，估摸着也就是铺子里寻常便能买到的东西，咱们请京城有名的李郎中来，定能将您和小姐的脸治好。” 在柳氏面前，张妈一向只称呼黎嫣然为小姐，对于黎素，直呼其名已是最大的尊重了。 闻言，柳氏瞬间抬起头，面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欣喜，道:“你说得对！” “快，赶紧派人将李郎中找来。” 想到自己的脸还有得救，柳氏的态度便急切了起来。 张妈立刻掉头，小心避开地上的碎片走到门口，吩咐一个小丫鬟去办。 “你们几个，进来把屋子收拾干净。” 不用等柳氏吩咐，张妈便指挥几个下人将地上的碎片整理妥当。 那小丫鬟的脚程倒也快，没用多长时间，那李郎中便被她请了回来。 等柳氏听说自己和黎嫣然的脸能治好，并且不会留疤的时候，她险些喜极而泣。 当即便给了丰厚的诊金，又派人跟着李郎中去医馆抓了药。 “娘，太好了！” 黎嫣然紧紧的握着柳氏的手，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只不过那笑只停留了一会儿，便被深深地仇恨所代替。 “娘，黎素那个贱人敢如此算计我们，女儿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对付那野种是必然的，可不另外给黎素一点教训，她不甘心！ “你说的是。” 柳氏心中同样也是恨意难消。 只是没等二人想出个所以然来，下人却来报，老爷回府了，并且正朝着主院的方向来。 柳氏顿时慌张的不行。 尽管郎中说了，她的脸可以治好。 但这也并不代表，柳氏愿意让黎文彦见到她现在的模样。 “快，快给我找面纱来！” 看着柳氏慌张的样子，下人们哪敢耽搁，赶紧七手八脚的寻找起来。 好在，在黎文彦踏进房门之前，柳氏和黎嫣然的脸都被面纱蒙了起来。 黎文彦刚走进屋，便见母女二人蒙着脸。 “好端端的，在家里戴什么面纱？” 第17章 演技大比拼 见黎文彦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的模样，柳氏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忽然便想起那天晚上，黎文彦吩咐她解决那个野种的时候，无波无澜的语气。 对于黎素，黎文彦到底是不是真心疼爱，柳氏看的再清楚不过。 正因如此，这么多年来她才敢对黎素如此忽略，百般苛待。 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罢了，既不是老爷亲生，又怎么可能真正被重视。 “爹——” 见柳氏不说话，黎嫣然抹了抹眼睛，起身冲过去拉住了黎文彦的胳膊。 黎文彦没说话，只不过神情比之被黎素这般对待的时候，放松了不少。 到底黎嫣然是他的亲生女儿，与黎素毕竟不同。 “爹，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黎嫣然哭着扯下了脸上的面纱，“都是黎素，把女儿害成这个样子！” 黎文彦低头去看，淡定如他，在目光触及黎嫣然的脸时，也仍旧吓了一跳。 原本白皙娇嫩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红色的小疙瘩，只看一眼，便让人头皮发麻。 “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文彦皱着眉，面色严肃的看向柳氏。 见状，柳氏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将事情同他说了一遍。 当然了，她和黎嫣然打算掐死孩子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说的。 尽管此事几人都是心知肚明，可表面上，大家还是要装作此事不存在。 柳氏说完，神色惴惴的看向黎文彦，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 沉默片刻，黎文彦转头看着张妈，吩咐道:“去把大小姐叫来。” 听到黎文彦口中对黎素的称呼，黎嫣然握着他衣袖的手指紧了紧。 转念想到父亲此番叫她来，恐怕是要给她一些教训，黎嫣然心中又好受了几分。 黎素听说黎文彦叫自己去主院的时候，倒并不怎么意外。 照旧是锁好了房门，黎素不疾不徐的跟着张妈来到了几人面前。 “见过父亲，母亲。” 一进门，黎素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待直起身子，黎素目光扫过面色难看的黎嫣然，突然捂着嘴巴惊叫了一声。 “妹妹，你这脸，这是怎么了？” 黎素的目光带着几分同情，面色又信心有几分害怕，看起来似乎被黎嫣然此刻的模样吓得不轻。 见状，黎嫣然心中的怒火烧的更加厉害。 “你何必装模作样，我的脸是怎么回事，你明明清楚得很！” 黎素这幅面带同情的样子，刺的黎嫣然心中恼怒不已。 她不过是个被人玩弄过的破鞋，自己是个野种，又生了一个野种，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同情自己？ 见状，黎素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朝她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而后转头看向黎文彦，委屈又不解的道:“父亲，妹妹的脸变成这样，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心疼，可妹妹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黎文彦目光淡淡的打量了她几眼，而后道:“素素，你母亲和你妹妹都说，她们的脸是你弄的，可有此事？” “什么，我弄得？” 闻言，黎素立马做出一副惊愕不已的模样。 “父亲，绝无此事！” 说罢，黎素转头面向柳氏，问道:“母亲，女儿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您为何总是针对于我？” 黎素微微睁大的眼睛里，顷刻间便蓄满了泪水。 “父亲，请您相信女儿，我从未做过伤害母亲和妹妹的事情啊！” 黎素的这番解释声泪俱下，字字句句都仿佛发自肺腑，令人动容。 就连黎文彦也生出了几分怀疑，难道说，此事当真与她无关？ 黎素心中暗笑，今日既然她们想闹，她便奉陪到底。 正好也比一比，到底谁的演技更强一些。 “你胡说！” 黎嫣然见黎素这般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下便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质问道:“那你说，那日你往我和娘脸上撒的是什么东西？” 本以为这一次她定然解释不清楚，可下一秒，黎素出口的话险些将黎嫣然直接气的晕过去。 “妹妹，你说什么呢？我何曾做过这样的事？” 说完，黎素微微勾着唇角看向她，道:“妹妹若要诬陷我，也该找个好一点的理由才是。什么往你和母亲脸上撒东西，简直可笑，难道你和母亲不会躲开？” 黎嫣然本能的想要否定，可面对黎素讥讽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 难道她要说，自己和母亲吓得傻了，根本躲不开？ 此时，黎素忽然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道:“不知母亲和妹妹可请了郎中来看？我观妹妹脸上的情况，倒与那日我在药铺撞见的一位病人有几分相似。” “你说，你在药铺撞见过这样的人？” 从方才开始一直没说话的柳氏突然出声，蒙着面纱的脸看不见表情。 “正是呢！” 听到黎素肯定的回答，柳氏便想说，定是她被那人过了病气，这才传给了自己和嫣然。 可没等她说，黎素便紧接着又道:“我听那大夫说，这种疙瘩是由于对某种东西太过敏感所致，不具备传染性。” 如此一来，柳氏原想说的话自然便被堵回去了。 见黎素说的条理分明的样子，就连柳氏的心中甚至也产生了几分动摇。 难道她们的脸，当真与黎素弄得那粉末没有关系？ 就在她生出了几分怀疑的时候，抬眼便看到了黎素带着嘲笑与挑衅的眼神。 如此一来，柳氏哪里还不明白，黎素完全就在把她们当傻子一样戏弄。 偏偏，自己竟然还险些信了她的鬼话！ 柳氏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黎文彦却早已没有耐心再同她们掰扯。 “好了，你之前不是也差点害得素素，不管此事与素素有无关系，如今便权当是一笔勾销了罢！” 黎文彦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不只柳氏和黎嫣然觉得意外，黎素同样也是惊讶不已。 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终究这一局她并不算输，黎素便也不想再多做纠缠。 “既然如此，母亲好好休息，女儿便不多做打扰了。” 哪知没等黎素转身，黎文彦竟又叫住了她。 第18章 没钱寸步难行 “父亲可是还有何事吩咐女儿？” 黎素面上挂着淡淡笑意，转身看着黎文彦。 “为父明日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少则十日，多则数月，之前与你说的事情，皆是为你着想，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黎文彦端的是慈父面孔，可莫名的，黎素觉得自己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威胁之意。 这意思是，倘若她不乖乖答应，就要采取其他手段位了？ 黎素转念一想，其实这次柳氏对宝宝下手，说不定也有黎文彦的意思在里面。 否则，黎文彦突然跟她提起这个，岂不是太过巧合了？ “女儿明白了。” 黎素面色平静的点头，而后福了福身，转头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黎素看着依然在熟睡中的宝宝，心情好了不少。 黎文彦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恐怕就是给自己最后的期限。 倘若他回来之后，自己依然没有做出他想要的选择，届时恐怕就不是柳氏和黎嫣然两个人明着对宝宝动手了。 想来想去，黎素觉得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强大自身。 如今她一个人既要面对这么多的妖魔鬼怪，又要照顾宝宝，根本无法兼顾。 一不小心就跟有可能给敌人可乘之机。 因此，眼下培养几个属于她自己的人，是重中之重。 而如何培养，凭借她现在一塌糊涂的名声，和一贫如洗的口袋，自然是行不通的。 “还是要赚钱啊……” 黎素长叹一声，看着宝宝睡梦中无意识的砸着嘴巴，不自觉便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为了娘俩儿以后的生活，黎素没心干劲儿十足，很快便想到了赚钱的途径。 常有人说，世上女人的钱和孩子的钱最好赚，这话却不十分准确，倒也的确有几分贴切。 不缺钱的女人，为了打扮自己，出手绝对是相当大方的。 而古代的美容方面并没有特别多的方法，不在乎是珍珠粉美白，牛奶洗澡之类的。 只要她从这方面入手，推出几款针对皮肤保养、祛斑祛痘、保湿美白等方面的产品，销路绝对不用愁。 毕竟作为中药行家，黎素研究出来的产品效果可是实打实的，绝对不是糊弄人的东西。 只是如今唯一让她犯难的，便是这起步资金的问题。 原主的积蓄少得可怜，别说是创业，便是维持一日三餐，也坚持不了几天。 若是找人投资，这人选便成了一个大难题。 就凭黎素在京城里烂透的名声，和同样烂透了的人缘，找人投资根本就是找笑话。 什么闺中好友，压根就不存在。 就连点头之交也寥寥无几。 黎素揉了揉额头，轻叹了一口气。 思来想去，她心中倒是隐隐冒出了一个人选。 只是成与不成，还需要她努力去尝试一下。 本来黎素以为，她还能有一两日的时间计划的周全一些。 哪知第二日一早，送走了黎文彦后，柳氏当即便吩咐下人给黎素断了供应。 到了用饭的时间，没有人来送饭，院中平日里好歹能见到几面的洒扫下人，此时也全无踪影。 黎素自然知道这是柳氏的安排，不过知道又能如何，她在尚书府中，虽是个名义上的主子，事实上却根本没有一点话语权。 只是黎素倒没有像柳氏以为的那般恼怒，亦或是主动低头求饶。 下人不在，她权当落下个清净。 带上一两银子，黎素锁好门到街上买了几个包子，自己吃过后又给宝宝喂了奶，换了尿布。 而后，便匆匆带上自己连夜做了个大概的计划书，往辰王府去了。 听说黎素来找自己，萧奕辰很是意外。 思索了片刻，还是让下人将她请到了正厅。 “见过辰王。” 黎素一见到他，首先便客客气气的行了一礼，态度与之前可谓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萧奕辰垂眸打量了她几眼，神色不明。 半晌，黎素才终于听见他说了一句，“免礼”。 黎素朝他笑了笑，而后低头佯装整理衣襟，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飞快翻了个白眼。 真是的，搞什么啊，半天才说话，不知道这样半蹲着很累吗？ 心中暗自吐槽着，黎素面上始终噙着一抹笑意，坐到了萧奕辰的下首。 见下人出去准备茶水，黎素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我这里有一桩极好的生意，不知道辰王有没有兴趣？” “你？生意？” 萧奕辰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面色随无变化，黎素却觉得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几分嘲讽。 “王爷不相信？” 话虽如此问，黎素心中也知道答案。 原主不过就是个被继母欺辱，性子软弱的女子，在继母的刻意为之下，她在京城的名声不外乎就是愚蠢、草包、不孝之类的。 自从失身之后，她本就难听的名声又多了一点—— 放荡且不知廉耻。 这种情况下，原本与原主有几分面子情的姑娘，也不敢再和她有任何联系，生怕原主带累了自己的名声。 萧奕辰对于她的不信任，黎素心中早有准备。 而她今日敢走这一趟，多少也是有些准备的，她希望能够说服萧奕辰。 毕竟，萧奕辰这个人的性子虽不太好，人品却还是不错的。 之前在那种时候，他能够把药让给自己这个，给他戴了绿帽子的未婚妻。 这足以说明，他本质上是个好人。 因此，黎素并没有因为他现在的态度失落，反而详细的跟他讲解了一番，关于自己要做的生意。 “总之，我要卖的这些东西，绝对会受京城女眷的追捧！” 长篇大论之后，黎素总算给这番解释做了个最终总结。 然而，看萧奕辰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的这番话，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黎小姐还是另寻他人吧，我对这桩生意没兴趣。” 说到底，萧奕辰还是不相信黎素说的话。 什么用了她的东西能够延缓衰老，美白皮肤等等，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宫中的御医众多，为何没人研制出这般好的东西？” “黎小姐还是不要异想天开的好！” 说罢，萧奕辰起身径直离去。 第19章 银子送上门了 看着萧奕辰的背影，黎素心中气恼不已。 “什么人嘛，简直没有礼貌！” 黎素在心中暗自吐槽，亏的她原来还对萧奕辰印象不错，现在看来，这家伙简直毫无风度！ 好吧…… 黎素承认，人家即使不愿意合作，也并不算什么错，顶多只能说他眼光不好。 只是说不动萧奕辰，除此以外，她还能去找谁呢？ 黎素有些失落的出了王府，没想到她在古代创业这么艰难。 这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呢，就被一堵墙给挡了回来。 走在热闹的街道上，黎素的心情莫名有几分沉重。 她一向是个坚强乐观的性子，只是突然遭遇了这种事情，心中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落差感。 “姑娘！姑娘……” 身后响起逐渐接近的喊声，原本没心思看热闹的黎素则忍不住好奇，转头去看，来人却是她颇为熟悉之人。 “李嬷嬷？” 看到李嬷嬷追着自己出来，黎素难免感到意外。 李嬷嬷可是太妃身边的得用人，她叫自己，莫非是太妃找自己有事？ 事实上，早在黎素一只脚还没踏进辰王府，太妃便知道了她上门的消息。 听说她是找萧奕辰的，自然不放心，便派了人去门外听听，她到底想跟自己儿子说些什么。 如此，便得知了黎素想要做生意的事情。 “你说这是太妃给我的？” 诧异的接过李嬷嬷递来的几张银票，黎素面上难掩惊愕。 “正是呢。” 李嬷嬷笑着点头，说道:“太妃得知小姐想做生意的事情，当即便派了奴才给您送银子。” 紧接着，她又道:“因着一时着急，来不及到王府账面上支银子，太妃掏的可是她自己的私房呢！” 若说黎素丝毫不感动，那是假的。 不管太妃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帮了自己都是不争的事实。 “嬷嬷，替我谢谢义母，这钱不论是算作入股也好，算作借给我也好，日后我定会加倍还给义母，绝不让她吃亏的。” 黎素捏着银票，面色带着感激。 闻言，李嬷嬷和蔼的笑了笑，说道:“姑娘是太妃的义女，何须如此外道？太妃吩咐过，若是银子不够，或者有其他难处，您尽管找她就是了。” 黎素又是一番真诚的道谢，看着李嬷嬷离开了，这才收好银票，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还需要等什么？ 黎素转了个方向，直接便去了京城最大的药铺，把她研制面膜和药膏需要的中药，买了个七七八八。 提着几大包药材回了府，黎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便投入到了制作当中。 没有下人服侍，此时便成了一件好事。 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也没有人会发现她的动作，黎素可以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制作当中。 这几日除了偶尔出去买些吃的，以及照看宝宝，大部分的时间，黎素都在做药膏和面膜。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仅仅用了五天，黎素便把她买的那几大包的原材料，通通加工好了。 这期间，她已经通过牙行找好了一家铺子，签了一年的合同。 因着那铺子原本是卖首饰的，且开的时间又不久，里面的装饰还很新，黎素也就没请人重新装修。 毕竟她手头并不算十分宽松，还是把银子都花在刀刃上比较好。 不过她倒是请人额外做了些装饰，在墙上挂了些新奇的小配饰之类，铺子的风格倒也变化了不少。 请人做的躺椅早已送到了铺子，黎素买下的几个年轻丫鬟，也十分自觉的将铺子里打扫的很干净。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开业了。 黎素也没算什么黄道吉日，当天简单做了些宣传，第二日便直接开张了。 因为开张的时候，黎素请了舞狮舞龙的表演，因此声势倒是不小，围观的群众人数不少。 总之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也都知道了长安街新开了家铺子，专门卖些美容养颜的东西。 据说他们家还有效果绝佳的祛疤药膏，用了保管疤痕全消。 这番话任谁听了也觉得难以相信，可是真正有需要的人，却又忍不住诱惑，犹豫再三，到底还是上了门。 因此，虽然开张前几日的客人并不多，渐渐的倒是增加了不少人。 祛疤的药膏见效需要一段时日，因此也没有人敢肯定效果的真假。 不过前来购买的人依旧不少，只因黎素的一句承诺，无效双倍退款！ 其实这一招，黎素还是效仿了后世的美容院。 不少美容机构在推出一些产品的时候，打的旗号都是签约退款，无效退款之类的。 实际上到底是不是套路，那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不过黎素这里，绝对不是套路。 因为产品卖的速度并不算慢，因此必须要接着生产。 靠黎素一个人必然是忙不过来的，因此她又买了几个人，手把手的教会她们之后，生产环节便由她们专门负责。 至于配方到底是什么，黎素自然是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的。 虽然这些人的卖身契在她手里，但毕竟接触不多，黎素短时期内还是做不到对她们十分信任。 配方是铺子的重中之重，一旦泄露，他们产品的价值必定会大打折扣。 这几日黎素白天几乎都是待在铺子里，因此她便干脆将宝宝也抱了过来。 不忙的时候她可以亲自照料，忙的时候也有丫鬟帮忙。 孩子基本上除了吃就是睡，偶尔换换尿布，好看顾的很。 “李嬷嬷，你怎么来了？” 黎素正在柜台看着账本，一转头就看见李嬷嬷走了进来。 她不免有些意外，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姑娘，您前几日送去给太妃的那个面膜，太妃用了直说好呢！” 李嬷嬷笑着夸赞了黎素一番，对她的态度明显热络了不少。 从前她是表面上的恭敬，如今却有些打心眼里佩服起黎素来了。 不管如何，有本事的人总是受人敬重的。 闻言，黎素笑了笑，走到架子上拿了不少的瓶瓶罐罐，装在盒子里塞了过去。 “既如此，嬷嬷帮我把这些也带给义母。” 第20章 打入贵族圈子 然而李嬷嬷却并没有接，仍旧笑看着她。 见状，黎素不禁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她今日，是来向自己要钱的？ 可黎素又觉得应该不至于。 当初太妃给钱给的爽快，话说的也漂亮，没道理短短几日又想跟自己要钱才是。 辰王府偌大的家底，总不至于差这点儿银子。 “姑娘，太妃想着，多从你这里拿一些，送给其他夫人用一用。” 一方面，太妃这是自己觉得好用，想给自己老姐妹也试试。 另一方面，此举也算是为了帮助黎素。 “如此，实在是太好了。” 黎素笑着多装了不少面膜和药膏，打包好递给李嬷嬷，并告诉她下次再有需要，派人说一声，她直接送上门便是。 李嬷嬷笑着点头，和黎素又说了几句，便拿着东西离开了。 最近铺子里的生意虽然不错，但客人也多是一些家境不错的百姓，还有一些商家夫人之类的。 因为黎素的人缘并不好，因此这几日她也有些发愁，不知该如何将产品卖到贵族圈子里，太妃此举，无疑又是帮了她大忙。 当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黎素对此非常有信心，不出几日，她们铺子里的客流量必定会翻上几倍。 果不其然，在太妃给她的老姐妹送了面膜以后，没几天大家就都说这面膜好用，甚至亲自上门打听她是从哪里买到的。 得知是在长安街一家叫芙蓉坊的铺子，大多数女眷都亲自带着人来了。 一见铺子的掌柜是黎素，多少都有些吃惊。 她们虽不愿意和黎素多接触，但又实在好奇铺子里的产品，为了变美，大家还是在铺子里看了起来。 黎素假装没看出她们的不自然，落落大方的跟她们介绍起了各种产品的功效。 到最后，来铺子里的贵妇姑娘们，十有八九都能和黎素说笑几句。 无形之中，随着铺子的生意越来越红火，黎素在京城的名声也变好了不少。 原本大家都在嘲讽她不知廉耻，放荡不堪等等。 如今真正和她接触过，也逐渐开始佩服她。 毕竟失身并不是她的错，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还能如此坚强的面对生活，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这些日子黎素每天早出晚归，柳氏母女自然早就注意到了。 只不过她们也没有过多的关注。 毕竟在她们心里最重要的，是她们的脸。 是以这段时间，她们一直忙着按照郎中的吩咐喝药擦药，也没精力过度关注黎素的行踪。 直到这天，一个平日里与柳氏交情不错的夫人突然上门，闲聊时与她提起了这件事。 那位夫人本是见柳氏蒙着面纱好奇的问了几句，柳氏自然不可能说出实情。 是以也只说最近脸上长了几颗痘痘不太好看，这才戴着面纱遮上一遮。 那夫人一听，当下便问她，是不是没用黎素那铺子里的面膜。 而后走夸那面膜效果多好，这些日子她用了以后，皮肤都白了几分。 柳氏哪里知道什么铺子，什么面膜的事情，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她，只能含糊其辞的蒙混过去。 待客人走了以后，柳氏赶紧叫来下人，让她去打听打听，黎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 等到听完了下人说的那些情况，柳氏气的当场便大发雷霆。 “这个小贱人！” 柳氏是越想越气，这么多年她处心积虑的经营黎素的坏名声，又没想办法收拾她。 眼看着她未婚先孕生下野种，人生已然是毁了，好婚事也必然要告吹。 没想到先是皇上亲自下旨婚约照常，而后这个小贱人回来后又处处和她作对。 如今把她们母女俩害成这样，她竟又在长安街开了间铺子，赚的盆满钵满不说，名声眼看着也比从前好了不少。 靠着面膜那些东西，竟还和京城不少夫人小姐攀上了几分交情。 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短短一月时间以内眼看着就要土崩瓦解，柳氏焉能不气。 “娘，咱们绝对不能便宜了这个贱人！” 黎嫣然气的狠狠拍了下桌子，凭什么那个贱人清白都被毁了，还好意思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当真是不知廉耻！ 黎嫣然绝不会承认，自己内心的一切愤怒都是来自于嫉妒。 想起自己治疗了许久，也没有完全恢复的脸，黎嫣然的心情愈加烦躁。 “当然不能便宜了她！” 柳氏自然也生气，甚至比起黎嫣然更加愤怒。 “只是，现如今我们怎么对付她？” 那个小野种天天被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她们根本就找不到机会下手。 想到自己错失的那次，柳氏后悔不已。 “娘，我有办法了！” 黎嫣然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柳氏面前。 见柳氏急切的看着自己，黎嫣然有些得意的说道:“娘，既然她现在的这一切，都是那个铺子带来的，那我们就毁了她的铺子！” 只是想一想，黎嫣然的心中便生出了几分兴奋。 等到黎素一无所有的时候，看她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嫣然，你的想法太好了！” 柳氏一听便是赞叹不已，不愧是她生出来的女儿，头脑就是灵光。 “既然这样，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三日之后，我就要让那个贱人的铺子关门！” 黎嫣然拍着胸脯打包票，心中已经有了一条毒计。 等到那个时候，她倒是要看看，那个贱人还能有什么办法洗清嫌疑。 母女二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即将得逞的喜悦。 此时的黎素正忙着增加人手制作面膜和药膏，压根没有想到，麻烦马上便要找上门来了。 这天上午，黎素正在铺子里忙着给客人介绍新功效的面膜，谁知却忽然听见门口处传来吵闹之声。 黎素招来丫鬟给客人讲解，自己则走到门口去看。 本以为是街上的人吵闹，没想到却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正站在她们芙蓉坊门口哭哭啼啼。 “这就是一家黑店，把我害得好惨啊！” 此时姑娘身边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对着她们铺子指指点点。0章打入贵族圈子 第21章 污蔑不成反套路 见状，黎素仔细看了那姑娘几眼，确定她从没来过她们铺子。 虽然姑娘此刻戴着面纱，但看眉眼和身形，黎素也敢肯定，自己从未见过她。 那姑娘大概是看见了黎素，哭的愈发凄惨。 周围的人早已被勾起了好奇心，见状，便有人不怕事的问道:“你只说芙蓉坊把你害了，到底害你什么了啊？” “就是啊……” 其余人也有几个跟着附和起来，看看姑娘又看看黎素，面上的八卦之色愈加浓厚。 果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此时，那姑娘才抬起手放在面纱的边缘，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将面纱缓缓拉了下来。 “嚯！” 姑娘的脸一露出来，众人便忍不住惊呼一声，显然被吓得不轻。 相比之下，黎素的反应则淡定的很。 那姑娘的两侧脸颊红红一片，布满了细小的血丝，看上去状态极差。 这幅模样的确像极了过敏，可过敏也是多种原因导致的，并非只有护肤品才能造成这种后果。 黎素可以肯定的说，她的配方是绝对的没有任何刺激，哪怕是真正皮肤敏感的人用了，也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反应。 况且，这姑娘的脸看上去像过敏，但黎素只看了她几眼就知道，其实根本不是。 就在黎素仔细打量她的时候，姑娘又指着自己的脸哭了起来。 “大家伙看一看，我还有几个月便要成亲了，买他家的面膜本来是想让皮肤变白一点，谁成想，竟然把我的脸用成这样！” 姑娘一番话说的是理直气壮，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是以本来只是想看看热闹的众人，此时也忍不住开始怀疑，姑娘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看起来，似乎确实不像假的？ 此时原本在铺子里的一些客人也走到了门口，听到姑娘得话，几个刚买了东西的客人看着手上的瓶瓶罐罐，面色有些犹豫起来。 会不会，她们用了之后也会变成这个姑娘那样？ 黎素不用想，便能够猜到这些人心中在想什么。 她毫不紧张的笑了笑，忽然抬手“啪—啪——”鼓起了掌。 见状，众人的好奇心更加抑制不住，不明白这个时候黎素怎么还笑得出来。 “这位姑娘，当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 黎素赞叹了一句，转而又问道：“不知姑娘是哪家戏院的？” “你别胡说，我……” 姑娘刚开口，便被黎素冷声打断。 “我猜是有人给了你钱，让你来败坏我们芙蓉坊的名声吧！” 黎素走下门口的台阶，一步步逼近姑娘。 直至站到姑娘面前，黎素才冷笑了下，说道：“可能你觉得这钱很好赚，不过我必须得告诉你，你恐怕是打错主意了！” “黎掌柜的意思是，我在说谎？” 姑娘抹了抹脸颊上的眼泪，面带委屈的看向她。 本来被黎素的态度弄得有些怀疑的围观众人，瞬间又有些同情起她来。 世人都是习惯性同情弱者的，这一点，黎素心中无比清楚。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她不需要，也没有必要，通过装可怜来博取大家的同情。 “姑娘，你说你的脸是用我们铺子的面膜变成了这样，只是为何，我却从未见过你？” 面对黎素的质问，那姑娘眼神仅仅慌乱了一瞬，便很快恢复了正常。 显然，她的心理素质并不算差。 “这是别人替我带的，你自然没见过我。” 姑娘抬起手掌，掌心躺着的，赫然是芙蓉坊专用的小瓷罐。 目前黎素制作的都是一些膏状、乳状的产品。 这些面膜差不多就相当于后世的睡眠面膜，洗完脸涂在脸上就可以了，第二天早上清洗干净，皮肤状态就会有明显改善，效果绝对不是盖的。 “哦？” 黎素接过小瓷罐，打开盖子放到鼻尖处闻了闻，而后点头说道：“的确是我们铺子的东西。” 闻言，姑娘有些得意的抬起下巴，似乎在说，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黎素能直接承认，姑娘还是有些意外的。 按理说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极力否认，说自己总得是假货吗？ 然后自己再把面膜拿给大家看看，证明黎素说谎，那么她用芙蓉坊的面膜烂脸的事情，也就可以坐实了。 谁知道黎素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打乱了姑娘的原有计划。 黎素看了看那姑娘的神情，忽然问道：“只是不知道，帮你带东西的人，可有告诉你这面膜的用法？” 姑娘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哦？姑娘当真每次使用都把面膜用水化开，再浸透棉布用棉布敷脸？” 听她这般说，不仅这个姑娘，其余买过面膜的人也有些怔住了。 原来这面膜，使用方法竟然如此复杂吗？ 可是为何，黎素跟她们介绍的时候，完全没有说起过。 “是，我每次都是这样弄的。” 那姑娘自然更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是见黎素态度不似作假，只能点头，并且毫不心虚的表示，自己绝对从始至终都坚持这个方法。 “呵呵……” 见她说的信誓旦旦，黎素忽然笑了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方才我那番话都是胡诌的。我们芙蓉坊的这款面膜使用方法非常简单，直接抹在脸上就可以了。” 此时围观的众人才点了点头，难怪她们从未听说过这种用法。 再看那姑娘，显然已经明显的紧张了起来，额头上甚至隐约流下了几滴冷汗。 “姑娘，从你方才的那番话中，足以证明，你根本就没有使用过我们芙蓉坊的面膜。” 黎素抱着双臂看着她，又道：“至于你的脸，恐怕是天生对某些东西过敏吧。” 众人明显看出，黎素话落，那姑娘明显怔住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 那姑娘难以置信的看向黎素。 这个怪毛病，多年以来让她深受困扰。 看过了不少有名的郎中，也吃过各式各样的药，只是效果始终不尽如人意。 “我嘛，自然不只能看出来，我还知道应该怎么治。” 话音刚落，姑娘猛然拉住黎素的手，“只要你能治好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第22章 名声大噪 周围人听见姑娘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她确实是收了人银子，故意来芙蓉坊闹事儿的。 这下围观的群众看着姑娘的眼神有些不太友好了，只是见黎素态度还算平静，倒也没人上前说什么。 而哪些买了产品的客人，现下脸色可好看了不少。 得知芙蓉坊的面膜没有问题，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为方才的怀疑感到愧疚。 按说此时事情已经十分明了，没有多少热闹可看了。 只是大家对于方才黎素说的，有办法治好姑娘的脸十分感兴趣，更加好奇黎素会不会帮助这个来找茬的姑娘。 黎素平静的打量着姑娘的神色，心中不但内心多少愤怒，反而生出了几分欣喜。 看来这一次，她能够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的名望更上一层楼了。 “这个嘛，我答应了。”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黎素轻轻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真的愿意帮我？” 姑娘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拉住黎素的胳膊。 黎素轻笑了一下，点头道：“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不是吗？” 闻言，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夸赞黎素有心胸，也有人实在忍不住，问她什么时候给姑娘治脸。 黎素说了一句“稍等”，转身进铺子里上了楼，不一会儿便握着一个小瓷瓶走了出来。 “我方才已净过了手，现在我要帮你涂上这个。” 黎素话音刚落，姑娘便迫不及待的接过她递过来的湿帕子，仔细的擦了擦脸。 黎素倒出一点瓷瓶里黏糊糊的液体，均匀的抹在姑娘的脸上，轻轻按摩了几下。 “咦？” 没等黎素开口，姑娘先是难以置信的轻轻碰了下自己的脸，而后欣喜的说道：“清清凉凉的很舒服，我的脸不像之前那样有种烧着的感觉了。” “这是我最近研制出来的修复露，专门针对类似你这种症状，对于皮肤紧绷、敏感、灼烧等等有奇效。” 黎素趁机打起了广告。 原本他还想着过几日搞一次活动，免费请一些客人体验一下新产品，或者做一部分小样先免费赠送。 等到新品的名声打出去了，必定不同凡响。 没想到今日着免费的广告，朝主动送上门来了。 而且这效果，恐怕比自己搞活动还要强不少。 “这个多少银子，我买了！” 姑娘兴奋的接过黎素手里的小瓷瓶，仿佛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奇珍异宝。 其实方才黎素的有句话说的八九不离十，这姑娘虽不是戏子，却是个青楼的姑娘。 本来凭借着她姣好的容貌身段，加上会哄人的嘴，生意应该很不错的。 偏偏她生了这么一张脸，时不时就脸颊通红，不舒服不说，且十分难看。 这般模样，怎么可能有客人点他。 是以这几年来，她也只能在脸没犯病的时候做些生意，一年有半年都在休息。 为此，她在楼里也愈发不受老鸨的待见，生活过的十分拮据。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偶然听说，有人花钱找姑娘到铺子闹事的时候，主动将活揽了下来。 “银子嘛，便算了，姑娘可别忘了，这是你我之间的一个交易。” 其实黎素心里对于那个人，基本有了大致的猜测。 这么锲而不舍找自己麻烦的人，除了柳氏那母女俩，还能有谁？ 果然，那姑娘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正好印证了黎素的猜测。 事实上黎嫣然当然不会蠢到暴露自己，可惜她派去办事的那两个下人不太聪明。 拿了银子先去青楼快活不说，喝酒喝到兴头上，还主动表露了自己的身份。 否则，姑娘也不可能知道幕后主使的身份。 黎素并没有给围观众人解惑的意思，从袖子里又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姑娘。 “刚才的那瓶，是用来改善你现在的状态。这一个，你每天早晚都要用，坚持一月左右，往后你的脸便不会轻易出现这种状况了。” 听说自己的脸能彻底治好，姑娘握着黎素的手感激涕零，激动不已。 待姑娘离开之后，原本已经买好东西的客人以及一些围观的人，立刻围到了黎素身边，七嘴八舌的问她这东西还有没有，纷纷表示她们也要买。 黎素早已备足了库存，因此当场便表示，先到先得，现在购买还有优惠可以享受。 一听说还有折扣，大家更加热情高涨，一股脑儿的冲了进去。 黎素满意的笑了下，也跟着进了铺子。 然而从始至终，黎素都没有注意到，对面茶楼的二楼，有两双眼睛全程紧紧的盯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啪——” 二楼大堂靠窗的位置，黎嫣然重重的将茶杯放到桌上，面色十分难看。 “贱人！” 黎嫣然恨恨的低声骂了一句，努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明明事情眼看着就要成了，谁想黎素三言两语便揭穿了那姑娘不说，竟然还借此机会推销了铺子的新产品。 花了钱找麻烦不成，反而为她做了垫脚石，黎嫣然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小姐……” 垂首站在一旁的婢女壮着胆子低声提醒了一句，她们旁边已经有人看过来了。 小姐的身份在京城有不少人知晓，在外面这般行事，岂不是又要让人说闲话。 上一次黎嫣然被萧亦辰命人丢出辰王府，已经被人说嘴了许久。 找我好不容易风头过去了，她才敢蒙着面纱出门。 脸还没治好，若不是为了今天这一场热闹，她也不会到这里喝茶。 谁想到热闹没看到，反而惹了一肚子的气。 黎嫣然瞪了旁边打量她的人洗澡，起身拂袖而去。 “方才那姑娘，怎么瞧着像兵部尚书府的二小姐啊？” 她刚离开，周围便有几个人议论开了。 幸而黎嫣然听不到这些人的对话，否则必定要气的直接吐血。 同样临街的雅间里，萧奕辰和苏宇相对而坐，回想着方才看到的场面。 “没想到黎素竟然这么有本事。” 苏宇笑看着萧亦辰，似乎在问他有没有后悔。 第23章 公主的承诺 “倒是本王小瞧她了。” 萧奕辰低垂着眸子，打量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神色不明。 “若是王爷那日答应与她合作，往后想必能赚不少银子。” 苏宇笑了笑，说道:“听说她那铺子里的东西可不便宜，一小盒面膜就要十两银子，偏偏买的人一点儿也不少。” 看来，黎素确实有些本事。 治好了他太医也束手无策的伤不说，还能鼓捣出这么多稀奇玩意儿。 更重要的是，从前他倒是从来不知，黎素竟也有这样一面。 方才铺子门口发生的事情，他们可是看见了整个过程。 对于黎素几句话便能揭穿那个姑娘的谎言，他还是很佩服的。 并且，她居然能治好那姑娘莫名其妙的怪毛病，的确有几分手段。 “既然如此，那日你为何不出钱帮他？” 萧奕辰抬眼看向苏宇，语气淡淡的，不带一丝调侃意味。 “咳……” 正喝茶的苏宇一时不慎，呛了一下，掩着嘴咳嗽了两声，才有些无奈的赔罪道:“王爷莫气，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闻言，萧奕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了句，“本王是那般小气之人？” 苏宇连连摇头，暗骂自己嘴欠。 明知道和王爷开玩笑没有好下场，偏偏每次都管不住嘴。 “走吧，戏也看够了。” 萧奕辰站起身，鬼使神差的，又朝着对面的芙蓉坊看了一眼，没有看到黎素的影子，这才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 好在苏宇正暗自腹诽，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茶楼，往辰王府的方向离开了。 而这边，芙蓉坊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客人。 那姑娘一看便身份高贵，身上的衣服是极为少见的云缎制作，头上的首饰也精美异常。 据黎素所知，这云缎仿佛是宫中才有的东西，除了偶尔皇帝皇后心情好，能赏给大臣或皇室家眷一些，平常人可是见也见不着的。 结合这姑娘的年龄，以及这一身不简单的打扮，黎素便大致猜到了她的身份。 当今有五子三女，五位皇子皆已成年，除了太子以外，都被封了王，只不过虽有王位，却暂无封地，是以这几人如今都住在京城各自的王府里。 而那三位公主，两位都已成亲，一个远嫁邻国，另一个招了驸马，公主府也在京城。 最后的那一位未成婚的公主，便是三公主，也称淑和公主，是贵妃所生，今年刚好十四岁，颇受皇帝宠爱。 想必眼前这一位，就是那淑和公主了。 黎素面带笑意迎了上去，“公主殿下光临，不胜荣幸，不知您需要些什么？” 见她轻易便道破了自己的身份，萧锦月有些诧异的打量了黎素几眼。 看清了她的长相，萧锦月暗自回忆起来。 似乎，从前她是不曾见过这位兵部尚书府大小姐的。 “你认识我？” 脑海里对黎素唯一的印象，便是从前偶然听说过她草包的传言，还有，她被玷污之后前不久又生下孩子的事情。 总的来说，在没见到黎素之前，萧锦月对她并没有多少恶感，只是有些同情她的遭遇罢了。 之所以不同于其他人，对黎素印象极差，完全是因为萧锦月向来看黎嫣然不太顺眼。 那个成日里装模作样，扮做温柔千金的黎嫣然，是萧锦月最讨厌的人。 在自己面前恭敬讨好，若不是萧锦月偶然间听到她说自己的坏话，恐怕根本不会知道，黎嫣然是那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正因如此，对这个黎嫣然一向不喜的姐姐，萧锦月倒并不反感。 黎素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虽有些直白，却并不带厌恶之情，朝她勾唇笑了笑。 “公主天姿国色，气质高贵又衣着不凡，我猜这样的姑娘，京城里除了您，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位了吧。” 言语虽是吹捧讨好，语气却十分真诚，丝毫不带谄媚之意，这让萧锦月难得的不觉得讨厌。 “本公主从前倒是不知道，京城里还有黎姑娘这样的有趣儿人，倒是失了很多乐趣。” 萧锦月一边走到摆放各种产品的桌前打量，一边笑着说到。 “从前身体不大好，倒是鲜少有出门的机会。” 黎素虽如此回答，但事实到底如何，两人心中都很清楚。 从小生长在皇室的公主，耳濡目染的便是各种明争暗斗，对于后宅里的事情，多少也能猜到一二。 不过是在府里没有地位罢了，所以从前的各种宴会，她从来没有机会参加。 “听说你这里的面膜卖的不错，有美白肌肤的效果。” 萧锦月侧身看向黎素，问道：“不知是哪一种，可否给我介绍一下？” 黎素笑着点头，转身从架子上取来一盒，递了过去。 “正是这一种，这款面膜主要的功效事美白，另外也有一点补水保湿得效果，经常使用可以让皮肤水嫩，不易生皱纹。” “哦？” 萧锦月打开盖子闻了闻，那是一种淡淡的花香味，隐约带着几分药味，却并不难闻。 最近她的母妃总是抱怨眼角生了细纹，试了不少方法也没有效果。 她也是前些日子偶然听到人说，那兵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开了间铺子，专卖女子美容养颜之物，据说效果极好。 于是今日，她好不容易磨的父皇给了她出宫的机会，便直接来了这芙蓉坊。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好用的东西？” 难得出宫一次，萧锦月自然不会只买这么一件东西。 于是黎素又推荐了祛疤膏，身体乳，抗老面膜等等，都是铺子里目前主打的产品。 最终，这位公主出手十分大方，各种东西都买了好几份，这才满足的离开。 临走前，她还特意跟黎素说了，若这东西当真有效，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尽管找她。 虽然知道这句话大概率只是萧锦月随口一说，但黎素也知道，今天她是捡了大便宜了。 至少往后真有什么事情，这位公主既然许了承诺，到时总不至于置之不理。 第24章 偷用面膜 最近几日，尚书府的气氛十分压抑。 下人们做事的时候，也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寻到一点儿错处狠狠地收拾一顿。 之所以这般，完全是因为府中两个最有地位的主子——夫人和二小姐，心情非常的糟糕。 自从从茶楼回来以后，黎嫣然的脾气便暴躁的很。 亲眼目睹了黎素三言两语戳穿了找茬的人，甚至借此机会还宣传了铺子的产品，黎嫣然心口便堵的不行。 本来在府中等她带回好消息的柳氏，一看见他那难看的脸色，便什么都明白了。 仔细了解了情况以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那两个呗黎嫣然派去办事的小厮，自然是因此呗狠狠收拾了一顿，直到现在还下不了地。 之时对于母女二人来说，收拾两个下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们最在意的，是如何僵黎素置于死地。 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偏偏，如今的黎素岂是那班好对付的，柳氏几次试图下手，均以失败告终。 更让她们担忧的是，按照郎中的药方已经吃了许久，那脸上的症状虽有所减轻，却仍旧没有完全恢复。 “娘！这脸若是治不好，女儿以后如何嫁人？” 这张脸，便是她自己都不想多看一眼，何况是男人呢？ 况且黎嫣然一直属意萧亦辰，以她如今这般模样，怎么可能得到嫁进王府的机会。 柳氏同样是愁眉不展，奈何些进程中有名的郎中她都让人请遍了，根本没人能把她们的脸治好。 “你说，那小贱人铺子的生意不错？” 柳氏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目光有些灼热的盯着黎嫣然。 “是，真是气死我了！” 黎嫣然恨恨的说了一句，见柳氏眼神有些奇怪，她疑惑的问道：“娘，民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莫非，您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不成？” 对于黎素，黎嫣然如今是恨之入骨。 想到能将她打入深渊，心中便猛然生出一股快意。 只是在黎嫣然期待不已的目光中，柳氏缺摇了摇头。 “如何收拾她，并不是最重要的。” 就是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说道：“还有一月便是皇后娘娘的千秋，我们顶着这样一张脸，如何参加宫宴？” 且在那之前，黎文彦也必定会回府，到时候见到她们母女仍旧是这个样子，只怕会将她们送到别院养病。 一旦走到那一步，她多年的苦心经营恐怕就会全部化为泡影。 尚书府的当家夫人，绝对不可能让一个脸上长满疙瘩，压根没办法见人的女人来坐。 柳氏心里明白的很，虽然夫妻多年，黎文彦只怕对她也从没有多少感情。 若是她不能治好脸，便可能会失去这当家主母的位置，届时，她们母女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听柳氏这样一说，黎嫣然瞬间也担忧了起来。 上一次亦辰哥哥已经对她生出了不好的印象，若是到时候给他瞧见了自己的脸，只怕以后他更会对自己避之不及。 “娘，那我们要怎么办？” 黎嫣然的急切全部写在脸上，她绝对不要那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都说那小贱人卖的面膜好用，不如我们也买来试试，说不准就能治好些脸。” 柳氏已经完全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了。 闻言，黎嫣然显然很抵触，可一想到那东西如果真的能让她的脸恢复如初，又不免有些动心了。 “既然这样，那便试试吧。” 黎嫣然心情有些复杂，甚至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希望那面膜好用，还是希望它不好用。 当下，柳氏就让张妈找个人，去芙蓉坊替她们买几罐面膜回来。 张妈办事一向麻利，因此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那面膜就被送到了柳氏和黎嫣然的手上。 当晚，两人便偷偷用了那面膜。 翌日一早，黎嫣然满怀期待的照着镜子，却发现脸上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 以为是太心急的原因，可一连用了几日，除了皮肤似乎真的白了一点以外，根本毫无效果。 左思右想，黎嫣然仍旧觉得气不过，满面怒气的除了自己的院子，打算去找柳氏想想办法。 哪知刚一出院子不久，便迎面撞上了带着一个小丫鬟准备出府的黎素。 小丫鬟是黎素买的，因此是完全听命于她的，平日里主要负责帮忙照顾宝宝，倒是让黎素轻松不少。 黎素本来同小丫鬟正说着话，一抬头，便瞧见黎嫣然迎面走了过来。 看得出黎嫣然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尤其是看见她以后，眼神简直像要吃人一般。 看见她满脸的疙瘩，黎素莫名的就想到了一种生物，而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黎素，你这个贱人！” 黎嫣然本就对自己的脸十分在意，见黎素似乎在嘲笑自己，哪里还忍得住内心的愤怒。 几步走到黎素面前，黎嫣然猛的将手里的小瓷罐朝她一摔。 黎素脚步一闪便轻易躲了过去，顺便将抱着孩子的小丫鬟挡在了身后。 “黎嫣然，你今天早上又忘吃药了？” 冷笑了一声，黎素抱着双臂面带嘲讽的看着她。 方才黎嫣然朝她身上扔的是什么，黎素看的再清楚不过。 指了指地上的碎片，黎素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道:“这不是我们芙蓉坊的面膜，怎么，妹妹也喜欢用？” 黎嫣然和柳氏莫不是以为，凭着这个面膜就能治好她们的脸？ 虽说她的面膜的确好用，那也仅仅是用来护肤的东西。 她们的脸上，可是用了黎素秘制的药粉，不用解药的话，根本不可能恢复。 “黎素，你这个贱人，弄的什么破面膜！” 想到自己抱了那么大的期待，到头来却仍旧毫无起色的脸，黎嫣然便恨不得砸了黎素的铺子。 看着黎嫣然气急败坏的样子，黎素心中暗爽不已。 “我的面膜怎么了？” 黎素靠近她几步，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妹妹你看，姐姐的皮肤不是好的很吗？” “所以说嘛，不是面膜有问题，是用它的人有问题啊！” 第25章 治脸哪有那么便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黎嫣然气的胸口快速的起伏着，伸手便把长长的指甲对准了黎素。 一个未婚生子的浪荡货，明明应该变成人见人厌的黄脸婆，为什么她如此容光焕发，皮肤又白又亮！ 反观自己，尽管黎嫣然不想承认，就算她的脸一如往昔，她往日最引以为傲的白皙肌肤，比起黎素也有所逊色。 “什么意思？” 黎素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轻轻笑了起来，片刻之后，才说道:“妹妹的脑子，莫不是也跟脸一起坏掉了？” “你！” 黎嫣然抬起另一只手便想往黎素的头上招呼，哪知又被黎素眼疾手快的挡住了。 “怎么，说不过我就想动手了？” 黎素捏住她的手腕，找准穴位使劲按了下，黎嫣然瞬间一声痛呼。 “妹妹，只有疯狗才喜欢乱咬人，明白吗？” 黎素拍了拍她的脸蛋，而后有些嫌弃的吹了吹手指，“这手感，委实差劲的很，倒有些磨疼我的手指了呢！” 不得不说，黎素这番装模作样的腔调，实在太像白莲花，把黎嫣然气的紧紧咬着牙。 想出口骂她，却因为另一只手腕仍旧被黎素捏着不敢轻举妄动。 方才她按的那一下实在太疼，直到现在手腕还觉得有些发麻。 看着她这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黎素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半晌，黎素笑够了，表情瞬间一敛，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妹妹和母亲的脸，我恰好有办法解决，至于想不想治，便看你们的诚意了。” 说完，黎素便推开她，带着小丫鬟很快便走远了。 黎嫣然想了又想，也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想到方才黎素嘲讽她的那些话，更是又气又怒。 半晌，黎嫣然抬脚狠狠踢了下路边的花丛，怒气冲冲的朝着主院去了。 “黎素当真这般说的？” 柳氏猛的从座位上起身，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 “她，这是什么意思？” 柳氏一面在心中止不住的怒骂，一面又不得不去仔细思考。 毕竟她们的脸已经试过许多方法，根本没有治愈的希望。 而柳氏心里清楚，她们的脸之所以变成这样，完全是黎素捣的鬼。 可偏偏她们拿不出证据，而且，就算拿的出证据，也没有人能替她们主持公道。 “张妈。” 良久以后，柳氏猛然转头，朝门外大声喊了一句。 张妈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夫人？” 柳氏皱着眉吩咐道:“去通知府里的下人，以后黎素一切份利照旧，让秋霞院的下人机灵些，往后再不许偷奸耍滑，明白吗？” 张妈怔了怔，唇角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抬头看见柳氏难看的脸色，半张的嘴巴立刻合了回去。 “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办。” 看着张妈离开，黎嫣然终于再也忍不住，问道:“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想办法收拾黎素就罢了，竟然还要抬举她在府中的地位！ “急什么？” 柳氏斜了她一眼，暗道自己怎么教出了这么性子急的女儿。 “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当下最重要的，是治好我们的脸，至于收拾那个小贱人，往后多的是机会。” 如此，黎嫣然虽不甘愿，可想到自己的脸，终究还是妥协了。 是以这天晚上回来，黎素住的秋霞院和早上她离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不仅下人们个个都在忙活着事情，见到她也会恭敬的行礼，简直真的当她是主子一样。 等到她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便有人送来了晚饭。 标准的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搭配的很好，且菜色看起来便不赖。 尤其是看到那道原主最喜欢吃的糖醋鲤鱼，黎素忍不住挑了挑眉，柳氏竟然这般识趣，倒是让她有些想不到。 如此一来，黎素倒是省心不少，舒舒服服的吃了晚饭。 晚间，丫鬟又主动给她准备了洗澡水，服侍的十分到位，反正在原主的记忆里，她是从来没享受过这些的。 泡过了热水澡，晚上黎素睡得格外踏实。 第二日早上，吃过了下人准备好的早膳，她便乘着府中的马车去了铺子。 与她完全相反，柳氏母女这一夜睡得十分煎熬，又是急又是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早上起来眼下青黑。 好不容易又熬过一日，等到黎素从铺子回来。 哪知她仍旧同之前一样，平静的享受府中的待遇，竟然毫无表示。 “这个贱人！” 柳氏将茶盏重重搁到桌上，嘴里咒骂着，眼神阴鸷可怕。 “娘，她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不会被她耍了吧？” 黎嫣然本就对柳氏如此抬举黎素不满，要不是为了治好脸，她根本不会答应。 可偏偏如今她们已经主动示好，黎素却好像当做什么也发生似的，这让黎嫣然怀疑，黎素的话压根就是在骗她。 柳氏皱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也只能尽力试一试。” 随即，柳氏便吩咐下人，去把黎素请来，就说找她有些事情。 没多久，黎素便跟着下人来了主院。 见到柳氏，她面带微笑的行礼问安，看不出一丝情绪。 见她这般，柳氏心中厌恶不已，偏偏黎素淡定的很，她忍了又忍，还是只能主动开口。 “昨日你同嫣然说，有办法治好我们的脸，我的诚意你也看到了，只要你能让我们的脸恢复如初，我保证往后你在这府中的地位可以一直保持。” 然而，尽管柳氏认为这样已经是极其抬举黎素，黎素却对此没多少反应。 半晌，黎素才笑了笑，不紧不慢的道:“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本就是尚书府的大小姐，得到如今这样的待遇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黎素话落，柳氏便紧紧握住了手中的茶杯。 一旁的黎嫣然更是狠狠地瞪着黎素，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不过黎素依旧是神色淡淡的，甚至颇有兴致的摆弄着腰间的荷包。 第26章 舍得，舍不得? 看她如此不在意的模样，柳氏暗恨不已，偏偏命脉握在黎素手上，再不满也不能发泄。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柳氏以眼神制止了想开口的黎嫣然，半垂眼帘看着黎素。 显然，她也被气的不轻。 只是因为此刻有求于黎素，只得强忍罢了。 黎素抬眼朝她笑了下，不疾不徐的说道:“母亲也知道，我前不久开了家铺子，哦对，您和妹妹不是也用过我卖的面膜。” 闻言，柳氏侧头看向一旁的黎嫣然，见她面色恼怒，便猜到是她在黎素面前走漏了风声。 柳氏瞪了她一眼，暗骂这个女儿越来越蠢。 可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再怎么气，她也不能发作。 看着母女只见这番互动，黎素心情颇好，心想下一次收拾她们，该换换办法了。 “所以，你想要钱？” 没办法，黎素迟迟不开口，柳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主动。 黎素吹了吹指甲，笑道:“母亲说笑了，我那芙蓉坊生意还不错，钱倒是不缺的。” “只是——” 这两个字一出口，柳氏的心便被高高的吊了起来。 黎素则有心捉弄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子扶手，只看着她微笑。 柳氏皱眉，一忍再忍，手指紧紧握住扶手。 “只是，我那芙蓉坊地方却有些小了，人一多便转不开身，偏偏京城里好地界儿的铺子可遇不可求，可真是让人苦恼。” 这下不用黎素再说，柳氏也已经听出了她的下文。 果然，只听黎素又道:“我记得，母亲从前在那御前街有一间布庄，前不久好似不做了，如今还空着呢吧？” 黎素话落，一边的黎嫣然再也忍不住，“你想租铺子，去找那……” “租？” 黎嫣然的话就这么被黎素打断，她半张着嘴怔怔的，却是忘了自己方才想说些什么了。 “妹妹怕不是说笑了，自家人，怎么能说是租呢？这话可真是外道了。” 黎素挑着眉看向柳氏，面带笑意的问道:“母亲，您说呢？” 柳氏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道:“你若想用，也不收你租金，借给你用两年便是。” “借给我用？” 黎素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母女俩可真有意思，当自己这么好打发的？ “我原以为，母亲和妹妹对自己的脸视若珍宝，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莫非，你们也觉得自己的脸一文不值？” 黎素的话对于柳氏和黎嫣然来说，可谓是句句戳心，可偏偏，她们是敢怒不敢言。 “你到底想怎么样？” 因为强忍怒气，柳氏的声音都跟着带了几分颤抖。 显然，她此刻被黎素气的不轻。 “我帮母亲和妹妹治好了脸，母亲将那铺子送给我，如此方能提现你们对脸的重视。” 这个主意黎素已经打了好几日，京城好地段的铺子，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那般，绝对是可遇不可求。 一大半都掌握在世家皇族的手里，她想买买一间合适的，难如登天。 而若是租，那高昂的费用她虽不至于付不起，却也多少有些打怵。 “送给你？” 柳氏紧紧抓着扶手，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 那间铺子地段极好，且十分宽敞，便是租出去，一年的租金至少也要上千两。 而那铺子本身的价值，更是超过万两。 如今黎素竟然这般狮子大开口，叫柳氏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见柳氏气的白了一张脸，黎素无所谓的笑了笑，抬手轻抚自己的脸，意有所指道:“母亲这是舍得，还是舍不得？” 舍得，是舍得铺子，还是舍得脸？ 柳氏气的浑身发抖，可看见黎嫣然那张脸，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半晌，柳氏咬着牙点头答应，着人取来了地契，看也不看便直接交到黎素手上。 她只怕，看过之后就再也舍不得了。 看着那张纸被黎素收起，柳氏的心简直在滴血。 “多谢母亲了。” 黎素拍了拍放着地契的荷包，伸手从袖袋掏出两个瓷瓶。 “每天早晚抹一次，三天之后，母亲和妹妹的脸保证恢复如初，一点痕迹都不会留哦！” 黎素摇了摇食指，面色是毫不掩饰的愉悦。 而柳氏和黎嫣然，则握着小瓷瓶激动不已，这可是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换来的！ “我便先不打扰母亲和妹妹了。” 黎素转身心满意足的离开，走到门口，她突然想什么似的，回头说道:“我们芙蓉坊的面膜，用过的人都说好，妹妹上次不满意，以后再用，不如亲自去铺子里挑。” 说罢，黎素径直离开。 屋子里的黎嫣然则气的红了眼。 黎素一路哼着歌回了秋霞院，心情好的不得了。 那两瓶药膏成本不到二两银子，却换来了价值万两的大铺子，简直赚翻了！ 黎素倒不打算将现在的芙蓉坊关门，而是想要做一间更大的作为主店。 两个铺子主打的服务区分开来。 如今的芙蓉坊，并不只是售卖产品，也提供类似美容院那样的服务。 诸如精油推背、按摩保健之类的，都是既能调理身体，又有助于美容养颜的一些方法。 如今铺子开张时间也不长，却已经有不少客人会定期去做这些了。 如此一来，芙蓉坊的地方便显得有些不大够用，人手也有些不足，奈何黎素找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合适的铺面。 如今白白得了间大铺子，实在令人兴奋。 尤其是想到方才，柳氏明明心疼的要死，仍旧只能咬牙点头的模样，黎素的心情便更加愉悦。 第二日，黎素抽出时间带了人去铺子里看了看，心中更是满意。 很快便找人敲定了装修方案，黎素又紧接着找了之前定做躺椅的匠人，又定做了十几张单人床和躺椅。 到时候，这边能接待的客人数量便能直接翻倍增长。 “等到这一间开张，我岂不是要赚翻了？” 想到那么多的银子源源不断流入自己的口袋，黎素突然发觉，赚钱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第27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三天时间在柳氏和黎嫣然的期盼中，过得无比缓慢。 终于熬了过去，第四天，两人都是早早便起了身，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到镜子前去看自己的脸。 而后，两人便惊喜的发现，竟然真的完全好了。 “娘！” 匆匆忙忙的梳洗完毕，黎嫣然便急不可待的冲到了主院。 “太好了，娘，我们的脸好了！” 被那张丑陋的脸折磨了近一个月，再看到自己光滑的皮肤，黎嫣然忍不住激动喜极而泣。 柳氏自然也是如此，反应并不比黎嫣然镇定多少。 只是兴奋过后，她还是忍不住心疼她的铺子。 更抑制不住的，是对黎素的愤怒！ “这一次，我们必须得给那个贱人一个深刻的教训！否则，岂不是被她骑到了头上欺负？” 柳氏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她可是尚书府的当家主母，竟然被黎素这个野种拿捏了一番，若是不还回去，她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娘，既然她给我们下毒，不如我们也给她下毒？” 黎嫣然对黎素的恨，比起柳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个贱人，明明生了野种还占着辰王未婚妻的名头，她怎么配？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只是……” 黎素这个丫头从哪里弄的药，竟然整个京城没有人能解，给她下药，也不知会不会被识破。 按照柳氏对黎素的了解，那个懦弱的废物自然是不通药理的。 可如今黎素不仅弄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药，还研究出什么面膜，又该怎么解释？ 越想越觉得奇怪，现在的黎素，与柳氏记忆中的那个草包，除了那张脸，竟然毫无相似之处。 黎嫣然不知道柳氏在想什么，她转了转眼珠，忽然想到一个绝佳的办法。 当即兴奋的说道:“娘，我们先不对付她，对付那个野种，怎么样？” 黎嫣然的想法很简单，却也的确有几分巧妙。 不过是想在黎素的饭菜里下一种不不易察觉的药，那药不仅无色无味，且对黎素本身也并没有多大影响，以至于她根本不会察觉任何异常。 可那野种若是吃了奶，药便会进去到他的身体里。 不足两个月的小孩子，除了哭闹以外，便没有其他的表达方式。 到时候，必定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那个野种。 “就这样办！” 柳氏一拍桌子，对黎嫣然的主意赞叹连连。 这个方法实在是绝妙，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之中。 当即，柳氏便叫来了张妈一番耳语，让她去打听一下，什么药能有这样的效果。 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张妈跑了几家医馆，郎中一听说她问的事情，当即便把她赶了出去。 这种有损阴德害人性命的事，有良心的郎中可是不愿意做的。 当然，为了钱不要良心的人不是没有。 因此尽管费了一番周折，张妈还是用一百两银子换来了那种药。 “夫人，就是这个了。” 张妈气喘吁吁的将瓷瓶从袖子里掏出来，低声道:“只要把这药粉洒到饭菜里，最多两日，就能成事。” 闻言，柳氏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将随意把玩的镯子丢到一旁，接过瓷瓶仔细看了几眼。 片刻之后，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吩咐道:“晚饭的时候，你亲自跑一趟，把这药粉弄到那丫头的饭菜里，记得，每一道菜都不能放过！” 说完，柳氏走不放心的嘱咐道:“此事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看到，明白吗？” 张妈立刻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夫人放心，老奴定会做的周全。” 看着张妈离开，柳氏拿起桌上断开的发簪，冷笑着自言自语，“小贱人，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那个好命！” 因着要处理新铺子的事情，又要去牙行挑人，这一天黎素忙的不可开交，回府时早已是饥肠辘辘。 路上实在饿的不行，见路边有那卖烧饼夹肉的，味道香的不行，黎素实在没忍住，便花钱买了几个。 本来打算晚饭就这样解决了。 只是回府之后，黎素却意外的看见，桌上竟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三日时间已过，柳氏和黎嫣然的脸分明已经好了，黎素倒没想到，府里竟然还能准备她的饭菜。 按照柳氏过河拆桥的性子，不是应该立马断了自己的供应才是？ 黎素可从来不相信，柳氏能够说话算话。 自己从她手里硬是要来一间铺子，只怕柳氏恨不得天天骂她解气才是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只是终究是饥饿感战胜了其他，黎素也没太多心思去想那些。 桌上的几个菜都是她比较喜欢的，因此黎素拿起勺子，便先盛了碗鸡汤。 “嗯？” 喝下一口汤，黎素才渐渐感受到了一丝不太对劲儿。 这汤的味道，好像有些奇怪。 隐约像是掺杂了一点儿其他味道。 黎素皱了皱眉，又舀了一勺汤放到口中，仔细品了一下，猛的将汤吐了出来。 “是白桃花的味道！” 怪不得柳氏这么好心，原来这汤里竟然被下了药。 只是，这白桃花虽有些微毒性，却并不致命，甚至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可能根本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 柳氏让人给自己自己下这种毒，也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 黎素皱眉沉思，目光触及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宝宝时，心中瞬间有了答案。 “真是想的好办法！” 原来柳氏的目的不是自己，而是要通过给自己下毒，悄无声息的害死宝宝。 “看来，上次的教训不够深刻。” 黎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显然心中已经动怒。 原以为脸刚好，那母女俩怎么也要消停几天，没想到她们倒是胆大得很，看来自己上次给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 “既然你们想通过我来害我的孩子，呵……” 须臾之间，黎素便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世上最大的打击，便是得到了又失去。 而柳氏最想要的时候什么，黎素清楚得很。 第28章 喜事 黎素做事一向不喜拖泥带水，因此打定了主意，她便立刻行动了起来。 如今孩子有了专人照顾，黎素出门也放心的多。 “花生咧，又香又酥的炒花生哎……” “脆爽的萝卜干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走到医馆所在的那条街，各种叫卖之声便不绝于耳。 这个时间街上行人依旧不少，其中有些人是吃过晚饭之后，上街消食的。 因此，街上行人的脚步慢了不少，丝毫不显得急切了。 黎素也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行走的速度，分出几分心思欣赏着这份热闹。 等黎素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暗了。 柳氏有一个保持多年的习惯，每晚睡前要喝一盅美容养颜的汤品。 这正是黎素要利用的时机，为了不错过，黎素回去时的脚步要快的多。 配药的过程黎素擅长的很，没用多少时间，给柳氏特意准备的东西便做好了。 黎素想了想，还是自己往厨房跑了一趟。 果然与黎素猜想的差不多，她去的时候，给柳氏炖的燕窝已经快要做好了。 “小姐，您怎么来了？” 厨房的管事见到黎素，态度恭敬的上前行礼问安，低头的那一瞬间，目光里却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黎素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事实上，府里的下人对她的态度，黎素就算不去观察，心里也清楚。 不过她不在意，这些下人是不是表面恭敬，她压根没心情关注。 “忽然有些饿了，来厨房看看可有什么吃的。” 黎素状似不经意的走到“咕嘟咕嘟”的砂锅前，此时砂锅盖欠着一道缝隙，她便顺着缝隙用手放到鼻前扇了扇。 “这是什么，真香！” 看似是在闻味道，实际上，就在方才，几滴药水已经随着她的动作，准确的落入到了砂锅里。 “小姐，这是给夫人吃的，您若是想吃，奴婢再给您重新做一份？” 话虽如此说，那厨娘的眼神却带着几分轻视，显然也只是场面话而已。 若是黎素当真点头，她在心里指不定怎么咒骂呢。 黎素虽然不在意，却也不想和她计较。 “不必了，既然没有什么现成的，我便不吃了。时辰也晚了，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黎素便转身离开了。 倒是那厨娘，有些意外的嘟囔了一句，“大小姐人还是不错的，可惜，也是个可怜人。” 自然，这也不过是一时得感叹罢了。 她只是个没什么地位的下人，哪里有资格去同情黎素，再怎么样，黎素也是主子。 厨娘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把炖好的燕窝盛到汤盅里，小心翼翼的端去了主院。 翌日。 晚间回府之时，黎素领回来一个奶娘，往后便由她来照顾安安。 安安是黎素给宝宝起的小名，这孩子出生便坎坷，是以黎素只希望他能平安一生。 至于大名，黎素却是一直在纠结没有定下主意。 不过这倒也不算什么，大名慢慢想便是了，不必急于一时。 之所以找了个奶娘，一来是因为，黎素不希望柳氏觉得，自己发现了下药的事情。 二来，每天都抱着孩子入铺子，确实有些太折腾了些，时间长了，黎素也担心孩子生病。 只是她自己要忙铺子里的事情，所以喂奶就只能另外找个人了。 柳氏一听说这个消息，当即便有些怀疑，赶紧伸手叫了下人来问。 可听说黎素那边并没有什么异常，虽觉得有几分怪异，却也说不出来什么不对。 柳氏神色恹恹的靠在软榻上，难得的没有动怒。 “夫人，您……” 张妈觉得有些奇怪，按照柳氏的脾气，此刻她应该大发雷霆才是，为何看起来竟然没有多大的反应。 “呕……” 没等张妈得话说完，柳氏突然俯身呕吐了起来。 张妈眼疾手快的端来痰盂，又吩咐小丫鬟打水给柳氏擦脸。 “夫人，您今儿是怎么了，可要奴婢着人去找郎中来给您瞧一瞧？” 张妈把茶水递给柳氏漱口，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担忧的问到。 “……也好。” 柳氏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她这是吃什么吃坏了，胃里反酸不说，头也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没有多少力气。 柳氏被张妈扶着躺到床上，再没一点儿心思想对付黎素的事情。 还好郎中来的很快，倒是让柳氏松了一口气。 “大夫，我们家夫人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竟然还吐了，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张妈见大夫捋着胡须不说话，忍不住急了起来。 该不会，这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急症了吧？ 哪知，片刻之后，郎中竟笑了起来。 “夫人这脉象，如珠走盘，分明是滑脉，老夫先在这里恭喜夫人了！” 郎中可是实打实的高兴，这兵部尚书至今无子的事情，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如今这尚书府人又有了消息，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今日他必定能得一笔丰厚的赏钱。 “滑脉……” 张妈总觉得这两个字十分熟悉，思索了片刻，才道：“您的意思是说，夫人她，有了？！” 语气中的颤抖难以控制，显然，对于这个消息，张妈十分的激动。 “按照脉象来看，夫人已有一月左右身孕，近日似乎有些忧思过重，往后还请放开心胸，方才对胎儿有益啊！” 见郎中果然点头，张妈双手颤抖的抓住了柳氏的手，“夫人，太好了，太好了……” 而柳氏也似乎忘了难受的滋味儿，坐起身难以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郎中留下了几句吩咐，便拿着丰厚的诊金离开了，只主仆二人拉着对方的手，笑中带泪的互相对视着。 “我真的有了，我要给老爷生儿子了！哈哈哈哈哈……” 柳氏说着说着，突然大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她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求佛吃药不知多少次，一点儿用也没有。 没想到这么突然的，居然就怀上了。 只要这一胎是个儿子，往后她在这尚书府，哪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29章 招摇要吸引男人? 得知柳氏有孕的消息，黎素笑了笑，没有过多理会。 事实上，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大概是因为得知有了身孕，柳氏这几日老实多了，黎素的饭菜里再没出过问题。 黎素暗自猜测，柳氏可能是良心发现，想给自己的“孩子”积点儿德。 因此，这几日黎素的生活平静的很，除了忙铺子里的事情，再没有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最近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另一家店铺的准备工作也进行的有条不紊，很多时候，黎素甚至可以试着做甩手掌柜了。 如今已经进了四月份，天气回暖了许多，街上的行人早已脱掉了厚重的棉衣，穿上了轻薄的春衫。 正是百花初放的时候，在家中闷了一整个冬天的众人，自然更加活跃。 什么桃花宴、兰花宴、樱花宴等等，各种宴会层出不穷。 作为官家小姐的黎素，因着人缘和名声并不好，黎素倒是一直没有参加过这类聚会。 就连柳氏和黎嫣然，被邀请的次数也并不算多。 毕竟，尚书府这段时间闹出的一些事，大家还是多少听说了一点儿的，平日里关系便稀疏平常的，直接把她们一家排除在邀请名单之外了。 倒是这一次，黎素意外的得到了朔阳郡主的请帖，说是她要办个鱼脍宴，邀请她赴宴。 对于朔阳郡主，虽然只接触过几次，但黎素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说来，朔阳郡主这个人的性格挺对黎素的胃口。 她早年曾经嫁过人，那时候他那位夫君承诺过，会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哪里想的到成亲不过三年，男人就变了心，死活要把青楼的一个姐儿纳回家。 朔阳郡主向来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当即便坚定的提出了隔离，而后便搬回了自己的郡主府。 如今他和离已经有两年，生活过的简直不要太好，闲来无事便办一场宴会，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反观她曾经的郡马，妾室纳了一个又一个，始终没有人怀上身孕。 后来大家才知道，当初两人成婚近三年，朔阳郡主没有身孕的事情，并不是她的问题。 而是那个男人，根本没有让女人怀孕的能力。 如今渣男在京城抬不起头，朔阳郡主却过的十分潇洒，养了几个面首，再没有成亲的打算。 对于朔阳郡主这种性格，黎素十分欣赏，因此虽然两人接触的次数不多，但对彼此的印象都挺不错。 宴会的时间不过就是在五日后，忙忙碌碌中，很快就到了。 “小姐，您今天这身衣服格外好看呢！” 莺歌打量着装扮比平日更加精致的黎素，笑宴宴的说到。 “就你嘴甜，待会儿我再给你买些蜜饯，你多吃些，争取往后嘴巴比蜜糖还甜。” 黎素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回首看了下铜镜中的自己，心中也有几分满意。 今日她穿的是一身鹅黄色对襟春衫，下面配的是一条浅紫色百褶长裙，裙面上用金线绣着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显得分外活泼生动。 “走吧，莫去的晚了。” 黎素抬手扶了扶鬓边的发钗，转身朝莺歌笑了下，带着她出了门。 莺歌这丫头是个伶俐的，难得的是，她十分懂得把握分寸，聪明又本分，这样的丫头可不好找。 尽管黎素买下她不久，但对于她还是有几分信任的，平日里出门也总是让她跟着自己。 “呦，这不是我的好姐姐嘛！” 黎素刚走到大门，身后突然响起的一道女声，顺利让她脚步顿了顿。 “是妹妹啊。” 黎素转过身来向后看去，只见一袭粉色衫群的黎嫣然扶着婢女的手缓缓而来，发间的金步摇差点晃瞎人的眼。 不得不说，黎嫣然这身装扮并不难看。 毕竟她长着一张不错的脸，身段也纤细，只从外边看去，绝对是一个美人。 可惜，性子太招人烦了些，心肠太过歹毒。 “姐姐如此细心打扮，看来今日有事要做？” 黎嫣然掩着嘴角笑了笑，说道：“莫不是，要和野男人幽会？” 语气中是鄙夷嘲讽，黎嫣然的眼中，却是遮也遮不住的嫉妒。 原本她对自己今日的装扮很是满意，可和黎素一比，尽管她不想承认，却也总是好像逊色了几分。 看着黎素阳光下闪着光的裙摆，和她那张白里透红，即使没有扑粉也毫无瑕疵的脸蛋，黎嫣然怎么也压不住心中的妒意。 看着黎嫣然这副模样，黎素好心情的笑了笑。 “野男人？” 黎素抬起手来，漫不经心的吹了吹指甲，说道：“你这话，是说朔阳郡主府里面，有野男人喽？” 黎嫣然想说是，可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朔阳郡主的父亲，是当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当年也是替当今挡了刺杀，这才殒命。 而对于朔阳郡主这个出生便没了母亲，后来又没了父亲的亲侄女，皇上那是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疼的。 是以，这种话，黎嫣然哪里敢说的出口。 这般想着，见黎素对自己露出轻蔑的笑容，黎嫣然又气又恨。 “你竟能得到朔阳郡主的请帖！” 连她自己，也是借了一个朋友的光，才能得到去朔阳郡主府赴宴的机会。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说完，黎素便转身不再理会她，出了大门，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哼！” 黎嫣然气的剁了跺脚，看了眼身侧低着头不敢吭声的婢女，暗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时辰已经不早，黎嫣然本就是拖了朋友的面子同去，自然更加不敢迟到，当即匆匆上了马车。 此时，朔阳郡主府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已然排起了长队。 黎素一下马车，见到的便是眼前的景象。 因为大门口马车太多，她并不是在正门口下的别，所以还要步行一段。 看得出来，朔阳郡主这一次邀请的人不少，并且，似乎不只有女子。 黎素看见前方一个刚刚下马的男人，颇觉他的背影极为熟悉。 第30章 看上她了吗? 此时，恰巧那男人似有所觉的转过头。 黎素朝他勾了下唇，而后便跟着引路的婢女率先进了郡主府。 “没想到，郡主竟然会邀请黎姑娘。” 苏宇跟在萧奕辰的身边，看着黎素的背影，面色带着几分意外。 萧奕辰似乎想到了什么，略怔了一下，方才说道：“以她们的性格，或许合得来。” 而后，便抬脚进了大门。 “这倒也是，郡主的境况，和黎素还真有些相似，都是遇到了坏男人……哎？” 苏宇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一抬头才发现，萧奕辰早已经进了郡主府，远远的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了。 若不是今天萧奕辰难得穿了身紫色长袍，颜色比较显眼，苏宇定然看不见他。 “我的王爷哎，怎么都不等我……” 苏宇有些气恼的叹了口气，脚下步子加快了几分，赶紧追了上去。 今日宴会来的客人委实不少，基本上京城的世家贵族，十有八九都收到了朔阳郡主的帖子。 而但凡收到帖子的，若不是有什么极大的事情，几乎没有人会不给这个面子。 毕竟，朔阳郡主可是皇家的人，并且是当今重视的人，不给她面子，那就是不给皇上的面子。 黎素一进花园，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下。 之前她也曾听说过，朔阳郡主府如何豪华，占地多么大。 但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即使黎素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仍旧十分震惊。 见到黎素走过来，原本正和淑和公主说话的朔阳郡主走了过来，拉着黎素的手走到萧锦月旁边。 “锦月，这就是方才我跟你说的芙蓉坊老板，黎尚书府上的大小姐黎素。” 闻言，黎素笑了笑，朝萧锦月打了声招呼，“许多日不见，公主又变美了几分呢。” 萧锦月也笑了起来，说道:“这还不是因为用了你那面膜的缘故，如今黎姑娘的名声在宫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昨日母妃还同我说，想见一见你。” 看萧锦月说话时的神情，黎素也知道这番话不是客气话。 再者，她对自己的面膜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凡用过的人，不可能说不好。 就连黎嫣然，如今又偷偷派人去芙蓉坊里买来用。 每每想起这事，黎素便觉得好笑不已。 只不过她懒得戳穿罢了。 萧敏看了看两人，说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黎素解释道:“公主曾去过芙蓉坊一次。” “原来如此。”萧敏点了点头。 这也并不奇怪，宫中的各位嫔妃向来最是注重容颜，芙蓉坊的名声在京城中不小，传到宫里也不是稀奇事儿。 “光顾着和你们聊天，走，我们先过去，我这个主人也不能怠慢了其他客人才是。” 萧敏歉意的笑了笑，扯着两人坐到席上。 有趣的是，她和公主都坐在上首，而黎素的位置竟也不远，只和两人隔了几个席位而已。 中间的几个人，还是皇室的王妃，侯府夫人之类的，明显比黎素身份高的这种。 在其他官家小姐中，黎素的位置可以说是最靠上的了。 显然，萧敏对于她十分看重。 这让其他小姐们很不高兴，只是这种场合，大家都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只是有人掩饰的好，有的人眼里的嫉妒和愤怒却是遮也遮不住的。 可惜，黎嫣然的位置距离黎素有些远了，她再怎么盯着，也不能把黎素瞧出个洞来。 黎素微微用力吸了口气，感受中空气中飘散的淡淡花香，心情颇好的弯了弯唇角，执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 酒是桃花酒，味道并不算辛辣，喝过之后，嘴巴里反而还残留一丝桃花香气，清新馥郁。 此时，宴席已经开始，没多大功夫，便有绿衣婢女端着托盘徐徐而来。 很快，每个人面前的案上便多了一个盘子。 “这刀功，啧……” 黎素拿起筷子，挑起一根切的细细的鱼肉，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艳。 把鱼肉放到小碟子里的蘸水中轻轻蘸了下，黎素慢慢把鱼肉放入到口中。 先是感觉到蘸水的辛辣，而后，慢慢的品味出鱼肉的鲜嫩甘甜。 黎素满足的叹了口气，心道果然是皇室人，就是比旁人懂得享受。 这鱼可不是普通鱼，平日里可是很难吃到的，因此黎素可不打算浪费。 心情不错的夹起一大口放到嘴里，黎素边咀嚼，边抬头不经意的朝对面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萧奕辰正在用一种复杂，且又隐隐带着敬畏的目光看着自己。 黎素不明所以，朝她翻了个白眼，而后便收回了视线。 没想到他竟然坐自己对面，还真是够巧的。 本朝男女大防并不算严苛，像这种宴会，并不讲究男女分开设席。 是以今日不过是男女席位对立而设，中间并不隔屏风遮挡。 “王爷，你看什么呢？” 苏宇见萧奕辰视线始终盯着对面，有些好奇的跟着打量，这才发现，黎素竟然坐在那里。 “无事。” 萧奕辰摇了摇头，收回视线。 事实上，他只是无意中看到黎素对着生鱼肉大快朵颐的模样，有些震惊罢了。 对于这种东西，萧奕辰本人一向是喜欢不来的。 今日这什么鱼脍宴，若不是朔阳郡主办的，他根本不愿意来。 低头看了看眼前的鱼肉，想起方才黎素吃它享受的模样，萧奕辰头一次觉得，这东西看上去，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犹豫再三，萧奕辰还是慢慢的拿起筷子，挑了一丝皱着眉头放进了口中。 显然，他连蘸水的这一步都给忽略了。 好在这鱼肉本身并不腥，反而自带清甜的鲜味，萧奕辰原本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倒是渐渐舒展开了。 “这东西，倒也不是想象的那般难以入口。” 萧奕辰自言自语了几声，微微勾起唇，挥动筷子的速度快了几分。 而一旁的苏宇，看着萧奕辰的动作，先是惊愕不已。 而后，联想到方才他的目光，和黎素的动作，瞬间恍然大悟。 王爷他，该不会真的看上那黎素了吧？ 第31章 自取其辱 宴会是为了消遣，自然不会只有吃些一件事。 美食品尝的差不多了，自然便要做一些有意思的游戏。 不得不说，这些贵族们可是很会玩的，什么射覆、投壶、斗花斗草等等，游戏种类繁多。 朔阳郡主最爱的，便要数投壶为首了。 她可是数一数二的投壶高手，京中少有能敌过她的人，不巧，萧奕辰也是其中之一。 而萧奕辰这个人，向来并不怎么喜欢参加各种宴会。 今日难得凑到一起，萧敏自然是想要和他一较高下的。 正所谓客随主便，萧敏提出玩投壶，自然没有人会拒绝，反正宴会也本就是为了玩乐。 今日是个好天气，天气晴朗，阳光却并不算很强烈，加之淡淡的微风，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黎素心情颇好的倚靠着凉亭的柱子，看着男男女女们得笑脸。 不得不说，这些个公子小姐夫人们，颜值都不差，再不济也能称得上眉清目秀，看起来真是养眼。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这种人家娶的妻子小妾都是容貌不俗的，经过几代改造，哪怕最开始的一代惨不忍睹，后代也能变好看。 “姐姐这又是在看谁，莫不是你那野男人，就在其中？”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打断了黎素的胡思乱想。 黎素暗自叹了口气，不着痕迹的挺直脊背，侧过头看向站在身旁的黎嫣然，说道：“你是属鬼的吗，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啊！” 自己有多讨厌她，黎嫣然心里不清楚？ 黎素真是想不明白，黎嫣然几次对上自己都是惨败，怎么偏偏不知道长记性。 难不成她上辈子是条鱼，所以记忆只有七秒不成。 见黎素一副对自己不耐烦的样子，黎嫣然掩在袖子下的手指紧紧攥了下。 “姐姐说话总是这么不饶人，若是叫别人听了，岂不是要说尚书府没有家教？” 黎素这般不给面子，让黎嫣然心中极为不爽。 好在方才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让黎嫣然多少松了口气。 “家教？” 黎素挑眉看向她，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下巴，目光带着几分嘲弄。 “身为妹妹，这般同姐姐说话，这便是尚书府的家教？” 收回手，黎素摸出帕子细细的擦了擦食指，而后微皱眉头，神情带着几分嫌恶的将帕子揉成一团，随手塞回了衣襟。 “这脏东西就是让人隔应，偏偏躲也躲不掉，没得让人恶心。” 似有所指的一句话，成功让黎嫣然本就难看的脸色有黑了几分。 “啧……” 没风黎嫣然说什么，黎素便拍了拍袖子，尿色带着几分嫌弃的朝她翻了个白眼，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朔阳郡主身边。 黎嫣然气的跺了跺脚，察觉到有人朝她看了过来，死命把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不甘不愿的扯出了一抹难看的微笑。 此时，萧敏正站在萧奕辰身前，见黎素走到自己身边，转头朝她笑了笑。 而后才看着萧奕辰顺道：“堂弟，今日难得你来，待会儿我们便一决高下，如何？” 萧奕辰的父亲，老辰王是当今的兄长，朔阳郡主的父亲则是当今的胞弟，是以萧敏和萧奕辰，实际上是堂姐弟的关系。 “自然无不可，到时还请堂姐手下留情。” 萧奕辰点头，鬼使神差的朝站在萧敏身旁的黎素扫了一眼。 黎素的反应非常淡定，眨了眨眼睛，压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按说某种意义上，萧奕辰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只是这人嘴太毒了些，上一次自己找他合作被嘲讽的事情，黎素可是还记着呢，因此并不太想搭理他。 然而不知有意无意，玩游戏的时候，黎素竟然和萧奕辰分到了一组。 与她们两个同组的，还有一个黎嫣然。 看着黎嫣然向自己投来暗藏嫉妒的眼神，黎素不禁扶了扶额。 这是什么鬼运气啊！ 好嘛，现在周围的一些人已经暗地里把视线看过来了，摆明了是想瞧热闹得。 黎嫣然喜欢萧奕辰，这件事在京城里差不多算是人尽皆知了。 原本黎嫣然表现的就够明显，时不时便喜欢到辰王面前找存在感，还找各种借口去辰王府做客。 那时候打架即使心知肚明，好歹要给尚书府留几分面子，不会说破。 毕竟谁都知道，辰王从小便与尚书府大小姐黎素订了婚约的，被本来小姨子喜欢算是怎么回事？ 可随着黎素出事丢了清白，再但她怀孩子生产，名声是一坏再坏，连带着尚书府的名声也并不好听。 且后来黎嫣然又被从辰王府丢了出来，一张脸更是丢尽了。 这样的发瓜，有几个人会不想吃？ 倘若黎素不是被吃瓜得主角之一，她觉得自己应该也会很喜欢这个热闹。 “不如，黎姑娘先请？” 萧奕辰淡定的站在那里，手持羽箭掂了掂，转头看向黎素。 对于他的这番举动，黎素有些意外。 思索片刻，她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王爷先吧。” 这个比赛可不仅仅是比每个队伍分数的高低，投不进去的人，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要么表演才艺，要么自罚三杯。 才艺，黎素是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 现代的时候她倒是学过几年钢琴，只不过些唯一的才艺，到了这里也用不了了。 至于原主，不用想也知道，柳氏才不可能请人教导她才艺。 能识得几个字，还是自己偷偷琢磨的结果。 投壶这种游戏她没玩过，原主也没玩过，虽然看起来挺简单，黎素还是不想草率。 还是先看看萧奕辰怎么投，学学技巧再说吧。 虽然她今天特地准备了解酒药，但如非必要，她还是不喜欢喝太多。 “不如让我先来吧！” 见二人谁也没有理自己的意思，黎嫣然心胸更是气闷。 辰王怎么可以宁愿跟黎素这个贱人说话，也不愿意回头看一看自己？ 不管是论才华还是看容貌，她黎嫣然又有哪一点比不上黎素！ 再怎么说，自己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黎素就是一个同野男人苟合过的破鞋罢了。 第32章 突发事宜 有句话说得好，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黎嫣然现下大致就是这个样子。 原本她的颜值起码也算得是中上，可她一露出这种神情，眉眼便带了几分戾气，让人看了便心生不喜。 萧奕辰本就对黎嫣然厌烦不已，此时见她这个模样，自然更不想理她。 于是萧奕辰直接抬手一扔，那羽箭便稳稳当当的进了几米外的长颈壶。 “奕辰哥哥，你可真厉害，都不需要瞄就投的这么准！” 黎嫣然似乎瞬间便忘记了方才萧奕辰对她的无视，转而便又是一副崇拜的表情。 黎素暗自嗤笑，这还真是萧奕辰的忠实小迷妹。 可惜，人家压根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她。 “该你了。” 抽出一支箭递到黎素手上，萧奕辰很快便收回视线，看也不看黎嫣然。 黎素握着羽箭掂了掂，回想刚刚萧奕辰的动作，觉得似乎也没什么难度。 于是抬手眯眼瞄准，羽箭呗抛出完美的弧线。 “叮——” 箭头和瓷瓶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羽箭完美的和瓶口擦了过去，落道一旁的地上。 “……” 黎素理了理衣袖，有些尴尬的朝萧奕辰笑了下。 这东西明明看起来容易的很，好像没有什么难度，没想到居然会失手。 “亏的姐姐方才自信满满，妹妹还以为，姐姐同王爷一样，是天生的投壶高手呢！” 见黎素失了手，黎嫣然自然高兴得很，踩黎素的同时，还不忘了捧一捧萧奕辰。 “既然如此，你来。” 面对阴阳怪气的嘲讽，黎素的反应淡定得很，平静的胖黎嫣然更觉得心中气闷无比。 这种感觉，就像是蓄足了力气狠狠出拳，结果却打在了棉花上。 “我来就我来，今天我就教一教姐姐，投壶应该怎么玩！” 黎嫣然大概是有意想在萧奕辰面前表现一番，气势做的很足，姿势也有模有样的。 只可惜，结果和黎素差不多，甚至比她还要再偏几分。 至少，黎素的箭事擦着瓶口落到地上的，而黎嫣然的，根本连瓶口也没碰到。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尴尬。 “咳……” 黎素忍了又忍，还是笑了出来，肩膀一抖再抖的。 见黎嫣然看着自己的眼神愈发不善，仿佛要喷出一团火把自己烧了似的。 黎素更加觉得好笑，居然对她生不起气来。 实在是，黎嫣然太蠢了些，蠢得让她忍不住心生同情。 “你！” 黎嫣然咬牙瞪着黎素，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直喘粗气。 “想来，妹妹是在给我们做错误示范？” 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黎素虽然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可谁让之前黎嫣然那么讽刺她来着。 现在看她以及打了自己的脸，这种感觉相当不错。 黎素可不是什么圣母，对方都主动给自己制造了嘲讽回去的机会，放过岂不太可惜！ “黎！素！” 黎嫣然眼睛瞪的更大了，那副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气的升天了。 见状，黎素叹了口气，朝她翻了个白眼。 “妹妹小小年纪，气性怎么如此大？结界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当真？” 黎素的眼神暗含着警告和嘲讽，瞬间胖黎嫣然觉得浑身一凉。 不知想到了什么，黎嫣然岁不甘心，却还是收回了视线，低着头不再理她。 至于黎嫣然在心里如何谩骂自己，黎素则丝毫不在意了。 事实证明，黎素在投壶方面，消散没有多大天赋。 说来也奇怪，明明扎针的时候，她的手要多稳有多稳，准头更是从来不会出错。 偏偏在玩投壶这种游戏的时候，她的手就好像离家出走了一样，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稳重。 而黎嫣然的水平，也并不比黎素好多少，是以他们这一组，也只有萧奕辰一个高手。 频频失误罚酒，黎嫣然显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反应比起平日里要迟钝不少。 而黎素，因为偷偷服用了解酒药丸，倒是清醒的很。 只不过不想暴露太多，是以也跟着装出了一副有些醉意的样子。 虽然有他们组有黎素和黎嫣然两个拖油瓶，好在朔阳郡主的那一组，除了她本人以外，淑和公主以及另一位公子水平也十分有限。 是以最终，两组竟然巧合的堪堪打了个平局。 “堂弟，看来你我二人想要决出高下，又要等到下一次了。” 虽然没有赢，但朔阳郡主的心情依旧不错，笑眯眯的和萧奕辰说着话。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穿着桃粉色衣衫的姑娘突然倒在了地上，把在场众人吓了一跳。 “快来人！” 萧敏脸情况不对，立马上前查看，推了那姑娘几下，根本毫无反应。 好在鼻息尚在，应当不会闹出人命来。 这一位可是太师的孙女，太师手上虽无太多实权，却也算是深受皇上信任的老臣。 若是他的孙女在郡主府出了事，萧敏虽然得皇上疼爱，却也免不了惹上麻烦。 “把赵姑娘抬到最近得客房，立刻请府上的郎中过来！” 萧敏丝毫不敢怠慢，今日她是宴会的主人，客人在这里出了事，无论如何他也必须表现出极度重视的态度。 “主子，乔大夫今日不在府上，奴婢已经让人到医馆请郎中了。” 这种情形，到宫中请御医定然是来不及的，即使是去最近的医馆，恐怕也要近一刻钟的时间。 萧敏心急如焚，然而除了等，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郡主且慢！” 见萧敏打算让人把赵姑娘抬走，黎素忍不住出声阻拦。 这位赵姑娘突然昏倒，方才黎素只当她是中了暑气之类，本不想多管闲事，免得招惹麻烦。 只是这一会儿，她倒渐渐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那赵姑娘得唇色明显比方才深了一些，面色也不太对劲儿，看起来分明是中了毒！ 这种情况下，若是随意挪动，朝有可能加快毒素在身体内蔓延的速度。 医者仁心，若这姑娘只是普通中暑，也许黎素还能袖手旁观。 可如今关乎生命，她哪里还能看的下去？ 第33章 一鸣惊人 此时，黎素已经快步走到赵姑娘的身边蹲下身，正伸手抬她的眼皮。 “黎姑娘，你……” 突然被黎素打断，萧敏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的看向黎素。 见她正专心的把着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暂时忍了下去。 无论如何人命关天，根据她与黎素的几次接触，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在这种时候胡闹的人。 总归现在郎中还没来，让黎素先看看也不至于出什么错。 朔阳郡主和淑和公主都不说话，一旁的辰王也是面色淡然，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胡乱插话了。 因此，尽管黎嫣然想在这个时候开口嘲讽，也实在张不开嘴。 她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蠢人，这种时候若是开口，必然会惹得在场众人厌烦。 无人打扰，黎素自然更加专心，片刻之后，她站起身，开口跟丫鬟要了纸笔。 婢女去取笔墨的功夫，黎素才说道:“我方才唐突了，还请公主和郡主莫怪。” 萧敏和萧锦月自然是连连摇头，别说她们本来就和黎素关系尚可，便是关系不好，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不知，你可看出，赵姑娘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中了暑气？” 对于黎素能看病的事情，萧敏依旧是云里雾里，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 黎素摇了摇头，说道:“赵姑娘并非中暑，而是中毒。” “什么？中毒！” 此言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显然都有些震惊。 “没错。” 黎素点了点头，又说道:“方才我已经给赵姑娘喂了解毒丹，但针对这种毒，解毒丹只有暂时延缓毒素蔓延的作用，郡主此刻可以让人将她抬到客房，她的情况还需要施针。” 说起这番话的时候，黎素的表情很是镇定，莫名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气势。 因此，尽管心中有诸多疑问，萧敏还是选择了听从她的安排。 黎素施针的时候，屋子里除了她和赵姑娘，还留了淑和公主和朔阳郡主。 这两位差不多是今日女眷中身份最高的两个了，有她们在场，也算是做个见证。 毕竟，忽然黎素救人心切但也不会忘记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若是和这赵姑娘独处，万一有人在此事上做什么文章，她可是想洗白都难。 黎素针灸的时候一向专心，从来都是手起针落，穴位一扎一个准。 萧锦月和萧敏看着她的动作，目光一点一点由犹豫转变为信服，而后是敬佩。 “好了。” 一刻钟之后，黎素松了一口气，将银针一个个取下来，转头对两人笑了下。 刚刚婢女已经按照黎素的吩咐，将买来的药材拿去熬了，因此情况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三人走出房间，宾客们在屋子外面围了一圈，一个个的面色担忧。 黎素扫视了一圈，没发现哪个人神情不对劲，低头的瞬间扯了个嘲讽的笑容。 那赵姑娘的毒，发作时间最多不超过半个时辰。 也就是说，她是在这郡主府中被人下的毒。 至于下毒之人是谁，黎素不知晓，但十之八九，就是在场宾客之一。 而这个人，隐藏在人群之中，和众人一样表现着对赵姑娘的担忧，以及对自己的佩服和感激。 事实上，他恐怕把自己这个坏了他好事的人恨死了。 “黎姑娘当真令人意外，没想到你医术如此不凡。” 萧敏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自然也跟着连连点头。 “郡主过奖了。” 黎素回过神来，朝她点头笑了下。 “如今赵姑娘的情况没什么大碍，只毕竟还没有解毒，还需要黎姑娘在这里照看一番。” 萧敏这番话说的也是情理之中，黎素自然不会拒绝。 “今日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先跟大家说声抱歉，因为事发突然，只怕还要劳烦诸位在府上多待上一时半刻，等大理寺的人来调查过，诸位才能离开。” 赵姑娘是在郡主府中毒的事情，方才黎素已经和萧敏说了。 是以这会儿让大家留下，是必然的。 否则一旦各自回府，这件事再想查明，难度可就大大增加了。 到时候，萧敏的嫌疑自然也没办法完全洗清了。 纵使她的确没有任何理由给赵姑娘下毒，可对方毕竟在郡主府中的毒。 所以，萧敏比任何人都想要找不到真正的下毒之人。 听闻暂时不能离开，众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种时候，谁若是执意要离开，难免会惹得大家伙怀疑。 总归在场之人，平日里也基本都是闲人，在郡主府多留个一时半刻也没什么紧要的。 黎素留在客房，和几个丫鬟一起看着赵姑娘的情况，萧敏和萧锦月则领着客人去了花园。 等待的时间，也不好怠慢了客人。 是以萧敏便让下人上了些瓜果糕点，大家坐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 大概是因为赵姑娘中毒的原因，倒没几个人往嘴里吃东西的。 想来也是对郡主府的食物有些不太放心，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中毒的人。 黎素那边，丫鬟熬药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便把药汁端了过来。 黎素检查了下，并没有什么问题，便亲手把药给赵姑娘喂了下去。 给昏迷的人喂药，是要讲究手法的，否则对方不会有意识的主动吞咽，根本喂不进去。 不过这种事情，对于黎素来说自然是小事一桩，她再擅长不过。 因为这毒不算什么剧毒，且黎素干涉的比较及时，因此，大约过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赵姑娘便醒了过来。 众人闻讯赶来，依旧是萧锦月和萧敏进了房间，其余人在外面等候。 毕竟人多嘈杂，赵姑娘刚解了毒，还是不宜太过劳心伤神。 “我这是，怎么了？” 赵婉坐在床上，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三人，有些疑惑。 恍惚片刻，她才想起，方才在花园的时候，她似乎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而后便没了意识。 “你被人下了毒，多亏黎姑娘在，及时帮你解了毒。” 萧敏话音刚落，赵婉便诧异的看向黎素。 第34章 情敌 黎素在京城是什么名声，赵婉不是不知晓。 不过她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听信传言，是以在没真正和黎素接触过之前，心中对她的印象并不算多差。 只是乍一听说，是黎素救了自己，免不了有几分诧异。 黎素会医术，这种震惊不亚于某天突然有人说，其实黎素是个男人。 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让人颠覆三观了。 见萧敏神色不似作假，赵婉心中也明白，朔阳郡主没有必要在这种问题上骗她，或者是同她开玩笑。 所以说，事实就是，黎素确实救了自己。 这般想着，赵婉有些木木的看着黎素，张了张嘴巴，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是赵婉不懂礼貌，更不是她不知感恩，只不过她似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黎素笑了笑，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心中也觉得好笑不已。 这位太师之孙女赵婉，在京城里的名声可是相当不错的。 和原主相比，那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是云泥之别也毫不夸张。 一说起赵婉，大家都夸赞她饱读诗书、温婉有礼，有大家闺秀风范等等。 而说起原主，那便是人人不耻的草包。 什么不敬长辈、不孝不端，放荡轻浮等等，总之没有一个好的形容词。 但是，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今日和黎素的短暂接触，倒是让赵婉对她的好感直线上升。 而黎素对赵婉的印象，也由脑海中刻板的大家闺秀，转变成了眼前这个有趣的姑娘。 二人相视一笑，气氛瞬间放松了许多。 “赵姑娘可觉得哪里不适？” 黎素伸手又给她探了探脉象，确定她体内的余毒已经全部被清除了，于是彻底放下了心。 由于事发突然，手边也没有得用的药材，而那最为对症的解毒方子，有几味药材却是并不常见的。 因此，黎素这才斟酌着将那几种药材做了替换。 好在这赵婉服下的毒并不多，是以效果非常不错。 “并无不适。” 赵婉动了动手脚，而后朝黎素摇了摇头，再次同她道了谢。 “好在解毒还算及时，所以对你的身体并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只是有几点，我必须嘱咐你，赵小姐若是信得过我，最好按我说的做。” 黎素的态度比方才正式了许多，赵婉也收起笑意，郑重的点头。 而原本松了一口气的萧敏和萧锦月，此时又免不了将一颗心提了起来。 总觉得，黎素的这个态度，莫名让人有些害怕。 见三人都有些紧张，黎素笑了下，说道：“并不是有什么多可怕的后遗症，只是毕竟中毒对身体还是有损伤的。” “往后的一年里，赵小姐要注意补身体，但也不可补的过了，待会儿我给你这几张方子，每三天吃一次就好。” 赵婉立马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方才见黎素态度如此郑重，她险些以为自己落下了什么大毛病。 “再者，有一点非常重要。三年之内，最好不要怀孕生子。” 听黎素提起这个，赵婉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头表示记下了。 隐约的，赵婉觉得，她似乎能猜到给自己下毒的，是什么人了。 三年前，赵婉和成国公府的世子孔令辰订下了婚约。 今年赵婉十五岁，两家人已经琢磨着要准备成亲之事了，这种时候，自己如果出了事，婚约必定是无法履行下去的。 赵婉本人对于孔令辰，并没有多少爱慕的心思。 此人自然也是个翩翩公子，长相、才华和家世皆无可挑剔。 但有一点，是赵婉最反感的。 便是孔令辰有一个表妹，常年居住在成国公府，两人经常出双入对，关系看起来甚是亲密。 虽然孔令辰在外，从未表现出一丁点儿对这个表妹有什么其他心思。 可是同为女人，赵婉却早就看出来，那个表妹对孔令辰的心思可不单纯。 几次在自己面前，那个姑娘总是明里暗里的宣示主权，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诉赵婉，即使往后米进了国公府的门，也绝对得不到表哥的宠爱。 对此，赵婉自然是相信的。 再怎么说，如今的成国公夫人也是那姑娘的亲姨母，倘若她以后真进了门，即使她是正妻，也未必能得多大的脸面。 是以对于这门婚事，赵婉本人也并不满意。 只可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然她心中万般不愿，家中却是看中了成国公府的门第，绝对不会允许她退婚的。 倒是这一次中毒，说不定是她的一个机会。 当下，赵婉思索了一番，便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这当然不是只凭她的揣测。 而是今日，那表妹姑娘也随着成国公世子来了郡主府，且在赵婉中毒之前，还给她敬过酒。 当时赵婉虽觉得奇怪，也只当这是一种挑衅，哪里想到那酒中会被下了毒呢。 黎素听完这些，摸着下巴想了下，忽然问了出来。 “赵小姐说的那成国公世子表妹，可是方才玩投壶时，与你和孔世子一组的蓝衣姑娘？” 赵婉愣了一下，遂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她。” “可是有什么不对？” 萧敏见黎素微微皱着眉头的模样，神色也跟着凝重了几分。 黎素转头看了她一眼，片刻之后，才说道：“那姑娘，的确有些奇怪，之前赵小姐突然倒地之时，我恰巧看见她表情有些不大对劲。” 其实黎素这话说的有些委婉了。 那姑娘的表情哪是不对劲，分明就差把得意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把大理寺的人叫来，就说有些情况需要反应一下。” 萧敏当即便叫丫鬟去请人。 大理寺的人方才已经到了，正在调查今日的宾客。 既然现在有了怀疑的对象，自然少不得要重点调查一番。 若是她们冤枉了那姑娘，倒也罢了，道若真是那姑娘，今日说什么也要把事情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即使到时成国公府要保下这个人，萧敏也可以不管。 但是，她必须让大家知道，此事与朔阳郡主府，没有任何关系。 第35章 人斗不过鬼的 经过大理寺的人调查之后，事情果然如赵婉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下毒之人是那成国公世子表妹的一个丫鬟。 大家心知肚明，丫鬟下毒定然是主子指使的。 可那表妹姑娘哭哭啼啼装着无辜，怎么也不承认和自己有关系，只说她什么也不知道，绝对不是她的主意。 那婢女大概是有把柄在她的手上，只说是自己看不惯赵婉抢了本该属于自己主子的位置，这才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没有直接证据指向那成国公世子表妹，再加上成国公世子和成国公夫人有意维护，那表小姐自然是安然无恙。 赵婉倒是答应了不再深究，只提出要退婚。 也是她真的不愿意嫁到成国公府，竟然当众说了自己三年内不宜有孕的话。 世家贵族向来重视血脉传承，大多数人家讲究的都是多子多福。 成国公府最年轻的一辈便是世子，成国公夫人早就盼着他成亲生子，早些给成国公府生下一位继承人。 听说赵婉三年内都不能有身孕，哪里愿意等。 何况，她想的也更多了些。 这赵婉说的是三年，说不定那毒药伤了身子，往后子嗣都会艰难也说不好。 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女人，怎么配做他们成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 事情最后的结果，也不算糟糕，两家退了婚，成国公府给了不少赔礼。 至少，黎素看得出来，赵婉对于这个结果是极为满意的。 又有几个姑娘，会愿意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又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呢？ 不过这些对于黎素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目前她是没有一点儿这方面的心思，只希望照顾好孩子，把生意经营的越来越好就已经不错了。 至于结婚这种事，黎素是绝对不愿意随便嫁人的。 而且，以她现在的名声，恐怕也没什么人愿意娶。 尚书府。 黎嫣然从朔阳郡主府回去，便再也忍不住，狠狠地发了一通火。 在她院子黎伺候的下人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生怕做错什么事再惹得她动怒。 黎嫣然坐在卧房外室喘着粗气，脚边是摔破的茶盏。 “嫣然，这是怎么了？” 柳氏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进来，见到屋内七零八落的场面，当即便皱起了眉头。 黎嫣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撅着嘴哼了一声，说道：“今天在朔阳郡主府抢，黎素那个贱人可是好一顿出风头。” 想到大家对黎素的夸赞，什么医术了得、果敢心善的那些话，黎嫣然心中便气闷得很。 “娘，黎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为何我从来不知道？” 说完，黎嫣然抬眼看向柳氏，语气中带着几分怀疑的问道：“该不会，她以前偷偷跟人学了医术，你一直都没发现吧？” 这么多年，在柳氏的刻意打压之下，黎素不仅吃穿上得不到厚待，其他方面更是敷衍。 京城中但凡有钱有势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从小请了老师教导。 琴棋书画是最基本的东西，更有人家为了让自家姑娘多才多艺，挖空心思的让自家姑娘多学几种东西。 不过黎素这个爹不管后娘厌的，自然是什么也没学过的。 柳氏自觉，能给她一口饱饭吃，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又怎么可能愿意给她学这些。 柳氏不仅不让她学，而且还特意吩咐下人看着她，不允许她跟着偷学。 是以，黎素根本不该会医术才是。 仔细回想了一番，柳氏语气肯定的说道：“绝不可能。” 黎素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几次出去的机会，因此，被外人教导学习医术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而府中的府医，黎素更是没有接触的机会，只要不是她病的要死了，柳氏根本不会让郎中给她看。 见柳氏说的斩钉截铁，黎嫣然气闷之余，心中渐渐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半晌，她犹豫着看着柳氏，有些害怕的小声说道：“娘，这个黎素，和从前那个黎素，真的是一个人吗？” 再怎么说，两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黎嫣然讨厌黎素是不假，但这不代表她不了解对方。 印象中的黎素，分明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怯懦性子，向来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少有，也不怎么敢抬头看人。 现在的黎素，和从前的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似乎除了名字和那张脸一样，再也找不到有什么相似得地方了。 这般想着，黎嫣然的脸色逐渐发白，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恐惧。 而柳氏，显然也是想到了些不太好的东西，慌乱的站不稳身子，软着腿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好在丫鬟始终扶着她，柳氏倒是很快就站稳了。 只是心情，却是再也平静不下去了的。 扶着婢女的手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柳氏摆了摆手，让屋内的下人都退出去。 而后，才有些颤抖的拉着黎嫣然的手，神色带着几分惶恐的说道：“这黎素，难道不是人？” 莫不是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她的鬼魂回来找自己复仇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柳氏的额头甚至开始冒冷汗。 当初她就觉得奇怪，黎素一个快要临盆的孕妇，怎么可能在两个壮年男子的手上逃脱？ 那两个小厮的家人都在自己手上，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背叛自己。 倘若他们当初没骗自己，黎素真的已经被埋，她怎么可能逃的出来？ 联想到两个小厮当时身上沾着血迹，神色慌张的样子，柳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娘你是说？” 黎嫣然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见柳氏同样面色难看，连呼吸都觉得发凉。 “娘，我们怎么办，她一定是回来报仇的，一定是！” 黎嫣然虽然平日里有几分小聪明，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 想到极速可能是个厉鬼，什么理智全都没了。 以前她没少做过欺负黎素的事情，黎素肯定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这般想着，黎嫣然险些崩溃。 难怪她这段时间频频吃亏，人，怎么可能斗得过鬼呢？ 第36章 一计不成再算计 到底柳氏年长些，虽然也心中恐惧，仍旧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看着连身子都在颤抖的女儿，柳氏叹了口气，目光顿时变得阴狠起来。 “就算是鬼又怎么样，到底不是人，总有办法对付她！” 闻言，黎嫣然有些诧异的看向柳氏，一时间竟然也忘记了害怕。 “明日我让人找个道士，弄着符来把府里都贴上，就算她是千年厉鬼，也休想害我们！” 柳氏初时还有些心虚，只是想到那黎素从前的软弱性子，料想她即便是做了鬼，恐怕也是个胆小鬼。 这样想着，柳氏才觉得底气足了起来。 在柳氏的安慰下，黎嫣然也平静了下来，只是身子仍旧觉得有些发软。 想到自己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都是因为黎素，黎嫣然心中对黎素的怨恨又深了几分。 大概是因为心虚，柳氏的动作很快。 第二天下午，极速回府的时候，便被贴满各个角落的黄符震惊了。 “发什么疯……” 黎素看着一路上假山和围墙是随风微微颤动的符纸，倍感无语。 这个时候，柳氏不好好“安胎”，抽的又是什么疯。 这一院子画的乱七八糟的黄符，看着就瘆人。 别说是为了辟邪，看着反而像是招邪的。 黎素原以为，柳氏这是做多了亏心事，突然觉得亏心，弄点符纸想图个心安。 没想到，她院子里的黄符，竟然比她这一路上看到的还要多。 “主子，这……” 莺歌看着主屋门外贴的密密麻麻的符纸，面上又气又急。 忽然，她颤抖着手指，捂着嘴巴指着一个方向无与伦比道：“这，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那卧房门口的地上，竟然有好大一摊血，暗红色的血迹半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这东西且不说吓不吓人，光是瞧一瞧心里就觉得隔应的很。 黎素拍了拍莺歌的手臂，示意她不必惊慌，自己走过去查看了一番。 血不是人血，大概率是鸡血狗血之类的。 黎素一个学医的，连尸体都解剖过，自然是不害怕的，也更不会觉得隔应。 不过是早已见惯了的东西罢了。 只是现在她倒有些明白了，柳氏让人贴这么多的符纸，与其说是为了辟邪，倒不如说，柳氏觉得自己就是这个邪。 想必是自己平日里的表现，与从前的原主大相径庭，这才让柳氏生出了怀疑。 “嗤——” 想明白其中的用意，黎素冷笑了一声，看了看那一摊血，随手招来一个下人，吩咐道：“赶紧把这东西给我收拾干净，没得膈应人。” 此时已经是初夏，天气已经算热了，这么一摊血散发的味道，实在是难闻。 下人战战兢兢的点头应了，见黎素除了面色有些不喜之外，并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当下，那下人叫了两个粗使婆子收拾血迹，自己则一溜烟儿的跑去主院跟柳氏汇报。 听到符纸和狗血对黎素不起作用，柳氏皱了皱眉，心中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 到底是那黎素道行太深，连这些东西都不怕，还是自己多心了，也许，她根本就不是鬼。 柳氏挥手让下人退下去，继续观察黎素，有情况随时汇报。 而后，柳氏便靠在软榻上，陷入了沉思。 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不管现在的黎素是人是鬼，她都不是从前那个好对付的，可以随便拿捏的软包子了。 想到几次在黎素手上栽跟头的经历，柳氏更加觉得头疼不已。 一旁的张妈见柳氏脸色有些难看，眼珠转了转，忽然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夫人，您还怀着少爷呢，切莫思虑过多，万万以身体为重才是啊！” 张妈上前劝解着，这几句话无疑说到了柳氏的心坎儿里。 垂首看着自己的肚子，柳氏动作轻柔的抚摸着，神色好看了不少。 的确，现在任何事情都没有她的肚子重要。 只要能生下儿子，往后这尚书府，她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使是老爷，也不至于太不给她面子。 这么想着，柳氏倒是心情舒畅了一些。 黎素不过是个讨人厌的野种，实在不该为了她伤了自己的身体才是。 只是，到底再黎素手上吃了几回亏，柳氏终究还是咽不下心里的那口闷气。 打量着她的神色，张妈知道，此时正是自己开口的绝佳时机。 “夫人，奴婢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妥当不妥当。” 听张妈如此说，柳氏当下有些急切的问道：“什么法子？” 张妈可是跟了她十几年的老人儿了，大大小小的事办过不少，对于她，柳氏是十分的信任。 “依奴婢看，黎素也许不是鬼，只是被妖邪附身，所以那驱鬼的符咒才对她不起作用。” 何况，黎素大白天的没少出门，显然不惧怕阳光。 若她是鬼，怎么会不怕太阳？又怎么可能有影子？ 听张妈这样一说，柳氏则颇觉得有几分道理。 只是，就算知道她是妖邪附身，又该怎么处置方能妥当？ 这一次用符纸，必然已经打草惊蛇。 想要收拾她，只怕难以做到悄无声息了。 “夫人。” 张妈勾起薄薄的嘴唇笑了笑，凑近柳氏说道：“算起来，老夫人去南山寺清修已有数月了，黎素身为孙女，理当尽孝才是。” “你是说……” 柳氏微微睁大眼睛，嘴角也跟着扯出了一抹笑意。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其中的末日不言而喻。 “准备笔墨，我这就给母亲写信，让她把黎素接过去小住一段时日。” 俗话说，孝道大于天。 只要老夫人发话让黎素去，就算她再怎么想拒绝，也不得不去。 否则，那便是不孝！ 这简直就是一个绝佳的好办法。 倘若黎素不去，柳氏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做做文章，让黎素有所好转的名声一落千丈。 如果黎素去，她们便更好对那野种下手了。 而且，在寺庙那种地方住上些时日，想必不管是什么妖邪，也必然受不住。 到时候，一切便迎刃而解。 第37章 装神弄鬼 俗话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白日里还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到了傍晚竟忽然下起雨来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变大，院子里的芭蕉不一会儿便被淋湿了。 用过晚饭后，黎素只觉有些不大想动，懒散的靠在软榻上，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向被雨打落的海棠。 孩子如今并不和黎素住一个房间，而是在她隔壁弄了个卧房，由奶娘和莺歌一起照看，如今睡得正香。 因此，黎素倒是难得可以开窗吹着这下雨时的微风，尽管风有些凉，黎素却并不在意。 这微微的凉风，恰巧吹散了黎素心头的一丝烦闷，让她觉得畅快了不少。 柳氏把她的院子搞得乱七八糟，这让黎素非常不爽。 若不是她每天离开都会锁门，说不定那些人连她的卧房都不会放过。 这种被侵犯的感觉，让黎素十分不爽。 如果不给柳氏一个教训，她岂不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 黎素枕着一只胳膊，有些无聊的摆弄着团扇，微皱着眉思索。 片刻之后，黎素突然眼睛一亮，弯起嘴角笑了下。 柳氏以为她是鬼，弄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隔应她，那她不如顺势给柳氏长长见识。 看着窗外被风吹的摇摇摆摆的树枝，黎素心情愉悦的抚了抚团扇上精致的梅花刺绣。 她记得，柜子里似乎有几件白色的衣裙，上面没有多少花样，寡淡的很。 不仅如此，那款式，似乎和自己初来时，也就是原主被活埋那日穿的衣服相近的很。 黎素笑了笑，她觉得今晚的气氛，倒是很适合穿一穿那件衣服。 顺便嘛，半夜再去柳氏的卧房转上一圈，和她聊聊天什么的，相当不错。 说干就干，黎素当即便起身找来了那身素白色衣裳，又弄了些做胭脂的红色花汁来，随意的洒在裙子上，看起来倒真有些像血迹。 黎素把衣服挂在架子上晾着，而后到她放药材的屋子取了几种药，鼓捣出了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粉。 这样对付柳氏，效果才更加真实。 准备好一切要用的东西，黎素早早便上床睡了。 毕竟半夜还有大事要做，好歹自己先养足精神才是。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入夜之后，雨势愈发大了起来，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雷声，无端让人感到心惊。 夜半三更，正是人睡的最沉的时候。 黎素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趿拉着鞋子下床，抻了个懒腰，瞬间觉得清醒了不少。 这一觉睡得还不赖，因此黎素此刻的精神还是不错的。 推开半扇窗朝外看了看，此时雨势已经小了下来，倒是正适合行动。 黎素也不点蜡烛，摸索着穿上了那身沾着红色花汁的衣服，拿上药瓶，披散着头发便出了门。 因着京城治安向来不错，尚书府里并没有巡夜的侍卫。 再加上今日下雨，院子里更是空荡荡的，黎素一路上畅通无阻得就到了柳氏居住的主院。 为了防止待会儿柳氏被吓的尖叫，吵醒其他下人，黎素贴心的特意给她们准备了东西。 黎素出品，必定是绝品，就这么一点儿，足够保证主院的下人睡的比猪还沉。 解决好下人，黎素才小心的弄来主卧的房门，先给睡在外室的外套弄了点儿药，确保不会把她吵醒。 这才缓缓走到了柳氏床边，掀开纱帐，把给她准备的药物喂了进去。 黎素喂药的手法自然没的说，是以柳氏丝毫不觉，兀自睡的正香。 药起效大约要七八分钟，黎素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估摸着时间查不多了，黎素起身打开距离柳氏的床最近的一扇窗户，微风便顺着窗口吹了进来。 黎素好心情的勾了勾唇，缓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抚上了柳氏的脸颊。 熟睡中的柳氏皱了皱眉，突觉面上一阵凉子。 黑暗中，柳氏猛地睁开双眼，微微侧过头，便看到一张惨白的脸。 骤然与那黑黝黝的瞳孔对视，柳氏呼吸瞬间一滞。 寂静的夜，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柳氏似乎听见了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 柳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 正在这时，床边的那张脸竟诡异的笑了起来，“咯咯咯”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让柳氏瞬间觉得全身的汗毛都跟着立了起来。 “我真的好惨啊——” 黎素站起身，立在床边盯着柳氏，嘴角的笑容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血红的眼泪。 见柳氏的瞳孔猛然放大，黎素心下十分满意，表演的愈发卖力。 “柳如玉……”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害我？” 冰冷的女声让柳氏的心紧紧提了起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张嘴，想要喊人过来，却仍旧发不出声。 她想要抬抬手，整个身体缺好像被定住了一样，竟然丝毫动弹不得。 黎素突然俯下身，低头看着柳氏，一张脸和她贴的无比近。 盯着她看了许久，黎素忽然又笑了起来，目光中的寒意让柳氏的身体更加僵硬。 柳氏甚至似乎感觉到，那血红色的眼泪滴落到自己的脸上，冰冷的刺骨。 “我……不…………” 柳氏嘴角不停的抽搐着，半晌，才费力的吐出这两个字。 “就是你，是你害了我，你该死！” 黎素伸手放到柳氏的脖颈，缓缓用力。 这一次，柳氏的瞳孔逐渐涣散，而后突然一歪头，彻底晕了过去。 见状，黎素直起身子，有些嫌恶的拍了拍手。 “嗤，还真是不经吓。” 她还没有彻底尽兴呢，柳氏竟然就晕过去了，实在是让人失望。 亏的她精心准备的几场好戏，还没开演呢，观众居然先退场了。 黎素叹了口气，起身关上窗子，而后便出了门。 离开之前，她还不忘把门拴好，恢复到原本的样子，看不出一丝被人动过的痕迹。 “做个好梦吧！” 黎素最后朝卧房看了一眼，抬脚迈入了雨中。 第38章 医者仁心 翌日，又是个不错的大晴天。 太阳早早便升了起来，昨夜被淋湿的花草树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挥发着身上潮湿的露珠。 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美丽的光线。 虽然夜里出去了一趟，但因为晚上睡得早，黎素醒来的时间和平日里仍旧差不多。 洗漱装扮好之后，黎素简单用了些早饭，也不急着出门，找来一个话本子，靠在软榻上打发着时间。 她相信，真正的好戏，应该就快要开场了。 主院，下人们早早便收拾好上工，洒扫的、打理花草的，各司其职，热热闹闹的忙活开了。 只平日里伺候柳氏洗漱的下人垂首等在外面，暗自猜测着柳氏为何还不起身。 平日里柳氏即使算不得极重规矩，却也向来起的比较早。 到现在都没醒，似乎从来都没有这种状况。 张妈有些担忧的在门口转悠着，也不敢大声，只能暗自心急。 半晌，屋里仍旧没有动静。 张妈忍不住拉过昨晚在屋子里陪夜的丫鬟，低声问道：“你早上起身的时候，夫人可有什么不对劲儿？” 闻言，小丫鬟立马摇了摇头，道：“隔着帐子看不真切，我只是见夫人没醒，也不敢上前打扰。” 张妈皱了皱眉头，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又问小丫鬟昨夜又有什么异常。 用了黎素的药，小丫鬟昨夜睡的好着呢，连梦都没有做。 只是她却不敢这么答，只说自己晚间起了两次，给柳氏盖过被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下人陪夜自然不能睡的太实，否则一旦主子有吩咐，不能及时应答，那便是大大的不应该。 是以，面对张妈的提问，小丫鬟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 她多少有些心虚，好在张妈并没有看她，只盯着卧房的门担忧。 小丫鬟松了口气，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以往陪夜的时候，她睡的向来很轻，毕竟在主子的房间，哪里能真的睡实。 只是昨夜也不知闻得到了，她竟然睡的那么沉。 想不出个所以然，最终她也只能将这个归结为昨夜下雨的缘故。 又等了大约一刻钟，张妈心中愈加觉得不安，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看。 她跟着夫人伺候了十几年，这个时间柳氏还没起身的情况，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于是张妈推门走了进去，撩开帐子查看，见柳氏果然是沉睡的模样，心胸也有些怀疑起来。 莫非，当真是她想的多了？ 犹豫半晌，张娜还是伸手推了推，小声叫道：“夫人，夫人？” 声音逐渐变大，床上的柳氏仍旧毫无反应。 “夫人？” 急切之下，张妈的声音也控制不住，手上的动作也力气更大了些，谁知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快，叫郎中！” 张妈转身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又出声唤起了柳氏。 反应自然是没有的，只是呼吸又还算平稳，张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等着郎中过来。 大夫就住在府上，因此不大一会儿便赶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是本来打算请安的黎嫣然。 郎中跟着进了卧房，深受探上了伸出纱帐的那只手腕。 渐渐的，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捋着胡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李郎中，怎么样？” 张妈不敢开口打扰，因此即使等的心急，也只能是暗自着急。 黎嫣然则向来是个急性子，见李郎中迟迟不语，哪里还忍得住。 沉默了片刻，李郎中收回手，起身朝黎嫣然行了一礼，才道：“夫人这情况，倒有些像是受惊吓导致的昏厥。” “受惊吓？” 黎嫣然满脸疑惑，方才她已听张妈说过了，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好端端的，柳氏怎么会受惊吓。 “正是。” 见李郎中点头，黎嫣然又追问道：“既然如此，怎么让母亲醒过来？” “如此，便只能靠针灸刺穴了。” 闻言，黎嫣然点头，说道：“那你现在就扎啊！” 柳氏肚子里还怀着身孕，尽管黎嫣然有些嫉妒柳氏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心中却也明白，母亲若是能剩下尚书府的嫡长子，她们母女的地位会更稳固些。 京城里并不是没有正妻无子的情况，那些男人不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纳妾，便是偷偷在外面养了外室。 等到生下儿子之后，正妻的地位必然会受到影响。 黎文彦虽然看起来对此事不甚在意，但男人又哪里有不在意子嗣的呢？ 是以，不只是柳氏担心，黎嫣然也是害怕的。 她可是尚书府的嫡女，尚书府的嫡长子，只能是她的亲弟弟。 “这……” 李郎中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打断了黎嫣然的思绪。 “那穴位的位置，在肩上，多少有些不便。” 虽说医者仁心，对待病人应该一视同仁，但毕竟平日里柳氏很注重这种事，因此李郎中也不敢擅自做主。 万一柳氏醒了以后，对他有所怪罪，他可承担不起。 黎嫣然皱了皱眉，没有多少犹豫便说道：“母亲身体要紧，我让你针灸，你放心做便是了。” 黎嫣然发话了，李郎中虽有些犹豫，依旧还是点了点头，转身拿医箱里的银针。 就在这个时候，黎素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 屋外的下人不好拦她，也来不及通传，黎素便已经进了屋。 “这是怎么了？” 黎素一进屋，见到眼前的状况，面上露出几分疑惑。 “下人说母亲还未起身，我只当她们撒谎骗我，没想到竟真是这样。” 说完，黎素关心的模样，问道：“李郎中怎么也在，你这是要做什么？莫非母亲生病了？” 黎素指了指它手里的银针，面上带着几分不解。 见黎素如此表现，黎嫣然皱眉看向她，说道：“少在这装模作样假好心了，谁知道母亲这样，是不是被你气的。” 黎素暗道，不是被我气的，是被我吓的。 面上却只做冤枉的模样，说道：“妹妹还是不要说这些的好，现在还是母亲的身体最重要。” “毕竟，母亲肚子里还怀着弟弟呢！” 第39章 又晕了 “你！” 听见黎素提起这个，黎嫣然又急又怒，伸手指着她一个劲儿的瞪眼，却是说不出话。 “妹妹，今日情况特殊，我便不与你计较，往后你可要记住，对待长姐，要恭敬有礼才是。” 黎素勾着唇角上前，伸手把黎嫣然的手指按了下去，而后用帕子擦了擦手。 见她面带嫌弃的模样，黎嫣然更加气愤，奈何黎素转了个身，压根没有再搭理她的意思。 “李郎中这是要针灸？” 黎素走到床前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看着李郎中的动作，挑眉问道：“母亲一向注重男女大防，虽说医者眼中不分男女，但……” 不过是几句话，成功让李郎中又犹豫了起来。 想起黎文彦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样子，他莫名有些胆怯。 “黎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情况下，柳氏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黎素的这么说，黎嫣然哪里忍得了。 “妹妹急什么？” 黎素笑了笑，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说道：“我这不也是为了母亲好。” 黎嫣然瞪着眼睛，整待要说什么，黎素又开口把她堵了回去。 “再说，李郎中不方便，这不是还有我呢嘛！” “你？” 黎嫣然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看了黎素几眼，问道：“难不成你会针灸？” 话刚出口，黎嫣然朝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这种问题，简直就是送上门让人打脸。 那日再朔阳郡主府，黎素为赵家小姐解毒的时候，听说也是用了针灸的。 于是，黎嫣然慌忙改口，道：“谁知道你会不会暗中使坏。” “我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使坏，我有病？” 黎素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朝她翻了个白眼。 真是笑话，她要想使坏，还需要这么麻烦？ 不管转念一想，其实黎嫣然的担心夜没错，她主动要帮忙，确实没安好心。 黎素心中暗自发笑，见几人都不再反对，接过银针便进了床帐。 想到待会儿柳氏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可能有的反应，黎素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不过一两个呼吸的功夫，银针便刺进柳氏肩上的穴位又拔了出来，片刻之后，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黎素抱臂站在床边，弯着唇角看着柳氏。 一睁眼，还没等柳氏有所准备，眼前便出现了那张让她恐惧了一夜的脸。 见状，黎素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在柳氏眼中，眼前的人与昨晚那个恐怖的女鬼瞬间重合。 “啊——！！！” 一声响彻云霄的刺耳尖叫声陡然想起，片刻之后，叫声戛然而止，床上的人再次晕了过去。 “啧啧……” 黎素挑了挑眉，没想到柳氏胆子还是这么小，青天白日的，说晕就晕了。 “黎素！” 黎嫣然几步走到床边，也顾不得李郎中在场，一把将纱帐扯了过去，怒喝道：“你到底对母亲做了什么？！” 此时，柳氏一侧肩膀还裸露在外，白生生滑腻腻的，别说，倒真有几分诱人的意味。 黎素颇有兴致的欣赏了两眼，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妹妹这是做什么，李郎中可还在呢！” 说着，转头看了看低着头避开视线的李郎中，笑了笑，伸手把柳氏身上的被子拉了上去。 “我可都是按照李郎中所说做的，不信你让他把脉便是。” 黎素话说的毫不心虚，黎嫣然皱了皱眉，示意李郎中上前把脉。 须臾，李郎中点头道：“大小姐确实按在下所说刺穴，并无异常，夫人这是又受了惊吓短暂晕厥，烦请小姐掐一下夫人的人中，或许有用。” 闻言，黎嫣然有些不甘心的瞪了黎素一眼，伸手按李郎中说的，掐上了柳氏的人中。 很快，原本一动不动的柳氏便有了反应，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娘，你感觉怎么样？” 黎嫣然急切的凑近柳氏，面色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床上的柳氏渐渐清醒过来，见到自己女儿，似乎松了一口气，长长的嘘了一声。 “嫣然，黎素那个贱人，那个贱人——” 说到这里，柳氏才陡然发现，黎素此时正站在自己床边，目光冷淡的看着她。 “母亲想说什么？” 黎素好整以暇的看着柳氏，冷笑了一声，道:“我怎么了？” “你！你！！！” 柳氏抬起手，食指对着黎素指了半天，竟然说不出话。 看见黎素，她的脑海中便瞬间被昨夜的梦魇占据。 “母亲为何这般看我？” 黎素笑了笑，说道:“我可真是枉做了好人，方才若不是我给母亲施针，母亲可就要晚节不保啦！” 事实上，柳氏不过三十几岁，加之保养的极好，说是二十七八也不违和。 偏偏黎素用了“晚节不保”这个词，把柳氏气的直喘粗气。 只是莫名的，眼前总是会出现那张流着血泪的脸。 那是，来找自己索命的恶鬼！ 此时柳氏才突然想起，昨夜自己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似乎正是被掐住脖子的时候。 她慌忙把手探向脖颈摸了摸，似乎有些发疼。 “娘，你的脖子怎么了？” 顺着柳氏的动作，黎嫣然眼尖的看到，柳氏的脖子上竟然有几个红红的指印，形状清晰可见。 柳氏有些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猛的抓住黎嫣然的手，问道:“我的脖子怎么了？！” “上面，上面有红色的痕迹，看形状，像是，像是被掐的一样……” 黎嫣然有些颤抖的回答着，被柳氏的目光看的毛骨悚然。 她娘总不会自己掐自己，该不会，昨夜府里进了贼人？！ 可是下人们一点儿声响也没听见，屋子里的摆设也并没有乱，倘若真有贼人，不该这样才是。 联想到方才柳氏的那一声尖叫，以及那日母女俩对黎素的怀疑，黎嫣然猛然睁大了双眼。 那只被柳氏抓的发疼的手，黎嫣然似乎也感受不到了，只害怕的看着黎素。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从那日之后，黎素变得太让人陌生，陌生的黎嫣然甚至觉得，自己从来不认识她。 第40章 太妃突然传召 “呵呵呵呵呵……” 黎素小声笑了起来，声音低的有些怪异。 她低头凑到黎嫣然耳边，轻声道：“你说，我是人，还是鬼？” 说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黎素声音微微上挑，把黎嫣然吓得猛然颤抖了下。 “哈哈哈……” 黎素大笑了几声，而后说道：“妹妹可真是不经吓呢，姐姐不过是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 母女俩一样的胆子小，看来做了恶事的人，果然还是怕报应的。 “黎素！你不要太过分了！” 黎嫣然被气的喘着粗气，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看着黎素的眼神十分不善。 不过，对于黎素来说，这压根不算什么。 黎嫣然就像是个没指甲的猫，炸毛的样子看着吓人，实际上根本没多少杀伤力。 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黎素心道，看来虽然昨晚睡得早，到底半夜出去了一趟，还是有些没太睡够的。 若不是今天早上不想错过这个热闹，她也不会爬起来给柳氏请安了。 “我就是过分了，又能怎么样，有你过分吗？” 看着黎嫣然气急败坏的模样，黎素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见黎嫣然还想说些什么，黎素有些不想应对，懒洋洋的朝她摆了摆手。 “好了，接接我还有事忙，就不跟你闹了，妹妹可要照顾好母亲。” 黎素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氏，见她似乎仍旧心有余悸的模样，好心情的笑了笑。 “哦，对了！” 走到门口，黎素突然转过身，一拍脑门说道：“还有母亲肚子里的弟弟，可万万要保护好了。” 说完，黎素转身离开，脚步轻松的很。 “这个贱人！” 黎嫣然咬着牙狠狠骂道，拳头紧紧攥在一起。 “小姐，夫人这……” 一直站在旁边没敢开口的张妈走上前，小心的提醒了一句。 她早已看明白了，如今的黎素可是难对付的很。 是以，两位小姐斗嘴的时候，她只要老老实实的缩在一旁装鹌鹑就行了，免得火烧到她的身上来。 “李郎中。” 黎嫣然脸色不太好，显然被黎素气的不轻，只是想到柳氏如今的状况，到底还是忍了下去。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的。 柳氏虽然醒了过来，受到的惊吓却不小，李郎中酌情开了些安神补气的药，让人给柳氏煎服。 说起来，李郎中也觉得有些奇怪，柳氏看起来神色恹恹的，且她又算是高龄怀胎，理应比年轻妇人更娇气才是，没想到胎儿竟然安然无恙，丝毫没有流产的征兆。 想来想去抓不到头脑，李郎中也只当柳氏体质异于常人，且运气也好了些。 尽管如此，李郎中离开前还是再三叮嘱，一定要注意腹中的胎儿，万万不可再受惊吓。 张妈和黎嫣然自然是连连答应，一整日几乎都对柳氏寸步不离的照看着。 只不过柳氏精神头一直不大好，下午还发起了热。 这下子可是急坏了两人，赶紧又把李郎中找了过来。 与尚书府慌乱紧张的气氛截然不同，芙蓉坊的氛围一派祥和。 黎素因着在朔阳郡主府救人一事，又不大不小的火了一把。 至少现在提起她的名字，人们说的不再是未婚生子、不知廉耻之类的形容词，反而都称赞她能干，医术高明。 大概不少人都抱着几分好奇的念头，芙蓉坊这一日的客人比起平日里，可要多了两三成。 如今芙蓉坊产品的种类多了不少，除却祛疤痕的产品，黎素又新增了祛斑的，祛痘的等等，倍受追捧。 护肤品类夜增加了许多，仿照着后世，什么精华、乳液、面霜、身体乳等等，全被黎素鼓捣了出来。 不仅如此，最近她还在开发彩妆类的产品，准备到时候搞一波大的活动。 对于黎素来说，彩妆自然不算她擅长的东西，只是她发现，护肤品这种东西利润实在太大了。 古代的化妆品种类比较少，脸上扑的粉比起后世的粉底之类效果差的太多，显得厚重又不服帖，一点也不自然。 黎素有预感，她要是能把类似后世，那些各种各样得化妆品做出来，她们芙蓉坊的生意绝对要火爆疯了。 到时候，她的分店开满全国，说不定她就能成为女首富。 那个场面，想想就觉得美死了。 “姑娘，辰王府太妃身边的李嬷嬷来了。” 黎素美滋滋的幻想被打断，她转头看向杜鹃，这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 “我知道了。” 黎素点了点头，随着她下了楼。 杜鹃是前些日子黎素才提拔的管事，待人接物盘账样样拿的出手，往后这芙蓉坊，黎素便打算交给她全权打理了。 原以为，李嬷嬷大概又是来铺子里帮太妃拿产品的，没想到黎素见到她的时候，她的面色缺不太好。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前几日太妃便病了，请了府医看过，本以为好生养个几日便能痊愈，谁知拖拖拉拉始终不见好。 黎素问过之后才知，原来这太妃不知为何，断断续续的发高烧。 如此，自然只能拿着牌子去宫中请御医。 谁知说来也奇怪，那宫中嫔妃竟也有好些个身体不佳，御医们忙的是脚不沾地，来辰王府，怎么也要等上个一两天。 无奈，在萧奕辰的吩咐下，李嬷嬷这才来找黎素帮忙。 黎素自然不可能拒绝，太妃于她有恩，于情于理，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当即和杜鹃说了让她看好铺子，便跟着李嬷嬷上了王府的马车，匆匆去了。 一路上，黎素顺便向李嬷嬷仔细问了太妃的症状，结合之前郎中的诊断，心中对太妃的病情有了几分揣测。 只不过没亲眼见到，黎素也拿不太准到底是什么样的病因。 毕竟，王府府医的医术怎么说也是不差的，经过他治疗仍旧没有多少起效，显然这病情并不简单。 到了辰王府门口，黎素下了马车，随着李嬷嬷匆匆往主院走。 此时，她也没有多少心思欣赏辰王府的景色了，只能不断的加快脚步。 毕竟，看李嬷嬷那满面担忧的样子，太妃的病只怕不轻。 第41章 传言并非可信 太妃的病情与黎素料想的大差不差，事实上，也算不得什么疑难杂症。 只不过，毕竟这里是古代，小小的风寒都有可能死人。 黎素给太妃做了针灸，又开了药方，等着太妃喝了药，温度降下去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嬷嬷不必太过担忧，这温度降下去了，便没有什么大碍，按照方子吃上几日，很快就能痊愈了。” 这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只要彻底不发烧了，便也没什么事了。 “姑娘辛苦了，老奴着人在这儿守着太妃便是，您去休息一会儿吧。” 李嬷嬷看着黎素的目光愈发慈爱，俨然有几分真正把她当做太妃义女的意思。 王爷让她去请黎素帮忙的时候，她其实并不抱太大希望。 毕竟黎素是个什么样的人，熟知世家各种消息的李嬷嬷，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是以她一面想要相信萧奕辰的决定，一面又觉得不敢相信。 现在，真正见识到了黎素的医术，李嬷嬷直接被震撼到了。 那针灸的手法，便是比起御医也丝毫不差。 想起这段时间京城里的传言，李嬷嬷不得不承认，这传言，也并非全都不可信。 至少，说黎素医术了得的话，绝对是不掺假的。 今日还是多亏了黎素，太妃的情况才能这么快便稳定下来，否则，她真是担忧的紧。 这样想着，李嬷嬷心中的黎素的感激和尊敬便更加难以抑制。 “老奴方才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客房，姑娘去用些饭食吧。” 忙活了大半天，现在太阳都已经快下山了，黎素连晚饭都还没吃。 本来她还不觉得饿，听李嬷嬷提起，才突然发现早已腹中空空。 于是黎素点头，道：“还是李嬷嬷心细，我还真是有些饿了，那我便先去了，嬷嬷也别太累，太妃的情况已经安稳下来了，如果有什么不对劲，您让人叫我便是。” 今日这情况，她必然是要在辰王府留宿的了。 这倒也不算什么，反正在辰王府也住过一段时间，对黎素来说，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了。 唯一可惜的是，不能回尚书府看柳氏的热闹了，不过也没关系，这热闹，改日看也是来得及的。 黎素心中已然知晓，就看早起时柳氏的那个模样，少不得是要大病一场了。 想来这一次，柳氏病愈之后，必定要对自己下狠手了。 不过黎素丝毫不惧，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凭借柳氏母女的段数，实在不怎么够看。 黎素跟着蓝烟往客院走，一路上打量着辰王府的景致。 不愧是王府，单是这栽种的花花草草，比起尚书府便要名贵不少，果然这皇家的人就是不一样。 那朔阳郡主府更是奢华，假山水榭处处是景，吃穿用度更是无一不精，比起尚书府黎素住的院子，不知要好多少倍。 黎素和蓝烟说着话，这时候，萧奕辰刚好从对面走了过来。 一张脸仍旧是面无表情，正侧头和身旁的苏宇说着话，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虽然没有显露多少情绪，黎素缺莫名的觉得，他的心情好像不大好。 “见过王爷。” 到了跟前，黎素像模像样的朝他福了福身，虽姿势大差不差，态度却明显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 没办法，谁让她现在，对萧奕辰根本没有办法胜出多少尊敬的意味开。 想起上一次对方嘲讽自己的事情，黎素就有些不大高兴。 如今打脸了吧，看自己的芙蓉坊赚的盆满钵满，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 “今日辛苦了。” 知道黎素是来给自己母亲看病，萧奕辰也不和她计较，只当没看到她面上的神情。 “太妃帮助我许多，今日之事是我应当做的，王爷无需客气。” 黎素笑了笑，没多少心思和萧奕辰多说。 实在是她有些饿了，只想着吃饭，其他的什么也不想做。 萧奕辰显然也看出了她的不耐烦，朝她点了点头，朝率先朝另一边离开了。 见状，黎素也不多做停留。 这一晚，果然如黎素所料想的差不多，太妃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并且开始逐渐好转。 第二日，她甚至已经能起身了，不过因为黎素嘱咐她多卧床休息，太妃倒是极为配合。 知道黎素还有事要忙，太妃也没多留她，简单说了几句话，便让她自去忙。 黎素最近倒的确不算清闲，对化妆品的研究还没有完成不说，尚书府里也是暗流涌动，不宜脱身太久。 是以嘱咐过李嬷嬷，有什么情况便去寻她，黎素便从辰王府离开，直接去了芙蓉坊。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日得不断尝试改进，黎素成功研制出了与后世效果相差无几的粉底液。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其它东西倒简单了一些，口红眼影这些东西，几乎没费太大力气。 虽然东西研究出来了，黎素倒没打算立刻就开始售卖。 东西好用是一方面，在包装上，黎素也打算做的精美一点。 为此，她特意跑遍京城，找到了一家烧制瓷器的手艺十分了得的小铺子，按照自己提供的图纸，定做了一大批用来装这种东西的器具。 成品要两三日才能做好，这几日黎素又新招了不少人，免得到时候生产供应不上。 这生意愈来愈好，在芙蓉坊内生产制作便有些不够用了。 因此黎素盘算着，该盘个大点的地方，不拘地段如何，只用来做生产用的。 地方倒也选了几个，只不过黎素还没拿定主意。 黎素看着那几个铺子的介绍，略有些犹豫。 “姑娘，您定做的东西送来第一批成品了，那边请您看看，若是没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他们就马上赶制第二批了。” 闻言，黎素有些惊讶的看向丫鬟，而后站起身面带笑意的应了一声，脚步匆匆的下了楼。 把人请到待客室，黎素这才打开了装着瓷器的箱子。 只看一眼，黎素便有些惊讶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成品的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许多。 第42章 有人再次相邀 黎素准备了几个之前定做的漂亮礼盒，把几种化妆品每个装进去一份，打算送给朔阳郡主和赵婉。 自从上次黎素救了赵婉以后，和她的联系便也多了起来。 赵婉几次派人给她送东西，各种京城里流行的首饰布料，黎素如今样样不缺。 “杜鹃，你带着大家按照我的方法，把这些都弄好，我出去一下。” 黎素拿着两个盒子，打算亲自把东西送出去。 只不过这次，还没出门，黎素便被挡了回来。 就在她抬脚刚要迈出芙蓉坊大门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小丫鬟。 黎素停下脚步，觉得她有些面熟，略思索了片刻，才记起，这似乎是淑和公主身边的人。 “黎姑娘，奴婢可算找到您了！” 小丫鬟微微喘着粗气，面上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神情。 “是，淑和公主找我？” 黎素有些疑惑，看小丫鬟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弄的她满头雾水。 上一次见到淑和公主，是在朔阳郡主府参加宴会的时候，算起来，已有近半月了。 小丫鬟看了看四周，凑到黎素跟前低声说道：“是皇后娘娘想请您进宫一趟，公主特地让奴婢先来给您报个信，传旨的太监应该马上就到了。” “皇后娘娘？” 黎素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为什么会突然找她。 仔细回想了下，原主除了在除夕宫宴上，曾经远远的看见过皇后，根本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见小丫鬟点头，黎素把她扯到一旁，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找我，有何事？” 一瞬间，黎素脑海中闪过无数种想法。 “具体何事，奴婢也不知。” 小丫鬟摇了摇头，见黎素微皱着眉，犹豫了片刻，才轻声道：“最近，宫中好几位娘娘身体欠佳。” 闻言，黎素挑了挑眉，见小丫鬟垂下了头，立刻便懂了她的意思。 看来这一次皇后宣自己进宫，是想让自己给宫中嫔妃看病的了。 小丫鬟给黎素报过信儿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黎素把原本打算送给朔阳郡主和赵婉的礼盒塞给了她。 反正现下不缺货，送给她们的再重新准备便是。 马上便要进宫了，好歹先打一打关系。 淑和公主和她的母妃赵贵妃，在宫里都是说得上话的人物，此时讨好她们一下，进宫之后好歹不至于孤立无援。 何况，不管淑和公主派人给自己报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算是一份人情了。 黎素明白，萧锦月此举必然是有意与自己交好，她没道理不接受。 毕竟从几次来看，淑和公主这个人还是值得一交的。 果然去小丫鬟所说，没过一会儿，便有太监来芙蓉坊宣皇后旨意，召黎素进宫。 好在该吩咐的事情，黎素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照顾孩子的人也可靠的很，她倒也没有放心不下的地方。 黎素带了不少化妆品，坐上了宫中的马车。 原主的记忆中，仅有几次关于进宫的记忆，不过印象并不深刻。 毕竟即使是除夕夜皇上办的宫宴，特许百官携家眷共同庆祝的时候，柳氏也是极不愿意带上黎素的。 若非碍于面子，以及自己在外的名声，柳氏压根不可能管她。 正因柳氏的打压，原主才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回想起原主的那些记忆，黎素也不得不说，这姑娘是真的可怜。 若非要说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用在原主身上，其实一点也不公平。 黎素并不是生来便那样软弱，更不是她不想反抗。 只是她一个普通姑娘，在尚书府里孤立无援，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待她，她便是想要强硬起来，也根本做不到。 就连识字这样简单的一件事，还是原主小时候偷偷摸摸进行的。 “黎姑娘，请您下马车，更换步辇。” 太监略有些尖利的声音打断了黎素的回忆，她应了一声，理了理衣襟，便在宫女的搀扶下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这不免是由两个大力太监抬着的，这东西不关于黎素还是原主，都是从来没有坐过的。 这种东西，一般身份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坐。 按照常理来说，黎素不过是尚书府的资格小姐，应该是步行才对。 显然，些步辇是皇后特意吩咐人安排的。 不换如何，皇后娘娘这个态度，已然是给足了黎素面子。 这让黎素原本有些提着的心，放下了些许。 至少从目前来看，皇后娘娘的态度还是比较和善的，自己在宫中的日子，大约不至于太难过。 乘着步辇又行了有一刻钟多，才终于来到了皇后娘娘居住的凤梧宫门口。 此时是不可能再坐步辇了，否则便是对皇后娘娘的大不敬。 因此，黎素跟着引路的宫女步行，又走了几分钟，才终于到了大殿门口。 等着宫女通报的功夫，黎素才终于有时间打量起这座宫殿。 不愧是后宫之主居住的地方，这大殿处处彰显着大气华贵，一眼看过去，便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仰膜拜的感觉。 黎素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一点儿紧张，跟着宫女走进了大殿。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走到跟前，黎素朝规规矩矩的朝上首的女人行了个礼。 俗话说，入乡随俗，黎素可没打算像什么穿越小说的女主一样，简单皇帝也不下跪。 在黎素看来，那不是有气节，那是脑子有毛病。 这里是皇权社会，见到皇帝皇后还傲气满满的，真当人家没脾气了？ 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扣下来，小命直接没了。 “免礼，赐座。” 带着几分笑意的温和女声响起，黎素依言站起身，又行礼谢过，这才在椅子上轻轻坐了下来。 见状，皇后笑了笑，说道：“黎姑娘不必太过紧张，今日本宫请你来，是找你帮忙的。” 黎素这才抬头看过去，回答道：“臣女不敢当，娘娘有何事，只管吩咐便是，臣女定然竭尽所能。” 这皇后是皇帝原配，也就是太子的生母，年纪已经接近五十岁了，没想到居然保养的这般好。 第43章 集体患病? 见黎素这样看着自己，皇后笑了笑，朝身旁的嬷嬷说道：“这黎姑娘的性子当真有趣儿，本宫喜欢。” 向来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盯着皇后看个没完，何况目光还如此直白。 黎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还请皇后娘娘莫怪，只是您如此仪态不凡，叫臣女一时看的移不开眼。” 闻言，皇后掩着嘴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倒怪会说俏皮话儿，本宫都快五十啦，可比不上你们鲜嫩的小姑娘了。” 说这话的时候，皇后的语气倒似乎有些惆怅。 想当年，她也是娇滴滴的一朵鲜花，嫁给当今还是太子的皇上，也曾有过恩爱岁月。 只可惜，红颜未老恩先断，男人总是多情又无情，成亲不过两年，在她怀上身孕的时候，他便迫不及待的纳了妾。 等到先皇驾崩，当今登基以后，后宫的女人更是一波接着一波，再也没断过。 哪怕是近几年，因为年纪大了，适当减少了选秀的人数，但仍旧每隔两年便有新人进宫。 刚开始的时候，皇后还会伤心难过，甚至嫉妒那些女人抢了她的男人。 慢慢的，她倒是不再为这些事情烦心。 她已经看透了，那个男人，从来都是没有心的。 不管是自己这个结发妻子，亦或者是那么多的新欢，不论得宠不得宠，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玩物罢了。 帝王本无情，后宫的女人争来争去，争的也不过是一时宠爱罢了。 皇后早已经不爱，是以对待后宫的嫔妃，只要她们对自己还算恭敬，没有什么上位的心思，皇后一向宽和。 有什么好争的呢？ 总归她还是些皇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她的儿子是太子，只要不出意外，往后她便是太后，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已是无需担忧了。 黎素见皇后似乎面色怅然，也只当不知所觉，笑着道：“娘娘您莫不是骗臣女吧，臣女左看右看，您也就二十几岁而已。” 黎素的演技向来没话说，她最擅长的，除了一首出神入化的医术，其次便是一本正经的演戏。 是以，皇后即使心里知道这话是吹捧，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黎素这话有些夸张，倒也不算欺骗。 谢皇后保养的的确好，身段一点儿也没发福，眼角虽然有细细的皱纹，却并不显老。 虽不至于看起来像二十几岁，但若说她三十几岁，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你这丫头，可真会讨人喜欢。”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皇后对待黎素的态度明显亲近了不少。 黎素乖巧的笑了笑，等着皇后的下文。 让自己进宫给嫔妃看病，却到现在也没说是看哪位嫔妃，患的又是个什么病。 谢皇后不提，黎素也没有主动去问，总归到时候都会知道的，没必要显得她太过急切。 在医术方面，黎素一向对自己极有信心，所以并不怎么担忧。 皇后又同她聊了几句，关心了一番黎素铺子的生意，这才说起了正事。 自然，期间皇后也夸了芙蓉坊的护肤品好用，想来是淑和公主送给她的。 黎素顺势献上了新出的化妆品，以及几种护肤品，把皇后哄的更加高兴了几分。 到了皇后这个年纪，最感兴趣的倒不是那些个口红之类的，反而她更喜欢黎素的那些护肤品。 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容貌的衰老，尽管皇后保养得当，她却也能够感觉的到，自己日渐松弛的皮肤。 可是自从用过黎素的护肤品之后，这种状况明显改善了许多。 因此，听说黎素又研制了新品，还有专门针对抗衰老紧致皮肤的面膜，心中愈发喜欢。 其实这一次，之所以找黎素进宫给嫔妃看诊，倒不是她们得的病多么棘手，只是不太方便太医看诊罢了。 宫中虽也有医女，医术比起御医却是想差许多，听闻黎素医术了得，便有几个嫔妃向她请求，让黎素进宫看诊。 皇后对着这些个嫔妃也没什么怨恨的心思，念及她们年纪轻轻便身体不大好，便点头应允了。 原本她也不知，这黎素到底靠不靠得住，只不过通过方才的短暂接触，皇后对黎素的印象却是提高了不少。 这姑娘年纪不大，性子倒是沉稳，脑子聪明嘴有会说，而且讲话很有分寸，倒是很得她的喜爱。 想到这里，皇后笑了下，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感慨。 “素素丫头啊，本宫听说，那赵家姑娘中毒多亏你在场，解毒的及时，这才没出什么问题，之前辰王府太妃病了，也是你给看的，可见你的确医术不凡。” 皇后面上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看着黎素的目光也带着赞赏和慈爱。 只不过黎素可不敢轻易应承，只谦虚了一道，心里暗暗猜测，皇后这是终于要步入正题了。 见黎素这副模样，皇后笑了下，说道：“你也不必担忧，就算你看不好她们的身子，本宫也不会治你的罪。” “皇后娘娘宽和，臣女自当全力以赴。” 黎素起身行了一礼，这才中午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可否透露一二，这后宫的娘娘们，患的是个什么病？” 闻言，皇后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是女人病，御医也不太方便看诊，这才特意找了你进宫。” 而后，见黎素沉吟不语，皇后又问道：“只是不知道，素素丫头对这方面，可擅长？” 女人病，也就是妇科病了。 对于黎素来说，倒不算什么麻烦的病症。 不敢说药到病除，但治疗一段时间，也定然能够痊愈。 只是不知道，这后宫嫔妃，为何好几人都得了这种病？ 不知想到了什么，黎素觉得有些尴尬。 抬头见坐在上首的皇后仍旧在看着自己，黎素心情更加精致，暗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 得妇科病的原因有许多种，未必就是她自己想的那样。 “臣女不敢说擅长，但还是可以一试的。” 听黎素如此回答，皇后满意的笑了起来。 第44章 旧识 “既然如此，本宫先不多留你了，就辛苦你先去未央宫，给刘昭仪看看吧。” 说起刘昭仪的时候，皇后的神情似乎带着几分怜惜，看的黎素有些恍然。 这刘昭仪是何许人也，黎素倒是不知了。 原主基本上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界的消息了解的也不甚清楚，是以，这刘昭仪的事情，她是半点不知的。 皇后朝身旁的大宫女摆了摆手，宫女点头会意，引着黎素出了大殿，朝未央宫去了。 黎素虽好奇这刘昭仪的事情，但毕竟也知道，随意打探后宫嫔妃的消息不太妥当，是以开口去问。 倒是这大宫女，一路上和黎素大致介绍了这刘昭仪的情况。 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她说的这些，压根不算什么秘密。 这刘昭仪的父亲不过是个四品京官，在贵族遍地走的京城，四品实在不算什么高位。 不过作为京城官员的女儿，刘昭仪两年前选秀的时候，年龄正合适，又因为生的好，便被皇帝大手一挥收入了后宫。 算起来，她如今也不过只有十八岁而已。 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却要和这三宫六院的上百个嫔妃，分享一个年龄比她父亲还要大的男人。 黎素不知道这刘昭仪甘不甘愿，至少在她看来，应该是不情愿的。 这未央宫，距离皇后居住的凤梧宫有段距离，大约走了一刻多钟方才到地方。 比起皇后的凤梧宫，这未央宫显然少了几分气派，甚至比起方才路过的长春宫也差了几分精致。 显然，这刘昭仪，虽然位列九频之首，却似乎并不怎么受宠，否则，住的地方也不会这样寒酸。 说寒酸也并不恰当，毕竟是皇宫，哪里会有真正寒酸的地方，不过是相比而言罢了。 到了门口，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知秋和门口的太监说了几句话，而后太监便点头，跟黎素行过礼后，便转身进了内室通传。 待太监传过话，便引着知秋和黎素一起走了进去。 走进内室，黎素一眼便看到了靠在床边软榻上的女子。 她身穿浅粉色宫装，皮肤白皙，容貌妍丽秀美，只是眉眼间却带着一抹散不开的愁绪。 看清了女子的容貌，黎素倒是忽然从原主的记忆里翻出一桩事来。 大约是在三年前的某一日，柳氏带着黎嫣然去参加宴会，原主趁着她们不在，偷偷从尚书府溜了出去。 那日原主本是拿了攒了好久的银子，想去书铺买她一直想要的诗集，谁知半路被人不小心撞到，银子竟被偷了去。 原主并不知道，知道在书铺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荷包早已经空了。 面临尴尬境地，原主有些不知所措。 她攒了几个月的钱才凑够买书的银子，更是等了十几日才终于找到偷偷出府的机会，怎么愿意就这样放弃。 她想跟书铺老板求求情，能不能先把书卖给自己，等过段时间她一定把银子送来。 谁成想，那掌柜毫不留情的把她嘲讽了一顿，让她没钱便滚出去，不要耽误自己的生意。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刘姑娘恰巧走进书铺，出手帮了原主，替她垫付了诗集的钱。 只是当时，原主打听了许久，才知道她的身份，一直想要找机会还钱，却再没见到过她。 直到后来，原主才听说，那姑娘似乎在选秀之时进了宫。 至于进宫之后如何，原主便是一概不知了。 黎素没想到，时隔近三年，两人的再次相遇，会是这样的场面。 用物是人非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那刘姑娘，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面上时常挂着温柔笑意的少女，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愁容。 而黎素自己，干脆整个人都换了个芯子。 “娘娘，黎姑娘和知秋姑娘过来了。” 小太监弓腰颔首，态度恭敬的对那女人说道。 此时，那刘昭仪似乎才缓过神来，抬头看了过来，起身下榻，说道：“有劳黎姑娘和知秋姑娘了。”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知秋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向来比较受重视，是以后宫之中，一向比较得脸面。 “奴婢不敢当。” 知秋俯身行了一礼，说道：“黎姑娘医术了得，皇后娘娘特意轻她进宫，给各位主子看诊，昭仪娘娘还请宽心，有黎姑娘在，定能够药到病除。” 闻言，刘昭仪缓步走过来，亲手扶起她，说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黎素这才发现，这刘昭仪看起来，比方才更加显得虚弱，行走之间，脚步都是虚浮无力的。 看起来，这刘昭仪的病症，显然不轻，也难怪皇后会先让自己来这未央宫。 “昭仪娘娘客气了，奴婢便先不打扰了。” 说完，知秋又看向黎素，道：“便麻烦黎姑娘了。” 黎素连连摇头，知秋这才又行了一礼，转身回去复命了。 “娘娘不如先躺到床上，容我给您把一把脉。” 刘昭仪看了黎素一眼，轻轻点头，“如此，便有劳黎姑娘了。” 等她到床上躺好，黎素伸出手指搭上了那条细白的手腕，面色瞬间变得严肃平静起来。 一进去到工作状态，黎素得态度向来是十分认真的。 片刻之后，她的眉心渐渐拢起。 这刘昭仪的身子，亏的厉害，气血亏虚的厉害，由此便引发了一系列的症状。 半晌，黎素收回手，问道：“娘娘月事是否不规律？” 见刘昭仪点头，黎素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根本就不是不规律那么简单，长期的气虚血虚，已经导致了炎症。 恐怕在非经期，也会有流血的现象。 若是再不加以治疗，恐怕这刘昭仪年纪轻轻便要香消玉殒了。 黎素沉默着不说话，刘昭仪的心却沉了下去。 “黎姑娘，我这身子，是不是已经没得救了？” 说完，她有些落寞的笑了笑。 就算是没救了，也算不得什么了。 与其在这深宫中寂寥的度过一生，倒不如死了痛快。 黎素摇头，“娘娘宽心，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症。” 第45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我这辈子，已经没有希望了，又能如何宽心呢？” 刘昭仪低低叹了一声，似乎意识到自己在黎素面前如此表现不太妥当，苦笑了下，朝她说了句，“抱歉”。 黎素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 引起疾病的原因，主要有那么几种，其中，生活习惯和情绪是非常重要的两个因素。 一个人的情绪，如果长期处在消极状态，身体健康必然也会受到影响。 这刘昭仪的病，显然是由长期情绪不佳导致的。 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否则大概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可原主虽然曾经同她有过一面之缘，却并未深交，对她根本不够了解。 何况，在黎素看来，这心病大约也是她身处的环境引起的。 谁能想得到，短短两年的深宫生活，便能将一个花季少女，摧残到这种程度。 她明明该是盛放的花朵，却未开先落，失去了最根本的生机。 此刻的她，低垂着眼眸，似乎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全然不在意，这副模样，让黎素看了也觉得有些心疼。 也许是出于同情，又或者是有原主残留的感情作祟，黎素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黎素轻叹了口气，叫了句，“刘姑娘。” 这个称呼一出口，刘昭仪有些诧异的看向黎素，面色却丝毫没有愠怒。 “……我已经许久，没有听人这样叫过我了。” 刘舒雅笑着看向黎素，过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道：“黎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黎素没有想到，这刘舒雅仅仅只是和原主见过一面，竟然还会对自己有印象。 “刘姑娘大概不记得，大概三年前，你曾经帮过我。” 听黎素这样说，刘舒雅皱眉思索，却是不太记得起来了。 这件事对于原主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令她终身难忘的，毕竟那是第一次，在她面临困境的时候，有一个陌生人愿意伸出援手。 所以原主对刘舒雅的印象很深。 只是换位思考，对于刘舒雅来说，不过是帮了一个姑娘的小忙，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所以也并未放在心上。 黎素笑了下，不知该说刘舒雅太善良，还是该为原主伤感。 “曾经我揣着攒了许久的银子，偷跑出府，去了那紫竹书铺，打算买那本想了许久的诗集，谁知银子半路被偷了，结账的时候付不起书钱，恰好刘姑娘进门，替我付了那银子。” 当时，这刘姑娘似乎是同一位年轻公子一起去的书铺？ 黎素这才发现，尽管原主的这短记忆十分深刻，但她的重点全部都在刘舒雅身上，倒是忽略了和她一起的那位公子。 现在回想起来，黎素作为旁观者一般再去看那段记忆，这刘舒雅同那位公子，言行举止虽保持着距离，却自有一种亲密之感。 显然，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如此一来，刚刚她提起这件事，倒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了。 毕竟刘舒雅如今已经是昭仪，虽不知道那位公子的身份，两人也明显没有什么可能了。 眼见着刘舒雅又沉默了起来，黎素暗道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刚想要开口说些其他，刘舒雅却突然抬头看向她，问道:“黎姑娘，他，还好吗？” 她没说“他”是谁，黎素却知道，她问的定然是那位公子。 可惜，原主并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黎素亦不知晓。 看到黎素摇头，刘舒雅怔了怔，随即摇头自嘲道:“罢了，是我不该问的，我与他，早已没有可能了。只盼他余生安好，娶个好姑娘吧……”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她的余生，只怕都要在这后宫的一方天地度过了。 莫说和他再续前缘，即便只是再见一面，也没有可能了。 “刘姑娘，多思伤神，你还年轻呢，一定要调整好心态才是，未来的事情，便交给未来，人活着才会有希望不是？” 不论是作为一个医生，还是作为曾经曾经被她帮助过的人，黎素都希望刘舒雅能够想开点。 毕竟皇帝岁数那么大了，说不定再熬个几年，这深宫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本朝并不要求所有的嫔妃都要殉葬，只有年三十以上又无子的嫔妃，才会被要求殉葬。 刘舒雅今年十八岁，而皇帝已经五十有一，突然哪天就驾崩了，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毕竟做帝王的往往不长命，何况如今太子已经三十二岁，想必做了这么多年太子，也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就算太子不急，那些年富力强的皇子们也该急了才是。 是以如今这皇位上的人，能坐里面，还真是说不好。 至少黎素对当今没多多少信心，以她来看，也许再过几年，这大堰朝恐怕就要变天了。 当然，这种话黎素是不可能堂而皇之说出来的，是以她能只能委婉的向刘舒雅表达，她还年轻。 年轻，便有无限可能。 刘舒雅沉默了许久，哑着嗓子问道:“我这病，还能治好吗？” 也许黎素说的对，她也许还有走出宫门的那一天，是她太过悲观。 知道自己的话，她多少听进去了一些，黎素露出带着几分欣慰的笑容。 “自然能，放宽心便是，不是什么大问题，待会儿我给你开一个方子，吃上三五月，便能彻底痊愈了。” 中药向来注重的是治本，而刘舒雅身体的这种情况，重在一个调理。 是以，并不是几日便能够完全恢复的。 刘舒雅松了一口气，倒也并不在意时间的漫长。 她心中甚至巴不得调理的时间越长越好，至少她身体不恢复，皇上便不会来宠幸她。 黎素又与她说了几句话，见她精神不大好，便让她休息，想着自己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御花园逛一逛。 哪知黎素还没出未央宫的门，便被十几个宫女团团围住了。 原来她们都是各个嫔妃的丫鬟，听说黎素进了宫，一个个都被主子派来请黎素，就想着能让她先给自己看一看。 第46章 错认 一时间，黎素成了香饽饽，抢手的很。 那些宫女们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让步，一个挤一个的往黎素身前凑。 眼见着宫女们快要打起来了，黎素无奈扶额，连忙抬手阻止。 “大家不要急，我人只有一个，你们争来抢去的也没用啊，怎么也得分个先后吧。” 这时候，若是她自己提出先去给谁看，势必要得罪其他人，包括她们的主子。 黎素才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本来她就是帮忙的，费力不讨好的事她可不要做。 因此，这个问题自然又被抛给了那些宫女们。 只是黎素这句话，简直就像是火上浇油，原本平复了几分的宫女们，此时又互相瞪起了眼。 “我家淑妃娘娘位分比你们主子高，理应让黎姑娘给我家娘娘先看！” 瘦高个宫女话音刚落，她旁边长的白白净净的宫女也立马不甘示弱的说道：“陛下最近常去看望我家主子，应当先给我家主子看！” 有两个人开了头，其余人也不甘示弱，七嘴八舌的争辩了起来。 什么自家主子资历最老，什么自己主子最得圣心等等，每个人都有一大堆的理由。 初时黎素还觉得有些意思，毕竟这种场面难得一见，且又能顺便听到一些八卦，可听了一会儿，便觉得被吵的头都快大了。 黎素叹了口气，不是说皇宫里最终规矩吗，怎么这些宫女如此不把宫规放在眼里？ 突然，黎素灵机一动，提议道：“如若不然，你们抽签决定先后顺序，如何？” 既然商议不了，那不如就让上天来安排，这样的话，谁先谁后就全看运气，总之她是不背这个锅的。 宫女们相互对视一眼，虽然不太甘心，但也知道这么争下去很难有什么结果，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而后便有人自发去准备了笔墨，很快便写好了纸条。 每个人抽过签后，按照纸条上的序号决定先后，排在后面的人虽然有些气闷，却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一直忙到日落时分，黎素总算是把这些个嫔妃都看了一遍。 回到自己住的房间，黎素累的动也不想动。 只是肚子不满的在叫嚣着，显然中午吃的东西早已经消化掉了。 好在皇后对黎素的态度很重视，宫人们见风使舵，自然对黎素服侍的十分周到。 没一会儿，便有几个宫女拿来了御膳房做的菜，满满摆了一桌子。 黎素深吸了一口饭菜的香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愧是皇宫啊……” 放下筷子，黎素满足的喟叹一声，在宫女的服侍下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躺在香软的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黎素在几个宫女的服侍下很快便梳洗打扮好，用过早饭后，黎素穿着一身云雾绡料子的崭新宫装，带着宫女去了御花园。 今日她没什么事情，难得来一次皇宫，不逛一逛这御花园，岂不太过可惜？ 此时正是百花开放的季节，御花园里绽放的花朵种类相当丰富，姹紫嫣红的争相斗艳。 “这兰花开的可真漂亮！” 黎素忍不住微微凑近几分，想要闻一闻那花香。 “嘁，没见识的土包子。” 突然响起的女声，让黎素在原地顿了顿，微皱着眉回头，却发现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宫装女子。 看见黎素这张脸，女子明显怔了下，低声自言自语道：“宫里这是，又进新人了吗？” 女子的面色带着几分怅然，落在黎素身上目光明显有些嫉妒。 这样美丽又鲜活的女子，想来定会受宠的吧。 亏的自己方才还把她当成丽婕妤，这女子，容貌比起竟丽婕妤还要更胜几分。 “这位是？” 黎素没有理会女子的奇怪反应，侧头看向身边的宫女。 “回姑娘，这是宁嫔娘娘。” 听黎素这样问，宁嫔这才意识到了不对，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后宫的人？” 后宫里，极少会有其他女人出现，除了皇后娘娘邀请命妇进宫赴宴的时候，几乎不会有外人。 “原来是宁嫔娘娘。” 黎素笑了笑，朝她福了福，“臣女有礼了。” 这宁嫔的名声，她昨日里倒是听宫女们说起过，印象颇深。 据说这一位，性子比较的有特点，说话非常直。 按理说这样性子在后宫应该活不长，但这位宁嫔却完全相反，虽不至于在后宫混的风生水起，倒也一直过的还不错。 宁嫔敛眉看着黎素，片刻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向前走了几步，“你就是黎尚书府上的大姑娘黎素？” 黎素点头，见宁嫔的脸色有几分尴尬，目光种带着几分玩味。 宁嫔这才想起，昨日她的婢女还与她讲了个笑话。 说是皇后娘娘请了黎素进宫给那些嫔妃看病，那几位的宫女为了给自己主子争个先，差点儿都要打起来了。 当时她自己还笑了许久，只不过到底没放在心上，转头就给忘了。 方才之所以将黎素错认成那丽婕妤，一来是因为两人的身段儿有些相似，二来便是她身上的衣服。 这云雾绡，即使在后宫之中，对于她们这样级别不算高的妃嫔来说，算是极为难得的东西。 偏偏那丽婕妤近来颇得圣宠，听说皇上被她哄的高兴便赏了她两匹。 倒没想到，这黎素不过才进宫一日，便穿上了这云雾绡制的衣裳。 “宁嫔娘娘，莫不是也来寻臣女看诊的？” 黎素打量了她几眼，而后说道：“虽未诊脉，也看得出娘娘的身子还不错，只是想来肝火略有着旺盛。” 虽然方才的嘲讽是因为错人了人，但若说丝毫不计较，黎素也做不到。 毕竟，她也不是圣人。 她好端端的来御花园赏景，莫名其妙得便被破坏了好心情，怎么也不该就这么算了才是。 “你——” 宁嫔愣了愣，看着勾着嘴角的黎素，这才确定，眼前的人的确是在嘲讽自己。 “臣女怎么了？” 黎素挑眉，“所谓医者仁心，我这可不只是仁心，还有一片苦心哪！” 第47章 不安好心 宁嫔被黎素这副态度气的瞪大了眼，张嘴就想怼回去。 不巧的是，此时又走过来几个人，打断了二人之间奇怪的气氛。 见到来人，宁嫔不甘心的闭嘴，扯出一抹笑来行礼问安。 “妾见过皇上，见过太子殿下、辰王。” 听见皇上和太子这两个字眼的时候，黎素已经有些惊讶。 待听到辰王的时候，黎素直接转身回头。 果然见一身天青色锦袍的萧奕辰，站在两个身着明黄色的男人身边。 那年纪最大，下巴续写胡须的中年男人，显然就是皇帝了。 五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竟还是身强体健的，面上虽有皱纹，却并不显得老态。 只不过，这些只是表象罢了。 真正厉害的中医，单单只通过观察一个人的面色，便能看出许多掩盖在表象之下的东西。 因此，这皇帝的身体，其实虚，气血运行并不算畅通，短时间内或许不会有多大表现，长此以往，极其容易出现大问题。 黎素暗道自己料事如神，看来先前准备的东西，定然能派让大用场。 眨眼之间，黎素心中便闪过无数念头。 “臣女见过皇上，见过太子、辰王。” 屈膝行礼，而后黎素半垂着头站到一旁。 不得不说，皇帝周身的气势还是很强的，倒是太子，略显的平庸了些。 “你就是黎爱卿家的大姑娘了吧？” 见黎素点头，皇帝抚须笑了笑，“果真是个好姑娘。” “奕辰啊，朕给你指的这门婚事不错吧？这黎姑娘容貌不凡，又会医术，娶她做你的王妃，可是福气啊！” 黎素暗自撇了撇嘴，心道这皇帝脸皮可真够厚的，这种话居然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明知道原主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如今孩子都生下来了，居然还下旨说婚约照常履行。 现在还说什么，萧奕辰能娶到自己是福气，简直可笑至极。 没成婚就免费得了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可真是好大的福气！ “是，多谢皇上指婚。” 萧奕辰的反应倒是淡定的很，语气和神态丝毫看不出勉强的意思。 黎素面上带着淡笑，心中对这家伙的印象倒是又深刻了几分。 看来这皇族的认，真是个个都不简单。 平日里萧奕辰似乎冷冰冰的，说话也总喜欢怼人，在皇上面前，还不是个乖顺的小猫咪。 “哈哈哈……” 皇帝笑着拍了拍萧奕辰的肩膀，“朕原本还担心你不知足，现下听你说满意，朕可是放心了不少啊！” 此言一出，黎素心中便忍不住一震。 皇帝说这句话，很明显就是别有深意啊。 见萧奕辰面色毫无异常，黎素暗道，这家伙演技还真是不错。 这么明显的暗示，她就不信萧奕辰会听不懂，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看来这话的确不假。 这皇帝的想法，实在是太复杂，让人难以琢磨。 也难怪历史上大多数做皇帝的都比较短命，成日里想这么多，也太耗费心神了。 “父皇，今日恰好遇到也是缘分，不如让黎姑娘和我们一起逛？借这个机会也让她和辰王多接触一下。” 太子向来看萧奕辰不顺眼，有这个机会隔应他一下，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他就是喜欢看萧奕辰明明不愿意，还是不敢拒绝的样子。 见萧奕辰含笑点头，没有丝毫的排斥之意，太子不屑的嗤笑一声。 装的再像又怎么样，归根结底，心里还不是不愿意的？ 有一个被野男人搞过的破鞋做未婚妻，滋味想必十分不错。 等到日后二人真正成果，这黎素成了名副其实的辰王妃，届时，他萧奕辰就会成为全京城最大的笑柄！ 看到太子带着得意的目光，黎素隐晦的皱了下眉头。 这个太子，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样子，虽不至于是个草包，将来也必然成不了什么明君。 做皇帝的人，若是没有一点容人之量，怎么可能当好帝王。 五个人就这么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逛起了御花园。 黎素看着前面明黄色的身影，暗自思索着该找一个什么样的机会，把准备的东西送出去。 现在这么多宫人在场，必然是不方便的，只是这皇帝也没有让人下去的意思，后面跟着一群人游园，竟然也不觉得尴尬。 不过想来也是，做皇帝的，必然早已经习惯了前呼后拥的感觉，如果真尴尬才是奇怪了。 黎素觉得，来了这里以后，她的运气似乎一只还不错。 正当她愁着找不到机会的时候，皇上就主动把机会递了过来。 八角亭里，四个人坐在石桌旁品着茶，红女太监们都站在亭子外围，目测有几米的距离。 而宁嫔，就在方才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离开了。 黎素想起宁嫔离开之前看自己的眼神，便觉得好笑。 今日她在自己这里吃了鳖，也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来报复自己。 毕竟她听那些宫女们说，宁嫔课时费得理不饶人的主，一向最是不能受委屈的。 “黎丫头？” 皇上见黎素一副走神的样子，似乎压根没听到自己方才的问话，脸色虽无变化，目光却冷了几分。 这黎尚书家也不知怎么教的女儿，忒没没规矩了些。 萧奕辰踢了踢黎素，而后笑着替黎素解释道：“还望皇上莫怪，想来黎姑娘是第一次来这御花园，被景色迷了神。” “是是，请皇上恕罪，臣女从前没什么见识，难得见到这样的景致，看花了眼，还请皇上恕罪。” 黎素立马接话，同时向萧奕辰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刚刚他实在是大意了，居然在皇帝面前走神，一不小心可是要被治罪的。 “哈哈哈，无妨。” 皇帝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朕方才问你，昨日给后宫嫔妃看诊，结果如何？” 事实上，结果如何早就有人向他禀报过了。 之所以他还要亲自问黎素，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罢了。 “请皇上放心，臣女定能将诸位娘娘医治好。” 黎素抓住机会，立刻表忠心。 第48章 要退婚 此时倒是个恰当的时机，黎素顺势掏出一个小瓷瓶。 “皇上，这是臣女秘制的药丸，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臣女特意准备献给您的。” 说完，黎素抬头看向皇帝，静静观察着他的反应。 “哦？当真如此神奇？” 对于黎素的话，皇上抱着半相信半怀疑的态度。 之所以对她还有一些信任，完全是因为，他没少听后宫的嫔妃说，黎素那芙蓉坊的面膜多么有用。 而且，昨日黎素给那些嫔妃看诊的结果，也的确与太医说的没有什么出入，甚至还要更详细。 这多少让皇帝对黎素的医术，有了几分信心。 黎素也知道，皇帝并不可能完全相信自己，于是干脆道：“臣女可将方子一并献上，皇上只需交给宫中太医一观便知。” 见黎素说的信誓旦旦，皇上顿时信了七八分。 “既然如此，朕也不能辜负你的心意，你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尽管说。” 皇帝这话说的大方，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在他看来，黎素大概不会主动讨什么东西，到时自己随意给她些赏赐也就是了。 但黎素的反应，显然在他意料之外。 皇上的这句话正合黎素的意，她抬头看了眼萧奕辰，起身走到皇帝面前跪下。 “献药本是臣女的本分，只是皇上仁慈，臣女便想斗胆提一个请求，还望皇上能够应允。” 黎素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想把皇帝高高的捧起来，让他不好拒绝。 “你说。” 皇帝目光沉下几分，面上的笑意仍旧不变。 “臣女自知名声不佳，又有过那样的遭遇，自觉配不上辰王殿下，求陛下允许我二人解除婚约，臣女愿此生不嫁，也不想拖累了辰王。” 黎素说出这番话毫无压力，古代男子大多三妻四妾的，她可接受不了。 何况她也不觉得，能在古代找到自己的真爱。 爱情这种事情，本就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几率便更低了，对此，黎素压根没打算抱什么希望。 反正她一个人也能混的风生水起，带着孩子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何必非要嫁人？ 黎素说的潇洒，只是这话在萧奕辰听起来，心中却有些复杂。 那日黎素在辰王府说，一定会退婚的那个画面，似乎又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萧奕辰没想到，黎素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她竟然宁愿说出此生不嫁人这种话！ 要知道，这是在皇上面前，说出去的话，就要做好兑现的准备。 黎素倒是没注意到萧奕辰的眼神，总归她是不在意这些。 她又不喜欢萧奕辰，且太妃那么排斥自己当她儿媳妇，自己若真嫁进宸王府，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是吃饱了撑的才会主动找虐。 此时，皇帝面上的笑已经收了回去，他目光淡淡的看着黎素，眼神中带着几分威压。 “如此说来，朕为你们指婚，倒是错事了？” 黎素哪里敢点头，连忙解释，“臣女感激陛下好意，只是天意弄人，臣女如今的状况，终归是配不上辰王的。” 她自己自然不会看轻自己，只是这种事情，莫说是古代男人，就是在现代，未婚先孕的女人，也没有多少男人能毫无芥蒂的接受。 而她，也不愿意委曲求全。 “既如此，辰王，你是什么想法？” 皇上视线一转，便把问题抛到了萧奕辰面前。 不得不说，这一招实在是高。 萧奕辰顿了顿，干脆道：“臣侄尊重黎姑娘的想法，更尊重陛下的决定，此事全凭陛下定夺。” 说罢，便眼观鼻口关心，做出一副浑不在意得态度来。 皇帝是什么想法他不是不知道，无非是想要故意给自己添堵罢了。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皇上对他不满已久，萧奕辰清楚得很。 无非是自己手中权势太大，所谓功高震主，皇上早已对他不满。 更重要的是，太子这位储君，对自己意见颇大。 “如此，既然你们两个——” 皇帝话还没说完，便被太子匆匆打断。 “父皇，依儿臣看，黎姑娘和辰王般配得很，他们可能就是太害羞了。” 笑话，这婚约照常履行的事情，可是他费了好大功夫在父皇面前促成的，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解除？ 他就是要让萧奕辰娶了黎素，让他的名声也跟着臭掉，烂掉。 他倒要看看，到那个时候，还会不会有人说萧奕辰是什么京城第一公子，说他才华无双这种话。 他这个太子总被大臣们说成平庸，凭什么萧奕辰一个王爷反而占尽了好名声？ “是吗？” 皇上面色微沉，轻轻瞥了太子一眼，显然对他打断自己的话不太高兴。 只是，再怎么不满也是自己的儿子，当着黎素和萧奕辰的面，他自然不会下太子的面子。 太子还是太心急了些，脑子也不太好。 事实上，皇帝方才也根本没打算答应二人解除婚约的事情。 “依朕看，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你二人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朕也不好随意拆散。” 说完，皇帝便站起身，看向萧奕辰道：“奕辰啊，与黎姑娘说说话吧，朕还有事要处理，便不多留了。” 见状，太子自然也起身跟随，肚子两人呆着一群宫女太监，很快便走远了。 黎素叹了口气，有些气恼的捏着手里的桂花糕，暗骂皇帝不要脸。 那方子对她来说不算得什么，可放到这里，价值可不是能够简单用银子衡量的。 自己把东西给出去了，他居然连这样的要求都不答应，未免太过小气了。 “抱歉，我原以为这样能取消婚约的。” 黎素看了萧奕辰一眼，却发现他的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 这家伙该不是面瘫了吧？ 明明会做表情，此时他难道不该很失望吗？ “无妨，这件事情责任不在你。” 萧奕辰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从刚刚黎素主动提出解除婚约的时候，他便觉得心情复杂的很。 原来那日黎素的表态，全部都是出自真心。 第49章 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你放心，我会再想办法的，一定会让皇上应允退了你我的婚约。” 黎素有些奇怪的看了萧奕辰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这样淡定。 那日自己去辰王府的时候，他明明冷淡的很，看得出来对这桩婚约极为不满，今日怎么反倒不太在意了？ 见黎素说的认真，萧奕辰忍不住道:“你不必这般在意，其实——” 其实什么，萧奕辰却突然说不出来了。 大概就连他自己，也不敢深思。 他这副模样，倒难得显得有几分呆，黎素托着下巴看着他怔怔的样子，突然笑了笑。 “放心吧，我不会拖累你的。” 说完，黎素便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视线，低头拿起茶杯小口品尝。 这茶是宫中特供的明前龙井，在别处可是很难喝到的。 按照原主在尚书府的地位，别说是皇上御赐的茶，便是寻常的普通茶，她也是喝不到的。 “不愧是御茶啊……” 黎素放下茶杯，满足的喟叹一声。 “你若喜欢，王府也是有的，待你回府我派人给你送去一些。” 萧奕辰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这句话不经大脑朝直接脱口而出了。 他向来不是个习惯乱说话的人，不经过深思熟虑，他是极少直接开口的。 怎么今日自己竟然如此反常？ 萧奕辰面上不显，仍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黎素倒是没看出他的异样，只是诧异于他突然对自己转变的态度。 “所谓无功不受禄，这茶应该很贵吧，我怎么好意思白要你的东西。”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黎素可不想再欠萧奕辰人情。 只是想到自己拒绝了，往后应该难喝到这茶，黎素眼珠一转，突然朝他笑了下，“不然，你卖给我一些，怎么样？” 黎素的语气带着几分讨好，“这好茶白白放着也可惜了不是？” 难得见到黎素这副样子，萧奕辰不自觉便露出了一丝笑意，有些无奈的道：“既然如此，你用芙蓉坊的面膜换吧。” 苏宇早就提起过，听说芙蓉坊的面膜好用，也想买来用，只是他一个大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去买那东西。 “哦？” 黎素挑眉看向他，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而后说道：“我看王爷的皮肤保养的很好嘛，没想到你还对面膜感兴趣。” 察觉到黎素的视线，萧奕辰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轻声咳了下。 “不是我，是苏宇想用。” 萧奕辰毫不犹豫的便把苏宇出卖了，反正东子确实是他想要的，告诉黎素也没什么。 它可受不了黎素这样打量，搞得自己好像是什么表态一样。 只是，萧奕辰完全没想到，他说出这句话，黎素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暧昧了。 “哦——” 黎素眯着眼睛笑了笑，视线暧昧得朝他摆了摆手，“不用解释，我懂，我懂的。” 一瞬间，黎素脑补出无数画面。 什么霸道王爷的小娇夫、冷面王爷傲娇夫…… 想想就觉得很有爱了。 难怪那一次，萧奕辰会亲自去山里寻找红珠，绝对是真爱无疑了。 萧奕辰皱了皱眉，总觉得黎素的笑容里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怪异的很。 见黎素仍旧用那样的眼神打量自己，萧奕辰背挺得更直了几分，喉咙夜觉得有些发紧。 “你不要——” 话还没说话，便被黎素笑着打断，“放心啦，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黎素凑到萧奕辰耳边，温热的气息一阵一阵的呼在他的脖颈上，萧奕辰的耳根难以控制的红了起来。 “你……” 萧奕辰刚刚张口，一道尖利的女声陡然响起。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黎素被吓了一跳，匆匆转头的时候，嘴唇堪堪擦过萧奕辰的耳垂。 她自己没注意到，只顾着去看突然出现的女人，萧奕辰则“腾”的一下便红了整张脸。 “喂！跟你说话呢！你是谁？” 女人见黎素盯着自己看，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心中更加气恼，气呼呼的冲到了黎素面前。 “那么，你又是谁？” 黎素站起身抱着双臂，淡然的看着女子，平静的态度和女子气急败坏的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与她一比，女子的态度明显落入了下风。 “我可是——” 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原本气势汹汹的她忽然顿住了，狠狠地瞪了黎素一眼，刚刚险写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她看向坐在一旁的萧奕辰，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委屈。 “奕辰，许久不见，你最近，可还好吗？” 女人方才还怒气冲冲的，面对萧奕辰，态度瞬间来了个大转弯。 只是显然，萧奕辰并不领情，回应她的态度极其冷淡。 “瑜修仪，还请称我为辰王。如此称呼，若传到皇上耳中，难免惹得陛下误会。” 萧奕辰只看了她一眼，便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面无表情的模样让女子瞬间白了一张脸。 “你还在怪我对不对？” 女子眼眶瞬间湿润，抬手用帕子按住了发红的眼角，声音带了几分哽咽，“你明知道，我也不想进宫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看着女子委屈巴巴的诉说着自己的无奈，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萧奕辰，黎素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听这个瑜俢仪话中的意思，这两人曾经还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信息量太大，黎素觉得，她恐怕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这场面，是负心女和无情郎？亦或是被迫拆散的苦命恋人？ 只是看萧奕辰的模样，他似乎又对这女人并没有那种心思。 女人见萧奕辰不回应自己，按了按眼角，转头把矛头指向了看热闹的黎素。 “不要以为你和辰王有婚约，你就真的可以坐上辰王妃的位置，一个和野男人生下野种的浪货，凭你也配！” 女人目光中带着鄙夷和厌恶，瞬间让黎素皱起了眉头。 “这位什么瑜修仪，你没病吧？” 黎素嘲讽的勾了勾唇，点了点她额头的方向，“我建议你应该找太医看看这里，或者，我给你看一看？” 第50章 一厢情愿的暗恋 那瑜修仪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黎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居然敢骂我！” 这分明就是在嘲讽她脑子有病！ 她好歹是从三品的修仪，黎素这个破鞋有什么资格对自己不敬？ “哦？” 黎素肩膀靠着亭子的栏杆，姿态慵懒，“我可没说，倒是瑜修仪你，什么浪货野种的，嘴巴可不太干净呢。” 黎素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让瑜修仪只觉得心口堵的更加厉害，那股子气闷上不来也下不去，憋的她脸颊通红。 “啧啧……” 黎素食指绕着垂在肩前的一缕长发，神色带着几分慵懒。 “黎素！你不要太过分了！” 周舒怡气的食指颤抖的指着黎素，恨不得把指甲戳到她的脸上。 “原来你还知道什么叫过分？” 黎素冷笑一声，“虽然我的名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有种被玷污的感觉，不过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词汇，听起来还是顺耳多了。” 伸手捂着嘴把打了个哈欠，黎素懒洋洋的抻了抻腰，没骨头似的又坐了回去，单手托着下巴摆弄着面前的茶杯。 “倒是没想到，王爷竟然还有这样的往事呢……” 黎素点了点他面上的桌子，伸手从盘子里捻起一块枣泥酥。 逛了这么一会儿园子，此时腹中倒觉得有几分饥饿，这糕点的滋味甚是不错，吃几块垫垫正合适。 不得不说，皇宫里的御厨手艺没得说，比起尚书府厨娘的手艺不知强了多少。 见黎素直接把自己无视，周舒怡气的不行，几步便走到桌前坐到了她对面。 她这番折腾动静不小，可惜两人没有一个搭理她的。 萧奕辰是从始至终便不冷不热，黎素则没心情再和她你来我往。 争来争去怪没意思，还是吃些点心来的实在。 毕竟，虽然周舒怡长的清纯柔婉，对于黎素也没有一丝吸引力。 她这种段位差的远了，长的一副白莲花的样貌，心机手段可要差的远了。 黎素咬着糕点，有些可惜的看了周舒怡一眼，长了这么个脑子，真是浪费了这张无辜的脸。 察觉到黎素的眼神，周舒怡只觉心口更加堵得慌，喘气都觉得费力。 想开口嘲讽她几句，只是想到方才自己没有占到丝毫便宜，莫名的，她便有些胆怯了。 周舒怡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眼不见为净，转头移开视线，看向萧奕辰。 “王爷，方才我与你说话，你怎么都不理我？” 见萧奕辰仍旧没有反应，周舒怡咬了咬下唇，“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今日周舒怡穿着一身鹅黄色宫装，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鬓边戴着一朵粉色绢花，整个人打扮的温婉柔美。 此时她做出这副表情，倒真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思。 黎素估摸着，大多数男人看了，可能都会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之心。 只可惜，萧奕辰注定不是这大多数男人中的一个。 面对佳人哀怨的眼神，萧奕辰从始至终没有任何表现，完全无动于衷。 此时黎素方才确定，感情这瑜修仪根本就是一厢情愿的暗恋。 亏的她还好意思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知情的人看了，还真以为他们两个有一段呢。 黎素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萧奕辰，心道这家伙还挺能忍的。 只是看他越来越黑的面色，黎素也知道这家伙估计快要忍不下去了。 仔细想想，这家伙也挺惨的，身边都是什么烂桃花。 自以为是的黎嫣然，没脑子的周舒怡，一个两个都是奇葩。 听见耳边仍旧喋喋不休，哭哭啼啼的声音，黎素皱着眉头，只觉得有些心烦起来。 偶尔听戏看戏可以当做乐趣，一直欣赏可就没意思了。 面前的糕点瞬间就不香了。 “行了吧，没完没了的有意思吗？” 黎素把茶杯重重搁到石桌上，抬起眼皮看向她。 叽叽喳喳的像苍蝇一样惹人心烦，搞得她吃糕点都没心情了。 “本宫可是从三品的修仪，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萧奕辰一直不理她，周舒怡本就觉得委屈的不行，此时黎素开口，自然正撞在枪口上。 “知道你是修仪，瑜修仪，修仪娘娘！” 黎素歪着头笑了笑，撑着脸的手掌有规律的敲着手指，漫不经心的道：“既然知道自己是修仪娘娘，方才对着辰王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呢，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黎素，你敢！” 周舒怡猛地站立起身，狠狠地瞪着黎素，那样子仿佛要吃人一样。 只可惜，黎素半点不害怕，反而颇有闲情逸致的摆弄着茶杯，研究上面的花纹。 不过，黎素越是表现的无所谓，周舒怡便越是不安。 眼前的这个黎素，与从前那个畏畏缩缩，毫无存在感的软弱性子差距实在太大，保不齐她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此事若当真被皇上知道，萧奕辰大概不会有什么事，自己可就彻底完了！ 不仅她完了，恐怕连带着整个周家都要受到陛下的责罚。 周舒怡不敢赌，可是她也不想对黎素服软，于是气氛就这么僵了下来。 黎素自然无所谓，该吃吃该喝喝，欣赏着御花园的美景，神态放松且自在。 而萧奕辰则半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比之下，周舒怡的坐立不安显然落了下乘。 她恨恨的咬着牙，看着黎素悠闲自在的模样，心中念念有词的怒骂着。 半晌，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色厉内荏道：“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闻言，黎素有些诧异的看向她，勾唇笑道：“真是奇怪，修仪娘娘竟然会问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你什么意思？” 周舒怡微皱着眉头，被黎素的话弄的摸不着头脑。 “呵呵……” 黎素嘲讽的笑了声，而后认真的问道：“难道不是我该问你，修仪娘娘到底想怎么样吗？” 黎素一口一个修仪娘娘，直直戳在周舒怡得心窝子。 她本就不愿在萧奕辰面前提起这层身份，尽管知道这是掩耳盗铃。 第51章 和她不熟 可是黎素一而再再而三提起她的这层身份，就好像扯下可她最后一块遮羞布，让她最见不得人的一面暴露无遗。 周舒怡咬了咬牙，道：“我和辰王说话，关你什么事？我想怎么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闻言，黎素轻轻笑了起来。 只是没等她怼回去，一直没说话的萧奕辰却突然开口。 “素素是本王的未婚妻，是辰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本王的事，自然和她有关系。” 大概萧奕辰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 好像，看到黎素受委屈，他便忍不住想要维护。 黎素自然更加意外。 和萧奕辰的几次打交道，他对自己的态度都是比较冷淡的，今天居然一反常态的“深情表白”，简直吓死个人。 “王爷，你……” 周舒怡几乎是在一瞬间便白了脸，泫然欲气的模样好不让人怜惜。 可惜这里注定没有怜惜她的人。 黎素怔了一下便很快反应了过来，她放下糕点，从胸前抽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笑着轻声说了一句，“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打扰我和王爷约会。” 周舒怡原本想要出口的话全被堵了回去，心中顷刻间掀起滔天怒火，恨不得挠花黎素的那张脸。 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萧奕辰掀起眼皮子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瑜修仪还请移步别处，莫要打扰本王和未来王妃说话。” 如果说黎素的话已然让周舒怡心生退意，萧奕辰的态度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舒怡难以置信的后退了两步，堪堪稳住身形，眸中含泪的看向萧奕辰。 “你当真，就这般狠心吗……” 美人含泪控诉，这番模样可真真是让人疼到心尖。 好在萧奕辰是个心智坚定的，对此无动于衷。 “素素，歇的够久了，不如，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萧奕辰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折扇，看也不看周舒怡一眼，干脆利落的转身往外走。 见状，黎素自然极为配合的跟着离开。 在迈下第一个台阶的时候，她突然转身，面带笑意的说了一句，“修仪娘娘可要保重身子，您的皮肤看起来，可是不大好呢，下次送你一盒我们芙蓉坊的面膜。” 说罢，抬脚走到站在亭子下等着她的萧奕辰身边，两人不知说了句什么，黎素故意笑得十分甜蜜。 这画面让原本就羞愤至极的周舒怡更加愤怒。 她紧紧攥着拳头，目光阴狠的瞪着黎素的背影，恨不得用眼神把她戳出一个窟窿来。 黎素的心情可是好的不行，谁让周舒怡那个女人嘴巴那么贱。 如果她之时纠缠萧奕辰，她也许不会多管闲事，毕竟她和萧奕辰也并不算多熟。 可偏偏，那个女人要连带着嘲讽自己，说一些侮辱性的词汇。 这就让她非常不爽了，她如何，还轮不到周舒怡来评论。 打击她对萧奕辰的感情只是顺便，打击她那张脸，则纯粹是为了报复。 谁让周舒怡那么欠收拾呢？ 两人漫无目的的闲逛，不知不觉便走向了假山的方向。 一路上，黎素脑中都在回想着刚才的事情，也没有说话，只安静的跟在萧奕辰身侧。 萧奕辰只当她在为方才的事情不高兴，犹豫了好久，终于低声说道：“抱歉，刚刚的事情连累了你。” 事实上，他向来不是个会对这种女人怜香惜玉的性子。 否则那一次，他也不会让手下直接把黎嫣然从王府里丢出去了。 今日之所以一开始没有表态，完全是因为他不想在宫中招惹太多是非。 周舒怡那个女人，从前便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萧奕辰只当她脑子有病，对她一向冷淡处理。 没想到今日那女人竟然变本加厉，纠缠不休。 听到他道歉，黎素有些诧异的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这家伙居然还会道歉？ 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黎素忍不住朝天上看了一眼，今天的太阳，该不会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萧奕辰虽不明白她奇奇怪怪的举动，却也多少能看出她眼神中的意思。 “我与她毫无关系，你不要误会，今日之事，到底还是因我而起。” “嗯？” 黎素有些不解，萧奕辰和周舒怡有没有关系，关自己什么事？ 她又不是真的辰王未婚妻，有什么好介意的。 黎素觉得，萧奕辰大概是一时良心发现，又或者是想堵住自己这个旁观者的嘴，所以才会解释。 于是她笑了笑，道：“王爷不必放在心上，此时绝不会传入他人之耳，你要是不放心，送我些好茶当做封口吧，也省的我花银子同你买了。” 就算萧奕辰不解释，黎素也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去。 一来她无人可说，二来，她也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她还是很有分寸的。 何况她本也不相信萧奕辰和周舒怡会有什么。 萧奕辰是个聪明人，更是个心智坚定的人，它根本不可能被周舒怡迷惑。 见萧奕辰没有回应，黎素抬头看向他，问道：“怎么样？” 闻言，萧奕辰忍不住笑了下，认真的点头应下。 那茶叶他本就打算送给她，从未想过收她的钱。 之前的那个红珠，虽说算是自己让给黎素，救了她的命，但实际上，苏宇的命又何尝不是黎素救的？ 若是他当日带回红珠给苏宇服下，大概也就像黎素所说的，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何况他母妃的身子抱恙，李嬷嬷去请黎素帮忙，她也是二话不说就赶到了王府。 这两次，也算是他欠了黎素的人情，她想要茶，他哪有不送的道理？ 萧奕辰再心中暗自盘算，只送那么一点茶叶，似乎有些太轻了。 王府的库房里似乎有不少布料珠宝，样式都是适合年轻女子用的，而辰王府只他哥母妃两个主子，是以那些东西一直闲置着。 与其白白放着，倒不如送给黎素一些，也算是聊表谢意了。 这样想来，萧奕辰打算回去便把事情吩咐给管家。 第52章 偷情 “嗯……” 空气中突然传来女子的喘息声，虽隐隐约约听不十分真切，也足够让两个人震惊的停下脚步。 黎素侧过头看向萧奕辰，恰好对上他投降自己的视线。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疑惑。 没等两人做出进一步反应，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伴随着阵阵喘息声，黎素似乎明白了这声音的由来。 她忍不住满头黑线，后宫里居然有人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假山里做这种事情。 要知道，此事一旦被撞破，那就是祸乱宫闱的大罪，是要命的罪！ 她今天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先后遇到的人怎么都不太正常？ 那暧昧的声响离她们并不远，黎素立在原地，只觉得尴尬的不行。 原本这种事情，对于她一个现代人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偏偏，现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萧奕辰，且两人名义上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相比之下，萧奕辰更加不淡定。 尽管他神情还算平静，脸却黑了不少，手臂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 “怎么办？” 黎素无声的朝他做了个口型，伸手指了指身后，示意他要不要赶紧离开。 萧奕辰自然点头，谁知两人刚刚转过身，前面的小路上就走过来了两个太监。 情急之下，萧奕辰一把拉过黎素，揽着她的肩膀躲到了假山后面。 好在那两个小太监正说着话，倒是没注意倒他们两个。 而且那两个人并不是朝着假山的方向来，经过假山前面便转到了另一边的小路上。 黎素松了口气，还好刚刚萧奕辰反应的快。 否则被那两个小太监看见，他们势必要行礼问安，如此一来，假山里的人便会知道她和萧奕辰也在，那可就真的要尴尬死了。 黎素轻呼了一口气，明明做坏事的不是她，为什么偏偏她要担惊受怕？ 此时黎素才注意到，假山里的那动静也停了下来，想必也是听到了两个小太监的说话声，这才有所收敛。 黎素抬头与萧奕辰对视一眼，而后，目光落在他搭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臂上。 萧奕辰愣了一下，麻利的收回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 算是逃过一劫，黎素扯了扯萧奕辰的袖子，打算离开。 而萧奕辰显然因为方才的事情，还有些心不在焉，动作慢了几分。 就是这几秒钟的功夫，二人听到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毕生难忘的一段对话。 “来，美人儿，咱们继续——” 带着调情声调的男声陡然想起，黎素原本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 她微微皱起眉头，总觉得这男声，似乎有些熟悉。 就好像在不久之前，自己曾经听到过一样。 黎素皱眉思索，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萧奕辰瞬间变得奇怪的脸色。 “殿下，您别这样嘛……” “额嗯……” 紧接着，便是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以及清晰的“啧啧”水声。 而黎素，早在听到那女人叫出“殿下”这个称呼时，便彻底愣住了。 难怪她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非常熟悉，那分明就是在半个时辰以前，还与他们坐在御花园八角亭里的太子。 先不说堂堂太子殿下不顾礼法，青天白日在假山做这种事情。 黎素更为好奇的是，这男主角是太子，那女主角？ 难道会是东宫的侍妾…… 况且，她记得皇上带着太子离开的时候，说的可是有公事处理。 这堂堂太子殿下的公事，便是这个？ 黎素单手摸着下巴，突然十分好奇，若是皇上知道太子是这个德行，心中会是什么感想？ 就以太子的德行，假如以后他真的登基，这国家还不知道会被他弄成什么样子。 黎素摇了摇头，有些替皇后可惜。 看得出来，皇后是一个非常有心胸且聪明的女人，没想到她生出来的太子居然半点不是她，这么愚蠢。 “兰儿，孤爱死你了，你给孤生个大胖儿子，孤发誓，往后这皇位，必定是咱们儿子的！” 正当两人要离开的时候，便听到了太子信誓旦旦的承诺。 据黎素所知，太子妃是秦国公家的女儿，姓姚名芊容，名字里根本没有“兰”这个读音的字。 按说本朝向来是嫡长子继承制，太子妃育有一子，若是太子继位，太子妃所出的嫡长子才是理所应当的继承人选，没想到太子竟然随口对其他女人许下这种承诺。 黎素印象中，太子妃是个极其端庄大气的女人，善良温柔又不失气度，长相身段、言行举止皆无可挑剔。 太子妃这样的女人，倒当真有未来一国之母的气度。 只可惜，她运气显然不太好，嫁了太子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丈夫。 听着里面已经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萧奕辰拉着黎素赶紧离开了。 待走的远了，黎素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只是心中的好奇始终挥之不去。 见周围无人，黎素问道：“刚刚，那个是太子吧？” 萧奕辰脚步顿了顿，而后点了点头。 “那个女人，是太子的侍妾还是，宫女？” 话虽如此问，黎素却隐隐觉得，这两种身份似乎可能性都太大。 太子的侍妾是不能随意在御花园出入的。 至于宫中的宫女，按说应该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再者，太子若真看上了哪个宫女，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要人，没必要在这假山里偷偷摸摸。 难道说，太子追求的就是这种偷情的快感？ 这件事情，怎么想都让她觉得怪异。 听她这么问，萧奕辰的神情却更加怪异。 “你也不知道？” 黎素停下脚步，站在他身前仰头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见黎素追问，萧奕辰面色带着几分犹豫。 如此，黎素便明白了，萧奕辰定然是知道几分内情的。 此事既然她已经知晓，不知道那女人的身份，她便忍不住好奇的想法，是以，黎素就这么盯着萧奕辰。 半晌，萧奕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轻轻吐出两个字，“兰嫔。” 第53章 诗会 黎素有些神思不属的回了自己住的房间，心中回想着萧奕辰说的那个称呼。 “兰嫔……” 那日给宫中嫔妃看诊的时候，她倒是听说过这兰嫔的名字。 这兰嫔与周舒怡是同一批进宫的宫妃，如今也不过十八九岁而已，正是最好的年纪。 与周舒怡柔弱清纯的长相不同，这兰嫔据说长的十分艳丽，因此那些嫔妃们提起她的时候，多数要骂上一句“狐媚子”！ 可想而知，让后宫这么多女人嫉恨，这兰嫔定然是姿容倾城，艳压群芳。 只是没想到，在宫中一向受宠的兰嫔会和太子搞到一起。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难理解。 兰嫔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哪里会甘心跟随皇帝那般年纪的人。 太子是储君，她若真怀上太子的孩子，往后倒的确更有保障些。 毕竟陛下没了之后，像她们这些年轻无子的嫔妃，最终的归宿都是皇家道观。 事实上，这其中有不少家世好的，家中长辈同新皇求个恩典，便能把自家姑娘接回家去，甚至过个两三年，再嫁也是寻常事。 但这种情况，仅仅是那些出身好的年轻嫔妃们。 像兰嫔这样普通商户出身的嫔妃，定然是没有那个面子的。 到时候，她唯一的归宿，就是常伴青灯，了此一生。 这样的结局，兰嫔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毕竟，后宫已经有几年不曾有嫔妃有孕，想要怀上皇帝的孩子，可能性并不大。 但可能性不大，并不代表没有可能。 黎素突然有些好奇，假如兰嫔当真怀上孩子，太子怎么敢保证兰嫔生下来的是他儿子，而不是他的弟弟呢？ 要知道，听那些嫔妃说，近来皇帝可是格外看重兰嫔，宠幸她的次数可是不少。 这兰嫔也是够累的，晚上要满足皇帝，白天还要想办法和太子偷情，游走在两父子之间，想必很是辛苦。 黎素不由得生出一股佩服，愈发对这兰嫔好奇起来。 奈何这兰嫔也许是太忙，几日的时间，黎素压根连她的影子也没见着。 这天，终于让黎素等来了一个机会。 后宫嫔妃三宫六院，如今虽说有些位置是虚设，大大小小等级的后妃，加到一起也有近百人。 这么多女人，皇帝就只有一个，除了等他临幸以外，每日里闲得发慌。 尤其是那些不受宠的妃嫔，甚至三年五载也没见到皇帝面都不算稀奇。 除了个别人整天想着如何争宠，如何斗来斗去，其余大部分都是相当于小透明的存在。 皇后作为管理后宫的主人，自然不能放任大家这样无所事事。 于是，为了打发时间让众人消遣，每隔一段时间，皇后娘娘便会组织一场宴会。 几乎是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这名目也多的很，各种赏花宴，品酒宴，诗会等等，不胜枚举。 今日举办的，便是一场诗会。 近几日因为和几个需要看诊的嫔妃来往颇多，黎素与她们的关系还不错。 毕竟大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且她们也算是有求于黎素，自然对她的态度很是亲近。 一来二去，发现黎素也不是传闻中那般的性子，相处的便更加自然。 与一个医术不凡，且又擅长美容的姑娘交好，于她们来说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此时，黎素正被几个嫔妃围在中间，讨论着如何美白肌肤的事情。 也正是这个时候，不远处一个身着紫色宫装的美人，扶着宫女的手臂徐徐而来。 不用问，黎素看见她的第一眼便知，这位绝对就是自己好奇已久的兰嫔。 这兰嫔的容貌身段简直无可挑剔，腰肢纤细胸部却很圆润丰盈，眉眼深邃，鼻梁挺直，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的美感。 难怪其他嫔妃一提起兰嫔，便是一副嫉妒的嘴脸。 这兰嫔的长相身段，的确非常具有让同性嫉妒的资本。 果然，兰嫔刚一出现，黎素便听见身边已经有人开始低声嘟囔着什么“贱货”“狐媚子”。 黎素挑了挑眉，把手中的茶杯搁下，目光凝在兰嫔的身上仔细观察。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美丽当真是天生的，在这个没有整容的面带，兰嫔一张纯天然的脸，即使与后世那些所谓的整容模板相比，也是丝毫不输的。 还真是，让人羡慕的紧。 当然，黎素对她倒是没有什么嫉妒的心思，总归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她也只是作为旁观者，欣赏一下这盛世美貌罢了。 待兰嫔走的近了，黎素才眼尖的发现，她下巴的位置，似乎长了一颗小痘痘。 难怪方才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想来兰嫔为了遮挡这颗痘痘，粉扑的太厚重了些。 黎素食指无意识敲了敲下巴，突然弯唇笑了起来。 因为，她在这兰嫔身上，看到了商机。 这些日子她忙着给嫔妃看诊，倒是没太顾及得上推销彩妆的事情。 黎素把东西分容给了相熟的嫔妃，却发现她们使用的频率并不高，且除了口红以外，对其他产品的反应并没有达到黎素的预期效果。 盖因本朝的女人大多有个习惯，相比化妆，她们更加重视护肤保养。 最重要的是，那些个胭脂香粉她们已经用习惯了，反而对于黎素给的新品，并不太用的来。 原本黎素还琢磨着，改日把大家组织到一起，亲自指导一番化妆品的使用要领。 只是因为她们总是缠着自己问面膜的事情，这个想法一拖再拖。 不过如今，黎素却突然打算换个主意。 既然这些嫔妃们还没意识到化妆品的重要性，她不如就借着兰嫔这个后宫女人公敌，让她们见识见识，化妆的重要性。 身为号称后世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怎么可以不被重视？ 黎素想，待会儿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兰嫔同意做她的模特，由自己亲手给她画一个漂亮的妆容。 之所以不亲自上阵掩饰，只是因为黎素并不太想在后宫出这个风头。 至于兰嫔会不会同意，黎素自有办法搞定她。 第54章 各怀心思 兰嫔的出现，让气氛瞬间变了不少。 原本还算轻松的众人，显而易见的紧张了起来。 黎素发现，在场的人起码有一大半，都把目光投向了兰嫔。 这其中，有些人是单纯的羡慕，更多的是嫉妒和不屑。 兰嫔的反应倒是很平淡，大概是经常被围观，以至于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打量。 此时宫人们已经摆好了各种点心果盘，人也到的差不多了，只等着皇后这个后宫之主登场。 也正是因为皇后不在，众人说话没有太多顾忌。 周舒怡原本一直盯着黎素，自从兰嫔来了之后，她便把视线转移到了兰嫔身上。 不得不说，这样看来，兰嫔倒是帮了黎素的忙。 周舒怡和兰嫔是同一批进的宫，两人年纪相当，按理说关系应该处的不错才是。 但事实上，两人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周舒怡出身世家，祖父更是三朝老臣，虽说如今的周家多少有些没落，却也算得上是一流世家。 也因此，她一进宫便被封了个从四品的婕妤，更是在短短两年时间，便到了正三品的修仪。 因为她出众的家世，再加上姣好的容貌，清纯温婉的气质，在后宫中倒也算是很有一席地位。 相比之下，兰嫔就只是个从五品的嫔，比她的位分低了许多。 只是后宫女人的地位，向来不是只由位分决定的。 兰嫔虽然位分不算高，可她受宠，在宫中的待遇一向不差。 甚至与她相比，即使周舒怡是修仪，很多方面的待遇也比不上她。 可偏偏，周舒怡一向自视颇高，瞧不上兰嫔，所以只要能找麻烦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放过。 今日知道黎素和兰嫔都会在诗会上出现，周舒怡可是特意打扮了一番。 身上穿的是精心挑选的绣花百蝶裙，上半身配鹅黄色对襟短衫，胳膊上搭着一条月白色披帛，整个人看起来很有仙气。 不得不说，这一身打扮和她的气质还是很搭的。 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发髻有些过于繁复，首饰又戴的太多，反而显得累赘，给她减分不少。 而黎素今日穿的，一身藕荷色镂花交领窄袖短衫，下面配的是浅粉色百褶裙，鬓边只简单插了支流苏步摇，发髻上并几朵小珠花点缀，显得整个人可爱又不失柔美。 相比之下，兰嫔的打扮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繁复的发髻配上华丽的珠钗，紫色的宫装衬得她肌肤格外雪白，勾勒出窈窕的身段。 这一身打扮若放在别人身上，或许太过艳丽了些。 但谁让兰嫔有一张更加娇媚的脸呢？ 不但不会压不住，反而把她衬得是更加人比花娇，美丽非常。 周舒怡左看看黎素，右看看兰嫔，气的一张脸险些变形。 她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精心打扮了近两个时辰，居然一下子就被这两人给比下去了！ 兰嫔也就罢了，本就长个狐媚子样，即使周舒怡不愿承认，兰嫔在容貌上也的确是胜过她的。 可她居然连黎素也比不过，尤其是今日，周舒怡只觉得黎素似乎哪里不太一样，眼睛好像更大了，嘴巴更漂亮了，怎么看都比平日里更美了几分。 周舒怡恨恨的扯着手臂上的宫绦，内心愤懑无比。 事实上，今日黎素不过是简单的化了个裸妆而已，描了眼线自然让人觉得眼睛更大。 欣赏着周舒怡嫉妒的嘴脸，黎素心情颇好的吃完了一块红豆糕。 今日早上吃的少了些，因此腹中觉得有些空荡。 察觉到黎素的眼神，周舒怡咬了咬牙，谁知黎素却朝她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见状，周舒怡自然想说些什么，只是看到黎素旁边与她说笑的那些宫妃，以及上首的皇后，动了动嘴角，还是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巴。 这些个人，位分都比她高，在宫中的地位也比她高，她们都维护黎素，自己若是开口，定然讨不到好。 心中的郁气发不出来，周舒怡转而便把矛头指向了兰嫔。 兰嫔在宫中可没有什么交好的人，除了皇后，根本不会有人帮她说话。 周舒怡捏了捏帕子，扯出一抹笑来，“兰嫔妹妹，你头上这支钗可真漂亮，是皇上前些日子赏的？” 她的本意是想勾起众人的嫉妒，进而让兰嫔成为众矢之的，谁知她却打错了算盘。 周舒怡总是不太长记性，她忘了，兰嫔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性子。 “比不得你这满头的珠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卖发钗的。” 兰嫔掩着嘴笑了笑，歪着头道：“今日瑜修仪的打扮，当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呢！” 兰嫔的这话，明显就是讽刺，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 周舒怡气的咬紧了嘴唇，眉毛紧紧的揪在一起。 可惜，兰嫔的反应很是平淡，嘴角的笑意媚惑又撩人。 大概是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皇后笑着宣布诗会正式开始，引出了其他话题。 纵使周舒怡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下皇后的面子，只能不情愿的闭上嘴。 “本宫记得，上一次诗会，我们是以月为题，今日这御花园的花开的格外漂亮，不如便以花为题，如何？” 皇后姿态优雅，面上含着和善的笑，语气也很是温和。 尽管如此，浑身的气势依旧不敢让人小瞧。 皇后的提议，自然没有人反对。 周舒怡忍了又忍，此时看向黎素，突然心生一计。 黎素是个字都认不全的草包，这一点京城里谁不知道？ 虽说如今她不知为何突然会医术，但周舒怡相信，她绝对不可能会做诗。 到时候诗做不出，便要表演才艺，这琴棋书画黎素更是一窍不通。 想到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下黎素的面子，周舒怡心里便暗爽不已。 她抓了抓衣袖，笑着说道：“皇后娘娘，不如今日，便让黎姑娘来开这个头，如何？” 闻言，皇后有些犹豫的看向黎素。 黎素是她请来的客人，皇后自然不想让黎素难堪。 皇后有些不满周舒怡的提议，面上倒没什么表示，张口便想拒绝。 第55章 一枝红杏出墙来 黎素自然知道周舒怡打的是什么主意，身为女人，这种时候怎么可以退缩？ 她虽然不会做诗，好歹看过唐诗宋词，虽不至于记得三百，与花相关的还是能想起来几首的。 周舒怡既然想玩，她奉陪便是。 虽说照搬古人的诗作不大好，还好这里是个黎素从未听说过的朝代，想来也影响不到正常的历史发展轨迹。 这般想着，黎素起身朝皇后福了福身，道：“皇后娘娘，既然瑜修仪这般提议，不如您就给臣女个机会，臣女少不得要献丑一番了。” “哦？” 皇后显然有些意外，探究的看了黎素一眼，见她神色认真，虽有着不太放心，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她能够这样说，想必还是对作诗有所心得的。 皇后看的很明白，对待黎素，压根不能根据从前的那些传言看待。 毕竟，从前了从来没有人知道，黎素会医术，且医术十分高明。 “既然这样，便依你所言吧。” 皇后放心不少，淡笑着颔首，目光经过周舒怡的时候，看得她脊背发凉。 周舒怡知道，皇后这是对自己有些不满了。 不过她并不太放在心上，就算看在周家的面子上，莫说皇后，即使是皇上也不至于太过为难她。 黎素点头坐下，挑眉看着面带得意的周舒怡，“臣女却是第一次参加这诗会，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看修仪娘娘如此胸有成竹，想必于作诗一道颇有些心得。” 听黎素这样说，周舒怡高傲的扬了扬头，嘴上谦虚的话毫无可信度。 当然，黎素是一点儿也不介意现在让周舒怡先得意一会儿。 现在把她捧的越高，待会儿打她脸的时候，她才会更疼。 “既然如此，还请修仪娘娘先开个头，也好让臣女再琢磨一会儿。” 闻言，周舒怡自然点头，睨了黎素一眼，张口便来。 一首诗作完，周舒怡得意的朝黎素笑了笑，“如何，黎姑娘可想好了？” 黎素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挑了挑腰间的玉坠，“如此，就在方才，臣女偶得一首，便请各位娘娘指点一番了。” 周舒怡冷笑着看向她，面上的得意险些掩饰不住。 想到一会儿，黎素说不定作出什么样让人笑掉大牙的奇作，她便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黎素略想了片刻，便道：“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说着，她别有深意的看了周舒怡一眼，“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黎素话落，气氛一时寂静无声。 显然，大家都不太相信她真的能作出诗来，倒是有些意外。 相比之下，周舒怡震惊之余，显得有些心虚。 黎素那一句“一枝红杏出墙来”，似乎是意有所指？ 周舒怡心中惴惴，生怕黎素会把那日的事情说出去。 若那件事传出去，即使有周家在，也绝对保不住她。 陛下不可能会放任自己的嫔妃对自己有异心，到时候，她最好的结局便是冷宫。 一时间，周舒怡除了后悔那日的冲动，便是害怕黎素的揭穿，倒有些没心思理会眼前的状况。 相比之下，早已红杏出墙的兰嫔则淡定的多，神色间不见丝毫慌张。 黎素暗道，如此沉着冷静，这兰嫔果然不简单。 “黎丫头，这诗作的当真不错，虽则与眼前的景色不甚相配，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皇后笑了笑，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其他嫔妃也跟着点头附和，都说黎素的诗更胜一筹。 若是按照周舒怡的性子，她本应该反驳一番，然而看到黎素的目光，她到底还是说不出话，只能不甘心的垂下了头。 见状，黎素笑着道：“各位娘娘却是有所不知，这诗虽不应景，却应人呢！” 果然，周舒怡的脸色更加难看，只勉强才维持着镇定。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反应各异，有些人不明所以，有的人却是心知肚明。 但凡有些势力的嫔妃，在宫中都有自己的眼线。 消息灵通的，对那日周舒怡的所作所为并非一无所有。 毕竟那日的事不算什么秘密，不像太子偷情这样的事情，做的比较隐秘。 “黎丫头真会开玩笑。” 皇后面色不变，招呼大家品尝糕点，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黎素随手拿了一块枣泥糕，慢慢悠悠的小口咬着，眼带笑意的看着周舒怡。 这一次周舒怡却匆匆低下了头，不敢再对上黎素的视线。 见状，黎素满意的笑了笑。 诗会进行的很是顺利，宫妃们你一言我一语，大多时候，气氛还算和谐。 毕竟有皇后这个一宫之主在，大家都不敢太过放肆。 至于挑战皇后的地位，大家心知肚明，这是压根不可能的事情。 皇后是陛下的发妻，两人虽不一定有多深的感情，皇后也一向是很得皇帝敬重的。 两人夫妻三十几年，想要撼动皇后的位置，压根没什么可能。 这么多年大家早就看开了，因此争来争去，也只是争皇帝的宠爱罢了。 对待皇后，却是没有人敢放肆的。 中途，皇后借口身子有些乏，先行离开了。 她一走，黎素明显感觉到气氛变了。 尽管大家面上仍旧是其乐融融的，却总有种暗流涌动的感觉。 尤其是几个年轻嫔妃，平日里最爱争宠，心态又比较浮躁，不比年纪大一些的沉稳。 不过相比之下，兰嫔却并不如她的长相那般出风头，从始至终都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人主动搭话，她大多时候都是不开口的。 黎素暗自思索，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兰嫔说话。 毕竟，自己还想让她做模特，给自己的彩妆产品在宫中打个广告。 兰嫔这般本就容貌出众的人，用上自己的化妆品，那便是锦上添花，更加无人能及。 想来这样，其他嫔妃心中才能更有危机感，也更能认识到产品的重要程度。 正当黎素苦于找不到机会的时候，兰嫔突然起身走了出去。 黎素想了想，片刻之后，站起身跟了上去。 第56章 同她交易 “兰嫔娘娘。” 待走的离园子远了些，黎素才出声叫住了她。 闻言，兰嫔转身驻足，面上竟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 “黎姑娘有何事？” 方才兰嫔便注意到，黎素频频打量自己，且她的目光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并没有那些嫉妒的复杂情绪，只是很单纯的观察。 因此她才特意找了机会起身透气，实际上是想看一看，黎素会不会跟上来。 “兰嫔娘娘是聪明人，我想同你谈一个交易。” 黎素也不诧异她的反应，她早朝看出来，这兰嫔是个聪明人。 只不过，想到那日的事情，黎素仍旧多少有些尴尬。 “交易？” 兰嫔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嫔，我看皇后娘娘对黎姑娘很是看重，不知你有什么需要找我交易的？” 黎素笑了笑，清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说道:“这件事，后宫之中却是非兰嫔娘娘不可的？” 见兰嫔面带不解，黎素又说道:“毕竟，兰嫔娘娘这般容貌，的确无人能及。” 兰嫔显然没想到黎素会这样说，略怔了下，而后突然笑了起来。 “黎姑娘的性子，当真有趣。” 她扯了扯系在腰间的宫绦，神色认真了几分，“黎姑娘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见兰嫔性子这样爽快，黎素心下更加满意，说道：“这事于娘娘您来说，其实也是件好事。” 接着，黎素便把自己的打算同她说了。 兰嫔本就对这件事并不抵触，听说黎素能帮自己治好痘痘，一点儿印子也不会留，当下便痛快地点头答应下来。 黎素做事向来不喜拖沓，诗会结束后，便亲自去把药膏给兰嫔送了去。 第二日，兰嫔便惊奇的发现，那颗让她苦恼了两天的痘痘竟然完全消失不见了，一丝痕迹也无。 惊喜之余，她对黎素口中的那些化妆的东西更加感兴趣了。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尤其是像兰嫔这样的美女，对自己的打扮更加重视。 用过早膳之后，兰嫔在宫女的服侍下换好衣服，梳了个漂亮的发髻，难得的没有涂脂抹粉。 靠在软榻上看着话本子，兰嫔频频向窗外向往，十分期待黎素的到来。 黎素的厉害她算是见识到了，想必她研制的东西，效果必然比寻常脂粉更好。 好在黎素并没有让她等太久，不过一刻多钟的时间，便带着宫女，提着小箱子来了。 两人都不是喜欢客套的人，因此略说了几句话，便进入了正题。 黎素打开箱子，把各种化妆品和工具全部取出来，整齐的摆在梳妆台上，便准备开始了。 黎素的化妆手法还算不错，虽比不得化妆师专业，好歹也是有着多年化妆经验的人，给兰嫔化起妆来倒也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这一次，黎素拿出了十二分的功力，结合兰嫔自身五官线条分明的长相，给她化了一个偏浓一些的妆容。 效果相当令人惊艳，屋子里的几个宫女全都看的呆了。 就连兰嫔自己，在看清镜子里的认之后，也惊讶的合不拢嘴。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是极为出色的，从小到大，她身边的声音除了羡慕夸赞，便是嫉妒和辱骂。 进宫之后，嫉妒她的人更多，骂她狐媚子的、骂她贱人的，兰嫔甚至记不清到底有多少。 不过她不在乎，她为自己的容貌而自豪。 这张脸可是多少人羡慕嫉妒，求而不得的。 “兰嫔娘娘可还满意？” 黎素看着兰嫔的这张脸，面上带着几分欣慰。 兰嫔的脸果然可塑性很强，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黎素十分相信，只要兰嫔走出去，任谁看见她的这张脸，都会移不开眼，迈不开步。 “黎姑娘实在太厉害了！” 兰嫔点了点头，神色依旧有些发怔。 “黎姑娘，你这些东西，我全要了！” 说完，兰嫔便伸手打开桌上的小匣子，里面放的竟全是金银珠宝。 “这些够吗？” 兰嫔毫不心疼的把匣子推到黎素面前，眼睛在看到化妆品的时候，简直在放光。 黎素当然很喜欢匣子里的东西，只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然这是兰嫔主动给的，黎素也并不打算收。 毕竟这件事是自己先找兰嫔帮忙，且这些东西，以后都是要在芙蓉坊明码标价出售的，她若是就这么收了兰嫔的东西，未免有些太不讲究。 哪知黎素拒绝并且说了原因后，兰嫔仍旧执意要给。 推却不过，黎素想了想，突然生出了一种想法。 也许这兰嫔这般执着，除了满意今天的东西，还有其他目的。 毕竟有那日无意中撞破的事情，黎素也心知肚明，兰嫔对于怀孕生子一事，必然十分重视。 刚巧她手中有一种能够助人受孕的药，对身体和胎儿不会有伤害，且会大大提升怀孕的概率。 把那种药作为答谢，倒也抵得上这匣子珠宝了。 果然，兰嫔听说这药之后惊喜万分，丝毫没有平时的淡定。 黎素一拦再拦，才阻挡了兰嫔疯狂给自己塞东西的举动。 捧着小匣子回到自己住的屋子，黎素彻底松了口气，面上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来。 最近几日她心中一直有个盘算，正有些苦恼手头的银钱不够宽裕，没想到便得了这么大一笔报酬。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黎素觉得，自己的计划可以开始准备了。 等出宫之后，她便要着手去做了。 这几日给人看诊，黎素渐渐找回了几分前世做医生的感觉。 于医术一道，她从小便极有天赋，且她也很享受帮助那些病人脱离痛苦的过程。 来了古代之后，为了赚钱，她开了芙蓉坊，研制了许多美容产品。 如今手头宽裕了，黎素想做一些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情。 古代医术精湛的中医的确不少，但不可否认的是，现代的医术经过多年的传承个发展，很多方面是要比古代更先进的。 她来到这里，也许冥冥之中是一种注定。 在古代将医学发扬光大，想想便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 第57章 华丽变身 后宫的女人大多闲的发慌，因此格外热衷于八卦。 诚然能在后宫生存的下来的女人脑子一般不会太蠢，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但一些无伤大雅的热闹，她们是很乐意去看的。 而兰嫔作为后宫第一美女，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更受人关注。 奈何兰嫔向来是个宅女，不是宫中宴会和请安的日子，她很少露面。 这一日又到了到中宫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嫔妃们个个打扮的精致靓丽，暗中期待着能把兰嫔的风头压下去。 按说嫔妃们是要每日早起到中宫请安的，但皇后娘娘前不久改了规矩，名义上是体恤大家辛苦，平日里便改成五日一请安，且延后了请安的时辰。 实际上，黎素觉得皇后大概也是不耐烦日日早起等待。 何况，即使她对皇帝已经没有什么爱意，大概也不会太喜欢每日看到丈夫的那些女人们。 与其给自己添堵，倒不如你好我好大家好，还能得个仁爱宽厚的名声。 何乐而不为呢？ 凤梧宫大殿，嫔妃已经到了大半，兰嫔仍旧没有出现。 众人聊着天，嘴上吹捧着皇后，一边在心中暗自急切，期盼着兰嫔的身影。 “刘昭仪看起来精神多了，本宫不是特意吩咐过，你身子大好之前不必请安吗？” 皇后看着坐在下首的刘昭仪，面上带着几分关怀。 “回皇后娘娘，吃了黎姑娘开的药，妾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娘娘仁慈免了请安，妾身子既已无碍，怎能不识规矩？” 闻言，皇后笑容中多了几分满意，这刘昭仪向来最是懂规矩的，性子也不争不抢，安分的紧。 正因如此，尽管她的家世比不得周舒怡，皇后还是主动给她了个更高的位分。 她就是要让周舒怡明白，她是中宫皇后，是这后宫的女主人。 对自己不敬，是绝对没有好处的！ 因此，周舒怡凭着家世让陛下封她做了修仪，皇后并不阻拦。 不过，皇后转身便给家世比不得周舒怡，性子却安分的刘静雅做了昭仪。 诚然皇后这么做，也的确有给刘静雅撑腰的意思，毕竟对于她，皇后的确有几分真心的怜惜。 但这也不代表皇后的心思单纯。 毕竟一个女人能在有这么多的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坐稳皇后之位二十几年，手腕心机是绝对不可能差的。 皇后又说了句关心的话，嫔妃们转而也跟着夸赞起来，你一句皇后娘娘宽厚，我一句皇后娘娘心善，面上的笑意一个比一个真心。 若是不知情的，说不准还要以为大家的感情当真极好呢。 周舒怡看着这些人互相吹捧，有些不耐的捏了捏手中的帕子。 面上的笑意虽始终保持着，却也不难看出那几分勉强之色。 坐在她旁边的嫔妃暗地里冷笑了一声，这瑜修仪真是越来越没脑子了。 依她看，些周舒怡的封号不该叫“瑜”，该是愚蠢的“愚”更为恰当才是。 周舒怡倒是没注意到她的反应，只时不时的望向门口。 那日诗会上被压了一头，她回去之后气的摔了一屋子的摆件。 想到自己精心打扮近两个时辰的成果，仅仅一个照面便被虐杀的体无完肤。 想来想去，周舒怡也知道自己上一次有些用力过猛了，今日特意改进了一番，打扮的甚是温柔清丽。 可惜，今天她的算盘注定还是要落空的。 没过多大一会儿，身着宝蓝色镂花交领窄袖襦裙的兰嫔姗姗来迟。 裙摆处用金线绣着的暗纹，随着她的脚步一明一暗的变化，远远看上去，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 从兰嫔出现的那一刻，周舒怡的手指便紧紧缠住了帕子，对方走的越是靠近，她的力气便用的越大。 今日的兰嫔，居然比往日里还要美了一大截！ 有了这个认知，周舒怡气的直咬牙。 明明对方还是那个样子，可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的不行。 明明宝蓝色的衣服很容易衬得人老气，穿在兰嫔的身上，却只会让人觉得漂亮，皮肤白的好像在发光一样。 从兰嫔走进来之后，大殿之中便不断响起吸气之声。 皇后也是怔了一下，才道：“今日兰嫔瞧着，容色竟是比起平日里还要更胜几分！” 毕竟皇后年纪大了，早就没了什么争宠的心思，且兰嫔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因此皇后对她的美貌，并没有什么嫉妒的心思。 年轻小姑娘的美，反倒是让她想起了自己十几岁的时候，曾经，她也是名动京城的大美人。 当年她嫁给还是太子的皇帝，多少年轻公子扼腕叹息。 可惜如今，她早已老了。 皇后神色有些怔忪，若是当年她没有嫁给皇上，会不会比现在过得更好一些？ 当然，这想法不过转瞬即逝。 天下男子大多滥情，满朝的文武，家中只有妻没有妾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什么夫妻举案齐眉，相濡以沫，不过都是奢望罢了，终归还是要看着一个个新人进门，独坐空房垂泪罢了。 “是啊，兰嫔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说这话的人，语气颇有些不是滋味儿，显然对兰嫔的美十分嫉妒。 众人的谈论打断了皇后的思维，她摇了摇头，把那些不相干的想法抛之脑后。 看着底下坐的那些女子，皇后的目光再次恢复无波无澜。 无论如何，她还是这大堰朝的皇后，是未来的太后！ 她这一生富贵已极，那些情呀爱呀的，她早已经不去在意了。 “坐吧。” 朝着行礼问安的兰嫔抬了抬手，皇后露出一贯的温和笑意，“本宫听说，素素那丫头一大早就去了你那储香宫？” 兰嫔依言站起身，点了点头，“正是，皇后娘娘之所以瞧着妾今日有所不同，正是黎姑娘的功劳。” “哦？” 皇后虽然早就心知肚明，仍旧做出一副不解得样子。 “黎姑娘做的那些东西，当真那些普通脂粉效果超出许多，今日正是黎姑娘亲手帮妾画的妆容。” 闻言，众嫔妃目光立刻亮了起来。 第58章 后宫培训班 兰嫔长什么样子，这些嫔妃们自然再清楚不过。 若说她原本的容貌有九分，今日说是十二分也丝毫不为过。 仅仅是一个妆容的改变，竟然能产生如此神奇的效果，这让大家纷纷激动起来。 若是她们也能用上这样的东西，就算比不得兰嫔美，起码也要比现在漂亮。 这般想着，便有几个嫔妃已经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生怕兰嫔会不愿意告诉她们。 事实上，这个倒是她们想多了。 兰嫔本就是帮黎素的宣传的，何况她本身容貌就胜过其他人许多，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是以，兰嫔毫无保留的分享，嫔妃们得知了自己想要了解的情况，皆大欢喜。 之前被黎素送过产品的嫔妃，打定主意待会儿要去找黎素学习。 而那些与黎素没什么交情的，则想着如何套近乎，必须赶紧买来那些东西，万万不能落于人后。 相比之下，周舒怡则显得沉默了许多。 她虽也好奇，更多的却是嫉妒和恼怒。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使出浑身力气打出一拳，结果却打在了城墙上。 对方不痛不痒，她自己却伤的血肉模糊，疼痛不已。 一直到走出凤梧宫的大门，周舒怡仍旧有些神思不属的。 一大半妃嫔都去了黎素的住处，有两个平日里和周舒怡关系还不错的便想拉着她一起，周舒怡尽管有些心动，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看着那些人有说有笑的离开，周舒怡剁了跺脚，转身带着宫女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如何生气，除了跟随她的宫女，自然是没有人关心的。 此时黎素这边可是热闹的不行，几十个嫔妃把黎素团团围在中间，看着她的目光极为热切。 黎素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大家的热情程度仍旧超出了她的预料。 看来自己这招果然管用，大美女的影响力还是相当厉害的。 一边给众人介绍几种产品，黎素一边在心中乐开了花。 这些嫔妃们，可个个都是小富婆，有了这一批客户，她的口袋可要被撑爆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使黎素被几十个女人缠着问东问西，也依旧耐心的很。 等大家离开，黎素一口气喝光了一盏茶，瘫在椅子上动也不想动。 她今日也算是感受了一把皇帝的待遇。 被几十个美女包围的感觉，真是痛并快乐着。 刚刚若不是黎素答应她们，明日会办一场化妆培训活动，那些人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黎素靠着椅背休息了片刻，又喝了两杯茶，才觉得彻底缓了过来。 第二日，黎素起身收拾妥当后，宫女拎着黎素化妆需要用到的各种东西，几人早早便赶到了办活动的园子。 “黎姑娘，你可算来了！” 看见早已等在园子里的人，黎素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热情。 “让大家久等了。” 黎素笑着走过去，让婢女把东西放下，也不多说废话，开始跟大家详细的介绍产品。 为了效果更好，黎素打算用宫女做展示模特，亲手给她化妆，让大家看看效果。 没想到黎素此言一出，在场的嫔妃便纷纷表示，拿自己做示范就好，不用辛苦小宫女了。 黎素无奈，看着那些人争来争去，简直哭笑不得。 这场面，莫名让她响起了初进宫的那一日，众人争着让她先去看诊的场面。 没想到自己进宫之后，居然这么受欢迎。 拓展了不少人脉不说，钱也是没少赚。 黎素暗道，这后宫还真是她的福地。 “黎姑娘，不如让我做示范，如何？” 见众人争执不休，刚到场的萧锦月也有些被震惊到了。 她本是想让母妃一起来，谁知母妃却只说年纪大了，不想和年轻嫔妃们一起掺和。 萧锦月知道，母妃也许是抹不开面子，便想自己带着贴身宫女来学习一下。 当然，若是学不会的话，到时再偷偷找黎素开小灶便是了。 毕竟，在黎素进宫以后的这段时间，她和淑和公主两人之间，已经发展成了关系不错的好朋友。 萧锦月的到来，简直就是黎素的福音。 她惊喜的直点头，自己终于不用再头疼了。 这些嫔妃争来争去也争不出结果，偏偏又谁也不肯谦让。 有萧锦月出马，自然没人敢同她争。 毕竟作为十分受宠的公主，萧锦月的地位，比起这些嫔妃可是要高出一大截的。 果然，萧锦月此言一出，在场的嫔妃瞬间不再出声了，面上非但没有不满，反而笑着说这样最为合适。 黎素被这变脸神技惊了下，然而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萧锦月扯了过去。 伸手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黎素机械的擦着手，暗自感叹，后宫实在是个神奇的存在。 净过手，黎素便正式开始了，一边详细的讲解，一边给大家演示手法和要点。 实际上，宫妃们每日梳洗打扮都是有专门的梳头宫女，化妆宫女完成的。 与其说黎素是在教这些嫔妃，不如说她教的是那些宫女，至于宫妃们，基本相当于看热闹的存在。 给萧锦月化好妆后，众人已经是阵阵惊奇。 萧锦月本来的长相自然很美，毕竟皇家的基因，容貌没有差的。 但经过黎素这样一弄，整个人的感觉瞬间变了不少。 萧锦月的容貌是比较偏向于可爱的那一类，眼睛生的尤其漂亮。 在此基础上，黎素给她画了眼线和闪亮亮的眼影，显得萧锦月的眼睛更加有神采。 可爱的女孩子唇色自然也是粉嫩嫩的，比起以往颜色单一化的口脂，黎素做的口红色号堪比后世。 如今虽然还不够完善，但也已经有十多种颜色，各种风格和肤色适合的颜色几乎都有。 因为萧锦月的妆容效果足够惊艳，那些嫔妃们当场便表示要买黎素的化妆品。 黎素进宫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之前的那些，早就已经分给了一些和她关系好的嫔妃。 得知要去芙蓉坊买，大家依旧热情不减。 黎素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想象到芙蓉坊被踏破门槛的画面了。 第59章 买房! 这一次的培训活动办的非常成功，黎素不仅收获了嫔妃们的感谢，回去之后，还收到了大家以各种名义派人送来的“谢礼。” 后宫嫔妃大多喜好面子，在送礼上也出手豪爽。 尤其是有大家的对比，每个人都生怕被说小气，变着法的给黎素塞东西。 当然，最终的结果便是，黎素出宫的时候，足足多用了八辆马车来装各种布匹首饰和玉器摆件。 这其中有一半要归功于皇帝陛下，他老人家得了黎素的方子后，交给宫中御医看过之后，御医当即便惊讶万分。 随机便表示，研究出这个药方的人，必然是医圣级别的人物，按照这个方子调理身体，效果必定不寻常。 如此一来，皇帝彻底放下心来，隔日便开始按照方子服药。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又或许是药效当真特别快，皇帝服药的当天便觉得身体强健了不少。 甚至晚上和嫔妃进行生命大和谐运动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力不从心了。 第二日早上起来，仍旧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精气十足的。 欣喜之余，皇帝便对黎素献药的举动十分满意，于是乎大手一挥，赏赐给的毫不吝啬。 这一次进宫，黎素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身价翻倍的上涨不说，关键还和皇帝的女人打好了关系。 有她们这批固定客户在，芙蓉坊以后的生意丝毫不需要担忧了。 因为宫中那些需要看诊的嫔妃情况已经稳定，不需要黎素日日诊脉，只需按照方子坚持服药即可。 每隔半月，黎素还需给她们复诊一次，这样才能掌握她们的恢复情况，精准的调整药方。 因为黎素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姑娘，长久住在宫中也不太方便。 何况黎素还有生意要做，皇后倒也是个体谅人的，知道她不便久留，便允了她出宫的请求，只说之后每隔半月再派马车接她进宫一日。 黎素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应承了皇后的提议，坐着马车出了宫。 这么多的东西，黎素自然是不可能带回尚书府的。 虽说她不怕那些人找事儿，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柳氏趁她不在府中的时候，派人偷偷摸摸做点什么，她的人未必能发现。 毕竟现在黎素的院子里，除了几个照顾孩子的是她自己的人，其余人都是尚书府的下人，都是听柳氏差遣的。 提前一晚，黎素便大致算好了这种东西的价值。 除却一些不能当钱花的各种摆件、布料和首饰之类的东西，单单只是真金白银，数目就已经相当可观。 因此一出宫门，黎素便吩咐车夫先去京城最大的牙行，她要买房！ 先买一座可以随时落脚的宅院，地段要好，宅子可以不用太大，但必须要精致。 再买一座用来放作坊的院子，地方可以偏一些，但面积一定要够大，能用做生产，也能给那些下人提供住宿。 马车车队在牙行门口停下，黎素带着随行宫女进了大门，赶车的车夫自然都留在外面等候。 车队如此浩浩荡荡的气势，早就引来了许多行人的关注，见那车停在牙行门口，不少人停下脚步打量。 “那不是尚书府的大小姐吗？！” 有眼力好的一眼便认出了黎素，惊讶的合不拢嘴。 此言一出，不少人也跟着点头附和。 黎素在京城也算得上是名人，尤其是她开的芙蓉坊生意大热之后，从前大多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声的人，也逐渐认识了她。 众人疑惑黎素为什么搞这么大的阵仗，了解一些情况的人便急忙站出来科普。 “我跟你们说，我远方表弟小姨子家的女儿，在那芙蓉坊里做工，听她说啊，这黎大小姐前几日进宫……” 那人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见众人围着自己一脸的惊奇，心中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遂又对着马车指指点点说了起来，最后众人得出一直结论，黎大小姐此次怕是有大造化，定然是得了贵人青眼。 于是乎，这番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了出去，传到最后，干脆变成了，黎素受皇上看重，赏赐了十几辆马车的东西，不日便要和辰王成亲。 不得不说，传言这种东西还真是厉害，就连先头亲眼目睹真实场面的那些人，都有些信了这话。 等到尚书府接到消息的时候，黎嫣然更是气的打碎了正要端给柳氏的药碗。 “黎素，你这个贱人！” 黎嫣然看着裙摆上溅落的药汁，眼中的怒气不断翻滚。 原本她还期盼着，黎素在宫中惹怒哪个嫔妃，被人狠狠地教训一顿。 没想到她不仅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居然还受了赏赐。 最最可恨的是，她要跟辰王哥哥完婚了？！ 黎嫣然自然不知道这只是一句谣传，此刻的她，已经被愤怒侵吞了理智，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教训黎素。 她要让黎素不得好死！ 尚书府的嫡女只有她黎嫣然，她才应该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女，至于黎素，一个野种，凭什么占了她的位置？ 黎嫣然越是想，心中的恨意便越加强烈。 明明从前，她是那个人人称道、温柔大方的尚书府嫡女，而黎素，不过是个让人连她的名字都不想提起的蠢货。 为什么不过短短时日，她们两个却好像调换了一般？ 她几次在京城百姓和贵女面前丢尽了颜面，反而是黎素，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名声也渐渐好了起来。 黎嫣然从小便习惯了把黎素踩在脚下，如今陡然被抢走了所有风头，岂能不恨？ “咳咳……” 就在下人们犹豫着不敢出声的时候，屋内传来柳氏的咳嗽声，打断了黎嫣然乱七八糟的想法。 “嫣然，出什么事了？” 柳氏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到了门口，见黎嫣然脚下是打碎的药碗，急忙关心道：“可烫着了？” 随即，她便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下人，“杵在那里干什么，不知道赶紧收拾了吗？” 说完，她又捂着嘴巴咳嗽了起来。 第60章 出手要一击毙命 黎嫣然急忙抬头看了过去，几步走到柳氏跟前帮她顺气。 “娘，您怎么出来了？” 经过这么多日的休养，柳氏的身子虽恢复了不少，却仍旧是虚弱的很。 胃口不好不说，说多了话便忍不住想咳嗽，走路多了也是直喘粗气，多数时候仍旧是在卧床休息。 事实上，只有柳氏自己心里最清楚，之所以身子恢复的这样慢，并不是因为吃的药效果不好。 而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一晚，想起黎素满脸是血的样子。 正因如此，每到夜晚，柳氏每每不敢合眼，失眠到半夜是常态，甚至有的时候，彻夜不能眠。 尽管因为害怕，柳氏让人把下人就睡在内室的软榻上，依旧没有什么作用。 最近两晚，她干脆让两个下人就坐在自己的床边，一直陪着自己到天亮，屋内的蜡烛也是整夜不熄。 这般，倒是让柳氏安心了许多。 尽管仍旧每晚做噩梦，却不会半宿半宿的无法入睡了。 “娘，我先扶您进去吧。” 见柳氏不说话，眉眼间带着几分疲惫，黎嫣然叹了口气，努力隐藏面上的气恼。 可惜，正所谓知女莫若母，柳氏一眼便看穿了黎嫣然的掩饰。 指挥着下人把椅子搬到外面，柳氏坐在门口晒着太阳，一边问起发生了什么事。 黎嫣然到底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犹豫再三，无论如何还是忍不下这口气。 “娘，黎素这个贱人太可恶了！方才我听人说，她今日出宫了，京城百姓亲眼所见，皇上赏她的东西足足装了好几辆马车。” 黎嫣然越想越气，紧紧的抓着衣袖。 “最过分的是，他们都说黎素快和辰王完婚了！” 想到自己多年来的期望彻底落空，黎嫣然便几乎要失去理智。 奕辰哥哥怎么可以娶黎素那个贱女人，明明…… 明明自己是那么的爱他！ 可是他竟然对自己那么狠心，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把自己从辰王府丢出去！ 奕辰哥哥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待她的。 “是黎素——” 黎嫣然攥紧了拳头，突然道：“就是她，黎素你这个贱人！” 定然是她在奕辰哥哥面前挑拨离间，说了什么自己的坏话。 奕辰哥哥之所以这样对自己，定然是受了黎素蛊惑。 看着黎嫣然目眦尽裂的模样，旁边的下人忍不住缩了缩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黎嫣然拿来撒气。 要知道，黎嫣然一旦发起火来，最先遭殃的便是她们这些下人。 骂几句也便罢了，可是黎嫣然不顺心的时候，还会动手打她们。 贴身婢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前几日被黎嫣然掐过的地方，依旧在隐隐作痛。 想到被掐紫的胳膊，婢女面有苦色。 怪只怪她自己命不好，没有跟到一个心善的好主子。 想到曾经无意中见到大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主仆之间自然的相处状态，心中不由得有些羡慕起来。 若是她的主子是大小姐…… 丫鬟甩了甩头，努力把这不该出现的想法压了下去。 小丫鬟的想法，柳氏和黎嫣然自然都不可能去注意，此刻黎嫣然满心都是嫉妒和恨意。 而柳氏，听了这些消息更是怒火难平。 “这个贱种——” 柳氏面色白的骇人，目光中的阴狠之色让了看了便头皮发麻。 “这一次，必须狠狠地她收拾她一顿，否则日后，这尚书府怕是要成她的天下了！” 这几日的折磨，除了让柳氏内心对于黎素的恐惧日子增加之外，她对黎素的厌恶和恨，也是愈演愈烈。 毕竟这段时间日夜折磨的痛苦，全部都是因为黎素。 不管黎素是鬼是怪，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手软。 否则，早晚自己会被黎素折磨的没命！ 不得不说，连日来的不规律作息，还是打击到了柳氏的神经，如今她倒是愈发变得神经兮兮了。 见柳氏这话说的斩钉截铁，黎嫣然面色瞬间露出几分喜色。 相比起柳氏，黎嫣然自觉手段还不够，因此有柳氏出谋划策，她瞬间觉得有了主心骨。 “娘，您说我们得怎么做？” 黎嫣然有些激动的拉住柳氏的手，面上尽是期盼之色。 她只想回到从前那样的日子，她仍旧是那个尚书府人人称道的嫡女，而黎素，还是个那个被人唾弃的草包废物。 柳氏目光中带着几分凉意，悠悠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黎素如今实在太难对付，她几次出手，不但没有讨到好处，反而每次都把自己伤的体无完肤，柳氏再不敢大意。 这一次出手，必须一击毙命，让黎素再也没有翻身的能力和机会。 否则，柳氏心中有预感，若是不能一次把黎素彻底打击，恐怕她们母女俩的下场会更加悲惨。 只是此时柳氏却顾不得了，再不出手对付黎素，她更受不了。 母女俩认真的商量着对付黎素的手段。 作为当事人，黎素则心情相当不错的跟着牙行的伙计去看了宅子。 黎素原以为，按照自己的要求，大概不会太容易找合适的房子。 没想到她把条件一说，伙计立刻便报出了好几处宅子，并且十分详细的同黎素介绍了一番。 伙计的业务能力让黎素有些意外，她干脆吩咐几个车夫把东西先送到芙蓉坊去，打算买了宅子后，便把东西搬进宅子。 毕竟这些车夫都是宫里的，还要回去复命，黎素也不好意思让他们等太久。 打发走了车夫和宫女之后，黎素便跟着伙计去看了几处宅子。 其中有两处黎素比较满意，一处胜在地段，一处胜在宅子里的花园打理的漂亮。 没纠结太久，黎素便订下了那处地段更好的宅子，并且痛快地交款办理了手续。 毕竟花园可以自己请人再改造，装修上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重新弄，地段却是没法改变的东西。 拿到新鲜出炉的房契，黎素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荷包，脚步轻快的往芙蓉坊的方向走。 第61章 突发事宜 方才在牙行，听伙计介绍了几个在京郊的庄子，黎素觉得不错，打算回芙蓉坊带上喜鹊一起过去看看。 芙蓉坊大大小小如今也有好几位管事，杜鹃是相当于掌柜的存在，喜鹊则是专门负责生产制作这一块的。 这个姑娘在做脂粉方面很有天赋，原先她也是在胭脂铺子里做过的，本身就有一些经验，因此在芙蓉坊表现的尤其突出。 黎素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姑娘不仅有天赋，人品也很不错，于是果断提拔她做了主管生产的小管事。 京郊买庄子毕竟是为了以后的生产，黎素觉得自己是个好老板，有必要争取一下员工的意见。 黎素迈着轻快的步子一路行至芙蓉坊门口，一路上，自然是收获了许多打量的目光。 芙蓉坊门口，客似云来，打扮鲜亮的女客们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走一波又来一波，客人始终没断过。 黎素刚一走进大门，正在柜台前和人说话的杜鹃便一眼看到了她。 “姑娘，您回来啦！” 杜鹃笑着迎了上来，“方才我就听到消息，说是看见您进了牙行。” 黎素点头，问了她近来生意如何，果然听她说生意极好，产品都是供不应求。 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其他问题。 黎素放心不少，让杜鹃好好看着铺子，带着喜鹊便出了门。 此时还不到日中，不是阳光最强的时候，只是天气仍旧有些闷热。 黎素掀开马车两侧的帘子，看着路边似乎被晒的蔫蔫的野草野花，悠悠的叹了口气。 此时已经出了城门，因为天气干燥炎热，马车跑起来的时候，自然而然便带起了一些灰尘。 黎素把手放在鼻尖处扇了扇，被灰尘呛的咳了两声，无奈的伸手把帘子放了下来。 “姑娘，喝点茶吧。” 喜鹊见黎素神情有些恹恹的，笑着给她到了一杯凉茶。 这茶是用黎素的配方做的，有清热解暑的功效，喝了之后通体舒泰。 黎素无奈的接过茶杯一口干掉，这才觉得身上舒服了一些。 黎素努了努嘴，道：“喜鹊，给张伯和伙计也倒一杯吧。” 张伯是赶车的车夫，也是芙蓉坊里的下人，平日里主要负责原料采买。 喜鹊点点头，依言倒了杯茶掀起马车前面的帘子，把两杯茶递了过去。 “姑娘这茶，喝了真是舒坦。” 伙计眯眼看了看太阳，立刻又垂下了头。 “那当然，这可是我们姑娘配的消暑茶，效果好着呢！” 对黎素，喜鹊几乎是盲目崇拜的心态。 张伯回头把空茶杯递了回来，单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叹道：“这天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下大雨。” “下大雨？” 喜鹊惊疑了一声，把头半探到外面看了看，急忙又缩了回来。 “不会吧，这太阳大着呢。” 张伯笑了声，“丫头，你可不知道，这京城的天儿，尤其是这个季节变得可快着哩！” “老伯说的没错，我们可要快着些了，看这样子，这雨要是下起来，可不会小。” 听到伙计也这般说，喜鹊半信半疑的看向黎素。 她不是京城本地人，是以对这里的气候并不太了解。 而黎素，原主虽然从小在京城长大，对外界的了解却少得可怜。 正因如此，常年被困在院子小小一方天地的原主，更加专注于关心身边的事物。 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似乎的确如车夫和伙计说的这样，这个季节的天气，变化的很是频繁。 黎素想了想，“既然如此，我们便适当加快一些速度吧，免得路上淋雨。” 这路本就是土路，若是下雨，雨势再猛烈一些，估计会被冲的泥泞不堪，到时若是困在路上，就更麻烦了。 “好咧，姑娘你们坐好了！” 张伯应了声，鞭子一挥，马车的速度瞬间快了几分。 不过又走了两刻钟左右，她们便到了那庄子。 里里外外仔细的看了一遍，黎素对这个庄子还算满意。 庄子面积很大，院落不少，屋子半新不旧，好好收拾一番倒也不错。 最主要的是，庄子附近有不少田地，黎素可以一并买下，到时候一些原材料可以自己请人种植，倒是方便不少。 黎素满意，喜鹊自然更没有什么意见，于是就这么拍板决定了下来，只等着回京城交钱办手续。 几人简单用了些干粮便坐上马车准备回城，黎素大手一挥，表示回去请他们到醉仙楼吃饭。 醉仙楼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菜品的口味最好，格调更是没的说。 几人当下高兴的点头，尤其是伙计，一天内做成了两桩大生意，心情更是好的不得了。 回去的路上，太阳倒是不那么晒，天渐渐有些发暗，只是闷热的更加厉害。 张伯闷着头专心赶车，心中暗自期盼着这雨先别下。 可惜老天对她的祈祷丝毫不理会，远处骤然响起一阵雷声，声音骇人的紧。 张伯努力挥着鞭子，突然被坐在他旁边的伙计扯了一把，只听那伙计喊自己快停车。 猛然一拉缰绳，坐在马车上的人惯性的往前冲了下。 稳住了身体，黎素掀开帘子探出头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张伯这才转头看向她，面色有些苍白，“姑娘，这……” “前面路边躺了个死人！” 张伯显然有些心有余悸，伸手有些颤抖的朝路旁指了指。 黎素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的路边，确实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那人背对着马车，看不清面容，从身形打扮来看，应该是一个女子。 黎素眉头微锁，观察了一会儿，说道：“你们待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不管是死是活，既然看到了，就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黎素不是个圣母，但这种小事她还是愿意管一管的。 “姑娘，万一她是装的怎么办啊？” 喜鹊一把扯住黎素，眼神中藏着几分担忧。 “还是我去吧！” 说着，她便先一步跳下了马车。 黎素紧跟着，张伯和伙计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第62章 救了一个姑娘 待走到近前，黎素张开手臂拦住了几人，示意他们站着别动。 她自己身上有东西，若是地上那人真是装的，她定然能够全身而退。 可若是大家都在，黎素不敢保证能够保护好他们。 几人自然不肯，只是见黎素态度坚定，且也知道她手里拿着药，到底拗不过她，在原地停了下来。 只是眼睛始终紧盯着地上的那个人，生怕她突然跳起来。 好在，想象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黎素走到姑娘面前，伸手探了探鼻息，略松了一口气。 人还活着，尽管呼吸很是微弱，至少还有命在。 黎素大致查看了一番姑娘身上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那最严重的伤在背上，深可见骨！ 此时伤口处的血肉往外翻着，恐怖的紧。 “喜鹊，你去马车上帮我把布条和金疮药拿过来！” 黎素皱着眉头给姑娘把着脉，心道这姑娘还真是命大。 失血量这么大，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恐怕早就已经命归西天了，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能挺到现在。 况且此处虽不算什么荒郊野岭，这即将下雨的天气，也甚少有过路的人，能被她们遇上，这姑娘也是命不该绝。 “姑娘，给！” 喜鹊知道人命关天，是以拿东西的动作非常快。 黎素把药瓶和布条接过来，手法熟练的给那姑娘包扎上了伤口，而后又给她喂了一刻能够续命的药丸。 招呼张伯和伙计一起帮忙，把那姑娘小心的抬上了马车，黎素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道路两旁不停略过的景色，黎素暗道，多亏了自己有这个习惯，喜欢随身带一些防身救人的药物。 否则这姑娘处理不及时，只怕到了京城，也是无力回天了。 只是如何安置这姑娘，倒是成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芙蓉坊是做生意的地方，休息室不过小小一间，且人来人往甚是吵闹，并不适合养伤。 刚买的宅子还没收拾，更是没办法住人。 眼看着天马上就要下雨，黎素干脆让张伯把马车直接驾到了尚书府侧门，把姑娘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安置好了那姑娘，黎素还得赶紧给她做下一步处理，也没时间忙别的。 “张伯和喜鹊先回去吧，免得待会儿下大雨不方便，待得空我请芙蓉坊所有人去醉仙楼。” 闻言，喜鹊笑着点头，确定黎素不需要她留下帮忙，便跟着张伯走了。 至于那宅子的手续，黎素也暂时没空处理，当场给伙计交了五百两定金，约定了明日再去办理。 伙计自然不可能拒绝，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莺歌，你叫人打两盆水来，帮我把药箱拿过来。” 黎素摸着脉沉吟片刻，转身走到桌前，快速的写下了一张药方。 接过药箱，黎素又道：“拿着这些银子，叫人去最近的药铺把这些药抓回来。” 莺歌点头，虽然不知道黎素从哪里带回来这么一个陌生姑娘，却也能看出那姑娘的状况不大好，丝毫不敢耽搁，当即便转身出了门。 黎素则取出银针，把姑娘身上的衣服全部去掉，解下包扎的布条，快速把银针扎到止血的穴位，用给她小心的清理了伤口。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重要，黎素来了古代以后，还从来没有做过，那就是，给伤口缝合！ 这姑娘背上的伤口太深太大，若是不缝合，恢复的慢是次要的，这么热的天气，伤口发炎才是最可怕的。 作为行医经验十分丰富的医者，黎素深知其中利害。 伤口缝合势在必行！ 万幸的是，羊肠线这种东西，她之前闲来无事便自己做了些，虽然没有配置好的麻药，简易版的麻沸散倒也不难坐。 黎素准备好缝合用的东西，用白酒和蜡烛给工具认真消过毒，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便把手伸向了姑娘的后背。 一刻钟之后，黎素放下工具，看着已经缝合好的伤口，满足的叹息了一声。 伤口缝合有助于恢复，再配上她独家秘制的金疮药，保证伤口恢复的速度绝无仅有的快。 这时候去抓药的下人已经回来了，黎素吩咐下人去熬药，自己则靠在一旁观察姑娘的情况。 “小姐，药熬好了。” 莺歌端着托盘进屋的时候，便看到黎素正坐在桌前看着书。 她小心的边床上看了一眼，见那姑娘仍旧昏睡不醒，有些后怕的吸了口气。 方才她看到那姑娘后背的伤口时，差点吓得惊叫出来。 “先放在这吧，待会儿不烫了我给她喂下去。” 黎素抬起头，见莺歌面色发白的站在那里，神色怔怔的，也知道她方才有些被那血腥的场面吓到了。 联想到自己第一次解剖实验时，吐的昏天黑地的经历，黎素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闻言，莺歌却是摇了摇头，道：“小姐，您去休息吧，我来照顾这位姑娘就好。” 黎素自然不会答应，她本就不累，何况这姑娘的情况还不稳定，她在旁边随时观察着，也更放心些。 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黎素既然已经出手救治，就万万没有不负责任的道理。 “听话，你自去休息吧，顺便让厨房弄着饭菜来。” 听说黎素还没用午饭，莺歌立刻点头，转身匆匆去了厨房。 这个时间点，大厨房必然不会剩下什么了。 好在黎素的院子里有小厨房，各类食材也算齐全，准备些吃食还是很方便的。 黎素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端着药碗走到了床边。 正院，柳氏听下人禀报，黎素带了个陌生姑娘回府，那姑娘还浑身是血，当即便气的摔了茶盏。 “这个贱人，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往我尚书府里带，当真以为这府里是她说算不成？” 下人缩着头不敢应声，心中也不明白，柳氏是不是因为黎素没有过问她便带人回府而生气。 “你去，那个死丫头到我这来一趟。” 看着下人点头跑远，柳氏抚了抚胸口，只觉得身上又有些无力。 第63章 就是要气你 正院的下人赶来传消息的时候，黎素正在用午饭。 听说柳氏让她过去，黎素点头应下，吃饭的动作却是慢条斯理的，显然一点儿也不着急。 下人看的暗自心急，想要开口催促，只是看着气质沉静的黎素，几次动了动嘴角，终究还是没敢开口。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黎素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有些奇怪的看了小厮一眼，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过会儿便去了？” 小厮迟疑了下，见黎素面是似乎并没有反感，硬着头皮道：“大小姐，您慢用，就让奴才在这待一会儿吧。” 小厮哪里是想在这里，只不过若是他一个人回去复命，少不得又要被夫人训斥一番。 最近柳氏身体恢复的虽然不太好，脾气却是愈发厉害，下人们个个都是战战兢兢，小厮哪里敢主动往枪口上撞。 “既如此，你便等着吧。” 黎素挑了挑眉，猜出了小厮的想法，轻笑了一声，吃饭的速度倒是加快了几分。 放下筷子，黎素嘱咐喜鹊看好那位姑娘，起身随着小厮去了正院。 “不知母亲找我来，所为何事？” 黎素不太走心的朝坐在主位的柳氏行了一礼，不咸不淡的问到。 柳氏本就心有闷气，此时再看到黎素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更是觉得有些上不来气。 “哈，瞧我这记性！” 黎素突然一拍脑门，道：“离府多日，犹记得当时母亲似乎身体抱恙？不知这些日子母亲可有好好修养，身子可大安了？” 黎素面色带着关怀，眼中的挑衅却是丝毫不隐藏。 柳氏自然知道黎素是故意看热闹，险些气的一个倒仰。 深吸了一口气，柳氏才勉强道：“我好的很，不用你瞎操心。” 察觉到喉间的痒意，柳氏赶紧伸手拿过茶盏，她可绝对不能在黎素面前失了气势！ 却不想，这口茶喝的太着急，一不小心便呛了一下。 “咳咳咳……” 柳氏脸憋得通红，却怎么也压不住想咳嗽的感觉。 见状，黎素面带关切的走上前，伸手拍着她的背，目光中俱是笑意。 “母亲怎么这般不小心？以后喝茶可要小心些才是呀！” 黎素承认，她就是在幸灾乐祸。 柳氏气的不行，想要说话，却死命的咳嗽个不停，脸红的更加厉害。 “黎素，你在干什么？！” 听闻黎素回府，现在正在主院的消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黎嫣然二话不说，径直便冲到了主院。 见黎素一手放在柳氏身后，黎嫣然瞪大了双眼，怒喝道：“贱人，放开母亲！” 边喊，黎嫣然脚下不停的几步冲了过来，伸手便要去扯黎素。 黎素自然不可能站在那里任她动作，几步便躲了开来。 “妹妹缘何如此激动？” 黎素抱着双臂睨了她一眼，“母亲方才喝茶不小心呛到了，我不过帮她顺顺气而已。” 说罢，黎素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莫不是以为，我会对母亲做什么？” 黎素暗自嗤笑，她可没有什么蠢，真要对柳氏下手的话，神不知鬼不觉方法多的很，哪有必要亲自动手。 “你——” 黎嫣然想反驳，见黎素太堵坦然的很，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转头把目光投向了柳氏。 “娘，她说的是真的？” 说完，黎嫣然转头看了看，心中暗自奇怪，母亲为何把下人都给支了出去？ 事实上，并不是柳氏故意把下人支走，只是恰好几个得用的人都被她吩咐去做事，暂时不在而已。 其余下人都在门外，不是柳氏得用的。 若是放在平时，可能还有人上赶着献殷勤，想着法儿的往柳氏跟前凑。 但最近，下人见到母女俩都是能躲就躲，哪有主动的道理？ 柳氏好不容易喘匀了一口气，听到黎嫣然如此问，心口更是堵得慌。 她点了点头，说道：“刚刚茶水有些烫，不小心呛了下，没什么事。” 柳氏除了顺着黎素的话说，还能怎样？ 难道说，自己是怕在黎素面前露怯，所以喝茶喝得太急，这才呛个半死？ 这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感觉，让柳氏异常的憋屈。 听柳氏也如此说，黎嫣然虽然不甘心，却只能把话咽了回去，转头狠狠瞪了黎素一眼。 回应她的，自然是黎素完美的微笑。 “母亲还没说，叫我来可是有事？” 黎素云淡风轻的看了黎嫣然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仿佛她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东西，压根不值得在意一般。 黎嫣然被黎素的态度气的不行，狠狠地瞪着她。 “不过是问一问，你进宫这几日情况如何？” 柳氏把心头的烦躁压下去，努力平静着语气，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听说，你出宫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 按说这种情况下，黎素应当谦虚一番。 但她偏偏不按套路出牌，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是呢，母亲您可不知道，宫中诸位娘娘对我可好了，我出宫的时候，她们斗使劲给我塞东西。” 见柳氏脸颊微微抽搐，黎素笑得更加开心，“珠宝呀、布料呀，还有首饰什么的，多的很呢。” 黎素就是要炫耀，让柳氏和黎嫣然嫉妒死。 “宫中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那布料像是能发光一样，我在铺子里可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黎素说的是流光锦，那可是进贡的东西，稀有的紧，便是皇宫，每年也不过只有十几匹罢了。 柳氏和黎嫣然自然是知道的，从前进宫的时候，她们曾经见到过受宠的嫔妃穿着那流光锦制的衣服。 那衣裙穿在身上，行走的时候，真的好像浑身都在发光一样，漂亮的像仙女。 京中的女眷哪一个不想要这样的衣服，可是流光锦太珍贵，即使她们愿意花重金，也是买不到的。 听说黎素有这种东西，母女两个，尤其是黎嫣然，嫉妒的恨不得用目光把黎素的脸戳出一个窟窿。 那东西是刘昭仪送给她的，因为刘昭仪穿衣喜素淡，所以对流光锦并不怎么喜欢。 其实黎素虽然有，却也并不多。 第64章 不好的预感 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柳氏母女面前炫耀一番。 总之，看到柳氏和黎嫣然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子，黎素心中就分外爽快。 柳氏和黎嫣然被气的根本说不出话。 她们哪里想的到，黎素竟然会这样明目张胆的炫耀。 柳氏原本是想探一探底，看看能不能从黎素手里把这些东西抢过来，如今看来，倒是她想的太天真了。 柳氏暗道，自己不该被一时的利益冲昏了头脑。 先收拾了黎素，那些东西自然就到手了，哪需要与她浪费这些口舌。 就是绝不承认，事实上，她也知道自己说不赢黎素。 “母亲可还有事，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我便先回了。” 黎素心里担忧着那位姑娘，没太多心思和柳氏母女纠缠。 这两人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每次都说不过自己，偏偏不知道长记性。 “等等。” 见黎素转身要走，柳氏立刻出声叫住了她，问道：“听说你带了个浑身是血的人回来？” 话落，柳氏拧着眉头，一副不赞同的模样说道：“我尚书府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不三不四的人可进不得府！” “哦？” 黎素挑眉笑了笑，对柳氏的反应毫不在意。 “女儿可没有带不三不四的人回府，母亲莫要想的太多。” 见状，黎嫣然张口便想插话，却没等出声就被黎素堵了回去。 “母亲怀着身孕，理应好好休息，操心太多于身体无益，妹妹也该劝着些才是。” 说完，黎素朝二人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 门内，柳氏母女二人看着她的背影，气的咬紧了牙关。 “娘，黎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想到黎素转身前挑衅的眼神，黎嫣然便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娘，您到底有没有想到办法，再不收拾黎素，她就要骑到我们头上去了！” 黎嫣然一向自诩是尚书府说一不二的大小姐，哪里能忍受黎素一而再，再而三的压过自己的风头。 柳氏缓缓吐出一口气，面色阴沉的说道:“不必担忧，我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 闻言，黎嫣然面上露出了几分惊喜，凑到柳氏身边，两人低声交谈了起来。 此时，天空中又是几道雷声响起，方才还有些光亮的天色瞬间暗了下去，片刻之后，天像破了口子一样，哗哗下起大雨来。 黎素喘着粗气小跑进门，抚着胸口看着窗外的雨幕，暗自庆幸，“还好我跑得快！” 这么大的雨，哪怕晚几秒钟，恐怕都得被淋成落汤鸡。 一阵凉风吹来，黎素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伸手准备关上窗户。 “小姐，您过来看看吧，那姑娘好像要醒了！” 喜鹊匆忙从廊下跑了过来，面色带着几分惊喜。 “要醒了？” 黎素手上动作一顿，而后几步走到门外，随着喜鹊去了隔壁给那姑娘安排的客房。 因为天色阴沉的厉害，屋内已经点上了蜡烛。 黎素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果然见那姑娘的的手指在颤动，显然已经恢复了几分意识。 黎素也不心急，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 须臾之后，床上的人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目光不过迷茫了片刻，眼神便陡然凌厉了起来。 这种眼神中带着一股很浓的杀气，直直投到黎素的脸上。 好在黎素够淡定，倒是丝毫不慌。 只不过，她对这姑娘的身份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方才给这姑娘治伤的时候，情况比较着急，黎素则没心思多加观察。 但仅仅是这样，从这姑娘的身形和她手上的茧子来看，黎素也大概猜到，这姑娘的身份应该并不寻常。 有很大可能，这姑娘是会武功的。 想到这里，黎素的目光变得有些炽热起来。 古代的武功啊，她还没有亲眼见过呢！ 那姑娘被黎素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大自在。 此时她早已反应了过来，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姑娘，并不是敌人。 自己如今躺在床上，背后的伤口虽然隐隐作痛，但自己受了这样重的伤，还能再睁开眼睛，显然是被眼前人所救。 “谢谢…你。” 骤然开口，姑娘的声音有些沙哑，嘴巴更是干的不行。 “不必客气。” 黎素这才回过神来，朝她淡淡笑了下，看着喜鹊给她喂了些水，又伸手把了把脉。 情况还算稳定，这姑娘既然已经醒了，便也没什么事了。 接下来只要注意不要让伤口发炎，服药补一下气血，倒也没有大碍。 “姑娘，方便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不知道名字，总是姑娘姑娘的称呼，实在有些不大方便。 况且看她的状况，怎么也要留在府里养上一段时日的，黎素总得知道自己到底救了个什么人才是。 “……我叫秦霜。” 提起自己的身份，姑娘的神色似乎有瞬间的低落，只不过那神情一闪而过，快的让黎素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听过秦霜的介绍，黎素不禁有些怅然。 这秦霜的身份还真是有些复杂，从小没了家人，幼年流浪乞讨，后来遇到她的师傅，为了学武功吃了很大的苦头。 再后来，师傅去世，她便又变成了一个人，到处流浪，四海为家。 之所以会受重伤倒在路边，是因为一些事得罪了人，那些人便派了杀手对追杀她。 秦霜以一敌五，勉强支撑了一会儿便渐渐落入下风。 最后，她杀死了三个人，重伤两人，自己却也背中一刀，受了重伤。 她强撑着身体踉踉跄跄的从山上下来，顺着路往前走了几步，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黎素心道，难怪在路边没有看到其他人，也没有尸体。 秦霜能够以一敌五，想来身手应该很不一般。 只不过，她是因为什么得罪了人，却是语焉不详，显然有所隐瞒。 黎素打量着秦霜，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自己留下她，也许会带来一些麻烦。 只是，人已经救了，自然没有放手不管的道理。 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哪里有先退缩的道理？ 第65章 突然冒出来的小丫鬟 况且，黎素也不是个怕事的人，想想她自己的处境，其实也着实算不得多好。 “既然如此，秦霜姑娘便留在府里安心养好伤，你的那些仇人，还不至于追到这里。其余事，待你伤好了再说罢。” 再怎么说，尚书府也是官员府邸，且京城又是天子脚下，想必不会有人那么大胆，主动往枪口上撞。 片刻沉默之后，秦霜突然语气郑重道:“姑娘今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秦霜愿日后听从姑娘差遣，做牛做马报答姑娘的恩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黎素愣了一下，而后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你不必如此放在心上，能恰好遇上也是缘分，我又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本就是行医之人，黎素虽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圣人，举手之劳还是愿意做的。 哪知秦霜是铁了心要报恩，只说这条命是黎素给的，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黎素没想到这姑娘这么执拗，还挺讲江湖义气。 “既然如此——” 黎素伸手挑了挑她的下巴，挑眉笑道:“秦霜姑娘姿容上佳，不如你以身相许如何？” 此言一出，黎素敏感的察觉到秦霜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震惊和迟疑，一张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脸，突然染上了几抹红。 “哈哈哈哈哈哈……” 黎素被她这副模样逗的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你非要报恩，那便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好了。” 虽然秦霜确实长得挺好看，但她性取向男，可没打算对秦霜做些什么。 一旁的喜鹊见秦霜的脸色又红又白，变来变去的，不禁对她生出了几分同情。 她家小姐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喜欢逗人，太讨厌了！ 秦霜看着兀自笑的开心的黎素，也跟着弯了弯唇角，低声应了一句。 黎素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正色道:“以后你就当我们是朋友，哪一天你想做自己的事了，随时可以离开，我绝对不会阻拦。” 黎素自诩看人还是有几分准头的，秦霜的身份，想必并不普通，以后终归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秦霜有些诧异于黎素的坦然，思索了片刻，她点头应下了。 她的确还有一些事不得不办，既然老天留她一命，她就应该把那些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因为是下雨天，黎素也没心情做什么，便留在秦霜的屋子里，连同喜鹊一起，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秦霜的伤很重，黎素的药虽然有镇痛的作用，效果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因此转移下注意力，倒是能多少减轻些秦霜的疼痛感。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嘈杂的雨声夹杂着雷声气势汹汹，骇人的紧。 黎素暗叹多亏她们运气好，否则这种天气，多半是要被困在路上了。 这种鬼天气只适合在屋里待着，一点都不适合出门。 正在黎素出神之际，门外却隐约响起说话声。 黎素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才惊觉居然真的有人。 看着喜鹊过去开门，黎素本以为是下人来送东西，却没想到，进来的是个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人。 “奴婢见过大小姐。” 秋月一进来便朝黎素行了个跪拜礼，整个人湿淋淋的，说话的时候，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两下。 黎素皱了皱眉，让喜鹊给她拿了布巾擦一擦脸，这才问道：“你来做什么？” 秋月是柳氏身边的二等丫鬟，黎素对她的印象不深，只记得这丫头似乎沉默的很，存在感有些弱。 黎素原以为是柳氏又想找自己麻烦，派这丫头来传话，却没想到秋月呜呜咽咽便哭了起来。 “求大小姐救救奴婢！” 秋月不停的给黎素磕着头，额头触到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不一会儿额头便红了一大片。 黎素听得直皱眉，赶紧让她停了下来。 “何事，你说来看看。” 看这丫头的模样，倒也不像是装的。 只是她是柳氏的丫鬟，黎素不觉得自己一个在尚书府地位不高的主子，能帮她什么。 “大小姐，夫人过几日要举办一个宴会，要奴婢假装受您指使给她下药，奴婢若是不做，夫人就要把奴婢的妹妹卖到青楼里去。” 秋月在很小的时候便没了父母，全靠奶奶一手把她们养大，前一些奶奶也去世了，这些年来姐妹俩相依为命，感情颇深。 之所以找黎素求助，一来是做这种事情，她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 二来她也知道，即使自己真的做了，夫人也未必能成功，现在的大小姐不是好对付的。 何况，不管成功与否，秋月心里明白，以后夫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当初那两个小厮，也是被夫人秘密处理了的。 秋月不想死，她还有妹妹要照顾。 想来想去，她觉得留给自己唯一的出路，似乎便是向大小姐投诚。 没有犹豫太久，趁着雨天外面无人，秋月偷偷跑了出来。 黎素没想到，柳氏竟然会这么等不急要对付自己，可见自己还是有些高看她了。 大概是因为以前原主的性子太软弱，被柳氏压制的死死的，让柳氏始终有一种，她很好对付的错觉。 倒不能说柳氏这次的办法不好，只能说她运气实在不怎么样，竟然以自己给她下滑胎药陷害自己。 黎素笑了笑，心中瞬间有了对策。 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吧柳氏怀孕的真相揭穿一下好了。 否则再过段时间，就该到显怀的时候了，柳氏早晚会发现不对劲。 “你先回去吧，先按照夫人说的去做，有什么消息再想办法通知我，我会保你和你的妹妹平安。” 小丫头离开前，黎素给她拿了一瓶治疗风寒的药丸。 毕竟这也算是自己人了，若是生病了可不大好。 黎素暗道，这柳氏还真是个大好人，每次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总是能主动送上门来。 只是不知道，再来一次打击，小可怜儿的柳氏能不能接受的了。 毕竟如今，她的身体还虚弱的很。 第66章 老太太要回来了 多了一个秦霜，黎素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多少改变。 除了每日亲自给她换药以外，黎素也开始准备开医馆的事情了。 医馆的地段不好太偏僻，且黎素又想要找个大些的铺子，是以一直在等牙行的消息。 倒是京郊的那个庄子已经买了下来，芙蓉坊产品的制作环节全部搬到了那边，铺子里倒是腾出不少地方来。 这日，黎素接到牙行的消息，说是刚刚有人要出租一个铺子，条件很符合黎素的要求。 本就闲来无事，黎素便带着莺歌出了门，打算去那铺子看一看。 刚走到牙行门口，黎素便眼尖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奕辰……” 黎素有些意外，他怎么会在这里？ 堂堂辰王，就算府里需要买人或者买房，有管家在，似乎根本没有必要让他亲自出面。 “黎姑娘，您来啦！” 正杵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的伙计见到黎素，瞬间松了口气，快步迎了上来。 辰王的气势实在太强大，脸色也是冷冰冰的，在他面前，伙计紧张的很。 “听说有合适的铺子，我来看看。” 说完，黎素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的萧奕辰，问道：“王爷怎么会在此处？” “嗯。” 萧奕辰看了黎素一眼，语气平静道：“听说你要开医馆。” 明明是问句，他却总是能把语调说的毫无起伏，黎素也是佩服得很。 “没错，我是有这个打算。” 黎素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而且，貌似她还没跟别人说起过这个打算吧？ 见黎素歪着头看自己，萧奕辰面上便是舒缓了几分，眼中似乎有了几分笑意。 “刚好府里有间空闲铺子。” “嗯？” 黎素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萧奕辰话中的意思，有些迟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铺子可以租给我？” 萧奕辰的这番操作，实在让黎素有些惊讶。 他这是在主动帮自己忙？ 虽然黎素知道萧奕辰是个好人，但他能这么热心，还是挺让人惊奇的。 “先去看一看，你若觉得合适，直接用便是，总归铺子也是空闲着。” 听到黎素说“租”的时候，轻萧奕辰轻拧了下眉头，显然有些不大高兴。 跟在他身边的苏宇则撇了撇嘴，嘟囔道：“什么空闲着，还不是听说黎姑娘要开医馆，特地让人……” 话没说完，苏宇便看到萧奕辰投向自己的凌厉眼神，当下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苏宇暗自腹诽，王爷可真是的，明明自己做了，还不让人说。 这样怎么能让黎姑娘感动啊！ 苏宇简直替萧奕辰急死了，明明是为了给黎姑娘开医馆，特意让人把铺子空出来的，偏偏藏着掖着的不告诉人家。 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只是想到这里，苏宇脚步突然顿了下，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好在根本没人理会他的纠结，有黎素在，苏宇压根没什么存在感。 铺子的位置相当不错，超出黎素意料的好。 与当初她从柳氏讨来的那间铺子，如今的另一间芙蓉坊相隔不远，都在御前街，面积也足够大，各方面都很合黎素的意。 黎素本想问问萧奕辰要多少租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打算白给自己用。 黎素虽然很动心，可毕竟无功不受禄，她并不觉得萧奕辰欠自己人情，平白无故白占这么大一间铺子，黎素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只不过不管黎素怎么问，萧奕辰就是两个字，不用。 怕他不耐烦，黎素也不好一直缠着问，心想这个认识，也只好以后有机会再还了。 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总之她和萧奕辰之前也算不那么清楚明白，干脆不管了。 订下了铺子的事，黎素大手一挥，请萧奕辰和苏宇去酒楼用过了午饭，带着莺歌又去芙蓉坊转了一圈，这才不紧不慢的回了府。 此时，柳氏刚刚接到黎老夫人的回信，信上寥寥数语，只说不日便回府，不必让黎素前去了。 虽然心中早就有预感，但亲眼看到回信的时候，就是还是气的当场撕了信纸。 “又是这样！” 这老夫人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明明黎素不是她的亲孙女，以往也从来不见她对黎素表现出亲近之意。 偏偏每次遇到这种时候，老夫人的态度又像是偏袒黎素一般。 这么多年，柳氏始终没有弄明白，她这个婆婆的想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怎么回事？” 黎嫣然见柳氏把信纸揉成一团，着急的开口问到。 虽说从小到底，祖母对她并没有十分疼爱，但黎嫣然一向自认为，她才是祖母的亲孙女。 至少比起黎素，祖母理所应当是更疼爱自己的。 “按照这信送来所需的时日，想来再有个三五日，你祖母便能回府了。” 柳氏面色闪过一丝凌厉，“我们必须赶在这之前，把事情做完。” 迟则生变，若是老夫人回了府，想要收拾黎素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要知道，之前之所以能设计的黎素被人玷污，也是因为那段时间黎老夫人不在府上。 否则，柳氏未必敢实施这样的计划。 黎嫣然咬了咬唇，犹豫道：“可是，这样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世家贵族举办宴会，一般都是要提前好几日便开始筹备的。 如今给客人的请帖都没发，似乎有些不大合规矩了。 “无妨。” 柳氏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说道：“三日后吧，今天发请帖，也不算太匆忙，再晚只怕你祖母回来，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 如今黎文彦和黎老夫人都不在，尚书府可以说是柳氏一手遮天。 可若是他们回来，那边不一样了。 即使黎老夫人平日里深居简出，基本上吃斋念佛，不太过问府上的事。 但只要她在，柳氏在许多方面都不的不有所收敛。 “好，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办。” 黎嫣然点了点头，匆匆出了门。 而一直守在门外的秋月，则转了转眼珠，逮到个合适的机会，便偷偷跑向了黎素的院子。 第67章 好戏开场 三日后，时隔近两月不曾有大动作的尚书府举办宴会。 早早便有宾客上门，尚书府门口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热闹的很。 一个个打扮光鲜亮丽的世家夫人们交谈着，跟着领路的下人往办宴会的园子里走。 “这次接到请帖的人，十有八九都来了！” 户部侍郎的夫人小声说到，她旁边的那位夫人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可不是，这尚书夫人可有段时间不怎么露面了，难得她办宴会，怎么能不给这个面子？” 说完，身旁的几位夫人赞同的点了点头，面上带着几分深藏不露的笑意。 这尚书府最近在京城可没少出风头，他们家的那些事闹出了多少风风雨雨，可是给大家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京城里，上到世家贵族，下到平民百姓，起码也是吃喝不愁，衣食无忧的。 大家闲来无事，最喜欢的便是各种八卦。 显然，最近尚书府给大家的八卦生活增加了不少话题。 先是尚书府大小姐被人玷污，后来又怀上身孕。 最近黎素又开芙蓉坊，又事进宫给后宫嫔妃治病，名声更是响亮不少。 而且这尚书夫人据说又怀上了身孕，这可是件大事！ 尚书府只有两个嫡出小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那些妻妾全都无所出不说，尚书府人也仅仅只生了一个黎嫣然。 就因为这个，暗地里一直有人传言，说是尚书大人那方面怕是有暗疾，因此才子嗣不丰。 否则，为何这么多年来，尚书大人的那些妻妾没有一个传出喜信儿的？ 这次听说柳氏有孕，这则传言倒是隐隐被打破，不少人都感叹，也许尚书府这一次能够后继有人了。 “黎夫人，给你道喜了。” 待走到园子，众人见到柳氏便先朝她道喜，一个比一个笑得真诚，仿佛之前想看热闹的不是她们一样。 见状，柳氏自然也是笑着上前同她们寒暄起来，实则心里也是打着利用她们的算盘。 大概大家都抱着差不多的想法，是以尽管还没到正式开宴的时间，人便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柳氏办的宴会，名目是赏花，实际上这宴会办的有些敷衍。 花的种类不多，也没有什么珍稀的品种，大家面上虽都装做兴致勃勃的，实际上都有着提不起兴致。 好在柳氏并不会让大家无趣太久，因为这个时候，好戏已经来了。 大家本来在品茶用点心，哪知这个时候，坐在上首的柳氏却突然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哎呦哎呦”的，那模样倒不像是装的。 “娘，您怎么了？” 黎嫣然立刻跑了过去，一边让下人去叫郎中，一边握着柳氏的手急的团团转。 见状，其他夫人自然也跟着担忧起来，生怕柳氏这是动了胎气。 “妹妹可否让一步，让我先给母亲看一看？” 黎素也装作急切得样子跑了过来，眉眼间带着几分抹不去的担忧。 “你？！” 黎嫣然猛然抬头看向黎素，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谁知道母亲这样是不是你害的？” 黎嫣然本意是想挑起在场众人的怀疑，完全没有去想自己这番反应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当然，此时众人也没多想，只是若有所思得把目光投向了黎素。 黎素倒是坦然的很，一副受伤得表情看向她，道：“妹妹怎么能如此说话？” “我知你对我有许多误会，只是此时母亲的身体最为紧要，这么多夫人在场，我难道还会做什么不成？” 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人都跟着点头。 “是啊，黎大小姐前些日子还被召进宫给各位娘娘看病，医术必然是不错的，郎中还没来，让她看看岂不是再合适不过？” 有了第一个人劝解，其他人也跟着说了起来。 大意都是让黎嫣然不要再这个时候闹脾气，毕竟柳氏的身体最为紧要。 若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糟了。 闻言，黎嫣然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柳氏到底有没有问题，她再清楚不过。 那郎中是她们早就安排好的，一会儿自然会说柳氏被下了滑胎的药物。 可事实上，柳氏根本什么事也没有。 若是让黎素把脉，这一切不就全都露馅了？ 越长越着急，黎嫣然忍不住左顾右盼的，心想这郎中怎么还没到！ 明明早就准备好了的。 她却不知道，黎素早已经派人把那郎中拦了下来，不仅如此，她还暗中叫人去请了几位在京城口碑不错的郎中，想必一会儿便能到了。 面对黎素和众位夫人的说辞，黎嫣然始终不肯答应，此刻的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柳氏的不对劲。 此时的柳氏紧紧捂着肚子，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这副样子，哪里是能够装出来的？ 柳氏原本是想让秋月假装给自己下药，而后再让秋月承认是受黎素指使。 现在，既然黎素知道了这一切，自然不会便宜了柳氏。 他给了秋月一种药，那药被人服下之后，脉象上看不出异常，却会让人腹痛足足两个时辰。 这般，也算是先给柳氏一个小小的教训。 最终，迟迟等不来那郎中，却是黎素让人找的几位郎中先到了。 “妹妹，你信不过我，总能信过他们吧？” 黎素指了指几位郎中，说道：“你若当真担忧母亲，为何不让我给母亲把脉？” 不用黎素，黎嫣然还能借口是信不过她，可如今这几位郎中都是京城有些名头的，诸位夫人也有不少都知道他们。 黎嫣然若是仍旧阻拦，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看着大家怀疑的眼神，黎嫣然不甘不愿的退了几步，只得让那几个郎中上前给柳氏把脉。 那郎中手指搭在柳氏腕上，眉头却是越皱越紧，片刻之后，神色愈发怪异。 大家自然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忙问他柳氏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哪知郎中却摇了摇头，并不接话，示意另外几位郎中上前。 一番诊脉下来，几位郎中的表情几乎是如出一辙。 第68章 闹剧开始 “请问诸位，母亲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黎素佯装担忧的问到，轻轻皱着眉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犹豫，“难道是……” “是啊，几位大夫，黎夫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也得说个话呀！” 开口的是定国公夫人，也是今日在场之人中身份最高的一个。 闻言，几位郎中互相对视了一眼，面上的神色是显而易见的为难。 半晌，其中一位叹了口气，低声道：“据老夫诊断，尚书夫人并不曾怀有身孕，身体也并未看出有什么问题。” “想来是我们医术有限。” 另一位郎中紧跟着开口，其余两人也点头附和。 郎中的话直白的很，闻言，在场众人虽反应各异，但显然都表现出了十分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 反应过来之后，看见周围人打量的目光，黎嫣然愤怒的大吼了一声。 那副样子，仿佛几位郎中是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一般。 “黎小姐，我们所说句句属实，绝不半句虚言，你若信不过，只管找别人来看便是。” 见黎嫣然如此态度，几位郎中的面色多少都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们好歹也算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郎中，被这样质疑，怎么可能高兴？ 见状，黎素上前打了个圆场，给莺歌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拿些银子送几位郎中离开。 “黎素，是不是你？！” 见黎素出面，黎嫣然瞬间便把矛头指向了她。 “没错，一定是你！” 见黎素没有立刻回答，黎嫣然冷笑了起来，“是你派人去请的这几个郎中吧？我们明明早安排好了李郎中……” 说到这，黎嫣然才陡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漏了嘴，后半句话当即咽了回去。 “早就安排好了什么？” 黎素抱着双臂直视着她，面色坦然，“我不过是见郎中迟迟不来，便让人去找了其他郎中罢了。” 说完，黎素几步走到她面前，语气凌厉了几分，“难道说，我请的这几位郎中，医术不够好？” 被黎素这样盯着，黎嫣然显然有些心虚，不自然的错开了视线，强作镇定道：“你别胡说！” “呵呵……” 黎素挑了挑眉，冷笑了几声，转身看向其余几位夫人，问道：“各位夫人觉得，我会做出这种事吗？” 不管大家怎么想，这种时候自然是不会有人发表意见的。 她们只是想来凑个热闹的，虽说看了一场意料之外的好戏，但只要不蠢，在这种情况还不明确的时候，她们可不会胡乱插手别人的家事。 黎素自然也没指望她们为自己说话。 要知道，好戏不过才刚刚开场罢了，她一点儿也不急。 柳氏此时早已疼到怀疑人生，以至于她几乎对此时的情况一无所知。 这倒是丝毫不夸张，黎素的药，药效可不是盖的，就是能坚持到现在还没疼晕过去，黎素已经很震惊了。 柳氏和黎嫣然两人精心准备的戏，黎素怎么能不给她们机会唱完？ 她不过是让人设法拦住那郎中而已，想必这一会儿，那李郎中也快要到了。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 片刻之后，那李郎中便提着药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小姐，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 李郎中喘着粗气走到黎嫣然面前，装作急切的问到。 见状，黎素勾唇一笑。 依她来看，这李郎中与其做郎中，倒不如去戏班子里更能发光发热。 这演技，简直轻松吊打许多专业演员了。 “你怎么才来？！” 黎嫣然怒瞪了他一眼，赶紧说道：“快给母亲看看怎么了，她方才突然便腹痛难忍，可别是肚子出了问题。” 也许是因为不想相信柳氏没有怀孕的事实，也许是单纯出于对黎素的不信任。 总之，黎嫣然压根没有对李郎中提起，方才那几位郎中说柳氏没怀孕的诊断。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李郎中在给柳氏诊脉的那一瞬间，面色突然一僵。 这倒不是他演技有问题，事实上，在此之前，柳氏的脉象的确是怀有身孕的滑脉。 一直以来，都是李郎中为柳氏诊脉，他对此再清楚不过。 只是这脉象突然变了，让李郎中根本摸不到头脑。 之前几位郎中能诊断出柳氏没怀孕，自然不是他们医术绝无仅有的高超，更不是被黎素收买。 事实上，早在前两日，黎素便已经给柳氏用了解药，所以她假孕的脉象自然也就没有了。 此时此刻，李郎中不仅是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巨大的不信任，甚至对人生都产生了怀疑。 只是，戏如何演，早已是安排好了的，李郎中再如何震惊，也不得不按照原本的计划来做。 是以呆滞了片刻，李郎中收敛了面上的神色，道：“夫人这是被下了滑胎药！好在夫人食用的量不多，并无大碍，服下这保胎丸便可。” 黎嫣然见李郎中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表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腰杆也瞬间硬了起来。 “什么人这样大胆，竟然敢给母亲下药？” 看着丫鬟喂柳氏吃下了“药丸”，黎嫣然转头伸出食指指向黎素，“是你，一定是你！” 见状，黎素倒是丝毫不慌。 “妹妹何出此言？” 黎素冷哼一声，说道：“方才你便说什么，早就安排好了李郎中，莫不是安排好了连同他一起来污蔑我吧？” “你不要狡辩了！” 黎嫣然步步紧逼，“前几日母亲身体不好，便是被你惊吓所致，你到底还要做多少大逆不道的事？” 这一番你来我往，围观的众位夫人早已看的连连惊叹，一个个的眼神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八卦之色。 投入演戏中的黎嫣然没有注意到，黎素虽然注意到了，却压根不在意。 大家在看戏，可以呀，她乐意之至！ 看戏的人多，才能有人忍不住帮她把今天的事传出去，再好不过了。 “惊吓，是我所致？” 黎素冷笑一声，“若我记得没错，母亲是做噩梦才受了惊吓吧？” “怎么，我就那么吓人？” 第69章 剧情反转 “还是说，母亲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这么怕我？” 黎素忽然凑到黎嫣然面前，吓得她猛地退后了一步。 “你，你胡说什么？！” 见黎嫣然反应这般剧烈，围观众人心中自然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早就有传言说，这尚书夫人对黎素很是苛待，难道说…… 一时之间，众人在心中脑补了好几出大戏，看向黎嫣然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这黎夫人这么拎不清，一点儿也没有当家主母的气度，府里的这点儿事闹得整个京城风风雨雨的，没得让人笑话。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黎嫣然的性子，看上去也是一言难尽，家中有适婚年龄儿子的，直接便把黎嫣然排除了儿媳人选之外。 若是让儿子娶了这样的媳妇，将来怎么当家？ 非得闹个家宅不宁不可。 “是不是胡说，妹妹心中有数便好。” 黎素朝她笑了下，那笑容中的含义高深的很，看的黎嫣然心中一颤。 莫不是，这黎素知道了什么不成？ 只是计划早已定下来了，黎嫣然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什么漏洞，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你不要狡辩了！” 黎嫣然面色愤怒，这却不是装的，毕竟被黎素当着这么多人的年冷嘲热讽，他还是觉得挺丢面子的。 “母亲今日这般，定是你害的。” 说完，也不等黎素回应，便突然转身指着秋月，道：“方才给母亲的茶水是你上的吧，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从中做了手脚？” 黎嫣然这番指责直白的很，就差没指着黎素的鼻子说，就是你下的药了！ 黎素暗自嗤笑，这黎嫣然也不知道长的什么脑子，这种话也说的出来，大概她真的不知道“委婉”两个字怎么写。 见状，秋月“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未语泪先流。 黎素倒是没看出来，这小丫头演技还相当不错，眼泪说流就流。 “二小姐，求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实在做不来这亏心事！” 秋月话刚出口，黎嫣然面上刚刚出现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像自己逼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看着周围夫人投向自己的打量目光，黎嫣然心中怒火更甚。 几步走到秋月旁边，就想伸手去扯她的头发。 见状，黎素上前拦住了她的动作，冷笑道：“妹妹这是做什么？事情到底如何，不如就让这丫头说完。” 黎嫣然被捏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僵持了片刻，见周围人都等一副赞同的模样，也不知该如何辩驳。 “既然如此，秋月，你便如实说来。” 黎嫣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声警告道：“你可不要忘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目光立刻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这尚书府的二小姐，莫不是把她们都当傻子吧？ 威胁的话说的这么直白，真以为别人谁也听不懂吗？ 不过黎素这次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抱着臂在一旁冷淡的看着。 这样蠢的对手，让她连演戏的心情都提不起来。 秋月瑟缩了一下，似乎对黎嫣然的恐吓有些害怕。 半晌，她颤抖着声音呜咽开口，“求大小姐和各位夫人替奴婢做主！” 说完，她一下又一下的磕头，那瘦弱的肩膀已经满脸的泪痕，看着便让人怜惜。 于是黎素配合道：“虽则我在府中没什么地位，但若你的确有什么冤屈，我必定尽全力护你周全。” 黎素表过态，那定国公夫人也不是怕事儿的，当下便表示，“小丫头放心，今日我们这么多人在场，必定不会让谁受了欺负。” 闻言，其他夫人自然也跟着出言附和。 正如那定国公夫人所说，她们哪一个不是官家夫人，虽说有些人丈夫的品级在尚书之下，可架不住她们人多势众。 何况带头的人是国公夫人，就算到时候尚书大人要怪，也怪不到她们头上来。 得了保证，秋月似乎胆子大了些，鼓起勇气道：“其实夫人根本没中毒，是前几日夫人威胁奴婢，要奴婢假装受了大小姐指使给她下药，污蔑大小姐毒害继母，而李郎中，也是夫人一早安排好的。” “什么？” 此言一出，黎素先是一惊，而后难以置信道：“你是说，母亲设计诬陷我？” 黎素不由得后退了两步，面上的吃惊和挫败不似作假。 见她这般模样，大家有些同情的摇了摇头。 在场的夫人都是掌管各自府中事务的，哪一个没有一点心机手段。 今日之事再明显不过，一看便是有蹊跷的。 从那几位郎中断言柳氏没有怀孕，再到这小丫头的话，很显然这就是柳氏母女俩对黎素设的局。 而之所以办这么一场宴会，请她们来赴宴，恐怕打的主意也并不简单。 这摆明了是要把她们当枪使！ 想到这里，大家的脸色或多或少都有些难看了起来。 这柳氏还真是会自作聪明，想把她们这么多人当猴耍，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 “请各位夫人为我作证，我黎素从来没有过这种恶毒的心思！” 黎素转身行礼，姿态坦然的很。 “黎素！” 见她这样，黎嫣然顿时着急了起来。 此时情况对她和柳氏利，若是今日她不能把这件事情说明白，任由大家坐实了她和母亲陷害黎素的事情，那么以后，她的名声便彻底毁了。 黎嫣然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各位夫人不要相信，我娘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的！” 说着，黎嫣然便去拉柳氏的手，“娘，你快说话啊！” 奈何柳氏已经痛的什么都顾不上了，肚子里像是被绞着一般，疼得她喘不上来气。 甚至她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掉了。 见柳氏没反应，黎嫣然急得直冒汗，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什么可靠的理由来辩驳。 最终，不管黎嫣然如何解释，事情也还是被这么定了下来。 柳氏和黎嫣然的名声，已经彻底毁掉了。 各位夫人离开的时候，一个个都表示了对黎素的安慰和同情。 第70章 老夫人回府 本来她们便对黎夫人和黎嫣然的做派很是不耻，而且黎素又是受害者，她们完全不会将三人混为一谈。 最重要的是，黎素如今可是不一般，那芙蓉坊经营的红红火火，且据说又和后宫各位娘娘关系不错。 这样有能耐的人，和她过不去，那岂不是像柳氏这母女俩一样，脑子有毛病嘛！ 何况女人都是注重容貌的，黎素是能让女人容貌变美的人，和她交恶，等于放弃让自己变美的机会，怎么可能？ 毕竟她们和黎素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在这个时候帮黎素说几句话，既不费什么力气，又能卖她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就这样，在黎素的有意引导之下，各位夫人对她的处境都表示很理解，帮她说了不少的好话。 即使这件事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大家对于黎素也并没有反感，甚至都表示出了对她的同情。 黎素这两日上街，每每都能收货一大波关怀的目光。 淡定如她，也有些难以适应。 随之而来的，芙蓉坊的生意也好出了一大截。 大家可能是出于对她的同情，忍不住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又或许同时兼具几分看热闹的心思，芙蓉坊的生意简直爆火。 好在现如今，黎素并不需要日日在芙蓉坊里看着。 她也仅仅是空闲时去视察一下而已，其余时间，她都在忙着筹备开医馆的事情。 “小姐，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这医馆什么时候开张啊？” 莺歌兴奋的打量着铺子里的变化，幻想着以后这里成为京城第一医馆的样子。 这铺子原本的装饰便很新，而且也贴合医馆的样子，所以黎素并没有情人重新装修。 黎素只是让人把不用的东西清空了出去，又重新搬来了医馆需要用的柜台，存药的壁柜等等。 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铺子，黎素满意的点头，心里盘算起莺歌的问题。 “如今药材的进货渠道还没有找好，恐怕还得等几天。” 想到这里，黎素微微有些发愁。 按说，京城是各路行商汇聚之地，想找个药材供货商，理应非常容易才是。 可偏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像有人从中作梗一样，这事情办下来就是不顺利。 黎素倒也怀疑过，但如今柳氏和黎嫣然手忙脚乱、自顾不暇，想来也没有这个心思和能力。 若是同行故意给她使绊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问题是，哪一家医馆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左右供货商的决定？ 要知道，不和自己合作，那药材供货商便是少做了一桩生意，哪有做生意的人会愿意？ 见黎素面露愁容，莺歌也不知如何劝解。 恰巧此时，门口进来了两个熟悉的人，莺歌顿时面露笑容，屈膝行了一礼。 “见过王爷，苏公子。” 闻言，黎素瞬间回过神来，惊讶转头。 “你怎么来了？” 站在萧奕辰身后的苏宇摸了摸鼻子，他的存在感就这么低？ 每一次黎素见到他们的时候，似乎都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过。 自然，没人注意到苏宇的哀怨神色。 萧奕辰缓步走到黎素面前站定，询问道：“我看你似乎心情不大好，是因为尚书府的事情？” “啥？” 黎素有些意外的睁大了眼睛看向他，这意思，难道是在关心自己？ 见黎素这副表情，萧奕辰略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头，语气有些干巴巴的问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 黎素朝他笑了笑，解释道：“尚书府的那点儿事情不算什么，没想到连你也听说了。” 说完，黎素忍不住笑了下，道：“也是，如今这点事情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地步了，你能听说也不奇怪。” 且不说作为王爷，萧奕辰的消息必定不会闭塞。 何况，他身边还有苏宇这个热爱八卦的家伙。 苏宇见黎素陡然将目光投向自己，眼神还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情绪，浑身更觉得不自在。 见他扭着头左顾右盼，佯装镇定的样子，黎素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苏宇可真是个活宝，亏的她以前怎么没发现。 可惜了，萧奕辰是个直男，苏宇这家伙看上去性取向也不是男，否则这两人凑一对，怎么看都是配一脸。 “你，准备何时开张？” 向来淡定的萧奕辰，也被黎素的奇怪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忍不住扯了个话题。 “开张的事，怕还是要等一等。” 听到萧奕辰提起这件事，黎素面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她不想把这些事情和萧奕辰说，是以便一带而过。 毕竟萧奕辰不是她什么人，铺子的事情他已经帮了自己很大的忙，黎素也不喜欢一再欠人情。 总归找供货商的事情，说起来也不至于算是什么难事，黎素相信，她亲自出马，应该是很容易解决的。 见黎素不想说，萧奕辰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只不过回了王府，他便让苏宇去找人打探了一番。 另一边，黎素看了看铺子需要进一步改进的地方，心里思量着供货商的事情，早早便带着莺歌回了尚书府。 哪知刚一回府，她便听说了一个重磅消息，老夫人要回来了！ 自从那日的事情发生之后，柳氏先是肚子痛的死去活来找不到原因。 待她终于熬过了那两个时辰，命也险些丢了半条。 等缓过神来，听说了自己根本没怀孕，且计划彻底失败之后，柳氏更是大受打击。 原本身体便没有完全恢复的她，这下子更是一病不起了。 柳氏这个主心骨倒下了，黎嫣然自然也是跟着蔫了不少，这几日碰到黎素，几次在她手上没有谈到好，渐渐也开始避着她了。 如此一来，黎素在府中的地位倒是提升了一大截。 下人们见到她由原本的轻视不屑，变成了百般讨好。 短短几日，三人的地位好像来个了彻彻底底的调换一般。 “小姐，来了！” 莺歌的声音打断了黎素的思维，她侧头看过去，只见一架外表并不华丽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口。 第71章 恶人先告状 马车停稳之后，绛红色的帘子被一只带着皱纹的手掀开，片刻之后，里面露出一张肤色微黑胖乎乎的脸。 莺歌侧头看了眼黎素，见她抬脚迎了上去，忙跟在了她身后。 另一边，黎嫣然扶着强撑着站立的柳氏站在原地，看着黎素的背影暗自皱眉。 “老夫人，您慢着儿点。” 那先下来的原来是伺候的嬷嬷，此刻扶着她的手正下马车的，才是黎府的老夫人。 黎老夫人身材偏瘦，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的样子，面相比较和善，五十多岁的年纪，看着倒像四十多，保养的还算不错。 “祖母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黎素屈膝行了一礼，而后笑着亲自上前扶了她一把。 “嗯。” 黎老夫人点了点头，声音虽和气，面上却没有多少笑意。 黎素这才想起，似乎记忆中，黎老夫人对原主的态度也不算热络。 可若要说黎老夫人不喜欢原主，又似乎不太对。 毕竟从前若是没有黎老夫人维护原主，她在尚书府的生活只怕过得更加艰难。 看着走在前面的黎老夫人，黎素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她对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 见老夫人对黎素冷淡的态度，黎嫣然面色终于和缓了几分，眼中闪过几分不屑的嘲讽。 “祖母，您可算回来了，您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孙女儿受了多少委屈……” 黎嫣然一面卖着可怜，一面抹着眼角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简直是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眼看着黎嫣然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黎素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下。 这黎嫣然还真是有意思，以为凭借着她的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了？ 是是非非早已经传遍整个京城，总归黎素自己是什么也没做的，任凭黎嫣然怎么说，这件事也怪不到自己的头上。 何况，记忆中，黎老夫人虽然对待原主比较冷淡，在面对黎嫣然这个亲孙女的时候，也并没有表现的多亲密。 果然，面对黎嫣然的哭诉，黎老夫人的态度依旧显得有些冷淡。 “在门口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有什么事进去再说。” 黎嫣然抹眼泪的动作僵了一下，有些不甘心的撇了撇嘴，见黎素站在一旁看自己的热闹，狠狠瞪了她一样，和丫鬟一起扶着柳氏往里走。 黎素“呵”了一声，也跟着走进了门。 老夫人住的院子离主院不算远，算起来，位置差不多刚好在主院和黎素住的秋意院之间。 青松院正厅，老夫人坐在主位，黎嫣然和黎素站在下首，两人之间相隔不远。 至于柳氏，方才实在是撑不住，老夫人便让人送她先回去休息了。 毕竟柳氏那病病歪歪的样子看着就不是装的。 “说吧，什么事。” 老夫人接过身旁下人递来的茶盏，慢条斯理的拨弄着盖子，声音不怒自威。 “祖母……” 黎嫣然吞了吞口水，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但一想到，自己才是祖母的亲孙女，黎素不过是个野种罢了，瞬间又鼓起了勇气。 “祖母，求您给孙女和母亲做主！” 黎嫣然“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声泪俱下。 那模样，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如今我们尚书府的名声，彻底被姐姐给毁了！” 黎嫣然噼里啪啦的对着黎素一顿指责，硬是凭借她的一张嘴颠倒黑白。 只是说又怎么样，黎老夫人又不是个傻子，这件事在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她总不会只听黎嫣然的一面之词。 “你是说，素丫头害的柳氏受惊吓流产？” 黎老夫人重复了一句，转身视线波澜不惊的看向黎素，“素素，嫣然说的这些可都属实？” “祖母信吗？” 黎素笑了下，摇了摇头道：“妹妹所说的这些，与我所知，与大家所知截然不同。” 见黎老夫人看着自己，黎素丝毫不慌，面上始终带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那日不少夫人都在场，那济世堂、回春堂的郎中，连同另外两个医馆的郎中都诊断过，说是母亲并未怀孕。” 见老夫人果然皱起了眉头，黎素轻瞥了黎嫣然一眼，继续道：“想来，或许是之前母亲恰好身子不适，郎中误诊了也未可知。” “哦？” 黎老夫人看了两人一眼，突然起身道：“我看柳氏病的挺重，不如再请郎中与她看一看好了。” 说罢，她转身吩咐身边最信任的老嬷嬷，“秦妈，你亲自去一趟吧。” 闻言，黎嫣然明显有些慌了。 她哪里会不知道，自己撒的谎一点儿也不高明。 可这一次，她和母亲吃了这么大的亏，如今莫说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再没了脸面，便是在府内，威信也是大打折扣。 眼看着黎素的地位日益增高，黎嫣然哪里能不着急。 黎老夫人如今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她始终不相信，祖母当真会宁可偏袒黎素这个野种，也不向着自己这个亲孙女。 这般想着，黎嫣然努力给自己打气，面色多少好看了一些。 相比之下，黎素一直淡定的很。 反正她做的那些事情，黎老夫人是不可能查到的，她能查到的，只有自己受了多少得冤屈。 柳氏的房间，几人看着黎老夫人着人请来的郎中给柳氏把脉。 黎嫣然努力装作镇定，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却仍旧显示出了她的紧张。 黎素和黎老夫人则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不过，黎素是的确毫不担忧，黎老夫人则是真正的沉稳。 “老夫人，黎夫人的确不曾有孕，如今这样，的确是过度惊吓所致，需得按时服药调理，最为重要的是，还要开导她放开心胸，莫要思虑太多才是。” 郎中话说完，黎老夫人点了点头，挥手让人送他下去。 待外人都离开了以后，黎老夫人这才看向黎嫣然，语气严厉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小产？” 什么被黎素设计小产，又因此受了惊吓一病不起，纯粹是一派胡言！ 第72章 管家掌权 查清真相是十分容易的事。 毕竟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且柳氏没怀孕，这更是不争的事实。 黎嫣然因此被老夫人训斥了几句，而后便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至于黎素，则得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安慰，也被打发下去了。 对此，她倒是没有多少不满。 毕竟自己又不是她亲孙女，何况若真说受委屈，黎素还真没有。 她可不是什么喜欢受委屈的人，柳氏和黎嫣然想让她吃苦头，他必然要反击回去。 反正现在倒霉的不是自己，黎素也没心思去在意老夫人会不会替自己说话。 公道自在人心，总之在京城百姓心里，在那日众多宾客眼里，她就是妥妥的受害者，是柔若无辜的清纯小白莲。 黎素啧啧感叹，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当白莲花，原来被人怜惜的滋味儿还真是不错。 此时黎素的感慨还不够深，在第二天一早，她去青松院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这种感触才真正强烈了起来。 黎素时隔多日，难得又起了个大早，一番梳洗打扮之后，早早便去了青松院请安。 没想到冤家路窄，在青松院门口，她竟然恰巧遇见了同来请安的黎嫣然。 “哼！” 看见神清气爽，光彩照人的黎素，黎嫣然冷哼一声，别过眼去不再看她。 昨日就是因为黎素，害的她被祖母训斥，连带着祖母对母亲也心生不满，现在看见黎素，她便气不打一出来。 偏偏最可恨的是，明明气的要死，黎嫣然却不敢再对黎素做什么。 这个时候，适当的低调和隐忍，才是她最应该做的事情。 “今天天气真好啊……” 黎素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对莺歌说道：“待会儿我带你出去逛街，怎么样？” 闻言，莺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点头应下。 一旁的黎嫣然看着两人这副得瑟的样子，气的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若不是身后的婢女扯了她一把，恐怕方才她就忍不住冲上来了。 黎素朝她得意一笑，也不理会黎嫣然猛喘气的样子，迈着轻快的步伐便先走了进去。 “给祖母请安。” 走进门，黎素便瞬间又是另一副样子，温和恭顺，妥妥的大家闺秀姿态。 “免礼。”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转头示意黎素坐到下首。 待黎嫣然也行礼问安之后，老夫人简单的同她们说了几句话，便摆手让她们下去。 见状，黎素和黎嫣然先后起身告退，黎素正盘算着待会儿去做些什么，哪知一只脚刚迈出门口，便被老夫人叫住了。 “素丫头，你等一等。” 黎素惊讶转头，见老夫人正看着自己，忙收敛了面上的不解，低头问道：“祖母可是有事？” 久久没有应答，正当黎素抬头想要再开口的时候，上方传来一阵叹息。 “丫头啊，我知道你在府里受委屈了。” 闻言，黎素更觉惊讶。 在原主的记忆中，老夫人似乎从来没对她说过这种话，今日为何？ “昨天我也让秦妈打听了不少消息，这才知道这段时间，府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老夫人目光落在黎素的脸上，那眼神带着几分幽深的感觉，仿佛在透过黎素看另一个人。 黎素颇有些不自在的皱了皱眉，不明白老夫人这又是在闹哪样？ “劳祖母担忧了。” 黎素做出一副有些愧疚，又带着几分努力掩饰委屈的表情，努力把一个受了压迫，却仍旧暗自坚强的小白花演绎的相当真实。 论演技，她可是从来不认输的！ “你的事，我心中有数。” 老夫人拍了拍黎素的手背，叹道：“只是，柳氏终归是你继母，嫣然又是你的妹妹，都是一家人，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 此言一出，黎素瞬间便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合着这是想给自己打感情牌，好让自己别对柳氏个黎嫣然不满？ 果然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自己到底和她们没有血缘关系，这种时候她若能向着自己，那才是奇了。 “祖母放心，孙女不会怪母亲和妹妹的。” 黎素微笑着点头，眼中带着嘲讽之意。 然而对上老夫人的眼神，她却又从中看出了几分愧疚。 愧疚？ 黎素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老夫人的那副神情，又的确不似作假。 “你放心，你受的委屈，祖母定会尽力弥补。” 黎素挑了挑眉，刚想客气的拒绝，便听老夫人又说，“这段时日柳氏身子不好，想必管家也是有心无力，祖母年纪大了，也不想劳心费力。” 顿了顿，老夫人继续说道：“你是尚书府的嫡长女，往后这段时日，便暂时由你来管家吧，就让宋姨娘从旁协助你。” 说完，也没等黎素表态，老夫人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乏了，转身进了内室。 黎素简直被这波操作惊呆了，以至于回到秋意院之后，整个人仍旧觉得云里雾里的。 她？ 掌家？ 虽说嫡长女确实有这个权力，可老夫人几句话，便把这件事情丢给了自己，怎么想黎素也还是觉得不太现实。 不得不说，这老夫人的想法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若说她偏向柳氏和黎嫣然，她偏偏又轻易把她们最在意的东西给了自己。 可如果说她偏向自己，她却又暗示自己，不要追究柳氏母女俩做的那些事情。 让自己掌家，老夫人难道就不怕，自己像柳氏从前亏待自己那般，亏待她们母女俩不成？ 百思不得其解，黎素也只能皱着眉头接下了这个烂摊子。 虽说掌管尚书府，意味着今后她在尚书府的权力会大大提升，但同时这意味着她又有了更多的事情要去做。 医馆供货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妥当，黎素还当真分不出多少心思想府里的事情。 何况，等医馆开张之后，她大概需要经常过去，恐怕也没多少时间管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算了，大不了放权就是了。” 黎素甩了甩头，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反正还有个宋姨娘，府里还有管家，估计也累不到自己。 第73章 合作结盟 说曹操曹操到，黎素刚想到宋姨娘，便听门外下人通传，说是宋姨娘来了。 黎素也丝毫不感到意外，起身迎了几步。 “妾给大小姐请安。” 面前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温和，带着几分柔美，气质沉静。 “宋姨娘不必如此客气，坐吧。” 黎素摆了摆手让下人上茶，转头看向坐在下首的女人，思绪飘远。 说起来，这宋姨娘也是府里的老人儿了。 当初黎素的亲娘去世两年以后，黎文彦便娶了柳氏为继妻。 第三年，柳氏怀上了黎嫣然，也就是这一年，宋姨娘被黎文彦纳进了府。 正因为如此，柳氏对宋姨娘极其看不顺眼，死命的找她麻烦。 在这一点上，黎素倒是觉得能理解柳氏。 丈夫在自己孕期找了别的女人，的确挺让人隔应的。 可说来说去，其实宋姨娘也是受害者。 毕竟，没有多少女人是愿意做妾的。 且宋姨娘本来出身还不错，也是个小官家的女儿，虽说嫁不进尚书府这样的门第，至少做个普通的官家正经夫人，还是可以的。 哪知道一夕之间，她的父亲因为得罪了上司被捋了官职，一家子瞬间跌落到尘埃中。 偏偏她的父亲因此受了打击一病不起，没奈何，宋姨娘只好答应进尚书府为妾。 如此，她家里才能得到一笔钱安置家人，给她的父亲治病，也算是给家中找了个靠山。 否则她父亲的上司再想收拾她们家，简直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进府之后，宋姨娘并没有费尽心思的争宠。 一面是黎文彦并不热情的对待，一面是柳氏想尽办法的打压，这些年，她在府中的处境也并不大好。 好在在她进了尚书府之后，她的娘家人并没有被人过分为难。 只是她的父亲大概是太过愧疚，到底还是没有养好病，在她进府的第二年便去世了。 若不是老夫人对她尚有几分维护之意，只怕宋姨娘未必能在这府里熬下来。 毕竟，其余的几个小妾，要么病病歪歪，要么莫名其妙的生病去世。 现如今府里的妾室，也不过就剩下一个宋姨娘，以及久病不愈，极少露面的李姨娘了。 想到这里，黎素笑了笑，难怪老夫人会让宋姨娘给自己帮忙。 这可绝对不仅仅是因为，除了她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最重要的是，这宋姨娘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这么多年，她能在尚书府里明哲保身，显然不是个没有手段的女人。 更为难得的是，她虽然有心机，却并不坏，这一点，和柳氏可是完全相反的。 如今柳氏的名声已经是彻底毁了，若是黎素料想的不错，只怕这尚书夫人的位置，柳氏是坐不稳了。 即使不会换人，往后柳氏也绝对只能是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否则尚书府只会被人当成永远的笑话。 虽然，尚书府的笑话早就不少了，但能少一事，还是少一事比较好。 若是这一次宋姨娘能够把握好机会，说不定以后她在这尚书府的地位，便彻底不用担心了。 这一次，老夫人倒是帮了她不小的忙。 黎素弯起嘴角笑了笑，借着这个机会，她正好可以和宋姨娘多多接触一番，能和她达成合作，再好不过了。 “姨娘此番前来，可是为了和我商谈往后这府中之事？” 黎素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盏，轻泯了一口茶，转头看向坐在下首的宋姨娘。 “方才从老夫人那里请安过来，听她老人家说，这段时日府里由大小姐掌家，让奴家从旁协助。” 宋姨娘朝黎素笑了笑，道：“奴家从前也不过是个小官家的女儿，哪里懂什么掌家之术，只怕大小姐要多费心了。” 闻言，黎素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她自然不会相信，宋姨娘说的是心里话。 事实上，宋姨娘也不过是为了表忠心，让黎素知道，她不会和黎素争权力罢了。 如今黎素可不比从前，柳氏和黎嫣然落得如此下场，若说其中没有黎素的手笔，宋姨娘可是不信的。 只是被黎素用这种眼神看着，纵然宋姨娘不是个蠢人，却也被弄的莫名其妙。 莫非，自己说错了话？ 见宋姨娘已经有些紧张，黎素止住了笑声，说道：“姨娘无需如此客套，你我之间，理当相处的不错，你说呢？” 宋姨娘有些惊讶的半张着嘴，见黎素神情不似作伪，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她的心思。 “大小姐的意思是？” 黎素笑了笑，开门见山道：“方才姨娘与我说的话，也正是我想同你说的。” 黎素单手敲了敲扶手，神色认真的说道：“姨娘想必也知道，我在京城开了两间芙蓉坊，生意还不错。” “大小姐智慧过人，芙蓉坊的东西当真好用的紧。” 宋姨娘点头，芙蓉坊的面膜，她也是用过的，效果可是一等一的好。 黎素笑了笑，继续道：“这几日我正筹备着开医馆，往后等医馆开起来了，我定然更忙碌，府中之事，怕是没有多少时间过问。” 闻言，宋姨娘表情微怔，她原以为黎素的意思是，愿意让自己协助她。 没想到，听她话里的意思，只怕是放权给自己。 “想来姨娘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黎素心下满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大小姐放心，奴家会把府中之事打理妥当，您有时间的时候，只管随时来吩咐奴家便是。” 宋姨娘不是个不识抬举的人，黎素既然愿意放权给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之前也算是帮了自己。 如今黎素是个能耐人，往后在这府中，和她合作，必然能够站的更稳。 横竖她们两个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又有共同的敌人，结为同盟再合适不过。 看着宋姨娘离开的背影，黎素满意的呼了一口气。 可算是把包袱给甩出去了。 往后有宋姨娘在，她在尚书府的日子是不必担忧了。 只不过柳氏那母女俩嘛，只怕日子就不会太好过了。 第74章 意外之喜 府中暂时是安稳下来了，有宋姨娘处理府内事宜，黎素轻松的紧。 自然，换了个人掌家，黎素的生活水平也是直线上升。 宋姨娘丝毫没有克扣柳氏和黎嫣然的用度，一切仍旧依照从前的习惯。 这倒是让黎素愈发觉得，和她合作当真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如今老夫人在府，虽说她老人家深居简出的，对府中事务基本不会过问，可并不代表她什么也不知道。 宋姨娘什么也不做，恰恰是最好的。 如若不然，被老夫人发现她刚一掌权，便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必然会影响对她的印象。 何况，对于柳氏母女来说，轮到如今的境况，便足以让她们备受煎熬了，宋姨娘根本不需要主动去做什么。 她只要在适当的时候，以后院掌权人的身份去表达一下“关心”，便足以胜过一切。 想起出府的时候，在花园偶遇黎嫣然的画面，黎素愉悦的勾唇笑了笑。 “小姐，您说，辰王找您去，是有什么事啊？” 莺歌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想起面容冷冰冰的萧奕辰，心中便有些胆怯起来。 真不是她胆子小，实在是萧奕辰，那浑身的气势太骇人了些。 “总不至于有什么坏事。” 不知为何，黎素总觉得，萧奕辰大概是为了医馆的事情找她，且很大可能是因为，他帮自己联系到了药材供货商。 似乎自从宫里的那次事情之后，萧奕辰对她的态度便有些不大一样。 黎素倒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萧奕辰喜欢上了自己，只不过他的态度确实和从前很不一样。 想来想去，黎素也找不到什么头绪，干脆不想。 总归和萧奕辰交好不是什么坏事，管他是为了什么呢。 等到两人来到了茶楼二楼，萧奕辰和苏宇已经等在雅间了。 “让王爷和苏公子久等了。” 黎素笑了笑，接过莺歌手中提着的东西递了过去。 “听说苏公子对我的面膜很有兴趣，喏！” “咳……” 闻言，苏宇差点把刚入口的茶水喷出来，抬头有些尴尬的看向黎素。 这个…… 他的确是对那个面膜有一点点兴趣，只是，黎素怎么会知道？ 似乎，自己只在萧奕辰面前提起过才是。 这样想着，苏宇转头看向萧奕辰，见他面色淡然，嘴角似乎微微含着笑意的模样，有些受伤的看着他。 “王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一个大男人想用面膜，未免也太尴尬了些。 且这种事还被姑娘知道了，看见莺歌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神，苏宇便恨不得把头伸到地底下去。 好在苏宇高估了自己的存在感，黎素并没有继续逗他，转头和萧奕辰聊死了正事。 “王爷叫我来，不知有什么事？” 几次的接触下来，黎素和萧奕辰已经熟悉了不少，因此在非正式场合，黎素对他的态度随意了不少。 “想给和介绍个人。” 萧奕辰语气平淡，转头看了看门口，道：“他应该很快便回来了。” 闻言，黎素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方才她就注意到了，萧奕辰和苏宇旁边还摆着第三个茶杯，显然在此之前，还有另一个人在。 大概是刚才突然有什么事情，临时出去了一下。 正在黎素盯着那茶杯看的时候，门口传来几声响动。 片刻之后，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一张脸长的很是精致，最吸引人注意的，是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给他整个人增添了几抹魅惑之感。 按说这个词用在男人身上，很容易会让人觉得娘里娘气的。 但放在他的身上却完全不会，不仅如此，这种感觉还给他整个人增加了一种独特的气质。 绝对的花美男啊，这样貌身材，分分钟秒杀那些小鲜肉。 “想必这位就是黎姑娘了。” 男人见黎素盯着自己看，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在下贺云楼，这厢有礼了。” 见他如此客套，黎素也起身回了一礼。 等到两人都坐下后，萧奕辰才开口说道：“听闻你那医馆还没找到供货商，正好他是做生意的。” 黎素也毫不意外，她方才早就猜到了。 虽说这贺云楼看起来像个世家公子，但身上也不乏商人的精明气质。 “我观贺公子恐怕做的生意不小，怎么能瞧上我这样的小生意？” 给医馆供应药材，说起来还真算不得什么大生意。 “黎姑娘说笑了，生意不分大小，能赚钱便是好生意。” 贺云楼笑了笑，暗地里看了萧奕辰一眼。 萧奕辰则理也没理他，自顾自的喝着茶。 看萧奕辰对待贺云楼这随意的态度，想来两人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些贺云楼，恐怕还是看了萧奕辰的面子，才愿意做自己这桩生意。 与其说是做生意，恐怕更是像帮忙。 想到这里，黎素心中有些不大自在，她向来不喜欢欠人情。 于是她想了想，干脆说道：“既然贺公子愿意帮我这个忙，不如连带着芙蓉坊的生意一起做了？” 芙蓉坊的原料供应问题也一直存在缺口，是以现在采取的政策都是限量销售。 为此，不少顾客都是叫苦连天的。 彩妆那种东西倒不是需要天天买的，耐不住京城来往的人多。 但凡手中银钱宽裕的，来了京城都会带几样给家中的女眷，极受欢迎。 更别提面膜之类的护肤品，本身就是消耗品，需求量更是只增不减。 只要是用过的人，几乎就没有不回购的。 若是能和贺云楼一起达成合作，黎素解决了原料问题，贺云楼做成了更大的一笔生意，可算是双赢了。 “如此自然再好不过了。” 贺云楼早便听说了芙蓉坊生意的火爆，为此，他很是佩服黎素的手段。 答应萧奕辰这件事，一来是出于和萧奕辰的关系，二来也是因为，他很有兴趣与黎素结识一番。 如今看来，倒是有意外之喜。 两人都有意向，事情谈起来便很是顺利，离开的时候，双方已经签好了合同。 第75章 医馆开张 黎素和贺云楼商定好的送货时间是两日以后。 只不过贺云楼的办事速度显然超乎黎素的预料，隔天下午，一大批药材便送进了医馆，且种类非常齐全。 不仅普通医馆有的药材都有，就连黎素额外想要的几种稀有药材，贺云楼也让人找来了。 “萧奕辰找的人果然靠谱！” 说起来，这贺云楼可不是普通人，他的生意可谓是遍布天下，财富绝对不可估量。 想想自己这么一桩小生意，也能劳动他亲自出面，看来他和萧奕辰的关系还真是不简单。 这样想来，萧奕辰的胆子也挺大的，堂而皇之和京城首富来往如此密切，想来会很容易引起皇上的忌惮。 毕竟，从之前那一次皇帝对萧奕辰的态度来看，似乎对他颇为防备。 最主要的是，太子似乎对他颇有敌意。 果真这皇家的事就是麻烦。 黎素想的头疼，索性也不再想了，总归和她扯不上多大关系。 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铺子，黎素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开张了。 黎素暂时并不打算请其他郎中，只雇佣了几个抓药的伙计。 至于郎中，自然是黎素亲自上阵。 毕竟现在她在京城的名声不小，更重要的是，黎素是个医生，即使到了古代，治病救人仍旧是她要做的事。 两日后，黎素的医馆正式开张。 没有热热闹闹的开张仪式，也没有活跃气氛的舞狮表演，南山堂就这样开门营业了。 只不过有黎素的名人效应在，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情还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这寻医问药不是儿戏，是以大多数人依旧是抱着观望的态度，看病首选的仍旧是原本京城最有名的几家医馆。 但好歹黎素是进宫给嫔妃看过病的，有这个名头在，信任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尤其是京城的女子们，身体有些不大爽利，以及有妇科方面问题的，在黎素这里看正合适不过。 本来京城没有女医，她们看这种病多有不便。 但有了黎素就不一样的，同为女子，顾虑就少了很多，有些话也不会说不出口。 因此虽然刚开张不久，南山堂却也不缺病人上门。 初时黎素还应对的过来，过了几日，大概是听看过病的人说，黎素的医术当真不错以后，上门的人越来越多。 黎素几乎从早忙到晚，一天下来说话说的嗓子也干了，因为久坐更是腰酸背痛的。 这样下去病人看不完不说，她也要病了！ 黎素干脆采取了后世的办法，以后每个病人都需要预约挂号，每天她只看三十五个病人，其余人便往后排。 因为大部分人的身体实际也都是一些小毛病，早两日晚两日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因此这个办法倒是行得通。 至于那些有急症的人，黎素当然也不会置之不理，允许中间加号。 但前提是，真的有急症，而不是故意插队，否则黎素会多收银子。 当然，为了不让大家说她唯利是图，这银子黎素是不要的，她会平均分配给插队后面的病人，直接在药费里减免。 果然黎素的这个办法非常好，虽然刚开始实施的时候，还有一些人不是很能理解，但过了几日，大家也都慢慢接受了。 毕竟医馆就黎素一个人，能看的病人确实有限，大家也都能理解。 而且，黎素每天看的病人减少了一些，病人们也都觉得，这样黎素会给他们看的更仔细一些。 如今医馆不过开张了六七日的时间，黎素便已经接诊了上百个病人，南山堂的名声也很快传了出去。 大家都知道，南山堂是尚书府大小姐黎素开的，她亲自坐堂，医术是觉得没得说。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不仅是女子，如今不分男女老少，都对黎素非常认可。 倒是这一日，因为城外的寺庙举办活动，不少人都赶去看热闹，病人少了许多。 刚刚送走一个婆婆，见没有其他人上门，黎素起身活动活动，顺便跟抓药的伙计核对一下药材单子。 “掌柜的，您看，这几种药都已经卖完了，还有这些，余量也不多了！” 伙计对着一张纸指指点点，面上的表情又是自豪又是着急。 方才有人来抓药，便缺了一味药，弄得那人只能去别的药铺，这可是把生意往外推啊。 “这么快？” 黎素看了看那纸张被朱笔圈出来的几十种药材，面上带着几分惊讶。 “这样，趁着现在没什么人，你去跑一趟，让那边有时间早些把药材送来，这一次我们多备一些。” 药材这种东西，只要保存得当，放上一段时日完全没有问题，反正有备无患。 想到那几种中成药也没什么存货了，黎素想着，又是该准备做药的时候了。 看来她没有帮手还是有些麻烦，看诊做药这些事都要她一个人进行，也是有些忙不过来的。 只是这郎中也不是那么好招的，何况黎素也不想降低自己的要求，医术不好的，她坚决不聘用。 到时候不只毁了南山堂的名声，治坏了人可就是大事了了。 “大夫在吗？” 这时候，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二十上下的女人，见到黎素的时候，原本带着戒备的神情明显松懈了几分。 “这位夫人，是来看病的？” 见她点了点头，黎素示意她到桌前坐下，而后伸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一般来说，看病的时候，医生首先要问的就是哪里不舒服，有什么症状等等。 女子见黎素问也不问便直接把脉，心中不禁打起了鼓。 莫不是这黎姑娘的医术被传言夸大了？ 黎素没有理会她的纠结，过了一会儿，她示意女子换一只手，又凝神摸起脉来。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夫人是来看不孕的？” 黎素此言一出，女子便半张着嘴，满脸惊愕的看向她。 与此同时，女子的脸上带出几分恐惧和担忧。 黎素把完脉就猜到了自己的来意，莫不是，自己当真不能有孕？ 第76章 夫妻二人 看到女子瞬间情绪低落下去，黎素也知道她定然是误会了什么，赶紧解释道：“夫人莫多想，并非是你的身体有问题。” 闻言，女子惊讶抬头，见黎素神情不似作伪，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如此，您为何会猜到，我是来……” 没错，女人的确是想来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有孕的。 她今日借口身子不适，拒绝了丈夫出城同游的提议，等到丈夫与几个朋友出了门，这才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来。 她与丈夫成亲已有三年多，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可把她给急坏了。 虽则公婆早已去世，没有人催着她怀孕生子，可邻里邻居的闲言碎语，以及丈夫期待的眼神，一直让她无法安心。 因为怕丢人，她暗地里买过不少的助孕丸，也去过庙里求子，可是压根什么用也没有。 虽说丈夫待她始终如一，也不曾催促过，可她的心里却愈发不是滋味。 倘若，倘若她的身体当真无法受孕…… 只是这样想一想，她便觉得天都要塌了。 索性黎素却亲口对她说，她的身体没有问题。 这让女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愈发好奇黎素是怎么猜出了自己的来意。 毕竟，她从来没说过自己要看什么病，黎素也更不可能听说过她。 见女人满脸好奇的看着自己，黎素笑了笑，说道：“我猜的。” 没错，她的确是猜的。 其实这也并不算多奇妙，不过是看女子是妇人打扮，且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依旧没有生产过，很容易便能猜到这上面来。 加之女子的身体并没有其他问题，只除了有些肝气郁结，想必是平日里忧思过甚导致的。 结合她的年纪和身体状况，黎素自然很容易便推测出了她的来意。 黎素这话说的云淡风轻，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女子心里却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黎素当真只是猜的？ 她可不相信！ 女子觉得，黎素定然是深藏不露，比如精通玄学之类的，心中对她的信任感片刻间便增加了许多。 “黎姑娘，您这里有没有什么能够助孕的药？” 女子面色带着几分期许，既然黎素这么厉害，也许能帮自己解决这个难题。 见黎素不说话，女子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成亲已经三年多了，肚子一直也没有动静，若是不能怀孕，我……” 女子话虽没说完，黎素却也听出了其中的未尽之意。 古代的女子，最大的作用便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若是不能生孩子，恐怕不会被夫家所容。 前几日也有这样一个妇人，跟着相公来看诊，可惜她身体的问题有些复杂，需要调理一年半载方能怀孕。 尽管黎素话说的委婉，并且一要保证，一年之后女子定能怀孕，那女人的丈夫还是当场便拉下了脸。 昨日黎素倒是听说，那女人的丈夫回家便把她给休了，如今正托着媒婆打算另娶。 黎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事，明明那对夫妻穿着不错，看样子绝不是差这一年药钱的人，那男人为何就不能等一等呢？ 结发的妻子，难道除了传宗接代以外，于他而言便没有其他意义了？ 看着眼前的女子，黎素暗道，她还算是幸运的。 至少，她的身体虽有些小毛病，却并不影响受孕。 换言之，她之所以成亲三年没有怀孕，原因无外乎两种。 要么是缘分没到，要么，便是问题出在她丈夫身上。 只是古代男人基本都是大男子主义，极重脸面，恐怕不会舍下这个脸因为这种事看郎中。 黎素想了想，对女子说道：“若是方便的话，你最好带你夫君来看一看，这种问题并不一定出在女人身上。” 闻言，女人面色微怔，想到自己的丈夫，似乎有些苦恼。 “黎姑娘，您也知道，这种事情我只怕他……” 虽然夫君平日里对她极好，可这种事情终究还是有些伤及男人的面子，是以女子很是犹豫。 只是，倘若她夫君的身体当真有问题，不来看看的话，以后她岂不是仍旧不能怀孕？ 终归是想要孩子的念头太火迫切，女子咬了咬牙，说道：“明日我便带他来。” 说完，女子又低声恳求道：“还请黎姑娘帮我保密，不管是什么结果，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黎素点头，“夫人尽管放心便是，这属于病人的隐私，不会泄露给别人。” 作为医生，这点儿道德她还是有的。 “如此，便多谢黎姑娘了。” 女子放心不少，起身朝黎素又道过谢，这才转身离开了。 黎素本以为女人隔日才能来，又或者大概不会来了，倒是没想到，不过下午，女人便扯着她相公一起来了。 “黎姑娘，劳烦您帮我夫君看看。” 女人的丈夫显然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带着几分羞赧之色。 “请坐。” 黎素敲了敲桌子，示意男人伸手。 对待病人，她一向是平常心态，不管是男是女，看的是什么病症，在她眼里并没有什么差别。 大概是黎素这份坦然的态度影响了男人，此时他倒是镇定了许多，面色也自然了不少。 黎素伸出手指搭在男人的手腕上，眉心渐渐拢在了一起。 见状，男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只是黎素如今正专心看诊，他尽管心中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结果，几次动了动嘴角，终究是没敢出声打扰。 半晌，黎素收回了手，又看过了男人的舌头，而后示意夫妻两个跟自己进内室。 “你的身体，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尽管男人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听到黎素下结论的时候，脸色仍然白了又白。 “我这，还能治吗？” 男人一脸紧张的看着黎素，那个女子同样紧盯着黎素。 黎素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不用太担忧，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 说着，黎素坐在桌前提笔快速写下了药方。 “先抓半个月的，半个月之后再来复诊，大约调理三五月便可。” 说完，黎素又给他们讲了一下注意事项。 第77章 慈父 看着夫妻两个满意的离开，黎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莫名觉得有些可笑。 上一次的那对夫妻，妻子的身子明明也可以医治，且也不是缺钱的人家，那男人便百般不情愿。 这一次不过是角色调换了一下，身体有问题的变成了男人，结果便大有不同。 方才那个妻子除了担忧夫君的身体，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过嫌弃之意。 “果然这个时代，男人和女人还是不一样的……” 女人是依附男人而存在的，即使有少数一些人会心生抗拒，终究也会被这个时代的趋势所湮没。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不一样？” 莺歌小跑着从门外进来，走到黎素身边，就听见她自言自语说着什么。 黎素回过神来，摇头笑了下，“没什么，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是有什么事？” 莺歌性子虽然比较活泼，在外面大多时候也是比较沉稳的，如今气喘吁吁的，想必是有什么事情。 “小姐，老爷突然回府了，宋姨娘让人传话找您回去呢！” 黎素神情一滞，没想到黎文彦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来也是，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作为一家之主，不回来才不正常。 现在正好没有病人上门，黎素手头倒是没有什么事。 于是她吩咐伙计看好铺子，转身便带着莺歌出了门。 大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只是比之平常少了几分热闹。 看来这寺庙举办的活动很是吸引人，不少人都特意赶去看热闹了。 黎素记得，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老夫人似乎也安排了马车去那相国寺，看来她对礼佛之事当真很是热衷。 尚书府与往日并没有多大差别，只是显然守门的门房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见到黎素回府，马上有腿快的小厮赶去传消息。 没过多大一会儿，小厮便气喘吁吁的跑到黎素跟前回话，说是老爷让她去正院。 黎素也只能打消了先回自己院子换身衣服的想法，领着莺歌直接去了正院。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黎素匆匆扫了一眼，便屈膝态度恭敬的行礼，低头的一瞬间，嘴角露出一抹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 这柳氏还真有意思，委委屈屈的抹着眼泪，看着自己的目光中还带着得意，莫非她以为，黎尚书能给她撑腰？ 黎素虽然对黎文彦不算了解，却也看得出他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 柳氏做的那些事情，不仅让尚书府的下人看了笑话，最为主要的是，她让整个尚书府都沦为了京城众人口中的笑柄。 倘若黎文彦被柳氏哭求一番便答应让她继续掌家，那他估计也没有这个智商坐到尚书的位置。 “过来坐吧。” 对着黎素，黎文彦的语气温和了不少，看的黎嫣然嫉恨不已。 “谢父亲。” 黎素点头，走到黎嫣然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至于宋姨娘，却是坐在黎嫣然下首的。 黎素暗中个她对了个眼神，便极快的偏开了视线，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个的这番动作。 “素素，听说你祖母让你掌管府中之事？” 黎文彦面上的表情很是和善，见黎素点头，又问道：“素素前些日子进宫，给各位娘娘看诊去了？” 黎素再次笑着点头，心胸暗自思量黎文彦的意思。 自己这个父亲，心思太重，表面上对她很是关心疼爱，实际上黎素再清楚不过，这只是假象罢了。 “为父果然没看错你，素素有出息了！” 黎文彦摇头叹息，面上尽是欣慰之色。 黎素勾了勾唇，她的好父亲这是又要跟自己拼演技了？ “父亲谬赞了，女儿能有今天，还得多亏了这些年父亲和母亲的教导。” 这番话，简直可谓是明目张胆的嘲讽了。 黎素此言一出，原本神情还算平静的柳氏，瞬间就变了脸。 这个小贱人，如今可是爬到自己头上来了，不仅夺走了自己在府中的权力，竟然还这般光明正大的讽刺自己，实在可恶！ 她本以为黎文彦即使不发火，也会多少因为这个表现出不高兴，哪知道他的表情竟然毫无变化，甚至一脸的骄傲。 “老爷，你看素素丫头又开了个医馆，忙得很，哪有时间管府里的事儿，不若还是交给妾身打理吧。” 谁说柳氏身子不大爽利，可这掌家之权她是必须要争的。 否则，她这个尚书夫人还有什么地位可言，恐怕也只是个空有虚名的笑话罢了。 何况以她和黎素的关系，几乎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的状态了，黎素掌管府中中馈，她往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加上宋姨娘这个碍眼的，她们两个联合起来，柳氏只怕自己尚书夫人的位置恐怕也保不住了。 黎文彦轻瞥了柳氏一眼，语气淡淡道：“你只管养好身子便是，素素也该学着管家了，否则嫁到王府，如何做好一个王妃？若是忙不过来，还有宋姨娘在，你就不必操心了。” 闻言，柳氏怔了怔，遂不甘心的瞪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下首的宋姨娘。 柳氏心中暗骂，她早就知道这个贱人不安分，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叫她骑到头上去。 黎文彦嘴上说的是让黎素学着管家，可这权力一旦交出去，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 自己一来不得老爷心意，此次又丢了这么大的脸面，最重要的是，她没给老爷生下一个儿子，终究是挺不直腰杆。 柳氏越想越恨，郎中之前明明一再确诊自己是怀了身孕的，为何又说是当时误诊？ 如今她也只盼黎嫣然能找了门第高的人家，如此她这个亲娘的地位好歹能稳固些。 最起码，即使看在对方的面子上，老爷也不会叫她丢了尚书夫人的位置。 可惜，自己这个女儿一心恋慕着辰王，那辰王却是和黎素结下了婚约。 之前柳氏本以为除掉黎素，便能顺势把婚约的人选换成黎嫣然。 哪知黎素竟然命大的很，即使挺着大肚子，也能在两个小厮手中逃脱。 第78章 尚书府的怪异 柳氏现在更在乎的，是自己尚书夫人的位置，以及执掌府中中馈的权力。 而黎嫣然更在乎的，则是辰王妃的位置。 也许到现在为止，黎嫣然不只是喜欢萧奕辰那么简单，更多的是她的不甘心。 黎素那个破鞋能和辰王结下婚约便罢了，她多少还能安慰自己，萧奕辰也是被迫的，毕竟皇命难违。 可那一次，在面对自己和黎素的时候，辰王居然会选择帮黎素，而不是维护自己，这让黎嫣然十分挫败。 更让她嫉恨不已的是，前几日她竟然亲眼看见萧奕辰和黎素同行。 在她面前想来冷淡异常的萧亦辰，竟然和黎素说说笑笑，态度比面对自己时不知好了多少。 这让黎嫣然如何不气？ 其实归根结底，也不过是黎嫣然的自尊心在作祟罢了。 从小她便觉得自己处处比黎素强，可偏偏嫡长女的名头缺被黎素霸占，而且对方还有一个身份是王府世子的未婚夫。 于是很小的时候，黎嫣然就开始过多的把注意力放到萧奕辰的身上。 时间久了，她越来越被容貌俊美又家世出众的萧奕辰所吸引，一来二去便喜欢上了他。 只不过这份喜欢是否纯粹，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毕竟，倘若萧奕辰和黎素没有婚约，黎嫣然未必会对萧奕辰产生感觉。 看着自己的父亲对黎素温和的态度，黎嫣然更是眼红不已。 明明她才是父亲唯一的亲生女儿，为何在面对黎素的时候，父亲的态度却更加宽容？ 黎嫣然想不明白，柳氏自然也想不明白，嫁给黎尚书这么多年，她从未看透过自己的丈夫。 可想而知，黎嫣然和柳氏想借这次机会夺回权力，完全是想的太美了。 黎文彦不仅没有帮她们说话，甚至直接下令，让她们二人在府中禁足一个月。 这一连番的打击简直让柳氏心力交瘁，强撑着用了晚上所谓的团圆饭，便早早借口身子不适回了房间。 至于黎文彦晚上要睡在哪，柳氏一点也不想关心了。 总归她现在身子不适，纵然迫切的想要一个儿子，却也暂时没有那个心情去伺候他。 于是乎，在宋姨娘有意无意的暗示下，黎文彦干脆去了她的院子。 宋姨娘当然不是多爱黎文彦，不过是为了生个孩子罢了。 毕竟她只是个姨娘，虽说如今有了掌家的权力，到底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若是能有个孩子，后半生好歹也能有个依靠，也有个盼头。 这么多年，宋姨娘并不是不想生孩子，只是在柳氏的刻意打压之下，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自己没有因为那么多的避子汤绝了生育的可能，已经是万幸了。 何况现在有了黎素给她的助孕药丸，宋姨娘十分有信心，她只要没抓住机会，怀一个孩子的几率想必还是很大的。 可怜的黎尚书，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早已经被自己的女人视为了生育机器一般的存在。 可见女人多不代表是好事，像黎文彦这样，没有一个真心爱他的人，也是够悲哀的。 当然，黎素是不会同情他的，对于自己这个深藏不露的便宜父亲，黎素并没有什么好感。 倒是老夫人，黎素对她并不算讨厌，只是觉得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 不管怎样，之前的事的确是老夫人帮了自己，黎素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给她送一些补身子的药。 之前吃晚饭的时候，老夫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精神头不大好，自己作为孙女，去表达一下关心也是情理之中的。 而且，除了想和老夫人搞好关系以外，黎素也想着借这个机会打探些消息。 黎尚书回来的太突然，尽管他的确离府有些时日了，但回来的时间未免太巧了些。 老夫人刚刚把掌家之权交给自己，他就毫无征兆的回了府。 而且，最让黎素感觉奇怪的是，老夫人和黎尚书这对母子之间，关系似乎也不大对劲。 按说古代孝道大过天，黎尚书对于老夫人，应该十分敬重才是。 可他的态度，让黎素觉得只是流于表面。 而且更为奇怪的是，老夫人对他似乎隐隐有些不喜，母子之间的气氛着实怪异的很。 一路上东想西想的，不知不觉，黎素便走到了老夫人居住的青松院。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青松院里似乎很是安静，黎素看了几眼，竟然一个下人的影子都没有瞧见。 黎素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想了想，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这满院子的下人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竟然不见人影。 本来黎素过来，应该有下人先进去通传才是，只是现在却连老夫人的房间门口都不见下人的踪影。 黎素皱着眉头，屋内隐约传来男人的说话声，她犹豫了一下，放轻脚步逐渐靠近。 房间内，黎老夫人坐在主位，右下手位置坐的，赫然是黎尚书。 母子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好。 黎文彦皱眉看着自己的母亲，语气带着几分埋怨道：“此次母亲的做法欠妥，无论如何，掌家之权不该交给黎素。” 此时提起黎素，他的态度十分冷淡，全然没有了在人前的那副慈父样子。 “你这是在指责我？” 老夫人面色虽无太大变化，语气却带着几分严厉。 “儿子不敢。” 黎尚书的告罪十分不走心，老夫人轻哼一声，别过了头，似乎有些不想看他。 “母亲，黎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也不是你的亲孙女，你大可不必这样向着她。” 果然，黎文彦根本不像表现的那般重视黎素。 好在这一点黎素早就发现了，是以即使亲耳听到，也并不觉得意外，更不会因此而难过。 反正彼此彼此嘛，她也从来没真把黎尚书当成父亲。 老夫人虽不为此感到意外，到底还是因为这番回答不太高兴。 “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执意要娶青岚，当时你跟我说，不介意她怀着别人的孩子。” 老夫人的语气冷淡的很，门外的黎素却瞪大了眼睛。 第79章 美人如画 “青岚？” 这个名字，黎素熟悉得很。 因为原主的亲生母亲，便正是叫做顾青岚。 据黎素所知，这个名字就好像是府中的禁忌一般，从小到大，原主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屋内，两人的交谈也因为这个名字凝滞了片刻。 过了好一会儿，黎尚书才开口打破沉默。 “当初的事，母亲又何必再提？” 黎尚书的语气有些冷漠，提起亡妻，竟然没有丝毫怀念的意味。 显然，当初他对外表现的，因为爱慕顾青岚才诚心娶她入府的理由，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对于顾青岚，他根本没有表现的那样深情，甚至说，对于顾青岚，他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并不是我想再提。” 老夫人见他无动于衷，冷声道：“可是你别忘了，人是你执意要娶的，黎素虽不是你的亲骨肉，也是你当初承认了的。” 闻言，黎尚书面色更加不耐，老夫人也不理会他的态度，丢下一句，“别忘了她当初是怎么死的”，而后便起身拂袖而去。 片刻之后，黎尚书也从厅里走了出来，脚步匆匆的离开。 黎素躲在廊下的柱子后面，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方才黎尚书出来的时候，黎素虽然看不见他的面色，却也能从他的背影看出来，他的情绪非常恼怒。 再想起方才偷听到的那段对话，她的心里更是疑惑万分。 不过是个尚书府，竟然藏着这么多复杂的事情。 黎素早便觉得黎老夫人和黎尚书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现在想来，黎老夫人之所以对自己还算维护，大概是出于愧疚心里。 显然，原主母亲的死暗藏玄机。 这件事看来是个秘密，恐怕除了黎老夫人和黎尚书，这府中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黎素径直回了秋意院。 好在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也就不会有人知道，方才她偷听到了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 “小姐，您怎么了？” 莺歌见黎素有些神思不属的模样，上前关心道。 方才小姐去青松院，她本想跟着一起，只是小姐让她留下来帮忙照顾小少爷，莺歌便没有跟着。 现下看来，小姐的神色似乎不大对劲儿。 “我没事，不必担心。” 黎素摇了摇头，朝莺歌笑了笑。 “你照顾好小少爷，也别忘了秦姑娘的药，我要出去一下。” 莺歌愣愣的点头，黎素则转身便又出了屋子。 说起来，柳氏如今住的院子，其实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主院。 当初原主亲娘顾青岚住的院子，才是尚书府真正的正院。 柳氏嫁进来以后，那院子早就被黎尚书派人锁上了。 加之柳氏也并不太想住进那个，死过人，且又是原配住的院子，便由着黎尚书的安排，住进了现在的院子。 从此之后，她现在的院子渐渐被下人称作正院，而那个顾氏居住过的院子，慢慢便被人忘记了。 现在黎素要去的地方，便是顾氏生前居住的院子——寒香院。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只是因为，顾氏生前很是喜欢梅花，而她住的这座院子里，也种了许多的梅花。 黎素站在院子前，看着上面的三个大字，心情有些复杂。 也许是原主的感情在作祟，黎素莫名的觉得情绪有些低落。 “寒香院……” 嘴里咀嚼着这三个字，黎素仿佛觉得面前出现了一位身着白衣，满身仙气的女子。 莫名叹了口气，黎素伸手欲推开院门。 很好，两扇大门岿然不动。 她倒是忘了，这寒香院已经落锁多年，想要走大门进去是行不通了。 罢了，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就当运动了。 黎素看着眼前的高墙，跃跃欲试。 这墙少说也有两米多高，最主要是，墙面光溜溜的，根本找不到能够攀登的地方，她又不是壁虎，怎么可能爬的上去？ 黎素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暗道失策，她方才想的实在不够周全。 早知道她就带些工具过来了。 若是现在回去取，再过来恐怕天都黑了。 没办法，黎素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想了想，干脆绕着寒香院的院墙转了起来。 她就不信，这么大个院子，而且荒废了这么多年，难不成还找不到一处能够爬进去的地方。 绕了半天，黎素倒是没找到墙砖脱落的地方，好在有一处墙外有一棵树。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黎素观察了一下树的形状，撩起裙摆塞到腰间，掐着腰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嘶——”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黎素终于通过树枝爬到了墙头上。 吹了吹有些擦破皮的手掌，黎素忍不住叹息，这个身子还是太弱太嫩了。 低头往下看了看地面，黎素心一横，猛地跳了下去。 好在她的运气还不错，下面的草长的比较茂盛，虽然屁股摔得有些疼，倒是没有什么大事。 黎素起身拍了拍屁股，把裙摆放了下来，抬脚往前走去。 “看来就是这里了。” 走到最中间的主屋，黎素推门走了进去。 房门并没有上锁，是以轻轻一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咳咳咳……” 门刚一推开，大量的灰尘便扑面而来。 尽管黎素闪的快，仍旧被呛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估计灰尘散的差不多了，黎素才抬脚进了屋子。 外室的装饰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是以大概看了看，黎素便转身去了内室。 “咦？” 内室的墙上，居然悬挂着一幅画。 画上的女子身着粉色纱衣，头上梳着百合髻，五官精致，温柔灵动的气质即使隔着画卷，依旧一眼便能让人感受的到。 无疑，这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 且女子眉目与黎素有七八分相似，她的身份显然并不难猜。 这个人，就是原主的亲生母亲，也就是黎文彦的原配妻子，顾青岚。 不得不说，能拥有这样容貌的女子，别说是怀着别人的孩子，恐怕就算是个青楼妓子，也会叫无数人为之疯狂。 第80章 别有洞天的暗道 “看来我的亲爹，颜值肯定比不上我娘。” 黎素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看画上的女子，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自己的这张脸的确也是很美的，但比起母亲，还是逊色了几分。 估计这被拉低的几分，必然是遗传了亲爹。 略感叹了一番，黎素也就不再纠结。 自己现在这张脸已经够漂亮了，至少在京城这些贵女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 黎嫣然之所以这么嫉妒自己，除了身份以外，容貌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毕竟黎嫣然虽然也长的不错，但和黎素的这张脸比起来，就有些不太够看了。 谁让黎嫣然没有这么美的娘呢？ 最后打量了一眼画中的人，黎素犹豫了下，到底还是伸手将画取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原主的生身母亲，留作一个纪念也好。 拿着画轴，黎素在屋子内仔细的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一点儿有用的线索。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好在屋子里的灯笼还在，蜡烛也有几根。 黎素拿出随手带着的火折子点了盏灯，提着灯笼打算去其他房间看一看。 既然这画还留在这里，很有可能这间院子里仍旧保留着其他与母亲有关的东西。 只是又找了几个房间，黎素仍旧没有什么发现。 也许，一些关键性的东西早已被销毁，或者是被有心人收起来了？ 看来自己想要弄清楚顾青岚死亡的真相，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按照老夫人的说法，恐怕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黎尚书一手造成的，即使不是，也定然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否则，他又为何如此讳莫如深呢？ “嗯……？”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让黎素心跳瞬间停滞了片刻。 她屏住呼吸缓缓转过头，似乎看见一个黑影快速闪过。 拍了拍腰间的荷包，黎素犹豫片刻，还是抬脚追了上去。 气喘吁吁的跑了大半个院子，黎素才无语的发现，刚刚发出声音的，居然是一只灰猫。 亏的她还以为是什么神秘人…… 黎素拍了拍脑门，暗道自己最近话本子看的多了，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转身撇了撇嘴，黎素见天色已晚，打算先回秋意院，改天再来这里继续研究。 谁知，黎素刚一转身，异变突生。 她方才也没有注意到，枯草掩盖之下，地上居然有一口枯井。 于是乎，黎素悲催的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脚踩空，身体立马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的跌落了下去。 “嘶……” 枯井并不深，是以来不及恐惧，黎素便已经落了地。 黎素毫无形象的躺在井底，龇牙咧嘴的疼了半天，这才强撑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今天真的是，血光之灾啊——” 爬墙摔得不疼，好嘛，干脆又让她摔一次，老天简直和她有仇。 黎素默默在心里比了个中指，借着黯淡的光线摸到灯笼，拿出火折子将蜡烛再次点燃。 还好灯笼也跟着摔下来了，否则这么黑，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提着灯笼，黎素站起身动了动手脚，好在没受什么伤，倒是不影响行动。 这还得多亏了井底乱七八糟的枯草，否则这两米多的高度，直接和地面接触，运气不好只怕会扭到手脚。 黎素抬头看了看井口的位置，现在难题来了，她自己得怎么上去？ 这井壁虽然有凸起的砖块，并不如墙面那么光，可问题是，这井壁上生了不少的青苔，滑溜溜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黎素试了几次，结果均以失败告终。 看着天上轮廓渐渐清晰的月亮，黎素无声叹了口气。 如果她不能自己上去，别说今晚上不去，恐怕等上个一两日，否则还会有人发现自己。 毕竟这寒香院已经荒废许多年，平日里哪会有人来？ 莺歌更是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便是发现自己失踪，恐怕也找不到什么踪迹。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单独行动，否则遇到一些意外情况，没个人帮忙还真是有点麻烦。 试了几次爬不上去，黎素的手心倒是被磨的很痛。 本来之前左手手掌便擦破了皮，此时更是火辣辣的发疼。 反正一时半会儿上不去，黎素的心态竟然奇迹般地淡定了下来，提着灯笼颇有闲情逸致的的打量起了枯井内部。 这一看，黎素才发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原以为不过是一口再平常不过的枯井，没想到背光的另一面，竟然是通的，看上去似乎连着地道。 方才刚掉下来的时候，情况有些急，且黎素又是背对这个方向，倒是没察觉到。 此时看到了这个地道，黎素倒是被勾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会不会，这里其实连接着外界？ 深吸了一口气，黎素壮着胆子把灯笼递到前面照了照，那通道看样子有些长度，只能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情况，再往前则是黑乎乎的一片。 事已至此，黎素干脆提起裙摆，小心的弓着腰走了进去。 倒是没有什么预想的奇怪事情发生，别说是鬼，便是蝙蝠、蛇这样的生物也没有发现。 当然，前者黎素有些忌惮，后者她确实不害怕的。 毕竟做医生的，接触这些只是平常，徒手抓蛇的经历也不是没有。 “呼……” 夜晚还是有几分凉意的，再加上这是在地下，阴气更是重的很，黎素搓了搓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但是算起来，至少也有个七八分钟了，这通道却丝毫没有到头的意思。 难不成，这是尚书府里的暗道，专门用来逃命的？ 若真是这样，出去的地方想必也相对隐秘，且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好在除了入口的地方，这通道并不算矮，黎素倒是能挺直身子了。 否则一直这么弯着腰走路，想必一定酸爽的很！ 继续走了不知多久，就在黎素有些心生退意的时候，她感受到了迎面的微风。 “终于到头了……” 黎素嘘了一口气，心中对出口抱着极大的好奇与期待。 第81章 神秘黑衣人 好在这出口不是井什么的，黎素倒是不用费心思攀爬，直接弓着身子便爬了出来。 虽然姿势不太雅观，好在这地方也不会有什么人在，雅不雅观也无所谓了。 “啪……啪……” 黎素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提着灯笼看向周围。 谁知这时，意外突然发生。 “唰——” 黎素刚听见声音，尚且来不及躲避，脖子上便被一柄冰冷的长剑架住了。 “那个，你别冲动，别冲动……” 黎素干巴巴的笑着，伸出手指将长剑往前推了两分。 “请问，你是谁啊？” 一边说话转移着这人的注意力，黎素一只手偷偷摸摸的探向腰间的荷包，那里，有能帮她保命的毒粉和药物。 “呵——” 黑衣人没有理会黎素的问话，并且一眼便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单手一抓，黎素的双手瞬间被扭到了身后。 黎素暗道不妙，刚刚出洞口的时候，她实在是太大意了，没有仔细的观察情况就贸然出来，实在有些莽撞了。 当然，这个时候后悔和埋怨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黎素一面往后缩着头避开锋利的剑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快速的思考着对策。 显然硬拼是不可取的，黎素武力值基本为零，仅会的几招防身术，现在显然也施展不出来。 何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技巧都是没有用处的。 刚刚黑衣人出剑的速度那么快，力气又这么大，根本不是黎素凭借武力可以反抗的。 至于用药，效果当然很好，只是如今的境况，她也得能掏出来才是啊！ 只不过，黑衣人也许对自己并没有杀心？ 否则的话，他何必到现在还不动手，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 黎素想了想，打算和黑衣人谈判一番，若是自己能够说动他也不一定。 然而这一次，黎素显然猜错了。 就在她措好辞打算开口的时候，黑衣人先出声了。 “你们若再不出来，我便杀了她。” 声音冷的可怕，这种冷，就像是人在三九天跌进冰水里，只需要一瞬间，浑身上下就能冷个彻底。 只不过，黎素现在倒是顾不得害怕。 黑衣人如此说，显然这里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所以说，之所以没有杀掉自己，就是为了用做人质，威胁藏在暗处的那个人？ 黎素心中泪流满面，有没有搞错啊，自己在这京城里，难道有很多朋友不成？ 黑衣人凭什么以为，可以用自己来威胁别人？ 难不成，那个人和她什么关系…… 这样想着，黎素心中竟然荒谬的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草丛后，萧奕辰捂着受了剑伤的手臂，面色带着掩饰不住的愠怒。 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惊讶黎素的出现，不管因为什么，总之现在她在这里，并且在黑衣人的手上。 方才的那一刻，萧奕辰险些便直接冲上去了，多亏旁边的苏宇拉了他一把，这才制止了他的冲动行为。 苏宇自然不是不想救黎素，只是他知道，冒然冲上去，恐怕非但救不了黎素，他们两个也得被抓住。 按说苏宇和萧奕辰的武功都不算低，尤其是苏宇，在江湖上也算是排的上号的。 可谁让他大意，偏偏中了那软筋散。 如今苏宇只能够强撑着使出几个招式，帮不上萧奕辰的忙不说，还要让他保护自己。 方才若不是因为自己，萧奕辰的手臂也不至于受伤。 这黑衣人显然是认识黎素的，所以苏宇已经可以肯定，黎素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哪怕自己和王爷不在，他也不会真的杀了黎素。 此时黎素这边，黑衣人见那草丛动了动，却是没有人现身，不禁有些恼火。 “看来，你们是想让黎小姐死？” 说完，黑衣人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就请黎小姐不要怪我。” 这么一会儿，黎素也算是看出来了，黑衣人似乎压根就没有杀她的打算，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利用自己引出暗处的人罢了。 如此一来，黎素心下安定不少，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说，你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尊重我？”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当着自己的面，让别人来决定她的生死，太过分了！ “什么？” 黑衣人被黎素问的一怔，显然没想到黎素在这种生死关头，居然会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趁着他走神的这一刹那，黎素果断的抬脚，用脚后跟狠狠跺向了他的脚趾。 黑衣人脚上吃痛，手上的力道自然便松懈了几分。 黎素胳膊奋力挣脱束缚，同时用手肘往后撞，刚好怼在了黑衣人腹部。 “哼……” 显然黎素的运气不错，方才在和萧奕辰的打斗中，黑衣人的腹部恰好受了些伤，呗黎素这么一撞，伤口又开始往外流血。 然而还没等他从疼痛中缓过神来，萧奕辰便提着剑冲了过来。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两人缠斗在了一起。 跟在萧奕辰身后的苏宇见插不上手，索性也不打算过去添乱，干脆一把扯住黎素退到了一边。 “哈？” 黎素次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拽到了后面。 看了看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个人，似乎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看样子萧奕辰应当是占据上风的。 自己顶多能撒点儿药粉，可萧奕辰和黑衣人距离那么近，若是用药，难免误伤。 不巧的是，她今日并没有带解药，看来暂时只能旁观了。 顿了顿，黎素转头看向苏宇，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实在有些奇怪。 尚书府的地道通向这里，这几个人恰好也在这里，总不会是巧合。 “我们……咳，是追着那个人来的。” 苏宇似乎隐瞒了什么，说话的神情不大自然。 不过这个时候，黎素也没心情刨根问底，之后的事，还是等萧奕辰料理完了黑衣人再说吧。 “你怎么不去帮忙？” 黎素有些奇怪的看着苏宇，貌似他才是相当于护卫的存在，怎么现在居然要萧奕辰亲自动手，反而苏宇在这里看热闹？ 第82章 王爷不会不行吧? 这般想着，黎素的眼神突然变得有点暧昧起来。 上下扫了苏宇几眼，黎素眯着眼睛笑了几声，难道说，苏宇和萧奕辰之间…… 只是想想，黎素便觉得有趣的很。 “黎姑娘，你在想什么？” 苏宇满头黑线，被黎素这番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 想到方才黎素的问题，赶紧解释道:“我是不小心着了道，中了软筋散，所以……” 苏宇低了低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这次怎么就这样大意，行走江湖多年，他一向自以为足够谨慎，没想到竟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哦——” 黎素拖了个长音，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可真是够倒霉的。” 萧奕辰对苏宇还真是挺不错的，平日里两人的关系便像是朋友，关键时刻也这么拼，看来萧奕辰的人品，很是值得信赖啊！ “嗯……” 苏宇有些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看见黎素那副带着几分调笑死的表情，心中愈发觉得郁闷。 他多少年都没丢过这么大的人了，偏偏还被黎素撞见。 “可惜我今日身上没带什么能解毒的药，你就先这么凑和着吧。” 实在是失策，以往她总是习惯性随身携带的，平时很少能用到，所以最近便没准备。 偏生没准备的时候，又需要用到了。 看来以后，她还是时刻带在身上比较好，毕竟有备无患。 “唉……”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担忧的叹息，黎素转头看过去，见苏宇眉头紧皱，问道：“怎么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黎素也跟着发现，目前的战况似乎并不乐观。 “萧奕辰，该不会不行吧？” 黎素的语气听起来带着担忧，字眼却总让人觉得有些被怀疑的意味。 有句话说的好，男人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行？！ 是以，苏宇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的郑重说道：“王爷很行的！” “咳咳——” 黎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次也是她想多了，怎么总觉得，苏宇好像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呢？ 算了，现在毕竟时机不对，黎素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犹豫着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帮下忙？” 萧奕辰带着伤在打架，他们两个站外这边看热闹，似乎，有些过分了…… 果然，被黎素这么一说，苏宇也跟着有这心虚起来。 虽然那个黑衣人腹部也受了伤，可萧奕辰手臂也伤的不轻，胳膊动作的时候明显有些迟钝的感觉。 “这样吧，” 黎素伸手摸出装着药物的小纸包塞到他手里，低声说道：“你过去假装帮忙，找准机会把这个撒过去，保管他一会儿就倒。” “好。” 苏宇点头，紧紧握着药粉，一只手吃力的提起剑，朝着两人冲了过去。 “看招！”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胖黑衣人的动作有了片刻的迟钝，正巧此时萧奕辰与他离的并不算很近。 说时迟那时快，苏宇猛的一扬手，一整包药粉兜头朝着黑衣人挥洒出去。 黑衣人不曾防备，吸入了一大口才反应过来，赶紧捂住了口鼻。 若是普通药物，也许他还能勉强撑住，但苏宇给他用的，可是黎素亲手制作的。 黎素出品，必属精品，她的药，怎么可能会效果不好？ 是以，不大会儿功夫，黑衣人便觉得头重脚轻，整个身体似乎失去了控制。 这种药效，不管凭借多大的意志力，都是无法抵抗的。 片刻之后，黑衣人终于两眼一闭，彻底昏了过去。 “呼——” 苏宇拄着剑，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才勉强恢复了几分力气。 旁边的萧奕辰倒是比他好一些，只不过看他有些发白的脸色，也知道手臂的伤不算轻。 黎素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们两个，还好吧？” 问完，黎素也觉得这话有些多余，看这状况，显然不太好。 “咳，我是说，这是哪啊？你们怎么来的？” 生硬的转移话题，好在此时两人都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萧奕辰转身看向黎素，说道：“这是苏家的别院附近，我们马车离这里并不远。” “苏家？” 黎素皱了皱眉，苏家又是指的哪个苏家，她一时却是想不出什么头绪的。 “对了，我先给你包扎一下吧。” 黎素这才想起来，萧奕辰的胳膊还流着血呢，她在这个时候问问题，好像有些太急了些。 “嗯。” 萧奕辰似乎没看出激素的纠结，淡淡应了一声，而后把手臂伸了过去。 好在黎素虽然没带解毒药，金疮药还是带了的。 没有干净布条，她也只能在自己里衣上扯下一条，将就着上了药包扎上了。 黎素处理伤口的动作很快，不过几个故意的时间，一切便已经弄好了。 萧奕辰看着黎素掐着腰，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莫名让他觉得可爱，不自觉便轻轻勾起了唇角。 “回去你再找人重新包扎吧。” 黎素呼了口气，提议道：“你们没其他的话，不如先回去吧？” “至于——” 伸出食指指了指黑衣人的方向，黎素说道：“至于他，绑起来带回去？” 人生第一次被人挟持，黎素自然恨不得把黑衣人千刀万剐。 不过，万一之后能从这黑衣人的嘴里问到些什么，黎素也不介意放过他一命。 只不过嘛，到那个时候，她倒是可以用黑衣人来试药。 她研究的药，往大了说那可是能造福全人类的东西，这么一想，黑衣人能得到试药的机会，也算是为人类做贡献了。 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常有的。 当然，黎素选择性的忽略了，黑衣人如果知道了，会不会愿意这个问题。 反正决定权在自己手上，黑衣人愿不愿意，并不怎么重要。 见黎素一边用绳子绑缚黑衣人，一边笑得一脸奸诈，萧奕辰虽猜不到她的打算，却也知道她大概没想什么好事。 颇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萧奕辰说道：“既然如此，走吧。” 此时，他才看见一脸哀怨的表情。 第83章 皇商苏家 大概是苏宇面上的怨气太重，淡定如萧奕辰，也觉得有些尴尬。 似乎好像，方才又把苏宇给忽视了？ “咳……” 黎素在苏宇充斥着怨念的目光中，掩饰性的咳了两声，解释道：“那个，你知道的苏公子，我身上没有能解软筋散的药。” 闻言，苏宇干巴巴的“哦”了一声，黎素则尴尬的笑了笑。 好吧，她承认，刚刚她的确是忘记了苏宇的存在。 “先离开这里吧。” 萧奕辰轻描淡写的看了苏宇一眼，示意他收敛一些。 他可是清楚得很，苏宇这家伙其实只是在演戏罢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儿事委屈？ “好吧。” 苏宇点了点头，跟在两人的身后走了出去。 因为两人并没有带车夫，因此来的时候，自然是苏宇赶的马车。 至于现在，苏宇多少也恢复了一些体力，赶车还是没问题的。 尽管黎素自告奋勇可以试试，苏宇还是坚定的揽下了这个活计。 真让黎素赶车，回去了王爷非得收拾他不可。 马车内，黎素找出干净的纱布，打算给萧奕辰的伤口重新包扎。 黎素倒是没想到，马车上的东西还挺齐全，基本得常用药品一应具备。 “对了，苏公子说，你们是追着他到这里来的？” 黎素一边往萧奕辰的手臂上缠着纱布，一边朝被丢在马车角落里，被绳子紧紧捆住的黑衣人努了努嘴。 “嗯。” 萧奕辰点头，沉吟片刻，又说道：“这个人本来是想要进密道，若不是我们追的快，或许他已经跑了。” 那密道的位置很隐蔽，若不是黎素突然从里面钻了出来，他们恐怕根本发现不了。 现在想来，黑衣人之所以到这里来，定然是想要通过密道去某个地方。 显然，黎素也想到了这一点，此时她愈发觉得，这件事情简直是细思极恐。 “密道是通往尚书府的，黑衣人从这里进去，也就是说，他会从尚书府出来……” 一个身份不明且武功高强的人，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竟然能够自由在尚书府内出入，岂不是能够为所欲为？ 这样一想，黎素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尚书府里有密道，自己不知道，不代表黎文彦也不知道。 那样一个深藏不露的人，怎么可能连自己府中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 “你对他的身份，了解多少？” 黎素绑好纱布，抬头看向萧奕辰，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也许这件事情牵连许多东西，这其中可能有自己不方便知道的，但黎素还是暗中期待，他能对自己坦诚一些。 她不想知道全部，多少了解一些就够了。 然而，出乎黎素意料的，萧奕辰竟然没有多少犹豫，便把基本情况和盘托出。 “这个人，必然和黎尚书有关联，想必你是在尚书府内某个地方进入密道的吧？” 见黎素点头，萧奕辰又说道：“不仅如此，方才那个地方，同苏家的别院相隔很近，这人，想必与苏家那位公子，也脱不开干系。” 黎素瞬间便捋清了来龙去脉，既然黑衣人与黎尚书和苏公子都有关，换言之，也就是说，黎尚书和这个苏公子同样关系不浅。 “这苏公子，是谁？” 方才提到苏家的时候，黎素便有些好奇，这京城中有好几个苏家，萧奕辰指的，到底是哪一个？ “皇商苏家，你大概听说的比较少。” 这苏家说来有几分能耐，上一辈老太爷靠行商发家，短短十几年便将苏家经营成了江陵首富。 之后，苏家举家搬迁至京城，又在几年内成为皇商，成了在京城举足轻重的商贾之家。 如今的苏家，名义上是二老爷掌权，实际上，真正能够当家做主的，还是大老爷的嫡子——苏墨白。 “苏墨白？” 提起这个名字，黎素倒有些耳熟了起来。 想来想去，她才隐约记起来，似乎前几天和秦霜聊天的时候，偶然从她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看来回去以后，她有必要找个时间，和秦霜仔细问问这个苏墨白。 “总之，你在尚书府里，一切都要小心。” 萧奕辰有些担忧黎素的安全，天知道，方才黎素被黑衣人挟持的时候，他的心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这种感觉是陌生的，是以萧奕辰一时也分不清，对于黎素，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黎素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纠结，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开口道：“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借着我们定亲的名义去府上调查，我也正好有事情需要弄明白。” 黎素越想越觉得可行，她在尚书府中帮手不多，而且对于那些陈年旧事了解的也特别少，想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想必不会容易。 如果能和萧奕辰合作，岂不是共赢？ 于是乎，黎素顺势便提出了刚要合作的想法，为表诚意，还提出，她可以制作一种药，保证能让黑衣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奕辰本就有心答应合作的想法，这样一听，自然更不会拒绝。 黎素用药的本事，他已经见识过很多次，自然不会怀疑。 “既然如此，日后，我大概要经常上门叨扰了。” 萧奕辰面上带着几分笑意，语气比起平常也少了几分冷淡。 “不必客气，我们这也是互利互惠。” 反正黎尚书不是什么好人，早点查清楚这些事情，肯定是没坏处的。 黎素隐约有一种感觉，黎文彦当年娶原主的娘，目的恐怕并不简单。 这些年，他之所以表面上对自己疼爱有加，必然也是别有用心。 损失不能早一点弄清楚他的目的，只怕自己以后必定要受制于人。 那种被人掌控的感觉，黎素可不喜欢。 “王爷，黎姑娘，尚书府的到了。” 马车停在尚书府的角门，苏宇回头朝里说到。 “这瓶金疮药就送给王爷了。” 黎素把小瓶子递了过去，而后拎起裙摆动作利落的天下马车，站稳之后，朝马车挥了挥手。 第84章 复杂身世 看着马车离开，黎素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溜了进去。 说来也是黎素运气好，最近几日，她偶然听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八卦，说是看守这个角门的下人最近身子不大爽利，经常偷懒。 是以，黎素才能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偷偷溜出来。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黎素一进院子，一团人影便朝她扑了过来。 眼看着天色已经很晚了，黎素迟迟不归，莺歌心中担忧的紧，偏生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找也没处找。 “放心吧，我没事的。” 黎素拍了拍她的背，面色舒缓了几分，拉着她往里面走。 “小少爷之前还找您呢，不过好在小少爷听话，倒是没怎么哭闹，方才就已经睡下了。” 听黎素问起孩子，莺歌面上也带起了笑意。 安安长的糯米团子一样，白白嫩嫩的特别可爱，平日里照顾她的几个下人尤其宠着他，简直当心肝宝贝一样疼爱。 好在小家伙性子虽然活跃了些，却并不磨人，还是很好哄的。 “秦姑娘可睡下了？” 关于苏墨白的事情，黎素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找秦姑娘询问一番。 “还没呢，秦姑娘担心您，方才还要去找呢，奴婢好不容易才把她劝住的。” 莺歌顿时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两条眉毛皱在一起，模样颇有几分滑稽，看的黎素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姐！” 性格撇了撇嘴，小姐总是这样，每次知道自己担心她，偏偏还要和自己开玩笑。 “不逗你了，小丫头先去休息吧，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黎素轻轻弹了下莺歌的脑门，打发她先回房去了。 倒不是黎素不信任莺歌，想隐瞒她什么。 只是要询问的事情，很可能和秦霜有关，看得出来秦霜是个有故事的人，她也许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她的事情。 “黎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听见敲门声，秦霜亲自到门口开门，见门外站的是黎素，瞬间露出几分惊喜的表情。 “让秦姑娘担心了。” 黎素朝她笑了笑，抬脚跨过了门槛，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这么晚来打扰了，只是有些事情，我有些想不明白，若是秦姑娘能给我解惑，那便再好不过了。” 闻言，秦霜倒茶的动作顿了下，低垂的脸上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片刻之后，她才若无其事的笑了下，把茶杯放到黎素面前，而后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黎姑娘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当时之所以对黎素有所隐瞒，一来她是不希望那些事被太多人知道，二来，也是因为不知黎素是敌是友。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倒是让她们彼此增添了不少了解。 秦霜也看出来，黎素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都绝对不会做违背原则的事情。 黎素见秦霜似乎并不抵触，略松了口气，语气郑重了几分，问道：“苏墨白这个人，秦姑娘了解多少？” 黎素明显感觉到，“苏墨白”这三个字一出口，秦霜的身子便僵了一下。 “他……” 咬了咬下唇，秦霜深吸一口气，把她所知道的情况娓娓道来。 原来，这苏家表面看上去光鲜，实际内里也是一团污糟。 先说苏墨白的父亲，也就是苏家的大老爷，据说他的死十分蹊跷，极有可能是被如今的二老爷暗害的。 如若大老爷在世，苏家的家主之位，是绝对轮不到二老爷的。 毕竟，这位二老爷既不是原配妻子所生，才华品貌也较之大老爷相差甚多。 而他虽然因此得到了家主之位，可苏墨白作为大老爷的儿子，也绝对不是个软柿子。 短短两年，苏墨白便架空了苏二老爷手中的权力，彻底掌管了苏家经济的命脉。 如今的苏家，虽然名义上的家主还是二老爷，但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他也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摆设罢了。 只是许多人都很好奇，既然苏墨白在苏家的地位已经到达这个地步，为什么不彻底取缔二老爷，又为什么不处置了二老爷，给他的父亲报仇！ 黎素听到这里，自然也是十分好奇，这苏墨白难不成就喜欢这样，不想当家主？ 哪知秦霜接下来的话简直颠覆他的三观。 原来，事实上，这苏墨白根本不是大老爷的儿子，但他的母亲，的的确确是大老爷的妻子。 这其中隐藏的，自然是伦理的错乱悲剧。 原来这二老爷因为嫉妒大老爷，一次酒醉之后，竟然强奸了自己的大嫂，从此以后，他便以此为威胁，长期占有苏墨白的母亲。 也就是在苏大老爷出门的一段日子里，大夫人怀上了苏墨白。 这孩子是谁的，自然是十分明显的事情。 然而大老爷回家之后，竟然被瞒了下来，自以为苏墨白是早产了一个月，从来没想过，他压根不是自己的儿子。 他的死，自然也和后来突然发现这个真相有关。 “所以说，苏墨白因为知道了二老爷是他亲生父亲，所以下不去手？” 黎素看向秦霜，哪知她却讽刺一笑。 “事实上，苏墨白似乎从小便知道这件事，大老爷被害，也是被他所默认的。” 黎素半张着嘴，只觉得自己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 从小就知道？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是从小就看到过自己的母亲和二叔的不伦关系？ 即便如此，在这件事情上，苏大老爷也是受害者，好歹是养了他十多年的人，苏墨白竟然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算计，也是够没良心的。 “这样看来，这个苏墨白实在是太可怕了！” 根本就是一个变态吧！ 想来按照他的经历，再结合秦霜讲的这些，黎素觉得，苏墨白十有八九是个心里极度扭曲的疯子。 看来以后若非必要，自己还是不要和他有什么交集为好。 只是显然黎素也想不到，很多事情，并不是能够按照她的想法进行的。 有时候明明是想远离，最后却偏偏不得不接触。 第85章 闹事 因为最近黎尚书在府里，府中的气氛显得比平日里紧张不少。 黎素因为医馆的事情，自然是天天都得出门，所以倒不怎么被这种氛围影响。 倒是一家人一起用晚饭的时候，黎尚书关心了几句，不过是问她医馆的生意如何，辛不辛苦之类的。 因此，黎素几乎经常需要和黎尚书互飙一番演技，上演父慈女孝的戏份，把不不知真相的黎嫣然嫉妒的不行。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黎素在外面忙着医馆和芙蓉坊的事情，在府里偶尔应付一下找麻烦的黎嫣然，倒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但这种平静，很快便被打破了。 这天，黎素一如既往的在医馆内坐堂，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突然捂着肚子进门。 “大夫，大夫！” 男人一进门便哀嚎不止，嗓音中气十足的，看着实在不像有什么毛病。 黎素微皱着眉头，示意他坐到对面，问道：“哪里不舒服？” “哎呦，我这肚子可疼死了！” 男人指了指肚子，哀嚎的声音更大了几分。 黎素抓过他的胳膊，伸手把了下脉，眉心渐渐拢起。 这个男人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什么毛病。 黎素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神情，断定他根本就是装的。 平白无故自然不可能有人装病来医馆，想来他定然是受人指使，故意找麻烦的。 心思一转，黎素便有了解决的对策。 “你当真腹痛难忍？” 黎素看向他，决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但显然，这个人并不打算反悔，不仅坚定的表示，自己肚子疼的不行，还上吐下泻，严重的很。 “大夫，你到底能不能治啊？你要是不行，我可就去别的医馆了！” 男人说的话显然别有用心，话中的意思明显是在质疑黎素的医术。 此时门外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都是被男人的大喊大叫吸引来的。 听到男人说什么“能不能治”，大家纷纷把目光聚集到了黎素身上。 见黎素迟迟不语，已经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听到那些带着怀疑的话，莺歌在一旁气的不行，偏偏这个时候，她却是不好说什么的。 莺歌相信黎素的医术，小姐此时既然不说话，那就说明这个男人肯定有问题！ 对于黎素，莺歌一向是迷之崇拜。 黎素淡定得很，面对围观众人的质疑，表现的丝毫不慌。 “这个，恐怕有些麻烦了……” 黎素叹了口气，神色间似乎带着几分感叹的意味。 “冒昧的问一句，方便请您家人来一趟吗？” 男人哪里能料到黎素会突然说起这个，呆滞了片刻，摇头恼怒道：“你到底能不能治？” 他不过是收了银子来闹事的，怎么搞的好像自己真有什么病似的，当真是可笑，他的身体可是向来好得很！ “唉……” 黎素再次悠悠叹了口气，“那我便直说吧。” 而后，黎素的神情立马严肃了起来，问道：“你平日里是否经常觉得腰膝酸痛，精神不济？” 闻言，男人怔了一下，想摇头说不，却发现，自己好像真如黎素所说，有这样的症状。 于是乎，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黎素又问了几种情况，男人接连点头，逐渐也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反而担忧起了自己的身体。 莫非，他真的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 看黎素这副沉重的态度，男子心里越来越不安，装肚子疼的事儿早就被抛到了脑后。 “你肚子还疼吗？” 黎素突然发问，男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很自然的摇了摇头。 做完这个动作以后，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体，也没多少心思继续装病了。 钱固然重要，可是命更重要啊！ 如果这个时候还继续骗黎素，她识破了之后，不愿意给自己治病可怎么办？ 毕竟黎素的医术，他还是相信的，那可是进宫给娘娘治过病的。 说不定医术比起御医还要强些，否则皇后娘娘召她做什么？ “黎姑娘，求您救救我吧！” 想到这里，男人当场便跪到了黎素面前。 看见黎素面上带的几分嘲讽笑意，男人瞬间有些心虚，干脆一咬牙，把真相全部说了出来。 “是我不是东西，我全都说……” 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肚子疼是装的，有人让我来闹事，故意装肚子疼说你治不好，叫大家知道你医术不行，黎姑娘，我错了！” 此言一出，黎素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围观众人却是一片哗然。 “好哇！我就说这人怎么大喊大叫的使劲嚎，原来是收了别人银子故意来闹事儿的！” 一时间，大家对男人由同情转变成了愤怒。 难怪他得病，这种良心被狗吃了的人，活该遭报应！ “黎姑娘，他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有人实在忍不住好奇，脸黎素不说话，便主动问了出来。 黎素的反应出人意料，她笑了笑，说道：“不过是身体有些虚，没什么大毛病。” “没病？” 众人面面相觑，“那你刚才……” 黎素方才的那个反应，看起来分明就是那个男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样子，怎么会没病呢？ “从始至终，我可没说他得什么病了。” 黎素笑了笑，心道这个男人胆子太小，实在不经吓。 自己不过是装模作样一番，他竟然就信以为真，还主动全都招了。 “什么？！” 男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才是被黎素给骗了，当下便涨红了脸，又气又怒，猛然站了起来。 “臭娘们儿，居然敢耍老子？” 嘴里骂着脏话，男人伸出手掌便想往黎素面前招呼。 但医馆里的伙计也不是摆设，两人立马上前把他控制住了。 “大家伙儿也看到了事情的经过，我开这间医馆，本来是想用我的医术给大家服务，哪知道会有小人想要暗算？” 黎素抹了抹眼角，瞬间眼睛便红了一半，“待会儿我会将此人送去官府，若是各位方便，还请为我出面做个证。” 第86章 姐妹对质 黎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本就惹人怜惜，此时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更是让人同情。 “黎姑娘，你放心吧，我们都帮你作证！” “没错，这种人必须受到惩罚！” 围观的众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纷纷吵嚷着一定会给黎素做主。 见状，黎素留下一个伙计看着铺子，另一个伙计押着男人，自己和莺歌跟着围观的人一起去了衙门。 有这么一大群人作证，事情自然很快便弄清楚了。 男人本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黎素又是尚书府的千金，京兆府尹断案自然毫无顾虑，方场便判男人二十大板。 这二十大板可是实打实的，一顿板子下去，就是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男人哭求无用，赶紧跪着爬到黎素跟前，只说他也是受人指使，求黎素放他一马。 “你求我有什么用，要怪也只能怀你收了人的银子，干出这种丧良心的事情。” 黎素微微弯下腰，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若是你告诉我，是什么人指使你做这件事的，也许我能帮你求求情。” 男人显然有些意动，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看样子很是犹豫。 内心挣扎了一番，男人到底还是狠下心点了点头，道：“是黎二小姐。” “黎嫣然？” 黎素倒不是不相信黎嫣然会做这种事，只是她再蠢，也不至于自己拿着银子给这个男人吧。 主子办事，向来是差使下人，男人一口咬定是黎嫣然，反而让黎素有些怀疑。 “没错，找我的人是个丫鬟，我以前见过她，她就是黎二小姐身边的人，绝对不会错！” 男人说的信誓旦旦，就差指着天发誓自己若是说假话，便天打五雷轰了。 黎素仔细观察了下，发现男人应该没有说谎，心下信了几分，打算回府之后调查一番。 说话算话，黎素既然答应了男人会帮他求情，也没打算骗他。 “大人，此事他也是受人指使，既然他认罪态度也算诚恳，还请大人从轻处罚。” 京兆府尹显然没有想到，黎素竟然会为这个男人求情。 他单手捋着胡子看了看黎素，心道这尚书府的大小姐看起来也挺聪明的，办事儿怎么让人摸不到头脑呢？ 给企图给自己找麻烦的人求情，脑子该不会是进水了吧？ 罢了罢了，反正此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于是京兆府尹当即便答应下来，改判男人十五大板。 见黎素再没有反对的意思，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那就行刑吧！” 一声令下，几个衙役立刻上前把男人带到院子里，按到长凳上挥起板子来。 围观的众人见此，连连拍手叫好，黎素则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痛叫哀嚎，目光中带着几分嘲讽。 她还以为柳氏母女俩最近老实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也是，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黎嫣然如果不做怪，那可真是太阳飞打西边出来了。 十五个板子很快就打完了，此时男人早已没有力气哭喊，只趴在那里不住的哼哼。 这顿板子可是实打实的，不掺一点儿假，因此男人的臀部和后背，已经隐约渗出了血迹，看起来很是骇人。 方才已经帮他求过情，此时黎素也没那么好心再给他用药，谢过京兆府尹朝带着莺歌和伙计回了医馆。 那男人则扶着墙，一步一嚎的离开了。 见状，围观的众人又骂了几句“活该”，便也四下散开了。 因为这件事，黎素下午见喜欢没什么人，特地提早回了府，直接便去了黎嫣然的院子。 “大小姐，您……” 院子里的丫鬟见到黎素，行礼过后便想进去通报，哪知黎素也不理她，直接便走了进去。 丫鬟急得不行，却又不敢真的拦下她，只能小跑着想先赶去传消息。 最近黎嫣然的脾气可不大好，小丫鬟并不敢惹她，生怕因为自己通报不及时受到训斥。 “小，小姐，大小姐来了！” 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进屋子，也顾不得行礼，便喊到。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黎嫣然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而后自言自语道：“她来干什么？” 似乎是想到什么，黎嫣然有些烦躁的把手中的话本子丢到桌上，起身站了起来。 “妹妹可真是好兴致！” 黎素径直走进屋子，也不正眼看她，直接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黎素！” 见她如此不客气，黎嫣然面色顿时难看了几分，“这是我的屋子！你随随便便闯关进来不说，还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 “嗯？” 黎素喝了半杯茶，这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抬眼瞟了她一眼，道：“妹妹真会说笑，我把你放在眼里做什么？” 什么你眼里我眼里的，又不是小情人，说的这么肉麻。 黎素有些嫌弃的白了她一眼，道：“妹妹可是最近闲得无聊，话本的看的多了些？” 说完，黎素拿起桌上的话本子翻看了几下，而后“啧啧”两声。 “妹妹的口味，还真是有些，特别……” 黎素这副带着几分嘲讽和调笑的目光，让黎嫣然气的跳脚。 “你到底想干什么？！” 黎嫣然语气严厉，内心却打起了鼓，忍不住有些紧张。 难不成，那人找麻烦真的没成功？ 可即便是如此，黎素也不该知道此事是她指使的才对。 毕竟从始至终，她从来都没有露过面才是。 何况那男人也答应了，绝对不会透露是被人指使，如果他透露了，一个铜板也拿不到。 他本就是为了钱，不至于把事情泄露出去才对。 这样想着，黎嫣然顿时有了几分信心，当下又理直气壮起来。 “别以为现在你掌管府中内务，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别忘了，谁才是父亲真正的女儿！” 黎素不过就是个野种，真当自己是尚书府的嫡长女了不成？ 不管如何，黎嫣然始终坚信，只有她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尚书府千金。 黎素没有理会她这副样子，挑眉笑道：“你说我欺负人？” 第87章 你要走? 黎嫣然皱了皱眉头，反问道:“难道不是吗？平白无故的，跑到我这里说些莫名的话，你该不会脑子有病吧？” “呵呵……” 黎素倒真没想到，黎嫣然竟然如此厚脸皮，这话说的，仿佛她真的有多无辜一样。 “说我欺负人是吧？” 黎素勾了勾嘴角，伸手拿起自己刚刚喝剩的半杯茶。 “既然这样，姐姐今天就告诉你，到底什么叫欺负人！” 说完，黎素便把半杯冷茶迎着黎嫣然的脸泼了出去。 “啊——！” 瞬间，黎嫣然惊恐又愤怒的尖利叫声充斥着整个房间，甚至院子里的下人也被吓了一跳。 “黎素，你这个贱人！！！” 黎嫣然伸手胡乱抹着脸上的水滴，嘴巴使劲往外“呸”着。 那副狰狞的表情，配上她此刻狼狈的模样，显得整个人格外的丑陋。 “啧——” 虽然黎嫣然在愤怒的叫骂，但黎素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颇有闲情逸致的欣赏着黎嫣然的尊容。 等她骂的有些累了，黎素才啧啧感叹了一句，说道:“妹妹，你现在的模样，可真是丑呢！” 一句话的杀伤力，瞬间把黎嫣然秒杀。 看着黎嫣然喘着粗气说不出话的模样，黎素收起脸上的冷笑，冷声道:“以后你最好安分点，别来招惹我！” 这次，就当是给黎嫣然的一个教训。 说完这句话，黎素也不理会她是什么反应，转身便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而黎嫣然，则在原地气的险些上不来气。 看着黎素的背影，黎嫣然狠狠咬了咬牙，眼中的恨意愈发浓烈。 可惜她还不知道，黎素泼的茶水，可不是简单的茶水。 想到明日黎嫣然的那张脸，黎素愉悦的勾着唇角笑了起来。 刚刚她往黎嫣然脸上泼茶水，难道只是为了羞辱她吗？ 怎么可能？！ 她可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黎素笑了笑，希望明早黎嫣然起床的时候，反应不要太大吧。 “小姐，您可回来了！” 秋意院门口，莺歌一见到黎素，便飞快的迎了上来。 “怎么了这是？” 不过是分开了一小会儿，难不成这小丫头就想自己了？ 黎素拍了拍她的脸蛋，莺歌则苦着脸躲开，说道:“小姐！” “秦姑娘要走呢，奴婢怎么劝也拦不住，您赶紧去劝劝她吧！” 秦霜的上楼虽然已经长的差不多，到底没有完全恢复，而且刚拆完线几天，肉还没怎么长好呢。 这个时候她要离开，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这么着急呢？ 想想也知道，她打算去做的事情，必定是十分危险的。 莺歌可是听院子里的丫鬟说了，这几日秦霜经常在院子里练武。 “秦姑娘要走？” 闻言，黎素也有些惊讶。 虽然她早就看出，秦霜应该是不会在尚书府久留，但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着急。 应该，是和那日伤她的人有关吧。 “走吧，我们去看看。” 黎素倒没打算让秦霜留下来报恩什么的，只是既然救了她，黎素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对她负责的。 “听说你要走？” 一推开门，黎素便看到正在床边擦拭着长剑的秦霜。 黎素挑了挑眉，心知看秦霜这个样子，自己恐怕是劝不住她了。 “有些事情还需要处理，已经耽误许多时日，不能再等了。” 秦霜朝她点了点头，神色间带着一抹坚定。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劝你了。” 黎素本想问她，能不能再等几天，听秦霜这么说，黎素也知道，这句话已经没有必要再问出口了。 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有的时候，也许明知道有危险，甚至明知道会付出一些代价，还是不得不做。 黎素能够理解，所以也不想阻拦。 “今天已经晚了，你明日再离开吧。这样，我也好为你准备些东西。” 对付敌人，武功固然管用，一些药物关键时刻，也是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甚至能保命也说不定。 “好。” 秦霜点了点头，把手中的剑放到桌上。 她看着黎素，犹豫了片刻，突然说道:“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回来，以后便请黎姑娘收留了。” 黎素救了她的命，而她却没有什么能报答的。 秦霜已经暗自做了决定，如果这次的事情办的顺利，她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京城。 到时候，她便就在黎素身边做一个护卫，从此以后保护她的安全。 “既然如此，不要忘了你说的话。” 黎素到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到秦霜手中，“那我便祝你早日归来！” 说完，两人极有默契的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而后便相视一笑。 得知黎素不仅没有劝得秦霜留下，反而还欣然接受了她即将离开的事实，莺歌一直闷闷不乐的。 只是她也明白，黎素和秦霜都没有错，只是相处的久了，她实在有些舍不得秦霜。 何况她的伤又没完全恢复，莺歌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只是再多的担忧，在面对秦霜的时候，终究还是没办法表现出来。 第二日用过早饭后，黎素和莺歌难得的没有直接去医馆，反而留在府中忙活了许久。 黎素是准备各种药品，什么毒药、解毒丹和金疮药等等，一大堆常用不常用的药品。 而莺歌则帮秦霜打包了不少行李。 最后，给秦霜带的东西竟然收拾了满满两大包。 秦霜出门在外，一个人带这么多东西自然是不方便得很，好说歹说，才打消了黎素和莺歌想要继续塞东西的行为。 看着两包东西，黎素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暗道自己实在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这么多的东西，带着不方便不说，看着跟逃难似的，也太引人注意了些。 最后，这两大包还是缩减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背在身上不会显得奇怪的那种。 “我走了，你们保重。” 尚书府门外，秦霜骑在马上朝两人挥手，莺歌则伸手抹着眼泪。 黎素摸了摸她的头，抬头朝秦霜笑了下，“一路顺风，早些回来。” 秦霜用力点了点头，而后猛的一挥鞭子，马儿瞬间跑了起来。 第88章 脸又出事了 很快，马儿转了个弯，再也看不见秦霜的身影。 黎素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莺歌的手臂，两人转身进了尚书府。 “今天天气不错，待会儿我们收拾收拾，带你去逛街。” 见莺歌情绪不高的模样，黎素笑着哄到。 闻言莺歌瞬间转过头，一副惊喜的模样，叫道:“谢谢小姐！” 黎素笑了笑，领着莺歌打算先回秋意院。 如今安安马上就要到百天了，黎素打算强烈的时候，顺便给他买些玩具，外加布料之类的，给他做几身新衣裳。 当然，这做衣裳的活计黎素是弄不来的，还得靠奶娘和丫鬟。 “大小姐！” 正在黎素寻思着，要不要带着安安一起出门透透风的时候，主院的一个下人跑了过来。 黎素停下脚步，挑眉看向他，也不问是什么事，面色丝毫没有急切之意。 事实上，不只是因为黎素淡定，更重要的是，黎素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下人想要说的事情。 “大小姐，老爷、老爷请您去二小姐的菡萏院一趟。” 小厮终于勉强喘匀了气，忙对黎素说到。 “好，我知道了。” 黎素点了点头，也不为难小厮，转了个方向便跟在他后头，往菡萏院的方向去了。 “小姐……” 莺歌偷偷拉了下黎素的袖子，面色带着几许不安，低声道:“老爷该不会……” 可以说，府中所有的下人，对于黎文彦都有着一种自然而然的敬畏。 莺歌自然也不例外，每次在面对黎文彦的时候，她都是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老爷对小姐很好，莺歌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放心。” 黎素无声的做了个口型，而后朝她笑了笑，神色很是轻松。 见状，莺歌方才松了口气，心里多少有了些准备。 想来小姐之所以这般不在乎的态度，定然是心中有数的。 菡萏院里。 黎嫣然坐在床上捂着脸大哭，柳氏坐在床边不住的安慰着，面带愁容。 宋姨娘则站在一边不说话，面色还算平静，只是目光中隐藏着几分惊恐和担忧。 坐在一旁的黎尚书神色不大好看，目光在扫过宋姨娘的时候，似乎放松了几分，不那么冷的吓人。 宋姨娘是个什么性子，黎文彦自认为还是了解几分的。 此时她这个反应，想来这件事情与她应当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事实上，此事的确与宋姨娘无关，但她现在的反应也不过是演出来的而已。 黎嫣然以往仗着自己的身份，对着自己向来没有半分尊重，现在看见她倒霉，宋姨娘心里可是高兴得很。 “都是那个贱人，都是她！” 此时的黎嫣然全无半分理智，抓着被子大喊大叫，整个人根本犹如疯子一般。 黎文彦皱了皱眉头，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喜。 只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即使心中嫌弃，黎文彦也只能耐着性子。 “嫣然，娘会给你做主的，你爹也不会不管你的，听话。” 柳氏一面拍着她的背，一面转头目光带着恳求的看向黎尚书。 “老爷，求求你给嫣然做主啊——” 说着，柳氏便拿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声音呜呜咽咽的，好不可怜。 “妾身就这么一个女儿，嫣然就是我的心头肉啊，好端端的让人害成这样，可怎么是好啊！” 柳氏的伤心绝不是做戏，毕竟黎嫣然是她的亲生女儿，如今她在府中不得势，唯一能指望的便是黎嫣然了。 再怎么说，黎嫣然也是黎尚书的亲生女儿，是他唯一的血脉，柳氏不相信，他真能那么狠心。 “别哭了。” 黎尚书皱着眉头，神色间有些不耐，又带着几分心疼。 到底是自己女儿，若说他一点儿不心疼，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对于自己这个女儿，黎尚书多少还是了解几分的，向来就喜欢胡闹不说，脑子也不太聪明，竟是喜欢干一些蠢事。 从前对于黎嫣然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他现在还会袖手旁观。 毕竟，和黎素之间，他现在还不得不维持这份父女之情。 “爹，求您给女儿做主啊！” 黎嫣然哭哭啼啼的，经柳氏这么一提醒，方才记起来，这府里真正说算的是自己的父亲。 只要能让父亲帮她撑腰，任凭黎素再怎么厉害，也威风不起来。 “好了。” 黎尚书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别哭了，为父自然会把事情调查清楚。” “父亲，就是黎素干的，是她要害我！” 闻言，黎嫣然似乎被刺激到了一样，使劲拍打着被子叫喊。 “就是那杯茶，茶里下毒了，一定是黎素下毒了！” 她的脸最近一点儿异常都没有，甚至经历过那次长红点的可怕事件后，黎嫣然对待自己的脸无比重视。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红肿成这个样子，犹如猪头一般！ 想到之前郎中的诊断，黎嫣然便恨的不行。 若是自己的脸真的好不了，往后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嫣然，娘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柳氏紧紧抓住黎嫣然的手，目光之中尽是冷意。 黎嫣然的话，也许别人不信，她确实信的。 那次她们两个脸上忽然长满红点，分明也是黎素那个贱人使得手段。 虽然没有一个郎中能看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可那脸最终却是黎素治好的。 想到为了求得治脸的药，自己给出去的那间铺子，柳氏便愈发觉得心如刀割。 在柳氏的一再安抚之下，黎嫣然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格外怪异，从始至终，宋姨娘几乎没怎么开过口。 屋子里的几个下人更是努力缩着身子，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去，不好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黎素终于姗姗来迟。 “见过父亲，母亲。” 一进屋，黎素先是规规矩矩的行礼，而后看向黎尚书，问道:“不知父亲叫女儿来，所为何事？” 黎素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看上去仿佛真的毫不知情一般。 第89章 黎素的对策 黎尚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叹息了一声，目光却有些凌厉的看向黎素。 见状，黎素只装作不知，面上的表情逐渐由探究转变为疑惑。 “父亲有何事，怎么大家都在妹妹的房间，可是妹妹身体不适？找郎中看……” 话还没说完，黎素转头看向床上的时候，突然叫了一声“呀——” 黎素赶忙抬手捂住嘴巴，丝毫不惧黎嫣然怨毒的目光。 “这…这是，怎么了？” 黎素有些惊恐的转头看向黎尚书，“父亲，妹妹怎么会？” 不得不说，黎素的演技绝对是无懈可击。 老奸巨猾如黎文彦，一时竟也分不出来，黎素到底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故意装成这样。 “素素，此事你当真不知道？” 沉默片刻，黎文彦凝视着黎素，语气平静的问到。 闻言，黎素的反应显得有些惊讶，而后便是委屈，“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黎素微微垂下眸子，似乎有些失落，片刻之后，又抬起头认真的看向黎尚书，问道:“难道说，父亲以为是我把妹妹害成这样的吗？” “自然不是。” 黎尚书不知在想些什么，语气温和了几分，面色却依旧带着深沉。 “爹爹相信，素素一向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姐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话自然不是出自本意，但听在黎嫣然的耳中，却让她尤其的无法接受。 “黎素，你不要再装无辜了！” 黎嫣然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恶狠狠的盯着黎素。 “分明就是你在昨天的那杯茶中下了药！” 黎嫣然的神色愈发狰狞，可惜配上那张肿胀去猪头一般的脸，只会让人莫名觉得滑稽。 黎素忍了又忍，才勉强没有笑出声来。 “咳……” 咳嗽了下，掩饰即将出口的笑声，黎素赶紧把视线从黎嫣然脸上移开。 这药确实是她下的，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黎素心里也不是没有数。 只是，她必须承认，黎嫣然此刻的模样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这药效，着实发挥的太好了一些。 “你——” 尽管黎素尽力掩饰，黎嫣然还是看见了她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唇角，和目光中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贱人！” 黎嫣然气的险些一口气背过去，她的脸被弄成这样，黎素这个罪魁祸首竟然堂而皇之的在这里嘲笑，简直太过分了！ “妹妹，你大概是误会了，那茶我是喝了的，你不也看见了吗？” 黎素歪着头看向她，问道:“何况，你觉得我能在你面前下毒，还不被你察觉？” 说到这里，黎素笑了下，说道:“父亲，您也知道，妹妹绝不是个蠢人，假如我在她眼皮子底下下毒，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黎素这样一问，不仅是黎文彦，就连黎嫣然自己也有些发懵。 黎文彦倒觉得黎素的话颇有些道理，就算黎嫣然再怎么戳，也不该让人当着面把毒下到杯子里才对。 而黎嫣然则单纯觉得，黎素这样说，是故意让自己下不来台。 如果此时她还是一口咬定，是黎素往自己的杯子里下毒，就好像是在承认自己愚蠢一样。 黎嫣然越想越气，胸口剧烈欺负着，看着黎素的目光带着滔天的怒火。 终于，黎嫣然还是一口气上不来，顺利的晕了过去。 见状，黎素暗自勾了下唇角。 还以为黎嫣然今天能闹出什么大事，没想到就这样结束了。 想想当初在辰王府第一次和黎嫣然对上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没几下，自己这个妹妹就怂了？ 黎素瘪了瘪嘴，觉得有些无趣。 谁知黎尚书竟然一直暗中观察着黎素，见她露出这番表情，眼神瞬间凌厉了几分。 现在看来，他方才的怀疑果然没错，此事十有八九像黎嫣然说的那样，与黎素脱不开关系。 只可惜自己这个女儿太蠢，闹来闹去，竟然被人家三言两语就气昏了过去，实在太过没出息。 “父亲，母亲，既然妹妹休息了，若是无事，女儿便先告退了？” 黎素自然看出了黎尚书的变化，只不过她倒也不担心。 终归她和黎文彦的父女之情只是假象，彼此之间心知肚明，即便他看出这什么，黎素也并不害怕。 纵然锋芒毕露不是好事，可太过畏手畏脚，难免就会失了先机。 如今看来，自己和黎尚书之间，恐怕非但没有父女之情，还隔着杀母之仇。 这样的男人，想想便让黎素觉得不寒而栗。 “去吧。” 黎文彦微微颔首，而后朝宋姨娘也摆了摆手，“你也先回吧。” 看样子，黎尚书是有话想和柳氏说了。 如此直白的让她们回避，还真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黎素和宋姨娘先后出了门，彼此之间毫无交流。 直到走出菡萏院的大门，宋姨娘才走到黎素身边，说道:“近来，大小姐可要小心些。” 事实上，宋姨娘自然不知道黎文彦会和柳氏说些什么，但他却知道，今天过后，柳氏定然不会放过黎素。 虽说如今柳氏已经不是府里的掌权人，可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尚书府里，到底有多少人是忠于柳氏的，她也不然判断。 何况这一次，看起来老爷恐怕也是站在柳氏和黎嫣然那一面的。 “我知道的，放心吧。” 见宋姨娘担忧的看着自己，黎素无所谓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姨娘如今的任务就是调理身体，早日为尚书府诞下继承人才是。” 之前黎素已经给过宋姨娘她自己做的药，那药房事之前服用，有助孕的效果。 据说这段时日，黎文彦经常宿在宋姨娘的院子。 是以，黎素估摸着，只怕这府里也是好事将近了。 等到那个时候，尚书府才是真的热闹起来了。 柳氏想趁着这次机会重新掌权？ 那她是在做梦！ 且不说黎文彦会不会愿意答应，便是黎素和宋姨娘，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怎么对付那母女俩，黎素心中早已有了对策。 第90章 黑心摊贩 这几日来，柳氏在府里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托黎嫣然的福，黎尚书把府中的一些权力又转交给了柳氏。 事实上，黎素隐约听说，柳氏是在暗中寻找自己给黎嫣然下药的证据。 对此，黎素丝毫也不担忧。 那母女俩想找证据，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就算那日的茶杯还没洗，即使是宫中的御医帮忙查看，也绝对看不出什么异常。 黎嫣然的脸什么时候好，那便全看她的运气了。 有宋姨娘在，柳氏也折腾不起太大的风浪，是以府中的事，黎素几乎不怎么需要插手。 最近医馆的生意不像刚开张的时候那样火爆，毕竟也没有人天天需要看病。 因此最近黎素倒是轻松了不少，常常未时末便打道回府了。 这天下午，黎素照旧领着莺歌从医馆出来，打算去买些糕点再回府。 附近一条街上，有一家名为五香斋的糕点铺子特别出名，他家的糕点种类最多，味道也特别好吃。 黎素对比了下，觉得其中几种，甚至比她在宫中吃的糕点也不差什么。 这五香斋可是百年老店了，据说这家铺子的老板，祖上曾经做过邻国宫里的御厨，这做糕点的手艺可是祖传的。 不过这个传言是真是假，便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反正他家的糕点口味一绝，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黎素向来倒不算是个太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有段时日不吃，倒也有些想念了。 “小姐，今天街上的人好像有些多呢！” 莺歌跟在黎素身后，两人慢悠悠的往五香斋的方向走着。 “估计是昨日在家闷到了吧。” 黎素看了眼街边热热闹闹招呼着生意的小摊贩，和身边来来往往，面上带着欢笑的行人，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昨日天气不好，小雨淅淅沥沥的几乎下了一整天，因此街上的人很少。 那种天气出门不舒服，就连平日里十分勤劳的小摊贩都难得休息了一天，行人更少有上街的了。 莺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觉得黎素说的很有道理。 “咦？” 注意到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子，黎素被勾起了几分注意力，领着莺歌走了过去。 “小妹妹，你这帕子怎么卖的？” 黎素的语气几乎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起码平日里，她很少用这样的声音说话。 “姐姐，这个只要五十文的。” 回答她的，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只有八九岁的小姑娘。 说完，小姑娘有些紧张的扭着衣角，看着黎素的目光中藏着几分期待。 这位姐姐看起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应当、应当不会嫌贵的吧…… 想到之前仅有的几个客人，在问完价钱后看向自己的鄙夷目光，小姑娘心中愈发不安。 她也知道，其他摊子卖的帕子价钱都在一二十文左右，自己卖的五十文的确比别人卖的贵了些。 可这帕子是她母亲一针一线绣的，母亲拖着病体，一天也只能绣一两张帕子而已。 母亲绣的帕子比别人卖的好多了，小姑娘舍不得贱卖了。 最主要的是，母亲的药又要吃没了，可家里统共也没存下几个铜板，靠这一点钱，别说是给母亲请郎中，便是再抓几副土方子，也是不够的。 “五十文？” 莺歌一听这价钱，便惊讶的叫了出来。 这个价钱着实有些贵了，她原本看小姑娘摆摊子不容易，还想着买两个回去用的，一听价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说她一个月的学钱不算少，但莺歌平时也绝对不会乱花钱。 这帕子五十文，傻子才会买呢！ 没想到这小姑娘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小年纪居然这么黑心！ 莺歌撅着嘴巴伸手扯了扯黎素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被骗。 谁知平日里一向与她有默契的黎素，这次竟然没有回应她，反而颇有兴致的在摊子上挑选起来。 “小姐！” 见状，莺歌急得剁了跺脚，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这个摊子东西卖的太贵了，我们去别处买吧！” 莺歌自认话说的还算小声，但小姑娘显然还是听见了。 她涨红着脸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说些什么解释，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片刻之后，小姑娘有些挫败的垂下了头，神色显然十分沮丧。 看来母亲的药钱，是凑不到了。 “没关系。” 意外的回答，让小姑娘诧异的抬头看向黎素。 黎素朝她笑了笑，说道：“莺歌你看，这小妹妹卖的帕子，明显出自一位绣工极好的人之手。” 闻言，莺歌朝着黎素手指点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这帕子上的黄莺竟然绣的栩栩如生，极有灵气。 时下最流行的，是在帕子上绣花草，或者是字，绣动物的比较少。 一来，绣这活物更加繁琐，二来，这种东西也更加考验绣工。 “小姐，这鸟儿绣的好漂亮呢！” 莺歌从黎素手中接过帕子，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 “这帕子给你用最合适不过！” 黎素朝她笑了笑，莺歌的名字里有个“莺”字，帕子上绣的是只莺鸟，正好适合她。 “小姑娘，这几条，再加上她手里的这个，我都要了。” 黎素伸手从荷包中摸出一小块银子递了过去，“你的东西很不错，值这个价钱。” 听黎素这样夸赞，小姑娘有些腼腆的朝她笑了起来。 “谢谢姐姐！” 小姑娘高兴的接过银子，看了看自己的口袋，却又皱起了眉头。 “姐姐，我找不开……” 见黎素神色似乎有些发怔，小姑娘急忙道：“姐姐，请你们等一下，我去找别人换一点铜板来！” 说完，小姑娘便急匆匆的从摊子后面跑了出来，生怕黎素会因为她找不开钱，便不买了。 “不用了。” 黎素一把拉住小姑娘的手腕，在小姑娘有些黯然的目光中，朝她笑了下。 “剩下的不用找了，我很喜欢你的帕子。” 说这话的时候，黎素的语气很是真诚。 其实，若说黎素真的有这么喜欢，也不至于，不过是看小姑娘可怜，想帮帮她而已。 第91章 抓小偷 只是黎素又不想伤害了小姑娘的自尊心，所以才没有直接给她钱，而是选择了买她的东西。 “可是……” 小姑娘显然有些犹豫。 虽然她很缺银子，可是平白无故多收人家的钱，她总觉得过意不去。 犹豫半晌，想到母亲的身体，小姑娘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她也不想白白多要黎素的钱，是以从摊子上拿了几个自己编的络子递给黎素。 “姐姐，这个给你。” 看这小姑娘带着期冀的目光，黎素伸手把络子接了过来，笑着朝她摆了摆手，而后领着莺歌离开了。 “小姐，这个帕子确实绣的好看，可是五十文还是有些贵，你是为了帮那个小姑娘吧？” 莺歌此时才反应过来黎素的用意，目光带着崇拜的抬头看着黎素。 “小姐，您可真心善。” 她可真是好命，跟了这样宽容和善的主子，不用被打被骂不说，每天吃好的穿好的，月钱也别府中其他下人多，实在是太幸福了！ 看着莺歌亮晶晶的眼神，黎素忍不住笑了笑。 她哪里有那么善良，不过是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帮就帮了。 莺歌张了张嘴，正想再说什么，一不留神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个人，竟然直直朝着她们撞了过来。 “哎呀！” 莺歌凭着本能反应挡到了黎素面前，被撞的一个趔趄。 好在黎素及时伸手扶住了她，这才没有让她摔倒。 那人竟然也不道歉，就这么径直跑了过去。 黎素直觉有些不对劲儿，只是到底莺歌更加重要，她也只顾得上查看莺歌有没有伤到。 “小姐，我没事的。” 莺歌站稳之后拍了拍胳膊，朝黎素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 黎素松了口气，却在此时，被人拉住了衣襟。 黎素转过头，见是方才摆摊子的小姑娘，朝她笑着问了句，“小妹妹可有事？” “姐姐，方才那人，好像偷走了你的荷包！” 小姑娘指了指她的腰间，黎素这才发现，自己的钱袋竟然不见了。 怪不得方才她就觉得那人不太正常，原来是个小偷！ “呀！” 莺歌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莺歌，瞬间惊叫起来，“我的荷包也没了！”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沮丧起来，哭唧唧的道：“那里面可是我攒了两个月的银子——” 平日里出门，莺歌从来不会多带银子，今日恰巧她想回去的时候，顺路买些东西，这才怀揣着巨款上街。 没想到，东西还没买，钱袋居然就被偷了！ “谢谢你小妹妹。” 反应过来，黎素匆忙同小姑娘道了谢，拉着莺歌急急忙忙转身追了上去。 她还记得，方才那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短打，容貌并不显眼，头上藏着黑色发带，身材偏瘦，似乎有些微微驼背。 黎素可以肯定，再看见那男子，她绝对能够认得出来。 “呼…呼……” 莺歌跟着黎素一路狂奔，也没心思顾忌什么形象了，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抓小偷啊！” 那个男人显然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发现，原本并不太快的步伐，因为莺歌的叫喊变得急切了起来。 街上行人本就多，因为这番变故，难免有些慌乱了起来。 那个小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低着头便往人群里撞，根本不在乎会不会伤到人。 可黎素和莺歌不行，因着顾忌太多，眼看着她们和小偷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远。 “呼——” 黎素实在追不动了，停在原地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手叉着腰累的额头都有些流汗了。 一旁的莺歌也是没力气了，不甘心的站在原地急得直跺脚。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喘匀了气，正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方才那小偷竟然被人押送到了她们面前。 “王爷？” 黎素有些惊讶的看向萧奕辰，拿着帕子正准备擦汗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王爷，苏公子，这人怎么会？” 苏宇手里抓着的这个，分明就是方才偷了她们钱袋的那个小偷。 莺歌也是有些呆滞的行过礼，微微抬着头站在黎素身后，目光中带着愤怒看着那个小偷。 “刚好路过，听到你们喊抓贼。” 萧奕辰朝她点了点头，侧头给了苏宇一个眼神。 苏宇心领神会，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那男人的胸口，果不其然从中掏出了两个钱袋来。 “二位看看，可是你们的？” 苏宇把钱袋往前递了递，莺歌瞬间大喜过望，赶紧伸手接了过来。 “没错了！” 发现银子的数目一点儿不差，莺歌这才松了口气，美滋滋的把荷包握在了手里。 这次她是不敢再往腰上挂了，否则要是再遇到小偷，岂不是又被偷了去！ “多谢王爷，多谢苏公子。” 莺歌面上终于露出笑意，这银子失而复得，简直比赚的银子更让她觉得珍贵。 苏宇笑着摇了摇头，黎素也点头朝他们道了谢，把自己的荷包重新挂到腰带上。 “这次多亏了你们，否则我们的钱袋可追不回来了。” 黎素指了指荷包，而后问道：“王爷和苏公子若是没事的话，不如由我做东，请你们去醉仙楼吃饭如何？” 毕竟人家刚刚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什么表示都没有，未免显得太小气了一些。 闻言，苏宇忍不住转头看向萧奕辰，萧奕辰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如此，便麻烦黎姑娘了。” 黎素摆了摆手，客气道：“哪里哪里，王爷太客气了！” 事实上，黎素的荷包里并没有太多银子，估摸着她的和莺歌的，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一百两。 这银子即便真的丢了，黎素也不是很心疼，只是她的荷包里还有她自己做的药粉，那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弄的。 如此，四个人便直接同行，打算往醉仙楼的方向去了。 “你们等我一下，我得去跟那小姑娘道个谢。” 眼看着前面又到了那个小摊子，黎素才想起，方才追小偷太过匆忙，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小姑娘。 想了想，黎素干脆从荷包里取出二十两银子。 第92章 上门看诊 “小妹妹，方才还是多亏了你提醒，我们才能追回荷包，这些银子，就当是姐姐给你的谢礼了。” 黎素拉过小姑娘的手，把银子递了过去。 想到小姑娘或许会接受，又或者会推辞，只黎素唯独没想到，小姑娘竟然会直接走到她身前跪了下来。 “……” 黎素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急忙伸手去扶她。 “小妹妹，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貌似是她帮了自己的忙吧？ 怎么她反倒给自己跪下了，黎素被弄的一头雾水。 其他三人自然也是摸不到头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姐姐，听说你是京城里有名的郎中，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小姑娘本来是不认识黎素的，也就是刚才她们被偷了钱袋，去追小偷的时候，小姑娘听旁边的两个摊贩议论，才得知了黎素的身份。 听说黎素在前面那条街开了家医馆，生意十分不错，她本人更是曾经进宫给贵人治过病的，小姑娘立刻便生出了一个想法。 从前她也曾有过郎中给她娘看病，可当时，那郎中只说自己无能为力，也没收银子便离开了。 小姑娘一直想要攒钱请更好的郎中，如今听说了黎素这般厉害，自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可能会让黎素为难，可是她娘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 眼看着母亲一天一天日渐虚弱的身体，小姑娘哪里能够做到视而不见。 所以即使知道可能被拒绝，小姑娘还是豁出去，决定厚着脸皮试一试。 “听话，你先起来，你娘怎么了，先跟我说说。” 在莺歌的帮助下，黎素才终于把小姑娘给扶了起来。 叹了口气，黎素掏出帕子给小姑娘擦了擦眼泪，“乖，先别哭了，如果我能帮的话，一定帮你。” 黎素早便看出，小姑娘的家境必然不会好，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一个人出来摆摊子。 只是她倒是没想到，看这样子，小姑娘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更差。 “谢谢姐姐…” 听见黎素竟然直接答应了下来，小姑娘抽泣着一个劲儿的道谢。 “我娘身子一直不好，以前有郎中给她看过，可是却说治不好。” 小姑娘擦了擦眼泪，努力把哭声忍了回去，继续说道：“我想攒更多的银子请更好的郎中，可是我怎么也攒不够……” 再这样坐以待毙，恐怕没等她攒够银子，她娘便坚持不下去了。 “这样，等你收了摊子，我随你回家给你娘看看，好不好？” 黎素拍了拍她的背，不想告诉她，虽然自己医术不赖，但也不是什么病都一定能治好的。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的。 黎素只希望，小姑娘的娘情况不要太差。 否则若是治不好，这小姑娘该有多伤心。 “嗯嗯。” 小姑娘渐渐点头，几下便把摊子上的东西收拾了起来，装到了一个大背篓里。 而后，又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摊子。 黎素见状，也上前帮忙一起拆架子，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很快便把摊子收好了。 “看来，只能改日再请王爷和苏公子吃饭了。” 黎素这才想起，之前自己可是答应了要请人去醉仙楼吃饭的。 本以为萧奕辰定然会答应下来，谁知他却摇了摇头道：“无妨。” 而后，他又示意苏宇帮着小姑娘提背篓和架子，抬脚跟上了黎素。 看这个架势，萧奕辰和苏宇是要一起去这小姑娘的家里了。 黎素也没问缘由，虽说在她看来，萧奕辰的这个举动有些反常，但她也没太在意。 毕竟，对于萧奕辰，黎素也谈不上十分了解。 事实上，萧奕辰之所以会跟着，不过是担忧黎素的安全罢了。 虽说这个小姑娘看着不像坏人，可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黎素和她的丫鬟都是没什么功夫的，倘若这小丫头带着她们去了什么地方，两人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 是以，为了保护黎素，萧奕辰便干脆跟了上去。 大约走了两刻钟左右，穿过几条狭窄的小巷子，一行人终于停在了破旧的两扇大门之前。 “吱呀——” 小女孩伸手推开了门，有些怯怯的低声道：“就是这里了。” 黎素和萧奕辰穿着打扮都是极为不凡，就算是莺歌和苏宇，身上的衣服也是光鲜亮丽的，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小女孩显然有些羞愧，觉得自己有些为难黎素了。 “走吧。” 黎素拍了拍她的手，扶着她的肩膀一起走了进去。 “先带我去看看你娘吧。” 闻言，小女孩急忙点了点头，看向黎素的目光带着感激。 “姐姐，这边。” 小女孩领着黎素和莺歌进了东边的那间小屋子，萧奕辰和苏宇，则被留在了院子里。 站在院中，萧奕辰打量着小小的院落，面上并没有多少表情。 这间院子面积极小，恐怕和王府的一间屋子差不多大。 院子里面空落落的，除了栽种的蔬菜带着几分生机，其余地方显得尤其破败。 两间小房子看上去便很有些年头了，窗纸漏了不少的窟窿，门扉也是黑乎乎的，看的萧奕辰忍不住皱眉。 缺了腿的破旧小凳子搁在檐下，随着一阵微风，凳子便轻轻晃了起来，可怜之余，又显得有几分滑稽。 这样的地方，不客气的说，甚至比不上王府的马厩宽敞。 可平日里一向洁癖的萧奕辰，此刻竟也不觉得待不下去，只心里莫名的有几分难受。 萧奕辰皱了皱眉，努力想要忽略心头那几分有些涩的、奇怪的感觉。 大堰朝一向号称百姓安居乐业，可谁能想到，天子脚下，竟也有百姓过着这样凄惨的生活。 眉心逐渐拢起，萧奕辰觉得，他也许应该为这些百姓做些什么。 倘若对今天的所见所闻，故意视而不见，置若罔闻，那自己又比那些贪官高贵多少？ “咳咳咳——” 屋内突然响起妇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瞬间打断了萧奕辰的想法。 第93章 相邀心上人 屋内，黎素好不容易才按住了想要起身行礼的妇人，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方才进屋之后，黎素看到妇人的第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她的面色极差，面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泛着灰色，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死气。 即便是这样，妇人仍旧靠在墙上，强撑着身子一身一线的仔细绣着帕子。 方才的那一幕，让人看了实在是心酸。 黎素毕竟从医多年，见过的场面不少，因此表情倒没有多少变化。 只一向天真的莺歌，看到那妇人听了她们的来意后，挣扎着要起身行礼的模样，竟是当场红了眼眶。 “娘，您先喝点儿水吧。” 小丫头一听见妇人咳嗽，麻利的端了一碗水过来，递到妇人嘴边喂她喝了几口。 喝下水之后，缓了一口气，妇人才终于觉得暂时好受了些。 “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身子……” 妇人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歉疚。 她这病已经许多年了，早年还能勉强维持着，这一两年，身子愈发不好了。 她自己也能感觉到，这样下去，想来未必能熬过这个年头了。 拖着病体这么多年，她其实早就看淡了生死，只是她的女儿还这么小，又这么舍不得她，她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如果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是她的女儿可怎么办呢？ 这年头，一个九岁的孩子一个人要怎么生存下去，何况还是个女孩。 因着这个，妇人也不甘心就这么去了。 “您不必这么客气。” 黎素摇了摇头，示意小丫头扶她躺好，一番仔细的望闻问切之后，黎素心中已有了结论。 妇人这病，说起来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虚。 一开始，想来症状还不严重，只是时常会觉得乏力，时间久了，症状越来越严重，渐渐做不了体力活，甚至走路多了都会止不住喘气。 简而言之，她的身体几乎已经到了被掏空的状态。 若是再这样放任不管，长则一年，短则数月，恐怕也就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但以上的情况，是放任不管的结果。 现在有黎素出手，自然不会走到那一步。 在小姑娘紧张又带着期盼的目光中，黎素安抚的朝她笑了笑。 “放心吧小妹妹，你娘的病只要好好调理，治好是完全没问题的。” 只不过，黎素没说的是，即使治好了，这妇人以后也不能做太累的活计，且寿数大概也会比普通人短一些。 但若是保养的好，再活个二三十年倒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真的吗？！” 小姑娘听到黎素这样说，面上顿时带出几分喜色来。 片刻之后，她麻利的转身走到屋子的角落，从被柜子遮挡的墙角处，掏出一个破旧的陶罐来。 “姐姐，我只有这些银子了，够吗？” 小姑娘丝毫不心疼的，把罐子里的钱全部倒了出来。 只听“哗啦”一声，一大堆的铜板顿时占据了小木桌的三分之二。 这堆铜板的体积看起来着实有些可观，但事实上，加一起统共也不过才五两多而已。 放在物价并不算低的京城，这些钱也许够普通百姓几个月的吃喝嚼用，但想要看病抓药，尤其是这样的并，那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自古以来便有个说法，穷人是生不起病的。 像这种病，生病的人做不了什么活不说，用来调理身子的药材，都不是便宜货色。 放到有钱人家，倒是不会在乎这几十上百两银子。 可对于她们这样的人家来说，这治病的钱，却是一辈子到死也攒不够的。 小姑娘虽然不知道，治好她娘的病具体要多少银子，却也大概知道，她的这些钱是远远不够的。 看着自己和母亲攒了三年多的铜板，小姑娘扭着手指，只觉得心里难受的紧。 “够了的。” 黎素的回答，完全出乎小姑娘的意料。 她惊愕的抬头看向黎素，下一瞬，便听黎素说道：“你的这份孝心，价值胜过千金万金，所以这些铜板，你且收回去吧。” “可是——” 小姑娘想说，虽然她的钱不够，可也不能让黎素白给她娘看病，不过话还未出口，便被黎素堵了回去。 “乖，这些钱留给你娘补身子吧，这段时间，直到你娘身子好之前，不许让她再绣东西了，知道吗？” 妇人听了黎素的话，又是激动又是感谢，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如此大恩大德，她又能如何报答？ “谢谢姐姐。” 小姑娘见推辞不过，只得答应下来，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报答黎素。 “不必客气。” 黎素朝她笑了笑，想起母女俩人的生计全靠小姑娘摆摊赚钱，想了想，便说道：“你若愿意，从明日起，便去我的医馆里做活，每个月我给你二两银子的月钱，如何？” 事实上，医馆里也不算缺帮手，不过若是多一个人帮忙，倒也没什么坏处。 其实更重要的是，黎素想要帮这母女俩一把。 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既然已经打算给这个妇人治病，给小姑娘安排个轻松的活计，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这事在黎素看来，并不算得什么。 但是对于小姑娘来说，简直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谢谢姐姐，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知道自己再推辞也没用，小姑娘当即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好好干活。 她从四岁开始，就能帮着她娘摘菜扫地了，这些个寻常的活计，她早已经熟练得很。 “走吧，先跟我去医馆抓药。” 黎素拍了拍她的头，在妇人千恩万谢的态度中，领着小丫头出了门。 到了医馆，黎素吩咐伙计抓了药，又给小姑娘拿了些点心，送她出了门。 黎素给小姑娘抓的是半个月的药量，之后每隔半月，她会上门给妇人复诊，以便随时调整药方。 此时，黎素才想起，萧奕辰和苏宇，还一直跟着呢。 她有些尴尬的朝两人笑了笑，提议道：“我们现在去吃饭？” 第94章 做客尚书府 本以为萧奕辰或许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此，黎素也不好再说什么，四人便一同往醉仙楼的方向去了。 谁知今天实在不巧，那醉仙楼竟然提前打烊了。 黎素不得不感叹，今天她的运气还真是有些特殊，偏偏赶上醉仙楼提前打烊。 京城里倒也有其他酒楼，只是毕竟没有醉仙楼名气大。 于是黎素干脆提议，不若和她去尚书府一起用晚饭，若是方便的话，晚上还可以一起去寒香院探查一番。 萧奕辰略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几人顺路去五香斋买了糕点，便准备回尚书府了。 萧奕辰看着苏宇手里提着的，方才买的几样拜访礼，心中不由得有些怪异感。 这种不提前给主人家下拜贴的临时拜访，事实上是有些失礼的。 按照萧奕辰的性格，平日里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黎素问他的时候，他竟然没想着要拒绝。 看着黎素的背影，萧奕辰暗自皱眉，自己好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好像自从那一次和她接触之后，自己就没办法讨厌她。 萧奕辰看着面前那个，与旁边的婢女说说笑笑的人，眉头却又不自觉的便舒展来了。 这样的人，他讨厌的起来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想来想去也思考不出结果，萧奕辰干脆把这些全部抛之脑后。 尚书府门口，守门的两个下人一见到和黎素同行的萧奕辰，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行过礼之后，其中一个一溜烟儿便跑向了前院赶去通报。 “老爷，辰王来了！” 黎文彦本来正拿着一封信出神，听到下人的话，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惊讶了起来。 “辰王……” 黎文彦微微眯着眼睛，神色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来府中？” 下人不敢与他对视，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立刻恭敬的垂下了头，“辰王是和大小姐一起来的。” “哦？” 闻言，黎文彦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片刻之后，表情又瞬间舒展开来。 “你去通知宋姨娘，让厨房做些好菜。” 说完，黎尚书停顿了片刻，又道：“叫夫人和二小姐也过去。” “老爷，二小姐她……” 下人有些犹豫，府里的人谁不知道，二小姐最近因为脸的事情，根本连门都不出，据说她的脸如今根本见不得人。 他虽然没亲眼看到过，却也听黎嫣然房里伺候的丫鬟说过，二小姐的脸如今骇人的紧。 平日里下人们伺候的时候，根本头也不敢抬。 但凡谁盯着二小姐的脸看上几眼，那下场绝对好不了。 因此，听黎尚书让自己去请黎嫣然，小厮心中胆寒的很，他可没胆子往枪口上撞。 况且，谁不知道二小姐喜欢辰王。 若是放在平常，辰王来府中，二小姐必然是巴巴的凑到跟前。 可现在她的脸根本见不得人，怎么可能会愿意让辰王看见？ 黎文彦叹了口气，瞥了小厮一眼，说道：“罢了，她愿意来便来，不愿来便不来吧。” 事实上，黎文彦倒不在乎黎嫣然出不出面。 而让柳氏出面，则纯属无奈之举。 黎文彦也对柳氏之前做的事心烦得很，不太想让她出面。 可宋姨娘终究是个妾室，这身份根本上不得台面，若让她帮忙招待客人，没得让辰王以为，自己看不起他。 若是那样，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远远的看见几人，黎尚书甩了甩袖子，面上扯出一抹笑来，赶紧迎了上去。 “见过辰王，王爷上门，寒舍蓬荜生辉啊！” 黎文彦面上的欣喜不似作假，看的黎素忍不住挑了挑眉。 “本王冒昧前来，打扰了。” 萧奕辰客气的朝他笑了下，示意苏宇把礼物递过去，这才跟着黎文彦去了待客的正厅。 “臣妇见过辰王。” 柳氏早已等在正厅，匆忙之中也没来得及重新打扮，好在她一向衣着比较得体，倒不会显得失礼。 “黎夫人。” 萧奕辰朝她略点了下头，而后和黎尚书一番你推我让，还是在下首坐了下来。 说服黎尚书的理由很简单，萧奕辰只坚称，自己是晚辈，黎文彦则是长辈。 如此说法，等同于认同了和黎素之间的婚约。 黎尚书听了，自然是十分高兴。 毕竟一直以来总是有流言说，黎素是个残花败柳，配不上萧奕辰，又说辰王的亲事是因为皇命难违，他本人并不认同。 但是今天，萧奕辰可是亲口承认了的，毕竟态度毫无伪装的痕迹。 黎尚书对比满意不已，暗地里给了黎素一个赞赏的眼神。 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竟然有这般能耐，倒是把辰王抓得死死的。 黎尚书心情不错，相比之下，柳氏的情绪就不那么美妙了。 自己的女儿现在那般情况，黎素这个贱人却是春风得意的，一个破鞋，竟然还得到了辰王的垂青，实在让柳氏气愤不已。 只是到底她只是个妇道人家，在这种时候不方便说话。 而且近来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地位，柳氏深知，自己若是乱说话惹得黎尚书不快，恐怕她这地位是保不住了。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之前表面上来看，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饭后，黎素主动提议要带萧奕辰和苏宇在府里逛逛，黎文彦也没有反对，显然乐见其成。 于是乎，在柳氏暗恨不已的目光下，黎素面带微笑的，领着二人出了正厅。 “王爷，苏公子，不若我领二位去花园逛逛，如何？” 黎素提议，两人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三人就这么朝花园的方向走去。 “你们先下去吧。” 黎素朝身后的几个下人摆了摆手，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见下人走的远了，黎素才低声道：“待会儿若是方便的话，我们去寒香院看看，如何？” 萧奕辰点头道：“也好。” 这尚书府秘密不少，萧奕辰调查了许久，正有许多解不开的疑惑。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或许这寒香院，能提供些新的线索也说不定。 第95章 再探寒香院 要去寒香院，说来倒是正巧能够路过黎嫣然住的菡萏院。 不过黎素也没多想，她听莺歌说过，这黎嫣然整日闷在房里，根本就不敢出门。 说来，这几日府中请了不少京城有名的郎中，居然没有一个能治黎嫣然的脸。 为此，黎嫣然大发了一通脾气，干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就连柳氏想要去看她，还要三求四求的。 不仅如此，但凡她听说哪个下人议论她，又或者伺候的下人多看她一眼，她便大发脾气，对下人又打又骂。 黎素倒是挺想见识见识，黎嫣然如今是什么模样，可惜，恐怕暂时是无缘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正所谓无巧不成书，经过菡萏院不远，他们竟然就这么面对面的碰上了黎嫣然。 一照面，两方人都有些惊讶，不同的是，黎嫣然是又惊又怒又怕，黎素则更多的是惊喜。 真正惊讶的，恐怕也只有萧奕辰和苏宇了。 当然，他们两个可能更多的是惊吓。 毕竟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大脸怪，还是挺让人觉得恐怖的。 “妹妹今日心情不错？” 良久之后，还是黎素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闻言，黎嫣然有些恼怒的瞪了她一眼，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萧奕辰，急忙低下了头。 实际上，她的这番动作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就在刚才，萧奕辰已经把她这幅尊容看了个彻彻底底。 不出意外的话，有可能今晚，他的梦里恐怕会出现一个长着猪头的怪物。 只是这么想一想，黎素便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黎嫣然本是在屋子里闷得透不过气，趁着天色渐晚，这才一个人偷偷摸摸出来想要透透气，哪里想得到会遇上他们。 这个时候，辰王不是应该和父亲在书房才对吗？ 看见黎素眼神中的戏谑，黎嫣然便止不住心中的怒火。 “你——” 黎嫣然气极，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黎素气的直瞪眼。 这根本就是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嘲笑。 被自己喜欢的人看见这幅面貌，黎嫣然本就羞愤交加，此时再被黎素嘲笑，哪里忍得住心中的怒气。 “奕辰哥哥，你可要给嫣然做主啊！” 几乎是习惯性的，黎嫣然便捂着脸朝萧奕辰扑了过来。 “都是姐姐把我害成这样，如今她竟然还这般嘲笑我，嫣然简直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黎嫣然捏着帕子抹着泪，声音好不可怜。 这番动作若是放在从前，由她来做倒也算得上是美人垂泪，梨花带雨。 可惜黎嫣然大概是又忘记了，现在的她，脸肿的像个猪头，看起来就跟喝怪物一样。 此时卖惨，简直是闻者皱眉见者呕吐，恶心极了。 淡定如萧奕辰，此时也是夹紧了眉头，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远远躲开。 “奕辰哥哥，你——” 正待黎嫣然又要说些什么卖惨，博取萧奕辰同情的时候，黎素开口打断了她。 “我劝妹妹还是回房先照照镜子，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来王爷面前卖弄吧。” 黎素甜甜的笑了起来，说道:“方才我险些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呢！” “你！” 黎嫣然被气的说不出话，抬头看见萧奕辰冷淡中带着厌恶的表情，心中顿时又羞又怒，捂着脸转身拔腿就跑。 看着黎嫣然泪奔，黎素心情颇好的笑了下。 “走吧，别让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大事。” 见萧奕辰和苏宇似乎有些发怔，黎素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事实上，苏宇完全是被方才黎素对黎嫣然的冷嘲热讽折服了。 看来平日里他看到的黎姑娘，当真是太温柔了。 萧奕辰想的则是，黎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面对可怜人的时候，黎素那么有耐心，那样温柔的主动帮助，对待一个陌生的小姑娘那么友好。 面对黎嫣然的时候，她却又好像厉害得很，三言两语便弄得对方说不出话。 萧奕辰再次深刻的意识到，如今的这个黎素，和从前那个仅仅见过几面，胆小怯懦的黎素真的不一样了。 可是一个人，当真会突然变这么多吗？ 此时，萧奕辰还没有注意到，他对于黎素的关注，明显有些过了。 这根本就不像他想的那样，只是把黎素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反而像是真正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未婚妻。 一路上神思不属的，萧奕辰也没怎么注意，三人便已经到了寒香院门口。 大门照旧是锁着的，不过有萧奕辰和苏宇这两个会武功的人在，想要进去那是相当容易的。 苏宇警惕的四周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率先跳上了墙头，落进了院子。 萧奕辰顿了顿，轻声说了句“冒犯了”，而后便伸手揽住了黎素，带着她飞了进去。 黎素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直到落地，才反应过来。 转头见萧奕辰面色似乎有些不太自然，黎素这才想起，他的手臂前几日刚刚受过伤。 虽说方才揽着自己，他用的是另一只手臂，但不小心扯到伤口也是有可能的。 “王爷，你没事吧？” 黎素指了指他的胳膊，萧奕辰愣了一下，方才摇了摇头。 只是他的耳根却可疑的红了起来。 好在黎素此时的关注点并不在这，倒是没有看见。 萧奕辰掩饰性的轻咳一声，只觉得鼻尖仿佛仍旧残留着那淡淡的花香。 “没事就好。” 黎素点了点头，心想待会儿再给他拿一些金疮药和祛疤膏好了，免得伤口裂开。 “那我们就不耽搁时间，先进去看看？” 黎素的提议立刻得到了两人的认可，于是她领着萧奕辰和苏宇往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毕竟黎素曾经来过，这一次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有萧奕辰和苏宇再，这一次他们倒是找到了一些其他东西，只是仍旧没有太大作用。 黎素皱了皱眉，忽然想到自己拿回去的那幅画。 回去之后，她曾经观察了许久，但并没有从画中看出什么。 也许，让萧奕辰和苏宇看一看，会有不同的发现？ 第96章 画中玄机 黎素把画的事情和萧奕辰一说，他顿时便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在寒香院没有找到太多东西，去密道又有些耽误时间，若是被别人发现，那便打草惊蛇了。 因此，三人很快便离开了寒香院，直接去了黎素的秋意院。 说来，秋意院这个名字，其实并不大好听。 原本柳氏给原主安排这么一个院子，便没有安什么好心。 这秋意院地方比较偏，紧挨着一条小巷子，墙内是尚书府，墙外就是狭窄的街道。 只是听这个名字，便让人觉得有些落魄寂寥的感觉。 原主被弄到这里，可以说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冷落了，这秋意院，简直就是堪比冷宫一般的存在。 不过对于现在的黎素来说，这地方其实还不错。 平日里她想要偷偷出府，可是省却了不少麻烦，直接从院子附近的角门溜出去就好。 黎素带着两人去了书房，拿出了收在盒子里的画轴，缓缓展开。 画上的人巧笑倩兮，好在萧奕辰和苏宇都不是什么好色的人，只好奇的看了几眼，目光中倒并没有什么其他意味。 看了几眼，萧奕辰便把视线从女子脸上移开，仔细的观察画上其他地方。 他总觉得，这画似乎有些奇怪。 只是，一时却又想不太出来。 良久之后，萧奕辰终于松开了拧在一起的眉头，看出了一点儿玄机。 “王爷可是看出了什么？” 见他露出这副表情，黎素有些好奇的看向他。 “你们看这里。” 萧奕辰伸出手指，朝着画偏下方的位置虚空点了点。 黎素和苏宇依言看过去，发现那只是几朵花，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 只是，黎素本人从没有见过这种花，原主的记忆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印象。 古代的画师也有虚构的爱好？ 这倒不是不可能，只是这副画明显是写实风格，没道理在上面胡乱画一种不存在的花才是。 见黎素皱眉不解，苏宇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片刻之后，他突然一拍脑门，说道：“我想起来了，王爷，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这种花？” 说完，苏宇指了指画的背景，又道：“这么一看，这画上的地方，好像也有些眼熟……” 两人视线对外一起，而后一同点了点头。 见状，黎素心中愈发好奇，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迷。 “你们知道这个地方？” 萧奕辰微微点头，“两年前，我们如果一个地方，和画上很是相像，且那里恰好有这种花。” “那也就是说，这副画，很有可能是在那个地方画的……” 黎素摸着下巴，面上带着沉思。 “所以，这个地方到底在哪？” 萧奕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说句话就不能痛快一点儿，一次性全部说完。 黎素被搞得心痒难耐，实在是好奇不已。 “这个地方，在我国与西寒国交界之处，那里气候比较特殊，生长着不少比较特殊的植物。” 萧奕辰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事实上，他现在只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变得扑朔迷离了。 这尚书府的先夫人顾氏，身份来历颇有些神秘。 京城中一直流传的版本是，顾青岚本是小地方的商户女，因为家中遭遇变故，刚好被黎文彦所救，两人因此一见钟情。 于是乎，黎文彦不顾长辈反对，坚持娶了顾青岚为正妻。 这个版本，其实还是黎文彦让人透露出来的，可信度极高。 最起码，这么多年来，大家一直默认这个说法。 只是现在看来，却似乎不大像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顾氏当真只是一个普通的商户女，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要知道，当年黎文彦可是从青州把她带回来的。 西寒国在大堰朝南边，青州则在大堰朝的北边，两个地方根本不是一个方向。 若顾青岚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户女，怎么可能出现在离青州那么远的边界地带。 未出阁的女子，除了举家搬迁这种事情以外，根本就不可能出这么远的门。 “西寒国……” 黎素轻轻皱着眉头，只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她本来只是想弄清楚原主母亲的死因，现在看来，顾青岚的来历都是个谜团。 想要弄清楚她的死因，就很有必要调查黎文彦娶她的目的，而这一点，和她的身份恐怕又脱不开关系。 “莫非，我们得亲自去一趟？” 想到这里，黎素有些心烦起来。 这个年代，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已经让人不少议论了，出这么远的门，根本就不现实。 她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想要出门，好歹也得争得黎文彦的同意才是。 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亲自去怕是不行的。” 萧奕辰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摇了摇头。 “只能派人走一趟了。” 如今他想要出京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上头那位，摆明了想要把他拘在京城。 两年前，萧奕辰曾经带兵平复过边境动乱，在靠近西寒国边境的地方，辰王这个名头曾经十分响亮。 萧奕辰在军中更是颇受敬仰，手底下带的那群兵，对他非常信服。 也正是因为这个，这两年皇上才对他愈发忌惮。 战事一平复下来以后，皇上便立刻把他召回了京城，只说平乱辛苦，让他好生休养一番。 若不是不好直接对他下手，恐怕萧奕辰手里的兵权早就保不住了。 黎素不知道萧奕辰在想什么，只是见他这副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黎素虽然有些好奇，却也并不打算询问。 “看来这件事，只是麻烦王爷了。” 萧奕辰手下能人无数，反观她自己，终究还是差了许多。 如今自己在京城也算混的不错了，黎素暗自琢磨着，看来她也有必要收拢一些会武功的下属。 这样的话，以后有什么事情，她也可以自己让人去办了。 “黎姑娘太过客气了。” 萧奕辰微微皱着眉，似乎对黎素的态度不太满意。 第97章 噩梦 “这画，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听萧奕辰这样问，黎素随口答道：“就是我们最开始去的那个房间啊，画就挂在内室的墙上。” “挂在墙上？” 萧奕辰眉头微皱，有些想不通，为何屋子里其他有关顾氏的东西都被清空了，却唯独留下了这幅画。 是没有人发现这画里的玄机，还是故意把画留下当做诱饵？ 萧奕辰一时也想不明白，但保险起见，他还是觉得，最好不要让人发现这画被拿走的事情。 于是乎，接下来黎素便亲眼见证了萧奕辰临摹的功力，把那画仿照的几乎不差什么。 不过细节之处，萧奕辰还是做了些改动，保证让人不仔细看，看不出异样。 现在这两幅画最大的差别，便是在纸张上了。 好在仿品用的纸，也是黎素从书房里好不容易找出来的，放置了有些年头的纸，颜色多少有些发黄。 若是没怎么见过原画，不仔细看，是看不出这画不对劲儿的。 黎素看着新鲜出炉的仿品，忍不住朝萧奕辰竖起了大拇指。 “王爷的画工实在了得！” 怪不得一直走传言，说是辰王才华双全，乃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加美男子。 这画画的功力，实在是不一般。 “天色已晚，我和苏宇不便多留，待会儿离开之前，这画我们会挂回去。” 说完，萧奕辰示意苏宇把那幅临摹的画拿上。 “那就辛苦你们了。” 黎素笑了笑，忍不住开玩笑道：“那就祝王爷今晚做个好梦吧！” 可不要梦见黎嫣然哭着和他撒娇的模样啊！ 黎素哪里知道，她只是随便想想，竟然也会成真。 晚上，一向不怎么做梦的萧奕辰，难得的做了个梦，而且还是噩梦。 梦里，一个长着人身猪头的女人对着他哭，追在他的身后哭喊着要嫁给他。 萧奕辰喘着粗气被惊醒，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久久没能再次入睡。 相比之下，黎素这一晚则睡得无比踏实。 最近因为黎尚书在府中，因此一日三餐，大家几乎都是在一起吃的。 黎素梳洗打扮过后，便带着莺歌去了主院。 “给祖母、父亲和母亲请安。” 今日黎素起的有些晚了，此刻饭厅里，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唯独差她一个。 至于黎嫣然，最近都是留在她自己的院子单独用饭的。 老夫人冷淡的点了点头，黎尚书面上也没有什么表示，唯独柳氏，看向黎素的目光很是不满。 至于宋姨娘，则暗中对黎素点头笑了笑。 按理说，宋姨娘一个妾室，是没资格和他们坐在一起用饭的。 但因为最近她掌家，且老夫人对她又一向比较照顾，便给了她这个特权。 只不过，她的位置自然是在最下首的。 “素丫头可是睡得不好？今日起的可有些晚了，让我们这些长辈等了这么久。” 柳氏显然很是不满，只是碍于老夫人和黎尚书在场，面上仍旧强撑着一抹笑意。 “是素素的错。” 黎素朝她笑了下，说道：“谢过母亲关心，昨日晚间陪辰王和苏公子逛园子时，在菡萏院门口偶遇妹妹，女儿见她情况不大好，心中实在担忧。” 黎素这么说，可以说是相当于直接往柳氏的伤口上撒盐了。 柳氏气愤不已，偏偏碍于老夫人和黎尚书在场，发作不得。 如今她的地位大不如前，且在京城的名声也不好，往常与她交好的那些夫人，如今对她都是避之不及的。 见柳氏面色铁青，黎素笑眯眯的又说道：“女儿实在担忧的紧，故而昨夜才睡的有些不安稳。” 说完，黎素朝她笑了笑，眼神之中带着挑衅。 柳氏在桌下的手捏紧了帕子，看着黎素的目光凌厉的可怕。 两人之间的暗中较量，其余几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但偏偏，根本谁也开口调解的意思，于是气氛就这么僵了下来。 察觉到柳氏愈发阴狠的目光，黎素若无其事的坐在了宋姨娘上首，低头理了理裙摆，直接把柳氏给无视了。 见状，柳氏心中更加气闷，那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起来，真真难受的紧。 不大一会儿，几个下人端着托盘过来，早餐被摆了上来。 早饭简单又不失精致，有熬煮的粘稠的海鲜粥，还有灌汤小笼包，豆沙包，几种糕点并几样可口的小菜。 黎素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柳氏则勉强喝了几口粥，胃口差的很。 “呕……” 这个时候，坐在黎素旁边的宋姨娘却突然用帕子捂着嘴呕了起来。 见状，身后的下人立刻拿着痰盂走了过来，奈何宋姨娘只是一个劲儿的干呕，压根也吐不出什么东西。 饭桌上，几个人的动作自然也都停了下来。 毕竟听着人干呕，实在也没有人能若无其事的继续吃东西。 虽然柳氏本就没什么胃口，但此时还是十分不满的瞪了宋姨娘一眼。 在饭桌上突然呕什么，怪让人恶心的！ 一旁的老夫人则依旧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是看着宋姨娘的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期待。 好一会儿，宋姨娘才终于勉强把那种感觉压了下去。 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盏漱了漱口，宋姨娘缓过了一口气，白着脸告罪。 “无妨，你身子不适，这也不能怪你。” 老夫人摆了摆手，捏着手里的佛珠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她看向黎素，“素丫头，不若你给宋姨娘把一把脉，看看是什么问题。” 黎素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宋姨娘。 她心中其实也有些怀疑，只是怕此事若是真的，宋姨娘不想这么早把消息传出去。 毕竟，虽然如今府里主要事务由她掌管，很多事情仍旧免不了通过柳氏。 若是她当真怀了身孕，柳氏是必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到时候，只怕各种阴谋诡计都要朝她使出来了。 到那个时候，孩子能不能保得住，便难说了。 此处不方便开口，但黎素知道，凭借宋姨娘的聪慧，仅仅是一个眼神，她也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第98章 姨娘有孕 “那便劳烦大小姐了。” 宋姨娘虚弱的朝她笑了笑，伸出了手腕。 黎素挑了挑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片刻之后，黎素收回搭在宋姨娘手腕上的手指，起身对几人行了一礼。 “恭喜祖母，恭喜父亲和母亲，宋姨娘已经有孕一月有余了。” 算起来，倒正好是黎尚书回家不久的时候。 看来宋姨娘的昨日着实不错，竟然这么快就能怀上身孕了。 闻言，老夫人面色一喜，手里捻着佛珠，嘴里直道“阿弥陀佛。” 就连黎尚书，也是面露喜色，看着宋姨娘的目光带着几分激动之意。 他如今已年近四十，膝下无子始终是困扰他的一件愁事。 偏偏这么多年，府中妻妾始终无人有孕，就连黎尚书自己，都差点信了传言。 这下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没有妻妾怀孕，并不是他的问题，也许只是缘分没到而已。 黎尚书却不知道，事实上这些只是因为柳氏一直在他背后搞小动作而已。 纵使他对这府里的情况掌握的比较牢固，可到底他时常不在府上，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全都了解。 再者，他又一向大男子主义，并不怎么看得起女人，这也就导致了，她根本不知道柳氏在他背后做手脚的事情。 其余的妻妾，并不是没有人怀过身孕，只不过暗中让柳氏给弄没了而已。 如今府中只剩下宋姨娘，和一个病病歪歪的妾室，说到底，还是柳氏的杰作。 因着以为自己子嗣艰难，加之对男女之事也没有那么热衷，黎尚书倒也没有继续纳妾，生怕传言愈演愈烈。 如今宋姨娘有孕，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打起了其他主意。 如今府中的妾室太少，也时候再添些人了。 至于柳氏，膝下无子，如今名声又这样，他倒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处理她比较妥当了。 倘若宋姨娘这一胎怀的是儿子，也许可以把她抬到正妻的位置。 毕竟，不管如何，他也要有个嫡子才是。 相比之下，柳氏的脸色则难看的可以。 尽管努力的想要强颜欢笑，依然掩盖不了阴沉的脸色。 想当初柳氏以为自己有孕，有多欣喜多得意，如今的她便有多愤怒。 若不是碍于现在的场合，碍于她如今在府中不堪得地位，柳氏真想冲过去把宋姨娘的脸抓花。 该死的贱人，抢了她的权力不说，现在还抢走了所有的风头，说不定以后，还要抢走她的位置。 只是想一想，柳氏便觉得无法接受。 黎素瞥到柳氏难看的脸色，心中更觉畅快。 这个时候，若是不说点儿什么，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 “姨娘方才想是因为这海鲜粥犯了恶心，你去让厨房做些清淡的来。” 下人得了黎素的吩咐，赶紧点头下去了。 如今夫人在府中地位不高，大小姐和宋姨娘则颇受老爷看重，下人们早就跟着形势变了态度。 如今宋姨娘又有了身孕，这一胎若是个儿子，往后她在府里的地位，可是稳稳压过了夫人。 这个时候不赶紧讨好宋姨娘，等到日后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柳氏看着丫鬟在黎素面前狗腿的样子，更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既然宋姨娘有身孕，往后府中之事便不宜太过操劳，好好养身子才是重中之重。” 黎文彦此言一出，柳氏瞬间面色一喜。 只要她能拿回掌家之权，宋氏这个贱人就算怀了孩子又能怎么样，谁又能保证，孩子肯定能顺利生产？ 然而显然，柳氏想的有些太美了。 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黎尚书看向黎素，说道：“往后府中之事，素素你就要多操心了。” “什么？！” 闻言，还没等黎素做出什么反应，柳氏便先跳了起来。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黎文彦皱着眉看向柳氏，语气陡然变得冷淡起来。 “老爷，妾身只是……” 见黎文彦发火，柳氏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只是想到也许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她到底还是壮起了胆子。 “老爷，素素如今开了医馆，又有前头那芙蓉坊，整日里可忙着呢，你让她操心府里的事，岂不是有些为难她。” 柳氏转了个语气，话里话外把责任都往黎素身上推。 正待柳氏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黎素笑了笑，说道：“女儿谢过母亲关心了，只不过，府里之事倒也并不麻烦，女儿刚刚忙得过来。” “哦，对了——” 黎素扯了扯袖子，慢条斯理的说道：“依女儿看，母亲现在还是应该多关心妹妹才是。” 这母女俩可真是有意思，对外不消停不说，相互之间竟然也不怎么安生。 黎素可是听说了，最近黎嫣然可是连柳氏也不见，似乎已经开始埋怨起了柳氏。 无外乎就是怪柳氏当初既然打压自己，为什么又没有把自己置于死地。 以至于现在让自己骑到头上，百般折磨。 显然，黎嫣然选择性的遗忘了当初她对原主的欺辱，而是把责任全推到了柳氏的头上。 一听黎素提起黎嫣然，柳氏的面色顿时更加难看了起来。 她自问对这个女儿疼爱非常，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掏心掏肺，没想到如今出了事，女儿反倒恨起了自己。 这让柳氏伤心之余，多少也对黎嫣然生出了一些失望的情绪。 归根结底，这母女俩都是自私的人，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罢了。 柳氏那么看重黎嫣然，不过是因为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罢了。 要知道她以为自己怀孕的那段时间，对待黎嫣然可是疏忽得很。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老夫人突然发话了。 “素丫头说的没错，你照顾好嫣然便是，府中之事她若照看不过来，还有我在。” 老夫人一边捻着佛珠，一边慢悠悠的道：“索性我还没有老眼昏花，这点儿事情还做得来。” 长辈发话，柳氏自然不好再反驳。 她求助的看向黎尚书，但显然，对方压根也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第99章 剖腹产 自从宋姨娘怀孕之后，尚书府里难得的平静了起来。 柳氏大约是因此受了打击，倒是安分了不少。 只不过，大家心中都清楚得很，这份平静之下，其实掩藏着汹涌的波涛。 不过这些与黎素关系不大，虽说名义上由她接管府中之事，实际上，黎素也并没有多做什么事。 除了每月月底的一次查账，平日里的基本事务，有管家和大小管事安排就足够了，压根不需要黎素过问。 是以，黎素仍旧按照从前的时间，每天用过早饭后到医馆坐堂。 “小姐，今天上午预约的病人有些少呢！” 见后面已经没有排队的病人，莺歌翻看了下记录预约信息的册子，这才发现，上午有预约的病人已经全部看完了。 “既然这样，这一会儿想来可以休息了。” 黎素从桌子后面站起身，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胳膊。 “阿宁，你也过来休息一会儿吧。” 见小丫头仍旧在卖力的练习，黎素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 阿宁便是之前在街上摆摊子的小丫头，那日抓了药之后，第二天小丫头便如约来了医馆上工。 她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黎素自然不会让她做多少活计，也不过是帮忙打包药材之类的。 只是阿宁勤快，不好意思白拿那么多的工钱，何况黎素又免费帮她母亲治病，干起活来很是卖力。 几天下来，黎素倒是发现，阿宁对医术很有兴趣，并且脑子也很聪明，倒是挺适合学医。 因此这几日，闲时黎素便教她认字，辨认一些药材，阿宁学的十分认真。 黎素隐约生出了一个想法，若是收她为徒，将来把自己这一身的医术全部传授给她，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黎素觉得这件事情需要格外慎重，是以目前对于阿宁，还处在考察阶段。 “请问郎中在吗？” 这时候，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小丫鬟，一见到黎素，小丫鬟“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黎姑娘，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 说着，小丫鬟的脸上顷刻间便布满了泪水，模样很是惹人同情。 见她这副模样，黎素转头示意莺歌帮她收拾药箱，而后赶紧把小丫鬟拉了起来。 “你先别哭，和我说说你家夫人怎么了，我准备一下马上跟你走。” 丫鬟本以为要苦求一番才能请动黎素，没想到她竟这样轻易便答应了下来。 愣了一下后，丫鬟反应过来，抬起手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我家夫人今天凌晨破水，已经生了两个多时辰了，产婆说，孩子是脚朝下的。” 正常情况下，生产的时候，胎儿应该是头先出来的。 脚朝下，也就意味着是难产。 生产在现代对于女人都算是一个生死大关，更别说是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基本上，难产就相当于是给产妇判了死刑。 这种情况下，即使选择保大，也未必能把产妇救回来。 何况，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几个人会做这种选择。 反正对于他们来说，女人可以再娶，相比之下，自己的血脉才是最重要的。 黎素深知问题的严重性，丝毫不敢耽搁，以极快的速度备齐了救人可能用到的一切东西，带着莺歌便急匆匆的上了马车。 说来，这丫鬟口中的夫人，对黎素来说倒也不是完全陌生。 黎素翻遍了原主的记忆，似乎两年前，原主在一次宴会上曾经见过这位平阳侯世子夫人。 当时，这位夫人尚未出阁，还是位待字闺中的少女，看到原主在宴会上窘迫尴尬的样子，主动和她说了会儿话。 根据这段记忆来看，那个女子倒是个不错的人。 黎素只盼着她能撑的久些，就算不是看在她与原主的这段缘分，黎素也不忍心这样一个年纪正好的女子香消玉殒。 好在这一路还算顺畅，并没有耽搁什么时间。 一到平阳侯府，丫鬟也顾不得什么礼节，急急忙忙带着黎素去了秦氏生产的院子。 “黎姑娘，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夫人，我只要她能好好的！” 黎素没想到，一进院子，一个身穿蓝色袍子的男人便朝她冲了过来。 男人长相偏硬朗英气，然而此时一副哭唧唧的表情，衣服也皱巴巴的，显得异常可怜。 “我会尽力。” 黎素朝他点了点头，心中却为他的话震惊不已。 看来，传言平阳侯世子与夫人感情甚笃，果然不是假的。 他方才的意思，分明是暗示自己，如果到了两相取舍的时候，可以去子留母。 男人止不住的道谢，似乎把黎素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黎素也没时间照顾他的情绪，净过手后，便赶紧带着莺歌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黎素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屋子里的血腥味极重，显然产妇的出血量很大。 黎素不敢耽搁，赶紧走过去查看了一下情况。 见状，产婆和几个丫鬟站在两旁大气也不敢喘，盯着黎素把脉的那只手。 此时产妇已经因为脱力加上失血昏了过去，情况并不乐观，但也不算特别糟糕。 黎素当机立断，取出银针在几个穴位刺了下去，出血量瞬间便小了一大半，并且出血的速度也减缓许多。 屋内的几个人看见，面色瞬间好看了不少。 黎素吩咐莺歌取来她配的麻药，交给府里的下人立刻去熬药，而后又喂秦氏吃了一颗补气血的药丸，转身出了门。 一直焦急不安等在门外的平阳侯世子，见黎素突然出来，且面色有些凝重，一颗心当即便紧紧的提了起来。 “世子，如今想要救世子夫人和孩子，只有一个最好的办法，便是把夫人的肚子剖开，取出胎儿。” 黎素话音刚落，平阳侯世子便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什么？！” 剖开肚子，这说法简直是惊世骇俗。 一个人的肚子被剖开，难不成还能活？ 见黎素面色不似作假，他难得的犹豫了起来。 都说黎素医术高明，此刻，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任。 第100章 大显身手 黎素不需要问，便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毕竟剖宫产这件事，对于古代人来说，的确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可孩子在肚子里出不来，对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目前来看，这个办法无疑是相对来说最适宜的。 “现在麻药还没熬好，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平阳侯世子的心情，黎素可以理解，毕竟做医生这么多年，她见过的生离死别实在不少了。 男人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是黎素感觉得到，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半晌，男人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目光十分认真的看着黎素问道：“请问，这样做……” “有几成的把握？” 男人的表情异常郑重，黎素顿觉压力有些大。 “七成。” 黎素是个比较谦虚保守的人，是以她几乎从来不会说，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并非是对自己的医术不够自信，只是黎素觉得，任何事情，任何时候，留一丝余地更好一些。 按说剖宫产这种手术，难度算不得多大，可毕竟古代的医疗设施不够完备，没办法打造一个适宜做手术的无菌环境。 这也是为什么，黎素会说只有七成的把握。 “那就，拜托黎姑娘了。” 平阳候世子朝黎素行了一礼，眼角似乎隐约有些湿润之意。 一时之间，黎素也被弄的心中有些酸胀，她用力点了下头，转身进了产房。 做手术不需要这么多人围观，人多嘈杂不说，也会给环境增加负担。 因此，黎素只留下莺歌一个人帮忙，其余人全被清了出去。 平阳候世子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愈发焦躁不安。 现如今，他可是把夫人和孩子都交到了黎素手中，他只盼，黎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自己的信任才是。 房间内，黎素把一碗麻药给秦氏喂了下去，而后便在莺歌的帮助下取出手术需要用到的器具，仔细的消毒。 “待会儿的场面会很血腥，你若是实在挺不住，便到一边去休息，不要硬撑，明白吗？” 黎素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让莺歌无法抑制的紧张了起来。 从前黎素给病人缝合伤口，她也是在一旁帮过忙的。 那场面的确很吓人，不过看过几次，莺歌倒是勉强能接受了。 只是想到一会儿要把活人的肚子剖开，莺歌便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心里直打鼓。 可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莺歌知道，这绝对不是可以马虎的时候。 “奴婢明白的，小姐放心。” 莺歌重重的点了点头，带上了口罩站到了黎素身边。 这种手术对于黎素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可言。 秦氏现在虽然处在昏迷状态，倒也算是一件好事，最起码，用了麻药的她，应当不会有什么知觉。 否则的话，亲眼看着自己的肚子被剖开，那画面只是想想，便让人觉得接受不了。 看着眼前这幅情景，黎素忽然有些恍然，好似又回到了前世一样。 深吸一口气，黎素捏起刀子朝秦氏的肚子划了下去，动作又快又准。 一旁的莺歌见到这样的场面，脸色白了又白，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被吓得晕过去。 此时，屋内一片寂静，黎素集中全部精力放在这场手术上，丝毫不敢分心。 门外，平阳候世子焦躁不安，凑近门口凝神停了许久，竟然没有一点动静，这让他心中愈发惴惴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忽然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那哭声先时有些微弱，后来倒是愈发洪亮。 “生了，生了！” 听见屋里终于有了动静，男人松了一口气，激动的在门前走来走去。 谁知片刻之后，屋内竟然又响起了另一道哭声，这哭声相比方才，稍微显得弱了一点儿。 “恭喜世子，夫人产下一个小少爷和一个小千金，龙凤呈祥。” 莺歌把门打开一道缝，叫了那产婆进来帮忙给孩子清理，而后便快速的把门合上了。 “夫人呢，可还好吗？！” 短暂的兴奋过后，男人便止不住的担忧起来。 孩子固然重要，可在他的心里，仍旧比不上他的夫人。 莺歌看了眼正在清理胎盘的黎素，靠近门口说了句，“世子放心。” 她相信，凭借自家小姐的医术，平阳候世子夫人此次定然能够安然无恙。 屋内，产婆只往床上瞥了一眼，便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话都不敢说一句。 得了莺歌的再次提醒，产婆才战战兢兢的接过一个孩子，帮着清理起来，眼神却是再也不敢随便乱看。 黎素专心的缝合好伤口，处理好一切之后，这才让产婆和莺歌把孩子仔细包好，抱到了隔壁房间。 见黎素出来，平阳候世子哪里还忍得住，赶紧冲了上去。 “黎姑娘，我夫人怎么样了？” 见黎素的表情还算平静，他心里多少放松了几分。 想来黎素如此淡定，应当是没什么事的吧？ “世子爷暂时安心，夫人的情况还好，不过后续还需要观察，尤其是这段时间的休养，非常重要。” 剖宫产是大手术，创口不小，并且也很伤元气，若是恢复的不好，一旦出现什么问题，甚至能够危及生命。 黎素随口对方才去找她求助的丫鬟说道：“麻烦你帮忙取来笔墨，稍后我开个药方。” “是。” 丫鬟点了点头，转身便跑远了，没多大一会儿便拿着东西跑回来了，速度快的出奇。 黎素麻利的写下了一张药方，吩咐人去抓药，又和平阳候世子交代了几句话，便转身回了产房。 如今秦氏的身体不宜挪动，便只能现在这里休养了。 在丫鬟的帮助下，黎素小心的把干净的床单被褥全部更换，而后便静静的坐在一旁。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黎素不能掉以轻心，坐在这里亲眼看着，她才能放心。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左右，在黎素准备喂药的时候，秦氏终于悠悠转醒。 “你……” 秦氏怔了一下，才认出眼前的人是黎素。 第101章 恩情 “黎姑娘？” 秦氏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仍旧难掩语气中的惊讶。 “是了，想来是你救了我。” 没等黎素回答，秦氏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如今黎素在京城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响亮，谁不知道她医术了得，连皇后娘娘都请她进宫为嫔妃看诊。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意味着黎素的医术，比起御医来也是不逊色什么的。 “先把药喝了吧。” 黎素拿起汤匙递到秦氏嘴边，秦氏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但毕竟现在不是推拒的时候，她还是就着黎素的手，把药给喝了下去。 “黎姑娘，我……” 秦氏垂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那里已经小了下去，她记得，生产的时候，自己似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意识消失之前，她似乎听到产婆说，这孩子恐怕生不出来了。 黎素看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放心吧，你生下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孩子很好，在隔壁屋子呢。” 闻言，秦氏瞬间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只是想到自己之前的情况，又有些不安心。 “能抱来让我看看吗？” 黎素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莺歌，你去告诉世子一声，就说夫人醒了。” 秦氏若是不能亲眼看到孩子，想必也是无法安心的。 况且那世子爷，明显很宝贝他这位夫人，想必此时也是放不下心的。 果然，莺歌才出去不大一会儿，平阳候世子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锦儿，苦了你了。” 男人小心翼翼的走近床边，抓着秦氏的手心疼的摩挲着，眼中渐渐湿润。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真正伤情的时候，谁又能保持理智呢？ 秦氏看着丈夫这副模样，笑着摇了摇头，“莫担心，我没事了。” 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能得这样一个心疼自己的丈夫，即使受再多苦，她也不觉得苦。 黎素看着这副场面，不知怎的，竟也生出几分感动，心里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儿。 人家小夫妻说话，她还是回避的好。 黎素转身出了屋子，轻轻带上了房门。 仰头看看天上的白云，黎素忽然笑了起来。 说起来，这平阳侯府在京城里，名气并不算小。 之所以出名，倒不是因为这个爵位，而是因为平阳侯府的几代男人，特别的专一痴情。 不提前几代，便是现在的平阳侯，如今已年过四十，也只有一个妻子，别说妾室，连通房丫鬟都不曾有过。 这两人如今不在府上，数月前似乎出门游玩去了，想必要不了几日也该回来了。 因着秦氏怀的是双胎，因此生产的时候早了些，否则的话，平阳侯和平阳侯夫人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还不回来。 看起来，这位世子爷也是个痴情种，府中一个妾室也没有，与结发妻子倒是恩爱的紧。 黎素暗自感叹，看来世间还是有好男人的，只是大多数人没那个运气遇到罢了。 不知道，她能不能有那样的好命。 不知怎的，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黎素甩了甩头，心道还是算了吧。 自己带着个孩子，能接受的人恐怕没有几个，与其让自己受委屈，还不如发展好事业，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也没什么不好。 爱情那种东西，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必需品，遇到了是运气，遇不到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黎姑娘，多谢你了。” 平阳候世子恋恋不舍的收回看向房间的目光，道谢的语气十分真诚。 到底生产太火劳累，虽然秦氏才醒来不久，但不过与他说了一会儿话，便精神不济，又睡了过去。 “世子爷不必如此客气，作为医者，我也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 黎素摇了摇头，心中有些不大自在，实在是平阳候世子的目光太炽热了，弄的她浑身上下都觉得怪怪的。 这一副把自己当做再生父母的表情，黎素只想说，她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啊！ 可惜平阳侯世子听不见她的吐槽，当场表示，此次他欠了黎素一个天大的人情，往后不管黎素有什么事情，只要他能办到，尽管开口。 平阳侯世子语气真诚，大有黎素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则绝不犹豫的气势。 黎素无奈点头，心中更觉得诡异。 现在的黎素还不知道，今天的这个人情，日后会帮她大忙。 “世子爷不必如此客气，若是方便的话，我有些话想要跟您谈一下。” 黎素如此说了，平阳侯世子自然不会拒绝，两人干脆走到不远处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世子也知道，夫人这次的情况有多凶险。” 黎素话落，平阳侯世子便不住的点头，面上带着几分后怕。 “夫人要如何调养，自己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回去之后我会全部写下来，派人交给世子。” 平阳候世子继续点头，“辛苦黎姑娘了。” “世子不必客气，我现在想和你说的是，五年之内，夫人最好都不要再怀孕，否则——” 黎素没有说完，平阳侯世子便立刻答应了下来，并且表示，有两个孩子就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古代男人都是很注重子嗣的，他能这样毫不犹豫的变态，黎素意外之余，也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 之前在产房外面，这位世子可是宁愿保大也不保小的，显然在他心里，夫人比孩子重要的多。 而且，平阳侯府几代单传，他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不生了，似乎也说得过去。 “既然如此，到时去南山堂拿药便可，以后若是想要孩子，只要停药即可。” 提起这个问题，平阳侯世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黎素是个姑娘，只是见黎素一副坦然的模样，他也只好故作镇定。 “世子爷，侯爷和夫人回来了！” 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禀报，原来，平阳侯和平阳侯夫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回府了。 还真是够巧的。 平阳侯世子告了声罪，起身匆匆像前院走去，黎素想了想，干脆也跟了上去。 第102章 旧识 原主的记忆中，对平阳侯夫人并没有什么印象。 这倒是也不难理解，毕竟原主参加宴会的次数不多，并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属于凑数的那种，存在感小的可怜。 因着没什么熟识的人，原主一向沉默寡言，也不怎么抬头关注别人。 何况这平阳侯夫人属于长辈，与她本就不属于同龄圈子，自然接触的就更少。 因此，原主对她没有印象，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不过，亲眼见到这位平阳侯夫人，黎素才发现，她与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大一样。 她原以为这位平阳侯夫人和世子夫人秦氏相像，是个温柔似水的性子，没想到对方与她想的完全是截然不同。 黎素到的时候，几人已经在正厅落座了，一番见礼过后，黎素才在下首坐了下来。 “黎姑娘，方才我已听说了，这次可真是要多谢你了。” 平阳侯夫人面上带着几分庆幸，“若是锦儿出了什么事，我这儿子想来也不会独活了。” 闻言，黎素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嘴角，这平阳侯夫人说话还真是，不拘小节…… 她可是第一次听见亲娘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果然平阳侯府这一家子，挺不一样的。 虽然有些无语，黎素还是客气道：“夫人如此客气实在是折煞我了，治病救人只是我身为医者的本分罢了。” 听她这么说，平阳侯夫人赵氏笑了笑，忽然说道：“你这性子，和你娘倒有些相像。” 黎素怔了怔，睁大眼睛看向她，不解道：“您认识我娘？” 大概是没料到黎素的反应会这么大，赵氏愣了下，才笑着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与你娘，也算有些交情。” 那时候赵氏刚刚嫁给平阳侯不久，腹中已有了身孕却不自知。 某日皇后娘娘在宫中举办宴会，赵氏在御花园的莲池边赏景，却不小心脚底打滑险些落入水中。 还是站在一旁的尚书夫人顾青岚拉住了她，这才让她没有落水。 虽说她即使落入莲池也不至于淹死，但那时候已经初秋，她怀着身孕若是感染了风寒，运气不好的话，怎么也要大病一场。 因着这个，赵氏对顾青岚心里始终存着一份好感。 哪知道后来她随平阳侯去边关几年，再回京城，便听说顾氏去世，黎尚书再娶继室的消息。 因为这个，赵氏对黎尚书的观感变差了许多，连带着平阳侯对黎文彦的印象也降低不少。 只不过黎文彦还算受皇帝重视，这么多年两家也只是保持着不来往而已。 后来黎文彦升任兵部尚书，平阳侯府则因为手握兵权，被皇帝忌惮，这些年来，愈发走到风口浪尖。 平阳侯不是贪恋权势的人，加上对皇帝的失望，干脆辞官交了兵权，只留下这么一个爵位，带着夫人四处游山玩水。 皇帝大概是有些心虚，又不想在朝臣面前显得自己小气，于是乎对待平阳侯世子倒是愈发善待起来。 赵氏叹了口气，看着黎素如今的模样，心中难以抑制的生出几分感叹。 从前因着两家的关系，且她又是一个外人，想照拂一下黎素也是有心无力。 好在黎素和辰王有婚约，她只当柳氏应该不敢太过为难。 哪里想到，黎素会遇到那样的事情。 好在如今看起来，这丫头彻底变了性子，自己倒是立起来了。 看着赵氏投向自己的慈爱目光，黎素不禁觉得有些怪异。 莫不是，平阳侯夫人也欠原主母亲人情？ 那辰王府的太妃娘娘，不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对自己格外宽容。 果然，赵氏接下来的一番话印证了黎素的猜想。 黎素现在对顾青岚的兴趣越来越大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黎素忍不住把探究的目光投向赵氏。 既然这位平阳侯夫人与自己的母亲是旧识，那么也许，她会了解一二也说不定。 黎素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可以向赵氏请教一番。 因着世子夫人秦氏刚做完手术，黎素思来想去到底是放心不下，在平阳候世子和平阳侯夫人的再三挽留之下，黎素干脆直接住了下来。 接下来几日的时间，黎素白天去医馆，晚间宿在平阳侯府，也总算找到了个合适的机会，向赵氏询问了关于原主生母的事情。 只可惜，赵氏显然从前与顾青岚也不算相熟，对她的了解并不怎么多。 黎素一直在平阳侯府住了三天，第四天才总算是回了尚书府。 平阳侯世子夫人秦氏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伤口也算是在缓慢的恢复当中了。 这个过程必然是漫长又痛苦的，好在黎素给她开的药有止痛消炎的效果，倒是多少能减轻一些疼痛感。 坐着平阳侯府的马车到了尚书府门口，黎素和莺歌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欢欢喜喜的进了大门。 几天没有看到孩子，黎素心中当真想念的紧。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照顾宝宝的奶娘和丫鬟见到黎素，瞬间松了一口气。 “您不知道，这几日您不在府上，小少爷白天倒是听话，晚间可是磨人着呢，奴婢看着，定是想找您。” 黎素看着依旧白白胖胖的宝宝，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伸手把他从奶娘的怀里接了过来。 “这两日辛苦你们了。” 说着，黎素干脆道：“你们一人发一两银子的赏钱，今天给你们放假一天，想休息的休息，想上街的上街。” 闻言，下人们瞬间面带喜色，赶忙行礼谢恩。 待其他人都下去了，黎素才看向一旁同样面带笑意的莺歌，说道：“你可别恼，明日就给你放假。” 闻言，莺歌愣了愣，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姐，奴婢才不恼呢！” 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又不累，放不放假根本无所谓。 黎素笑了笑，正想再说什么，院子里的下人便跑到门口传话，说是老夫人让她过去一趟。 说起来，黎老夫人挺奇怪的，平日里对自己不冷不热，今天主动找自己过去，黎素倒有些猜不到对方的意思。 第103章 老夫人的提议 想不明白便干脆不想，黎素让莺歌照看着宝宝，自己去了老夫人的青松院。 “给祖母请安。” 见礼过后，黎素把手里拿的盒子递了过去。 “这是孙女前几日研究出来的养身方子，里面装着两位主药，这方子长期服用有安神助眠的效果。” 黎老夫人显然没想到黎素会准备这个，怔了下才朝她点了点头。 “素素有心了。” 黎老夫人示意身后的嬷嬷把东西接过来，而后让黎素坐在了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大概是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短，老夫人对待黎素的态度明显温和了一些，虽算不上热络，倒也不像刚刚那样冷淡。 老夫人先是询问了一番黎素这两日在平阳侯府的情况，听闻她是剖开秦氏的肚子，这才保住了一大两小的性命，一时间也是惊叹连连。 “你这丫头，这一点倒是和你娘有些像。” 听到黎老夫人突然提到顾氏，黎素忍不住怔了怔。 这似乎，是这些年来，黎老夫人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人。 黎素面上不动声色，装作有些好奇的问，“祖母，我娘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娘……” 提起这个，黎老夫人明显皱了皱眉，显然方才她只是一时失言。 “过去的事，祖母年纪大了，记不真切了。” 生硬的避开了这个话题，黎老夫人便沉默着不再开口，面色明显比之前难看了几分。 黎素暗自叹了口气，看来想要从老夫人嘴里套话，恐怕是没什么可能了。 看来这件事情，还得自己从其他方面想办法调查才行。 也不知道，萧奕辰派去调查的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黎素敲着椅子的扶手，低垂着视线沉思。 骤然抬头，看到黎老夫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黎素才恍然，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走神才是！ “祖母，您今日找孙女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压下心中繁杂的思绪，黎素笑了笑，干脆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若是没有事情，平白无故老夫人怎么会找自己？ 毕竟两人之间得关系算不得多亲密，若说是她这个祖母牵挂自己，别说黎素，恐怕老夫人自己都不会信。 “你那孩子，可取了名字？” 老夫人伸手摸向桌上的茶盏，语气平淡如水。 黎素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问这个，孩子的事情，一直以来在尚书府就像是个禁忌。 虽说她一直养着宝宝，黎尚书和黎老夫人没有再干涉，但显然也是抱着漠视的态度，从来都不过问。 从前黎文彦倒是提起过，让她把孩子送人，只是黎素拒绝之后，他明面上便也没再表示过反对。 今天老夫人又提起孩子，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 黎素心中不免谨慎起来，面上仍旧是一派无知无觉的模样，笑着回答道：“只取了小名，叫安安。” “安安……” 黎老夫人沉吟片刻，道：“一生平平安安，倒也是个好名字。” 黎素笑着点了点头，静等着老夫人的下文。 “这孩子，该有两个多月了吧？” 老夫人抬眸看着黎素，面上依旧没有多少情绪。 “后天就满三个月了。” 黎素暗自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够快，一转眼，她来到这里已经快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简直像是一场梦。 “既然如此，孩子的百岁宴，是该筹办起来了。” 黎素今天实在是被老夫人弄的惊讶连连，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夫人居然会主动提议这种事情。 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的身份不算光彩，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尽管黎素自己不在意，倒是她心里清楚，这个孩子的存在，对于尚书府来说，等同于耻辱。 只要有这个孩子在，大家就永远都忘不了，尚书府的大小姐失了清白，生下了一个父不详的孩子。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黎素自己，也没想着要大办百日宴。 并非是黎素害怕外界的流言蜚语，她只是觉得，这种事情不过是一个仪式罢了，有没有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且，黎素自觉最近在京城她的名声已经够响亮，也不想再大张旗鼓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所以她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祖母，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 黎素不知道老夫人这个提议的目的是什么，是以她也没有直接拒绝。 如果能够凭着这次百日宴，让孩子的身份得到尚书府的承认，黎素自然也是乐意之至的。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的身份是尚书府的大小姐，未来几年内，恐怕这个身份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没错，黎素压根就没指望真的能够嫁给萧奕辰，成为辰王妃。 在她的心里，这桩婚约虽然是皇上指婚，但她早晚会想办法把婚约解除的。 “事已至此。这孩子，我们尚书府到底不能放任不管。” 黎老夫人的语气没什么变化，看着黎素的眼神中，倒是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莫名的让黎素有些觉得不太舒服。 黎素心中冷笑，这话说的，好像尚书府多么有情有义一样。 事实上，这么长时间以来，黎老夫人可是从来没有表现出丝毫对孩子的关心。 若说她真的觉得宝宝身世可怜，想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这理由可实在说不通。 不过，黎素也没有必要揭穿她。 “孙女便先谢过祖母了。” 黎素笑着行了一礼，“只是到底不宜大办，不如就请些关系好的人，权当是小聚一场，祖母觉得如何？” 想必黎老夫人本来也没想要大操大办，黎素倒不如主动提出来。 反正真要大办一场，她自己还嫌麻烦呢。 那些个不相干的人，就算真的来赴宴，恐怕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安安年纪还小，黎素可不想让他被那么多人明里暗里的嘲讽，平白的污了自己的耳朵。 “既然如此，就按照你的打算办吧。” 黎老夫人点头，随即挥了挥手，“此事你便自己安排吧，祖母年纪大了，这些事也管不动了。” 第104章 请帖风波 听老夫人这么说，黎素差点儿当场笑出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貌似就在几天之前，老夫人还亲口说过，她身体尚可，掌管府上事务不成问题。 今日又说自己管不动了，分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不过老夫人一副坦然的模样，黎素也没心情去揭穿她。 总归自己压根也没指望让她帮忙。 黎素本来也打算，在宝宝百日这天小办一场。 只不过她原本是想在自己买的宅院，请铺子的员工和下人热闹一番，如今要在尚书府里办，却是不大合适了。 好在这两个月，与她交情不错的人倒也有几个，黎素没犹豫太久，干脆准备起了请帖。 像是朔阳郡主、淑和公主还有赵姑娘这种的，送一份请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至于萧奕辰那里，黎素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给他发请帖，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这段时间他没少帮自己的忙，且黎素自认为，他们两个现在也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可若是给他发请帖，两人之间的婚约关系又着实尴尬。 请名义上的未婚夫，参加自己孩子的百日宴，这孩子还是和其它男人生的，如果萧奕辰真来了，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说。 估计到时候，京城里的百姓又有话题可聊了。 黎素有些头疼的看着敲着桌子，想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干脆让人把帖子直接送到辰王府去。 自己想不明白，那就干脆把难题抛出去。 来不来参加的事情，让萧奕辰自己去头疼吧。 只是黎素不知道，这一张请帖，在辰王府可是掀起了一番不小的风波。 辰王府，太妃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的请帖，周身的气势冷的可怕。 “我听说，这段时日，辰儿和黎家丫头走的很近？” 太妃把请帖随手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端起茶杯轻轻掀着盖子。 下人见她这副模样，心中莫名的愈发紧张。 “这……” 大概是怕肯定的答案会让太妃生气，下人犹豫了下，说道：“王爷心善，大概是看黎姑娘处境不好，想帮一帮。” 说完，下人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太妃。 并没有想象中被训斥的场面，太妃只是不冷不热的瞥了她一眼。 “待会儿王爷回府了，让他直接来我这。” 看着下人点头退了出去，太妃这才放下茶盏，看着那张请帖露出了一个冷笑。 什么萧奕辰是看黎素处境不好，所以想帮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她的儿子她自然了解，辰儿固然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但也绝不应该会对黎素伸出援手。 毕竟她的事情，连带着辰王府也跟着蒙羞。 辰儿即使不把错误归咎到黎素头上，也不该对她有什么好感才是。 可偏偏，那日是他亲自把人带回来的。 若说那日是情况紧急，为了救命，倒也说得过去。 可这段时日，他与黎素走的这般近，又该怎么解释？ 太妃原以为，认下黎素做义女，婚约的事情就能翻过篇去了。 哪里能料到，这事情却是一再出现变故。 想起那一次，黎素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求得皇上同意解除婚约的场景，她忍不住扯出了一个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 此时，萧奕辰带着苏宇刚刚回府，尚未听说请帖一事，便听下人说太妃叫他去一趟。 萧奕辰打发苏宇先回前院，自己则跟着下人去了太妃的院子。 “母亲。” 太妃看了眼面色坦然的儿子，微微点了点头，“坐吧。” 萧奕辰依言坐了下来，视线瞬间便扫到了静静躺在桌上的请帖。 他大概猜到了母亲找他的目的，只不过请帖是谁发来的，他尚且不清楚。 萧奕辰平静的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只等着太妃开口。 而太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也不出声，母子俩人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良久之后，太妃伸手拿起请帖递了过去，语气有些冷淡的道：“看看吧。” 萧奕辰接了过来，打开三两眼便扫完了里面的内容，心中已经明白太妃找他的目的。 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太妃叹了口气，问道：“你和黎素，关系何时这样好了？” 竟然会接到这样的请帖，看来黎素当真没把他当成外人。 萧奕辰皱了皱眉，“母亲多虑了，我与黎姑娘，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 “朋友”这个词一出口，太妃便怔了怔。 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 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能让他承认是朋友的人，尤其还是女人，恐怕黎素是第一个。 这让太妃心中愈加担忧起来。 “辰儿，虽说你和她名义上有婚约，可是你别忘了，她未婚先孕失了清白，哪里配得上我辰王府的门第？” 倘若黎素真的成了辰王妃，辰王府恐怕会继尚书府之后，成为京城贵族中的又一笑料。 甚至比尚书府还要更加严重，到时候，辰王府的名声便彻底毁了。 萧奕辰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似乎很不喜欢自己母亲这样的说法。 “母亲放心，婚约我会想办法退掉的。” 太妃点了点头，面上带着几分感叹，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人生大事了。” 话这样说，其实太妃心中却是另有考量。 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儿子之所以现在和黎素关系不错，必然是因为他从前没怎么接触过其他姑娘。 正因如此，他才会对黎素生出好感。 没错，尽管萧奕辰表现的足够冷淡，但知子莫若母，太妃还是看出来了，他对黎素的不同。 听太妃又提起这个话题，萧奕辰心里有些烦躁。 “此事不急，还是日后再说吧。” 他匆忙的想要立刻结束这个话题，太妃却不打算就此揭过。 “再有几日，你舅舅一家应当就能到京城了，到时候，你把你表妹接来府上住一段时间。” 太妃嘴上说的亲，实际上，这所谓的舅舅，并不是她的亲弟弟，只是她的姑表弟而已。 闻言，萧奕辰眉心微皱，目光带着探究看了过去。 第105章 奇怪的病人 “母亲这是何意？” 萧奕辰对这个表妹，压根没有太深的印象。 唯一记得的便是，那个十二三岁的胖姑娘，在自己面前脸红的样子。 “母亲只是在府里待的无聊，想让她来府上住一段时日，顺便陪陪我罢了。” 心知直接撮合两人，必然会让自己儿子反感，太妃也只能这般借口，让萧奕辰没法提出反对。 正如太妃所预想的，她这样说了，萧奕辰只能点头同意。 太妃这才略感满意，只是仍旧没忘请帖的事。 “这百日宴，便我去吧，你若去了，必定要遭人耻笑。” 未婚夫参加未婚妻儿子的百岁宴，说出去像什么话！ 辰王府本就因为这件事让人议论，此时若是萧奕辰再去参加百日宴，非得让人笑死不可。 毕竟，被迫戴绿帽子，和主动找绿帽子，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儿子知道了。” 萧奕辰点了点头，母子两人又闲谈了几句，萧奕辰便起身离开了。 实际上，萧奕辰本也没想好到底该不该去，既然太妃反对，他便正好不去也罢。 到时候让人准备一份礼物便是。 太妃听到满意的答案，心中才觉得舒畅了几分。 想了想，她干脆叫来身边的嬷嬷，“你去让人把那清荷院好好收拾一番，过几日瑶瑶来了，就让她住到那里去。” “主子放心，奴婢一定让人收拾妥当。” 秦嬷嬷点头，也不问太妃为何这样安排，转身便领命下去了。 事实上，清荷院距离太妃住的院子相距并不近，若是太妃当真是为了让外甥女陪伴自己，怎么可能会安排那么远的院子给她住。 分明那清荷院就是挨着萧奕辰住的院子，若说这是巧合，那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这一点不管是萧奕辰，还是府里的下人，都是心知肚明。 但既然太妃打着让外甥女陪伴自己的名头，萧奕辰就没办法说出一个不字。 毕竟孝道大于天，不过是些许小事，萧奕辰也没必要不给自己母亲这个面子。 总归就算人进了府，对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影响。 不搭理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能主动爬到自己床上去不成？ 黎素倒是不知道，自己这小小的一张请帖，牵扯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请帖送出去之后，她便忙着筹备起了百日宴流程的事情，再加上每天还要去医馆，去平阳侯府，这几日他可是忙的不行。 此时，黎素带着莺歌刚刚从平阳侯府出来。 这是黎素在古代第一次给人开刀做手术，因此对于世子夫人秦氏的状况，她格外担忧。 好在伤口恢复的不错，如今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黎素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这几日忙的很，倒是不知道，因为给平阳候世子夫人剖腹产子一事，她在京城里又不大不小的火了一把。 古代因为医疗条件的落后，加上古代人大多成婚早，十几岁便结婚生子，难产的情况非常普遍。 正常情况下，只要遇到了难产，那基本就是十有八九要丢了性命，往往一尸两命，一个也保不住。 可是黎素这一次，居然生生让世子夫人把孩子给生了出来，她本人竟然也得以保住了性命，这实在是神乎其技。 正因如此，黎素的医术再一次得到了众人的认可，这几日到医馆找她看诊的孕妇越来越多。 “小姐，这下您的名声更响亮了呢！” 两人刚走到医馆不远处，便看见了门口排队等待的病人，莺歌目光满是崇拜的看向黎素。 想起那日给平阳候世子夫人剖腹的画面，莺歌心中便敬佩不已。 “快走两步吧。” 这么多看诊的人，黎素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脚下步子忍不住加快了几分。 “哎呀，黎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见到黎素，那些人都是一脸的激动，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看活神仙一样，满脸的敬仰。 黎素不禁满头黑线，点了点头，走到桌子后面坐下，开始看诊。 基本上都是一些小问题，因此黎素看诊的速度很快，但绝对不是敷衍。 毕竟以黎素丰富的经验来看，这些个小问题实在简单得很，不需要任何思考，她便能闭着眼睛把药方写出来。 排队的人数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减少，不大一会儿，医馆里就只剩下那个排在末尾的病人。 黎素摸向他的手腕，片刻之后，淡定收回手，抬头看了过去。 “你身子好得很，哪里不舒服？” 没病跑来医馆看郎中，黎素暗自猜测，这人该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 只是看这男人穿着虽谈不上富贵，但也是干净得体，五官端正一脸正气，实在不像那种人。 见黎素有些怀疑的看向自己，男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大夫，不是我生病，我是想问问，您能上门看诊吗？” 黎素点点头，示意莺歌收拾药箱，问道：“你先说说病人的情况。” 谈起病人，黎素语气变得郑重了许多，面色也严肃了起来。 见状，男人忍不住怔了怔，而后道：“我父亲今天一早起来，也不知怎么了，肚子突然疼得厉害。” 闻言，黎素挑眉看向男人，见他仍旧一脸的淡定，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他和他父亲这是有仇？ 正常情况下，他难道不该心急如焚才是？怎么偏偏一副不怎么担心的模样，着实是奇怪。 只是这毕竟属于别人的家事，黎素作为医生，治病救人便够了，也不可能去探究这个。 “走吧，劳烦你带路了。” 黎素站起身，领着莺歌跟着男人出了门。 七拐八拐的走了两刻多钟的时间，男人才在一座小院前停了下来。 黎素心中觉得怪怪的，摸了摸腰间份量足足的毒粉，心里才放松了几分。 这男人看起来确实不像坏人，但正所谓人不可貌相，黎素觉得，自己还是不该如此掉以轻心。 无他，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些，这个地方，也有些奇怪。 第106章 误会一场 不怪黎素心生防备，这个男人的表现，实在不像是正常的病人家属。 若真像男人说的那样，他的父亲腹痛难忍，为何他没有表现出多少担忧，实在是说不通。 “两位姑娘请进。” 正在黎素出神之际，男人已经率先推开了大门，伸手示意黎素和莺歌进去。 黎素抬头朝里看了一眼，倒也没看出什么异常，点点头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小院，院子里栽种了一些花草，庭院中间还种了两棵果树。 院子打扫的很干净，花草树木也被打理的很好，看得出来主人家是个挺热爱生活的人。 黎素一边走，一边不着痕迹的跟男人打探着他家里的情况，得知他生母早逝，家中只有父子两人。 男人的年纪看上去有二十多岁，一般来说，古代男人这个年龄大多都已经成婚，像他这样还没娶妻的倒是并不多见。 走到屋子前面，黎素隐隐约约便听见一阵痛苦的声音。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男人，见他皱起了眉头，面上似乎带着几分疑惑，不禁也跟着好奇起来。 “郎中请来了。” 男人推开门朝里面说了一句，而后引着黎素进了屋子。 一进屋，黎素便看见勾着身子侧躺在床上的病人，也就是男人的父亲。 他看起来五十上下的年纪，身材微胖，一张脸皱在一起，看样子似乎疼得很厉害。 黎素走到床边抓过他的手腕，片刻之后，转头对男人说道：“是急性肠痈，只能开刀了。” 所谓肠痈，其实就是急性阑尾炎，只不过阑尾炎是西医的叫法，古代人必然是听不懂的。 黎素转头看向年轻男人，想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哪知他却怔怔的，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你居然不是装的……” 黎素这才明白，怪不得男人之前没有表现出担心，原来他以为自己父亲是装的。 真是，好复杂的父子关系。 黎素看得出来，这两父子之间似乎颇有嫌隙，不过总归不关她的事，别人的家事，还是不要探究太多比较好。 “黎大夫，开刀……” 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面上带着几分茫然失措的愧疚。 顿了顿，他才接着问道：“会，有危险吗？” 他这么紧张，显然并不是对他的父亲毫不在意。 黎素看了眼床上正在哀嚎的男人，朝年轻男人点了点头。 “若说毫无风险，必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这种手术一般来说风险不大，十之八九不会有什么事。” 切除阑尾其实只是个小手术而已，对于黎素来说完全没有什么难度，相对剖宫产来说，这项手术的风险要低许多。 见黎素这样说，男人神色放松了几分，“既然如此，那便拜托您了。” “不必如此客气，你先去烧些热水吧。” 说完，黎素从药箱里翻出麻药递给莺歌，“先去把药熬上吧。” 准备工作很快便做完了，待麻药生效之后，黎素便准备开刀了。 这一次的手术简单，所以完成的很快，没用多少时间，黎素便把伤口缝合好了。 跟年轻男人交代好了注意事项，说明自己隔天会再来检查以后，黎素便带着莺歌离开了。 临走前，黎素才发现，莺歌和年轻男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她倒是也没多想，转瞬便把这点儿事情抛到了脑后。 这几日，黎素相继收到了回帖，大家都表示当日一定会准时赴约，唯独给辰王府的回帖，让黎素有些意外。 若说意外，似乎也不尽然，其实黎素本也有预感，萧奕辰应当是不会来的。 换位思考一下，倘若自己是他，黎素觉得，她应当也会这样选择。 只是她没想到，这帖子居然是太妃亲自写的。 看这帖子上太妃作为义母，向自己这个义女表达的关心，黎素勾起嘴角笑了下，心知对方这是又多想了。 理解归理解，黎素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太妃这是拿自己当洪水猛兽一样防着了？ 有些事情，想的太明白就有些没意思了，黎素干脆把请帖丢到一旁，去隔壁房间看孩子了。 不知不觉间，几日的时间便过去了，这一日，正是安安百岁宴的日子。 一大早，尚书府便大开正门，门口摆上了几盆鲜花，看起来倒是很有几分喜庆的意思。 这当然不是黎素让人弄的，基本上都是管家一手操办的，黎素觉得，这个安排还是挺让她满意的。 此时，黎素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宾客，柳氏也强打着精神站在一边，面上挂着有些勉强的笑意。 事实上，让柳氏来迎接客人，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黎素生的孩子，在柳氏看来，那就是一个妥妥的野种，她怎么可能愿意在这种日子帮忙迎接宾客。 只是碍于她最近在府中的情况，柳氏即使再不情愿，到底这也是个能让她露脸的日子，思来想去，柳氏还是不愿错过。 倒是黎嫣然，因着那张脸，死活也不愿意出来，生怕被人笑话。 一阵马蹄声传来，只见一架由四匹骏马拉着的宝盖乌木马车缓缓行来，在门口停了下来。 马车顶盖四周垂挂的珠帘微微晃动，片刻之后，里面伸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黎素早在刚刚马车停下的时候，便已经抬脚迎了上去。 她恍惚的记得，那跟在马车旁边的婢女，似乎是朔阳郡主身边的一个丫鬟。 如此看来，马车中坐的是谁，自然是不言自明。 “给郡主请安了。” 看见马车中的人探出头来，黎素笑着福了福身。 萧敏扶着丫鬟的手臂下了马车，伸手拍了下黎素的手臂，摇头失笑，“你呀，可真是……” 两人早已十分熟悉，黎素这般客气的行礼，可不就是故意来闹她么？ 萧敏佯装恼怒的瞪了她一眼，这才道：“你托我给表妹的请帖我已经递过去了，想来她也不至于来的太晚。” 出宫虽然有些麻烦，但黎素毕竟也算是在皇后面前有名有姓的人，参加她给孩子办的百岁宴，想必萧锦月出宫也不会太费劲。 第107章 百岁宴 黎素前几日已经收到萧锦月的回帖，心里自然早就有了底。 “还要多谢郡主帮忙了。” 黎素挽着萧敏的胳膊，眨着眼睛朝她笑了下。 “最近我又新研制出来一款面膜，美白的效果比之前的更好，待会儿给你拿几盒回去试试。” 一听这个，萧敏面上瞬间露出几分欣喜，赶忙笑着点了点头。 黎素做的面膜，效果实在是不错。 以前萧敏的颧骨上有几颗淡淡的斑点，用了一段时日芙蓉坊的淡斑面膜，如今脸上已经完全没有痕迹了。 试问，有哪个女人不爱美？ 黎素做的面膜效果那样神奇，那可是受京城万千女性追捧的东西，萧敏能有幸第一时间用到新品，心里自然高兴。 柳氏本也在萧敏下马车的第一时间打算上前，谁知就看到她和黎素说说笑笑得画面。 柳氏暗恨不已，没想到黎素竟然和朔阳郡主交情这么好。 这个时候，她若是过去搭话，岂不是自取其辱？ 可若是就这么任由黎素和萧敏套交情，她又实在不甘心。 犹豫了好一会儿，柳氏思来想去，还是扯出一抹笑来，朝两人走了过去。 “郡主今日能来，可真是给我们尚书府增添了不少喜气。” 柳氏面上的笑意一如往常，只是举手投足之间，却似乎带着几分讨好之意，看的萧敏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黎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我与素素是好友，安安的百岁宴，我自然是要来的。” 萧敏这话说的，可是一点儿也没给柳氏面子。 柳氏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感谢萧敏给尚书府这个面子，萧敏则直截了当的告诉柳氏，她给的是黎素的面子，与尚书府无关。 黎素看见柳氏那副吃瘪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柳氏以前看着也是个挺有头脑的人，如今看来，倒是愈发愚蠢了。 黎素摇了摇头，在柳氏暗藏恨意的目光中，毫不在意的跟她比了个得意的手势。 萧敏的到来仿佛是一个信号，接下来，其他宾客一个接一个，很快尚书府的门口便停满了马车。 因为这次算是小办，因此地点便安排在黎素的秋意院。 自从黎素赚钱了以后，手头宽裕了不少，秋意院早已重新收拾了一番，尤其此时，院子里又特意打扫过，更加显得精致。 柳氏看着院子里摆放的屏风，以及各种各样精美的摆件，嫉妒的红了眼。 这小贱人如今可是发达了，这些个物件，即使是柳氏，也很难能准备得出来。 再看看这桌上摆的瓜果，其中甚至还有番邦产的东西。 要知道，这可是御供的东西，除了在皇宫，柳氏可是从来没在别的地方见到过。 黎素自然不知道柳氏所想，事实上，这些东西自然不可能是从皇宫里来的，这都是她拖贺云楼帮忙买到的。 毕竟贺云楼生意做的广，他的商队走南闯北，别说番邦了，便是去海外的，也不是没有。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黎素如今也是身价不菲，不说医馆，便是那两间芙蓉坊，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安安出生到现在，洗三没有办过，满月也是平平常常，难得办百日宴，黎素自然不会吝啬。 来的宾客们都给宝宝准备了礼物，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全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什么羊脂玉佩、长命锁、玉观音等等，都是寓意极好的东西。 不过让黎素有些意外的是，太妃竟然给宝宝准备了一件百家衣。 这东西自然算不得稀罕，那么多布料拼凑起来的，也称不上美观，只是这份心思，却让黎素心中有些复杂。 “素素丫头，想什么呢，快把安安抱出来给我们看看哪！” 太妃见黎素不说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面色和蔼。 说到底，她虽然不想让黎素做她的儿媳，甚至因为皇上坚持指婚的事情，连带着对黎素也有那么几分不满。 只是她到底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心里也明白，此事是怨不得黎素的。 皇上指婚，有谁敢说不？ 到底黎素是那个人的女儿，她当年承了人家的恩情，如今顾氏去世多年，她若对人家唯一的女儿太过苛刻，太妃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 罢了，到底这些事情理也理不清，她一个长辈，还是心胸大度些比较好。 只要黎素不做她的儿媳，不嫁进辰王府，她也不介意对黎素，以及黎素生的孩子好一些。 “谢谢义母的心意。” 黎素点头笑了笑，面色有几分复杂。 “各位稍等片刻。” 朝众人点了点头，黎素转身进了屋子，片刻之后，亲自抱着换上百家衣的安安走了出来。 安安如今已经满百天，长的愈发玉雪可爱，脸颊白白嫩嫩肉嘟嘟的，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看上去就是个机灵的。 “这孩子生的可真好，像你。” 朔阳郡主笑了笑，从黎素怀中把安安接了过来。 她也是有孩子的人，做过母亲的，自然对小孩子这种生物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加上安安长的实在太可爱，萧敏抱在怀里稀罕的不行。 淑和公主跟在她身边看的有些眼馋，犹豫了半天，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果然白白嫩嫩的，像豆腐一样。 谁知这时，安安竟然对她笑了起来，看的萧锦月愈发欢喜。 安安一出场，便成了当之无愧的主角，在场宾客的视线自然而然的便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要说众人都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因此倒也没有提起什么不该说的话题，只是心里对孩子的长相都是好奇不已。 如今见孩子长的十分出众，一个个的心里也有些喜欢起来。 其实萧敏说孩子长的像黎素，并不十分贴切。 安安的眉眼确实和黎素生的一般无二，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那高挺的鼻梁，和小小的嘴巴，却和黎素并不怎么像。 至于这两点是随了谁，在场众人心知肚明，自然不会不识趣的提起这一点。 第108章 震惊的太妃 相比众人的惊艳，太妃此刻却有些神思不属，心中早已是无比震惊。 旁人看不出这孩子长得像谁，她却是看的再清楚不过。 她的辰儿，小的时候就是长这个样子的，这一点，她绝对不可能记错。 太妃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一时间心思竟慌乱了起来。 莫非，这孩子是黎素和辰儿生的不成？ 可若是这样，为何…… 兀自纠结了半晌，太妃仍旧想不出一个说的通的理由。 半晌，她抛开心中杂乱的想法，突然起身走到了朔阳郡主身边。 “这孩子……” 太妃的声音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颤抖，方才离得有些远，她便觉得安安像极了萧奕辰，现下离得近了，却是越看越让她觉得心惊。 这哪里是有些相像那么简单，简直太像了！ 萧敏只顾着逗弄安安，倒是没注意到太妃语气得不对劲儿。 “皇婶，您看这孩子生的可爱吧，竟然也不怕人，一逗就笑呢！” 萧敏点了点安安的小鼻子，笑着抬头说到。 “敏敏啊，让我也抱抱吧。” 说着，太妃便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把孩子从萧敏怀里接了过来。 若是放在平时，她是不会做出这种举动的，只是现下她太过急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忽略了那些礼节。 好在萧敏是小辈，自然不会跟她计较什么，虽然有些不舍得，也还是顺从的松了手。 太妃接过孩子，心里顿时觉得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瞬间得到了满足。 孩子刚出生不久，黎素在辰王府小住过几日，那时候太妃也不是没见过这孩子。 只是刚出生的孩子看不出什么长相，因此太妃虽然也觉得打心眼里喜欢，却也没有生出其他联想。 现在看到孩子的长相，太妃的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 看来回去之后，她要好好问问儿子，他和黎素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倘若说这孩子与辰儿毫无关系，长相只是巧合的话，她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的。 看着太妃抱着安安喜爱非常的样子，黎素也有些意外。 太妃这副模样实在不像装的，想来想去，黎素最终也只能将原因归结为安安实在太可爱。 柳氏在一旁看的嫉妒不已。 本以为太妃会因为黎素和辰王妃婚约，对黎素心生不满，没想到她对这个孩子竟然这么喜欢。 这让柳氏原本打算挑拨是非的想法落了空，她强撑着笑意站在一旁，心里气的直冒火。 可惜这腔怒火注定是无处发泄，现在的柳氏可不是希望那个尚书夫人了，尽管她依旧顶着这个名头，确实有些名不副实了。 宋姨娘怀有身孕的事情，已经有不少人听说了。 要知道，如果这一胎宋姨娘生的是个儿子，那可是尚书府唯一的继承人。 可想而知，黎尚书怎么也不会愿意让这个唯一的儿子顶着庶长子的名头，到时候柳氏这个尚书夫人，可就让人觉得碍眼了。 若是放在从前，大家未必会这样想，可谁让柳氏之前做出了那些事呢？ 自己犯蠢不说，还堂而皇之的设局污蔑原配嫡女，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蛇蝎心肠继母。 哪怕黎尚书日后会为了给儿子一个嫡子的身份，把柳氏休掉，恐怕也不会有人对她生出什么同情之心。 黎素这边，百日宴进行的异常顺利，宾主尽欢。 与秋意院的气氛相比，此时的萧奕辰却显然心情不大好。 “王爷，不然你先去茶楼里坐坐，我在这里等着吧。” 苏宇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萧奕辰，壮着胆子提议到。 虽说萧奕辰没有发火，可这浑身散发冷气的样子，苏宇实在是觉得有些吃不消。 “不必了。” 萧奕辰微微侧过头睨了他一眼，而后便不再开口。 苏宇无声的叹了口气，顺着敞开的城门向官道上看了几眼，心中则有些不满起来。 这舅姥爷一家是在搞什么？ 昨日里派人捎了信来，说是今天辰时中便能抵达京城，现下已经快午时了，压根连他们马车的影子也瞧不见。 亏的他跟王爷一下朝便过来等着，白白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 悄悄摸了下空荡荡的肚子，苏宇面色也有些无奈起来。 现在他只期盼这一家人赶紧到，否则连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 中午的太阳晒的人睁不开眼，就在苏宇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几辆马车终于缓缓驶了过来。 苏宇暗自叹了口气，看了眼萧奕辰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 这表小姐当年似乎对王爷颇有些心思，也不值得三年过去了，她这点儿心思放没放下。 若是她还对王爷念念不忘，苏宇暗自嗤笑了下，不说当年王爷对她的态度，就凭今日之事，王爷对她也绝不会有好印象。 马车行至两人跟前，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少女探出了半个身子萧奕辰看了过来。 “辰王表哥，瑶瑶可想你了！” 少女面颊上带着有些羞涩的笑意，一张脸五官俏丽，只是脸上的粉扑的有些厚了，显得整个人气色不是很好。 萧奕辰只看了她一眼，便平静的收回了视线，语气平静的开口，“表舅和舅母呢？” 见萧奕辰的反应如此冷淡，少女撅了撅嘴，显得有些不大高兴。 “父亲和母亲在后面那辆车上。” 她可是磨了父亲和母亲许久，才让他们同意自己的马车走在最前面，为的就是让萧奕辰第一个见到自己。 为此，她不久之前可是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没想到萧奕辰对待自己的态度竟然如此冷淡，这让少女顿觉十分失落。 自己一大早起来，费尽心思的精心打扮，都是为了让萧奕辰眼前一亮，没想到他竟然什么反应也没有。 甚至，他只看了自己一眼，便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 少女不知道的是，如果萧奕辰知道，一行人之所以到的这么晚，都是因为少女梳洗打扮的缘故，只会对她更加冷淡。 对待这个表妹，萧奕辰一向没什么想法，甚至因为从前她对自己的纠缠，心中有些厌烦。 第109章 表小姐的算盘 好在这个时候，紧随其后的第二辆马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正是少女的父亲和母亲。 “微臣见过辰王。” 男人年纪接近四十，下巴微方，浓眉大眼，长相很有正气。 不过看他开口的语气，已经行为举止，也不难看出，他是个极为重规矩，又有些憨厚的性子。 “表舅不必如此客气。” 萧奕辰朝他点了点头，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给王爷请安。” 紧接着，男人身后的妇人也对着萧奕辰福了福身，而后很自然的朝他笑了笑，“劳王爷久等了，多年不见，王爷长的愈发俊秀了呢！” 妇人年纪与男人相仿，但因为保养的还算不错，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 这样一副慈爱的表情，放在她的脸上，看着还真有几分违和感。 尤其张氏生的一双细眉加上微微上挑的一双眼睛，乍一看边给人一种十分精明的感觉。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张氏和她的丈夫可是完全不一样，心思活络的很，手段也是相当不错。 正因如此，这么多年她才能把丈夫管的死死的，硬是一个妾室也没纳过。 “表舅母过奖了。” 萧奕辰冷淡的回应了一句，面上的表情虽没什么变化，但跟在他身后的苏宇，明显感觉到此刻他不太高兴。 张氏却是丝毫不觉，看着面前身材高大，面目俊秀又气质不凡的年轻公子，面色愈发欣喜。 自己的女儿一直倾心于辰王，张氏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奈何那时候女儿尚且只有十二岁，年纪尚小，萧奕辰也始终没有对女儿表现出什么特别。 且辰王自幼便有婚约，张氏在太妃面上明里暗里的打探过几回，对方压根就没有让自己女儿进府的意思。 无奈，张氏也只能把这个想法暂时搁置下去。 不久之后，因为丈夫突然接到调令，一家人匆忙到地方上任，张氏更是没有时间思考这件事情。 这两年瑶瑶年纪大了，张氏本也想在当地给女儿找一户好人家，谁知那丫头却百般推辞。 思来想去，张氏觉得一家人迟早还会再回京城，晚两年成亲也不算什么大事，于是给女儿寻亲事的事情，便这么搁置了下来。 年初一家突然接到上头的消息，得知丈夫再次被调回京城，张氏欣喜不已。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女儿始终不肯答应寻一门亲事，想回京城是假，忘不了辰王才是真。 路上，张氏偶然听说了黎素失了清白，并且生下了个父不详的孩子之时，唾弃鄙夷的同时，心中却猛然生出了几分喜悦。 赵氏知道，从前太妃不反对这门婚事，念的是当初她与黎素母亲的交情。 可如今黎素出了这样的事，再怎么样的交情，太妃也不可能送人自己的儿子娶这样的媳妇进门。 更何况，黎素的亲娘顾氏早已去世多年，再深的情分，如今恐怕也淡了不少。 这样的局面，对于她们来说，正是大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张氏心中愈发得意，看向萧奕辰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便生出了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意味。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在张氏这里，这句话更是十分贴切。 辰王容貌无可挑剔，有钱有权，女儿若是嫁给她，那可真是享不尽的福气，到时候自家必定也跟着水涨船高。 要知道，凭借丈夫是太妃表弟的身份，她们一家在京城已经是颇受尊重了。 若是到时候，他们家成了辰王的岳家，地位必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样想着，张氏的目光愈发热切起来。 “奕辰啊，方才怎么没跟你瑶瑶表妹多说几句话呢？” 说起自己女儿，张氏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丫头可是一路上都盼着见你呢！” 闻言，萧奕辰眼神中闪过几分不耐。 不等他开口，站在她身旁的丈夫便瞪了她一眼，“说这些做什么！王爷已等了许久，还是先回府要紧。” 碍于场合，男人并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心中却妻子的言谈有些不满。 虽说他们是王爷名义上的长辈，可毕竟是隔了一层的表亲，怎么可以直呼王爷名讳，未免太过失礼。 只是她妻子却是不领情，转头白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埋怨他不懂得套交情。 张氏以为自己这番动作做的隐蔽，实际上，萧奕辰全都看在眼里。 想到以后少不得要和这一家人接触，萧奕辰心中便生出几分厌烦来。 看着周围来往的人流，萧奕辰皱了皱眉头，“舅舅和舅母一路舟车劳顿，想必疲累的很，不如先与我回王府安顿吧。” 陈家人在京城自然是有宅院的，且听说他们要回来的消息，太妃早已经派王府的下人帮忙里里外外打扰了一番。 此时便是直接住进去，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陈平一向不喜麻烦别人，且他也猜的到，萧奕辰这般说，大概也就是客气一番罢了，是以想也不想，便直接推拒了。 “不劳烦王爷了，行礼还需好好安置一番，我们便先回府去了。” 没等张氏表达不满，萧奕辰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晚间我在王府设宴，还请舅舅不要推辞。” 陈平略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点了头。 只是张氏却不想轻易放弃，想了想，问道：“前几日收到表姐的传信，说是要让瑶瑶去王府小住，陪她一段时日，不如我让她这就跟你回去？” 闻言，萧奕辰身子僵了下，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此事前几日他便答应过母亲，如今看来，铁定是避不过去了。 一方要请，另一方又主动要来，他想不应都不行。 罢了，总归今日来明日来也没什么分别。 得知自己直接跟萧奕辰回辰王府，陈瑶兴奋不已，瞬间便忘了之前被萧奕辰冷待的那点儿不快。 住在辰王府，她便能日日有机会和表哥见面，到时候，还怕表哥对自己不动心吗？ 陈瑶满心的自信，凭借自己的容貌，必定可以的。 第110章 她，眼光不行 只是显然，陈瑶有些过于自信了。 离京这三年，她似乎忘记了，从前京城的大家闺秀，一个个都是怎样的风采。 况且之前这三年，他们一家人住在北方，气候干燥不说，风沙也大，很是摧残人的皮肤。 如今的陈瑶，和京城的姑娘比起来，她的皮肤根本不够水嫩白皙。 亏的陈瑶精心梳妆打扮了近两个时辰，自以为自己美貌无双，殊不知，她这身打扮和妆容，如今在京城已经过气了。 离京三年，陈瑶对京城现在流行的东西根本就不了解。 当然，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事实上客观来说，陈瑶这身衣服和头上戴的首饰，虽说不是现在流行的，却也算不得难看。 但问题就在于，现在京城的姑娘，但凡不缺银钱的，用的化妆品都是芙蓉坊的东西。 粉底液上妆服帖又自然，比陈瑶脸上扑的粉好看多了。 辰王府的下人月钱不少，因此不少丫鬟如今都用上了芙蓉坊的粉底液。 当然了，她们用的是最平价的那一种，但尽管如此，也足够甩从前的脂粉几条街了。 陈瑶一下马车，便觉得有些受打击。 她本以为自己的身段容貌都算得上出类拔萃，皮肤也是不错的，哪里想得到，即使是王府普普通通的丫鬟，妆容都比自己好看。 陈瑶有些不悦的白了领路的丫鬟一眼，快走两步跑到了萧奕辰身边。 “表哥，姑母没在府上吗？瑶瑶理应先去给姑母请个安才是。” 陈瑶表现的足够乖巧，似乎很挂念太妃的样子，实际上，她不过是希望提起这个，萧奕辰能多与她说几句话罢了。 哪知萧奕辰态度依旧冷淡，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休息吧，你住的院子母亲早已让人安排好了。” 而后又随口对下人吩咐道：“待会儿给表小姐准备些吃食。” 说完，萧奕辰便带着苏宇快步离去，不等陈瑶再说什么，人便已经走远了。 见状，陈瑶有些愤懑的剁了跺脚，看着旁边低眉顺眼的婢女愈发不顺眼起来。 不过她到底还记得这里是王府，自己初来乍到，还是收敛些为好。 虽然忍住没有发作，只不过面色也是难看的很，身后的婢女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领路的王府婢女是个聪明的，知道往后这段时日，都要贴身伺候这位表小姐。 若是不能让她对自己留个好印象，这段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再加上知道太妃对这位表小姐有几分重视，婢女便存了几分讨好的心思。 心思一转，婢女笑着开口，“王爷真心疼表小姐，您赶路这么久，定是累了吧。” 听她这么说，陈瑶的脸色好看了几分，心想，定然是像丫鬟说的这样，表哥是心疼自己呢！ 婢女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果然好看了几分，心知自己还真是猜中了。 这位表小姐，似乎不是个聪明人呢。 不过蠢人有蠢人的好，多说些好话哄着，想必这位表小姐就不至于太为难自己了。 这般想着，她又说道：“太妃特意吩咐给您安排在清荷院，倒是离王爷住的问竹轩仅有一墙之隔呢！” 这位表小姐对自家王爷存了什么心思，实在是显而易见。 况且婢女也大概猜的出来，太妃之所以这么安排，想来也是存了撮合的心思。 尽管婢女私心里觉得，与王爷有婚约的黎姑娘，比起这位表小姐哪哪都好，可谁让太妃不满意。 想起黎姑娘，婢女暗自叹息，可惜黎姑娘这样好的人，偏偏有那般不幸的遭遇。 倘若没有遇到那样的事情，想必太妃也不会反对黎姑娘做王妃的。 婢女心中一瞬间闪过许多繁杂的念头，面上始终带着恭敬的笑意，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可见丫鬟做的久了，也是有经验之谈的。 陈瑶丝毫没有注意到丫鬟的走神，听说自己的院子和萧奕辰住的院子相邻，面色瞬间一喜。 “表哥知道吗？” 如果他知道，仍旧没有反对这样的安排，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并不讨厌？ 想到这段时日可以和萧奕辰经常见面，甚至晚间一同赏月聊天，陈瑶的心里便美滋滋的。 婢女哪里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虽然心里有些不喜这位表小姐的做派，仍旧笑着点了点头。 陈瑶心中觉得十分满意，对待婢女的态度好了不少，面色也不似之前那般难看了。 用过午饭又换了身松快的衣服，没过多久，陈瑶便躺到榻上睡了过去。 为了梳洗打扮，她可是起了个大早，再加上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多少还是觉得有些疲累的。 不知过了多久，陈瑶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起身坐到了铜镜前。 “小姐，太妃方才已经回府了，让您方便的话，过去跟她说一会儿话呢！” 贴身丫鬟端着水盆进来，见陈瑶已经起身，赶紧过去服侍她梳洗。 “姑母回来了？” 陈瑶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布巾擦着脸，面上带着几分欣喜。 “你去把我那件浅粉色的褙子找出来，待会儿我要穿那个！” 说着，陈瑶已经伸手去拿梳妆台上准备的化妆品。 “这是什么东西？” 陈瑶捏着一个小瓷瓶，有些好奇的打开了盖子，发现里面装的是她完全没见过的东西。 皱了皱眉头，她把瓶子凑到鼻尖处闻了闻，发现没有什么味道，随即有些失望的把瓶子搁到了一旁。 “黏糊糊的一点儿也不香，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陈瑶撇了撇嘴，起身翻出自己的小包裹，把胭脂水粉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 还是这香粉好用，扑在脸上皮肤白了不说，整个人也香香的。 也不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谁给她准备的，简直莫名其妙。 她哪里知道，这些被她定义为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风靡京城，受万千女性追捧的新式彩妆，并且还是全套的。 全套的彩妆可不好买，价钱也是不便宜，她这般看不上，可见眼光有些不太行。 第111章 太妃质疑 芙蓉坊的产品，对于京城的贵女们来说，几乎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若是谁没用过，那就是妥妥的土包子。 亏的陈瑶自以为良好，实际上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做了一回别人眼中的土包子。 作为晚辈，让太妃等的时间久了太过失礼，因此陈瑶以极快的速度给自己上了个简单的妆容。 完成之后，她照镜子左右看了看，自觉还算满意，对着镜子中的人勾唇笑了下。 “小姐，衣服找来了！” 贴身丫鬟抱着衣服走了过来，服侍她把衣服穿好，而后又麻利的帮她梳了个单螺髻。 陈瑶伸手选了两只蝴蝶钗子插到头上，满足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走吧，莫让姑母等久了。” 陈瑶起身理了理袖子，吩咐丫鬟拿上准备好的礼物，率先抬脚出了门。 王府的丫鬟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因着陈瑶没有让她进屋伺候，她也不敢僭越。 不过见到装扮一新的陈瑶时，丫鬟忍不住怔了怔。 见王府的婢女盯着自己不说话，陈瑶心中有些得意，心道这丫头定是被自己的美貌折服了，腰板挺的愈发直了。 不得不说，陈瑶的确够自信。 她压根就不知道，那婢女才不是觉得她美，不过是惊讶于她这身有些过时的装扮而已。 要知道，京城贵女如今流行的衣服样式以及首饰，和陈瑶这一身可是一点儿也不搭边的。 只是婢女见陈瑶似乎颇为满意的模样，自然不可能说什么，是以干脆低下头保持沉默。 陈瑶暂住的清荷院，和太妃住的院子相隔并不近，大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几人才终于到了寿安堂。 “给姑母请安。” 一进门，陈瑶便笑着朝上首行了一礼，“三年不见，怎么姑母越来越年轻了？” “哈哈哈——” 听见她这样说，太妃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丫头真会说话，你这嘴也是越来越甜了！” 说着，太妃朝她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让姑母好好看看。” 陈瑶依言走了过去，把手里捧着的盒子递给了太妃身后的嬷嬷。 “这是瑶瑶特地给姑母准备的，吃这个有美容养颜的效果呢，姑母若是吃了，说不定就要变回二十岁啦！” 陈瑶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逗的太妃再次笑了起来。 只是笑归笑，她却是没怎么把陈瑶的话往心里去的。 要论起美容养颜，哪有什么东西的效果能比得上芙蓉坊的面膜。 再加上黎素给她送来的药膳方子，太妃吃了一段时间后，不止皮肤比从前透亮了不少，就连身体也觉得轻快了许多。 是以，她接受了陈瑶的这份心意，却是并不打算尝试的。 倘若她说的这东西效果那么好，怎么她一个小姑娘，皮肤比起京城其他世家的姑娘差了那么多？ 太妃端详了陈瑶片刻，微微皱起了眉头。 “瑶瑶擦的是什么脂粉？” 太妃问的比较委婉，实际上她只是想知道，为何她特意让人给陈瑶准备的东西，看上去她似乎一样也没有用。 要知道，芙蓉坊的东西可不好买，太妃之所以能弄到这一套，还是黎素听说了她要买，特意让人送来的。 想起黎素，太妃自然而然的便想起了那孩子，心情又有些复杂了起来。 因着她回府之后，萧奕辰并不在府上，因此太妃还没来得及问，他和黎素到底有没有事情。 “是从邺城带回来的，那边的小姐们都喜欢用这个呢！” 陈瑶以为太妃是变相夸赞她的妆容，笑着道：“姑母若是喜欢，瑶瑶那里还有一盒新的，待会儿给您送来。” “呵呵，不用了。” 太妃摆了摆手，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姑母都这个年纪了，不像你们小姑娘爱打扮，你喜欢便自己留着用吧。” 虽然太妃觉得，陈瑶脸上的妆容瞧着实在算不得多好看，但既然她自己说喜欢，太妃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其实说起来，倒也不是陈瑶审美有问题，只是她的认知还停留在从前而已。 她脸上用的脂粉，已经是她能买到最好的东西了。 至少比起其他的脂粉，这个用起来不会显得很假白，粉质也细腻的多。 她没见识过芙蓉坊的粉底液，自然不知道自己用的东西，其实已经被京城贵女们淘汰了。 脂粉的粉质再如何细腻，也避免不了一个致命的缺点，实在是太干了。 不管上妆的手法有多好，这种干粉到脸上之后，还是免不了会浮起来，看上去特别的假。 而芙蓉坊的粉底液，则很好的规避了这个缺点，一点儿也不会干不说，颜色也要更加自然。 陈瑶还不知道，那被自己嫌弃的东西，实际上比她视若珍宝的脂粉好用多了。 太妃同她说了会儿话，听下人说王爷回府了，便找个由头打发了陈瑶。 陈瑶只当太妃身子乏了，压根不知道，她此时离开，刚好错过了她心心念念的表哥。 “母亲。” 萧奕辰刚从外面回来，便被直接叫来了正院。 按说之前太妃不在府上，作为府里唯一的主人，萧奕辰理应留在府中招待陈瑶这个客人。 只是毕竟男女有别，萧奕辰又有些不喜陈瑶的纠缠，于是便干脆利落的躲了出去。 总归府里下人不少，也不会亏待了这个表妹，他还是避的远些为好。 “辰儿，你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太妃微微点头，面色不同以往，带着几分严肃。 这让萧奕辰不禁有些疑惑，听说方才表妹刚刚离开，难不成，母亲又想和自己说成婚的事情？ 萧奕辰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大高兴，他实在是对这个表妹没有想法，母亲若硬要撮合，实在是强人所难。 何况，他如今还是有婚约的人。 想到黎素，萧奕辰心中的烦躁才消散了几分。 今日他没有去赴宴，不过也是让人送了礼的，想必黎素也能理解自己不去的原因。 太妃看了他几眼，也不问他为何走神，想了想，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和黎素，到底有没有关系？” 第112章 回忆初夜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萧奕辰顿时觉得满头雾水。 “母亲此言何意？” 自己和黎素，不过是有着一份婚约的关系，这一点母亲心知肚明，除此之外，两人不过是朋友而已。 萧奕辰皱了皱眉，莫不是今日尚书府办的百岁宴上，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见萧奕辰沉默不语，太妃狐疑的看了他两眼，心道看来儿子有事情瞒着自己。 犹豫片刻，想起样貌与儿子十分神似的那个孩子，太妃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里的疑惑。 那个孩子那么可爱，倘若真是她的孙子，她怎么忍心让那孩子的身份不明不白？ “你跟娘说实话，黎素丫头那个情郎，是不是你？” 对于黎素的失身，京城里想来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说，黎素不幸遇到坏人，惨遭强暴。 另一种便是，黎素暗地里有一个情郎，两人私相授受，这才暗结珠胎。 太妃一向对后一种猜测很是不屑，只是如今她却忍不住怀疑，莫非当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虽说自己的儿子她了解，莫说他不会做出这种事，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当真做了，也绝不会如此不负责任才是。 只是那孩子的长相实在太像了，像到足以动摇她的信任。 这一点她兀自怀疑了许久，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是以，尽管并不相信儿子会做出这种事，太妃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毕竟那孩子的样貌，实在太像儿子小时候了。 若说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太妃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看着自己母亲盯着自己的眼神，萧奕辰不解的同时，也是满心的无奈。 “母亲，这种事情岂能乱说？” 萧奕辰皱着眉头，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赞同。 姑娘家的名声重要，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怎么可以随便说。 见萧奕辰神情不似作伪，仿佛真的和黎素没什么关系的样子，太妃有些急切的追问道：“难道说，那孩子真不是你的。” “当初你把她们娘两儿带回府，我还以为……” 萧奕辰满头黑线，母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胡思乱想了。 “母亲，当时我的确是偶然遇到黎姑娘，情况紧急，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加上她说能救苏宇，我才把她带回王府。” 虽说现在他对于黎素的感觉有些复杂，但当时的他，对于黎素的的确确是没有丝毫想法。 若不是看在好歹是两条人命，加上她那些话的份儿上，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出红珠的。 从萧奕辰的语气和神态中，太妃则看得出，他说的确实是真话。 如此一来，太妃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也许是她想多了，那孩子的长相，或许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罢了，你先回去吧，无事的时候，陪你表妹在京城逛逛，这丫头毕竟刚回来，想来对京城也不大熟悉了。” 想到抱孙子的事情是空欢喜一场，太妃顿时觉得身子有些乏累，略嘱咐了几句，便打发萧奕辰离开了。 萧奕辰被弄得一头雾水，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去了一趟尚书府，母亲便会觉得那孩子与自己有关系？ 他和黎素有没有发生过那种事，他自己怎么可能不清楚？ 蓦的，萧奕辰脚下一顿。 难道说，一年前自己被人算计的那个夜晚，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姑娘是黎素！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萧奕辰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惊喜。 可是片刻之后，他便自嘲的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 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况且，倘若那个人真的是黎素的话，她为何要偷偷在自己醒来前离开，又为何不告诉自己，独自背负这样的名声，甚至自己抚养孩子？ 要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可是有婚约的。 种种迹象以及自己下意识的判断，告诉萧奕辰，这种可能性几乎是不会存在的。 这个念头，很快便被萧奕辰抛之脑后，然而太妃却是因着这件事情失落了许久。 哪里想到，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间她竟然梦见，黎素的那个孩子当真是她的嫡亲孙子。 这可把太妃高兴坏了，只是一睁开眼睛，才知道又是空欢喜一场。 太妃倍感失落，以至于早饭的时候没有多少胃口，略用了一些便觉得吃不下了。 陈瑶见她精神不大好的模样，也放下了筷子，“姑母，您可是昨晚没休息好？” 见太妃单手按着额头，陈瑶干脆站起身走了过去，“姑母，要不让瑶瑶给您按摩一下吧？” 虽然太妃心中知晓，这个外甥女对自己是讨好的心思居多，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但眼见她如此乖巧，太妃心中还是觉得无比熨帖。 “不用，瑶瑶再吃些。” 太妃摆了摆手，“姑母许是起的早了些，精神头不大足，待会儿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闻言，陈瑶点了点头，面色仍旧带着担忧。 “母亲身体不适，可要找郎中看一看？” 萧奕辰见状，也关心道。 闻言，太妃笑了笑，“我什么事儿也没有，看把你们紧张的。” 太妃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不过是精神有些不济，歇歇就好了。” 出门前，太妃想了想，转身又说道：“辰儿，今日你若无事，便带你表妹上街转转，多买些衣裳首饰，小姑娘家，就该打扮漂漂亮亮的。” 说着，太妃示意身旁的嬷嬷回房取钱，“瑶瑶啊，看上什么尽管买，银钱不必担心，姑母给你出了。” 太妃如此说，萧奕辰那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当着陈瑶和下人的面，他总不能不给母亲这个面子。 况且，萧奕辰也知道，早晚都是逃不过的，去便去了。 “谢谢姑母！” 陈瑶满脸喜色，等到瞧不见太妃的身影了，她才凑到萧奕辰身旁，“表哥，那你今日有空吗？我们什么时候上街呀？” “今日无事。” 萧奕辰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冷淡的回应了一句。 随即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瞬间便和陈瑶拉开了一些距离。 第113章 街上偶遇 “你若方便的话，现在就走吧。” 萧奕辰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清淡的很。 但听到他亲口答应了，陈瑶还是十分高兴的。 “太好了！” 陈瑶似乎完全没看出萧奕辰对他的嫌弃，跳着欢快的步子凑到了他身边，喜滋滋的道：“那我们赶紧出门吧，这么久没回京城，我都有些不太熟悉了。” 萧奕辰微微颔首，侧身避开了陈瑶伸过来的手臂。 “走吧。” 说着，萧奕辰便率先抬脚走了出去。 见状，陈瑶有些不甘心的瘪了瘪嘴，到底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表哥，不如我们先去香宝斋看看吧？” 要说胭脂水粉这些东西，还是京城里卖的最好。 毕竟京城是世家贵女最多的地方，相应的，这里的一应物件儿也最齐全，最时兴。 陈瑶想起自己早上抹了半天粉也遮不住的痘痘，心情便免不得有些郁闷。 大概是刚刚换地方有些不适应，京城比北方潮湿一些，气候不那么干，她一时适应不过来，脸上居然起了颗痘痘。 又痛又痒不说，难看的要死，怎么遮也遮不住。 是以陈瑶便想着，待会儿去香宝斋看看，有没有什么脂粉能把痘痘遮住。 在她的认知里，香宝斋是京城最出名的脂粉铺子。 犹记得三年前，她尚未离开京城的时候，京城贵女可是人人因用香宝斋的胭脂水粉而自豪。 可惜离开京城后，她再也没去过脂粉那么齐全的铺子了。 陈瑶一脸期待的看向萧奕辰，“表哥，可以吗？” 萧奕辰自然无所谓，淡淡的应了一声。 只是跟在二人身后的王府婢女想了想，到底还是主动提议道：“表小姐，您有所不知，近来芙蓉坊的东西更受追捧些呢！” 丫鬟之所以这样提议，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 听说前几日芙蓉坊又新出了一些产品，她一直好奇的紧，可惜平日里能出府的机会不多，始终没能亲眼见识。 今日刚好是个绝佳的机会，因此，丫鬟才会主动开口。 “芙蓉坊？” 陈瑶有些疑惑的看了萧奕辰一眼，“表哥，你知道芙蓉坊吗？”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萧奕辰皱了皱眉，潜意识里便不太想和陈瑶一起去。 毕竟芙蓉坊是黎素的产业，虽说平时不是她亲自打理，可…… 不知为何，想到和别的女子一起去芙蓉坊，萧奕辰便觉得满心的不自在。 见萧奕辰皱着眉头不说话，陈瑶心想，也许表哥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干脆把婢女拉了过来，详细的询问了一番。 “你说的是真的，如今京城的小姐们当真都用芙蓉坊的东西？” 陈瑶倒是不觉得婢女有胆子骗她，只是有些想象不到，这芙蓉坊到底有什么厉害，能把香宝斋的风头给盖过去。 “嗯嗯！” 见陈瑶果真被勾起了几分兴趣，婢女连忙点了点头。 “如今就连宫里的各位娘娘，用的也都是芙蓉坊的东西呢！” “哦？” 听说这个，陈瑶瞬间有了兴趣，迫不及待的想去见识一番。 要知道，宫里的娘娘们用的，历来都是特别进贡的东西，寻常的脂粉，她们必定是瞧不上的。 如今她们居然也用那芙蓉坊的东西，只能说明他家的东西确实好用。 陈瑶有些急切的加快了步子，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几人便到了御前街的那间芙蓉坊。 “看起来果然有些特别……” 此时芙蓉坊的门口，客人不断，看起来生意很是红火。 陈瑶自言自语的感叹了一句，抬脚走了进去。 只是一见到铺子里五花八门的东西，她便觉得有些发晕。 这东西的包装看起来十分精美，可问题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使用的。 陈瑶拿起摆放在最前面，给客人试用的一个小瓶子，看见里面黏糊糊的东西，颇觉得有些眼熟。 片刻之后，她才想起，这不就是她的梳妆台上放的东西么？ 这时候，恰好走过来两个贵族少女，一脸兴奋的拿着这小瓶子，嘴里说些什么“终于买到了。” 原本陈瑶还觉得，不知道是谁给她准备的奇奇怪怪的东西，现在看来，也许真的只是自己不识货。 这样想着，陈瑶便有些脸红。 “姑娘，我们这里可以给您试妆的，您若是有兴趣，不如随我上楼试一试？” 铺子里的丫鬟见陈瑶是个生面孔，怕她不知道怎么用这些东西，便主动提议到。 如今芙蓉坊的服务一再升级，不仅仅售卖胭脂水粉，还有专门的妆娘帮忙试妆，帮助顾客挑选适合她们的产品。 甚至有不少人觉得妆娘的技术好，特意花钱来芙蓉坊化妆。 可以说，如今芙蓉坊的生意非常的多元化。 一听说铺子里还有这样的服务，陈瑶惊喜的点了点头，一时间竟也顾不得萧奕辰，忙跟着婢女上了楼。 可见，对于姑娘来说，美才是最重要的。 走到楼梯中间，陈瑶才想起萧奕辰，转头朝他说了句，“表哥，你先去对面的茶楼等我吧！” 看见萧奕辰点头，陈瑶便毫无负担的上了楼。 楼上的布局与楼下不大一样，虽然也摆着一些柜台，不过却只占了一半的地方。 另一半，则摆了好几张梳妆台，专门留作给顾客化妆用的。 不远处摆放了椅子和茶几，上面准备了茶水和糕点，是特意给客人休息用的。 可以说，二楼针对的主要是贵族小姐，卖的东西更好，价钱也更贵。 贵族都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自觉高高在上的心态。 若是让她们和平民用一样的东西，她们便会觉得受到了慢待。 因此，二楼算是贵宾区。 此刻陈瑶坐在凳子上，看着婢女把那黏糊糊的东西点在自己的脸上，而后用刷子几下便弄的服服帖帖，就这么几下，整张脸的皮肤看起来瞬间好看了不少。 她凑近镜子看了看，难得的是，这东西居然看不出多少痕迹，就好像自己的皮肤本身就这么白皙细腻似的。 陈瑶暗自心惊，难怪这芙蓉坊的生意这么好。 第114章 亲自上阵 “这是什么？” 陈瑶伸手拿起瓷瓶仔细看了看，又闻了几下，仍旧猜不出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姑娘，这是我们铺子前些日子推出的粉底液。” 婢女笑了笑，声音很有亲和力，让陈瑶觉得在这家铺子买东西很是舒服。 这便是黎素培训的功劳了，她们芙蓉坊的宗旨便是，让顾客宾至如归。 最人性化的服务，加上最好的产品，有了这两样，芙蓉坊的生意怎么可能不好？ “您看，我们的粉底液比以前用的脂粉细腻很多，因为是这种质地，抹到脸上也不会干，非常自然。” 婢女一边给陈瑶化妆，一边详细的介绍。 “可是这个，还是有些遮不住。” 陈瑶指了指下巴上的痘痘，有些不太高兴。 这个粉底液比起之前她用的脂粉，却是遮盖的能力要更好一些，只是到底还是不能完全遮住的。 “这个……” 婢女有些纠结，但还是说道：“姑娘，不如待会儿您看一看我们铺子的面膜吧。” 见陈瑶面露疑惑，婢女耐心的介绍了一下面膜的种类，什么补水保湿、祛斑美白、祛黄提亮以及修复祛痘等等。 直把陈瑶听得云里雾里，见婢女说的头头是道，心中不自觉的便有了几分信服。 “用了那面膜，几日能见效？” 实在是这颗痘痘的位置有些显眼，陈瑶一点儿也不想再看见它。 如今住在王府里，和表哥距离那么近，见面的次数想必不会少，她只想把最好的面目展现给表哥。 “两三日便能见效了，长期使用，皮肤会变得越来越好。” 婢女嘴甜的很，接着又夸了几句陈瑶的皮肤和容貌，很快便把她哄的又高了起来。 芙蓉坊如今的彩妆五花八门的，陈瑶看的是眼花缭乱，很快便把方才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小姐，这次推出新品之后，咱们铺子的生意岂不是更好了？” 街上，莺歌跟在黎素身侧，看着芙蓉坊门口不断的人流，面上带着几分欣喜。 没错，黎素这次过来，又带了几样新品，打算在铺子里预热一番，喜鹊那边，新产品已经在生产制作中了。 “刚推出新品，肯定要有一段时间的热度。” 黎素点了点头，想到大把大把的银子，心里便忍不住的兴奋。 化妆品和护肤品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赚钱，就这么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黎素的资产已经相当丰厚了。 如今，她不仅有这两个铺子，在京城还有属于自己的宅院，京郊还有用来进行生产加工的宅院。 再想想自己在钱庄里存的那些银子，黎素心情更好了几分。 现在她也是个小富婆了，以后不管怎么样，即使脱离了尚书府，在这京城她也能够混的风生水起。 黎素心情颇好的笑了笑，见管事的杜鹃正忙着，便带着莺歌径直上了芙蓉坊二楼。 “咦？” 看见正坐在梳妆镜前的陈瑶，黎素挑了挑眉，隐约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 也许原主曾经见过她，只是印象不深。 因此黎素仔细回忆了一番，仍旧没有想出她的身份。 “见过掌柜的。” 婢女见黎素走了过来，俯身给她行了一礼。 黎素点了点头，看了看陈瑶下巴上没有完全遮住的痘印，心道还真是够巧的。 今天她带的几样新品里，恰好就有遮瑕膏这种东西。 陈瑶听见婢女说话，早已抬头朝黎素看了过来。 见这位掌柜的，竟然是个极为年轻漂亮的姑娘，忍不住有些紧张。 对方的皮肤白的好像能透光一样，吹弹可破的，没有一丝瑕疵，看的陈瑶羡慕不已。 看到黎素的皮肤，陈瑶莫名的便对芙蓉坊的东西又多了几分信服。 东西如果不好用，这掌柜的怎么可能把皮肤养的这么好？ 只是陈瑶也觉得有些奇怪，这掌柜的，她似乎觉得有些熟悉，想来自己曾经见过。 只是陈瑶想来想去，也没想起记忆中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毕竟自己离京三年，对很多人的印象也淡了许多，这样想着，陈瑶便不再纠结。 实际上，之所以陈瑶没认出黎素，倒真不是因为她对黎素的印象不深。 毕竟作为她假想中的情敌，陈瑶从前对黎素可是相当关注。 只是恰恰因为她对从前的黎素印象太深，这才完全认不出现在的黎素。 毕竟原主和黎素，除了一张脸相同以外，根本就是完全不相似的两个人。 就连这张脸，给人的感觉也是大不相同。 如今在黎素的保养之下，她的皮肤比原来好了许多不说，最重要的事气质上的改变。 原主因为从小被忽视虐待，骨子里便带着自卑，因此她平日里总是低着头，很少敢抬头看别人。 而黎素则完全不同，姿态一向是落落大方，加之她现在化着妆，陈瑶认不出来很正常。 “把东西给我吧，我来给这位姑娘化妆。” 黎素笑了笑，从婢女手里接过刷子放到了一旁。 看了看陈瑶脸上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妆容，黎素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遮瑕膏。 其实遮暇这个步骤，有的人喜欢放在底妆之前，有的人喜欢放在最后。 但根据黎素个人的习惯，她还是喜欢先用遮暇。 当然了，事实上黎素因为自己是医生，身体调理的好，皮肤也一向没什么问题。 除了有时需要遮盖因为熬夜长出来的黑眼圈，平时黎素很少能用到遮暇这东西。 这也正是为什么，之前黎素忽略了这个东西的原因。 若不是前几日偶然听见别人说起这个，黎素还真不一定能想得起来。 黎素伸手取了一把小刷子，沾了一点儿遮瑕膏在手背上调匀，而后把刷子按到了那颗痘上，又用手指把边缘过渡了一下。 然后，陈瑶便惊喜的发现，下巴上的这颗痘痘，现在居然完全看不出来了。 “这个东西是什么，也太厉害了！” 陈瑶左右仔细的照着镜子，实在看不出一丝痕迹。 当下，她便满意的说道：“这个东西，过会儿我定要买一个！” 第115章 居然是你 黎素早就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遮瑕膏的效果没得说，陈瑶看上去就不缺钱，怎么可能不想买？ 不过嘛，如今她想买自然也是买不到的。 黎素笑了笑，面上带着几分歉意，“实在抱歉，这位姑娘，这款遮瑕膏是我们的新品，后日铺子里才会正式售卖。” “不卖？” 陈瑶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不大高兴。 好不容易让她遇到了这样的东西，居然买不到。 当天，她便有些不满的道：“掌柜的，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这不是明摆着吊人胃口吗？” 她这么问，其实黎素很想点头，并且告诉她，没错，就是这样。 新品先试用，本就是为了吊足顾客的胃口，这样新品推出的时候，生意才回前所未有的火爆。 大多数人购物都会有一种从众心理，到时候人人都来芙蓉坊买买买，那些本来看热闹的，也会忍不住进来消费一番。 这一点，还是黎素借鉴了现代商家的一些套路学来的。 “实在抱歉，姑娘若喜欢，也可以选择预订，这样的话，便不用担心新品推出的时候抢不到。” 当然了，预订虽然不需要额外多花钱，但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预订。 想要预订也很简单，只需要当日在铺子里消费达到一百两银子，便可以优先预订新品一份。 陈瑶自然是要预订的，今日她出门姑母给的银子不少，因此区区一百两，她当然消费得起。 只是想到要等上两日才能拿到东西，她心里便多少有些不大舒服。 事实上，陈瑶从前没有接受过这种套路，不满意也是正常。 毕竟这个规定刚推出之后，也遭到了不少客人的质疑。 只不过慢慢的，大家就习以为常，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了。 “既然你现在手里有一个，不如先卖给我吧，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 陈瑶看着镜子里上过妆后，自己那张简直称得上是完美无瑕的见，哪里甘心买不到。 回府之后，她没有东西能遮住痘痘，岂不是又显露原形了？ 芙蓉坊开门做生意，难缠的客人自然不是没遇到过。 像陈瑶这样的，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 黎素面上的表情没多少变化，笑着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铺子的规矩，却是不能随便打破的。” 见陈瑶满脸的不高兴，黎素一边给她涂着眼影，一边说道：“不如这样，姑娘若是实在喜欢，明日有时间的话，再来我们铺子里，再帮您免费化一次妆，如何？” 陈瑶显然有些心动，面上带着几分犹豫。 她不得不承认，芙蓉坊的人帮忙化的妆容，的确比她自己以及她的婢女化的好看。 况且这些东西她以前从来没用过，陈瑶也觉得，有必要带婢女好好学习一番。 至于从王府到芙蓉坊的这段路，大不了戴着面纱就好了。 这样想着，陈瑶便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待会儿可要先给我预订一份。” 黎素笑了笑，“姑娘尽管放心便是。” 接下来，黎素没用多长时间，便完成了全部的妆容。 现在的陈瑶和方才，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也不为过。 黎素给她化的妆并不浓，恰到好处的彰显了她五官上的优点，陈瑶越看越觉得喜欢。 仔细观察下来，似乎每一个地方都没什么变化，可是合在一起看，又好像每一个地方都变了。 陈瑶连连感叹，芙蓉坊这个地方简直太神奇了，难怪京城的女眷都来这里。 “谢谢了，我很满意。” 陈瑶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起身对黎素说到。 “姑娘满意便好。” 黎素暗道这姑娘还挺好打发，比起以前遇到的某个难缠客人，可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方才你说的那些面膜，带我去看一看吧！” 陈瑶看着黎素白里透亮的皮肤，心中可是羡慕不已。 虽说黎素也是化了妆的，但那种自身皮肤散发出来的光彩，比起她自己来说，还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皮肤，她当然也想拥有。 “姑娘随奴婢这边来。” 婢女笑着引路，带着陈瑶走向另一边的柜台。 黎素则带着杜鹃走到一旁说起了过几天退出新品的事情。 其实这种事情，杜鹃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毕竟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月左右，芙蓉坊却已经上过好几次新品。 这其中的宣传，自己销售，杜鹃每次都做的很好。 黎素自然也没什么担心的，不过略提了几句，又查了下最近的账册，便带着莺歌离开了。 出了芙蓉坊的大门，莺歌便有些眼巴巴的盯着对面的茶楼。 那视线太热切，黎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不久前，她经常带莺歌在对面的这间茶楼喝茶，那说书先生说的书的确很有几分意思。 黎素这个在现代没少看过娱乐节目的，尚且觉得有几分趣味。 更别说莺歌这个从小到大便没什么消遣的姑娘，更是如同着了迷一般。 索性今日暂且没什么事情，医馆里暂时也没有病人，黎素干脆带着莺歌直接往茶楼去了。 莺歌脸上挂着笑容，欢快的跟着黎素进了茶楼。 此时那说书先生恰好在休息，因此大堂里面还算安静。 黎素粗略扫了一眼，本想找个心仪的位置，没想到竟然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萧奕辰和苏宇。 这还真是挺巧的，黎素想了想，便抬脚走了过去。 “王爷和苏公子今日怎么有空？” 黎素直接在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又示意有些紧张的莺歌坐到自己对面。 闻言，萧奕辰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滞。 想来黎素会出现在这里，定然是因为去过了芙蓉坊，萧奕辰便觉得有些不大自在。 苏宇似乎看出了萧奕辰心中所想，主动开口问道：“黎姑娘是来视察生意的？” 见黎素点头，苏宇又说道：“黎姑娘研制的面膜当真好用，我用了些时日，最近脸似乎白了不少。” 黎素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公子这皮肤，的确白嫩了不少。” 第116章 未来的女主人 苏宇笑了笑，面上带着几分得意。 果然他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不是，黎姑娘也夸他来着。 见苏宇一脸嘚瑟的表情，萧奕辰有些不悦的扫了他一眼，神情冷淡。 见状，苏宇立马收敛了几分，笑了笑不再开口。 黎素有些好笑的看着苏宇这副委屈的样子，招呼着小儿重新上了一壶茶，又要了两碟干果和糕点。 “你们也是来听书的？” 黎素有些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她原以为萧奕辰最近比较忙，现在看来，对方倒是挺闲的。 闻言，萧奕辰瞟了苏宇一眼。 苏宇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哈哈，这先生说的书的确有几分趣味儿。” 黎素挑了挑眉，总觉得这两人好像在隐瞒什么似的，有些怪怪的。 不过她也不打算去刨根问底，人家明显不想说，她若一直追着问，倒显得不识趣了。 好奇心害死猫，她还是装糊涂比较好。 此时恰好先生又开始说书，黎素干脆吃着干果喝着茶，悠闲的听着故事，也不再主动开口。 四人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好在气氛并不尴尬，只是相比之下，萧奕辰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不知怎的，他莫名的希望陈瑶不要这么快出来，否则待会儿正好碰到黎素，他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想了想，萧奕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简直快要如坐针毡，哪里听得进去先生说的故事。 倒是苏宇这个心大的，一副享受的模样，一边吃着瓜子一边听书，好不自在。 萧奕辰有些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心中愈发不耐。 就在他打算起身带着苏宇先离开的时候，陈瑶已经走到了他们旁边。 “表哥，我买好啦！” 陈瑶美滋滋的在萧奕辰面前转了一圈，“你看我有没有哪里不一样？” “恩。” 萧奕辰的反应很是冷淡，略看了她一眼，便平静的收回了视线。 目光中压根就没有陈瑶想象中的惊艳。 陈瑶撅着嘴巴，显然有些不大高兴，这时她才发现，萧奕辰这一桌，除了苏宇以外，竟然还坐了两个姑娘。 这倒不是因为黎素和莺歌存在感太弱，实在是陈瑶眼中只有萧奕辰，压根儿就看不见别人。 要不是被萧奕辰冷淡了，说不定陈瑶这会儿都注意不到黎素。 “哎！你不是芙蓉坊的老板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黎素的脸，陈瑶不悦的脸色好转了几分。 毕竟之前和黎素相处的还算愉快，且又对她铺子里的东西很是满意，因此陈瑶对她的态度，不自觉的便好了一些。 “原来是陈小姐。” 黎素朝她点了点头，态度却并不热络。 方才听见少女喊萧奕辰表哥，黎素便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这两日辰王的表妹住在辰王府上，黎素可是略有耳闻。 毕竟，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八卦，但耐不住她身边的下人爱打听京城里的消息。 因此，黎素不需要特意去了解什么，现如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不少事情，她都有几分了解。 此时黎素才意识到，难怪之前她便觉得这个姑娘有些眼熟，却又没想起她是谁。 原来她就是萧奕辰的那个表妹。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陈瑶虽然没有主动找过她的麻烦，但也是看她极其不顺眼的。 从前原主和陈瑶遇见过两次，似乎陈瑶还出言嘲讽过她。 黎素暗道，古代人还真是早熟。 那差不多是三四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陈瑶也不过十二三岁而已，居然就开始喜欢萧奕辰了。 黎素瞥了面色平静的萧奕辰一眼，心想辰王果真是蓝颜祸水。 只是陈瑶喜欢萧奕辰，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是谁？” 陈瑶见黎素态度不冷不热，再想到她和萧奕辰坐在一桌，必定是关系不错的人，当即心中便生出了几分警惕。 黎素无疑是个美人，看她的穿衣打扮，显然家世应当也还不错，不过她一个女子做生意，倒也有可能不是官家小姐，而是什么商人的女儿。 想到这种可能，陈瑶的面色好看了几分。 如果黎素是商户女，那她便没有资格做辰王妃，也就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 “我是谁？” 黎素笑了笑，面色带着几分意外，她倒是想不到，直到现在，陈瑶依然没有猜到自己的身份。 “我是黎素，怎么，陈小姐离开京城三年，竟然把我也忘了吗？” 黎素单手托着下巴，面上带着几分好笑。 这丫头可是一向视原主为情敌，难不成还记不住她长什么样？ 如果这样，那她的记性可真是太差了。 当然，这点倒是黎素误会了，陈瑶并不是记性差，只是黎素变化太大，她没有认出来罢了。 “你说你是黎素？！” 陈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黎素，显然根本不相信黎素的话。 见状，黎素随意的摆弄着茶杯盖子，丝毫没有给她解惑的意思。 其实陈瑶并不是觉得黎素在骗她，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皮肤白嫩，身段纤细的美人会是黎素。 不是说黎素被人强暴失了清白，生下了一个野种吗？ 在陈瑶的想象中，现在的黎素应该是一个整日愁眉苦脸的黄脸婆，怎么也不该是这样的大美人才对！ 之所以陈瑶对黎素的了解这么少，也是因为陈瑶刚回京城，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因此消息比较闭塞。 再加上她听说了黎素生了个孩子的事情以后，压根就没再把黎素放在心上过。 毕竟黎素有这样的遭遇，就算她和表哥从小便有婚约，也是绝对不可能再嫁进王府的。 姑母是个什么样的人，陈瑶还是了解几分的。 她虽然因为顾氏对黎素有几分怜惜，但这点儿怜惜，也绝对不足以让她容忍这样的事情。 辰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有这样污点的人？ 何况，这种事情，恐怕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接受。 表哥本就对黎素没有什么心思，怎么可能会坚持要娶她。 第117章 告状 因为这些原因，陈瑶根本没再把黎素当做自己的对手。 这一次姑母主动邀请自己去王府小住，又给她安排了表哥旁边的院子，陈瑶本以为，只要她能讨到萧奕辰的一点点喜欢，便能顺利的嫁进辰王府。 只是现在看来，也许她想的太过乐观了。 按照常理来说，黎素这种行为，根本就是相当于给表哥带了绿帽子。 表哥从前本就对她不喜，怎么可能在茶楼里坐在同一张桌子，而且看起来，关系似乎还很和谐的样子？ 这般想着，陈瑶看向黎素的目光愈发不善。 原以为黎素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威胁，现在看来，还是她太大意了。 “怎么，陈小姐莫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见陈瑶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忌惮，黎素只觉得莫名其妙。 看来这位陈小姐，对自己的敌意还真是不小。 “你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 陈瑶恨恨的瞪了黎素一眼，似乎很怕黎素会带累了萧奕辰的名声。 “呵呵……” 黎素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道：“貌似，这家茶楼不是贵府的产业吧？” 说完，她敲了敲拖在脸颊上的手指，继续道：“真是奇怪，既然这不是贵府的产业，你来得，我为何来不得？” 这一番动静，早已经引来周围一些人的好奇，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你——” 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陈瑶只觉得脸热的快要烧起来了。 黎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给她面子！ 此时陈瑶倒是在心中埋怨起了黎素，丝毫不记得之前分明是她主动挑事。 “不要再闹了。” 萧奕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面色带着几分不悦。 本来陪着陈瑶逛街，他便不大情愿，此时见她这样对黎素说话，萧奕辰自然更加不高兴。 在他看来，黎素本也没做错什么，更是没招惹陈瑶，她这样咄咄逼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表哥，我不是……” 陈瑶有些委屈的低着头，双手捏着衣角看着萧奕辰，面上的神情委屈巴巴的。 然而萧奕辰根本不为所动，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 黎素挑了挑眉，颇有兴致的看起了热闹。 萧奕辰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小表妹可怜巴巴的，他竟然能这般淡定，还真是够冷漠的。 不过，黎素表示，对于这一点她还是很高兴的。 谁让刚才陈瑶对她的态度那么恶劣，现在看到她吃瘪，黎素不笑出声，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黎素悠哉悠哉的品着茶，心情十分愉悦。 恰巧这个时候，陈瑶朝她看了过来，含着泪光的眼中带着几分憎恨。 “呵呵。” 黎素笑了笑，把茶杯往前一推，起身朝萧奕辰和苏宇点了点头，领着莺歌直接转身离开。 “小姐，那个什么陈小姐，她凭什么跟您这样啊？” 走出门，莺歌一脸不忿的以拳击掌，目光中带着愤怒。 黎素无所谓的笑了笑，“还能是因为什么，不过就是她喜欢辰王，觉得我这个名义上的辰王未婚妻，挡了她的路呗。” 可惜，这丫头眼神不大好，脑子也有些问题。 自己对辰王妃的位置没什么兴趣，陈瑶看不出来也就罢了，萧奕辰明显厌恶她，她竟然也看不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黎素倒是没有兴趣关心，她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凭借陈瑶的智商和心机手段，她都不需要想，也能知道，陈瑶和萧奕辰根本没戏。 不管太妃对陈瑶是什么态度，以黎素对萧奕辰的了解，他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又不是皇上指婚，他为什么要去娶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这和小姐你有什么关系啊！” 莺歌不满的哼了声，想起陈瑶一脸傲慢的样子，便忍不住生气。 “好啦，我都没生气，你怎么还气起来了？” 黎素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莺歌的脸，哄道：“别气啦，待会儿给你买些五香斋的白糖糕甜甜嘴儿。” 见莺歌果然露出了笑模样，黎素心道，这丫头还真好哄。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的回了医馆，路上果真到五香斋买了好几样糕点带了回去。 相比之下，萧奕辰几人的气氛就不太好了。 因着中间发生了这么一个小插曲，萧奕辰一路冷着脸，陈瑶也没心情再逛街，干脆便直接回了王府。 一进大门，萧奕辰只说了句让她回去休息，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丝毫没有和陈瑶同行的样子。 见状，陈瑶更加恼怒，只是哪怕有再多的脾气，她也是不敢对着萧奕辰发火的。 想了想，她干脆直奔太妃的福寿堂。 “呜呜……姑母，您可千万要给瑶瑶做主啊！” 一进屋，陈瑶便抽噎着哭了起来。 太妃本来正靠在榻上休息，听见突然响起的哭声，忍不住按了按眉心的位置，只觉得头有些疼了起来。 “怎么了，瑶瑶？” 叹了口气，太妃朝她摆了摆手，等到陈瑶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又问道：“可是辰儿欺负你了？” 陈瑶哪里敢点头，尽管她心中对表哥维护黎素有些不满，却也不敢这样承认。 她虽然算不得聪明，却也不傻。 姑母平日里虽然对她还算照顾，可她毕竟只是姑母的表侄女而已，怎么能和萧奕辰相提并论。 因此，陈瑶当即便把所有的不满全部归咎到了黎素的身上。 “姑母，今日和表哥出门，我们竟然在茶楼遇到了黎素。” 陈瑶抹了抹眼角，偷偷打量了一眼太妃的神色，见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一时有些惴惴不安。 只是想到黎素的那些事，她瞬间又有了勇气。 “黎姑娘的事情，瑶瑶也有所耳闻，她这样的遭遇的确可怜，可她毕竟已经失身，且又生下了野种——” 陈瑶顿了顿，咬了下嘴唇，垂着头继续说道：“她如今这样，怎么能配得上表哥？” 因为低着头，所以陈瑶没有看到，在她说出“野种”这两个字的时候，太妃的面色明显有些不大好看。 第118章 喜欢绿帽子 太妃皱了皱眉头，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悦。 “婚约是皇上下的旨意，此事说到底，也怪不得她。” 固然太妃心中对黎素和儿子的婚约不满，却也明白，皇上之所以指这样的婚事，不过是对辰王府有所忌惮罢了。 皇上此举，不过是在警告辰王府，更是为了给辰王府一个下马威。 他想让辰王府知道，说到底，他是君，辰王府则是臣。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皇上亲口指的婚约，纵使他们辰王府有一百个不愿一千个不满，也只能咬牙点头。 不仅如此，还要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以表忠心。 如今辰王府势大，皇帝渐渐老迈，太子却是个不中用的，其余几位皇子也是资质平庸，不堪大用。 因此，皇上才格外忌惮这些皇族近支，辰王府自然是首当其冲。 萧奕辰在朝中的威望一向不小，虽说近两年来他尽力低调，但毕竟他的能力曾经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何况他的手里还握着兵权。 皇上想收回兵权，却又碍于种种原因，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僵持着。 身为君主，却要受到旁人掣肘，皇上自然对辰王府更加厌恶。 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的，在其他方面让辰王府不痛快。 这一点，太妃其实心知肚明。 毕竟她当初能坐稳辰王妃的位置这么多年，绝对不是个愚蠢的女人。 老辰王在世之时，当今正值年轻力壮，因此对待辰王府尚且有几分宽容。 加上辰王府向来不惹事，所以局面也算保持着平和。 只是随着老辰王去世，萧奕辰渐渐崭露头角之后，皇上对辰王府的防备心便越来越强。 本来按照传统，老辰王过世以后，萧奕辰应该降爵袭位，册封郡王。 只是当时萧奕辰刚刚立下战功，刚好是风头正劲的时候，朝臣对他十分推崇，皇上怕引起朝臣不满，这才破例封他做了亲王。 从那之后，皇上对辰王府表面上没什么不同，实际上是愈发看不顺眼。 说到底，这桩婚约并不是黎素的错，甚至可以说，是辰王府带累了黎素。 太妃叹了口气，这些他又何尝不明白呢？ 可即使知道黎素是无辜的，她也还是免不了对她有埋怨，现在想来，也许对黎素那种态度，的确是她错了。 “姑母？” 陈瑶见太妃一副出神的样子，顿时觉得心下有几分不安。 她没想到姑母竟然会这样说，难不成姑母也被黎素迷惑了，帮她说话不成？ 陈瑶咬了咬下唇，心中嫉妒的愈发厉害。 太妃看了她一眼，显然也看出了几分她内心的情绪。 “瑶瑶啊，婚约的事情，还要慢慢想办法，好在皇上并没有定下婚期，此事应当还有转圜的余地。” 太妃自己也不知道，这种说法是不是一种安慰。 毕竟，即使知道黎素没有错，她则绝对不愿黎素做儿子的王妃。 倘若那样，辰王府将会沦为京城的笑柄，简直就是把脸面放到地上让人随意践踏。 “姑母——” 陈瑶交握在身前的手指胡乱的绞在一起，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可我看表哥，和黎素的关系似乎不错……” 越想越气，她抹了抹眼角又说道：“方才我去买东西，表哥在茶楼等我，竟然和黎素坐在一张桌子上，而且还有说有笑的。” 说完，她抬头小心的看了看太妃的脸色，果然见她面色有些不悦，心中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快意。 “瑶瑶并非不懂事想要干涉表哥，只是担心表哥和黎素交往的如此亲近，会引来外人的非议，届时……” 陈瑶得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届时，岂不是连累了表哥的名声。” 毕竟名义上，黎素确实是萧奕辰的未婚妻，而且她也的确生下了一个别人的孩子。 让人看见萧奕辰和黎素关系好，只会说，辰王明明被带了绿帽子，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多半是个喜欢绿帽子的变态。 显然，经过陈瑶这么一说，太妃自然又想到了这里。 只是想到黎素的那个孩子，也不知怎么的，太妃本欲出口的话却又说不出口了。 就算知道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孙子，太妃却很难对他生出什么厌恶之情。 非但如此，每次想起安安的时候，她竟然觉得整颗心都跟着柔软了起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她自己也觉得十分奇怪。 “罢了罢了。” 太妃摆了摆手，“瑶瑶啊，你表哥的事情，姑母也是有心无力啦，终归他这么大的人了，做什么自己心里总是有数的。” 闻言，陈瑶显然极为不甘心，目光中带着说不尽的委屈。 太妃对这个表侄女还是有几分真心疼爱的，因此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放心，你表哥那，我会跟他说说的。” 怎么说也是自己有意撮合两人，太妃自然不可能万事不管。 想了想，承诺道：“改日再让你表哥带你去玩，瑶瑶莫生气了，姑母帮你罚他。” 陈瑶虽然知道太妃这话多半是哄自己居多，但到底还是露出了笑模样。 “姑母对瑶瑶真好！” 陈瑶亲昵的往太妃身边蹭了蹭，面上带着孺慕的笑意。 片刻之后，陈瑶红着脸抬头，动了动嘴角，犹豫了半天，才道：“姑母还是别罚表哥了。” 陈瑶扭扭捏捏的扯着袖子，掩饰自己内心的羞涩，“其实……” “表哥也没做错什么的。” 抛下这句话，她便捂着脸飞快的跑了出去。 看着小姑娘欢快的背影，太妃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心中方才对她生出的几分不满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到底陈瑶还是真心喜欢自己儿子的，做事也的确是处处为辰儿考虑，只是年纪太小，醋劲儿太大了些。 太妃笑了笑，心中只盼望陈瑶能有本事让儿子喜欢，到时候也能早点给她填个大胖孙子。 想起安安那张肖似自己儿子的脸，太妃心中便馋的不行。 第119章 神医 这天早上，黎素照旧在吃完早饭后，带着莺歌出门，一路步行至医馆。 谁知道，远远竟然看见一群人围在医馆门口，其中有一人情绪似乎异常激动。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疑惑的同时，不禁也有些担忧起来。 “过去看看。” 黎素拉着莺歌加快脚步，待走到医馆门口的时候，黎素被人一把扯住。 突如其来的一下，把黎素吓了一跳。 定了定神，她才发现眼前的妇人似乎有几份眼熟。 片刻之后，黎素才想起此人的身份。 看着妇人即使激动，依旧单手护着肚子的模样，心中猜出了几分两人的来意。 看来，这群人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李夫人，你这是？” 黎素心中了然，面上仍然装作不解的模样。 “黎姑娘，我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妇人的语气难掩激动，说着说着，竟然还抹起了泪花。 “黎姑娘，你简直就是神医啊！” 妇人面上的感激不似作假，她一把拉住黎素的手，神色十分真诚的道：“往后黎姑娘但凡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绝无二话！” 黎素俨然已经被妇人当做救命恩人一般的存在。 也不怪妇人反应如此激烈，毕竟她今年已经年过三十，是心里没能为丈夫诞下子嗣，始终是她心头的一块大病。 她是户部侍郎李大人的妻子，夫妻之间举案齐眉，关系甚是和谐。 虽说她多年来无所出，但那李侍郎却是从来也没提过纳妾。 皆因夫妻两人乃是贫寒出身，据说李侍郎当初上京赶考的钱，都是这李夫人用一针一线赚出来的。 李侍郎是个有良心的，尽管后来出人头地，却也没有慢待这个结发妻子，夫妻恩爱，日子过得十分不错。 可让李夫人唯一痛苦的便是，成亲多年，她始终没有怀过身孕。 以为是当初苦坏了身子，她也没少求医问药，可调理的药吃了不少，这肚子仍旧是毫无动静。 虽说丈夫并不曾因此事对她有什么不满，可他越是这样，李夫人心中便越是愧疚，想尽办法想要生一个孩子。 直到前段时间，黎素开了这家南山堂，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李夫人找上了门，并且一直按照黎素的药方坚持服药。 没想到就在昨日，她偶然间觉得不适，平郎中一看，竟然是怀上了！ 这可把李夫人高兴的不行，兴奋的一整晚也没有睡踏实，今天一早，便备了厚礼，特地前来感谢黎素。 她能够如愿怀上身孕，黎素自然替她感到高兴，可这些礼太过厚重，她却是不能收的。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黎素有些无奈，到底还是把李夫人请进了医馆。 “李夫人，可否先让我把一把脉？” 黎素生怕她是空欢喜一场，同时也怕她的情绪这么不稳定，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 好在她的确是怀孕了，脉象也没什么问题，黎素这才放心不少。 见黎素神情放松，面上带着笑意，李夫人自然知道，脉象是没问题的。 “黎姑娘，要是没有你，我说不准，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这么多年，她看遍了京城的郎中，甚至求过皇后娘娘的恩典，请了宫中的御医看诊，可惜一直都没什么反应。 说着，李夫人的情绪又有些低落了下来。 黎素忍不住扶额，看来这李夫人孕期反应只怕不会小，这才刚怀孕，情绪就变得这么反复无常。 要知道，几次看诊接触下来，黎素对李夫人也是颇有几分了解的。 对方明明是个极为端庄温婉的女子，看来果然每个人都有能触动到自己的事。 “李夫人，为了胎儿平安，切记不可情绪起伏太大，否则对孩子不利。” 果然，黎素怎么安慰也没有用，但一提起这个，李夫人瞬间便收敛了不少。 因为很快便有病人上门看诊，李夫人也不好意思多做打搅，带着下人离开了。 只是那些礼物，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带回去，到底还是被留在了医馆。 经过这么一遭，南山堂自然又跟着火了一把，黎素的名气越来越大，不少生育困难的人慕名而来。 黎素俨然已经成了大家眼中的神医。 值得一提的是，隔天，医馆里来了一个让黎素有些意外的人。 正是陈瑶的母亲，陈夫人。 黎素当然不认识她，不过刚好有其他看诊的夫人与她相识，通过她们的闲谈，黎素这才得知了她的身份。 不过她倒也没说什么，对待陈夫人和对待其他病人一样。 医生眼里的患者不分身份，虽说黎素不喜欢陈瑶，甚至有些讨厌她，但毕竟不是什么血海深仇，黎素还不至于小气到不给她的母亲看诊。 一直到出了医馆，陈夫人暗自窃喜，自以为黎素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压根就不知道，黎素早已经识破了她的伪装。 “小姐，她居然好意思来找您看诊，前两日那位陈小姐还……” 提起陈瑶，莺歌便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黎素倒是并不放在心上，笑着摇了摇头，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进来一个人。 “黎姑娘，这是主子让我给您带的信。” 来人是萧奕辰的侍卫，黎素见过他几次，因此对他有些印象。 只不过，好端端的，萧奕辰让人给自己送信做什么？ 黎素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侍卫两眼，“王爷还有别的话吗？” 侍卫摇了摇头，而后朝黎素行了一礼，转身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黎素挑了挑眉，伸手把信拆开看了起来。 只是这信上却压根没提所为何事，只说明日约她在醉仙楼二楼的雅间谈些事情，希望她一定要去。 黎素把信纸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莫名的有些怀疑，这信到底是不是萧奕辰写的。 若说不是他，又有谁能差使他身边的近身侍卫？ 可这种事，黎素总觉得不太像萧奕辰做出来的，实在有些奇怪。 想不出个所以然，黎素皱着眉头把信纸叠了回去，塞到了腰间的荷包里。 第120章 赴约被跟踪 翌日，按照信上说的时间，黎素提前了一刻钟到了醉仙楼。 一见到黎素，便有随从引着她上楼，来到了一间雅间门口。 “黎姑娘请。” 随从停在门口处，显然并不打算进去，黎素顿了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今天她是自己来的酒楼，此时倒被这个场面弄的心里有些打鼓。 顿了顿，黎素伸手一把推开雅间的房门，却在看见里面的人时，忍不住愣了下。 “王爷，真的是你？” 黎素本以为，多半是陈瑶想威胁自己，想出办法假传萧奕辰的消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真的就是萧奕辰本人。 见黎素面上惊讶的表情，萧奕辰握着茶杯的手骤然停在了半空中，片刻之后，他才若无其事的放下了手。 “是我。” 萧奕辰平静的点了点头，面上丝毫没有刚才的诧异。 见状，黎素心中暗自吐槽了几句，关上门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 “今日苏公子为何不在？” 黎素左右看了两眼，这才发现，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可有些不寻常了，要知道，萧奕辰和苏宇简直就是形影不离，黎素见到他那么多次没有一次苏宇是不跟着他的。 正因如此，黎素才觉得奇怪。 “他——” 萧奕辰神色间露出几分不悦，道:“他有些事情要做。” 他当然不是因为黎素的问题不高兴，只是想起苏宇去做的事情，有些不耐烦罢了。 本来今日出府，萧奕辰是带着苏宇的，谁知道走出一段才发现，陈瑶竟然带着丫鬟偷偷摸摸的跟着他们。 萧奕辰本就厌烦她的纠缠，何况今日他找黎素是想商谈正事的，自然不可能任由陈瑶跟着。 没办法，他只能让苏宇不着痕迹的把人引来，自己先来了醉仙楼。 当然，这些他自然不会告诉黎素，实在是提起陈瑶，他便觉得心烦。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他并不想在黎素面前提起她。 黎素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杯，看了他一眼，问道:“王爷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其实黎素心中隐约有一点儿猜想，萧奕辰搞得这么神秘，想来大概与之前查的事情有关。 果然，下一秒，黎素便听萧奕辰说道:“昨日那边传回了消息。” 黎素面上的表情瞬间严肃了几分，带着探究的视线投向了萧奕辰。 可以这家伙表情太少，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有什么线索？” 黎素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没办法，谁让萧奕辰这家伙太喜欢搞神秘，动不动就不说话装深沉。 然而在黎素期待的目光下，萧奕辰却摇了摇头。 “并没有太大的收获，事情毕竟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派去的人在那座山附近，找了不少人询问，没有人知道黎夫人的来历。” 何止是不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认识她。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十几年过去了，当年就算有人见过顾青岚，也很难会一直记得。 只是萧奕辰没说的事，他的手下说，那座山有些不大对劲。 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信上说的并不详细，因此萧奕辰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居然一无所获吗？” 黎素有些失望，她总觉得，弄清楚顾青岚的死因，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原主替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她隐约有种感觉，查清楚这件事情，对她很重要。 如果一直被蒙在鼓里，很有可能在将来，会发生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 黎素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而且她也确实很想弄明白原主生母的身份，以及她的死因。 所以这件事情，她必须要一查到底。 见黎素微微皱着眉头，有些苦恼又有些失望的样子，萧奕辰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东西失去了控制，叫嚣着想要冲破束缚一般。 萧奕辰伸手捏了捏眉心，摇了摇头暂时把那种冲动压了下去，面色很快又恢复冷淡。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两声响动，屋内的两人闻声看了过去，片刻之后，苏宇微微喘着粗气推开门走了进来。 “苏公子事情办完了？” 黎素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把苏宇搞得难得有几分狼狈。 看来，不是什么好差事。 苏宇如果知道黎素是这样想的，肯定忍不住和她使劲儿吐槽一番。 实在是陈瑶太能作了，简直快把苏宇折磨的崩溃。 本来苏宇以为甩开陈瑶会很简单，当时，他和萧奕辰一同走进了一家卖摆件的铺子。 不过进去之后，萧奕辰便从后门悄悄离开了，苏宇则过了一会儿后，才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苏宇本来以为，陈瑶看到只剩下自己，应该便不会再跟了，谁知道那陈瑶只是进铺子找了一圈，便匆忙又追上了他。 苏宇有些懊恼自己实在是大意了，倘若他走的快一些，从铺子里出来的陈瑶看不见他的身影，肯定就放弃了。 只是他没想到，陈瑶居然会这样死缠烂打的。 说死缠烂打也不准确，毕竟对方自以为是隐秘的跟踪。 尽管那跟踪的样子，实在有些愚蠢。 就这样，苏宇胡乱走了好几条街道，才终于把陈瑶彻底甩开。 而后，他便赶紧奔着醉仙楼来了。 “呵呵……” 听完苏宇的吐槽，黎素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王爷这个表妹，还真是不一般。” 说着，黎素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这般毅力，实在是让人佩服至极。” 黎素捂着肚子笑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倒不是这件事情本身有这么好笑，实在是苏宇这幅被摧残了的样子，太有意思了些。 一个大人人，此刻委屈的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可见，陈瑶把人给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黎素兀自笑的开怀，苏宇则有些尴尬的坐在了一旁。 总觉得黎素是在笑话自己，是怎么回事？ 然而，苏宇本就觉得有些委屈，当他看向萧奕辰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正在冷冷的瞪着自己。 第121章 曾经的丫鬟 苏宇不明所以，为何王爷看起来似乎很不高兴？ 看着兀自笑的开怀的黎素，苏宇突然明白了，想来王爷是不想在黎素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苏宇暗地里偷偷想着，王爷的心思可真是复杂。 明明以前他很讨厌黎素，现在他对待黎素的态度，可是截然不同了。 倒是他，每次都弄的里外不是人。 苏宇仰头叹息，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要他说，王爷的心思更难猜！ “其实，我走了这么多路，嘴巴有一点干。” 说着，苏宇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一杯不够，紧接着他又喝了两杯半，这而后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水渍，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见他这副蠢样子，萧奕辰有些嫌弃的撇开了视线。 黎素笑够了，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说。 她不觉得萧奕辰费这么大劲把自己约到这里，就只是为了说这么一个消息。 定然还有别的事情。 黎素想了想，视线转向萧奕辰，“王爷之前说，并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对吗？” “恩。” 萧奕辰微微颔首。 此时的黎素单手托着下巴，平添了几分无辜可爱的稚嫩感，再加上她方才笑过，眼里似乎带着盈盈水光，分外惹人心动。 萧奕辰动了动喉结，莫名觉得嘴巴有些发干，他下意识的端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苏宇看着他这番动作，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王爷不是总说茶是用来品的？ 每次看到他牛饮，总是嫌弃他没有品味，怎么如今，他自己也牛饮上了？ 苏宇又转头看了看黎素，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倒是带回来一个人，具体情况如何，还要到时才知。” 萧奕辰张口吐出的消息，让黎素当场愣住。 “什么人？” 黎素紧紧盯着萧奕辰，心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的，有话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刚刚喝的那口茶，差点把她呛死。 想到这里，黎素不悦的白了萧奕辰一眼，哪知却被他看了个正着。 萧奕辰怔了怔，显然没想到黎素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他垂下眸子，掩饰住眼底的情绪，沉声道：“那妇人可能是在黎夫人身边伺候过的丫鬟，只是如今已是神志不清，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样吗……” 黎素一只手下意识的敲着桌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神志不清，事疯了还是傻了？ 这种病向来最是复杂，症状严不严重，能不能治好，完全都是未知数。 便是在医疗技术先进的后世，这种病都未必能有效的治疗。 相比之下，这里没有先进的设备，做不了那些精密的检查，黎素也不敢完全保证，一定能把人治好。 到底如何，也只能等见到人才有结论。 “人何时能回来？” 黎素心中隐约猜测，想必就是在今日了。 果然，萧奕辰的回答印证了她的猜测。 “想来用不上一个时辰。” 说着，萧奕辰便站起身，走到窗前，似乎不经意的朝外面扫了两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见他这番动作，黎素心中跳了跳，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简单。 原本黎素便有些不解，谈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选在酒楼这种地方。 尤其还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醉仙楼，这里每天人来人往，客流量极大。 在这里也许不会被人太在意，可相应的，若是被人监视，也很难不被发现些什么。 倒是看萧奕辰刚才的样子，也许他是故意选在这里，想要做给某些人看的。 黎素虽然不了解这其中许多的内情，却也能感受到，这看似平静下的暗流涌动。 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书府，就好像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何况是偌大的京城。 这些事情越想越觉得复杂，黎素叹了口气，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终归朝堂上的事情她不了解，更不想卷入其中，想太多也是没有意义。 只是顾青岚这一件事，便足够她费尽心思了。 气氛就这样安静下来，好在萧奕辰的手下办事速度不错，几人不过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便等到了来人。 “人呢？” 黎素看了看独自走进房间的男人，不由得有些疑惑。 总不会那人，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吧？ “人在马车上，随后就到。” 男人见黎素在场，不禁有些惊讶，只是见萧奕辰神色如常，这才如实回答到。 “那妇人疯的有些厉害，实在不方便带上来。” 提起这个，男人便露出一副后怕的表情，看得出来被折磨的不轻。 “既然如此，便换个地方吧。” 萧奕辰起身朝外瞟了一眼，此行目的已经达到，现在离开也无所谓了。 萧奕辰在京城有座普普通通的小院子，周边住的大多是行商，人来人往的，一行人的到来并不惹眼。 直到进了院子，那妇人才被带了下来。 她双手被绑在身后，头上还套着黑色的布套，但即使是这样，她的身子依旧不断扭动着，嘴巴也一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萧奕辰给下人一个眼神，便有人上前摘掉了妇人头上的布套。 只是那绳子却是不敢解的，向来是怕妇人发起疯来伤人。 嘴里的布巾刚被取下来，那妇人便胡乱的大喊大叫着，扭着身子像要挣开束缚。 见状，黎素从萧奕辰身后走上前几步，想要凑近一些观察妇人的状况。 谁知她刚出现在妇人面前，那妇人竟然突然安静了一瞬。 那一刻，黎素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许多东西。 此刻黎素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妇人根本就没有疯，所谓的疯，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 那样复杂的情绪流露，根本不是一个疯子能够有的目光。 刚刚她之所以看到自己，会愣住，定然是因为她眉眼间和顾青岚的相似。 这般看来，这妇人应该的确是顾青岚从前的丫鬟，而且，看样子她还知道不少的事情。 否则，好端端的一个人，做什么偏要装疯卖傻？ 第122章 真疯假疯? 妇人也只是安静了那么一会儿，紧接着便更加疯狂的叫喊起来，格外夸张的表情，显得整个人面目狰狞起来。 黎素又往前走了几步，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想，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 黎素静静的看着她，然而女人虽然扭动的幅度小了一些，却仍旧在喊叫，看起来似乎真的听不懂黎素的话。 “你好好想一想吧。” 黎素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把垂在她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 “这样装疯卖傻的活着，你愿意吗？” 黎素说这句话的时候，妇人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下，只是到底，她还是没给出黎素想要的反应。 黎素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 不过她倒也没那么急，等上几日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说服眼前这个妇人。 萧奕辰示意手下把人带下去，见黎素皱着眉头不说话，安慰道：“你别急，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你放心，我不急。” 黎素摇了摇头，没想到萧奕辰竟然会关心自己，朝他笑了下，“待会儿我去给她看看，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虽说她觉得这人十有八九是装疯卖傻，但确定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萧奕辰微微颔首，“此事，便要多辛苦你了。” 总不能直接对这妇人用刑，是以也只能看黎素能不能想到办法了。 妇人的脉象的确有些乱，黎素给她开了药，看着仍旧喊叫不止的人，按了按眉心，只觉得有些头疼。 因为妇人的存在，黎素无形之中便忙了不少。 这日黎素回府的时间晚了一些，因此，用过晚饭后，早早便上床休息了。 将睡未睡之际，黎素却突然被一阵声音吵醒。 门口处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从窗口跳进来一个人。 接着黯淡的月光，黎素隐约看了个轮廓，那绝对是个男人。 她伸手从枕头下面掏出藏在下面的一包迷药，呼吸放慢了几分，紧紧的盯着男人的动作。 眼看着他朝床边走了过来，黎素紧紧捏着药包，在男人伸手过来的一瞬间，把一整包药粉对着他的脸洒了出去。 “咳咳……” 男人低沉的咳嗽了两声，还没等他再说什么，便“咚”的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黎素快速起身，从床头的桌子上抽出匕首紧紧握在手中，在黑暗中无声的注视着地上的男人。 她的药的确起效很快，可最起码也要几个呼吸的时间，男人倒的这么快，倒让黎素怀疑，也许对方是装的。 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待确定迷药真的起了作用，黎素走到桌前，点亮了蜡烛。 黎素一向不习惯和旁人睡在一起，因此她的房间里并没有陪夜的下人。 方才的这番动静并不算大，因此倒是没有惊动旁人。 黎素端着烛台走到男人身边，低头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腹部的正在流血。 怪不得刚才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而且男人的动作看起来也有几分不自然，原来是受伤了。 黎素想了想，反正这个男人现在对自己也没什么威胁，干脆取来药箱，给男人止血之后，仔细清理了伤口，而后做好了包扎。 见男人仍旧没什么动静，黎素想了想，干脆找了个布条把他的两只手绑在胸前，而后爬上床，很快便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地上的男人先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被绑着手腕，他皱着眉头想要挣开，奈何这结打的很有技巧，竟然越挣扎越紧。 听见声音，黎素揉了揉额头，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说着，黎素起身下床，把烛台挪到了床头的桌子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 男人不敢再动，视线紧紧的盯着黎素的脸，面上带着几分警惕。 闻言，黎素笑了起来。 “我对你做了什么？” 黎素伸手指了指他的腹部，“你不会以为，你那伤口一直不处理，你还能活到现在吧？” 他腹部的伤口不小，倘若就那么放着不管，这一会儿就算没失血过多而死，也必然陷入昏迷了。 经过黎素提醒，男人才发现，肚子上的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疼痛的感觉不如之前那么明显了。 黎素的金疮药，不仅愈合伤口的效果极好，并且还有止痛的作用，可是医馆经常卖断货的东西。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多谢了。” “只是谢谢就完了？” 黎素挑了挑眉，走到男人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难道这位公子，你不该解释解释，为何深夜闯入我的房间？” 黎素暗自猜测，难道说这个男人是个杀手之类的，行动遇到了麻烦，情急之下偶然闯进了尚书府？ 男人显然怔了怔，片刻之后，说道：“在下苏墨白，闯进姑娘房间绝不是有所图谋，只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还望姑娘见谅。” 事实上，苏墨白是认识黎素的。 虽然二人从未谋过面，但黎素的事迹他还是听说过的，甚至特意让人调查了一番。 只不过今天的情况，纯属误打误撞。 苏墨白本以为事情会进行的很顺利，哪里会想到竟然遭人暗算，差点吃了大亏。 黎素的秋意院位置处在尚书府的边角，他逃跑的途中路过这里，情急之下便躲了进来。 不管怎么说，尚书府也是朝中大员的府邸，不是什么人都敢随便搜查的，因此躲到这里，也算是能让他的安全有几分的保障。 “苏墨白？” 黎素盯着男人的脸仔细瞧了瞧，这才发现，男人长的异常美丽。 没错，就是美丽。 这个词用来形容男人，或许会有些奇怪，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苏墨白长的，确实给人一种很媚的感觉，但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娘气。 哪怕他现在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依旧掩盖不了他出众的美貌。 黎素笑了笑，觉得这个男人应该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干脆伸手解开了他手腕上的布条。 第123章 算盘 当然，黎素这么做，并不意味着把自己的安全交到别人手中。 事实上，就算苏墨白想要对她不利，黎素也有办法制住他。 与其说黎素是相信自己的猜测，不如说是相信自己的能力。 “苏公子还要在地上躺多久？” 见男人仍旧躺在地上没有动作，黎素笑着看向他，只是眼中却没有几分笑意。 闻言，苏墨白怔了怔，片刻之后，他的耳根似乎有些发红。 轻轻活动了几下手腕，苏墨白撑着手臂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哈——” 黎素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看着仅仅有一丝蒙蒙亮光的外面，起身抻了个懒腰。 “我觉得，苏公子去外间的软榻上面更好一些。” 说完，黎素也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爬上了床。 天色还早，趁着时间多睡一会儿才是正经。 看着黎素的这番动作，苏墨白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黎素翻了个身对着床里，苏墨白才收回视线，目光中带着几分别样的意味。 这个尚书府的大小姐，还真是有趣！ 苏墨白无声的勾了勾唇角，眼神中带着几分算计。 他走到软榻边轻轻躺下，却是没有一丝睡意。 他想，也许一些计划可以适当的做出调整， 比如说，他或许可以试着从这位尚书府的大小姐身上入手，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一定。 翌日一早，莺歌端着水盆走进黎素的房间，被软榻上的人吓了一大跳。 方才她险些把水盆扔到地上。 莺歌赶紧往里间看过去，透过珠帘，见黎素已经穿好外衣坐在梳妆镜前，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小姐，他是？” 莺歌的房间就在黎素隔壁不远的位置，小姐的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个男人，她竟然一点儿动静也没听到。 想到这里，莺歌便有些自责起来。 见莺歌一副纠结后怕的表情，黎素安抚的笑了笑。 “莫担心，你就当他不存在好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闻言，苏墨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在小丫头进门之前，苏墨白便要已经醒了过来，只不过腹部的伤口有些不适，他也懒得睁眼，便一直靠在那里假寐。 谁知道，竟然会听到黎素说这样的话。 虽说对于黎素来说，他的确只是个陌生人，可这话当着他的面说，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样想着，苏墨白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袍子，说道：“黎姑娘，在下方才就已经醒了过来。” “所以呢？” 黎素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发钗，透过铜镜看向苏墨白的身影，笑着反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这样直白的问话，反倒让苏墨白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似乎，的确是这样没错。 “呵呵……” 黎素笑了笑，见苏宇仍旧站在那里，问道：“看来苏公子对女子梳妆很感兴趣，不若进里间来看？” 把手中的发钗随手递给刚刚弄好发髻的莺歌，黎素紧接着又说道：“不如，让我的丫头给苏公子也好好打扮一番？” “小姐……” 莺歌有些不高兴的撅起了嘴，“你又欺负奴婢。” “哈哈哈哈哈……” 黎素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已经弄好的发髻，转头看向苏墨白。 “苏公子以为如何？” 见状，苏墨白赶紧摆了摆手，转身走到一边，再也不敢看她。 黎素啧啧感叹道：“当真是可惜了，苏公子的容貌，若是精心打扮一番，想必艳绝京城也不为过。” 苏墨白满头黑线，他没想到，黎素的性子竟然这么的，与众不同。 他从未见过哪家的大家闺秀是这个样子，调侃起男人来竟然丝毫不觉得羞耻，简直是—— 一言难尽。 此时，苏墨白倒有些后悔自己昨夜的决定。 当然了，后悔的念头仅仅是一瞬间，便被他抛之脑后。 比在他看来，这个计划比原来的计划无疑保险许多，成功的几率也大了不少。 黎素放下口红，满意的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而后站起身走到外间。 “莺歌，你吩咐厨房，多准备一份早餐送过来。” 这么大一个人在这，黎素也不至于舍不得这么一份早饭。 何况，她也对苏墨白这个人有几分好奇，既然对方不主动提离开的事情，黎素也并不打算赶他走。 “多谢黎姑娘肯收留在下。” 听苏墨白这么说，黎素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身取来药箱放置在外间的桌上。 “苏公子还是先到软榻上躺好吧。” 昨夜因为只点了一根蜡烛，光线不好，所以黎素并没有仔细的检查过他腹部的伤口，趁着现在方便，倒是可以仔细看一看。 见黎素从药箱里取出纱布，苏墨白不用问，自然也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他张了张嘴想要拒绝，感觉到隐隐作痛的伤口以后，还是放弃了拒绝的想法。 反正这个黎素据说医术了得，她的医馆每天病人都不少。 虽说她是个姑娘，但毕竟医者眼中不分男女，苏墨白还是听话的躺了下去。 只不过，纵使这样安慰自己，仍旧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黎素倒不在意他这副样子，压根看也不看他的-，伸手便毫不留情的扯开了他的衣服。 苏墨白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而后装作不大自在的偏开了头。 “看来伤口需要缝合。” 昨夜视线不好，她倒是没想到，伤口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好在没有伤及内脏，否则的话，可就不只是缝合那么简单了。 “恩——” 黎素沉吟片刻，从药箱里取出来一个布巾。 这是她最近刚研究出来的吸入式麻药，用在人身上效果如何还有待考证。 那种需要临时熬制的麻药，虽说效果不错，但毕竟用到这种东西的时候，往往都是比较紧急得时刻。 正因如此，黎素才研制了好几种新式麻药，这布巾，就是其中之一。 使用方法极其简单，只要把这布巾放到病人鼻子上，让他多闻一会儿，麻药便会起作用了。 至于效果到底能不能达到要求，黎素勾了勾唇，正好今天试一试。 第124章 有几分眼熟 转过头的苏墨白，刚好看到了黎素脸上一闪而逝的笑容，瞬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黎姑娘，你——” 他总觉得黎素方才的那个笑，似乎有些不怀好意，是怎么回事？ 见苏墨白面色带着几分惊恐，黎素安抚的笑了笑，“放心吧，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这副模样，实在像极了那些哄骗小孩子的老巫婆。 黎素丝毫不觉，当下也不再犹豫，拿起布巾一把按到苏墨白的脸上。 “唔——” 苏墨白险些以为黎素要把自己捂死，惊诧之下瞪大了双眼，原本魅惑的桃花眼此刻睁圆了，竟显得有几分可爱。 过了一会儿，黎素取下布巾，苏墨白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看着黎素的目光带着几分委屈。 黎素伸手碰了碰他伤口附近的位置，见他果然毫无反应，满意的笑了笑。 接下来的过程对于黎素来说毫无难度可言，苏墨白胆子也大，竟然就这么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伤口被一点一点被缝合。 处理好伤口，黎素见苏墨白除了面色有些白以外，并没有其他状况，满意的笑了笑。 看来这麻药的效果还不错，苏墨白都没有喊疼。 苏墨白丝毫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一回小白鼠。 “啧——” 整理好药箱，黎素转头见他仍旧敞着衣襟，挑了挑眉，笑着道：“怎么，莫非苏公子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打算让其他人也来欣赏一番？” 估摸着时间，厨房很快就要送饭来了。 苏墨白被人看不要紧，只是若被人发现自己房里躺了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黎素只怕，自己的名声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虽说如今这秋意院里的下人，大部分都是自己人，其余下人也是聪明得很，不会乱嚼舌根子。 可保不齐就有那好事儿的人，此事若真传出去，黎素不难想象，到最后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闻言，苏墨白面色一僵，低头看了看自己袒露的胸膛，有些尴尬的说道：“黎姑娘说笑了。” 苏墨白抬手想要把衣服拢起来，谁知那麻药的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他的动作僵硬的不行。 然而黎素就淡定的坐在桌前，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哆嗦了好一会儿，苏墨白总算是把袍子整理好，起身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到黎素对面坐了下来。 “喏——” 黎素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昨晚没怎么睡吧，喝茶醒醒神。” “呃…多谢黎姑娘。” 苏墨白接过茶杯喝了几口，见黎素神色平静，突然放下茶杯对着她笑了下。 “你，做什么？” 他的长相本就是风流媚惑的那种类型，这么一笑，简直是勾人心魄。 即使淡定如黎素，突然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也还是忍不住怔了一下。 这男人，简直就是个妖精！ 黎素暗自吐槽了一句，而后把头偏向一边。 见黎素对自己的诱惑并不是毫无反应，苏墨白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黎姑娘，不知为何，你我明明是初次见面，可我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哈？” 黎素转过头，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在和她搭讪吧！ 真是想不到，古代人也用这样的桥段，看来有些东西，还真是古今通用啊。 “苏公子，我觉得你的麻药可能还没过劲，导致你产生了一种错觉。” 固然苏墨白长相无可挑剔，言谈举止也自有一股风流，绝对是男人中的极品。 但黎素表示，她对这种极品确实没有多少兴趣。 美男人人喜欢，但美成苏墨白这样的，还真是让人不敢喜欢。 总之黎素对他没有半分其他想法。 一个男人比自己还美？ 倘若天天对着他，岂不是要自卑死了。 苏墨白显然没想到，他一向是无往不利的美男计，到了黎素面前竟然会不起作用。 这倒是让他对黎素的兴趣更大了。 苏墨白笑着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黎素。 “黎姑娘，在下并非说笑，也许你我曾经的确有过一面之缘。” 黎素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也许吧。” 此时送饭的下人刚好过来，因此本欲继续说些什么的苏墨白只能闭嘴。 看着黎素姿态悠闲的吃着早餐，干脆也暂时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用过早饭后，黎素见苏墨白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搭理她，干脆直接带着莺歌去了医馆。 至于苏墨白，他爱待着就待着吧。 反正院子里那么多下人在，青天白日的，他总不至于偷什么东西。 何况，看他那样子，也不是个差钱的主。 黎素那屋子里也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因此，她一点儿也不担心。 “姑娘，那个苏公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房间里？” 出了府门，莺歌才终于把憋了好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他？” 黎素笑了笑，把经过大致和莺歌讲了一下。 听完全过程的莺歌，早已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姑娘，您真是太厉害了！” 此时莺歌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是，那个公子不会赖在府里不走吧？” 想起她们离开的时候，仍旧留在外间的苏墨白，莺歌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什么苏公子，长的人模人样的，穿衣打扮也很有品味，没想到为人处事这么不讲究。 一个大男人，居然也好意思就在姑娘家的闺房待着。 虽说他是受了伤的，可莺歌瞧着，之前他那个样子，看起来也不像受了多大影响。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的去了医馆，丝毫不知道，此时留在秋意院的苏墨白做了什么。 “这画……” 苏墨白从黎素内室的一个格子里抽出一个卷筒，赫然发现，画上的女子有几分眼熟。 定睛一看，画卷的右侧提着一句诗。 苏墨白轻声念了出来：“岭上青岚陇头月,时通魂梦出来无。” 片刻之后，他若有所思，“青岚……” “原来如此。” 苏墨白笑了笑，目光中带着几分阴鸷的邪气，整个人的气质和黎素看到的完全不同。 第125章 乔装逛青楼 黎素本以为，苏墨白可能要在尚书府赖上几天，没想到晚上回府的时候，人就不见了踪影。 就连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也没有人知道。 黎素笑了笑，打发下人各自去忙，自己回了房间。 看来她还是小看苏墨白了，受了那样的伤，居然还能悄无声息的离开，也真是够本事的。 只是一进屋，黎素隐约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 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暗道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黎素摇了摇头，习惯性的走到架子前，从比较隐蔽的一个格子里，抽出可那个画轴。 刚一打开，黎素便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这副画被人打开过。 之所以她敢这么肯定，是因为在这之前，黎素在画上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在不起眼的地方，她压了一小根头发。 可是现在，头发不见了。 这画是谁偷看了，十分明显。 黎素坐到桌前，眼神不明的落在外间的软榻上。 看来她之前的怀疑确实没错，苏墨白这个人很不简单。 并且从他之前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它刻意的想和自己接触，显然目的并不单纯。 黎素勾了勾唇，单手无意识的敲着桌子，看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隔天，黎素便派了手下的两个人，暗中去打听苏墨白的消息。 得知苏墨白前段时间经常出去一家青楼，黎素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家伙这样的爱好。 不过也是，苏墨白的长相，看起来就是个风流的，逛青楼这件事情，放到他的身上来看，一点儿也不违和。 黎素想了想，看来自己还需要亲自出马一趟才是。 按照自己的身量准备了一身男装，黎素用布巾把胸裹好，又在腰上缠了好几圈，知道眼神看起来粗壮了一些，才满意的对着镜子点了点头。 而后，她又梳了个简单的男子发髻，此时看上去，已经有些俊美的意味了。 只是这张脸到底过于柔美了些，尤其是眉毛，看上去就是个姑娘。 黎素拿起眉笔，三两下便描出了一双剑眉，整个看上去立马英气了不少。 再用一层色号稍微深一些的粉底，皮肤看上去便只是偏白肤色，配合上修容，整张脸立刻便有了点儿棱角分明的感觉。 黎素左右偏了偏头，满意的笑了笑，在腰间挂好玉佩和钱袋，便拿着折扇出了门。 “小，小姐……” 莺歌满脸惊诧的看向黎素，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她家小姐。 看着莺歌眼睛瞪的溜圆的模样，黎素忍不住笑了笑。 “小美人儿，不如本公子把你带回府去，如何？” 黎素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但听起来还是不够男人，倒是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感觉。 好在他这打扮看起来也就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声音稚嫩些倒也正常。 “小姐！” 莺歌“腾”的一下红了脸，忙低下头不敢再看黎素。 虽然明知道眼前的俊美小公子是自家小姐，莺歌仍旧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哈哈哈哈哈……” 黎素捏了捏她的脸蛋，笑得一脸得意。 “乖乖在家待着，你家公子出门去了。” 说完，黎素便迈着大步子扬长而去。 莺歌张了张嘴，半晌，还是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 小姐打扮成这个样子，虽然没说要去哪里，莺歌却也大致猜的出来，可是小姐又不打算带自己。 黎素出门的时间不算早，不过这个季节白日比较长，因此天色还不算暗。 她要去的那间青楼，名字叫做寻音阁，听名字很是风雅。 这寻音阁说是青楼，也不尽然，有很大一部分人来这里并不是真的寻花问柳，只是听听曲，看看舞。 黎素原以为这个时间的寻音阁不会太热闹，没想到刚刚走到附近，便已隐约听到了袅袅琴声。 看来这寻音阁，倒是有几分雅趣。 黎素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抬头看了眼门匾，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寻音阁吧？” 一个俏丽的姑娘迎了上来，面上的笑意甜得很，不过倒不会叫人觉得太过轻浮。 黎素挑了挑眉，看着姑娘并不过分讨好的动作，心道这寻音阁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早就听闻寻音阁的姑娘各个才貌双绝，今日一见，传闻果然不假。” 黎素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灼灼的看着姑娘，那姑娘瞬间便红了脸。 “公子可真会说话。” 姑娘扭了扭帕子，夸赞道:“奴家也是难得见到公子这般品貌的人呢！” “姑娘说我会说话，依我看，姑娘这张嘴才是真甜。” 黎素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红唇，果然见姑娘面色更红了几分。 黎素在桌前坐下，接过姑娘递来的香茶略尝了一口，道:“这寻音阁真是好地方，茶香人更香。” 那姑娘双目含情的瞪了她一眼，水汪汪的眼睛若是男人看了，只怕要酥了半边身子。 黎素暗自庆幸，还好她不是男人。 “听闻这京中贵公子无数，样貌不凡的更是不知几何，那辰王爷、凌国公府的世子、季家小少爷，还有那苏墨白苏公子，莫非在下比他们还要英俊不成？” 铺垫了这么多，黎素只是想提起苏墨白的时候，显得不那么突兀而已。 果然，听她这么问，这姑娘也没有多想。 “公子说的这几个人，还真是不好比，奴家可不敢乱说话呢。” 这常年混迹风月场的，个个都是人精，说出口可能要得罪人的话，她可是不会乱开口的。 “有什么关系，此处只你我二人，在下可以发誓绝不会乱说。” 黎素伸出三根手指比了比，笑道:“倘若在下食言，那就罚我这辈子再见不到姑娘你，如何？” “公子发的这是什么誓言？” 姑娘面带不解，谁知下一秒便被黎素的回答笑的花枝乱颤。 “姑娘貌似天仙，若是这辈子再见不到你，在下岂不是注定沦为凡夫俗子？” 果然女人最懂女人，女人哄起女人来，更让人扛不住。 第126章 尴尬的偶遇 “好姑娘，你快说说，本公子比起他们来如何？” 黎素变戏法似的，从衣襟里掏出一根蝴蝶步摇，笑着抬手插到了她的发髻上。 那姑娘见状，面色惊喜万分，“公子莫不是知道奴家的名字？这步摇好生漂亮！” 说着，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那步摇上的蝴蝶，面上的欣喜不似作假。 黎素目光一顿，随即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来。 她倒是没想到，这礼物误打误撞倒正送对了心思。 看来，这姑娘名字里应当有个“蝶”字。 “蝶儿姑娘，如此看来，在下与你当真有缘。” 黎素摇了摇折扇，解释道：“我本想着这步摇要送给最漂亮、最合我眼缘的姑娘，没想到竟然一进门便遇见了你。” 黎素伸出食指，漫不经心的卷了下蝶儿身前的一缕长发，惹得蝶儿脸色更红了几分。 “看来缘分这东西，当真是妙不可言，蝶儿姑娘，你说呢？” 这一番动作下来，蝶儿哪里还记得其他，此刻的她，满心满眼都是黎素。 “公子说的，自然都是对的。” 蝶儿红着脸点了点头，连露出的一截脖颈都带着淡淡的云霞。 “那蝶儿现在说说，本公子与那几位相比，到底如何？” 黎素可没忘了她来这里的目的，她可不是来打情骂俏的。 虽然她现在的样子的确很像。 “既然公子要问，那奴家可就实话实说啦。” 蝶儿有些害羞的捋了下头发，见黎素点头，略思索了下，说道：“凌世子从未来过寻音阁，蝶儿却是不知道的。” “至于季小少爷，确实有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苏公子嘛……” 说到这里，蝶儿压低了几分声音，转头朝周围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自己，这才小声道：“他长的比女人还漂亮，实在是让人自惭形秽。” “哈哈哈……” 黎素没想到，这蝶儿姑娘说话竟然这般有趣，想法也是和自己相像的很。 苏墨白的那张脸，可不就是比女人还美吗？ 倘若这家伙生在后世，绝对是要出道做偶像男神的人物，只凭颜值，就足够让万千粉丝日思夜想了。 “蝶儿姑娘说的极是，苏公子确实容颜无双，风姿出众，在下自愧不如啊！” 黎素话落，蝶儿便掩着嘴巴笑了起来。 “公子又何必妄自菲薄？” 说着，蝶儿露出一副有些怅然的表情，道：“奴家在这寻音阁这许多年，公子可是蝶儿见过的，最好的男子之一。” 闻言，黎素不禁被勾起了几分兴趣，“之一？” 蝶儿点了点头，“奴家看得出来，公子绝非好色之人，虽言行自有一股风流，实则是个守礼之人，可公子的守礼，又和辰王不同。” “此话何解？” 黎素这才想起，方才蝶儿回答自己的时候，明明自己问了辰王，她却没有答。 之前她还以为，萧奕辰这家伙没来过这寻音阁，现下看来，说不定他也是这里的常客呢。 黎素摆弄着手中的折扇，面色带着几分好奇。 然而很快，她脸上的表情便僵住了。 “辰王俊美不凡，身份高贵，只是——” 蝶儿朝黎素身后斜上方偷偷指了指，“王爷实在太冷了些，让人不敢接近。” 黎素有些惊讶的猛然握紧了手中的折扇，片刻之后，缓缓转头，顺着蝶儿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瞬间，黎素的视线和萧奕辰对了个正着。 黎素瞪大了眼睛，面上的表情已经没法用惊讶来形容，简直就是惊恐！ “公子，公子？” 半晌，听到蝶儿的声音，黎素这才恢复了几分理智，想到自己此刻是改了装扮的，萧奕辰也未必能认出自己。 况且，就算被他认出又怎么样，自己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亏的自己方才一副做贼心虚的神态，简直蠢死了！ 黎素摇了摇头，心中的那点儿不适瞬间被一扫而空。 “辰王的气质实在太过清冷高贵。” 黎素笑着摇了摇头，“我原以为，辰王那样的人，应当对这玩乐之事不感兴趣，倒没想到，他也是这里的常客。” 亏的这家伙平日里总是一副不苟言笑冷冰冰的样子，没想到居然都是装的。 蝶儿神秘兮兮的摇摇头，“公子有所不知，其实像辰王和苏公子这样的客人，来我们寻音阁，并非是为了取乐。” 黎素正愁，该如何不经意的把话题引到苏墨白的身上，听蝶儿这么说，自然是顺势问了下去。 “其实像我们寻音阁这样的地方，向来是打听消息的好路径。” 这种事情可以算得上是众人皆知，是以说起话来，蝶儿也是毫不避讳。 黎素顺势又问了些其他问题，因着不是都什么秘密，蝶儿也基本上是有一说一，让黎素对苏墨白的了解一下子多了不少。 二楼围栏边的位置上，萧奕辰面色平静的收回视线，沉默的看着面前的茶杯。 “王爷，刚刚那位公子，长的有些像……” “嗯。” 没等苏宇说完，萧奕辰便应了一声。 苏宇探出头，仔细的打量了几眼正和姑娘说说笑笑的黎素，心道，虽说长得像，这动作神态倒不大像。 黎姑娘应当不会，这样吧？ 苏宇转过头来，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萧奕辰，总觉得王爷此刻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黎素告别了依依不舍的蝶儿，满意的踏出了寻音阁的大门。 她刚走出门没多久，萧奕辰和苏宇也走了出来，就在离她身后不远的位置。 在萧奕辰带着几分压力的目光下，苏宇无奈的硬着头皮开口，“这位公子请留步。” 黎素敲打扇子的动作一滞，片刻之后，才转过头看向苏宇。 “这位公子，莫不是在唤在下？” 黎素的声音依旧刻意压的很低，倒让苏宇有些听不大出来，这人到底是不是黎素。 而且，苏宇打量了下眼前年轻公子的身高，他似乎比黎素要高一些？ 苏宇皱着眉头看向萧奕辰，只见对方的视线正停留在对面人脚下。 第127章 暗中较量 苏宇跟着观察了一番，压根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事实上，萧奕辰只是觉得，眼前这人必然是黎素，只是脸可以伪装，身高却的确不同，萧奕辰看了看她的鞋子，只是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注意到两人的目光，黎素得意的笑了笑，她穿的鞋子并不是鞋底厚的那种，他们当然看不出来。 黎素不过是在鞋子里垫了增高垫而已。 “二位公子？” 见两人不说话，黎素挑了挑眉，笑道：“不知唤在下有何事？” 苏宇看了看萧奕辰，只得无奈开口，“还请公子勿怪，我们只是见公子仪表堂堂，故而起了相交之意。” “哦？” 黎素笑了笑，“唰”的一声打开了折扇，“没想到，公子竟喜欢以貌取人。” 闻言，苏宇有些尴尬的动了动嘴角，心中莫名有些委屈。 “你怎么会来这里？” 萧奕辰终于从黎素的鞋子上收回视线，目光转而看向她的脸。 虽说他的眼神无波无澜，但黎素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不大高兴的意味。 显然萧奕辰已经认出了自己，黎素也就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 “王爷和苏公子能来，我为何不能？” 声线不再刻意压低，苏宇一下子便听出了黎素的声音。 他有些诧异的半张着嘴，转头看向萧奕辰，不明白他是如何肯定，眼前这人是黎素的。 毕竟虽说长相上有几分相似，但毕竟身高和声音不同，行为举止也不相像。 因此，苏宇也只是隐约觉得眼前这人有些像黎素，却是不敢确定的。 黎素自然看出了他的疑惑，不过她并没有为苏宇解惑的打算。 她反倒是有些好奇，萧奕辰到底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你戴的玉佩是同一块。” 萧奕辰淡淡说了一句，抬脚率先朝前走去。 见状，黎素有些看了眼腰间的玉佩，责怪自己大意的同时，似乎对萧奕辰又多了几分了解。 没想到辰王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好像对什么事也不关心似的，实际上居然是个心细如发的男人。 回到尚书府，黎素照旧从角门偷偷溜了进去，谁知刚一进院子，就被守在那里的莺歌吓了一跳。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一见到黎素，莺歌满脸的如释重负。 “出什么事了？” 黎素掸了掸袍子上蹭上的灰尘，看向面色带着几分急切的莺歌。 “小姐，您赶紧换身衣服去前院吧！” 莺歌揪着两条眉毛，一脸委屈，“一刻钟前，老爷便派了人找您去前院一趟，奴婢不敢说您不在，只好说您在沐浴。” 闻言，黎素有些无奈的看了莺歌一眼，心道这小丫头还挺会找借口。 偶遇这种事情，说起来可快可慢，时间久一点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不知道，这么晚了，便宜父亲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心中怀疑着，黎素动作丝毫不敢怠慢，回房三两下换了身衣服，又在莺歌的帮助下卸了妆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这便带着人往前院的方向去了。 “见过父亲。” 黎素福了福身，而后看向坐在书桌后的黎尚书，面上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问道：“劳父亲久等了，不知您唤女儿来，所为何事？” “无妨，素素坐吧。” 黎尚书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来，目光带着几分慈爱的打量着黎素。 “近来为父朝中事忙，倒是有些时日没有见到你了。” 黎尚书已有几日不曾回府，这几日，黎素明显感觉到尚书府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父亲公务繁忙，还需多多注意身体才是。” 黎素抬头露出关切的笑意，“至于府中事务，有女儿在，又有祖母从旁指点，父亲只管放心便是。宋姨娘如今受不得累，女儿定会让下人细心照顾的。” 至于柳氏和黎嫣然那母女俩，黎素压根提也不想提。 大概是知道翻不起什么风浪，最近几日那两人似乎老实了一些。 当然，黎素这么忙，自然是没时间亲自关注的，不过是让下人随时汇报情况而已。 “素素长大了，为父心中甚慰。” 黎尚书欣慰的看向黎素，“府中之事，有你掌管，为父自然再放心不过。” “只是——” 说着，黎尚书摇头叹了一口气，“嫣然的脸，如今却是个难题。” 黎素同样面露担忧，心道，总算是进入正题了。 她就知道，没什么事的话，黎尚书是不可能找自己来这一趟的。 “妹妹的脸，竟是还没有好转吗？” 黎素只做不懂黎尚书的意思，面色带着愧疚的说道：“只怪女儿最近事忙，竟然忽略了关心妹妹。” “这也怪不得你，毕竟你开了医馆，回府又要照看孩子，顾不得她也是在所难免。” 听他提起孩子，黎素眼神瞬间一滞，很快，她便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看来，黎文彦大概是猜到了，黎嫣然的脸是自己搞的鬼。 之所以提起孩子，不过是想提起自己，前几次柳氏针对孩子，最后都是他出手化解了。 此次他让自己给黎嫣然看脸，与其说是让她帮忙，不如说是一种交易，甚至是威胁。 毕竟眼下，尚书府算是默认了安安的身份，倘若黎素不答应，黎尚书也随时可以反悔。 黎素心中冷笑，自己这个便宜父亲，还真是算计的够清楚明白的。 看来这一次，自己不答应是说不过去了。 不过倒也无所谓，折腾了黎嫣然这么长时间，黎素也觉得有些没意思。 治便治了，反正黎嫣然若是不老实，自己随时可以再出手整治她，压根不费什么力气。 这般想着，黎素瞬间面露苦涩，语气带着几分愧疚的开口，“此事怪女儿思虑不周，妹妹的脸，女儿原想看一看，是否有办法医治，只是妹妹似乎，不大愿意见女儿。” 说着，黎素低下了头，垂着肩膀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黎尚书眼神一紧，看着黎素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起来，似乎带着几分厌恶。 不过，在黎素抬起头之前，那眼神瞬间又变为慈爱。 第128章 不值一提 “嫣然不懂事，素素受委屈了。” 说着，黎尚书叹息似的摇了摇头，面色似乎带着几分愧疚。 黎素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的表演，一言不发。 黎尚书被这种眼神看的有些不适，微微移开了视线，掩饰性的抬手掩着嘴轻咳了一声。 “你放心，爹会好好说一说她，你只管出手治疗便是。” 说着，黎尚书欣慰的笑了笑，“如今素素的医术在京城名气不小，想来有你在，嫣然的脸必定能够恢复如初。” 黎素面上笑意不减，低着头垂眸打量着腰间的玉佩，姿态看起来像是有些害羞。 “父亲谬赞了，女儿不敢当。” 闻言，黎尚书抚掌笑了起来，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直到走出前院，黎素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面上勾起一抹冷笑。 这黎文彦可真有意思，明明对自己没有什么感情，还天天扮演慈父的角色，明明是个尚书，现在看来，倒像是戏子似的。 “嗤——” 借着不算明亮的烛光，黎素垂头看了眼手中的请帖，身形顿了顿，而后加快了步子。 这请帖是方才黎尚书给的，过几日盛王妃生辰，因此邀请京中女眷参加自己的生辰宴会。 这盛王是皇上的第三子，生母早逝，不过因着岳家乃是凌国公府，因此在朝中地位倒也不低。 且因着这层身份，皇上对他也不敢太过轻视。 盛王在朝中威望尚可，隐隐有盖过太子的意思，因此这一位和太子，属于典型的面和心不和。 当然，这并不代表盛王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之所以强过太子，并非他太优秀，只是因为太子太平庸。 不过是矮个子里拔高个子，五十步和百步的区别罢了。 看着手中的请帖，黎素只觉得有些烫手。 太子和盛王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盛王妃生辰，大肆宴请宾客，摆明了是一种挑衅。 要知道，早些时候太子妃生辰，可没有邀请这么多人，至少那个时候，黎素是没接到请帖的。 这次宴会，她如果不去，那就是不给盛王府面子，若是去了，那就是扫了太子的面子，还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纠结片刻，黎素摇头笑了笑。 终归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又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想必太子也没心思关注这些。 请帖既然已经接了，不去便显得太过失礼了。 反正不去一定会得罪盛王妃，去了却不一定得罪太子，如此看来，倒是简单了许多。 做好决定，黎素把请帖丢到一旁，转而把今天打听到的，关于苏墨白的资料写到了纸上。 翌日一早，用过早饭后，本该去医馆的黎素带着下人先去了黎嫣然的菡萏院。 这次见到黎素，黎嫣然的态度明显收敛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开口便是冷嘲热讽。 黎素勾了勾唇角，把脉枕放到桌子上，示意她伸手。 黎嫣然表情虽然不大好看，但还是配合了。 事实上，黎素这一番望闻问切自然只是做做样子，黎嫣然的脸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原因她再清楚不过。 至于怎么能治好，解药她也调配好了。 不过嘛，黎素可没那么好心，让她一次就能治好。 反正距离盛王妃的生辰宴还有五日，她只要在这之前让黎嫣然复原就可以了。 因此，她故意将涂抹的药膏稀释了浓度，这样药效便会减轻，原本用一两次就会有效果，现在则需要用七八次。 紧接着，黎素又给她开了一大堆对身体无害，味道却相当苦的汤药。 谁让黎嫣然这张嘴太不讨喜，让她好好吃吃苦头，往后说不定还能学的聪明点儿。 黎嫣然看着纸上一大串的药名，皱着眉头道：“你不会是故意整我吧？” 她指了指其中的黄连，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即使她不懂这些药材，也不懂医术，可谁不知道，黄连是苦的要死的东西。 可以想象，这些东西熬出来的汤药，味道定然好不了。 黎嫣然从来便最讨厌生病吃药，想起那种味道，她便觉得反胃。 黎素心道，我就是故意的，你也拿我没办法。 面上，黎素却丝毫不显，反而有些奇怪的看了黎嫣然一眼。 “这黄连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对你脸的恢复可是大有裨益，妹妹若嫌苦，不如我把这味药去了？” 说着，黎素抬起笔作势要勾掉，面上带着几分叹息，道：“若是少了这味药，恐怕恢复的速度又要慢一些了。” 黎素这副样子实在不像作假，黎嫣然听到她说的话，到底伸手把药方拿了起来。 “算了，就这样吧。” 和脸相比，吃点儿苦又能算什么？ 黎嫣然只想让自己的脸快点恢复，多一天她也不想等了！ “既然如此，妹妹待会儿便派人去抓药吧。” 黎素起身收拾药箱，漫不经心的说道：“若是我派人给你送药，只怕你放心不下。” 说完，黎素提上药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黎嫣然咬牙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恨恨的骂了两句。 黎素心情倒是不错，带着莺歌转头便去了医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菡萏院的下人朝来南山堂抓药了。 看着下人满头大汗的模样，黎素也只装作没看见他，神色认真的和对面的病人说着话。 见状，偷偷打量黎素的下人松了口气。 小姐吩咐他到别的医馆抓药，可她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医馆药铺，没有一家可以抓齐这些药。 没办法，她也只能来大小姐开的南山堂。 终于等到伙计抓好了药，下人提着药包便跑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恶狗追赶一般。 见状，黎素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早就知道会这样，她开的那张药方，有几味药可是只有她们南山堂才有，不管黎嫣然愿不愿意，这药也只能来这里抓。 没错，她就是要让黎嫣然被自己卖了，还有给自己送钱，黎素承认自己很恶趣味。 但这些，和黎嫣然从前对原主做的，又算的了什么呢？ 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不值一提。 第129章 生辰宴 这一日，黎素一身精致的妆容去参加盛王妃的生辰宴。 盛王妃算是京城女眷里，地位比较高的人物。 一来，她是一品亲王妃，二来，她的娘家凌国公府地位同样不差，因此这位盛王妃，算是大家都要敬着的人物。 除却皇后和太子妃，同辈人中，她的身份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 女眷们对这次聚会感不感兴趣，黎素不知道，但至少她们个个脸上的笑意，一个比一个真诚。 那副表情，就好像过生辰的不是盛王妃，而是她们自己似的。 黎素笑着和女眷们打着招呼，面上的笑容同样完美的无可挑剔。 能有资格接到盛王妃请帖的，身份都不简单，坐到这个地位，哪一个不是人精？ 别管她们来参加宴会是不是心甘情愿，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什么不情愿来。 毕竟，盛王妃的面子，可没几个人敢不放在眼里。 况且，这盛王妃已经沉寂了数月，难得借着生辰这个机会办一次宴会，大部分人还是很乐意来的。 原本，这盛王妃也是个挺爱出风头的人物，只不过数月前，刚刚怀上的孩子竟无故流产。 从那之后，这位就逐渐深居简出起来，除了重要的大日子，极少露面。 说起来，不少人从那之后还未见过她的面，因此心中也十分好奇，这位王妃，如今可从失去孩子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盛王府中并无妾室，就连仅有的几个通房，也在盛王妃嫁入府中之后，被打发走了。 有权有势的人家，一夫一妻的并不多，简直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也不为过。 除了平阳侯府那一家子奇葩，以及礼部尚书和他的夫人以外，还没有哪家是没有妾室通房的。 正因如此，众人对于盛王妃的心情十分复杂，既羡慕她的好运气，又嫉妒她能独占丈夫的宠爱，暗地里对她可是没少议论。 当然，今天这种场合，自然不会有谁缺心眼到说这种话，只是心里怎么想的，恐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京城中对于盛王府的流言不少，有人说盛王之所以不纳妾，是因为惧内，也有人说盛王是怕得罪岳家，因此不敢纳妾。 总之，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盛王并不是不想纳妾，只是不敢那么做。 只有那么少数人才觉得，盛王妃和盛王是真爱，因此才会坚持一夫一妻。 不管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总之目前盛王只有盛王妃一个女人，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前段时间盛王妃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又莫名其妙的流了产，不少人暗地里可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思来的。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的，跟着府中的管事嬷嬷到了举办宴会的花园，终于见到了宴会的正主，盛王妃。 “感谢诸位今日能来参加我的生辰宴会。” 盛王妃一身红衣，面上的妆容十分精致，身上的衣服首饰也是相当讲究。 见盛王妃非但没有伤心落魄强颜欢笑的模样，反而满脸的容光焕发，在场不少女眷心中都开始泛起酸来。 原本，不少人是抱着看笑话的目的来的，谁知道盛王妃居然完全不如她们料想的那般，让人大失所望。 不管这些人心里怎么想，面上倒仍旧是笑意吟吟的模样，说起祝福的话来几乎是不重样的。 盛王妃笑着和她们交谈了几句，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这些人的小心思。 黎素站在一旁，同朔阳郡主和淑和公主聊着天，而跟她一起来的黎嫣然，处境却有些尴尬。 黎嫣然讨厌黎素，黎素同样也不待见她，因此一进花园，黎嫣然便去找昔日的那些小姐妹了。 可惜她想的太美好，以前的那几个朋友，如今对她的态度都有些冷淡。 因着之前柳氏假怀孕，又想污蔑黎素害她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城，黎嫣然现下的名声差的很。 加上不少人都在暗自揣测柳氏会不会被休，对待黎嫣然的态度便更加微妙。 “素素，你们芙蓉坊前段时间刚出的那个眼霜效果可真好。” 朔阳郡主指了指自己眼下，道：“原来我这里有一些皱纹，用了一段时间减轻了不少呢！” 淑和公主也紧接着说道：“还有那个补水面膜，我用了之后皮肤果真水嫩了不少。” 听到她夸奖自己的产品，黎素笑了笑，小声对两人说道：“我那还有两个食补的方子，回头让人给你们送去。” 闻言，两人皆是欣喜的点头，只说自己得了什么好东西，回去让人给她送去。 三人之间气氛相当和谐，黎嫣然在一旁看的眼红不已。 扇扇昔日的好姐妹怕被自己带累了名声，对她的态度一点儿也不亲近，一个个避之不及的模样，让黎嫣然恨的咬牙切齿。 “二位妹妹，想来这位就是黎大小姐了吧？” 盛王妃走到三人跟前，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向黎素的目光十分友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黎素和盛王妃也没有什么旧怨，自然也笑着回应了几句。 “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传言说黎大小姐是个能干的人儿，我瞧着，妹妹还是个大美人儿呢！” 盛王妃抓着黎素的手，面上的笑容十分毫不作假。 很明显，盛王妃这是有意和黎素交好。 在场众人都不傻，自然看得出来盛王妃是在刻意捧着黎素。 据说前些日子，一直被说不能有孕的礼部尚书夫人，吃了黎素开的药，把身子给调理好了，还怀上了孩子。 众人心里暗自猜测，莫不是这盛王妃流产之后，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也想找黎素看诊不成？ 黎素心中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面上笑意不变，语气温婉道：“王妃如此说，可真是让臣女无地自容了。” 一句无地自容，听的盛王妃掩着嘴笑了起来。 “大伙儿瞧瞧，黎姑娘可是在夸咱们漂亮呢！” 闻言，在场众人自然也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起盛王妃，毕竟人家才是今天的主角，她们再怎么，也不敢喧宾夺主不是？ 说笑了一阵，众人才被安排到各自的位置坐了下来。 第130章 盛王妃 因着盛王妃对黎素格外看重，她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朔阳郡主和淑和公主下首，已经十分靠上了。 按理说，像黎素这样的身份，是绝对不该坐在这里的。 但谁让盛王妃偏偏对她另眼相看？ 众人即使心中不满，也不敢说什么。 何况，大家心中也另有顾虑，谁也不想得罪黎素。 毕竟黎素的医术不凡，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要靠她救命。 要知道，女人生孩子就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一旦发生些什么意外状况，有极大的可能就此殒命。 自古以来，凡是遇到了难产的情况，能够活下来的女人太少了。 可前段时间平阳侯府的世子夫人难产，竟然硬是让黎素给救了回来。 那世子夫人怀的可是双胎，情况比一般产妇更加凶险，可黎素却能把人的肚子剖开，最后保住了大人和孩子。 这种方法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除了黎素，就连宫中的御医恐怕也不敢这样做。 因此，京城中渐渐便传出一个说法，一定不要得罪黎素，尤其是女人。 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要靠她救命。 抱着这种心理，大家非但没有因为黎素坐到自己上首表现出不满，反而变着法儿的和她套交情。 黎素虽然不太喜欢虚伪客套，但这种时候，自然也不会不给她们面子。 因此大家说起话来，还算比较合拍，各自心里都很满意。 自至至终，黎嫣然冷眼旁观，看着黎素的目光好似一柄冷冰冰的剑。 如果眼神能杀人，黎嫣然恐怕早就恨不得把黎素杀了。 本来黎嫣然治好了脸，很久没出过门的她，想着在今天能见到那些朋友，心情挺不错的。 谁知道朋友避着自己，反而是从前像透明人一样的黎素，如今却被众人巴结讨好。 明明以前，她才是受人喜欢的尚书府嫡小姐，黎素才是不被人待见的那个。 短短数月，她从云端跌落到泥潭，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好似一场噩梦一般。 这样想着，黎嫣然看向黎素的目光愈发不善，眼珠更是红的吓人。 原本觉得她有几分可怜，想要和她说话的，看到她这副样子，赶紧把嘴又闭上了，暗道自己同情心泛滥。 好在今日的主角是盛王妃，众人尽管想交好黎素，倒也不至于用力过猛。 否则，盛王妃不会怪黎素，但却未必不会对她们心生不满。 今日盛王妃生辰宴，只请了女客，因此大家形事说话便少了几分顾忌。 毕竟美女都是要面子的，有男人在场，难免有些放不开。 于是，黎素难得见识到了贵女贵妇们豪放的一面。 所谓豪放，也只是哥她们平日里的端庄严谨做比较的，事实上，她们的言行当然跟豪放两个字并不沾边。 这一日的宴会，可谓是宾主尽欢。 众人准备的礼物，盛王妃都很喜欢，盛王妃非招待，大家也都很满意。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还是挺和谐的。 宴会结束后，大家先后告辞，黎嫣然想必是忍到极限了，竟也不等黎素，自己先行坐着马车离开了。 等到黎素和朔阳郡主说完话，尚书府的马车早已没了影子。 黎素险些气笑了，这个黎嫣然胆子还真是不小。 她倒不生那个车夫得气，毕竟再怎么说，黎嫣然也是主子，她的命令，车夫便是不想听，也不敢不听。 黎素只是没想到，经过这么多次的教训，黎嫣然这个女人居然还是不知道长记性，脑子可真是蠢得要命。 刚给她治好了脸，这就想着过河拆桥了。 黎素勾唇笑了笑，心道这丫头有点儿本事，看来下次再收拾她，可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 “黎小姐，王妃想请您一叙，不知可方便？” 正当黎素打算抬脚走回去的时候，方才跟在王妃身边的嬷嬷走了过来。 黎素挑了挑眉，笑道：“如此，烦请嬷嬷带路。” 盛王妃要单独见她，黎素并不觉得意外。 事实上从之前盛王妃对自己的态度，黎素便已经看出了几分端倪。 且从她的气色，黎素大概也有所预料，着盛王妃小产之后，身子大约恢复的并不太好。 “臣女见过王妃。” 一进正厅，黎素便看见盛王妃手捧热茶，眉间似乎带着几分愁绪郁结的模样。 黎素垂下头，装作什么也看不明白的样子，恭敬行礼。 “黎姑娘无需如此客气，我瞧着，你同朔阳和淑的关系不错，只管拿我也当朋友便是。” 盛王妃的态度比起之前还要更加温和，放下茶杯，起身亲自把黎素扶了起来。 黎素这才发现，明明此时是初夏，盛王妃的手却冰的很，难怪她方才捧着茶杯，想来是为了暖手。 “王妃娘娘厚爱，臣女感激不尽。” 虽说盛王妃这话说的情真意切，但黎素还不至于当真。 这些皇家贵族，可是一个比一个会演戏，她要是真的信了，那就是蠢！ 黎素虽然对盛王妃的目的心知肚明，但对方不提，她也乐得装傻，因此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也大多是些闲谈的内容。 到底是盛王妃有求于人，最后还是她先按捺不住，主动挑起了话题。 “早就听闻黎姑娘医术了得，前些时日，礼部尚书的夫人有孕，还大张旗鼓的到南山堂感谢一番。” 说着，盛王妃用帕子按住嘴角笑了笑，“李夫人成婚多年不曾有孕，甚至求御医帮忙看过，身子也未曾调理好，黎姑娘一出手便知好了她的身子，不愧是神医。” 自从黎素开刀剖腹，把平阳侯世子夫人聪鬼门关拉回来以后，京城里便渐渐流传起来她是神医的名头。 黎素有些羞涩的笑了笑，“王妃谬赞了，臣女如何当得起这样的称呼，不过是尽己所能，行医者的本分罢了。” “你能如此想，便实属一种难得了。” 盛王妃笑着赞了一句，紧接着，却叹息着摇了摇头，面色瞬间带起了几分哀愁之色。 黎素知道，这是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第131章 难得糊涂 盛王妃看了眼黎素，叹了口气，神色带着几分哀愁。 “黎姑娘，不瞒你说，我这身子自从小产过后，就一直不大爽利。” 说着，她苦笑了下，道：“你也知道，我是皇家的媳妇，倘若身子出了什么问题，甚至不能生育了，我这盛王妃的位置，恐怕也……” 盛王妃没有说完，黎素却听出了她话中的未尽之意。 看来，盛王和盛王妃的感情，恐怕还真不是那么好，也许盛王不纳妾，还是因为不想岳家不高兴。 毕竟，盛王妃的娘家凌国公府，可是盛王最大的支持。 一个王妃，倘若不能生育，就算不会被休弃，地位也必然会变得尴尬。 若是让其他女人怀孕，把孩子养到自己名下，毕竟还是比不过亲生母亲，若是去母留子，难保孩子长大了不会恨自己。 况且，养一个自己丈夫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为难了。 “王妃娘娘莫要太过担忧，若是方便的话，让臣女为您诊个脉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黎素如果还不变态，就显得有些不识时务了。 果然，听黎素这么说，盛王妃没有拒绝，朝她点了点头，心中多了几分满意。 “既然如此，便劳烦黎姑娘了。” 盛王妃露出手腕放到桌子上，黎素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手指搭到她的手腕上。 半晌，黎素收回手，又问了盛王妃一些情况，刚好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黎姑娘，我这身子，可能治好？” 盛王妃心中有些忐忑，好在面色依旧维持着镇定。 自从小产过后，她这身子一直不大好，月事也是断断续续的淋漓不尽，因此根本不能同房。 一面担忧时日久了，丈夫受不住提出纳妾，一面又担忧自己的身子以后不能再有孕，近来她连晚间也休息不好。 “王妃娘娘不必太过忧心，您的身子现下确实有一些问题，但只要调理一段时日即可恢复，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黎素话说的不是很明白，但盛王妃明白她的意思，当下满意的点了点头，顿时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她和盛王已经成亲一年多，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又流产。 王爷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多，只嘱咐她养好身子，盛王妃却知道，王爷其实很想早些有一个孩子。 如今朝堂的局势看起来平静，也只是表面的平静罢了，暗地里早已经是波涛汹涌。 盛王有意大位，她作为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然而皇上对于自家王爷并无特别看重之心，倒是对于草包的太子更加疼爱。 只是太子太过平庸，根本担不起江山社稷的重任。 这一点，不只皇族和朝臣这么想，恐怕皇上自己，心中也是有数的。 太子除了平庸以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短板，那便是无子。 尽管东宫妾室通房众多，太子膝下至今也只得了一个女儿，乃是原太子妃所出。 至于现在的太子妃，事实上是太子的继妻，这位嫁到东宫三年，至今肚子也没有动静。 好在皇后并没有怪罪她，大家私底下也议论，问题恐怕并不出在这位太子妃身上。 必定是太子的身体有问题，否则为何东宫那么多女人，除了原太子妃，没有一人为太子诞下子嗣。 作为皇位未来的继承人，无子，便是一大硬伤。 而盛王想要和太子争，有一个嫡子，便是极大的优势。 这一点盛王妃心知肚明，黎素也不难猜到。 盛王妃的脉象有些不大对劲儿，一般人很难看出来，但黎素倒是察觉到了几分。 恐怕她之所以流产，也是着了旁人的手段。 至于这人是谁，也许是太子，也许是其他王爷，甚至有可能是皇上。 黎素不想去猜，也不敢去猜。 有些时候，就是要装傻，所谓难得糊涂，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黎素并没有表现出异样，更没有告诉盛王妃这一点，至于她自己知不知道，便不是黎素该关心的了。 “黎姑娘，不知我这身子，多久能够再次有孕？” 盛王妃沉默片刻，再次看向黎素，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 “王妃娘娘，臣女便斗胆直言了。” 见盛王妃点头，黎素说道：“您的身体想要调理妥当，大约需要一月左右，可毕竟您前不久小产，所以为了您的身体，也是为了孩子着想，最好半年以后。” 见盛王妃面色不大好看，黎素补充道：“最少也要恢复三个月，否则这期间怀孕的话，保胎恐怕不大容易。” 况且，身体没有恢复好，生下的孩子便更容易先天不足。 黎素觉得，这种抱着某种目的被生下的孩子，本身就对孩子有些不大公平，毕竟为人父母，最先要学会的，就是负责任。 听黎素这么说，盛王妃终于点了点头，朝她笑了下，“我知道了，黎姑娘放心，我会好好休养的。” “只是——” 盛王妃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同黎素问起这个话题。 毕竟，黎素虽然生了一个孩子，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见她有些不大自在，黎素瞬间明白了盛王妃的意思。 “臣女这里有一种药，事先服下有避孕的效果，且对身体不会造成伤害。不过王妃的身子目前还在恢复，最好一个月以后再……” 盛王妃笑着点了点头，“如此，便多谢黎姑娘了。” 以她身体的状况，盛王妃是不敢找御医给自己看诊的。 到时候，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必定是瞒不住的。 民间的大夫她私下里也看过几个，只是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之前听说黎素医术不错，盛王妃早便动了心思，只是她向来谨慎，这才多观望了一段时间。 也是发生了黎素剖腹救平阳侯世子夫人，以及帮助礼部尚书夫人怀孕之后，盛王妃才对黎素有了信任。 现下看来，黎素的医术倒真是名不虚传。 盛王妃笑了笑，让心腹嬷嬷拿来早就备好的盒子，递到黎素的面前。 第132章 互利互惠 黎素看了眼那盒子，抬头装作不解的看向盛王妃，“王妃，这是？” 盛王妃再度捧起茶杯，朝她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道：“今日黎姑娘解了我的心事，这不过是一点儿谢礼罢了，算不得什么。” 说着，她微微侧过视线，给了嬷嬷一个眼神。 “今日能有幸参加王妃的生辰宴，见识王府的景致和王妃的气度，已是臣女的荣幸，诊脉不过是尽了些本分而已。” 黎素装作有些惊惶的拉了下袖子，摇头拒绝了嬷嬷递过来的盒子。 当然，尽管黎素演的很像，她可不是真的不打算要。 只不过直接接受，似乎显得自己有些轻狂，再怎么说，盛王妃可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 黎素不是怕她，不过如非必要，她也犯不上去让盛王妃对自己不满。 毕竟，目前来看，两人相处的还是不错的。 至少维持表面的和谐客套不是问题，适当表现出自己的拘谨，才能让盛王妃更加满意。 果然，盛王妃面上的笑容更加真实了几分。 盛王妃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黎素面前，亲自接过嬷嬷手中的盒子，递到了黎素手上。 “这是你该得的，收下便是。” 说着，盛王妃拍了拍黎素的手臂，和颜悦色道：“今日你帮了我大忙，我也只能用这黄白之物略表谢意了。” 黎素面做犹豫，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黄白之物好得很啊，她最喜欢这些东西了。 这笔钱是什么意思，黎素心知肚明得很。 与其说是诊金，倒不如说是封口费。 毕竟，盛王妃的身子状况如何，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恐怕就连自己给她看过诊的事情，她都要一并隐瞒。 这一点，倒是正和黎素的意。 但凡是牵扯到皇家的事情里面，必定少不了麻烦，黎素可不想参与进去。 倘若日后大家都知道，是她给盛王妃看好了身子，必定会对她有所不满，也会怀疑她看出了盛王妃小产的异常之处。 到时候，数不清的麻烦就要找上门来。 黎素可不耐烦去应付，如今尚书府的事情，就已经够她烦心的了。 倘若盛王妃没有找她看诊，黎素应该不会主动去献殷勤。 可既然她找上了自己，哪怕明知道可能会惹来麻烦，黎素也做不到袖手旁观，这是作为一个医者的职业操守和道德底线。 当然，既然盛王妃如今愿意给这一笔钱，黎素也不会拒绝。 她抬头看向盛王妃，有些迟疑的道：“王妃娘娘厚爱，臣女却之不恭。” 而后，她主动表忠心道：“臣女会把药备齐，王妃您只管随时派人去取便是。若有需要，您自可给臣女带话。” 盛王妃已是有几分满意，深深地看了黎素一眼，她又说道：“此事，本王妃希望，黎姑娘可以保密。” 之前同黎素说话的时候，为了表示亲近，她一直都在自称“我”，如今，她却用了“本王妃”这三个字。 这几乎就是赤裸裸的表示，她是在以权势压人了。 黎素心中清楚得很，之前盛王妃表现出来的平易近人，全部都是假象。 所以她不会生气，也不会觉得挫败，反正皇家人都是这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黎素从来没有抱着真心对待他们。 她十分郑重的点头，“请您放心，臣女定会守口如瓶。” 这个时候，说太多的话，反而显得不够真心。 黎素的这句承诺，对盛王妃来说已经足矣。 果然，她很是满意的笑了笑，语气又恢复到一开始的温柔和善，笑着和黎素闲谈了几句。 而后又让心腹嬷嬷特意跑了一趟，安排了王府的马车把黎素送回去。 坐在柔软舒适的马车里，黎素垂着眸子，目光落在膝盖上的盒子。 半晌，她扯着嘴角笑了下，手指轻轻的敲着盒子，却并没有打开查看的意思。 直到下了马车，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黎素才把盒子打开。 “啧！” 一打开盒子，黎素便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她想到这封口费不会太寒酸，但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不寒酸！ 这里面倒是没别的，都是银票，而且是总面额高达三万两的银票。 如今黎素早已是个富婆，身价也是几十万的人了。 这三万两，要说她多在意，倒也不至于。 只不过这个数字，也的确可以看出盛王妃的诚意了。 反正钱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嫌多，黎素满意的盖上盒子，满意的软着身子靠在了软榻上。 原本这盒子轻飘飘的，她还以为里面有房契地契什么的。 现下看来，倒是她想错了，盛王妃果然是个在意细节的人。 铺子田地这种东西，只要有心人一查，便能够知道它们曾经属于谁。 银票则不同了，这种东西，毕竟不是署谁的名字。 何况这也不是什么皇家人特有的东西，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 不得不说，盛王妃能把持住盛王府，除了她有个强大的娘家做靠山以外，也离不开她自身的心机和手腕。 这样缜密的心思，精湛的演技，配上她的外在条件，让盛王不纳妾简直轻而易举。 黎素甚至觉得，说不定这盛王妃都要比盛王更适合做皇帝。 这皇上看起来虽然心胸不大宽广，倒也是个有手段的，黎素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儿子都没多少脑子？ 尤其是太子，皇后那样一个女人，怎么会生出他这样的。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负负得正？ “啧啧……” 黎素撇了撇嘴，想到太子，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太子至今无子，据说朝中的官员早就对此颇有微词。 原来大家还觉得是后院的妻妾互相使手段，这才使得没有人怀孕。 只是这么多年，东宫陆陆续续也进了不少的新人，却始终没有喜信传出。 于是便有人开始怀疑，是不是问题并不出在那些妻妾身上，而是，出在太子的身上？ 这话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说，可也不知怎么回事，还是被人给传了出去，闹得人尽皆知。 第133章 我来报恩 黎素倒是有些好奇，这太子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 按理说，宫中的御医不少，个个也是有几分能耐的，倘若太子真的不能生育，不该没人看得出来才是。 可若是他没问题，为什么那么多妻妾至今只有一个女儿，这个问题简直是细思极恐。 纵使黎素好奇，她也知道这件事情恐怕牵扯着非常多的隐情。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一件好事。 参加完盛王妃后，黎素的生活似乎又恢复到了前些日子的平静，没有多少改变。 当然，黎素并不会觉得这种生活无趣。 能用自己的医术帮助别人，也算是她在这里找到了自我价值。 现如今，黎素每每走在街上，时常会遇到和她打招呼的百姓，大家对她的态度，早已从避之不及，变成了亲近和气。 “姑娘！” 莺歌怀里抱着几个大婶硬塞过来的零食糕点，面上的表情苦哈哈的。 自从黎素神医的名声传出去，她的待遇就越来越高，经常有人变着法的跟她示好。 大家不敢往黎素手里塞，于是莺歌便成了大家唯一的目标。 弄得以前最爱上街的莺歌，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就要皱眉头。 实在是大家太热情了，她有些吃不消。 “哈哈……” 看见莺歌这副模样，黎素有些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乖。” 黎素有些不走心的安慰了一句，见莺歌嘴巴撅的越来越高，笑着从她怀里提出了几样东西。 “我们走快一点，明日坐马车出来。” 闻言，莺歌终于露出了笑脸，“谢谢姑娘，您对奴婢真好！” 坐马车的话，她就不用每天遭受这样的考验了。 黎素无奈的摇头失笑，果真加快了步伐。 主仆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往医馆的方向去了，很快便走出了这条热闹的街道。 殊不知，街道上的一家茶楼二楼的窗口处，有一个人，始终在盯着两人。 直到两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那人才收回了视线，慢悠悠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呵……” 苏墨白轻笑一声，捧起了面前的茶杯缓缓摇晃着，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 “嗯——” 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苏墨白喟叹一声，笑道:“有点儿意思。” 好像是在说茶，又似乎是在说人。 放下茶杯，苏墨白“唰”的一声展开折扇，随手在胸前摇了摇，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搁到桌上，起身便径直下了楼。 等到小二再上楼，送来他方才点的干果时，才发现人早已走了。 喜滋滋的拿起明显超过茶钱的银锭子，小二心里乐开了花。 听到有人叫自己，小二高声应了一句，端起托盘便朝着那位客人走了过去。 而这边，离开茶楼的苏墨白，却是直接去了南山堂。 “这位公子，我家姑娘正在内室给客人看诊，您若是需要看诊，还请稍等。” 莺歌隐约觉得苏墨白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其实这也怪不得莺歌，实在是今日的苏墨白，与那一次的狼狈模样，实在有些大相径庭。 之前苏墨白突兀的出现在黎素的房间，莺歌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他看，也不过匆匆扫了几眼而已。 加上那时候的苏墨白，衣衫发型都有些凌乱，她一时认不出，倒也正常。 苏墨白当然记得莺歌，毕竟就在刚才，他还亲眼看着莺歌跟在黎素身边的样子。 见莺歌没有认出自己，苏墨白也没有说什么，只平静的点了点头。 等到莺歌拿着药进了内室帮忙，他才收起折扇，单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的容貌有多出众，苏墨白自己清楚得很。 放眼全京城，之前有一半的女性对他有爱慕之心，甚至就连一些男人，对他也没有多少抵抗之力。 苏墨白虽然厌恶那些男人，但这也正是进一步的证明了自己男女通杀的颜值。 只是现在，一个小小的婢女，明明见过自己一面，却没有认出自己？ 这倒让苏墨白有些诧异，看来这个尚书府的大小姐果真有些特别，就连她身边的下人都不大正常。 “小姐，给。” 莺歌进了内室，把手里的小罐子递给黎素，看着黎素给病人做好了处理，一面帮忙整理着东西，一面小声道：“方才又来了位年轻公子。” 黎素点了点头，转过目光看了她一眼。 莺歌现在的表情，明显带着几分不大对劲，看来这位公子，不是什么普通的病人。 “姑娘——” 莺歌收拾好东西，有些迟疑的看向黎素，低声道：“那位公子满身的贵气，却没有带一个随从，会不会，是来看那个病的？” 但凡是有钱有势的人出门，不说身后奴仆成群前呼后拥，起码也要带上一两个随从侍卫之类的。 可苏墨白却是一个人来的，看他的穿衣打扮，明显不是什么普通人。 “哦？” 黎素挑了挑眉，一大早上的病人少，这个时候来倒也说得过去。 只不过—— 虽说如今黎素擅长治疗不孕不育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但至今为止，也没有多少男人主动上门。 大多时候，要么是女人自己来看，要么是女人硬拉着自己的男人来，可从来没有男人这么自觉过。 因此，黎素觉得，莺歌多半是猜错了，古代男人难道会有这种觉悟？ 除非他那方面的能力也有问题。 “这位公子，您——” 黎素掀开帘子，一边用布巾擦手一边往外走。 直到看见苏墨白的那张脸，她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苏公子？” 黎素脚下停顿了片刻，随后笑着走到他面前站定。 “莫非，苏公子是来看诊的？” 这家伙上次受的伤不轻，如今不过小半月而已，看着竟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哈哈，黎姑娘说笑了。” 苏墨白一挥折扇，站起身走了两步，“在下身体好得很。” 黎素抽了抽嘴角，只觉得苏墨白现在的样子像个为了求偶开屏的花孔雀一般。 第134章 以身相许如何? “既然如此，苏公子来这里有何事？” 黎素走到桌子后面坐了下来，虽然看上去比站立的苏墨白矮了许多，气势上却丝毫不输。 “在下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找姑娘你。” 一声轻笑响起，苏墨白转身在黎素对面坐了下来。 “姑娘对在下有救命之恩，若是不报恩，怎么说得过去呢？” 闻言，黎素有些狐疑的看向他，皱着眉道：“报恩？” 开玩笑吧！ 苏墨白这个人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虽说黎素对他的了解不算太深，但也知道他这个人很不简单。 这样的人，会因为自己给他治了伤来报恩？ 恐怕是别有用心才对吧。 心里虽然这么想，黎素面上却没表露出来，勾唇笑了笑，道：“苏公子说笑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苏墨白是个危险人物，一般来说，黎素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嫌麻烦。 只是想到之前那次，他偷偷动了自己房间的那幅画，黎素便不打算拒绝他的主动搭讪。 不过适当的表现出自己的冷淡，还是很有必要的。 苏墨白这种人的心理，恐怕就和霸总文的男主一样。 越是上赶着讨好的，他越是不感兴趣，反而是对他态度冷淡的，越能勾起他的好奇。 这种人，如果非要找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只能是“犯贱”。 果然，见黎素表现的有些冷淡，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拒绝之意，转过上半身面向黎素。 “黎姑娘此言差矣。” 苏墨白摇了摇头，鬓角的刘海也跟着轻轻甩了起来，“于你来说，或许是举手之劳，于我而言，则是救命之恩。” 黎素挑了挑眉，手肘支在桌上，单手托着下巴看向他。 “既然如此，苏公子打算怎么报恩呢？” 说着，黎素微微抬起上半身，目光扫向他腰间挂着的钱袋。 之前她可是刚收到了盛王妃给的五万两银票，这苏墨白不简单，看穿衣打扮也华贵的很，想来，应当比盛王妃出手大方？ 那五万两要如何处置，黎素还没想好，现在看来，自己的身价又要涨了？ 黎素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丝毫不知，被她盯着的苏墨白早已是毛骨悚然。 “咳——” 苏墨白轻咳一声，微微侧过身把膝盖朝向右侧，心里觉得有些不大自在。 他看出来黎素和寻常大家小姐不一样，可这也，太不一样了！ 盯着自己的下半身看个没完，还莫名奇妙的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实在是太考验人的心态了。 她到底在笑什么？ 一想到这个问题，苏墨白便觉得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实在是，这个问题对于男人来说太敏感了。 尽管苏墨白心理强大，仍旧有些吃不消。 好在片刻之后，他便恢复如常，面色彻底平静了下来。 “救命之恩，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尽管觉得黎素太火奔放，苏墨白仍旧没有打消对她使用美男计的想法。 他甩了下扇子，眉眼含情的看向黎素，略微向下弯的眼睛，给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温柔的感觉。 只是眼中的情绪，又显得整个人有种妩媚的气质。 按说妩媚这个词，若是来形容男人，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娘。 但是放在苏墨白身上，这几种气质合在一起，便有一种诡异的和谐之感。 黎素怔了下，视线从苏墨白脸上移开，笑着道：“苏公子说笑了。” 她承认苏墨白有着过人的容貌和出众的气质，客观来说，苏墨白的确有着过人的资本。 只不过，黎素刚好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男人，何况她本来又清楚，苏墨白接近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 至于到底是敌是友，黎素现在还不敢确定，但凭着敏锐的第六感，黎素觉得对方应当是敌非友。 苏墨白盯着黎素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的说道：“是啊，在下确实是在开玩笑。” 本以为方才黎素看自己嗯眼神，有些像是动了心思似的，没想到反应居然这么平淡。 当然，他是不会知道尴尬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这正所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于是苏墨白很快便忽略了自己出师不利的事实，转而抛出下一步棋。 “不知黎姑娘中午可有时间，若是有的话，在下请你去醉仙楼吃饭，如何？” 不吃白不吃，吃大户的机会不容不过，是以黎素很痛快的就点了头。 上午的病人并不多，因此中午黎素便提前休息了一刻钟，带着莺歌跟在苏墨白的身后，直接去了醉仙楼。 “呦！” 掌柜的一抬头，面上便先露出笑意，“黎姑娘、苏公子，二位怎么会？” 话没说完，掌柜的便看到苏墨白看向自己的，如一潭死水般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 其实他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这黎姑娘，往日里的时候，有好几次是和辰王一起来的，如今却突然换了另一位，且还是在京城颇有名气的苏墨白。 这黎大小姐还真是有本事。 掌柜这般想着，亲自引着二人上了楼。 见状，苏墨白总算满意了记得，方才面上的冷意也散开，整个人又恢复了那种有点慵懒，又格外引人注目的感觉。 黎素跟在苏墨白身侧，视线扫过他手中的折扇停顿了片刻。 “啊！” 就在即将踩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黎素却突然脚下一偏，整个身体瞬间便不受控制的朝后痒了过去。 黎素伸手想抓住侧面的扶手，却根本什么也摸不到。 偏偏莺歌之前被黎素打发去买东西了，此刻她的身后却是没有人的。 说时迟那时快，苏墨白一个转身，便伸出手臂揽住了黎素的腰。 这股力气不算小，不过苏墨白脚下却稳得很，仍旧站在那一级台阶上没有动位置。 由此可见，他的武功应当是不差的。 只不过这个时候，黎素也没心思去注意这个。 她盯着上方苏墨白的一截下巴，而后有些嫉妒的别开了视线。 大多数人都禁不住从下往上看，这就是一个死亡角度，没想到，苏墨白就连这样看，也还是美的。 第135章 记得我吗 黎素不想承认，她其实有些嫉妒了。 可惜苏墨白没有生在后世，否则凭借他这张脸，那就是老天赏饭吃，进娱乐圈必定大火。 一个男人，长的女人还要漂亮，真是很难让人不挫败。 “黎姑娘？” 见黎素眼睛也不眨的盯着自己，苏墨白轻轻笑了起来，眼角微微上挑。 “被如此美丽的姑娘盯着看，在下实在有些吃不消啊！” 苏墨白的声音带着几分魅惑的笑意，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轻佻。 楼下坐的女客，早在苏墨白出现的时候，便有不少人偷偷的打量他，此时见他搂着黎素的腰，一脸温柔的模样，个个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来。 “抱歉。” 黎素这才回过神来，站稳了身子退到一边，微笑道：“多谢苏公子，方才失礼了。” “怎么会？” 苏墨白勾起唇，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番动静已经让不少人注意到了，黎素可不想在成为舆论的焦点，于是快步上了楼。 二人在面对面桌前落座，点过菜之后，苏墨白提起茶壶，亲手给黎素倒了一杯茶。 “好些时日便听闻黎姑娘医术了得，只是在下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竟然会巧合的闯进你的房间，倒也是缘分。” 说着，苏墨白目光直直的落在黎素脸上，眼神之中似乎带着几分复杂难懂的意味。 黎素皱了皱眉，朝他笑了下，单手轻轻的摩挲着茶杯静默不语。 苏墨白的眼神太奇怪了，好像在透过自己看某个人，又好像自己就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 这种感觉让黎素头皮有些发麻，她干脆转过头，顺着敞开的窗子看向楼下的街道。 见黎素对自己有些冷淡，苏墨白目光暗了暗，随即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吗？” 闻言，黎素惊诧转头，看着他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苏公子此言何意？” 黎素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可是不管是原主的记忆里，还是自己的印象中，她都应当和苏墨白从未谋面才对。 莫名的，黎素觉得苏墨白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带着几分失落。 “苏公子？” 黎素视线带着几分探究的看向他，不明白苏墨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抱歉。” 苏墨白看起来像是刚刚回神的样子，目光有些复杂，但他很快就垂下了眸子，伸手去端茶杯。 黎素皱了皱眉，心中愈发疑惑。 “黎姑娘莫多想。” 喝了一口茶，苏墨白把茶杯放到桌上，动作似乎有些重了，从杯中溅起了几滴茶无声的落到桌面上。 “在下方才，只是同你开个玩笑。” 苏墨白看了眼那几滴水珠，随即若无其事的抬起头，薄唇勾起一抹带着几分歉疚的笑意。 只是这笑容却有些勉强。 黎素看了看他，没有再说话。 好在这个时候小二刚好来上菜，倒不会显得两人之间气氛太过尴尬。 醉仙楼身为京城第一酒楼，菜品的口味自然是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鼻间萦绕的菜香味，让黎素的表情放松了不少。 只是，方才她不过是让莺歌去买些东西而已，差不多也有一柱香的时间了，怎么还是不见人影？ 侧头朝楼下的街道看了看，黎素自己都没想到，她居然会好巧不巧的，正看到了陪在陈瑶身边的萧奕辰。 更巧的是，此时萧奕辰刚好抬头，就这么和黎素对视到了一起。 “咳咳……” 黎素突然捂着嘴咳了起来，匆忙转过头。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见萧奕辰，她居然会觉得有些许的心虚，明明他们两个只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不是吗？ “黎姑娘？” 苏墨白伸手把茶杯递到她面上，语气关心的说道：“小心些。” 他的表情毫无破绽，只是在黎素喝茶的那一瞬间，他的视线扫过窗外时，面上突然闪过一丝嘲讽。 楼下，萧奕辰微微皱着眉头收回视线，面色带着几分沉思。 “表哥，你看这个！” 陈瑶手里举着一个小泥人递到萧奕辰面前，另一只手点了点泥人的鼻子，笑着问道：“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萧奕辰皱着眉打量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语气冷淡的道：“不像。” 自从陈瑶住到辰王府，萧奕辰简直没有一天安安静静的日子，甚至因为每天早上要和她一起用早膳，胃口都差了不少。 陈瑶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倒也不觉得失落，说道：“可我就是觉得像嘛！” 而后，她又面带讨好的笑道：“当然，表哥你比它好看多了！” 说完这一句，陈瑶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丢到摊子上，微微抬着下巴对摊主说道：“这个我要了，不用找了。” 摊主伸手捡起银子，千恩万谢的点着头。 一个泥人儿不值什么钱，平日里他也不过只能卖上几十文而已，陈瑶这番出手，已经算得上是很大方了。 “表哥——” 陈瑶摆了摆手里的泥人，仰头朝萧奕辰笑了笑，“回去我要给姑母看一看，说不定她也觉得像呢！” 萧奕辰偏过头，看着摊主捧着碎银子的宝贝模样，再想到方才陈瑶给银子时的神态，目光中的不耐愈加明显。 “表哥，我们去醉仙楼吃饭吧！” 陈瑶突然扯了下萧奕辰的袖子摇晃了两下，眯着眼睛吸了吸鼻子。 此时刚过早饭时间，因此醉仙楼里的客人不算特别多，不过作为京城第一酒楼，醉仙楼的客人从来都不会少。 香味一阵一阵飘出来，陈瑶偷偷舔了下嘴巴，觉得肚子似乎有些饿了。 萧弈寒没有理会她的动作，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心中便觉得有些烦躁。 黎素怎么会和苏墨白在一起，而且两个人还一起吃饭，看上去好像关系不错的样子？ 据他所知，黎素应该和苏墨白并不认识才对。 莫非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表哥？” 见萧奕辰皱眉不语，陈瑶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们快进去吧，待会儿没位置了。” 第136章 奇葩的关系 萧奕辰自然不想进去，只是陈瑶的性子实在太吵，街上人来人往的，他也不好撇下陈瑶。 无奈，萧奕辰只能皱着眉躲开他的手，冷着脸抬脚走进了醉仙楼的大门。 本以为在楼下大堂随处找个位置坐也就是了，谁知道就是这么巧，楼下竟然没有空余的桌子。 于是，两人就这么被掌柜的请到了楼上。 “表哥，我都许久没吃过醉仙楼的东西了。” 陈瑶单手手指缠绕着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脚下的步子蹦蹦跳跳的。 “小心台阶。” 注意到她的动作，萧奕辰有些不耐的叮嘱一声，随即便移开了视线。 只是陈瑶却是欣喜不已，停下步子，满脸幸福的说道：“表哥，我就知道你最关心我了！” 陈瑶心里美滋滋的，压根也没注意到萧奕辰面上的厌烦。 她苦苦暗恋了表哥这么久，也一直变着法的讨好她，看来果然还是有作用的。 俗话说好女怕缠郎，看来这话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嘛！ 陈瑶吃吃的笑着，那副表情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萧奕辰忍不住加快了脚步，生怕陈瑶再对自己动手动脚。 倘若不是碍于母亲对陈瑶比较维护，加上和她的兄妹关系，萧奕辰绝对不可能忍受陈瑶。 “王爷，姑娘，二位坐这边如何？” 因为雅间已经客满，萧奕辰和陈瑶也只能做到二楼的大堂。 而小二指的位置，恰恰就在黎素和苏墨白旁边。 这一刻，黎素和萧奕辰四目相对，似乎是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尴尬。 “王爷也来吃饭？” 片刻之后，黎素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话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无脑。 好在萧奕辰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只朝她点了点头。 只是目光转向苏墨白的时候，萧奕辰的脸色便不那么好看了。 苏墨白这个人，萧奕辰接触的次数不多，不过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察觉到萧奕辰看向自己的眼神，苏墨白扬起眉尾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道:“辰王也来这醉仙楼，倒是难得遇上。” 闻言，萧奕辰有些不悦的抿着唇，冷淡的“嗯”了一声。 两人短暂的一番交谈后，跟在萧奕辰身后的陈瑶才回过神来，垂下头的瞬间顿时红了脸，却仍旧不忘偷偷抬眼打量苏墨白。 倒不是陈瑶移情别恋了，只是她从未见过的苏墨白这样美的男人，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而已。 当然，陈瑶这番自以为隐蔽的动作，压根逃不过其余三人的眼睛。 眼看着萧奕辰的脸色越来越黑，苏墨白面上的笑容则变得愈发真实。 倒是一旁的黎素，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王爷，您和这位姑娘来些什么？” 小二顶着巨大的压力艰难开口，问完话后，便垂下视线，目光放在面前的桌面上。 “随便上几样。” 萧奕辰哪里有心思点菜。 他不高兴，并非是因为陈瑶盯着苏墨白看个不停，而是黎素这番毫不在意的态度。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似乎，他很在意黎素的看法。 直觉自己有些不太对劲，萧奕辰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不去观察黎素的一举一动。 只是动作可以撒谎，心中的想法却骗不了人。 萧奕辰的心，此刻怎么也静不下来。 “二位客官，菜来咯！” 小二一只手的手臂上端了六个盘子，动作麻利的一样一样放到了桌上。 美食在前，陈瑶才终于忘了方才对苏墨白的惊艳，抓起筷子便打算对东坡肉下手。 “嗯？” 她这才发现，对面的萧奕辰始终没有动作。 陈瑶有些心虚的收回了筷子，小声问道:“表哥，你不吃吗？” 想到自己方才对萧奕辰的忽略，陈瑶便更觉得心中过意不去，赶紧伸筷子主动给他夹了一块鸡肉。 见萧奕辰仍旧没有动作，陈瑶有些不高兴的撅起了嘴。 当然，这情绪不是给萧奕辰看的，而是给方才还被陈瑶欣赏，此刻已经被陈瑶在心里骂成祸水的苏墨白看的。 倘若不是他，自己怎么可能惹得表哥不高兴？！ 这般想着，陈瑶瞬间觉得对苏墨白有些嫉妒起来。 想到刚才的观察，对方的皮肤似乎比自己白皙，鼻梁比自己高挺，眼睛也比自己勾人。 尽管陈瑶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她的确没有苏墨白长得好看。 “哼！” 陈瑶瞬间就觉得不服气起来，她比不过其他大家闺秀，如今还要比不过一个男人。 这未免太让人觉得伤自尊。 “这位姑娘，为何这般眼神看着在下？” 苏墨白一边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羊脂白玉扳指，一边看向陈瑶，语气带着几分不疾不徐的味道，似乎说出去的话并不那么走心。 “没什么。” 陈瑶还是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她目光不经意的一扫，这才看见坐在苏墨白对面的人，竟然是—— “黎素！” 陈瑶顿时惊叫出来，面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怎么，陈小姐该不会才看到我？” 黎素扯出帕子轻轻擦了下嘴角的位置，上半身微微向后躺半靠着椅背，目光带着几分从容不迫的味道。 “不是……” 在她的目光之下，陈瑶弱弱的解释了一句，却显得没有多大的信服力。 她自己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因此她赶忙转头看向萧奕辰，讨好道:“表哥，方才只是瞧见这位公子陌生，所以就没顾得上黎姑娘。” 这番说辞她自以为还算可靠，事实上却是漏洞百出。 不过也没有人打算和她计较这些。 周围的客人早就注意到了几人，此时已经有不少客人暗戳戳的朝着两桌投来了视线。 碍于当事人就在不远处的位置上，因此大家谁都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互相交流。 谁不知道辰王和苏公子武功都不低，听说习武之人的耳力也是极佳。 因此，在这种场合下，还是尽量不要开口比较好，否则被当事人听到了什么闲话，被人收拾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第137章 吃醋了? 不是他们太八卦，实在是眼前的这出戏太有看点。 辰王和黎大小姐有婚约，本就不少被人议论，一直有人传言太妃看不上黎大小姐，还特意接了表侄女进府。 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大家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无非是太妃不满意黎素，想要撮合自己的儿子和表侄女罢了。 往日里大家也只敢背地里偷偷议论，看看热闹。 只是今日实在有意思，未婚夫妻各自带着其他异性在邻桌吃饭，场面太尴尬了些。 周围人的反应几人自然注意到了，因此，陈瑶愈发觉得尴尬。 黎素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说起来，陈小姐没认出我，也怪不得你。” 说着，黎素单手撑在桌子边缘，笑意吟吟的看了眼苏墨白，“怪只怪，这位公子生的比我貌美，陈小姐一眼便看见他，也是应当的。” “你别胡说八道！” 陈瑶当即便炸了毛，满脸不高兴的瞪了黎素一眼，转头赶忙跟萧奕辰解释道:“表哥，你别信她，才不是这样的。” 陈瑶想的很简单，如今黎素和这个男人关系看起来似乎很好，想必表哥也会明白，黎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和黎素划等号。 可惜陈瑶不知道，她的反应实在有些过度了，明显就是为了掩盖心虚，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做欲盖弥彰。 萧奕辰皱着眉头偏开视线，不想理会陈瑶这幅蠢样子。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会刚好和苏墨白视线对在一起，而且对方居然还朝他笑了下，笑容中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素素，你这样夸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墨白的语气带着几分娇羞之意，言语间，又抬手撩了下自己鬓角的一缕刘海。 很难想象一个大男人做出这副模样会是什么样的场面，黎素能见到，也算是一种运气了。 她有些无语的转过头，抬手用帕子掩住嘴巴假装咳了两声。 事实上，她如果不这样，就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忍不住笑出声。 若说苏墨白这幅模样很滑稽，倒也不尽然，毕竟有颜值撑着，平心而论，即使方才那样，也不会显得油腻恶心。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黎素这才意识到，似乎，刚才苏墨白叫自己“素素”？ 咦—— 黎素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 别人这样叫她还好，只是想到这两个字从苏墨白嘴里吐出来，她就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你怎么会不好意思呢？” 虽然心里别扭得很，可是黎素并不打算揭穿苏墨白的伪装，她倒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过是演戏罢了，以前她虽然没演过戏，电影电视剧还是看过一些的，怎么说也算是有些经验。 何况来了这里以后，经常要跟尚书府的那群人演戏，黎素觉得自己的演技越来越厉害了。 所以，她也不介意和苏墨白切磋一番。 黎素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我向来有自知之明，容貌上，我还是要逊色于你的。” “非也——” 苏墨白摇了摇头，一脸正经的道：“在我心中，不管和谁相比，你也永远是最美的那个。” 情话张口就来，而且模样神情认真的不得了，一看苏墨白就是个会撩的。 倘若他对面做的是其他姑娘，也许就这么沦陷了。 可谁让他面对的是黎素呢？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黎素脸不红心不跳，只淡笑着说了句，“你可真会开玩笑。” 闻言，苏墨白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看向黎素的目光更加热切。 果然黎素就是和其他女人不一样，这让苏墨白心中对她倒是真的生出了几分兴趣。 二人相视而笑，俊男美女的画面无比和谐。 然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萧奕辰，脸色便不是那么好看了。 “表哥？” 陈瑶死死地咬了下嘴唇，目光中带着几分嫉妒和不甘。 明明黎素那个女人那么水性杨花，顶着表哥未婚妻的名头，和野男人勾搭成奸生了一个野种不说，现在还当着表哥的面和其他男人暧昧。 即使这样，表哥居然依旧没有表现出讨厌黎素，这让辰王心中的危机感愈加强烈。 之前她以为，黎素一个残花败柳，定然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何况姑母明显也不同意这门亲事。 可是现下看来，也许是她想岔了。 平日里，表哥一般不会忤逆姑母，那是因为他重孝道，更是因为从前的那些事，也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婚姻大事上，姑母未必做得了表哥的主。 何况姑母也不是一个会强压着表哥低头的人。 倘若表哥真的对黎素有心思，只怕这桩婚约就不只是仅仅只有一个名头了。 想到这里，陈瑶放在桌下的手紧紧的扭在了一起，心中顿时有些慌乱了起来。 见萧奕辰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陈瑶扭了扭手指，佯装镇定的开口，“表哥，我吃饱了，不然我们回去陪姑母吧？” 好不容易缠的萧奕辰同意陪自己出来，陈瑶自然不愿意就这么回去。 可现在这种情况，她也顾不得那些了。 她只想早些回王府，找姑母帮她想一想办法。 陈瑶自然不是觉得太妃看重她这个表侄女，胜过自己的儿子。 她只是明白，姑母绝对不会允许黎素这样一个有污点的女人成为辰王妃。 倘若那样，辰王府便会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正因如此，陈瑶才回这样笃定姑母会帮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他和姑母的立场是绝对一致的。 看着一桌子几乎未动的菜，萧奕辰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几分。 他虽为王爷，有权有势，却也不是个喜欢铺张浪费的人。 之前陈瑶自己说想吃饭，现在没动几口，便说吃饱了，分明就是在浪费食物。 前几日江州突发洪灾致使田中作物颗粒无收，江州不少百姓成了难民，城中饿殍无数。 在这种时候，浪费粮食便是最可耻得事情。 第138章 他和孩子之间的牵绊?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他若是批评陈瑶，又有些不合时宜。 况且，今天也确实情况特殊，就连他自己方才也没动筷子。 萧奕辰皱了皱眉，叫来伙计结了帐，而后干脆让他帮忙把桌上的菜全部打包。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浪费饭食，实在是一种罪过。 只不过萧奕辰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这个举动，竟然在短时间内便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京城百姓向来消息灵通，当天下午，辰王在酒楼吃饭，为了不浪费粮食打包剩菜的行为，便被传了出去。 世人从来都是双标的，如果是穷人，在酒楼打包剩菜，定会被人说是穷酸，没钱还去酒楼吃饭。 不过若换成富人，尤其是萧奕辰这样既有钱又有势的人，做出这种行为便会让人觉得好感倍增。 人人都说辰王是因为怜惜江州受苦受难的百姓，这才不忍心浪费粮食。 事实上，他怎么可能在乎这么一顿饭的银子？ 一时之间，萧奕辰的名声在京城中更好了几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恐怕就连此时的萧奕辰也想不到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变化。 从这之后，不少人来酒楼吃饭都有所收敛，不会再为了多品尝一下，就硬是点那么多根本吃不完的菜。 又或者，学习萧奕辰的这种做法，打包带回家。 然而这些，萧奕辰倒是没想到，毕竟他这么做的初衷，只是想尽己所能，尊重一下这么珍贵的食物而已。 陈瑶见状，动了动嘴巴，到底没敢说什么，有些不大高兴的瞪了黎素一眼，而后便匆匆跟在萧奕辰身后下了楼。 黎素嗤笑一声，看着对面一脸深情的苏墨白，挑了挑眉道：“怎么，人都走了，苏公子还没演够？” 闻言，苏墨白似乎有片刻的失落，转瞬便朝她笑了笑，“黎姑娘说话，可真是让人伤心。” “难道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黎素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却恰好看到楼下有些混乱的一幕。 许久不见人影的莺歌，此刻正被人抓着手腕，那妇人神情很是激动，相比之下，莺歌的态度则冷淡得很。 直觉莺歌遇到了麻烦，黎素也顾不得苏墨白，丢下一句“改日再说”，便起身匆匆下了楼。 而苏墨白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微沉。 半晌，他才勾了勾嘴角笑了下，“啪”的一声合上折扇，放下两锭银子也跟着下了楼。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黎素竟然便不见了踪影。 这让原本打算去凑个热闹的苏墨白扑了空，不过—— “王爷特地在这等候在下，所为何事？” 苏墨白笑着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萧奕辰，眼中却并无笑意。 原来，方才离开酒楼后，萧奕辰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于是便打发陈瑶先回了王府，借口自己有事要办留了下来。 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黎素谈一谈，倒是没想到，先让他遇到了苏墨白这家伙。 萧奕辰不想和苏墨白浪费时间，干脆开门见山，冷声问道：“你故意接近她，想要做什么？” 苏墨白这个人的底细，连他了解的都不算特别清楚。 因此，萧奕辰对他格外的防备。 要知道，据他了解的一些情况，苏墨白此人不仅和太子有牵扯，就连其他几位王爷，也大多和他有过接触。 这些当然都是隐藏在后背的，这也更让萧奕辰怀疑他是别有用心。 谁知自己的话问出口，苏墨白的反应和他料想的几种情况完全不一样。 “王爷莫不是在担心？” 苏墨白展开扇子摇了摇，薄唇勾起完美的弧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道：“大可不必，要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是你比不上的。” 话落，苏墨白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转身离去。 “因为，我和她之间，有共同的羁绊。” 听到这句话，原本没打算轻易放过他的萧奕辰，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羁绊？” 这个词语在他脑海里回响了许久，萧奕辰才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更冷了几分。 羁绊…… 难道说，苏墨白就是安安的亲生父亲？！ 若非如此，他为何说这样的话，又为何和黎素表现的那般不同。 而且，黎素对待他，似乎也并不排斥。 除了苏墨白是安安的父亲以外，萧奕辰再想不到其他可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刚一出现这个想法，萧奕辰便极希望这是假的。 莫名的，他的潜意识中好像就不一样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更不希望，黎素和苏墨白会真的在一起。 想了又想，他到底还是转身朝着医馆的方向走了过去。 无论如何，他都要提醒黎素，苏墨白这个人是非常危险的。 因为心中有些急，因此萧奕辰脚下的速度并不慢。 几乎是黎素和莺歌刚到医馆，萧奕辰便觉得紧跟其后到了。 “怎么，王爷也来瞧病？” 黎素五指张开放到脸侧扇了扇，而后一口气喝了一杯凉茶，这才觉得心中的火气消散了几分。 她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面色带着几分疑惑。 当然，直觉告诉他，萧奕辰会出现在这里，恐怕和苏墨白有些关系。 “不是。” 萧奕辰走到她对面，也不客气，径自坐了下来，这才道：“苏墨白此人，你了解多少？” 黎素倒茶的动作一顿，随即笑了笑，“我对他能有什么了解。” 见黎素提起苏墨白的时候，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萧奕辰也明白了，看来之前黎素只是在故意演戏而已。 可，苏墨白到底是黎素孩子的父亲，黎素对他，当真没有任何感觉吗？ 犹豫再三，萧奕辰还是道：“他毕竟，和你之间有安安这个牵绊，我怕你会被他骗。” 萧奕辰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与往日里的冷淡沉稳没有半点相似。 “不是——” 闻言，黎素瞬间坐直了身子，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他，有些无语的道：“你是说，安安是我和他之间的牵绊？” 第139章 误会一场 萧奕辰面色不大好看的点了点头。 见状，黎素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 黎素歪着头看向她，眼中仍旧带着几分笑意。 她这副反应，着实在萧奕辰意料之外。 沉吟片刻，萧奕辰微微皱着眉头，脑海中又想起来了之前苏墨白说出这番话的模样。 事实上，萧奕辰不是一个容易被蒙蔽的人，更不是会相信苏墨白的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关于黎素的事情，他的理智就好像会受到影响一样。 明明不想相信，却又忍不住怀疑。 难得看到萧奕辰这么纠结，黎素欣赏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立刻告诉他真相。 “你之前说苏墨白这个人很危险，是什么意思？” 黎素手下到底没有什么能人，因此许多事情想要调查，便不是那么容易。 她对苏墨白的了解，也不过是从寻音阁的姑娘那里，打听来的一些消息而已。 “他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萧奕辰略顿了下，继续说道：“而且，他背地里和太子，以及众多官员都有来往。” 听到这里，黎素垂下眸子沉默了片刻，随后点头笑了笑。 “你放心，我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安安也不是他的孩子。” 这一点，黎素是可以肯定的。 虽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原主不记得那个男人的脸，但她记得，那个男人的胸前有一道形状有些特别的疤痕。 而上一次给苏墨白处理伤口的时候，黎素特意观察过，苏墨白胸前没有一丝痕迹。 那样的疤痕一看便是陈年旧伤，而且当时的伤口应该很深。 那样的伤疤，即使是黎素做的祛疤膏，也是不能完全去除的。 所以黎素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安安的亲爹，绝对不可能是苏墨白。 不过奇怪的是，苏墨白明显在故意让自己误会。 这让黎素愈发好奇，苏墨白这般刻意的接近自己，目的到底是什么？ 黎素当然知道苏墨白的身份复杂，和他接触必然会有危险，甚至让自己卷入到一些事件当中。 生母顾青岚的事情，她原本以为只是尚书府内部的事情，现下看来，此事恐怕牵扯的方面非常多。 只是如今身在棋局，黎素也意识到了，自己根本没办法做到独善其身。 既然躲不过，那便迎难而上。 黎素讨厌麻烦不假，但并不代表她害怕面对。 听到黎素的解释，萧奕辰也说不出为什么，心里仿佛一下子便舒服了不少。 好像之前堵了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似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 明明只是苏墨白在刻意的和黎素表示亲近，只是黎素竟然一副并不怎么抵触的样子。 接触过这么多次，萧奕辰自认为对黎素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根本不像是一个会被男色所迷的人。 黎素不知道萧奕辰在想什么，倘若知道的话，恐怕会告诉他，他太高看自己了。 帅哥嘛，有谁不喜欢？ 只不过苏墨白刚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罢了。 倒是萧萧奕辰，似乎更符合她的审美一些。 黎素单手撑着下巴，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显得比平时无害许多。 一时间，萧奕辰竟看的痴了。 注意到他的异样，黎素也没多想，毕竟在她心里，萧奕辰是不可能喜欢自己的。 太妃对自己的态度再坚定不过，萧奕辰虽然不是个愚孝的人，但应该也不会对自己的过往毫不在意。 绿帽子戴一时没办法，要是主动去戴一辈子，那得是有多想不开啊！ 萧奕辰不是个蠢人，所以黎素觉得，他应该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是最有利的。 何况黎素自己，本身也并不怎么想做王妃。 如今她的生活自在无比，金钱事业双丰收，孩子也有了，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做什么非要找个古代男人结婚？ 要知道，大多数古代男人从小就有着三妻四妾的观念，她可不想做谁的女人之一。 和一群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想想就让人接受不了。 她一个人过的好好的，何必自讨苦吃？ 是以，虽然萧奕辰的长相是黎素的菜，但只要一想到王府复杂的弯弯绕绕，已经他的身份，黎素心里便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盯着萧奕辰的脸，黎素目光平静的很。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而已。” 黎素笑了笑，而后一脸正色道：“我对苏墨白了解的不算多，却也看得出他这个人很不简单，而且，他似乎在故意接近我。” 闻言，萧奕辰的视线瞬间冷了几分，心中一时闪过无数种可能。 倘若苏墨白想要借机对黎素不利，岂不是相当麻烦的事情？ “他这么主动，我便跟着顺水推舟了，正好我对他也有些好奇。” 说完，黎素看向他，有些惊讶的问道：“你在担心我？” 见萧奕辰冷着脸一副沉思的样子，黎素有些好笑的看向他，挑了挑眉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苏墨白显然没有打算对自己不利的意思。 放长线钓大鱼，爱的就是耐心和毅力。 苏墨白以为自己是被他钓的鱼，可黎素却不这么觉得。 到底是谁被牵着鼻子走，现在还不好说呢。 黎素这一脸不在意的模样，让萧奕辰的心思也跟着放松了几分，只是他仍旧叮嘱道：“既如此，你，千万要小心。需要帮忙尽管派人到王府递消息。” “放心吧。” 黎素点了点头，但是也并没有怎么把这番话当回事。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目前看来，苏墨白还没有什么让她很头疼的地方。 如今黎素唯一愁的，便是自己手下没有会武功，又擅长办这些事的人。 只是武功这种东西，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有机会学的。 这样的人才，想要收拢并不容易。 不知道秦霜办事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每到这种时候，黎素就格外的期待着秦霜的回归。 如果秦霜在她身边，黎素也不至于沦落到女扮男装，去花街柳巷探听消息的下场。 第140章 意料之外 误会已经解释清楚，萧奕辰想起自己那些猜想，以及苏墨白刻意的误导，便觉得有些尴尬。 何况如今局势愈发复杂，他依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于是便提出离开。 看来从现在开始，关于一些事情的谋划，要加快进度了。 萧奕辰心中想着事情，面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朝黎素微微点头，他便迈开步子踏入了人群之中。 高大挺拔的背影，即使身处人群，也是那般的显眼，是那种让人一眼便能注意到的存在。 黎素心道，可算是知道鹤立鸡群这个词，到底是表达什么样的意思了。 希望她觉得这个词有些过度夸张了，现下看来，倒是的确贴切得很。 不过，萧奕辰这卓尔不凡的气质，似乎就连东宫的太子，也是不及他半分的。 这样自带贵气的感觉，黎素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那个人，就是—— 当今圣上！ 这意味着什么，黎素不想深思。 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黎素才轻笑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当今皇上成年的儿子共有五位，除却太子，可是还有四个王爷的。 储君之位即使已经有人选，其余的四位王爷也未必就甘心输给草包又没有子嗣的太子。 要知道，储君无子，足以成为他被废的理由。 如今太子依旧安居东宫，并非是他多么得朝臣推崇，不过是有皇上在，没有人能推翻他罢了。 可若是也对他不喜，甚至是，皇上不在了呢？ 太子真的可以顺利登基吗？ 黎素笑了笑，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虽然其他四位王爷脑子也不见得比太子强多少，但人家毕竟各有神通。 而太子除了皇后的维护，和皇上的喜爱以外，最大的支持也就是她的外祖家曹国公府。 然而盛王的岳家凌国公府，势力比起曹国公府也是不相上下。 至于现任太子妃，相比之下，她的出身则显得逊色了几分。 至于朝中所谓的太子党，事实上也不过是保皇党而已。 倘若皇上要废太子，会坚定支持太子的人，想必也不会有几个。 所以说，太子的处境看似安全，实则十分危险。 这些黎素倒是不在意，谁做皇上和她关系不大，反正她又不打算做女帝。 不过私心里，黎素当然是不愿意看到太子继位的。 毕竟，自己和太子虽说没有什么旧怨，但因为萧奕辰得缘故，太子看自己也是相当不顺眼。 刚好，黎素也十分看不上这位草包太子。 只是不知道，她的便宜爹，到底是属于哪个党派的了。 略想了想，黎素便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屋子。 此时没有什么病人上门，黎素亲手端起两盘糕点并干果肉干等杂七杂八的零食，放到了莺歌面前。 “来，心情不好吃些东西。” 黎素笑着拿起一块红豆糕递到莺歌嘴边，莺歌愣了下，伸手接了过来。 “吃完了这个，让我家莺歌的嘴比以前还甜！” 黎素笑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面上带着几分关怀。 闻言，莺歌红着眼睛抬头看向她，突然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伤心的哭个不停，伸手胡乱抹了几下泪珠，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小姐，能遇到你，真好！” 莺歌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她从小便没了爹，全靠娘一个人拉扯，谁知七岁那年，她娘生了一场大病，药石无医，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这下，莺歌便彻底成了孤儿。 几天后，她被叔叔和婶娘带回了家，本以为有了依靠，谁知道却过上了更惨的日子。 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每天从早到晚都要做活，喂鸡喂鸭、洗衣做饭，整个家里的家务事，全被七岁的她一个人承包。 即使这样，叔叔和婶婶依旧骂她是赔钱货，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样的生活过了近三年，婶婶越大看她不顺眼。 见她虽然干瘦，五官倒是清秀，便动起了歪心思，将她卖给了人牙子。 更为恶毒的是，婶婶为了钱多，把她卖到了那种专门供应烟花之地的人牙子。 好在那时候她年纪小，因此也只是做一些杂活，第二年，那青楼便出了一些事，被官服查封了。 莺歌辗转又被卖了两户人家，这才十分好运气的被黎素买了下来。 跟了这样的好主子，莺歌觉得她简直就是三生有幸。 从此之后，她再也不用受颠簸流离之苦，再也不用担心因为做不好事，像某些下人一样被随意打骂。 在尚书府的日子，是她这辈子过的最幸福的日子。 因此，莺歌发誓一定会对黎素无比忠诚，哪怕有一天需要为小姐付出自己的性命，她也心甘情愿。 见莺歌像看救世主一样看着自己，黎素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傻丫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往后的人生还长，不要再纠结那些过往了。” 说着，黎素朝她笑了笑，道：“以后即使你嫁人了，我也定会帮你把好关，找一个疼你的夫君。” 闻言，性格有些羞恼的剁了跺脚，“小姐，你比奴婢还小一岁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黎素才想起，自己这具身体现在也只有十六岁而已。 不过毕竟自己是活了两世的人，论起心理年龄，可是要比莺歌大上好几岁的。 “走吧，今日我们也偷偷懒，早些回府去。” 医馆现下没有病人，眼看着也快到中午了，黎素也决定回去亲手试试做蛋糕，给小丫鬟们尝一尝。 路上顺便买了些材料，主仆二人从侧门进去，一路上竟连个守门的下人也不曾遇到。 这还真是有些奇怪，往日里侧门应当是有专人把守的才是。 不过黎素也没多想，带着莺歌从花园里穿行，打算直接回秋意院。 就在这时，一声瓷器掉在地上碎裂的清脆声响起，黎素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直觉似乎有些情况。 示意莺歌不要发出声音，黎素偏偏往前两步，朝八角亭里看了过去。 第141章 出乎意料 只见她的便宜父亲黎尚书对着自己的方向端坐着，面色似乎有些难看。 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头上戴着玉冠的男人。 看男人挺拔的背和乌黑的头发，应该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 黎素微微皱着眉，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影看起来似乎有些熟悉。 只是一时之间，她却又想不起像谁。 没等她再仔细想，便看到黎尚书一脸不耐的站起身，紧接着冷声道：“你想让我这么做，不可能！” “嗤——” 对面的年轻男人发出一声轻嘲，语气听起来十分刺耳。 然而有些奇怪的是，黎尚书竟然没有发火，只是烦躁的在亭子里走来走去，一面摇头一面叹息。 看来，年轻男人之前让他做的事情，的确让他十分为难。 这让黎素愈发好奇起来。 黎文彦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这个年轻男人是谁？和便宜父亲存在什么关系？ “苏公子……” 半晌，只见黎尚书重重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道：“你不能这样啊！” 黎文彦抬手捏了捏眉心，只觉头疼的厉害。 “大家都知道，老夫是坚定的保皇党，你让我做这种事，我——” “唉！” 说到这，黎尚书又叹了一口气，原本挺直的腰杆似乎都颓唐了几分。 “你让我这尚书还怎么当啊？” 黎文彦激动的用手背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你让我怎么想皇上交代，啊？” 然而他这般激动，对面的男人却显然淡定得很，压根不理会他的这些情绪。 “那是你的事情。” 男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道：“我相信，黎尚书能爬到今天的位置，成为那位心里的宠臣，不至于这点儿事情也做不好。” 说着，他轻笑了几声，反问道：“你说呢？” 男人的语气似乎很轻松，微微上挑的语调带着几分随意，然而黎文彦丝毫不觉得放松。 此刻，他的眉头紧紧皱着，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一般。 黎素的表情并不比他好看多少。 刚才男人说的那两句话，黎素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竟然会是—— 苏墨白！！！ 手指紧紧抠在旁边假山突出来的石块上，黎素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她没想到，原来苏墨白和黎尚书早就是熟人，而且看样子，两人之间似乎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苏墨白和黎尚书有这么一层关系，那他为何要故意接近自己？ 黎素微微蹙着眉盯着苏墨白的后背，看来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复杂。 黎尚书不是个真正好脾气的人，他的确很擅长伪装自己，但方才苏墨白的这番话，显然还是让人动了怒火。 只是黎素看得出来，他似乎是有些忌惮苏墨白。 尽管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他还是没有发作。 片刻之后，他又是长长的叹息一声，“苏公子，你这，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说完，他坐到石桌前，端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 黎尚书的这副模样，明显不是在做戏，这倒是让黎素更加好奇，苏墨白到底想让黎文彦做什么？ 还有，黎文彦又为什么，好像对苏墨白有所忌惮？ 谜团似乎越来越多，还不等黎素理的清楚一点，苏墨白又开口了。 “为难不为难，是你的事情。” 苏墨白的声音有些冷，语气也不似之前的那种轻松。 随即，他冷笑一声站起身，又说道：“你别忘了，当初你做的事情，本公子可是掌握的一清二楚。” “我想，黎尚书也不希望，那样的丑闻传遍京城吧。” “你，你怎能如此——” 黎尚书被气的直喘粗气，然而却仍旧说不出一句重话。 见状，苏墨白轻笑两声，“等到那个时候，黎大人的名声应当会很精彩吧，想必皇上也会对那件事有兴趣。” 闻言，黎文彦面色又是一变。 显然，他也想到了那件事被公之于众的后果。 若是那样，他的尚书之位很难保得住了，就连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无论如何，黎文彦也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 面对苏墨白的威胁，除了咬牙点头，他又能怎么办？ 得到满意的答复，苏墨白笑了笑，转身摇着扇子向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直至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黎素才收回视线，又看向仍旧坐在亭子中的黎尚书。 他的脸色很难看，黎素虽然不能完全看清楚他的表情，却也感觉得到他心中压抑着愤怒。 想到方才苏墨白的威胁，黎文彦便很难收敛自己的怒火。 他能坐到如今的位置，除了靠自己的能力和手腕，其余的就是皇上的赏识和爱重。 他一直都是以“忠臣”的身份在朝堂行走，那件事，明显已经违背了这个身份。 一旦事情败露，他的仕途必然毁于一旦。 可面对那样的威胁，除了答应，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黎文彦面色深沉的盯着面前的石桌，心中开始思量起来。 此事，他必须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确保万无一失。 见它再没什么动静，黎素也知道，自己再看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其他收获了。 今日能碰巧遇到这一幕，已经是运气好了。 黎素淡然的收回视线，转身同莺歌比了一个手势，两人悄悄的折返，换了另一条路回了秋意院。 一路上，黎素脑海里都在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黎文彦到底有什么把柄在苏墨白手里，以至于方才始终被人牵着鼻子走。 直觉告诉黎素，这所谓的“丑闻”，恐怕和原主的生母存在一些联系。 难不成，顾青岚并非急病而亡，而是被黎文彦给杀了？ 越想越乱，黎素抬手拍了拍额头，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本来尚书府的事情就够复杂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添了这么多的事情。 黎文彦到底做了什么？ 苏墨白的身份是什么，他接近自己又到底有什么目的？ 总觉得，这些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存在着关联，一环套着一环，彼此之间都存在着某种联系。 第142章 我要知道真相 黎素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苏墨白竟然又来了尚书府。 而且，他似乎是特意为自己而来的。 黎素没有露出丝毫破绽，静静的看着苏墨白，态度和早上时别无二致。 “苏公子就这么喜欢夜闯女子闺房？” 黎素坐在外室的桌前，挑眉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正慢条斯理的吃着蛋糕的苏墨白。 这家伙可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客气，随随便便就翻墙闯进来不说，还这般熟络的吃着桌上摆的东西。 黎素嘴角抽了抽，这还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 他也不怕这些东西是下了药的。 黎素暗地里咬了咬牙，哼哼，要不是不能轻易动苏墨白，她非得给他准备点儿好药试试不可。 “素素此言差矣，我不过是想念你，这才特地来拜访一番。” 苏墨白勾唇笑了笑，而后轻轻拍了拍手指。 “这个是什么糕，松软甜香，口感细腻得很，我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东西。” “哦，这个是蛋糕。” 黎素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道：“想念？”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貌似我们今天早上还在醉仙楼一起吃过饭？” 苏墨白摇了摇头，“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与素素已有大半日不曾见面，少说也是两秋了。” 说着，苏墨白眼中似乎带着几分叹息之感。 可真是撒谎不打草稿，情话张口就来。 倘若是一般不谙世事的姑娘，也许早已经被苏墨白迷的神魂颠倒。 可惜黎素是见过世面的人，才不会真的信了她的鬼话。 轻笑了几声，黎素托腮看向他，神色慵懒，问道：“苏公子不妨直说，来找我究竟有何事？” 闻言，苏墨白一愣，随即也跟着一同笑了起来。 “听闻，素素和尚书大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大好？” 苏墨白叹息一声，“先前你被人陷害出了这样的事，虽说你我二人因此结缘，但，你毕竟是被人设计。” 这是要挑拨的节奏？ 黎素收敛了神色，目光平静的看着他，“所以，苏公子到底想说什么呢？” 似乎没想到黎素会这么淡然，苏墨白怔了下，随即嘴角勾出莫名的微笑，说道：“素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想来想去，除了以身相许之外，或许我还可以为你做些别的。” “别的？” 黎素伸手拿起茶杯，一边轻轻地摇晃，一边面带笑容的问道：“我不懂苏公子在说什么。当初的事情是夫人做的，父亲对我一向疼爱，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黎素的语气不似作假，一时间，苏墨白倒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装傻。 片刻之后，他轻笑了一声，暗道自己被黎素骗了。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黎文彦的真面目，怕是对自己心有防备，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自认为看透了黎素的想法，苏墨白摇了摇头，“素素何必与我这般见外？”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是真心想帮你的。” 苏墨白始终纠结在这个问题，黎素心思一转，心道，既然如此，不如就顺势表露一些委屈，看看苏墨白到底想要做什么。 黎素轻轻叹息一声，面色瞬间带起了几分愁容。 “毕竟，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母亲早早就没了，我在这府里，终归是个外人。” 说着，黎素故作坚强的笑了笑，“能占着这尚书府嫡长女的名头，已然是父亲慈爱，我又有何脸面奢求太多。” 听了黎素的这番话，苏墨白眼神中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意味。 黎素放下手里的茶杯，朝他苦笑了下，“父亲于我有抚养之恩，夫人做的事情，我又怎么能算到他的头上？” 黎素故意表现的十分大度，一副对黎文彦满是感激崇拜的模样。 “你怎能如此想？” 苏墨白本为她袒露心扉而欣喜，哪知道黎素竟然表现的对黎尚书丝毫没有怨恨，反而心有感激。 这与他的目的根本就是完全相反的。 下意识的，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你以为顾夫人是怎么去世的？难道你不想帮你母亲报仇吗？” 说完这句话，苏墨白自己都愣住了。 它从来不是一个轻易被情绪控制的人，方才竟然没有太多的思考，便先开了口。 这实在有些不像他。 不过等不及苏墨白想太多，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瞬间打乱了他的思绪。 只见黎素激动的站起身，双眼微红的盯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严厉和质问的问道。 而因为她的动作，面前的茶杯不幸被扫落在地，摔成了碎片。 “你说的是真的？” 黎素一只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苏墨白，神情冰冷严肃的简直不像她。 至少，在苏墨白眼中，他从来没有见过黎素这个样子。 这让他有几分确信，黎素应该是因为自己的话，对此事生出了几分怀疑。 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苏墨白心中暗自窃喜，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其实，当年的事情有些复杂，我，也不知该不该……” 黎素静静的看着他表演，并且适时的配合道：“我要知道真相。” 沉默片刻，苏墨白点头，而后开始平静的讲述。 在他的叙述里，顾青岚的死无疑和黎尚书有直接关系。 不仅如此，就连辰王府也脱不开关系。 据说当年顾青岚姿容倾城，黎尚书娶到了这么一位美人，可谓是羡煞旁人。 尽管顾青岚腹中怀着别人的骨肉，依旧有不少男人恋慕于她。 而老辰王，恰巧就是其中一位。 黎素听了半天，也不知道苏墨白到底想要编造些什么。 她抬眼瞥了一眼苏墨白，伸手敲了下桌子，“苏公子这是在编故事？” 苏墨白摇了摇头，看出黎素的不耐，三两句说出了结论，“所以，尚书大人对顾夫人的清白心生怀疑，暗地里对老辰王妃给顾夫人下药的举动视若无睹。” “你说，太妃？” 黎素挑了挑眉，所以苏墨白的故事就是，顾青岚出轨了老辰王，于是尚书和太妃报复，联手害死了她？ 第143章 帮你报仇 黎素暗自嗤笑，苏墨白难不成是把她当傻子？ 这么狗血的桥段，恐怕电视剧都不一定敢这么拍吧！ 当然，黎素的表情丝毫没有破绽，她直直的盯着苏墨白，似乎想从他的眼中寻求答案。 苏墨白也很有默契，适时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怎，怎么会这样？” 黎素有些慌乱的后退了两步，直到撞到凳子的边缘，才猛地跌坐了下去。 “不可能的……” “不可能，我不相信。” 黎素一边摇头，一边失魂落魄的嘟囔着。 见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苏墨白心中更加满意。 “素素。” 苏墨白语气带着几分愧疚，叹了一口气，他缓缓说道：“我知道这样的真相也许会让你无法接受，只是——” 说着，苏墨白摇了摇头，“只是顾夫人是你的亲生母亲，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该瞒着你。” 苏墨白的语气很是真挚，倘若黎素不是知道他早有预谋，接近自己完全是不安好心，说不定都要被他骗过去了。 黎素放在桌下的手指动了动，面色依旧带着几分痛苦的纠结。 “可是，我已经认了太妃做义母，我——” 黎素的不知所措，让苏墨白更加满意。 他安抚似的笑了笑，“这不怪你，顾夫人也不会怪你的。” 闻言，黎素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很快垂下眸子，塌下去的肩膀显得整个人带着一种可怜的感觉。 “素素，我会帮你的！” 苏墨白突然抓住黎素的手，黎素来不及反应，放在桌上的左手被他抓了个正着。 她佯装不好意思了的挣扎了下，便干脆任由苏墨白拉着了。 算了，握手这种事情，她就当作是陌生人见面打招呼好了。 等苏墨白走了以后，她好好洗洗手也就是了。 戏不能演砸，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半晌，黎素迟疑的抬头看向他，目光中带着几分犹豫和不知所措。 对于这个问题应该如何回答，苏墨白早已准备出了看似完美的一个计划。 “这件事情说起来并不难。” 苏墨白伸手点了点桌子，笑道：“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毁掉他最在意的东西，或者是人。” 说完，苏墨白上身微微前倾，凑到黎素面前，小声问道：“那么，你觉得太妃的最在意的，是什么？” 黎素沉默了起来。 她自然明白苏墨白的意思。 太妃这般年纪，尤其喜欢的东西并不多，能让她上心的人更是不会有几个。 然而若说最重要，依然还是数萧奕辰为代表。 俗话说母子连心，倘若黎素真信了他的鬼话，对萧奕辰出手，恐怕正中苏墨白的心思。 黎素将计就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听起来见到，真正做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怎么会？！” 意思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苏墨白笑了笑，说道：“你只管说想不想报仇，其余的我都可以帮你做。” 黎素心中冷笑，帮她做？ 恐怕只是为了借自己的手，打击黎尚书和辰王府吧。 苏墨白这么做，简直就是把自己当做傻子哄骗。 黎素将计就计，面上做出一副感激又迫不及待的样子，心里早已在想着对策。 很明显，苏墨白相对辰王府下手。 虽说她和萧奕辰不是真正的未婚夫妻，好歹也算是朋友。 何况比起苏墨白，萧奕辰这个人显然更加可信一些。 至于苏墨白那些乱七八糟的说辞，黎素可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 太妃是个聪明人，黎文彦也不傻。 苏墨白口中所谓的，太妃是故意认她做义女，目的便是让死去的顾青岚心中不痛快，简直荒唐至极！ 那些爱来爱去的说辞，更是幼稚的可笑。 这是古代的官家和贵族的事情，可不是什么狗血言情，张口闭口全都是恋爱脑。 “墨白，谢谢你。” 尽管心中鄙夷苏墨白的谎言，黎素仍旧面色真挚的对他道了谢。 旁敲侧击的问出了苏墨白的计划，而后逐渐沉默，看样子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素素，你跟我不需要客气。” 苏墨白摇了摇头，而后迟疑道：“只是——” “什么？” 黎素不解的看向他，目光中似乎带着直指人心的力量。 一瞬间，苏墨白竟然有一种仿佛被看透的感觉。 “我想，若是方便的话，你到黎尚书的书房去一趟。” 说着，苏墨白从袖口掏出一张叠成四方的纸，放到黎素面前徐徐展开。 “你看，这个东西。” 纸上画的是一个形状有些特别的东西，看上去像是玉器摆件。 但黎素心中明白，这东西应该是虎符。 “素素，方才你也说了，对黎尚书没有太多怨恨。” 苏墨白有些勉强的笑了下，“既然如此，你只要把这个偷偷拿出来几天，便足以达到一些效果。” “偷过来？” 黎素一只手抓着纸，仔细观察了一番，将物品的形态记了下来。 “没错。” 苏墨白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已经偷偷潜入到黎文彦的书房好多次，可却始终也没看到东西的踪影。 找上黎素，也算是意料之外了。 也许尚书府内有什么隐蔽又适合藏东西的地方。 他虽说和黎尚书没钱打交道，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合作关系或者是朋友关系，不如说是一种交易。 所谓交易，自然是彼此交换一些自己认为不重要的东西。 而手握兵符，就相当于掌握了兵权。 苏墨白早就对这个东西感兴趣了，只可惜，黎文彦对兵符看的紧，多大的利益也不愿意交换，威胁同样不管用。 在黎文彦看来，兵权可要比其他东西重要的多。 苏墨白也不例外，因此才会找上黎素。 黎素不想答应的这么痛快，于是犹豫着道：“父亲的书房极少让其他人进入，我即使能够进去，也未必能找到的。” 开玩笑，自己帮他偷兵符，然后把黎文彦从尚书的位置上拉下来？ 她好歹是尚书府的大小姐，何必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第144章 一天时间 苏墨白眉头微皱，诧异黎素的反应。 毕竟在他看来，方才的话已经足够打动黎素。毕竟血海深仇，但凡是个人都不能容忍。 更何况她这人的性子一向是嫉恶如仇，一旦知道这其中的细情，必然是不会忍的。所以，她肯定会答应他！ “素素你莫不是还对黎尚书抱有期望？”他忍不住反问，眼中多了着急。 黎素摇了摇头，闷声道：“他既然是害了我娘亲之人，我自然不会再将他当做父亲敬重！” 她这话说的咬牙切齿，似是恨不得将黎文彦拉到面前扒皮抽筋。 她的反应，苏墨白很是满意。 他要的就是她这般的愤怒，怨恨，以及想要报复的心。 “他夺走了你娘的性命，又害得你成如今这般，没要了他的性命，已然是心慈手软，难道你还想着让他逍遥快活下去？” 苏墨白字字诛心，每句话都像是利刃一样剜在黎素的心口。 她是个孝顺的女儿，怎么能不替自己的母亲复仇？ “是啊，我怎么能让他痛快……”黎素低喃着，泪水已然满脸。 天知道，她这会儿掐着自己的腿有多疼。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要一想到苏墨白如此虚伪，她便只有作呕的心思。 而现在，她应该是一个刚刚知道真相楚楚可怜且无助的女人，当然不能做出任何反常的举动，惹得他警惕。 她还想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又到底想要拿了兵符去做什么。只是想归想，这么冒险的事情却做不得。 黎文彦一直都是保皇党，虽算不得对萧奕辰多好，但至少不会做动摇皇家根本的事情。 可苏墨白左一个兵符，右一个太妃的，这，这小伙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呐！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帮我一把？我并非是想要用这兵符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是想让黎尚书被上面苛责，让他不痛快两天罢了。”苏墨白浅笑开口。 一番话说的无比轻松，且看着还有几分真诚的味道。 只可惜，黎素她半句都不信。 在今日的事情之前，或许她只会对他保留一部分的警惕。可明知道他是另有目的，她自然不可能同此前那般。 无论是谁，想要利用她，都是做梦！ “我知道，可，可是我不能这么做……”黎素肩膀微颤，说着便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她这样，活脱脱就是一副想要帮忙，但是又害怕，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模样。 如此美人楚楚可怜的情形，任谁都不免心疼一下。苏墨白也是男人，他自然也会动心。 哪怕知道黎素是有孩子的人，可那也不妨碍他生出怜惜的心思吧？ 他伸手替她擦去眼角余泪，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意也并不愿意告诉你这些，可黎尚书他造了孽，迟早也是得还的。” “嗯……”黎素只低低应声，却半句话不顺着他往下说，难免让苏墨白有些不耐。 他虽然有怜惜美人的心思，却还是不可能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这么久的蓄意接近，他自然是要看到回报道。 “此事你好好想想吧，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愿不愿意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勉强你。素素，你早些歇着。”苏墨白似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起身便要走。 他这样子摆明就是想要刺激黎素。而他的目的，也确实是达到了。 黎素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楚楚可怜的道：“你先别走，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她不蠢，知道便宜老爹虽然有些固执，却没什么坏心眼。哪怕她娘的死因确实有些不对，但至少，不是苏墨白口口声声说的这般。 还有他要是真的做了那些，平日里面对她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如此坦然？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得需要时间去验证，而并非是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 “好，不着急。素素你先喝口水，你看你哭的梨花带雨的，多让人心疼？苏墨白面上恢复了浅笑，抬手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这话有多温柔贴切，黎素这会儿就有多作呕。 明明心中花花肠子一大堆，这会儿却装出对她疼爱不已的模样，有这个必要吗？ 心中虽如此想，她面上还是点了点头，将可怜演绎到了极致。 她往日里是不屑如此的，可偏偏苏墨白吃这一套，她当然是要好好的套一下他的话了。 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他这些天在她身边转悠的辛苦？ “苏公子，你要的这东西，会不会要了他的性命？”黎素轻咬下唇，半响之后方才开口。 她一脸的纠结，仿佛是在心中与自己抗争了半天，才最终做出了这么一个选择。 可实际上，她却是在分析苏墨白为何而来。他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他若是没招惹到她的脸上来，如何对付便宜爹，她都未必会多在意。 可偏偏他自作聪明，还要如此油腻的来撩拨她，你说说，这不就是巧了吗？ “怎么会？他可是你的父亲。不，他好歹也是照顾你长大的养父，我怎么会如此对他？”苏墨白似是被人踩了痛脚一般，连忙解释。 他越着急，黎素也就越满意。 她垂眸看着指间，纠结道：“你既然不是要他的性命，可虎符这东西我听说关系重大，要不，咱们还是用别的法子吧？” “不行！”苏墨白厉色拒绝，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又软了声调道：“素素，并非是我想为难你。你可别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 他话落，脸上的温柔显然有些绷不住。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这个黎素，怎么还是不松手？ 难不成，她其实并不相信他刚刚所说的话？ 不等苏墨白起别的心思，就见黎素咬了咬唇，似是分外为难道：“你给我三天时间吧，三天之后，我给你答复行吗？” 她眼眶微红，说话同时眼中似是还有晶莹之意，好一个楚楚可怜的姑娘。 可苏墨白此刻却冷了脸，毫不留情道：“一天，我只给你一天时间。” 第145章 假虎符 翌日。 莺歌带着婢女，才进屋中，正要去催促黎素起身，却见她坐在塌边，双眼迷离，盯着地面，纹丝不动。 “小姐？”莺歌慌忙上前，抬手摸了摸黎素的额头，冰凉如旧，并未生病，“您这是一夜未睡，还是一早就起了？” 黎素缓慢抬眼，睨了莺歌两眼，又垂下脑袋，一手抵在下巴上长叹一声，黛眉轻拧，满面无奈：“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见莺歌不解地立于一侧，小心翼翼地扫视着自己，黎素无奈更深。 “莺歌，你去帮我办件事情。” 这丫头腿脚倒是快。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莺歌再度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斗笠，长纱遮面之人。 黎素听到莺歌嘱咐外面候着的婢女们都出去伺候，这才将那人引了进来，不忘小心回话：“小姐，人我给您寻来了。” 言毕，她关上门，竟然还一脸‘我懂得’地打量了黎素一圈，抿着唇瓣，似笑非笑。 自己一早起床，就要莺歌去请了萧奕辰，难怪莺歌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黎素收回目光，定了心神，抬眼扫视萧奕辰两眼。 他掀开了长纱面露不解，扫视着黎素，虽未开口，眼中疑问幽深。 今日这女人为何要让自己打扮成这样来见她？虽未开口，眼中疑问幽深。 “你别误会。”黎素嘟着嘴，走到桌边，倒上两杯茶水，肩膀向下塌着，瞧着毫无精神，“我请你来，没有别的用意。实在是我遇到难题了。” 说着，黎素将衣袖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向前推进几分，对萧奕辰扬动下巴，示意他去瞧瞧那张纸。 萧奕辰打量两眼，目光暗了一瞬，立即看向黎素：“虎符？” 黎素无奈点头，将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萧奕辰。 “他夜半进了你的房中？” 黎素闻言，挑眉错愕地打量着萧奕辰，气得只想跺脚：“这是问题的关键吗？关键是，他只给了我一日的时间，想让我将虎符偷出来。若是我不答应，再想从他身上下手，怕是不可能了。” 萧奕辰面无波澜，甚至都好像根本就没有听黎素说话，反而别过头，环视着屋中各个角落，在每个窗户上，都停顿了好一会儿。 “萧奕辰！”黎素见状，抬手挥动两下，没好气地沉声便道，“你瞧什么呢？” 萧奕辰收回目光，暗自腹诽：看来，黎素这屋子的窗户都该换成更结实，不易被人突破得才成！最好还能在外边再派上一队人马才是。 眼瞧着萧奕辰纹丝不动，沉着双眼，不知在想什么，黎素越发不耐烦。 她咣当一声，放下手中茶杯，拧着一双秀眉，盯着萧奕辰。 萧奕辰回过神来，哦了两声，顿了顿，才想起要回答黎素的问题：“那你是想将虎符交给他？” 黎素目光轻沉，睨了睨萧奕辰，不停撇嘴。 这萧奕辰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还问出了这般愚蠢的问题？ 虎符还真的能交给苏墨白？ “当然不行！我请你来，就是想让你想法子做个假的。等我应付了他，你再在府外埋伏，抓他个人赃俱获。到时候，即便是不能给苏墨白定罪，总也能脱了他一层皮，问出些东西来。” 黎素别过头，兴致昂扬地打量着萧奕辰，却见他双眼微眯，一双手环在身前，盯着自己，啧啧两声：“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王爷，你若是不想做，那就算了。横竖这大鱼，也不是我一个人想吃。” 说完，黎素便要赶人。 “我也没说不做啊。” 萧奕辰睥睨了黎素两眼，拿过一侧斗笠，随意扣在头顶：“午后，我就让人把假虎符给你送来。保证苏墨白瞧不出一点痕迹。” 入夜。 尚书府外。 苏墨白靠在墙角下，时而动动脑袋，时而抬眼看看天色，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角门传来吱呀一声，黎素一身下人打扮，从内探出脑袋环视一圈，瞧到苏墨白，匆匆迎上。 “东西呢？” 男人满眼焦灼，再没有昨夜哄骗自己时候的耐心，急切便问。 黎素在心中狠狠问候了他一遍，脸上神色却越发楚楚可怜：“你确定这东西不会给尚书府带来什么危险吧？” 苏墨白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黎素手中盒子上，急切催促：“不会的。即便是我不看在他的面子上，还要看在你的面子上啊。” 说着，苏墨白抬手一把夺过黎素东西， 他掂量两下，分量极沉，打开扫视两眼，瞧着无论是光泽还是样式，都不是假的。何况，黎素不过是个女儿家，想必也想不出造假这样的法子。 想到这里，苏墨白脸上的笑意浓郁了几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这东西，我用几日，就送回来了。” 黎素垂着脑袋，塌动肩膀，唇角向下撇着，露出些许慌乱模样，待到抬眼望向苏墨白时，却又坚定点头。 如此神色落差，只让苏墨白以为，她心中愧悔不已，更是坚定了这虎符是真的想法！ 目送着黎素离开，苏墨白再不耽搁，立即往相反方向，快步而去。 出了暗巷，行至正街，匆匆几步，苏墨白的脚下却不由慢了下来。 太安静了！ 整条街道，空无一人，两侧廊下的灯笼，随风晃动着，将屋影拉得纤细悠长。 苏墨白几乎都能嗅到空气中，腾腾的杀气。 他不由拧眉，心中闪过些许不安。 苏墨白将那虎符收好，一手握着腰间长刃，脚下步子更快。 突然，右侧小二楼的窗户打开，一黑衣人自内飞速而下。 来者速度极快，便是苏墨白早就有了防备，也被扰得一时脚步匆乱，后退两步，抽出腰间长刃，抬手挡在面前。 来者利刃与苏墨白长剑纠葛一处，一时之间，竟迸发出几抹火星。 一个回合之后，来者已经落到了苏墨白身后，两人背对而立。 苏墨白侧眼睨了睨身后之人，冷哼两声：“王爷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言毕，他飞身而起，立即与萧奕辰再战一回！ 第146章 高手对决 黑夜之中，看不清楚二人动作，只能依稀看到寒剑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苏墨白与萧奕辰对决一处，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突然，街道两侧的二楼窗户纷纷打开，十几个人影，出现在窗户之后。 众人皆是手持弓弩，对准了街道之中，战得难分难舍的二人。 很快众人便发觉了不对，他们纷纷抬起眼，望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 紧接着，一干人都举起了弓弩，对着对方，高声呵斥：“放下武器！” 几声高呵，连带着让萧奕辰与苏墨白也停下了动作，分散两边，警惕地环顾四周。 “王爷。” 右手侧的黑衣人高声便道：“有埋伏！” 萧奕辰盯着眼前苏墨白。 他唇角扬动，眉眼之中，带着嗜血的笑容。 见萧奕辰望向自己，他也毫不退缩地回望着萧奕辰。 “原来，你早有准备。”萧奕辰冷哼两声，拉开架势，直勾勾地凝视着苏墨白。 苏墨白四下里环顾一圈，目光落在左侧二楼的位置，与一黑衣人对视一眼，才微微扬动唇角，心中安定几分，慢慢地直起身子。 苏墨白上下扫视了萧奕辰一圈：“可惜啊。黎素这么聪明的女人，怎么就偏偏着了你的道儿呢？” 萧奕辰回以同样轻蔑的笑容：“不然，你以为黎素会被你迷惑吗？” 闻言，苏墨白面色微顿，撇着唇角，牙关紧锁，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之感。 萧奕辰这话，分明是在向他宣誓主权！ 两人对视良久，苏墨白压下心中不悦，面含冷笑，直起身子：“会不会被我迷惑，一会儿王爷不就知道了吗？” 萧奕辰不知苏墨白此话何意，一脸茫然。 就在此时却听街道那头，传来一阵马蹄咯噔作响的声音。 两人同时别头望去，却见黎素只身一人，胯下高脚马在街头停下。 她翻身而下，快步向前。 “黎素，站住！” 眼看着黎素要冲入众杀手暗箭之下，萧奕辰高声喊道。 黎素本能地停住脚步，抬眼往两边二楼望去，这才注意到两边的楼上，竟然都站满了黑衣人。 黎素暗道一声不好。 萧奕辰的计划，早已经和她沟通过。 计划之中，没有这么多人啊！ 黎素抬眼，望向萧奕辰。他紧张地盯着自己，不住地对她打着眼神。 突然，刚刚还站在一侧，毫无动静的苏墨白鬼魅一般地蹿到萧奕辰身后，手中利刃，顺势就往萧奕辰的脖颈上刺去。 萧奕辰反应极快，猛地后撤一步，已经躲开了苏墨白的突袭。 然而就在此时，左边二楼，传来了一声低沉鬼魅的声音：“王爷，若是想要黎姑娘活命，就不要乱动！”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那黑衣人搭弓瞄准，锐利的箭头，对准的方向，正是黎素！ 萧奕辰紧握苏墨白的手，缓缓松开，一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黑衣人，缓缓开口：“你若是敢伤了她，尚书府不会放过你的。” 黑衣人淡然一笑，满不在乎：“是吗？反正我和尚书府早就是世仇了，就算是尚书大人不肯放过我，又怎么样呢？” 说着，那黑衣人已经作势拉开弓箭，饶有兴致地盯着黎素：“不过，被王爷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好奇，想要看看，若是尚书大人的女儿，死在我箭下，他会怎么做？” 弓箭发出嘶啦一声，箭尾已经被拉出去老远。 “别乱动！”萧奕辰紧张起来，双眼猛蹙，抬起的手，还在轻微地颤抖。 趁着这机会，苏墨白一把夺下了他手中武器，利刃抵在他的喉咙上，凑在他耳边，沉声便道：“让你的人交出弓箭，全部撤走！” “萧奕辰，不行！”黎素高声喊道。 如今，既然已经和苏墨白撕破了脸皮，若是就这样放走他，日后再想要捉到他，便是难上加难了。 “王爷。”苏墨白瞥了黎素两眼，刻意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黎姑娘不知轻重，难道王爷也不知道吗？” 言毕，他抬眼望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领命，再度扯开弓弦，那锐利的箭闪烁着寒光，只要他一松手，便足以要了黎素的性命。 “撤！”萧奕辰立即抬起手，冲着右边二楼众人摆手。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我让你们撤！” 无奈众人只得将手中弓箭，全部扔了下来。 萧奕辰望着黎素，心绪难平，话却是对苏墨白说得：“苏墨白，我的人都撤了。你要对付的人是我，和黎素没有任何关系，让她走吧。” 苏墨白瞥了黎素一眼，眼中阴晴难定。 “苏墨白！”萧奕辰别过头，冷眼盯着苏墨白，“你若是真的敢伤她，我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绝对不与你善罢甘休！” 他低沉的声音，如同平地而起的一声炸雷，引来了黎素错愕的目光。 苏墨白也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萧奕辰两眼，若有所思。 良久之后，他抬眼望向那黑衣人，轻轻摆了摆手。 黑衣人却没有丝毫收回弓箭的样子。 那黑衣人盯着黎素，尽管距离颇远，看不清楚他的样貌，可黎素却能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刀子一样地在自己身上游走。 “撤！” 见黑衣人一动不动，苏墨白沉声命令。 不想那黑衣人却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黎素。 “我让你撤！” 黑衣人望向苏墨白，冷笑一声：“大好的机会，我就这么走了？我不是要白白便宜了尚书大人！” 话音才落，不等苏墨白反应，便听‘嗖’的一声。 一道锐利的光芒，自半空猛然滑下，长弓回弹的声音，打破寂静的街道。 萧奕辰已经飞身而出，口中高呼：“黎素，小心！” 苏墨白手中剑刃，也跌落在地，错愕地张着嘴，惊讶地盯着眼前一幕。 众人之中，唯独那黑衣人，面露大仇得报的笑意，满足地盯着当胸一箭，血色染红了外衣的黎素。 萧奕辰冲到黎素身边，一把抱住黎素。 看着她胸口那只利箭，只觉胸口似乎堵着一块大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哆嗦着抬起手，却毫无办法。 第147章 天大的罪名 马车在辰王府前停下。 值夜的家丁，开门才迎上前，尚未来得及问安，便见萧奕辰已经抱着黎素，从车上一跃而下。 马车之内，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顺着空气弥漫而开。 萧奕辰抱着黎素，一路匆匆，一边往自己院中狂奔，一边还不忘高声叮嘱：“去请府医来！” 萧奕辰前脚将黎素放在榻上，后脚府医便赶到了。 那根利箭依旧扎在黎素的心口，鲜血还在不住向外涌动。 黎素的面色苍白闭着双眼，唇瓣失去了血色，呈现藕青之色。 府医匆匆上前为她号了脉，面色也凝重起来。 “怎么样？”眼看府医如此，萧奕辰匆忙问道。 府医拧着眉头，面露为难之色，却久久未曾回话。 萧奕辰心中本就烦躁不安，瞧到府医这副样子，更是恼怒不已：“说话啊！” “王爷。”哪知道，府医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为难地抬起眼望着萧奕辰，眉头紧皱，“是属下无能。这箭上有剧毒啊。” 闻言，萧奕辰向后退了两步，好在身后家丁及时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他盯着府医唇角抽搐了两下，心口发闷，呼吸逐渐浓重起来：“剧毒？你能解吗？” 府医大着胆子抬起眼，望着萧奕辰，缓缓摇头：“属下无能。此毒恐怕要医术高明之人才能解。” 萧奕辰闭着双眼，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才算是堪堪稳住了情绪。 他再度睁开眼，猛地望向府医，沉声道：“先为她拔剑。解毒之事本王来想法子。” 府医胆战心惊地睨了睨萧奕辰，见他已经打定主意，这才匆匆上前吩咐徒弟准备好一切，为黎素拔剑。 萧奕辰站在榻边双眼紧蹙，盯着黎素苍白的面颊，耳边还回响着府医的话。 那箭上怎么会有剧毒呢？ 方才那个黑衣人的言语之中，似乎恨透了尚书府。若是真的如此，他定然想要置黎素于死地。 剧毒……剧毒…… 萧奕辰心下烦躁不宁，还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眼前一道血柱猛地喷射而出。 鲜红的血液，向上喷涌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榻上的黎素身子抽动两下，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双眼轻闭，再度昏迷不醒。 “黎素。”萧奕辰几步冲上前，握住黎素的手腕，紧张地盯着她，高声道，“黎素！” 黎素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王爷。”府医拱手行礼，打量了两眼黎素，又小心翼翼地睨了睨萧奕辰，“这箭只没入皮下三寸，黎小姐性命暂时无忧。可若是不能及时解毒，恐怕还是……” 萧奕辰抬手，打断了府医的话头，依旧凝视着黎素，缓缓点头：“先去开药吧。” 府医无奈摇头，又瞥了两眼黎素，随着家丁快步离开。 整个屋中都被血腥气味笼罩。 黎素闭着双眼，那张原本就瘦小的脸上，此刻更是没有一丝血色，苍白似纸。 “王爷。”身后传来小厮低沉的声音，“咱们的府医，只会治疗一些寻常外伤。可是，宫中的太医是从天下诸多大夫中选拔出来的。他们一定知道这毒到底该如何解。” 萧奕辰暗淡的双眼骤然多出光芒，猛地别过头望向身后小厮。 良久，他缓缓点头：“照顾好黎小姐。” 言毕，萧奕辰起身就向外冲。 才到廊下却见太妃未施粉黛，只穿一件单薄衣衫在婢女搀扶下匆匆而来。 见萧奕辰夜半还要出府，忙迎上前两步，拦住萧奕辰的去路：“你去做什么？” “母亲，黎素中毒了。咱们府医没法子解我去请宫中太医。” 说着萧奕辰便要离开。 “不许去！”太妃一声沉呵拦住萧奕辰去路，仰头盯着他。 “母亲？”萧奕辰满面错愕，惊讶地望着太妃，“那毒若是不解，黎素会有性命之忧的。”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这个时候去惊扰太医，若是被人知道了会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的。”太妃说着，已经一把握住了萧奕辰的胳膊，强行拽着他往屋中走去。 “母亲。”萧奕辰挣扎两下，想要太妃松开自己。 哪成想，他越是挣扎太妃手中的力道便越重。 见萧奕辰盯着自己面露慌乱，太妃心中闪过些许不安。 她松开萧奕辰凝视着他，沉声问道：“我且问你，黎素为什么会受伤？” 萧奕辰犹豫许久低头不语。 捉拿苏墨白之事，只有他和黎素知道，此刻说起未免繁琐。 “我听说，昨日你便召集了府中不少府兵。还有……”太妃往萧奕辰面前凑近几分，四下里环视一圈确保无人，才压低了声音，“你还去过孙匠人那里，给了他一张图纸，对不对？” 萧奕辰面色轻顿，错愕地打量了太妃两眼。 见他如此神色，太妃更是肯定了心中猜测：“孙匠人手艺天下无双，你要的那假虎符，也只有他做的才能以假乱真。若是我没有猜错黎素受伤，也与那假虎符脱不了关系，是吗？” 萧奕辰虽然没有答话，却躲开了太妃目光，垂着脑袋双眼阴沉不定。 太妃见状心中又恼又气，索性抬手，狠狠地扭了两下萧奕辰的胳膊，愤恨道：“你私下偷造假虎符，若是传出去了，那是天大的罪名！这个时候你不避嫌，还敢夜半去惊扰太医院？你到底想做什么？” “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黎素，都是为了捉拿苏墨白。” “苏墨白人呢？” 萧奕辰低头不语。 “既然人没有抓到，这话你便是说给谁听，也无人会相信你。不许再生事！” “可……” 萧奕辰还要再辩，太妃已经投来满是怒色的目光。 两人对视良久，太妃才无奈摇头，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只玉瓶：“这里面的东西，给黎素服下，不管她身重何毒，都能暂时压制。等到黎素醒来，商议之后，再行决定下一步该当如何。” 太妃也不多言，转身快步进了屋中，吩咐人将药丸给黎素服下，这才坐在榻边，一言不发。 第148章 逐客令 三日后。 虽然萧奕辰下令着府中家丁，不许将黎素中箭之事说出去。 可当日在街上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便是辰王府的人三缄其口，却也难保走漏了风声。 很快京城之内人人皆知——尚书府黎小姐，昨夜受了伤，那可是辰王殿下亲自抱回府中的。 更有甚者，还有传闻，辰王殿下为了黎小姐泪洒当场，痛苦不已。 这黎素瞬间便成了众人口中，狐媚妖冶的玩意儿。 京城那些名门贵女们，得知此事，更是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 虽然黎素早就与萧奕辰有了婚约，可从前萧奕辰分明丝毫不将她放在心上，如今不知是怎么了，倒是处处护着她。 加之听说黎素如今还住在辰王府中，她这名声便更加难听了。 不过外面那些传闻，倒是一句都没有传进萧奕辰耳中。 并非府中下人不知，实在是没有机会将这些话，传到萧奕辰的耳中去。 这几日，萧奕辰衣不解带，几乎是日日都陪在黎素榻边。 太妃的药吃下去，黎素的脉象的确平稳了许多，可不知为何却始终未曾醒来，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大圈。 萧奕辰日日陪着，茶饭不思，自是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他守在黎素榻边，几日不眠不休，这会子正依在卧榻边，微微闭着双眼尚在假寐。 榻上的人手指轻轻挑动两下，便惊动了萧奕辰。 他猛地睁开眼睛，只稍稍回了神立即望向黎素。 却见黎素微微睁开双眼，四下里环视了一圈，眉头轻蹙，低声道：“我……我这是在哪啊？” 她口干舌燥喉咙紧绷，说上一句话，便觉喉咙之中似有火焰喷射一般。 “辰王府。”萧奕辰一边回答黎素的话，一边端起茶杯，匆匆倒了一杯水，扶住黎素肩膀，托着她坐起身，茶杯已经搭在了黎素的嘴上，“快喝些水。” 黎素尚未回过神来，神色迷惘，只由着萧奕辰怎么说，自己便怎么做。 她才喝了一口水，只觉胃中翻涌而起一阵说不出的恶心，竟是一口全部都喷了出来。 胃里火热的灼烧感，引得黎素不由弯着腰捂着小腹，呼吸浓重。 这感觉黎素似乎从哪里看到过。 她拧着眉头，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小腹，猛然想起自己是在何处瞧到过——这，这不就是中毒吗？ 想到这里，黎素猛地抬起眼，望向萧奕辰，本能便道：“我中毒了？” 萧奕辰目光骤沉，略显错愕地望着黎素。 府医当日可又是号脉，又是纳药，听说回去之后还翻看了不少药理典籍，才确认了黎素的确是中毒了。 怎么黎素一阵眼睛，不过咳嗽两声，竟然就已经知道自己中毒了？ 他上下打量着黎素，一双英气的眼睛不由蹙在一起，目光之中，多出了些许惊讶。 “说话啊。”黎素只觉得自己胃中一阵灼热之感，实在是难受得很。 若是自己真的中毒了，总要告诉她，究竟是什么毒，她才能想法子对症下药啊。否则，连什么毒都不知道，岂不是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萧奕辰垂下眼，双手搭在膝前，摩挲了两下，刻意躲开黎素的目光，长叹一声。 他虽然未曾答话，可是那神色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黎素的后背一软，心情瞬间便跌入了谷底。 真的中毒了！ 而且瞧着萧奕辰这模样，恐怕还不是寻常毒。 “你放心。”萧奕辰抬眼凝视着黎素，“我一定会想法子为你解毒。” 黎素与萧奕辰四目相对，唇角微微扯动两下，却是哭笑不得。 都到了需要想法子的地步了。 难道自己真的是小命休矣？ 眼瞧着黎素表情漠然，眉眼清疏，萧奕辰心口似堵了一块石头喘不上气来。 他微垂下眼，目光落在了黎素的手背上，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动。 手指才要碰到她的手背，屋外传来太妃的声音。 “黎姑娘醒了。” 萧奕辰触电般地收回手，立即起身，打量了黎素两眼退到一边，对太妃拱手行礼。 黎素心中犯愁面色惨淡，挣扎两下勉强起身，对太妃笑了笑，扬动唇角勾勒出些许笑意。 “你已经知道了？”太妃是何等聪明的人，自是一眼便瞧出黎素的情绪波动。 见她点头太妃长叹一声：“谁知道这苏墨白竟然下手竟然如此阴毒，暗中用了下毒这样下作的手法。” 黎素唇角抽搐了两下，想挤出些笑容，可越是尽力脸上的神色便越是难看。 好在太妃似乎也并不责怪她。 “我吩咐厨房给黎姑娘做了些吃的，你去取来。”太妃侧眼睨了睨萧奕辰，沉声道。 见萧奕辰不动，太妃才转过身子：“我和黎姑娘有些话要说，你在这里不方便。” “母亲……”不用太妃明说，萧奕辰也大致知道她要与黎素说些什么。 “王爷我没事，您去吧。” 黎素抬眼，与萧奕辰对视两眼，心中忧虑未散，却还是勉强对他挤出笑容。 无奈萧奕辰只得告礼离开。 屋中只剩下太妃和黎素二人。 黎素垂着脑袋，一双手交叠在一处，手指紧紧地攒在一起，心中还在为了自己中毒之事发愁。 “黎姑娘。” 闻言，黎素对上太妃慈祥的目光。 “我只有辰儿这么一个儿子，日后这辰王府的一切都要交给辰儿打点。若是他有个什么好歹，只怕我也活不下去了。” 黎素心头茫然，暗道：太妃打发走萧奕辰，难道就是为了同自己诉说母子之情？ “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芙蓉坊和南山堂在你手中经营得也算是风生水起，瞧着你也是个能干之人。”太妃说着，长叹一声垂下眼，只用眼角的余光，睨了睨黎素。 瞧那神色，便知太妃后边还有‘但是’二字。 “只是，”果真，太妃直了直身子，凝望着黎素，接着道，“尚书府情况实在是太过复杂。若是你与辰儿成婚，恐怕日后，你们二人要面对的风云太多。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望黎姑娘能替我这为娘的想想。” 第149章 楚梦离 黎素还在自己中毒的震惊之中没有醒过神来，再听到太妃这番话，起初还能勉强点头应付。 待到太妃停下话头，笑呵呵地望向她，黎素才回过神来错愕地望着太妃。 两人四目相对，太妃小心翼翼却又满眼期待。 黎素勉强勾动唇角，送上一抹笑容，耳边还在回响着太妃方才的话。 许久，她才缓缓点头：“太妃的话我明白了，我在辰王府歇了这么些时日，也该回去了。” 说着，黎素已经起身，不顾太妃的阻拦穿上鞋子。 她躺了这么几日，骤然起身，一股血气顺势而上，不由扶着墙壁，定了定身形，才推开太妃的手，勉力挤出笑容：“还望太妃告诉辰王，多谢他这几日的照顾。等到我身子好些了，再登门拜访。” “黎姑娘……” 太妃还要阻拦，黎素却已经福身行礼，一手扶着一侧墙壁，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直起身子大踏步地向外而去。 外面的阳光正好，斑驳的树影，笼罩在黎素面前，将身上的寒意驱逐干净。 她正了身形，拢了拢衣衫，本能地往长廊的尽头望去两眼。 那里空空如也，看来萧奕辰还未回来呢。 这个时候走，正好！ 离开辰王府，还要好些路程才能回尚书府。 黎素的身子根本不足以支撑她走那么远，无奈之下她只得走走停停。 不一会儿的功夫，黎素便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起初，她还以为只是众人瞧着她身子虚弱，以为她得了什么病症，刻意躲着她。 可是，很快黎素便听到些许人的议论，传进了耳畔。 “她就是尚书府的黎素啊？” “是啊，听说她假装自己受伤，赖在辰王府不肯离开。” “瞧这样子恐怕是被王爷赶出来了吧。”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绝于耳。 京城这些女子，一多半都听说过萧奕辰的大名，甚至有不少人曾经幻想过，能够嫁给萧奕辰为妻。 得知黎素那般‘恬不知耻’，勾引辰王，本就一个个摩拳擦掌。 如今，再看到她这般落魄地出现在街上，更是一个个都认定了黎素是被辰王抛弃，自是人人都想要上来踩上一脚。 黎素没有心力和这些人计较。 她稳下心神挣扎起身，想要离开，就在此时，身后一阵小跑的脚步声传来，不等黎素反应过来，一人已经怼了上来，肩膀狠狠地撞在黎素背上。 黎素吃痛，嘶啦一声，身子向前一斜跌倒在地。 她捂着自己生疼的肩膀，别过头，目露怒色地望向来人。 却见身后站着三个衣着华丽的女子，黎素打量一圈，也未曾认出三人身份。 为首之人身着一袭水红色长裙，双手环在身前，居高临下地盯着黎素，冷笑两声，阴阳怪气地道：“哎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黎素姑娘啊。” 身后二人皆掩着唇瓣，呵呵笑了起来。 “黎姑娘，你不是在辰王府吗？怎么今日一个人在街上啊？”为首之人向前探出身子，伸出手，“来，我拉你一把。” 黎素脚下虚浮，眼前一切还有些许朦胧，只得抬手，想要先起身。 不想，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女子，女子便猛地一下，推开黎素胳膊，哈哈大笑两声：“我忘记了，黎姑娘可是能勾引王爷之人。这样的好本事，怎么会需要我扶你起来呢？” 围观之人，皆笑了起来，纷纷嘲讽地盯着黎素。 看来这三人还真是来者不善啊！ 黎素别过头，淡然一笑，撑着身子站起身，深吸两口气，这才看向来人：“我的确不需要你扶我起来。人和狗，怎么能亲密接触呢？” 女子面色涨红，怒色瞪着黎素，高声便道：“你骂谁是狗？” 黎素纹丝不动，面色清冷淡然：“谁叫唤得厉害，谁就是狗了。怎么？难道还要我指给你看吗？” 围观之人闻言，纷纷将目光落在女子身上，都不由暗笑两声。 眼看着女子被气得不轻，黎素也懒得再与她斤斤计较，白了她一眼摇摇头，转身要走。 “恶语伤人，还想走！” 不想身后之人，竟然不依不饶抬手就要来揪黎素的衣领。 “楚小姐。” 低沉的声音自人群响起。 贺云楼手持摇扇，拨开人群，缓步而出，立于二人之中，打量两眼黎素，低声问道：“你还好吧？” 听到他的声音，黎素安心几分，勉强一笑，点了点头。 贺云楼这才看向楚梦离。 “云楼哥哥。”楚梦离早就听说，贺云楼与黎素关系匪浅，此刻见他竟然当众维护黎素，更是露出不悦之色，“她恶语伤人，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说着，楚梦离几步上前已经撸起了袖子。 她抬起的手，被贺云楼拦下：“楚家可是文人世家出身。你兄长明年便要应试了。若是被人知道，你这个做妹妹的，竟然当街动手打了尚书大人的女儿，那这名声……楚小姐可要三思啊。” 楚梦离抬起的手缓缓落下，拧着眉头盯着黎素，恨恨咬牙心头泛起一阵怒气。 黎素扫视了一圈楚梦离。 原来，她就是京城第一才子楚恒的妹妹。 从前，楚梦离一直被养在楚家南方老家，也是这些时日才刚刚回京，难怪自己不认识她。 既然是楚恒的妹妹，自己方才那样羞辱她，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黎素上前告礼：“原来是楚家小姐。方才是我一时失言，还望楚小姐海涵。” 楚梦离仰着头，愤恨不平地瞪着黎素，那些羞辱的话才到嘴边，却撞上了贺云楼不满的目光。 她只得收住话头，不悦地打量黎素两圈，别过头，看也不看她。 “黎素姑娘。”贺云楼扶住黎素，见她面色苍白，剑眉微蹙，“瞧你脸色不大好，我送你回去吧。” “云楼哥哥……” 贺云楼未曾理会楚梦离恼怒的声音，扶着黎素拨开人群，一边往尚书府而去，一边叮嘱小厮送楚梦离回去。 楚梦离双眼带着狠厉的光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 第150章 桃色绯闻 目睹着贺云楼带走黎素，瞧热闹的众人才一一散去。 露出了一直站在人群之后的萧奕辰。 他目光阴厉，衣袖里的一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 指甲没入了手心，掐得手心通红，他也丝毫没有察觉。 身侧小厮低声唤道：“王爷，还去尚书府吗？” 萧奕辰缓缓收回目光，一言不发，转身拂袖而去。 见状，小厮匆匆跟了上去。 一路回府，萧奕辰的眼前依旧浮现着方才贺云楼扶着黎素的样子。 他们二人凑得那样近，如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怕贺云楼恨不能将她一把抱走吧？ 越想萧奕辰心中怒气越重！ “辰儿。” 才进府中，便见太妃在婢女搀扶下，颤颤巍巍走来。 眼看着萧奕辰面色不佳，太妃神情委顿，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拧着眉头低声道：“我只是想让黎小姐好好想想你们的事情，我也没想到黎小姐会这么急着走。你可曾寻到她？” 萧奕辰抬眼睨了睨太妃，心中烦闷，面色阴沉缓缓摇头。 “没找到？她没有回尚书府？”太妃见状心下不宁，一阵愧悔涌上心头，她手中竹杖跺了跺，“都怪我。好端端的，为何要这个时候和她说那些话呢？” “母妃。”萧奕辰上前扶住太妃，“不是她没有回府，是我没有去寻。” 闻言，太妃错愕地望向萧奕辰满面不解。 方才萧奕辰得知黎素匆匆离开，毫不犹豫便追了上去，太妃还以为，萧奕辰定是去寻黎素了。 看着黎素病怏怏的模样，太妃心中也不好受，还在期盼着萧奕辰能将黎素追回来呢。 哪知道，他竟然没去寻找黎素？ 见太妃不解地望着自己，萧奕辰勾动唇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我在街上就遇到她了。看来，这京城里有的是关心她的人，也不必非得是我。何况她自己便有过人的医术，这点子毒想必不会让她为难的。” 萧奕辰面色虽沉，可太妃听得出来，他的言语之中难掩关切，还夹杂着些许不悦。 他越是如此，太妃便越是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妃，我有些累了回去歇着。母妃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萧奕辰吩咐婢女送太妃回去，自己也魂不守舍，径直往院中而去。 太妃拦住随着萧奕辰一同出府的小厮，前后问了几遍，才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太妃却明白——萧奕辰这是吃醋了。 她隐隐担心萧奕辰真的对黎素动了真情。 尚书府是什么虎狼之地，萧奕辰牵涉进去，只会给他们母子带来杀身之祸。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萧奕辰往火坑里面跳！ 萧奕辰不知太妃心中盘算回了院中，本想寻些东西来看，哪知道坐在书桌之后，满眼满脑都是街上黎素与贺云楼的模样。 他一向知道黎素和贺云楼多有往来，可也只是听闻他们二人都是生意上的关系，不知两人什么时候走的这般亲近，竟然能惹得贺云楼这个贵公子，当众为黎素解围。 萧奕辰越是不想去想，脑海之中那个画面便越是清晰可辨。 烦闷之下他合上竹简闭起眼，揉着自己生疼的眉心。 便在此时，却听门边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辰王殿下也是犯愁的时候啊？” 屋门外一身华服的宋清对跟着而来的小厮摆摆手，嘱咐他下去伺候，自己快步进了书房。 不等萧奕辰答话，他探头瞧了两眼桌上的竹简：“李纨可是当世难得的好诗人。不过他的诗词，多半都是些激情慷慨之言，怎么还能把你读郁闷了呢？” 萧奕辰没有答话，缓缓睁开眼睛，瞥了宋清两眼：“你此番离京游历，已经快要半年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说着，萧奕辰将桌上的东西收好，起身与宋清在前厅落座。 宋清祖上曾经对先帝有恩，因此得了个闲职。他父亲亡故后，由宋清继承职位。 不过，宋清志不在此，一年当中有那么七八个月都在江湖游历，此番离开京城更是足足半年，想不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宋清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萧奕辰，好一会儿之后，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倒是让萧奕辰不知所措，挑眉扫视一圈。 “萧奕辰，我还没有入京可就已经听说了你最近的桃色绯闻。看来，那些消息十之八九都是真的。辰王殿下这是遇到了什么心动之人，将你折磨成这副样子了？” 宋清的话音才落，便见萧奕辰的手已经扬起，冲着他的脸便来。 这两人自小便是打闹着长大的，宋清自然不会怕，反手迎上，握住萧奕辰手腕，眉眼弯动笑呵呵地望着他。 萧奕辰懒得理会，甩开宋清长叹一声：“什么心动之人？我才懒得搭理那些男女之事。”他坐在小方几上，目光微沉，双眼盯着眼前地面，不知在想什么，“女人，最是麻烦了！” 话音才落，萧奕辰却似乎听到了黎素的声音，不由打了一个哆嗦，抬眼却见宋清已经笑呵呵地凑到了他面前：“你觉得女人麻烦，那就证明已经有让你麻烦的人出现了。” 萧奕辰白了他一眼，不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接着问道：“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宋清耸肩撇嘴，呵呵一笑：“我回京之前，曾经求得一支上上签。签上说今夜有无与伦比的美月，且若是我能对着月亮许愿定能心想事成。这样的好事我怎么能落下你呢？特意前来邀请你今日一同前往。” 萧奕辰狐疑地打量着宋清。 他知道，宋清这小子在江湖游历的这些年，最是相信这些鬼怪许愿之说，半分也没有继承他父亲务实的性子。 他正要开口说宋清两句，却见宋清已经从衣袖里掏出一张请帖放在桌上，便匆匆走到门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听那些。今日黄昏，悦来客栈准时来啊！” 第151章 飞醋 黄昏。 悦来客栈门前。 悦来客栈，乃是京城三大客栈之一。 不过，与其他两个客栈不同，这悦来客栈接待的都是一些来往京城的江湖人士，客栈掌柜也并未听说有什么朝廷背景，素日里肯来悦来客栈吃饭的朝廷贵公子们，更是少之又少。 可是今日，这悦来客栈门口，倒是停了不少高门显贵家族的马车和轿撵。 悦来客栈的小二们忙进忙出，引着那些贵人们，一一往二楼走去。 不用瞧，也知道定然是宋家公子来悦来客栈做东了。 这些年也就只有宋家公子来悦来客栈的时候，才能有这番场面。 萧奕辰的马车在客栈门前停下，黄门持着落脚凳上前。 他掀开车帘，才要下车，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小二的声音：“烦请王爷能让马车再往前停些，贺家公子也到了。” 闻言，萧奕辰面色骤变。 跟着他的小厮小心翼翼睨了他一眼，探出头，冲着马车之后便高声道：“混账东西，我家王爷的马车也敢驱逐。” 小二莫名其妙地挨了训斥，一脸茫然。 这辰王殿下，从前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怎么今日会为了这点子事情就大发雷霆呢？ 小二一脸尴尬，望了两眼已经停好马车，准备下车的贺云楼，赔上局促的笑容：“贺家公子，这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您再等等？” 贺云楼才要答话，便见萧奕辰已经下了马车，正站在廊下，冷眼盯着自己。 他回以淡笑，岂知萧奕辰却未曾理会他，反是头也不回，径直进了客栈。 见状，小二更是尴尬。 贺云楼满腹不解，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惹到了这位辰王殿下。 好在他的马车已经缓缓离开，贺云楼这才得了机会，下了车，对小二笑了笑，径直进了客栈。 宋清早在包房等着，一间屋里也已经坐了不少人。 瞧萧奕辰进来，众人纷纷起身，拱手行礼。 哪知道，萧奕辰却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阴沉着脸，径直便进了包房最内侧，一言不发，坐在宋清身侧。 众人局促尴尬，面面相觑。 宋清陪着笑，微微侧过脸，盯着萧奕辰，低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招惹了你？” 话音未落，便见贺云楼也自外缓步而入。 和萧奕辰比起来，他可和善多了。见到众人，也都面带笑意，点头示意。 贺云楼走到萧奕辰与宋清面前，才要打招呼，却对上了萧奕辰墨色眸子里，清冽的怒意。 贺云楼微怔，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萧奕辰，为何他要这般针对自己？若说方才马车的事情，只是个意外，那他现在这般冷冽的目光可绝对不是意外！ “甚少见辰王殿下出席这样的场合，还是宋清的面子大。”贺云楼勉强望着萧奕辰笑了笑，等着他跟自己客气一番。 哪成想，萧奕辰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鼻尖翕动，冷哼两声，满脸写满不屑，冷声道：“贺公子何必对我这样殷勤？我又不需要贺公子供什么东西。” 一言落定，整个包房中的气氛瞬间凝固。贺云楼满面尴尬，局促不宁地盯着萧奕辰，脸上的笑容凝固，一双眼睛更是暗了一瞬。 宋清扯住萧奕辰的衣袖，对贺云楼笑了笑，别过头，盯着萧奕辰，不见他嘴唇动，低声呢喃：“你做什么？贺公子怎么得罪你了？” 萧奕辰直勾勾地盯着贺云楼，脸上还挂着阴沉之色，可却偏生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怎么会？我和贺公子素无往来，何来得罪一说？” 众人陪着尬笑，可狐疑的目光却在二人身上来回游走。倒是贺云楼听到这话后明白了几分，眉眼轻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萧奕辰。 “早就听黎姑娘说，辰王殿下是个好性子，不计较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耳听着贺云楼竟然还特意提起了黎素，萧奕辰更是面色骤变，眉头紧皱，冷冰冰地瞪着贺云楼，神色越发难看。 宋清打量萧奕辰两圈，不由抿着下唇，尽力克制着笑意，暗自腹诽：难怪萧奕辰这般针对贺云楼，原来二人之中还有这层关系。也不知这位黎素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萧奕辰如此这般。 他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笑了出来，立即便惹来一边萧奕辰不悦的目光。 宋清咳嗽两声，收敛笑容，望向贺云楼，故意提高声音：“原来贺公子和辰王还有这样的关系啊，那大家都是自己人，快请坐吧。” 宋清甚至都能感觉到身后那两道异常冰冷的目光，心中越发好笑。 经历了这样一场小风波，众人纷纷落座。 贺云楼隔着宋清坐在萧奕辰身侧，时不时别过头，饶有兴致地扫视着他。 宋清频频举杯，与众人一同高饮。见萧奕辰纹丝不动，轻轻推了推他：“你吃醋也要分个时间地点，大家可都瞧着你呢。” 话音才落，萧奕辰腾地站起身。 众人的目光，皆错愕地落在萧奕辰身上。 “谁吃醋？”萧奕辰盯着宋清，厉声道。 闻言，宋清也露出尴尬之色，勾动唇角，勉强挤出笑容。 他环顾众人一圈，起身忙对萧奕辰赔礼：“我吃醋行了吧？” 萧奕辰打量众人一圈，咳嗽两声，面色越发难看：“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说着，也不管宋清如何回应，萧奕辰迈腿便走。 迎着众人的目光，他刚拉开门，一道身影从外面撞了进来。 婢女跌撞两步，见自己撞到的人是萧奕辰，立即行礼：“见过辰王殿下。” 萧奕辰睨了睨婢女，竟然是黎素身边那个叫阿婉的丫头。 见他不回话，阿婉大着胆子，别过头，在人群中搜索一圈，目光落在贺云楼身上，匆匆两步迎了上去：“贺公子，我家小姐身子不大舒服。烦请公子去一趟。” 气氛再度降至冰点！ 萧奕辰墨色眸子冰冷地盯着阿婉，衣袖中的双手不由紧握。 他没有听错吧？黎素身子不舒服，却派人来请贺云楼？难不成是觉得贺云楼比他要亲？ 第152章 昏迷 贺云楼与萧奕辰几乎是前后脚到了黎素府外。 贺云楼看到了萧奕辰的马车，只是微微瞥了一眼，也不理会径直便进了府中。 府中婢女早就在候着贺云楼，匆匆引着他往后院快步而入，看到萧奕辰只以为他是和贺云楼一起来的，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回事？昨日我送你家小姐回来的时候，不是都好好地吗？” 婢女急得双眼通红，眼中闪烁着泪花：“是啊。可是贺公子走了不久，小姐便吐了一次，之后就昏迷不醒了。” “吐过一次？”贺云楼尚未回话，倒是萧奕辰急切地接过话头，“吐了些什么？” 婢女微微一愣，目光在二人之间游走了一圈，还是对萧奕辰行了礼，低声道：“都是一些黄水。小姐像是几日没有吃东西了。” 萧奕辰目光更沉，一步拨开婢女，自顾自地便进了寝室之中。 黎素倒在榻上，面色苍白唇瓣藕青，没有丝毫血色。 她双眼紧闭一双手搭在腹部，呼吸微弱，如若不是胸口平缓地起伏，极难看出她还尚存一丝呼吸。 贺云楼才进屋中，却不由停住脚步，拧着眉头，四下里环顾了一圈，低声道：“黎姑娘病重，你们怎么还点这么浓郁的香饵？” “贺公子误会了。这不是奴婢们点的香饵。” 婢女抬手指了指卧榻的方向，目光在二人身上游走一圈，低声道：“是小姐身上的味道。” 她不说萧奕辰倒是没有发觉，如今听到婢女此话，凑近再去闻，的确能够嗅到黎素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香气。 那香味虽然极其浓重，倒也并不冲鼻难闻，反而是一种淡淡的花香混杂着果香的气味。 贺云楼和萧奕辰都是与黎素多有往来之人，自然知道黎素并没有什么体香，往日里也一向不大喜欢佩戴那些香包之类的东西，这香味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婢女见二人都盯着自己，这才急着解释：“昨日小姐昏迷之后，这香味便一直弥留在屋中未曾散去。起初，我们也以为是不是小姐身上带了什么东西，可是寻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好像……”婢女顿了顿，“就是小姐身上的味道。” 这可真是千古奇闻啊！ 好端端的一个人，中毒之后竟然会出现一股浓郁的香气？ 此事别说是京城之中，即便是茫茫江湖也没有人听说过。 “先去请京城几家医馆的大夫来吧。”贺云楼率先回过神来，对婢女叮嘱。 婢女拧着眉头，没有动。 “这是我的腰牌。”萧奕辰将腰牌放在一边的小方几上，瞥了贺云楼一眼，盯着婢女，“寻常京城的大夫，若是有本事医治这样的奇毒，早就已经名扬江湖了。拿着我的腰牌，去宫中寻云太医。若是他寻故不肯来，便告诉他，他要的东西，就在我府上。只要他肯来，我必定双手奉上。” 婢女这才匆匆上前，接过腰牌，答应一声，便快步离开。 屋中只剩下贺云楼与萧奕辰二人。 二人对视一眼，贺云楼上前，抬手便往黎素的额头上落去。 手都尚未触碰到黎素，已经听到萧奕辰冰冷得可怕的声音：“别乱动！” 贺云楼不知为何，竟然真的停住手，拧着眉头，打量了萧奕辰两眼。 “贺公子难道就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身为男子，该和女子保持距离。尤其是，已经定过婚约的女子。” 贺云楼收回手，唇角轻扬，脸上带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方才在悦来客栈，他便已经猜到了萧奕辰为何对自己这般怀有敌意。 看来，他猜得没错！ “定过婚约？”贺云楼瞥了两眼还在昏迷中的黎素，“黎姑娘的确和王爷有婚约。可是，我怎么听说，王爷您府上一直不大同意，甚至还一度想要退婚呢？” 昨日他送黎素回来的路上，倒是略微听到黎素提起了王府之事，也大概听出太妃的意思，因此说话并不客气。 萧奕辰漆黑的眸子沉动，不悦的目光在贺云楼的身上游走了一圈，才缓缓道：“那也是我府上的事情。只要我一日没有和黎素取消婚约，贺公子动她一下，就算是动了我辰王府的人。贺公子仔细思量清楚，确定要和我辰王府为敌吗？” 二人四目相对，贺云楼盯着萧奕辰那鹰隼的双眼，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之感。 他甚至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再多说一句话，萧奕辰就会将自己撕个粉碎。 贺云楼瞥了两眼黎素，耸动肩膀，别过身子，挪来一边的椅子，不再多言。 萧奕辰这才收回目光，凝视着黎素，心中担忧未散，又多出怒气：这女人倒是什么话都会和贺云楼说起。怎么？难道是想要急着和自己摆脱了婚约，好寻个下家吗？ 就在萧奕辰胡思乱想的时候，卧榻上的人动了动，唇瓣轻轻嚅动，发出两声呢喃。 贺云楼也是第一时间听到声音，即刻凑了上来。 可惜，他慢了一步，萧奕辰已经探出身子，耳朵凑到了黎素唇边，低声道：“黎素，我在这里。怎么了？” 他听了许久，缓缓别过头，眼底闪过一抹怒意混杂着杀气，直勾勾地盯着贺云楼、 贺云楼只是个商人，哪里见到过这样的目光，心头不由微颤，本能地望向黎素，这才听到，黎素竟然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听到贺云楼三个字从黎素口中喊出，别说是萧奕辰了，就连贺云楼自己都吓了一跳。 天地良心，他虽然一直和黎素保持着生意往来，可是在他的心中，黎素就是自己的好朋友。 难道说，黎素对自己早就有了什么男女之情，只是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贺云楼一时心思不定，所有想法几乎是同时涌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才要同萧奕辰解释，便又听到黎素接着说：“贺云楼，价格能不能再低一点，我这也是小本买卖。” 听到这话，贺云楼和萧奕辰对视一眼，竟然都笑了出来！ 第153章 百花毒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位黎府请了许久都没有来的云太医，已经在众人的搀扶下，在黎素府门之前落轿。 他打量着府门前的匾额，还有些不大相信地别过头，扫视了两眼搀扶着自己的人，低声问道：“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辰王手中的确有我想要的东西？” 小厮急得直跺脚，忙扶住云太医，急吼吼地道：“我们王爷说了，只要云太医肯为黎姑娘医治，那东西他一定双手奉上。” 闻言，云太医才露出几分安然的神色，跟着小厮，匆匆往黎素府中走去。 黎素还在昏迷之中，屋中那股奇异的香味越来越浓，整间屋子都被笼罩在一股香气之中。 云太医进了卧房，正要行礼，却被萧奕辰抬手阻拦。 “云太医，烦请你来给黎姑娘瞧瞧，她到底是怎么了。” 云太医快步上前，坐在黎素卧榻边，却又想到了什么，别过头，上下打量了萧奕辰一圈，低声道，“那东西……” “你只管瞧病。那东西我已经着人送到你府上去了。” 云太医这才露出几分欢喜之色，笑呵呵地捻了捻胡须，别过头，吩咐学徒拿来了脉枕，搭在黎素的胳膊下。 他闭着双眼，一手搭在黎素的手腕上，指尖轻轻地点动两下，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如何？” 许久，萧奕辰有些按耐不住，急切地问道。 云太医缓缓睁开眼睛，望向萧奕辰，啧啧两声，不住摇头，“奇怪，真奇怪啊。” 萧奕辰和贺云楼同时上前，皆紧张地望着云太医，喉咙滑动，满面关切，“到底怎么了？” 云太医瞥了两人一眼，这才缓缓道，“黎姑娘原本是中了毒的。可是，她体内好像还有一股慢性毒，竟然将她所中的毒都逼了出来。” 说句人话便是以毒攻毒。 听到这话，萧奕辰的心才安定下来，忙道，“这么说，她没事了？” 云太医依旧摇头，那副不紧不慢的神色，简直要将萧奕辰急死了，“并非全然无事了。她体内这慢性毒才可怕。” 闻言，萧奕辰眉头紧蹙，不由别过头，望了黎素两眼，心头猛地收紧。 “你们闻到房中这股奇香了吗？这便是黎姑娘身上所中百花毒的作用。中了此毒之人，血液之中会自带花香。这毒在体内经久不散，大约三五年的功夫，就能让中毒之人慢慢地迷了心智，接着便是四肢退化，最后形同废人。” 萧奕辰与贺云楼皆是心头一颤。 贺云楼率先反应过来，一步上前，望着云太医，急切地问道，“那此毒可能解？” 云太医捻着呼吸，目光在贺云楼和萧奕辰身上来回游走一圈，才缓缓收回目光，垂着脑袋，微微摇了摇头，“无解。至少我不认识能够解除此毒的人。” 萧奕辰跌撞着后退两步，被身后的椅子绊住双腿，跌坐在上，双眼暗淡无神，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地面，只觉胸口似乎有块石头堵住，怎么也无法祛除那种胸闷之感。 “不过。”云太医见状，立即道，“好在黎姑娘中毒时日不久，还有三五年的时光。若是能在这三五年忠，让她好好瞧瞧世上趣事，也不亏来这世上一次。” 萧奕辰和贺云楼凝视着云太医，两人虽然都未曾回话，可那阴沉沉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萧奕辰低着头，盯着眼前地面，缓缓问道。 云太医定了定心神，“我这就去给她开药。吃了药，一个时辰就能醒。不过，这百花毒要不要告诉她，还要你们自己定夺。” 云太医说着，站起身，才要去收回脉诊，余光却落在了黎素的脸上。 方才，他一直忙着诊脉，根本就没有注意黎素的脸，此刻看到她的容貌，不由一惊。 云太医定定地望着黎素，身子向前探出几分，竟然抬手拉开黎素的被子。 “你做什么？”贺云楼见状，快步上前，一把捏住云太医的手，满怒地盯着他。 云太医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别过头，眼底满是错愕之色，惊讶地望着贺云楼。 云太医的声音打着磕巴，许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她是谁？” 这句话，倒是让萧奕辰与贺云楼皆露出错愕模样。 “京城还有几个姓黎的？云太医刚才落轿的时候，难道没有看到外面的匾额吗？” 云太医定了定心神。 黎府，尚书府。 她是尚书大人的女儿。 可是，为何她这张脸会与那个人长得那般相似？ 云太医收住心神，目光依旧直勾勾地望着黎素，越看便越觉得相似。 “云太医。” 萧奕辰盯着云太医，看到他那样的目光，心中闪现出几分不悦，“既然黎素无事，就请太医先去抓药吧。” 云太医嘴中虽然应承着，却没有要走的打算，一双眼睛，依旧凝视着黎素。 “云太医！” 听到萧奕辰略显不悦的声音，云太医这才回过神来，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屋中只剩下萧奕辰和贺云楼俩个人。 贺云楼打量了黎素两眼，摇摇头，“这云太医的话可信吗？” 萧奕辰凝视着卧榻上的人，缓步上前，漫不经心地回答，“云太医家中世代从医，见惯了各种毒物草药，他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那这白花毒……” 贺云楼话都没有说出来，便觉一对锐利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微微打了一个寒战，错愕地别过头，就对上了萧奕辰冷冰冰的一双眼睛。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贺云楼一脸迷惘，“黎素还没有醒。” “我知道。所以，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着萧奕辰阴沉的目光，贺云楼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勉强对萧奕辰赔上一抹笑容，“既然有辰王殿下在这里照顾黎姑娘，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贺云楼转身要走，榻上的黎素翻了个身，低声嘟囔两句。 这次，不等贺云楼上前，萧奕辰已经捂住了黎素的嘴，不满地盯着他，“快走！” 第154章 楚梦离来了 翌日。 一早，屋外的阳光洒在脸上，黎素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她才要起身，却见床榻边一人趴在她的身上，胳膊向前探出，将她压了个结结实实。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英俊的侧脸，衬托得更加毫无瑕疵。 黎素抬起一只手，葱白的指尖，试探着向前落去。 才要触碰到萧奕辰的脸，他却猛地翻了个身，紧接着便抬起手，有些烦闷地拨开了黎素的手，嘴里还在念叨着：“别乱动。” 说着萧奕辰翻了个身，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别过头，错愕地望向身边的人。 “你醒了。” 刚才还在昏睡的萧奕辰，在看到黎素睁着一双大眼的一瞬间便来了精神，一脸欢喜地望着黎素。 黎素抬起的手，也被他一把握住，抽了许久才抽出来。 黎素想到太妃的话，别过头，尽力不去看萧奕辰，沉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萧奕辰这才想到两人之前的事情。 他轻声咳嗽两声，直起身子，目光依旧心有余悸地打量着黎素，可言语之中，却已经恢复了素日的冰冷：“你一声不吭就从我府上离开了，难道还不许我来看看？” 黎素猛地抬起眼，想要解释，可想到太妃的话，所有的解释又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屋子里怎么这么香啊？” 黎素说着，翕动鼻尖，嗅了嗅屋中的味道，故意岔开滑头。 萧奕辰的情绪也逐渐安定下来，眉眼勉强多出了几分笑容。 既然云太医也说了，百花毒并非是立即发作，那就还有办法医治，还是暂时不要让她知道自己身重剧毒的好。 想到这里，萧奕辰轻声咳嗽两声，接着道：“你昏迷不醒，我怕你彻底晕倒，所以吩咐他们把房里弄香一些，熏熏你。” 黎素侧眼盯着萧奕辰，一脸错愕和不可思议，那模样就差直接询问萧奕辰：你说的是不是人话了。 “既然醒了，就快起来吧。这么几天你都一直躺着，店里的生意都没有管过吧？” 在他的提醒下，黎素才骤然想到，自己还有两个店中的生意要打理呢。 这段时间全都被荒废在了养身子上，倒是将店里的生意忘了个一干二净。 黎素想着，便要起身。 哪知道她脚下一软，身子一个不小心，竟然直勾勾地向前倒去。 萧奕辰本能地伸出手，长臂一捞，已经将她拦在怀中。 黎素身上的香味，顺着空气蛮不讲理地弥漫进了萧奕辰的鼻腔之中。 这百花毒虽然可恶，可是它带来的香味，倒是的确好闻。 萧奕辰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晃神，揽着黎素的手，不由加重了几分力道。 黎素靠在萧奕辰怀中，两人四目相对，微微眨巴了两下眼睛。 “小姐，您醒了。”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娇俏的声音。 黎素几乎是本能地推开萧奕辰，面颊通红地站在一边，低着头，一双手紧紧地搅弄着衣角，简直想要立即寻个缝钻进去。 她时不时侧过头，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睨了睨萧奕辰。 不过，不得不说，萧奕辰的怀里还是挺舒服的吗。 婢女匆匆而入，见两人神色怪异，不由也收住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挪到黎素身边，低声道：“楚小姐来了。” 刚刚醒来，黎素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思虑了许久才想起楚小姐的模样。 “她来做什么？” 黎素都尚未说话，倒是一边的萧奕辰没好气地沉声道。 婢女一时局促，只望着黎素，话却是在回答萧奕辰的问题：“楚小姐说，听说我们家小姐病了，特意来瞧瞧。” 黎素张了张口，刚要说话，一股血气涌到喉咙里，不由轻声咳嗽两声：“告诉她我病着，不见……” 话都没有说完，就听到院外已经传来了楚梦离的声音：“怎么？黎姑娘难道是病的说不了话，还是起不了身？就是不肯见我啊？” 说话的功夫，楚梦离扭动着身子，走进屋中。 待到看到一边的萧奕辰，楚梦离的面色不由一顿。 她虽然一直被楚家养在江南，可是却也听过萧奕辰的大名。 此刻瞧到萧奕辰，楚梦离嘴角抽搐了两下，一脸局促的笑容，手中的帕子都不会挥动了。 “辰……辰王殿下也在啊。”楚梦离瞬间便规规矩矩，上前福身行礼。 萧奕辰只用眼角的余光随意睨了睨楚梦离，也不许她起身，径直走到黎素身边，扶住她，低声道：“你才起来，别走动。” 说着，萧奕辰已经扶着黎素走到卧榻边，扬动下巴，着黎素上去躺着。 待到做完这一切，萧奕辰才别过头，目光阴沉，打量了楚梦离一圈，懒散地摆摆手：“楚小姐起来吧。” 楚梦离脸上挂不住，满面通红，勉强起身。 “这么一大早，你来做什么？” 萧奕辰坐在黎素卧榻边，整理了一下衣襟，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梦离，缓缓道。 他这副样子，倒像是他才是这府中的主子，惹得楚梦离一时之间都有些晃神，自己到底是在黎素府中，还是在萧奕辰府中？ 她有些局促地打量了黎素两眼，才勉强勾出笑容：“我听说黎姑娘病了，特意来瞧瞧。” 当日街上的事情，萧奕辰可都还记得呢。 听到这话，冷笑两声：“楚小姐被养在江南多年，想不到回到京城之后，消息还是那样灵通。黎素有个病痛，她父母都还没有来问过，倒是楚小姐先来了。看来，楚小姐很关心黎素啊。” 楚梦离的脸色难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既然都是京城女眷，自该相互照应……” “楚小姐，本王提醒你一句。当初，你到底为什么会被楚家放到江南养着去。楚小姐心中该有一本细则才是。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可就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再被送回去！” 楚梦离的唇角抽搐着，脸上的表情难看得要死，偏生对着眼前的人，又不敢发作，只能硬生生地憋下这口恶气。 第155章 少女心思 楚梦离脸色难看，坐在屋中，大气都不敢出，更是将屋中原本就尴尬的气氛，降到了最低。 许久，还是黎素实在忍不住，拉扯了两下萧奕辰的衣袖，低声道，“你帮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吃的吧？” 萧奕辰本要拒绝，可黎素却晃动了两下他的衣袖，难得露出了撒娇的神色。 萧奕辰心中所有的怒气，和刚刚到嘴边的拒绝之词都咽了回去，起身快步往外而去，经过楚梦离的时候，还不忘警惕地打量了她两眼。 被当做贼一样地防着，楚梦离的脸色自是更加难看。 待到萧奕辰离开，黎素心中的大石头才落了下去。 她打量了楚梦离两眼，做了个深长的呼吸，低声道，“楚小姐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楚梦离从尴尬中苏醒几分。 她愤恨不平地剜黎素两眼。 她还能是来做什么的？ 当然是听说黎素病了，故意来落井下石的。 想不到，这石头还没有落下去，自己却先被如此冷嘲热讽了一番。 此刻对上黎素，楚梦离的面色缓和了些，从衣袖里拿出一样东西，咣当一声，拍在床边。 要是放在素日里，黎素定然早就和她发火了。 可是想到楚梦离刚刚才被萧奕辰一顿恶怼，此刻心绪难平，倒也勉强能够理解。 “这是我府上珍藏多年的东西，知道你病了，特意给你送来的。” 黎素狐疑地打量了楚梦离两眼，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盒子，打开一瞧，里面竟然是一个已经快要成人形的山参。 “这……”黎素错愕地望着楚梦离。 她可不相信，楚梦离有这么好心，会特意来给她送个山参补身子。 果真，楚梦离望着黎素，面色慢慢地冷了下来。 她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裙，做了个深长的呼吸，才缓缓道，“我刚刚回京，关于你的事情也已经听说了不少。” 黎素一脸尴尬。 想必京城里关于她的传闻，那根本就没有几句能听得。 “我和贺家哥哥早就有婚约在身。你和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可是，你要是敢把手伸到贺家哥哥的身上，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贺家哥哥？”黎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原来楚梦离所谓的贺家哥哥是贺云楼。 她望着楚梦离，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黎素这一笑，更是惹得楚梦离不满，“你笑什么？” 她一双手紧握，指节泛白，那张本就有些鲜红的脸上，更是多出了几分恼怒。 “我和贺云楼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的生意多亏了贺云楼供应药物，才能得以如此红红火火。我们之间，就是最简单的合作关系。” 闻言，楚梦离犹豫地上下扫视了黎素一圈，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黎素立即道。 贺云楼虽然好，可是却实在不是她的胃口。 “可是，京城不是传闻，贺家哥哥之所以处处都帮着你，是因为你们……” 楚梦离往黎素的身边凑近了些，有些难以启齿地道，“是因为你们有那种关系。” 黎素不禁扶额，连连摇头。 看来，不管是在哪个朝代，这男人女人都看不得女人好。 但凡是有些本事的女人，就好像一定要有男人支撑，才能成事一般。 “你放心吧。我和贺云楼之间，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要是喜欢他，尽管带走就是了。” 楚梦离到底只是大家闺秀，没有那么多坏心思。 一听到黎素这话，原本还僵硬的脸上，瞬间便出现了笑容。 可她似乎还有些不大敢相信，嘟着小嘴，道，“那你跟我保证，你以后绝对不会和我抢贺家哥哥。” 黎素漫不经心地举起手，“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和你抢你的贺家哥哥。我要是有那个闲工夫，我还不如和辰王……” 突然，黎素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收住话头，一脸警惕地环顾四周。 已经来不及了。 楚梦离听得清楚，一双眼睛闪烁着精光，望着黎素，喜悦地问道，“辰王怎么了？” 黎素捂着嘴，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连连对楚梦离摇头，“没怎么，你还是好好和我说说你的贺家哥哥吧。贺云楼那个愣头青，竟然也会有人喜欢他？” 这话立即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惹得楚梦离即可便投来了不悦的目光。 两个女子在屋中争论起贺云楼到底是不是愣头青。 谁也没有注意到，屋外端着托盘的萧奕辰，唇角带着一抹笑容，耳边还在回响着方才黎素的话：我要是有那个闲工夫，我还不如和辰王…… 虽然黎素没有说完后半句话，可正是因为如此，给了萧奕辰无限想象的空间。 “辰王殿下。” 身后传来贺云楼的声音，打断了萧奕辰的沉思。 他猛地别过头，有些不满地打量了贺云楼一圈，沉声便道，“你来干什么？” 贺云楼不由哑然失笑。 这萧奕辰真的将自己当成黎素府中的人了，自己来探病，竟然还能惹得他投来这样警惕的目光。 不过，或许是因为刚才听到了黎素的话，萧奕辰的眼中已经少了些敌意，只是扫视了贺云楼一圈，便收回了目光。 “我听说黎姑娘醒了。” 说着，贺云楼就要往屋中走去。 萧奕辰一把拉住他，一手抵在嘴唇上，做个了噤声的手势。 两人站在门边，往内里望去，见屋内的两个姑娘，聊得正欢呢。 贺云楼想到那日街上的事情，不由有些诧异，凑在萧奕辰的耳边，低声道，“这楚小姐是怎么了？那天在街上，她分明对黎素不满得很。” 萧奕辰老神在在，瞥了贺云楼两眼，淡然一笑，沉声道，“那是因为，她以为黎素喜欢你。现在，误会解释清楚了，自然就不会再吵了。” “误会？” 贺云楼见萧奕辰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有意想要逗弄他，低声道，“什么误会？难道，黎素真的喜欢我？之前是我误会她对我没有感觉了？” 言语才落，一道劲风便往贺云楼的脸边砸了过来。 第156章 密室 正如萧奕辰所说，楚梦离得知贺云楼和黎素之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种关系，很快就和黎素相处融洽。 她们二人原本就年龄相仿，加之性格又相投，一直聊到快要晚膳的时候，楚梦离才在自己婢女的催促下离开了。 一天下来，黎素从楚梦离的口中，了解了不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说京城的商户格局，还有几家大户之间的往来关系，这些信息，对于她的生意都有很重要的帮助。 楚梦离离开之后，黎素本要好好地歇一歇，哪知道萧奕辰却从外缓步走了进来。 一看到萧奕辰，黎素便想起太妃的话。 她刻意和萧奕辰保持着距离，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低声问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萧奕辰有些不满，打量了黎素两眼，快步上前。 他才走到黎素身边，黎素却立即靠着墙壁，又溜到另外一边。 见状，萧奕辰拧着眉头，盯着黎素：“你躲什么？” 黎素没办法把太妃的话告诉萧奕辰，低着头，站在一边，一双手抵在身后，身子轻轻地晃动着：“辰王殿下，你和我身份有别，恕我直言，你实在不该这么晚还留在我府上。” 黎素的话音才落，身边的烛台突然晃动两下，上面的蜡烛猛地向下倒了过来。 不等黎素回过神来，萧奕辰已经抬起手，挡在黎素面颊一侧。 蜡烛擦着萧奕辰的胳膊晃了过去，瞬间便将他的胳膊烫出了一个水泡。 “萧奕辰。” 黎素还想去搀扶萧奕辰，可是身子一晃，整个人都往后边倒了过去。 眼前的萧奕辰也同样晃动身子。 比起黎素，他倒要稳定得多，一只手撑在墙上，另外一只手一把拉住了黎素。 “是地震。” 萧奕辰沉声道。 黎素被晃得七荤八素，身子一歪，倒在了萧奕辰的怀中。 随即，她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惊慌的叫声，看来大家都已经感受到了地震。 萧奕辰一手护在黎素的头顶，另外一只手撑在墙上，胳膊揽在她的肩膀上，带着她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 突然，一声巨响，惊得黎素本能一跳，扑进了萧奕辰的怀中。 “别怕。” 萧奕辰镇定的声音响起，一只大手已经落在黎素的后背，轻轻地顺了顺，目光却落在坍塌下来的房梁上。 他双眼阴沉狠戾，一道精光一闪而过。 尽管心中有所思，萧奕辰首要还是扶住黎素：“走。” 可是，两人才刚刚迈出步子，窗柩晃动，直勾勾地砸了下来。 “小心。” 黎素高呼一声，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窗柩砸向两人，萧奕辰一个转身，将黎素护在身下，窗柩重重地砸在他的后背上。 “萧奕辰。” 黎素双手抵在萧奕辰的肩膀上，惊慌地望着他。 却见萧奕辰微微一笑：“别怕。” 他双手撑在黎素身侧，别过头，往外看了看。 这间屋子已经被震得乱七八糟，若是地震不停，两人根本出不去。 “黎素，你躲到那边去。” 萧奕辰两只手都撑在地上，只能微微扬动下巴，指了指前面。 黎素见状，本能地望着萧奕辰：“你怎么办？” “你先去那边，我才能脱身。” 闻言，黎素只能答应一声，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快步顺着萧奕辰指的方向躲了过去。 等到黎素离开，萧奕辰才转身推开身上的窗柩，也快步冲到了黎素身边。 两人躲在角落里，只有一米多宽的地方。 地震还在继续，外面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叫声，依稀之中，黎素可以听到父亲正在高声询问：“小姐呢？” 许是因为地震将房梁震塌了，外面的人只说没有见到，却没有一个人敢进来查看。 黎素想要通秉一声，自己安全，却被萧奕辰一把拉住。 黎素不解地望着萧奕辰。 他一只手搭在唇瓣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往外瞧了两眼，才对黎素低声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黎素不明就里地望着萧奕辰。 “你这间屋子虽然算不上多好，可是到底也是尚书府小姐住的地方，听外面的动静连下人的房子都没有倒塌，怎么就你的塌了？” 闻言，黎素皱着眉头，心头闪过一丝不安。 她本能地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赶出脑海：“也许只是意外呢。” 黎素知道，如果自己的房子恰好位于地震带上，那的确很有可能造成如今的局面。 可是，萧奕辰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 他锐利的目光在屋中扫视着，双眼一顿，停在了黎素的床下。 黎素顺着萧奕辰的目光看去，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床榻之下，竟然有个大洞！ 看到那个洞，黎素和萧奕辰对视一眼，瞬间便明白了为什么她的房间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坍塌。 她的房间下面，竟然有个密室！ 萧奕辰双眼更紧，待到震动小了些，他扬动下巴，指了指那洞：“进去看看。” 若是放在平日里，黎素一定会第一时间去外面。 毕竟，萧奕辰现在还带着伤。 可是，眼睁睁地看到自己成日里睡觉的地方，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洞，谁都难免好奇。 黎素犹豫了一会儿，便跟着萧奕辰快步上前，从那洞里走了下去。 洞中一片漆黑，不过却比地面上看上去要稳固得多，除了几个倒在地上的金银玉器之外，再无其他。 两人从屋里拿来了一只蜡烛，此刻靠着这蜡烛微弱的光芒，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眼前的密室，格局和黎素的房间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任何家具，有的只是堆放在地上的木箱子。 那种木箱子，两人可太熟悉了。 一般在镖局里经常能够见到这样的箱子，这些箱子里装着的可是各式各样的宝贝。 萧奕辰和黎素对视一眼，两人上前，掀开其中一只。 看到里面的东西，黎素只觉得眼前似乎闪过了一道精光。 她不由捂住嘴，一脸错愕地望着眼前的场面，情不自禁地道：“我房间下面是海盗藏东西的地方？” 第157章 地洞宝藏 萧奕辰别过头，拧着眉头，上下扫视了黎素一圈。 见状，黎素忙捂住嘴，不好意思地耸动了两下肩膀。 这么多的金银财宝摆在面前，任凭是谁都会第一时间认为，这根本就是海盗藏宝贝的地方。 萧奕辰胳膊受了伤，不能长时间举着烛台，两人寻了地方，将烛台放好，借着细微的光芒，四处扫视一圈。 单单只是在黑暗中简单地这么一看，黎素都瞧得出来，这里有的东西，只怕是能将整座京城都买下来。 在她的屋子下面，竟然有这么多宝藏，而她居然丝毫不知道！ 黎素瞬间有一种自己每天都躺在金子上睡觉的快感。 与此同时，一个问题也油然而生。 她不由微微别过头，望向萧奕辰，砸吧了两下嘴，拧着一双黛眉，不知在想什么。 萧奕辰看似并未理会她，可是听到她砸吧的声音，却似有似无地缓缓说道：“我不会跟你争夺这些东西的。” 闻言，黎素瞬间便多出了笑意，眉眼弯弯，笑呵呵地望着萧奕辰，可嘴上却还是一个劲地客气：“不不不，既然是我们一起发现的，还是应该有你的份。” 说着，黎素顺手从一边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只金手镯，一本正经地推送到萧奕辰的面前，一脸‘我真的很大方’的表情：“这个，就送给你了。” 萧奕辰白了黎素一眼，没有理会她，在地洞里走了一圈，眉头却越蹙越紧。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萧奕辰沉声问道。 久久没有人回答，他别过头，却见黎素竟然已经急着要把一些金银玉石都装进自己的衣服里，其中就有刚才她声称要送给自己的那只金镯子！ “黎素！” 听到萧奕辰的声音，黎素才骤然回过神来，一脸迷惘地别过头，见萧奕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 她笑呵呵地迎上前：“怎么了？” “为什么你的房间下面会有这么一个地洞啊？”萧奕辰拿起一边的烛台，猛地将拉住托到了黎素面前。 蜡烛灰黄色的光芒，瞬间便照亮了黎素的脸。同时，黎素也看到萧奕辰的脸上，带着质问的目光。 “我怎么知道？” 黎素对他这样盯着自己，多少有些不满，双手叉在腰间，向后退了两步，抬手拦住那蜡烛的光芒：“我要是知道的话，还轮得到你和我一起下来？” 萧奕辰依旧狐疑地打量着黎素，一言不发。 黎素骤然想到什么，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萧奕辰：“你该不会以为，这些东西是我藏起来的吧？” 见萧奕辰不答话，却依旧凝视着自己，黎素急得直跺脚：“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我还在京城上上下下折腾个什么劲？每日躺在这些金山银山上，吃喝不愁，做一个废物，岂不是更快乐？” 萧奕辰别就是故意逗弄黎素，此刻见她有些着急了，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黎素摆摆手，别过头，继续去看其他地方。 两人在地洞里左右探查了一番，除了无穷无尽的宝物之外，什么都没有。 突然，洞口边出现了一只火把。 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在上面低声呼唤：“小姐，你在里面吗？” 那人说着，似乎就要下来，却被尚书大人拦住。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见尚书大人掌着蜡烛，亲自从上面走了下来。 看到地洞里的两人，尚书大人的面色微微一变，对着上面正准备下来的小厮高声喊道：“别下来了，这里容不下那么多人。” 小厮们闻言，只得留在上面。 “父亲大人。”黎素快步上前，扶着尚书大人走了下来：“您怎么一个人下来了？” 黎尚书没有答话，灼灼的目光在地洞里面扫视了一圈，眉头越蹙越紧，可是眼中去没有丝毫诧异，反而都是喜悦。 瞧他的样子，似乎早就已经知道，这里有这样一个地洞一般。 “父亲？”黎素见状，低声再度唤道。 黎尚书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猛地望向黎素，因为速递太快，甚至都来不及掩盖自己唇角的笑意：“为父担心你啊。” 黎尚书疼爱黎素这个女儿，众所周知。 若是放在素日里，黎素定然会觉得这不过只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心罢了。 可是，现在黎素却觉得黎尚书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不一样的东西。 “父亲，我房间下面有这么一个地洞您知道吗？”黎素轻声询问。 黎尚书的眼睛，早已经落在那些金银珠宝上，听到她的话，也只是随意应付了两句：“不知道，今天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东西，要快点着人搬上去。” 说着，黎尚书就要冲着上面唤人。 萧奕辰站得离黎尚书有些距离，见到此状，却是一步上前，猛地挡在黎尚书身前。 黎尚书一愣，满面错愕地盯着萧奕辰，狐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游走了一圈：“辰王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尚书大人，为了尚书府的安全考虑，我看这里的东西还是暂时不要让外人知道的好。” 闻言，黎尚书面色怔忪，一双漆黑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很快，他便冷笑两声，抬手推开了萧奕辰的手，缓缓道：“这是我黎府的东西，自然应该由我来处置。辰王殿下还是不要将手伸得这么长吧！”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剑拔弩张。 黎素见状，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一手扯住萧奕辰，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另外一只手拦在二人之中。 待到萧奕辰后退两步，黎素才别过头，望着黎尚书，缓缓道：“父亲，这里的东西来路不明，若是就这样骤然搬上去了，被那些长舌之人传播出去，京城众人会如何想父亲呢？父亲又该怎么同陛下交代这里的东西呢？” 黎尚书的面色微微顿了顿，掌着烛台的手，也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几分力道。 “所以，父亲还是暂时不要惊动外人的好。这里的东西，也跑不了，暂时放在这里吧。” 黎素说着，试探着想要接过黎尚书手中的烛台。 烛火一闪，黎尚书却已经退出去几步远。 第158章 挪府独居 地洞内一片安静。 就在黎素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地洞上，探出一张满脸污垢的脸。 那脸从地洞的口子里挤了进来，瞪着一双眼睛，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哈哈……小姐的宝藏被找到了……” 那人才喊了两声，就被地面上的小厮一把脱开。 小厮扯着那人一路远去，可黎素却还是能听到他的声音不断传进耳中：“小姐，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你的宝藏被找到了，被找到了！” 黎尚书的面色骤变，呲目瞪着黎素，高声道：“不成，这些东西一定要挪出去。这是尚书府的东西！” 说着，他便要唤上前的人下来。 萧奕辰还要去拦，却被黎素拉住。 黎素一步上前，站在楼梯之前，双眸直视黎尚书，眼底尽数皆是冷冽：“这些东西，是在我房间下面发现的，就是我的。谁也不许动一下！” 黎尚书还从未看到这样的黎素，不由咯噔一下，眉头拧得更深。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黎素没有回话，而是请萧奕辰上去唤他的人下来，将这里的东西一一抬了出去。 火把闪烁，一只只大木箱子都被挪了出来。 萧奕辰站在黎素身侧，见她目光凝重地盯着小厮们挪动箱子，不由凑上前，轻声道：“这么多人面前，你确定不要给尚书大人一些面子吗？” 黎素别过头，这才看到黎尚书正怒目盯着自己，嘴角微微向一边鼓起，一脸怒色。 “辰王殿下，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萧奕辰对她疏远的称呼露出几分不满，挑眉望着黎素：“说。” “请你帮我单独再置办一处宅子。”黎素指了指院子里的东西：“我给银子。” “你这是要开府独住？” 萧奕辰的办事效率很快，三天之后，黎素已经看到了一处崭新的宅子。 和萧奕辰那天的猜测一样，京城虽然经历了一次地震，可是大多数高门大户的院子都安然无恙，如此想来，黎素的屋子为什么会坍塌得那样厉害，就更加耐人寻味。 开府当日，除了萧奕辰、贺云楼还有楚梦离之外，再无其他人来道贺。 黎素也只是吩咐人备了一些酒菜，本想着和他们三人略微庆祝一下便是。 到了快要黄昏的时候，门上的小厮来禀报，黎尚书已经在外面落轿。 闻言，黎素的面色微微顿了顿。 “黎素。”楚梦离坐在她身侧，抬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别过头，望着黎素，唇角微微扬动，带着一抹淡然的笑容：“还是让他进来吧。前几日尚书府的事情，如今已经在京城传开了。要是你还将他拒之门外，恐怕又要惹来不少非议了。” 黎素环顾桌上其他人两眼，点了点头，独身一人去前厅迎黎尚书。 萧奕辰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蹙，面色凝重。 “辰王殿下可是知道了什么？”贺云楼低声问道。 萧奕辰眉头轴得更紧。 自从在黎素的屋子下面发现了那些宝藏之后，萧奕辰这些日子便一直在四处询问黎素母亲的过往，倒也大概知道了一些，只是不知道，这些事情，若是被黎素知道了，是不是能接受。 前厅的黎素并不知道后院发生的事情，她到前厅的时候，黎尚书已经等了许久，正抬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屋子里的字画。 “父亲。”黎素上前，和黎尚书保持着距离，福身行礼，疏远淡漠。 黎尚书的面色微沉，只在片刻之中，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 他上前扶住黎素：“今日是你开府第一日，怎么也不让人来家里请一请？” 黎素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躲开黎尚书的手：“不过只是开府独居，不敢惊动父亲。” 黎尚书的停在半空，面色尴尬不已。 许久，他才勉强收回手，脸上的笑容凝固：“那天的事情，都是我不好。你该不会还要我这个做父亲的斤斤计较吧？” 黎素纹丝不动，抬起眼，望着黎尚书。 “好了。”黎尚书自己圆场：“那天我是急躁了一些，我今日不是都亲自来给你登门道歉了吗？” 黎素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静静地望着黎尚书，许久之后，才缓缓道：“既然尚书大人来了，那有件事情，我想请尚书大人告诉真相。” 她疏离的态度和冷漠的称呼，惹来了黎尚书的不满。 长袖一拂，黎尚书冷声道：“什么事。” “我娘，是怎么死的？” 瞬间，黎尚书的面色便是一顿，缓缓别过头，一脸惊讶地盯着黎素。 他显然未曾想到，黎素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你娘……”黎尚书不由打了结巴。 “尚书大人如果真的为了那天的事情感到抱歉，不妨就告诉我，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放肆！” 黎尚书对上黎素冷冽的双眼，心头大怒，厉声呵斥：“你这是在责问自己的父亲吗？” 两人四目相对，许久之后，黎素才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尚书大人，还当自己是我的父亲吗？” 厅中气氛更加冷冽尴尬。 黎尚书盯着黎素，良久之后，才抬手点动两下，所有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转身拂袖而去。 走出老远，黎尚书甚至听到黎素在后恭敬行礼，高声道：“尚书大人好走。” 黎尚书气得不轻，离开黎素府中不久，便吩咐人去唤陈湘。 待到黎尚书回府，陈湘早就在书房外恭候。 见黎尚书面色不佳，陈湘低着头，快步跟了进去。 “这个黎素，不能再留了。” 才进屋中，黎尚书便沉声道。 闻言，陈湘大吃一惊，错愕地望着黎尚书：“尚书大人不是说，她会将您需要的东西交给您吗？” “这两日京城的事情难道你没有听到吗？这么多年，我就是白白养了个白眼狼！那些宝藏也都被她带走了。没有那些东西，我还如何扶保大业？” 陈湘不再多言，只沉声问道：“不知尚书大人想让我怎么做？” 黎尚书一只手搭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的手势。 第159章 多年目的 黎素在新宅院里已经住了几日。 萧奕辰有事没事，总要寻些借口，来她这里小坐一会儿。 这天，一直到了晚上，萧奕辰还在黎素府中不肯离开。 黎素终于有些按不住性子，略显不悦地瞥了萧奕辰两眼，沉声问道：“你到底还要在我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萧奕辰摩挲着一双手，面露尴尬之色:“你刚刚换了新地方，我担心你住的不习惯。” 黎素挑眉:“难道你在这里，我会比较习惯吗？” 萧奕辰望着黎素挑动的眉角，欲言又止。 这些天，他寻找了好多次机会，却都没能好好问问黎素，接下来到底想怎么办？ 还有，她娘亲的死，她究竟知道多少。 “我今天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 黎素扫视了萧奕辰两眼，也不等他回话，转身便径直进了屋中。 萧奕辰才想要跟上去，房门却咣当一声锁住，将他关在房外。 屋内鸦雀无声，萧奕辰无奈，只得转身离开。 突然，屋中传来一声轰然巨响，紧接着，便是黎素的惊呼。 “黎素！” 萧奕辰惊呼一声，折返回去，冲上前，想要拉开门，才发现这门竟然已经从里面锁上了。 屋内叮铃咣当的声音更多，萧奕辰听到黎素的高呼：“你别过来！” “黎素！” 萧奕辰焦急之下，顾不得那么多，抬腿便是狠狠一脚，半扇门直接被他踹翻在地。 萧奕辰冲进屋中，一眼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掐着黎素的脖子，黎素的面颊眼看着已经开始泛白。 “住手！” 萧奕辰几步冲上前，一把拎住黑衣人的衣领，将他从黎素的身上拖开。 那黑衣人被萧奕辰扔到一边，跌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盯着二人。 “黎素……黎素……”萧奕辰轻拍两下黎素的面颊，见她缓缓睁开眼睛，高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他别过头，瞧着那个跌倒在地上，嘴角已经有一抹血迹的黑衣人，阴沉的双眼，骤然冷冽。 萧奕辰几步上前，拎起那黑衣人的衣领，挥拳便是狠狠一下。 黑衣人被砸得眼冒金星，身子晃动两下，双眼逐渐迷离起来。 “说，你是什么人？” 萧奕辰一把将那黑衣人拉到自己眼前，怒色盯着黑衣人，冷声呵斥。 黑衣人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冷笑着，盯着萧奕辰：“辰王殿下，有人要她的性命，我劝辰王殿下还是少问为妙。” 话音才落，萧奕辰又是狠狠一拳，再度砸在黑衣人的另外一侧脸上。 他猛地松开黑衣人，顺手一推，黑衣人倒在一边，一手撑在身前，瞬间便只有呼哧呼哧喘粗气的时间，再无任何回击能力。 “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 素日里，以冷静自持为标准，要求自己的萧奕辰，此刻却已经怒目而视，眉眼之中满是冷冽，直勾勾地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被他打得七荤八素，一口鲜血涌动而上，扑地吐了个干净。 眼看着萧奕辰还要动手，黎素虚弱地站直身子，拦住萧奕辰：“萧奕辰，别打了。” 她揉着被捏得通红的脖子，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黑衣人。 那黑衣人胳膊上的牡丹标志太过显眼，方才黎素一眼便看到了。 她上前蹲下，一手捏住黑衣人刺着纹绣的胳膊。 萧奕辰担心那黑衣人暴虐起来，还会伤人，想要去拦，却见黎素冷笑着，盯着黑衣人，缓缓道：“我的好父亲，还真的按耐不住，对我出手了啊。” 这话一落，不仅是萧奕辰，就连黑衣人的眼底都闪过一抹错愕之色，惊讶地望着黎素。 黎素捏着他的胳膊，冷哼两声，指了指他胳膊上的刺绣图案：“我曾经在出入尚书府的杀手身上看到过这个纹绣。若是我没有弄错的话，你们应该都是尚书府的暗卫吧？” 京城豪门显贵的府中，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暗卫，这并不算稀奇。 萧奕辰侧目睨着那黑衣人，眉眼之中的寒意更加浓郁几分，冷声道：“黎尚书为什么要派你来刺杀黎素？” 黑衣人别过头，不肯答话。 萧奕辰一步上前，修长的手指按在黑衣人的脖颈上，不见萧奕辰如何用力，黑衣人却已经呲牙咧嘴，额头上瞬间便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肯说？”萧奕辰冷笑着，将下巴凑到黑衣人的耳边，缓缓开口：“脖子扭断和折断的声音并不一样，你要不要听一听？” 说着，他已经从黑衣人身后，绕住了他的脖子，一只手托在他的下巴上，冷笑两声，开始倒数：“三、二、……” 见黑衣人不答话，萧奕辰的手微微转动。 一阵猛烈的疼痛席卷而来，黑衣人立即告饶：“我说。” 萧奕辰的手，这才缓缓从黑衣人的身上取了下来。 “尚书大人说，他这么多年养了一只白眼狼，着陈湘吩咐人杀了黎姑娘。” 萧奕辰和黑衣人同时望向黎素。 却见黎素唇角扬动，眉眼之中满是冷笑。 她一步一步走到黑衣人面前，直视着黑衣人：“你没有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萧奕辰，看来他不想活了。” 萧奕辰立即抬起手，又环住了黑衣人的脖子。 “别别别……” 黑衣人露出真实可见的慌乱，一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一脸紧张地望着黎素，喉咙滑动，许久之后，才低声道：“黎尚书是为了黎姑娘得到的那些东西。” 闻言，黎素才抬起手，示意萧奕辰可以松开他。 “果真如此。”黎素冷笑两声，虽然用着狠戾的态度，可是眉眼之中，却多出了几分无奈之色:“看来，他这么多年将我养在他身边，恐怕就是为了到了合适的时候，能够拿到这些东西吧？” 黑衣人瞥了黎素一眼，心一横，索性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黎尚书想要扶保大业，若是没有银钱傍身决计做不到。他说，反正黎姑娘早晚要出嫁的，恐怕也用不了这么多东西。还不如留给他做些正事得好。” 第160章 黎尚书之死 尚书府外。 黎素和萧奕辰站在众人之前，身后跟着的一众甲兵都是萧奕辰府上的好手。 火把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了几许，明亮之中，黎素的面色却阴沉得厉害。 “殿下。” 有小厮快步前来回禀：“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萧奕辰目光微沉，扫视了两下黎素，抬手对那小厮微微摆手，示意他稍候片刻。 “黎素。” 萧奕辰小心上前，抬起一只手，指尖勾住黎素的衣角。 黎素不知在想什么，似乎一直都在沉思，被他这么一勾，才猛地回过神来，错愕地望着萧奕辰。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确定要进去吗？” 黎素衣袖中的一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许久之后，才定下心神，缓缓点头：“进去吧。” 萧奕辰凝视着黎素，好一会儿之后，才抬手对身后的一众甲兵摆了摆手。 众人上前叩门，很快就有尚书府的小厮前来开门，看到府外的情形，小厮也是大吃一惊。 萧奕辰府中的甲兵才管不了那么多，夺门便冲了进去。 一众人冲到后院，却见书房的大门大开着，黎嫣然跪在地上，身边的黎夫人早已经晕了过去，脸上还挂着未曾凝干的泪痕。 见到这副场景，黎素的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她快步上前，才到书房外，看到眼前一幕，也是猛地后退几步，捂住嘴，尖叫声瞬间便塞在了嗓眼之中。 “怎么了？” 萧奕辰快步上前，瞧到挂在房梁上的黎尚书，几乎是本能地一把将黎素抱了过来，让她埋在自己的怀中，一只大手不断在黎素身后摩挲着，高声对一侧的小厮们喊道：“快把人抬下来。” 怀中的黎素纹丝不动，浑身打着颤抖，好一会儿之后，才冷静下来。 “我没事。” 她在萧奕辰怀中低声道。 闻言，萧奕辰心中微沉，身子直了直，扶住黎素的肩膀：“黎素，我会处理这里的事情，你回去歇着吧。” 黎素却缓缓摇头，拨开萧奕辰，缓步上前。 她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已经被人抬下来，脸上一片苍白，嘴角还挂着鲜红之色的黎尚书，心中微微一紧。 虽然知道刺杀自己的人，根本就是黎尚书派来的。 还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及生母之死很可能和黎尚书有关。 可是，真的看到一个疼爱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就此倒在她面前，从此天人两隔，黎素却觉喉咙之中似乎堵了什么东西，想要说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突然，黎素被一人猛地拨开。 萧奕辰一步上前，护住黎素，怒色盯着黎嫣然：“你做什么？” 黎嫣然指着黎素的鼻尖，声音阴沉得吓人：“黎素，都是因为你，我爹才会上吊自杀！你就是个丧门星！” 黎嫣然的叫骂之声越来越大，那些用词也是极度的下作难听。 “将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萧奕辰一手握着黎素，将她带到另外一边，高声嘱咐甲兵。 黎素没有再听到黎嫣然叫骂的声音。 “黎素，你说句话啊。” 萧奕辰握着黎素的手腕，见她神色萎靡，一动不动，心中更是担忧，声音都打起了些许颤抖。 黎素微微抬起眼，双眼赤红，凝视着萧奕辰，唇角动了动，缓缓道：“他是怎么死的？” 立即有人回话：“看样子是被勒死的。” 黎素知道，上吊和勒死的伤痕一模一样，眉眼沉动，眼底泪花闪烁：“他为什么要上吊，难道就因为那些宝藏没有拿到手吗？” 说着，一滴泪水，已经顺着黎素的面颊，啪嗒一下落了下来。 萧奕辰的心，瞬间便扭在一起。 他忙握住黎素的手腕，一边摩挲着她的手背，一边低声安慰：“不会的，尚书大人是经历过风雨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情就上吊自杀呢？”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黎素猛地望向萧奕辰，抽泣两声，肩膀不住抽动，鼻尖通红。 “黎素……”萧奕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低声唤她的名字，长臂一环，将她抱进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大手在她后背不住摩挲。 “黎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刚才说话的人，再度站了出来，望着黎素，低声道：“我说，黎尚书是被人勒死地，并非上吊自杀。” 一言落下，萧奕辰感觉到怀中的人后背猛地一僵。 她缓缓抬起眼，目露诧异，盯着说话之人。 黎素知道，他是萧奕辰府中有名的府医，虽然在活人身上不怎么灵通，可是在死人身上可是灵光得很。 但凡是被他瞧过一眼的尸首，立即就明白死因究竟是什么。 “勒死的？”萧奕辰也别过头，挑着眉角，盯着府医，沉声道：“你说清楚一些。” “是有人先勒死了黎尚书，之后又将他挂了上去，做成上吊自杀的样子。可是，那人的手法并不高明，勒死黎尚书和将他挂上去之后的绳子痕迹并不一样。” 说着，那人蹲在尸首边，一只手先指了指上面的痕迹，又指了指下面的痕迹，抬眼望着黎素：“这才是勒断他喉管的那根绳子，从这痕迹来看，我确信，是被勒死的。” 黎素脚下微微滑动，向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掩在唇边，更加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要杀了他？” 萧奕辰拧着眉头，低着头，盯着黎尚书的尸首，也不知是在回答黎素的话，还是在自言自语：“杀他的理由有很多。可是这个时节，能动手杀他的人。” 说着，萧奕辰别过头，望向黎素。 即便是他不说，黎素也明白——这个时候动手，一定和她有关 萧奕辰眼底闪过一抹狠戾，一步上前，握住黎素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而去。 “你做什么？” “黎素，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这些人已经下手杀了尚书大人，下一个很可能就是你。” 言毕，也不管黎素是否愿意，萧奕辰已经嘱咐其他人将黎尚书的尸首挪去刑部，自己则带着黎素离开。 第161章 放射性陨石 黎素留在萧奕辰府中。 太妃倒是来探望过几次，可是每次坐了没有一会儿，便匆匆离去。 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太妃在看到黎素的时候，总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好在黎素沉浸在黎尚书之死中，似乎也不大关注太妃的情绪波动，每次都是应付两句，便暂时过去。 直到半个月后。 一日，萧奕辰下朝回府，面色差得难看。 他一直留在书房里，唤了几个得力的府中干将，不知在说些什么。 太妃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萧奕辰这样，心中担忧，徘徊了几次，萧奕辰却都不肯来见她，无奈之下，太妃只能着人去请黎素。 黎素在书房外候了许久，萧奕辰终于将她唤了进去。 府中几位得力之人已经纷纷领命离开，走的时候，还都有些错愕地望着黎素。 “今日这是怎么了？” 黎素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笑呵呵地望着萧奕辰，轻声问道。 萧奕辰长叹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生疼的眉心：“朝廷上出了些事情。黎尚书的事情，我还在查。” 黎素望着萧奕辰，心中微动。 她缓步上前，站在萧奕辰身后，抬手一边为他揉着太阳穴，一边低声道：“这些日子，我仔细想过了。黎尚书的事情，背后之人短期之内恐怕不会现身。除非，我们露出什么大破绽。” 萧奕辰没有答话，靠在椅子上，双眼紧闭，时而点点头，给予回应。 “你这是怎么了？”黎素再度问道。 萧奕辰这才猛地睁开眼睛，抬起手，大手落在黎素的手腕上，轻轻动了动，就势让她松开自己。 他侧过头望着黎素，身子不由自主地往黎素的身上靠近几分，轻声道：“京城恐怕马上就要变天了。我想送你出去过一段日子。” 闻言，黎素的眉头骤然紧蹙，蹲下身子，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仰起头望着萧奕辰，眉眼轻弯：“去哪里过？哪里没有朝廷的纷争？” 萧奕辰眉头皱得更紧，长叹一声，接着道：“这几日，红谷县天降一颗石头。今日太子上言，竟然说那石头是什么祥瑞之兆。如今，陛下正在筹备赏石会呢。” “石头？”黎素有些好奇。 “一块上面全都是洞的石头，听说最大的一个洞，里面竟然可以藏进去一个人。更重要的是，这石头整体都是玉墨色，见过的村民都说，这石头的成色就像是一块天然的玉石。” 萧奕辰说话的时候，面色却始终凝重不已，没有半分笑颜。 不过，听萧奕辰的描述，倒是惹来了黎素的猜测。 这不就是陨石吗？ 陨石可是具有辐射性质的，这个年代，又没有能够抵抗辐射的手段，若是从红谷县将陨石运到京城，而且还要在京城举行赏石大会，那岂不是要白白枉死不少人？ 想到这里，黎素立即拒绝：“不成，不能举行赏石大会。” 萧奕辰本握着她的手，她这一后退，那手便停在空中，空空荡荡，一动不动。 他有些错愕地抬起眼，望着黎素，喉咙上下滑动，眉眼之中多出了些许惊讶之色。 “我当然知道不能举行。”萧奕辰收回手，手指撑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什么祥瑞之兆，我听说，此次的事情，根本就是二皇子在背后挑唆太子，还不知道他在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呢。” 原来，萧奕辰认为的不能举行赏石大会是这个意思！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那赏石大会或许会对百姓造成不利影响。” 闻言，萧奕辰挑眉望着黎素：“这点事情，对百姓能有什么影响？你是担心如果太子因为此事，惹上什么官司，一旦储君的位置被动摇，会带来麻烦吗？” 黎素拧着眉头，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却不知从何解释。 好一会儿之后，黎素才继续道：“总之，这石头根本就不能送到京城来。否则，一定会生灵涂炭的。” 萧奕辰错愕地望着黎素，才要仔细问问，就听到屋外传来了小厮慌乱的声音：“辰王殿下，不好了。” 说着，小厮已经冲进了屋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也不管屋中还有黎素，高声便道：“那块石头，出事了！” 原来，石头在运送的过程中，不小心跌落到一边的田野之中，哪知道，那片田野竟然瞬间就变成了一片荒芜之地。 若仅仅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就连运送石头的人，竟然也都出现了各种奇怪的病症。 有的开始咳血，有的开始头疼，甚至有人，已经死了！ 小厮说完，哆嗦着抬眼望向萧奕辰：“如今，民间都在传闻，说是太子殿下说什么这是祥瑞之兆，根本就是蒙骗陛下的。这分明就是上天降下的预警。” 大事临头，萧奕辰原本紧绷的面色，倒是慢慢地缓和下来，搭在桌上的手，微微点动了两下。 “什么上天预警，是那块石头有问题！” 黎素顾不得那么多，几步上前，便要往外冲去。 见状，萧奕辰忙拦住黎素的去路：“你要做什么？” “那块石头，会散发一种能够致死的东西，如果不能用特殊手段处理得话，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为此丧命。” 说着，黎素便要拨开萧奕辰。 “黎素，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素没办法将陨石到底是什么，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一一告诉萧奕辰，只能告诉萧奕辰，就只管将陨石想象成一个，只要人碰了就会死的东西便是。 “这东西要是送到御前去，会造成什么后果，辰王殿下心中应该明了。” “可太子已经给皇上上书了。” “顾不得那么多。”黎素看向小厮：“那陨石现在被送到了什么地方？” “成安县。因为出了这么多怪事，现在没有人敢轻易去触碰那个东西，也没有镖局敢将这东西送进京城来。” 成安县，距离京城只有不到三日的路程了！ “萧奕辰，备马，我要去成安县！” 第162章 皇家要的东西，无人能阻拦 成安县。 陨石造成了大片的庄稼倒塌，还有不少人为此丢掉了性命，一时之间，成安县的百姓也都是人人自危。 那颗所谓的‘天降祥瑞’此刻正被停留在成安县外，那片已经完全荒芜的田地之中，上面只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布料，以防止它见到太阳。 但是，黎素知道，这大多还是因为村民迷信，认定这石头之所以会造成这么多人的死亡，都是因为石头本就是上天的警戒，只要石头见不到太阳，上天找不到它，自然也就无法发出警戒了。 可是，这样一颗陨石，若是就这么暴露在阳光之下，只怕会因为暴晒，让它的辐射力度更大。 “萧奕辰，必须马上将这石头送到山里见不到太阳的地方去。” 黎素翻身下马，急切上前，打量四周，却见周围的百姓早都已经躲得远远地，像是躲瘟疫一样地瞧着二人。 萧奕辰随黎素一同上前，见黎素站得离那石头太近，忙一把拉住她：“别靠那么近。” “这石头要是留在这里，还会死人的！” 一向温顺的黎素，却在这一刻露出了极其凶狠的样子，指着那石头，高声喊道。 闻言，萧奕辰的眉头微微挑动两下，可握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只是侧过头，对身后的人低声道：“去。” 身后众人面面相觑。 黎素见状，指了指随行的马车：“里面有我准备好的东西，你们穿戴好了去挪。虽然不能保证完全不受这石头地影响，可总会比那些脚夫们强得多。” 众人从马车上挪下了黎素准备的东西，竟然是十几套全服装备的盔甲。 虽然大夏天的，穿着这东西那是又沉又重，可黎素说的没错，总要好过一点装备都不佩戴，去搬那块石头。 瞧着众人纷纷穿好盔甲，向前略显小心地去挪动那石头，黎素的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上。 “都闪开点！”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喧嚣之声，紧接着，便见不少穿着红色盔甲的士兵匆匆上前，趾高气扬地拨开一干人，随即便站在两边，让所有瞧热闹的人都只能站在道路两边，动弹不得。 一顶红色轿撵，在众人的簇拥下，自远处缓缓而来。 萧奕辰盯着那轿撵，眉眼微动，抬手将黎素拉到自己身后，侧过头，低声对黎素道：“是二皇子。” 虽然这轿撵上没有什么能够辨认身份的痕迹，可是萧奕辰已经从一边护卫着的甲兵身上，瞧出了这轿撵正是二皇子的轿子！ 果真，轿帘掀开，二皇子自内探出身子，看到眼前两人，明显顿了顿面色。 萧奕辰一手挡在黎素身前，垂首对二皇子微微点头，算是行礼。 “你怎么在这里？”二皇子环视一圈，目光落在黎素身上。 京城人人都知道了黎素在屋下发现宝藏的事情，加上她之前的种种，如今黎素在京城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二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二皇子的眼中满是狐疑之色。 他盯着萧奕辰，抬起一只手，两根手指微微晃动两下。 身后即刻有人，快步往那陨石边跑了过去。 “你们做什么？” 黎素第一时间冲出来，冲着那些人高声喊道。 二皇子面色微顿，打量黎素，满面不悦。 “这东西不能再碰了，谁碰谁死。” 二皇子大笑两声，别过头，与众人面面相觑。 一众人看到二皇子的笑容，自是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陨石乃是太子进献给父皇的祥瑞之物，怎么会谁碰谁死呢？”二皇子一步一步走到黎素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黎素：“黎姑娘，我可记得，尚书大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保皇党，怎么到了你这里，竟然如此污蔑太子殿下呢？难不成，是你父亲死了，你就忘记黎家的目的了？” 二皇子眉眼弯动，眼底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直勾勾地凝视着黎素，声音冰冷得像是一柄利剑一般。 黎素瞥了二皇子一眼，突然想到黎尚书脖子上的那道泪痕，骤然明白了什么，沉声问道：“是你害死黎尚书的？” 二皇子保持着淡然的笑容，没有回话，只是着人去将带来的东西涂抹在石头上。 “黎姑娘。”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 手尚未落到黎素的身上，便见萧奕辰已经一步冲上前，挡在二人之中，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二皇子。 他虽然不发一言，可是脸上那冷冽的气质，已经足以带给人无穷无尽的压迫感。 二皇子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将手放了下来，转过身，背对着二人：“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 黎素还想要上前阻止那些人，却被萧奕辰拦下。 他盯着那些争先恐后，想要将手上的东西抹在石头上的小厮们，面色微顿，侧过脸，低声对黎素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黎素定下心神，翕动鼻尖，嗅了嗅，面色猛地一变。 这味道，不就和自己身上的百花香味一模一样吗？ 两人对视一眼，黎素猛地看向二皇子，刚要问话，萧奕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头。 待到那些人将东西抹完之后，恭敬地回到二皇子身边，躬手行礼，二皇子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打量了萧奕辰和黎素两眼，对身后众人道：“走。” 二皇子带着人离开了。 他们来的时候毫无防备，走得也是无声无息。 待到二皇子的人都离开之后，萧奕辰的家丁们才匆匆上前：“王爷，这石头还挪吗？” 萧奕辰和黎素对视两眼：“先不动。” 他将黎素带到一边，将自己的猜测一一告诉黎素：“我看，二皇子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东西送到京城去，即便是你要拦，恐怕也难以阻止。” “可是这东西……” “我知道，你想说这东西有你说的那个辐射。可这是皇族盯上的东西，别说是死上几个百姓，几亩田了。即便是这成安县死绝了，也无济于事。” 黎素脚下微软，向后跌跌撞撞后退两步，沉着双眼，双手抵在身后，喃喃自语：“难道就要这么看着那些百姓无辜死去吗？” 第163章 赏石大会 自成安县前往京城的一路上，由萧奕辰府中的小厮们在前面开道，将一路运送陨石时会经过的地方，所有百姓一一暂时疏散。 成安县往京城虽然只有三天路程，可是这一路上住着不少百姓，单单是这疏散的银钱，就如流水一般地洒了出去。 萧奕辰与黎素跟着队伍，一起到了京城。 他们才回去不久，那陨石也被送进了京城。 听说赏石大会定在第二日午后，宫中摆了大宴，一直要到夜间才会停止。 黎素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还是要同萧奕辰一同进宫，若是因为那陨石出了什么问题，也好有个照应。 萧奕辰索性将她扮作身边的侍女，带进了宫中。 开宴不久，就见太子满面春光从外而入。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太子一脸笑意，着众人起身，大摇大摆走到最前面站定，笑眯眯地环顾众人。 萧奕辰见状，快步凑上前，站在太子身边，低声道：“太子殿下，那石头您可已经安置好了？” 太子笑着打量了萧奕辰两眼，点点头：“那是自然。这次多亏了老二的主意，才让父皇如此开心。” “二皇子？” 太子环顾四周，往萧奕辰的身边凑近几分，一只手搭在唇边，低声道：“老二给我出了个主意，说是既然这石头乃是祥瑞之兆，断然不能仅仅只是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罢了。定然还要有其他不同之处。” 萧奕辰心头闪过一抹不定，太阳穴微微跳动两下，定下心神，才小心翼翼地接着问道：“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不同之处？” “他已经着人给那石头上撒上了香粉，虽然看不到，可是只要人一凑近，就能闻到香气。”说完，太子直起身子，竟然一脸得意洋洋地望着萧奕辰，眯缝着双眼，倒像是在等待萧奕辰夸奖自己似得。 萧奕辰想起当日在成安县的事情，二皇子当日着人涂上去的，想必就是太子口中所谓的香粉了。 想到那股危险的味道，萧奕辰不由想要提醒太子两句。 “太子殿下。” 萧奕辰才刚凑上前，便见二皇子自殿外阔步而入，一看到萧奕辰，面色微微顿了顿，快步走到太子身边，不动声色地挤开萧奕辰。 “老二，事情都办妥了吗？” “太子殿下放心吧。”二皇子笑呵呵地望着太子，余光却微微睨了睨萧奕辰，才低声道：“都是我亲眼看着涂抹上去的，绝对不会有任何差池。” 太子瞬间喜笑颜开，别过身去，又去和其他朝臣说话。 二皇子不动声色地站在萧奕辰身边，一双手搭在身前，脸上依旧保持着方才的笑容，不见他张嘴，却低声道：“听说，从成安县到京城，这一路运输陨石的时候，都是辰王府的人疏散百姓，才得以保持住了这天降祥瑞的真实面貌，没有被人提前察觉。看来，辰王为了能让太子殿下给陛下一个惊喜，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说着，他侧过头，盯着萧奕辰，那双漆黑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眼底散出几抹锐利的光芒。 萧奕辰毫无畏惧之色地对上二皇子的目光，冷哼两声，再度别过头，看也不看二皇子：“二皇子为了争夺储君之位，敢用百姓的性命玩笑。若是被陛下知道祥瑞真相，二皇子以为自己就能逃得脱陛下惩治吗？” 二皇子面色阴沉，别过头，看到太子的时候，却换上了笑容，嘴都不张便轻声道：“这石头可是太子殿下送给父皇的，即便是有什么问题，也都是太子殿下的责任。你是个聪明人，不会连这一点都瞧不出来吧？” 说完，不给萧奕辰回话的机会，二皇子已经转身快步走到太子身边，与他一同和朝臣们说话。 萧奕辰双眼微眯，盯着二皇子的背影，心中却是一阵不安。 他着小厮上前，偷偷将太子方才的话一一告诉小厮，吩咐他去和外面已经装扮好的黎素说一声，若是有个什么事情，也好让黎素及时反应。 小厮刚刚离开，陛下便从后殿缓步而出，瞧到前殿众人，陛下也是眉开眼笑，接受了众人叩拜之礼，摆手着众人起身。 “如今，四海清平，又能得天降祥瑞，朕这心中自是欢愉。今日，请诸位爱卿前来一同观看这祥瑞之石，也是希望各位日后能够一同努力，辅佐朕将这天下治理得更加太平才是。” 众人闻言纷纷跪倒在地，高声叩拜答谢。 回声暂停，萧奕辰才望向皇上：“陛下，听闻这次进献这块祥瑞之石虽然是太子殿下的主意，可是二皇子却也在其中帮了不少忙。就连此次运输这祥瑞之石，都是二皇子一手亲自所为。” 闻言，太子和二皇子的面色皆是一变。 太子别过头，目露不悦，盯着萧奕辰，低声道：“辰王，你在说什么？” 萧奕辰却似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眼中的不满，接着道：“陛下，若说这一片苦心，该是二皇子拔得头筹才是啊。若是陛下不能给二皇子一些恩赐，臣可要为他打抱不平了。” 这话让殿中众人皆是一脸错愕。 谁不知道萧奕辰和太子的关系，可他怎么今日说话，竟然处处都维护着二皇子？ 难不成，是萧奕辰和太子之间出现了什么嫌隙？ 然则，最奇怪的是，这二皇子听到这番话，竟然也是一脸恼火，愤恨不平地剜了萧奕辰两眼，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辰王还真是为我着想啊。不过，到底是谁的功劳，父皇心中自有决断，就不劳辰王担心了。” 说完，二皇子再度望向皇上，躬身行礼：“父皇，时辰不早了，请父皇挪至藏宝阁。祥瑞之石，已经提前安置在藏宝阁外了。” 皇上答应一声，起身笑着往外而去。 太子这才得了功夫，一把扯住萧奕辰，低声怒道：“萧奕辰，你到底想做什么？老二都不和我争这次的功劳，倒是你跳出来说这些话！难道你生怕我在父皇面前得力吗？” 萧奕辰有苦难言，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好在皇上很快又唤了太子，他这才得了空闲，随着百官，一同往藏宝阁走去。 第164章 中毒 藏宝阁外，那颗‘天降祥瑞’被罩上了一张薄薄的黑布，静静地躺在阳光之下。 禁卫军早已经将藏宝阁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皇上带着一众大臣到了藏宝阁，太子一声令下，那块黑布才被缓缓掀开。 陨石的一角露了出来。 这陨石似乎已经经过特殊的处理，上面的光泽比刚刚出现的时候，更加耀人。 站在前面的几个官员，甚至情不自禁地抬手挡在眼前，微微侧过身子，躲开那一抹耀眼的光芒。 “父皇，请看。”太子笑呵呵地站在陨石之前，抬起手，指着石头：“这块石头，乃是从天而降，且通体光泽感如此明亮。如若仅仅如此，还不是最稀奇的。” 说着，太子侧过身子，请皇上绕到陨石的另外一面。 众人这才发现，这陨石的另外一面，竟然有一个大大的‘寿’字。 看到那寿字众人皆是啧啧称奇。 谁都知道，今年乃是皇上六十高寿的年月，再有一个月，就是皇上的寿诞了。 “父皇，上天这是知道了您的丰功伟绩，特意给您降下这么一块寿石呢。儿臣已经算过了，这次是因为我们日夜兼程地将这天降祥瑞送到了京城，否则若是按照一般的流程，这祥瑞送到京城的时候，恰好就是父皇龙诞之日。” 太子说完，还摇了摇头，一脸失落之色：“说起来都是儿臣不好，为何非要急着将这东西送来呢？大可以再等上一段时日，等到父皇您的龙诞之日来临之际，再将这东西送来才是。还望父皇恕儿臣失察之罪。” 皇上早就被太子一番话说得眉开眼笑，哪里还会责怪他？ “我儿也是一片好心。况且这上天降下的祥瑞，自是越早看到越好。” 皇上说着，绕着那石头走了一圈，又别过头，扫视众臣：“众位爱卿不妨都说说，觉得这祥瑞如何？” 二皇子率先上前，对皇上抱拳行礼：“父皇，儿臣觉得，皇兄一片赤子之心，实在是让人感动。不妨请画师前来，让父皇和这祥瑞之兆一起入画，日后也好让万民敬仰。不知父皇觉得如何？” 皇上先是微微一顿，随即便放声大笑：“还是我儿思虑周全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很快画师便在二皇子身边人的带领之下，快步而来。 画师在一侧支好了画架，又摆好所有东西，才笑呵呵地望着皇上：“请陛下和祥瑞之兆站得近一些，一只手搭在上面。” 皇上才要照做，萧奕辰忙出言阻止：“陛下……” 他的话尚未说完，太子已经一杯扯住了萧奕辰的衣袖，厉色盯着萧奕辰沉声呵斥：“辰王，你到底想做什么？今天可是父皇大喜日子，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现在就唤人将你赶出去！” “太子殿下，那东西碰不得。” 萧奕辰话音才落，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众臣慌乱的声音。 “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两人停止争论，同时别过头望去，却见皇上竟然已经倒在地上，身上还在不住地抽搐。 “父皇。”二皇子已经扑到了皇上身上，托着皇上的上半身，撕心裂肺地对四周高声狂呼：“太医，快点宣太医！” 皇上的手指已经出现了一片乌青的黑色，指尖上还有些许焦灼痕迹，人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身子还在抽搐。 众人七手八脚，将皇上挪到了内殿，太医上前号了脉，面色大变：“陛下这是中毒了啊。”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 太子更是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方才众人可都看得一清二楚，皇上什么都没有吃，什么都没有碰，要说唯一可能引起中毒的，就是刚刚皇上触碰了那块石头！ 这石头，可是太子特意进献给皇上的！ “太医，这毒可有医治的法子？”二皇子急切问道。 此刻二皇子倒是摆出一副孝子模样，急切不已。 太医垂首摇头，一脸难为。 “来人。”二皇子立即唤来自己的贴身小厮：“快去咱们……” 话音未落，便见一边穿着一身婢女服饰的黎素快步上前，福身行礼：“二皇子，奴婢可以试一试。”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黎素身上。 待到认出黎素的身份，二皇子心中不由一颤，眉头蹙得更紧。 他认出只当做没有认出，厉声便道：“你一个奴才，父皇是万金之躯，岂是你能随便靠近的？还不速速退下去。” “二皇子。”萧奕辰拦住才要上前，拖走黎素的小厮：“这位是黎尚书府上小姐黎素，她的医术想必在座各位都应该有所耳闻，让她试一试，也未必就是坏事吧。”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原来她就是黎素啊。” “听说，她的医术超群，即便是宫中太医，也不见得能与她相比较呢。”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黎素身上，太子更是立即冲上前，一把捏住黎素的手腕，将她生拉硬拽到皇上面前，高声便道：“只要你能医好父皇，什么条件，任凭你开。” 黎素得令，跪在卧榻之前，才刚刚握住皇上的手腕，二皇子已经一把将她推开，顺带着还将太子也推翻在地。 “太子，都是你进献的石头出现了问题，害得父皇如此，眼下你又想要让这个妖女来谋害父皇吗？我告诉你，我是断然不会看着你们对父皇下毒手的！” 太子跌坐在地上，一脸错愕地抬起眼，盯着二皇子，唇角打着颤抖：“你……你……这进献祥瑞之石一事，难道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二皇子一本正经，指着太子的鼻尖，厉声呵斥：“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分明是你自己提出要进献石头，文武百官可都是亲耳听到的。” 太子便是再愚笨，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猛地起身，不可思议地盯着二皇子：“是你！是你设计陷害我！” “两位殿下。”黎素打断二人对话：“眼下保住陛下性命最为重要，其他事情，还是稍后再论吧。” 第165章 请把御厨赐给我吧 殿中一片寂静。 黎素跪在卧榻之前，为皇上号了脉，拿出随身带着的针包，分别在皇上四个穴位上下针。 几针下去之后，皇上的面色终于得以缓和，呼吸也逐渐平稳。 众人皆是一脸惊讶地望着黎素。 “将这些药物，按照水和药物一比三的比例熬制好。”黎素并没有理会众人惊讶的目光，而是将自己手中的东西，交给身后的婢女，低声嘱咐。 婢女答应一声，拿好黎素给的药物，匆匆起身，往外而去。 二皇子眼见着黎素就要医好皇上，一步上前，拦下那婢女，厉声便道：“这都是什么东西，父皇是千金贵体，怎么能吃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黎素头也不抬，一边为皇上擦去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沉声道：“二皇子若是担心我在药中动了什么手脚，只管吩咐人来查看便是了。” 不等二皇子着人查看，太子已经吩咐太医上前。 太医接过婢女手中的药物，查看一番，确保妥当，才对众人道：“这些药物中，并没有损伤肌理的东西，可以给陛下服用。” 太子狠狠地剜了二皇子一眼，对婢女道：“还不快去熬药！” 看着婢女离开，二皇子面色越发难看。 他余光小心翼翼地睨了睨太子，见太子正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心中的畏惧更深。 太子收回目光，快步上前，低声询问：“黎姑娘，父皇什么时候能醒来。” “快的话要一个时辰，慢的话，可能要到晚间了。不过，太子殿下可以放心，陛下的毒已经控制住了。只要喝了药，排出毒素，身体便无碍了。” 太子这才安下心来。 “不过。”黎素别过头，对太子递上一个关切的神色：“这毒的确是那块石头上带来的。若是陛下问起，只怕此事难免会要牵连到殿下，恐怕殿下还是要提早做准备才是。” 太子的太阳穴抽动两下，眉角抽搐，一双衣袖里的手攒得更紧。 许久，他才缓缓点头，慢慢道：“好，我知道了。只要能让父皇醒来，这些事情即便是全部要我负责，我也在所不辞。” 闻言，黎素不由重新打量起太子。 从前她只觉得，太子昏聩无能，实在不知道黎尚书为什么非要扶持太子上位。 可如今，她看着太子焦灼的神色，突然明白了什么。 太子虽然昏聩无能，却有心软这一条好处。 一个心软的人，即便是犯了错，也绝对不会是不可饶恕的大错。 想到这里，黎素起身让到一边，好让太子凑到皇上身边。 她才站到一边，便觉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 黎素猛地别过头，对上了二皇子怒色的目光。 “黎素，你管得太多了！”二皇子凑在黎素耳边，声音低沉。 黎素挣扎两下，可他的手却握得越来越紧。 二皇子暴怒的目光，直视着黎素，眼中满是鲜红之色。 就在黎素还想要挣扎的时候，却见二皇子骤然一顿，面色微僵，握着黎素的手，也减弱了几分力道。 黎素微微探出身子，却见萧奕辰站在二皇子身后，一只手正抵在二皇子的后腰上，身子向前倾斜几分，将自己的手，和二皇子的后腰挡得结结实实。 无人看到萧奕辰在二皇子的身后做什么，唯独黎素一个侧眼，睨到萧奕辰的手中，竟然握着一只锐利的匕首。 她心头不由微微一沉，拧眉看向萧奕辰。 “二皇子，松开她。” 二皇子脸上青筋抽搐两下，抬着的手，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他唇角打着哆嗦，目光在黎素和萧奕辰身上游走一圈，终于愤恨不平地收回手，冷哼一声，转头快步走到一边站定。 萧奕辰也恰逢其时地收回匕首，望着黎素，微微一笑。 皇上用了药，很快就苏醒了。 “父皇，都是儿子不好。儿子不知那石头被什么人动了手脚，竟然害得父皇为此遭了大难。请父皇严惩儿子。” 不等皇上开口，太子先发制人，跪在地上，高声哀求。 如此一来，倒是将二皇子已经到嘴边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好端端的一块祥瑞之石怎么会被人抹上毒药呢？此事定当严查。” 皇上咳嗽两声，目光落在黎素身上。 他对黎素摆摆手，将黎素唤到身边：“想不到，黎姑娘的医术竟然如此精良，就连宫中太医束手无策的事情，你都能想到法子。” 黎素乖巧地对皇上拜礼：“陛下，宫中太医乃是集结了江湖各路医家门路，乃谓集大成者。小女子无德无能，怎么能与宫中各位太医相比。可若说是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小女子倒是觉得，或许皇上该细细思索一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奇怪之处。” 一言落定，众人面色皆沉，纷纷望向太医。 太医跪在地上，连连叩首行礼：“陛下明鉴，的确是臣无能，臣没法子医治陛下身上的毒。可臣绝对没有想要拖延之心啊，陛下……” 皇上虽然身子尚且虚弱，可是那双眼睛却异常锐利。 目光在太医身上游走一圈，皇上摆摆手，沉声道：“将他带下去，严加审问。朕要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禁卫军得令，纷纷上前，扭住太医的胳膊，拖着他便往外而去。 太医的哭喊声音越来越远，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殿中众人只觉心惊胆战，眼皮不住跳动。 “今日，朕能得救，多亏了黎姑娘出手相助。不管怎么样，朕都要奖赏你。黎姑娘，你只管说，你想要些什么便是。” 黎素露出喜色，惊喜地望着皇上，却是一言不发。 见状，身边的萧奕辰忙轻轻拉扯黎素两眼，低声道：“陛下在问你话呢。” 黎素这才恍然回过神，望着陛下：“要什么都可以吗？” 皇上一愣，挤出一抹笑容：“自然是要什么都可以。” “那就请皇上将宫中的御厨赐给我吧。” 听到这话，殿内众人皆惊，就连萧奕辰都是一脸错愕地望着黎素，低声道：“你胡说什么呢？” 第166章 太子中毒 回府的马车上，黎素一脸开心地窝在角落里，时不时板着右手，脸上笑眯眯的。 “你为什么要要宫中的御厨呢？”萧奕辰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惊奇地问道。 这素日里朝臣们索要赏赐，听说过要银子的，要珠宝的，甚至还听说过要宫中宫女去做侍妾的，可是都没有听说过要御厨的。 黎素猛地抬起头，笑呵呵地望着萧奕辰：“我自从在京城开店立足以来，开了医馆、胭脂水粉店，如今可不是就差一间酒楼了吗？” 听到这话，萧奕辰更是一脸无奈。 他扶着额头，错愕地盯着黎素，嘴唇始终抿在一起，尽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今日那是什么局面？人人都惶惶不安，你竟然还有工夫想着要个御厨好开间酒楼？” 黎素一本正经地望着萧奕辰，竟然还蹬着一双大眼睛，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对啊。” 如若不是萧奕辰的性子稳得住，简直就要当场晕过去了。 他揉着自己生疼的眉心，望着黎素，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才缓缓道：“那你倒是说一说，你为什么要寻宫中的御厨来开酒楼？你要是需要厨子，我可以给你找出不少好手来。” “你不懂，这就叫做饥饿营销。” 一句话，瞬间便将萧奕辰所有的话都憋在了嘴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盯着黎素，思量了许久，才重复了一遍黎素的话：“饥饿营销？是什么意思？” “因为宫中的御厨身份尊贵，那是寻常老百姓怎么都接触不到的人。对于寻常老百姓而言，你以为他们做饭好吃不好吃重要吗？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份！” 黎素讲得头头是道，可是她话都没有说完，就被萧奕辰捂住了嘴巴。 两人瞬间便在咫尺之间，萧奕辰身上淡淡的香草味道，顺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漫进了黎素的鼻腔之中。 那味道十分温柔却又浓郁。 黎素瞬间愣住，错愕地望着萧奕辰，眨巴着眼睛，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好一会儿，萧奕辰才缓缓松开黎素，伸出手指，搭在自己的唇瓣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越是如此，黎素便越是紧张。 萧奕辰抬手指了指马车之外的方向，黎素这才仔细听去。 宁静之中，原本没有丝毫动静，可若是仔细去听，却不难听出一边的屋顶上，似乎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马车也早已经停下了，没有了马车轱辘的声音，屋顶上的脚步声更加明显。 “有人？”黎素低声问道。 萧奕辰立即吩咐她暂时噤声。 很快，萧奕辰便听到马车之外有小厮回禀：“王爷，那些人好像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萧奕辰这才掀开车帘，探身望去。 远处的黑暗里，依稀还能看到那队黑衣人远去的背影，不过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这些黑衣人竟然没有做任何的停留，看样子的确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可瞧他们的方向，似乎是去了天牢。 “王爷，今日陛下可刚刚将太子殿下下了天牢。您说，会不会是太子殿下府中的人，不明就里，想要去劫持天牢救人呢？” 闻言，萧奕辰的双眼闪过一抹惊疑的目光：“去天牢。” 马车再度转了起来，调转车头，往天牢的方向而去。 车里的黎素也早已经没有了宣扬自己饥饿营销那一套的心情，一脸紧张地盯着萧奕辰。 萧奕辰大概将他的猜测说了一遍：“一会儿你和马车在天牢外面等我，我进去瞧瞧。” “我和你一起去。” 见萧奕辰还要拒绝，黎素接着道：“太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皇上情绪激动之下，说不定会将我的御厨扣住的！” 萧奕辰不禁扶额。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到了天牢之外。 这里静悄悄的，出了天牢门口，两边的烛火扑哧扑哧地响动着，再听不到丝毫动静。 守在一边的戍卫瞧到萧奕辰的马车，匆匆迎了上来。 “有人来过吗？”萧奕辰尚未下马车，便沉声问道。 那戍卫一脸迷惘，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还好吗？” “刚刚来的时候，有些闹，现下已经好了。”戍卫以为，萧奕辰只是来探监，接着道：“辰王殿下，这陛下可吩咐过了，太子殿下此事牵连甚广，不许任何人前去探视。” 萧奕辰没有理会戍卫的话，带着黎素下了马车，将手中的一锭银子，交给戍卫：“太子殿下此事蹊跷甚多，我去瞧瞧。你们派个人跟我一起进去。” “这……” 戍卫还在犹豫，一边的黎素已经怒斥道：“太子殿下即便是暂时下了狱，也还是太子。他的朋友要见他，你们倒是拦在这里不肯。怎么？难不成你们是不将太子殿下放在眼中吗？” 戍卫错愕地打量着黎素。 “这位就是黎尚书的女儿，黎素姑娘。” 一听完萧奕辰的话，戍卫原本还紧绷的脸，竟然瞬间便眉开眼笑，连连对二人躬身行礼：“早说这位是黎素姑娘，属下就不拦在这里了。黎素姑娘大义援助，保下陛下一条性命，现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黎素不由愣住，错愕地打量着戍卫，就连萧奕辰也是一脸惊讶。 很快，两人便在戍卫的带领之下，进了天牢，绕了好几个弯，终于在最内侧见到了太子。 可是，才刚刚看到太子，几人都愣住了。 太子倒在地上，身上满是抓痕，双眼紧闭，口吐白沫，浑身还在抽搐。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啊。”戍卫惊慌失措地打开牢狱大门，人都已经傻了。 太子在他们的监牢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他们可是难辞其咎啊。 黎素匆匆上前，一手搭在太子的脖颈上：“是中毒。” 说着，她立即让萧奕辰吩咐人将马车上自己的医药箱拿来，一边已经按住了太子的虎口，来回揉动，低声唤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意识模糊，不过身子的抽搐却慢慢地缓和下来，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第167章 痴傻 宫中。 皇上的身子逐渐恢复，太医在一侧伺候汤药，还有一黑衣人站在病榻之前，身上的寒气都尚未完全散去。 “陛下。”太医将最后一盏汤药递给皇上，这才躬身告礼，退了出去。 黑衣人上前，扶着皇上坐了起来，一边将汤药递到皇上嘴边，一边低声道：“您吩咐奴才去做的事情，奴才都已经查问清楚了。” 皇上一手拖着药碗，喝了个干净，才沉声问道：“那石头上的确被人动了手脚？” “是被人动了手脚。不过，不是太子殿下着人动的。” 黑衣人将药碗放在一边，又扶着皇上躺下：“奴才已经查实，那日往石头上抹东西的时候，是二皇子带人去的。当日，辰王殿下和那个黎尚书家的姑娘也在。” 皇上躺在榻上，虽然面色苍白，瞧着一脸虚弱，可是那对眼睛，却散发着灼灼的异样光芒。 黑衣人向前凑近几分，声音压低了些许：“奴才已经去仔细查问过当日在场的百姓了，都说是二皇子着人抹上了东西，黎尚书家的还曾经劝阻过，似乎还因为此事和二皇子起了争执。不过，奴才派人去二皇子府上问了，二皇子府上的人说，那日之所以他们回去抹东西，也是因为太子殿下应允地。” 皇上的目光越来越阴沉，搭在腹部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动，眉眼深不可测。 “陛下。”黑衣人低声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朕最然一力扶保太子坐上了如今的位置。可是朕知道，太子骨子里是个软弱无能之人。他绝对不会有胆子做这样谋害的事情。何况，既然众人都知道，此次事情是太子授意，二皇子亲为，那就更加不可能是太子做的了。难不成，他是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要谋害自己的父亲吗？” 黑衣人坐在一侧，听着皇上的话，也缓缓点了点头：“那陛下的意思是，此事不是太子殿下所为，是……” ‘二皇子’三个字，黑衣人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淡然地望着皇上。 “夏河。”皇上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双手撑在身后。 夏河立即将后面的枕头扶起。 “你……你现在就派人去天牢。此事如果真的不是太子做下的，朕看太子在天牢的日子也未必会好过。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保住太子的安全。” 皇上的话才说完，都不等夏河起来答话，便听到屋外传来了太监慌慌张张的声音：“陛下……陛下不得了了。” 太监猛地冲进屋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卧榻之前，对皇上叩首行礼，高声便道：“陛下，天牢出事了。” 闻言，皇上和夏河对视一眼，立即在夏河的搀扶下，穿上衣服，备马极速前往天牢 天牢内。 黎素和萧奕辰站在一边，看着坐在榻上，双手已经被捆起来，还不住地用后脑撞着墙的太子。 “太子殿下这痴傻症若是想要治好，恐怕是难了。”太医一边收拾着医药箱，一边连连摇头。 太子看着太医一脸无奈的样子，竟然咧着嘴角，哈哈地笑了起来，还在重复他的话：“恐怕是难了……恐怕是难了……” 黎素和萧奕辰还未答话，便见走廊内闪烁着火把的光芒，皇上在夏河的搀扶下，已经从门口急匆匆地快步而来。 才走到监牢门口，看到眼前一切，皇上登时便愣在原地，错愕地望着太子。 他依旧维持着方才的样子，嘴里还在不住地重复太医那句话。 “我的儿……”皇上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抬起手，指节打着颤抖，喉咙上下滑动，错愕地盯着太子：“你……你这是怎么了？” 太子眯缝着双眼，瞧那样子，竟然笑得更加厉害，一脸天真地望着皇上。 “陛下，太子殿下中毒，如今心智已经丧失，现在还比不得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太医在一侧低声答话。 皇上猛地别过头，盯着太医：“怎么会这样？” 萧奕辰上前，将他们看到的一切一一告诉皇上：“若是臣没有猜错的话，那一伙黑衣人，只怕便是赶来天牢给太子殿下下毒之人。” 皇上别过头，望着太子，沧桑的脸上，竟然多出了一抹泪痕。 见状，太子嘟着嘴，抬手为皇上擦去眼泪。 就在众人都目不转睛的时候，却见太子竟然将手指喂进了自己嘴里，还喃喃自语：“是咸的，是咸的。” 皇上见状，更是悲切。 “来人。” 许久，皇上才缓缓起身。 夏河立即上前，叩首行礼。 “将太子殿下带回他自己府上，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前去探望。” 夏河答应一声，即刻着人上前，将太子拖走。 太子的惨叫声，在整个天牢之中充斥。 “你们都下去，辰王和黎姑娘留一下。” 寂静的监牢里，皇上坐在那破旧的床上，打量着天牢四周，似乎在一天之内，苍老了许多岁。 “辰王，朕可以相信你吗？” 萧奕辰立即叩首行礼：“陛下，臣既食君禄，自当忠君之事。” “好。”皇上收回目光，猛地望着萧奕辰，那双苍老的眼中，终于又多出了锐利的目光：“太子骤然被害，此事恐怕涉及皇家隐秘。朕现在就委托你，去调查此事。不管背后涉及什么人，一律杀无赦！” 闻言，萧奕辰也是面色一顿，错愕地抬眼望向皇上，还想问什么，可是对上了皇上那一副苍凉的目光，只能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垂首道：“是。” 皇上再度将目光落在黎素身上：“黎姑娘，朕知道你在京城有些产业。朕想托你暗中查问这些日子，京城之中可有什么变动。” 本以为黎素会听不懂，没想到，她却立即抬眸望着皇上：“陛下是觉得，若是有人想要谋反，一定要先调动大量的银钱，那么就一定会影响京城的各种买卖往来？” 见皇上点头，黎素接着道：“陛下放心，我名下虽然都是些小商铺，可却都是事关紧要的商铺，若是想要查证一些事情，并不难。此事，我定当全力而为。” 第168章 四国盛会 太子痴傻，自此再与皇位无缘。 虽然皇上恩德，着太子在京城养病，还将自己身边伺候多年的太医拨给太子，照料他。 可是，朝中谁都瞧得出来，自此之后，太子便是与这江山无用。 二皇子知道，皇上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此事。 他便日日都去太子府中，伺候在太子床前。 一时之间，民间那些不明就里的百姓，倒是都认为二皇子身为兄弟，一片高义，太子能得如此兄弟，当真有福气。 短短的几日之内，二皇子倒是成了众人眼中的孝子贤弟。 皇上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一转眼又到了四国盛会之际。 往年，便是太子愚笨了些，皇上也会着他带领君臣接待四国使臣。 可是今年，却只能由二皇子代劳。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西寒国、东耀国还有北面的羌族，所有使臣都到了京城外。 二皇子为主，萧奕辰为辅，特在城外等候。 令众臣惊讶的是，皇上亲命黎素一同随行。 三人皆坐于高马之上，立在众人之前。 二皇子别过头，目光跃过萧奕辰，落在了黎素身上，嗤笑两声，冷声道：“我大堰朝素来都是男子为尊，还从未有过女子接见外朝使臣的先例。你这妖女，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父皇命你前来接见使臣。” 中间的萧奕辰挑着眉头，别过眼，打量了二皇子一圈，冷笑道：“就连二皇子都能成为京城人人歌功颂德的好弟弟，为何黎姑娘就不能接见使臣呢？” 闻言，二皇子的面色骤然一紧，怒色盯着萧奕辰：“你说什么？” “二皇子，太子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百姓不知，可是朝中大臣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又何必非要自欺欺人，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呢？”萧奕辰毫无畏惧之色地对上二皇子恼怒的目光，唇角还带着一抹不屑的笑容。 二皇子气急，勒紧手中缰绳，便要往前而去。 “来了。”黎素抬手指了指远处，果真见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支队伍。 二皇子收敛心神，策马迎上。 走在最前面的，乃是西寒国的使者队伍。 西寒国这些年，国力逐渐昌盛，可是，国中陛下却子嗣单薄，除了这次派来的大皇子耶律楚之外，只有留守朝中的二皇子耶律孟。 不过，这耶律楚当真是一表人才。 他骑一匹通体雪白的高脚马，策马迎上二皇子。 那马儿俊俏，马上的人更是一脸英俊。 耶律楚的脸上，既有胡人特有的高挺鼻梁，却也有中原人才有的温柔眉眼，最绝妙得是，这样的五官气质，搭配在他的脸上，竟然毫无差错，反而生出了一种令人难以忽略的独特气质。 众人下马凑在一起。 耶律楚对二皇子拱手行礼，笑意满满地扫视了二皇子、萧奕辰与黎素一圈，看到黎素之际，面色也是微微一顿。 二皇子只以为耶律楚是瞧到女人前来相迎，心中不悦，忙解释道：“耶律殿下，这位乃是我朝中近日来屡立奇功之人，也是黎尚书的女儿。故而父皇才特意恩准她前来迎接各位使臣。” “黎尚书的女儿？”耶律楚的中原话说得十分不错。 他笑呵呵地打量着黎素，缓步上前，停在她面前，却嗅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不由面色微微一顿。 萧奕辰见状，露出几分不满，侧过身子，挡在黎素之前，对耶律楚行了礼：“耶律殿下，城中已经备好了馆驿，还请殿下挪步城中吧。” 不想，耶律楚的目光依旧落在黎素身上，并且回答萧奕辰的话，反而是几步走到黎素身边，上下打量了一圈，轻声问道：“黎姑娘可是天生异香？” 黎素微顿，停了停话头，才看向耶律楚：“是。” 她身重毒物之事，并不想张扬。 闻言，耶律楚眼中的兴趣更加盎然。 停了一会儿，他仰天哈哈大笑两声，再度望向二皇子：“看来，大堰朝内有的是各种奇妙绝人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二皇子陪着尴尬的笑容，侧身对耶律楚做了个请的手势。 黎素与萧奕辰本要一同送耶律楚进城，可二皇子顾及耶律楚对黎素的态度，索性吩咐黎素和萧奕辰在城外候着，等着其他各国使臣，自己先带着耶律楚进城。 萧奕辰与黎素留在城外，等了快要半个多时辰，羌族使臣队伍也缓步而来。 众人寒暄一番，萧奕辰着人将羌族使臣送进馆驿。 又是半个时辰之后，远处尘土飞扬，打着‘东耀国’旗帜的队伍，自远处浩浩荡荡而来。 这支队伍，比起前两支都要瞧着更加风尘仆仆，最令萧奕辰和黎素错愕得是，走在最前面的，身着盔甲之人，竟然不是陌生人，而是苏墨白！ 和往日不同，这一次的苏墨白，穿着一身东耀国盔甲，梳着高发髻，倒是多出了几分战场血性男儿的模样。 瞧到两人，苏墨白笑呵呵地跳下马，匆匆上前，对二人拱手行礼，倒也丝毫不避讳他们相识之事：“两位，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他如此坦荡，倒是让萧奕辰和黎素怔忪片刻。 东耀国前来的，乃是本国太子，东利。 听说，这位东利太子，生母并非什么高门显贵之后，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宫女，能够扶持着他一路走上太子之位，个中手段可想而知。 东利在黄门搀扶下下了马车，快步上前，笑吟吟地对两人拱手拜礼，可那双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还有几分讥讽模样。 “原来，两位就是辰王殿下和黎素姑娘啊。我可真是久仰大名。” 东利说着，竟然对黎素主动伸出手，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在黎素身上游走了一圈。 不等黎素和萧奕辰回话，倒是一边的苏墨白率先上前：“太子殿下，我们还是一边进城，一边细说吧。” 东利似乎很听苏墨白的话，立即收回目光，正了正神色，仰头率先向前走去。 苏墨白紧随其后，别过头，却不怀好意地望着黎素，呵呵一笑。 第169章 宫宴来往 四国盛会的宴会定在宫城铜雀台。 皇上坐于正座之上，下首的右边是各国使臣，左边则是二皇子、萧奕辰和黎素，还有一干陪侍的大臣。 宫宴开始，众人寒暄两句，歌舞饮宴一同上来，一时之间，殿中的气氛和谐不已。 “陛下。”耶律楚起身对皇上告了礼，眉眼弯动，笑呵呵地扫视一圈，目光最后停在了黎素身上：“往年四国盛会，也都是我来大堰朝朝见，倒是从未见过女子陪侍。今年为何如此独特？” 皇上的目光随即也看向黎素：“黎姑娘这些日子，在我朝中可谓是屡立奇功。说她仅仅只是一个女子，实在是有些牵强。朕看，在建功立业这方面，黎姑娘和男子也是不相上下。” 耶律楚未曾回话，倒是一边的东利大笑两声，狂妄地甩动衣袖，盯着黎素：“女人便是建功立业，也不过就是男人的陪衬。不过，我瞧这位黎姑娘倒是生得貌美。不知可曾许配了人家？若是没有许配的话，我倒是十分愿意，将你纳入我门下。你觉得如何？” 一句话，让众人都冷了下来，就连二皇子的面色也露出明显的不悦。 “东利殿下莫不是吃多了酒？这样的话，怎能随口就说？”二皇子低沉着声音，不悦地道。 “我才没有吃多酒。”东利说着，摇摇摆摆地站起身，走到黎素面前，抬手竟然挑住了黎素的下巴。 黎素被逼无奈，仰头盯着东利，面颊之中，多出几抹不悦。 “瞧瞧，这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是生气了，也是个绝色佳人。” 东利话音才落，一边的萧奕辰也猛地站起身，捏住了他的手腕。 不见萧奕辰如何用力，东利却已经疼得呲牙咧嘴，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怒色瞪着萧奕辰，高声道：“你还不快点松开我！你……你这忤逆犯上的东西！” 萧奕辰猛地松开东利。 失去了外力支撑，东利跌跌撞撞，后退两步，险些被磕倒在地上。 他揉着自己生疼的手腕，不满地别过头，盯着萧奕辰，眉眼之中，皆是怒色。 “东利殿下，您在我大堰朝，代表的可是你们东耀国的形象。你如此贪杯，酒醉之后，竟然还当众调戏我大堰朝的名门贵女，若是传开了，只怕对东耀国名声不利吧？” 东利捂着自己的手腕，许久之后，才勉强压下了怒色，呵呵大笑两声：“怪不得今日是黎素姑娘和辰王殿下一起留在城外等候我们呢。看来，你们二人是早就暗中有所往来啊。那也罢了，君子不夺人所爱，这黎素姑娘还是留给你吧。” “你……” 萧奕辰怒色就要上前，却被身边之人拦住。 黎素带着笑意，对他摇摇头，又望向东利。 “东利殿下此言差矣。我大堰朝虽然以男子为尊，可但凡是我朝男子，对女子却一样爱护有加，可谓礼数周到。” “小女子虽然不知东耀国到底是什么规矩，可是瞧东利殿下今日所行，只怕东耀国的女子们都活得不易。如此想来，您额娘能一举保着您坐上了太子之位，恐怕更加不容易。” 大殿众人虽然都没有回话，可是却难掩他们的笑声。 谁都知道，东利的娘出身卑微，特别是在这种场合之下，提到他生身母亲，更是让东利恼火。 “这就是你们大堰朝的待客之道吗？” “东利殿下，小女子实在不知您为何要生气？难道说，您就如此不愿意面对您的生母吗？” 东利一张脸憋得通红，衣袖里的一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微微打着颤抖，脸上的怒色越来越浓郁。 “她出身卑微，如若不是她，本殿下何至于要如此大费周章，才能夺得一个太子之位！” 东利也不知到底是吃多了酒，还是原本就是这么个张扬的性子，说起话来，竟然全然不管不顾。 一言落定，众人的面色皆是一变。 尤其是苏墨白。 他放下酒杯，起身快步走到东利身边，一手扶住东利，在他的胳膊上微微扭动两下，沉声道：“殿下，你喝多了。” 东利刚要反驳，回首看到身边的人是苏墨白，所有的怒气都平息了下去，只愤恨不平地剜了黎素两眼，拂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苏墨白这才笑呵呵地看向黎素：“黎素姑娘牙尖嘴利，我也不是第一日见到了。只是，这么多日未见，倒是未曾想到，黎素姑娘已经从一个区区的尚书之女，到了能够登堂入室，接见外朝使臣的地步。可见，大堰朝实在是人才稀疏啊。” 众人皆盯着苏墨白，每个人的脸上都各有神色。 黎素早就知道，苏墨白是个说话专门挑人心窝子肺管子捅的人，他这三言两语之间，直接让自己得罪了一干朝臣。 即便是不去看，黎素也知道，这些朝臣们现在，定然是恨不能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毕竟，谁也不想被一个女子抢在前面！ 许久，黎素扬动唇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动，毫无畏惧地望着苏墨白：“多谢苏公子抬举。小女子也是受了苏公子的启发，才有了今日。” “哦？这话怎么说？” “苏公子从前在我大堰朝京城，不过就是个玩弄计谋的谋士。却不知，为何几日之间，竟然已经披上了东耀国的战甲，还成为了东利殿下身边如此贴心之人。甚至带着你登堂入室。我倒是不知，苏公子用的，又是什么手段呢？” 闻言，苏墨白的唇角抽搐了两下，眼底闪过一抹狠戾，稍纵即逝。 萧奕辰在一边恰逢其时，接过话头：“看来，苏公子恐怕不仅一个身份吧？东利殿下，你可要多多小心了。这样多重身份之人留在您身边，利弊难辨啊。” 东利虽然还在酒醉之中，可是听到这话，眼底也是猛地划过些许精光，微微眯着双眼，看向苏墨白。 殿中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苏墨白才转身，缓缓走回座位上，衣袖里的一双手，竟然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第170章 替夫君求娶一位大娘子 宫宴继续。 西寒国乃是歌舞大国，每年的四国盛会，自是都少不了西寒国美人们的歌舞助兴。 今年更是千里迢迢，来了一位美貌异常的女子。 那女子在四个精壮汉子推着的小车上，缓缓进入大殿，一边的礼乐响起，只见女子缓缓抬起右腿，停在与腰部齐高的位置，一双手在面前翻花，加上她戴着面纱，那张脸影影绰绰，看上去更是令人心摇。 礼乐到了昂扬之际，那女子一个后仰，双手竟然直直地握住了一双脚踝，惹得众人皆是一片尖叫，更有朝臣已经拍手叫好。 耶律楚的脸上，难掩兴奋之姿。 待到一舞完毕，耶律楚起身将那女子唤到自己身边，牵着她一同上前，两人皆跪地行礼。 “陛下，您觉得这支舞蹈如何？” 皇上早已经看得出神，听到这话时，人尚且在目不转睛地打量那女子，还是萧奕辰低声提醒之后，皇上才醒转过来，忙道：“好好好。朕素来知道西寒国女子能歌善舞，只是万万想不到，竟然有这样有本事之人。朕一定要重赏。” 那女子望着皇上，娇媚的一双眼睛微微弯动两下，叩首行礼：“小女子慕寒多谢陛下赏识。” “陛下，慕寒乃是我西寒国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我父皇得了这样的美人，第一时间，便想将她贡献给大堰朝，与大堰朝得以联姻，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方才众人的目光还都落在慕寒身上，此刻听到这话，倒是纷纷露出错愕之色。 毕竟，欣赏美人是一件事情，可若是要两国联姻，却又变成了另外一件事情。 “联姻？”皇上的目光也渐渐冷却，双眼微微眯在一起，上下打量了慕寒一圈：“不知西寒国想要将慕寒姑娘与何人联姻呢？” “使臣队伍离开西寒国京城的时候，我父皇曾说，希望不要辜负了慕寒这副样貌。即便是不能入主后宫，也望陛下能为慕寒指派一位皇子为夫婿。”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二皇子身上。 太子如今痴傻，联姻不得。既然西寒国有意与皇族联姻，那唯一能够迎娶这位美人的，便是二皇子了！ 萧奕辰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动两下，缓缓放下酒杯，抬眼望向二皇子，心思翻飞。 二皇子如今在朝中一枝独秀，若是真的让他与西寒国联姻，那日后这朝中岂不是什么都要他说了算？ 他若是个心思纯良的，倒也罢了，偏偏他性子那般阴损，如若真的得了西寒国的助力，那造反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众人显然都与萧奕辰是一个想法，望着二皇子的神色，皆是阴晴不定。 就连皇上的目光也冷了下来，低声道：“那如今，我朝中便只有二皇子附和西寒国的要求了。” 闻言，二皇子匆匆起身，刚要谢礼，就听到殿中响起了黎素的声音：“陛下，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是二皇子。” 众人的目光再度落在了黎素身上。 “黎素。”萧奕辰低声道：“难道你要让太子殿下来联姻吗？” 黎素笑而不语，起身上前，站在耶律楚身边的时候，倒是惹来了耶律楚的目光，不过她心有所思，全然没有注意到。 “黎姑娘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吗？”皇上沉声问道。 “西寒国只是想要给慕雪姑娘寻一位佳婿罢了。要我说，皇族中人日后定是三妻四妾，以慕雪姑娘的美貌和身份，日后究竟是该做为正头娘子，还是贵妾呢？”黎素说着，缓缓别过头，笑吟吟地望着耶律楚。 看到她的笑容，耶律楚的目光才猛地收了回来，轻声咳嗽，将自己所有的心思定了下来，缓缓道：“自然是正头娘子。” “耶律殿下这话便错了。”黎素不急不慢，接着道：“日后皇族中人，要联姻的，还有朝内大臣嫁女的，必定少不了。慕雪姑娘虽然是西寒国特意挑选出来的，可她终究并非西寒国皇室之人。若是其他国家来了联姻贵女，身份自然要略微高于慕雪姑娘才是。” “那便是贵妾了？”耶律楚有些不满。 “自然也不可。”黎素望着慕雪：“慕雪姑娘如此美貌，又是西寒王亲自挑选，若是只做了贵妾，难道西寒王愿意吗？” 不等耶律楚答话，一边已经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东利高声喊道：“既不能是正头娘子，又不能是贵妾，那还和什么亲？” 他的话音才落，一边的苏墨白清咳两声，制止了他的话头。 “是啊，东利殿下说得是。正是因为这身份实在难以定清，所以才不能嫁给皇室中人。” 耶律楚冷笑一声，目光在黎素的身上游走了一圈，缓缓道：“照你这个说法，难不成是想让我西寒国辛辛苦苦选出来的第一美人，就这样随意配个三教九流之辈？” “自然也不是。” 黎素笑呵呵地对皇上行了礼：“陛下，辰王殿下到现在尚未婚配。且辰王殿下得您赏识，在朝中身份贵重，无论是娶了慕雪姑娘做贵妾也好，正头娘子也罢，都不算是亏了慕雪姑娘。日后，若是再有其他各国联姻，自然是朝中其他皇子为先便是。” 这话落下，众人皆叹。 这倒是个好主意！ 萧奕辰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 若是他迎娶了慕雪，既不会对皇上造成任何威胁，也不会让西寒国以为嫁了一个美人过来，就能随意拿捏大堰朝，的确是个好主意！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萧奕辰身上，皆是一脸期待。 唯独萧奕辰，却是面色阴沉可怖，直勾勾地盯着黎素。 偏这黎素竟然还像是个没事人似得，笑呵呵地望着他。 “辰王，你意下如何？” 不等萧奕辰回答，黎素已经抢先一步：“陛下，辰王殿下自然是愿意的。” 说完，黎素对萧奕辰眨巴了两下眼睛，眉眼弯动，倒是俏皮可爱。 可她越是如此，萧奕辰心中便越是怒火难平，恨不能当众质问黎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71章 一样的毒，不一样的反应 大殿之内一片沉默。 许久之后，萧奕辰才冷哼一声，收回盯着黎素的目光，对皇上恭敬行礼，言语不辨起伏，缓缓道：“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好！”陛下立即回应，似乎是害怕自己说得晚了，萧奕辰就会后悔一般。 “但是，臣还有个要求。” “说。” “臣可以迎娶慕雪姑娘，可臣府中早年间与黎尚书府中有过婚约。虽然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这婚约暂时中止，如今黎尚书撒手人寰，臣自然应该全了对他的一片恩义。还请陛下允准，将黎素也赐婚给臣为妻。” 这次，黎素彻底懵了！ 她站在原地，张着嘴，一脸呆滞，再也没有了方才那副跳脱样子，慌乱地盯着萧奕辰。 这萧奕辰在说什么呢？ 她虽然要萧奕辰迎娶慕雪，可那都是因为她已经看出了耶律楚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不过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黎素还准备等会回去的路上，就将事情一一告诉萧奕辰呢。 可这怎么一转眼，被求娶的人，倒是变成了自己？ “不！不可！”黎素慌乱答道。 萧奕辰面色怔忪，手中动作停了停，略显错愕地抬起眼，望向黎素。 一边一直未曾开口的苏墨白哈哈大笑两声：“这黎素姑娘倒是奇怪，一边说着西寒国的美人该如何配给朝中众臣，一边却又拒绝着辰王殿下。不知是姑娘心中另有他人，还是姑娘压根觉得辰王殿下配不上你呢？” 黎素只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匆匆上前，站在萧奕辰面前：“你我两家婚约早已经作罢，你为何还要提起？萧奕辰，你快些起来。” 萧奕辰仰头盯着黎素，冷笑两声，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缓缓道：“怎么？许你给我安排一桩莫名其妙的婚事，就不许我给你安排？” “你……” 黎素正要反驳，座上皇上却已经道：“好。既然如此，朕便成全了辰王便是。这黎素姑娘臣也配给你。” 黎素猛地别过头，想要拒绝，却已经被萧奕辰拉住右手，拉着她跪了下来。 耳边传来萧奕辰谢恩的声音：“臣，谢过陛下隆恩。” 这君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就没有给耶律楚再回话的机会，就这样白白地将自己辛辛苦苦选出来的美人，给了萧奕辰！耶律楚脸上的神色，别提有多难看。 他微微别过头，余光小心翼翼地望了望二皇子。 二皇子也咬着牙，一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嘴角扬动，冷笑两声。 盛宴继续。 有了这赐婚，那位慕寒姑娘便顺理成章地坐在萧奕辰身边。 她倒是乖巧懂事，时而给萧奕辰添酒，时而给萧奕辰夹菜，哪里是刚刚赐婚，分明就是一副新婚燕尔之感。 萧奕辰的目光，却跃过慕寒，直勾勾地落在黎素身上。 他气得只咬牙，好几次，险些打翻了慕寒递上来的酒杯。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高呼：“陛下……陛下……” 一个太监慌慌张张，从外而入，迎上众人的目光，忙收住了脚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怒声呵斥：“有贵客在这里，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那太监跪在地上，膝行上前，小心翼翼地睨了睨四周的各国使臣，望向皇上，低声道：“陛下，奴才有要事要回禀。” 皇上见状，这才收敛怒气，对他摆摆手，将他唤到自己身边。 太监站在皇上身后，一手拢在唇边，凑到皇上耳边，低声说了两句，皇上的面色猛地一变，不过那神色却是稍纵即逝。 皇上抬手，对太监微微摆动两下，别过头，看向黎素。 黎素见状，起身刚要上前，便听到耳边一位使臣传来一声惊呼。 别过头看去，却见竟然是西寒国一位使臣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倒在地上。 “胡大人，胡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耶律楚立即上前，扶住胡大人轻轻晃动了两下他的身子。 黎素刚要上前，却被苏墨白抢了先。 苏墨白一把扶住胡大人，一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脉搏上，点动两下，面色便是一沉：“是中毒！” 闻言，众人皆惊，更是有侍卫高呼护驾。 就在这个时候，东耀国的使者团里，也出现了同样跌倒在地，面色发红的使臣。 苏墨白再度上前，号了脉，沉声道：“也是中毒。” 这下，所有人的神色更加紧张。 东利率先发作起来，猛地望向皇上，厉声便道：“皇帝！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在你的宫中，怎么会有人中毒呢！” 皇上也是满面焦灼。 方才那小太监来回禀的，正是此事。 御膳房抓到了一个小贼，偷偷摸摸，竟然给往铜雀台送的饭菜中下了毒。 只是不知，这小贼的目标究竟是什么人。 如今看来，这小贼恐怕是随意下毒，谁吃到便算是谁倒霉！ “东利殿下，朕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务之急，还是先给这两位使臣医治才是。” 说着，皇上别过头，望向黎素。 两人目光一对，黎素便立即上前，挤开苏墨白，握住那东耀国使者的脉搏，微微点动两下，面色却是微变。 她又吩咐人将胡大人也抬到自己身边，一手一个，为两人号着脉，越是号脉，她的面色越是微沉。 这两人的脉搏看似一样，可实际上却由着千差万别的区别。 难道说，这投毒之人还投了不同类型的毒物吗？ “如何？”皇上有些按不住性子，急切问道。 “陛下，这两位大人虽然都是中毒，可是脉象却不尽相同。他们吃过的东西，都需要验毒，好看看两位大人所中之毒，究竟是不是同一种。” 皇上即刻吩咐人将两位使臣吃过的东西，都送到了黎素面前。 验毒之后，黎素却更加奇怪了。 从银针的表现来看，这两位大人所中的毒，竟然是同一种！ 且看他们的菜品吃过的多少，两人中毒的量也都不相上下，可为何东耀国的使臣，却明显要比西寒国使臣的毒轻呢？ 第172章 大堰朝下毒! 两位使臣都被送进了皇宫内院之中。 皇上着太医和黎素一同看顾两位使臣的病症。 闹出了如此的事情，一众大臣们也无心再吃喝，纷纷散去。 两国使臣，则留下了耶律楚、东利，又因着东利在席间实在是喝得有些多，所以特意着苏墨白也留下等候消息。 黎素和太医在屋内忙碌着，屋外的东利呕吐起来，苏墨白一边顺着他的后背，一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殿下可切莫太担心。想必定是有贼人恶意下毒，才惹起了这次的事情。既然陛下在这里，一定会给两位使臣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皇上面色凝重，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拧在一起，手背上暴起了些许青筋。 二皇子守在一边，见状也凑上前，压低了声音：“父皇，这事情怎么说都是发生在我朝堂之上，若是不能拿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只怕是会引起各国非议啊。” 皇上没有理会二皇子，心头却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好一会儿，黎素终于出来了。 “怎么样？” 皇上匆匆问道。 黎素看似径直上前，可余光却始终扫视着一边的苏墨白。 他一手搭在东利的背上，看似并未关心这边的局面，可实际上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黎素。 “陛下。”黎素行礼：“两位大人中的都是同一种毒，乃是一种西域毒物。可是，奇怪就奇怪在，这两位大人无论是从中毒的时间还是从中毒的量来说，应当不相上下。” 说着，黎素缓缓别过头，凝视着东利：“但是，东耀国的这位大人，毒物入内不过三分。可是，西寒国的那位大人，毒物入内却要足足八分。” 耶律楚腾地一下站起身，面色瞬间凝固：“八分？那可还有救？” “殿下放心，我已经和太医商定了对策。太医正在里面用药行针。好在发现得及时，应该无碍。” 闻言，耶律楚这才安下心来，又用余光打量了皇上两眼。 他甩动衣袖，露出不满之色：“陛下，此事你可要给我西寒国一个说法。这位胡大人可是我西寒国众臣。如今在大堰朝的宫宴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岂知不是大堰朝有人故意为难我西寒国使臣呢？” “耶律楚！”二皇子立即暴怒，接过话头：“我大堰朝与你西寒国一向和平，并无什么过节，我们为何要针对你西寒国使臣？再者说，你也看到了东耀国的使臣也同样中毒。” “所以啊。”苏墨白恰逢其时地接过话头，脸上还带着一抹淡然的笑容，快步上前：“正是因为西寒国与我东耀国的使臣都中了毒，却偏偏你大堰朝之人一点事情也没有，这才令人怀疑呢。” 二皇子自知理亏，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愤恨不平地盯着苏墨白。 “陛下，其实若是想要查明此事倒也不难。” 黎素瞥了苏墨白一眼，躬着身子快步上前，递上些许眼神。 皇上很快就明白了黎素眼神的含义。 他对黎素摆摆手，黎素立即上前，一手搭在唇边，凑到皇上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众人皆是一脸惊讶地望着两人，尤其是二皇子和苏墨白，这两个人的眼中都要喷出火焰似得，直勾勾地盯着皇上和黎素。 待到黎素说完，退了下去，皇上才缓缓道：“你觉得此事可行吗？” “陛下，不妨一试。” 见二人眼神交流，其他人更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皇上垂着眼，眉头紧蹙，思量许久，才高声道：“来人！” 皇上吩咐太监将今日在御膳房抓到的那个小贼带进了宫中。 那小贼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几乎是被拖了进来，扔在地上。 “诸位。”皇上指了指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小贼：“这便是今日在宫中捉到的下毒之人。他到底是受什么人指使，只要一审问便都知道了。” 苏墨白率先上前，也不管皇上是否愿意，抬手便是狠狠一巴掌扇在那小贼的脸上，高声怒斥：“还不快如实招来！到底是什么人让你来宫中做这等事情！” 小贼本就满身是伤，这一巴掌下去，更是打得发懵，捂着脸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盯着苏墨白。 苏墨白背对着黎素等人，众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只见那小贼和苏墨白对视两眼，便道：“什么四国盛会，分明就是你们西寒国、东耀国还有羌族想要在我大堰朝的朝堂上耀武扬威，我身为大堰朝子民，如何能看着你们这样欺负我朝朝廷！” 众人闻言，猛地收回目光，皆看向皇上。 皇上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侧过头望向黎素，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黎素缓步上前，站在苏墨白身边，盯着那小贼，唇角微扬：“倒是个忠心的。这么说，你是大堰朝的子民了？” 那小贼望了黎素一眼：“黎姑娘，你医术高超，可千万不要救那两个人啊。他们该死！” “知道得还挺多。” 黎素不怒反笑，脸上的笑意淡然。 她上前一步，蹲在小贼身边：“既然是我大堰朝的硬汉，想必不在乎再为了我大堰朝做些事情吧？” 她就凑在小贼身边，身上那股淡然的香味顺着空气一点点飘进小贼的鼻腔之中，惹得小贼浑身酥麻，不由心头一暖，微微侧过头，望着黎素，声音竟然都打起了颤抖：“黎姑娘要我做什么？” 那声音之中，极尽暧昧。 “也没什么。”黎素故意靠近了几分，一只手搭在小贼的肩膀上，葱白的手指，轻轻地滑动两下。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只觉血脉喷张，一时之间，却不知黎素到底要做什么。 那小贼更是眼前一片虚无，白茫茫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缓步往自己面前而来。 那女子跪在他身前，轻轻地掀开衣服一角，低声道：“说实话，你是被什么人指使的？我就可以陪你一次。” 第173章 真相大白 小贼在恍惚之中，可众人却看得清楚。 他的身子来回晃动着，黎素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手掌挡住他的肩头，众人皆看不清楚二人在做什么。 许久之后，那小贼突然倒在地上，一脸暧昧的欢愉模样，双手还向前探出，砸吧着嘴，倒是满面享受。 见状，众人尚未有其他反应，倒是苏墨白率先上前，一把将黎素拉了起来。 他动作太快，黎素险些没有来得及将小贼身上的银针拔出。 她甩开苏墨白，冷眼凝视，沉声道：“苏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 苏墨白这才意识到，以自己今日的身份，实在是不该做出这等反应。 他面露局促，后退两步，低着头，目光在众人的身上环视了一圈。 果真，众人都错愕地望着他。 小贼倒在地上，依旧一脸奸邪模样。 “我听你的，我都说。” 小贼一句话，终于让众人的注意力重新落在他身上。 只见小贼扭动着身子，双手抱在自己身前：“都是东耀国……东耀国让我这么做的……” 说着，小贼呵呵地笑了起来，似乎看到了什么完美的场面。 一边的东利着急，指着小贼，高声喊道：“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东利一边喊着，一边就要上前。 黎素拦住东利：“东利殿下，你急什么？他只是说，是东耀国的人要他作出这等事情，并没有说就是殿下让他做的。也许是这次入京的使者团中，有人根本就不受殿下的控制呢？” 闻言，东利垂下眼，思量了好一会儿，猛地抬头，望向苏墨白。 “黎素姑娘，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如今，明显是已经陷入了幻境之中，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苏墨白已经恢复了冷静，面色也和往日一样冷漠，唇角轻扬，冷笑着，盯着黎素。 黎素瞥了东利一眼，缓缓别过头，望向苏墨白：“苏先生说得没错。我的确对他用了手段。可是，我用的，乃是能让他说真话的手段。若是苏先生不相信，我可以再演示一次。如若下一个人，在被我用了手段之后，说出的都是真话，那是不是就证明，他说的，也是真话呢？”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错愕。 谁也没有想到，黎素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试！当然要试！”一边的耶律楚立即道：“我西寒国的使臣，不能就这样被白白下了毒！” 说完，耶律楚也不管苏墨白作何反应，已经着自己的人上前。 黎素和刚才一样，凑近那人。 很快，耶律楚的人就和小贼露出了一样的反应。 耶律楚上前低声问了两句什么，听完那人的答案，他后退几步，看向苏墨白和东利的目光，已经瞬间阴沉下来。 “怎么了？”东利胆战心惊，低声问道。 “东利殿下，你的人究竟为什么要指使这小贼做这等事情？你也在宴席之上，难道你就不担心，你自己吃了那东西，中毒吗？” 耶律楚说着，猛地上前，瞬间便与东利只在咫尺之间。 东利依旧是一脸茫然。 他的确不知道，这小贼到底为什么会说自己受了东耀国的指使。 至少，东利从未亲自下达过这样的指令！ 见耶律楚怒色盯着自己，东利一把推开他，高声便道：“是你们有人故意以我东耀国的名义，做这等事情！到底是谁想要陷害我东耀国！” “没有人要陷害东耀国。” 东利的话音才落，便听到萧奕辰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萧奕辰带着七八个太监，快步从外而入。 进了殿内，他先打量了黎素两眼，两人对上目光。 见黎素无碍，萧奕辰才上前对皇上行礼：“陛下，方才两位使臣中毒，臣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臣特意带着人去御膳房瞧了，带回一些东西，请陛下和各位使臣过目。” 说着，萧奕辰吩咐人将东西都端了上来，竟然都是一些宫宴上会用到的器皿。 “这些都是什么？”皇上略显惊讶，打量了两眼萧奕辰端上来的东西，轻声问道。 “陛下请看。”萧奕辰拿起一只碟子，转动两下，将其中一面对准皇上：“这上面的花纹，陛下可能看出一些什么端倪？” 众人皆凑上前。 却见那碟子的花纹上，竟然有一道小小的横，如若不是细看，的确看不大出来。 黎素大胆上前，抬手擦了擦那一横，果真是能擦掉的！ “这是专门给羌族使臣上菜的碗碟。” 萧奕辰说着，又拿起另外一只。 众人有了经验，很快就看出，这只碟子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竖。 “这是专门给西寒国使臣上菜的碗碟。” 随后，萧奕辰又拿出了另外几种碟子，上面的标记各不相同。 “有了这些标记，下毒之人，很容易就能看得出，哪些碟子送往哪些使臣的手中。”萧奕辰说着，别过头，看向那个还在泛着迷糊的小贼：“那么，他自然就知道，该给哪些碟子里下毒了。” 耶律楚气得双手紧握，胳膊肉眼可见地打着颤抖，怒色看向东利：“东利殿下，真是好心机啊！你是想要在宫宴上，毒死了我西寒国的使臣，再栽赃给大堰朝吗？” 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东利知道，自己无法抵赖。 可是，他却也实在委屈。 此事，他当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东利也答不出话来。 “怎么？你以为不说话，此事就能过去了吗？” 见状，耶律楚更加恼火，一步上前，已经揪住了东利的衣领。 “耶律殿下。”萧奕辰拦住耶律楚：“东利殿下也许真的并不知情。” 萧奕辰意味深长地望向苏墨白。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苏墨白身上。 他站在一边，扬动唇角，脸上的冷笑越来越浓。 “是你？”东利也意识到了什么，错愕地望着苏墨白，沉声问道。 “废物！”苏墨白忽然哈哈大笑：“都是废物！这点子事情都做不好，还留着做什么？” 说完，他猛地往皇上身边冲去…… 第174章 萧奕辰，你醒醒啊 寒光闪烁，苏墨白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一只手掌大小的袖珍匕首。 殿中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就连身经百战的侍卫们，也皆是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都忘记了上前护驾。 匕首眼看着已经到了皇上身前。 却见两道身影从一侧扑了出来。 其中一个直奔皇上身边，另外一个手中拎着的软剑，已经和苏墨白对在了一起。 黎素一把拉起皇上，挡在皇上身前，高声喊道：“陛下小心！” 这一声‘小心’终于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侍卫们拎着长剑迎上前。 可是，萧奕辰早已经和苏墨白战在一处，根本没有他们插手的机会。 两道身影在殿中来回穿梭跳跃。 萧奕辰手中软剑闪动，在窗外洒进的光芒之下，更是熠熠生辉。 苏墨白手持短匕首，在这种情况之下，根本无法近萧奕辰的身。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萧奕辰也无法寻到苏墨白的破绽。 几个回合之后，两人骤然分开。 苏墨白伏低身子，右手握着匕首，左手微微滑动，指缝之中已经多出了三根银针。 他的脸上的，带着嗜血的笑容，直勾勾地凝视着萧奕辰，缓缓道：“萧奕辰，做朝廷的走狗，有什么好的？” 萧奕辰纹丝未动，凝视着苏墨白，软剑架在自己身后：“怎么？难道你要我和你一样，在各国之中，做一个游走的间谍吗？” “你武艺不错，若是肯跟我走，说不定有朝一日，能成为上等的杀手。我现在，可是在给你机会。” 萧奕辰微微扬动下巴，双眼微眯，寒冷的目光在苏墨白的身上游走一圈，嗤笑两声：“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有闲心说笑。苏墨白，我倒是有些敬重你了。” 苏墨白脸上的冷笑更加浓郁，看似在盯着萧奕辰，实则目光却早已经在四周游动了一遍。 许久，他冷然一笑：“萧奕辰，既然敬重我，不妨你就拜我为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将我毕生所学都教给你的！” 说着，也不等萧奕辰给出反应，苏墨白已经猛地跳起身。 众人的目光皆随着苏墨白一同向上望去，却无人看到，他几乎是同时，左手猛地向前抬起，手中的几根银针冲着萧奕辰直勾勾地刺了过来。 “萧奕辰，小心！” 黎素高喊一声。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其中一根银针，不偏不倚地扎在了萧奕辰的肩膀上。 萧奕辰的反应也算是迅速，立即抬起手，将其他两根银针纷纷击落在地。 众人再度望去，刚刚还立于殿中的苏墨白，此刻却已经没有了踪迹。 萧奕辰本想追出去，看个究竟。 可是，胳膊上席卷而来的麻木，很快就让他动弹不得。 萧奕辰停在原地，嘴唇瞬间青紫。 黎素已经扑上前，扶住萧奕辰：“萧奕辰，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萧奕辰双眼无神，抬起眼皮，微微扬动唇角，挤出一抹笑容，望了黎素两眼，身子向一侧一斜，整个人都倒在地上。 “萧奕辰！萧奕辰！” 黎素高呼两声，可地上的萧奕辰却没有任何反应。 “快，封锁皇城，搜捕贼人。”皇上高声喊道。 他也快步冲到了萧奕辰身边，看到倒在地上的萧奕辰，皇上的面色也是骤然一变。 “黎素姑娘，先把他扶到内殿去吧。” 哪里还用皇上说，黎素早已经将萧奕辰搀扶起来，拖着他走进了内殿。 殿中其他人惊慌未定。 黎素扶着萧奕辰进了内殿，让他靠在贵妃榻的软垫上。 她握住萧奕辰的右手，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一边为萧奕辰把脉，身子却在不住抽搐。 “萧奕辰……萧奕辰你醒一醒啊……” 黎素的泪水夺眶而出，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一时之间，甚至有些难以摸清楚萧奕辰的脉搏。 一边的太医见状，低声对黎素道：“黎素姑娘，还是我来吧。” 黎素六神无主，点了点头。 太医上前，为萧奕辰号了脉，面色还算缓和。 “黎素姑娘不必担心。王爷没有什么大事。那银针上的毒并不致命，想必只是那贼人为了脱身，才想出来的法子。” 黎素挑着眉头，望着太医，小心翼翼地道：“真的？” 太医点了点头。 她这才安心几分。 “一会儿老臣开了药，王爷服用之后，就没事了。” 说完，太医快步走了出来。 殿中只剩下黎素和萧奕辰两人。 黎素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的声音，大概是侍卫搜索了一圈，也没能见到苏墨白的踪迹。 黎素早就知道，苏墨白岂是那种随意就能被人搜到的人？ 她望着萧奕辰，轻轻握住萧奕辰的手腕，低声道：“萧奕辰，你快醒醒吧。整个朝中，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再能抓住他了。” “抓住谁？”就在此时，黎素的身后，传来一声阴沉的声音。 黎素大吃一惊，本能地别过头，却见身后已经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墨白带着一抹淡然的笑容，站在她身后，眉眼弯动，笑呵呵地望着黎素。 黎素腾地站起身，抬手拦在萧奕辰身前，警惕地盯着苏墨白：“你怎么在这里？” 这苏墨白行事果真与众不同！ 正常人在宫中做下了这样的事情，早就已经逃跑了。 可是，他竟然敢如此大摇大摆地入了内殿！ “黎素。”苏墨白挑着眉角，眼中竟然还流露出些许的不可思议：“你为什么也要帮着他们来抓我呢？” 说着，苏墨白一步上前，抬手就要去握黎素的手。 黎素立即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苏墨白，冷声道：“你别过来！” 苏墨白闻言，手中脚步，一脸错愕地望着黎素：“你真的不顾及我们往日的旧情吗？” “苏墨白，我和你没有什么旧情。你要是再敢上前，我就不客气了。” 苏墨白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冷笑一声：“不客气？你要如何对我，不客气呢？” 说着，他继续上前。 第175章 黎素死了，是贼人的错 苏墨白刚刚走到黎素身边，脖颈上便一阵寒凉。 他微微扬起下巴，露出错愕之色，垂着眼，盯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匕首。 “黎素，你要杀了我？” 黎素与苏墨白四目相对：“苏墨白，你把整个大堰朝都闹得天翻地覆。你觉得，你还有多久可以活？” 苏墨白毫不在乎地耸动肩膀，别过头，依旧静静地望着黎素，接着问道：“所以，你要为了大堰朝杀了我？” 见黎素不回话，苏墨白接着道：“还是，你要为了萧奕辰杀了我？” 黎素垂着眼，眼底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趁着这个时间，苏墨白一步上前，一手已经扭住了黎素的胳膊。 他按住黎素的虎口。 黎素吃痛，手中的匕首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苏墨白已经绕到了黎素身后，一只手环住黎素的脖颈，唇凑在黎素的耳边。 他鼻尖微微翕动两下，贪婪地将黎素身上所有的香味都吸进了鼻腔之中。 “你好香啊。”苏墨白低声道。 黎素别过头，厌恶地白了苏墨白一眼，沉声道：“你松开我！” “黎素，别喊。”苏墨白笑呵呵地低声道：“萧奕辰身上的毒现在还没有什么，可只要我愿意，他随时会死。” 说着，苏墨白掰着黎素的肩膀，让她转过头，扬动下巴，指了指榻上的萧奕辰。 黎素看到，苏墨白另外一只手里握着其他银针，正抵在萧奕辰的脖颈上。 她知道，以苏墨白的性子，定是说到做到。 只怕这根银针上的毒，远远要比方才那几根更加阴毒。 “苏墨白，你到底要做什么？” “送我出宫。”苏墨白冷声道。 话音才落，苏墨白便听到耳边传来了黎素扑哧的笑声。 “送你出宫？” 黎素冷笑一声，微微别过头，盯着苏墨白的侧脸：“苏墨白，你觉得我凭什么能送你出去？我一没有权，二没有地位，我怎么能送你出去？” 苏墨白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身子又往黎素的耳边凑近了几分：“你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再说了，前殿里那些人，谁是你的对手呢？黎素，我相信，只要你肯，总有办法的。” 说着，苏墨白手中的银针又往前递进几分，那锐利的针尖眼看着已经要扎进萧奕辰的脖颈子中。 黎素几乎是立即高声便道：“别！我想想办法。” 苏墨白扬动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可是，那笑容之中，却并非全部都是满意，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失落之色。 “苏墨白。”黎素犹豫片刻，一把握住了苏墨白的手腕，让他的匕首往自己的脖颈上更加抵近几分：“我做你的人质，送你出宫。但是，我有条件。” “说。” “我不许你再碰他。” 苏墨白当然知道黎素说的他是什么人，可他依旧是那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故意往黎素的身边凑近了些许，低声道：“谁？” 那令人厌恶的味道，顺着黎素的鼻腔一路蔓延而入。 她不得不向后闪躲了几分身子：“萧奕辰。” 听到这个答案，苏墨白越发觉得眼前的萧奕辰令人厌恶。 许久，他还是勉强勾动唇角，挤出一抹笑容：“看来，黎素姑娘对辰王殿下，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黎素没有回答苏墨白，而是沉声问道：“你要是不肯答应，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离开皇宫的。” “好！”苏墨白想也不想，沉声答应。 黎素捏住苏墨白的手腕，举起双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后殿。 “陛下。” 刚刚走到前厅，不等苏墨白说话，黎素已经高声喊道。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黎素和苏墨白身上。 看到眼前一幕，众人皆惊。 “苏墨白，你在做什么！”东利的酒气早就散去了，本就因为苏墨白是自己带进宫中的慌乱不已。 此刻，他看到苏墨白竟然还敢劫持黎素，更是又气又恼：“你还不快点放了黎素姑娘，我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闭嘴！” 苏墨白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恭敬模样，别过头，一脸不悦地瞥了东利两眼，冷笑一声：“你饶我一命？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东利被当众如此回怼，一时之间，面色青紫，嘴唇打着颤抖，怒色盯着苏墨白，奈何却无法反驳他的话。 东利知道苏墨白的本事，自己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在苏墨白的面前，的确谈不上饶他一条命。 只怕，苏墨白不轻易杀了自己，已经算是给足了东耀国国君面子了。 “陛下，给我备一匹快马。一百两黄金。我要离开。” 皇上盯着苏墨白，双眼微微眯在一起：“你威胁朕。” “皇上若是不肯，那就看着黎素姑娘血溅当场吧。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如今京城之中，对黎素姑娘可都是赞誉啊。要是被民间百姓知道，皇上不管不顾黎素姑娘的死活。你猜百姓们还会认为你是一个明君吗？” 皇上的面色更加凝重难看。 苏墨白见状，又将匕首往黎素的脖颈上凑近几分。 “好。”皇上沉声道：“朕答应你。” 苏墨白冷笑两声，偏过头，凑在黎素耳边，低声道：“看来，你们陛下对你还是十分上心的吗。” 很快，马匹便准备好了。 苏墨白抓着黎素，两人一同出了厅中，待到走出铜雀台，他一边后退，一边对黎素扬动下巴，指了指马背：“上去。” “苏墨白，我可没有说过，我要跟你走。” “少废话！” 苏墨白阴沉的目光已经递了上来。 见状，黎素只能一手扶在马背上，翻身而上。 就在苏墨白收起匕首，要上马之时，却见四周涌出了不少拎着弓箭的侍卫。 那些侍卫们列阵将苏墨白团团围住，锐利的弓箭，已经对准了苏墨白。 “皇帝！你不要黎素的性命了吗！” “朕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即便是今日黎素死了，也是因为你这贼人的缘故。朕更加要为她报仇了！” 说着，皇上抬起手，厉声道：“放箭！” 第176章 东利求娶 漫天的利箭，嗖嗖地自四周落下。 黎素才刚刚上马，位于高处，自然风险更多。 她翻身刚要下马，便觉腿上一疼，不由呲牙。 一支利箭已经扎进了黎素的小腿。 黎素挣扎一番，可四周的利箭越来越多，她根本没有多思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黎素的胳膊被一把拉住，不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栽下马来。 她的后脑，被一只大手轻轻托住。 紧接着，黎素的身子被靠在马背上，面前出现了一张英俊的，还带着笑容的脸。 苏墨白的身后，已经被扎进了不少利箭，嘴角流着鲜血，偏偏脸上却还是那副淡然的笑意。 “停。” 皇上大手一挥，四周终于恢复安静。 苏墨白一只手揽在黎素的后脑，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黎素，微微扬动唇角，挤出一抹笑容，低声道：“看来，我以后不能和你斗智了。” 说完，苏墨白偏过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黎素这才发现，苏墨白的背后，竟然像是刺猬一般。 他双腿渐渐发软，逐渐跪倒在地，地面上的鲜血，被他砸出了些许空隙。 “苏墨白。” 黎素低声唤道。 许是因为这么久以来，虽然苏墨白坏事做尽，可他到底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朋友，看到倒在地上的苏墨白，黎素的心中也划过一抹悲痛。 苏墨白倒在地上，仰望着天空，双眼一点点失焦，嘴角保持扬动，竟然还是露出了笑容。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可两人隔得太远，黎素没有听清。 很快，便有侍卫涌了上来，拉起黎素，往皇上身边走去。 黎素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侍卫，托着苏墨白，地上划出一道悠长的血痕，一路消失在眼前。 “黎素姑娘，你没事吧？” 黎素刚刚被架到皇上面前，不等皇上开口，东利已经匆匆上前，打量了黎素一眼，关切地问道。 苏墨白是他带进宫的，如今在宫中惹下这样的火势，东利的责任难以推脱。 他只希望，能通过些许举动，让皇上微微息怒几分，不要过于牵连东耀国便是。 “东利殿下，你带人进宫，导致辰王殿下和黎素姑娘受伤。你现在又要在这里惺惺作态。殿下还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啊。” “你！” 东利刚要反驳耶律楚两句，可对上皇上阴沉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黎姑娘，你没事吧？” 皇上扫视了黎素两眼，沉声问道。 黎素垂着眼，方才苏墨白的样子，还在面前不住浮现。 “黎姑娘受到惊吓，你们扶姑娘进去，好生照顾。” 皇上一声令下，立即有更多婢女和小太监上前，扶着黎素进了铜雀台宫中，又有太医匆匆而入，为黎素拔去脚上的利箭。 这一日，黎素和萧奕辰被破例留在宫中养伤。 接下来的三天，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置了苏墨白手下的一大拨人。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惊异地发现，这位看似什么都不知道的皇上，实际上心中却像是明镜一般。 否则，他何以能如此准确无误地寻出苏墨白那些隐藏起来的手下？ 唯一的解释，便是京城这股暗流，皇上早已经心如明镜。 被皇上如此雷厉风行的举动，惊得不敢有任何动作的，还有二皇子和东利。 东利自不必说。 自从得知了苏墨白的身份以来，他便是惴惴不安。 二皇子更是慌乱不已。 原来，父皇竟然什么都知道。 那自己陷害太子的事情，说不定父皇的心中也早已经了然，只是不愿意随意处置了自己罢了。 二皇子更是日日都躲在府中，不敢随意走动。 这日，府上的小厮来报。 东利的车马已经在府外停下，东利殿下亲自拎着东西，上门来拜访二皇子。 二皇子吩咐人在前厅摆宴，接待东利。 东利此次前来，带来的，都是东耀国的宝物。 他将所有东西摆放在前厅之中，笑呵呵地望着二皇子，微微拱手行礼：“二皇子，这位些东西，都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二皇子收下。” 即便是往年太子接待各国使臣之际，东利也未曾送上这么多礼物。 二皇子打量着厅中的东西，一双剑眉微微蹙在一起，望着东利，露出些许嘲讽的神色，轻声道：“东利殿下，这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寻我帮忙吗？” “殿下可切莫这么说。”东利立即陪着笑容，连连摆手，轻声道：“如今大堰朝上下，谁瞧不出来。太子失势，日后，殿下想必就是这大堰朝的天子。我这些东西，也不过就是孝敬未来的天子罢了。” 二皇子纹丝未动，带着笑意，打量着东利。 东利见状，倒也露出几分尴尬：“不过，我也的确有件事情，想要请二皇子殿下出手相助。” “东利殿下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二皇子说着，指了指一边的椅子，与东利二人分别落座。 “二皇子。”待到落座之后，东利沉思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望向二皇子：“前些时日，宫中苏墨白的事情，我真的是无辜的。我若是知道，这贼人随我一同进宫，竟然是为了行刺杀之事，我断然不会允许他混在东耀国的队伍中。” “东利殿下，此事父皇查明之后，自会有定论。我也不能插手。” “二皇子误会了。我今日前来，不是为了此事。”东利侧过身子，正了正身形，望着二皇子：“西寒国进贡了一位美人与大堰朝和亲，我也恰好瞧上了一位美人，想要娶回我东耀国做太子妃。只是，这美人如今乃是皇上和辰王面前的红人，只怕即便是我有心迎娶，也要二皇子为我美言几句才成。” 二皇子面色轻顿，微微蹙着眉头，停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向东利：“你是说，黎素？” “是啊。”东利立即露出笑颜：“当日宫中，黎素姑娘临危不惧，医术超群，我心向往。还请二皇子为我们二人周旋一二。” 说着，东利起身对二皇子拱手行礼。 第177章 大喜啊 宫中。 铜雀台。 皇上正在与萧奕辰对弈。 他身上的毒，在太医的料理之下，果真已经清除了不少。 看来，当日，这苏墨白的确不过是急着想要离开，倒是并未对萧奕辰下死手。 黎素凑在一边，看着棋盘。 她的伤在脚上，不能起身，只能坐在椅子上。 瞧到精彩的时候，黎素也是一脸紧张，恨不能自己去替皇上下棋似得。 “陛下。”大监前来通秉：“二皇子来了，正在外面求见陛下呢。” 黎素和萧奕辰对视一眼。 皇上头都未抬：“让他进来吧。” 很快，二皇子自外快步而入，看到殿内一幕，也不由微微一愣。 他快步上前，对皇上拱手行礼：“难怪儿臣去御书房没有见到父皇呢。原来父皇竟然躲在这里和辰王下棋呢。” “怎么了？这几日都不见你上朝，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 皇上头也不抬，那疏离的态度，便是谁都能瞧得出来几分。 “陛下。”萧奕辰和黎素同时起身：“既然二皇子特意来寻陛下，想必是有要事要与陛下相商。我们就先下去了。” “坐着。”皇上对萧奕辰摆摆手，又指了指面前的棋局：“怎么？朕这才刚刚有了要赢你的局面，你就要走？” 萧奕辰和黎素一脸尴尬，对视两眼，不知如何是好。 “辰王殿下不必客气。刚好我今日想要和父皇相商的事情，也与黎素姑娘有关。两位不妨留下听一听吧。” 闻言，黎素更是错愕：“与我有关？” 就连皇上都微微一愣，抬眼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着人从外面抬进了不少箱子，放在殿中。 众人见状，皆是一愣。 “你这是要做什么？”皇上冷声问道。 “父皇，东耀国太子东利，昨日来我府上相见，说他看中了黎素姑娘，想要求娶。” 话音才落，二皇子便看到一侧的萧奕辰一步上前，原本平淡的脸上，已经多出了几分愠怒。 “儿臣知道，黎素姑娘早就与辰王殿下有过婚约，所以不敢贸然答应东利。只是，这东利说了，只要我朝能够下嫁黎素姑娘，他愿意答应父皇所有条件。儿臣这才觉得，或许此事可以一议。” 二皇子抬起眼，眉眼轻弯，笑呵呵地望向黎素和萧奕辰，看着人畜无害，实际上，眼底却满是挑衅。 “陛下。”萧奕辰与二皇子对视两眼，几步上前，甩开身前长袍，跪在皇上面前：“黎尚书刚刚过世，不出三个月。黎素正在为父亲守孝，这个时候，怎么能嫁人？” “这个倒也不难。”二皇子笑着打断了萧奕辰的话：“东利殿下说了，他愿意等。哪怕是等上一年两年，东利太子妃的位置，永远都可以为黎素姑娘空着。” 萧奕辰侧过头，难得见到他露出怒色：“即便如此，可黎素早就与我有了婚约。莫不是二皇子想要黎素一女嫁二夫。” 萧奕辰越是恼怒，二皇子便越是觉得，自己这步棋走的简直是完美。 他忙对萧奕辰摆摆手，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辰王殿下，你可切莫误会啊。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和黎素姑娘的婚约早已经作罢了。我听说，还是黎素姑娘亲自上门去推的。况且，过不了多久，你也要迎娶西寒国的慕寒姑娘了。当日，可是黎素姑娘亲自为你求娶慕寒的。你忘记了吗？” 当日的事情，二皇子还铭记于心。 如若不是黎素和萧奕辰跳出来横插一杆，自己早就是西寒国的女婿了。日后，便是他想要登基也好，或是他想要夺位也罢，都有一个强有力的助手。 可如今，这大好的事情，竟然生生地落在了萧奕辰的身上，二皇子岂能不恼？ 说完，他还微微别过头，望向黎素，脸上带着令人厌恶的笑意：“我还以为，当日黎素姑娘所为，足以证明，姑娘对辰王殿下并无儿女之情。既然如此，姑娘又有何嫁不得东利殿下呢？” “二皇子，你这是无理取闹。” 萧奕辰心中恼火，行事也没了章法。 他猛地起身，怒色盯着二皇子。 “辰王不用着急。父皇都尚未开口，你我争执，又有什么用呢？” 闻言，萧奕辰和黎素同时望向皇上。 能够用一个大臣的女儿，和东耀国结亲，这是多划算的买卖啊。 何况，若是如此一来，大堰朝便算是与西寒国和东耀国都有了姻亲往来，日后这国力定然也会蒸蒸日上。 对于皇上而言，这可是一桩顶天划算的买卖。 可是，如若真的这么做了，民间百姓议论起来，难免会说皇上不是个仁义之君。 萧奕辰和黎素此番受伤，说到底都是为了保住皇上的性命，可是转头，皇上竟然棒打鸳鸯，拆散了他们二人，此事若是传出去，对皇家清誉不利。 想到这里，皇上的目光越发阴沉。 见三人都望向自己，他放下手中的棋子，微微摆手：“此事，朕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吧。这件事情，让朕好好想想。” 萧奕辰还要说什么，却被黎素拦下。 两人对视一眼，黎素微微摇头。 三人对皇上答了礼，退出殿中。 立在廊下，二皇子笑呵呵地打量了黎素一圈，低声道：“黎素姑娘，日后你若是嫁去了东耀国，荣华富贵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可千万不要忘了京都这些朋友啊。” 萧奕辰恼怒不已，将黎素拦在身后，怒色盯着二皇子：“谁说黎素要嫁？” “辰王也算是朝中的老人了。难道方才父皇的意思，你瞧不出来吗？”萧奕辰微微别过头，打量了两眼殿内的方向：“能靠着嫁一位大臣之女，换来大堰朝的和平，父皇岂会不为？” 萧奕辰微垂眼，挡在黎素面前的手，也有些晃动。 倒是黎素，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别过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她侧眼打量了二皇子一圈，低声道：“若是我真的能嫁给东利殿下为妻，那二皇子以后的日子，恐怕永远都不会安宁了。” 第178章 这种办法也想到出来 二皇子面色阴沉，盯着黎素，声音越发低沉：“你什么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阔步上前，转瞬的功夫，便已经到了黎素面前。 萧奕辰一只手抵在二皇子身上，挑眉怒色盯着二皇子，微微扬动下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沉声道:“二皇子，别动她。” 二皇子冷笑两声，退回两步，双眼却依旧纹丝不动地盯着黎素。 “二皇子，我若是真的嫁去了东耀国。那从今往后，我自会日日夜夜都告诉东利，二皇子若是存在于朝堂之上，会如何如何对东耀国不利。到时候，二皇子可就别怪东利为了他自己的国家考虑，设计陷害二皇子了。” “你……” 二皇子闻言，更是恼火，一步上前，刚要发作，却见远处耶律楚缓步而来。 看到廊下三人，他的面色也是微微一沉。 今日一早，耶律楚便已经得知了东利要求娶黎素的事情。 而且，听说此事竟然还是二皇子一力撮合的，耶律楚更是不满。 这二皇子先是串联西寒国，想要让慕寒嫁进他府中，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只要慕寒能嫁给他，日后西寒国和大堰朝之间的关系，便都包在他身上。 可是转头，二皇子竟然又和东耀国达成了协议，居然要将黎素嫁给东利，如此一来，岂不是要甩开西寒国，和东耀国合作吗？ 这二皇子，将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耶律楚一肚子的怒气，瞧到二皇子，更是没有好面色。 他几步上前，对三人一一作揖行礼，侧过身，盯着二皇子，却是冷笑两声。 “一早就听说，二皇子特意为了东耀国太子殿下的婚事进了宫。如此看来，倒是真的了。看来，二皇子为了大堰朝和周边各个国家的关系，可谓是煞费心机啊。” 耶律楚说着，眉眼带笑地别过头，上下打量了二皇子一圈，那话语中的讽刺，不言而喻。 “求娶黎素姑娘，那是东利殿下自愿的。即便没有我牵线搭桥，东利殿下自会亲自禀明父皇。耶律殿下何必非要将此事强加在我头上呢？” 二皇子嗤笑一声，打量了黎素两眼，冷声道：“我看此事，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黎素姑娘，还是安心在府中备嫁吧。” 说完，二皇子仰天长啸两声，便阔步离开。 廊下剩下的三人，皆是一脸怒色，盯着二皇子离开的背影。 黎素和萧奕辰还只是不耻于他的卑鄙，耶律楚则是真的动了怒气。 二皇子前脚和他结成联盟，后脚却又与东耀国如此纠缠不清，这不是摆明了戏耍他吗？ 耶律楚许是越想越气，竟然狠狠一拳，砸在廊下柱子之上。 这一拳，倒是将黎素和萧奕辰都惊醒。 两人对视一眼，黎素上前对耶律楚恭敬行礼：“耶律殿下，敢问殿下可是之前与二皇子有过什么交易？” 耶律楚心中怒火难平，只得将当日自己与二皇子的交易一一告诉黎素，罢了，还不忘补上一句：“哪知道，后来迎娶慕寒的事情，竟然会落在辰王殿下身上。” 说着，耶律楚微微扫视了萧奕辰两眼，难掩面上的尴尬之色。 “难怪。”黎素倒是很快就明白了为何二皇子会因为此事，而嫉恨自己和萧奕辰。 她这不是亲手坏了二皇子的好事吗？ “耶律殿下，若是我大堰朝真的与东耀国结成亲家，不知耶律殿下可愿意？” 耶律楚面色难看，瞥了萧奕辰两眼：“辰王殿下这是明知故问。” “那若是西夏国与东耀国结成亲家呢？” 萧奕辰这话，莫说是耶律楚，便是黎素，也大吃一惊，错愕地望着他，上下打量一圈，倒是不知他打得是什么主意。 “我西夏和东耀这些年来素无往来，何况，我们两国祖上有着血海深仇。如若不是大堰朝在其中代为周旋，只怕是早就不知打了多少场仗了。如今，要我们结为亲家？即便是我肯，恐怕东利也不会肯的。” 萧奕辰却面露了然之色，淡定上前：“只要耶律殿下应允，剩下的事情，殿下交给我便是了。” 闻言，耶律楚更是错愕。 他打量了萧奕辰两眼，犹豫许久，却只能点头答应：“若是真的能化干戈为玉帛，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萧奕辰吩咐人送耶律楚回去，答应他三天之内，自己定然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见耶律楚离开，黎素才有些不解地望向萧奕辰：“你当真想让慕寒姑娘嫁去东耀国？” 萧奕辰凝视着耶律楚离开的方向，眉眼弯动：“说到底，西夏国也罢，东耀国也好，左不过就是想要求个安心。想与我大堰朝联姻罢了。” 黎素没有回话。 “若是能说服陛下，将慕寒姑娘收为义女，在以义女的身份嫁给东耀国。如此一来，东耀国和西夏国联姻，且我大堰朝又是其中和事之人，岂不是对三国都快哉？” 黎素张着嘴，惊讶地望着萧奕辰。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方法。 想不到，萧奕辰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黎素欣喜之下，竟然猛地扑进了萧奕辰的怀中。 那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入萧奕辰的鼻腔之中，他登时愣住，环绕在黎素身后的一双手，久久没有落下。 “萧奕辰，你真是个天才啊。” 黎素猛地直起身子，一脸笑意地望着萧奕辰。 直到此时，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和萧奕辰似乎有些过于亲近了。 黎素猛地后退两步，低着头，抬手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面色瞬间便涨得通红，低声道：“我……我是说，这真是个好主意。” 萧奕辰望着黎素的侧脸，许久之后，那只大手突然落在黎素的肩膀上。 不等黎素回过神来，萧奕辰已经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边。 他手中力道极重，掐得黎素一时吃痛，不由呲牙，楚楚可怜地望着萧奕辰：“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那日在殿上擅作主张，给我说亲的事情，还没有给我一个交代呢！” 第179章 我要娶她 辰王府。 萧奕辰扯着黎素的耳朵，入了院中。 府中的小厮家丁，还有各个院中的婢女，都站在廊下，一脸错愕地望着嬉闹的二人。 黎素一只扶着萧奕辰的胳膊，侧着身子，一边随着萧奕辰往府中走，一边高声道：“萧奕辰，你先松开我。有话好好说。” 她是真没有想到，萧奕辰竟然能硬生生地扯着她，一直从宫内到了辰王府。 “这件事情，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萧奕辰嘴上这么说着，可是见黎素踮脚实在是有些辛苦，手上的力道，却已经微微减弱了几分。 两人嬉闹着，刚走到长廊尽头，萧奕辰捏着黎素的手，缓缓松开。 黎素侧过头，盯着萧奕辰，一边揉着自己被他拽得生疼的耳朵，一边沉声道：“萧奕辰，我……” 她话尚未说完，萧奕辰已经扶住黎素的肩膀，让她转过身。 黎素刚刚转过身，便对上了太妃有些错愕的目光。 “辰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太妃匆匆上前，扶住萧奕辰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圈。 前几日，宫中传来消息，说萧奕辰身子不适，被留在宫中歇息。 太妃担忧之下，四下里托人打听，才知道，原来萧奕辰竟然是中了毒。 她本要进宫去照顾探望，可随后皇上便下了旨意，安抚太妃，且不许她进宫探望。 太妃几乎是扑在萧奕辰的怀中，啜泣着说完了这些日子的林林总总。 萧奕辰一边拍打着太妃的后背，一边低声道：“娘，儿子什么都好。您就放心吧。” “表哥。”一直跟在太妃身后的陈瑶猛地蹿了出来，一把握住萧奕辰的手腕，楚楚可怜地望着萧奕辰：“表哥，你没事可太好了。这些日子，我们都要急死了。” 她紧紧地握着萧奕辰的手，仰着头，眉眼微微蹙在一起，望向萧奕辰的时候，倒是多出了几分关切。 萧奕辰竟然本能地抬眼，望向黎素。 两人的目光相对，黎素立即别过头，挪开目光。 在萧奕辰府上住着的那些日子，黎素早就敲出来了。 萧奕辰的这位表妹，对他那是早就动了心思，瞧着自己，更是势同水火一般。 “表哥。” 陈瑶说着，已经凑到萧奕辰面前，眉眼蹙得更紧：“这次你中毒，都是东耀国这些混账！不过，我怎么听说，那天行刺的那个苏墨白，和黎素姑娘可是关系匪浅呢。” 说着，她别过头，饶有兴致地望着黎素。 如此一来，惹得太妃也侧过头，打量着黎素，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娘。”不等太妃问话，萧奕辰已经主动接过话头：“那个苏墨白，之前在京城里便是作恶多端。上一次，黎素中毒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既然黎素姑娘中毒也是因为他，那他为何还要那般维护姑娘呢？” 见太妃面露不解之色，陈瑶上前，挽住太妃的胳膊，往她的身边凑近几分，故意扬着下巴，盯着黎素，冷哼两声：“我可是听说，当日，陛下已经下令放箭，险些伤到黎素姑娘。可那位苏墨白竟然扑在黎素姑娘的身上，才保全了姑娘。看来，这位苏墨白对黎素姑娘，果真是不同一般呢。” 原本还算是正常的一件事情，在陈瑶的叙述下，却变得格外怪异。 太妃的面色，也一点点沉了下来，上下打量着黎素。 “黎素姑娘。”许久，太妃才上前，望着黎素，沉声道：“之前你父亲过世，你无处可去，只能暂时留在辰王府。如今，既然你得了陛下的赏识，我看也该回自己府上去住着了。” “娘……” 萧奕辰刚要阻拦，陈瑶却已经拦下他的话头：“表哥，你以为是好心好意留着黎素姑娘在府上暂住。可是，你不知道外面都已经传成什么样子了。” 萧奕辰面色更加阴沉，恼怒地盯着陈瑶。 可陈瑶却像是根本就没有看似得，自顾自地接着道：“外面的人都说，黎素姑娘先是毁了她和你的婚约，现在却又赖在咱们府上不肯离开。如此看来，这黎素姑娘的人品实在是堪忧。表哥要是真的为了黎素姑娘好，就让她离开吧。” 太妃盯着黎素，面色微沉：“我会给你准备五百两，只当做是我辰王府对你的照顾。” “娘！” 这次，不等太妃说完，萧奕辰已经一步上前，当着太妃的面，一把握住了黎素的手。 黎素仰着头，还未来得及反应，只有些错愕地望着萧奕辰。 她微微挣扎了两下，可萧奕辰却握得更紧几分。 “我已经决定，要迎娶黎素。” 萧奕辰这话一出，太妃和陈瑶皆是一脸错愕。 “你说什么？”太妃颤抖着，抬起眼，盯着萧奕辰。 “我们与尚书府原本就有婚约。从前，因为误会，我和黎素才暂时中止婚约。可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了，那婚约自是要续上的。” “误会？什么误会？当日，分明就是她……” 太妃指着黎素，正要说什么，萧奕辰却已经投来了不容置喙的目光：“娘，你不必再说了。此事，我自会奏请陛下。” “表哥，可是我听说，东耀国的太子殿下已经向陛下上书，求娶黎素姑娘。你这么做，难不成是想让陛下难看吗？” 陈瑶话音才落，便对上了萧奕辰冷漠的目光。 她心中微颤，不由向后退了两步，低着头，一手轻轻地拉住太妃的衣袖，微微晃动两下，低声道：“太妃，您说句话啊。” “辰儿，皇上已经有意要你迎娶西寒国的美人慕寒姑娘……” “娘，我说了，这些事情，我自会解决。”说着，萧奕辰冷冰冰地走向陈瑶，站在她面前，眉眼淡然，直勾勾地望着她。 陈瑶被盯得心中发虚，不由自主地往太妃的身后闪躲几分。 “况且，即便是我不迎娶黎素过门，也绝对不会迎娶自己的表妹。”萧奕辰说着，特意一把将陈瑶拉了出来：“所以，不要再在我的府中生事！” 第180章 请你立刻离开 显然，陈瑶根本没想到，萧奕辰竟然会如此不留情面。 不可置信的半张着嘴，陈瑶的身子摇晃了几下，控制不住后退了半步。 倘若不是身上的婢女及时扶了一把，恐怕她就要出个大丑了。 然后此时，她却是完全没有心思去在意自己的奇怪。 此刻，她满脑子回响的，都是萧奕辰刚刚的那一句，“绝不会迎娶自己的表妹！” 从前，陈瑶总是觉得，只要自己坚定一颗真心，总有一天会打动表哥，他迟早会为自己的专一而感动。 然而就在刚刚的那一刻，多年来坚守的信念，瞬间被打击的支离破碎。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原来这么多年，一直是她在自作多情…… 原来自己以为的一颗真心，表哥从来都不曾看在眼里过…… 这一刻，陈瑶的心死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极致的恨意！ 这恨不仅仅是针对黎素—— 连同自己曾经的挚爱，陈瑶也是满腔的恨意。 陈瑶抬起头，目光冰冷的朝两人看了一眼，眼中的情绪无比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 眼泪仍旧在疯狂的向外涌，然而陈瑶却并不抬手去抹。 她仰了仰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而后提起裙摆，猛然转身狂奔而去。 太妃显然也没想到，陈瑶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原本她一直想让儿子娶陈瑶，倒不是对陈瑶多满意，纯粹是觉得让陈瑶坐辰王妃，比起黎素更妥当罢了。 何况陈瑶对辰儿那般痴心，这一点便比黎素强出许多。 虽说她的性子有些娇气，但脑子却不是个多聪明的，心机手腕也差了一些，日后辰儿纳了妾室，想必后院也不会被搅得不得安宁。 黎素却和她恰恰相反。 太妃的年纪和阅历都不差，自然看得出，黎素是个性子极为要强的女子。 这样的人，若是做了她的儿媳妇，往后辰儿如果纳妾，这辰王府还哪里会有安宁的日子可言？ 当然，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太妃最为不满的，便是黎素的名声。 本以为皇上下旨让辰儿迎娶莫寒姑娘，他和黎素便可以彻底被斩断。 毕竟如果抗旨，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辰儿绝对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到时候，便让陈瑶委屈些，做一个侧妃，有自己这个姑娘在，总不会让她在这辰王府里受了委屈。 太妃算计的很好，甚至陈瑶也勉强同意了这番安排。 可谁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这般执拗，居然公然违抗圣旨，忤逆自己的母亲！ 太妃气的剧烈喘息着，胸口快速的起伏着。 “辰儿！” 太妃食指颤抖的抬起来，半晌，才挤出一句，“你太让我失望了！” 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失去了理智，当真是疯魔了！ 太妃的手臂在面前用力的指了几下，而后猛然落下。 视线转到黎素面上，她的目光便凌厉了许多。 对着自己的儿子，她即使再愤怒，再失望，还是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可面对黎素，她便没有那么多的慈爱之心了。 “今天，不——” 太妃气的口不择言，“现在，立刻，请黎姑娘离开我辰王府！” 一直以来保持的良好教养，使得太妃并没有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只不过眼下她的态度，也已经足够伤人。 “母亲！” 不等黎素做出什么反应，萧奕辰便皱着眉拦在了她的身前，面色不虞的看向太妃。 “这是儿子已经决定的事情，还请母亲不要插手，圣旨之事，我自有办法解决。” 看着萧奕辰毫不犹豫的挡在黎素面前，做出一副保护的姿态来，太妃更是气的全身发抖。 “逆子，逆子！” 显然，此刻太妃已经被气的有些失去理智。 她猛地一挥手，语气冰冷道：“来人，立刻把她请出我辰王府！” 周围的下人听见命令，第一反应自然是想要上前执行。 可身子刚一动，立刻便感受到了来了王爷的，更具有压迫感的气势。 几个下人慌乱的低下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见状，太妃险些被气的直接背过气去。 无奈这段时间身体保养的太高，却是想气晕也难。 半晌，太妃猛地一挥袖子，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下人们哪敢多留，互相对视一眼，而后极有默契的躬身退了下去。 一时间，此处便只剩下萧奕辰和黎素两人。 萧奕辰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眼太妃离开的方向，而后转身看向黎素，语气带着安抚和歉意，“我很抱歉，没有提前把这一切安排好。” 母亲对于黎素心有芥蒂，他始终都是知情的。 只是萧奕辰也没想到，母亲竟然会这般的不留情面。 尚书府因为黎文彦的去世，早已不复从前的光鲜，此时让黎素离开王府…… 萧奕辰自然是放不下心的。 “素素，对不起，我——” 话改为说完，黎素便朝他摇了摇头，语气平静道：“你不必同我道歉。” 她心中明白，这件事情也并非是萧奕辰的错。 也许他方才的提议确实有些冲动，可是面对这样的境况，他或许有些急切，却是她完全能够理解的。 只是—— 黎素萧奕辰，却也并不打算继续在辰王府住下去了。 不管太妃之前对自己如何，她对于自己成为辰王妃的事情，显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黎素也并不打算多做纠缠。 她和萧奕辰的确互相喜欢，两情相悦，但这份感情并不至于蒙蔽她的理智。 太妃是萧奕辰的亲生母亲，如果为了娶自己，要让这对母子的关系降到冰点，黎素并不会答应萧奕辰这样做。 “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回去休息吧。” 黎素朝他笑了笑，转身便打算回自己住的院子收拾东西。 显然预料到了她的不对劲，在她转身之际，萧奕辰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素素，你能不能别——” 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第181章 亲自上门 别什么？ 自己执意把她留下，真的就是为了她好吗？ 萧奕辰心中清楚，即使勉强让黎素留下，她在这里也不会待的太轻松。 虽然他的话只说了一半，显然黎素也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奕辰，你应该知道的。” 黎素转身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开了萧奕辰的手臂。 “既然太妃让我离开，我也不好强留，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黎素朝他微微一笑，目光中并没有其他情绪。 “这些段时间，谢谢你的收留，我也该去尚书府去了。” 说完，黎素便转过身，脚步不疾不徐的离开，背影不见丝毫慌乱。 萧奕辰忍不住朝她的方向伸了伸手。 片刻之后，那只手臂到底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萧奕辰愣在原地出神片刻，才冷着脸猛然转身离开。 黎素的行李并不多，因此很快便整理妥当了。 这里有不少东西，是来王府之后，萧奕辰派人给她置办的。 既然要回到尚书府居住，这些东西自然也没必要带着。 因此黎素只背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便一身轻松的踏出了辰王府的大门。 如今尚书府是宋姨娘一手掌管，黎素同她的关系向来不错，因此回去倒也不会受什么为难。 宋姨娘甚至当即表示，把这掌家之权全权交给黎素。 要不是黎素再三拒绝，看宋姨娘那真诚的模样，这个锅就要扣到她的身上了。 自从黎尚书这个一家之主离世以后，尚书府的情况可以说是每况愈下。 虽说黎尚书才过世几个月而已，其他人倒不至于明面上对尚书府怎么样，到底都知道如今的尚书府没了倚靠，暗中行事也愈发过分了。 只是因为黎素这个尚书府大小姐，是如今皇上面前的红人儿，在京城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那些人才不至于行事太过分。 即使这样，尚书府的情况还是一点一点的越来越差。 这掌家之权听起来光鲜，实际上完全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黎素对尚书府的东西不感兴趣，对麻烦自然更不感兴趣。 倘若不是她现在不好出府另住，黎素根本就不想留在这里。 倒不是对宋姨娘有什么意见，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地方而已。 毕竟，不管是对于原主，还是对于黎素自己来说，这个地方都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 好在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眼下倒不是纠结的时候。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眼前。 尚书府的这一夜，黎素睡得并不太安稳。 也许是心绪杂乱，也许是初回尚书府有些不适应。 总之，黎素难得的有些失眠了。 黑暗中，悠悠叹气声莫名的显得有几分落寞。 第二天一早，黎素起的有些晚了。 顶着一张略微有些憔悴的脸，黎素坐在镜子前，情绪不高的任由婢女帮自己梳头发。 “大，大小姐！”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下人有些急切惊慌的叫喊声。 身后给黎素梳头发的丫鬟被吓了一跳，手臂下意识的一缩，刚好扯到了黎素的一缕头发。 “嘶——” 黎素疼得抽了一口气，看着吓得一张脸煞白，跪在地上不住认错求饶的小丫鬟，倒也不忍心说出责怪的话。 “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下次小心些。” 说完，黎素便挥了挥手，让她先退下了。 习惯了王府的丫鬟伺候，现在换了其他的小丫鬟，倒是一时有些不习惯了。 想到辰王府，黎素神色微滞，目光带着几分复杂。 片刻之后，她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不过是梳个头罢了，谁来伺候又能有多大的分别。 时日一久，自然也就习惯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黎素收起面上有些怅然的表情，起身走到门前。 “怎么回事？” 方才喊话的婢女这才跑到她跟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答道：“回，回大小姐，是，辰王府的太妃，亲自过来了。” 闻言，黎素忍不住皱起眉头，心中快速思索起来。 好端端的，太妃来做什么？ 昨日还痛自己那般疾言厉色，今日上门，难道又是为了兴师问罪不成？ 固然黎素拿她当做长辈尊敬，却也忍不得这般欺辱。 只是事实到底如何尚且不知，太早下定论难免有些武断了。 黎素想了想，转身又回了房间。 “大小姐，您，您不过去吗？” 婢女被她的动作搞得满头雾水。 尽管面对黎素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宋夫人请您过去呢，那位太妃似乎是专程来找您的……” 见黎素去而复返，头上还多了一根钗子，婢女才知道自己方才是误会了。 大小姐明显是正在梳发，发髻还没有完全绾好，便被自己打断了。 此时，她的头上也只插了一直样式简单的玉钗而已。 不过，大小姐长的可真美啊，难怪京城那么多公子倾心于她…… 丫鬟怔怔的出着神，面上有些红红的。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黎素早已经走出一段不短的距离了。 见状，丫鬟一拍脑门，急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太妃是来做什么的，你可知道？” 黎素看了眼追上自己的婢女，问话的语气平静的很。 闻言，婢女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太妃她并没有说。” 见黎素微微蹙着眉，婢女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低声说道：“只是，太妃的脸色，瞧着似乎有些不大好看，又有几分急切的样子。” “我知道了。” 黎素点点头，并没有再问其他的问题。 她心中明白，这个丫鬟并没有说谎，对方明显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她说，太妃有些急切，让黎素有些摸不准状况。 一来以太妃的性子，也不太像是会特意上门教训自己的人。 二来，就算她真的气道失去理智，也不至于表现出急切才对。 看来，也许是辰王府出了什么事情，这才让她不得不放下面子，亲自来找自己。 第182章 一切，都有我 黎素才到前厅，见院中摆放着几只大箱子，太妃面色凝重地坐在厅中，一众丫头们胆战心惊地伺候在一侧。 “太妃。”黎素上前答礼，却见太妃面色不佳。 “黎素姑娘，我今日来，是有东西想要给你。”说着，太妃便吩咐人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交给黎素。 “太妃这是要做什么？” “辰儿不懂事，竟然说出要求娶黎素姑娘这样的话。这些东西，算是我辰王府，对黎素姑娘的赔偿，你……” “娘亲！” 太妃的话尚未说完，萧奕辰已经自屋外快步而入。 不等太妃回话，萧奕辰一把拉住黎素：“娘亲，儿子已经袭爵王位，自己的事情自会自己做主，就不劳母亲娘亲操持了。” 萧奕辰拉着黎素，不管身后太妃如何呼唤，径直离开。 他带着黎素回了辰王府，在一众下人的目光之下，径直回了后院。 到了书房，萧奕辰反身关上门，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黎素这才看到，萧奕辰的耳根赤红，呼吸不稳，看来，方才的事情，的确将他气得不轻。 “萧奕辰。” 黎素微微偏着头，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葱白的手指，轻轻地勾住萧奕辰的衣角，微微晃动了两下。 她这细微的动作，却像是一盆凉水，瞬间就让萧奕辰从暴怒的脾气之中，一点点缓和下来。 他望向黎素，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愤怒，反而换上了一副淡然的笑意。 “别怕，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黎素的心中满是温暖。 她微微仰起头，眉眼弯动，笑意满满地望着萧奕辰，缓缓点头。 “府中的事情，我自己就能应付。可是，朝中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虽然萧奕辰的办法的确不错。 先说服皇上，收了慕寒为义女。 再将慕寒嫁给东利。 如此一来，西寒国、东耀国还有大堰朝便都被拴在了一条绳上。 可是，黎素却觉得，事情若是真的到了要实施的那一步，倒也未见得会这么简单。 首先，西寒国如果想要和东耀国结亲，为何非要通过大堰朝呢？ 难不成，他们还能答应将姻亲这杯羹，分一碗给大堰朝不成？ 黎素想的问题，萧奕辰显然早已经想过了。 他没有丝毫担忧之色，只是长叹一声，坐在书桌之后，微微揉了揉自己有些生疼的眉心，才望向黎素，缓缓道：“这些年，西寒国暗中一直与二皇子有所往来。此次，东耀国突然要与我大堰朝和亲，说亲的人，竟然会是二皇子，想必耶律楚早已经对他心生不满了。” 这一点，今天在宫中，便不难看出。 黎素点了点头，坐在另外一边的椅子上，望着萧奕辰。 “对于耶律楚而言，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代表大堰朝支持他的人。毕竟，西寒国那边，他和大皇子分庭抗礼，争夺储位之势，早已经是天下皆知。如今，二皇子态度暧昧，摇摆不定，那么，耶律楚急需有人，能够代表大堰朝与他站在一起。” 萧奕辰倒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往黎素的面前推进几分，做了个喝茶的手势，自己则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而我，就是那个人。” 萧奕辰将茶杯咣当一声放在桌上，里面剩余的茶水洒出了几分，他抬起眼，眉眼弯动，凝视着黎素。 “萧奕辰。” 黎素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有些错愕地望着萧奕辰。 她最是了解萧奕辰的性子，这么多年，他韬光养晦，在朝堂上也不轻易露出头角。 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他要如此明目张胆地支持耶律楚？难道，他就不怕这些年所有的韬光养晦都白白付出了吗？ 萧奕辰回望着黎素。 黎素所担心的，正是他所忧心的。 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否则，嫁去东耀国的人，就是黎素！ 两人四目相对，黎素看到萧奕辰的眼底，情绪在不断地翻涌。 他是为了自己！ 黎素的心头闪过一声呐喊。 她情不自禁地往萧奕辰的身边走近几步。 萧奕辰也缓缓上前两步。 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萧奕辰抬起手，大手落在黎素的后脑上，身子微微向前伏低些许。 黎素心头情绪翻涌，竟然情不自禁的地踮起脚尖，微微仰着头。 两人的唇瓣眼看着就要凑在一起。 咣当。 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屋外的小厮看到屋内一幕，立即别过身子，背对着二人。 萧奕辰几乎是立即松开黎素。 两人各自后退两步。 黎素背对着小厮，面色发热，连带着耳根都一片通红。 “王……王爷……” 小厮结结巴巴，说话都难以完整：“耶律殿下来了，正在前厅等着见王爷呢。” 萧奕辰整理了衣衫，侧身望了黎素两眼，探手握住她的手腕。 黎素并没有反抗。 “一切都有我在。” 萧奕辰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说到。 黎素的后背微微一僵，不等她回过神来，萧奕辰却已经转身阔步而去。 待到屋外传来了萧奕辰和小厮的说话声，黎素才逐渐清醒过来，缓缓转过头，望着院子里已经消失的背影。 他是为了自己，才将事情做到了如今的地步。 接下来的每一天，恐怕萧奕辰都要在殚精竭虑中度过了。 想到这里，黎素的心中突然闪过一阵说不出的温暖。 “黎素姑娘。” 屋外传来一声阴沉的声音，不消去看，黎素也知道是什么人。 她收敛心神，只是微微侧眼，打量了两眼从外而来的陈瑶，便别过头去，不理会陈瑶。 陈瑶被她冷漠的态度惹得有些气恼，双手环在身前，冷笑两声，径直走到黎素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当初，还真是我小看你了。” 陈瑶扫视了黎素一圈，阴阳怪气地道:“还以为，你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算不上什么人物。想不到，你和你那个过世的娘一样，都是天生下贱的狐媚坯子！” 听到这里，黎素猛地别过头，目光阴沉，盯着陈瑶，嘴角轻扬，冷笑一声：“你说什么？” 陈瑶被她冷冽的气势，吓得不由自主，后退两步，险些磕到桌角，才定下心神，重新盯着黎素：“怎么？我说错了吗？当初如若不是尚书大人一时好心，收留了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娘，你还能得一个尚书府小姐的身份？恐怕现在，你连自己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吧！” 黎素一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指节微微泛白，身上也打着颤抖：“陈瑶，你有什么脾气，大可以冲着我来，如若你再牵扯亡母，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如此反应，倒是让陈瑶瞬间便来了脾气。 陈瑶冷笑一声，一步上前：“怎么？你想怎么样？和你那个不要脸的母亲一样，再来勾引辰王殿下，大着肚子，进辰王府的门吗？” 第183章 我要逼他同意 啪! 耳光的声音，在院中不住地回响。 陈瑶偏着头，一手捂着脸，目光之中满是不可思议和错愕委屈。 她猛地别过头，惊讶地望向黎素。 黎素扬着的手，都尚未收回。 她葱白的手指，微微打着颤抖，指尖还有一抹红色，正是刚才打陈瑶的时候留下的鲜红。 “你……你敢打我！” 陈瑶不可思议地盯着黎素。 黎素纹丝不动，缓缓收回手，唇角含笑，直勾勾地盯着陈瑶。 “我姨母是太妃，你竟然敢打我！” 陈瑶疯了一样地扑了上来，一把揪住了黎素的脖颈。 黎素面色淡然，向后退上一步，一只手抵住陈瑶的手腕，轻轻一扯，便将陈瑶的手拉开。 黎素手中力道极大，岂是陈瑶能够挣扎的？ 她瞬间便被黎素捏住，动弹不得，可不妨碍她投来刀子一般的目光。 “黎素，你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敢在辰王府杀了我？”陈瑶高叫着，妄图激怒黎素。 不想，眼前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只静静地望着陈瑶，唇角含笑。 许久，黎素才捏着陈瑶的手，强迫她抬起头，盯着自己：“陈瑶，你喜欢萧奕辰，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你要是为了喜欢萧奕辰，不惜来招惹我，恐怕我们就要好好算算账了。” 黎素阴沉的目光就在眼前，逼得陈瑶根本不敢与之四目相对。 她别过头，晃动两下身子，想要挣脱黎素。 可是，黎素的手却越来越紧。 “陈瑶，我母亲当年是堂堂正正嫁进尚书府的。不管外界传闻如何，我都是尚书府的女儿。可你现在，却是以借住的身份留在辰王府上，你不安分守己也就算了，还要来招惹我，若是传出去了，只怕是太妃娘娘也保不住你的清誉和面子。” 陈瑶偏着头，冷笑一声，才侧眼看向黎素：“怎么？难道你不是借住？” “是。”陈瑶异常坚定：“可你刚才也听到了，辰王殿下说了，他要娶我。况且，我们原本就有婚约在身。你呢？你有什么？” 几句话，瞬间让陈瑶说不出话，气势也逐渐弱了下去。 黎素缓缓松开陈瑶，向后退上两步，上下打量了陈瑶一圈：“你要是安分守己，没准日后我还能看在太妃的面子上，给你一个妾室的地位。可你要是不知好歹，我明日就回禀了陛下，立即送你出京！” 黎素如今在宫中，可是当红得令的人物。 别说是陈瑶了，即便是太妃和她比起来，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瑶哪里还敢再多言，只能愤恨不平地指着黎素的鼻尖，跺了跺脚，痛斥两声：“黎素，你给我等着！” 言毕，陈瑶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陈瑶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黎素却没有丝毫快感。 她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生疼的眉心，想着陈瑶方才的话。 陈瑶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一直被太妃养在府中，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是刚才那些话，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能探知的？ 其他的暂时不说，只说陈瑶说自己的母亲是大着肚子进了尚书府，这样后宅私密的事情，如若不是有人特意告知，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想到这里，黎素只觉更是头昏脑涨。 看来，这京城里盯着自己的人，竟然不仅仅是那几个明面上的对手。 黎素在屋中坐了快要一炷香的时间，萧奕辰终于回来了。 看到她失魂落魄地坐在一边，萧奕辰不由蹙眉。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陈瑶大闹书房的事情，心中担忧。 “你没事吧？”萧奕辰站在黎素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柔声问道。 黎素抬眼，对上了萧奕辰的目光，递上一抹淡然的笑容，刚要起身，萧奕辰却已经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他撩开身前长袍，蹲在黎素面前，静静地望着黎素，柔声道：“我娘亲没有女儿，自小就将陈瑶当做是自己的女儿。自从她进京以来，我娘亲也因为她侍奉在侧，时常得以安慰。” 黎素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点头，没有回话。 萧奕辰的大手握住她纤细的一双手，手中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 许久，黎素才抬起眼，望向萧奕辰，微微拧着眉头，投去几分不解之色：“你放心，对我而言，她只是一个妹妹。” 这句解释，若是放在别人的嘴里，总觉得是那般苍白无力。 可若是放在萧奕辰的嘴里，黎素却觉得格外安心。 “我没有多想。” 黎素低声道。 看着她垂眸的样子，萧奕辰的心中却越发欢喜。 他的大手落在黎素的后背上，微微摩挲了两下，轻轻抵住她的后脑，自己也仰起头，额头和黎素的额头对在一起。 “黎素，以前很多话，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可是，那日你在殿上给我求亲，要我迎娶慕寒的时候，我才真真实实地意识到一件事情。” 黎素的心跳加快，只觉得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一般。 她声音低微，沉声道：“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说完，萧奕辰抬起眼，直视黎素，纹丝不动。 两人四目相对，黎素心中微沉：“萧奕辰……” “你听我说完。”萧奕辰握住黎素的手，接着道：“方才，我已经和耶律楚说了我所有的计划。和我想的一样，耶律楚立即答应了。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劝服陛下。陛下或许会愿意让慕寒去东耀国和亲，可他却未必相信慕寒。说不定，他会为了双重保险，也将你嫁去东耀国。” 黎素心头微颤，面上却尽力做到毫无波澜。 “所以，我要在慕寒之事敲定之前，率先出击，迎娶你过门。” 黎素猛地抬眼，凝视着萧奕辰：“娶我？” “是。只有将你变成了我的妻子，皇上才没办法让你去和亲。” “可是，皇上一向不赞同你我的婚事。” “所以，这次，我要逼他同意。” 第184章 浸猪笼 黎素朝着萧奕辰望了过去，一时之间有些发怔，他朝着黎素又重复了一遍，对着黎素很是认真。 “我说嫁给我，好不好？” 梨素的脑海里面霎时便想起了许多的记忆，她和萧奕辰在一起的画面，她和萧奕辰的初见。 她和萧奕辰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都令她感叹万千，令她心底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想到太妃，想到皇帝，想到太子和二皇子，种种的关系都令她有些头疼。 “太妃是不会同意的，太妃娘娘很忌讳……” 黎素想到太妃说过的那些话，想到皇帝，想到那个陈瑶，心底便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她有些心慌的逃避着萧奕辰的目光，朝着萧奕辰低头道：“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然而萧奕辰却一把抓住了黎素的手，他迫使黎素抬起头直视着他，看着他的眼睛。 萧奕辰的眼睛温柔而专情，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相信，相信黎素给的一切。 黎素的目光温柔，她朝着萧奕辰轻轻的啊了一声，语气里面带着一些惊慌失措。 萧奕辰抿了抿唇，他朝着黎素抿了抿唇道：“你放心我会解决一切，包括陈瑶，我不会让她在我们的婚礼上出乱子的。” “还有母亲，我会好好的同她说的，你放心吧。” 萧奕辰有这样的态度，黎素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呢？她抬起头看向了萧奕辰，朝着萧奕辰的目光轻轻的点了点头，对着萧奕辰轻声的道：“好，我答应你，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 “我也会和你一起抵挡风雨的。” 黎素表情认真，她的语气显得十分的温柔而认真，就好像是在发誓一样。 萧奕辰的目光幽幽的看了看梨素，表情却显得十分的愉悦，他搂着黎素的身子。 “你知道的，我只在乎你。” 风轻轻的吹过了窗外，那明亮的月亮透过琉璃窗照了进来，萧奕辰的眼中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在月光的衬托之下显得分外的温柔而深情。 躲在窗台前的陈瑶小心翼翼的弯着身子，她咬牙切齿，却不得不藏匿住自己，以免被发现了。 她从小到大都倾心于萧奕辰，而她也一直觉得萧奕辰会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唯一的爱人。 可她却没有想到萧奕辰会被忽然出现的黎素抢走，这令她显得十分的尴尬了起来。 她一直以来的喜欢，都仿佛是可笑的泡影，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不过是一个笑话。 萧奕辰英俊而有才学，又是皇室中人，身份尊崇，待人看上去冷漠却实在是热情。 他是那么的话，可这个黎素又是个什么货色，值得萧奕辰如此的付出？ 她嫉妒而不得，几乎快要发疯了！ 她必须要赶走黎素，这样萧奕辰才会看她一眼吧？或者萧奕辰就会看上她了吧？ 念头陡然的升起便无法抑制，令陈瑶生出了疯狂的想法。 太妃微微皱眉，她抬起头看向陈瑶，朝着陈瑶的目光显得很是疑惑。 “你是怎么知道她私会的？王府戒备森严，不可能会有外人出现的。” 太妃对王府的保卫工作还是很信任的，更何况萧奕辰也不可能会让黎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吧？ 陈瑶心中暗恨，然而脸上却是一副温柔小依的模样，朝着太妃盈盈的道：“我也不相信，可是我屋子里面的奴婢说她路过的时候瞧见了黎素屋子里面亮着灯，屋子里面还有其他男人的身影。” “姑母，你要不要去看看，这样的话传出去对我们王府可不好，对表哥的名声也更不好了。” “你看表哥现在的名声……更何况表哥还被她挑拨得和二皇子闹起来了，二皇子的母亲可是很受皇上宠爱的。” “若是被皇上听信了谗言，表哥可怎么办啊？” 陈瑶一副为了萧奕辰的表情，她抬起头看向萧奕辰，对着萧奕辰的目光显得很是温柔。 “姑母，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太妃的神情立刻便严肃了起来，她朝着陈瑶惊魂不定的看了过去，对着陈瑶哟有些忐忑的道：“应当不至于吧，皇上不会听信谗言的，他一向深明大义，更何况我还在皇上小时候抚养过他。” 不然太妃也不会如此的受到尊重，她算是皇上的养母。 陈瑶见太妃犹豫，顿时便急了起来，朝着太妃急匆匆的道：“难道姑母真的想要黎素嫁进王府吗？黎素可是克死了她的母亲和父亲！” 太妃顿时便站了起来，她扶着陈瑶的手，朝着陈瑶的声音里面带着果断。 “跟着我一起去，我和黎素聊一聊，看看她屋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清冷的声音传来，朝着太妃和陈瑶带着一点不满。 “不用去了，我告诉你们她屋子里面的是谁。” 随着说话声走出来的萧奕辰脸上带着阴沉，目光不善的看向了陈瑶，陈瑶的目光显得很是温柔，他朝着陈瑶轻声的道：“我告诉你，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喜欢的是黎素，就算没有黎素我也不会娶你的，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会为你召开宴会，让你自己选择你中意的夫婿，并且风风光光的将你嫁出去，我会将你当作我亲生妹妹，为你奏请陛下，赐你乡君封号。” “第二，现在就从我家里滚出去，从此以后你要是踏入京城一步，我都会打断你的腿。” 太妃一脸的震惊，她陌生的看向萧奕辰，朝着萧奕辰的目光显得很是不可置信。 “你怎么能如此对待陈瑶！她可是你的亲表妹！” “我没有一个随意诬陷别人的表妹。” 萧奕辰神色冷淡，他抬起头看向太妃，朝着太妃的目光显得很是淡漠。 “母妃，你素来疼爱陈瑶，我是知道的，可是她所说的男人是我，和黎素私会的男人是我！” “难道母妃也要把我浸猪笼，捆起来吗？” 太妃努努唇，但是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怔怔的看向萧奕辰，朝着萧奕辰的目光流露出陌生和失望。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185章 炜姜叛乱 辰王府几乎是一夜未眠。 太妃终究派人拦下了陈瑶。 她早已经被吓得浑身打着哆嗦，颤颤巍巍地站在前厅之中，胆战心惊地望着坐在正座上，面色阴沉的萧奕辰。 “表……表兄……”陈瑶也没有了最初的张牙舞爪，打着哆嗦，望着萧奕辰，低声道：“我知道错了，求表兄饶我一命吧。” “陈瑶，你也是女子，该知道辱人清白是何等的罪名。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可曾想过，黎素或许会因为你的一两句话而被白白丧失终生？” 陈瑶低着头，不敢答言。 太妃心疼这个外甥女，轻声咳嗽两声：“罢了，你表妹既然已经知道错了，你何苦非要揪着这点子问题不放？” 见萧奕辰不答话，她又别过身子，望向坐在一边的黎素。 黎素和太妃对视一眼，微微愣了愣：“殿下……” 黎素话音未落，就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殿下……殿下不好了……” 萧奕辰本就在气头上，听到这话，更是没有了好面色，冷着脸，望着屋外：“怎么了？” 一小厮跌跌撞撞，冲入屋内，跪在厅中：“王爷，炜姜叛乱了。” 这次厅中所有人，都将错愕的目光落在那小厮身上，就连原本一脸哀求的陈瑶，也瞬间一脸慌乱。 “炜姜叛乱了？”她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怎么会这样？那京城会有危险吗？” 小厮来不及回答陈瑶的话，抬起眼，望着萧奕辰。 “消息可靠吗？” 萧奕辰很快便冷静下来，冷声问道。 “来通秉消息的人，已经进宫了。既然是从炜姜传来的消息，必然是可靠的。” 萧奕辰拧着眉头，坐在正座上，再也无心顾及陈瑶的事情。 炜姜原本是大堰朝的一部分。 这些年大堰朝国内表面安稳平和，实际上暗中炜姜却早已经闹了不少次事情。 之前几次，炜姜都不过只是小打小闹。 这一次，东耀国和西寒国的人可都尚且还在京城，炜姜就已经闹了起来。 此事若是被东耀国和西寒国的人知道了，只要他们中有一方与炜姜相勾结，那大堰朝将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之中。 黎素对炜姜的事情，也微微知道一二，见萧奕辰紧蹙着眉头，心中也是一阵担忧。 “怎么办？姨母？听说炜姜那些人各个都人高马大。他们若是真的闯入京城，那我们会不会……”陈瑶还在聒噪地喊个不停。 “住口！”黎素冷声打断陈瑶的话头。 众人的目光都汇集在黎素身上。 “太妃，炜姜叛乱此事事关重大。既然消息已经传进了京城，只怕不久陛下就要召见王爷进宫一同想对策出来。这个时候，可不敢有什么话是从辰王府传出去的。”黎素对上太妃有些不悦的目光，淡定地说道。 太妃这才怒斥了陈瑶：“你给我回院里去，好好反思你自己犯下的错误。” 陈瑶还要说什么，对上太妃冰冷的目光，只能悻然离开。 厅中只剩下太妃三人，黎素这次起身走到萧奕辰身边，低声道：“王爷，太子病重，二皇子与东耀国和西寒国都纠缠不清。这种情况下，咱们陛下真正能用得上的人，只有王爷一人罢了。” 萧奕辰挑眉抬眼，望着黎素：“你想让我去请命，带兵出征？” 不等黎素回话，太妃已经高声道：“不可！此事若是稍有不慎，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罪名。我只有辰儿这么一个儿子，不能让他去。” 黎素没有回答太妃的话，而是直视着萧奕辰：“这不仅仅关乎王爷能否建功立业，还关乎边境百姓安宁。咱们陛下，如今没有能指望的大将。除了王爷您。” 两人四目相对，萧奕辰几乎能从黎素的眼底，看到她闪烁着的情绪。 她说的没错！ 眼下，整个京城除了萧奕辰之外，实在是寻不到第二个人能够替皇上出征。 厅中一片沉默。 就在此时，厅外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大监在府中小厮的带领下，匆匆而入，对三人行了礼，望着萧奕辰，高声道：“王爷，陛下请您速速入宫。” 萧奕辰和黎素对视一眼，立即答应了大监，着他在外稍候。 “辰儿，你不能去。”太妃颤抖着上前，握住萧奕辰的胳膊：“我们母子明哲保身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你能安然无恙。你现在说你要前去炜姜，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活生生地要了为娘的命去？” “娘。儿子心中自有分寸。”萧奕辰一边拦住太妃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低声安慰两句，一边却望向黎素。 和太妃不同，她眼底闪烁着光芒直视着萧奕辰，那目光倒是格外坚定。 “黎素，照顾好我娘。” 萧奕辰说完，便轻轻地推开太妃，径直往外走去。 “辰儿……辰儿……” 太妃跌撞着想要追出去，却被黎素一把拦下。 两人眼睁睁看着萧奕辰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黎素才搀扶着太妃走到一边坐下。 她一边为太妃顺着后背，一边轻声道：“太妃，王爷身为先帝的儿子，自然有他对大堰朝该担负的责任。” “你知道什么，先帝分明就瞧不上我辰儿，当年议储之际，尚且未曾对我辰儿抱过一分一毫的希望。我辰儿为什么要为了他的江山，付出一切？” “可王爷是皇家血脉，乃是不争的事实。”黎素望着太妃的侧脸，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缓缓说道：“既然是皇家血脉，受天下人供养，便该为天下人行事。炜姜叛乱，朝中无人可用。除了王爷，没有第二个上佳选择了。” “可是……辰儿尚未婚配，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让我如何是好？”太妃越说越难过，泪水夺眶而出。 黎素握住太妃一双手，蹲在她面前，仰起头，望着太妃，扬动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道：“太妃放心，我会豁出一切，保着王爷安全归来。” 第186章 生死与共 黎素将太妃送回院中。 她回到自己屋中，打点收拾行李。 丫头们忙进忙出，却见陈瑶换上了一身全新的衣衫，正站在廊下，盯着黎素。 “你又要做什么？”一婢女紧张地盯着陈瑶，抬手拦在黎素面前，高声喊道。 黎素与陈瑶对视一眼，吩咐婢女下去伺候。 陈瑶这才阔步走进屋中。 她愤恨不平地剜了一眼黎素，又将目光落在她已经收拾好的行礼上，冷笑两声：“就知道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轻易而言，知道炜姜叛乱，你这就要逃走是不是？” 黎素没有理会陈瑶，一边将柜子里的衣物都挨个拿了出来，一边嗤笑两声。 “你笑什么？” “陈瑶，我笑你看不清楚形势，我笑你心中只有那些可怜的小情小爱。” 陈瑶微微一愣，几步上前，一把拉住黎素手中尚未叠放好的衣物，猛地夺了过去，扔在地上，怒色盯着黎素：“你根本就是故意引诱我去捉奸，害得表哥误会我的。这一切，都是你精心策划的。” 陈瑶言语落下，对上了黎素冷漠的目光。 黎素一步一步逼近陈瑶，将她吓得缩了缩身子，不由后退两步，胆战心惊地望着黎素。 “是我策划的又如何？陈瑶，你一心一意只想要置我于死地，甚至不惜用我的名节来为你达成目的铺路，我也不过只是送你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陈瑶没有想到，黎素会承认地这么干脆利落，一时之间，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一脸错愕地望着黎素。 “如今，炜姜之事乃是重中之重。我无心理会你。你若是个聪明人，最好也不要再来招惹我。”黎素说完，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衣物，自顾自地继续整理行李。 “你要和表兄一起去炜姜？”陈瑶一步追了上来，见黎素不理会她，高声便喊：“你不许去！你不许再缠着表兄！” 说着，陈瑶抬手又想要去抢夺黎素手中的东西。 这次她的手才刚刚到黎素面前，黎素已经侧过身子，同时另外一只手按住了陈瑶的肩膀，逼得陈瑶动弹不得，只能一脸恼火地望着黎素。 “陈瑶，我看在你是辰王表妹的份上，之前的事情可以不与你斤斤计较，可你若是再敢拦在我面前，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要如何对我不客气？”陈瑶被黎素按住肩膀，动弹不得，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就是想要趁着炜姜叛乱，好跟着表哥，勾引他！” 黎素冷哼一声，盯着陈瑶的侧脸，缓缓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人？战场凶险，在你眼中，我却只是想要去勾引他？” 陈瑶缓缓低下头，底气有些不足，低声嗡嗡道：“那你……那你是想要做什么？” 黎素凝视着陈瑶的侧脸，冷哼一声，一把推开她：“王爷若是胜利归来，他愿意娶谁便娶谁。可若是王爷不幸在战场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愿意与他同生共死。” 陈瑶跌倒在床榻上别过头，双眼猛然放大凝视着黎素，刚要回话，却看到了站在黎素身后的人，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便是胜利归来，想娶的人也只有你。” 身后传来萧奕辰春风一般温暖的声音，惊得黎素猛地别过头，恰好对上了他漆黑的双眸。 他抬手，一把握住黎素纤细的手腕，微微用力将她拉近自己怀中。 温暖的手掌在黎素的后背上轻轻摩挲，他的下巴抵在黎素的肩头，平静的呼吸声，就在黎素耳边响起。 “王爷……”黎素也是微微怔忪，双手停在半空中，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战场凶险，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许久，萧奕辰才松开黎素，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扬动唇角，多出一抹笑容。 两人对视许久，黎素缓缓摇头。 “黎素！”萧奕辰的口吻之中，带着些许不满，责怪地盯着黎素。 “王爷不必说了。若是王爷不许我随军，那我就自己去。” 黎素坚定地望着萧奕辰，纹丝不动。 萧奕辰还要拒绝，却听屋外传来了大监的声音：“黎素姑娘接旨。” 黎素瞥了萧奕辰一眼，匆匆去了院中。 “黎素医术高明，特宣黎素姑娘为军医，同辰王一同奔赴炜姜前线。” 大监捏着嗓子，高声宣读。 黎素跪于廊下，接下大监手中圣旨。 大监上前，打量了两眼萧奕辰，低声对黎素道：“黎素姑娘，陛下说了，辰王殿下这次前往炜姜，他的性命安危，都交在黎素姑娘手上了。姑娘和辰王务必都要安全归来。陛下等着你们回来一同送慕寒姑娘出嫁呢。” 黎素错愕地仰起头，望着大监。 大监笑呵呵地拍了拍黎素的手背：“陛下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姑娘与辰王殿下如此生死相随。若是陛下还要棒打鸳鸯，岂不是有违仁君之道？” 大监的声音极低，只有黎素和他二人能够听到。 其余人，见大监对黎素如此亲近，纷纷露出错愕之色。 大监可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他的态度，一多半便代表着皇上的态度！ 就连陈瑶看到这一幕，都不由跌撞着后退两步，微微蹙着眉头，低着头，心中已经明白：只怕如今皇上看重黎素，自己若是想要和她相争，更是没有可能了。 大监收回双手，望了一眼萧奕辰：“辰王殿下，炜姜战事要紧，请您尽快收拾行装，明日一早，率大军出征。” 院中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对大监行了礼，高声道：“属下等谨遵陛下旨意。” 大监离开了。 黎素看着手中的圣旨，想到大监方才的话，心底洋溢起一阵说不出的温暖。 萧奕辰快步上前，握住黎素，长叹一声，低声道：“战场凶险，我若是护不住你……” “你放心。”黎素仰起头，打断萧奕辰的话：“我自会护着我自己的。” 两人相识一笑，双手紧扣，再无半句言语。 第187章 安排早已妥当 早晨的微风，扯动着军旗呼啸作响。 西寒国和东耀国的使者团，也在送大军离开京城的行列之中。 皇上和二皇子在队伍的最前方，皇上身边，便是萧奕辰。 “此去炜姜，辰王定要保重。” 皇上扯了扯缰绳，望了两眼萧奕辰，沉声道。 “陛下，战场固然凶险，可是京城东耀国与西寒国使者尚未离开，陛下也要小心与他们周旋应对。” 皇上淡然一笑，别过头，打量了两眼耶律楚和东利，露出了然于心的神色：“辰王放心吧。朕心中自有成算。” 远处，黎素和几个掌柜的告了别，正匆匆往这边而来。 她经过东耀国使者团之际，却被东利拦住了去路。 东利一脸关切地望着黎素，上下扫视了一圈：“黎素姑娘，这次在战场上可要保重自己啊。我还等着你回来和我成婚呢。” 东利故意抬高了声音，眉眼转动，时不时还用余光瞥上两眼一边的耶律楚。 黎素不急不躁，送上一抹淡然的笑容：“婚姻大事，自是缘分为主。若是我与殿下有缘分，自会回来和殿下成婚。若是无缘，殿下就算是嚷嚷得整个京城都听到了，也无济于事。” 周围已经有人忍俊不禁，发出了一阵笑声。 东利更是一脸难看，只瞥了黎素两眼，脸上的关切瞬间就变成了愤怒，咬着牙，愤恨不平地剜了黎素两眼：“黎素姑娘，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话都尚未说完，却见黎素已经勒紧缰绳，驱马咯噔咯噔去了队伍最前方，根本没有要理会东利的意思。 倒是一边的耶律楚见状，笑呵呵地策马而上，望了两眼黎素的背影，又看向东利：“东利殿下还不知道吧？听说昨日，黎素姑娘一同随军的圣旨，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我看，你想要求娶黎素姑娘，只怕是不可能了。人家的夫婿，现在正在前面站着呢。” 东利没好气地剜了耶律楚一眼，并未答话。 “陛下，时辰已经到了。” 那边的闹剧很快结束，大监上前，低声对皇上道。 黎素也已经到了萧奕辰身边。 皇上打量了两人一眼，接过大监手中的鹿血酒。 众人见状，也纷纷高举酒杯。 皇上高声道：“今日，辰王代朕出征，平定炜姜之乱。这杯酒，便当做是朕提前饮了你的庆功酒！” 皇上说完，仰首一饮而尽。 众人也纷纷喝干了杯中酒水，将碗摔在地上，以示决心。 萧奕辰大手一挥，高声道：“出发！” 大军浩浩荡荡，一路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京城已经越来越远。 萧奕辰和黎素策马并肩而行。 “从京城到炜姜，先头队伍日夜兼程大概要五日的时间。”黎素一边往前走，一边道：“炜姜首领既然敢叛乱，定是一早就已经想好了若是京城有支援前来该如何应对。王爷可想好了这一路上，我们如何走，才能最大程度的减少减员吗？” 萧奕辰别过头，只冲着黎素露出一抹笑意，却没有回话。 他越是如此，黎素越是好奇。 “王爷定是已经有了妙计吧？” 黎素话音才落，便见萧奕辰停下马匹。 身后大军也缓缓停了下来。 他策马入了一边的丛林之中，黎素紧随其后。 两人刚入丛林，就听到一阵沙沙的声音。 黎素本能地紧张起来。 反观萧奕辰，却是一脸淡定。 很快，一个黑衣人影从一侧闪身而过，黎素惊得刚要尖叫，却见那人已经跪在萧奕辰身前。 “见过王爷，见过黎素姑娘。” 萧奕辰吩咐那人起来，沉声便问：“如何？” “王爷猜得不错。”那人戴着黑色面罩，看不清楚长相，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是格外坚定：“此事的确是有人从背后挑唆炜姜王。” 萧奕辰一双剑眉微蹙，沉吟片刻，才道：“又是苏墨白？” “早在四国盛会之前，苏墨白便去过炜姜。属下打听到，他和炜姜王在屋内秘密商讨了一个晚上，无人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苏墨白在京城被围剿之后，炜姜王很快收到了消息，便纵兵叛乱。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萧奕辰握着缰绳的手，微微点动两下，眉心蹙得更紧，不知在想什么 “还有一件事情。”那黑衣人抬起眼，望向萧奕辰，犹豫片刻，低声道：“苏墨白当日身重数箭未亡。昨日，他已经逃出天牢，现在不知去向。这个消息，如今朝中尚且不知情。” “何人相帮？” 黑衣人瞥了黎素一眼，见萧奕辰并没有让黎素回避的意思，这才道：“二皇子府。” 黎素和萧奕辰皆是面色一顿。 许久，萧奕辰才对黑衣人摆摆手，沉声道：“告诉兄弟们，京城前往炜姜这一路上，一定要干净。我可不想这些大军尚未到炜姜，就出现什么减员状况。” “王爷放心，昨日就已经都安排下去了。” 萧奕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 那黑衣人再度对萧奕辰行了礼，很快便闪身离开，只在丛林之中，惹起了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便消失不见。 黎素这才错愕地望向萧奕辰，上下打量着他，心头不由闪过一阵惊讶。 “原来，你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萧奕辰笑呵呵地别过头，此刻眉眼之中，倒满是春风一般的温柔，瞧不出丝毫的冷漠之色。 他打量了黎素一圈，柔声道：“否则，我何以敢带着你一同前往炜姜呢？” “二皇子先是和西寒国纠缠不清，后又与东耀国联手。现在，竟然连苏墨白都和他有所往来。他到底想做什么？” 萧奕辰收敛笑容，眉眼之间闪过一抹寒意，冷笑一声，显然早已经对二皇子的所作所为有所了解：“不管他想做什么，眼下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黎素思量片刻，便明白了萧奕辰的意思。 二皇子的作为如今已经暴露在萧奕辰眼前，他再想暗中做什么事情，的确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黎素不由再度打量起萧奕辰。 她这才发现，或许从前自己所认识的那个萧奕辰，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萧奕辰！ 第188章 来者不善 炜姜地处大堰朝以北，地势居高不下，最是易守难攻。 之所以这些年炜姜王小打小闹朝中不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管不了。 一旦动作，必然要全军镇压。 否则，来一小部分人对于占据地利的炜姜而言，不过是开胃小菜。 赶往炜姜的几日中，黎素已经同萧奕辰仔细商议过对付炜姜王的方法。所以临近炜姜，她反倒并不紧张。 反观萧奕辰，也同样是气定神闲的模样，没有半点紧张之态。 两人如此举动，不免引得随行的官兵愕然。 私底下，还有人在暗暗讨论这位领军出征的王爷是否闲散多年养成了散漫的个性，以至于临近战场还是如此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那些人私底下议论的厉害，以至于有些胆大的，面上都敢表现出些许不屑来。 这些，萧奕辰都尽在掌握。 也同样，是他计划之中的一环。 母妃此前的话半点不错。 他闲散了太多年，这次领兵出征无论结果如何，在京中都无法同此前一般继续韬光养晦下去。 所以这次平乱他不仅要得胜回朝，更要坐实他无大将之风，撑不起场面的传闻。 如此，回京之后方才能保全自身，继续做他的闲散王爷。 晚饭刚过，萧奕辰的窗外便出现了一道黑影。 黎素正在同他商议事情，听到动静下意识摸出袖间的匕首，却只见萧奕辰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紧张。 下一刻，外间传来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 是他们赶路之时遇到的那人，萧奕辰的手下！ 他得到应允之后翻窗而入，看向两人恭敬道：“见过王爷，见过黎素姑娘。” “苏墨白可是到了？”萧奕辰应了一声，反问道。 来人恭敬的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苏墨白三个时辰前到的炜姜王府，炜姜王备了酒席接待。只是看守的过于严密，属下无法探查到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苏墨白心机深沉，若是能让你听到，他又如何能这么多次虎口脱险？”萧奕辰面带冷色，提及这三个字眼中泛着凛凛杀意。 他倒是要看看苏墨白究竟有几条命！ 这一次，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那人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面上满是为难。 随后，他忙补充道：“苏墨白此次行色匆匆而来，应该不会多留。王爷可让人拦截一番，莫要让他再次逃脱。” “嗯，你去继续盯着。若有危险，便让弟兄们先行撤离。”萧奕辰冷声吩咐，心中生出别样算计。 本以为能劝降炜姜王，不废一兵一卒还百姓平安。 可如今看来，苏墨白定然是送计而来。他那人若非有万全把握，不会冒险走这么一趟。 软的既然行不通，便只能刀剑相向了。 等那人离开，黎素方才紧皱眉头看向萧奕辰，眼底多了担忧之色：“王爷，苏墨白此行必是来者不善。” “素素，这场大战看来是在所难免了。”萧奕辰声音略显低沉，素素是他第一次这样叫，里面有太多的心疼。 他知道，黎素是不愿看到战争发生的。 不然的话，她此前也不会忍痛帮他求娶慕寒，只为了不让两国之间挑起战争。 他与她的想法一致，都不愿看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可如今，却也避无可避。 黎素面色冷凝的点了点头，道：“苏墨白为人极其阴险，这次来，怕还有其他恶毒的计策。咱们须得再三小心才是。” 与他交手数次，黎素已然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阴险小人。 为了达到目的便不择手段，与他往日伪装的君子模样，全然不同。提起他的名字，便让人不齿！ “此前让他侥幸逃了，是他命大。可这一次，本王必然要让他将命留在炜姜不可！”萧奕辰握紧双拳，出口的话满是愤怒。 他对朝廷有所图谋这本就不能忍，更何况，他还对素素动过心思。 他的人，怎能容忍旁人染指？ 便是心中惦记，那都不成！ 黎素附和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他那人死不足惜。” 炜姜王府中。 苏墨白一席白衣笑容温和的坐于炜姜王对面，手中折扇轻摇，端的好一副世家公子绝代无双的姿态。 单看他的模样，任谁也联想不到暗地里阴险卑劣的品行。 莫说是别人，就连黎素最初也没能想到，还以为他当真是个品行不错的人。事实果然令人心寒。 “王上运筹帷幄，此一战必然是能取下来军将领的人头，震慑他萧氏皇族，好一洗这么多年被他们萧家踩在脚底下的耻辱。” 苏墨白看似愤慨的话，同时也将炜姜王恭维了一番。王上这两个字，更听的他满脸欣喜。 只是想到这话里的来军将领，他却多多少少迟疑了一番。 “苏公子，本王听闻这来人是皇上的胞弟辰王，若是直接杀了，怕是不妥吧？”炜姜王摸了一把胡须，面带干笑继续道： “按照本王的意思，活捉最为合适。” “王上莫不是以为如今还有退路？”苏墨白脸上笑容尽是，只剩冷冰。 如今成事只差临门一脚，这个时候他打算退缩？ 呵，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炜姜王掌管一方封地多年，也是见惯了大是大非的人。可这会儿，却被苏墨白冰冷的眼神所震慑到。 反应过来自己生了怕意之时，炜姜王心中没来由的一慌，干笑道：“本王自然不是想什么退路。不过是不想现在就逼急了皇上，让他派全部兵马镇压。你也知道，炜姜的兵马有限，无法同京城的人马相提并论。” “这一点，炜姜王就不必担心了。萧奕辰能带来的，已经是如今大堰所能调动的所有兵马了。其他的人，他们不敢动。”苏墨白冷冷一笑，一张略显白皙的脸这会儿在烛光的映衬下阴森更甚。 他正是了解这一点，所以才会从炜姜这里下手。 萧氏兄弟便是想要再调动其他兵马前来支援，却也得顾虑一下西寒与东耀两国的动静。 他们如今可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大堰这块儿肥肉，打算一分为二，各自填饱自家肚子。 这个时候，他们如何敢动？ 第189章不战而退 炜姜王面上顿时多了笑容，松了一口气道：“有苏公子这话，本王就放心了。他萧奕辰多年赋闲在府上，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本王还不至于将这种货色方才眼中。” 他说笑着，打了个酒嗝，熏得苏墨白皱着眉头身子往后靠了靠。 果然是个不成事的，如今这种关头，居然还敢如此不设防的将自己喝成这个样子，难怪这么多年就只能割据一方守着炜姜。 便是将大堰朝都交到他的手上，怕是也很难维持。 “王爷可莫要轻敌。”苏墨白忍着厌恶开口，活动了一下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肩膀，满眼狠厉。 萧奕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既然来了，便别走了。 那日乱箭之苦痛，我也得让你这尊贵的王爷尝尝才是！ 炜姜王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个半大小子罢了，本王同他一般大的时候，他还没在他娘肚子里呢，不用在意。来，苏公子，陪本王再喝一杯！” 虽握着兵权，可炜姜王却并非是那种心思沉稳的人。这么多年之所以稳当当坐在这个位置上，主要是靠着一群跟着他征战多年的兄弟。 当初他们也帮着大堰朝平定了不少外乱，再加上彼此之间团结，让先皇没有逐个击破的可能，所以才放任他们这么多年一直安居在炜姜。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炜姜王手底下的人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现在能在旁说动他的人已经没几个了。 先皇已经去世，能压住他的人没了，他那些小心思自然就暴露了。 只是他起初可没什么谋反的心思，不过是早年当土匪的习气没有完全改掉，再加上后面征战沙场几年野性难训，才会时不时的去找一些小事情来做。 苏墨白正是抓住了他好战的性子，反复游说，又在其中挑事，让他以为新皇上位之后看不惯炜姜，劝他早下手为强。 是以，才会有了如此局面。 萧奕辰弄明白了其中曲折，也不得不说一句离谱。 好歹也是大堰朝的一员大将，怎能轻易被人抓住软肋，且随随便便信了他人的话？ “王爷，人性本恶，他只是压制不住自己罢了。”黎素配置着可能要用到的伤药，语调淡漠。 重活一世，她看惯了太多人性凉薄，更明白最是经不起试探的便是人性。 炜姜王此前或许只是莽夫，可身旁多了苏墨白这一位诸葛，便会觉得自己有一统江山的能力。人一旦有了野心，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 萧奕辰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素素说的是，此时虽是苏墨白挑起，炜姜王却也并不无辜。” “用炜姜数万百姓作陪，他如何能算是无辜？王爷，若是可以，还是莫要殃及百姓的好。”黎素眸间一片冰冷，想到战事一旦发动，会有多少人为之牺牲，心中便很难平静下来。 哪怕那些人与她并不相熟，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如何无动于衷？ 萧奕辰重重点了点头，承诺道：“本王已经让人安排下去，会最大程度减少伤亡。 至于其他别的，他现在无法保证。 不过要是可以的话，他也想保全大堰朝的百姓。哪怕是炜姜中人，无辜之人却也不少。 距离大堰军队驻扎四个时辰过去，在天色渐黑之时，炜姜王派来的第一小队已经摸到了驻地。 炜姜王虽然不屑苏墨白让他多注意萧奕辰的话，但事实上，他还是在送走了人之后就立刻做了部署。 为的，就是要确定一下萧奕辰是不是真的草包。 “王爷，人已经来了，可要全部留下？”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萧奕辰的窗外，语调中不难听出愤慨之意。 炜姜本就是大堰朝的国土，他们身为子民，居然敢谋反，不是该死是什么？ “让大家佯装打不过，撤退。”萧奕辰语调慵懒，慢慢悠悠的起身，拉了一件衣服披上。 暗卫听的一愣，差点儿怀疑是否出现了幻听。 可多年锻炼的警觉性告诉他，王爷确实是如此说。哪怕心中仍有狐疑，却也马不停蹄的下去吩咐。 王爷令，何人敢不从？ 营中士兵哪里猜得到萧奕辰的心思，只是听了命令，哪怕嘴上骂骂咧咧，却也不得不遵从他的命令佯装撤退。 临走之前，萧奕辰还和黎素分别放了一把火，让军营的损失看起来更严重一些。 可实际上，他们的粮草大部队远远还在后面。这一小部分，不过是做给炜姜王的人看。 果不其然，炜姜王派来的一小队人马看着被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队伍，一个个都笑歪了嘴。 “什么朝廷来的辰王，还不是个怂包蛋？爷爷们还没打到他脸上，这就怕的往家里跑了？咱们王爷说的没错，他们萧家的江山果然是做到头了！” 为首的士兵一刀砍断营地里的象征着萧家的旗帜，笑的那叫一个猖狂。 远处的马背上，站在萧奕辰身侧的暗卫忍了又忍，才放下了手中的长弓。眼前虽耻辱，他却也不能坏了王爷的计划。 “王爷，您这是何意？兄弟们不怕死，却忍不了这个！”跟在后头的副将忍不了了，推开拦着他的几个兄弟冲到了萧奕辰的面前。 若不是王爷提前给他下了药，害的他无法反抗被人抬了过来，他说什么都要冲过去跟那群炜姜人决一死战！ 他们来战场之上，便是做好了不怕死的准备。畏畏缩缩的，算什么男人？ “哪个？”萧奕辰淡淡反问，看向他的眼中满是凉薄。 副将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气冲冲道：“被人家都打得只知道跑了，王爷说哪个？咱们这么多人马，被人家一千人打的往回跑，这要传到京中，咱们的脸往哪儿放？” 他看着毫不在意一般的萧奕辰，咬了咬牙，发狠道：“王爷若是害怕，自行回去京城就是！我们不怕死，不能让炜姜的人以为咱们都是懦夫！” 这话极重，便是萧奕辰这会儿抽刀砍了他，也不敢有人说半个不字。 可他只是侧眸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杀光又如何？让炜姜王用炜姜满城的百姓陪葬？” 第190章 梦中惊魂 四下顿时静了下来。 满脸愤慨的副将有些呆愣的站在那里，一时间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但刚刚的一场战役，打的是真他娘的憋屈。 不，那根本就是不跟对方交手，而是不战而退，让对方以为他们京中派来的这群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废物！ 副将心中憋屈，其他人又何尝不是？ 可萧奕辰方才的话，他们却也很难说服自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炜姜的百姓也是他们大堰朝的子民，炜姜王造反乃是他与军队的事情，与那些寻常百姓何干？ “如此，林将军难道还觉得与他们拼的你死我活，方才能彰显男儿本色？”萧奕辰面色冷冰，问出口的话半点不留情面。 都是男人，他们这些人在想什么，他如何能不知？ 可那么多无辜的炜姜百姓在，能不开战，自然是不开的好。 只是一点屈辱罢了，这点委屈都不能忍，何以成事？ 被点名的林副将面色略显难看，努了努嘴不吭声。 他当然心中不服。可却也不得不承认，萧奕辰的顾虑没有错。 今日打起来获胜的一方，必然是早有准备的他们。可炜姜王若是被惹急了，拿炜姜的百姓下手，他们岂不是无辜？ 他们这些将士为国征战，也不过就是想要护着家中老小，城中百姓。 “大家原地安营扎寨，灯火彻夜通明，让炜姜王的探子好看的更清楚一些。”萧奕辰大手一挥，做出了决策。 退都已经退了，这会儿他这么吩咐，自然不会有人再有任何异议。 便是有，也无人敢跳出来说什么。 林副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萧奕辰，恭敬的拱了拱手，扭头就走。看那架势，心中必然还憋着火气。 黎素一直站在旁边未曾说话，这会儿看他是众人之中反应最大的，面上不免多了几分狐疑。 不等她问，就听身边人温声解释道：“林盛便是如此脾性，他的底，本王还是清楚的。” 他眸色深沉的看着各自下去准备的士兵，声音微沉：“军中还不知道干净不干净，今晚，可能要委屈素素住在本王旁边的营帐内了。” “王爷言重了，皇上令我随军本就是为了护卫王爷安全，自然是要跟在身侧才是。”黎素回得一本正经。 可方才还面色如常的萧奕辰却突然多了笑容，往日深沉如潭水的眸间泛着莹莹光泽，让人没来由的后背生寒。 黎素连忙回想了一下方才所说的话，忍不住掐了一把大腿，暗骂她不该将话说的太快。 什么跟在身侧！ 这话不是摆明了让人误会？ 她与萧奕辰的关系如今本就还说不清道不明，好好的说这种满是暧昧的话，让他如何想？ 黎素想要解释，可还没张口，就听萧奕辰面带浅笑道：“时辰不早了，素素也早些歇息。晚些时辰，或许还能请你看场好戏。” 他的话不容人拒绝，满目的温柔，更让黎素心头一暖。 果然，他还有伎俩。 可无论如何，他还能记得关心她，便是难能可贵。 天色尚早，黎素却简单吃了两口之后便一头钻进了营帐里再没出来。 在旁人看来，无非是一个自小养在京中的大小姐身体娇贵，受不得这长途跋涉的苦，早早歇下了。 是以，营帐之中无人多心。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想到身侧可能会有奸细这一点，时刻防备。 黎素虽嘴上不喊累，可一段时间的长途跋涉，也让她整个人如同散架了一般。本来只是想要小睡一会儿的她，刚刚沾到床，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中，陈瑶再度一脸愤怒的找到她，与她掰扯她与萧奕辰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情谊。 她对于那些其实都知道，起初还对陈瑶多多少少有些同情。 毕竟，一个小姑娘那么喜欢自家表哥，这在他们这个年代其实算是一件好事。 可喜欢，却并不代表对方就一定要迎娶你进门。 别说是什么表妹，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强买强卖吧？ 即便是在梦里，陈瑶依旧是平日咄咄逼人的模样，听的人心中反感不已。 黎素刚要让她闭嘴，就见太妃同样一脸愤怒的朝着她走来，怒道：“你婚前失贞，丢尽了我辰王府的脸。此等残花败柳之身，还想进我王府的门？别做梦了！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一天，就绝对不会纵容辰儿这般糊涂下去！” 往日里修养极好的太妃这会儿脸色略显狰狞，伸手指着黎素，仿佛和她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不过说来也是，同她抢儿子，可不就是血海深仇？ 一觉睡醒，黎素惊得是满身冷汗。 梦到太妃和陈瑶她倒是不觉得奇怪，可梦境结尾之时，萧奕辰却满身是血的挡在她的对面。 她看不清是什么人伤了他，只看得到胸口不断涌出鲜血。紧接着，五官也开始出血，看向她的眼神都渐渐没了焦距。 黎素是被吓醒的。 她心有余悸的看着空落落的双手，深吸一口气，快速翻身下床。 简单套上一件衣服，她便快步出了营帐。 在看到对面营帐折射出的影子时，黎素面上的紧张这才散去了一些，松了一口气，低喃道：“幸好无事……” 她转身本要回去洗把脸，余光却瞥见有几个身影朝着萧奕辰所在的营帐而去。 距离太远她这会儿尚且看不真切，可联想到梦境，却不免心下一沉，快步朝前走去。 “黎素姑娘。”守着的两个士兵恭敬开口，低着头不敢看她。 “劳烦两位通禀一声，我有事要求见王爷。”黎素应了声，快速开口。 同时，她也在注意着朝这边靠近的几人。 其中有一个看着似有些眼熟，但这会儿她刚刚睡醒，脑袋还不算清明，一时间也没想到在什么地方见过。 只是巡逻的士兵既然没注意他们，想来，是营中人。 守门的士兵二话不说便让开了路，赔笑道：“王爷吩咐，黎素姑娘若是来了自行进去就是，不用属下通禀。” 第191章 计中计 两个士兵的笑容多少有些暧昧，显然是将黎素已经看做是萧奕辰的身边人。 来打仗都带着，不是放在心尖上的人谁信？ 黎素冲着他们感激一笑，快步进了营帐。 营帐内，萧奕辰正坐在那里翻看着兵书。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抬头看来的同时脸上多了笑意。 “醒了？”他温声说着，站起身将椅子让给黎素。 黎素应了声，却警惕的看向门口方向，低声道：“有两个人正在往这边来，我看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那人是谁。王爷还是多提防一些的好。” 哪怕知道萧奕辰有所安排，可这会儿她却也无法全然放心。 这里到底不比大堰朝京城，兵荒马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危险。 纵然她有着一身引以为傲的医术，可却也得保证萧奕辰有一条命在，等着她去救才行。 “你说的应该是云影。他身旁跟着的，是本王此前安插在军中的眼线。既然两人一道过来，想来，那个奸细已经找到了。” 萧奕辰面上多了几分轻松之意，眉眼间的胜券在握，让人放心。 本来心中还有些七上八下的黎素也松了一口气，冲着他笑了笑，道：“还是王爷计谋深远。” “素素这话听着可不像是在夸本王。”萧奕辰无奈一笑，拉着她的衣袖让她过去坐下。 黎素本来还想拒绝，可听到营帐外传来了说话声，也连忙一个反手压着萧奕辰的肩膀，迫使他坐下。 她力道虽大，可想要强迫萧奕辰做什么却也是不可能的。但谁让他给面子呢，意识到她的想法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那乖巧的样子，怕是太妃见了，都要惊讶不已。 这是以往那个不可一世的辰王？便是说出去，怕是都没几个人会愿意相信。 “王爷，您所料不错，那人今夜果然是出去传递消息了。”云影恭敬开口，对黎素的存在已经是见怪不怪。 王爷信任她，他这个做属下的自然不敢有意见。 “消息可曾替换？”萧奕辰点了点头，眉心微拧。 他虽预料的不错，可这人这次传递的消息，却也对大军至关重要。 云影点了点头，恭敬道：“一切都按照王爷的吩咐办了，消息约莫一个时辰后就会送到炜姜王的府上。只是苏墨白一向多疑，到时候炜姜王可能还会派人回来探查。” “那就演一出戏给炜姜王看就是了。不给他足够大的诱惑，他怎会有胆量出城？”摩挲着指间扳指，萧奕辰眼中也难得多了几分玩味的笑。 苏墨白这人一向喜欢用计，专攻人心。这次炜姜王能被说动，除了他支持的钱财之外，更多的还是他萧家江山的诱惑。 所以这次对于京中来的大军，炜姜王必然是想要一举歼灭。 如此，不仅能让京城中的皇上与众大臣慌神，同时，也能鼓舞炜姜的士气。 即便其中可能会有些许凶险，可只要把握够大，他还是敢尝试的。 至于苏墨白，他此前是安排的不错。可既然人离开了炜姜王的府上，就别打算再有机会回去给他出谋划策了！ 只是区区一个炜姜王，若不是顾忌城中百姓，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中。 云影两人又同萧奕辰说了一些接下来计谋的事情，黎素抿着唇站在一旁不插话，脸色却也算不得很好。 她算是明白萧奕辰这次为何会答应出征。他这人从前便一直是韬光养晦，在京城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寻求明哲保身的法子。 这次出征，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再是从前那个对于皇上没有半点影响的闲散王爷。 所以，他这次虽然来了，却也要将自己不成器的样子刻入人心中。 一个临阵害怕只知道退缩，甚至还被吓病了的王爷，能成什么大事？ 炜姜王那人性子最是刚硬，若非苏墨白接二连三的警告，他这会儿怕是早已经按耐不住打过来了。这种情况下，再听到这边主将病了，如何能不动？ 届时，就算是苏墨白插上翅膀飞过来，也挽回不了炜姜军队陷入圈套的定局了。 等人走了，黎素方才走到萧奕辰的对面站着，拧眉问道：“王爷不惜如此毁坏自己的名声，也要保全炜姜百姓。如此，值得吗？” “素素若是觉得不值，又为何要冒险陪着本王走这么一趟？”萧奕辰不答反问，看向黎素的眼中满是温柔笑意。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两人心意相通。 只这么一句，黎素便再无他话，而是与萧奕辰对视一眼，嘴角泛起温柔的笑容。 便是最后不能与他厮守终生，可如今能有这片刻的共处，知道对方心意，对她而言也已经足够满足了。 她有安安，不该再贪心将萧奕辰也困在自己的身边。 可若是此次事成之后，他真的能让太妃同意，那她也愿意顶着万人的唾骂声与他并肩。 旁人如何议论，与她何干？ 她要的，终究不过只是一心一意一双人罢了。 消息送到炜姜王府的时候，炜姜王还在床上搂着侧妃睡得香甜。 若非这消息着实有用，他这会儿必然会一剑砍了前来送信的探子。 “那萧奕辰当真被本王吓病了？”炜姜王挑眉看着手中书信，顿时乐了。 只是高兴归高兴，他也并非是傻子，总不能消息送来就全然信了。哪怕在大堰朝军队之中那人是他的亲信，可也难保对方叛变或是消息不准确。 来人擦了擦汗，紧张道：“属下不知，来人送了信便匆匆忙忙回去了。只是属下看他神色如常，应当不敢撒谎。” “哼，他自是不敢。要不然，他那老娘还能有命在？”炜姜王冷冷一笑，看着上头的内容，沉声吩咐道： “再派一队机灵的兄弟去探查一下，一旦确定萧奕辰是真的病了，便回来禀报。本王倒是要让他萧家小儿知道知道，没了先皇，这江山他萧家坐不稳！” 炜姜王说完，重重一拍身侧的座椅，黑黝黝的双眸间满是睥睨天下之势。 第192章 关心他 底下的人连连应是，哪敢说半句反驳的话。 “王爷当年跟着先皇身边时便是让京城那些人闻风色变的存在，如今英勇更胜当年，自然是不必将萧奕辰这种黄毛小子放在眼里。”床榻内还未起身的美人娇笑着，漏出一条白皙修长的腿来。 下一刻，炜姜王果断给了属下一觉，怒道：“还不赶紧给本王滚出去？若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当心你的眼珠子！” 他话说完，那人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害怕晚了一步便真的被炜姜王给挖了双眼。 这话要是放在别的时候说，他还能当作一个玩笑算了。毕竟，也是跟了王爷这么多年的老人。 可对于女人这一块儿，炜姜王的霸道却非寻常人所能比。哪怕他府中姬妾众多，却依旧是个极爱美人儿的人。但凡是被他收入房中的，旁人看一眼都不成。 至于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谁敢？几个脑袋啊这么嚣张？ 床幔内传来银铃一般的笑声，随着床边铃铛轻响，纱幔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露出一张风情万种的脸来。 女人轻笑着，看着那人见了鬼一般的往外跑，红唇微嘟：“王爷这么凶做什么？他不过是来送个消息罢了，您瞧瞧把人给吓的。” 她光脚踩在地上，一步一响，姿态妖娆的朝着炜姜王走来。 一颦一笑，皆是别样风情。 炜姜王爽朗一笑，一把将美人搂在怀中，低笑道：“心疼他们作甚？当着本王的面替他们着想，这可不好。” 他虽是带笑，可这话出口，却也听的人后背生出些许寒意。 这哪里是说笑，分明就是威胁！ 美人儿却也不恼，咯咯笑着，用手在他的肩膀打着圈：“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他们若不是替王爷卖命，妾身哪里知道他们是哪号人物？” 她笑容略显无辜，眨着一双秋水明眸看着炜姜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惹人心疼。 莫说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便是女子，怕是也扛不住如此魅惑。 炜姜王眸色一沉，二话不说抱着她便往床榻方向走去。 女子娇羞一笑，低声道：“王爷，今日可还有正事要办呢。若是错过了机会，怕是不好。” “不急，本王先办了你再说！”炜姜王低低一笑，门外的人识相退下。 家中王爷招惹不得，王妃也轻易不能惹。就连这侧妃，他们也得是躲着走。 听着屋内传来的靡靡之音，守在大门口的一个丫头羞红了脸，低骂道：“不要脸，白日里还叫的如此大声，难怪家世不好……” 她对面的丫鬟脸一白，压低了声音道：“别胡说八道，要是让侧妃知道，当心撕烂你的嘴！” “好姐姐，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同侧妃说的，对吧？她才被苏公子送来多久？王爷这就提拔她成了侧妃，这不公平……” 小丫鬟越想越生气，再听屋内传来的声音，更是气的一脚踹在墙上。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生气了，毕竟脚疼更为明显。 对于他们口中的女人，云影已经将具体的消息送到萧奕辰和黎素的面前。 “这个苏墨白，倒是最知道投其所好。”黎素听完不免冷笑，没想到苏墨白竟然用美色同炜姜王拉进关系。 虽然在男权社会，女子被当成物品相送的不少。可如今见了一件有一件，黎素还是不由得生出反胃之感。 更可怕的是，这些女人深受其害，却不以为然。 她们觉得，这就是她们的命，人如能能同命抗争？说起来，也只是悲哀。 “他这人一向如此。当初拿捏黎尚书之时，也是抓到了他的软肋。”萧奕辰冷冷开口，看着桌上的消息眸色渐沉。 难怪炜姜王会答应他，原来是拿了人的手软。 再加上他本就在意权势，也想着为炜姜的人多夺得一些封地，自然而然就心动了。 再往后的事情，可就由不得他同不同意了。 黎素低低应了一声，看着斜躺在床上‘装病’的萧奕辰，有些担心道：“他们为了确定你是否是真的患病在身，可能会深入探究。切记，不可为了让炜姜王相信，而过于冒险。” 因为紧张，她说这话的时候双手都紧紧的握在一起。 她担心萧奕辰会不重视，更担心他会太过着急，而让自己深陷险境。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看到他出现任何危险的情况。 哪怕是一星半点，她都不愿。 萧奕辰对上她紧张的双眸，温柔一笑：“素素，本王的身手难道你还不放心？想从我这里讨到好，谈何容易。” 这颇为自信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却只让人觉得是在阐述事实，没有半点夸大骄傲之意。 他往日里在京城之中是养精蓄锐，轻易不表露自己。可这并不代表，他私底下没有勤加练习。 身在皇家，本就有太多太多的不得已。哪怕他无心皇位，甚至与皇位离得千百丈那么远，可也难保将来会有什么事情与他牵扯上。 如今炜姜之乱是意外，往后，谁也不能保证就是一番平顺。 黎素抿了抿唇，有些无奈道：“王爷说的是，是我思虑太多了。” 她说完起身要走，却被萧奕辰一把拉住了手。 这会儿，反倒轮到他紧张了。 意识到方才自己可能说错了华，萧奕辰拉着她的手着急道：“素素，本王并非是那个意思。你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怪你思虑太多？” 他明白方才的话不太对，可要让他这会儿挑出具体的错，他却一时也想不明白。 “王爷不必紧张，我只是担心在这里呆的太久会让人生疑。若是王爷有事让人喊我一声就是，我就在隔壁。”黎素无奈一笑，解释了自己要走的原因。 哪怕她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孤男寡女之类的，可也总要为萧奕辰的计划着想。 她一个大夫一直守着，若是还不见起色，岂不就是庸医一个？ 名声倒是不要紧，但能被皇上指派而来的人，医术总不至于如此说不过去吧？ 便是挖了圈套给人跳，也总不能把人当傻子糊弄吧？ 第193章 为王爷补补身子 萧奕辰干干一笑，双手极其不自然的放在被子上，态度略显僵硬。 知道他这会儿多是觉得不好意思，黎素也不着急揭穿，浅笑道：“那王爷早些歇着，我就先回去了。” 话说完，她人已经起身快步往外走，这幅架势一看便是没打算同萧奕辰商量。 商量？她但凡问一句，他必然要让她留下。所以她得是多想不开，才会去问一句？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萧奕辰面上不免多了几分失落，轻叹了一口气，用对方能听到的声音幽怨道：“出了京城，素素对本王都冷漠了几分。早知如此，便不请缨前来平乱了。” 伴随着一声重重的叹息，黎素不用回头，脑海中都能浮现出萧奕辰那张怨妇一般的脸。 她步子微顿，忍着笑目不斜视道：“王爷先歇着，我去伙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炖汤的东西，为王爷补补身子。” 某人脸色顿时一黑。 补补身子？素素这话听着怎么不像是什么好话？ 不等他回神，黎素已经掀了营帐的帘子出去。 萧奕辰顺势看去，只瞥见她转身之时露在这边的半张侧脸。 那张脸本就生的极美，这会儿又被火光映衬着，更多了几分朦胧之感，看的人呼吸一滞。 生怕动静稍微大一点，就会惊了画中人。 往日里见惯了美人的萧奕辰尚且看的愣了神，更何况是许久不见一次女人的军中士兵？ 黎素一路走来，不知道使得多少人为之愣神。巡逻的士兵甚至忘了看路，险些一头撞上营地里摆放的火堆。 好在旁边人提醒的及时，这才不至于有人受伤。 不过黎素的身份是随军军医，要是受伤能被她救治，想来他们也是愿意的。 “黎素姑娘，您需要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怎么还亲自来了？”伙房的伙夫看到黎素也是愣了一下，随后站直了身子，抓着一跤略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伙房这种地方，平日里就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有普通士兵过来将饭菜送出去。除此之外，根本无人前来。 而他们存在的意义，也只是为了军中众人准备饭菜，哪里经历过什么大场面？ 黎素如今名义上虽是军医，可她却也是尚书府的大小姐，大堰朝辰王的未婚妻，太妃义女。 不久的将来，还会是辰王妃，他们这种小人物哪里敢招惹？ “我过来看看有没有能煲汤的东西，王爷如今在病中，得好好养着。你不用紧张，我自己来就好。”黎素回以浅笑，环顾四周，找寻自己需要的东西。 萧奕辰的病是装的不错，可他需要补补，这却也不是黎素信口拈来的。 这一路因着担心炜姜这边的情况，他其实一直都不曾睡好。哪怕白日里他什么都不说，也不曾表现出来，可她身为大夫有些东西却是一眼能看出的。 再加上这几顿因为他’病了‘的缘故，送去的饭菜也多为清淡。 那么大一个人，只吃那么一点汤汤水水的，怎么够？ 伙夫一愣，连忙赔笑道：“王爷需要什么，让人过来说一声就是，哪里用得着黎素姑娘亲自来跑一趟？” 他转身翻找了一下，拿出了几条死掉的鱼，道：“咱们的粮草都还没到，这几条鱼还是兄弟们才从河里抓来，打算晚上煮了汤泡馒头吃。黎素姑娘也是来得巧，我正准备去外头洗洗呢！” “这么几条鱼，怎么能够将士们吃？”黎素眉头微皱，看着几条鱼陷入了沉思。 他们这次来了近两万人马，单单跟着他们安营扎寨的，都有两千人之多。 虽然一个营帐只是负责五百人吃饭，可这几条鱼怎么够分？就算按照他说的用鱼汤泡饭，那也得准备那么多的鱼汤才行吧？ 伙夫干干一笑：“这河里的鱼狡猾的很，兄弟们费了半天的功夫，才抓了这么几条。黎姑娘别管我们，你做一条给王爷吃就行了。” 他笑着开口，提着鱼就要去外面帮黎素清理。却不想，站在他对面的黎素却开口道：“洗完先改刀切好，我去外头看看，看还能不能多抓几条鱼来。” 她倒是不想吃鱼，可既然要做，这么几条却是不够的。 真要做这么多汤汤水水出来，别说鱼肉了，怕是鱼的鲜味都半点不剩了。 “着……黎素姑娘，有这么几条鱼大家都已经很开心了，你可千万别下水去忙，这水流的很急，水里可滑得很！” “水流急就对了。”黎素笑着扔出一句话，随后快步出了伙房，往记忆中的一片竹林走去。 她的话让人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尤其是改刀切好这几个字，更让那个伙夫想不明白。 他拉着好几个兄弟研究了一番，却还是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这鱼又十分的金贵，没弄明白之前，黎素又没回来，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黎素提着一个加长型的竹筐朝着他们走来。 竹筐大家自然都是见过的，平日里出门背一个在身上，装些东西什么的倒也方便。 可这个看起来又宽又长的东西，却让人着实摸不着头脑。 你说它是竹筐吧，这都是竹子做的，倒也勉勉强强能说是。 可要说它不是吧，这玩意儿又宽又长的，怎么看都不能背在身上吧！ “黎素姑娘，你这是？”站在河边等她的伙夫看傻了眼。 要不是手里的鱼实在是重要的很，这会儿他怕是都惊得拿不住了。 黎素浅浅一笑，解释道：“用来抓鱼的。时间有限，也只能做成这样了。” 她扬了扬手中的竹笼，立于阳光下，笑容格外灿烂。 要不是将士们想着抓鱼改善一下生活，她都忘了自己曾经学过竹篮的编法。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在山涧抓鱼还是好用的。 虽然买鱼更方便一些，但是论起美味，怎能比得过山野间的味道好？ 所以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带上竹筐往山上去，抓两条野生的鱼回去。无论是炖汤还是做菜，味道都是一绝。 第194章 捕鱼为乐 “抓鱼？姑娘可别说笑了，这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抓鱼的样子啊……”伙夫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黎素的身份，他自然是不好多说什么。可眼前这东西能抓鱼，谁信啊？ 站在小溪旁边两个将士也闻声凑了过来，看着黎素手中的竹笼，狐疑道：“黎素姑娘，这东西能抓鱼？” “这里头的鱼可精明了，我和兄弟们抓了半天，才抓到那么几条……” 他们没说什么太打击黎素的话，但很显然，没人相信这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能抓鱼。 以往竹筐都是用来装东西的，拿来装鱼还差不多，哪能用来抓鱼？ 知道他们不信，黎素这会儿也没多解释，而是径直朝着溪水走去。 她的动作着实吓了众人一跳，他们连忙上前拦住她，紧张到：“黎素姑娘，可不敢下水！这水流这么急，万一踩滑了怎么办？” 伙夫也跟着附和道：“就是，抓鱼这种事情怎么能让黎素姑娘来？您要想试试这东西行不行，我们帮你放不就成了？” 虽然她来到军营的这两日也不像是那些柔弱的世家小姐，风吹不得雨打不得。可毕竟，也是个姑娘家。 下水抓鱼这种事情，当然是他们这些糙汉子来啊！怎么能让姑娘去忙？ “那就劳烦两位将这竹笼横着放到水里了。看这宽度，应该是刚好的。”黎素感激一笑，将竹筐递给了他们。 她确实不太想下水。 虽然她来自现代，没有什么女子不能在男子面前露脚的陋习。但她穿着的长裙下水却也并不方便，撩起裙摆这种动作，并不雅观。 哪怕她的名声在大堰朝已经足够臭，可现在毕竟是跟着萧奕辰身边，总得顾忌他的颜面才是。 “姑娘客气了，你有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一个将士憨厚一笑，快步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竹筐。 哪怕按照她的要求放好，站在岸边的几人，却都还保持着怀疑的心情。 谁见过这么抓鱼的？不都是几个人围堵，或者是用鱼叉？ “麻烦再去几个兄弟往上游走一走，然后把鱼儿赶下来。”看一切安置妥当，黎素这才说了接下来的安排。 若不是这会儿着急等着鱼儿下锅，她是打算放一点馒头之类的，将竹笼放置一个晚上再说。 不过现在这么多人等着，她也总不好再吊他们一晚上的胃口。 “好，那黎素姑娘你往旁边站，别等会儿溅在身上水了。”伙夫好心提醒，拎着手里的鱼站在那里多少有些紧张。 他倒不是着急抓不上来鱼，而是担心黎素一番好心忙活了这么久，最后一场空，心中不痛快。 到底是京中的贵人，他们这这些人，如何能开罪的起？ 哪怕东西是她自己做的，可万一没什么用，到时候她怪罪起来，受苦得不还是他们这些人？ 黎素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两步，也担心筹集站在这里会碍事。 随着几个将士缓步往下走，原本被他们下水所惊了的鱼儿，一股脑的往下游的竹笼游来。 几个将士看的满脸激动，一边走，一边死死的盯着竹筐，担心鱼儿等下钻进去之后再跑出来。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是好多东西就算是能装到鱼，但还没等收起来，那鱼就灵活的游走了。 随着他们的靠近，那些鱼也一条条的从竹笼的入口钻了进去。 一条接着一条，没入竹笼里再没有出来的迹象。 “这是抓到了？”伙夫傻了眼，站在一旁难以相信自己亲眼所看到的一切。 哪怕他就站在这旁边看着，却也依旧觉得离谱。 这鱼不是还挺聪明的？咋就知道进去，不知道出来呢？ “可以收网了。只是军营中人多，估计得再来几个人轮流走动一次，多抓一些才行。”黎素看着水面下因为鱼儿挣扎而微微晃动的竹笼，淡淡吩咐。 虽然来回收网麻烦一些，但这溪水里的鱼个头都不小，力气也大，任由它们这么挣扎，怕是要不了一会儿就得重新编笼子。 做起来倒是不麻烦，就是处理珠子的时候有些废手，就懒得再做第二个。 看到那么多鱼都进竹笼里的时候众人都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又看不到鱼出来，当然把黎素的话奉为圭臬。 她一声吩咐，又有两个将士下水，帮着把沉甸甸的竹笼提了上来 等到竹笼脱水，黎素过去解开了一侧的盖子将鱼倒出来的时候，他们才勉强瞅了一眼竹笼内在构造。 只见里面横七竖八都是一些被削的很薄的竹片，交叉纵横着，看着好似还有什么规律。 “黎素姑娘果真是好手段！这东西，我们可是从来都没见过！”有人已经忍不住夸赞起来，看着地上活蹦乱跳的肥硕鱼儿，脸上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他们从京城赶往炜姜，这一路上虽然不是缺衣少食的，但也没吃过几顿囫囵饭。 现在好不容易能开开荤，谁还能不开心？ 黎素浅浅一笑，解释道：“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而已，入口这里竹片柔软，由外往内渐渐缩小。鱼儿受到惊吓钻进去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出来的时候，却很难在众多竹片中找到本就不大的入口。” 这本就不是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技能，他们既然感兴趣，黎素自然也乐意科普。 毕竟从军在外，多学一个技能，也能方便自己和同行的人不至于天天饿着肚子。 吃饱饭了，打仗起来才有力气，也才能够保全自己。 “原来是这么回事，黎素姑娘果真是蕙质兰心，如此奇妙的方法都能想得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将士。 这会儿听黎素这么说，他们一个个脸上也都多了了然。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怎么编织，可道理他们是明白了。 若是往后也能用这个方法捕鱼，营地里大家也能多一点口粮。虽不一定有多少，就算是换换口味也是好的啊！ 第195章 大显身手 眼看能抓到鱼，原来还持着怀疑心思的伙夫也动了心思。他将手里清理干净的鱼递给一旁不敢下水的，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虽然随军出征算苦差事，但天天在伙房的人，吃的总是要比士兵们能分到的多一点。他略显肥胖的身材平常用衣服遮挡倒也看不出太多，但是一到水里，那可就是原形毕露了。 他倒也没空顾忌那些，跟将士们一趟一趟的驱赶水里的鱼儿玩儿的不亦乐乎。 没几趟，岸上便有了几十条个头不小的鲜鱼。 黎素满意的看了一眼，挑了一条体格匀称看着顺眼的鱼，大步往伙房方向走去。 伙房见状忙不迭跟上，扭头吩咐几个兄弟：“大家搭把手，把鱼开膛破肚洗干净！” “那刘大哥你干啥子去，杀鱼这种事儿，我们哪能有你拿手啊！”有人笑着起哄，看剧着满地的鱼咧着嘴，开心不已。 这么多鱼，怎么着也能分口肉啊！别说是帮忙杀鱼了，就是帮忙生活做饭他们也是愿意的。 老刘当然知道他们是玩笑，也不恼火，扭头呵呵一笑道：“我去学点儿好东西，回来给你们换换口味！” “学啥？黎素姑娘难不成还会做饭。”有人笑着反问，说完还把自己逗乐 人家那可是尚书之女，从小金尊玉贵的，哪里下过厨房？ “咋，这鱼不是人黎素姑娘抓的？”老刘瞪了一眼说话那人，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这些混小子，自己没见识就算了，还瞧不起人黎素姑娘？ 会做饭咋了，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就不能做饭了。 几个人被老刘的话说的答不上来，闹了个大红脸，不敢再有质疑的心思。 进了伙房，黎素打了一盆水来，动作麻利的将还在卷着尾巴的鱼开膛破肚，宰杀干净之后改刀用细盐腌制放在一旁备用，然后去一旁准备要用的配料。 这一条鱼看斤两，怕是五六斤重，只是拿来炖汤未免可惜。 正好早上她见伙房送到她营帐的早饭里头放了些许酸菜，吃着味道还算地道。用这鱼腹的软肉片了做酸菜鱼，味道肯定不错。 黎素才把配料下锅，站在旁边等着的伙夫就已经瞪大了眼， “黎素姑娘，这酱菜还能拿来炒菜？”他站在一旁满脸狐疑的看着黎素的动作，十分不解。 往常这东西本就是拿来下饭的，将士们都懒得多尝一口。这还能拿来炒菜？ 别说是他不信，就算是说给王爷听，王爷怕也是不信的。 黎素浅浅一笑，道：“可以用来炒菜，也可用来炖汤。不过我是打算做酸菜鱼的，所以炒香一下，等会儿好入味。” 要不是营里人太多，其实她是打算做一大锅，大家一起吃点。 但现在，她也只能做一点，给萧奕辰尝尝。 伙夫在一旁听的是满脸不解，也实在是没想明白这酱菜用来炒菜，究竟是怎么用。 他此前也不是没试过，但煮完之后那是又苦又涩，还不如直接拿来就着馒头吃。 虽然味道也不咋的，可没菜吃的时候，总比啃干馒头要好一点。 将他的不解看在眼里，黎素并未着急解释，而是将剔除在外切段的鱼骨放在油锅中一道翻炒。 不多时，独属于鱼肉的鲜香味便溢了出来。伴随着阵阵麻辣，引人嘴馋。 这下不单单是旁边站着的伙夫，就连营帐入口挤过来看热闹的人，也都被这香味馋的没办法。 但黎素刚刚就拿过来了一条鱼，满打满算，也轮不到他们啊！ 众人眼神恳切的看向伙夫，分明在说：刘哥，你行行好，也给大家露一手吧！ 老刘向来是不服输的，这会儿虽被黎素的做菜手法惊到，但是手艺还是在的。 他二话不说，抄起一旁的家伙就开始动手。 方才黎素片鱼肉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将她的动作要领学了个七七八八。虽然做不到她手下的鱼肉那般片片薄若蝉翼，可却也不至于太难看。 只是因为鱼的数目太多，他和其他两个帮厨还没处理好鱼肉，黎素这边的酸菜鱼和鱼汤已经同时出锅。 离开之前，她在老刘眼巴巴看着他的情况下，配置了一条鱼所用的配料量，才离开了伙房。 营帐内，萧奕辰听说今天有鱼汤喝，躺在床上都乐的合不拢嘴。 云影守在一旁满脸无奈，想要开口提醒自家王爷注意一下形象，可想到他平日里难得有这么高兴的时候，也顿时生了不忍。 身在皇家本就有太多不得已，王爷身上背负的又太多，韬光养晦这些年，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过拘谨。 能出现一个让他如此放松开心的人，是好事。 只是太妃那边…… 云影意识到自己这想法不该有，连忙甩了甩头，尽量让自己面上也堆起笑容来。 “你笑什么，难不成还想同本王一起品尝素素的手艺？”萧奕辰投来凉凉的目光，那明显带着些许不悦的话，显然是在警告云影。 想同他分，简直是痴心妄想！ 云影被萧奕辰这话噎了一下，瞪大了眼想要解释，却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他警惕的盯着入口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下一刻便要抽出软剑来。 萧奕辰黑眸间多了些许嫌弃，凉凉道：“素素的脚步都听不出，这段日子听力是如何练的？” “王爷，属下……”云影心里苦。 他是听力好，可也只是用来分辨来人功力如何，是否怀有敌意。黎素姑娘离得那么远，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分辨出是她？ 等等，王爷这么远便能分辨出来人是黎素姑娘了？ 云影眼睛瞪得铜铃一般，死死的盯着自己主子。 萧奕辰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是在说：你以为本王同你一般蠢？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 黎素人才到营帐外，香味便似长了腿一般，拼命地往主仆二人的鼻子里钻。 萧奕辰从小到大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可这会儿，却被这鲜香麻辣的味道给勾起了馋虫。这种感觉，比起刚刚煎熬的等待，更让人难熬。 站在一旁的云影更是咕咚咽了一口唾液，将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全部丢在了脑后。 这味道，要是不尝一口，肯定会成为他这一辈子的遗憾。 第196章 给本王滚 “王爷可醒了？”黎素温声问着，并不知道萧奕辰主仆这会儿复杂的心理挣扎，反而还以为他已经睡了。 毕竟这一来一回的耽误了不少时间，她出伙房的时候，才发觉天色已经擦黑，而将士们也早过了该用晚饭的时间。 不知道她的方法他们能不能学会，要是做不好…… 算了，反正丢脸的是主厨的人，又不是她！ 听营帐里传来萧奕辰带着些许激动的声音，黎素深吸一口气，端着托盘往里走。 随着香味源头的靠近，萧奕辰主仆两人那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 “素素……”萧奕辰话语微顿，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黎素浅浅一笑，道：“既然王爷没睡，刚好趁热吃点，暖暖胃。” 萧奕辰果断点了点头，从她的手里接过筷子，便夹了一筷鱼肉放入口中。 因为太过着急，鱼肉的余温烫的他微微皱眉，却依旧挡不住他对美食的喜爱。 眼看一盘酸菜鱼就要见底，萧奕辰方才慢悠悠的放下筷子，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道：“云影，你也尝尝素素的手艺。” 云影恭敬应声，连忙凑上前拿起一旁备用的筷子，下手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没办法，他在旁边看的实在是眼馋。 虽然跟着王爷身边见识的不少，但他还从没见过能让他吃的如此开心的时候。这得是多好吃的东西，才能有这般魅力？ 虽然当暗卫的自持力须得最好，可这会儿又不是在外人面前，他自然不必伪装。 不多时，就连鱼头鱼尾炖的汤，都被主仆俩一扫而光。 “素素之手艺，京城之中无人能及。”吃饱喝足，萧奕辰也给出了自己最高的评价。 云影在旁边一边回味鲜香之味，一边附和道：“黎素姑娘的手艺，天下无双！” “瞧你们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是什么厨艺无双的厨子。我不过是取巧，用了别人的方法而已，你们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黎素听的噗嗤一笑，拿出随身的帕子递给萧奕辰，示意他擦一擦嘴角。 “本王手疼，不若素素动手帮帮本王？”萧奕辰脸上满足的笑容还未散去，看向黎素的眼中分明多了几分促狭。 这叫啥？这叫吃饱了闲的没事儿找事儿，欠扁！ 黎素微微一笑，转头看向站在那里突然有些尴尬的云影，温声道：“劳烦云侍卫将碗盘送回伙房。” “那王爷这里？”云影有些迟疑。 或者说，他不敢走。 方才王爷故意调侃的话，就连他听了，都觉得王爷多多少少有些欠揍。 更何况是脾气一向不太好的黎素姑娘？这要是跳起来一巴掌，他根本不会觉得意外。 身为暗卫，他的职责就是护卫王爷的安全。哪怕那个人是黎素姑娘，也不成！ 云影挺直了脊背，一本正经道：“黎素姑娘稍等，我喊人进来收拾。如今情况特殊，属下不能让王爷……”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坐在那里的萧奕辰语带愠怒道：“给本王滚！” “是！”云影恭敬开口，说完动作麻利的收拾了桌上动作就走。那果断，全然不似刚刚面对黎素吩咐之时的为难。 差别，可谓天上地下。 黎素无奈一笑，在心中暗暗感慨云影的忠心。 同时，略带嫌弃的瞥了一眼萧奕辰，怪他不应该对云影这么凶。 虽然他稍微那么不懂得看人眼色，但忠心可见一斑，是个能信任的人。 等云影离开营帐，萧奕辰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看向黎素浅笑道：“素素，过来坐。” “王爷手不疼了？”黎素忍着笑意反问，双手环抱，大有一副要找他麻烦的架势。 不想萧奕辰非但半点不紧张，反而一脸笑意道：“不疼了。只要看到素素，本王哪儿都不疼。” 这情话土得掉渣，可黎素这会儿听着，心中不由得涌现出了甜蜜。 他往日是高高在上的辰王，哪怕因为不想沾染权势行事内敛，却也是旁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这样的他，如今却能如此真心对她，实在是难得。 还有孩子的事情…… 他到底是大堰朝土生土长之人，传统思想的熏陶下，他能不介意他人眼光也要坚持娶她，是她从前不曾料到的。 哪怕为此得罪了太妃，她的生母，也在所不惜。其中情谊，她已然明了。 见她不动，萧奕辰面上略带紧张，起身拉着她过来坐下，温声道：“素素若是觉得本王唐突，往后本王便少说这些，可好？” 看他紧张的像个孩子，黎素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解释道：“王爷多想了，我并未有任何不快。” “当真？”萧奕辰有些不敢相信。 哪怕黎素就在他的对面，他却也担心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让她再说出想要放弃的话。 他知道，娘亲的反对，还有他人所说的那些不堪的话，都让素素觉得他们二人不可能在一起。 可只要他们两人相互有情，旁人如何说如何做，与他们何干。 哪怕是娘亲，若是真的心疼他，也不该不顾一切的阻拦他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黎素正色点了点头，担心自己若是带着笑开口，会让他以为是在玩笑。 得到确定，萧奕辰的面上这才多了笑容。 天色渐晚，黎素也不好多留，同他讨论了两句如今军中士气不太高的事情，便回了自己的营帐歇息。 看着桌上烛光闪烁，她不免想到如今炜姜城中人人自危的情形。 根据探子所说，城中百姓与他们的想法一样，都不愿意与京城前来的大军开战。 因为一旦刀柄相像，付出代价最惨痛的，便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萧奕辰此前说的不错，他们想要保全炜姜城中的人，必定得逼的炜姜王亲自带兵出城。 到那时候，炜姜城内部空虚，他们方才能将城池不费吹灰之力的夺下来，不让城中百姓有所伤亡。 对如此安排满意，黎素也没再胡思乱想什么，吹灭了蜡烛之后沉沉睡去。 第197章 营中集体发热 哪怕睡前为了防止噩梦吃了一些可以安神的草药，可睡下之后，黎素还是做梦了。 这次，梦里没有陈瑶，也没有满脸愠色看着她，仿佛与她有着血海深仇的太妃。 只有她与萧奕辰两个人。 他们面对面的站着，周遭是无尽的黑暗，看不到头。 “这里不安全，我们先走！”黎素紧张的上前一把拉住萧奕辰的手，转身要走，却发觉自己根本拉不动他分毫。 不，这不对！ 往日她就算是力道不如萧奕辰，可也不至于半点拉不住。这哪里像是个人，分明就像是被钉在地上的木桩，纹丝不动。 黎素一身冷汗的转头看上，萧奕辰依旧站在那里，手被她拉在手中，满脸木然。 “萧奕辰，这里危险，我们得先离开！”黎素重复道，试图拉动他，却发现只是徒劳。 她着急的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萧奕辰张了张嘴似是要说话。 可下一刻，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却突然贯穿了萧奕辰的身体。 速度之快，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黎素顿时慌了神，快速扶住向后倒去的萧奕辰。可他的身体却像是万斤巨石一般，直降拉着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看向她似是想说什么，可一张嘴，却只吐出猩红的血来。 “不，你会没事儿的，会没事儿的！”黎素伸手替他擦着嘴角的血，却根本就挡不住，只能无力的感受温热的血液在指间流逝。 她无力的嘶吼着，试图喊来人帮忙。可眼前除了一片黑暗，半点不剩。 不多时，便泪湿枕巾，夜半惊醒。 摸着枕边的湿意，黎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再度睡去。 现在不是在京城，若是不想睡白日里还有的补觉，任性不得。 翌日一早，黎素方才睡眼朦胧的坐起身，便被外头的慌乱声所惊。 这个时辰，莫不是炜姜王的大军攻了过来？ 她对心下一沉，掀开被子快步下床，匆忙穿戴整齐往外跑去。 营帐外，将士们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纷纷涌了上来。 “黎素姑娘，您可算是醒了。王爷出事了！” “王爷？他怎么了？”黎素听出了一脊背的冷汗，看着眼前的两人，眸间满是寒意。 “王爷他昨日半夜便有些发热，却担心惊扰了姑娘好梦，不让我们同您说。可今日一早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是其他的兄弟也都有了高热不退的症状！”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才同我说？”黎素紧皱眉头，一边反问，一边快步朝着萧奕辰的营帐跑去。 难怪昨晚她如此心神不宁，原来，半夜外头竟还起了动静。 黎素心中不免生出懊恼，心中责怪自己昨晚睡得太沉，竟然没听出外面的不寻常。 将士们也是满脸委屈，解释道：“王爷中间喝药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属下们千万不可惊醒姑娘……” 黎素低低应了一声，这会儿也顾不上怪罪谁，而是开始担心萧奕辰的情况。 她知道他是不愿她担心，想着自行服下药物退热。可发热在这个朝代并非小事，哪怕是她应对，也都得万分小心才是。 这个萧奕辰，还真是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黎素姑娘！”云影这会儿正守在萧奕辰的床边，看到黎素过来，面上顿时浮现出了些许惊喜。 可他随即回头看向躺在床上之人，面上又瞬间被担忧覆盖。 “昨夜都给王爷用了什么药？”黎素快步上前，伸手探向萧奕辰的额头，随即面上一惊。 好烫！ 这温度，这么烧下去怕是要出事！ 云影一边递上冷水帕子，一边将昨夜喂给萧奕辰喝的几样草药一一告诉黎素。 “确定这药他都喝下去了？”黎素探在萧奕辰脉搏间的手微颤，不敢相信的反问一句。 她明白按照云影的性子，不会将这些东西记错。可若真的是他说的这样，那情况绝对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云影眉头紧皱：“黎素姑娘这是不相信属下？” “他的情况，怕不只是高热不退。”黎素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开口。这话出口，也惊了一旁候着的一干人等。 云影更是听的脚步发软，甚至都不敢问一句到底是怎么了。 黎素姑娘医术无双，这是众人皆知的。她都表现出如此反应，足以见王爷的情况有多严重。 “吩咐下去，之后三日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接近王爷的营帐。违令者，斩！”黎素阴沉着脸吩咐，细细探查着萧奕辰的脉搏。 按照云影所说，萧奕辰中间其实是醒过两次的。这足以证明，对他下手之人要的不是立时毙命。他要的，是让他如他们故意放出的消息一般，病重在床。 这样炜姜王一旦发动攻击，大堰朝这边没有将领的将士们，便会犹如一团散沙，任人宰割。 云影领命下去，却在走出营帐之时，被眼前的情形惊到。 几个副将统领排成两排站在那里，一个个面带愤慨：“云侍卫，黎素姑娘人呢？” 为首一人先开口，话里话外满是不悦。 “姑娘正在营帐为王爷诊治，你们找她若是有事，可稍后片刻。”云影面色微沉，看着明显是来者不善的众人，眼中多了警惕。 营中许多人突然发热，这不是他和王爷愿意看到的。可这会儿他们的态度，却让他十分不喜。 那人听的眉头紧皱，沉声道：“劳烦黎素姑娘也为底下的兄弟们诊治一番！” “等姑娘为王爷诊治过后，自然不会不顾兄弟们。” “王爷病了几日了，黎素姑娘不是一直在诊治？这会儿兄弟们发热的厉害，她过去看一眼也不算耽误事情吧？”那人快速开口，眼中多了怒意。 他们本来半夜就想去请黎素姑娘，可那会儿王爷却吩咐不让人吵醒她，他们没办法，也就忍了。 可现在都这个时辰了，她总该去看看了吧？ “军中莫不是没有别的军营？你们先请人去看看，黎素姑娘稍后便会过去。”云影拦在营帐前，半步不让。 第198章 中毒 “云侍卫，我们只是心疼底下的兄弟，你莫不是要同我们动手？”那人被云影强硬的态度激怒，火气蹭蹭往上冒。 他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又如何，难不成，他们也要将他当成主子敬起来？ 不过是区区一个侍卫罢了，还真将自己当回事？ “林副将若是想试试，也不是不可。”云影满脸冰冷，看着他们的眼中没半点多余情绪。 若是他们非要闯进去将人带走，动手也无妨。 便是王爷这会儿醒来，也绝对不会怪他做得不对！ “你！你欺人太甚！这里是大营，可不是京城，难不成照顾王爷的吃住比起这么多兄弟的性命还要重要？”林副将怒了。 他本就心中憋着火，这会儿看云影丝毫不顾及的想要动手，更是火冒三丈。 “纵然王爷是皇室中人，身份尊贵，可那么多兄弟的命，我也不能坐视不管！”林副将话落，便要同云影动手。 若只是他一人也就算了，可那么多兄弟都在发热，这可是分分钟能要人命的病！ 别说是军中的军医，便是京城的御医，也都没有任何办法。 黎素盛名在外，她的医术要是都不能信，他们就真的不知道该指望谁了。 “住手！”一声娇喝传来，黎素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过来，面带冷色。 “王爷正在里面歇息，你们在他的营帐前如何喧哗，是打算造反不成？” 她冷眼扫向众人，看到林副将红着的眼眶时，楞了一下。 若是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人就是前日提出异议的那一个。看着，倒是个硬汉。 怎么这会儿，反而红了眼？ “黎素姑娘！我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底下的兄弟们实在是等不起，还希望姑娘过去看看！”林副将快速开口，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意。 若不是如今实在是没办法，他也不可能冒着大逆不道的罪名，来王爷这里闹。 实在是底下的人等不住了，他才会带着人过来请黎素姑娘过去。那可是无数人命啊！ “林副将的意思我明白了，等我给王爷开了方子，就过去看看其他的兄弟。你看看这样行不行？”黎素拧眉开口，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方才他听云影那话，就知道萧奕辰并非是简单的发热。而现在，又有那么多的将士们也出了问题，若说这事情背后没什么，她说什么都是不能相信的。 林副将连忙答应道：“有劳黎素姑娘了！” 他倒是想让黎素这会儿就过去，可人家姑娘都已经答应了，他若是再说什么，难免有得寸进尺的嫌疑。 他想要的，不过是底下的弟兄平平安安，而不是真的将王爷和黎素姑娘得罪彻底。 黎素转身之时瞥了一眼云影，低声道：“莫要让任何人闯进来。” 云影恭敬应了一声，挡在门口，俨然是一副谁敢上前便就地诛杀的架势。 他的姿态林副将这会儿当然看不惯。可现在是有求于人，他也不敢再说什么招惹他的话。 半刻钟后，黎素留下方子与林副将等人前方发热将士前的营帐。 去的路上，林副将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同她解释了一遍。 原来她睡下之后，不单单是萧奕辰一个人发热，营帐内其他的兄弟也都多多少少有了发热的症状。 只是因为炜姜城外天寒，所以他们便以为可能只是普通的风寒引起的发热，给自己随便扒拉了一口草药咽下。 可谁知道接下来众人的情况却跟着严重了起来，甚至出现头重脚轻，呼吸困难的症状。林副将从其他的营地巡视回来，看到这样的情况就急了。 他当时就想冲到黎素的营帐外，喊她过去看看。谁知道人还没到，酒杯萧奕辰身边的人拦了下来。 至于后来的事情，她就都知道了。 “这么多人同时发热，必然与大家吃住的东西有关。劳烦林副将让人查查昨晚大家都吃了什么，有没有去过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或者是见过什么行踪诡秘的人。” 黎素为己任检查完之后，方才同身旁焦急等候的林副将吩咐。 这些人与萧奕辰的症状相似，却相对轻微不少，远远达不到昏厥的程度。 只是这会儿她还没找到他们入口或者是触碰的东西，暂时还不好判断导致他们如此症状的源头，无法针对治疗。 林副将答应了一声，转身带着人就往外走，动作之快，让人不免诧异。 黎素顾不上感慨他对底下的兄弟多好，而是简单开了一些退热的药，送到伙房让老刘煎成汤药，给大家一人喝下去一点。 只是半个时辰之后，大家却并没有任何好转。 看着他们一个个憋得涨红的脸，黎素面上多了着急，转身想要去寻林副将，却听人喊道：“不好，黎素姑娘，林副将也发热了！” “什么？他方才不还是好好的？”黎素登时沉了脸，快步朝外走去。 林副将被人扶着坐在地上，面色涨红，却还在极力忍着不适想要起身。 “林副将可觉得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黎素快步上前，同时着急问出口。 目前为止，他算是最为清醒的发病者。他的感受，对她而言至关重要。 “喘不过气，手脚无力，心悸……”林副将艰难开口，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现在能说出这些话，显然是他意志力强大的作用。 黎素看的心惊，想到萧奕辰昨晚强撑着醒来还不忘吩咐人别吵她，不由得心头一酸。 “刚刚还好好的，林副将怎么突然也发热了呢！我才喝口水的功夫，转头他就成这样了……”一人慌乱不已的话，顿时点醒了一旁的黎素。 “他们不是发热，应该是中毒了。先将林副将送到营帐，我这就去换方子！”黎素丢下话便走，留下几个将士面面相觑。 中毒？只是发热而已，怎么就中毒了？ 就算是真的中毒，那林副将才刚刚回来，怎么可能也会同王爷他们所中的毒一样？这不是开玩笑吗！ 第199章 设计 军营之中虽有人质疑，可却因黎素的身份不敢妄言，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一时间，营内因为这场突然起来的疾病，人心惶惶。 大多数人都出现了发热症状，哪怕一些轻微的还能正常下地走动，可巡逻都勉强，更何况是抵御外敌？ 如今主帅病重，底下将士们又个个拿不起刀。 “云侍卫，传王爷的命令，封锁营帐，任何人不得外出一步。”黎素调配药方同时，已经吩咐了身旁云影。 如今萧奕辰昏迷不醒，现在她能信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云影根本没有半点迟疑，领了命令便下去吩咐，仿佛这命令是萧奕辰亲自下达一般，唯命是从。 营帐外的人并不知道里间真正情况，可听他这么吩咐，那些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意见。 可威压之下，谁敢不从？ “黎素姑娘，王爷这病情，是中了什么毒？”云影打点完回来，站在萧奕辰的床边满脸担忧。 外面的情况他是暂时压下了，可一两日可以，时日长了却不行。 若只是营帐之内人心涣散还好说，可炜姜王那边一旦察觉动向，便会率军来攻。 如今他们这情况，莫说是迎战，便是苦守，怕是都很难。 黎素搅拌着石臼中的药草，沉声道：“是一种可以让人发热致死的药。若是我不曾发觉，要不了几日，王爷就会因为高热不退呼吸力竭而亡。苏墨白的心肠，当真恶毒！” 看着她满脸的冷意，云影心头一颤：“苏墨白？他不是被王爷派去的人追杀吗，怎么会有空折返回来下毒？” “谁说下毒一定要回来？昨日捕鱼之时我便担心将来这条水源会被炜姜王动手，回来之后便在考虑应对之策。谁曾想，他手脚竟然如此快！” 黎素气的重重一拍床榻，一手握着石臼，手背上隐约可见青筋凸起。 若非她一时兴起要给萧奕辰做饭，说不定她就能早一些做出应对的方法。至少，也可减缓一些损失。 可如今，他们却全然处于了被动的状态，只能见招拆招，绝无半点主动出击的可能。 这对于瞬息万变的战事而言，可谓致命。 “这个苏墨白！属下这就去杀了他！”云影气红了眼，作势便要转身往外冲。 黎素眉头紧皱，扬声制止道：“站住！你知道苏墨白人在哪儿？” 云影止了步子，面上的愤慨却半点不少。 知道他护主心切，黎素放软了声调，略显无奈道：“王爷的情况你i担心这正常，可若是他现在醒来，必然也会吩咐你不可轻举妄动。咱们本就被动，若再莽撞之下陷入圈套，才是真的中了苏墨白的计策。” 提到这三个字，黎素眼中便不自觉的多了嫌恶。 她从未如此厌恶一个人，也从未见过如此攻于心计的男人。不，她这可不是夸他聪明。 毕竟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大多心肠歹毒，为世人所不容。苏墨白便是这样一个人，阴险的令人作呕。 “那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王爷现在还昏迷不醒，根本无法坐镇，炜姜王一旦来攻，我们将如何应对？”云影有些颓然。 黎素并不怪他，这种情况下，换做是谁心理防线都很难不松动。 一旦炜姜王带兵来犯，他们这些人，怕是一个时辰都挡不住，更何况镇压？ “云侍卫别太着急，如今的情况虽对我们不利，可这场病却也未必全是坏事。”黎素低声说着，看向躺在床上面色已经好转不少的萧奕辰。 他的情况比起其他将士要严重很多，因为营帐内水壶被人加重了计量的缘故，才导致他昏睡到现在还未醒来。 这个时候若是地方来犯，确实麻烦。 可要是接着这个机会诱敌深入，却也有可能活捉炜姜王，借此来要挟他的手下。 “黎素姑娘的意思是打算以此为饵？”云影有些惊愕的看着黎素，显然是觉得她疯了。 “王爷如今还在昏迷不醒，若是咱们真的有所动作，岂不是将大军的生命置于儿戏？” 他满脸皆是难以理解，不明白为什么往日里精明不已的黎素，会突然间有这种糊涂的想法。 黎素对他的质疑也不恼，反而是看着萧奕辰的脸，温声道：“苏墨白既然下了这么一步棋，必然就会想尽办法提醒炜姜王。咱们瞒的了一时，却瞒不住一世。” “可军营已经封锁，消息至少还能再晚一些时日传出去……”云影试图解释，却底气不足。 苏墨白既然动手，必然会预算好时辰。 他那个人十分狡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若非如此，他就算是一百条命也早就死的干净了。 “封锁军营，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戏码。若非如此，他们怎么可能真的相信王爷是病重？”黎素眉梢微扬，看着萧奕辰比起之前红润了不少的嘴唇，脸上难得多了浅浅笑容。 睡吧，难得有这么个可以毫无顾忌昏睡几天的机会，多睡一会儿，也免得起来面对这让人焦头烂额的局面。 “可王爷如今的情况，万一真的诱敌深入，姑娘有几分把握？”云影皱眉反问。 他是可以因为王爷毫无保留的信任黎素姑娘。 可此事涉及王爷的安危，与未来，他不敢擅自做决定。 “五分。” 话不说太满，这一向是黎素的为人准则。 哪怕她医术几乎可以肉白骨，可给自己留一些余地，也是好的。 云影沉默了片刻，重重点了点头，道：“那属下便陪着黎素姑娘赌这么一把。可在此之前，还希望姑娘能保证届时王爷的安全。他不能有事。” “自然，他现在怎么说也是我的未婚夫，我怎会让他有事？”黎素会心一笑，端着石臼起身往外走。 殊不知她刚刚转身，身后躺在床上尚在昏迷中的男人，瞬间睁开了眼。 云影被他惊了一下，随即看到那熟悉的眼神，便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没敢喊出口。 只是他这会儿心中却有着不解。 王爷与黎素姑娘关系素来不错，今日醒来，怎么还不想让她知道？ 第200章 诱敌 想要诱敌深入，诱饵有了是第一步。 萧奕辰如今病重在床，这消息一旦传出，别说是炜姜王会心动，就连朝中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也肯定会有所想法。 只是等消息传到京城，他们这边必然已经分出了一个结果。 云影去安排的同时，黎素也找到了如今已经能下地走动的林副将。 “黎素姑娘有话不妨直说。您救了我和那么多兄弟的性命，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林某也在所不惜！”用不着她开口，林副将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是个粗人不错，可却也知道知恩图报。尤其是现在军中这般混乱的情况下，也确实需要一人来领导。 至于女人能不能顶事这一说法。她都能救了他们这么多人的命了，难道还能害了他们？ 黎素会心一笑：“有林副将这话，我就放心了。” 林副将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连夜挑选了一千精锐，装作病患躺在萧奕辰附近的一切营帐内。 这些，都是在细作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理由，用的便是病重，需要住在黎素附近的地方方便照顾。 他们都是被营中其他的人抬过去的，一个个面如死灰，仿佛下一刻就会咽气一般。 哪怕数量确实不少，可这对于那些细作而言，却是天大的好消息。这足以证明，大堰朝的人都快不行了，他们炜姜的兵马，杀进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是吗？这苏公子的计策，果真了得。美人儿，你可要写信替本王好好谢谢苏公子。”炜姜王乐的合不拢嘴，手中搂着娇滴滴的美人儿，面上满是志在必得。 他瞥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人，吩咐道：“传令下去，本王要亲自出征。我倒是要看看，那老东西的儿子是不是真的如此不中用。被本王的兵马就给吓病了！” 炜姜王大手一挥，点了一万兵马跟着。 他这人虽性子粗狂不拘小节，却也是个颇为谨慎的人。哪怕明知道对方的兵这会儿都差不多站不起身了，他却还要带着兵马跟着。 只是因为炜姜地方不算大，虽易守难攻，但却也容纳不了多少兵马。 他这一万，已然是将城中能挑出来能征善战的兵都挑了出来。至于剩下的，便是一些老弱病残，去了也只是拖累。 一万人举着火把声势浩大的朝着大堰朝的军营逼近，架势慑人，那嚣张的样子全然是没有将那几万人放在眼里。 他们一个个都中了苏墨白的药，留下一条命就不错了，还打仗？这不是玩笑吗！ “王爷，等拿下那萧奕辰的人头，咱们炜姜便是真的出了这些年被萧家父子压着的恶气了！”身旁副将高兴的口沫横飞，仿佛萧奕辰的人头这一刻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对于皇室的人，普通人要么是敬畏，要么就是敌视。 尤其像是炜姜王副将这种人。平日里被他欺压的就够惨了，还要应对朝廷征收的税款，以及各种规矩，心中早就憋着火了。 而他，也正是为炜姜王与苏墨白牵线的人。至于好处，自然也是娇滴滴的美人一个。 贪财好色嘛，男人的本性。更何况他还是炜姜王颇为信任的人，两个人若不是一丘之貉，倒也说不过去了。 炜姜王听的呵呵一笑，一拍马背，扬声道：“取了萧奕辰的项上人头，本王重重有赏！” 随着一声话落，炜姜的士兵也都跟着欢呼起来。 他们一个个生的人高马大，这会儿同时高呼，气势十足，看着还颇有几分要打胜仗的架势。 可惜，他们遇到的人是黎素。 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守护大堰的军队，便会用尽一切手段。因为，她想同萧奕辰一起活着回来。带着这万千兄弟活着回去。 炜姜大军渐渐靠近大堰军营，远远看过来，这边火堆众人，整个大营之中灯火通明。依稀能看到少数几个人脚步虚浮的在那里巡逻，看着病病殃殃的似是快死了一般。 侦查的士兵将这消息告诉炜姜王，他当即一拍马背，朝着大堰的营帐飞驰而去。 这完全是探囊取物一般的事情，他还有什么要等的？ “炜姜人杀来了！”不知道军营中是谁喊了一声，大堰的士兵开始朝着营帐后方跑去。 人虽不多，可这却也足以刺激炜姜王与他的属下。 他满脸狰狞笑容的扬着手中的鞭子，重重抽在马背上，朝着那些逃跑的士兵追去。殊不知，这是一条不归路。 其他的炜姜兵马也都快速涌进大营，一个个手中拿着兵刃，打算下一刻就划开大堰士兵的脖颈。 “奶奶的，这大堰朝的士兵跑的还真快！”炜姜王骂了一句，一鞭子抽翻刚刚追到的士兵。 随后，他调转马头，目光锁定营帐之中那个看着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的帐篷。 “走，取了萧奕辰的狗头！”他双眸猩红，夹紧了马腹朝着奸细所给的目标冲去。 今夜只要杀了萧奕辰，京中就剩下那个半吊子皇上，他想要夺得皇位还不是轻轻松松？ 听着账外马蹄声渐近，黎素面色冷凝，将手中的药包整个扔进火堆里。 与此同时，其他的营帐也都开始冒起了淡淡的青烟，在夜色之下让人看不真切。 若不是他们提前知道这是什么，这会儿怕是都要看不清楚。 “萧家小儿，拿命来！”炜姜王怒喝一声，一把扯开了原本属于萧奕辰的营帐。 可这会儿，营帐里哪里有他的身影。有的，不过是一人青衣的黎素。 “哪来的小娘们？”炜姜王看的一愣，随后乐了。 他这人最爱美人，哪怕眼前这人可能是萧奕辰的人，那又如何？到了他的眼前，也只是他的！ “萧奕辰这是当了逃兵，将小美人你独自留下了？”炜姜王贱贱一笑，握着手中的马鞭缓缓朝着黎素走来。 黎素‘满脸惊慌’的后退一步，有些紧张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她的害怕，看的炜姜王眼中更是多了兴奋，笑着答道：“萧家小儿带你来，莫不是没告诉你来做什么的？” 第201章 不杀了他，她誓不为人! 黎素摇了摇头，道：“我只是随行医女而已，负责伺候王爷的衣食住行。至于旁的，一概不知。” 淡淡青烟在她的眼前缓缓升起，不知不觉之中，将炜姜王笼罩。 “如此容貌的美人儿，萧家小儿竟只是当医女用，果真是不识风趣，暴殄天物！” 炜姜王哈哈一笑，用手中拇指粗细的马鞭轻挑起黎素的下巴，啧啧道：“本王阅遍大堰美人，却还未曾见过这般风情，美人儿可是别国人？” 黎素摇了摇头，垂眸道：“我是京城人士。” 炜姜王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眉梢满是笑意的同时，眼中却泛起凛凛杀意。 “黎素，你莫不是将本王当成傻子糊弄？” 一句称呼惊得黎素后背生寒。 她快速后退一步，抽出腰间装饰玉佩之下藏着的匕首，冷声道：“炜姜王倒是好眼力。” “大堰朝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本王自然早有留意。只是你与画像之上，却不尽相同。若非方才你表现的不够慌乱，本王或许还真不敢确定是你。”炜姜王笑容带着几分得意。 黎素看的心中犯呕，不免唏嘘。 难道不和之前原主一般窝囊，还是错？ 炜姜王似是猜出了她的几分意思，邪魅一笑道：“比起传闻中的软弱可欺，本王倒是更喜欢带刺的美人儿。乖乖跟本王走，我留你一命。” “去你府中当十八姨太？”黎素险些被他逗笑。 自信是好，可他这会儿深入他人营地，却还如此，实属不该。 炜姜王也被她的话给逗笑，笑声爽朗：“好一个十八姨太。你若是愿意，给你个侧妃的位置，倒也不是不行。” “痴心妄想！辰王妃的位置我尚且不在意，你一个区区炜姜小城的侧妃，又算个什么东西？”黎素满脸嫌恶。 这老东西的年纪都快比她便宜爹还大了，竟还如此好色。难道就不怕早早而亡？ 炜姜王脸色骤变，厉色道：“贱人，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王动粗了！” 他扬起手中鞭子便朝着黎素抽去。 黎素吃了一惊，没想到药效这会儿还未起作用。她下意识往后腿，却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耳边传来他温声的声音：“别怕，有本王在。” 是萧奕辰！ 黎素没由来的放松了下来。直觉告诉她，她要相信他。 “萧家小儿，你竟无事？”炜姜王目龇欲裂，猩红着双眸死死的盯着这会儿本该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萧奕辰。 不，苏墨白从未失手过！ 他既然说下了毒，那萧家小儿必然会中毒。哪怕如今他看上去无恙，也肯定是在强撑！ 意识到这一点，炜姜王面色也突然轻松了起来，嘲讽一笑道：“想英雄救美，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当年先皇都不是本王的对手，你以为，你能从本王这里讨到好来？” “皇伯父是君主，并非武夫。” 萧奕辰一句话，稳准狠的踩在了炜姜王的痛处。 曾经数年，他最不能听的便是别人夸奖他武功高强。因为，他也只有这一点被世人看到。 明明文韬武略他都半点不比先皇差，凭什么，世人却只是夸赞他有挪山之力，能保大堰朝平安。而并非是他有治国之才，能一统江山？ 他不服！ 这数年来，他一直都在钻研文学兵法，励志要成为世人眼中与明君并肩之人。而并非一句武功盖世，便掩去他的惊世之才。 “你住口！那老东西有什么好，让你和你爹多年为他卖命？不过是个只会躲在皇城里安享太平的废物罢了，还不是本王这些年为了他驻守炜姜城，为他守着这大好河山？”炜姜王一扬鞭打翻面前的火盆，顿时火花四溅。 萧奕辰快速揽着黎素后退两步，避免伤了她的同时，冷声道：“先皇再如何，也轮不到你一个叛徒评说！” “叛徒？若没有本王当年拼死护着他，你萧家能有今日？简直是笑话！”炜姜王冷笑着，手中长鞭指向萧奕辰。 “本王当年浴血奋战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没出来呢！区区黄毛小儿，竟敢指摘本王，你也配？” 炜姜王愤怒的扬起鞭子朝着萧奕辰甩去，却见对方非但不躲，反而轻轻松松的用手借住了他力道非凡的一鞭。 要知道，便是当年骁勇善战的先皇与萧奕辰的父王，也未必能做到如此。 炜姜王眼中杀意更浓，咬紧牙关，愤怒的抽回自己的鞭子，再度朝着萧奕辰发起攻势。 他从前根本不知萧奕辰还有如此过人的武功，若是早就知道，他必然不会容忍他存活至今！ “你萧家坐了这么多年的江山，也该拱手让人了！”炜姜王冷眼看着躲闪他的鞭子毫不费力的萧奕辰，话语略显着急。 莫不是他真的老了？便是一个往日里不显眼的辰王，这会儿都丝毫不受威胁！ 萧奕辰眸色冰冷的看着他，在一次闪躲过后，松了环着黎素腰肢的手，主动发起攻势。 方才躲闪，他不过是为了将黎素带的远离他的长鞭波及范围。他们男人的比试，不该牵连她。 “好小子，你倒是真有种！”炜姜王反倒兴奋起来，迎上萧奕辰的招式，整个人激动的无以复加。 在炜姜城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遇到过一个敢真的跟他动手的对手。如今正好碰到萧家的晚辈，他刚好能教教他如何做人！ “王爷当心！”黎素站在一旁看的着急不已，心下却也多少明白了些许不对。 她的药不可能这么久一点效果都没有。唯一的可能，便是炜姜王来之前便做好了准备。 苏墨白精于算计，也一向狡猾。他传消息的同时，怕是也叮嘱了炜姜王来时要做准备。 这个苏墨白！若是不杀了他，她誓不为人！ 营帐内，两道身影互相缠斗在一起。速度之快，哪怕是黎素都险些分不清楚两人所站的方位。 她双手紧紧扭在一起，眼神紧张的盯着营帐内打斗的两人，在心中默默祈祷萧奕辰平安无事。 可就在突然间，两人原本不分上下的局势，发生了巨大变化。 第202章 炜姜王当逃兵 炜姜王攻击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哪怕他满脸懊恼的加快速度，却也是徒劳。身体的无力感，渐渐将她吞噬。 “是你！”他满眼猩红的看向黎素，咬着牙开口。 黎素毫不犹豫道：“对。苏墨白他来之前是告诉你我精通医术，让你提防一些。可他却不知道，我同样精通毒术。他能有办法预防，我自然也就办法再加一层保险！” 她手握匕首，面上的警惕半点不少。 哪怕炜姜王的药效已经发作，可昔日战神一般的人物，她却也不能小觑。 “好个黎素。他苏墨白千算万算，倒还是算漏了。但你也别忘了，苏墨白手底下毒术一绝的人，可不少。”炜姜王冷冷一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随即，朝着萧奕辰砸去。 萧奕辰不慌不忙的挥袖打落，却见那东西顿时冒起一股浓烟，很快便将他整个人笼罩。 “萧奕辰！”黎素顿时慌了神，快速摸到他身侧，用袖口藏着用以自保的银针封了他的穴位。 几乎就在同时，炜姜王也闪身出了营帐，声如鬼魅道：“萧家小儿，你且等着，本王还会回来的！” 他话落，萧奕辰暗道不好，抬步去追。可出了营帐，却也只看到一片火光之中炜姜王策马离去的背影。 “杀啊！”营帐内厮杀声一片，刀剑碰撞声这会儿听着格外刺耳。 黎素快速将他拉进营帐，探上他的脉搏，无比紧张道：“王爷可觉得还有什么不适？” 萧奕辰摇了摇头，但紧锁的眉头却未有半点松缓。 “炜姜王这一逃，再抓他便难如登天。”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紧张这些？若他刚刚扔的东西真是剧毒，这会儿你就没命了！”黎素眼眶微红，抓着他的手腕闷闷开口。 方才若非她反应的快，这东西便有可能顺着他的呼吸进入五脏六腑。若不是毒药还好，如果真是剧毒，他非得去半条命不可！ 本就是刚捡回一条命的人，他难道觉得自己的身体经得起折腾？ 萧奕辰看着满脸埋怨的黎素，歉意一笑：“方才是本王太莽撞了，素素莫怪。” “我怪什么？反正又不是用我的命去冒险，王爷高兴便好。”黎素闷声道，转身便要走。 可萧奕辰却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将人往怀中一带。 营帐外厮杀声仍在，黎素却只能听到自己心中如擂鼓一般跳动的砰砰声。 “本王先去清理外头，等会儿回来再跟素素赔不是，可好？”萧奕辰温声反问，低沉的声音极具魅惑。 黎素本就挡不住他如此说话，更何况现在外头情况凶险，她自然不会阻止。 炜姜的军队虽来的时候散漫，被大堰的军队杀了个措手不及。可他们随即反应过来之后，反击的力度也是相当大。 再加上他们的士兵一个个本就人高马大，占据着天然的优势，拼杀起来自然得心应手。若非黎素的药效渐渐起作用，大堰的兵马还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除主动投降的，一个不留！”萧奕辰走出营帐，冷冷吩咐。随手接过云影送上来的宝剑，一扬手解决了一个朝着他扑来的炜姜士兵。 温热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却恍然未觉一般，眼神冷冽的扫着尚在拼杀的炜姜将士。 他的话，让那些人动作成功顿了顿。 可他们想到炜姜王往日残暴的性子，却也不敢再犹豫，拿着手中的刀继续拼杀。 只是药效渐渐明显，哪怕他们还想负隅顽抗，可却也很快体力不支，被大堰的士兵一个个擒获。 看着还试图挣扎的炜姜士兵，萧奕辰好心提醒道：“不用担心你们王爷的安危，早在发觉情况不对之时，他便逃了。” “不可能，王爷怎么可能会做逃兵？”一个炜姜士兵冷冷一笑，看着萧奕辰的眼中满是不屑。 他们王爷英明神武，怎会做出这种事情？这个辰王分明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动摇他们的军心！ 萧奕辰凉薄一笑：“区区阶下囚，还不配本王费心欺瞒。” “你说什么！”炜姜士兵个个眼中多了杀意，感觉受到了侮辱。 可他们来不及挣扎，便被大堰朝的士兵死死的按在地上。药效发作的无力感，让他们根本无法反驳。 生的人高马大又如何？中了药，还不是得乖乖的听话？ “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王爷是绝对不可能丢下兄弟们自己逃离的！你当我们王爷是你这种怂包不成？”哪怕身体绵软无力，可刚刚表现最激动的那个炜姜士兵，却还是嘴硬着如此说道。 哪怕他心中已经有了猜忌，却不允许自己产生质疑。 看他的年纪比炜姜王小不了多少，萧奕辰也顿时猜到了他的身份，冷冷道：“本王该说的已经说了，你选择愚忠，那是你的事情。将人带下去堵了嘴，免得扰了本王的清净。” 他话落，士兵们便压着那人与其他的俘虏离开。临走前，还不忘一人踹一脚。 要不是王爷和黎素姑娘神机妙算，这会儿他们早已经被这些人给砍了脑袋没命了。不踢一脚，能解气？ 炜姜人个个生性骄傲，被大堰士兵这么羞辱，这会儿死的心都有了。 可偏偏药效在，他们就算是想要咬舌自尽，却也根本不受控制。随着药效慢慢加重，许多人顶不住也都随着昏了过去。 “王爷若是再不回营帐歇着，我可就要动手了。”黎素冷着一张脸站在营帐门口，看着立在那里有着睥睨天下之态的萧奕辰，好心提醒。 她知道胜利能让人喜悦，她也毫不例外。 可这并不是萧奕辰不将身体当回事的理由。再这么胡闹下去，和炜姜人一样顶不住晕过去的人，就会是他！ 上一刻还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萧奕辰听到这话，面上顿时多了笑容，转过身乖巧道：“本王这就来，素素莫恼。” 周围正在忙着打扫战场的士兵纷纷止了动作，不约而同的看向萧奕辰，一个个显然是受惊不轻。 这还是方才那个手起刀落的王爷？是他们花了眼，还是压根没睡醒？ 第203章 意外的发现 本该是一场大捷的战役，却因主帅逃跑，让营中的士兵心中都多多少少生出了懊恼之感。 但好在俘虏了一部分炜姜人，也算是洗刷了此前被人喊作懦夫的耻辱。 “王爷，您是不知道那些俘虏确定炜姜王逃跑之后的脸色，简直比死了爹娘还精彩。”林副将一拍大腿，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萧奕辰那叫一个高兴。 唯一让他觉得遗憾的不是没活捉炜姜王，而是因为当时还有些手脚无力，没能多杀几个炜姜人解气。 敢背叛大堰，便该付出代价！ 萧奕辰但笑不语，目光落在营帐正中的沙盘上，眸色渐沉：“炜姜王向来是锱铢必较，这次在咱们营中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出十日必然会再袭来一次。” 依照他对炜姜王的理解，十日都已经算是顶天。怕是三五日，对方便会有所动作。 场上几人对视一眼，随即哄笑起来。 “王爷不必如此谨慎，那炜姜王来就来，兄弟们还能怕他不成？”林副将笑出了眼泪，在心中暗暗感慨萧奕辰还是年轻。 但凡换个有经验的将领，必然说不出这种话来。 “区区手下败将，王爷何必将他们放在眼里？这次不也是他炜姜王亲自带兵前来？不照样被咱们的兄弟打得屁滚尿流？”有人忍不住附和，觉得萧奕辰完全用不着这么紧张。 要那炜姜王还是当年的战神，那也就算了，他们避其锋芒没啥。 可现在他都已经老了，还不服输的想要造反，不是等着他们来教他如何做人是什么？ “就是，王爷您别担心，交给兄弟几个就是了！保证打得他炜姜王跪地求饶，后悔当初背叛我大堰朝的行为！” 众人齐齐笑了起来，根本不将炜姜王同他的残余势力放在眼里。 来突袭？那好啊，他们正好巴不得他赶紧来。一起杀了干净，也好早点回京复命。 萧奕辰听着他们自大无比的话，不由拧眉：“还是稳妥一些好。炜姜王盘踞炜姜多年，靠的可不单单是他以往勇猛的战绩。” 若真是空有武力，半点才能没有，他如何能稳坐炜姜王的位置？ 要知道，炜姜人不单单是人高马大，一个个还极具野心。一点不慎，他的位置就有可能被别人取而代之。 这也是先皇当初为什么不着急整治炜姜王的原因。他不动手，也会有人急不可耐的替他动手。 萧奕辰话落，四下静了那么片刻。 随即，他们的笑声又再度起来，仿佛是在嘲笑他过于谨慎一般。 萧奕辰看着他们这说不通的模样，也懒得再解释，只是死死的盯着沙盘上的地势，将那些险要之处记在脑袋里。 炜姜地势虽低，可却四面环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优势。而在其城区的正中间又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河，哪怕是洪水天灾之时，也不见得能损伤他们半点。 所以无论是火攻还是水攻，对于炜姜的地势而言，都无用。 他们的城门也是依靠着山涧而建立，足足三四个大男人那么高的城门，非人力可撼动。 可偏偏城门两侧都是险峻的山，想要爬上去，更是难于登天。 正因为这种种原因，萧奕辰当初才选择了引蛇出洞，而并非是强攻。 强攻他们的人马自然是够的，但打起消耗战，对于大堰朝的士兵还有炜姜城中无辜的百姓而言，太过苛刻。 “王爷，炜姜王已经在这里吃过一次亏，请君入瓮的把戏怕是不能再用了。”黎素送药过来，瞥了一眼萧奕辰严肃的模样，便将他心中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二人对如今的战事看法无二，所以他在想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请君入瓮，这无疑是最不冒险且收获最大的方法。但是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做这个瓮中之鳖。 显然，炜姜王不会是那一位。 萧奕辰看向她的同时，面上冷意尽散，温柔一笑道：“炜姜王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再同一个坑里跌倒第二次。” “先把药喝了，至于办法，想想总是会有的。”黎素温声道，在他对面坐下。 随后，她目光落在萧奕辰桌上手绘的地图上，眉心一跳：“王爷，这条清水渠，与营帐外咱们取水之处是一条河？” 前几日她看着水流向的方向，还在想苏墨白下了药的水，会不会也波及住在河边的百姓。 可谁曾想，这水流竟然是直接流向了炜姜城之内！ “素素莫不是想以彼之道？”萧奕辰面上多了笑意，感慨黎素聪明的同时，却又摇了摇头，道： “这水源流向炜姜城，所以炜姜王不可能不知道苏墨白此前下手的事情。他既然都同意了，定然会有所防备。” 炜姜士兵来时那气势汹汹的架势，便证明了这一点。 那些中了招的将士们各个手软脚软，别说是上阵打仗，便是自己吃饭喝水都勉强。若非素素及时研制出了解药，他们只能被炜姜杀的干净。 黎素对上他黝黑深沉的双眸，也笑了：“谁说他们有所防备，我就不能动手了？王爷，你莫不是瞧不起我的医术？” “本王自然不敢。”萧奕辰还没听明白黎素的意思，但话却已经出了口。 他如今最信任的人莫过于她，怎会怀疑她的医术？便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可信，素素也是能信的。 “他苏墨白能对咱们下手，我自然也就能对炜姜人下手。王爷难道不觉得这才是以彼之道？”黎素笑容灿烂，心中也已经有了初步想法。 只是药物研制尚且需要些许时间。而且，她需要顾虑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些都需要多调配几次药才可行。 萧奕辰看出她胜券在握，这会儿却并没有太开心。紧着眉头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素素，这条水源是炜姜城中所有人赖以生存的饮水。” 换句话说，她若是在其中动了手脚，那中招的人便不会只是炜姜王同他手底下的士兵。 更多的，还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第204章 试药性 黎素对上萧奕辰略带担忧的双眼，勾唇浅笑：“王爷莫不是忘了你我的初衷？平乱不假，却也不能伤及无辜。” 萧奕辰点了点头，眼神逐渐炙热。 他本以为经历这场被迫反击之后，素素会想着尽快结束战斗，离开这鬼地方。 却不曾想，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时刻急着他们不想滥杀无辜的心。此情此景，她尚且能保持善良，何其难得。 黎素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耸了耸肩道：“我这人信因果报应，无辜的人杀多了，将来可是要下地狱的。” 该死，她方才这是在说什么？ 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萧奕辰，黎素快步往外走去，也顾不上盯着他喝药不喝药了。 看着她有些狼狈的身影，萧奕辰低低一笑，满眼皆是宠溺。 接下来的两日，黎素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捣鼓要用的药物。 因为她既要保证能将喝了人的都给放晕，却也不能用量过度，让人丧命。 炜姜王是死不足惜，可其他人，却也不必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对外，萧奕辰只是宣称她前两日为了营中将士诊病累的病了，所以躺在营中歇息两日。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些被黎素救治过的将士们一个个都凑到了黎素的营帐外。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将她的营帐围的是水泄不通。 她人在营帐内忙着捣鼓药物，倒是也不在意那些。可这情形看在萧奕辰主仆的眼中，味道却有些不对。 “王爷，他们是不是忘了黎素姑娘还同您有着婚约？如此不避嫌……”云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主要是自家王爷的眼神太吓人，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跳出来，可能就没开口的机会了。 萧奕辰沉着脸点了点头。 “属下觉得还是这两日让他们养伤太散漫了，当兵的嘛，总是要操练起来才好。”云影顺着自家王爷的心意继续开口。 “去，带他们绕着营地跑三十圈。”萧奕辰满意勾唇，随即吩咐出口。 云影一愣，顿时有些委屈。 让他们跑就算了，都是一群没眼色的，操练一下也没什么。 可他是给王爷出主意的人，怎么也要跟着他们一起跑？这不公平！ 萧奕辰侧眸扫了他一眼，反问道：“三十圈不够？” “够了，够了！”云影忙不迭往前跑，脸上的委屈顷刻间消失不见，恢复以往的冰冷之态。 看到他过来，围着黎素营帐的士兵也都自觉的后退了一些，齐声道：“云侍卫好！” “奉王爷的命，大家饭前绕着营地跑三十圈。少跑一步，今晚的晚饭就不必吃了。”他板着脸，一字一句传达萧奕辰的命令。 同时，不忘加上自己的话。 士兵们顿时哀嚎声一片，惊得营帐内的黎素手都抖了一下。好在她反应的快，才不至于刚刚的心血付诸东流。 听着外头那些人小声抗议的声音，她顿时明白了什么。只是想到他们确实是得动起来，也就没有阻止。 整整齐齐的一队脚步声离开之后，熟悉的步伐，这才缓缓靠近。 “王爷来就来，怎么还赶人呢？”黎素有些不满的抬眼瞪了他一眼，暗骂这人霸道。 谁要是他的手下，肯定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云影：黎素姑娘说的对！ “本王是担心他们在外太聒噪，会影响了素素，难道这也是错？”萧奕辰走到她的对面掀袍坐下，语调颇为委屈。 眼看他又不太正经，黎素也懒得搭理他，低下头自顾自研究配方。 她已经能做到与她想要效果相近的地步，只是这会儿因为没办法实验，所以暂时是个瓶颈。 要不是这幅身体最近解除了太多的药物，许多的药对她用处不大，她就自己上阵了。 “素素可是缺个试药的？”萧奕辰坐在旁边没出声的看了一会儿，发觉黎素并未添加计量，方才问出口。 她的医书一向了得，哪怕是研制发热之病的解药，她也不过是用了一个时辰。 所以她这会儿应该不是没研制出，而是无法确定药性，不敢贸然下手。 黎素听的手一颤，连忙道：“不缺，我的药，何曾需要人试？” 多霸气的话，这会儿却说的有那么几分底气不足。 如今问题的所在，便是她无法确定炜姜人数的多少。若是能确定，计量上便好控制，也就不至于担心多一分会出事，少一分作用不大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试药，其实是有必要的。 萧奕辰没顺着她的话说，目光落在她手边的一小包药粉上，用快到只剩残影的速度抢了过来。 “萧奕辰，你！”黎素气急，同时也猜到了他的意思，有些怒道：“你不可胡闹！病才刚好，又折腾，是存心找死不成？” “本王何曾说过要自己去试药？”萧奕辰眉梢微挑，笑容略有些欠扁。 黎素顿时就不气了，反而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弄这么大阵仗，故意吓我是不是？这药粉用不了这么多，你给我，我取出来合适的份量，找个此前不曾发病的士兵服下。” 萧奕辰但笑不语，也不知是默认了她的话，还是不知道如何解释。 等他将一个身强体壮的士兵带到面前，黎素这才彻底相信了他的话，将药混合了河水给他服下。 他身高体壮，已经算是大堰士兵里最接近炜姜人的一个。他的反应，相对于更接近。 萧奕辰坐在一旁等候，手心却微微有些湿意。显然，他紧张了。 其实方才黎素若是不着急吼他，他其实是真的打算自己试药。可素素说的不错，他方才病好，这个时候再冒险，确实不妥。 若他出了事情，便是将大堰一众士兵置于危险之中。也同样，对素素不负责。 “黎素姑娘，这药不会有什么别的作用吧？”虽然抱着相信黎素的心服下了药，可那士兵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 当时王爷和其他兄弟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若是他也成了那个样子，别到时候没命回京城啊！ 第205章 关心则乱 “放心，不会有别的作用。最多，只是让你多昏睡一会儿。”黎素被他紧张的样子逗笑，连忙解释。 因为慌乱而导致的心跳过快，很大几率会促进药物发作的时间，从而使她判断不准。 将士松了一口气，憨厚一笑道：“不会就好。云侍卫，要是我待会儿晕过去，就劳烦你扶我回营帐了。” 云影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不用等你昏过去，现在起身走回去，时间足够你在床上躺着睡过去了。”黎素好心提醒，被将士的反应给逗笑了。 她这药算是慢性药，哪有这么快就见效？也怪她方才没有说清楚，让他误会了。 “啊？”将士有些懵神的看向她：“这么慢才起作用，能制住炜姜那些野蛮人吗？” “黎素姑娘，属下也想如此问来着。”云影附议。 如今炜姜王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发动突袭。哪怕他们人手多，不怕对面，但死伤却是难免的。 若是能不动刀剑结束这一切，他们自然是愿意。可若是太冒险，他们也不愿拿性命去尝试。 “若是当时便将人放倒，其他人还会傻到继续饮水？”萧奕辰被云影这话给蠢到，看向他的眼中满是嫌弃。 眼前这人不懂，问一句倒也算了。他好歹也跟在他身边没这么久，脑袋怎的也不灵光了？ 云影熬闹的一拍头，歉意道：“王爷息怒，属下方才一时着急竟糊涂了。” 黎素姑娘的医术，如何能轮到他来质疑？这不是糊涂是什么？ 看他一脸诚恳，黎素轻咳一声，小声提醒道：“王爷，云侍卫这也是关心则乱，错不在他。” 萧奕辰觉得黎素说的在理，可这会儿架子还在，也不好放姿态开口，只冷冷道：“还不送人回去。” 云影赶忙答应，小心翼翼的过去扶着喝了药的将士，却被他连忙推开。 只见他板着脸义正言辞道：“炜姜人喝了水，又不可能被人抬着回去，我走回去，刚好也让黎素姑娘知道药效多久会发作。” 他这话说的分外在理，却听的云影更是无地自容。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刚刚怎么就脑袋一热没想明白？ 不等他多迟疑，那人已经快步走出营帐，按照平日里正常的走动速度，往自己所在的营帐走去。 “劳烦云侍卫去跟着看看，多注意一些，免得横生枝节。”黎素浅笑吩咐，却话中有话。 不能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如今事态不同，她需要，也必须得谨慎行事。 云影跟在萧奕辰身边多年，自然听懂了黎素的意思，应了声便快步出了营帐。 “素素，这些药量放入水中，怕是不够。”萧奕辰目光转回桌上黎素留的备份，提醒道。 他多少懂一些医理，若是素素需要帮忙，自然当仁不让。 黎素听他提醒才想到什么，笑着解释道：“这不是放到水里的，而是给炜姜那些俘虏吃的。” “试药？”萧奕辰听的拧眉，面上多了不解。 知道他是想说刚刚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黎素忙解释道：“我需要有人帮我确定一下计量，炜姜人比咱们大堰的士兵要高大一些，计量上多少有些不同，试一试方才稳妥。” “直接让炜姜的士兵试药固然好，可一次可以，第二次他们还能配合？” 萧奕辰心中本就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听她这么说，也顿时明朗了。他会心一笑，满眼温柔的看向黎素： “素素可还有什么要帮忙的？本王试药不行，可做些别的却还是可以的。” 知道他是一片好意，黎素也没拒绝，塞了几味药材让他研磨成粉。而她，则是调配起了解药来。 这药虽不是要人命的人，可手脚瘫软无力这种感觉，却也不好受。 他们位置是在炜姜的上游不错，可同样是一条水源，她也得多少为自己军中留些保障才是。再有，炜姜的那些百姓，到时候肯定也有需要的。 约莫一个时辰后，云影这才一脸激动的跑了回来。 “黎素姑娘，成了！” 黎素点了点头，毫不意外道：“与我预料的时间所差不多。他昏睡的程度如何，喊声和晃动可有反应？” “没有，属下就差将他扔到河里了，都未曾醒来。”云影顺手抹了一把汗，似是在证明自己刚刚确实经历了一番辛劳。 黎素面色微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扔进河里？她是吩咐了让他试试唤醒那人，可却没说用这种手段吧？ “晚饭要到了，将这药粉均匀的放在给炜姜俘虏的水里。药能让他们昏睡约莫四个时辰，不至惹人生疑，也正好验证一下这药的效果是否如我所料。” 黎素递了一个药包给云影，低声又吩咐道：“放在第二次给的水里。” 炜姜的那群俘虏之中有个副将颇有几分本事，且性子骄傲，听萧奕辰说他们从被俘虏到现在差不多两日都不曾吃过东西。 饿的没办法了，就喝两口水。但这水，也是看他们心情。说不定送过去，就被直接给打翻了。 云影点头示意自己记下，却有些迟疑：“只是水中，万一被他们看出端倪可怎么办？” “放心，这药只是一点点的苦涩，恰巧这溪水本来的味道就是如此。也亏得凑巧，要不然我还得想办法骗他们喝下去。” 半个时辰后，两桶清水被送到了炜姜俘虏所关之处。 果不其然，那个副将站起身一左一右的踢倒了两个水桶，骂道：“萧家小儿，快放老子出去！想当年你爹在的时候，都不敢如此嚣张！” 哪怕两日不曾吃饭，可他却依旧中气十足。除了气色看着稍差一些之外，依然带着令人不敢招惹的气势。 来送水的正是伙房老刘。 他脾气本就不算和善，这会儿听他在那儿鬼吼鬼叫，火气蹭的一下便上来了。 “阶下囚还敢口出狂言？我看你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要是再敢出言不逊，你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下酒吃！” 第206章 再回炜姜王府 “你！”炜姜副将被老刘的话气的白了脸。再看他一身火头军的装扮，更是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倒退了两步。 被身旁士兵扶住的同时，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着老刘，涨红着脸怒道：“区区伙夫，也该如此同本将说话！” “我呸！”老刘一口口水吐在了副将脚边，满脸鄙夷道：“不过是我大堰大军的手下败将，有什么好得意的？” 越想他说的伙夫，老刘就越气，叉着腰骂道：“老子伙夫咋了？没有伙夫，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人有个屁吃！” 他一甩手负气而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俘虏，什么手下败将之类的。 这话，句句戳中那副将的肺管子。 不一会儿，他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瞪大了眼，险些被气的厥过去。 扶着他的士兵吓坏了，连忙跑过去跟守着他们的士兵求饶，求他们给一口水救命。 “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看守的士兵冷冷一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哪里有去取水的架势？ 两个士兵眼瞅着没办法，竟然给他跪了下来：“两军阵前不杀俘虏，这是大堰朝历来的规矩！” 他们这话无疑是承认自己还是大堰的人，听的守卫颇为满意，瞥了那翻着白眼就要倒去的副将一样，大步过去取水。 好在副将这会儿已经抽搐的没了意识，要不然，非得被他底下的士兵给活活气死。 “士可杀不可辱！”喝下水后，副将依旧痛心疾首的说出这句话来。 黎素与萧奕辰在远处看着，不免感慨道：“倒是个硬汉，只可惜，跟错了主子。炜姜王若还是当年之人，又怎会丢下他们这些兄弟独自逃离？” “世人皆容易被诱惑，炜姜王亦是如此。想要的东西多了，自然便要舍弃一些。”萧奕辰声音略显低沉，似是有些惋惜。 无论是炜姜王，还是如今誓死不愿背叛他的副将。这些，都曾经是他大堰朝的子民。 只可惜他们心中生了欲念，而又不曾压下，便逐渐狰狞，直到走上了背叛之路。 黎素点了点头，觉得萧奕辰说的在理。可她想了想，却也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看法。 “虽诱惑难忍，可将所有的一切诱因抛在他们眼前的人，才是最该死的。王爷觉得如何？” 苏墨白，她一定要亲手抓到他！便是抽筋扒皮，都不足以解恨。 尚书府因他而变成了如今七零八落的样子，而萧奕辰，也险些因为他的毒药丧命。若非她及时察觉不对，明白毒是从水中进入体内，或许就救不回他了。 如此恩怨，不杀了他，如何能解恨？ 萧奕辰同样望向炜姜俘虏所在的位置，声音冷冽：“苏墨白就要坐不住了。” 炜姜王发动突袭之前，苏墨白必然要再去一趟炜姜同他商议。而这一次，也是留下他狗命的最佳时机。 只是他那人生性狡诈，便是想再最后拉炜姜王一把，也未必会真的将自己置身险境。 黎素听的脸一沉，冷声道：“祸害遗千年，越是该死如他，就越是命大！” 那日乱箭之下他都能苟活一命，足以见其狡诈。心思城府，非一般人能比。 “素素放心，他早晚会落到本王手中。届时，必要他生不如死！”营帐内，萧奕辰的声音显得格外阴沉。 另一边，被他身边暗卫追杀所伤的苏墨白已经回到了炜姜王府。 这行为着实冒险，可他却不得不走这么一遭。 “公子怎会受如此重伤？”炜姜王侧妃听闻苏墨白负伤而归，当即穿戴整齐前往他所暂住的院落。 伺候在侧的丫鬟摇了摇头，低声道：“奴婢不知，苏公子并非说是谁伤了他。” 侧妃冷眼一扫：“公子不说，你们这群废物难道就不知道去探查一番？若是公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你们陪葬！” 她一句话吓得身后跟着的丫鬟齐齐跪地，求饶道：“温侧妃息怒！” 温婉并未多看她们一眼，而是提着裙摆快速朝着白鹤居而去。整个人慌乱不已，没了平日里半分妩媚之态。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苏墨白听到动静警惕抬头，在看到来人是温婉时松了一口气。可开口的话，却依旧只是苛责。 他费力将她送到炜姜王身边，给了她如今地位荣华，可不是想看她如此失态的。 温婉忙擦了眼角泪水，认错道：“公子息怒，温婉知错了。” “王爷何在？”苏墨白低低应了一声，眸色深沉。 他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却还是低估了炜姜王的好胜之心。萧奕辰狡猾至极，想要设计他，根本毫不费力！ 早知他如此听不进话，他当时就应该留下盯着，而不是冒险去亲自下毒。 如今大堰的士兵没有多少损耗便算了，这边反而还被俘虏了一名大将，和数名士兵。传出去，岂不是会沦为千古笑柄？ “王爷回来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里，这都两天了，也不出来，更不许旁人进去。公子，他或许已经无用了。”温婉声音冰冷，提及炜姜王之时眸间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仿佛她口中的这人，并非是与她夜夜恩爱的夫君，而是一枚随时可以弃之不用的棋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苏墨白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怒容：“本公子在他身边废废了这么多心思，你说无用，便无用了？” “公子息怒！”温婉一掀裙摆跪下，美艳的脸上满是担忧。 “并非是我想放弃炜姜王，而是如今他在萧奕辰等人的手中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短时间内必然不敢动作。再在他的身上费心思，岂不是浪费时间？” 苏墨白冷冷一笑，对上温婉满是担忧的双眸，淡淡道：“你到底还是不够了解他。若吃一次亏，就能让炜姜王长记性，你以为他当初还会收下你？要知道，炜姜王此前可也栽在过一个女人身上。” 温婉听的心下一沉，硬着头皮看向他：“公子既然知道这些，想来您定然不会也犯下同样错误。” 第207章 她是我的 “放肆！”苏墨白重重一拍桌，看着温婉的眼中浮现出了浓浓杀意。令人心惊。 温婉有些腿软，却还是直视着苏墨白，反问道：“公子若不是对那黎素心软，大堰朝中，可还能找出第二个能解了热症之毒的人？” “上次若非是她设计，公子又怎会重伤？心中半点都没有您的人，公子何须记挂？” “她，是公子成事的最大变数。” “住口！”苏墨白霍然起身，满是愠色的脸上青筋微凸，已然是在压抑自己的火气。 他冷眼看着温婉，声若鬼厉：“近日果真是太纵容你，以至忘了身份。区区一条狗，竟还敢妄议主人之决策？” 温婉的心，在苏墨白满是冷意不屑的双眸中，一寸一寸的沉了下去。 是啊，她不过是公子养在身边的一条狗。 高兴了，便赏你一块儿肉吃。 可若是不高兴了，便是一脚踢死，那也是她作为一条狗该有的命数。 温婉卑微一笑，跪在地上，恭敬道：“公子训斥的是，是奴才多嘴，还请公子处置。” “炜姜王疼惜你，本公子怎会舍得对你动手？可温婉你也莫要忘了，想要一个人生不如死，本公子多得是办法。”苏墨白居高临下的看着温婉，一番话更是让人如坠寒潭。 温婉朝着他拜了一拜，道：“奴才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白鹤居。只是等眼泪从眼角滑落之时，她方才尝到了泪的咸苦之味。 幼年被买到苏家之后，她便一直伺候的在公子身侧。照顾他衣食起居，甚至，成为他的通房丫鬟。 她从未奢望过能成为陪伴他身侧的人，却也怎么都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他野心之中的牺牲者。 从一次次的残酷训练，到被他一次次的送去陪伴他人身侧欢笑。她这些年，何其可悲？ 白鹤居内，苏墨白在温婉前脚离开之后，便双腿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一手重重拍在桌上，咬牙道：“萧奕辰，我所受之伤，他日定要让你千百倍偿还！” 当晚，一直闭门不见人的炜姜王召见了苏墨白。 “王爷。”刚刚处理好伤口的苏墨白走路尚且姿势怪异。可为了成事，他却是忍着痛一路快步走来。 为的，便是尽快将他的计策同炜姜王说清楚。如此，也好从中脱身。 “本王倒是忘了苏公子身上有伤。来人，赐座。”炜姜王抬眸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语气让人听着有几分没底。 很明显，他还在为了这次失礼的事情窝火。哪怕知道这错误不是一个人的原因，可怒火却依旧难以遏制。 他损失了一员大将，四五千的兄弟，如何能不气？ “王爷无需担心，只是一些小伤罢了。倒是王爷当时中的迷烟毒性尚未清除，还是将这药喝了，更稳妥一些。” 苏墨白态度诚恳的献上解药，却被站在炜姜王一旁的侍卫接过。 炜姜王呵呵一笑：“苏公子的心意，本王心领了。只是这次失利，大堰那边必然有了防备。想要再突袭，怕是不好动手。” “那王爷便是想坐以待毙，等着大堰士兵打上门了？”苏墨白有些急了。 按照他的了解，炜姜王绝对不会是那种被打了一次就怕了的人。 相反，他会越挫越勇，直到将对方踩在脚下，用其人头祭旗，以慰劳此前征战之中牺牲的兄弟。 当年他也正是靠着这股不怕死的劲头，与大堰先皇的聪明睿智，方才稳固了江山。 炜姜王冷冷一笑，反问道：“莫不是苏公子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能将那萧家小儿的项上人头取下？” “自然是有。只是王爷如今前怕狼后怕虎的，此事怕是不成。”苏墨白故作无奈的叹息一声，似是感慨大好机会抓不住。 可他方才那话，却无疑是在刺激炜姜王，好让他在激动之下，做出易于寻常的举动来。 “苏公子这是何意？本王方才损失了一员大将，怎么就前怕狼后怕虎了？”炜姜王听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去前头卖命的人是本王的兄弟，苏公子这话怕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吧！” 要不是受了苏墨白太多好处，炜姜王这会儿绝对得给他一脚，然后让人把他扔出去。 “王爷息怒。在下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王爷才吃了亏，在城中休养一番也好。”苏墨白微微一笑，却激的炜姜王火气更盛。 “好个屁！他萧家小儿如今说不定正在摆庆功宴，本王如何能安心坐着？” 炜姜王本就脾气火爆，刚刚在苏墨白面前如此表现，纯粹是对他不满，却又没找到由头发泄。 若非那个叫什么黎素的女人没死，哪里会闹出这么多的幺蛾子？ 苏墨白对他的反应满意，却故作为难道：“王爷的心苏某明白，可现在这情况对于咱们而言并不利，王爷何必急于一时？” 他越是表现的不着急，炜姜王就越是坐不住了。这本来是打算刺激苏墨白，让他亲自前去取了那黎素的命，怎么现在他反倒不急了？ 炜姜王心中烦闷，面上也不自觉表现出了几分，语带不耐道：“本王便是想固守炜姜，可也要看那萧家小儿是否会安分。苏公子可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个黎素呢！” 苏墨白脸色顿时沉了沉，冷声反问道：“王爷如何知道黎素？” 莫不是温婉多嘴？ 他表现的一派温润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杀意，袖中的手微紧，暗骂自己不该大意。 炜姜王听的心头微跳，忙解释道：“本王都在萧家小儿的营帐里见到她了，还能有假？那女人，长得倒是倾国倾城，只可惜一手医术太过厉害，着实是一大阻力。” 他对黎素的夸赞，并未平息苏墨白的怒火。而后面那些话，更无疑是在他忍耐的边缘反复试探。 “她是我的，王爷若是有什么旁的心思，最好还是省省。”苏墨白看着炜姜王那明显带着垂涎的双眼，忍无可忍。 第208章 好东西 苏墨白看上的人，只有他不要，断然没有别人能抢的可能。谁敢动作，必是死路一条。 “原来是苏公子看上的人，怪不得她能猜到咱们的动作。”炜姜王凉凉一笑，这话显然是意有所指。 “她素来聪明。”苏墨白冷冷回道，态度颇有些不耐。 炜姜王也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恼火，冷着脸反问道：“那苏公子的意思是打算等他大堰的士兵攻上门来，然后让本王跟他们同归于尽？” “我既然来走这么一趟，便不会让王爷落得如此下场。不然，何必冒险？” “那苏公子的意思，是还有良策？”炜姜王眼底一亮，对他的态度立刻恭敬了起来。 如今炜姜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往前进，路也被大堰的人给堵得死死的。 他当然不愿意坐以待毙，这会儿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诈降。”苏墨白端着手中茶杯抿了一口，面上总算是多了笑容。 可他这话，却听的炜姜王脸色分外难看。 身为武将，他自然知道诈降的意思。可他是炜姜王，若真做出这种举动，往后如何在他的子民面前立足？ 便是他们嘴上说不在意，心中却还是会将他视作炜姜的耻辱，落下个千古骂名。 苏墨白冷冷哼了一声，反问道：“王爷觉得如今是名声重要，还是命重要？” “城池没了，尚且可以靠着手底下的兵马夺回来。可若是这条命没了，便是炜姜剩下的人称王称霸，有与王爷有什么干系？” 所谓诛心，不过如此。 炜姜王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容本王考虑考虑，再给苏公子答复。” “一日。王爷只有一日时间。”苏墨白斩钉截铁道。 他的态度，多让人不爽！ 可炜姜王却也明白，他说的在理。 如今局势瞬息万变，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若那萧奕辰和黎素当真有了好办法，他们岂不是就在这里坐以待毙？ 炜姜王府暂时归于平静，可平静之下，却藏着波涛汹涌。 这边还在等着观察药效的黎素索性搬了个小板凳，与萧奕辰一人一小袋瓜子坐在一处内有乾坤的营帐里坐着。 从他们设置的小孔里，能清楚的看到炜姜副将所在的那个囚笼里的情况。可笼子里的人，却根本注意不到这小小的孔洞。 “若是药物确定了计量，王爷可有想过何时动手？”黎素单手托腮，看着那囚笼里还生龙活虎的炜姜人，多少有些烦躁。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他们的体能。怨不得陈瑶一听说炜姜叛乱，便慌成了那个样子。如今看来，炜姜人确实是有那个让人害怕的资本。 “越快越好。” 萧奕辰的声音沉稳令人心安，可这话，却让人听出了他内心深处可以隐藏的焦急。 黎素暂时没想到其中原因，却还是点了点头答应道：“我会尽快调配合适的药方。王爷也别太着急，左右不过就是这几个时辰的事情。” 她抬手覆在萧奕辰的手背上，面上带着浅浅笑容，令人宽慰。 只要她笑一笑，便是天大的困难，在此刻的萧奕辰眼中，也都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如今的情况，他们已然是胜券在握，何须担忧？ 想通这些的萧奕辰面上终于多了笑容，刚要同黎素说话，余光且瞥见被困在囚笼中的一众炜姜人先后躺下，打起了呵欠。 黎素也看到了这一情况，与萧奕辰对视一眼，纷纷激动起来。 虽然这药在自家人身上试过，效果与他预料的差别不大。可炜姜人人高马大，体力本就比大堰士兵好，抗药性说不定也不同。 随着他们一个个先后进入梦乡，一直捏着时间的黎素，方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总共时长没有超过一个时辰，这也证明，她的预判没有太大失误。至于这方子，改动的地方自然就微乎其微了。 “这里到炜姜城，按照测量的速度，掺了药的水流到他们城中约莫需要一个时辰。所以午饭前一个多时辰，将药下在水中最合适不过。” 黎素盯着面前桌上摆放的地图，在心中盘算需要的时间。 “素素，水流速度如此快，药粉随着河水一路往下，你如何能确定炜姜人喝到的都是下了药的水？”萧奕辰提出质疑来。 他们这里是因为地势相对平缓，所以大多数人中招，在苏墨白的药上吃了亏。 可炜姜城内的地势具体如何，他们却也并不清楚。若不如这里平缓，那岂不是很少一部分人才能喝到下了药的水？ “自然不能确定。所以，得制造一个工具才行。单单靠着人力，费力不说，药的份量也是远远不够的。” 回想现代用过的茶包，黎素唇角微勾，颇有些歉意道：“对不住啊，为了王爷的大业，还得找你们再试试药了。” “再？”萧奕辰在旁听的嘴角上扬，只觉得这会儿黎素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听的人身心舒畅。 他们倒是高兴了。只是可惜了炜姜的那些俘虏，还得在不知不觉中，再当一次黎素的实验对象。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是现成的例子呢？不用白不用，说的便是如此。 萧奕辰这几日难得有心情如此好的时候，在营地里走过，都能惹得将士们纷纷侧目。 可他们哪里敢问，便是多看一眼，都得紧张是不是被他给看到。要知道，王爷可不似黎素姑娘那般随和。 “姑娘，这是何物？”云影被萧奕辰留在黎素的身边守着，一则是帮忙，二者护卫她的安全。 而他，则是要摆出一副胜利者骄傲的姿态，用以迷惑炜姜还存在营地中的探子。 哪怕此前的几次行动中，云影都抓出了一些炜姜王或是苏墨白安插在营地中的探子。可谁也不能确保，是否还有其他的人在。 再来，也算是告诉底下的将士们，萧奕辰如今半点事情没有，也没有受到药物的影响，让他们心安。 黎素提着手中简易茶包，对着云影咧嘴一笑：“好东西。” 第209章 识大体 早在设计这个方法的时候，黎素便设想过具体的施行方案。毕竟让人一直站在那里往水里放药粉，这并不现实。 更何况这样做，也无法准确的控制计量，万一意外死了人，也并非她想看到的。所以，她需要一个两全的方法。 云影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想看看效果的同时，也更好奇黎素究竟是怎么想到的这些。明明都是人，差距怎会如此之大？ “走，咱们过去试试看。这次换一批俘虏，免得此前那群人生疑，反而不肯配合。”黎素确定好用量，方才施施然起身。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所以她得速战速决，尽快将方案确定下来再说。 云影点点头连忙跟上，紧张的态度不亚于保护萧奕辰之时。王爷的安危重要，可黎素姑娘的安危，同样重要。 营帐外，巡逻的士兵见到黎素也都微笑问好，看那架势，俨然是将黎素当成了自家人。 最初她被派来随军的时候，军中多有声音反对。毕竟，一个女子随军本就离谱。更何况是未婚先孕名声尽毁的黎素？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营中兄弟，无一人心中再敢有半点不敬。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便是再不识好歹的人，这会儿也明白受恩于人。 “黎素姑娘甚至可好些了？”林副将迎面碰上黎素，连忙笑着打招呼。 自从见识了她的一手医术之后，林副将也将病重的偏见尽数丢在脑后，只想着连同她多为营中做贡献。 早日收服炜姜，也好尽快回家同亲人团聚。 黎素浅笑应声：“有劳副将记挂，我一切都好。” 她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沙袋往衣袖里揣了揣，面色不变。 林副将这人不会是炜姜的奸细，这一点，萧奕辰同他说过。可哪怕如此，在药没有放下去之前，除了身边的人之外半点消息也不能透露出去。 不是担心林副将的忠诚，而是害怕他那一个心直口快，就将不该说的话给说了出去。 林副将嘿嘿一笑，看着有些难为情。 “之前的事情，是林某对不住黎素姑娘。此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莫怪。” 他本就是个糙汉子，哪怕尽可能柔声细语的说着道歉的话，可紧张的直抓后脑勺的动作，还是将他的性格暴露无遗。 黎素本就没怪他，听到这话面上笑容更甚：“林副将言重了。身为随军医者，我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再说你那日也没说错，王爷的命是命，兄弟们的命何尝不是？” 听着她的话，林副将的话却梗在喉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林副将可还有事？若是无事，我便先过去了，还有再看看将士们的余毒清的如何了。”黎素浅笑反问。 她能猜到林副将这会儿纠结的心情。可现在她确实忙，没空听他憋半天可能都说不完全的话。 心意，她领了。但时间，却也不能浪费。 林副将登时闹了个红脸，连忙挪开了路，做了个请的姿势。 确实有事要忙，黎素倒也没跟他客气，带着云影便离开了林副将的视线。 “姑娘方才那话过于大逆不道，往后还是莫说的好。”云影跟在她的身后，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嗯？”黎素侧眸看去，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那话固然不算好听，可，却也是实话。 当然，他若是坚持传统思想，认为百姓们的命不算命，那她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云影眉头紧皱，对上黎素略显凉薄的双眼，道：“皇家到底不比寻常，姑娘心直口快本无错，可对于规矩森严的皇室而言，是为错。” “所以？”黎素好笑挑眉，对他的话顿时生出了兴趣。 方才她还以为他会拿出什么高低贵贱的话来说服她。可谁能想到，他竟然是顾全大局。 “姑娘若是想要嫁入王府，规矩这些，还是得多注意才是。”云影硬着头皮将话说完，便闭了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若不是方才眼睁睁看着他说话，黎素这会儿说不定都要将他当作雕塑。 她本欲反驳的话卡在喉间，顿了顿，自鼻尖哼出一个音节来，示意她明白了云影的意思。 要是之前，她肯定会反问云影，究竟是谁同他说，她想要嫁入王府。所谓的荣华富贵，能比得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明白了萧奕辰的心意。现在要是再说这话，未免有些又当又立。 “姑娘如此识大体，王爷若是知道了，必然欣慰。”云影在旁略有些激动，没想到一向脾气不小的黎素，会愿意听他的话。 他方才张口的时候，甚至都做好被她冷言反讽的准备。谁曾想，她居然不曾发作！ 黎素听的眉心微皱，瞥了一眼高兴的云影，好心提醒道：“这话若是让萧奕辰听到，你估计得被他扔到山涧喂鱼。” “啊？”云影一脸疑惑。 他说的是实话啊，王爷不至于惩罚他吧？ 猜到他想不明白，黎素也懒得解释，在营地里绕了半圈这才光明正大的前往伙房。 老刘正坐在那里哼哧哼哧的切着菜叶，拉长个苦瓜脸。边切边嘟囔道：“三个月的酱菜，两三天就吃完了，这谁能赶得上？” “刘哥嘀咕什么呢？”黎素笑着掀开帘子进去，看着坐在那里满脸幽怨的老刘，实在是憋不住笑了起来。 她当时露一手，想的也是给营中兄弟们添一道菜。毕竟大家跋山涉水而来，实在是辛苦。 可她体谅将士们的时候，却忘了无形中给伙房增加了许多压力。虽然萧奕辰已经加派了人手，但效果却并不是很好。 你让将士们杀敌还好，拿刀做饭？省省吧。过来帮倒忙还差不多。 “呀，黎姑娘怎么过来了？快，快坐会儿。我听人说你这两天累着了在营帐里歇着，好点儿没？”老刘面上的埋怨一扫而光，堆起了满脸的笑。 黎素也没忙着解释，将手中的沙袋递给他，道：“忙着捣鼓这个，担心进来进去的人多眼杂，并非什么不舒服。” 第210章 她真是魔障了! 老刘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黎素姑娘一看就是身体好的人，咋可能是累着了？” 他憨厚一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继续切菜。 黎素听的秀眉微抽，忍不住反问道：“刘哥你这确定是好话？” “当然！”这话说的有多果断，老刘这会儿就有多心虚。 方才他只顾着一时痛快，说完才觉得不太对。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他咋能那么说？这不是存了心让她不痛快嘛！ “这东西看着还挺精巧，黎姑娘打算用来干啥？”老刘不等黎素多想，率先问出口。 等她反应过来，那还了得？ 就算人黎姑娘大度，不跟他计较。但要是传到王爷的耳朵里，非得罚他没晚饭吃！ “用来下药啊。”黎素回答的坦然。 老刘听的一脸不解：“啥？黎姑娘你要给谁下药来着？” 随即，他想到了之前送给炜姜俘虏的水，当即一拍大腿道：“我当是啥事儿呢！黎姑娘说，老刘能帮点啥，我绝对没有二话！” 他话落，将手中的刀重重拍在粘板上，硬是拍出了地动山摇之势。 黎素笑容略显无奈，随后便将自己的安排同他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因为不好打草惊蛇，所以就算是实验，她也得在营帐内进行。若是现在就将药放在河水了，难免有人喝完之后会察觉不妥。 她在这营地熟悉可信任的人又不多，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萧奕辰说过可以信任的老刘和云影可以帮忙。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黎姑娘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好了。云侍卫，等会儿劳烦你帮帮忙，你力气比我大。”老刘拍拍云影的肩膀，起身去打水。 云影本就是来帮黎素的，这会儿自然没有二话。 几人一阵忙活之后，黎素方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盆掺了药的水。 这水与之前一般，无色无味，看不出半点区别。便是拉萧奕辰过来，怕是也猜不出什么。 不等黎素吩咐，老刘便自告奋勇的去送水。套路照旧，毕竟炜姜那些俘虏的脾气，是一个比一个不好。 “这两日，辛苦素素了。”萧奕辰巡视一圈回来，便与黎素一同藏在了适合观察的营帐内。 黎素正看的入神，乍一听这话楞了一下，随即低笑起来：“王爷如此客气做什么？早一些收服炜姜，咱们也能早一些回去不是吗？我不想与安安分别太久。” 身为母亲，黎素自然是有着心软的一面。相对来说，她也有过自私的想法。 只是比起国家大义，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多数人选择的这条路。只不过，须得速战速决。 萧奕辰眸间的笑容敛了些许，淡淡道：“是得尽快回去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深意，黎素不免头大。 太妃的强烈反对，还有陈瑶时不时要来闹一次，着实让人心烦。 可偏偏前者是萧奕辰的生母，她除了希望他们别吵得太厉害之外，根本做不了什么。陈瑶倒是还好，算不得什么对手，最多只是聒噪一些。 半个时辰后，喝了水的那一部分炜姜士兵沉沉睡去。而营帐内的黎素与萧奕辰，同时露出了笑容。 看来，回家之日指日可待。 当晚并没有什么风，黎素观察了一下溪流的速度，最终决定第二日再行投放。 溪流的速度过慢，有可能导致掺了药的水流到炜姜境内的时候，也会有随同被药昏了的鱼。一旦有人发现异常，看似完美无缺的计划，便会不攻自破。 吩咐了将士早睡养精蓄锐之后，黎素方才回了营帐歇息。 明日起身，怕是得以喘息的时间就不多了。 一早，黎素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听着外间细微的动静，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思来想去，她还是爬了起来，穿戴整齐之后出了营帐往对面走去。 “黎姑娘醒的这么早？”云影正值守在门口，看到她微微诧异。 不是昨晚说了要好生歇息，今日有一阵忙吗？她怎么起来的如此早？ “睡不着，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王爷呢，可是还没醒？”黎素感受着身侧的冷风，心中那股担忧越发浓烈起来。 整个营帐之内，最让她放心不下的便是萧奕辰。 他身为一军主帅，本就是擒贼先擒王中的王的人选。再加上大堰皇室的身份，更让他成为炜姜军中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要她是炜姜王，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先得活捉了萧奕辰才是。就算杀不了，羞辱一番，也足以让大堰的军队士气大减。 “素素，进来吧。”里间传来萧奕辰略带沙哑的声音，显然是刚刚睡醒。 黎素应了一声，也没避讳，掀了营帐的帘子便往里走。 这动作着实惊了云影，吓得他连忙朝着四下看去，生怕还有其他人看到这一幕。 虽说黎素姑娘在京中的名声不好，如今还是一个孩子的娘。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现在男未婚女未嫁的，这么进去不合适吧？ “王爷，你……”黎素本来是进来想同他说她的顾虑。可却不曾想到，一进门竟然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 床上的人衣衫不整，外衫斜斜的搭在肩上，要穿不穿的模样，看的人老脸一热。 哪怕黎素是现代人，可却也不曾见过这种阵仗。 她慌忙转过身，摸着滚烫的脸颊，语无伦次道：“王爷，你衣服穿不穿？” “本王这就穿！”尚有一丝睡意的萧奕辰也被自己吓得不轻，慌忙的抓着衣服往身上套。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 只可惜这会儿黎素只顾着害羞，竟都没敢转身多看一眼。 萧奕辰穿戴整齐又低头检查了两遍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温声道：“素素你方才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 “你衣服……不，我是在想计划要不要推迟一些。”黎素话说一半险些咬掉舌头。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才不至于将笑话闹大。 衣服，哪有什么衣服？她真是魔障了！ 第211章 使者前来议和 “素素可是还有顾虑？”萧奕辰脸上红晕半褪，看向黎素的眼中多了些许担忧。 往日她总是自信的，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都会想到解决的办法。此前是，这次应对炜姜之时同样。 黎素眉心微皱：“我也说不好。只是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直觉告诉我，今日不宜行动。” 她话落，萧奕辰刚要安慰她不要胡思乱想，营帐外却突然传来林副将急匆匆的声音。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林副将，王爷还未醒来，你怎可如此胡闹！” 云影染了怒意的声音随即响起。 他快速拦住要往里冲的林副将，怒道：“王爷的营帐其岂是你说闯就闯的？” “云侍卫，本将确实是有重要军情要禀报王爷。若是延误了军机，你可要担责？”林副将脸色黑沉，看向云影的眼中多了威胁。 他是营中副将，除了王爷这个主帅之外，其他的人本就都该是他调遣。 平日里他看云影伺候在王爷身侧，给王爷面子，才不曾说过他半句不是。可若是真因他而延误了军情，他也绝不会因为王爷而饶恕他！ “便是天塌下来，王爷未曾起身，你也绝对不能闯进去。”云影脸色冷凝，态度没因林副将改变半点。 即便今日没有黎素在营帐内，他也绝对不会任由林副将冒冒失失的闯进去。 “放肆！”林副将怒不可遏，伸手便要去拔自己腰间的兵刃。 与此同时，营帐内传出萧奕辰冰冷的声音：“让他进来。” 云影皱眉让开，虽狐疑萧奕辰这会儿为何会让他进去，却也不敢质疑半点。 “王爷，炜姜降了！”林副将掀开帘子往里走的同时急不可耐的开了口。可随即，他却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黎姑娘怎会在王爷的营帐中？ 且还是这一大清早？ 林副将的脸色变了又变，随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转过身，轻咳一声道：“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萧奕辰突然多了些许窘迫，轻咳一声道：“黎素姑娘是有要事来找本王。事关炜姜，便顾不得许多规矩了。” 林副将闻言，这才缓缓转身，一脸我什么都懂王爷你不必解释的表情。 萧奕辰本来也没打算多解释，想着方才他嚷嚷出口的话，拧眉问道：“炜姜降了？” “是！属下也没想到那心高气傲的炜姜王怎么就突然投降了。他们的使者这会儿就在外头压着呢，王爷不妨过去看看？” 林副将满脸都是激动，显然是为大堰的军队骄傲。 他们不过与炜姜的士兵交锋一次，便让对方忌惮投降，这可是要载入史书的事迹！ “素素，咱们过去看看？”萧奕辰心中生疑，可这会儿却也不好给林副将泼冷水。 按照他的预料，炜姜王必然会仗着自己占据了天险，与他们好好打一场持久战。 毕竟，他那边还有苏墨白在旁指挥。轻易投降这种事情，便是他愿意，苏墨白也肯定是不愿意的。 黎素点了点头，眸色微沉。 她倒是也想看看，这炜姜王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营地正中的空地上，几个身穿炜姜服饰的壮汉被捆的结结实实的扔在那里。但从他们懊恼的眼中，黎素不难看出几人这会儿的心情变化。 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他们这刚到营地门口，便被痛揍一顿，然后五花大绑的被扔到这里让大堰朝士兵当猴耍。 无论是谁，怕是都忍不了这口气。 “要杀便杀，如此羞辱我们是何道理？”看着像是首领的那人低吼一声，看向守着他们的大堰士兵，气愤难当。 “就是，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还不如杀了我们！”另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士兵开口附和。 他们是来议和的，又不是来挑衅的，大堰这是几个意思？要打仗，直接打就是了，直接杀了他们就好，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再嚷嚷，我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看守士兵威胁的举了举手中的长刀，满脸不耐。 可当他余光瞥见信步而来的萧奕辰与黎素等人，顿时闭上了嘴巴，任由几个炜姜使者怎么骂都不敢张嘴。 “你们京城来的都是懦夫！有能耐杀了老子！” “这么想死？”萧奕辰刚好走到一旁，听到他这话面上冷更甚。 这就是林副将所说的前来投降？ 为首那人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萧奕辰，认出了他的身份之后，竟朝着他张嘴就是一口唾沫：“我呸！堂堂大堰王爷，便是如何对待来使的？” 若非萧奕辰躲闪及时，这会儿必然是一口唾沫星子。 他还没开口，云影却是上前一脚，狠狠踹在了那人的胸口。那人顿时疼的龇牙咧嘴，骂都骂不出来。 “再敢对王爷出言不逊，我就挑断你的筋脉，将你扔到河里飘回炜姜城！” 对习武之人而言，挑断筋脉废了武功便是废人。那样活着，远不如死了。 那人果真有些忌惮，忍着疼怒视萧奕辰：“你们便是如此对待来使的？” “前来投降还如此姿态，敢打！”林副将在一旁看的无比嫌弃，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同情的心来。 居然敢当着他们的面吐王爷，不是找死是什么？ “你！”那人气的满脸愤怒，挣扎着要起身跟林副将拼个你死我活。 “若你来只是为了逞一时之勇，何谈投降？”萧奕辰冷声开口，已然没了耐心。 若非是朝中的意思是希望镇压，他怎会来这里，听这些人胡言乱语说一些羞辱的话？ “谁说投降了？我们这是来议和！”那人顿时来了精神，看那愤怒的样子，明显是被萧奕辰方才的话给气到。 议和同投降虽然都是两个字，可这其中的意思，却是天差地别。 要是让王爷知道大堰是如此认为，非得气死不可。 “议和？”林副将楞了一下，随即整个人愤怒起来：“炜姜王此前率兵杀了我不少百姓，现在居然还有脸说什么议和？” 第212章 帝王心思 “林副将。”萧奕辰冷声开口，制止了就要动手的人，看向几人的眸间冰冷一片。 “回去告诉你们王爷。若是投降，三日之内让他自己亲自前来。至于议和，大可不必。” 他话落，转身拉过面色复杂的黎素快步离开，不给几个使者再度开口的机会。 黎素一言不发的跟着他回了营帐，方才拧眉问道：“王爷对此事是何种看法？” “对方来意尚不明确。”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他们虽口口声声说着来议和，可一个个骨子里的反叛之意就差写在脸上。纵然他们可能是自己不愿，但是炜姜王当家做主。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是如此简单。” 黎素面色微沉，对上萧奕辰的冷眸，继续道：“我并不觉得炜姜是真的会投降。” “本王与素素想法一致。只是皇上的意思，是想议和。”萧奕辰面上满是为难。 这话，他在心中反复衡量了很久，却一只没找到合适开口的机会。 本想着炜姜那边若是抵死不降，那就直接武力镇压了，回去之后也好同皇上交代。可谁曾想，他们会突然闹这么一出。 “皇上有此想法，王爷怎么也没同我说一声？”黎素听的拧眉，心中暗道不好。 难怪她这些天觉得萧奕辰一直像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原来，竟不是她所担忧的婚事，而是因为此事。 炜姜善战，哪怕在先皇在的时候，都是京城之中拥有兵权之人的心头大患。 如今先皇去了，朝中无人能压得住炜姜王的气焰，有所动作是早晚的事情。可她没想到的是，皇上居然想着走劝降这条路。 这，这分明是死路一条！ 若非之前他们被迫打了一场反击战，闹成了现在这样的僵局。萧奕辰是不是就得出面去劝降了？ 自古劝降之人，必然是军中身居要职的人。且第一个去的人，下场往往不好。无论是萧奕辰去，亦或是他让林将军去，结果都不会是他们想看到的。 这个皇上，他究竟想做什么！莫不是如今已经将萧奕辰当做威胁了？ 黎素越想越心惊，看着面上带着苦笑却不知道如何解释的萧奕辰，低声道：“看来皇上是想借着炜姜叛乱，铲除异己啊。” 萧奕辰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江山他并无兴趣，可却也挡不住他人的猜忌。哪怕这些年他足够低调，却还是难以让宫中那位放下戒心。 “王爷，皇上的心思如何暂且不论。可如今炜姜那边主动来降，你觉得这事情几成把握是真？”黎素心下渐沉，越发觉得这次炜姜之行不该来。 当时她并未想到宫中那位，只想着百姓受苦，萧奕辰身为皇室子弟，理应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却不想，这竟是将他推上了一条不归路。明知道炜姜王愿意投降的坑微乎其微，皇上竟还是主和！ “三成都不到。”萧奕辰拉着黎素过去桌上坐下，示意她看桌上的简易地图。 “炜姜占据天险，若是我们强攻，想要在一个月之内攻占下来都可谓是难于登天。若是稳妥来算，炜姜的城门处的天险，至少能阻挡我军一年半载。” “所以皇上当时就没想过王爷能尽快打了胜仗回去……”黎素沉默了。 她从前不曾将人想的如此坏，也只是因为觉得人性本善。可一旦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还真就能轻易看到许多人最阴暗的一面。 皇上平日里无能，文韬武略皆是一般。可谁曾想过，这恶毒起来，却是无师自通。 “且不管皇上如何想，炜姜城中，乃至周边的百姓，如今才是重中之重。”萧奕辰满脸慎重。 黎素看向他的眼中多了为难，迟疑再三才问道：“王爷是否也觉得议和最好？” “不，本王要的是他投降。炜姜王这种骨子里骄傲的人，若不挫一挫他的锐气，只是谈和根本维持不了多久。皇上想让本王一直留在这里盯着他，本王却没那个闲工夫。” 萧奕辰出口的话极为自信，也给了黎素足够的安心。只是想着炜姜的地势，她提醒道：“无论炜姜王是否是真的要投降，王爷切记不可让兵马轻易入城。” “素素放心，本王不会小瞧任何一个敌人。更何况，是大堰曾经的战神？”萧奕辰会心一笑，顺势拉上黎素的手，温声道： “等到此事结束，本王便去找皇上赐婚昭告天下。” “王爷何必如此着急？太妃那边……”黎素突然没来由的心头一慌。 她知道萧奕辰决意娶她本该高兴。可一想到未来婆婆那强势的态度，她便觉得前路艰难。虽不至于生出放弃的心思，可却也心疼萧奕辰，担心他过于为难。 到底是生养他的母亲，太妃这些年照顾他也吃了不少苦头，遭受了形形色色的眼光。能坚持下来，她很佩服。 “素素莫要担心，这些事情交给本王就好。你只需要好好照顾孩子，等本王上门就是。”萧奕辰温柔的声音如二月春风，拂过人心头，使人不自觉的放松心情。 黎素面上堆起浅笑：“王爷的话，黎素记下了。只是如今，还是要先将炜姜的事情处理了才是。” 她也想这会儿就放下一切，飞奔回去安安的身边，安心待嫁。可炜姜这边，却也得处置稳妥之后方可。 不知为何，她心中那不好的预感虽然被萧奕辰的话抚平了不少。可她却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哪怕萧奕辰和林副将都忙着操练士兵，可这三日的时间，却还是慢如滴水穿石。 “王爷，你说这炜姜王会不会不来了啊？”两日刚过，林副将便急不可耐的找到了萧奕辰。 只是这次他学聪明了一些，等云影通报过后，这才敢进营帐。 萧奕辰正坐在那里与自己对弈，抬眼看向他，淡淡道：“他不来，才是最好。” “啥？”林副将听的一头雾水，抓了抓脖子刚要问，便听到营帐外传来将士们激动万分的声音。 “炜姜王来了！” 第213章 叛徒 “来的倒是快。”萧奕辰从营帐内缓步走出，手中还拿着炜姜王此前让几个使者带来的议和手札。 说是议和，可上头却要求大堰朝准许炜姜城中眼贴自由买卖，减少以往对炜姜的赋税，并取消每年上贡的贡品。 这些条例，无一不在证明炜姜王并非投诚，而是尽可能的为炜姜争得好处。 他后面两条算是为了城中百姓着想，萧奕辰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盐铁买卖若是自由，炜姜城便乱了套。 到时候就算名义上是大堰朝的城镇，可城中乱作一团，他们要来有什么用？ 林副将忙朝着萧奕辰行礼，面色黑沉道：“王爷，此事恐怕有诈。” 就连求胜心切的林副将都有如此想法，更何况深思熟虑了两天的萧奕辰？ 即便从炜姜王的要求，乃至炜姜城这两日的表现证明他们确实是有意求和。可他们却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而京中的那些人，怕是巴不得他战前失利，回去等候开罪。 黎素也被动静吵醒，穿戴整齐的站一侧，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仍旧不愿下马的炜姜王。在他的周围，大堰的士兵各自握着刀剑，做出防御的姿态。 “本王不过就带了两个随从，便将你们吓成了这个样子？有如此的军队，大堰的气数怕是也快尽了。”炜姜王轻蔑的瞥了他们一眼，讥讽的话使得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这是来投降的？ 便是说着炜姜王故意前来挑衅，这会儿怕是也不会有一个人表示怀疑。 “炜姜王倒是好大的口气。”萧奕辰缓步而来，负手立于炜姜王身前不远，脸色冷冰。 他知道炜姜王并非诚心投降。可如此嚣张前来，他是当真不怕死？ 炜姜王呵呵一笑，略带不屑的眼落在萧奕辰的身上：“果然是萧家人，此前装病的龌蹉手段，也就只有你们用的出。” “比起龌蹉，本王比起炜姜王可差得远。” 萧奕辰毫不留情的回敬一句，气的炜姜王险些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与他一决高下。 可下毒那事儿，他确实是知道。哪怕这是苏墨白做的，但他身为知情者，被人骂声手段龌蹉也没啥说的。 “果真是你爹的种，这牙尖嘴利的，半点不让人。”虽无法反驳这话，可炜姜王却也不能就这么落了下风。 被一个小辈呛的说不出话，这要是传到京城，还不得被那群老不死的笑掉牙？ 别说是区区萧奕辰，就是他爹这会儿活过来，与他过招，也未必会是他的对手。他一个乳臭未干混小子，算哪根葱？ 萧奕辰眸色顿时一沉，声音冷冽：“我父王如何，还轮不到一个叛徒评说。” “混账！若没有本王拼死拼活，你当你萧家哪来的本事坐稳这江山？当初那老东西躲在本王身后的时候，你在哪儿？”炜姜王一咬牙翻身下马，蹭蹭蹭几步便到了萧奕辰的面前。 要不是一左一右两个侍卫拉住了他，他这会儿说不定就直接拉住萧奕辰的衣领，要与他分个高下了。 本以为萧奕辰被他这话吓住，不敢再开口。可炜姜王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他冷冷反问道：“既然是你护下的江山，为何背叛？” 炜姜王顿时没了声音。只是盯着萧奕辰的眼中，分明染了怒意。 “背叛？”炜姜王冷冷一笑，拔高了音调：“这江山当初本就有本王的一份，何谈背叛？不过是他萧恒忘恩负义，意图独享江山，这才将本王安排到了这鸟不拉屎的炜姜来！” 往事浮现心头，炜姜王双眸通红，整个人沉浸在恨意之中无法冷静。 “当年若非本王鞍前马后的为了这大堰拼命，他萧恒何德何能，配坐这大堰的君主？” 他的控诉萧奕辰一字一句听的清楚，面上却没半点波澜。语调平和的反问道：“你若有不平，去找先皇慢慢说，本王没工夫听这些陈年往事。” 曾经的那些是对炜姜王有所不公。可他如今所做的这些，对于被炜姜士兵铁骑践踏过之处的百姓，又算什么？ 他来这里为的是捉他回去问罪，而并非听他在这里诉苦。 “本王怎么也是你的前辈，萧奕辰，便是你爹在，他也绝对不会容你如此同本王说话！”炜姜王脸一沉，黑眸间酝着杀意。 他陪萧恒打下这江山，当年驰骋马背之上，何等风光无限？ 如今是上了年纪不错，可却也容不得小辈在他眼前如此放肆！ “可惜父王走得早，不然，前来平乱的人只会是他。炜姜王觉得，父王会对一个背叛者心慈手软吗？”萧奕辰冷冷反问。 纵然这人可能曾经与父皇真的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大是大非面前，父王不会与炜姜王一般，不分黑白。 “你！”炜姜王被他这话噎的涨红了一张脸，伸手怒指着他，半响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诚然，他于大堰朝而言，是背叛者。可若不是萧恒这些年背信弃义，将他远远的推到这炜姜来，他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 对，都是萧恒的错，都是他想着一人独揽大权，方才造成了如此局面！ “炜姜王这可不像是投诚的姿态。”萧奕辰看着低头满脸算计的炜姜王，好心提醒。 这幅架势，若是不知道的人看一眼，说不定还会以为他这是一人前来独挑大堰军队的营地。 知道他心存傲骨，可既然前来投降，便该摆出败者的姿态，不是吗？ 炜姜王顿时瞪大了眼，看向萧奕辰的眸间晦暗无比，垂在心中的手也因隐忍渐渐收紧，发出骨节错落之声。 片刻后，炜姜王扬手将一个包裹扔给萧奕辰，自嘲道：“辰王果真是年少有为。本王，自愧不如。” 萧奕辰伸手去接之时，却见黎素动作更快一步，将包裹稳稳的攥在了手心之中。 “素素！”他不由拧眉，明白她此举是在担心什么，却更担心她会因为要护着他而有所闪失。 第214章 姑娘好手段 黎素抬头冲着他浅浅笑着，余光却一直注意这自己抓着包袱的手。 苏墨白那人手段阴狠，最擅长的便是下毒设计之类的事情。这次炜姜王前来投降无论是不是他的授意，他都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两方言和。 从中作梗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黎姑娘倒是谨慎。只是那种卑劣的手段，本王才不屑用。”炜姜王冷笑着，眼神间分明染着怨毒。 若非是这个有着妙手回春之称的黎素，此前苏墨白那一招，必然能将大堰的士兵一网打尽。而萧奕辰，也会成为他的阶下囚。 炜姜王的眼神过于直白，盯得黎素周身不自在。只是这其中，却并没有半点害怕之意。 帮萧奕辰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身为尚书之女应做的。更何况，他是她的心上人，不帮他，难道还要帮炜姜王这个叛徒不成？ 黎素面上的不屑顿时刺激到了炜姜王。他冷冷一笑，嘴唇微动道：“黎姑娘好手段。” 迎上他那仿佛愣吃人的目光，黎素浅浅一笑：“王爷谬赞。只是比起您身边那位谋士，黎素可差得远了。” 这话颇为打脸，也同样听的炜姜王满脸怒意。只是萧奕辰方才的话言犹在耳，也让他不好发作。 云影在旁听的憋笑，暗叹自家王爷与黎姑娘两人杀人诛心。就连说话，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要是炜姜王，这会儿非得气的原地升天不可。被两个年轻小辈压得答不上话，搁谁谁不憋屈？ 可他能如何？除了忍，别无办法。 “云影，是炜姜王下去歇息，好生安置。”萧奕辰与黎素对视一眼，唇角微掀，却还不忘吩咐一句。 毕竟来者是客，炜姜王怎么也是他父王那一辈的老人，总不好慢待。 “不必了。”炜姜王冷着脸开口，目光越过萧奕辰看向云影：“本王既然是俘虏，便该与那些兄弟们关在一处。岂有特别关照之理？” 他说着，四下看了一眼，随即朝着重兵把守的一排囚笼走去。 里面关押的，正是他平日里信任的亲兵，还有这几日在快要被气死的副将。 他们一个个也显然是知道了炜姜王的到来。只是看过来的眼神，却分明写满了埋怨。 在敌军营中的日子本就难熬。支撑他们活下来的希望，便是炜姜王会带着兵马前来营救他们。然后大家一起将大堰的士兵杀个落花流水，生擒萧奕辰。 可如今营救的人没等来，却等来了自己君主前来投诚。这让人如何能接受？ “王爷留步。”云影两步上前，拦住了面色难看的炜姜王，提醒道：“您的营帐，不在这里。” 炜姜王听的火大，霍然转头，看向萧奕辰怒道：“本王是败了不错，可却也不是任你们安排的奴隶！怎么，就连睡在哪儿，都得要你首肯不成？” 哪怕这话本就有问题。可身为曾经的战神，骄傲却也使炜姜王不会低头。 即便身份尴尬，可他却也不会如此委屈自己。 萧奕辰眸间毫无波澜的看着炜姜王，好心提醒道：“炜姜王想与昔日将士在一起，可也要问过他们是否同同意，不是吗？” “你！”炜姜王怒的不轻，可萧奕辰这话说的并无问题，也让他一时不好反驳。 他随即抬头朝着那一排囚笼看去，希望看到将士们激动无比的双眼。可他，再度失望了。 那些俘虏原本就颓然的脸上这会儿更是布满了绝望，看向炜姜王的眼神，也是一个比起一个复杂。这会儿他就算是过去，他们怕是也不欢迎。 “炜姜王，请吧。”云影态淡淡开口，态度相对还算不错。 毕竟也是昔日的战神，他身为大堰朝的子民，对于他的事迹也是多多少少听闻一些的。只是对于他的叛变，这是他从前不曾料到的。 心高气傲固然没错，可做错了选择，便是神仙也难救。 炜姜王不甘心的看了一眼他的将士，满脸懊恼的跟随云影离开。只是临走之前看向黎素之时的意味深长，让人不由得多想一些。 知道他心中对自己怀有怨恨，黎素半点不在意。但炜姜王并非真心投降，这一点她现在算是确定了。 这包裹中的大印，有问题。 “素素如何没看便知道这印章有问题？”萧奕辰坐在桌后，看着桌上橙红色的大印，浅笑反问。 “大印的棱角过于锋利，且与布料摩擦之时有明显的粗糙感。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因为时间所迫，匆忙做出的仿品。” 黎素淡淡开口，目光落在那假的离谱的大印上，眉心微皱。 “王爷，此事怕是其中还有蹊跷。”哪怕不愿意横生事端，可既然发现了不对，黎素也断然没有藏着的理由。 萧奕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炜姜王诈降虽明显，可却也不至于拿一个如此粗制滥造的印章来凑数。” “素素的意思，是说这印章出自苏墨白之手？”萧奕辰眸色顿时沉了几分。 方才他看出炜姜王那骨子里藏着的不甘时，便猜想过他是与苏墨白达成一致，故意前来诈降，好让他们放松警惕。 可若素素说的是真的，那便不仅仅是诈降。而是，苏墨白给炜姜王设计了一个圈套！ “王爷，我还有一点不太明白。” “素素但说无妨。” “既然我都能摸出这大印不对，炜姜王常年与大印相伴，又怎会察觉不出端倪？” 黎素话落，脸色脸色皆是一沉。 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炜姜王亲自冒险前来走一遭？莫不是被苏墨白抓到了什么把柄？ 黎素的担忧方才浮现，便听萧奕辰声调微冷道：“炜姜王家中只有一女，乃是已故炜姜王妃所生。” “如此便说得通了。”黎素叹了一口气，想着马背之上那铮铮铁骨，不免感叹道：“一代枭雄，不曾想竟还是重情之人。只可惜，被贪欲迷了眼，走上了不归路。” “素素可是同情他？若是可以，本王回京之后……”萧奕辰似是动了恻隐之心。 可他话没说完，便见黎素摇了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215章 怎敢肖想半分? 当夜，炜姜王被云影看守之时，萧奕辰便召集了林副将一众手下，商议收复炜姜之计。 为了稳定军心，他和黎素商议之后，决定不将对方诈降的事情暂时告知他们。 一方面是担心军中人心波动，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想将事情做的太绝，把本就在悬崖边上的炜姜王逼到绝路。 “王爷，咱们大印都拿到了，又有炜姜王在手，直接冲到炜姜城让那些人臣服不就成了？”一个络腮胡长相的将士快速开口，急性子的他实在是一天都不想等候。 倒不是着急回京做什么，而是现在炜姜王都自投罗网了，他们要是再不动作，难免会被人耻笑说是胆小如鼠。 当兵的，无外乎在意功名。外人如何言说，对于他可分外重要。 林副将也跟着点了点头，道：“属下也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炜姜王如今都在咱们这儿了，王爷莫不是还有什么顾虑？” 一句话，听的账内众人纷纷屏气凝神。 “炜姜城易守难攻，且城门口便是最好的伏击地点。炜姜王虽是在我们营中，可炜姜近万精锐，他可一个都没带来。” 萧奕辰眸色黑沉的看向中央沙盘，语调微冷。 炜姜王一早前来，他便有所疑惑。而素素同他说了大印的不寻常之后，他便更觉得炜姜王这是故意以身探险，引诱大军前往炜姜城，好一举歼灭。 他是可以抱着侥幸心理，试着相信炜姜王。可尝试所要付出的代价，他担不起。 将士们的性命，也不该为此白白牺牲。 “那王爷的意思是炜姜王并非诚心投降？”林副将的脸上顿时多了怒意。 “他奶奶的，这个炜姜王果真是狡诈！” “本王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炜姜城中的人，是否能听炜姜王的话，这谁也不能保证。”萧奕辰淡淡解释，语调沉稳，让人不由自主的选择信服。 其他的将士也急了，各自追问起来。 “王爷，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炜姜王都在咱们手里了，难道还要害怕区区炜姜的士兵吗？” “王爷别担心，不是都说炜姜王手段果断，说一不二吗？他手底下的人，肯定都是怕他的对吧？他的命令，谁能不听？” “那咋整，咱们也不能这么一直等着吧？” 等他们七嘴八舌的将话说完，萧奕辰这才开口道：“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可却也不能轻易动作，免得上了别人的圈套。” 他的话得到众人的认可，他们纷纷点头赞同，一时间也没想到别的办法来。 倒是林副将紧皱眉头看了看萧奕辰，似是有话要说。可他又撇了撇嘴，将话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都先回去歇着吧，林副将留下。”萧奕辰侧眸看了林副将一眼，淡淡吩咐。 其他人这会儿虽不知道说什么，可因为不能对炜姜做什么，也憋屈的厉害。一听可以回去睡觉，便四散去了。 林副将人虽被留下，可从他脸上的不情愿，让人不难看出他的心早已经飞出了议事厅。 “对于炜姜王投降一事，林副将如何看？”萧奕辰没顺着他意让他也走，反而是问起了关于炜姜的事。 林副将虽是京中人士，可却自小长在炜姜城相邻的江城。两地不过相隔百里，平日里来往生意的人不少，想来他对炜姜城的了解会比他们多。 林副将抿唇，一脸不愿意回答的模样。 他的不情愿萧奕辰看的清楚，可该问的，却也半句不能少。 “林副将可是不方便开口？”黎素等的拧眉，索性直接问出来。 就算是真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明确的告诉他们，也好过什么都不说让人瞎猜，还猜不到个重点。 黎素对林副将有救命之恩，这会儿她这么问，他自然诚惶诚恐的回答：“黎姑娘误会了，本将没什么不方便。只是对炜姜王的事情，不知如何评说。” “哦？林副将何出此言？” “不瞒两位，属下的父亲当初就是跟在炜姜王麾下的。他一个生性如此骄傲的人，既然来降，必然是真心。而王爷的姿态，却告诉属下，您不信……” 林副将懊恼的垂了头，似是在生气萧奕辰对炜姜王的不信任，又好像是气自己在其中起不到太大作用。 若他之前便献上良策，炜姜王便是战败，也好过如今被迫投降。好歹是一代枭雄，如此凄凉的下场，谁看了能不心生感触？ 萧奕辰眸色微沉，没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转眸看向黎素。 两人眼神交汇一瞬间，黎素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在袖间摸出一方端正的大印来。 随即，小手一扬，将手中的印章扔向林副将。 林副将只是瞥了一眼，连忙诚惶诚恐的双手接过，紧张道：“黎姑娘，这可使不得！炜姜王的这方大印不仅掌管了兵权，更是有直接承袭炜姜王位的作用！” “哦？这小小的一方印章，还有如此作用？”黎素略微诧异了一下。 兵权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要不然，炜姜王也不会将这印章扔给他们。可承袭王位这一点，她却不曾想过。 承袭这种东西，要么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要么就是兄长弟弟的儿子。若是亲缘再寡淡些，从宗室里挑选出一个姓氏的孩子养在身边，也还说得过去。 可单单靠着这一方印章便确定这个，她不得不说一句：简直离谱！ 林副将就知道她不信，浅笑着解释道：“这规矩还是炜姜王来到封地之时自己定下的。当时先皇也不知为何，就纵容了他这胡闹的决定，将此条例还归在了大堰律法之中。所以这些年，对这大印虎视眈眈的人可海了去了。” “靠一方印章便能掌握炜姜，实属可笑。”黎素目光落在林副将的手上，眉梢微扬，隐约有几分调侃之意。 林副将被她看的有些难为情，连忙低下头去看手中印章，担心自己的失态会被萧奕辰瞥见。 黎素姑娘虽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子，可她却是王爷的女人，他这种身份，怎敢肖想半分？ 第216章 大印是假的 可林副将低头看着看着，就看出不对来了。 “这大印是假的啊！”他一拍大腿，看向黎素和萧奕辰，眼中分明浮现出了愤怒之色。 他敬佩炜姜王的为人，方才还想着为他说话，好让他能多被尊重几分，也免得英雄晚景凄凉。可谁曾想，他竟然是诈降！ 黎素点了点头，一脸淡然道：“这印刚到手中，我便知道了真假。只是其中事情可能复杂，和王爷商议之后，方才决定暂时瞒着大家。” “黎姑娘，如此重要的事情，你和王爷，你们……”林副将瞪大了眼睛，满脸愤怒。 他气的不单单是萧奕辰和黎素的欺瞒，更是他们的不信任。 如此大的事情，他们怎么也该提前知会他一声。若是那样，他就不会愚蠢的为炜姜王着想。 “林副将莫恼。这事儿兴许不是炜姜王授意。他英明一世，便是真的要诈降，也不该用如此简陋的一方大印来骗人吧？便是我这个外行，也能一眼看出端倪。” 黎素浅笑解释，担心林副将会因此钻牛角尖。他毕竟是营中副将，这事儿其实事先该同他说一声。 可当时她便看出林副将的情绪有些不佳。虽然没猜到他和炜姜王之间还有那层渊源，可她却也不敢贸然就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同他说明。 “若非他授意，他又怎么可能会听别人的安排，前来诈降？”林副将不信。 别说他不信，这事情放到谁的身上，都不会相信。 “若对方握住了他的软肋，哪怕刚硬如炜姜王，怕是也得顾虑再三吧？”黎素笑着反问，暗暗感慨林副将的直性子。 脾气急便算了，性子还如此耿直，难怪都这把年岁了，还只是个副将。 也得亏萧奕辰是个肚量大的。不然单凭他这一次次的质疑，就够拉他下去痛打三十军棍了。 林副将粗眉一皱，脱口道：“他能有什么软肋？” 是啊，往日里如同神话一般存在的炜姜王，能有什么软肋？ “他与王妃有一个独女。”萧奕辰冷冷开口，看向有些失态的林副将，黑眸间分明酝着不悦。 他性子耿直这不算错，可若是遇事果断的听不进别人半句话，便不是为将最好的人选。 不过若不是他满门忠烈，单单是他这一句话就能将人得罪彻底的性子，也很难在军营之中待这么多年，还混了个副将的职位。 “王爷，我……”林副将眼底闪过挣扎，态度明显有了松动。 难不成那炜姜王真的是为了女儿？ 可既然是为了女儿，此前又为何要走上谋反这条路？难道他不清楚，失败之后只有满门抄斩这一个结果？ 面对他几乎写在脸上的疑惑，萧奕辰淡淡解释道：“此前或许有野心作祟，可他的性子，前来诈降，说与你听你可会相信？” 林副将摇了摇头，果断道：“末将不信！”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家父跟在炜姜王身边之时，他便是巾帼大英雄。行事说一不二，是大堰除了先皇之外，最骄傲之人。诈降这种事情，他定然是不屑的。” 到这个时候，他下意识的想法依旧是相信炜姜王。 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会轻易被岁月磨去了棱角？要是活在底层一路艰辛的人倒算了，他身为王爷，享受着荣华富贵，身边更是千万人簇拥，不可能也不必折了自己的个性。 “此事多半又是苏墨白的手笔。”黎素在旁边恨得咬牙。 几次三番让他从手中逃脱，可谓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失误。当初便该在他不设防的时候，直接一刀毙命。也就不至于再多这诸多麻烦。 “苏墨白？”林副将这会儿更傻了眼，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却没想起来这苏墨白究竟是何人。 只是这名字，好像是有些耳熟来着，他在哪儿听过来着？ “他之前在京城之中以苏公子的身份自居。如今的话，应当算是炜姜王的军师。只是按照我们的猜测，他这儿多半已经成了另一个炜姜王。”黎素冷冷一笑，眼中的鄙夷丝毫不加掩饰。 别说是成为炜姜王，便是他真的凭借自己龌蹉的手段得到了大堰的江山，依旧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伪君子罢了！ 不过，有她和萧奕辰在，他便是有上天入地之能，也断然动不得大堰江山分毫！ 林副将也是听的面色难看，试探道：“他真有可能成为新一任炜姜王？” “那只是他以为罢了。本王只要活着一日，他就休想得偿所愿。”萧奕辰冷声开口，看着林副将手中的假印章，整个人由内到外泛着森森冷意。 要不是常年握刀导致臂力惊人，单单是他这眼神，都得吓得林副将手抖将印章摔在地上。 萧奕辰收回目光，与黎素对上，浅浅勾唇：“他既然想从这大印之上做手脚，本王不妨成全他。” 黎素听的心下一沉，快速开口道：“王爷有所想法是好事。可若是以身犯险，不成。” 他的病情才刚稳定了几天？这会儿就这个那个点子，是存了心要气死她？ 萧奕辰被怼的干干一笑，解释道：“只是去走一趟而已，调换个东西，算不得危险。” “不行！”黎素回答的果断，不给萧奕辰半点机会。 不等他开口，她便冷着一张脸继续道：“王爷的毒才刚解了没几天，别说是去炜姜，便是下河摸鱼，我也是不会让王爷去的！” 黎素的话分外果断，带着不容他人质疑之势，听的一旁的林副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站在那里瞪着眼看着。 黎素姑娘这么凶的吗？此前他怎么没有发现？ 萧奕辰倒是习惯了她的性子，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林副将，语调平缓道：“下去吧，本王还有事情同素素商议。” “是，属下这就告退！”林副将丢下话就走，那速度，堪比疾驰的千里马一般。 开玩笑，别说是他这种不会说话的。便是巧舌如簧的人，这会儿也不敢替王爷说半句话吧？ 第217章 夜探炜姜 “王爷可是觉得黎素越矩，坏了规矩？”黎素冷冰冰的看着萧奕辰，等到林副将离开了营帐方才开口。 刚刚话说完，她其实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只是话都已经说了，这会儿便是后悔也无用。 再说这事情本就是萧奕辰胡闹在先，她身为军医，履行自己的职责，难道还错了？ 萧奕辰勾唇浅笑，拉着她的手让人坐下，方才温声道：“素素所说句句属实，本王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舍得怪罪？” 黎素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闷声道：“王爷的话最是好听，可却没几句能信。我今日若是默认，你是不是就打算晚上去夜探炜姜城？” 她当然知道这种方法如今最为便捷适合军中情况。毕竟，化被动为主动，便能轻易地扭转战局。 可他如今身体尚且没恢复的十成十，若是再让他冒险，岂不是将他的性命当做儿戏？ 皇上可以不顾他的生死，将人推到这险境来。可她，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哪怕他并非他的心上人，她也依旧会阻止。 萧奕辰垂眸，不答话。 他能说什么？素素将他的想法拿捏得死死的，没留半点余地，他说什么有用吗？ “王爷如此不情愿，难不成还觉得我不该拦着你？”黎素看的火大，暗骂自己刚刚就不该多嘴。 他爱做什么做什么，反正尊贵如他，旁人说的话也半句听不进去！ 萧奕辰本来还想着如何能解释，哄哄她不至于让她如此生气。可眼看她的怒意不可遏制，连忙道：“素素你误会了，本王并非这个意思。只是一时之下，没想到怎么同你说吧了。” “王爷不必解释，不去便是最好的解释。”黎素板着脸，一字一句说的极慢。 萧奕辰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可这会儿，却也听的满脸为难。 “素素，本王知晓你是为了本王的安危着想。可这一趟，本王一定得去。”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出乎一致的坚定。 黎素袖中的手紧了紧，半响才出声：“去可以，带上我一道。” “不行！”萧奕辰拒绝的速度丝毫不比黎素方才慢。 话落，他自己也愣了一愣。 “王爷若是不同意，我便自己去。反正有手有脚，区区炜姜城还去不得？”黎素冷冷开口，同样没给萧奕辰半点可商量的余地。 “素素，你……你又何必如此倔强呢？”萧奕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帮黎素将耳边散落的碎发重新归拢。 他温柔的动作虽让人心头一暖，可黎素的决定，却半点不变。 要么带她去，要么就都不要去！ 两人僵持了半天，最终还是萧奕辰叹息一声之后，选择妥协。 他自然不想让黎素跟着冒险。可她倔强的性子，与他有的一拼。两人若是这么僵持下去，势必会影响感情。 “既然晚上要行动，王爷还是先去歇会儿，也好养精蓄锐。毕竟我不会轻功，到时候估计还得麻烦王爷带我一程。” 强势过后，黎素也到了该服软就服软的时候。 毕竟，她没有轻功，单单靠着两条腿想要飞檐走壁实在是不容易。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爬不上去。而是如今这特殊时期，耽误一分一秒都有可能将他们两个人同时陷入危险之中。 萧奕辰听的眉心微动，压着嘴角的上扬之意道：“不麻烦，只要素素不嫌弃本王即可。” 这话听的黎素看向他的眼中顿时多了嫌弃。这人倒是看着正经。可这话，却怎么听味道都不是很对？ 时间赶得急，黎素也没功夫多想什么，回去营帐准备好要带的一些药物，又塞了两把匕首防身。 两人汇合之时，天色已经渐渐黑沉下来。 黎素身穿一身紧身黑衣，逆着火光快步朝着萧奕辰走来。这一刻，她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因为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必如此冒险。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来一次本就是上天额外给的机会，收回去她也没什么意见。 可萧奕辰不同。 他平日里即便再韬光养晦，却也改变不了天纵英才这个事实。萧奕辰的性命，不该葬送在这种事情上。 “素素，咱们可以出发了。”萧奕辰手中牵着缰绳，冲着黎素展露笑容。 两人对视一眼，唇角不由自主的疯狂上扬。 “这是去冒险，甚至可以说是送命，王爷还这么高兴做什么？”与萧奕辰共骑一匹马，黎素尽量压下嘴角的弧度，小声问道。 萧奕辰一手缰绳，一手自然的放在她的腰间，低笑一声道：“素素不也是如此？” 黎素被他噎的答不上话，感受到放在腰侧那双大手的灼热，情不自禁的红了脸。 这个萧奕辰，这还没出营地呢，他是生怕旁人看不见吗？ 好在这会儿天色差不多已经黑透，守着大营门口的人只看到他们二人共骑一马出来，却未曾注意到腰间的别样风景。 至于对他们共骑一马这种事情，士兵们丝毫不觉得奇怪。 王爷和他的未婚妻一起骑马，这奇怪吗？不，不仅不奇怪，他们还非常的羡慕！ 若是自己的心上人也能进入营地，他们必然是要带着她策马狂奔，让她好好感受一下他们平日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只可惜，同人不同命呀！王爷是谁，那是他们能羡慕的？ 马儿在夜色下一路狂奔，沿着溪流一侧，朝着炜姜方向而去。 哪怕身上坐着两个人，可它却丝毫不受影响，暗黑色的皮毛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王爷，咱们需得提前下马。如此好的月色，炜姜的士兵很容易发现我们。”黎素被猎猎风声吹得睁不开眼，只能窝在萧奕辰的怀中，凑近他一些同他说话。 此举，正和萧奕辰的心意。他装作听不见一般反问道：“素素你说什么？” 黎素无奈，只得挺直身子转过头尽量看到他的下巴，道：“我们等会儿得下马走一段……” 她话还没说完，便觉得唇上被人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 随即，脸颊顿时如同充血了一般滚烫起来。 第218章 你无耻 萧奕辰他！ 他竟然偷偷亲了她！ 居然搞偷袭，臭不要脸！ 黎素慌忙转过头去，也不管自己这会儿脸红的多厉害，只顾低着头，闷声道：“你无耻……” “你我互相爱慕，情之所至，怎能算是无耻？”萧奕辰有些无奈开口，整个人似乎有些委屈。 可被占了便宜的人是黎素，这会儿听着他的话，气的脸更红了。 黎素尽可能将身子前倾，大有一副有多远离他多远的架势。要不是他看到不对一手拉住，她说不定整个人都要趴在马身上。 虽说萧奕辰对自己的爱马一向极有信心，可若是让她那般爬上去，他也担心马儿会觉得受到威胁，转而狂奔起来。 如今已经快到炜姜地界，他容不得任何闪失。 “萧奕辰，你快放开我！”黎素脸红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她死死低着头，不想被身后的萧奕辰看出半点端倪。 可她脸红便算了，这会儿脖子却也通红的厉害。 哪怕是在月色下，萧奕辰也能分出与她白皙肤色并不相同的绯红之色。 “素素可是害羞了？”萧奕辰忍着笑低声问道，声音极其温柔。 可这会儿，他的温柔，却并不顶用。丝毫没准备好的黎素此时此刻，只想给他一脚，哪里还会好好同他说话？ 说好的来出任务，他可倒好！威胁她还没见到，反倒看到了流氓！ “素素莫气，方才是本王莽撞了。”萧奕辰看她果真火大，连忙放柔了声音安抚，同时让马儿的速度更慢了一些。 黎素这会儿与他距离很近，哪怕尽可能往前靠，可因着萧奕辰的手拉着她，她这会儿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他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她抿了抿唇，不想理会萧奕辰。 只是这态度，却让方才还在庆幸一亲芳泽得逞的萧奕辰，心渐渐下沉。 素素不会是真的恼他了吧？若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都怪他一时情动，竟忘了控制，惹怒了素素…… 没等萧奕辰想到怎么请罪，坐在马上的黎素却突然脸色一沉，警惕的看向了不远处。 “是谁！”她娇喝一声，那个地方随即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猫叫。随后，便是一阵小兽逃离的声音传来。 知道对方并非炜姜人而是野兽，黎素反而松了一口气。只是一阵紧张过后，方才的脸红心跳也去了大半，使得她这个人轻松了不少。 “距离差不多了，我们可以下马了……”黎素垂眸开口，不敢转身去看萧奕辰。 萧奕辰应了一声，等马儿站稳之后，方才翻身下马。 随即，他满脸歉意的朝着黎素伸出手来。 深知自己方才的举动唐突，萧奕辰生怕再惹得黎素不悦，就连伸手的动作都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再惹她反感。 黎素方才虽气恼，可这会儿气过了。剩下的，只是难为情。 虽然他们互相坦白了心意，可到底是没走到那一步。他今日突然动作，着实惊了她。 “王爷，这马儿？”黎素借着萧奕辰的力道下了马，看着方才载他们而来的骏马，一时有些为难。 单从这匹马的脚力看，便知道它是军营中数一数二的战马。无论从毛发色泽，还是健壮程度，都足以让人看一眼便为之叹服。 这么好的马，若是随便放到什么地方，再跑了，岂不是很亏？ 萧奕辰面上的愧疚随着她面上的笑容散去些许，浅笑着说出她心中的疑惑。 “追云从小就跟在本王身边，我们不回来找它，无人能带它走。” 黎素恍然大悟，抬手摸了摸马儿脖子处的鬃毛，柔声道：“追云，乖乖在这里等我们哦，我们很快就回来。” 追云似是听懂了黎素的话一般，鼻孔哼哼了两声，将热气呼在她的脸上。 看它听懂了自己的话，黎素一时间也很是惊喜，满脸惊动的看向萧奕辰：“王爷，追云它在回应我！” 萧奕辰但笑不语，伸出大手轻轻抚摸着追云的脑袋，低语道：“乖乖听她的话，不然回去之后给你的草药里加巴豆。” 追云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一脸嫌弃的抬起头，用鼻子重重的呼了萧奕辰一口。 黎素看着它的反应顿时乐了，瞥了一眼萧奕辰道：“王爷你可做个人吧。咱们回去还要靠追云呢，可不能将它给得罪了。” 萧奕辰勾唇浅笑：“素素说的是，等晚些回来，本王亲自给追云打草料如何？” 黎素连忙点头，将追云牵到一侧的灌木丛里，又把绳子牢牢系在一颗粗一些的树枝上，方才放心的拍了拍手。 她当然不担心追云会因为性子野，而抛下未曾回来的他们离开。只是担心有些人手脚不干净，看到如此一匹宝马，会忍不住动手。 萧奕辰就立在那里，笑容温柔的看着黎素动作，也不阻止，反而还饶有兴趣的看她细致打结的动作。 两人并肩隐入月色，独留一马在灌木丛里暴躁的踢着脚。 炜姜城城门位于山间入口，左右皆是岩壁，只是远远看一眼，都能让人感觉到其险峻异常。 黎素只是瞥了一眼，便找到了几个合适的落脚点，一一指给萧奕辰看。 要是他一个人上去，依照她对他的了解，根本用不着研究这些，随便找个借力点就可攀上崖顶。 说不定借力在不一定用得着…… 可带上她，还是稳妥一些好。 “得罪了。”萧奕辰低声说着，随即红着脸上前，将黎素整个人打横抱起。 “王爷，难道不是背着？”黎素也被他惊了一跳，一双手愣在那里不知道是该环着他的脖颈不让自己掉下去，还是该将人推开。 萧奕辰抱着她的身形也僵了一下，随即闷声道：“如此方便一些。” 他的身量本就不算小，哪怕素素身材娇小，可若是趴在他的背上，也会更显眼一些。 可若是躲在他的怀中，至少旁人看起来只会认为是一个人，哪怕真的被发现，也方便二人潜入城中之后隐藏身份。 第219章 炜姜王府 黎素也顿时明白了什么，歉意道：“方才是我思虑不周。王爷，咱们可以上去了。” 他们虽选择的是平日里巡逻人不算多的一边。可因为山体的险峻，所以他们的路要更难走一些。 若是在半路被人察觉，那他们二人今日才是真的危险。 萧奕辰应了声，抱着怀着的黎素踮脚朝上快速掠去。不过几个踮脚，两人已经立在了悬崖之上。 “就这？”直到双脚立在地上，黎素尚且有些接受无能。 她自诩行动速度快，可想要翻越如此高的悬崖，至少也要攀爬一刻钟才行。 这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这就上来了？ 萧奕辰一人的话她倒是还能勉强接受，毕竟他武功高强这件事情，她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可今日他抱着她，就这么上来了？ 萧奕辰被黎素这稀奇古怪的话给问的愣了，站在那儿好一会儿，竟没想好怎么回答。 等他刚要开口，就见黎素小脸一沉，拉着他快速躲到了一侧足有半人高的草丛里。 与此同时，萧奕辰也发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压低呼吸的同时，他侧眸看向身旁黎素，黑眸间满是深意。 她一个从小养在深闺之中的大小姐，拥有一手足以艳绝天下的医术已经十分难得。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又是如何练就？ 萧奕辰心中疑惑万千，这会儿却也顾不上问。因为脚步声，正快速朝着他们而来。 从脚步来看，对方约莫有十余人。一队人训练有素，就连呼吸声都如出一辙的沉稳。 他们的脚步声比起云影平日里稍重一些，不难听出来人的身份。 “这么晚苏公子还让我们多加几次巡视，果真是将那大堰的辰王当回事。”有人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伴随着衣物摩擦声，渐渐靠近黎素与萧奕辰。 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影卫，可这会儿他们隐在茂密的草丛之中，又刻意隐藏了身形，一时间很难发现。 为首之人听的皱眉，瞥了他一眼，不悦道：“公子吩咐，你我照办就是。若是让王爷知道你胆敢质疑公子，必然要活剥了你的皮！” “属下知错，统领可千万别告诉王爷。他在病中本就心情不佳，我再撞上去那不是找死？” “知道就好。大家都给我警惕一些！公子与那大堰的辰王等人交过手，了解他们的狡猾！” “是！” 一队人沿着悬崖边扫了一圈，方才原路返回。 只是刚刚他们简短的几句对话，也让黎素与萧奕辰明白了诸多信息。 炜姜王前去诈降的事情，炜姜城中除了所谓苏公子之外，其他人应该是半点不知。 而苏墨白不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让他们相信自家城主病重，将手中的权利分出一部分给他。 若是让他们知道炜姜王这会儿成为了大堰的俘虏，城中人必然是人心惶惶，就算不想着投降，也绝对不可能和现在一样这么井然有序。 这个苏墨白，手段当真是了得！ “王爷，看来咱们这趟是来对了。”夜色下，黎素勾了唇角，笑容透着说不出的邪性。 既然来了，当然不可能光拿个大印走啊！ 萧奕辰与她的眼神对上，同时勾了唇角，点头答应。 素素的话，自然都是对的。 再说他本就看那苏墨白不顺眼，若是让他痛快了，岂不是不合适？ 两人一路避开巡逻侍卫朝着城主府摸去，原本月色当空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遍布乌云。 不过这点黑暗对于两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非要说不同，也只能说一句恰到好处。 他们来之前不曾料到苏墨白用的是一手遮天的法子，所以猜测城主府的守卫会比往常严密。 可他既然放出的风声是炜姜王生了病，就算是用这个理由加强防守，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安排人手。 这一刻的城主府，对于二人而言，完全是如履平地。 蹲坐在城主府的房檐上，黎素按照脑海中地图的位置找寻对应的房间。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城主府的祠堂来。 来之前，她其实对炜姜王的事情做了一部分调查。查到的，加上她推测的，都能证明炜姜王对于他已经过世多年的妻子用情至深。 虽然这也不能证明他不是一个渣男，贪恋美色。但对于亡妻的感情，却也是真实存在的。 就连这次诈降，按照她与萧奕辰的推算，他也极大可能是因为他与亡妻所生的女儿才委曲求全。若真是如此，大印放在祠堂的可能就更大。 “王爷，祠堂在那个位置。”黎素小手一指，压低了声音开口。 深夜去人家家中祠堂拜访，说实在的，确实不够礼貌。 可如今，她也顾不得那许多。到时候多跟炜姜王妃说声对不起就是了。至于她接不接受，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了。 萧奕辰望着那灯火通明之处，点了点头便要再将黎素打横抱起。 “王爷，这点高度，我还是可以的。”黎素连忙制止，想要往后退，伸手却正好推在了瓦片上。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青瓦之时，萧奕辰更快一步的搂住了她的腰肢，将让拉向自己。 “王爷，我……”黎素张了张嘴，提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害羞，窘迫，这会儿将她的心思占据了大半。仅剩的理智还在不停的告诉她，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们夜探炜姜王府，为的是大印，可不是来丢掉性命的。若是再不稳妥一些，等会招来人，可就只有逃命的份了。 黎素如此警告自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方才与萧奕辰满是担忧的双眸对上，低声道：“我没事儿，王爷别担心。”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萧奕辰到底是没坚持要抱着她过去。她的身手，他还是见识过的。 祠堂不比王府门口那般守卫松懈。哪怕如此分外引人注意，可苏墨白还是派了三十余人守着祠堂外围。 单单看到的便有这么多，里间没看到的，黎素明白只会有更多。 看来，苏墨白也是知道了大印就在祠堂。只是既然他明白，为何不偷龙转凤也将大印换出来？ 第220章 杀了他 “王爷，这其中怕是有诈。”黎素拧眉看着祠堂门口守着的一种侍卫，觉得有些不对。 他们能猜到炜姜王会将东西放到祠堂，可寻常人，却未必。就算真有那个心，在戒备森严的城主府怕是也没几人敢动手。 所以这里看守的人数，只会与城主府其他地方无恙。哪怕苏墨白借着加强城中守备为由，却也不该有这么多人。 除非，是故意做戏给他们看！ “素素是觉得大印不会在这里？”萧奕辰面色微沉，看向祠堂方向的眼中泛着寒意。 来之前他便猜到生性狡诈的苏墨白必然会料到有人来探，不设防可不是它的性子。 “未必。”坐在树梢上的黎素望着另一侧的风景，唇角微扬。 “嗯？”萧奕辰面上多了不解，可当他顺着黎素的视线看去时，却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处乍一看只是一处无人居住的院落，半点灯光没有。 可习武之人的听力眼力都比许昌人更敏锐一些。不过转瞬，萧奕辰便看清了那藏着夜色下的点点寒光。 只有近期磨得极为锋利的兵刃，才有如此光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那狗东西果真谨慎。如今都安坐炜姜王府了，警惕心倒是半点不少。”黎素冷笑一声，舒展了一下许久不曾与人比划的手腕。 除了萧奕辰之外，他算是第二个激起他好胜心的人。只是可惜，他根本不配同前者相提并论。 “素素，你在此处稍等片刻，本王去去就回。”萧奕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拉回了黎素的思绪。 她一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拧眉反问道：“王爷是打算自己去取大印？” 被戳破心思的萧奕辰眼神微微躲闪，脑海中快速寻找解释的话。 黎素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他眼神飘忽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你骗不了我，就死了那颗心吧。” “素素，你……”萧奕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向她的眸间复杂一片。 “我前来，可不是给王爷望风的。”黎素一句话堵住了萧奕辰剩下的话，与他对视一眼之后，先一步从树干上跳了下来。 萧奕辰紧随其后，虽满脸无奈，可这会儿却也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周遭的动静上，时刻注意有没有人经过。 明知道别的院落还有埋伏，他们自然不可能选择最笨的方法。哪怕萧奕辰与黎素身手不差，可也挡不住城主府几百号人的围攻吧？ “王爷，你轻功好，等会儿将这个这两根香捏在手中，从他们之中周旋一圈。如此，可有难度？”黎素借着一个死角点燃了两根香，交给萧奕辰的同时，趁他张口的空隙往他嘴里扔了个泛着盈盈白光的药丸。 药入口即化，萧奕辰随即点了点头，接过了两支香在手。 对于黎素放到他嘴里的药，不用猜，也明白那是这香的解药。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可能还要顾虑这香可不可行，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些隐藏的暗卫放倒。 可这个人是素素，她既然如此吩咐，那必然行得通。 “这药效虽快，王爷的动作却得更快。哪怕最后拿不到大印，你也绝对要全然脱身。”黎素站在树后沉声叮嘱，生怕萧奕辰等会儿因为太过心急，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下。 萧奕辰冲着她掀了唇角，道：“等我回来。” 随着黎素眼前人影一闪，下一刻，萧奕辰已经出现在了那个院子的墙头之上。 院内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那些人已然知道了外敌到来，纷纷做好了准备。 萧奕辰冷眼看着院中人影攒动，回想着黎素说的话，随即运作轻功朝着那些人而去。 如黎素所料。他们虽个个都拿着兵刃，却动作格外谨慎。攻击萧奕辰的同时，也注意着自身动作，不敢弄出太大响动来。 这些人并非炜姜人，而是苏墨白一早安插进来的江湖人士。 “杀了他，速度要快！”为首之人握着在夜色下泛着粼粼寒光的长剑，一声吩咐之后，便朝着萧奕辰袭来。 只是在他经过之处，那些吸入了迷烟的人动作都迟缓了下来。不过几个呼吸间，就有人重重摔在地上。 夜色下，他们虽看不清楚人是如何倒的，可自身的反应自己却是知道的。 “他手中的香有毒！”有人迅速发现了不对。可他话刚说完，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为首之人就差那么一点就要触碰到萧奕辰，可身体的无力感却让他瞬间摔在地上。 “你是如何，如何发现我们的……”临死之前，他满眼不甘的看着萧奕辰，怎么都想不明白。 他们隐藏的极为隐秘，便是苏公子在远处，都未必能猜得到他们究竟在哪儿。 这辰王，究竟是何能耐？ 萧奕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并未开口回答。只是越过一地尸体，看向推门而入的黎素。 夜色之下，一身黑衣的黎素几乎要同黑暗融为一体。可那白皙的脸蛋，却让人一眼能看到她的存在。 黎素瞥了一眼萧奕辰脚边还不愿闭眼的暗卫，好心解释道：“是你们的剑暴露了你们。” 那人奋力的瞪大了双眼，显然是不信黎素这话。可毒药，却没给他再问出口的机会。 黎素略有些惋惜的耸了耸肩：“本想让他做个明白鬼，只可惜，还是不够聪明。” “能被苏墨白利用之人，不值得素素同情。”萧奕辰面无表情的灭了手中才燃了四分之一的香，拿出帕子打算包裹起来好生存放。 黎素连忙抢过他手中洁白的帕子，惊讶道：“你这是做什么？干干净净的帕子拿来装香，当真浪费！” “这般好的东西，理应珍藏。”萧奕辰说的一本正经，伸手便要去拿黎素手中的帕子。 可随后，他便见到黎素又从袖口里掏出一把香来。 “王爷，你以为我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不会多准备一些？”黎素好笑挑眉，没想到萧奕辰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不过是半截香而已，却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不至于不至于，她家大业大，经得起这点折腾。 第221章 分开行动 萧奕辰拧眉看着她手中的东西，虽有些诧异，可还是扯了帕子过来，将剩下的香包好，然后放在了贴近胸口的位置。 随后，他看向一脸不解的黎素，浅笑道：“素素亲手所做，扔了可惜了。” “行，那你就拿着吧。不过这东西也只能用一次，毒性太大，解毒丸也扛不住折腾。”黎素略有些惋惜开口，也觉得这么好的东西不能经常用实在可惜。 可凡事都是有利有弊。若是这香可以无限用，那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帮着大堰成为这个大陆之上最强大的国家？ 萧奕辰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出了院落，打算再去查探一下祠堂的近况。 只是在经过一处院落的时候，黎素却突然闪身往里走。 萧奕辰抬步去追的时候，黎素又一脸施施然的跑了出来，拉着他的手道：“王爷，再带我飞一把？” “好。”萧奕辰压下心中疑惑，将面带浅笑的黎素打横抱起，随后运作轻功到了靠近祠堂一处院落的房顶上。 祠堂门口的守卫一成不变，各自打足了精神，在等着苏墨白口中的人到来。 “素素，这香？”萧奕辰看着门口那些人，有些头大。 这些人他虽不放在眼中，可再加上祠堂内守着的人，拖他一段时间不成问题。那大印，岂不是就要素素冒险去取？ 萧奕辰之前不愿意黎素跟着过来，便是担心这个。哪怕人来了，他却也依旧不愿意她冒险。 没等他多纠结，城主府中的一处却冒起了浓烟。随后，火光也渐渐亮了起来。 “素素，方才你放了火？”萧奕辰看的眉头紧皱，顿时回想到了什么。 那么短短片刻，他竟不知道她还动了别的手脚。 黎素点了点头，拉上他略有些凉意的手，笑道：“王爷别担心，那是厨房，这会儿门大开着，便是可能有人在，也绝对能逃的出来。” 她虽杀过人，可也只是杀该杀之人。城中府内，大多还是无辜之人。 来之前她就注意过，城主府的厨房与其他的宅子一样，四周都与其他的院子间隔了不少的距离。 这样建造的缘故，一来是不让厨房的油烟轻易飘到别的院落去。而来，也是防止意外发生的时候，火势蔓延太快。 毕竟厨房本就是天天用火之地，哪怕家中再怎么谨慎，可也要防范未然才是。 萧奕辰面色柔和了下来，低低应了一声，随后死死的盯着祠堂门口那些侍卫的动向。 “走水啦！”随着府中丫鬟发现失火，整个城主府顿时热闹了起来。 一声声尖叫传到祠堂这边来，也让守在祠堂这边的守卫躁动起来。 “府中失火，咱们要不要去帮帮忙？”有人耐不住先开了口，也是担心万一火势起来，影响到祠堂这边。 “不可！城主说了，让我们寸步不离的守着祠堂，不可离开半步！”有人斩钉截铁拒绝。 府中失火是大事，可祠堂这边王爷吩咐过，他们怎敢离开？ 方才那人急的眉头紧皱，又道：“若是火势蔓延过来，波及了祠堂，王爷肯定要扒了我们的皮才能解气……” 他的话让那些坚持不走的人动摇了几分。 那人转头看了一眼什么异常都没有的祠堂，咬牙道：“你们不去我去！要是真的火势蔓延，惊扰了王妃，王爷非得砍了我们的脑袋不可！” 他说走就走，也不管身旁同伴的阻拦。 他们一个不怕死是吧？他怕！就算入城主府之前，他们就知道自己的命是为了王爷而活。可就算是死，也得死得其所吧？ “让院子里的人警醒点，我们去帮忙！”其他几人也迟疑了。 说起来死，谁不害怕？就算是没有娶妻生子，可家里也都是有爹娘亲戚的。 王爷是什么性子，他们这些人跟在他的身边，最是清楚不过。 要是真的惹怒了他，砍了他们的脑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他对王妃情深多年，这事情城中之人谁不清楚？ 院子里的人应了一声之后，守在祠堂门口的人这才一个个朝着厨房狂奔而去。速度丝毫不比此前跑走的那个人慢。 “王爷，是你来引开他们我找，还是我引人你找？”黎素看着这边的动静着急动手，却被萧奕辰给拉住了身形。无奈之下，她只能让他做出选择。 他担心她的安危她知道，也很感动。可如今，却也不是可以迟疑的时候。 “你在这里，本王自己过去即可。”萧奕辰沉声开口，出口的话却十分气人。 哪怕知道他是紧张，黎素这会儿却也生出了火气。 “王爷莫不是瞧不起人？我是没有什么轻功，跑的不如王爷快。可你别忘了，我可是带了不少东西的！”她边说，便拿出了一个药包来，然后趁着萧奕辰接过去看的时候，身形一闪快速朝着祠堂而去。 萧奕辰瞳孔微缩，快速从房顶之上飞下来，朝着黎素追去。 “王爷轻功好，你吸引人，我溜进去。我比你瘦，目标更小一些。”等他与自己并肩之时，黎素方才低声开口。 随后，又塞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给萧奕辰，叮嘱道：“被人围着的时候，扔在脚底下，可有烟雾，能助王爷脱身。” “那你呢？”萧奕辰不放心的拉着她的手腕，不让人继续在往前走。 他身为男人，冒险这本就是应该。可让素素去，他不放心，也不能！ “王爷若是再和我这么僵持下去，到时候一起成为阶下囚，那可就真是皆大欢喜了。”黎素拧眉说着，分外不满他这会儿的不果断。 她从前可没见他是这般性子。说是杀伐果断，她都觉得这话太过中肯。 萧奕辰抿着唇不答话，却还是松开了黎素的手，闷声道：“当心一些。若是遇到危险，立刻离开。” “放心，我这人最是惜命。不过王爷也莫要高看他苏墨白。真的对上，未必谁输谁赢。”黎素转头冲他笑了笑，这才速度极快的朝着祠堂方向摸去。 第222章 果真是你 萧奕辰的身形出现在祠堂里时，那些侍卫顿时被惊了一下，随后纷纷抽出武器将他围了起来。 “该死！”萧奕辰故作惊讶的低骂一句，随后便运作轻功离开。 速度之快，一旁站着的众人甚至都没看清楚他究竟是如何动作的。 “追！一定要活捉萧奕辰！”侍卫们纷纷追赶，只留下三四人守着祠堂。 他们自然也是想去的。抓到萧奕辰能拥有莫大的荣耀不说，而且还能得到王爷的嘉奖，甚至可能直接提升职位。 可祠堂总不能没人守着吧？要是真的出了意外，他们就是抓到辰王，也未必能功过相抵。 “哎，咱们就等着吧，兄弟们要是抓住了萧奕辰，咱们也能跟着得点儿好处。”有人叹息一声，无奈至极。 其他人当然也不甘。可祠堂要守着，他们也不敢贸然动作。 殊不知这一句话的功夫，黎素已经趁着他们视线不曾注意到这边的时候，如幽灵一般溜进了里间。 祠堂内部如外间一样，被一排排燃烧的蜡烛照着，光亮一度刺眼。 黎素靠在柱子上适应了好一会儿，这才看清屋内陈设。只是看了一眼，她便控制不住的勾了唇角。 从前只听闻炜姜王是个痴情种，可谁能想到，他竟然痴情到如此地步。 所谓祠堂，不过是他给自己亡妻而设。偌大的厅堂内，挂满了一个青衫绝美女子的画像。 或笑，或闹，或带着一个女童在树下乘凉。 从一张张的画像上，黎素不难看出下笔之人的深情。若是说出去，谁敢相信曾经在马上陪着先帝征战江山的人，会有如此细腻一面？ 若非从画笔中能看出绘画之人那浓浓的深情，黎素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一点。 一张张画卷从他们初识，一直绘画到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再到，一张空白的贵妃椅上。 以往的画卷上，那个青衫女子总是笑盈盈的靠在塌上，眉目间尽显温柔。 可这张画卷之上，却只有那方贵妃榻，而再没了美人。 黎素凑近一些仔细看了看，方才明白，这幅画不是炜姜王所画。 无论是名师大家，亦或者是寻常素人，所写所画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体现。哪怕这画是在极力模仿炜姜王，却也能被人看出端倪。 等等，这画…… 黎素小心翼翼的掀开画卷，果然看到了藏在背后的玄机。 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静静的躺在那个空格内，从上头斑驳的痕迹来看，平日里被打开的次数不在少数。 哪怕能确定这里面放的就是大印，可黎素还是放心不下，用帕子隔着手将盒子打开，确定里面白玉质地的大印为真，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要将大印贴身收好，可下一刻，外间却传来了苏墨白愤怒至极的声音。 “若是不能活捉萧奕辰，你们就都给王妃陪葬好了！” 夜色下，一席藏蓝衣袍的苏墨白不复往日温和，猩红的眼中泛着点点杀意。 他说话同时快步朝着大堂走来，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却也只能快速跟上。 就在他们推门进去的那一刻，黎素方才借着钩爪翻身而上，蹲在横梁之上看着底下动静。 当她目光落在苏墨白身上时，清冷的眸间顿时多了杀意。握着绳子的手，也陡然收紧。 她正愁今日来这么一趟有些亏，苏墨白来的真真是刚刚好！也是巧了，不用她再废功夫在府内搜寻他的身影。 苏墨白直奔那副画像旁，当着几人的面掀开画像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那个小箱子正稳稳当当的放在那里，没半点异样。 “苏公子，您这是何意？”几个侍卫快步上前将他围起来，面上满是警惕。 他们身为炜姜王信任的侍卫，能得以来看守祠堂，自然对于这其中的事情有几分了解。哪怕并不知道那里面放的是大印，可也知道这东西对于炜姜王的重要性。 苏墨白如今是被王爷任命暂时看管王府。可关于王妃的东西，却也不是他能碰的！ 刚刚动手之后，苏墨白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会儿也顾不上去检查大印是否完好，连忙将画归位之后，方才转过身。 “是王爷听到有刺客，担心留在祠堂内的东西有所闪失，这才托在下前来查看。”他歉意一笑，温声解释。 看他态度还好，且又说是自家王爷吩咐，几个侍卫也干干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虽然信了他的话，可祠堂重地，却也不是他一个外男可以继续留下的。 “其他人可是都去追刺客了？”苏墨白环顾四周，眼中满是冷意。 按照他对萧奕辰的了解，今晚他既然来了，必然不会空手而归。 可按照眼下的情况看，他也是不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打开盒子的。除非，这几个人变成死人。 苏墨白的眼神顿时危险了起来，看向四人的眼中冷意渐深。只是不等他动手，外间的吵闹声却顿时大了起来。 “快，贼人往王爷的卧房去了！” “什么？”苏墨白脸色一沉，=随后一把推开众人运作轻功朝外奔去。 他料到了萧奕辰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可却没想到，他竟然会使出釜底抽薪这一招！ 要是让府中其他人知道炜姜王如今根本不在王府，那他这个所谓军师，如何能用的动他们？ 黎素等他人出了门，便在梁上撒了迷药。不等几人药效发作，便翻身而下，朝着与苏墨白相反方向跑去。 他们互相了解。苏墨白下一刻，便能猜到王爷冒险前往炜姜王住处的缘由。 “快，有刺客！”几人嚷嚷着去追黎素，可刚走两步，却齐齐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方才杏色匆忙离开的苏墨白去而复返。在他的手中，分明多了一把泛着寒光的软剑。 “黎素，果真是你！”他冷眼看着地上昏迷的几人，低骂一句，看也不看画像一眼，便朝着黎素离开的方向追去。 难怪刚刚那院子里的侍卫没有动静便被人给处理的干净，原来，她竟也冒险跟着来了！ 第223章 你不配 夜色下，黎素在炜姜王府快速穿梭，借着周围景物隐藏自身。 好在府中的守卫大多都被萧奕辰的给引到了炜姜王所住的院落。这会儿，她沿着后门的方向一路往外，如入无人之境。 就在她刚走出后门的瞬间，身后一道劲风袭来，惊得她连忙侧身。 等她定神看去，方才她所对应的方位，墙壁之上赫然插着三支飞镖。尖端还泛着点点寒意，正是杀人封喉的好东西。 “许久未见，苏公子便是这么招待故友的？”黎素冷声开口，手已经摸上了腰间匕首。 与苏墨白对上她是有把握赢，可却也不得不提防这狗东西使阴招。毕竟卑鄙下流，一向是他这个人行事的标签。 乌云不知何时散去，立在月色下的苏墨白面上笑容灿烂，看着黎素明显带着挑衅的脸，浅笑道：“果真是许久不见。” 听他语调似乎是有阔别许久之事，黎素忙开口道：“我还以为你死了，想着这辈子都看不见了。谁曾想，苏公子手段一流，竟又回到了炜姜王府呆着。” 卑鄙下流伪君子，舍他其谁？ “素素好狠的心，竟如此盼着我死？”苏墨白眉梢微扬，看向黎素的眼中满含温柔。 要不是刚刚才看过那令人生寒的暗器，黎素或许真就被他眼前这无害的模样给欺瞒，以为他只是同她叙旧。 “这名字也是你叫的？苏公子你哪儿来的脸，以为自己配喊？”黎素毫不留情的讽刺开口，险些将自己给气笑了。 她同苏墨白并不熟就算了，中间还隔着这么多足够拼个你死我活的恩怨，他是得多厚的脸皮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说出这话。 论不要脸，她还真没佩服过谁。 苏墨白脸上的肉抽了抽，眼中遍布怒意：“这名字他萧奕辰喊得，我为何喊不得？不过数日未见，素素你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可真是伤人。” “伤人，却不伤你。苏墨白你是不是人，自己心知肚明。”黎素看向他的眼中满是嫌恶，说话同时，仔细听着炜姜王府内传来的动静。 吵闹声比此前小了不少，看样子，王爷是成功脱身了。 黎素顿时放心了不少，只是看向苏墨白的眼中警惕依旧，不敢有半点松懈。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苏墨白不怒反笑，黑暗中一双满是算计的双眸泛着令人反感的光泽：“想激怒我好寻机会脱身？这可不像是素素你的性子。怎么，是在担心萧奕辰？” 苏墨白提及萧奕辰这三个字之时面上的杀意，浓烈的令人心惊。哪怕黎素知道他有把握脱身，可这会儿却也不由得替萧奕辰担心。 她身侧的手微紧，与满脸得意的苏墨白对上目光，冷声道：“你在炜姜王府弄虚作假，不老老实实的夹起尾巴做人，难道就不怕东窗事发？” 苏墨白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却笑了起来：“若是没有把握在手，素素以为我会冒险行此一招？” 黎素听的心惊，却面色不变的讽刺道：“是，你这人胆小如鼠，最是怕死，自然会给自己留后招。苏公子，你说我说的可对？” 苏墨白自诩聪明，听不得旁人说半句不好。胆小如鼠四个字，无疑是将他人格放在脚底践踏。 所以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黎素，你别以为我喜欢你，便可以如此肆意妄为！”苏墨白终于被黎素激怒。 他是觉得她与众不同，心生爱慕。 可这，却不是她可以放肆的理由！ 黎素后退半步，冷眼看着被她刺激到的苏墨白，提醒道：“炜姜王人都不在王府，你说说看，他那些心腹若是知道此事，当如何看你？” 她的话，反倒让苏墨白略微狰狞的脸平静了下来。 “素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会儿功夫，萧奕辰估计已经逃出王府了。怎么，他都没打算将你带回去？”苏墨白不答反问，眼中分明写着怜悯二字。 哪怕萧奕辰是被迫暂时离开，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可这一刻，在苏墨白的嘴里，他都是故意将黎素抛下。 在炜姜城中，有着一手医术的黎素非但不会被众人在意，反而还是害得他们偷袭计划落空，兄弟被擒的罪魁祸首。 她若是被炜姜的士兵发现，只有死路一条。若是活着被擒，而已只会生不如死。 黎素明白苏墨白是在想告诉她什么，没着急回答他的话，而是听着附近的动静。随即，才勾唇一笑道：“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以为王爷不带我走，我自己便不能脱身？” 话落，她一扬衣袖，白色的药粉便迎面朝着苏墨白的方向散去。 他同样扬袖打落粉末，抬步去追时，黎素人已经闪出了一段距离。 只是她的身法再快，可终究快不过独属于这个世界的bug。 苏墨白运作轻功，不过转瞬便到了黎素的伸手。正要伸手抓她之时，一道剑光袭来，惊得他连忙收手。 萧奕辰顺势一脚踢在苏墨白的肩头，将他踹离的同时，长臂一捞带着黎素往前几步。 就在两人要离开之前，黎素摸出腰间的匕首快准狠的朝着苏墨白扔去，正中胸口。 他身着黑衣看不出血迹，可黎素的直觉告诉她，这匕首必然伤了苏墨白。 她只恨出门之前忘了在匕首之上淬毒，要不然，这一下定然能叫他立时毙命。 “王爷，我们能不能确定苏墨白死了再回去？”黎素与萧奕辰隐在炜姜城中一颗高大槐树上。槐树茂盛的枝叶将两人的身子尽数遮盖，哪怕有人从树下过都未必能察觉出半点端倪。 更何况这会儿都忙着去王府救火，哪里还能注意一棵树？ 萧奕辰听的眉头紧皱：“不可。” “可这次若是不杀了他，下次必然更难。”黎素略有些懊恼。 她知道萧奕辰是担心她，可若是不杀了他，她心难安。 “素素，匕首入骨三分，他很难活命。”萧奕辰揽着她的肩头不松手，态度坚决。 “很难，可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第224章 不动声色安插眼线 苏墨白那人一向命大。命硬的比起他龌蹉下流的手段，不相上下。 哪怕相信自己的手段，可黎素不亲眼看到，还是很难心安。 萧奕辰与她对视一眼，看出她眸间藏着的深意，最终叹了一口气，将人打横抱起自树上跳了下来。 得亏这会儿胆大的都去救火帮忙，胆小的躲在屋中龟缩不出。要不然，非得被突然跳下来的两个人给吓死不可。 “如今炜姜城中动荡，街上到处都是人，王爷等会儿当心一些……”黎素窝在男人的怀中有些难为情。 虽是她要求回去，可若按照她的速度，着实慢了些。耽误事情不说，还有可能将两人置于险境。 萧奕辰声音微冷：“知道了。” 听出他语调不快，黎素这会儿也很是无奈。耳边猎猎风声，都无法将他的声音压下。 她控制不住的有些心虚。可也只是片刻，随后炜姜王府后门口的一幕，让她顿时呼吸一滞。 “人呢？”黎素在萧奕辰落地站稳之后，便快速从他的怀中下来，死死的盯着刚刚苏墨白躺在的地方。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这里已经只剩下小片血迹，证明曾经有人存在。 萧奕辰站在她的身后紧皱眉头，面色冷凝：“素素，咱们得走了。” “可是……”黎素不甘心。 她刚刚的匕首明明正中了苏墨白的心口，他怎么可能还有力气逃离？ 这人得命大到什么地步？ “素素，别意气用事。咱们没时间了。”萧奕辰上前拉住黎素的手，不等她解释，便将人抱了起来运作轻功离开。 他的速度极快，不过瞬息，人已经掠出了不远的距离。 半空中，黎素趁着萧奕辰借力之时转头朝着苏墨白消失的位置看去。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后门，这会儿却被密密麻麻的火把照亮。 是炜姜王府内的侍卫！ “这个狗东西，果真是阴险！”黎素忍不住低骂一句，就连环着萧奕辰的手都因为怒意收紧了几分。 下次若是再也与他碰上，便是冒着伤了自己的风险，也绝对得弄死他！ 那种人做不了朋友，便会是一生的宿敌。 萧奕辰似是察觉了什么一般，等离开了炜姜城，他便一脸严肃的将黎素拉到了追云所在之处，沉了一张脸。 “王爷，我怎么惹你了？你这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欠了你多少银钱……”黎素不自在的干笑两声。 “如何惹了本王，素素莫不是还要本王点醒？”萧奕辰面色冷凝，夜色下他盯着黎素的眼神泛着森森青光，宛若一头饿狠了的狼一般。 黎素连忙手脚并用爬上马，义正言辞道：“时辰不早了，王爷，咱们该回去了。” 萧奕辰准备了一肚子说教她的话，却被她这一句话给噎了回去。就是想再继续说，也知道再开口也不过是用力一拳砸在棉花上，达不到半点作用。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一眼黎素，这才走过去翻身上马，将身材娇小的人儿圈在怀中。 黎素身形微僵，试图往前躲过萧奕辰搂在她腰上的魔爪。可随着他一声呵斥，追云如箭一般奔驰而去，颠的她顿时朝后躺去。 “素素当心些。”萧奕辰虽一本正经提醒，可他环着黎素腰肢的手却又收紧了几分。 明知他是光明正大的占便宜，可黎素这会儿却也反驳不了。追云的速度太快，她要是挣扎，便是拿她和萧奕辰二人的性命玩笑。 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炜姜城封闭了几日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队骑兵手持火把，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奔涌而来。 黎素远远听到身后的马蹄声，没半点紧张，反而伸手摸了摸追云脖颈处的鬓毛，大声道：“追云，快一些，可不能让那些不如你的马儿给追上了。” 这话对于男男女女都十分适用。 至于对马管不管用，从追云越发快的速度来看，它是明白了。 远或许是感觉到了来自身后不远处的杀意，速度越发快了起来。不多时，便与身后的追兵彻底拉开了距离。 黎素扭头看着若隐若现还在往这边追的一队人，突然灵光一闪，从怀里扒拉出来一小包药粉来。 “素素你这是？”萧奕辰余光瞥见她的动作，顿时沉了脸。 若是他没记错，她方才才说过药性重的东西只能用一次，否则会伤身。 “好东西，更好给炜姜的人看看，也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大堰朝的草药效果。”黎素低低一笑，然后将手放下，让药粉沿着他们走过的路散落。 风一吹，药粉便朝着四下散开。 若非追云跑得快，少不了就得波及到它的身上。 萧奕辰没再追问那药粉到底是什么，而是抓紧手中缰绳，另一手紧紧的抱着黎素，担心她会坐不稳而颠下去。 可黎素这会儿正用心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哪里管得了这个。等身后不远处响起一声声惨叫之时，她方才满意勾唇。 “啊！野兽！” 一道还算清晰的声音传到两人耳中，萧奕辰这才算是明白黎素方才洒下的药粉到底是什么。 他虽不明白有什么东西能替代鲜肉引起野兽们的兴趣，可只要是素素动手，他相信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追云没了身后的威胁，奔驰的速度降下来了些许，鼻孔哼哧哼哧的往外喘着粗气，似是有些兴奋。 黎素还没问，就听萧奕辰轻声道：“追云这会儿心情不错。” “是吗？我也是。本来不想再动手，可谁让他们如此为苏墨白卖命呢。”黎素无奈一笑，语调颇为感慨。 他们刚追来之时，她还没想明白苏墨白是怎么敢同这些人说其中原因。可后面被冷风迎面吹了一会儿，她方才明白了过来。 苏墨白他根本就不敢告诉他们！而且如今不知是死是活的他，也绝对没有时间同追杀他们的人说些什么。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些人并非是炜姜王的心腹。而是他苏墨白的人。 能在炜姜王府中不动声色的安插那么多人，在炜姜城中有他的人马，这根本不让人奇乖。 第225章 公子，忍着点 “王爷黎姑娘好手段！这大印到了咱们手中，倒要看看那苏墨白还能如何折腾！”林副将站在大营门口迎接两人，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了。 敌方的主帅如今在他们大营中，大印这会儿也到了，胜利岂不就在眼前？ 萧奕辰面色微沉，道：“林副将随本王过来一趟。” 看他神色严肃，林副将也不敢有半点迟疑，让人来牵追云回去马厩之后，便快步朝着议事厅而去。 他到之时，黎素和萧奕辰已经喝了半盏茶，俨然是就等他过来。 林副将连忙上前，紧张道：“王爷，可是大印没有取到？” 除了这一点，他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能让萧奕辰和黎素两人同时如此严肃的坐在这里。 黎素摇了摇头，将大印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这会儿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大印这会儿又正好放在烛火的旁边，闪烁的光芒让谁看了都不会质疑这印章的真假。 “王爷，黎姑娘，这大印都取到了，你们二人为何脸色看起来还这般的不好看？”林副将这会儿有些不明白了。 只是他虽然想不通，可却也不敢贸贸然的说什么大话。毕竟王爷和黎姑娘都慎重对待的事情，他如何敢马虎？ “素素本来已经重伤了苏墨白，可不过半刻钟，他人便消失了。”萧奕辰微微抿唇，方才将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若是苏墨白死在了素素手中，那这次的战役，便大局已定。 可现在他尚且生死不知，而炜姜城中会不会再生出变故，他这会儿也很难一句话说定。 “什么？”林副将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便凝固在那儿。 他连忙看向黎素，有些不敢相信，想要求证。 黎素虽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虐也不得不点了点头，沉声道：“当时担心他还有阴招，王爷便带着我先行离开。前后不超过半刻钟，等我们折回去，人便不见了。” “黎姑娘原来不只有一手好医术，原来武功也十分了得！”林副将眼睛瞪得更大了，看向黎素的星星眼中满是崇拜。 黎素：…… 所以刚刚她说了半天，他就听明白了这个？ 萧奕辰瞥了一眼林副将，黑眸间翻涌着些许深意。 这一眼，林副将差点儿没双腿一软给他跪下。 明明什么都没说，就连半点怒意都没表现出来。可他，还是怕了。 “黎姑娘刚刚说那姓苏的狗贼突然消失了是吧？他应该是身侧跟着有人，所以才会那般快的将人带走。这人想来身手应该不错，不然也不敢在王爷和黎姑娘的眼皮下动作。” 好一番溜须拍马，林副将这话，说的黎素都忍不住笑了。 可她转瞬一想，却拧眉反问道：“既然身手不错，便该趁机伤我才是……” “素素说什么糊涂话？”萧奕辰神色一紧，看着黎素的眼中顿时多了不悦。 黎素话落也明白自己这话不吉利，忙笑道：“王爷说的是，是我失言了。只是这人到底是谁，行事为何如此奇怪？” “无论他是谁，既然是站在苏墨白那边，便是你我的敌人。”萧奕辰冷声道，只是看向黎素的眼中温柔依旧。 他充满深情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看的一旁的林副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偏偏他又不敢说，还不敢直接扭头不看。 这岂不是很可怜？可哪能咋办？王爷不发话，他也只能站在这里当柱子啊！ 另一边，炜姜城中一户寻常人家的院落里，一身黑衣劲装的温婉正动作麻利的打捞井水，然后倒在一旁的木盆中。 架在井上的木轮因她转动的动作咯吱响动，在安静的小院中显得格外诡异。 而在夜色下忙碌的温婉，却根本顾不上什么怪异。此刻的她快速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端着装满水的木盆往屋里走去。 屋子里外摆设简单，除了一张床之外，便只摆放了一张小方桌。桌上摆着简单的几样药品，还有一些止血的纱布。 这房子一看平日里便没有住人，就连苏墨白躺着的床上，都只有一点铺好的干草。 温婉当然舍不得如此委屈自家公子。可因为如今炜姜城中人人自危，她也不敢惊动城中百姓，这会儿就连一床被子都不敢轻易取来。 “公子，忍着点。您若是还能听得到，可千万要挺住啊。”温婉拿出沾了水的帕子替他擦拭伤口，清理过来，才将创伤药倒在了他的伤口上。 这里条件简陋，她深知无法给苏墨白很好的养伤环境。可现在他重伤中，却也不能这么贸贸然将人带回去。 府中的那位‘王爷’尚且还在昏迷中，再将公子带回去，炜姜王府必然要乱成一锅粥。 床上昏迷中的苏墨白并未听到温婉的声音，只是因为伤口被药粉弄疼，故而紧皱了眉头。 “公子，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温婉顿时紧张起来，双手微颤的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生怕再伤到苏墨白。 可躺在床上的人却再没了别的动静，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更让温婉止不住眼泪。 可她这会儿却不能倒下。她还要回到王府，帮公子盯着府内的动向。 炜姜王已经在大堰营中的事情，也绝对不能让他的那些心腹知道。否则，公子下了这么久的棋，便会功亏一篑。 温婉一直守着苏墨白到了天亮，给他喂了药和稀粥之后，方才换了衣服折返回炜姜王府。 因为‘炜姜王’这会儿还在病重，她只是找了一个整夜伺候他的理由，便轻而易举的蒙骗过了那些寻找她的仆人。 他们实在是被炜姜王的暴脾气给吓怕了，所以哪怕受宠爱如她的失踪，他们也不敢在半夜去搅扰自家王爷的清净。 “昨夜追去的人难道就没一人活着回来？”将手下的人叫来询问，温婉险些要被这群蠢货给气死。 她明明提前安排了一整队人马，为的便是应对不时之需。昨夜萧奕辰逃离的时候还带着黎素，他们两人难道还跑得过这些训练有素的死士不成？ 第226章 驭兽 回话的丫鬟身子颤抖个不停：“是有一个人回来了。可，可是……” “可是什么？”温婉横眉，看向丫鬟的眼中满含怒意。 “呜呜，那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没个人样，脚都被咬掉了一只。手也是……要不是马认路，他就回不来了……” 丫鬟话没说完，自己却哭的不像样。看她那害怕至极的样子，显然是亲眼见过那血腥一幕。 温婉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低喃道：“不，这不可能，萧奕辰和黎素不过两人，怎会杀的了这么多人？” 别人不知这群人实力，可她亲手训练的他们每一个，最是了解不过。名义上虽都是普通守城侍卫，是实际确实无数次从生死边缘爬起来的死士！ 不，他萧奕辰便是武功高强，却也不至于折损她如此多人！ “娘娘，是野兽！侍卫大哥说有好多的野兽，大堰人会驱使野兽！”丫鬟满脸泪痕，眼神却随即坚定了起来。 “胡说什么！大堰也都是血肉之躯，怎会这么邪性的东西？”温婉眉头紧皱，不满的瞪了一眼说话的丫鬟。 她又不是傻子，怎会听信如此危言耸听的话？ “要是大堰朝有人能驭兽，区区炜姜城如何守得住？你莫要忘了，咱们即便是占据天险，可那些没有人性的畜生却不一定会放在眼里。”温婉说到此处，眼神逐渐冰冷起来。 当初她被公子丢到无人的荒山，与这些畜生拼命厮杀，直到杀出一条血路之时，方才得到一线生机。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些野兽不可能被人驯服。哪怕真的被强迫着暂时认了主，可迟早有一日，它找到机会便会反扑。 一只尚且如此，她派去了那么多侍卫，若真是野兽，怕是要炜姜城周边的畜生都下来才行。 丫鬟听的愣了身，可随即却疯狂摇头：“侧妃，您还是亲自去看吧……” 温婉听的面色一白，再看丫鬟这会儿冷静了些许却依旧没有半点松口的迹象，她终于有些慌了。 “走，随我去看看！”温婉急匆匆站起身，却因为太过着急踩到裙摆，惹得她一个踉跄。 旁边的丫鬟连忙上前扶住她，却被她抬手甩开。只见温婉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繁琐的裙摆，随即手一扯便将最外围那一层给撕了下来。 撕裂声惊了身旁丫鬟，她看着温婉这毫无规矩的动作，吓得差点儿没直接昏过去。 “娘娘，您……”丫鬟声音微颤，看着温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如今王爷病重，整个王府内都是侧妃一人掌管。便是她做出再不合规矩的事情，也轮不到她一个丫鬟管。 莫说是温婉，就连林副将听了黎素同他说的如何脱身，都是一脸的惊讶不敢相信。 谁能想到黎姑娘竟然能让野兽听话？那可都是不长眼的畜生，不上来咬你一口就不错了，还听话？ “黎姑娘，我知道你医术了得，但是让那些野兽听话，这，这不可能吧？”林副将瞪大自己疑惑的双眼，想等黎素给个答案。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明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却还想着等黎素的一个答案。 咋，是黎姑娘说她能做到，他就会相信了？ 黎素看出他的意思，浅笑解释道：“哪有说的那么玄乎，我只是放了一点让刺激那些野兽的东西而已。要不是那些人追的太紧，威胁到我和王爷，我其实没打算……” “这么好的东西，黎姑娘怎么之前不拿出来啊！要是早有这东西，别说是一个炜姜，就算是西寒国和东耀国加起来，也不是咱们大堰的对手啊！” 林副将激动的在屋子里转个不停，就差冲出去告诉大家伙这个好消息。 听手下说的时候，他还把人给打了一顿，觉得他是在胡言乱语，说那些怪力乱神的话。 可现在，林副将却总算是明白了手下为什么会一脸见了神仙的模样。这要是他在当场，不得给直接跪下？ “没了。”黎素双手一摊，满脸的无奈。 “啥？”林副将脸上的笑容愣在了那里，显然是不能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话。 这么好的东西，居然就没了？ 黎素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研制这药粉的药千年难遇，我也是在不日前方才得到了一株。” “一株都用了？”林副将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担心自己等会儿会直接跪下去。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就用这一次？ “是啊，本来是打算多留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研制什么新药。可谁曾想，这次出现了意外。若是不用，我和王爷怕是都不能平安回来了。” 黎素故作惋惜的轻叹一口气，满脸解释感慨。 明知她是演戏，萧奕辰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道：“早知这药如此珍贵，本王便不让素素拿出来用了。” 两人都表现的无比后悔，仿佛觉得自己的性命都不如这一包药粉重要。林副将还能不信？ 他连忙道：“王爷和黎姑娘可不能如此说，药虽重要，可你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没了就没了吧，这种药若是被有心之人得去，恐怕得天下大乱。” 黎素听的微微诧异，没想到林副将还是个性情中人。她本以为，他会心中不甘。毕竟有这个药，大军想要攻入炜姜其实不难。 等打发走林副将，萧奕辰也难得得了空闲，拉着黎素去溪边散步。 “王爷明知我方才撒了谎，怎么也不怪我？”黎素浅笑反问，看向萧奕辰的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刚刚同林副将说话之时，她虽极力表现自然，可却并不敢去看萧奕辰的双眼。因为她知道，哪怕能瞒得过所有人，可却瞒不过他。 “为何要怪你？这药粉虽厉害，可若是胡乱去用，便是伤天害理。素素，你做的对。”萧奕辰自然的拉起她的手，然后快速藏到了自己宽大的衣袖当中。 哪怕有人面对面的看过来，也只会觉得他二人举止亲密，走得=近了一些。至于旁的，看不清楚的情况下，谁敢乱说？ 第227章 身强体壮的辰王 “王爷，你……”黎素老脸一红，想要扯过自己的手，却发觉萧奕辰的力道一如此前大。 别说是想从他的手中挣脱开来，便是想找到一点机会，都是不能。 可河边洗脚洗衣服的士兵不在少数，黎素哪怕是害羞，这会儿却也不得不昂首挺胸，假装自己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确实有用。不过几个呼吸间，她的脸色便缓和了不少。 “萧奕辰，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若是再胡闹，当心我在你的饭里下巴豆！”黎素与他面上笑盈盈的往前走，可却压低了声音如此威胁。 这一时半刻别人或许看不出什么，可若继续这么旁若无人，也难免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他这个当王爷的就算是愿意不顾身份，胡闹一把，不要了所谓脸面。可她，却也得多少为家中安安考虑吧？ 往常黎素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不过是因为独来独往一人习惯了，随便旁人如何说，反正不会耽误她半点。 可现在安安一天天长大，很快就要满地跑了。到时候她能堵住身边人的嘴，却不可能守得住外界所有人的议论。 萧奕辰听的面上多了笑容，一本正经道：“素素若是舍得，大可动手。反正本王身强体壮的，也经得起折腾。” 他一句身强体壮，却让黎素听出了别样意味。再看他面上的笑容，她忍不住低骂一句，抬脚踩了他一下。 无论他是不是想法不纯洁，可如今牵着她的手不放，也该教训一下。 这要是让别人看到，岂不是要嘲笑他们一军主帅心中只有女人？往日可以，但现在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炜姜，可不能让这些将士们什么都不管的想起老婆来。 萧奕辰吃痛皱眉，面上笑容却并未散去。他被踩了之后非但不躲，反而凑近了黎素一些，浅笑道：“素素果然舍得。” 他的声音略显低沉，带着几分沙哑的同时，透着说不出的魅惑。 哪怕黎素一再告诫自己，绝对不能为了美色所惑。可这一刻，她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吞了口水。 好看，是真好看！ 她从前不是没有见过美男，却没见过如萧奕辰这般，眉眼口鼻皆生的恰到好处。就连那一双如潭水一般深不见底的双眸，这会儿都平静的泛着温柔之色。 若是安安将来长大了也能成为这般模样之人，那想要当她儿媳妇的人，岂不是要在尚书府门外排成长队了？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离谱，黎素连忙甩了甩头，干干一笑将视线转向远方。 殊不知，方才她一眨不眨看着萧奕辰的模样，被当事人从头到尾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明知道她容易害羞，萧奕辰当然不会拆穿，只是拉着黎素的手却无形中收紧了不少。 黎素被他捏的有些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方才得以解脱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 林副将正光着膀子带着兄弟们在河里抓鱼。这会儿，正一手提着竹篓，一手往其他兄弟的身上泼水。 因为酸菜鱼实在是供不应求。短短几日，他们都快要将这条溪里过路的鱼儿都给捞完了。 好在他们这里的地势是往下走，所以就算是其他的鱼得知兄弟姐妹们被抓的消息想要逃跑，却也没办法逆流而上。 只是现在到底不比之前，捞起来的鱼也没最初多。 “将军，黎姑娘！”林副将远远看到两人便笑着打招呼，挥动的手上满是滑落的水滴，给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水汽。 他本就生的不算难看，平日里邋里邋遢的看着不显。可这会儿在水里被泼了不少次，将脸洗的干干净净，看着反倒是有那么几分俊朗阳刚的模样。 可黎素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萧奕辰一手捂住了眼睛。 “不许看！”他低声呵斥，语气中明显带了几分怒意。 黎素倒还没多想什么，可林副将却从萧奕辰那仿佛能杀人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扑通一声钻进了溪水里。 老天爷，他不过就是来抓个鱼，至于吗？他也没想到，黎素姑娘这个时候会出来啊！ 其他身穿中衣的将士们哈哈大笑，笑林副将这会儿的狼狈，也笑萧奕辰护黎素心切。 “捉你们的鱼。”萧奕辰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冷声吩咐。面上虽带着以往骇人之势，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方才素素看林副将那一眼他是不满，可让将士们看到他与素素这般，也有助于传到京中，好好堵一堵那些所谓贵人的嘴。 若是让他回去之后再听到任何一人说素素半句不是，必要让人撕烂了她们的嘴，将人挂到城墙之上让人好好看看，以儆效尤！ “是，王爷说的是！”将士们连连应是，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都下不去。 看出他们是在调侃自己，黎素哪里还能待得住？她连忙扯了一下萧奕辰的衣袖，低声道：“王爷，咱们该回去了！” 萧奕辰瞥了林副将一眼，应了一声，与黎素前后脚离开溪边。 炜姜地处偏北，天也要比京城冷的早。这会儿虽然才是初秋，可黎素和萧奕辰从溪边往营地走时，却也感觉到了山风的寒意。 “天变了，将士们来时未带过冬的衣衫。王爷，咱们得速战速决才是。”黎素偏头看向萧奕辰，低声说着。 她知道身边人肯定也顾虑过这些，只是在军营中多有说话不便之时，才没同她说过。 其实黎素的想法也一样。要不是这会儿将士们河边的河边，伙房的伙房，她也不能同他说这些。传出去，可是要被扣上霍乱军心罪名的。 萧奕辰浅浅应了一声，抬眼望向炜姜城的方向，道：“是得快一些了。等苏墨白休养好，怕是更棘手。” 听到这名字黎素便紧皱眉头，嫌恶道：“知道苏墨白生性狡猾，可也没想到，他竟然连自己手底下的人都信不过，硬是找了个假的炜姜王装病！” 她提到这儿便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苏墨白拉到面前狠狠扇上几巴掌。打完再杀，她都觉得不解气。 第228章 打蛇打七寸 “苏墨白攻于心计，城府极深。本王也早该料到他有后手，不该贸然将人往炜姜王的住处引，害得你险些涉险。” 萧奕辰拉着黎素进了营帐，方才分外懊恼的开了口。 当他意识到苏墨白没有赶来炜姜王的住处之时，心跳都停了那么一瞬。那一刻，他便在想，若是素素因他的疏忽陷入了危险之中，他要如何才能原谅自己。 不，他绝对不可能原谅自己！ 黎素听的一愣，随即笑了：“王爷不必自责。若负责引人的是我，我也会这么做。这么冒险去取大印，不顺带再给苏墨白添点麻烦，岂不是很亏？”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这话说开了萧奕辰也就没了此前那般自责，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黎素，温声道：“本王竟不知素素的准头如此之好。” “王爷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我总不能一件一件的都同王爷说出来吧？”黎素有些无奈。 她怎会听不出萧奕辰这是在怪她有所隐瞒？ 可关于过往那些，便是黎素想说，可也得考虑一下身为大堰辰王的萧奕辰能不能接受。 哪怕他平日里比其他人眼界开阔，也不似那些眼高于顶的大男人，一口一个女子怎么怎么，不可如何如何。 可说到底，他还是这个时代的人。 从小到大所接受的，都是有着时代特色的教育。所受影响，也不是她来到这里短短一段时间就能改变的。 萧奕辰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只得点头道：“素素说的是，倒是本王的话欠考虑了。” 他满脸诚恳歉意，反倒让黎素看的有些难为情。她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道：“方才我的话也欠妥，王爷莫要在意。” “怎会？本王倒是觉得素素说的极对。萧奕辰一脸理所当然，说的话黎素差点儿就信了。 她抿唇不答，不想理会这会儿故意捧她的萧奕辰。 对不对，她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萧奕辰知她有些不悦，也没再继续调侃，而是正色下来同她商议接下来的战事。 大印虽到手，却并不代表拿下了炜姜。 他们是认这方印章不错，可却也认识萧奕辰这个人。即便是他们用手段，让他们相信了持有印章的人是为了炜姜，可带领他们投降却根本不可能。 所以，还是得从战事的根本解决。 炜姜王是他们的突破点，这一点，黎素与萧奕辰的想法一致。 当初要造反的人是炜姜王，无论起初原因为何，他都是炜姜士兵与百姓的主心骨。 如今城中之所以还没乱成一团，也只是因为他被俘的事情尚未传到城中。而苏墨白还能用所谓军师的身份留在炜姜，靠的也是这一点。 “直接同炜姜城中人说炜姜王在大堰营中，这行不通。”黎素执壶为萧奕辰倒茶，淡淡开口。 她当然知道如今军中那些声音，也明白这确实是一条捷径。 可骄傲如炜姜王，要是真那么做，他便只有一死，否则便再无颜面面对炜姜的父老乡亲。 而他要是死了，皇上所谓的和谈，便是水中捞月一场空。 京城里那位当初派遣萧奕辰来收服炜姜城之时，怕就心思不纯。要不然，也不会说什么劳什子议和之类的。 若是真的让炜姜王死了，炜姜城中民心激荡，怕是还要反上一反。到时候就算是武力镇压了，回去之后，还不是能给萧奕辰扣上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萧奕辰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本王同素素想法一样。炜姜王性子骄傲，想让他帮我们，怕是得拿捏到他的软肋。” “打蛇打七寸，炜姜王与王妃的女儿，便是他的软肋。苏墨白若不是仗着这一点，也不可能逼的他亲自前来走这么一趟。” 黎素提及此，看向萧奕辰的双眼内亮晶晶的，仿佛闪着光一样。 一旦此事可行，他们便能尽快回到京城，陪在她的乖儿子身边。想到这些，黎素如何能不开心？ 再说了，这段时间她和萧奕辰两人的感情也逐渐深厚。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也总要回去京城解决太妃那头。 至于她？安安肯定是不反对的。毕竟他对于这个叔叔，还是能看顺眼的。 萧奕辰看着她欣喜的模样虽也高兴，可想着她方才说的七寸，还是不免皱眉：“素素，苏墨白为人谨慎。他既然将炜姜王的女儿当做把柄，必然会牢牢的握在手心，找人严加看管才是……” 话还没说完，萧奕辰却突然一亮，瞬间明白了什么。 黎素唇角微扬：“王爷既然猜到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当时夜探炜姜王府的时候，她其实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明明整个王府的看管都算不得严密，可偏偏祠堂处灯火通明。即便是故意为了引他们上钩，可也没必要安排那么多人。 非但起不了效果，反而还有一种掩人耳目的感觉。除非，这其中确实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大印是一部分，而炜姜王的女儿，想来便是另一部分。 “苏墨白果真是胆大妄为，竟将人藏在了炜姜王府众人的眼皮底下！”萧奕辰握紧了手，满脸怒意。 黎素冷哼了一声：“他不仅胆大，还不怕死，要不然，也不敢数次与你我作对。” “他要的，可远不止如此。” 若说苏墨白只是胆大妄为，萧奕辰是不信的。 一个人可是心生反叛，可大多都是对身边人父母，亲朋所表现。家国大事上，谁敢胡闹？ 便是真有那个本事，可也得考虑后果。他不怕死，难道就不担心连累家人？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家人。而参与进这些事情之中，也目的不纯。 黎素同样听的心惊，与萧奕辰的双眸对上，拧眉反问道：“王爷手底下的人这么久，还是半点苏墨白的底细都没探听到？” 关于这个人，她可真是越发好奇了。 明明一个看似在大堰朝毫无根基，半点背景都没有的人。可偏偏，腥风血雨全是他一个人给掀起来的。 第229章 再去一趟 萧奕辰点了点头，眉眼间多了懊恼：“他就像是凭空跳出来的一个人一样，没有背景家事，就连他曾经在哪儿生活，都未曾查到半点消息。” 他不由扶额，因此事觉得头疼。 但凡手底下人能查到半点有用的消息，他也不至于放任那苏墨白兴风作浪那么久。 “王爷是被气糊涂了？”黎素听笑了。 除了神话里的孙猴子之外，她还真没听说过什么凭空跳出来的。 哪怕重来一次，她依旧不信。要真的是那么超凡脱俗的存在，早该修仙等候飞升了，还来这凡世间折腾什么？ “本王不过随口一说罢了，素素切莫当真。”萧奕辰忙解释开口，顺势拉了黎素的手。 黎素感觉到他手心的温热，下意识想挣脱，却听他一本正经道：“你手怎么这么冷？本王帮你暖暖。” 这话说的格外贴心，哪怕他坑害有几分别样心思，黎素这会儿却也不忍心拒绝了。 只是她虽没再挣脱，却留了心注意外面的动静。这要是哪个冒冒失失的突然闯进来，他们这样被人看到，肯定是要闹笑话的。 就这么暖了一会儿，萧奕辰在感觉到手心有些黏腻之时也不忙着松开，而是转移话题道：“素素，既然咱们已经猜到炜姜王的女儿被关在王府祠堂，让人去走一趟如何？” “走是要走的，只是苏墨白这会儿虽然应该在病中，却也不能保证他安插在王府里的人不会动作。” “那素素的意思是？”萧奕辰浅笑反问，黑眸间却写满了信任。 显然，无论黎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萧奕辰都会选择相信并支持。 他如此的期待，反倒惹得黎素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道：“我俩再去一趟吧。“ 上一刻还有着温柔笑容的男人顿时沉了脸：“不行。” “你我已经走过一趟了，路线也相对熟悉，走一趟也不冒什么风险，不是吗？”黎素据理力争。 她此前反对，是因为担心萧奕辰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可谁知道，他不仅恢复的很好，而且还能一个打十个！ 所以之前她送药时的那个柔弱不能自理，完全是装给她看的？ 黎素看向萧奕辰的眼神顿时怪异了起来。没等她问出自己的猜测，就听萧奕辰尊口一开：“素素打算何时去？” “今晚！”黎素话落，果断抽回自己的手。 好个萧奕辰，之前居然故意装柔弱骗她！ 所以身体无力碗都端不动碗需要人喂饭之类的话，那肯定也是骗她的喽？ 想到这些，黎素冲着萧奕辰微微一笑：“我看王爷这会儿精神挺好，要不出去看着将士们操练？想来有王爷在侧，将士们必然会更用心一些。” 虽然是面带微笑说出的这话，可萧奕辰却总觉得黎素这是话里藏刀，听的他后背冷汗丛生。 “素素啊，本王这……” “王爷怎么了？我瞧着王爷这会儿精神好得很，便是现在再去那炜姜王的老巢走一圈也不在话下。” 黎素满脸笑盈盈，心中却将萧奕辰骂了不下千遍。 亏得她此前那么担心他，害怕他会因为苏墨白所下之毒留下后遗症，影响身体。 可他倒好！拿她当猴耍，简直过分！ 萧奕辰看出黎素有心整他，虽无奈，可也知道自己活该，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 于是，营中将士们又看到了萧奕辰勤勉的一面。 明明前两天还病重在床，与黎姑娘两人以少胜多的成功取回大印不说，如今又披星戴月的来盯着兄弟们训练。 有如此将领，他们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王爷威武！” 也不知道练武场上是谁挑了个头，将士们一个喊的比一个响亮。 且不说炜姜王主动投降，就说说这孤身闯炜姜城的英雄壮举，此前能有几人？ 啥？不是一个人啊？那带着另一个人难度岂不是更大？ 这更能证明他们将军的英武啊！ 就这样，营中原本其他家安插的人马，也都被这些话给洗了脑。不仅觉得萧奕辰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更觉得他就是他们大堰的战神！ 黎素在一旁但笑不语，默默道：要是你们知道他今晚还要去一趟，岂不是要将人吹成神仙？ 这想法刚萌生出来，黎素就听在耳边有人吼道：“王爷就是神仙降世，来拯救咱们大堰的！” 随着这一句话出来，其他的人也都跟着激动了起来，纷纷附和。 “王爷是神仙降世！” “王爷英武！” “我大堰战无不胜！” 一人接着一句，可比那唱戏的还要热闹。 黎素在旁听的哭笑不得。再看站在高台之上的萧奕辰，同样是一脸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表情。 “王爷看着怎么有点儿不咋高兴？”林副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这会儿站在黎素的面前一脸狐疑。 明明大家都在夸王爷，说的可都是好话。这话要是落在他的身上，他肯定得乐的三天三夜合不拢嘴。 咋，这王爷听着好像还不高兴呢？ 黎素双手环抱，轻笑道：“王爷深知被人捧的太高不是好事，自然不想引起这般重视。” “咋，声望高还不好？黎姑娘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这军中不比京城，讲究身份之类的。谁的军功高，回京之后论功封赏的位置才会更高。” 剩下的话林副将没多说，可他的意思，黎素却明白了。 军功高，论功行赏那军功最高的人，自然职位封的也就更大一点。 哪怕萧奕辰如今已经是王爷，可若是有军功在身，封个将军岂不是更好？ “就说太妃吧，她老人家拉着王爷也不容易。要是王爷给挣个将军回去，太妃她老人家不得高兴坏啊？”林副将旁边的小兵跟着调侃。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黎素的表情，生怕自己说的不对惹了她不痛快。 这本就是抖机灵的话，自然是往人心头最在意的事情上说。黎素虽并不在意这些所谓职位。可他的话，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有所心动。 第230章 被吹捧成神 黎素虽不在意身外名，可却也愿意看萧奕辰博得功名之后回去堵太妃的嘴。 也免得她老人家看她不顺眼，到时候再说萧奕辰是因她的出现，而被皇上针对，来炜姜这破地方吃苦受累。 虽然她不喜欢太妃，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儿子做的够多了。哪怕有所私心，却也无可厚非。 “素素，你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等一遍操练过来，萧奕辰惦记着要再探炜姜，便将手头的事情交给了林副将。 可他一过来，就发觉黎素盯着他的眼神不对劲。 至于为什么用上盯这个字，也只是因为黎素的眼神太过直白，让人躲避不得，却也被看的后背发毛。 黎素灿烂一笑：“没什么，王爷回去收拾一下，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身旁尽是士兵，黎素自然不可能直接说出两人要去的地方。 萧奕辰却一点即通，应了声道：“素素稍后，本王这就去。” 他去换衣服的时候黎素也没闲着，回去脱下外衫，露出里头的黑色=劲装来。 不用从头到脚重新穿好的黎素速度自然比萧奕辰快，率先穿好之后也没闲着，而是一路小跑前往马厩。 追云正鼻子轻哼的吃着马厩里的鲜草，看着十分自在。 余光瞥见熟人过来，它不由扬了扬前蹄，似是在同黎素打招呼。 昨日让他载着自己去炜姜城之时，黎素就发现了追云是一只聪明的马。这会儿看它如此通人性，这会儿也半点不意外。 “黎姑娘，要出去啊？”负责照顾马匹的士兵笑着打招呼。 黎素点了点头，看着追云道：“我能牵追云出去吗？” 毕竟是萧奕辰的爱马，哪怕之前已经骑过，可该有的面子功夫黎素还是要做的。 要不然，岂不是显得她们辰王很没面子？ “当然！王爷之前都让您骑追云了，追云肯定也认可您了，那指定能能牵的！您稍等，我这就把追云给您牵出来！” 那士兵乐不可支，满意黎素的礼貌，却也觉得她太过谦虚。 入保军营上下谁不知道王爷看黎姑娘看的多重？别说是他的爱马，就算什么别的重要的，只要黎姑娘张张口，还怕王爷不给？ “有劳了。”黎素浅笑，眼看追云也因为要出去高兴的四支蹄子左右抬了一下，探出手去摸了摸它的脖子。 追云惬意的轻哼一声，温热的鼻息打在黎素的脸上，姿态亲昵。 饶是见过黎素骑追云回来，可这会儿看护马厩的小哥却还是有些傻眼。 “黎姑娘，您可真是神了！那些鱼儿听您的话往那竹篓里钻就算了，这追云居然也听您的话！ 要知道，追云是性子最烈的汗血宝马。就连王爷当初驯服它，都用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呢！” 小哥的话说完，看着黎素的双眼已经变成了星星眼，写满了崇拜。 黎素无奈一笑：“哪有你们说的这么神？好歹我和追云也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了，熟悉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这些人，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啊？ 追鱼的方法明明她都已经交给了他们，怎么还有人说那些鱼儿是听了她的话？ 她要是真的能让鱼儿听话，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黎姑娘慢些！”小哥也不听黎姑娘的解释，自顾自一脸崇拜的说着。 要是别的人，或许还知道鱼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看管马的这个小哥是个旱鸭子！ 别说是下河抓鱼，就是在旁边帮忙洗个菜啥的，他都得两腿肚子发抖。 所以进入军营以来，他一直就是替营中的士兵们照看马儿。至于需要用水了，也有专人给送来。 他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却眼瞅着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大鱼一条一条的被抱进伙房，然后进入大家的肚子里。这不是神了这是什么？ 再有便是之前发热的时候，他也中了招，喝过黎素给的药方才好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加起来，可不就是神了？ “素素。”萧奕辰走出营帐没看到黎素，还以为她没换好，便在门口等着。可这会儿见她牵着追云过来，虽诧异，却也不自觉弯了眉眼。 美人宝马，最是相称。 夜色下，黎素一袭黑衣英姿飒爽，颇有几分女英雄之意。 而她手中牵着的追云也是全身黝黑，除了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在黑夜之下灼灼发光之外，周身都仿佛要融入黑暗之中。 萧奕辰当初选择追云只是，也是一眼看中了它适合隐藏的外表。 用营中人调侃的话来说。它睡着躺在地上的时候，大晚上根本就不可能看见。就是扔到路上，都未必有人能看到把它拉回去。 看到主人，追云也是心情大好的哼了两声，听的身旁黎素面上多了浅笑。 “王爷在这里等什么？莫不是以为我就出门走走，还要精心收拾浓妆艳抹吧？”黎素眉梢微扬，调侃的话一出，周围便响起了几人憋不住的笑声。 林副将一脸尴尬的带着手底下的几个大头兵跳了出来。几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肯承认是哪个人先出的主意。 “很闲是吗？都围着营地去跑十圈，跑不完今晚就别睡了！”萧奕辰转身扫了几人一眼，黑眸间有着几分怒意。 是恼羞成怒。 素素调侃他这本是两人的情趣，他平日里还能借势回一句，逗笑素素。 今日可倒好，他还没开口，他们几个反倒坏了气氛。不该罚是什么？ “属下遵命。”林副将为首的几人连忙答应，苦着脸却也不敢说半句不字。 来偷听王爷和黎姑娘说话这本就是胆大妄为的事情，这会儿被王爷发现，不受罚怎么可能？ “慢着。”黎素笑着制止了要走的几人，淡淡道：“时辰不早了，今日的罚便免了，明日林副将带着他们去伙房帮忙，以儆效尤。” 黎素一番话说的林副将等人的心是落了又提，最后一人喜提一脸无奈的笑容道了谢离开。 萧奕辰却站在那儿强行压着上扬的嘴角，伸手牵过追云的缰绳要走，却见黎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231章 她竟敢如此羞辱他! 半刻钟后，两人出现在了关押炜姜王的营帐之外。 “王爷，黎姑娘。”看守的人态度恭敬，不敢有半点松懈。 萧奕辰应了一声，拧眉问道：“还是什么都不肯吃？” “回王爷的话，炜姜王还是如前，不吃东西，只是喝一点水撑着，也什么都不愿意同属下们说。” “王爷，这么下去什么人都扛不住吧？” 炜姜王从前是大堰的战神，哪怕如今谋反，可他从前带来的影响却还是在大家心中挥散不去。 若非上头有命令，谁也不愿意和曾经的老将军撕破脸，杀个你死我活。 现在虽抓到人，可营中的人却也没几个真的高兴，觉得自己能回去领赏。大多数，还是对炜姜王表示同情。 骄傲如他，本该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萧奕辰淡淡应声，将追云交给营帐外的士兵看着，自己和黎素则是进了营帐。 炜姜王虽是阶下囚，可他为他准备的却也是主帅级别的待遇。 偌大的营帐内，只有脸色不算很好的炜姜王一人。他这会儿正坐在案后翻书，听到动静眼皮都不掀一下。 黎素倒是看不惯他这幅自命清高的样子。只是想着营中士兵对他的尊敬，到底忍住没开口。 “王爷倒是好兴致。”萧奕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史书，已然明白了炜姜王的意思。 这大堰能有如今，确实是有他很大的功劳。只是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他心中不忿便造反的理由。 哪怕其中还有旁的事情，可终究，是他做错了选择在先。 “本王倒不如你们这些年轻后辈。入我王府如入无人之境。”炜姜王依旧没抬眼看向他们，之处出口的话却明显带着怨气。 他有怨恨这正常。 毕竟他俩去闹了人家家中一场，还将象征着炜姜王身份的真大印给偷了出来，他不生气那才不寻常。 黎素与萧奕辰对视一眼，从炜姜王的态度中，明白了他们此前猜测没错。 苏墨白无论用什么缘由，都不至于能出动那么多炜姜王的心腹守着祠堂。除非，下达命令的人是炜姜王本王。 祠堂里不仅有他所爱之人的灵位，更有他们在一起点点滴滴的记载。 这些，他无法全部带在身上，也担心被俘之后会被搜身。 所以，他肯定是要在前来诈降之前将自己所在意的一一安置妥当。女儿被苏墨白威胁着，那他肯定就不愿意妻子的一切再落入他的手心。 殊不知，他的女儿其实就被苏墨白藏在祠堂里。 而炜姜王因为担心，加强了祠堂的把守。这些，也正中苏墨白下怀。 “世人都说炜姜王聪明一世，可我却觉得，传言太过虚假不实。王爷觉得如何？”黎素没去理会对面之人，而是笑盈盈的看向身旁萧奕辰。 她知道他对炜姜王也有诸多不满，只是顾虑与她相同，所以不好再多说什么。 萧奕辰此前并未听黎素这么说，这会儿迟疑了一下，却还是配合道：“素素说的在理。” 炜姜王脸一沉，冷冷骂道：“堂堂辰王，竟容一个女子在这儿指手画脚。传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话落，上下打量了一下黎素，嫌恶道：“虽姿色不错，可到底是没了清白之人，就你们这种被她迷了眼的人将她当成宝！” 黎素一听便乐了。 “虽然你夸我生的好看，可这一张嘴便为老不尊不说人话，也不合适吧？” 上一次见她还说要她跟着他走，怎么这才不过几日，就顿时变了一副脸？ 知道的明白他这是故意挑拨离间，说这些话来刺激萧奕辰。毕竟，尊贵如他，在意她从前的经历再正常不过。 可不知道的呢，只会以为这老东西为老不尊。来两次两张脸，当大堰军营是什么地方？ “你！”炜姜王被黎素的话气得不轻，瞪大了眼看着她，满脸怒容。 他可是堂堂炜姜王！哪怕为了炜姜的未来，委屈自己前来诈降，可骨子里的骄傲却不是轻易能被压下的。 一个小丫头，竟敢如此对他！ “看什么看？见过为老不尊的，我还真就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外面的麻溜滚远点，别等我出去看到，全给扔到河里去抓鱼！” 黎素一番话落地，外面偷听的也好，站岗的也罢，都灰溜溜的转身避开。 现在军营里谁最不能惹？那当然是黎素姑娘！她的话，可就是王爷的话，且重量更甚。 你要是不长眼得罪了王爷，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下去领几棍或许就没事儿了。毕竟，林副将还会帮着求情，至少能留下一命。 可万一得罪了黎素姑娘，那就真的只能是睁大了眼睛等死了。 王爷会加倍生气不说。就连林副将，也肯定不可能冒着得罪救命恩人的风险替他们求情吧？ 所以识相点儿的，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炜姜王抬眼瞥了一眼黎素，冷哼道：“身为女子，没有半点温柔娴淑之态，与市井泼妇何异？” “谁同你说女子一定要温柔贤惠？炜姜王莫不是人老了，这心也腐朽了？”黎素好笑反问。 男人至死皆少年，无论多大的年岁，都不愿意听别人一个老字。 更何况炜姜王这会儿正是壮年，若非他无心再要子嗣，怕是家里的孩子都能另外组成一支队伍了。 她居然说他老？ 炜姜王的火气蹭蹭往上冒，伸手一指黎素：“无知妇人，你再敢口出狂言，本王定然饶不了你！” “炜姜王还是省省的好。如今你不过是大堰的阶下囚，而炜姜城那边的主子也早已经不是你，您老人家哪儿来的底气同我这般说话？” 黎素浅笑反问，一句您老人家，差点儿气的炜姜王一口气上不来。 他在炜姜称王称霸这么多年，除了身旁夫人偶尔会劝说他两句，其他的人可是半句违逆的话都不敢说。 便是如今沦为阶下囚，这大堰的士兵看到他却也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不妥。这丫头竟敢！ 她竟敢如此羞辱他！ 第232章 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 黎素不仅敢，她还敢当着炜姜王的面将他手中的书一把夺了过来，与他的目光对上：“看史书，不如看令爱的画像，以解思念之苦。” “你！”炜姜王身子一僵，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黎素的眼中也满是愕然。 她怎会知道这些？ 萧奕辰在旁一直听着，适当开口道：“昨夜我们在王府意外见到了一人。” “可是鸢儿？”炜姜王霍然起身，看着萧奕辰的眼中满是难掩的激动。 单单从他的脸上，黎素都能看出他对于自己女儿的在意。只是是个好父亲，却未必会是个好的领导者。 “是不是鸢儿我们倒是不清楚。只是看苏墨白对那地方的在意，想来，应该是她。”黎素冷着脸解释，也不想拿小姑娘的事情吊着他。 她方才故意刺激他，便是要让炜姜王激动起来，愿意同他们好好说话。 要不然，在他的眼中，他们只是两个给苏墨白耍的团团转的人，又怎会信任他们？ “鸢儿还在城里？”炜姜王问出口的话分明带着些许颤意。 他刚刚因黎素那句思念之情，眼前已经浮现出了爱女翩翩起舞的模样，哪里还有时间去思考这话的真假？ 再说萧恒当年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人虽刻板了一些，却也不是凉薄之人。这种事情，萧奕辰身为他的儿子应该不至于拿来说笑。 若他真是拿他消遣，便是拼上这条命，他也绝对要让萧奕辰和黎素付出代价！ 萧奕辰点了点头，道：“苏墨白将人藏在了王府，就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 “不，这绝无可能！” 炜姜王一向自负。而萧奕辰这话，无疑是啪啪给了他两耳光，他如何能承认？ “是不可能，还是王爷不敢信？”黎素一针见血。 哪怕她看得出炜姜王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女儿，可他们说了他不信，这岂不是太自负？ 炜姜王转过身负手而立，冷冷道：“本王早已暗中让人将王府翻了个底朝天，却并未找到鸢儿的身影。如今你仅凭一句话，让本王如何相信？” 他话落的无奈，听的人颇为心酸。 黎素也不是铁血心肠的人，好意提醒道：“王爷确定将整个府上都检查过了？” “自然，本王……”炜姜王似是有些不耐烦。可话说一半，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黎素与萧奕辰一脸的坦然，气的重重捶桌。 “本王千算万算，怎么就不曾料到还有那处……” “苏墨白攻于心计这一点王爷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就算是他不将人藏到祠堂，单单是放到你哪位美人的被窝里，你怕是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素素！”萧奕辰及时制止了黎素还要开口的话，安抚的眼神看去，示意她多少收敛一些。 将女儿弄丢，也不是炜姜王所想。哪怕起因是他的错，可他如今看样子也受到了惩罚。 黎素冷冷的看着炜姜王。她没再开口，可眼中却也依旧带着不善。 若非他引狼入室，他的女儿怎么会因为所谓的争斗，而遭受这无妄之灾？ 要不是炜姜王自己不安现状，不满手中只是握着炜姜大权，又因为被苏墨白送了美人拿捏住了心思，根本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发生！ 苏墨白是攻于心计，是该死，可一步一步走进他圈套的人，难道就是全然无辜？ 黎素心中愤慨难平，不自觉的联想到了他那个便宜爹。不想到他还好，一想到那个渣男，她眸间的怒意就更强烈了起来。 好在萧奕辰反应的快，及时开口道：“素素，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和王爷商量？” 他此前虽也不满炜姜王，可自从知道他是为了女儿之后，心肠也软了几分。 当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他女儿被苏墨白拿在手中，被要挟着走上谋反的路，这也不能全怪他。 黎素冷冷应了一声，看向满脸痛苦正懊恼不已的炜姜王：“王爷如今有这后悔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将你的女儿解救出来。我看到她的时候，小姑娘的状况可并不是很好。” “你说什么！鸢儿她怎么样了？”炜姜王顿时紧张的看向黎素，猩红的双眸间隐约带着泪光。 让一个铁血铮铮的大男人变成这样，也就除了妻女能有这般重要了。 黎素垂眸，昧着良心道：“身为俘虏，可不是个个都有王爷这般待遇的。” 这话什么都没说，却也什么都告诉了他。 炜姜王顿时捂着脸痛苦的摔坐在椅子上，无力道：“鸢儿，是父王对不起你。都是父王一时昏了头，是父王……” “行了，你在这里哭你的鸢儿就能活蹦乱跳的站在你面前了？王爷莫不是忘了，苏墨白手段如何？”黎素冷冷提醒。 她是同情那小丫头，可却也得在去救她之前得到她爹的一个承诺。 毕竟这一次去，他们不能再用昨晚的毒烟。而炜姜城刚刚经历了那么一遭，今晚必然是防备重重。 找到炜姜王的女儿还好说，她能找个什么信物证明，让她带着他们出城。可若是在遇到她之前便出了岔子，那就是在拿性命冒险。 哪怕她不怕死，却也不能这么平白的拖着萧奕辰一道。不从炜姜王这里找到一些好处，她才不会去！ “让本王出去！本王定然要活剥了苏墨白，为我儿报仇！”炜姜王目眦欲裂，看那架势，就差是直接冲出去了。 “出去？”黎素挑眉：“不可能。王爷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 “你们拦不住本王！”炜姜王撑着桌子起身，猩红的双眼间泛着杀意。 莫说是与眼前这两人拼一次，就算是从这数万人的大营中闯出去，他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鸢儿是他和阿英唯一的孩子，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若是她出现任何闪失，他便是现在以死谢罪都没脸去见阿英。 萧奕辰将黎素拉到身后护着，冷声提醒道：“王爷是可以闯出去。可你若出现在炜姜城门口，便是令爱丧命之时。” 第233章 他的命是我们的 “他敢！”炜姜王哪怕嘴上十分坚定，可这会儿却还是有些怕了。 只因这是他的女儿，他的心肝宝贝，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哪怕风险只有一半，他也轻易不敢冒险。 “他为何不敢？王爷纵然自信，也该知道苏墨白心狠手辣，手段如何。”黎素从萧奕辰的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好心提醒。 她的话听的炜姜王这会儿心惊不已，更想闯出去找自己的女儿了。 “奉劝王爷一句，莫要挑战不可能。你从大堰的数万军队之中活着离开的可能有多少，应该不用我说吧？” 黎素冷着脸提醒，对于这会儿的炜姜王没有半点同情之心。 炜姜王的脸这会儿阴沉的可怕，死死的盯着黎素的双眼，想从中看出什么。 可黎素说的是实话，没半点虚假之意，也根本没那个必要。 所以，炜姜王还能看出什么？ “丫头，你方才打算同本王说什么？”炜姜王在心中衡量了方才她说的那些，最终选择了妥协。 哪怕他不情愿，可这会儿，却根根没有别的选择。 “王爷果真是聪明人。苏墨白这般利用王爷，难道王爷就不想着也顺带折腾他一把？”黎素眉眼微弯，笑着反问。 炜姜王顿时一拍桌：“本王自然不能放过他！旁的不说，就他胆敢用本王的爱女威胁本王，便该死上千百回！” “我家王爷也是这个意思。所以，炜姜王可否愿意合作？” 黎素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炜姜王，一句我家王爷，更是说的萧奕辰心花怒放。 素素说的话就是好听，他最是爱听。 炜姜王这会儿可没工夫去注意这些，正色道：“本王愿意。只是等抓到苏墨白，本王要亲自扒了他的皮！” “那不成。”黎素果断制止。 在炜姜王不解的目光下，她才幽幽开口道：“他的命，是我们的。怎么处置就不劳王爷操心。” “他绝对不能活着。”炜姜王面上闪过一丝挣扎，却也没着急反驳黎素的话。 只是他的话，却也听的林素展露了笑颜：“那是自然。” 苏墨白此前算计那么多，还差点儿就伤了王爷，她自然不可能放过他。让他死，都算是痛快的！ “说吧，本王能帮你们什么。”炜姜王重新坐下，只是面上的焦急却也没有半点好转。 女儿还在王府内被歹人挟持，他这会儿却不能离开大堰营地，这让他一个当父亲的心中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若是鸢儿真的有半点闪失，他怎么去同阿英交代？ 一把年纪的男人了，这会儿竟垂着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黎素与萧奕辰。担心被人看到他薄弱的一面，也同样觉得丢人。 “王爷此前同苏墨白如何商量的，便如何做，半点不差即可。”萧奕辰与黎素对视一眼，这才淡淡开口。 其实这想法是黎素提起的。 可与炜姜王这种传统思想作祟的人交谈，她还是觉得由萧奕辰来比较好。 毕竟之前黎素刺激炜姜王的时候唱了白脸，那红脸就肯定得萧奕辰来。 这样，炜姜王也不至于再一口一个女人如何如何的，说的她心烦意乱。 炜姜王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答应：“本王愿意配合你们。只是，你得发誓一定会将鸢儿平安带回来。否则……” “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黎素开口替炜姜王说出了剩下的话。 她本人对于这些发誓之类的，半点不信。可这话，却吓坏了身旁的萧奕辰。 “素素！”他满脸紧张的看着黎素，眼中写满了懊恼。 都怪他方才反应太慢，都没能拦住素素。若炜姜王的女儿真的有什么好歹，这毒誓岂不是就要应验？ 黎素转头看了萧奕辰一眼，刚想解释让他不必担心，就听炜姜王爽朗一笑道：“黎姑娘果真是女中豪杰，有你这话，本王也能彻底放心了。” “那我倒是要多谢王爷夸奖。”黎素呵呵一笑，面色略显怪异。 人家到底是真的在夸她，继续板着脸不好。可回想炜姜王此前嘲讽她的话，黎素也觉得不能白白咽下这口气。 虽然她也没少嘲讽人家，可这能一样？ 炜姜王干干一笑，意识到了黎素的不满，轻咳一声道：“此前是本王多有冒犯，黎姑娘莫怪。” 听他是诚恳道歉，黎素的火气也去了大半，淡淡道：“王爷不必记在心上，反正我也回敬了，彼此彼此。” 她真性情的话听的炜姜王爽朗大笑起来，眼中难得多了欣赏之色。 黎素也不管他是真的欣赏，还是假意如此。反正只要没和之前一样口吐芬芳，她就懒得跟他计较。 “看你二人这模样，今夜可是有所行动？”炜姜王笑罢，方才看向黎素与萧奕辰。 到底是在战场之上拼杀多年的人，老奸巨猾用来形容他，还真是半点不错。 黎素下巴一抬：“这是营中机密，不好告诉王爷。王爷若是真的担心女儿，便该想想如何能联系到苏墨白，告诉他计划照旧。” “这……”炜姜王面上多了些许为难。 他知道这军营中有苏墨白安插的人。可他被关进来这两天，却并未见到有任何可能是细作的人，让他如何传递？ 萧奕辰看出了他的意思，提醒道：“我们离开之后，便会有人来寻王爷。到时候要怎么说，就是王爷自己的事情了。” 话已至此，他的态度，想来炜姜王应该已经清楚。 炜姜王点了点头，感激一笑道：“本王会按照两位说的做。只是也希望你们说到做到，将鸢儿平安带到本王的面前。” 在面对女儿的事情上，哪怕骄傲如炜姜王，却也不过是一个担心女儿受伤的父亲。 他纵然有所不适应如今阶下囚的身份，可为了女儿能平安回来，却也只能态度温顺，与黎素两人合作。 黎素也看出炜姜王态度的变化，好心提醒道：“等会我出去营帐之后，少不了会骂几句难听的，到时炜姜王请多担待些？” 第234章 什么东西 “这……”炜姜王面色难看了几分。 虽然沦为阶下囚，也愿意同他们合作。可这丫头也不能如此随便折辱他吧？ 你要骂就算了，还提前提醒一声，是怕我气不死？ 萧奕辰面带浅笑看着炜姜王那涨成猪肝色的脸，忙解释道：“这都是做给暗处的细作看。如此，也好让他确定王爷并非是与我们合作。” 他的话，也让炜姜王的脸色好了不少。他点了点头，闷声道：“既然如此，就按照姑娘说的来。” 话是答应了，可炜姜王有些别扭的表情，还是让黎素明白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不高兴的。 不过说来也是。要是炜姜王说等会要骂她，她也肯定不高兴。 只是情况需要，总得委屈一个人是吧？ 再说了，炜姜王好歹也是一城王爷。他就算是性子暴躁了一些，杀人不眨眼，可那骂人的话却也不一定能说得来。 到时候说来说去再让人听出问题，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如此想着，黎素心中仅存的一点愧疚感也顿时消失的干净。 与萧奕辰并肩出了营帐之后，她便眼一横，扭头冲着炜姜王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既然好好同你说没用，往后就看你命到底多硬了！” 哪怕萧奕辰已然做好准备，可这会儿，却还是被黎素这泼妇骂街的阵仗给吓到。 看守的几个士兵更是身子一抖，看都不敢看黎素一眼，生怕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到了黎素。 “素素……”萧奕辰轻咳一声，示意黎素差不多就可以了。这样下去，实在是影响她的形象。 可黎素余光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之后，反而怒气更甚：“王爷还替这种人说话作甚？他都已经背叛大堰了，便是大堰的罪人！就算是押送到了京城，也是要被千刀万剐的存在，对他客气干什么？” 她话落，冷冷一笑，看向那些神色各异的士兵：“你们都听好了，没有王爷的命令，就是一口水都别给炜姜王送。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黎素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营地大门的方向走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在旁人眼中，她这是气不过炜姜王的不识相，所以要出去吹吹风。 可萧奕辰却明白，她究竟是要做什么。 两人都朝着大营门口的方向走去，被士兵牵着的追云也暴躁了起来。它伸出前蹄轻轻的踢了一下士兵，在它闪躲之际快速的朝着萧奕辰飞奔而去！ “马惊了！”那个士兵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喊出声。 而在一旁稍微有些经验的老兵则是白了他一眼，道：“别人的马会惊，王爷的追云却不会。它这是去找王爷了，你嚷嚷啥？” 士兵定睛一看，果然发现追云在靠近萧奕辰之后速度慢了下来。看起来，竟然像是在自己跟着他走。 两人顺利离开营地，在一个拐角之后骑上追云，快速的朝着炜姜城的方向冲去。 黎素放在在营帐内耽误了好一会儿的功夫。现在他们速度若是再不快一些，到时候天亮之前怕是赶不回来。 炜姜城如今变故丛生，到时候就算是找到了炜姜王的女儿，却也不能在城中过夜。 “我方才是不是吓到王爷了？”黎素靠在萧奕辰的怀中，小声嘟囔。 若非两人距离很近，单单耳边的猎猎风声，都能将她的声音给彻底压下去。 “怎么会，本王倒是觉得惊喜。”萧奕辰低声笑了笑，环着她腰肢的手掴的死死的，似是怕她掉下去一般。 黎素狐疑的嗯了一声，总觉得萧奕辰这话有些敷衍她的意思。 刚刚她那泼妇的模样，别说是他，就是她自己往日都会被吓到。 好在这会儿陈瑶不在，不然，非要到太妃面前说一耳朵不可。要真的被她知道，指不定又要说她不温婉，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 哎，明明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察觉到她情绪不对，萧奕辰夹了马腹示意追云慢一些，温声道：“可是速度太快，颠到素素了？” 黎素回过神来，忙解释道：“没有，我自己有些走神罢了。” “别担心，本王定然会将你和炜姜王的女儿一起平安带回来。”萧奕辰以为她是担心这次行动，忍不住低声安慰。 若非知道她的脾气，他其实是不打算带着她一道来。可他要是真不带，她肯定自己偷匹马就追上来了。 黎素低低应了一声，没再解释，只是望着不远处炜姜城城门之上的点点火光，不由叹了一口气。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夜。 城主府内，温婉带着一些吃的以及香竹纸钱莲步轻移到了祠堂门口。 “侧妃娘娘请留步。”为首之人快速站了出来，拦住了她还要往里的动作。 温婉身后的丫鬟脸色一沉，扬声道：“放肆，侧妃也是你们能拦着的？” 谁不知她家娘娘如今是王爷最宠爱之人，甚至是愿意让她同小姐说话。此等殊荣，是从前的几个侧妃想都不敢想的。 就凭这一点，这些个侍卫也不该不长眼，拦着她家主子！ “王爷有所吩咐，除了他和苏公子之外，其他人一概不得入内。否则，格杀勿论。”那人话落，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 丫鬟被吓得白了脸，站在温婉的身后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温婉却没半点羞恼之意，而是浅笑道：“是王爷让我过来看看姐姐的。此事，苏公子也知道，他也是首肯了的。要不然，你去问问王爷？” 她巧笑嫣然，出口的话也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魅惑。 可炜姜王的脾气，谁人不知？他的命令，底下的人自然不会违抗。 可偏偏眼前这个是他最宠爱的女人，又说是他的吩咐，一时间也让守着祠堂的侍卫犯了难。 他们并不想得罪温婉，却也不敢贸贸然让她进去。当初一个侧妃得宠之时在王爷醉酒的时候嚷嚷着要过来，结果不小心弄脏了画像的一个角落。 第二日，那个侧妃便被王爷送到了军营中，被那些士兵活活折磨致死。 第235章 姜王之女 “温侧妃还是莫要为难我们。”侍卫重复开口，站在那里半点不让。 他们宁愿得罪温婉，也不愿意得罪自己的主子，炜姜王。 温婉面上依旧带着笑容，从衣袖中拿出两个令牌来，递给那侍卫，淡淡道：“王爷说了，你们若是不信，便将这两个令牌拿出来给你们看。” 那白玉质地的令牌，王府不过只有两块儿。炜姜王自己带着一块儿，另一块儿，则是给了苏墨白。 现如今这两块儿玉佩都在温婉的手中，饶是士兵们还想阻拦，却也得衡量这么做会不会彻底将人得罪死。 她可是的了王爷和苏公子两人的首肯，还拿到了玉佩。这若不是那两位的示意，她怎么可能拿得到？ 如此想着，侍卫们不免多了迟疑。他们也不敢多犹豫，点了点头便让开了一条路。 “算你们识相！”跟在温婉身侧的丫鬟高傲的扬了下巴，用鼻孔瞪着几个侍卫。 侍卫们听的脸色涨红，有些生气，这会儿却也不敢发作。 可温婉却转过身看着那丫鬟，扬手便是狠狠一巴掌：“混账东西！我平日里教导你的，你都记到狗肚子里了？王爷身边的人，如何轮得到你教训？” 这一巴掌，听的门口守着的侍卫那叫一个痛快，就差当场给温婉拍手叫好了。 这狗仗人势的丫鬟确实可恶。若她不是温婉身边的，他们早就让人拉下去掌嘴了。 “侧妃，您……”丫鬟委屈的红了眼，怎么都没想到温婉居然毫不犹豫的给她一巴掌。 这在从前，是怎么都不可能发生的。 “还不滚下去？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对府中的人是如此态度，便不是这一巴掌的事情了。”温婉沉声吩咐，提着刚刚放在地上的篮子便往祠堂里走。 丫鬟捂着脸想要跟上，却被两个侍卫拦住。刚刚被她骂的那人冷着脸，问道：“侧妃的话，你可是没听见？” “你！”丫鬟气的直哭，可这会儿眼睁睁看着温婉的背影不见，却也不敢说半句不对的话。 那丫鬟平日里是真的被温婉给宠坏了，这会儿哪怕挨了打，可却依旧看不上这些侍卫。 她坚信，只要她在这里等着侧妃，跟她认个错，侧妃就会看在她往日里伺候妥帖的份上原谅她。 到那个时候，这些人还不是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你们这些人给我等着，侧妃娘娘出来之后，是肯定不会饶了你们的！”丫鬟气的跳脚，这会儿却也不敢说温婉什么，只能拿眼前的侍卫撒气。 反正他们也不敢怎么她，有侧妃给她做主！ 听着身后的动静，温婉唇角微勾，面上多了满意的笑容。 闹吧，闹的越大越好。如此，也就无人注意到祠堂里的动静了。 她面无表情的将一部分贡品摆在桌上，又照着平日里祭拜的规矩点燃了三柱香竹，准备放在供案上。 温婉的目光落在画像上之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王妃是吗？你那个女儿倒是与你生的十分相似。只可惜，母女都一样，命短的很。” 祠堂内一如此前静谧，只是不知道从哪儿吹来一股凉风，卷的桌上烛火摇曳，将温婉映在墙上的影子拉扯变形。 要是旁人看到这情况，指定吓得腿软扭头就跑。可温婉是谁？ 她死都不怕，又怎会怕这些神鬼之说？ 萧奕辰与黎素小心翼翼的蹲在房顶上，看着温婉挪动其中一个烛台。随后，对称的书架便缓缓分开。 后头，别有洞天。 黎素与萧奕辰对视一眼，等她进入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武功不低。”萧奕辰在黎素的手心写到。 因为不知对方到底深浅，萧奕辰还是谨慎了一些。 倒不是他害怕温婉。而是昨晚走过那么一遭之后，城主府今日的戒备比此前多了两倍都不止。 若不是萧奕辰轻功了得，他们两人今日想进来炜姜王府，怕是得闹出好一番动静。 要只是来找个东西，那拿到了就可以离开，倒不如担心太多。可他们要带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林副将此前曾同他们说过，炜姜王身旁的女儿今年已经十三四岁，即将及笄。这个年纪的闺阁女儿虽懂的不多，可却也不如小孩子好哄骗。 总不好将人直接打晕带走吧？再把孩子吓出个好歹，岂不是他们的罪过？ 黎素点了点头，黑夜下一双眼睛亮如星宿，凑近他低声道：“我们等她走了再下去。” 萧奕辰点了点头，没有意见。 昨晚就是强闯，为此还伤了不少人命。若是可以，他们今日只想悄悄的将人带走。 温婉提着灯笼走过长长的暗道，最后才来到了一个四面封闭，只留了一个小孔用以通风的房间。 屋内，早已听到动静乖乖坐好的少女瞪大了眼睛满是震惊的看着温婉，结巴道：“你，你，你和他是一伙的！” 林鸢气红了眼，看着这个昔日里被她当做母亲的人，恨得咬牙。 “你倒是不傻，还想着逃跑。”温婉冷冷一笑，将饭菜随手扔到旁边桌上，目光看向那个明显比之前大了一圈的孔洞。 只是即便比之前大了一圈，可这会儿却也只能容得下半大孩子的两条胳膊这么粗。 林鸢想要从这样的孔里逃出去，无异于做梦。白日做梦。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对我？”林鸢气的身子微颤，就连一句姨娘这会儿都喊不出口。 原来奶娘生前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女人，果真是其他人派来伤害她和父王的！ 温婉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模样，好笑道：“我怎么对你了？有吃有喝还有一条命在，你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你！”林鸢怒极，握紧了粉拳看着温婉：“你这般对我，让我父王知道了，定然不会饶过你！” 虽是炜姜王的女儿，可林鸢却与她那早亡的母亲性子一致。温柔如她，这会儿哪怕知道温婉是她的敌人，却也骂不出贱人之类的话来。 第236章 死了再哭不迟 “你父王？他若是有命回来的话，那自然是如此。只是你觉得大堰士兵会留他一命吗？”温婉捂唇轻笑，娇媚的脸上这会儿只剩下阴狠毒辣之色。 她的公子如今还性命垂危的躺在那儿，凭什么炜姜王还能安然无恙的待在大堰军营中，且被以礼相待？ 林鸢顿时小脸儿蜡白，嘴唇颤抖道：“不，这不可能，父王他不是病了吗，怎会在大堰军中？” 哪怕炜姜王平日里让人将林鸢照看得很好，可她毕竟不是三四岁孩童，该知道的也多少知道一些。 若非意外听到他病了的消息，她又怎会从外祖家偷跑出来，被苏墨白的手下抓到困与此地…… “你说现在躺在床上那个？他若是你的父王，你又怎么可能被关在这里？”温婉实在是觉得林鸢天真的厉害，看向她的眼中都多了怪异。 往日她就觉得这丫头将人想的太过良善。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没明白过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骗局。 果然，被娇养在深闺中的人，都是不聪明的。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不是你设计陷害我父王，逼他扛起谋反的大旗？”林鸢死死的盯着温婉，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可温婉是苏墨白手底下最骄傲的细作。从来都是她想要人看到什么，便能看到。 反之，便是林鸢将她的眼珠子都给瞪出来，也别想洞察分毫。 林鸢瞪大的眼睛里希望渐渐消失，随后便被漫无边际的绝望笼罩。泪水打湿了她的眼，如断线珍珠一般啪啪下落。 “父王……”她无声的哭着，出口的声音也比之前沙哑了几分。 “哭什么哭？等他死了你再给他哭丧，也不迟。”温婉有些不耐，扔下一句话捏着帕子转身便走。 她最讨厌同林鸢这种小姑娘过招。说不两句话就哭，当真没意思。 坐在木床上的林鸢缓缓抬起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快速跳下床朝着温婉跑去。 可她刚跑到门口，就被温婉一巴掌扇倒在地，疼的她眼冒金星。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下意识的抓住了温婉的裙摆，哀求道： “求你带我去见我父王。我不会同他说这些的，也不会告发你……” 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分外可怜。 可温婉这会儿居高临下的看着摔在地上的林鸢，心中仅有的同情，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抬脚重重的踩在温婉的手背上，迫使她放开她的裙摆，方才一脸嫌恶道：“你父王人在大堰军营，我是多想死，才会带出去？” “大堰……”林鸢忍着痛开口，话还没说完，面前的温婉已经离开了她的视线之外。 随着脚步声远去，死一般的寂静再度将林鸢笼罩。她擦着眼泪从地上爬起，伸出手摸索着铁门外的锁链，确定温婉锁上了之后才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回想与她父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小姑娘这会儿更是哭的不能自己。凄惨的哭声回荡在密道里，听的人不由后背发凉。 黎素与萧奕辰走进密道之时，也被这回荡的哭声惊到。好在萧奕辰动作快，及时关闭了机关，用厚重的柜子挡住了哭声，才没惊动守卫。 “温婉究竟同这姑娘说了什么，哭的这么惨……”黎素忍不住犯嘀咕，更在心中暗骂她不是个东西。 她好歹也算是人小姑娘的后妈，虽然别有心思，但也是人长辈，至于做的这么绝吗？ 炜姜王这会儿虽是大堰军队的俘虏，可也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她倒好，弄得人小姑娘像是无父无母，被她一个恶毒后妈随意欺凌。 萧奕辰也听的眉头紧皱，冷冷道：“许是提了炜姜王的事情。林鸢从小没了母亲，乳母又在一年前去世，偌大个炜姜王府她在意的也就只有父亲了。” 听他详细解释，黎素方才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感慨道：“怪不得她会被苏墨白的人给抓到。除了炜姜王之外，整个王府的人怕是都不可信。” 萧奕辰微微抿唇，没回答她的问题。 两人越往里走，哭声就越凄惨。只是声音却逐渐小了下来，似是苦累了，力气不足。 “谁？”林鸢听到渐渐靠近的脚步，顿时慌了神。她擦了一把眼泪爬起身，快步往后躲去。 温婉刚走，就有人过来，难道是要灭口吗？ 林鸢本就苍白的脸这会儿更是毫无血色，看都不看往门口看一眼，瑟缩在房间的角落，发抖着。 萧奕辰瞥了一眼门上的锁链，抽出佩剑一把将其砍断，随即推门进去。 “呜呜，你们别杀我，否则我父王定然不会放过你们！”林鸢双手环着腿蹲坐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扔出一句话，隐约能听到声音里夹着的哭腔。 黎素听的失笑，凑近了一些，方才温声道：“我们不是来杀你的。” 听她声音格外陌生，林鸢忍着颤抖缓缓抬头，与她的双眼对上：“你是谁？” 对上林鸢满是防备的双眼，黎素浅浅一笑：“我是京城人。来此，是受你爹之托，带你去见他。” “我爹？他不是在大堰大营吗？你是京城派来剿灭我们的人？”林鸢顿时更紧张了，下意识的想往后躲，可她本就是靠着墙坐着，还能往哪儿躲？ 看出她不信任自己，黎素颇为头疼，嘀咕道：“早知道就让你爹给我个信物，失策失策……” “你真是我爹派来的？”林鸢瞪大了眼睛看着黎素，虽还是警惕，可这会儿神色却明显比之前激动了一些。 她并非好骗。只是因为太过担心自己父王的安危，才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黎素郑重点头：“我和王爷虽是大堰派来的人，可却主和不主战。再说你父王他是有苦衷，我们自然要给他一个机会。” “真的吗？姐姐你别骗我……”林鸢激动的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伸手想要去拉黎素的衣袖，可却被手背上的疼痛提醒，又吓得缩了回去。 第237章 心软要人命 黎素的眼神一向很好，看到她手背上的红肿顿时明白了什么，笑着伸手去拉她另一只手：“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 林鸢紧咬下唇，不敢把手递给黎素。她担心她会是下一个温婉…… 看她紧张成这样，黎素也不敢勉强，环顾四周找来了一条绳索。 可当林鸢看到绳子的时候，却瞳孔一缩，更害怕了。 黎素垂眸看了一眼绳子上的磨痕，再联想到这姑娘被困了一些时日，不免叹了一口气，低头撕拉一声扯下裙摆上的一块儿布来。 “姐姐你！”林鸢被她的动作给吓到。可随后看她塞了一头给自己，便顿时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牵上。 “我们得带你离开炜姜城。要不然，你爹爹只会被他们胁迫着做出更多不利己也不利民的事情。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黎素耐着性子解释，同时拿出两颗药丸递给她。 林鸢小心的点了点头，却不愿意伸手去拿药丸。显然，她在这上面吃过亏。 黎素来之前有想过这一点，这会儿也是照着此前想好的话道：“这药是给你补充体力的。等会儿我要带你骑马，你体力跟不上可不成。” “我可以的，姐姐，我能不能不吃……”林菀瞪着大眼睛看着黎素，眼底的惶恐怎么都遮不住。 她不想这样的。可她却也害怕万一吃了这些，等会儿她就会和之前一样，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黎素听的皱眉，刚要说什么，只见萧奕辰直接捏过一个药丸放到了口中。 他的动作惊了林鸢一跳，也看愣了黎素。 这个萧奕辰！她这好在真的是补充体力的药，要不然，他是不是打算让她一个人扛他们两个人出去？ 黎素心中气的很，可面上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在心中暗暗将他记了一笔。 萧奕辰都率先做了表率，也同样证明了这药没问题，林鸢自然不会再矫情。她捏了药放在嘴里，当即惊喜的瞪大了眼。 这药是甜的！ 黎素从她的脸上看出欣喜，别扭解释道：“里头放了些味甘的药材，你若是喜欢，我等会儿再给你一颗。” “多谢姐姐！”林鸢伸手拉住黎素的手，甜甜开口，一句姐姐也是喊得林素心花怒放。 她在现代本就无亲无故，更别提什么妹妹。这小丫头倒是嘴甜，方才害怕她的时候都姐姐姐姐的喊着，映出没让她生出将人丢下的心思。 黎素不由叹了一口气，扶额道：“心软要人命啊。” “姐姐说什么？”林鸢拉着她的手一本正经的问出声。 黎素：…… 这……她方才说的话可不是什么好话，怎么能让小姑娘听见了？ “素素说咱们该走了，劳烦姑娘等会儿注意一些，莫要弄出动静。”萧奕辰板着脸提醒，走上前自然的牵起黎素的另一只手。 黎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浑身不自在，抬手想要抽出手，却发觉萧奕辰力道惊人。 这家伙做什么？她牵一个小姑娘已经够心累的了，他还要来插一脚？ 林鸢也被萧奕辰突然的动作吓到，随后突然小脸一红，乖巧的松开了手。 黎素看她的动作，这才明白了什么，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萧奕辰：“你跟个孩子置气？” “孩子？”两人同时问出口。 萧奕辰是一脸的怪异，而林鸢，则是颇为不服气道：“鸢儿已经十三岁了，是大人了，姐姐怎么能说鸢儿是孩子呢？” 对上小姑娘大而无辜的双眼，黎素有些无奈。可这个地方也确实不适合多说什么，只好先带她离开。 祠堂外，方才离开的温婉，却不知道为何原因竟又折返了回来。 “温侧妃这是？”门口的侍卫拦住她，一个个脸上都挂着不解。 她方才才从祠堂出去，若说还有事情，未免太过勉强。 温婉扶着耳边鬓发道：“方才我一时不察，竟丢失了王爷送我的金簪。方才来的时候还在，可能是给姐姐磕头的时候跌落在了蒲团旁。” 她大大方方的偏过头，让他们去看她这会儿没了金簪装饰的发髻。 侍卫们对视一眼，也都想起来她来时头上确实带着金光闪闪的东西。虽没敢仔细看，可这会儿上头确实是什么都没有了。 身后丫鬟脸上红肿还未褪去，这会儿也补充道：“那金簪可是王爷花了大价钱让人为侧妃娘娘打造的，若是找不到，他知道了肯定是要发脾气的。” 侍卫们身子一僵，也不敢再迟疑，便让开了一条路，准备放主仆两个进去。 可温婉刚刚抬步，一个石块儿破空而来，直奔她的面门。 温婉脸色骤变，以最快的速度躲闪，尖锐的时候却还是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有刺客！”身旁侍卫纷纷拔出武器来，将温婉主仆团团围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四下。 “人在祠堂里！”温婉咬牙开口，抬手摸了一下刺痛不已的脸颊，双眼渐渐染上猩红之色。 他们竟敢伤了她的脸！ 侍卫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相信温婉的话。 为首的侍卫紧张的看向她，担心道：“快带侧妃下去，千万不能给歹人可乘之机！” 侧妃如今是王爷的心尖人，她今日在这里伤了脸的事情已经了不得，他们怎么还敢任由她在危险之中？ “混账！本妃方才的话你们难道是当了耳旁风不成？”温婉气的白了脸，怎么都没想到她的话他们居然根本不放在眼里。 她自小跟在公子身边学习武功，遭受非人训练，怎会连石头从哪儿扔出来的都不知道？ 这速度与力道，除了萧奕辰之外，温婉想不到还有其他人有这种本事。 “还请侧妃娘娘不要为难属下。”那人恭敬开口，随后身边便走出来几人要送温婉离开。 她抬脚踹在一人的胸口，直将人踹飞两米，方才冷声道：“本妃说了，人就在里头。” 温婉的架势吓坏了一众人。尤其是她方才那一脚，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柔弱的女子能做到的。 “还愣着做什么？难得等着王爷来取你们狗命不成？”温婉冷冷瞥了他们一眼，一声令下，侍卫们同时朝着祠堂走去。 第238章 解救 “姐姐，她好可怕……”房顶之上，林鸢远远看着温婉在祠堂里的举动，害怕的发抖不已。 原来奶娘之前说她杀人不眨眼是真的。她的身手，竟然连跟在爹爹身边的那些叔伯都看呆了。 黎素低低应了一声，与萧奕辰屏气凝神的看着墙下朝这边赶来的众人。终于，让他们逮到了同时跑来的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 萧奕辰飞身而下，在两人尖叫之前左右一个手刀砍晕两人，将其拖到旁边的一个小院里。 “姐姐，他们不是死了吧？”林鸢站在一旁抓着黎素的衣袖紧张的不行，甚至都不敢上前去探查一下两人是否还有呼吸在。 黎素摇了摇头，轻拍她的手背安慰，然后上前扒了那个丫鬟的外衣穿在身上。 萧奕辰与他动作一致，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变成了炜姜王府的奴仆和丫鬟。 小姑娘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而是凑近了一些，帮着黎素将腰侧的系带系成蝴蝶结的形状。 黎素看得失笑，对上小姑娘依旧清澈的双眼，叮嘱道：“等会儿记得强势一些，说你要立刻出门去找之前认识的一个大夫，他能医治王爷的病。若是有人拦着，便给他一巴掌，知道吗？” “姐姐，真打啊……”林鸢有些迟疑。 她长这么大，对身边的下人医治都不错，根本不存在什么苛责打骂的情况。而温婉所做的事情，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可现在姐姐居然让她打人…… “等会儿跳的最激动的人，必然是温婉和苏墨白的人。我们若是耽搁，等会儿就会落到他们的手上。鸢儿，姐姐相信你能做到。” 林素温柔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这是个好孩子，不同他爹说杀就杀的性子，想来是与她那个让炜姜王心心念念的母妃一个脾气。 要不是如今情况特殊，已经惊动了炜姜王府的人，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她挡在前面。 林鸢眼底的神色变了变，随后坚定道：“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温婉和苏墨白他们都是坏人！如果是他们的人，她就算是动手，想来母妃和父王也不会怪罪她。 离开炜姜王府的时候，果然有人冲出来来着。而跳的最凶的那个，眼神里写满了算计，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林鸢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打的那人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其他的侍卫也被她吓得不轻，这会儿只想着他们家小姐的脾气果然跟王爷一样，哪里还敢再说什么阻拦的话？ 三人轻松离开王府，在林鸢的带领下，离开城门的时候也没废什么力气。 王府内，温婉等人将祠堂能被人见到的地方搜了个底朝天，却连萧奕辰和黎素两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她死死的盯着书架位置，想要启动机关看看里头是否藏了人。可这会儿有这么多的侍卫在，她却根本不敢动作。 “侧妃，还请您暂时待在祠堂，属下先去外面查探贼人是否还在。”为首的侍卫恭敬开口，随即吩咐几人留下守着她，担心再出意外。 温婉正求之不得，当即点头道：“你们快去，定然不能让贼人再逃出去。他们几次三番来挑衅，分明是不将王爷放在眼中！” 她一句话点燃了侍卫们心中的火，一个个往外走的那叫一个快。 被留下来守在池塘里的几人，心也都跟着同伴飞了出去，恨不得跟他们一起去活捉萧奕辰和黎素才好。 “你们去外面守着，免得扰了姐姐的清净。”温婉装模作样的取了三根香竹在手，淡淡吩咐道。 侍卫们有些迟疑，却被那丫鬟警告道：“王爷平日里最是不喜有人打扰王妃，几位莫不是忘了王爷的脾气？” 提到炜姜王，几人也是脸色一边，随即拱了拱手退下。 而那丫鬟，则是一脸恭维的笑凑了上来，道：“侧妃，奴婢……” “滚出去！”温婉瞥了她一眼，眸间尽是冷意。 丫鬟被她突然的怒意惊了一跳，随后也只敢低低的应了一声，快步退下。 对她的喜怒无常，丫鬟早已经习惯。可如今侍卫们还在外头，她实在是不明白侧妃究竟是怎么了，都不怕外人察觉。 等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不见，温婉连忙过去打开了密室的机关，身影一闪冲了进去。 对于外头守着的人会不会冲进来这一点，她根本不担心。因为他们害怕炜姜王，不敢违逆他半点。 若不是仗着这一点，公子也不会将林鸢那死丫头藏到这里。虽是在炜姜王眼皮子底下，可也是他绝对不会想到之地。 “萧奕辰，我定然要杀了你们！”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温婉发出一声低吼。 炜姜城外，黎素搂着怀中的小姑娘策马奔腾。在她们不远处，萧奕辰也骑着从城门侍卫那里牵来的马，护在她们身侧。 哪怕已经离开了一会儿，可林鸢却还是没想明白那门口的侍卫怎么会那么听话。 她还没打巴掌呢，他们就赶紧让开了一条路。甚至在姐姐讨要马匹的时候，那人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姐姐，是不是鸢儿长得太难看了？”林鸢百思不得其解，随后有些委屈的转头问了一句。 “嗯？”黎素正在专心骑马，听到这话愣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鸢儿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姐姐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怎会生的丑？” 林鸢虽听不懂可爱为何意，可漂亮这两个字，却也惹得她俏脸一红，嘟囔道：“姐姐取笑我。” “哪有，我可是认真的。你若是不信，等会儿问问王爷就知道了。”黎素低笑，余光瞥了一眼尽力跟上的萧奕辰，不得不感慨一句。 追云这脚力，也难怪被称为汗血宝马。若是之后有机会，她也要想办法弄来一匹！ “姐姐才好看，刚刚王爷可一直目不转睛呢。”没有黎素想象中害羞的说不出话，林鸢反而思绪清晰的分析了一句。 第239章 哪儿捡的小姑娘 黎素顿时被她这话噎到，轻咳一声道：“你看错了，王爷那是在看追云！” “才不是呢！姐姐莫要骗鸢儿，鸢儿方才看的真真的！”林鸢轻哼一声，伸手摸了一下追风的脖子，嘟囔道： “追风，你可别听姐姐胡说八道，王爷哥哥可不是在看你！” 小姑娘天真烂漫的话听的黎素老脸一红，抓着缰绳硬是不知道说点啥来解释的好。 毕竟人说的是实话，她就算是强行解释，也改变不了什么。与其让小姑娘觉得她死鸭子嘴硬，倒不如坦荡以对。 回去的路全程不过一个时辰，虽算不得上远，可为了防止中间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萧奕辰与黎素还是尽可能加快了脚程。 比起大印，林鸢这张王牌对于苏墨白等人更为重要。 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费心的将她藏了这些时日。 营地门口，担心他二人安危的林副将急的团团转。要不是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周围没有他们的身影，他这会儿怕是已经冲出去寻找了。 这夜黑风高的，万一王爷和黎姑娘再出现点意外，他可怎么向京城交代？ “副将，是王爷他们回来了！”一旁的士兵也急的嘴角冒泡。远远看到萧奕辰等人的身影，顿时激动的嚷嚷起来。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萧奕辰得胜归来。 “真的假的？”林副将揉了揉睁了太久有些酸涩的眼，一脸不敢相信。 刚刚他可是让人去周围找了好几遍！要不是担心自己一军副将轻易离开影响不好，他早就冲出去了。 “当然是真的，不信您自己看！”士兵指着远处奔驰而来的人影给他看。 林副将这才能确定萧奕辰他们是真的回来了，猛地松了一口气，道：“快，让老刘准备点吃的喝的，王爷和黎姑娘出去了这么久，肯定饿了。” 他正嘟囔着，萧奕辰和黎素三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大营门口烛光下。 两人的模样，军营中众人当然是熟悉的。可黎素怀中的林鸢，林副将众人却根本就没见过。 他有些惊喜的看着小姑娘，紧张兮兮问道：“黎姑娘，你是从哪儿捡来的这姑娘？” 林鸢虽然已经十三岁，可个头上却比黎素要矮上不少。这会儿虽然与她并肩坐着，看着却比黎素要小上不少。 再加上小姑娘从小娇生惯养，虽身在王府，却被炜姜王保护的不染尘埃。一脸天真无辜，更让她看着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娃娃。 这个年纪的孩子，一般都是被父母带着，也不可能轻易跟别人出去。现在跟着黎素回来，可不就是捡来的吗？ 林鸢听到了他的话，不满的嘟了嘟嘴想要开口，却因为林副将身后那一排拿着火把的士兵长得太凶，吓得瑟缩着躲在了黎素的怀中。 在炜姜城她之所以能硬着头皮带黎素他们走出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明白自己身为炜姜王之女的身份。林鸢清楚，他们不敢怎么她。 可这里是大堰军营。这些士兵就算是听萧奕辰和黎素两人的话，可却也不会真的敬着她。所以，她得懂规矩。 几个士兵见自己吓到了小姑娘，也都跟着紧张起来，磕巴道：“黎姑娘，我们不是有意的。” 他们只是担心王爷和姑娘这么晚回来，才凑过来看看。谁能想到，黎姑娘怀里还能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军营是什么地方？几年能见到一个姑娘就不错了。虽然是个小女娃娃，可这也除了黎姑娘之外的第二次破例了。 “行了，都别围着了，赶紧该干啥干啥去！要是等会儿把人吓到了，你看我能不能饶了你们！”林副将笑着驱赶人离开，担心他们等会吓到林鸢惹得黎姑娘不满。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是谁。但看黎姑娘那么在意的神色，他也明白不能慢待了。 萧奕辰没同李副将解释林鸢的身份，而是直接带着她去见了炜姜王。 他们一来一回用了差不多三个时辰。哪怕已经时至半夜，可炜姜王营帐内却依旧亮着烛火。 映在营帐之上的影子略显孤单，将一个父亲思念女儿的心思，尽数展现。 “父王！”林鸢一看影子便认出了炜姜王，哪怕他这会儿比起前几日瘦了一些，可大体是不会变的。 原本呆坐在那里的炜姜王转动了一下身子，死沉如水的目光，也在林鸢跑进来的那一刻彻底沸腾。 “鸢儿！”他颤抖着声音开口，撑着桌子起身，将扑过来的林鸢抱了个满怀。 “父王，鸢儿好想你！”林鸢激动的抱着她心心念念的父亲，出口的声音都因为激动泛着些许颤意。 父女俩四目相顾，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可两行热泪，却证明了他们此刻心情。 萧奕辰放下了帘子，拉着黎素的手去了一旁，将里头的空间留给父女俩。 天就快亮了，等会儿，他们还得把林鸢的事情同林副将叮嘱一番。要不然，他今晚怕是照样会睡不着。 “王爷，炜姜王和大印虽然都已经在营中，可炜姜城中的士兵，咱们却未必能动得了。”虽然这话有些泼冷水的意思，可黎素却也不得不如实开口。 她知道，萧奕辰想让炜姜王出面，说服炜姜城中众人，投诚。 可造反这种事情，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哪里是那么容易回头的？炜姜王是有女儿的软肋在，承了他们的恩情，不好拒绝。 可其他人呢？他们总不能都将人家的妻女爹娘给抓过来吧？ 要真是用这种笨方法，不用京城里那位发难，他们自己就得困死在这里数十年！得不偿失的事情，黎素可不愿意做。 “听素素这话，可是有了主意？”萧奕辰拉着黎素回到营帐之中，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之后，这才开口。 黎素被他问的一愣，捧着茶碗不说话了。 她确实是有想法来着。可是萧奕辰猜都不猜一下，就直接把这话给点明了，她难道不要面子吗？ 黎素心中怄的慌，连带手里捧着的这杯茶都看着不顺眼起来。 第240章 父女情深 黎素不说话，萧奕辰也不着急问，而是一脸浅笑的看着他。等到营帐外传来动静，他便亲自起身过去将老刘送来的两晚热汤端了进来。 他的厨艺虽比不上素素，可这么多年掌勺，味道却也差不到哪儿去。 “来，先喝口汤暖暖身子。至于旁的，不急。”萧奕辰面带浅笑开口，一番话也安抚了黎素那一点点不满的情绪。 她也没矫情，捧着碗将一碗肉汤喝下肚，心满意足的长舒了一口气。 萧奕辰看她喜欢，笑着将自己的那一碗也推给她。 “王爷用不着这么献殷勤，有办法我肯定会同你说的。不过现在，咱们是不是得给炜姜王父女俩送点吃的去？”黎素好笑反问，仅剩的不满也已经烟消云散。 萧奕辰来这里本就是为了平息炜姜王叛乱之事。他在没有好办法的情况下，寄希望与她，再正常不过。这种事情，她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黎素如此想着，心情也高兴了一些，在脑海中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更简单将事情解决。 在军营中的这段日子她虽然觉得很开心。可是许久不见她的小宝贝，也是是在想念的厉害。 营帐内，炜姜王与林鸢父女俩抱头痛哭了一场之后，也都相继冷静了下来。 尤其是在听了林鸢说黎素对她不错，一路十分照顾，心中对她更是感激。听到她在营帐外问方不方便进来之时，毫不犹豫道： “黎姑娘快请进！” 她如今可是鸢儿的救命恩人，莫说是进来说话，便是要他这条老命，他也在所不辞！ “姐姐！”林鸢一脸惊喜站起身，看着进了营帐的黎素，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拉起了她的衣袖。 小姑娘最是好哄。这一路虽惊吓不断，可炜姜王安抚了她几句，也让她原本慌乱不已的心平复了不少。 这会儿又见到她十分喜欢的黎素，原本的那点不愉快，早就被她给甩到脑后了。 “姐姐，你快过来坐。我方才还在和爹爹说你跟王爷哥哥呢！”林鸢笑容灿烂，主动动手为黎素与萧奕辰斟茶。 往日里她哪里做过这种事情？炜姜王见状连忙抢先一步，略带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姑娘家家的稳重一些，为父平日都怎么同你说的？” 他训斥的煞有其事，小姑娘委屈的哦了一声，不敢再动作。 要不是炜姜王眼角的微红还没褪去，黎素或许真的就信了他方才说女孩子要稳重的话了。 “辰王，黎姑娘，今日二位舍命救了小女的恩情，本王实在是不知如何才能报答。”炜姜王亲自到倒了茶水递给两人，面上写满了惭愧。 都怪他从前鬼迷心窍，一时听了温婉那个贱人的蛊惑，让人几次骚扰周边几座城镇。甚至，举起了谋反的大旗。 若不是他一朝行差踏错，也不至于连累他的宝贝女儿陷入危险。他真是枉为人父！ “王爷言重了。鸢儿一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不如先让人带她下去填饱肚子再说？”黎素面带浅笑问着，半点不似之前在炜姜王这里那盛气凌人的姿态。 她是看不惯炜姜王这个为老不尊的。可他的女儿，却是无辜的。让她留在这里听他们跟他爹谈条件，着实不合适。 炜姜王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呵呵道：“鸢儿，你先跟着侍卫去吃点东西。父王正好也饿了，等你吃饱了给父王带一些过来，如何？” 不愧是当爹的。他一番话，将林鸢仅有的不情愿也都给尽数化解。 林鸢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黎素，看她笑容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蹦蹦跳跳的跟着侍卫出了营帐。 侧耳听着脚步声远去，黎素这才正色看向炜姜王：“鸢儿我们已经帮王爷带回来了，至于此前的承诺，王爷是否也该兑现了？” 炜姜王点了点头，面色微沉：“你们离开之后，军营之中有一人来找本王。该给的消息，本王已经给出去了。” “他倒是速度够快。不愧是苏墨白费力安插进来的心腹。”黎素嗤笑一声，没想到还真有人在他们眼皮底下藏得那么深。 此前几次折腾，云影从中已经就出了不少探子。本以为可能已经干净了，她和萧奕辰还担心到时候没有人送消息出去。 现在可倒好，那人跳出来的速度，远远超乎他们预料。 炜姜王微微抿唇，又道：“本王在那人身上做了记号，等他传递消息之后，辰王可将人拿下。” “既如此，本王便先谢过炜姜王了。”萧奕辰淡淡一笑，语调不急不缓，似是早已预料到这些。 炜姜王是冲动不错。可若是想给自己留后路的时候，却也再轻松不过。 要是没有林鸢这个牵绊在，他大可以真的按照苏墨白此前安排的那样，引黎素和萧奕辰一同前去，就地诛杀。 炜姜王低低一笑，略有些惭愧道：“辰王就别挖苦本王了。本王只希望这次事情结束，二位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留鸢儿一命。” “本王活了大半辈子，该有的都有了。可鸢儿不一样，她还小……” 话到最后，炜姜王已然红了眼。他难为情的笑了笑，低下头沉默了。 黎素只觉得心口沉的厉害，没着急答应，而是看向身旁萧奕辰。他是军中主帅，究竟答不答应，要看他的意思。 “您尽管放心。京中的意思，本就是求和。若是炜姜士兵不战而降，王爷也算是将功赎罪。届时，本王会向皇上求情，宽恕你与府上众人。” “当真？”炜姜王被萧奕辰的话所惊，有些不敢信。 自从走上这条路，他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回头之路。要么赢了成为一国之君，要么便是功败垂成，赔上身家性命。 可如今，萧奕辰却说会帮他？ “鸢儿姑娘很是可爱，本王也不忍心她失去亲人独自生存。”萧奕辰面色不改，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黎素站在一旁就静静听着，并不揭穿，却也明白他早在知道林鸢存在前，就没有血流成河的打算。 可她家王爷既然不愿让别人感激涕零，那她自然只有支持喽。 第241章 变故 距离天亮尚且还有一个时辰，黎素与萧奕辰离开营帐之后便分道扬镳，各自回营中睡觉。 她知道萧奕辰肯定不会乖乖闭眼，也懒得去强调什么，只是在离开之前扔给了他一个瓷瓶，淡淡道：“补气养神的，王爷记得吃，别大军还未得胜回朝，自己先倒下了。” 黎素这话说的颇为勉强，可她说完扭头就走，那潇洒之态，也让人不好多胡思乱想。 云影恭敬地跟在萧奕辰身后，等入了营帐，方才道：“王爷放心，给炜姜王送信的人，属下已经派人严密监视。” “别打草惊蛇。等他将消息送出去，再将人羁押不迟。”萧奕辰坐在桌前倒水，一手握着手中瓷瓶心情很是不错。 素素虽嘴硬，可他却明白，她心中有他，挂念他。要不然，这药丸也不至于被她随身带在身上。 云影恭敬地应了声，却见自家主子的嘴角正在逐渐上扬。这突如其来的微笑，惊得他后背发凉，连忙回想自己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听他。 要是没有的话，王爷怎会突然笑了起来？ 突然，满心紧张的云影注意到了他手中的瓷瓶。随后，他也跟着露出了一抹了然的微笑。 难怪王爷突然心情这般好，原来，一切都是黎姑娘的功劳！ 炜姜城这边的情况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京城这时，却似是不太平。 先是有人在萧奕辰与黎素出征的第二日上门向太妃求情，说是仰慕陈瑶已久，希望她能看在他一片心诚的份上，准了他和陈瑶的婚事。 太妃还没想好要怎么拒绝，接二连三的，却又有其他的人上门求亲。 陈瑶作为姑娘家，突然成了未婚男子中的香饽饽，那自然是高兴的。 更何况，这些人还都是城中少有的才俊。家境殷实，也都多多少少在朝中有官职或是功名。就是最差的，父辈在朝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身份。 太妃虽也为了陈瑶高兴，可却并没有准了任何一个人的求娶。对外的理由，也是说陈瑶如今年纪还小，她父母希望能将她多留在身边一些时日。 对此，陈瑶也是默认了的。她可是要嫁给表哥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挑选一个人嫁了？就算再是能人，那也不成啊！ 那些人无一不是一脸可惜的离开辰王府。陈瑶一时间颇为高兴，伺候起太妃来也是格外用心。明明不是亲外甥女儿，却胜似。 陈瑶在辰王府中得宠，在外也是被一众青年才俊捧到了天上。只要她一出门，那身边必然是围着一群的莺莺燕燕。 往日里与她交好的夫人小姐，也是变着法子的邀请她来家中做客。什么诗会啊，什么赏花宴啊，更是层出不穷。 可这好日子没过多久，那些变着法子向陈瑶献殷勤的人，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突然销声匿迹。甚至大街上遇见，也都像是看不见她一般。 陈瑶虽并非是王妃的亲外甥女儿，可她心气儿却高的很。一个将来要做辰王妃的人，如何能容得了别人这么消遣？ 她当晚哭了一夜，第二日气不过，又一早到了太妃的院子里。 太妃身边的大丫鬟冬梅这会儿刚好准备了洗漱用具等太妃起身，看到她过来不由得脸色一白。可顾忌身份，她还是笑着迎了上去。 “表小姐，太妃这会儿还未起身，您若是有事找她，怕是得再等会儿。” “还未起身？姑母往日里不是都起得很早吗？”陈瑶狐疑看向她，显然不信。 往日里太妃确实起得很早，没事还会在王府的后院里溜达一番。原因，也不过是因为黎素之前同她说上了年纪的人要多动弹，身体好。 虽然太妃爱面子，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上了年纪这一点。可在无人的时候，她还是会拉着冬梅问两句。能有不出去让人看见的法子让身体便好，她怎会不做？ 陈瑶是不知道那些的。她只是觉得太妃平日里起来的就挺早，今日刚好她有事儿过来，她却没起来，这不是摆明了不愿意见她吗？ 冬梅一愣，紧皱了眉头道：“昨晚太妃睡得晚了一些，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起身。表小姐你也小声点，别吵醒了她。” “这都什么时候了，姑母怎么还能睡得下？”陈瑶有些气，越发坚定的认为太妃是不愿管她的事情。 她老人家的手段，她这个娘家外甥女如何会不知道？若是姑母真的心疼她，怕是昨晚就喊她过来商量了。 “表小姐这是何意？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冬梅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可这会儿也慌了神。 王爷和黎姑娘如今都不在京中，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太妃怕是又得跟着忧心。她这几日本就嚷嚷着头疼，这要是再让她费心…… 冬梅不敢多想，只希望等会儿陈瑶说出的事情，只是虚惊一场。 “哎呀，我同你说不明白。姑母还得多久能醒？”陈瑶站在那里急的团团转，却也不敢冒冒失失的往里闯。 黎素离开之前的那番话她虽不乐意听，可却也知道她说的在理。往后她要是一如既往的胡闹，难免姑母会心生不悦，近而产生厌烦。 她将来要嫁到辰王府，要得到表哥的喜爱可远远不够。姑母得一心一意向着她，往后她才能真的坐稳辰王妃的位置。 “奴婢也说不好。”冬梅有些头大，却还是如实道。 陈瑶嫌恶皱眉，刚想问她都知道些什么，就听里头传来太妃略带不悦的声音：“大早上的，吵闹什么？我前些日子吩咐你抄写的女戒都抄完了？” “回姑母的话，都已经抄写完毕了。您若是想看，瑶儿这就回去取来。” “不用了，进来吧。冬梅，伺候我起身。”太妃淡淡开口，听着心情不算太糟糕。 冬梅闻言也松了一口气，忙应了声，端着水盆进去。 陈瑶是着急，可基本的规矩却也没忘。她乖乖的在外间等着冬梅服侍完毕，这才进去。 第242章 太妃心思 妆台前，太妃抚着鬓角新长出来的两根白发，轻叹一口气：“这人老了，不服老都不行。前两日我看都还没有，难不成是一晚上长出来的？” 陈瑶在旁听的紧张，忙嘴甜道：“姑母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哪里是白发，分明是黄色的。等瑶儿给您拔下来，免得在乌发之中扎眼。” 她笑着便要动手，却被抬手抬手拍落：“行了，就你嘴甜。拔一根长十根，你呀，就别废功夫了。” “姑母别听这些口水话，不过都是底下人拿来打趣的。等我帮您拔了这两根，头上可不就只剩下乌发了？”陈瑶讨好到，笑容满面。 只是太妃却没让她动手，而是淡淡道：“不用了，省得麻烦。” 陈瑶笑容微僵，这会儿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太妃目光落在镜中倒影上，抬手摸了一把皮肤，也不得不感慨黎素研制的东西好用。头发虽白了几根，可她这脸确实是越来越光滑了。 难怪那些个夫人小姐，都挤破了脑袋想要一盒她铺子里的东西。如今看来，果真是管用。 陈瑶眼尖的很，看见太妃摸了摸脸，下意识便联想到了黎素研制的东西，心下顿时生出了嫉妒的心思。 只是她也不傻，毕竟此前在太妃面前失态之后就感觉她的态度变了些，这会儿自然是挑着好听的说。 “姑母这两日的气色可真是越发好了，不知道是不是黎姑娘的东西起了作用，我也用了两日，觉得确实比一般的脂粉好用。”陈瑶由衷夸赞。 她虽看不上黎素，可对她研制的美容膏，却还是认同的。毕竟京中大大小小的铺子她都尝试过，却没有几个真的能让她满意的。 太妃点了点头：“她的手艺确实不错，我用着也很喜欢。” 喜欢二字听的陈瑶心头一颤，嫉妒心升起的同时，笑道：“可不是嘛，黎姑娘不仅拥有一手的好医术，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呢。您是不知道，她那芙蓉坊可是日进斗金……” “够了，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扫兴。”太妃脸色一沉，扬声打断了陈瑶还要出口的话，冷着脸道： “女子，便该在家相夫教子，贤良淑德。就算她未婚先孕名节已毁，也不该这般抛头露面在外做生意！” 太妃出身官宦世家，家中从小规矩森严，一句话说错都是要遭到长辈训斥的。男子尚且如此，身为女子的她所要牢记的规矩更甚。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哪怕她黎素确实方方面面优秀。可他们辰王府却并不需要一个做事如此出格的王妃。 若是辰儿真的喜欢，她勉勉强强让她留下做个侧妃，也不是不成。反正她的手艺不错，也能服侍她。 “姑母说的对。我也觉得她一个女子家这样不好，毕竟家中还有个孩子呢。就算是不顾及自己的名节，也得为了孩子的未来着想吧？那还是个儿子，将来可不得娶妻吗？母亲的名声不好，孩子将来议亲少不了……” 陈瑶一脸的为黎素着想，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一句不是在揭短。 黎素的性子，平日作风，还有家中的安安，无一不是太妃生气的点。 若她是个安分的，名声没有毁坏，不是她说一句顶一句的，那身份也能勉勉强强给辰儿当个正妃。可偏偏…… “行了，不说她的事情。”太妃一摆手，满脸都是不耐。 碰到黎素就准没好事，她这会儿实在是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陈瑶对太妃的态度正是求之不得，忙笑道：“好，听姑母的，瑶儿不说就是了。” “还是瑶儿懂事。她若是有你……罢了不说她。你方才急匆匆的过来，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太妃看向陈瑶，满眼温柔。 对这个外甥女，她自然是满意的，知根知底不说还听话。 虽说有时候不太稳重，可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她难道还能要去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陈瑶为难一笑：“姑母，瑶儿还是不说了吧……” 她若直接说，太妃可能还会说让她别那么大脾气，差不多就成了。可偏偏这会儿她选择了退一步，反而让太妃觉得她是真的受了委屈。 太妃脸一沉，拧眉问道：“是不是府中谁为难你了？同姑母说，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欺负我的心肝！” 伺候在侧的冬梅腿一软，差点儿没被太妃这一声给吓得跪下来。 陈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苦笑解释道：“不是府中的人……” “哦？那就是府外的人了？谁家的夫人小姐？你只管说，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仗了谁的势力！”太妃气的面色铁青。 陈瑶见铺垫好了，方才婉转的将昨日的事情同她说了起来。 原来，昨日陈瑶本是赴了平日好姐妹的邀请，去她家赏花。八月正是菊花遍地的季节，那位小姐的爹爹更是个爱菊之人，家中各种品类的菊花数不胜数。 就连寻常少见的颜色，在他们家也是随处可见。 陈瑶自然不是爱花之人，但风头，她还是愿意出的。邀约是半月前就送来的，可当陈瑶满心欢喜前去之时，这才发觉以往关系好的小姐妹同她疏离了许多。 只是一人的话，她或许还能安慰自己不过是那个小姐妹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对她冷淡一些。可赏花宴上，此前同她交好的夫人小姐都对她冷冷淡淡。 就连往日那些围着她吹捧她的男人们，也都像是看不见她一般，话都不说一句。迎面撞见，也只是一个不失尴尬的微笑而已。 这种情况，陈瑶若是还没发觉，她也未免太过愚蠢。当时她便垮了脸，找了个由头离开，回到辰王府将自己关在房中。 “岂有此理！往常都是他们巴结咱们辰王府。他们竟敢！”太妃被这话气得不轻，可随即，她的脸色却不自觉的难看了起来。 陈瑶尚且没发现不对，附和道：“姑母说的是，这些人确实是太过分了！他们敢如此对我，真的是半点都不将辰王府放在眼中！” 第243章 要变天 “姑母，等表哥回来之后，您一定要同他说这件事情，让他认清楚那些人丑陋的嘴脸。要不然，他们还真会以为咱们辰王府好欺负呢。” 陈瑶一边说话，一边拉着太妃的手轻轻摇晃，试图让她心疼她昨日的遭遇。 她是不算皇室中人，可她的姑母，却是王府的太妃，如今王府的女主人！ 欺负她陈瑶，不久等于欺负辰王府的太妃，欺负整个辰王府？再说的眼中一些，便是不将整个皇室看在眼中！ 那些人敢这么对她，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轻蔑皇室，这可是要诛九族的罪名！ 陈瑶嘴上叭叭的还要继续说，却被太妃凌厉无比的眼神止住。 她害怕的吞了一口口水，小声道：“姑母，是不是瑶儿的声音太大，吵到您了？” 太妃摇了摇头，面上冷意却没半点舒缓：“看来，这京中是要变天了。” “变天？今日的天看着确实不太好，晚些说不定还会下雨呢。”陈瑶看了眼外头，振振有词。 她的话虽说的在理，可这个时候，太妃听在耳中，却分外不悦。 “我说的，可并非是这外头的天。”太妃想着她年纪小，不懂事，索性耐着性子提点一句。 如今京中的情况摆在那里，她便是想要吃斋念佛继续当看不见，却也不能。 若是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他们安宁了这么久的辰王府，必然会再陷入波澜之中。先皇传皇位的时候，她都没如今这般担心…… 陈瑶虽不算聪明，可也不至于蠢得没边儿。这会儿听太妃如此说，她顿时心一沉，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姑母，若是京城真的要变天，怎么可怎么办啊？”事情还没发生，陈瑶这会儿已经心慌了起来。 她虽在太妃身边养了一段时间，可从小也确实是在乡下长大，没见识过什么太大的场面。尤其是关乎宫中的，她往日里嘴上虽然提提，可心中却还是害怕的。 “什么怎么办？看看你这慌慌张张的模样，如何能成事？”太妃不满的瞥了一眼陈瑶，冷冷提醒。 就算她现在还没有身份在，可也是她陈家的女儿，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冬梅在旁听的心惊，忙道：“太妃放心，奴婢什么也没听见。” “嗯。让人去查查，看看宫里那位最近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若是觉得我儿不在，我一个孤寡老婆子好欺负，就让他尽管放马过来！”太妃脸色阴沉，话落重重一拍桌，俨然是气得不行。 对宫中皇上德不配位这一点，她从始至终想法都是如此。若非先皇昏庸，非要推自己的儿子当皇帝，这位置如何轮得到他？ 辰王府不对他发难，他便该求神拜佛烧高香庆祝菩萨保佑了！他可倒好，竟然还将主意打到了辰王府的头上！ 不管他是个什么盘算，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就绝对不能让他个黄毛小儿骑到她的头上来！她的辰儿，也绝对不容人欺负半点！ 冬梅忙不迭答应，给了陈瑶一个多保重的眼神，连忙退下。 陈瑶不过是个小姑娘，哪里见过太妃如此严厉可怕的一面？她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提继续告状了。 她不明白，明明别人只是冷落了她而已，姑母为何会那么敏感的联想到宫中那位。可现在她情绪如此激动，她却也不敢再多说半个不字。 京中风向在变，但这会儿大营之中受到影响却并不多。那些将士们完全被萧奕辰的手段折服，就连私底下都不敢说他是闲散王爷之类的话。 原先有些意见的林副将，更是以萧奕辰马首是瞻。尤其是知道林鸢身世之后，更是将他和黎素当做神仙来看到。 “这要是普通人，能在戒备森严的炜姜王府两进两出且毫发无伤？”林副将一脸神秘反问。 众将士摇头，异口同声道；“不能。” “那要是不神仙，能一挥手就让野兽听话，轻松杀了一队人马，轻易脱身？” “不能。” “还有黎姑娘那一手医术，就更不用我说了吧。咱们要不是碰到黎姑娘，现在怕是坟头草都要长老高了！” 林副将话落，其他的兄弟纷纷开口附和。 他平日里不是一个大嘴巴的人，向来是有一说一。所以他的话，底下的将士们自然是奉为圭臬。 这会儿，将士们看到萧奕辰和黎素两人之时，就差跪地拜一拜了。那崇拜的眼神，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黎素起初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带林鸢在营地里走动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人小姑娘一句。 可没想到小姑娘也是个嘴甜的，这会儿有把她当偶像，张嘴就是：“素素姐姐长得好看，所以大家才会那么看的！” 她说着，又自己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肯定方才的话一样。 这话可吓坏了黎素。她环顾四下，连忙将林鸢拉到一边，小声道：“不能胡说，更不可以在王爷的面前说，知道吗？” 要不是林鸢的出现，黎素或许还不知道萧奕辰是个不折不扣的醋坛子。可现在既然知道了，该避免的当然要避免。 毕竟在他一个王爷面前，就算是身份仅次于他的林副将，那也顶不住他的压力。至于其他的士兵，那就更扛不住了。 “哦，那鸢儿不说就是了。素素姐姐，能带我再去见一见父王吗？”林鸢浅笑，说着话的时候眼底神色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黎素点头答应，却也注意了这一点，等将她送到炜姜王身边之后，喊来了云影要他下去查一查。 小姑娘年纪不大，也没见过什么人心险恶。旁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军营中都是糙汉子，难免哪句话说的不对，她得让人注意一些才是。 喊的云影没来，他的主子萧奕辰倒是听说了消息，屁颠儿屁颠儿的往黎素这边赶来。 “王爷过来做什么？”黎素抽空正研究着能用的草药，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问了一句。 与他相处这么久，她根本不用抬头，也能轻易分辨他和旁人的不同。 第244章 归心似箭 “听云影说你有事找他，正好本王也有事情同素素商量，就代替他过来了。”萧奕辰笑着走上前，温声解释。 黎素却听到好笑挑眉：“替他过来？王爷是觉得我敢吩咐你，还是觉得云影有这个胆量劳烦王爷？” 这个萧奕辰，莫不是将他当傻子？ 萧奕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本王有事情要他去做，这会儿过不来。素素有什么事情同本王说，不也是一样的？” 他当话让人无法拒绝，黎素也不可能说出非要等云影来的话。于是，便将今日林鸢的不同同他说了一声。 却不想，萧奕辰知道这件事情。 “军营中人多嘴杂是借口？林鸢年纪还小，旁人说什么她都会相信。若是真的因此出现什么问题，王爷可要想想炜姜王会不会答应。” 黎素听完事情的起因沉了脸，这会儿只想出去找那个侍卫问问清楚。 什么叫做叛徒的女儿就应该关起来？她一个无辜的孩子，难道也要因为父辈的决定，而遭受不公平的待遇？ 黎素知道，这个时代是有连坐这个罪名的。也就是家中有人犯了错，甚至有可能株连身旁亲人，更严重的邻里也也可能。 这是规矩不错，可现在又不是在京中，萧奕辰管辖的军中，难道也要守着这不公平的规矩？那往后谁犯个错，她是不是就得将他们睡得一个营帐的都给砍了？ 黎素的话句句戳中萧奕辰的内心。哪怕这会儿他还没想好如何处置挑起这件事情的人，可这会儿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林鸢是炜姜王的软肋这没错，哪怕她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可要是底下的人把小姑娘欺负的狠了，当爹的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是，素素你说的对，这事儿是本王办的欠考虑。你放心，往后不会了。”萧奕辰连忙开口，看向黎素的眼中多了歉意。 这事儿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但而已确实是他驭下不严。 得到想要的答案，黎素也没再矫情，而是想了想，又道：“苏墨白那边得到消息却还没动作，想来被我伤的不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有动作。” 出来近一个月，她实在是想念安安的厉害。可偏偏这里没有现代的手机等通信设备，她想要同安安见上一面，难于登天。 就算是她有心想给孩子写信，可他这个年纪，却也看不懂书信。再有等信到地方，怕又是几天后。这一来一回，还不够折腾的。 “素素可是想家了？”萧奕辰浅笑，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他昨天还在想她会不会想念家中孩子，没想到今日她便急了。身在异地，谁又不想尽快回去？ 黎素听得皱眉，快速道：“没有。” 就算是有，她这会儿能承认？ 萧奕辰但笑不语，知道他脸皮薄也不追问，而是自顾自道：“苏墨白心思重，便是醒来，也未必会这么快行动。咱们还得耐着性子等一等。” 这边迟迟得不到苏墨白的信号，萧奕辰即便也着急的不得了，却也不敢贸然动作。 若是愿意强攻，他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王爷说的倒是没错。那个狗东西确实谨慎，要不然，他早就不知道死几百回了！”黎素气的咬牙，想到苏墨白就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若非他数次按照搞鬼，大堰朝这会儿本该国泰民安！如今可倒好，内忧外患，让人片刻不得安宁！ “素素莫恼，本王离开之前派了人守着尚书府，孩子和宋姨娘都不会有半点闪失的，你尽可放心。” “我知道……”黎素有些懊恼，却也不得不承认萧奕辰这个人足够让人放心。 若是旁人说这话，她这会儿可能要忍不住嘲讽一句，问问对方到底几斤几两，敢轻易下这种承诺。 可开口的人是他，她便信。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说。 只是这些道理虽然都摆在那里，黎素却也很难拥有好心情。惦记的儿子见不到，她还能乐乐呵呵？ 不知何时，萧奕辰已经到了黎素身侧，轻轻将她的肩膀揽了过来，让她靠在他的肩头，温声道：“别担心，咱们就快回去了。” 归期未定，可萧奕辰却也在努力，争取让他们尽快班师回朝。 不光是她想念安安，他也是着实惦记那个同他有些相象的小家伙。往后，他们可是父子关系，他自然是要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疼爱。 不然，即便是素素不拿这件事情跟他闹，他自己心中也会过不去的。 黎素反应过来之时有些羞恼，试着挣扎了一番，可却被萧奕辰强有力的胳膊死死的揽着，动弹不得。 她有些生气，又伸手试了试，依旧失败告终。正要开口让萧奕辰别胡闹，外头却突然传来了士兵紧张的声音。 “王爷，黎姑娘，炜姜王营帐内出了点情况，你们快去看看！”说话的人着急的不行，可却说不清楚情况，只急的团团转。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微沉，当即分开，快速前往炜姜王所在的营帐。 这会儿营帐内怕是只有他们父女两人，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才是糟糕！ 等黎素掀开营帐进去，却发觉林鸢正睁着大而圆的眼睛看着她，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而在士兵口中突然不知道发了什么病的炜姜王，也好整无暇的拿着一本书坐在那里等着他们，没半点不妥。 “王爷这是这？”黎素松了一口气，同时却也有些生气自己被耍了。 暂时不能回去，本就让思念儿子的她心中不痛快。可偏偏这会儿炜姜王还闹这一出，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萧奕辰看向炜姜王的眼中也多了不惑，可这会儿他更紧张的，却是站在身侧的黎素。 没等他想好如何安慰黎素，却听炜姜王笑道：“王爷和黎姑娘不是一直在等消息吗？消息这不就到了？” “王爷这是何意？”黎素听的眉头紧皱，更是不明白了。 炜姜王的营帐被全方位无死角的盯着，就算是苏墨白本人亲自闯过来送消息，却也不可能避的开他们的眼睛。除非，是他的魂魄来走一趟。 可现在，炜姜王却说消息到了？若真是有，他们也不至于半点消息都收不到吧？ 第245章 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 “本王此前听闻黎姑娘医术了得，怎么，竟然连这饭菜里藏了毒都不知道？”炜姜王好笑反问。 萧奕辰与黎素脸色皆是一白，异口同声道：“这不可能！” “王爷营帐中的饮食，都是伙房的刘达一手操办的。就连送来的人，也是精心挑选过，怎会出现纰漏？”黎素不愿相信炜姜王的话。 她倒不是觉得他会为了陷害营中的人而撒谎，只是觉得这事儿过于离谱，不该存在。 炜姜王面色不改，淡淡道：“黎姑娘若是不信，取来银针一验便知。本王在王府中这些年，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 他的话听的黎素心下一沉，随即取了随身所带的银针，验毒。 虽然她不能保证所有的毒药都会吸附在银针上。可这个时代的工艺算不得太好，所研制出来的东西，大多确实逃不过银针的检验。 在几人的眼皮底下，银针一一检验过桌上饭菜。果然，每一样里头都藏了毒。 “怎会如此！”萧奕辰站在一旁更是震怒不已。 他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动作。 哪怕对象是炜姜王，他此前犯了错，却也不该用如此手段！ 更何况他身边还经常跟着林鸢这个小尾巴。那人此举，完全是要将父女俩置之死地啊！ 黎素同样是沉了脸，看着桌上几样小菜，冷意渐深。 究竟是谁！如此迫不及待的的想要炜姜王死在营中？ “两种可能，本王却更偏向于是苏墨白的手笔。”炜姜王淡然的挥手，示意两人坐下，这才开了口。 “王爷为何会如此认为？”黎素本来已经想到可能是京中那边的动静，听炜姜王这话，不免诧异了起来。 她知道，皇上如今是最不愿意看到萧奕辰和她得胜回朝。而那些所谓的保皇党，也是巴不得他们死在镇压炜姜叛乱一事上。 而炜姜城这会儿之所以还能做得住，也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主帅这会儿成了大堰的俘虏。 可要是炜姜王死在军营。就算是苏墨白此前还有别的计划，也一定会顺势将这个消息告诉炜姜城上下。 到时，炜姜王的那些心腹还有拥护他的百姓，自然是恨不得将他们杀之而后快。 两军一旦开战，必是两败俱伤。到时候苏墨白随便用点什么手段，都能狠狠给他们一刀。 炜姜王也猜到了黎素的想法，浅笑道：“京中消息虽灵通，可这会儿的功夫，他们怕是才刚知道本王被俘虏的消息。难不成，还能直接飞过来？” 他面上的浅笑，摆明了是给黎素面子，担心自己笑的太夸张反而让人姑娘难为情。 黎素老脸一红，惭愧道：“是我顾虑不周，让诸位见笑了。” 她千算万算，怎么就忘了如今这里不是现代。传递消息起来，分外复杂。 虽然这相对起来算是不方便，可这个时候，对于他们而言确实好事，也为不出兵收服炜姜赢得了充足的时间。 炜姜王笑着抬手，道：“黎姑娘谦虚了，你身为一介女子，能吃得了这边境的苦，已经足够让本王刮目相看了。” “是啊，素素姐姐你别妄自菲薄。父王说的对，我看城中好多人家的姑娘都比不上姐姐！”林鸢小嘴本就甜，这会儿出口的话也听的黎素弯了唇角。 这丫头，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要是让炜姜城的那些姑娘听到了，岂不是会觉得他们的少主胳膊肘往外拐？ 深知这会儿不是说笑的时候，黎素只是冲林鸢勾了勾唇，便看向炜姜王：“那王爷以为，苏墨白可是要动手？” “这就要看辰王和黎姑娘如何配合了。本王若是‘死了’，消息传出去，他苏墨白又怎会放过一个如此好的机会？”炜姜王冷笑开口，一脸的志在必得。 可他的气势还没来得及维持，就听身旁的林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鸢儿不要父王死，素素姐姐你救救父王好不好？” 她虽年纪十三，可因为性子单纯，这会儿却根本没明白炜姜王是话里有话。一想到自己父王会永远离开自己，她哭的更凶了。 “好鸢儿，莫哭，父王这不是好好的吗？”炜姜王连忙开口哄着，拿这个小丫头没丁点办法。 林鸢闻言只是看了他一眼，抽噎道：“鸢儿往后听话，再也不惹父王生气，父王可不可以不要死？” 对她而言，死这个字实在是太过可怕。 这些年哪怕府中的人尽可能避免不提这个字，可林鸢还是知道她的生母是为了她才没了命。 要不是因为生她的时候遇刺，又受了惊吓，母妃又怎么可能那么早撒手而去？ 林鸢哭的伤心，炜姜王在一旁也是听的心肠寸断，求救的看向黎素：“黎姑娘，你快帮本王劝一劝鸢儿。这孩子听不得这个……” 他话落，懊恼的攥紧了拳，暗骂自己不够仔细，不该提什么死不死的。 黎素虽不明白其中缘由，可看小姑娘如此伤心，也软了心肠，温声道：“鸢儿莫哭，方才父王说的，只是假死而已。” “假死？”林鸢声音都哭的沙哑了。 “是。这其中的事情说来复杂，一时半刻姐姐同你讲不太明白。但是鸢儿放心，你父王只是配合我们演一场戏，不会有任何危险。” “姐姐说的是真的吗？”林鸢止了哭声，可眼眶却还红红的，活像个小兔子。 这委屈的模样，让人看一眼都心软，更不忍心说别的。 黎素笑着点头，道：“鸢儿放心。只是姐姐还有件事情要同你说，就是不知道鸢儿愿不愿意也配合你父王演戏呢？” “唔，鸢儿答应姐姐！”林鸢尚且不明白其中太多意思。 可配合这两个字代表什么，她却明白。只要姐姐能确定父王不会有任何危险，她愿意帮忙！ “黎姑娘，你确定鸢儿可以？”炜姜王有些担心，更不想林鸢参与进来。 “鸢儿可以的，爹爹放心！”林鸢抢先一步回答，斩钉截铁的态度让人无法质疑。 炜姜王虽还有担心，可这会儿却也只能无奈的道一个好字。至于其中怎么安排，还要看黎素的。 第246章 将计就计 炜姜王中毒不治而亡的消息一出，大堰军中不知道多少将士红了眼。 他可是一代战神，堂堂炜姜王，怎么就能被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给害了？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兔崽子的事情，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林副将气的红了眼，想着还有几日就要将炜姜王押解入京，他更是恨自己的无能。 现在人死了，他没办法向上头交代就算了，自己心中却也怎么都过不去这道坎。 营中其他人听到林副将这话，也都忍不住骂一句，想要将那个下毒的人找出来。 可伙房做饭送饭的人，都是刘达。他们就算是怀疑自己，也不能怀疑他啊！ “来人，将刘达抓起来，严加看管！”众人心中疑惑之时，萧奕辰却突然一声令下，让人去将正在忐忑之中的刘达抓起来。 这意味什么？ 刘达就是毒害炜姜王的罪魁祸首！ 这消息一出，一众哗然。 谁敢相信往日里和蔼的不行的刘达是凶兽？就算说自己是，他们也不能相信他是啊？ 可王爷和黎姑娘既然都确定了的人，他们敢说半个不字？哪怕是有怀疑，却也没人敢说什么。 事情暂时盖棺定论。军营之中，也回荡着小姑娘凄惨的哭声，闻者心酸听者落泪。最后实在是没办法，还是黎素用银针将人扎晕了这才消停一会儿。 “你们说，这刘达下毒毒害炜姜王为了啥？”军营之中有人替刘达不平，却也不敢直接说凶手一定不是他，索性婉转一些开口。 “为了啥？还能为了啥？咱们也不知道啊！”旁边的兄弟笑着附和，满脸嘲讽。 之前他们还都说王爷明智，如今看起来，也不尽然。 有人重重叹了一口气，看向天空道：“老天爷也不说睁眼看看，这要是刘达就这么被冤枉死，兄弟们以后还敢相信天道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谁知道刘达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毕竟那饭菜，可是他一个人送去的。”旁边传来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 几个士兵听的火大，抬头看去，面上鄙夷更甚。 刚刚说话那人，正是平日里给刘达打下手的小兵，名叫江华。 这人平常看着就是那种喜欢偷奸耍滑的人，干活不够认真，却一天天的想着在将军面前露脸。 当初随着大军出征的时候，他还嫌弃太累，不愿意跟着。要不是刘达一勺子打在他的脑袋上，说不定现在他还在大营里悠闲自在。 所以，江华和刘达，其实是对头。 “我呸！你个杂碎会不会说话？好歹刘达也算是带着你的师傅，你就这么巴不得自己师傅死？”有人忍不住直接骂了起来。 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他真是多看一眼都嫌弃！ “师傅？他刘达是谁的师傅？你说清楚！我不过是被将军暂时放在伙房帮忙而已，他还别真把自己当盘菜！”江华扭头吐了一口，脸上满是不屑。 刘达算个屁！在他眼里，除了王爷副将之外，其他的人都不是什么东西！ 又不是啥正经的官职，就一个火头兵，还一天天的指挥他做这个做那个，他也配！ 江华这一番毫不要脸的言论，听的众人也是火冒三丈。 一个士兵冲上来抓住江华的衣领就是一拳，骂道：“你良心都让狗吃了是吧？要不是刘达愿意留下你，咱们军中会要你这个渣子？”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偷奸耍滑我看你是第一名！”旁边的人也跟着奚落，都不自觉的有些手痒。 虽然都是一个营地里的兄弟，按理说该互相照应。可对方要是人那还好说，可要不是人，他们也不能上赶着去跟畜生做兄弟吧？ “你居然敢打我？”江华也怒了，回过神来便用脑袋朝着那人的眼睛狠狠砸去。 他虽然天天在伙房忙碌，可却有一把子力气，这一下竟然撞的那个士兵鼻子出血，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几步。 眼瞅着见了血，其他的人也不敢再闹，连忙上去扶着自家兄弟，用警告的眼神恶狠狠的瞪着江华。 他们都已经江华会害怕。毕竟，他们先锋队的人多，等会儿兄弟们都过来，一人一巴掌都能拍死他。 可谁想到，江华非但不害怕，反而一脸不屑的看着他们：“咋，想动手啊？来，有能耐就打死我！要是没能耐，就赶紧滚！” “江华，你找死！”鼻子出血的士兵怒不可遏，气冲冲的就要拉着江华比划。 林副将正好从旁经过，冷了脸怒道：“胡闹什么！想打架是吗？去找炜姜的士兵打！要不了两天，有你们打的！” 他话落，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就连刚刚一脸不忿的的江华，也走上前赔笑道：“林副将息怒，我这也不是故意招惹他们的。” 好一招恶人先告状。 先锋队的兄弟们气的不行，一个个都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将江华活活给打死。 他们军营中怎么会有这样的废物？什么都不会，就只会狗腿，巴结副将！ “行了，都给本将老实点。今日王爷和黎姑娘心情都不好，谁要是不长眼招惹到他们，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林副将满脸警告的扫了众人一眼，快步离开。 军营中闹事十分常年，不仅林副将不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就连闹事完的事情，也都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他们警告了江华两句才走，那气势，半点都不像是吃了亏的人。 远处的营帐中，黎素与萧奕辰坐在那里饶有兴趣的透过小孔看着外间动静，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王爷觉得那人有几分可能动手？”黎素从口袋里摸了一把林鸢给的果子，塞了几个给萧奕辰，然后又扔了一个在嘴里。 这纯天然无污染的果子，就是更香甜脆爽一些。就是这摘果子的人估计不太懂果子，这明明都还没熟！ 黎素被酸的面容扭曲，好一会儿才平复了下来。扭头看去，旁边的萧奕辰却面色不变的一口一个。 第247章 怎么是他 “你吃不出来酸吗？”黎素压下胃部反上来的酸味，看着萧奕辰的动作，眉头紧皱。 好家伙，这一口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没有味觉…… “酸。”萧奕辰如实道，手里的果子却已经吃的干干净净。 黎素被他的坦然给气笑：“酸还吃，你是个傻子吗？” 她从前只觉得他这人脾气暴躁，性格霸道，却没想过还有如此迟钝呆萌的一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真的不怕酸…… “素素给的，本王自然要吃完。不然岂不是浪费素素的一番好意？”萧奕辰咧嘴笑了笑，眉头却因为忍不住酸而微微皱起。 黎素看着他略微滑稽的模样，这会儿却根本笑不出来。 “萧奕辰，你怎么这么傻……”她忍不住低喃一句，可在萧奕辰追问之时，却斩钉截铁道：“没什么，我方才只是想问你对江华的看法。” 想让她再说一遍让人难为情的话？做梦！ 萧奕辰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分明是将刚刚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明白黎素脸皮薄，故意问她一遍，好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事实证明，她的反应，是他想要的。 “江华与刘达是有过节。可即便如此，却也不能证明他是苏墨白的眼线。素素，此事还得让云影观察一段再说。”萧奕辰衡量再三，方才正色道。 他的意见，也是黎素所想。 “好，我正好也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研究一下那药究竟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到了炜姜王的饭菜里。”回想刘达大呼冤枉的场景，黎素相信他的心也就更坚定。 别说是营中将士，就是她，也绝对不可能相信刘达会是幕后黑手。 他掌握着全营的伙食。要真是想动手，还能得到了现在？就算真的是潜伏者，等着搞大事，那杀了一个萧奕辰岂不是与杀了炜姜王效果大同小异？ 黎素意识到自己想法的危险，也连忙甩了甩头，默念道：往后定然要再仔细一些，解毒丸也要随身携带，不能给人半点可乘之机！ 想杀她的人就不算少，那想要萧奕辰命拿去讨赏的人，更不在少数。 两人各自还有事情要忙，也没心情继续坐下来看戏，索性分道扬镳，各忙各的。 炜姜王吃了黎素给的药，这会儿躺在床板之上睡得那叫一个开心。甚至，还久违的梦到了他的夫人，阿英。 若是可以留住她，他宁愿长睡不醒。 林鸢眼都不眨的守在一侧，哭肿了的眼睛里满是戒备。她会听姐姐的话，好好守着爹爹，不会让任何心怀不轨的人靠近！ 余光瞥见炜姜王的眼角似有泪水话落，林鸢连忙伸手擦拭，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父王别难过，鸢儿在。”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炜姜王没再流泪，却也并未醒来。 林鸢心中害怕，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黎素，绝对不能在他们的计划之前，被人发觉父王其实是诈死。 因她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暗处之人几次想来查看，却都担心万一被林鸢看出什么。 毕竟虎父无犬女，炜姜王往日那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生出来一个软弱可欺的小姑娘？ “等会儿送饭的时候，让鸢儿同你一起出来。咱们若是不给机会，岂不是白白让炜姜王躺那么两天？”两天时间毫无动静，黎素也等的着急了。 她本以为苏墨白派来的眼线各个都不怕死，会同他的上线一样，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探查，然后将消息送出去。 可如今看起来，是她高估了这些人。同样，也高估了苏墨白的眼光。 云影恭敬答应，却在心中核算了时间之后，才敢去给小姑娘送饭。 他是明白自家主子和黎姑娘手段了得，一定能在抓到那人的同时，保全炜姜王父女。 可就算如此，他也得多顾忌一些。万一他们去的晚了，让那人得了手，小姑娘不得活活哭死？ 一想到营帐内会继续回荡林鸢凄惨的哭声，云影便觉得脑袋疼。当暗卫这么多年他什么没见过？可偏偏受不了这个。 半个时辰后，林鸢随同云影一起离开营帐。说是一起，倒不如说是她因为体力不支‘昏过去’，被云影背了出来。 “你们守着点，我将这姑娘送去黎姑娘帐中。”云影吩咐一句，背着人快步离开。 守着炜姜王营帐的人压根没看清楚他背上的林鸢是个什么状况，只是从云影的话里，隐约能分析出小姑娘是悲愤交加昏了过去。 他们虽然也心疼这小姑娘，可因为身份低帮不上啥忙。突然凑过去问她想吃啥，也怕长得凶再把人给吓到。 远处，躲在一处帐篷后的江华看着这边情形，难看了许久的脸上这才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可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啊！要是那丫头再不离开，他估计还得再动手一次。 虽然用公子给的那个药杀人比杀个鸡还简单，但这好歹也是两条人命，他可不想再造孽！ 趁着无人注意，江华整理了一下衣领，雄赳赳气昂昂的端着早已准备好的饭菜快步往炜姜王的营帐走去。 看守的士兵远远看见他，便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怎么是他？我寻思这小子昨天起夜掉水里淹死了呢！” 旁边站岗的几人哄笑，一个两个的意思，显然和这说话的士兵差不多。 他们都是天天吃刘达做饭的人，就算没什么特别的交情，可好歹吃人嘴软，怎么可能不向着刘达？ 再加上江华在军中的名声确实算不得很好，就算是他们想高看他一眼，也得看他自己能不能配得上啊！ “江华，你来干什么？”刚刚说话的人抬脚拦住了江华的路，不放他进去。 开玩笑，如今这可能营中重地，闲人免进！万一再出个什么事情，他们怎么担待的起？ 炜姜王中毒身亡，是王爷和黎姑娘大仁大义没处置他们，可要再有个什么闪失，就算是他们两位仁义，他们这些人怕也没脸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了。 第248章 捉奸细 “来给林姑娘送饭。你们几个想吃自己去伙房找！”江华瞥了士兵实验，先发制人的嫌弃了一句。 有经过的士兵看一眼，还以为是几个守卫想要跟人小姑娘抢饭吃。 大营中虽有些年纪小的少年，可能被萧奕辰派在这里守着的，那可都是成熟能干的老兵。他们能因为贪嘴跟小姑娘吃东西吃？ 哪怕根本没这个想法，可江华一句话说出来，也害他们闹了个大红脸。 “你个王八蛋你胡说什么呢！我还能跟一个小丫头抢东西吃？滚滚滚，赶紧滚进去！”为首的士兵气不过，骂完又照着江华的屁股上来了一脚。 江华余光瞥见本来想躲开，可抱着托盘，又没啥武功底子，只能硬生生挨了这一脚。 见他吃了亏，几个守着营帐的士兵这才笑了起来，没再拦着他，就是那眼中的鄙夷，还是半分不少。 一个行为不端且落井下石的人，他们为啥要给他好脸色？这种卑鄙小人，指不定啥时候就被人偷摸打死了！ 江华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握着托盘的手紧紧攥着。随后，一转身进了营帐。 营帐内还有刚燃烧过纸钱的味道，闻的人格外不喜。江华嫌恶的紧皱眉头，随意将托盘往桌上一放，快步朝着躺在床上的炜姜王走去。 黎素给的药自然做不到龟息状态。可让炜姜王放慢呼吸，脸色难如死人，却还是轻而易举。 江华远远看着他那副死相，不免后背发凉。刚想要转身离开，却突然想到苏墨白来信里的话。 无论炜姜王是否是真的死了，他都要上前仔细查验，然后补上一刀。反正死人不会再流血，只要不破坏衣服也看不出什么。 哪怕江华这会儿心中膈应的不行，可想到苏墨白的吩咐，他还是不敢有任何迟疑，伸手摸向了腰间匕首。 嘴里念念有词：“是你挡了苏公子的路，可并非是我非得要你死。就算是到了阎罗地府，你告状也要记得找他苏墨白……” 江华缓缓伸出手去，就在即将接触到炜姜王衣领的时候，外头突然传了云影冰冷的声音：“刚刚可有人过来？” “回云侍卫的话，江华在里头。” 江华着急忙慌的将匕首揣到怀里，却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了炜姜王的手指。冰凉的触感吓得他尖叫一声，后退了两步一屁股摔在地上。 “鬼，鬼啊！”江华脸色苍白的尖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炜姜王‘诈尸’坐了起来。 可云影却是最清楚这不可能的人。他快速掀了营帐进去，看着地上的江华怒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滚！” 江华偷偷瞥了一眼死的不能再死的炜姜王，连滚带爬起来就跑，根本不用人再说什么。 他这会儿哪还记得苏墨白的话。满心想的，就是一定要活着出去！ 云影是谁？那是营中仅次于王爷存在的人。就连林副将看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不敢招惹。 要是让他发觉他过来并非只是送饭，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江华脸色苍白的从炜姜王的营帐跑出去，一直跑到溪边方才敢停下。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趁着周围人都没注意这边，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封用羊皮包裹的书信扔在了水里。 信件的内容是他一早写好了的，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贴着肚皮存放，生怕被人看出半点端倪。他也不想如此小心翼翼，可不仔细的话，小命可能就没了！ 眼看着那羊皮包裹的东西随着溪流快速往下，江华猛然松了一口气，脊背都挺得更直了。 只是等他转过身，却见萧奕辰黎素连同林副将云影等人全部站在他的面前。看那架势，仿佛是当场抓奸细。 江华不自觉的有些腿软。可随即，他却想到了已经飘远的羊皮，脸上堆起虚伪的笑道：“王爷，黎姑娘，林副将，你们也来溪边走走啊？” “是，过来看看，看能不能抓个奸细什么的，给大家晚上加盘菜。”黎素咧嘴一笑，说出口的话让人心惊。 在很多年以前，大堰抓到奸细确实是要给营中兄弟加盘菜。这菜，就是从奸细身上活活片下来的肉。 只是先皇后觉得这种方式太残忍，方才废除了。不过军中许多老兵却还是拿这个吓唬新兵，让他们好好听话。 不然，就会被当成奸细，抽筋扒皮，然后给大家加菜！ 江华性子不老实，最会偷奸耍滑，刘达往日里也没少用这件事情教训他。黎素一提这个，他顿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没等他想好怎么辩驳，云影上前一把把他抓过，三下五除二的谢了他的双手，任由他一路惨叫的往炜姜王的营帐去。 “王爷，走吧，咱们也去看看热闹。”黎素伸手掏了掏耳朵，冲着萧奕辰笑了笑。 上次抓奸细的时候她都没在，还没见过这军中的大男人哭的娇滴滴的是个什么模样。若是不趁机看看，岂不可惜？ 对黎素的话，萧奕辰向来不会拒绝。更何况，这次他还要借着这个机会整肃军中。 从前那些残暴的手段不可取，可叛徒，却也一定要严惩不贷。 要不然，岂不是人人都为了一点利益放弃国家？ 若大家都是如此，别说是内乱，就连区区西寒国东耀国那些，都敢打他们大堰朝的主意！ “啊！你放开我！”江华疼的脸色扭曲，可这会儿却还没放弃挣扎。 他明白一旦被认定为叛徒，会遭受怎样的惩罚。被千刀万剐当下酒菜这种事情，他当然不会愿意！ “给老子闭嘴！要不然，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去喂狗！”林副将上前就是一脚，气的他一张脸涨红不已。 他本来还想着军中奸细没了，大家能安稳的睡觉。没想到，他居然藏得这么深！ 只是林副将想不明白，一个这么饿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对面的人要他干啥？难道留着恶心自己？ 对于他的疑惑，萧奕辰给了解释。 “你都不觉得他是奸细，那营中其他人，更不会觉得。” 第249章 拖下去斩了 江华被两个士兵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本来还想张嘴求饶，却被他们故意作弄，吃了一嘴的泥。 “这种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黎姑娘确定不让底下的人先给他来一顿再说？”林副将气不过，抬腿又是一脚踹在江华的大腿上。 他在营中多年，练兵一直是一把好手，自然最知道怎么样打人能不伤及筋骨，却能折磨的人死去活来。 别说是叛徒，就算是那些刚进来心中不服的兵痞，看到林副将也得是两股战战不敢直视。 “用不着，这种没骨气的你也问不出什么。”黎素瞥了满眼写着求救神色的江华，神色冷凝。 这种贪生怕死的，倒确实不适合做一个细作。她如此看，苏墨白肯定也是这般想的。 所以，他才会走一步险棋。让这个谁看了都不会怀疑的人动手。便是事情败露，谁也未必会将他与苏墨白联系在一起。 便是他扛不住承认了，可一个平日里便行为不端满嘴谎话的人说的话，又有几分的可信度？ “那黎姑娘的意思，是就地砍了？”林副将顿时乐了。原来想要动手的那种心痒，被源源不断的激动所取代。 杀了好啊！既能鼓舞士气，又能让大家明白当奸细的下场，还能让他们这些将领出一口气，可谓是一石三鸟啊！ “呜呜！”江华顿时瞪大了眼，挣扎着想要开口，却又被两个士兵给按了下去，又吃了满满一嘴的沙土。 他害怕的全身发抖，所趴之处很快散开一滩水渍，随即空气中弥漫出了淡淡的腥臊气。 “咦，晦气！快，赶紧拖下去先，别脏了王爷和黎姑娘的眼睛。”林副将鄙夷的瞥了一眼趴在地上如死狗一般的江华，就连踢他都怕脏了脚。 刚刚压着他的两个士兵也是忍着嫌恶把人拉起就要走，却听黎素轻声问道：“王爷打算如何处置这人？” 两个士兵顿时没了动作，静等萧奕辰吩咐。 “拖下去斩了，尸体扔后山喂狼。”萧奕辰眸色淡漠，吩咐的话没半点迟疑。 显然，他早已经给江华判了死刑。 既然背叛了大堰，便应该做好死的准备。炜姜王得如此待遇，那是因为他此前对大堰劳苦功高，他自然要交给皇上处置。 至于江华？他敢说他对大堰付出过分毫？ “是！”控制着江华的两人异口同声，激动无比的抓了个不知道什么步堵住了江华还有说什么的嘴，快速将人拖下去。 江华这种人，死不足惜！ 林副将虽然也觉得痛快，可想着黎素平日里一直都是治病救人，也多多少少担心她会不满萧奕辰如此轻率的定下他人生死。 可等他担心的看过去，却猛然发觉，方才他想的那些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黎姑娘那满脸温柔的笑容，哪里是觉得王爷残暴，分明是觉得他英明神武决策的对啊！ “对了，林副将你记得请炜姜王过去观刑。让江华看他一眼就行了，血腥的场面可别吓坏了小姑娘。”黎素突然想到了什么，满脸笑容看向林副将。 要不是清楚的听明白了她吩咐的是什么，林副将说什么也不能相信，黎素能笑吟吟的说出这话。 她一个大夫，咋提起这杀人的事情，半点儿都不害怕呢？难道救死扶伤太多，所以看淡生死了？ 林副将心中正嘀咕着，突然间，他却睁大了眼睛，嘴唇微颤道：“黎姑娘，刚刚你说谁？” “炜姜王啊，这会儿他应该正在营帐里等你了。林副将，快去吧。”黎素弯了眉眼，笑呵呵的看着林副将。 殊不知她这话一出，林副将顿时白了脸，双腿都跟着发颤起来。 瞪着他？已经死透了的炜姜王在营帐里等着他？黎姑娘这意思，是让他去给炜姜王做个伴？ 饶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会儿也被这神乎其神的话吓得是满身冷汗。 “素素，莫要胡闹。”眼瞅着林副将都快吓得站不住了，萧奕辰略带嗔怪的瞥了一眼黎素，语调颇为无奈。 这个素素，平日里林副将待她也不错。怎么都到了这个是，她却不但不跟人说实话，反而还吓唬他？ 大堰朝对于神鬼之说还是比较在意的，哪怕是七尺男儿，也鲜少能做到闻之不色变。 黎素噗嗤一笑，对上林副将惶恐又疑惑的双眼，轻咳一声道：“炜姜王是诈死，这会儿喂下了解药，应该已经醒了。” “黎姑娘的话可当真？”林副将满目惊愕。 炜姜王还活着？ 周遭听闻这消息的士兵，一个个也都激动起来。 “林副将若是不信，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只是记得同炜姜王说一声，让他去江华面前露个脸。” “属下这就去！可为何非要炜姜王去见一见江华？”林副将拔腿要走，可却还是压不住心中疑惑。 黎素轻笑：“杀人诛心这个道理，林副将应该懂。” 她私下里同刘达说话的时候，才意外得知他一直都是将江华当成儿子看待。虽然管得严，但是内心里却是疼爱他的。 但人的劣根难除，就算他再怎么悉心教导，也依旧暖不热江华的心。 他之所以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与苏墨白合作，为的也不过是想要置刘达于死地。如此忘恩负义的东西，便是死，黎素也不愿他死的太过轻松！ 刑场之上，明白自己大限将至的江华缓过神来反而不哭不闹，而是呆呆的看着伙房的方向，咧嘴笑着。 刘达，你就是天天骑在老子的头上又能怎样？还不是照样得给老子陪葬？ 不仅如此，你的尸体也照样会跟我一样扔到山里喂狼！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拉着你下十八层地狱！ 江华本来就长了一张略显刻薄的脸，这会儿面目狰狞的看着伙房方向笑着，更是平添了一股阴森感。 就连行刑的士兵都忍不住一个哆嗦，低骂道：“晦气，都要死了还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这种败类，就是到了阎王殿阎王爷也肯定不收你！” 第250章 命该如此 江华在军中本就是人人喊打的痞子，平常要不是刘达护着，营中兄弟一人一拳说不定就直接把他给打死了。 这会儿听说他因为背叛大堰要被行刑，只要是没有出任务，都高高兴兴的前来围观了。 这架势，似是比那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江华这种货，就是活该！我早就说他贼眉鼠眼的不像个好人，就不该留着他在军中！” “可不是吗，我们之前说刘大哥还不信。你看咋？他这次差点儿就把刘大哥给害死了！” “连自己师傅都害，他根本就不是人！” 要不是手里没有臭鸡蛋烂菜叶子之类的，将士们怕是早就活活把江华给砸死了。 “差点儿？什么叫差点儿？”跪在那儿的江华听着人群中的议论，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可他手腕早被云影卸了，这会儿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他费力抬头看着底下都一脸看热闹的众人，满脸不敢相信。 明明他下了药，那药他也特意抓老鼠试过，明明是一口毙命的东西，那炜姜王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刚刚去营帐的时候也看了，他明明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这怎么可能！ 就在江华怀疑人生之际，炜姜王却在林副将的陪同下姗姗来迟。他出现之处，那些士兵也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没等他们惊慌，便有人看到了他红润的气死，尖叫道：“炜姜王没事！他还活着！” 哪怕炜姜王是站在他们敌对的一方，可他曾经也是大堰的战神，让人仰望的存在。 听说他中毒身亡的消息，营中将士不知道有多少人红了眼，却不敢表露出悲痛，只能在心中暗骂下毒之人不得好死。 如今下毒的人找到了，他也活生生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让人如何不激动？ “不，这不可能！”江华目眦欲裂。 他挣扎的仰着头，眨都不眨的看着炜姜王，想从他的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可这是真人，并非其他人假扮。别说是江华，就是黎素和萧奕辰过来那也不会看出什么不同。 “啊，刘达你骗老子！”江华猩红着双眼嘶吼着，看着余光里缓缓走来的刘达，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生吞活剥了。 可他做不到。就算是这会儿没有被人钳制，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根本就不可能伤害的了刘达分毫。 “砍了吧，聒噪。”萧奕辰一席白衣端坐主位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如丧家之犬一般只能无能狂怒的江华，冷冷道。 死对于他而言，其实也算是一种解脱。 江华听到这话也只是呵呵笑了笑，嘴里念叨着：“刘达，我诅咒你……” 他剩下的诅咒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刽子手抬着大刀就是狠狠一下。 只听扑哧一声，跪在那里的江华已经是人首分离。 刽子手转头呸了一句，骂道：“这狗娘养的，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要啥老刘给谁，居然是养了个吸血鬼！” 周围围观的士兵非但没有被血腥场面吓退，反而附和道：“杀得好！” 江华若是不死，不足以平军心！ 台下，刘达同样是满脸失望的看着台上的一幕，竟然连替他收尸这种话都说不出来。 他以为，只要他诚心对他好，这孩子总是能感觉到的。可没想到，他果真还是扶不起。 若只是废物就算了，偌大的军营，还养得起他这么一个。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背叛大堰！ 王爷就算是心胸宽广，可这种事情，也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刘大哥，这几日委屈你了。”黎素没去刑场观看，而是早早的等候在了伙房。 这会儿看刘达心不在焉的往回走，方才轻声开口，提醒他一句。 “哦，原来是黎姑娘。姑娘客气了，这都是营中需要而已，我老刘绝对没有二话。”刘达干干一笑，心情明显算不得很好。 他不明白为何用心也暖不热一个人，也更想不通，江华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炜姜王的饭菜下了毒。 好在炜姜王父女都没事儿，要不然，他岂不是就真的成了毒害他们的帮凶？ 刘达不敢细想。哪怕现在尘埃落定，他依旧觉得后背发凉。要是那个兔崽子此前对他动了杀心，那他岂不是日日都命悬一线？ “刘大哥言重了。这次的事情没提前同你商量，也是担心你心软会坏了事情。我和王爷也确实没想到，江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真敢对炜姜王下手。” 黎素为难一笑，看着刘达的眼中多了些许歉意。 不管如何，他也算是江华的亲人。哪怕那混账不承认，可他却也是他的远方小舅舅。 只是这关系营中没有几个人知道。可当初两人争执的时候，萧奕辰却是意外听到了的。虽不知道两人怎么就是亲戚，但这一点，却也是事事。 刘达摆了摆手，眼中带着些许懊恼：“黎姑娘不必在意，他命该如此。犯了错，付出代价理所应当。” 看他说的无比顺畅，且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黎素方才松了一口气，提醒道：“我这两日思来想去，都没明白江华是如何下的毒。可今日想着王爷派了斩首的刑法，我才明白他可能是在菜刀上动了手脚。” 刘达一听，刚要摇头，却突然脸色微变。 是啊，当时他转头的时候，刀不就放在江华手边吗？ 若是那个时候他下了毒，这倒是也不算勉强。 “因为除了这一点，我想不到还有别的。而且江华那种性子，若不是他，他也不会因为别人给了好处或者是威胁之类的帮人办事。”黎素出口的声音轻了一些，不想太刺激刘达。 军营之中，现在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分析出来江华为什么要冒险这么做。所以，无一人同情他。 刘达是他的亲人，也是带着他的师傅。他是个什么性子，他应该比旁人更清楚。 “黎姑娘，老刘多谢您的提醒。当初我就该听我那姐姐的话，不将这个畜生养在身边！”刘达悔不当初，重重锤着胸口懊恼道。 第251章 死讯 营中有人经过，不由多看一眼，却也只能对老刘表示同情。要不是他识人不明，留这么个祸害在身边，又怎么可能差点儿人头落地？ 死倒是还好，他们来打仗的，几个人是怕死的？ 可要是真的因此不明不白的死了，那可真是冤屈！家中老小到时候要背负他犯下的罪孽不说，就算是他下了地狱，怕是也洗脱不了汉奸的骂名。 江华何其狠毒？要这般置他于不仁不义之地！ 他的尸首被营中的兄弟尽快扔在后山，生怕刘达想不开再去给他收尸。他们这些，最见不得老好人被人这么冤枉。 “素素姐姐，那人找到了吗？”林鸢得以自由出来走动的时候，刑场早已经被冲洗的干干净净。空气中就连仅存的点点血腥味，也被黎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药材给驱散。 小姑娘这会儿一脸紧张的拉着自家父王，生怕下一次醒来，他就不在自己身边了。 黎素冲她浅浅一笑，道：“处理好了。往后，鸢儿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想着伤害你们了。” 虽然她并不能保证营中还会不会有下一个江华。可从今日起，她会同他们父女一起用饭，也会让他们住在她营帐旁。 若是还有人图谋不轨，也正好让她快看看，那人究竟是有几条命敢这么折腾！ 林鸢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甜甜道：“谢谢姐姐！” “谢我做什么？这是我之前答应了你爹爹的，自然会做到。”黎素笑容微顿，脸上反而浮现出些许难为情。 在她的想法里，帮助与自己合作的人这本就是应该的。反而是小丫头的这声谢谢，让她觉得愧不敢当。 “鸢儿既然说了，黎姑娘受了便是。”炜姜王也难得露出了浅笑，抬手摸了摸林鸢的头，领着她回了自己的营帐。 虽然在这次的行动中，炜姜王的配合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他还是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俘虏。 江华冒死送出去的书信沿着溪流一路往下，最终被等候在那里的温婉身边的婢女捡到。 得到消息的一刻，温婉压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特意着人伺候她穿了一身红艳艳的裙衫，无比招摇的出了城主府。 炜姜王生前对她不错，如今他死了，她自然要穿的更好看方能送他一程。 “很好，江华果真没让本公子失望。倒是温婉，你如此招摇过市，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本公子在这里？”苏墨白冷冷斜了一眼温婉，满脸不悦。 他从前悉心教导她的时候就说了，无论何时，都不能喜形于色。哪怕炜姜王如今死了，他们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若让人发觉她堂堂炜姜王侧妃私底下与外男联系，便是他们知道炜姜王死在了大堰军中，也绝对会拖着温婉一起陪葬！ 死个温婉倒是没什么，可若是拖累了他，他定然要将她抽筋扒皮！ 温婉脸上明艳的笑容顿时敛了大半，恭敬道：“公子说的是，温婉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就赶紧滚回王府，换一身衣服，等着炜姜王的死信传到王府。”苏墨白瞥了她一眼，冷冷吩咐，眸中一片漠然。 哪怕是对待跟了他多年的手下人，他的心，也依旧没有半分温度。 温婉垂眸，恭敬道：“公子教训的是。” 炜姜王的死讯不知是从何处传出，短短半个时辰，整个炜姜城都陷入了哀伤之中。 虽然往日他脾气暴躁，可对于城中百姓却是爱护有加。尤其是对家中有服兵役的人家，优待更甚。 现在他突然一死，整个城中的人都像是一盘散沙，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往哪儿走。要是大堰军队来袭，他们该怎么办？ 满城悲痛，人心惶惶。 “他娘的放屁！王爷明明在王府里养病，怎么可能被什么大堰人抓获用毒害死？让开，我要见王爷！” 炜姜王的亲信几人得到消息，当即带着手下能信的人冲到了王府外。 他们才不信那些人胡说八道的话！王爷在阵前一向是战无不胜，也绝对不可能带病偷袭，怎会被擒获？ 王府守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不过是迟疑一会儿的功夫，便被几个人架起来直接扔到了一旁。 眼看他们直接往炜姜王所住的院落冲去，几个守卫也顾不得什么，冲上去就要阻拦。 只是他们虽然有武功在身，可狠劲儿上却差得远。不过几个回合，便被那些将领打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院落里，一身白色衣裙的温婉正瘫坐在院子里哭泣，两行清泪落在脸上，何止是一个楚楚可怜能概括的？ 几个将领看到她皆是一愣。可没等同情，其中一人便怒冲冲道：“王爷尚且还在人世，你穿这一身孝衣是几个意思？” “哪儿来的粗人？王爷如今尸骨未寒，你们竟强闯后院，这是什么道理？”温婉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向他们，眼中满是怒意。 “你这妇人胡说什么！王爷分明好好的在屋里养病，怎么可能会在大堰朝军中？旁人这么说就算了，你可是王爷身边的人，居然也听信谗言！” 几个将领被温婉的话气得不轻，一人更是看着她恨得咬牙。 要不是这女人魅惑了王爷，王爷也不至于听信那什么狗屁军师的话！现在他病重在床，苏墨白却没了身影，他不是居心不良是什么？ 温婉抬手抹去眼泪，冷冷一笑道：“我的夫君去了哪儿，我不比你们这群混账清楚？如今他身后事尚且还未筹办，你们却趁我孤身一人在内宅之时强闯进来。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是吗？” “你这妇人在胡说什么？王爷，王爷您在屋里吗？外间都在疯传的那些话，是谣言对不对？”近六尺身高的汉子，却因温婉的话紧张的红了眼。 他们一个个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期待着从里头传来炜姜王暴怒的声音。 王爷脾气不好，一向最不喜欢人吵闹。可他们闹了那么久，他怎么还不出来呢？ 第252章 群情激愤 “得罪了。”站在最前的那人看也不看一眼温婉，快步往里闯。 他不信。不，是他们不信，不信自己跟随的王爷会落得外头传言那般。 说他一人独挑大堰军营，这反倒是靠谱的！ 温婉冷冷一笑，没再阻止，任由炜姜王的心腹将院子里里外外翻找了个遍。 原来热血愤慨甚至想着要找出炜姜王狠狠打了外面那些人脸的一众人，最终都满是颓然的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王爷怎么会不在？”他们彼此对望这着，都能看到对方眼中明显的绝望。 他们不愿意相信这一点。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们不得不相信。 “或许是王爷有什么事情出去了呢？他那个脾气，出去了不同我们说也不是不可能，对吗？”最早开口那人强迫自己堆起满脸的笑容，对其他人说道。 可这话别说是骗一下其他人，就连他自己，都是骗不过去的。 自家王爷是个什么性子，他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会不知道？ 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出去，可却也容不得旁人污蔑他身亡的消息。而他身边往日里会带的人，今天一个不剩的全部都在这里…… “副将，王爷他？”有人声音颤抖着想问，却被副将狠狠瞪了一眼。 他闭上了嘴不敢再说，可眼泪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在场的人这会儿心中都已经明白。他们的王爷，确实是出现了意外。 “住口！”那人不愿意相信，冲到外面与温婉对峙。 “你说，王爷为何不在府中？”要不是看温婉是个女人，副将这会儿根本就不会这么问她，而是直接将人拖到牢里动刑！ 当初苏墨白将人送到王爷身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个祸害！单单那魅惑的长相，都不能留在王爷身边。 可偏偏王爷喜欢，还当场将她封为侧妃，他们这些反对的声音这才作罢。 可这才多久？不过区区一年的，王爷突然造反不说，现在又被人说什么身死，不是这个女人带来的灾祸是什么？ 温婉瞥了他一眼，红着眼道：“王爷去哪儿了，你应该去问大堰那些刽子手，而不是来逼问我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这一年你在王府内掀起的风雨可还少？提起这三个字，你怎的好意思？”副将冷笑一声，看着温婉的眼中只有嫌恶。 是，她生的好看。可那又怎么样？身为王爷的女人却不忠于王爷，她该死！ 温婉冷笑着，眼泪无声滑落：“王爷尸骨未寒，你们便如此对待他的未亡人，可真是好样的。” “你放屁！你也配？”副将顿时被温婉的话气红了脸，伸手怒指着她，似是恨不得杀了她一样。 他们谁都不愿意承认外面疯传的消息是真的。可唯独这个女人，她竟然毫不犹豫的相信了。难道她就这么盼着王爷死？ 在副将和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下，温婉擦了一把泪缓缓道：“前两日大堰朝的人夜探王府，抓走了鸢儿。王爷气不过，才会拖着病重的身体前去。谁曾想，竟中了圈套……” “什么？鸢儿小姐？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何不阻拦王爷？”副将脸色渐渐难看，可却还是不太相信温婉的话。 就算对方真的抓走了鸢儿小姐，王爷也应该同他们说一声才是！鸢儿那孩子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 温婉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是同王爷这般的说，可他哪里肯听我的？说好听的，我是他的侧妃，说难听的不过就是个暖床的而已。与她的女儿相比，你觉得他会将我的话放在耳中吗？” 她哭的伤心，这会儿身形微颤着，更是惹人怜惜。 对于炜姜王心中只有女儿这一点，他的心腹自然是清楚的。就算是他前些日子一直疼爱温婉，可只要与他们的小姐扯上半点关系，他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林鸢。 意识到她没有撒谎，副将在内的数十人都绝望了起来。 他们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心疼这个弱女子？他们唯一想的，便是血洗大堰朝军营，杀了萧奕辰为自家王爷报仇。 “不杀萧奕辰，誓不为人！”副将双手紧握，发着毒誓。 他们这些人都是跟着王爷出生入死多年的。王爷都已经不在了，他们这些人活着若是不替他报仇，那还不如死了！ “诸位壮士切莫冲动！大堰辰王与黎素两人十分聪明，他们夜探王府的时候我曾见过他们，那是真的杀人不眨眼。若非我躲在房中，这会儿也不能在这里同你们说这些……” 似是会想到了恐怖的事情，温婉身形微颤，低声道：“你们可千万不能冲动！” “王爷的仇，怎能不报？”副将冷着脸反问，说完便朝外走，没有半点迟疑。 别说是大堰军队现在有辰王可所谓神医坐镇。就算是那狗屁皇上亲自出征，他们也绝对不会怕了他！ 竟敢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引王爷上钩，他根本不算个人！ 温婉似是被他的话吓到，垂眸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的哭着。 可她的嘴角，却很小弧度的上扬着，暗道没辜负公子的嘱托。 几人离开之前，副将也是想到了苏墨白。他刚要问温婉有没有见过苏墨白，便看到脸色苍白的苏墨白正好从外院过来。 他脚步踉跄，要不是仆人快速上前搀扶着，他可能就得直接栽倒在地上。 “苏公子这是？”知道炜姜王已死，副将这会儿也很难再和之前一样对苏墨白毕恭毕敬。 要不是看他重伤在身，就快死了，他这会儿指定要抓着他的脖子问问他这些天到底做了什么，为何非要撺掇王爷谋反！ “陈副将，王爷的事情你可听说了？”苏墨白轻咳一声，看着陈副将满脸隐忍的怒意，也明白温婉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这些人虽忠心，可到底都是一群有勇无谋的蠢货。若是不让他们相信炜姜王真的死了，他很难调动他们。 陈副将的脸更沉了，死死的盯着苏墨白，咬牙道：“王爷身死，那苏公子为何还好好的活着？” 第253章 杀光他们 下一刻，陈副将手中的兵刃便放到了苏墨白的脖颈上。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愤怒的看着苏墨白，与陈副将的想法一致。觉得苏墨白他，该死！ “陈副将这是何意？我拖着半死不活的身躯回来，便是要告诉你们王爷的死讯，难道我就该也死在大堰军营中，你们才满意？” 苏墨白气的猛咳两声，竟然呕出一口血来。 看着他虚弱的就快断了气，陈副将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吩咐道：“去找个大夫来，替苏公子瞧瞧。” “不用了，我自己就是大夫。萧奕辰那一剑已经伤了我的心脉，如今我不过数十日好活，陈副将也不用费心。很快，我就要下去陪王爷了。”苏墨白凄凉一笑，抬手擦去嘴角血迹。 陈副将等人纷纷变了脸色，看着他这会儿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墨白又轻咳了两声，被仆人扶着坐下之后，方才开口道：“王爷听闻鸢儿小姐被俘之后心急不已，便一人骑马出了城。我刚好在城门口办事，不放心所以才跟了上去。” “谁曾想他们不过是用鸢儿小姐做引子，诱王爷过去送死。而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打算真的让鸢儿小姐活着回来……” 苏墨言话落，气的重重拍桌，仿佛亲眼看到他们杀了林鸢一般。 陈副将听的脚下一个踉跄，被旁边的兄弟扶住方才站稳，颤声问道：“鸢儿小姐她，她怎么样了？” 虽然林鸢是炜姜王的独女，可从小没了母亲的她，却是他们所有人看着长大的。在他们的眼中，她就是他们所有人的亲生女儿。 若是当时知道她被抓的消息，他们肯定是会义无反顾的跟着王爷去！哪怕明知道是送死，也在所不辞！ “她……林鸢小姐的尸体，如今就挂在大堰军营里……”苏墨白无比痛心，话落又是咳嗽两声，再度呕出一口血来。 “他们怎么敢！”陈副将目眦欲裂，气的当初吐出一口血来。 其他人也都是悲愤交加，恨不得现在就去取了萧奕辰和黎素的命，用意祭奠炜姜王和林鸢的在天之灵。 “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大堰朝的军队，一个都不能活着离开！”陈副将缓过来些许，抓着身旁的兄弟咬牙吩咐。 就算是他死在战场上，也绝对要为王爷和小丫头讨回公道！ “杀光他们！”院子里其他人齐声高呼，气势逼人。 苏墨白坐在旁边默默看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微笑：“王爷，您在天之灵看着，也能放心了。” 他的话，更是激励了几人。他们顾不上再问什么细节，便快速离开各自下去准备。 今晚，便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炜姜王身死，不仅会刺激到炜姜城的众人。同样，也会让大堰那边军营中乱作一团。 相信他们抓奸细的过程，也会十分精彩。等到抓完人，尘埃落地，便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时候他们再不去，更待何时？ 苏墨白望着众人离开的背影，低低一笑：“萧奕辰，你可准备好迎接本公子的大礼？” 在他的身后，温婉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爬起身，淡淡道：“公子，该吃药了。” “知道了，不急。这幅病弱的样子维持的越久，越好。”苏墨白冷冷一笑，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拭着嘴角。 依照他对炜姜军中的了解，愤怒，是他们最好的动力。 只要他们不怕死的往前冲，就算是千军万马，也会被冲的七零八落，然后被他们各个击破。 当初沐国不正是被这么一支不怕死的军队给攻陷的吗？ 如今大堰说是几个国家疆土最辽阔的，可其中，却也有沐国的一半。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怕是都忘了曾经还有这么一个国家存在。 “公子，接下来我们就等着吗？”温婉站在一旁送上茶水，看着苏墨白苍白的脸忍不住心疼。 可除了正事之外，她知道公子一向不听关心之类的话。这些对于她而言，只会觉得累赘。 苏墨白浅笑着品了一口茶，淡淡道：“不急，让他们先互相咬上一段时间。炜姜王虽然不算是个英才，可却养了一群好狗。有他们在，杀了萧奕辰不过是时间问题。” “公子说的是。只是黎素的手段，却也不可小觑。”温婉眸色微沉，淡淡开口提醒。 苏墨白手中的茶盏被他重重砸在桌上，随即四分五裂。 温婉顿时白了脸，快速掀了裙摆跪下，认错道：“公子息怒，是温婉失言。” “本公子说过，她，你动不得。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记不住？”苏墨白冷冷反问，看着温婉的眼中分明翻涌着怒意。 他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可自己想想可以，一旦真的做出来，便是死路一条。 黎素便是死，也只能死在他苏墨白的手中。旁人若敢动分毫，死！ 温婉轻咬着下唇跪在地上，抬手取下发间的要银簪子，发了狠一般的扎在左肩上，忍痛道：“公子，温婉知错。” “知错就好。去换身衣服，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身边的人不干净。”苏墨白看着她惩罚自己的动作眼皮都不眨一下，所谓的同情，更是没有。 在他身边呆着，这些不过是家常便饭。若是没有一点惩戒，他们往后如何服他？ 温婉应了一声，忍着痛从地上爬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屋里走去。 炜姜城这边大军集结之时，大堰朝营中却也没闲着。 炜姜王虽年过半百，可这会儿穿着萧奕辰的盔甲，却也像像是那个回事儿。 他本来是打算自己偷偷潜入炜姜城，找那些心腹说起此事。可黎素却制止了他。 她知道苏墨白的手段。哪怕是知道炜姜王死了，为了防止有什么突然的变化，他依旧会在城中设下埋伏。 要是这个时候他回去，那才是真的凉透了…… “爹爹穿盔甲的样子，可真英武！”林鸢站在营帐门口等着炜姜王，看他走出来，连忙上前环住他的胳膊笑着开口。 第254章 炜姜王托女 “是吗？爹爹的鸢儿嘴可真甜。”炜姜王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挺翘的鼻间，满脸宠溺。 失而复得，才是人间最美好的庆幸。 黎素与萧奕辰坐在不远处看着士兵操练，余光再将这边的情形收入眼中，也只觉欣慰。 “王爷，你说炜姜王入京之后，皇上会如何发落？”黎素有些忐忑。 炜姜王谋反，这是既定事实。 哪怕他算是将功赎罪，可皇上若是揪住他谋反这一点，想问罪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萧奕辰沉默了半响，道：“本王不知。” 对于如今的新皇，他是还算了解。可这次派他来完成这根本不可能的任务，却是他从前没想过的。 新皇身为太子之时资质平庸，但是却也算不得什么坏人。 至少，不至于如此心狠手辣。 可如今，他却恨不得他和素素两人困死在这边境。所以，他现在无法断定他之后究竟会怎么做。 “王爷竟然也有不知的一天？”黎素轻笑着，神色却前所未有的凝重。 就连萧奕辰都说不知道，那炜姜王回京之后，会不会就真的难逃一死？ 她很喜欢鸢儿，也不希望她现在小小年纪，就经历前后失去父母的痛苦。 萧奕辰无奈一笑，温热的大手握住黎素的手，温声道：“别担心，本王会想办法的。他们父女情深，自然是少了哪一个都不成。” “王爷的话可当真？”黎素又惊又喜，看着萧奕辰的眼中满是激动。 “自然，本王何曾骗过素素？”萧奕辰弯了眉眼，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因为要随时迎接炜姜士兵的来犯，所以大堰军中这会儿士兵们也是轮着训练，生怕落下了一点到时候会落于下风。 炜姜士兵个个生的人高马大，大堰士兵想要与其一对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一直以来训练的战术，主要是彼此之间的配合。 除此之外，别无优势。 “我觉得应该打不起来。”黎素双手托腮，看着正在勤奋训练的将士们，忍不住小声说道。 她当然害怕被人听到这话，失望他们做了无用功。可这毕竟是实话，不是吗？ 萧奕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赞同。 可下一刻，他们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林副将幽幽的声音：“王爷和黎姑娘既然都胜券在握了，为啥不告诉我？” 黎素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转身，看向林副将干干一笑：“只是猜测而已，算不上。” “没有把握的事情，黎姑娘才不会说。王爷，属下说的对吗？”林副将快速反问，一脸求夸奖。 这话，自然是对的。 可萧奕辰听着林副将的话，却怎么都觉得其中味道似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半响，他才沉沉应了一声。 “王爷，可否同属下说一说有什么计划？”林副将不知道从哪儿搬了个小马扎，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 没等黎素招呼，他自己就抓了一把瓜子，稳稳当当的嗑了起来。 “计划？没有。”萧奕辰和黎素异口同声。 这事情本就是因炜姜王而起，自然也要因他而结束。 至于什么计划？他们还当真没想过。 毕竟在炜姜王这种前辈面前，谁不是弟弟？黎素也不愿班门弄斧，去想什么所谓的计划。 “这……”林副将的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黎姑娘是军中军医，平日里出谋划策是意外之喜，现在说没有，他也不觉得有啥。可王爷可是一军主帅。 “你这么看着王爷做什么？难道他脸上有花？”黎素笑着调侃，实在是觉得林副将有些好玩儿。 她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可这事情，却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明白的。 事情，最终还是要炜姜王化解。这样，回京之后萧奕辰也好为他求情，留他一命。 林副将连忙摇头，嘟囔道：“黎姑娘可不敢说这话，属下怎么可能觉得王爷的脸上有什么花儿？” 他略带埋怨的看了一眼黎素，继续嗑瓜子，也不多嘴了。 至于士兵们？他都还不知道啥消息，怎么跟他们说？就继续操练着吧。 三人瓜子还没吃完，炜姜王父女俩却过来了。看林鸢眼眶红红的，似是哭过。 黎素和萧奕辰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问，只是对小姑娘却也很是心疼。 “王爷，等会儿刀剑无眼，还希望您和黎姑娘能护着鸢儿。林某在此，谢过了。”炜姜王抱拳，唯一一次放下了他身为王爷的骄傲。 他一生戎马，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对于鸢儿，他却不能这么残忍。 这孩子还小，她还有属于自己的未来，怎能因为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爹枉费了性命？ “王爷放心，本王会尽全力护着林姑娘。”萧奕辰率先给出承诺。 林鸢本就无辜，尚且还是个半大孩子，他自然是要将人护下。哪怕回京之后皇上怪罪，他也照样不会后悔。 炜姜王欣慰一笑，转头看向想要说什么的林鸢，安抚道：“鸢儿乖，爹爹只是去同你那些叔伯说说话，劝他们归降而已，不会有事的。” “才不是呢，父王骗人。”林鸢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啪啪往下掉，看得人不由心酸。 黎素刚想安抚，就听炜姜王噗嗤一笑道：“鸢儿红着眼睛的样子，可更像小兔子了。” “父王才是小兔子！”林鸢下意识反驳，泪水却正好滑进嘴里，苦涩的味道顿时惹得她更委屈了。 炜姜王叹了一口气，上前替她擦拭着眼泪，低声道：“鸢儿再哭，可就不漂亮了。难道你想变成不漂亮的小姑娘吗？” 林鸢摇了摇头，可随即又点了点头，憋屈道：“父王都要去送死了，还管鸢儿漂不漂亮做什么？” “谁同你说父王要去送死？你那些叔伯会对父王动手吗？”炜姜王笑着反问。 林鸢摇了摇头。 这些年，她其实见到爹爹的次数和那些叔伯是一样多的。小时候，他们为了照顾她，甚至都搬到王府里住住。这些事情，她怎么可能忘记？ 但是这件事情却又非同小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万一他们觉得是爹爹背叛了，那可怎么办？ 第255章 人是铁饭是钢 “同你素素姐姐乖乖在营帐中等爹爹，好不好？”炜姜王摸了摸林鸢的头，温声问道。 “不好！”林鸢果断拒绝。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爹爹真以为还用从前的方法就能骗她吗？ 看着林鸢脸上的愤怒，炜姜王一时也是很无奈。可时间不多，他却也不能继续在这里耽搁了。 “黎素姑娘，鸢儿便交给你和王爷了。”丢下一句话，炜姜王转身便走。 林鸢抬步想要去追，就听背对着他的炜姜王道：“战场刀剑无眼，你跟着，难道是想让他们把你当成软肋威胁本王吗？” “我没有……”林鸢泪珠啪啪往下掉，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身为炜姜王长女，哪怕性子再单纯，可威胁软肋之类的，她还是听说过。 她不信那些叔叔伯伯会拿她威胁爹爹。可那个苏公子呢？他之前就敢囚禁她，万一真的见到她，肯定会用她威胁爹爹的！ “那就乖乖在营帐中等我回来。”丢下一句话，炜姜王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背影虽果断，可黎素却不难看出他的不舍。哪怕萧奕辰和她答应会护住林鸢，炜姜王却还是有所不放心。 只是这点担忧，却并非是害怕他们伤害林鸢。而是怕他一去不会，往后小姑娘就再没了亲人。 林鸢憋着眼泪目送着炜姜王的身影消失不见，方才放生大哭。 “素素姐姐，父王会不会真的回不来了啊？”她哭的身体一颤一颤的，被黎素拥进怀里安慰的时候，瞪大了眼睛问道。 黎素于心不忍，只能暂时安抚道：“不会的，你父王一直都是战无不胜的，鸢儿不知道吗？” “可父王不是败给王爷哥哥了吗？”林鸢泪眼婆娑，一句话反而问倒了黎素。 是啊，他这次确实是败给了萧奕辰。哪怕军中人都三缄其口，为了炜姜王的尊严不曾多说过什么。 可在单纯的林鸢眼里，败了就是败了。哪怕父王的声名会不好听，可他就是败了啊！ 黎素投给萧奕辰一个求救的眼神。这丫头虽单纯，可异于常人的想法，却也让人头疼。 骗又骗不了，哄又哄不住，可着实让人头疼。 萧奕辰同样也是头大，给了黎素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转身就走。 “萧奕辰！”黎素气得咬牙，差点儿没脱下鞋子去砸他。 明明说好了两个人看娃，他这还没哄一哄，就走了？ 黎素火冒三丈，正想着等会儿怎么收拾萧奕辰，却不想刚刚还在哭的林鸢这会儿却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看着她：“素素姐姐不气了好不好？” “我没气。”黎素微微一笑，嘴硬道。 她当然不气，她只是想要将萧奕辰的脑壳给拧下来而已。 “素素姐姐骗人。你这样子，分明是想给王爷哥哥一巴掌。”林鸢清脆的声音响起，听的黎素老脸一热。 “才没有，小孩子莫要瞎猜。”她一脸正色的忽悠道，却发现林鸢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俨然一副并不相信的姿态。 黎素有些懊恼，抓了抓头发道：“小孩子就得可可爱爱的，猜测这么多做什么？知道的多了，会不快乐的。” “我说对了，素素姐姐果然想打死王爷哥哥。”林鸢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却说的一脸平静。 黎素被她的话惊到，连忙捂住她的嘴，紧张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林副将听到，他得死给我看！” 一想到林副将现在对萧奕辰的忠心耿耿，黎素就觉得头疼。他还不如像原先那样，萧奕辰说一句盯一句呢。 至少这样的话，她需要应付的也就只有他一人。现在可倒好，还多了个小跟班…… 林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道：“素素姐姐别生王爷哥哥的气，他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舍得惹你生气呢？” “小孩子……”黎素老脸一红，话没说完就被林鸢打断道：“鸢儿才不是小孩子，鸢儿已经十三岁了！” 她轻哼一声，一脸傲娇道：“素素姐姐这是被人揭穿了就恼羞成怒嘛？” 恼羞成怒的黎素脸顿时更红了。她这是被一个小丫头给教训了？ 哪怕她明白这会儿其实不该跟她继续这个话题，可看着林鸢现在没之前那么伤心，黎素也只能故作懊恼道：“我才没有，鸢儿你莫要胡说！” “鸢儿才胡说八道呢，只有大人才会撒谎！”林鸢振振有词的说着，眼神却呆滞了那么一下。 黎素见状，忙道：“这话可不能跟王爷说，鸢儿记得了吗？” 林鸢点了点头，情绪虽然有些失落，可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只是没等她再问关于炜姜王的事情，萧奕辰却也端着几样糕点走进了营帐。 “王爷这是？”黎素尚且还有些火气，这会儿看到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方才要是他在，鸢儿这丫头为难也肯定只会为难他，而不是抓着她一个人说。他可倒好，走得那叫一个速度！ “想着你们也该饿了，本王去伙房拿了些点心过来，先吃点垫垫肚子。”萧奕辰看着黎素的表现，无奈一笑。 他怎会不知素素在想什么？只是她早饭都没怎么吃就去校场看将士们训练，一点瓜子如何能抗饿？ 黎素刚想有骨气的说自己不饿，却只听肚子‘咕噜’一声响，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素素姐姐，你别担心我，快吃饭吧。”林鸢浅浅一笑，将放着糕点的盘子往黎素手边推了推。 黎素脸更红了。 她轻咳一声，有些懊恼道：“你这小丫头，跟谁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刘伯伯啊。他做的饭菜好吃，会的俏皮话也多。”林鸢如实道，拿出帕子递给黎素擦手。 虽然还在担心炜姜王，可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小姑娘情绪发泄的差不多自然就冷静了。 “老刘？看不出来啊，他还挺嘴贫的……”黎素干干一笑，想着刘达平常的表现，着实觉得他深藏不漏。 萧奕辰浅笑坐在一旁，见状提醒道：“军中之中多用俏皮话消遣，基本人人都会那么一两句。” 第256章 两军对垒 “是吗？那王爷是不是也会？”黎素好笑反问，却一句话问的萧奕辰答不上来。 他自然是不会的。虽然在军中听着有趣，可却总因为碍于颜面不曾跟着学。 这些，素素应当都明白的才对。 难不成，她是故意有此一问？ 萧奕辰正如此想着，黎素却拉着林鸢的手柔声道：“可不能跟着他们学这些，听听可以，你若是跟着说，你父王到时候听到指定是要去打人的。” “我父王有这么凶嘛？”林鸢听出黎素话里以后的暗示，小声问道。 “有没有，鸢儿你难道不比别人清楚？”黎素忍不住轻笑起来，看着林鸢的眼中满是温柔。 这孩子虽在炜姜王身边成长，却没有学得他和身边那些心腹粗狂的习气。如此，也是最好。 虽然女子未必都要温柔示人，可她不继承炜姜王习武的衣钵，未尝不是见好事。 林鸢被黎素的话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闷声道：“才不是呢，父王可温柔了。” “对对对，炜姜王可温柔了。”黎素笑着重复，却听的林鸢头更低了。 就在两军阵前即将拼杀之际，一身盔甲的炜姜王骑着高头大马出现，顿时惊了炜姜一众人。 为首的副将手中的刀颤了颤，激动道：“王爷，是您吗？您还活着？” 其他的人这会儿也都满脸激动，却因为哽咽而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他们的将军，他们的大哥，更是他们奉为信仰的人？ “王爷为何穿着大堰军队的盔甲？”有人看出不对，忍不住嘟囔一句。 这话，却顿时听的炜姜军队为首几人变了脸。 “王爷，您这是？”副将有些不敢相信，却还是问出了口。 他不希望听到自己猜测的答案，更不想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本王被苏墨白设计，险些命丧。如今，已经是大堰朝的俘虏了。”炜姜王淡淡一笑，一句话道不尽无奈。 “俘虏？”副将看着尚且行动自如的炜姜王，生了狐疑。 “王猛，你们这些日子可见到鸢儿了？”炜姜王早知道他们不信，索性主动问一句。 “鸢儿？”王副将和其他几人脸色顿时更难看起来。 “自王爷病重，鸢儿便不见了身影。侧妃说是她一直在王爷身边伺候，难道王爷也不知道鸢儿在哪儿？”王猛语调有些着急。 对于林鸢，他们几个兄弟也一直都是当自己的女儿疼爱。尤其是他们几个家里还都只有儿子，所以对这个孩子更是百倍疼爱。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说一句，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对没有人会说半个不字。 炜姜王摇了摇头，冷声道：“本王根本就没病。若非苏墨白抓了我儿，以此为要挟让本王孤身闯大堰大营，本王又怎会成为俘虏？” 提及此事，炜姜王便恨得牙痒。 一代枭雄沦落到这个地步，旁人看了都觉得惋惜，更何况是他自己？ 这其中落差是何滋味，也只有他一人清楚。 “什么？他苏墨白胆敢如此行事！”王猛一听便怒了，手中的长刀也跟着抖了一抖。 那可是他们的心肝宝贝，他苏墨白竟敢对鸢儿动手！ 旁边几个将领也同样是满脸愤怒。来不及质疑其中真假，便只想着将苏墨白拉过来大卸八块。 鸢儿是他们捧在手心里都害怕摔了的宝贝，苏墨白天大的狗胆，敢对她下手！ “军师肯定不会的！兴许是王爷被大堰的人给骗了呢？”军营中有人发出不同的质疑来。 这话，也让许许多多的士兵都往炜姜王身后的林副将等人看去。 大堰朝的士兵早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只是这会儿炜姜王挡在他们面前，为了怕误伤，这才一直没有动作。 可他们的等待，却像是在告诉炜姜的士兵，他们的王爷和大堰是一起的。 王猛等人脸色一沉，来不及斥责他，而是看向炜姜王道：“王爷，您快回来，两军阵前刀剑无眼，他们这会儿不敢动手！” “谁说不敢？”林副将第一个不服。 哪怕他真的不会伤害炜姜王，可对于王猛的挑衅，却也不能忍。 王爷和黎姑娘还有他们，完全是因为敬重炜姜王是个汉子，又明白他疼爱女儿，这才给他机会将功赎罪。 可这些人，居然以为他们是怕了岂不是可笑。 “王猛，是辰王救了鸢儿。”炜姜王没有过多解释，可一句简单的话，却也告诉了众人他的选择。 女儿在大堰军营中，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选择继续跟他们打下去。 更何况，萧奕辰和黎素还有恩于他。哪怕是在战场之上拼杀的粗人，可不能恩将仇报这个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他们拿鸢儿威胁你？简直是卑鄙无耻！”王猛怒的不行，想着林鸢平日里可爱俏皮的模样，更是提着刀就往林副将所在的方向冲去。 林副将也不甘示弱的迎上，骂道：“你他娘的少放屁！鸢儿姑娘活泼善良，最是可爱，我们疼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拿她威胁？你以为谁都和他娘苏墨白一样，阴险卑鄙？” 话说完，两人的长刀已经砍在了一起。 主将对战之时，其他士兵自然不敢胡乱冲上去。可听着这话，两方的士兵却都愣在了那里。 这啥意思？难道是要开始争抢谁对小姑娘最好？ 王猛眼帘颤了颤，怒道：“无耻小人，我才不会信你所说！” “信不信随你，粗鄙之人果真讲不通道理！”林副将呸了一声，与他又过了两招。 炜姜王的马在不远处踢了踢脚，明显看不惯这两人菜鸡互啄的阵仗。 倒是打啊，倒是拿明晃晃的刀子往对方的身上砍啊？没意思！ “你所言可是真的？”王猛看着炜姜王不为所动的样子，也开始迟疑起来。 王爷是个什么性子，他在他身边陪着多年，最是了解。 若是对方真的是拿女儿威胁，他虽不会再反抗，可却也绝对不可能充当对方的说客。难不成，他们真的对鸢儿不错？ 第257章 他算个什么东西 林副将呵呵一笑，趁着他走神的空档反手一招，将长刀架在了王猛的脖颈上。 “是不是，王副将跟着林某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这大老粗，我还以为鸢儿说的王叔叔是多聪明的人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林副将的话固然招恨，可这话，却也让王猛明白，林鸢在大堰营帐中的这几日过的不错。 那孩子虽生性单纯，却十分聪慧机敏。若是察觉到他们的心思不单纯，是绝对不可能同他们多说什么。 “他们竟然生擒了王副将！冲啊！”炜姜的阵营中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声，士兵们纷纷握着武器朝着大堰朝军队跑来。 而其中有一部分人，目标并非大堰的军队，而是中间的炜姜王！ 可林副将这边却早有防备，在那些人靠近之时，大堰朝的士兵这才动作，将炜姜王团团围了起来。 那些人发觉不对，刚要撤退，却只听炜姜王一声怒喝：“尔等都是我炜姜人，为何要听那苏狗贼的话？” 无人应答。可冲向炜姜王的那群人，因为和其他人目标不同，顿时便被炜姜的其他人所注意到。 意识到他们是想要杀炜姜王，王猛等人怒了。 “他奶奶的，苏墨白算个什么狗东西？你们竟然为了他要杀了王爷？你们良心何在？”王猛愤慨转身，差点儿就被林副将的长刀给抹了脖子。 林副将吓了一跳，连忙收回刀，骂道：“王猛你动个屁，等会儿脖子给你切了！” 他的话虽不中听，可看着的人却也都明白，林副将压根没打算杀了王猛。不然，刚刚不拿开刀就是了。 “我们……”那些人握着手中的兵器死死的盯着炜姜王，有人咬了咬牙道：“是他先背叛的炜姜城！他该死！” “何为背叛？”一席白衣的萧奕辰策马而来，在两军阵前停下。 他虽身着常服，可周身气势逼人，让人很难猜不到其身份。 “辰王殿下怎么来了？”炜姜王抬眼看向萧奕辰，虽微微诧异，可更多的却是不悦。 都说了让他好好儿守着鸢儿，却非要上来，难道是觉得自己不受点伤平息了这场战事不合适？ “他如今身在大堰军队里，难道不是背叛？”刚刚说话那人走到了队伍最前站着，看着炜姜王的眼底满是愤慨。 他看样子不过才十四五的年纪，虽然已经参军，可骨子里的稚气却还仍存在。 萧奕辰看向他，好笑反问：“那你是什么人？” “我乃炜姜城人！”少年一脸骄傲开口，仿佛身为炜姜人是他的荣幸。 这态度虽没错，可他的认知，却只有存活的这十四五年罢了。 萧奕辰没说话，而王猛等一众将领却纷纷沉默了。 这群新兵蛋子不知道其中细情，可他们这些老人，却都是明白的。 当初他们如这些新兵年纪一般大的时候，正在为了大堰朝的江山而拼命。那时，谁不得骄傲的说一声我是大堰人？ 可如今，他们却站到了和大堰对立的一面。 “炜姜城本就是大堰朝属地，你们起兵谋反这本就是背叛。”萧奕辰扫了一眼炜姜那些将领的脸色，冷冷开口。 他们闻言，更是面无血色。 王爷起兵之前，他们都曾或多或少的有过迟疑。可许多人，压根没有意思到背叛这两个字。 时间过去的真的太久了，炜姜城脱离大堰朝也太久。久到，这些孩子们都忘了炜姜城也是属于大堰的。 “你胡说什么！炜姜城就是炜姜城，怎么可能属于大堰朝？萧家小儿，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少年冷喝一声，看着萧奕辰的眼中满是鄙夷。 “苏公子说了，萧家人最擅长蛊惑人心，我们可一定不能相信他！杀了炜姜王，为炜姜清理叛徒！”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些被苏墨白蛊惑的人纷纷朝着炜姜王冲来。 哪怕等待他们的是大堰朝为数几倍的士兵，却也拦不住他们想要清理叛徒的心。 看着这样的情形，炜姜王无比后悔当初留下苏墨白在府中的决定。他环顾四周，随后面色骤变道：“苏墨白呢？” 刚刚两军对峙的时候，他尚且能看到一席白衣的他躲在炜姜的军队之中。可这一会儿的功夫，人哪儿去了？ “不好，那狗东西跑了！”王猛和林副将同时反应过来，一同开口的话，证明了武将的脾气和默契。 他们话落，其他人也都朝着四下看去，想要找寻苏墨白的身影。 可这会儿不仅他不见了，就连萧奕辰也没了身影。 “辰王应当是去追苏墨白了，王猛，咱们也快去追！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这个挑起战争的人活着离开！”炜姜王沉着脸吩咐，看着那群不怕死砍杀过来的人，眸间升腾出杀意。 他们是被蛊惑了，算是无辜。可他该说的已经说了，他们却还是不信。这便是愚蠢！ “王爷放心，我肯定不能让苏墨白活着离开！”王猛开口保证，眼中也是明晃晃的写满了杀意二字。 敢动他们的鸢儿，苏墨白就得做好了死的准备！不然，他以为他们这些叔叔伯伯都是泥捏的不成？ 至于王爷和大堰的事情，等抓到苏墨白之后再商量，也不迟！ 看王猛也策马去追，炜姜的其他几个将领也耐不住性子了。他们吩咐了底下人不可轻举妄动，也都朝着王猛和林副将离开的方向追去。 “杀了他！”少年在内的一众人尚且还不死心，拼命用自己的武器砍杀大堰的士兵。 可寡不敌众，不一会儿，他们的就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了少年一人。 “苏墨白究竟许了你什么，让你如此为了他拼命？”炜姜王有些动容，看着比林鸢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不免伤怀。 若他的鸢儿是男儿，怕是早就嚷嚷着要跟他操练了。还好，还好她平安无事。 少年扭头啐了一口，骂道：“叛徒有什么脸说话？你背叛了炜姜，将来必然不得好死！” “王爷您少和他废话，我们炜姜才没有这种卖主求荣的人！”炜姜士兵中有人终于说了句公道话。 第258章 你选一条 在场的人，无不是家有妻儿或是父母的人。若是苏墨白拿家中亲人威胁，他们肯定也没有办法。 炜姜王虽其中有错，可他为了女儿心切，却也并未真的做出反过来伤害他们的事情，何其无辜？ 而这个少年，听了苏墨白的话就一心想要取了王爷的性命，不是该死是什么？ 少年转身看向众人，鄙夷道：“你们都是叛徒！只有苏公子，他才是全心全意为了炜姜城着想的人！” “是吗？那你的苏公子如今人何在？”骑着马儿的黎素姗姗来迟，怀中还端坐着林鸢。 黎素冷眼看着那个满脸疯狂的少年，冷冷一笑：“我看你是当真病的不轻。苏墨白那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也就只有骗一骗傻子了。” “你这女人，竟敢羞辱我！”少年顿时愤怒起来，看着黎素的眼中分明写满了杀意。 可他被大堰的士兵团团围住，便是他有飞天遁地之能，这会儿也半点逃脱不了。 “羞辱你怎么了？我不禁羞辱你，等会儿还要将你口中的苏墨白生吞活剥！他连鸢儿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算什么君子？”黎素冷喝一声，感觉到怀中小姑娘听到苏墨白的名字微微颤抖之后，杀意更浓。 她与苏墨白之间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如今又添上这么一笔，她定要找他好好讨回来！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苏公子为人良善，怎会是你所说的那种卑鄙之人？”少年咬牙开口，半句不信黎素的话。 可下一刻，窝在黎素怀里的林鸢却怯生生道：“是苏叔叔，不，是苏墨白骗我吃了糕点，然后把我锁在了祠堂里……” 旧事重提，林鸢害怕的浑身发抖，一双眼睛慌乱的扫着四下，生怕苏墨白这会儿就隐藏其中。 她本来以为他是好人，毕竟爹爹和家中叔伯都那么信任他。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林鸢不擅撒谎，这是炜姜城中人都明白的事情。百姓们还曾戏言，说他们英明神武的王爷生了个乖兔子一般的女儿。 说笑归说笑，城中人对于鲜少出门的林鸢还是喜欢的。毕竟，谁不想家中有个说两句话就会脸红的小姑娘？ 她的话，无疑是给已经在悬崖边上的少年最后一击。 “不，这不可能！”少年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近乎绝望的看着林鸢清澈的双眼，随后快速将长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黎素快速抬手捂住了林鸢的双眼。 滚烫的血液挥洒之时，黎素能看到少年眼中的悔恨与不甘。 他或许曾是个胸有丘壑之人。可因为苏墨白的误导。一切，都完了。 “素素姐姐，他是死了吗？”林鸢声音颤抖着问出口，却不敢拉下黎素遮挡她双眼的手。 她害怕，害怕会看到血腥的一幕。她不想再有人死于这场本就不该有的战事…… 黎素眼帘微动，淡淡道：“没有。” “真的吗？”林鸢声音微颤，有些不敢相信。可黎素的话，她却从来不会质疑。 黎素低低应了一声，看着被快速拖走的少年尸体，沉声道：“他去追随他的苏公子了。” 林鸢似是明白了什么，低下头不再多问，也没再开口。 少年的死，虽刺激到了炜姜剩下的士兵。可他们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站在那里再不说什么要跟大堰士兵拼杀的话。 苏军师是个骗子，王爷现在又站在大堰那边，他们挣扎还有什么意思？ “素素姐姐，我们能去找父王吗？”林鸢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压抑，转头询问黎素的意思。 她明白，父王和王爷哥哥是去追苏墨白了。虽然她帮不上什么忙，可这会儿却也想着跟去看看。 母妃很早就离开了她，她不能再失去父王和几位叔伯了。任何一人，都不行。 黎素张口想要拒绝，可对上她哀求的双眼，话却卡在喉间说不出来。 她看向地上一排排马蹄离开的印记，转身吩咐后排士兵：“带一百人同我一起去接应王爷！” 为首的小将刚要说此行不妥，就听黎素冷冷反问道：“若是王爷有了差池，你们可担待的起？” 她明白萧奕辰是担心她的安危。可他若是出了事情，她怎有脸独活？ 苏墨白心机深沉，为人最是阴狠歹毒。这次虽是仓皇逃离，却未必没有后手。 “是！”众人齐声道，这会儿对黎素的话也不敢再有半点迟疑。 黎姑娘本就代表了王爷，这会儿她又是处处为了王爷的安危着想，谁敢拒绝？ “黎姑娘，王爷吩咐过，您不能去。”云影现身拦住了黎素的马，面无表情道。 看到他的出现，黎素微微诧异之后，便是火大异常：“你为何没跟在王爷身边？” “王爷吩咐属下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姑娘。”云影垂眸，眼中分明也闪着担心。 若是旁人，他自然不会有半点迟疑。可苏墨白为人狡猾，未必不是以退为进。若真是如此，王爷这一行人也未免少了些。 黎素冷眼看着他，问道：“他若是有所闪失，你当如何？” “属下必会以死谢罪。” “是吗？那我现在便杀了你，也好过你在此阻拦，挡了我去寻王爷的路！”黎素话落，抽出腰间软剑横在了云影的脖颈处。 这软剑，还是萧奕辰吩咐他特意寻来，给她防身的。 云影面色不改，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坦然接受死亡。 黎素看的怄火不已，作势要抬手，却被林鸢拦住：“姐姐不可！” “要么死，要么跟着我去寻王爷，你选一条！”黎素眉心突突直跳，想着苏墨白的阴损，抓紧了手中缰绳。 面对面动手，苏墨白根本不是他们任何一人的对手。可论起来阴险狡诈，两个他们却都比不过一个苏墨白！ 萧奕辰武功高强，可却远远比不过苏墨白卑鄙无耻。若是不小心落入他的陷阱，那可怎么办？ 跟随而去的大堰人只有林副将，王猛等炜姜人虽是去追苏墨白，却也难保不会有旁的心思。她绝对不能再等！ 第259章 遁逃 “属下跟黎姑娘一起去。”云影看黎素是真心为了萧奕辰，这会儿也咬了咬牙做出决定。 哪怕之后王爷会责怪他，甚至处罚，他也在所不惜！ 无论如何，王爷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黎素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云影，扬起马鞭重重一鞭，身下马儿便速度极快的朝着萧奕辰等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云影快速追上，半点不曾落后。 阵前的主帅副将都已经不在，梁军的人即便是互相看不顺眼，这会儿却也不敢真的动手。 马儿疾驰中，林鸢双手紧紧地握着，担心道：“姐姐，我爹爹没事儿吧？” 刚刚她们过来之时，正好看到解了困境的炜姜王去追苏墨白等人。让林鸢不担心，怎么可能。 “不会，炜姜王福大命大，他和王爷都会平安回来。”黎素的声音与猎猎风声同时响起，让人格外安心。 她这话不单是说给林鸢，更是说给她自己。她不会让萧奕辰有任何危险。 另一边，萧奕辰与王猛等人按照马蹄印追到河边，却顿时失去了脚印。 “此处应当有埋伏，大家小心为上。”萧奕辰余光看着王猛众人的动作并无异常，这才放心下来。 他自然希望大家都是君子，干不出偷袭的小人之举。可防人之心，却也不可无。 “大家小心。”王猛吩咐下去，死死的看着平静的河面，希望能从中看出什么。 可下一刻，他却看到了一个黑影，当即喝道：“水里有刺客！” 他的话音刚起，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飞出十几个黑衣人，激起朵朵泛着杀意的水花。 萧奕辰空库拔出佩剑，看着那些浑身湿透的杀手，余光却依旧观察着四下的动静。 这里其实并不适合设伏。除非，他们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明白其中内情，萧奕辰冷声吩咐道：“苏墨白就在不远处，他们此举，不过是拖延时间。” 此言一出，那些刺客们果然迟疑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王猛等人也是翻身下马与他们拼杀在一起。 萧奕辰无心与他们争斗，而是看向河的对面。 方才他们想着苏墨白未必会往对面走走，也没看到船只之类的。寻常的人轻功，也无法直接从河边飞去。 可若是中间有人作为借力点，让他踩着那人的身体过去，想要度过这水面便再简单不过。 别人或许做不出这种事情，可苏墨白，他那人根本不懂得良心为何。牺牲手底下人换他平安，再正常不过。 “辰王，当心！”王猛的声音蓦然响起，萧奕辰感觉一侧杀意侧身躲过，回首一剑将那人捅了个对穿。 他抽出剑，看向河对岸：“苏墨白逃到对岸去了。咱们的趁着他离开国界之前，将人抓回来！” 前面不远处便是北寒国与东耀国还有大堰三国交界之处。 现如今两国的使者还在京中，他们这时若是强闯任何一国境内，都会带来一场无妄之灾。 而苏墨白之所以往这边逃，目的，也定然是如此！ “从此往西还有两座山才算是出了大堰，骑不了马，他一个人肯定跑不远！”林副将这会儿也解决了眼前的两个刺客，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快速开口。 苏墨白这个狗娘养的，居然还敢跑？做下这么多的事情，他以为自己还有命能离开？ “嗯，只是这河不太好过，须得耽误一会儿。”虽知道苏墨白用的是神峨眉方式离开，可萧奕辰却也并未打算按照他所做的方法做。 若是那样，他岂不是就和苏墨白是一类人了？ 林副将也觉得头疼，可他余光这会儿正好瞥见一个还没死透的刺客偷袭，连忙打落他的武器，上去补了一刀。 其他几个炜姜将领这会儿有些杀红眼，看着萧奕辰和额林副将两人的目光里分明写着杀意。 他们乃是大堰朝的主帅和副将，若是他们死在这里，那大堰岂不是不战而降？ 王猛自然没有这个想法，他看到其他人的眼神之后，顿时挡在了他们前头，冷声道：“莫要胡闹。” “王大哥，若不是辰王，我们又怎么会如此狼狈？还有王爷他，他也不至于在中间两边为难。”有人忍不住开口，觉得杀了萧奕辰才是嘴简单的办法。 这样，王爷也不用在中间两两为难，而大堰那边自然就更不可能有胆量扣着鸢儿。 “胡闹！”炜姜王策马而来，听着自己这位兄弟的话，更是气红了脸。 他本来还想着他们一道会不会被苏墨白的阴谋诡计所伤。可谁想到，他们竟然先开始内讧了！ 要是辰王真的伤在这里，那剩下的大堰军队，必然会拼尽一切攻进炜姜城。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那才是真的完了。 “王爷！”看到炜姜王，王猛等人也跟着高兴起来。只是他的话，却让人心情不是那么好。 辰王若死了，这事情不就结束了？几人心中都如此想，却碍于炜姜王和王猛的态度，不敢说出来。 “辰王见笑了，是本王管教不周。”炜姜王过来赔不是，警告的看了说话那人一眼，示意他安分一些。 如今他既然已经决心投降，自然就不能让这些兄弟再造杀孽。要不然，京中发落起来怕是很难保住他们性命。 “王爷，您怎么也来了？那狗贼逃的快，居然留下手下在这里阻拦我们。”王猛看向炜姜王，语调略有些懊恼。 他们本想抓到苏墨白，回去让炜姜王随便发落。也好出了鸢儿被苏墨白那般对待的气。 尅谁想到，这苏墨白狡猾的就像是那土里的泥鳅，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苏墨白为人奸诈，他多半是想要逃到东耀国或者是西寒国境地。咱们的动作必须要快一些，要不然，就是真的抓不回来了。” 炜姜王沉着脸吩咐。这么久的下流，他最是了解苏墨白。 他既然敢往这边逃，那就一定是做好了完全的把握。不仅如此，他要去的那个国家也肯定是提前安排好的。 所以一旦让苏墨白逃了，往后便是真的后患无穷！ 第260章 中计 林副将与王猛等人找了一些木头，用随身的绳子绑起来，再尽可能的往河中间的位置，好方便之后借力。 炜姜王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去追，却被萧奕辰拦了下来。 “王爷，此去凶险，你还有林姑娘要照顾，还是在此等候大部队再来接应我们。” “辰王，这怕是不妥。你身份尊贵若是有什么闪失，本王如何对黎姑娘交代？”炜姜王拧眉道，并不愿意听萧奕辰的安排。 哪怕他知道这是为了他好，可萧奕辰自己呢？他难道就不担心他的安危？ 迎上炜姜王探究的目光，萧奕辰眸色渐沉，冷声道：“本王要亲自取了苏墨白的性命。” 他话说完，快速施展轻功借助河面上的浮木往前而去。 身后林副将等人也跟着尝试，却因为轻功不足，而跌落进河水里。 众人都穿着盔甲，本就重的很，现在身上的布料吸水之后更是快速将他们往下拖。要不是岸上其他的人速度快，可能就得交代在下面。 林副将大口喘着粗气，看对岸已经没了萧奕辰的身影，懊恼道：“早知道平日里就多练练轻功了，这下可好，王爷自己一人前去，万一出了事情可怎么能行？” 旁边的炜姜王听的同样是脸色难看，想着萧奕辰对他有恩，他便打算自己亲自走一趟。 “王爷，万万不可！”刚刚喝了一肚子水的王猛还没缓过来，看他要走却立刻扑了过来抱住了炜姜王的腿。 别人不知道炜姜王身体近况，他却是明白的。要是真的动用内功走一趟，怕是还没见到苏墨白，王爷就旧伤复发了。 这要是去了，哪里是帮忙，分明是送死啊！ 炜姜王皱眉刚要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了距离的马蹄声。 跑在最前的，正是怀里护着林鸢的黎素。 见到炜姜王，黎素快速下马，随后扶着林鸢下来，四下看着。 “王爷刚刚过河去追苏墨白了。”炜姜王连忙解释，快速将林鸢拉了过来，低声吃着道： “父王不是让你在营帐中等着吗，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林鸢倔强的抬着下巴，眼眶红红，却什么都不说。 时间紧迫，黎素已经没空同炜姜王赔罪，而是看向飘着浮木的河面，随后快步走去。 “黎姑娘不可！这河水流湍急，你又没有武功在身，如何过得去？”李副将是吃了亏的，这会儿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黎素去冒险。 他话说完就要起身去拉黎素，可还没等他触碰到她的衣角，就见她速度极快的朝着河水冲去。 “姐姐！”林鸢顿时小脸煞白，抬步要去追黎素，被炜姜王一把拉住。 只见黎素娇俏的身影在浮木之上跳跃，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到了对岸。 河岸这边，炜姜王等人看着黎素那灵活的背景，一个个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林副将所说的不会轻功？便是说黎姑娘轻功了得，怕是也没人会反驳半句吧？ 林副将这会儿也是呆呆的愣在原地，一时做不出反应。 半响，他才一拍大腿道：“黎姑娘果真是深藏不漏！” 河对岸，黎素过了河之后便循着岸边的脚印往前追去，心情却越发沉重了起来。 方才那些刺客所设埋伏的地方根本不是最佳伏击地点。他们此举，怕是故意将萧奕辰往河这边引。 哪怕苏墨白确实是从这条路线逃离，可路上，却也必然危险重重！ 萧奕辰，你可千万不能出事才好。 越靠近山脚，黎素心中那不好的预感便越强烈。哪怕如今没有看到任何象征危险的征兆，可她却仍旧觉得不对。 苏墨白既然要逃，又怎么会来得及设计？除非，他原本就去没打算逃！ 黎素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沿着上山的痕迹快速往上，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在她正前方不远处，一个足有三人宽的大洞口赫然出现。洞口，还有萧奕辰所穿衣服的碎步和一大片血迹。 看着黑漆漆的洞，黎素毫不犹豫的拿出拿出绳子绑在一旁的树干上，顺着洞口的边缘往下划。 “萧奕辰，你在下面吗？”黎素一边往下挪动，一边开口试探。 可回应她的，却只有洞中的回音。 正当她担心萧奕辰被摔昏过去之时，却只觉小腿一疼，随即麻木感迅速往上蔓延。 若不是黎素反应快，及时借着胳膊尚且能动爬出洞穴，这会儿怕是已经摔下去被洞里藏着的机关杀死千百次了。 眼前明亮起来，黎素伸手去摸腰间放着的药瓶，却突然被人重重一鞭甩在手上，疼的她不得不缩回了手。 抬头看去，眼前一个穿着红衣的美颜女子手拿长鞭正一脸冷笑的看着她。鞭子上血迹刺眼，不知道是她的，还是谁的。 “你是何人？”黎素冷声反问，酥麻感这会儿已经蔓延到了腰间。若是再不服用解药，等双手也失去控制之时，她便真的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温婉冷冷一笑，讥讽道：“我是何人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记得，此处是你的埋骨之地即可。” 她话落，手中鞭子一扬狠狠的朝着黎素抽来。 黎素连忙往一侧翻滚躲过，心中暗道不好。 如今她在这女人的攻击下无法服用解药，要不了一会儿，毒素便会蔓延全身。 不行，她就算是死，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一个疯女人的手中。 “你是苏墨白的人？”黎素一边躲闪，一边反问，却见温婉的脸色顿时一边。 “就凭你也配提公子的名字？”温婉眼中杀意毕露，趁着黎素反应慢之时狠狠一鞭抽在她的背上。 剧烈的疼痛使得黎素身体一僵，可下一刻她手中的匕首却直直的朝着温婉的胸口飞去。 温婉没料到黎素还能动作，一个躲闪不及，匕首正中她的右肩。 “你竟敢伤我？”温婉捂着肩膀后退一步，一脸阴沉的将匕首拔出，脸上满是凌冽的杀意。 黎素这会儿也靠着树干坐了起身，冷冷一笑道：“伤你如何？当初，你公子不是也差点死在我手中？” 第261章 萧奕辰重伤 听到这话，原本便满脸杀意的温婉更是气的浑身颤抖，手中的鞭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往黎素的身上招呼。 鞭子所到之处，皮开肉绽。 黎素却只是隐忍着，一声不吭，疼的她脸色蜡白。 “贱人，我是真没明白你这张脸到底有哪儿好看，竟会让公子着了魔一般的喜欢你！”温婉握着鞭子的手微颤，打在黎素身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黎素被她一鞭子扫到脸侧，顿时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痛。 可她越疼，这会儿却越是放心。至少，药效快过去了。 得不到黎素的回应，温婉却突然没了兴致，停下了挥舞的鞭子冷冷问道：“你不怕吗？” “怕什么？”黎素好笑反问，借着趴着的动作，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借着这个动作，藏在袖口的丹药顺势进了黎素口中，随即化成了一滩水被她咽下。 哪怕黎素足够小心，可还是被温婉察觉了端倪。她快步上前，一把捏住黎素的下颚，逼问道：“你方才吃了什么？” “与你何干？”黎素讽刺反问，看着她的眼中尽是嘲讽。 好一条衷心的狗，忠心到，将整颗心都放在了苏墨白的身上。 难怪她方才看到她的时候眼中不仅有恨意，还有浓浓的嫉妒。原来，竟是因为她心中有苏墨白。 可笑，当真是可笑！ 苏墨白那种机关算计的无耻之人，居然还能有人喜欢，岂不是可笑？ 他配得上旁人真心吗？ 温婉被黎素的话给刺激，更看不得她这会儿嘲讽的表情，手中的鞭子再度扬起。 “住手！”苏墨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浓浓的杀意。 温婉尚且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他重重一掌打在后肩，往前踉跄了几步吐出一口血来。 可她却来不及去向苏墨白解释，而是死死的盯着黎素，手中攥着匕首快速朝着她冲来。 这个贱人，她要她死！ 黎素这会儿避无可避，正在脑海中计算如何才能伤的最轻。却只见眼前人影一晃，下一刻她便被抱起离开了原地。 余光里温婉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只让黎素觉得好笑。 她安心的窝在萧奕辰的怀中，低声道：“我方才已经服了药，无碍。” 萧奕辰低低应了一声，声音似是有几分颤意。 看着满身是伤的黎素，他这会儿只想杀人，后悔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放心将她放下？ “你竟敢伤了她？”苏墨白人已经到了温婉身侧。 下一刻，他的手便狠狠的扼住了温婉白皙纤细的脖子。 只需微微用力，她便会没命。 温婉眼角染了泪，不敢相信的看着苏墨白，颤声道：“公子，您当真要为她杀了我吗？” 苏墨白冷冰冰的脸上没有半点多余情绪。听到这话，更像是听到了再好笑不过的笑话一般。 “你有什么资格同素素相提并论？” 这话远比利刃伤人，温婉只觉得心口一疼，当即又呕出一口鲜血来。 温热的血溅在了苏墨白的衣袖和手背上，使得他快速松开了手，无比嫌恶道：“脏。” 脏？她跟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这可是她的血啊，他这时候竟然还嫌脏？ 温婉凄惨一笑，身子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低喃道：“可笑，真是可笑……” 苏墨白没空去注意她的情况，目光死死锁定被萧奕辰抱在怀中的黎素，满脸担心道：“素素，你可要紧？” “本王的女人，如何轮得到你关心？”萧奕辰冷冷反问，满眼都是黎素身上的伤痕。 若不是这会儿担心她的伤，他必然要让伤了她的贱人以命偿还！ “死到临头还如此大言不惭？”苏墨白冷笑反问，手中银光显现，赫然是一柄锋利的长剑。 萧奕辰的武功与他一战自然不会落于下风。可这会儿，他怀中尚且抱着黎素，自然腾不出手与他交手。 在苏墨白靠近之前，黎素忙开口道：“王爷你快放下我，我方才吃了药，这会儿有自保的能力。” 萧奕辰丝毫不为所动。可下一刻，黎素的话却让他不得不放手。 她问：“王爷是想让我们两人都和苏墨白一起死在这里？” 往日，黎素从来不会相信别人到将性命交付。可这一刻，她却信萧奕辰可以战胜苏墨白。 至于如今已经重伤的温婉，她还不放在眼里。 萧奕辰将她放在一侧树边，便接过黎素腰间抽出来的软剑迎上苏墨白的攻势。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竟有难分高下之意。 若苏墨白正儿八经的与萧奕辰对上，他自然是没任何把握。可这会儿，他却一直有意无意的将剑锋往黎素这边片偏。 萧奕辰担心黎素被误伤，自然会被动一些。以至于露出破绽，应对的相对辛苦。 黎素在旁边看的怄火，忍不住骂道：“苏墨白你个狗东西，阴险至极！” “素素的话倒是中肯，本公子极为爱听。”苏墨白爽朗一笑，却因这话激怒了萧奕辰，被他一剑刺伤了右边肩膀。 旧伤加上新伤，他已然有些握不住剑。 萧奕辰趁着这个机会接连两剑，虽被他躲过一剑，可还是伤了他的右手手腕。 ‘咣当’一声，苏墨白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 可就在萧奕辰要取了苏墨白性命之时，远处却突然有箭矢破空之声传来，惊得他不得举剑阻挡。 同时，快速后退，将黎素护在身后。 面对营救他的箭雨，苏墨白这会儿确实懊恼不已。在看到萧奕辰将黎素紧紧护着的时候，这才放心转身朝着密林深处跑去。 而瘫坐在地上的温婉见状，连忙爬起来追上，想问问他她这些年在他心中，究竟算什么！ 黎素不过是后来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只是会一点医术，难不成就能俘获他的心？ 不，她不信！ 等到对面的援兵撤走，萧奕辰也终于脱了力道重重摔坐在地上。 黎素忍着身上的伤伸手扶住他，却不想触及一手温热。 “萧奕辰，你受伤了？”她浑身颤抖的扶着萧奕辰在旁边坐下，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正好看到他右胸处入体三分的箭矢。 第262章 我不会留下你一人的 “小伤而已，素素莫慌。”萧奕辰虚弱一笑，伸手想替黎素擦去泪水，却疼的他咧了咧嘴，只好放弃。 黎素抹了一把眼泪，笑着点头，快速在身上找着止血药丸。 可上天像是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般。明明放在另一只袖子那里备用的药丸，这会儿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黎素转过身看向刚刚与温婉打斗的地方，可却根本找不到。 她咬着牙站起来想要去找，却被萧奕辰一把拉住了手。 “素素，别走。”他声音已经不如刚刚中气十足，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多有些有气无力。 黎素连忙在他身旁蹲下，看着他腰间都似有血血迹，更是泣不成声。 “萧奕辰，你傻不傻？刚刚明明已经受伤了，为什么还要替我挡着？你明明可以闪开的……” 回想刚刚情形，黎素恨不得受伤的人是她才好。明明她已经可以自己活动，却偏偏因为自信，觉得萧奕辰一人可以，才会那么安心的躲在他背后。 若不是她这般自负，他又怎么可能会受伤？ 思及此，黎素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匆忙从身上撕下布料给萧奕辰止血。 与此同时，她余光快速扫视着四下，想要找到可以用来止血的材料。 可现在已然是秋季，她眼前除了枯叶还是枯叶，哪怕出现一点点的绿色，也只是一点不知名的野草。 “萧奕辰，你一定要清醒一点，不可以睡着，知道吗？”黎素咬着牙将他胸口的羽箭快速折断，又撕下一条宽一些的布条将剩余在他身体内的羽箭与身体暂时固定，防止移位。 “好。”萧奕辰张了张嘴，虚弱道。 可他拉着黎素的手，却依旧强劲有理，仿佛是害怕失去什么一样。 看他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黎素咬了咬牙，低声道：“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旁边把那个药草摘下来，好给你敷伤口。” 她摇摇一指，那里却根本就没有什么药草。可萧奕辰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只是浅笑着应了一声，缓缓松开手。 黎素半点不敢停留，照着对那几位药材的了解，快速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临走之前，她还在萧奕辰的脚边生了一堆火，害怕等会儿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循着血腥味凑上来。 他如今昏迷着，若是碰到野兽，便是死路一条。 担心着萧奕辰的安慰，黎素一时间竟忘了身上的疼痛，快速往前走着。 约莫走了有二里路，她这才发现了想要找的一位药材。之前所中蛇毒的腿，仍旧麻木的厉害。 黎素快速上前将药草拔下，快速放入怀中，整个人都有了几分颤意。 要快，她一定要快些回去才好！ 还差两位药材黎素已经顾不上去找，她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却在一处坡上发现了她刚刚急匆匆过去之时没有注意到的止血药！ 黎素顿时激动起来，顾不上这会儿腿脚不便，简单的借助坡上的植株往上爬去。 在抓到药材之时，她猛然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等她来得及放入胸口，另一只手用来借力的植株却突然松动了起来。 黎素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将药材护在怀中，随后整个人便是天旋地转的朝着坡下摔去。 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还有一点知觉的那条腿传来剧烈疼痛，硬是逼出了一身冷汗。 想着还等着自己回去的萧奕辰，黎素不敢再有任何停留，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 她赶到的时候，火堆燃烧的正旺。可在不远处，却分明有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他们这边。 黎素明白，那是狼。 好在只是一只发现这边动静来打探消息的独狼，尚且没将消息带回去，尚且不足为惧。 可即便如此，黎素却也明白这里不能多留。 萧奕辰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让黎素拔出箭头的过程，顺利了许多。 只是哪怕昏厥过去，可这剧烈的疼痛，还是惊醒了萧奕辰。他眼前朦胧一片，却还是能准确的喊出黎素的名字。 黎素将弄出汁液的药给他敷在胸口，药汁的刺激使得萧奕辰闷哼一声，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 知道他疼，黎素这会儿却也不能有半点迟疑。她要快，给他包扎完之后，她还要带他离开这里。 “萧奕辰乖，你听我的，不可以睡着知道吗？我现在带你往回走，咱们很快就能看到林副将他们了。”黎素温声安抚着，可她自己这会儿都没几分把握。 那条河水流湍急，刚刚她途径之时注意过深度，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淌过来。就算是游泳，那么快的水流也很难做到。 若是简单，这个时候援军必然已经出现在他们周围。所以，现在她只能指望自救。 “好。”萧奕辰温声答应，整个人已然十分虚弱。 黎素忍着痛将他扶了起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背上，半背半拖的带着人往山下方向走。 天色渐渐黑沉，因为担心会有野兽尾随，黎素还特意抓了个简易火把在手。只是这样，她背着萧奕辰的难度的就更大了。 感觉到黎素的简单，萧奕辰低喃道：“素素，放我下来……” 他不用多说，黎素也知道他的意思。 “不可能。”黎素果断回来，冷冷道：“我不会独留你一人的。” 她说过要带他回去，便会做到。 上山的时候尚且不觉得路有多难走，可这下山，黎素却是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尖上。 萧奕辰身材高大，虽不胖，可体重却也快要顶的住两个她。 她不仅要往下走，还得要抵抗他的体重，让两人不至于失了重量往前栽倒。这难度，可谓是加了十倍不止。 黎素已经疼的双腿打晃，可她却明白，她不能倒。 这荒山野岭的，不出一刻钟，山上的野兽便会将他们二人生吞活剥了。 她不怕死，可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拖累萧奕辰跟自己一起死。 迷迷糊糊间，黎素看到眼前似有火光。而身后，也好似有野兽低吼的声音传来。 这个时刻，她已经顾不上什么，扔了火把便背着萧奕辰快速朝山下跑去。 一个不小心摔死，或是被野兽活活咬死，她宁愿选择前者！ 第263章 苏醒 疼，浑身骨头仿佛散架了一般的疼。 从前出了那么多次生死任务，黎素都没有如今这般疼的忍不住发抖的情况。 她眼前黑蒙蒙一片，耳边似有人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可她却什么都听不见。 浑身上下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喊出声。下一刻，就听耳边有人喊道：“黎姑娘有反应了！” 黎姑娘？是在说她吗？ 黎素只觉得耳边嗡鸣的厉害，等她再度清醒，一睁开眼便看到了一旁红着眼眶正默默流泪的林鸢。 “鸢儿？”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至极。 林鸢似是被她吓到一般，愣了半响，随后站起身便朝朝外跑去。 “姐姐醒了，姐姐醒了！” 随着林鸢嚷嚷的声音，安静了整整三日的军营顿时沸腾了起来。 “老天保佑，黎姑娘可算是醒了！”士兵们的声音都充满了激动，一个个都差点儿跪下来表示自己的诚恳。 黎素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熟悉的营帐，方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昏迷的这段时间没有出现意外。炜姜王和林鸢，依旧是在大堰军营这里。 出去喊来炜姜王的林鸢这会儿已经不哭了，冲过来拉住黎素的衣袖道：“姐姐你可算是醒了，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我睡了多久？”黎素虚弱一笑，想伸手摸一摸小丫头的脸蛋儿，却只觉得手软的厉害。 甚至摸一摸她的脸，都根本抬不起手来。 “姐姐昏睡了三天，不，你昏睡了五天了！”林鸢委屈的说着，好像又要哭出来。 炜姜王见状，连忙制止了她，低声道：“黎姑娘刚刚醒来，鸢儿你好歹也让她歇歇。” 林鸢乖巧的应了一声，连忙去给黎素倒水。 接连喝了几杯水，黎素这才觉得如同火烧一般的喉咙终于舒服了一些。 她环顾四周，却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见到的人。 “姐姐可是在找王爷哥哥？他在议事厅呢，我这就去喊他过来！” “胡闹，他伤的这么重，这就去议事厅了？”黎素顿时怒从心起，恨不得将萧奕辰拉过来暴揍一顿。 “重伤？没有啊，王爷哥哥不是只受了一点轻伤吗？”林鸢狐疑的看着黎素，然后又转头看向炜姜王。 炜姜王也道：“黎姑娘可能是担心太过，辰王确实是一点皮外伤，这会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无妨。” “这怎么可能？”黎素回想记忆中的片段，却根本不信。她掀开被子要下床，却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林鸢连忙拦住她，紧张道：“姐姐的腿断了，得好好养着才是，不能下床！” “果然是断了。”黎素低喃一句，眼中多了懊恼。 她在山上背着萧奕辰下来的时候就知道，这腿不断也得骨裂。 可这记忆这么清晰，怎么可能出现错误？难不成，她的腿还是回来的时候摔断的？ “姐姐，你可吓死我了。你是不知道，爹爹带你回来的时候你昏迷不醒的样子有多吓人。”林鸢拉着黎素的手小声嘟囔，整个人委屈极了。 黎素被她的话拉回思绪，浅笑道：“我没事儿，一点儿小伤而已。王爷他当真无事？” “姐姐莫不是不相信鸢儿？王爷哥哥真的没事，他今日还骑马了呢！”林鸢急急忙开口，看着黎素的眼中满是真诚。 知道这孩子不会撒谎，黎素这会儿更疑惑了。可随即，她就听到了营帐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随着守卫恭敬的一声称呼，黎素这才紧张看向入口处。 萧奕辰一身盔甲快步而来，面色虽然算不上太好看，可却也不像是病重之人。 “素素，你总算醒了！”萧奕辰快步而来，在黎素的床边站立。可他看着黎素苍白的脸色，这会儿却不敢下手触碰。 一想到这几天她躺在那个如同个瓷娃娃一般脆弱，萧奕辰便懊恼不已，恨不得是自己遭受的这些。 “王爷好好陪陪黎姑娘，本王就先带着鸢儿出去了。”炜姜王极其有颜色的拉着林鸢就走。 哪怕小姑娘有些担心，可却也拗不过自己的父王，老老实实的跟着离开。 营帐内只剩下两人对视，黎素却顾不上问别的，而是紧张的看着萧奕辰，追问道： “你的伤如何了？” “已经好多了，亏了素素当时的药，现在也只是剩下一些外伤了。” 萧奕辰如实道，却见黎素面色微变：“你脱了衣服给我瞧瞧！” “素素，这不太好吧……”男人的脸上多了些许难为情。 他们虽是未婚夫妻，可到底还未成婚，他可不想损了素素的名节。 “脱！”黎素冷着脸吩咐，不给萧奕辰半点拒绝的余地。 眼看男人磨磨唧唧的不肯动作，黎素急了，挣扎着想要起身。 这动作可着实吓坏了萧奕辰。他连忙安抚住黎素，道：“酥酥莫急，本王脱就是了。” 话落，萧奕辰忍不住有些脸红，轻咳一声道：“素素你偏过头去。” “我偏过头如何看？”黎素听的眉头紧皱，只想问问萧奕辰是不是傻了。要不然，能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 不过她的记忆就算是出现偏差，他受伤的也应该是胸前，而不是脑袋。 果然，萧奕辰颤抖着手指脱下中衣之后，黎素在他的有胸看到了箭伤。只是恢复程度确实比应有的时间快一些，比起她的特效药都差不了多少。 “你是用的什么药，恢复的竟这么快？”黎素点了点头，示意他将衣服穿起来，却也耐不住好奇询问。 她的记忆要是没出现偏差，那当时的萧奕辰应该只剩下一口气才对。 最后下山那一会儿，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记忆中，好像是摔在了地上才对。 要不然，她身上也不会疼了这么几天还没缓解多少。可要真是如此，那就算是林副将找到他们，也未必能人萧奕辰恢复的如此之快吧？ “用的素素你上次给的药。不得不说，素素的药果真是好用。”萧奕辰笑着回答，往身上穿衣服的速度却极快。 第264章 她的心上人 黎素的视线还停留在他脸上的红晕，正在心中吐槽大男人还这么害羞，却压根没注意到萧奕辰眼神的闪躲。 “是吗？我给你药了？不过我的药，那效果自然是没的说的。”她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可对于夸奖的话却也是十分高兴的接受。 这个世界上没人会拒绝好听的，她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她的心上人？ “素素饿不饿？你昏睡了这么几日，只能喂你一些稀粥之类的。”萧奕辰穿戴整齐，脸上的红晕也褪去大半。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提，黎素的肚子立刻很给面子的叫了起来。 一刻钟后，林鸢便端着热粥过来。担心太清淡黎素不喜欢，刘达还特意放了一点将士们打来的山鸡肉，提一提鲜味。 只是大鱼大肉什么的，黎素暂时是不用想了。不过即便身为医者，她这会儿也很难不满心幽怨。 不过好在营中的人都识相，吃饭都跑得远远的，不仅味道不让黎素闻到，说都不会在她的旁边说一声。 “姐姐，你这次可真是吓死我了。往后不能这么胡闹了。”林鸢一脸小打人模样的教训着，听着黎素想笑又不敢笑。 她一一答应，却在回想当日情形的时候，问道：“云影当日为何没跟上？” 记忆中，云影的武功也是不错的。他的轻功，应该不会比萧奕辰的差太多才对。 “云哥哥啊……他，他不会水……”林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替云影觉得难为情。 可她这话一出，黎素却也顿时明白过来。 便是武功再高的人，面对自己愧疚的东西时，也很难发挥出正常水平。云影他也正是如此。 怕黎素误会，林鸢连忙补充道：“云哥哥也下水了，只是他中间掉了下下去，好在拉住了浮木，不然怕是就上不来了。” “鸢儿放心，我知道他是个忠心的。”黎素浅浅一笑，看着林鸢的眼中多了几分无奈。 这丫头莫不是以为她会误会什么？云影一直都跟在萧奕辰的身边，自然不会有二心。她只是有些懊恼，当时没想办法多带一个人去。 这样，萧奕辰和她也不会如此狼狈回来。那苏墨白，更不会有命逃走！ “云侍卫，你这是做什么？”门口的两个守卫惊呼的声音也传到了黎素的耳中。 她拍了拍林鸢的手，示意她出去看看。 方才她们才提到云影，他这边过来了？果然，当暗卫的人耳朵都很是好使。 “是属下护卫不周，还望王爷责罚！”云影恭敬的跪在那里，满脸愧疚。 萧奕辰坐在一旁冷着脸不答话。主仆二人之间显然闹了别扭。 黎素这才想起来方才她和林鸢提及云影之时，没听到萧奕辰说半个字。这会儿，也很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云影，你进来吧。”黎素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面色不虞的萧奕辰，低声道：“你别端着架子，畏水这事儿，又不能怪人家云影。” 云影进了营帐，二话不说便一掀袍跪下。 林鸢见状连忙去拦，却根本拦不住。 “请王爷责罚！”依旧是刚刚在营帐外的那一句。 萧奕辰冷眼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可这幅姿态却偏偏最吓人。 林鸢站在云影旁边压根不敢动作，偷摸摸的看了一眼黎素，希望她能帮帮忙。 “云影，你先起来吧。动不动这么跪着，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苛待属下。”刚吃过饭，黎素这会儿好在有力气说话。不然，怕还是得干瞪眼。 这个萧奕辰也是，闹到如今这样，也不能光怪人家不是？ 云影纹丝不动，倔强的模样与萧奕辰果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黎素看的有些生气，冷冷问道：“我的话是不是不管用？” “黎姑娘息怒，属下不敢！当日威能拦着姑娘属下已经是死罪，还请姑娘莫要为属下辩护。” “住口！若非素素一直不曾醒来，你以为本王会拖到现在不处置你？”萧奕辰冷冷的扫了一眼云影，眼中满是愤怒。 此前她明明交代的好好的，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拦着素素。他可倒好，没拦住便算了，还没能好好护着她！ 若非他当时察觉不对折返回去，他朕不敢想会是个什么结局。 素素如今重伤已是万幸，他还敢莱他眼前晃悠？他是真以为他舍不得杀了他是吗？ “王爷息怒，属下死罪！”云影朝着萧奕辰的方向重重磕头，随后拔出腰间的匕首便朝着自己胸口的位置捅去。 好在萧奕辰反应及时，一个瓷碗扔过来打断他的动作。要不然，今日他必然殒命。 身为暗卫，自尽的力道和位置，他从记事开始就最是清楚。 “王爷，属下该死。”云影手指微颤，嘴里的话却依旧如前。 他确实是一心求死。只是这赎罪，却也是对黎素。不看到她脱险，他就是死也无法安心闭眼。 “张口闭口死不死的，你是不是觉得我脱险不合适？”黎素沉着脸反问，差点儿没抓着脑袋下枕着的枕头去砸云影。 她和萧奕辰能平安，她已经谢天谢地了。虽有凶险，可好在还有命在。 在她一个如此惜命的人面前，云影一句死两句死的，就这么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云影听的慌了神，忙解释道：“黎姑娘息怒，属下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谅你也不敢。”黎素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y云影，嫌弃道： “有一心寻死这个劲头，不如多派一些探子去两国探探，看看苏墨白最有可能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他们二人一起，装扮成夫妻行商也不无可能。” “可是王爷……”云影是想答应，可想着萧奕辰的脾气，这会儿却并不敢说话。 萧奕辰依旧是满目冰冷，反问道：“素素的吩咐你可是没听见？” “属下遵命！”云影激动应声，看向黎素的眼中满是感激。只是他试图起身的时候，却脚下一软再度跪在地上。 第265章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跪了多久？”黎素看的无奈，忍不住瞪了一眼萧奕辰。 她虽认识云影不久，可也看得出这是个忠心的。当时她硬要去追萧奕辰的时候，云影其实是挣扎了再三的。 要不然，也不能逼得她拔剑相向。 只是因为太担心萧奕辰，又害怕他一时不察中了苏墨白的圈套，所以才会与她一同去寻。这虽有过，可也不能全然算是错。 “黎姑娘不必在意，属下无事。”云影咬着牙开口，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拉住。 “云哥哥，我扶你过去坐着。”林鸢冲他莞尔一笑，随后不由分说的搀扶起了云影的胳膊。 这动作，可着实吓坏了云影，他忙道：“林姑娘使不得！” 她可是堂堂王爷之女，若不是朝中对于炜姜城疏于管理，她早应该被封为郡主身份。这般金枝玉叶之人，如何能扶他？ “哎呀，你别动，等会儿再带着我摔倒了多不好？”林鸢好笑的瞪了他一眼，硬是要扶着他才肯罢休。 云影拗不过小姑娘，只好一瘸一拐的往旁边走。 黎素虽躺在床上，可因为林鸢贴心的给她提前垫了枕头，所以这会儿也把面前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她面露姨母笑，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也是看的云影脸色一怔。 不等他解释什么，就听旁边的林鸢略有些不满道：“王爷哥哥，你生气就算了，也不能让云哥哥跪三天吧？” “三天？”黎素听的眉心直跳，随即看向面色仍旧不算好的萧奕辰。 他居然让云影跪了三天！这也太没天理了吧！ 人家是他的暗卫不错，可也不能这么磋磨吧？ 这要传出去，岂不是得说堂堂辰王小心眼，不把手下当人看。 萧奕辰面带深意的看了一眼林鸢，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护着云影。护着他就算了，还将他卖的彻底。 “你看鸢儿做什么？难道鸢儿还说错了？”黎素笑着反问，已然看出来萧奕辰的心虚。 她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睡了三天，云影跪了三天的原因怕也是如此。 萧奕辰微微抿唇不说话，姿态略显别扭。 云影看不得萧奕辰这般，挣扎着要站起来解释，却被林鸢死死拉住。 她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云哥哥别急，你真以为姐姐会同王爷哥哥生气不成？” 云影有些不解，可还是听了她的老老实实坐下，不再挣扎。 “鸢儿，你扶着云影先回去歇着吧。跪了三天，这腿要是再不好好养养，怕是就废了。”黎素看向云影歉意一笑，心知这事儿是因她而起。 若是她没执意要去，萧奕辰会不会有危险不说，至少她会被云影寸步不离的保护着。 “好，姐姐你好生休息，我送云哥哥回去！”林鸢甜甜应道，又在云影准备拒绝前道：“云哥哥慢一点，等会儿要是在将士们面前摔倒，可是要闹笑话的。” 原本要拒绝的云影顿时闭了嘴，不敢再说。 他是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毕竟不过是一个暗卫。可要是笑话王府如何，他是绝对不能忍的。 目送两人背影走远，黎素这才看向萧奕辰，没好气道：“明明是你自己将自身置于危险境地，还不许我们去帮你不成？” “本王并非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黎素反问的话出口，看向萧奕辰眼中也多了怒火。 方才她没跟他计较，不过是顾忌鸢儿在，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让人笑话。 可现在鸢儿和云影都已经离开，她自然是要好好问问他，脑袋里究竟都是些什么想法。 “素素，本王……”话到嘴边，萧奕辰又把解释的话给咽了回去。 对于此事，他无话可说。 “王爷只是连解释都不屑给了？”黎素呵呵一笑，反问的话出口，差点儿没抓着旁边枕头去砸萧奕辰。 不过就是让他说两句话，就这么难？ “素素莫恼！”萧奕辰连忙凑上前，对上黎素满是怒火的双眸，一时间有些心虚。 “王爷口口声声让我别恼，怎么不看看自己都办了什么事情？我答应暂时在营中照看鸢儿，也是觉得王爷行事稳妥，能让人放心。可谁知道，你竟如此冒失！若非我不放心跟去，王爷打算如何脱身？” “本王……”萧奕辰抿唇，不答话。 看他好像还一脸委屈的样子，黎素更气了。 “义无反顾冲出去的人是王爷，回来大发脾气惩罚人也是你。怎么，现在，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面对责问，萧奕辰保持沉默。 他，无话可说。 此事确实是因为他太冲动，导致自己陷入险境，还害得素素一身是伤。 若非素素将重伤的他强行背下山，这会儿，三军怕是只能找到他的残骸。 此事他错的离谱，让他如何为自己开脱？ 黎素气的咬了咬牙，骂道：“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死心眼的，起开，别挡我光！” 她骂完作势要翻身，却因为牵扯到身上的鞭伤，疼得她脸色骤变。 “素素，可是疼了？”萧奕辰慌忙过来扶住她，脸上因为黎素刚刚那句话而有些上扬的嘴角还未落下。 黎素余光瞥见他似是在笑，顿时一愣，随后快速反问道：“王爷被骂还如此好心情？” “若一直是素素说教本王，自然一直如此。”萧奕辰嘴角微扬，这话说的毫不犹豫。 情话虽悦耳，可这会儿黎素浑身火辣辣的疼，也没心情跟他调情，只低低应了一声认命的躺在床上适应疼痛。 刚刚听鸢儿在耳边叽叽喳喳的时候，她只想到自己腿断了要影响很多事情，却忘了苏墨白的人还给了她好几鞭子。 虽然这伤在往日里根本不算什么，但现在她断了腿不能活动，又加上这鞭伤，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才最是磨人。 “都是本王不好，若非本王莽撞去追，也不至于还得素素跟着深陷险境……”萧奕辰替黎素擦拭着她额上疼出的细汗，满心愧疚的同时，忍不住红了眼。 第266章 胡闹 黎素这会儿确实疼的很，可眼看萧奕辰情绪如此低，也连忙解释道：“其实也没有很疼，我不怪你。” “可本王不能原谅自己。”萧奕辰握着黎素的手沉声道，一想到行事的莽撞，便后悔当时没给自己一巴掌也好清醒一些。 他明知素素对他放心不下，听到风吹草动就必然会有所动作。可他还是去追了…… 黎素轻叹一口气，忍着疼抬手捏了捏萧奕辰的脸，无奈道：“若那日是我在，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追过去的。王爷又何必责怪自己？” 换位思考，她其实就不觉得萧奕辰有什么错。她气的不过是他不觉得她能与他并肩作战，而是将她当做小姑娘护着。 这虽不算是错，可对于要强性子的黎素而言，便是不够尊重。 “素素，你当真不怪本王？”萧奕辰眼眶红红，出口的话也格外的小心翼翼。 黎素好笑挑眉：“我若怪你，当日将你一人丢在山上喂狼岂不是更解气？”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明白对方此刻心意。 埋怨的话已经说完，黎素自然不会再矫情。她想着那日武功不错的温婉，拧眉道：“当日对我动手的人，应当就是炜姜王所说的温婉了。” 长相美艳，又是苏墨白的人，这种可能最大。 “她确实是曾经的炜姜王侧妃，温婉。”萧奕辰眸色微沉，提及这两个字的时候手不由紧了几分。 “素素放心，本王必然会亲自抓到她，然后交由你处置。” 看着他眼中的真诚，黎素浅浅一笑：“好，那我就等着王爷将温婉带到眼前了。只是苏墨白那人最是狡猾，哪怕被王爷所伤，怕是在两国也有落脚之处。” 若非一早安排好，那狗东西才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前往两国边境。因为一旦无人接应，他就会被当成奸细立即处死。 萧奕辰点了点头，面色沉重道：“云影已经派人前去探查，一有消息便会回来回禀。” “他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手下几乎都折损在这里。若我是他，短时间内必然不会再有动作。想要再寻他，怕是难如登天。” 黎素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要杀死一个人。哪怕她不愿给苏墨白什么高评价，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对手。 只是他太过阴险无耻，算不上可敬。不然，她还能耐着性子秉着君子之道同他好好玩儿玩儿。 “素素，别因他的事情伤神。军医说你的伤需要静养，等伤好了，咱们便回京复命。”萧奕辰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不想让她为了不值当的人动怒。 苏墨白那种卑鄙小人，他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伤好了再回去？那要等到猴年马月？”黎素看了一眼腿的方向，暗骂自己不争气。 什么时候断腿不好，非得在这个时候？要是传回京城，不愿萧奕辰与她回去的人不得笑掉大牙？ “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可不能在这地方呆三个月。” 安安还在家等她回去呢！ “素素，你是医者，最是明白若不好好休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可胡闹。”萧奕辰不免沉了脸，冷声道。 旁的事情，他什么都能依着她。可唯独此事，不行。 “正因为我是医者，王爷才赢该听我的，不是吗？”黎素微笑反问，在心中盘算着时间，已然做好了决定。 这两日身上还有鞭伤，她不着急。可十日之后，她必须要随着大军一同回去。 “胡闹！”萧奕辰眸间染了怒火，看黎素一脸软硬不吃的架势，更是头疼。 知道他是担心，黎素忙解释道：“伤筋动骨是一百天不错，可也不是要完全躺在床上一百天。回去是坐马车，又不是走着回去，王爷有什么要担心的？” “话是如此，可若是路上颠簸伤了你怎么办？”萧奕辰眉头紧锁，在这件事情不想由着黎素的性子来。 “放心，我会做固定的。我自己的腿，我怎会拿来开玩笑？”黎素看着萧奕辰笑了笑，在他拒绝之前又道： “这边境天冷的很，要是再继续这么呆下去，养伤如何我不知道，可大军肯定会跟着受冻。要不然，王爷先带着大军返程？” “不行。”萧奕辰果断拒绝。 让他留下素素一人在此，这绝不可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王爷要我如何？”黎素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她深知萧奕辰顾虑的多，也更明白他绝对不可能丢下她一人。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大家一起走！ “王爷，黎姑娘的伤，这能行吗？”十日之后回京的消息一传出去，营中将士纷纷激动之时，林副将找到了萧奕辰。 自从黎素救治了军中发热症状之后，他就已经将她奉若神明。再加上这次她独身一人救回萧奕辰的事情，更让他将她看的比自己性命都重要。 如今黎姑娘腿伤还没好，要是折腾回去，那腿还能要吗？ “素素说她有办法。本王也不想冒险，可她……”萧奕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愿多说。 他知道黎素性子执拗，决定了的事情无法更改。也更明白，他不能带着三军在此地逗留太久。 届时消息传到京中，有心之人必然会拿来做文章。到时，反而会拖累黎家上下。那时，他就更没办法向酥酥交代了。 “这……”林副将的话也梗在喉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黎姑娘的脾气，那他肯定是知道的。她既然坚持要回去，那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是按照她要求的准备啊。 黎素虽然是想尽快回去见到安安，但也不会拿一条腿开玩笑。她躺在床上的几日，也研究了一下图纸，为回去的一路上做打算。 这一路差不多半月距离，骨头长的就是再快，这段时间却也是脆弱的。 所以，黎素必须得做一个稳定一些的支架，用以保证回去的路上腿不因马车的颠簸而受到二次伤害。 图纸画好，黎素便用林副将送来的工具开始捣鼓。只是因为腿脚不便，躺在床上倒腾起来着实别扭。 第267章 归程 “姐姐，你这弄得歪歪扭扭的是什么呀？”林鸢坐在一旁吃着云影送来的果子，一边歪头看着黎素手里倒腾的东西。 这东西瞧着新奇，可她怎么看，都没明白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用。 黎素指了指上面的支架，解释道：“我腿如今还没完全长好，回去的路上自然要有东西辅助固定，不然就会造成二次伤害。” “靠这个就可以吗？姐姐，要不就晚些再回去，等你养好伤再说？”林鸢有些不放心。 她当然不怀疑黎素的能力，可伤筋动骨毕竟是大事，哪怕她没经历过，可也听其他人提到过，明白其严重性。 黎素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图上的椅子：“这是轮椅，刚刚那个姑且算是支架吧，用来固定腿的，防止路上磕碰。” “这个能行吗？”林鸢皱了眉头，看着眼前这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是很放心。 黎素笑了笑，没多解释，而是神神秘秘道：“等做出来你不就知道行不行了？” 这话听的林鸢的小脸上多了几分懊恼，可想着东西不做出来她确实不知道，也就只好放弃追问。 “对了，鸢儿你今天有没有见到王爷？”黎素图纸画完，这才想起来有大半日没见到萧奕辰。 前面几天，他就差把议事厅都给搬过来，生怕一会儿看不住她就会出什么岔子一样。 可今天这都两三个时辰了，也没见他过来晃悠一圈，难不成是出外巡查了？ 林鸢摇了摇头：“我过来的时候就没见到王爷哥哥，姐姐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可能去巡逻了吧，回去之前还有许多善后工作要做。”黎素浅笑解释，也没多想，低头继续画图。 她现在腿脚不便，许多东西只能假手他人。所以这细节方面，自然要刻画清楚一点，方便他们制作。 林鸢乖巧的陪在她身边，偶尔帮着端茶倒水，半句不多话。 距离回京只有两日的时候，营中工匠这才终于做出让黎素满意的轮椅和支架来。 轮椅刚到手，她便迫不及待的让林鸢扶着她坐了上去，感受了一下座椅的稳固和便捷性。 营中士兵们早在工匠准备的时候就已经是好奇异常，这会儿看黎素坐着轮椅出来，更是纷纷凑上前来。 “黎姑娘，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看着有点儿像是板车？不对，又像是椅子。”林副将也耐不住好奇跟着底下人来看热闹。 他这几天一直没见到黎姑娘和王爷，还以为回去的事情可能会有什么出入。没想到，黎姑娘居然还弄了个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 “轮椅，方便腿上有伤的人行动。图纸营中留的有，等回京之后林副将可找人再细化一下。”黎素浅笑解释。 周围一阵唏嘘，眼看着林鸢推着黎素往前走，脸上更是个个写满了惊讶。 这东西还真的能动？看着还挺平稳的样子。 林副将连连点头，摸着下巴道：“这东西若是放到京中，必然也是个抢手货。” “是吗？”黎素挑眉，微微有些诧异。 她此前不曾受伤，也就没往这方面想。正常人谁一天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林副将点了点头，道：“营中有残的士兵回京之后都会解甲归田，这东西对于他们而言，不就相当是重新安了一双腿吗？” 他的话，也让周围的将士们都跟着激动了一遭。 虽然他们这次没和炜姜打得激烈，许多人还能好手好脚的回去。可此前那些伤残兵，却也不在少数。 哪怕朝廷会给补贴，可他们却终身只能躺在床上，下床不便。出门看看天光，对于许多人都是奢望。 可若是有了这个轮椅，只需要家人帮忙搀扶，便可将人推出去走走，这怎么能不算是一件好事？ “林副将说的对，黎姑娘果真是上天派来造福我大堰之人！”不知道是谁起哄说了一句，其他人也都开始附和。 一时间，营中尽数都是赞美之声。 饶是黎素经历过大风大浪，可被这么多士兵夸天女下凡之类的，却也不免老脸一红。 她试图解释，可声音却敌不过众将士，直接被压了下来。 林副将就站在她旁边，看她微红的脸，忙道：“黎姑娘莫要不好意思，兄弟们说的可都是实话。这次的胜利，都是你和王爷的功劳！” 将士们紧跟着附和，又把萧奕辰一顿夸。 可这会儿营中却不见他的身影，就连这两日有些闹脾气的追云，也跟着一并不见踪影。 指挥将士们四下散去，林副将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黎素，转身要走。 “林副将可是有事要同我说？”黎素叫住了他，担心他这幅模样会是因为军中生了变故。 如今炜姜王还有副将王猛在军中，而其他炜姜士兵，也已经离开炜姜城驻扎在距离他们此处不远的地方。 虽乍一看风平浪静，可若是出现什么变故，这会儿才是最最麻烦的。 “没什么，我就是担心黎姑娘的身体。不过看姑娘气色这么好，应当是无事。”林副将憨厚一笑，抓了抓头发。 黎素浅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是断了腿，又不是什么别的，林副将不必担心。倒是你，今天怎么没跟着王爷去巡营？” 这俩人，往常可是形影不离的。就算是萧奕辰不叫他，他也都是高高兴兴的跟上。 “巡营？”林副将一愣，随即忙笑道：“今日属下手底下有事要办，就没跟着王爷一道去。黎姑娘若是有事找王爷，属下这就骑马去寻他。” “不用了，我不过是问一句而已。你忙你的，我和鸢儿四处转转。”黎素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面上笑容逐渐淡了下来。 林鸢闻言，冲着林副将笑了笑，推着黎素往河边方向走。 一路上黎素都不曾开口，快到河边之时，她才挂起浅笑问道：“鸢儿，今日你是什么时候见的云影？” “天还没亮的时候云哥哥便将果子送到了营帐外，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云影送的果子特别甜，想问问他在哪儿摘的。”黎素淡淡道，看向水流涌动的河面，眸色渐沉。 第268章 过往何妨 萧奕辰与云影巡营归来之时已是傍晚时分。 听林副将说了轮椅的事情，他迫不及待的到了黎素的营帐外，却被告知她已经睡下。 “若是素素醒了，第一时间告知本王。”不放心的叮嘱一句，萧奕辰这才带着云影转身离开。 漆黑的营帐内，本该已经睡下的黎素这会儿却躺在那里睁大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一片黑暗，低喃道： “萧奕辰，你究竟在瞒着我什么？” 即将返回京城，营帐内也开始忙碌起来。大家各自收拾着营中东西，一个个脸上都挂上了归家前的喜悦。 “这次可多亏了王爷和黎姑娘，要不然，咱们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回家呢。” “是啊，黎姑娘可真是聪明，一点儿不像京中传说那般。谁要是娶了她呀，那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咋？你还敢想黎姑娘？她可是王爷的未婚妻，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李壮，你再胡咧咧嘴给你撕烂！” 大家哄笑声中，都手脚麻利的把该带的东西收拾好，只留下帐篷留作晚上过夜用。 营帐内，黎素正执笔写着什么。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她果断将面前纸张抽出放到一沓纸的最下方。随后，提笔在新的一张上写上安安二字。 “可是想孩子了？”萧奕辰看着桌上字眼，温柔一笑道：“明日就回去了，最多不过半月，我们就能见到安安了。” 不是单说黎素一人，而是说他们两个。 黎素心头微颤，应了一声道：“就是该回去了，才会思念的厉害。王爷难道不想太妃吗？” 萧奕辰失笑：“想，如何不想。” 他在黎素身侧坐下，温热的大手将她冰冷的手紧握着，浅笑道：“素素别担心，有这么长时间用来冷静，我娘会想明白的。” “太妃所言，也并不算错。”黎素垂眸，回想起太妃此前种种警告。 她是当娘的，且一人撑着辰王府多年。对萧奕辰的期待高一些，这正常。 再说，她这般经历在这个时代本就是让人难以容忍的事情，更何况萧奕辰还是要娶她。太妃若是不反对，那才是真的见了鬼。 “素素，别胡思乱想。娘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她对安安的喜欢，难道你看不出？”萧奕辰的话隐隐带着几分紧张。 难道历经了这些风风雨雨，素素反而退却了？ 这想法刚冒出头，便被萧奕辰快速否决。 不，素素性子坚韧，非一般女子，又怎会被他娘几句话影响？ 对他这话，黎素倒是不得不承认，点了点头道：“太妃对安安确实不错。” 只是有时候她总觉得太妃的眼神，透着她看不懂的东西，让她莫名有些紧张。 可这么长时间，她却也没伤害过安安半点，反而让她有些自愧不如，觉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放心，娘她会愿意我们二人成婚的。”萧奕辰浅笑，出口的话让人格外心安。 黎素浅浅一笑，没再开口。 大军开拔前，炜姜王和萧奕辰两人避开众人商谈了一会儿，这才宣布开拔。 因为炜姜王身份特殊，这会儿他自然不能同炜姜的其他将领一起。他们，则是由王猛带领，被安排在了大堰大军一侧。 炜姜城的士兵虽不过万余人，可这么多人浩浩荡荡进京自然不成。所以萧奕辰提前与炜姜王商议之后，便决定将这些人马继续留下。 只是为了防止突发状况，大堰这边也留下了相应的士兵。只是两军位置对调，由大堰士兵接手炜姜城。 这样，即便炜姜大军有所异心，却也会因为顾忌城中亲人不敢妄动。 至于在水中下毒？他们自家亲人也在城中，他们如何敢？ 归程漫漫，黎素躺着改造过的马车上难以入睡，索性喊了后头马车里的林鸢过来陪她。 小姑娘满眼好奇的看了看她，又连忙低下头，似乎是有什么想问却又不敢。 “姐姐，你……”林鸢话到嘴边，却又懊恼的咽了回去。 “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黎素挑眉看了她一眼，抓了一把肉干递给她。 看到吃的，林鸢欢欢喜喜接过。可对上黎素探究的目光时，她又摇了摇头道： “姐姐莫要贿赂我，我是不会说的！” 这幅宁死不从的模样逗笑了黎素，她忍不住反问道：“谁教你的贿赂二字？” 林鸢紧跟着继续摇头：“人要有义气，怎么能随便把大哥卖了呢？” 听着这义薄云天的话，黎素乐了：“你就算是不讲，刘达也不敢真的提着菜刀来找你。鸢儿，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正在咬肉干的林鸢笑容一僵，摇头道：“不是的，姐姐你误会了！” 黎素但笑不语，只是那么看着林鸢，直看的她心慌不已，缴械投降。 “哎呀，这事儿又不是刘大哥同我说的。我是听营中有人议论，一时好奇才……” 林鸢面带懊恼，偷瞄了一眼黎素的，小声道：“姐姐，我说了你不生气吧？” “我在京中的名声本就不好，有什么好生气的。便是再不好，还能烂到哪儿去？”黎素依旧带着浅浅笑容，半点不在乎的模样也让林鸢放心了不少。 可下一刻，她却有些愤慨道：“姐姐不能这么想，你明明那么好，怎么能容他们胡说八道？” “来，说给我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黎素浅笑依旧。 她倒是想听听，军中这些人又都说了些什么。 前两天还一口一个大堰福星的叫着她，难不成这才没几日，就开始看她不顺眼了？ 林鸢秀眉紧蹙，迟疑了一下道；“他们说，姐姐在京中有一个儿子，害怕王爷哥哥会在意……” “就说了这些？”黎素好笑挑眉，没想到单单是这话，让小姑娘紧张成这样。 林鸢点了点头，一脸慎重道：“这可不是小事儿！姐姐，王爷哥哥不会真的在意吧？刘大哥说男人很难不在意这个……” “傻丫头，若是爱一人，过往如何又何妨？所要的，不过是与他共度未来而已。” 第269章 怯意 “与他共度？”林鸢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嘿嘿一笑道：“我就知道王爷哥哥肯定不会同他们说的那般。” “你又知道了？”黎素无奈一笑，被小姑娘的天真给逗笑了。 有时候心思单纯，未必是一件坏事。 林鸢连忙点头，一本正经道：“父王说了，像王爷哥哥和姐姐这般好的人，世上都是少有的。所以你们自然是要在一起才行的！” 明明是夸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让人有一种听大实话的感觉。惹得黎素又有些难为情，又觉得自己不必如此。 她笑了笑，就装着肉干的袋子直接塞给林鸢，温声道：“好孩子，你是个懂事的。” 被黎素夸赞，林鸢也像是得了宝以后，银铃一般的笑声响起，使得大军前进的步伐都轻松了许多。 只是他们有人希望尽快回家，可有人却也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至少，能让这个小姑娘继续无忧无虑下去。 一旦回到京城，面对炜姜王的惩处必定会下来。到时候无论轻重，小姑娘不得跟着伤心啊？ 她还身为炜姜王之女，哪怕不会被伤及性命，可很大可能也是要与炜姜王父女分离的。 一想到这些，将士们就止不住心酸。尤其是炜姜王和王猛，一路上两人的心情都可谓是沉重到了极点。 临近京城之时，预料之中的刺杀来袭。只是萧奕辰早有防备，那些人还没来得及接近黎素他们所在的车驾，就被砍杀干净。 等林鸢探出头来询问怎么了的时候，尸体都被士兵们给齐心拖到了一旁的小树林里。 京城风光要比炜姜城好几分，哪怕如今已经入秋，一路依旧是绿景相伴。 林鸢一路上新奇不已，左看看右看看，完全忘了她的身份是进京的罪臣之女。 军中众人也皆由着她的性子来，路上但凡有什么野果子野味之类的，也都是第一时间清理干净送到她的手边。 “姐姐，我不想去京城了，我们就这么一路走走玩儿玩儿不好吗？”大军行至京城三十里开外之处，高兴了一路的小姑娘终于红了眼眶。 她是性子单纯，可单纯却并不等于傻子，不等于什么都不知道。 此次一去，她和父王的生死，便要交给那个从未见过的皇上。她不想…… “鸢儿不必担心，便是到了御前，我和王爷也会护着你与炜姜王的。王爷算是将功赎罪，皇上不会重罚的。”黎素浅笑安慰，伸手摸了摸林鸢的头，示意她不用慌。 回来路上，她也有所顾虑。可眼下已经到了京城外，若是不回去便是大逆不道。 就算是她与萧奕辰不怕，可也总要为辰王府还有尚书府众人考虑。 炜姜王目前唯一的路，也是入京面圣。若不然，便只能带着林鸢一辈子踏上逃亡之路。 “姐姐，我怕。”林鸢委屈的扑进黎素怀中，不敢看她的双眼，声音也因为害怕染了几分颤意。 到底是个没经历太多事情的孩子，虽然此前被苏墨白设计见证了人形的恶。可面对可能要了他们父女性命的祸事，她很难不怕。 黎素轻拍林鸢后背，安抚道：“鸢儿乖，不怕。到了京城王爷的人会好好护着你们。只要皇上不下令，旁人绝对别想动你们半分。” “那若是皇上要我和父王性命呢？”林鸢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紧张的拉着黎素的手。 她不知道死到底意味着什么，可她却想要留在这个世上，多看看周围的风景，陪陪父王和姐姐。 还有王爷哥哥，云哥哥，她舍不得。 黎素沉默了一下，方才低声道：“若他执意如此，我便想办法送你们出京。只是最好还是别走这条路，不然往后你们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听明白她的为难，林鸢没再嚷嚷着害怕，而是拉着黎素的手一直沉默着。 临近城门，城门口百姓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听的一众将士们也跟着激动起来。 萧奕辰打马行在最前，那些提着篮子打算砸臭鸡蛋的百姓们连忙将东西藏起，笑脸迎接。 “辰王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百姓之中有人笑着开口，这故作熟络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与萧奕辰有多相熟。 其他百姓果真同时看向他，还没等他们问什么，就见那人长袖一扬，一排泛着寒光的暗器便朝着萧奕辰面门而去。 “王爷小心！”百姓们顿时惊呼出声。有人吓得转头就跑，有人却想着用一己之力去追上暗器。 萧奕辰早有提防，抽出佩剑打落暗器，同时下马飞身朝着那人而去。 看一计不成，刺客地笑一声，转身混入人群。 “王爷，莫追。”马车里的黎素掀开帘子喊住萧奕辰，面上满是冷意。 他们这不过刚刚踏进京城，那些人便如此耐不住性子？ 看来，皇上是当真不想看到她和萧奕辰活着回来。虽对他确有威胁，可做的这般明显，当真不担心他们会反扑？ 萧奕辰回眸与黎素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快步折回去，翻身上马。 “都给我打起精神，保护好王爷！”林副将在旁看的是火冒三丈。 要不是刚刚萧奕辰眼神制止了他，他说什么也要去揪出那个刺客，看看到底是谁家的人如此大胆。 众将士齐声道：“是！保护王爷和黎姑娘！” 不用林副将吩咐，将士们也知道来人少不了也想害黎素。 谁不知道黎姑娘如今是王爷的左膀右臂？若是她有个什么闪失，怕是比王爷受伤还要让他更难以接受。 听着外间将士们的声音，黎素欣慰勾唇，心下忍不住感慨。炜姜这一程，她也算是没白白为了他们的安危费心。 “不是说炜姜王和他女儿也跟着一道进京了吗？炜姜人呢？我瞅着这大军里也没有啊。” “都说炜姜人生的人高马大的，也不知道炜姜王娶的夫人生了个什么样的女儿，不会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鄙之人吧？” 第270章 何为罪人 站在两侧夹道相迎的百姓中有人说的恭维的话，而有人，则是对炜姜王等俘虏感兴趣。 他们议论的话传到林鸢的耳中，也听的她羞红了脸，懊恼不已。 林鸢伸手掀开帘子朝外看去，眼眶微红，还没说话自己反而先委屈上了。 “哎呀，你看那马车里的是不是黎姑娘？她旁边的小姑娘是谁？”有人看到黎素，当即挥手示意。 她离京之前，就已经有神医之名得众人敬佩。这一趟的所作所为，更是随着战报传到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结交一二。 “这姑娘我怎么看着有些像炜姜王啊。”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嚷嚷了一句，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马车里的林鸢。 只见小姑娘微红着眼眶，指节紧紧的攥着马车帘子，似是在隐忍着泪水不愿落下。 当初炜姜王长相出众，又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年轻之时不知道多少人钦慕。 如今看到他的女儿这般大的年纪，容容貌上佳，还有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百姓们也是不免唏嘘。 没等他们回过神再说什么难听话，黎素冷声吩咐道：“传令下去，谁再多嘴，军令伺候。” 周围顿时清净了不少。 黎素拿出旁边软剑一挑，将马车帘子重新盖好，看向坐在一旁委屈的林鸢，安抚道：“鸢儿别生气，那些人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他们又有几人为国效力？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惯了风凉话而已。” “姐姐，我爹爹真是大堰的罪人吗？”林鸢泪眼汪汪的看着黎素。 哪怕耳边已经没了那些人的议论，可有些话，她之前已经一字不落的听的清楚。 黎素沉默了片刻，道：“何为罪人？迫害百姓，害得大堰朝上下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方为罪人。你父王从前虽有错，可未曾伤及百姓，且是受奸人蛊惑。虽有错，可却也不足以担上罪人之名。” 面对林鸢，黎素总是无法狠下心与她冷静分析眼前事态。哪怕她明知道这件事情炜姜王有一半的错，可这会儿却也无法实话实话。 在林鸢的心中，她的父王便是她的天，她的全部。 信仰一旦崩塌，她便是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何意？ “我信姐姐的。他们都是坏人，鸢儿不相信他们。”林鸢勾唇浅笑，拉着黎素的手低声撒娇。 看她一切如常，黎素方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到之后还要面圣，她便有些头疼。轮椅是行动方便，可她却实在是不想见到这位皇上。 “王爷可算是回来了，真是让老奴好等啊。”辰王府，皇上身边的太监已经满脸笑容的等在大门口。 在他的一侧，太妃同样是紧张的看着翻身下马的萧奕辰，匆忙两步上前：“辰儿，这一路回来可有受伤？” “有劳娘亲担心，孩儿无恙。”萧奕辰温声解释，目光落在满眼深意的太监身上，道：“有劳公公稍后，本王换下盔甲便随公公入宫。” “那王爷便快一些吧，老奴出来可有些时辰了，免得皇上等急了。” 太监拉长了音调道，声音听的太妃满肚子火气。她眉心一横，道：“既然如此着急，你不妨先行回去复命。” “太妃这话说的，若是王爷和黎姑娘没请回去，奴才自己回去了，这不是存了心找死嘛？”太监陪着笑，可这话却让人怎么听味道都不是很对。 知道他在暗讽，太妃也是忍无可忍，刚要开口呵斥，就听马车里传来黎素的声音：“既然如此，就有劳公公好生等会儿。” 太监满是笑容的脸僵了一僵，没好气反问道：“黎姑娘这是何意？难不成皇上的话，姑娘如今都不放在眼里？” 要不是知道黎素如今在军中威望颇高，前来请人的太监才不会这般压着火气说话。 不过是个尚书之女，虽得皇上与先皇后青睐，可也到底是个名声败坏的不洁之人。 若有有这一身的好医术，光她这狂傲的姿态，都不知道死了几百次了！ “公公此言差矣。我有伤在身，换衣服难免麻烦一些，就有劳公公多等片刻了。”黎素慵懒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虽解释，却没半点着急之意。 很明显，她根本就不将这个太监放在眼中。甚至于，就连皇上的命令她也根本不在乎。 太监气的脸色微红，可偏偏黎素的理由，却是他拒绝不了的。 他咬了咬牙，笑道：“既然如此，那黎姑娘就快些吧，总不好让皇上久等不是？” 黎素懒懒的应了一声，随后看向紧张的坐在那里掰手指的林鸢，低声道：“鸢儿可否帮我更衣？” 林鸢没有半点迟疑的点了点头，道：“姐姐要穿哪一身？” “随便，素净一点就行。”进宫这种事情，黎素本来就不喜欢更加谈不上会为了见皇上而盛装打扮。 再加上她这次进宫的身份是个病人，要是显得气色，岂不是有欺君之意？ 林鸢点了点头，挑了一件淡青色的素净裙衫出来，三下五除二的就给黎素换好了。 只是帮她整理了衣领之后，林鸢却见她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压低了声音问道：“姐姐还不下去吗？” “急什么？反正这位公公有的是耐心，再坐一会儿，不着急。”黎素瞥了她一眼，浅笑开口。 “啊？”林鸢有些不解的看着黎素，小声问道：“姐姐当真觉得这位公公耐心好？” 虽然她见的人并不多，可这位公公究竟是不是有耐心，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听的出的。 外头这人刚刚的声音，就差直接冲进来把姐姐拉出去了，这叫有耐心？ 黎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了两块儿肉干，给了林鸢一块儿，自己则是叼了一块儿在嘴里。 若是肉干换成别的东西，林鸢少不了要以为这是她从前偷溜出府在路上看见的地皮流氓。 “怎么，肉干不好吃？鸢儿，你一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黎素好笑反问，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满意道： “小姑娘的皮肤就是好，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 第271章 皇上很凶吗 林鸢被黎素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小声道：“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好，不笑你。你也换一身素净一点儿的衣服，把脸上的胭脂水粉擦干净，我带你入宫。” “入宫？”林鸢脸色微白，拉着黎素的手收紧了几分。 知道她紧张，黎素回以浅浅一笑，温声道：“别怕，有我和王爷在，无人能动你一根汗毛。” 林鸢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按照黎素的要求穿戴好，征求她的同意之后，这才下了马车。 那太监看到林鸢，果然多看了两眼。只是由原来的期待，变成了有些嫌弃，小声嘟囔道：“都说炜姜王的女儿貌若天仙，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 “公公方才说什么？”萧奕辰这会儿已经换好常服站在一旁，一席白衣洗去了他战场之上的杀意，归于翩翩公子。 太监意识到方才漏了嘴，忙解释道：“老奴刚才是说想来这位就是炜姜王之女，林鸢林姑娘了。” “是又如何？”萧奕辰冷冷反问，看着太监的眼中分明多了几分警告。 将主意打在林鸢头上，他也不担心炜姜王知道之后要了他的狗命？ 太监也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赔罪道：“王爷息怒，是老奴失言。” “王爷何必动怒？时辰不早，咱们也得先入宫了。”黎素被林鸢和云影从马车上扶下来，端坐在轮椅上巧笑嫣然。 在萧奕辰的一侧，太妃端着架子站在那里，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着黎素，分明还是瞧不上。 太妃身侧的陈瑶倒是学乖了不少，文文静静的站在太妃身边，只在萧奕辰下马之时喊了一声表哥，旁的便没了动作。 看到黎素坐在轮椅上的那一刻，她眼中一亮，随即关怀道：“黎姑娘怎上伤的如此重？” 太妃听到这话，也顺着她的意思往黎素的腿上看去，随即眉心皱的更厉害了。 她名声尽毁，本就配不上辰儿。如今还瘸了双腿，便是给他当侧妃都不成！ 黎素冷冷扫了一眼陈瑶，不答话，而是浅笑看向萧奕辰：“王爷，咱们该进宫了。” “瑶儿方才同你说话你莫不是没听见？果真是缺乏管教，半点礼仪规矩都不懂。”太妃冷了脸，看着黎素的眼中厌恶更甚。 她就知道，有这个女人在辰儿身边，他会无心功绩。 抓到炜姜王这是多大的功劳？他却并未将人押解进京，而是让人坐在马车里舒舒服服的前来。 这若是皇上问罪下来，他如何是好？ 太妃心中千般怒火，这会儿却是碍于传旨太监还有旁人在，她不好说话，只得将怒火尽数转移到黎素身上。 “到底是乡下出来的野丫头，怎么教导，也学不会京中贵女得的半分得体。”太妃横眉，嫌弃的话脱口而出。 萧奕辰面色骤变，冷声喝止道：“娘，够了！” “够什么够？你出征几月，难不成回来之后我还半句话都说不得？你就护着她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护她到何时！”太妃冷着脸扔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陈瑶站在一旁轻咬下唇，看着萧奕辰满脸怒火，不由轻声开口道：“表哥，你又何必同姑母置气呢？你离开的这几个月，姑母是寝食难安，日日都在佛堂里为你乞求平安……” 剩下的话陈瑶没开口，因为黎素让她如芒在背的视线此刻正好落在她的身上。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被尽数咽了回去。 “王爷，我们该走了。”黎素收回视线，依旧是面带浅笑，仿佛没有半点被刚刚太妃的那番话所影响。 就好似她只是来接他们，半句难听话没有。 萧奕辰看着黎素的反应也松了一口气，温声道：“好，我们确实该走了。” “可不是吗，皇上这会儿多半已经等急了。王爷和姑娘若是再不进宫，皇上的怒火老奴可担待不起。”太监连忙开口，已然是等的着急了。 方才他可是恨不得直接拉着萧奕辰和黎素就走。狞恶谁曾想道，他们放到在门口墨迹了这好一会儿。 要是回去之后皇上说是他办事不利，那他可是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啊！ 萧奕辰瞥了一眼太监，眸色渐沉，什么也没说过去推着黎素往前走。 因着黎素的腿伤，再加上辰王府距离宫中不远，他们便索性选择了步行。 这可急坏了老太监。他恨不得自己是萧奕辰的那双腿。这个辰王，明明腿那么长，怎么走路起来就偏生这么慢？ 好在辰王府距离宫中的这段路百姓轻易不敢走，要不然，非得和城门口一样，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因着炜姜王等人身份特殊，萧奕辰便让人提前驾着马车将他们送到门口，只等他们前去会和。 林鸢没见到自己的父王，这会儿又清楚要去见大堰的皇上，不免紧张了一些。 “姐姐，皇上会很凶吗？”她凑近了黎素一些，小声问道。 “应当不会。”黎素想了想，还算中肯道。 他们去这么久，也不知道那些朝臣都同皇上说了些什么，竟然让一个原本没什么心机城府的人做出这么多狠辣的事情。 虽未必都是他派去的人，可这其中，也少不了他的默许。这次进宫，怕是也会有几分凶险。 林鸢小心的点了点头，偷偷看了一眼走在最前一脸凶神恶煞的太监，小声道；“姐姐，这个老公公好凶的样子。” “老公公？”太监耳尖的听到了这一句，及时站住，转身看向林鸢的眼中分明多了几分懊恼。 他是上了年纪不错。可这小丫头看着也不像是不懂事的，怎么一张嘴就是老公公？ 他老吗？他哪里老？ “公公不是着急吗？这会儿怎么不急了？”黎素并未着急解释，而是笑着反问太监。 他要是再不去，老不老她不知道，但是脑袋搬家怕是少不了的了。 太监气得咬牙，可这会儿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跺了跺脚道：“烦请王爷快些吧，皇上还等着呢。” 萧奕辰淡淡应了一声，步子依旧不疾不徐，看得人着急却也不敢多说半个不字。 第272章 稚子无辜 原本只需要一刻钟的路，萧奕辰推着黎素硬是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若非林鸢知道黎素并不想进宫，这会儿可能也会怀疑伤了腿脚的人不是她，而是萧奕辰。 这速度，当真是让人看了感动。 “快，去禀告皇上，就说王爷和黎姑娘携罪臣前来觐见。”太监走到御书房门口，已然是急的一身的汗。 也不知道这会儿皇上心情怎么样，若是尚且不错，他也能少了这顿罚。 门口的小太监恭敬应了一声，小碎步进门通报。 “辰王回来了？快，快快有请！”皇上这会儿正坐在案几后头疼，听到萧奕辰过来，完全是一副看到救星的模样。 旁人或许不知，可他从小与辰王一同长大，最是明白他其实才是那深藏不漏之人。 若是他过来面对这些奏折，说不定会有别样想法也说不定。 “臣见过皇上。” “臣女见过皇上。” “罪臣叩见皇上。” 萧奕辰与黎素炜姜王等人齐声开口，一个个恭敬地态度，也让皇上很是受用。 他一脸笑容从案几后起身，快步走到萧奕辰身边将他扶起，言辞恳切道：“辰王总算是回来了，朕前几日还在担心这一路风餐露宿，辰王会不会受不住。” “有劳皇上挂念，此去，一切顺利。”萧奕辰面带恭敬，却并未因皇上热络的态度高兴半分。 他若真想他回来，当日便不会派他前往炜姜。如今他回来，他应当恨之入骨才是。 皇上一脸欣慰的拍了拍萧奕辰的肩膀，感慨道：“辰王办事果然让朕放心。从小到大，但凡你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皇上谬赞。”萧奕辰淡淡开口，没因皇上的态度而变化。 反倒是一旁的炜姜王，看着与想象之中全然不同的王爷，突然就不后悔自己当日选择谋反。 如此这般君主，怎能带领底下百姓安居乐业？ “黎姑娘这伤？”皇上看萧奕辰不冷不热，也没了兴致，转而注意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黎素。 只是他嘴上虽在问黎素的伤，可眼睛却一直放在黎素所坐的轮椅上。 不单单他在看，老太监在内的其他几个内侍，也都一眨不眨的看着黎素所坐轮椅。 这东西椅子不像椅子，马车不像是马车，却又能载人如履平地，当真是稀奇。稀奇至极。 “追捕苏墨白之时意外断腿，不算要紧的伤，有劳皇上担心。”黎素浅浅一笑，同样看不太明白眼前之人的套路。 明明这种种，都是他不愿让她和萧奕辰回来的征兆。可今日见到他们，他却远远比正常君王还要高兴。 怎么，难道他是觉得萧奕辰没死，省的宫中为他操办葬礼了？ “哎呀，都是一家人，黎姑娘何必如此客气？”皇上会心一笑，丝毫没有距离感的话，也让御书房内众人面色不同程度的变了一变。 炜姜王与王猛两人交换眼神，确定眼前的皇上同当太子之时无二，一般愚蠢。 他一番寒暄完，这才意识到站在旁边的还有炜姜王等人，轻咳一声道：“朕想知道炜姜王此行缘由。” “罪臣林河，叩见上。” “罪臣王猛……” 炜姜王与其手下齐齐开口。虽对皇上有所一件，可表面的恭敬却也半点不少。 他们如今代表的不单单是炜姜城，还有萧奕辰和黎素两人。 若是有任何不妥，万一新皇对他二人发难可怎么办？ “炜姜王，朕敬重你是父亲那一辈的老人，特意留了你等一命。朕如此费心，你可懂其中缘由？”皇上面色微沉，没了刚刚的轻松之态。 眼前站着的毕竟是谋反的罪人，他若是还嘻嘻哈哈的，那才是真的不像样子。 “皇上息怒。都是罪臣一时糊涂，受了奸人挑拨，才会一错再错。罪臣该死。”炜姜王又磕了个头，态度诚恳。 可这话，却吓得跪在一旁的林鸢脸色惨白，拉着他的衣袖都不敢抬头看一眼皇上。 她不看他，却却不代表他没有注意到。 “抬起头来。”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林鸢，同样也想起来了京中传闻。 炜姜王与他的王妃都是大堰朝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年幼之时他有幸见过炜姜王妃一眼，一眼便惊为天人。 虽说她的身量确实要高一些，可性子却依旧是温柔似水，与意气风发的炜姜王站在一起，属实是良配。 林鸢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怯懦的样子落入皇上眼中。 美则美矣，却着实寡淡了些。 皇上摆了摆手，顿时没了兴趣道：“来人，就林姑娘先带下去歇息，朕还有事情要同炜姜王商议。” “我不走！”林鸢脸色骤变，看着炜姜王的眼中满是惶恐。 此前在炜姜城，她与炜姜王分开的那几日已经足够她噩梦连连。现在让她走，怎么可能？ “鸢儿，听话。”炜姜王满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虽不舍，这会儿却也不能公然违逆皇上。 “父王……”林鸢拉着他的衣袖，哀求着。可炜姜王这会儿却丝毫不为所动。 倒是黎素看不下去，声音冷冷道：“皇上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简单一句话，将林鸢与罪臣之女的身份硬生生拉开许多。 若是此前，皇上怎么惩治那都可以说林鸢活该。 谁让她有一个犯上作乱的爹呢。可若只是当一个孩子看，她何其无辜？ 皇上悻悻一笑，挥手示意过来拉林鸢的人退下，笑道：“黎姑娘说的是，稚子无辜。” 炜姜王心中感激，面上却也不敢表露，唯恐皇上会误会什么。 “既然炜姜王说自己是受人蛊惑，可有证据？”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黎素，并未开口同她说，而是转而看向炜姜王。 今日，他才是重点。 “回禀皇上，有。”炜姜王从怀中拿出一沓书信呈上。 他这几年虽糊涂，可却也不至于糊涂到一点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既然和苏墨白合作，那他自然要给自己留一线才好。 “哦？拿上来让朕看看。”皇上眸色渐深，想着此前的事情，也想看看这信里都写了什么。 区区一个苏墨白，就能折腾的大堰朝鸡犬不宁，他倒是好本事！ 第273章 义妹名分 一旁伺候的太监忙不迭走下来，将书信拿在手里，走到皇上身边时双手恭敬举起：“皇上请看。” 数十封书信，其上所书的内容无一不是苏墨白明里暗里鼓动炜姜王造反的。 甚至连最初挑衅炜姜城边其他城镇的事情，都是苏墨白一手策划，打得他的名头去行事。 看完这些，皇上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他重重一拍桌，怒道：“好个苏墨白，朕倒是没想到他竟有如此野心！” “皇上息怒！”太监扑通一声跪下，满脸惶恐。 反观炜姜王，倒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姿态反倒并不像是罪人。 “息怒？天子脚下，区区一个苏墨白就能掀起如此风浪，朕可当真是养了一群废物！”皇上怒不可遏，一句话更是吓得太监脚软，再也不敢开口。 他求救一般的看了一眼萧奕辰，这才发觉那人气定神闲，全然没半点紧张姿态。 不等他拱火，就听皇上怒道：“传朕的旨意，举国追捕苏墨白，生死不论！凡提供线索者，重赏！生擒或是诛杀者，提拔为官！” “皇上，还需慎重。”萧奕辰听的眉头紧皱，没料到这位君王居然会给出如此荒唐的赏赐来。 真金白银之下必有勇夫，这无错。若有人抓到苏墨白，便是辰王府出这份赏赐，也无妨。 皇上听的拧眉，不悦反问道：“辰王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臣觉得赏金就足够了，封赏官职便不必了。朝中文武官员皆是经过重重考核之人，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当官，朝堂之上岂不乱了套？” 萧奕辰语调恭敬，对于皇上没有半点不耐之意。这话，也确确实实都是实话。 皇上闻言愣了一愣，随后有些不耐道：“那听辰王的就是了。下去吩咐吧。” 旁边跪着的太监脸色难看，应了一声好，这才忙不迭爬起身往外走去。 只是离开之前，他看萧奕辰那一眼可谓是深意颇多。 “辰王，既然你说到了朝堂，可知如今京中对炜姜王吃食诸位大臣如何看？”皇上坐回了龙椅上，提到此事颇为头疼。 跪在底下的几人皆是脸色一沉，有些紧张的等着萧奕辰的回答。 “臣刚从炜姜方向而归，如何会知道京中大臣们是何意？”萧奕辰笑了起来，笑皇上这试探太过浅显。 若是晚两日问，他可能会说出自己的看法。可现在，说了不就变相证明了自己对朝堂有所关注，存了私心？ “你看朕这记性，倒是糊涂了。既然你不知，看看这一份奏折就清楚了。”皇上抬手扔了一封奏折给萧奕辰，自顾自道： “朕这两日也是被他们烦的厉害。一个个不去管管自己手底下的破事，总盯着炜姜王的事情做什么？” 他这话虽是埋怨，却也听的林河王猛等人脸色难看。 这意思，不正是说那些朝臣要求严惩他们吗？若是求情，也断然不会在他们还未回来之前就三番五次的上书。 萧奕辰看也没看奏折，只是眸色微沉道：“诸位大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情。如何发落，还是皇上说了算的。” 他话音淡淡，却将那些人试图掌控皇上的话几乎摊在了明面上说。 若是有朝臣在场，这会儿定然是要磕头谢罪，用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皇上听的面上多了笑容，赞赏道：“果真还是辰王最懂朕的心思。他们张口闭口杀了的，着实晦气。不知道辰王觉得应当处置最为妥当？” “臣听凭皇上吩咐。” “臣等听凭皇上发落。” 萧奕辰与林河等人的话完全挑不出毛病，哪怕皇上有心找麻烦，这话却也无懈可击。 “你呀你，还是如此态度。你与朕是兄弟，有什么话自家人还不能说不成？”皇上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萧奕辰，可却并未真的生气。 毕竟，他是大堰的君王。这些事情若是听了旁人的，岂不是笑话？ 萧奕辰垂眸不答，温顺的态度也看的皇上颇为喜欢。 随即，他沉了脸道：“炜姜王以下犯上，是为大逆不道。朕念其多年为国劳苦功高，留其一命。只是兵权还有故地，王爷就别妄想了。” “罪臣谢主隆恩！”林河恭敬磕头。 这惩罚，对于他而言，已经太轻了。 “至于其部下几人，夺去一切官职，编入守城军中。” “罪臣谢主隆恩！”王猛几人齐声道，看着皇上的眼中满是感激。 他们本以为会难逃一死，只希望城中家人安康。却没想到，却只是被夺了职位。 虽说往后要留在京中天子脚下，可只要还有命在，等妻儿老小前来团聚不就好了吗？ “行了，都先退下吧，朕还有事情要同辰王与黎姑娘说。”皇上满意他们的吹捧，这会儿却也还有要事要同萧奕辰商议。 至于对几人的从轻发落，这其中，自然还有他自己的顾虑。 “臣等告退！”林河等人恭敬道，随后连忙起身要退下。 可皇上这才注意到林河身边的林鸢，眯了眯眼道：“炜姜王的这位女儿，倒是教养的很好。” 林河神色慌乱了一下，作势便要再度跪下，就听萧奕辰语调淡淡道：“皇上也如此觉得？本王看这姑娘乖巧，很是喜爱，回来的路上已经将其认为本王与黎素的义妹。” “哦？竟有此事？”皇上笑容微僵，却随即呵呵一笑道：“辰王本就没有兄弟姐妹，如今多了个妹妹，倒是好事。” 林河见状，忙开口道：“这都是王爷垂青，是罪臣的福分。” 这么一闹，皇上也顿时没了兴致，摆了摆手道：“行了，先退下吧，朕还有事情要同辰王说。” 不过是区区一个炜姜王之女罢了，他往后都要在这城中度过余生，至于这女儿自然也是在京中。 到时只需让底下人注意一些，随便给她寻一门亲事，倒也用不着非得放在宫中。 再说，这寡淡的小姑娘，他也确确实实没什么兴趣。 “罪臣谢过皇上！”林河恭敬说着，匆忙拉着林鸢便往外走。 第274章 被封郡主 御书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黎素坐在轮椅上看着龙椅之上满脸激动的皇上，还以为他是要犯病抽风一样。 有话方才不能说，还非要将他二人留下，难不成是还要从炜姜王的事情中找萧奕辰的漏洞？ 思及此，黎素眼中也不免多了怒意，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紧。 “黎姑娘，朕听说你此次在大营之中治疗了瘟疫？”皇上满眼放光的看着黎素，就像是看到什么金山银山一般。 黎素厌恶这眼神，却也不得不回道：“回皇上的话，并非是瘟疫，而是苏墨白下的毒。只是这病症看起来有些像，难免会让人误会。” “告诉朕，是不是你治好的。”皇上却并不在意其中细节，只是死死的盯着黎素，眼神里透着人看不明白的激动。 萧奕辰挡在了黎素身前，恭敬道：“皇上，苏墨白所下的毒并非无解，素素不过是误打误撞才找到了方子。” 误打误撞？ 黎素听的心中不满，可想着萧奕辰的性子，却也没开口解释什么。 只是她不说，皇上却未必愿意就这么放过她。 “是吗？朕一直都知道黎姑娘的医术天下一绝。此等病症，她都能随随便便给解了，可见其医术了得。” 皇上说着笑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 黎素这会儿也发觉了不对，心中暗骂他要捧杀他，面上却不得不恭敬道：“只是凑巧而已，远不如皇上说的那般神奇。” “不，朕说你是，你就是。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我大堰终于迎来了神医降世。”皇上强势道，提起神医二字满脸的感慨。 看着他的模样，黎素暗道不好。 可不等她再解释，就见皇上脸色一沉道：“既如此，朕便册封你为郡主，做朕一人的太医如何？” “皇上，这不合礼法！”萧奕辰面色严峻，护在黎素的身前，眸间分明染了怒意。 做他一人的太医？皇上这是糊涂了不成？ “恕臣女难以从命。”黎素清冷的声音响起，没有半点犹豫。 郡主身份什么的，她本就不稀罕。至于做皇上的太医？她就更没有兴趣了。 做得好了是本分，做的不好就是杀头之罪，她是脑袋有毛病才会将自己的性命放到一个昏君手上？ 若这人是萧奕辰的话，她说不定还能考虑考虑。 “混账！朕可不曾问过你同不同意。朕旨意已经拟好，这个郡主，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皇上恍然起身，明黄的龙袍在身，看着却透着一股子别样的滑稽。 只是这一刻，黎素却笑不出来。 他纵然再不是众望所归之人，可先皇到底是将皇位传给了他。他的命令，便是整个大堰都要遵从。 若抗命，尚书府又将何去何从？ “皇上，素素不日就要与本王成婚，如何当得了宫中太医？”萧奕辰沉着脸反问，态度已经不如此前恭敬。 若是皇上非要强人所难，他也绝对不可能真的顺了他的意！ “辰王莫不是以为朕忘了你与郡主的婚约？朕不过是想要郡主帮个忙，又怎会坏了你们的姻缘？”皇上爽朗一笑，企图用这话打消萧奕辰的顾虑。 可他担心的，却远远不止如此。 “皇上，素素的医术尚且算不得朝中第一。您若是真是想寻神医，本王自会帮忙。” 皇上一摆手，打断了萧奕辰的话，低低一笑道：“辰王此言差矣，朕怎会不知道大堰朝有几个可称之为神医的人？” 他话落，脸色骤然阴沉下来：“此事朕心意已决，无需再议。若是郡主不愿意，可要掂量掂量欺君之罪尚书府受不受的起！” 皇上拂袖离去，御书房内又恢复了死寂。 回想刚刚他说的那些话，黎素心下那种不好的感觉愈发强烈了起来。她伸手拉住萧奕辰因为愤怒而紧绷的手，低声道： “王爷，咱们先出宫，我有事要同你商议。” 方才皇上那一通话，虽威胁了她，可却并未说出他要她帮的忙究竟是什么。 希望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萧奕辰应了一声，满脸愠色推着黎素离开御书房，在宫门口与林河等人会和。 林鸢年纪小，性子单纯，看到两人脸色都不好，当即慌了起来。 “姐姐，是不是皇上惩罚你和哥哥了？他说了什么？” “皇上册封了素素为郡主。”萧奕辰冷着脸说出这话，整个人都已经在愤怒的边缘。 “郡主？这是好事啊！”林副将这会儿也等在宫门口，听到这话，也是由衷的替黎素高兴。 要知道，整个大堰朝可没几个外姓郡主。更何况，黎素姑娘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能成为郡主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有这么好吗？”萧奕辰冷冷反问，看着林副将的眼中分明多了怒意。 他们尚且不知皇上要求的究竟是什么，如今说好，岂不是太早了些？ 林副将被萧奕辰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一愣，顿时站在那里不敢再说话。 “这又不是林副将的错，王爷迁怒他做什么？”黎素好笑反问，看向几人道：“诸位都先回去吧，这一路颠簸，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不辛苦，黎姑娘身为女子都不曾喊哭喊累，我等男儿如何敢当？”林副将赔笑道，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偷瞄了一眼萧奕辰不敢再说话。 他方才不过是替黎姑娘高兴，怎么，这也有错？ 黎素不想他们瞎猜，伸手拉住这会儿怒意滔天的萧奕辰，温声道：“王爷，我们该回去了。” 安安还在家中等她，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至于宫中这位要她办的事情，想来她回去之后便会有答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如回家等着。 萧奕辰眸间怒色敛了大半，淡淡应了一声，将坐在轮椅上的黎素打横抱起送上马车。 “属下恭送王爷。”林副将眼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连忙开口，心中还在纳闷刚刚究竟是哪句话不对。 可他转头想要去问林河之时，却发现他们父女俩不知何时也没了人影。 第275章 人都会变得 回去路上，黎素一直把玩着给安安从炜姜城带回来的九连环，面上笑容不减。 “素素，皇上他今日封赏你，要你做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萧奕辰脸色难看了一路，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他知道素素一向有主意，可这件事情是皇命，并非他们想办法就能躲的过的。 黎素看向他，勾唇浅笑：“王爷何必担心？该来的总会来。” 她也想听听，看皇上今日那般吹捧她，究竟为的是什么。 纵观她浑身上下，唯一能用得着的也不过是这一手的医术。想来，皇上图的也是这个。要不然，也不会非要给她什么御医的名头。 “皇上从前不是这样的……”萧奕辰轻叹一口气，满眼无奈。 从前他们二人一起长大，他最是清楚皇上的性情。也知道，他不会做出强人所难的事情来。 可这次他和素素两人一同前往炜姜城，回来之后的封赏，都不像是他往日会做的事情。 黎素笑容变了味道，淡淡道：“王爷，是人都会变得。更何况他已经是九五之尊，而并非曾经的太子殿下。” 这些，萧奕辰理应一早知道才对。 黎素与他双眼对上，眼中一片清明。 “素素说的是，倒是本王糊涂了。”萧奕辰歉意一笑，懊恼的拍了拍额头。 他的动作未免有些憨态，逗笑了黎素，也让她忍不住提醒一句：“王爷回去之后一切照常就是，也不必让人去打听什么。皇上今日看着有些着急，想来需要我做什么这两日就会下圣旨到府上。” 见萧奕辰点了点头，黎素拧眉又道：“不过有一点王爷倒是需要注意。皇上既然有所改变，身边必然有人指引。至于这人是谁，王爷可以找人留意一下。” 对于宫中内情，她并不关心。可既然现在皇上是有事情要她做，她便须得知道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他既然让她这么为难，她也总不好老老实实的应下，什么都不做吧？ 抵达尚书府，被萧奕辰抱在怀中下车的黎素已然顾不上害羞，满心都是想要见到儿子的狂喜。 安安虽不过才一岁多点，可却一直乖巧听话。她走之前虽有哭泣，但哄了两句就乖乖听话，看着她离开。 也不知这几个多月过去，他长高了多少，是否还记得她…… “王爷，你可要一道去看看安安？”黎素坐在轮椅上着急要进门，却也突然想到了身后站着的萧奕辰。 他虽不是孩子的父亲，可对安安却也一直不错。况且安安并不讨厌他，让他们提前多熟悉熟悉也好。 云影面色微变，刚要替萧奕辰拒绝，就听他道：“好，本王许久没见到小安安，也着实想念。” 回想那白嫩嫩的小娃娃，萧奕辰也不免弯了眉眼，心中多了几分柔软。 “姨娘，大小姐回来了！”丫鬟的声音惊醒了方才躺下要午睡的宋姨娘。 她一听黎素回来了，当即穿了鞋子匆忙整理了衣衫便朝外走，同时吩咐道：“快，将小少爷抱着，仔细点儿，可不能磕了碰了！” 丫鬟忙应声，就见原本躺在一旁小床上的安安满眼朦胧的坐了起来：“奶，抱抱！” 见安安醒了，宋姨娘也是连忙上前把人抱起，温声道：“安安醒了？” 小家伙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抱抱。” 宋姨娘忙笑着抱起他准备往外走，就被丫鬟拦住，谨慎道：“姨娘体弱，可不能这么抱着小少爷出去。” “不要你。”安安嫌弃的看了一眼丫鬟，抱着宋姨娘不松手。 可他似乎是明白了丫鬟说的是什么意思，脑袋一歪道：“安安走！” “走？安安会走了吗？”宋姨娘顿时满脸惊喜的看着安安，全然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 小家伙也是这几日才开始学着说话，虽然有些时候不太清楚，可也能一两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不过他性子稳重，不似黎素那般着急，有时候一句话能说好几遍，为的就是能让人听懂明白他的意思。 安安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伸出脚脚道：“蟹蟹！” 宋姨娘也不知他说的是鞋子还是谢谢，可还是给他穿上了鞋子，小心翼翼的把人从床上抱了下来。 安安从小体弱，好在这一年将养的好，要不然，这会儿怕是还没眼前这小萝卜的身高。 “安安，你能走嘛？要不要奶奶抱着？”虽然宋姨娘一直宠着小家伙，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可现在让他自己走，她还是有些害怕。 万一这要是磕了碰了，他娘回来看到不得心疼坏呀？ 安安点了点头，小手紧紧的拉着宋姨娘的手防止跌倒，小腿迈出了第一步。 虽然有些摇晃，可他确确实实没有摔倒，也没有大幅度的摇晃。 宋姨娘和一旁的丫鬟都看的激动了起来，不敢发生声音打扰安安，生怕他会被她们的动静吓到，失去了平衡。 一步，两步，三步！ “姨娘，小少爷他，他会走路了！”丫鬟激动的不行，抓着宋姨娘的胳膊，就好像走路的人是她一样。 要是大小姐看到这一幕，得多高兴呀！ 宋姨娘也是满脸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安安果然是聪明的，我前面就说他应该会走路了，只是这孩子稳重，估计是担心站不稳会摔，所以才一直没有尝试。” “是啊，小少爷可真聪明，我小时候学走路的时候可没少摔疼呢！”丫鬟欣慰的说着，过去想要拉着暗安安另一只手。 可她刚伸手，就听安安道：“不要！” 丫鬟有些受伤，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份不够，所以被安安给掀起了。 可下一刻，她却听宋姨娘惊呼一声。 原来是安安松开了拉着她的手，正稳稳当当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身材小小，两条腿也算不上肉乎乎。可这会儿，却像是半个大人一样，走得那叫一个稳当。 别说是宋姨娘和丫鬟，就连院子里推着轮椅快速过来的黎素也愣在了那里。 这是他的安安？ 第276章 早晚都要喊 几个月没见，黎素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不敢喊他。 安安长高了不少，原本还有些瘦巴巴的身材现在也圆润了一点，看着像是个大孩子模样。 看到黎素，原本正在往外走的安安也愣在了那里。随后，他一言不发的扶住了旁边的门，费力的抬脚要往外走。 宋姨娘见状，连忙抱起他的胳膊，把人送到了门槛外。 “安安？”黎素看着缓步朝自己走来的小家伙，不免红了眼眶。 这是她的安安，三个多月不见，他居然已经能自己下地走路。 是她这个做娘的不好，居然错过了如此重要的一刻…… “娘。”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原本还拧眉看着她的小家伙像是明白了什么，脆生生的喊了一句。 随后直接朝她跑了过来。 萧奕辰也被这孩子一声脆生生的娘给惊到，可他很快反应过来，在安安脚下不稳差点儿摔倒的时候上前把人抱住，送到黎素身边。 安安歪头看着他，有些疑惑道：“爹爹？” 他这一声喊，可着实吓坏了萧奕辰。他抱着小家伙的手都僵在那里，不敢动作。 爹爹？他居然喊他爹爹？ 宋姨娘忙上前，赔笑道：“王爷莫怪，安安还小，尚且不知道爹爹何意……” 她说完瞪了丫鬟一眼，暗道她平日里不知道同小安安说了什么，才会让他知道爹爹是如何喊的。 “无妨，早晚是要喊的，让孩子早些熟悉也好。”萧奕辰回过神来，会心一笑，看着怀中的小家伙满脸笑容。 果真是素素的儿子，才如此小小年纪，竟就能将爹娘称呼喊得清清楚楚。刚刚他看他跑过来的那几步虽聪明，却步履稳健，不像是刚学会走的奶娃娃。 安安似是感觉到了萧奕辰的心意，嘿嘿一笑，用小脑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宋姨娘听着这话愣了一愣，随后明白了什么，脸上堆笑道：“这孩子，跟王爷还真是亲近。我身边的丫头陪着他几个月，还都不愿意让人家抱一下。” 旁边的丫鬟感觉受到了侮辱，苦着一张脸道：“小少爷碰都不让奴婢碰一下，现在居然主动抱王爷，你和小少爷真是有缘呢！“ 萧奕辰听的嘴角微扬，很是满意她这话。虽有拍马屁的嫌疑，可拍的正到好处却也不算错。 “算你嘴甜，下去领赏吧。”宋姨娘微微一笑，开口屏退了丫鬟。 随即，她笑的暧昧的看了一眼黎素，温声道：“素素你同安安好好说说话，你和王爷回来这一路劳累，肯定也饿了，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好，有劳了。”黎素看向她感激的笑了笑，朝着安安招手。 许久未见，这孩子拉着萧奕辰喊爹爹就算了，怎么她这个当娘亲的反而不吃香了？ “娘！”安安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朝着黎素伸出手。 可他目光落在黎素的腿上，却紧跟着紧张起来，似是有点儿害怕一样。 “安安别怕，娘亲只是暂时伤了腿而已，等几天就会好了。”将儿子抱了个满怀，黎素这才心满意足的弯了眉眼。 虽然刚到的时候，她对于这个突然闯进她生命的小生命心情复杂。可之后的相处中，也让她明白了为人母的乐趣。 辛苦自然是有的。可所有的付出，都会得到相应的回报，亲情亦是如此。 “娘亲，抱！”小安安尚且还说不好完整的话，一句分成两段，一脸认真的小模样也逗笑了黎素。 她将安安抱在怀中，摸了一把他比走之前肉乎了一点儿的小脸儿，笑着问道：“安安有没有想娘亲呀？” 小家伙点了点头。 然后，肉乎乎的小手一指萧奕辰，道：“想！” 幼童心思简单，向来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这话，就连黎素也没想到。 萧奕辰却是眉眼弯弯，伸手摸了摸小安安的头：“安安乖，爹爹也想你。” 安安咧嘴一笑，露出六颗小乳牙来。 “看来安安确实很喜欢王爷。”黎素失笑，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合不合规矩之类的话，毕竟她和萧奕辰之间不合规矩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在这一两件。 萧奕辰应了一声，一脸骄傲道；“本王自小便讨人喜欢。” “王爷，这话可有些夸大其词了啊。”黎素忍俊不禁，笑萧奕辰的厚脸皮，同时也欣慰他和安安能不互相排斥。 她根本不清楚安安的生父是谁，也没有去找寻的想法。所以将来，他定然是要跟着她嫁到辰王府的。 让他们两人提早相熟，互相喜欢，这也是她愿意看到的。 “安安，你娘亲腿上有伤，让爹爹抱着好不好？”萧奕辰不忍分开母子俩，可也担心黎素的断腿。 回来这一路颠簸还未让大夫来看过，他这颗心，还一直是悬着的。 黎素刚要说没事儿，就见腿上坐着的安安板着小脸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萧奕辰伸出手去。 看一大一小相处的和谐，黎素想说自己没事儿的话也给强行咽了回去，转动轮椅跟随着二人的步伐，看他们在院子里嬉笑玩闹。 等宋姨娘过来说起安安是今天才会走路的时候，黎素与萧奕辰都惊了一跳。 “安安，你今天刚会走路，不可贪多，知道吗？”黎素惊讶之余，也板了脸，看着不愿意去椅子上坐下的安安面露不虞。 孩子太早下地走路本就不是好事，所以她之前才并不着急，还想着等她这次凯旋之后再教安安走路也不算晚。 谁能想到，一回来就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安安委屈的撇了撇嘴，老大不情愿的过去黎素对面的小板凳上坐下。 “素素，安安贪玩也属正常，他到底还小。”萧奕辰坐在一旁看小家伙这样，有些于心不忍。 孩子贪玩这本就是天性，若是素素一味扼杀，怕是只会起到反效果。 “我问王爷了吗？”黎素的冷脸险些维持不住，瞥了一眼萧奕辰，暗骂他坏事。 明明她打算教教儿子道理，让他暂时有个印象。他可倒好，这一句话差点儿让他破功。 第277章 早晚是本王的儿子 萧奕辰没想到黎素还来了脾气，连忙老实坐在那里，一个字都不再多说。 安安转头看了看不敢说话的萧奕辰，也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等着黎素发话。 他年纪尚小，还不知道什么是坐的端正，懒懒散散的做在黎素为他定制的小椅子上，模样很是可爱。 看他这样，黎素就算是真有一肚子的火，也散了大半。更何况，她本就不生气。 “安安，你还小，有些道理娘亲说的太深了你也不明白。现在你还在长个子呢，站的久了将来会长不高。” “长不高？”萧奕辰听的眉头微皱，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也没想明白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说法。 孩童早立这是好事儿，街坊邻居若是知道，也肯定会夸这孩子早慧，将来能有大成就。 黎素正苦口婆心的想着怎么能跟安安说明白，听萧奕辰在这儿继续拆台，火气也是蹭的一下上来了。 “我儿子你儿子？”她微笑着反问，就差拿手里的茶碗去砸人了。 萧奕辰听着她的话，非但不觉得心虚，反而一脸正色道：“早晚也是本王的儿子，难道本王还说不得？” 他这话说的着实在理，竟让黎素噎了一下，突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不吵……”安安有些委屈的看着黎素，小声憋出两个字。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有很多的话要说。可他不过才一岁多一点，听到的词汇有限，会说的话肯定就更不多。 黎素看的心头一软，刚要说话，就听萧奕辰哄道：“安安不气，娘亲这是跟爹爹在说笑呢。玩笑你知道吗？” 安安点了点头，抓着桌子爬起来，小步的走到黎素身边，抱着她的腿道：“娘亲，不气。” 四个字虽不相连，可听他如此清晰的说出额四个字，黎素一时间也是欣慰不已。 她笑着摸了摸安安的头，温声道：“安安乖，娘亲不生气。不过你刚会走路，一天不能走太久，知道吗？” 安安乖巧点头，虽然不明白她刚刚那些话到底都是什么意思。可奶奶说了，听娘亲的就对了！ 他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只要听娘亲的，肯定没错。 “王爷，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辰王府了？太妃应该还在等你。”同安安又玩闹了一番，将他哄睡让奶娘待下去之后，黎素这才看向萧奕辰。 她知道他是想留下陪着她，可如今回到京中，不比在边境，许多事情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要是辰王府没有太妃在，萧奕辰孤身一人，那怎么样都好说。便是千夫所指，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家有老娘，他若真因为她将她气出个好歹，往后即便他们能在一起，她心中也是不会好过的。 “素素便这么着急赶本王走？”萧奕辰眼神有些哀怨，做都那里身形一动不动，没半点要离开的想法。 回来一路，素素都与林鸢那丫头在一辆马车，他身为男子，自然不好厚着脸皮跟随。 如今好不容易有点时间独处，他自然不愿放过。 “王爷。”黎素打落他过来拉她的手，严肃道：“太妃上了年纪，身体本就不算太好。若是因等你再着急上火，这可是不孝。” “本王在她老人家眼中，已经足够不孝了。”萧奕辰低低一笑，眼中似有些嘲讽。 何为孝道？听他娘的迎娶并不喜欢的表妹？ 黎素眼看萧奕辰眸间似有火气，忙道：“你若不回去就不回，不必动肝火。左右外人说起来也是你辰王不孝，与我无关。” 她背过身去，装作不想理会萧奕辰的模样，却忍不住弯了唇角。 与她无关？怕不是明日整个京城就会流传她黎素是祸国殃民妖女的传言。 人萧奕辰如今可不比从前那般是个空有容貌家世的闲散王爷。平定了炜姜王之乱且兵不血刃，哪怕黎素现在还没来得及出门也知道外头会有多少夸赞的话。 “素素当真如此忍心？”萧奕辰失笑，伸手轻轻扯了一下黎素的衣袖，放软了语调。 单听着语调，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受了气的小郎君，同自家妻子撒娇。 意识到自己有这种荒唐想法，黎素连忙甩了甩头，暗骂她胡闹。 两人都还没成婚呢，要是让人知道她这么胡思乱想，怕是要笑掉大牙。 “时辰不早了，王爷确实得走了。你我男未婚女未嫁的，实在是不方便留王爷用饭。”黎素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也没了此前玩笑的心思。 他若是再不走，明日便会传出辰王夜宿尚书府的传闻来。 尚书府好不容易安稳了一阵儿，黎素可不想再成为京中热门话题。 萧奕辰听的眉头紧皱，可看黎素坚持的模样，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起身：“既如此，那本王就先行回去。明日一早，再来看你和安安。” “你……”这话黎素拒绝不得，只能无奈一笑，点头答应。 他都打着安安的名义了，她还如何能拒绝？ 虽没留萧奕辰吃饭，可黎素送他离开的时候还是给他塞了一盒宋姨娘送过来的糕点，送他上了马车之后方才折回府中。 她刚走到院子外，就听里头传来宋姨娘焦急的声音：“快去找大小姐过来！安安醒了寻不到她，这会儿哭的厉害呢！” 一听安安在哭，黎素的心就顿时被揪了起来，提着裙摆匆忙跑进院子。 翠玉这会儿正好也在，看到她连忙道：“小姐快进去看看小少爷，他什么也不说，就坐在那里哭，宋姨娘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黎素点了点头，顾不上询问，匆忙抬步进屋。 坐在床上满脸泪痕的小家伙听到动静，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看向黎素。 “娘亲。” 简单两个字，听的黎素心都化了。 她匆忙上前将小安安一把揽在怀中，温声问道：“怎么了？可是醒来没见到娘亲害怕？” 小家伙摇了摇头，轻咬着下嘴唇，一副委屈巴巴但我不说的模样。 这可心疼坏了黎素这个老母亲，也不问了，只把小人儿抱在怀中轻哄着。 第278章 母子同眠 等到安安心情平复了下来，黎素这才温声问道：“安安能不能跟娘亲说说，刚刚怎么了？” 安安紧紧抓着她的衣袖，糯糯道：“娘亲不走。” “娘亲当然不走。安安，你怎么会觉得娘亲要走呢？是不是哪个姐姐同你说了什么？”黎素浅笑问着，心头却是一沉。 她走的时候安安是尚且口不能言，看他的乖巧听话，却是许多能走会跳的孩子所不能比的。 即便三个多月没见，他也绝对不会如此的小心翼翼，惹得整个院子鸡飞狗跳。 “嬷嬷。”安安小声说着，朝着门口站着的奶娘看了一眼，又搂紧了黎素。 他虽然没说什么，可从这东西看来，黎素也不难猜出这奶娘到底对孩子都说了些什么。 “大小姐别听小少爷胡说啊，奴婢可从来没说过什么不该说的！”奶娘连忙走进来给黎素跪下，一脸的慌乱。 她是黎素离开之后宋姨娘又找来的一位奶娘，之前那位家中有事，便暂时告了假。 黎素看着她眼生，温声问道：“可是这位？” 安安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平静，算不上生气，但更不是开心。 要是别人，从这么小的孩子脸上那肯定是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毕竟孩子还小，许多地方不会表达这也正常。 可他是黎素的儿子，只需一个眼神，黎素便能明白他的意思。 “你将小少爷照看得很好，下去领赏吧。”黎素瞥了那乳母一眼，淡淡道。 乳娘忙不迭的点头，笑道：“多谢大小姐赏赐，照顾小少爷那是奴婢分内的事情，谈不上功劳。” 对她自谦的话，黎素并不在意，而是在她退下之后吩咐身旁翠玉道：“今日起安安跟着我睡，你明天一早去寻个本分的奶娘来。” “小姐，可是您的腿？”翠玉满脸担心，不放心让黎素带着安安。 小少爷是身份尊贵，可大小姐如今有伤在身，却也万万不能伤了她才是。 黎素搂着怀中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安安，浅笑道：“无事，我只是想多陪陪他而已，这点伤还算不得什么。况且安安从小睡觉就乖，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下去吧。”黎素摆了摆手，面上多了几分疲惫。 她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有这个功夫，她都能同她的小安安说好多话了。 翠玉知道拗不过她，也不再开口，福了福身恭敬退下。 安安窝在黎素怀里，抬着下巴看着黎素，随即咧嘴一笑。 “安安果真是长大了，这要是再等几年，这容貌不知道要在外面给娘亲闯下多少麻烦呦。”黎素笑着将安安抱在腿上，吩咐旁边丫鬟道： “回房。” 安安的房间虽也有奶娘平日躺的床，可黎素想想还是觉得嫌弃，索性就带着安安回她的院子住。 反正她回来之后也是要带安安在身边的，早一天晚一天搬过去，差别不大。 “娘亲，抱抱。”不过一下午的功夫，小安安已经从一个字的称呼变成了两个字。 他笑起来和黎素的眼睛很像，眉眼弯弯仿佛藏了星星一样，让人一眼沦陷。 黎素笑着点头，让人帮忙将外衫脱下之后，在床上坐稳才敢伸手抱他。 她以为安安会等的不耐烦哭两声，正想着等会儿怎么哄，却没想到安安不仅没哭，反而还看着她咯咯的笑。 翠玉在旁边候着，不由感慨道：“小少爷是真的想大小姐了，您走得这些日子，他老是盯着门口发呆呢！” 安安听懂了是在说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腼腆的样子极为可爱。 “好了，先下去歇着吧，我同安安说会儿话也该睡了。”黎素柔声说着，看着翠玉将加高床边的母版固定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也觉得安安乖巧懂事，可到底才是个一岁的孩子，万一半夜醒来要下床摔到怎么办？ 哪怕翠玉刚刚提前过来在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可她还是放心不下，最终决定将床边拦起来才能安心。 “奴婢就在旁边房间，大小姐要是有吩咐喊一声就是。”翠玉浅笑着退下，同样也对这边不放心。 只是黎素的脾气她明白，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不会因她的话而更改。所以，她就算不放心也不好再说什么。 黎素应了一声，把小家伙的衣服脱了之后往被子里头一塞，这才转头要吹灭蜡烛。 可她刚要动作，却发觉自己的手还被安安紧紧拉在手中。她朝着小家伙看去，这才看到他嘟囔道：“嘘嘘……” “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儿给忘了。”黎素歉意的笑了笑，喊来了翠玉帮忙，这才让小家伙心满意足的躺在了床上。 只是吹灯之前，黎素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两眼亮晶晶的看向安安。 小家伙这会儿正眼巴巴的等着她躺下陪她，却被她这明显有所图谋的眼神给吓到。 娘亲这是在干什么？ “安安，你都会说要去嘘嘘啦？”黎素压低了声音，尽可能让自己说的很小声。 她没带过孩子，可从前也是看过新闻电视的。小孩子因为表达不完全，自控能力又会差一点，一岁左右的时候尿床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甚至，不知不觉的尿在身上都有可能。可安安他居然能意识到自己的需求，还知道跟人说。 这才几个多月不见，她的好儿子可真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娘亲，睡睡！”安安还小，没觉得这话有啥不好意思的，只是伸手拉住黎素的手，喊她睡觉。 知道他闹腾这一会儿也累了，黎素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转头吹灭了拉住，拉着他的小手给她唱着之前宋姨娘教过她的童谣。 黎素自认声音不算温柔，只希望别吓到安安就好，不求别的。 可黑暗中，小家伙握紧了她的手，声音柔柔道：“娘亲，好听。” “安安乖乖睡，喜欢的话，娘亲以后天天唱给你听，好不好？”黎素心头一软，恨不得抱着儿子的脸好好亲两口。 “好！”安安答应的分外果断，脆生生的音调听的人只想抱着他好好亲近亲近。 第279章 太妃被气晕 尚书府内母子二人岁月静好，你一句我一句，虽未必说得清楚是什么意思，却也尽可能的在弥补分离这段时日的遗憾。 而辰王府，却灯火通明气氛压抑。 佛堂呢，太妃手捻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就是看都不看一眼站在一侧的萧奕辰。 母子二人约莫僵持了半个时辰，萧奕辰眸色微沉，道：“时辰不早了，娘您早些休息，儿子先回去了。” 既然娘亲不想见他，他留在这里也只是为她徒增烦恼，何必？ “站住。”太妃蓦然睁眼，转头看了一眼萧奕辰，满眼怒色。 “怎么，在尚书府待到这个时辰回来，便是在为娘这里呆够一个时辰都委屈你了？” “儿子不敢。”萧奕辰拱了拱手，面色如常。 太妃听的冷哼一声，在一旁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不悦道：“你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留你到这个时辰，可知道脸面为何？” “我此前就说过黎素半点规矩不懂，且声名狼藉，并非你之良配。辰儿，你是把为娘的话都忘得干干净净的？” 太妃声音微颤，看着一言不发的萧奕辰，怒意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气的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一颤。 “素素并非您想的那般不堪。”萧奕辰冷了神色，看向太妃的眼中多了失望。 他本以为一去三月有余，她老人家在府中应该想得清楚明白。可如今看起来，是他高估了母妃的倔强。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她未婚先孕还产下一子的事情，是外人冤枉她？”太妃被萧奕辰的话给气笑，冷冷反问。 “这是事实。可即便如此，又能说明什么？素素这连日以来为了王府乃至大堰做的这些，您难道半点不曾听闻？” 萧奕辰看着面前一脸坚持的太妃，一时有些恍惚。 大军开拔之前，娘也是这般，没给素素一个好脸色。甚至于，让素素有了不愿与他相守的想法。 如今，她还要如此坚持吗？ “听了又能如何？她是大堰子民，又是尚书之女，为了大堰做这些本就是分内之事。怎么，我还得感谢她将我儿迷得神魂颠倒不成？” 太妃冷笑着，看着萧奕辰的眼中同样满是失望。 “你不喜瑶儿，娘也不曾逼你。大不了，这大堰贵女中你随便挑一个。只要你张口，便是他国公主都不在话下。可你呢？你却鬼迷心窍的一心要娶一个声名狼藉还带着孩子的女人。你说，你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 太妃浑身颤抖，死死的看着萧奕辰，没有半点妥协的样子。 明白她的心意，萧奕辰也不再犹豫，朝着她一掀袍跪了下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妃没来由的慌了一下，看着萧奕辰的动作暗道不好，伸手要去拉他起身。 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大军开拔之前，儿子便已经向您明确了心意。既然这几个月娘都还不愿意接受，那就请恕儿子不孝，自请让出这王爷封号，与素素做一对平凡夫妻。” 萧奕辰心意已决，话落，便将象征着身份的令牌拿出递给太妃。 “你，你！”太妃险些被他的话给气的昏过去，看着满脸坚持的萧奕辰，她怒道：“你混账！” 话落，太妃只觉得眼前一黑，人便直直的朝前摔去。 若非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她这一下，非要磕得头破血流不可。 “快，去宫中请太医！”萧奕辰连忙上前把人扶着，脸上满是慌乱。 他无心激怒母妃，可如今他们已经回京，若是再不迎娶素素，唯恐夜长梦多。 哪怕如今她已经被册封为郡主，可这朝中将她视为眼中钉的，仍有人在。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黎素便被把玩着她头发的安安给闹醒了。 “安安乖，再睡会儿好不好？”黎素迷迷糊糊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温声道。 可她没得到回应，却只觉得心口前被人拱了拱，随后一双冰冷的小肉手就附在了她的衣领上。 似乎是在拉扯她的衣服？ 黎素顿时清醒起来，撑着坐起身，摸出放在高处的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烛光照亮了床上的情形，黎素这才看到安安这会儿正一脸不解的看着她，仿佛在说：娘亲你在干什么呀！ “安安可是饿了？”黎素看着小家伙略委屈的样子，懊恼的拍了拍脑袋，骂自己太过粗心大意。 孩童比不得大人靠着吃饭填饱肚子，乳汁虽能提供营养，可因为太过稀薄，孩子通常喝完两个时辰就要再喝一次。 都快她赶路太累，昨晚睡得那么沉，都忘了安安这个年纪还要喝夜奶。 “娘亲，安安饿。”安安一脸委屈的看着黎素，伸手小心翼翼的要去扒拉她的衣领。 这可着实吓坏了黎素，她下意识的转身想走，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人母的身份。 可让她哄孩子行，喂奶这，这她现在也不成啊…… 因为没有亲自喂养，黎素的身体早就已经适应了没母乳的情况。现在你就是让她憋出来，她也不能啊。 “安安，那什么，娘亲带你去找乳母好不好？”黎素连忙开口安慰，然后冲着外间方向喊道：“翠玉，你来一下！” 正在作乱的小手停了下来，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看着黎素领口的位置，吞了口口水。 黎素这哪里还敢耽误，连忙给他穿着衣服，道歉道：“是娘亲不对，都忘了安安晚上还要喝奶，明日晚上给你备着羊奶好不好？” 安安并不知道什么是羊奶，可看黎素这么温柔的说话，还是点了点头答应。 “哎呀，娘亲的安安可真乖！”黎素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肉脸，连忙帮他穿衣。 同时，不忘叮嘱道：“安安之后要是饿了，就喊醒娘亲，不可以扒衣服，知道吗？” 安安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明显不明白扒衣服是什么意思。 黎素想了想，用手扯了扯他的衣领道：“这就是扒别人衣服，是很不好的行为，知道吗？” 第280章 背主恶仆 安安重重点了点头，伸出小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又看看黎素方才被他拉乱的领子，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看着儿子如此乖巧，黎素欣慰的同时，却也更为生气。 她知道宋姨娘会好好照顾安安，才放将孩子留在家中。可没想到，考虑了姨娘和家中仆人，却忘了顾虑还有奶娘这一茬。 虽然现在安安还小，可若是她没提前发觉，让这个奶娘继续带着他，还不知道会养成什么样的坏习惯。 坏毛病容易娇惯出来，可好习惯，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养好的。 “走，去趟奶娘那里。”黎素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将安安抱在腿上，吩咐翠玉道。 这个时辰，新的奶娘怕是还没到。就算是她嫌弃，也不能因此断了安安的口粮。 安安还小，这会儿只知道饿了。虽然不至于哭闹不修，可坐在黎素的腿上到底是有些着急。 奶娘这会儿也刚好起身，听到黎素带着安安过来，连忙红着眼眶往外走。 “小少爷昨晚可是一夜没吃？”奶娘小心翼翼的问着，不敢看黎素的眼睛。 翠玉应了一声，这会儿也没什么好脸色。 她平日里都在铺子里帮忙，回来的时间不多，对于这奶娘的印象也就不深。可既然大小姐不喜欢她，那就肯定有不喜欢她的理由。 “哎呦，可是饿坏了我的小少爷呦！”奶娘心疼的喊了一声，连忙把安安抱了过去喂奶。 黎素端坐在一旁看着，满眼清冷，神色一如昨日。 “大小姐，小少爷这可是饿得狠了，一晚上没奶吃，你看看这小模样，多让人心疼啊！”奶娘自顾自说着，低着头只顾着喂孩子，压根没看到黎素的脸色有多难看。 翠玉在旁也是听的脸色难看，只是碍于安安这会儿还在，不好说什么。 毕竟是喂养小少爷的奶娘，就算是训斥，也不该她开口。 等到喂完奶，奶娘还是将安安抱在怀里逗弄着，仿佛黎素征额当娘的根本不存在一样。 翠玉看不下去，上前要抱奶娘，却听她制止道：“小少爷不喜欢生人抱，姑娘还是交给我来吧。” 刚想要伸手的安安放下了手，原本亮晶晶的眼里似乎是有些失落。 他显然是想要让翠玉抱的。她身为黎素的贴身丫鬟，小时候照顾安安的时间可不短。 黎素在旁边看着没说话，等翠玉退回来之后，才开口道：“安安已经吃饱了，我带他出去走走。” “大小姐有所不知，小少爷黏人的很，这会儿刚吃饱，就让奴婢再抱一会儿，也免得等回他哭闹不休。”奶娘笑着道，一副为了安安好的模样。 若是黎素刚回来，看她这幅言辞恳切的样子，或许就信了。 可昨晚她已经带着孩子睡了一晚，怎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现在是不是喜欢哭闹的性子？ “安安，到娘亲这儿来。”黎素没再理会奶娘，而是笑着朝安安招手。 安安眼底一亮，在奶娘的怀里挣扎了起来。可奶娘这会儿却不愿意松手，而是安抚道：“小少爷乖，可别等下不小心摔了。” 明明是句句为了孩子好，可黎素这会儿听着，却只觉得反胃的厉害。 翠玉见状，上前一步，冷色道：“松手，若是伤了小少爷，你就是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奶娘被这话吓到，乖乖的松了手。得了自由的安安连忙从她的腿上下来，快步朝着黎素走来。 虽然脚步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别扭，但却能走得稳当，用不着人搀扶。 “小少爷现在走得这么好，大小姐可真是好福气。”奶娘压着后怕，忙笑着恭维道。 可黎素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将安安抱了过来坐在腿上，吩咐翠玉道：“我们走。” “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小少爷等半个时辰还要再喝奶呢！”奶娘有些急了。 她早就看出黎素对她明白，明白她是打算换掉她，这会儿自然是要将安安的心拉在她的身上才好。 要是他离开她哭闹不修，就算是这大小姐再厉害，也总是要心疼儿子的吧？ “是吗？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了。”黎素淡淡反问，一个眼神都懒得留给她。 主仆二人刚要往外走，却见奶娘追了出来，满脸着急的看着安安道：“小少爷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再吃点？” 她说着，就要伸出手去拉扯衣领，却被翠玉给制止。 安安看了看她，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意思已经很明显。 可奶娘却有些不甘心，伸手过来要拉安安的手，被翠玉挡住之后急急道：“小少爷，你难道有了娘亲就不要嬷嬷了？” “放肆！”黎素当即沉了脸，一句话吓得奶娘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安安也被黎素给吓了一跳，可他看了看，发现怒意是对着奶娘，却突然不害怕了。 “翠玉，人就交给你了。”黎素压着心中的火气道，一手抱着安安一手转动轮椅往外走。 奶娘明白事情不对，连忙抓住黎素的裙摆，求饶道：“大小姐息怒，老奴刚刚说错了话，可那也都是为了小少爷啊！看在老奴辛辛苦苦照顾小少爷的份上，您就饶了我吧！” 她哭的极其可怜，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却提不起黎素的半点同情来。 “翠玉，多给她一个月的月银，别让我再看到她。”黎素一手扯回自己的裙子，眼看翠玉把满脸不甘的奶娘拉走，心思复杂。 幸好她回来的早，要不然，安安还不知道要被她给带成什么样子。 “嬷嬷……”安安看着奶娘被翠玉捂住了嘴带出去，这会儿也跟着紧张起来，伸手拉住了黎素的手。 “安安害怕吗？这个嬷嬷生了病，娘亲之后换一个人来照顾你好不好？”黎素带着他往院子里走，温声问道。 小家伙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脸上甚至多了些许笑容。 黎素明白，他其实也不喜欢那个奶娘。 哪怕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安安好，可所作所为，都是将安安当成了她的所有物。 甚至于，还想拿照顾安安的事情威胁她，挑拨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如此恶人，她怎能留下？ 安安生父身份不知，这已经是对他的不公平。若是现在这尚且不懂事的年纪被人误导，将来必然是要吃苦头的。 第281章 羊奶 “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教唆安安！往日里看她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居然这般不安分！”宋姨娘气红了眼，怎么都没想到她特意挑选的奶娘居然是个如此模样。 若非素素发现的早，孩子还不知道要被她给教唆成什么模样。 “你也不必生气，好在安安懂事，也没听她几句话。”黎素温声安慰着，手中拿着特制的小婉给安安准备辅食。 他如今已经一岁，能坚持吃一些粥面之类的。不过那些营养不太够，她又弄了一些坚果过来，研磨成粉，打算给他当平时的零嘴吃。 宋姨娘点了点头，面上还是有些懊恼：“多亏你心细，发现了不对。若是真让她把孩子给带歪了，我可怎么同你交代？” 她说着，又叹了一口气，看着旁边椅子上认真听她们说话的安安，突然话锋一转：“素素，你说安安现在是不是能全然听懂我们的话？” “姨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安安还小，能听懂一部分已经不错了。”黎素轻笑，余光却瞥见安安点了点头。 那小下巴一抬的模样，仿佛是在不满她看不起他。 黎素手下动作微顿，眉梢微挑反问道：“安安真能听懂？” 安安点了点头，一脸乖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意？”黎素来了兴致，一本正经的问道。 “娘亲……”安安小脸一垮，顿时有些委屈。 这话他听都没听过，怎么能懂，娘亲这分明是欺负人。 宋姨娘也被黎素这话给逗笑，无奈道：“你呀，拿这话逗孩子，也不怕给闹哭了？” “我的儿子，怎会轻易流眼泪？安安，娘亲说的对不对？”黎素挖了一点坚果粉递到小家伙的嘴边，笑着反问。 安安点了点头，这才伸出舌头试探性的舔了一口。随后，他瞪大了双眼，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一张嘴把剩下的也给吃了进去。 “慢一点儿，别噎着。翠玉，你准备点儿温水，等会儿给安安喝一点儿。”黎素浅笑着摸了摸安安的脑袋，看着他渴望的眼神，又给了他一小勺。 只是给之前，她却一本正经道：“只能吃一口了，吃完要晚上才吃，安安记住了吗？” 安安似乎是有些懊恼，皱了皱眉头，又想了想，才点了点头答应。 一勺就一勺，有吃的就是好的。 眼看母子俩无障碍交流，宋姨娘也是满脸的惊奇。可随即而来的，却是高兴。 她为了黎素高兴，更觉得她从前因为安安所吃的苦头，如今得到了回报。同时，也更觉得黎素觉得那奶娘用心不纯是对的。 “从前那奶娘带着安安的时候，我跟安安能说上话的时间都不多。谁能想到，这孩子竟然如此早慧。”宋姨娘感慨一句，只觉得安安如此让人欣慰。 素素此前为了护着他，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好在，一切都值得。 “不提她，免得安安不高兴。之后安安我带在身边，等到彻底戒奶之后，就用不着奶娘了。”黎素浅笑说着，拿出帕子帮小家伙擦拭了嘴角的食物残渣。 在外的这几个月，她没有一日不在思念儿子。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她肯定是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他才是。 “戒奶？素素，这会不会太着急了一些？安安如今才多大？”宋姨娘有些担心的看着黎素，觉得她这决定可能是有些匆忙了。 虽然安安表现的早慧，可寻常孩子都是奶到两岁的，若是有条件，再大一点也无妨。 他们家里又不会缺了孩子一口吃喝，这么着急戒奶做什么？ “姨娘有所不知。一岁之后奶是要喝，可也得适当吃点别的，不然营养跟不上。再说了，我其实打算之后让安安喝羊奶。” 黎素不知道这段时间那奶娘究竟是怎么是带的安安，虽然是养胖了一些，可皮肤却远远不如她离开之前白皙。 羊奶比起牛奶喝了对肤色更好，这一点，她在回来之前就已经考虑过。 只是因为想着家中有奶娘在，还打算让她再带一段时间的安安。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奶娘心思不纯，忘了尊卑之分。 “羊奶？那能喝吗？”宋姨娘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她从前在家中都从未听说过羊奶能喝，来了尚书府之后也从未听人说过这些，羊奶那东西是人能喝的？ “自然能。难道姨娘觉得我会拿安安的健康去开玩笑？”黎素无奈一笑，随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羊奶的营养。 宋姨娘一直都是相信黎素的。哪怕这话听着有些天方夜谭，这会儿却也选择了相信。 “奴婢之前倒是听人说过。有些人家里太穷，产妇没有奶水，就只能找牛羊之后的奶水养活孩子。虽然很少，但是好像确实是有这种事情。” 翠玉在一旁开了口，同看着黎素的眼中也满是惊奇。 她就知道，大小姐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 这对于宋姨娘而言是天方夜谭，可她确实听闻有这么一回事儿。 “自然有。只是有些人闻听这些色变，就不会选择相信。无人传说，听说的人自然不多。宋姨娘从小被娇养在深闺中，更不可能听说这些市井流言了。” “素素你又取笑我。我确实是不曾听闻，可既然你说能，那自然是能的。而且你说的那般好，我也想看看究竟有何等妙处。” 宋姨娘羞的脸红，看了一眼黎素又连忙低下头来。 看她这样，黎素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腿道：“我怎么忘了更重要的！” “小姐当心！” “素素你小心一些！” 两人都被黎素的动作吓了一跳，看她面上没有半点疼痛之意，方才松了一口气。 安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也紧张的看着黎素，体贴的模样让黎素心头一暖。 果然是她的乖儿子，小小年纪便如此暖，长大了那还不得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小姐，你方才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好点子？”翠玉回过神来，顿时满眼放光的看着黎素。 第282章 懂事的小安安 “嗯，我在炜姜城的三月风吹日晒的，皮肤都没之前好了。等羊奶送来，我在家做点面膜用一下。”黎素笑着解释，抬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儿，好笑道： “安安，可不是当娘的给你抢口粮，你可不能生气呀！” 安安听的一知半解，却还是咯咯一笑，点了点头答应。 宋姨娘在旁边看的心头一软，不由调侃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听明白你娘亲说什么了就答应？长大了呀，肯定也是个孝顺的孩子。” “借姨娘吉言，等安安长大了，不仅要跟娘亲亲近，也不能忘了奶奶，知道吗？”黎素看着宋姨娘感激一笑，感谢她这连日来对于安安的照顾。 要不是她，她也不能放心跟着萧奕辰去远征。虽然其中有些小插曲，可她还是要好好谢谢她。 安安板着小脸重重点了点头，又冲着宋姨娘咧了咧嘴，看那模样很是高兴。 宋姨娘眼眶一热，忙道：“素素你这话就言重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若非是你，我如今还不知道……” 听她又伤感起来，黎素连忙道：“姨娘可别这么说，如今你把这府上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宋姨娘擦了擦眼角的泪，嗔怪的看了一眼黎素，觉得她太客气。 而黎素听着她这话，却笑容渐深：“姨娘都说了是一家人，还同我这般客气做什么？” 宋姨娘愣了愣，随后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道：“听你的，都听你的。” 几人陪着安安在屋子里玩闹着，却见一丫鬟着急忙慌的进门来。 “慌什么？”宋姨娘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紧张的看着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的安安，生怕他被这冒失的丫头吓到。 黎素却并未责怪，而是一脸平淡道：“既然是宫中来人，我理应去接旨才是。” “宫中？” “大小姐如何知道？” 宋姨娘与翠玉同时开口，两人的脸色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那般难看。 “昨日回来之前我已经进了一趟宫，顺带领了个郡主的身份回来。”黎素淡淡解释，理了理刚刚被安安弄乱的头发，站了起身。 宋姨娘难看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欣慰一笑道：“素素，你总算是熬出头了。” 从前旁人总是说素素身份不够，高攀不上他辰王府。如今，她怎么着也是个皇上亲封的郡主了，看别人还能怎么说！ “姨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黎素无奈一笑，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只能先安抚道：“你在这里照顾安安，我去去就回。” 仍旧是上次那个太监，可这一次，他看着黎素的眼中却比之前笑容更深。 就连说话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郡主，皇上这可是将整个大堰的希望放在了你的身上，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皇上啊！”太监拉长了音调，意味深长的看着黎素。 这位如今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就算是他瞧不上她从前的一切，可也得好好的捧着。 万一郡主一个不痛快，去皇上面前说两句，他不得被皇上责骂啊？ 黎素淡淡一笑，道：“公公言重了。” “哎呀，那是郡主谦虚。好了，老奴的消息也带到了，就不打扰郡主了。”公公笑了笑，转身要带着人走。 翠玉一脸恭敬上前，笑着给太监塞了一锭银子，这才将人打发走。 等屋内没了人，翠玉连忙凑了过来，小声道：“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往日里大小姐办事总是妥帖的，尤其是面对宫里人，更不会是现在这不冷不热的态度。 还有今日这传圣旨的公公，说话怎么听着就那么不对吗？圣旨上还说什么灵丹妙药，这是打算让大小姐做什么？ 黎素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走吧，回去同你和姨娘一道解释。” 同样的话，她现在没有精力再说第二遍。再有，这种事情也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开口，免得多惹麻烦。 “什么，皇上怎会如此糊涂！”听完黎素解释宫中的经过，宋姨娘也是着急站了起来。 长生不老？皇上莫不是还没睡醒？ “姨娘墨激动，再吓坏了小少爷。”翠玉连忙扶住宋姨娘，担心她气性大再给气坏了身子。 只是她虽然身为一个奴婢，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高高在上的皇上，竟会相信民间说的那些混账话。 若是有人真的能长生不老，那如今怎么着也不会轮到他来当大堰朝的皇上吧…… 黎素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安安的小脸蛋，道：“此事也怪我之前思虑不周，医术展露的同时，就该料到早晚有这么一天。” “自古帝王追求长生的不在少数。他如今已经站在权利之巅，自然是就没什么别的想要的。若是能长命百岁，何乐而不为？” “可这本就是无稽之谈啊！素素，难不成你觉得这长生不老药能研制出来？”宋姨娘着急的不行，这会儿也跟着说起来糊涂话。 黎素摇了摇头：“若是真能，那我娘就不会死。” 宋姨娘和翠玉都沉默了下来。黎素生母的死，是府中严禁提起的事情。 从前老爷在的时候是这样，如今他虽然不在了，可她却也将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提起做什么，让素素再白白伤心一场吗？ “要是这么说话，皇上这是给了小姐一条死路啊……”翠玉双腿一软，摔坐在了地上。 这般好的小姐，那天杀的皇上他怎么能忍心？ 黎素顾不上去拉她，紧张的看向安安，在看清楚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惑之时，方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转动轮椅朝着翠玉走出，朝着她伸出了手：“先站起来，慌慌张张的，是担心安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吗？” 提到安安的事情，翠玉这才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连忙擦了擦眼泪，道：“小姐息怒，奴婢也并非是有意如此。” “我自然知道。圣旨既然已经下来，咱们在这里怨天尤人也没用，不如想想如何敷衍过去。”黎素有些头疼，可余光瞥见朝自己走来的安安，嘴角却也不自觉的扬起。 原来有个孩子作为牵绊，竟是这种感觉。 第283章 谢谢爹爹 “娘亲，抱抱。”安安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直接告诉他，娘亲不开心。 稚嫩的孩子并不清楚大人的烦恼，可当他察觉不对的时候，也会尽可能用自己以为可以哄人的手段哄黎素开心。 宋姨娘眼眶一热，欣慰道：“安安这孩子最是懂事，他虽然还听不明白那些，可也知道自己的娘亲这会儿需要人安慰。” “是啊，小少爷是真的懂事，也不枉大小姐为了他受了这么多的罪。”翠玉感慨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若她是大小姐，说不定之前就扛不住那些污言秽语一根白绫结束自己的生命。而她，却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 “别在安安面前说这个，皇上那边虽然是要药，可能不能做出来却是我的事情。这事儿，也别同王爷说。”黎素无奈吩咐，将安安拉在身边逗弄。 这孩子哪儿都好，可就是不太会撒娇。虽然天天求抱抱，可每次要抱抱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才是最需要被安安抱抱的人。 虽然早慧不是坏事，可她却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高高兴兴的度过一个童年，不要过早地牵扯到旁的事情里。 “素素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安安，你只管忙自己的就是了。”宋姨娘虽担心，这会儿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黎素能没有后顾之忧。 从前她将希望都放在老爷身上的时候，受尽了委屈无人能说。如今，也不多想了，过一天算一天。 能多享福一天，对她而言都是赚了的。 黎素看着她感激一笑：“好，那我就先谢过姨娘了。若是真忙起来，我自己怕是也很难好好照顾安安。” 说到此，黎素不免愧疚，看着眼前乖巧无比的儿子，更后悔当初在人前展露医术。 不过她若是还如原主那般窝囊的在府中憋着，能不能护住儿子，怕也是两说。 想明白这些，黎素人也释然了不少，看着安安的眼中满是笑容。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安安这孩子最是听话，带着也省心。倒是你，可千万别勉强自己……”宋姨娘有些担心的看着黎素，很多话却也不能说。 下达命令的那是天子，是大堰的君王。便是有王爷护着素素母子，她们也是万万不敢抗命的。 黎素点了点头，碍于安安在没再提什么长生不老之类的，而是拉着他的小手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宋姨娘一听便笑了，调侃道：“天底下哪有这么喜欢逗弄儿子的娘？安安让你给他一个满汉全席，我看你可怎么给。” “安安那么乖，才不会同娘姨说的这边。对吗？”黎素忍着笑反问，看着安安一脸期待看着他，也不忍心再逗他。 想要跟正常人一样吃饭，他至少还有再等个半岁左右。至于这半年，就只能委屈他的安安吃稍微寡淡一点的东西了。 小家伙抓着黎素的手点了点头，也不管她说的是什么，反正就是配合。 他这模样，逗笑了屋里三人，没想到越夸他懂事，他就越给人惊喜。 黎素虽然下令让尚书府的人管住嘴不出去胡说，也不让翠玉跟萧奕辰说。可这天底下，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萧奕辰在宫中也有自己的眼线。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并不算难。 “王爷昨日才回来，怎么不在家中多陪陪太妃？”黎素见到萧奕辰的时候正在给安安喂饭，头也不抬的问道。 她都还没跟儿子亲近够，萧奕辰就已经在王府呆腻了？ “郡主，太妃她……”云影听不下去想解释，却被萧奕辰一个眼神吓退。 “义母怎么了？”黎素看向萧奕辰，眼中带着几分关心。 虽然太妃不满意她这个儿媳妇，可曾经也是给了她本金让她做生意的义母。这点儿恩情，她轻易忘不掉。 所以哪怕她这几次恶言相向，黎素回想着曾经的种种，再想到萧奕辰在其中的为难，也都一一忍了下来。 “母妃很好，只是平日里只顾着吃斋念佛，对于本王倒是不甚在意。”萧奕辰浅笑解释，自顾自走到黎素一旁坐下。 随后，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来一把雕刻粗糙的木剑递给安安。 安安看了看黎素，见她笑着点了点头，方才欣喜无比的接过。 这木剑大小合适，看着也轻巧。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丑…… 黎素搅动着碗里加了一个蛋黄的米粥，余光瞥见萧奕辰手上伤口的时候，心下了然。 她就说王府随便找个木匠也不至于做出这么丑的木剑来…… “安安喜欢吗？”黎素不再问太妃，萧奕辰也乐得清闲，看着咧着嘴笑的安安温声问道。 小家伙果断点头，糯糯道：“谢谢爹爹！” 他这几日说四个字并不多，昨晚同黎素一起睡觉，也都是两三个字一起往外挤出来。这会儿不单单萧奕辰高兴的不知所措，黎素也愣了。 安安学说话学的这般快？ 下一刻，小家伙屁颠儿屁颠儿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要去抓黎素碗里的勺子。 “安安，娘亲刚刚怎么跟你说的？”黎素沉了脸，故作严肃的教训道。 她之前的三个月不在家，错过了安安的初步教育，今日起来之后也发现了他的一些小问题。不过好在孩子愿意改，不然她才真是说什么都晚了。 小家伙委屈的看了一眼黎素，放下了小肉手，嘟囔道：“爹爹喝……” “喝什么？”黎素听的心下一跳，在想自己究竟有没有猜对。 安安现在才不过一岁多，正是要护食的时候。她刚刚喂饭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试试看他愿不愿意分享。 小家伙嘴唇微动，哼唧道：“皱。” 这个字的发音他还掌握不好，说完之后觉得不对，懊恼的皱了皱眉，又道：“周！” 音调比他平常听到的高了一点，气的安安攥了攥拳头。只是没等他再开口，萧奕辰就笑着问道：“安安是想让爹爹喝粥是不是？” 安安小脸红扑扑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自己气的。 明明就那么一个字而已，怎么就那么难说？ 第284章 来看本王的儿子 “安安真乖，爹爹吃过饭过来的，还不饿。”萧奕辰笑着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满脸欣慰。 这种表情，完全是在骄傲他有一个好儿子的样子。黎素看的嘴角微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揭穿他。 可她想了想，到底还是放弃了。他此前说的没错，早晚都是要喊的，早些习惯还能让爷俩更亲近。 只是黎素有一点，心中还有有所迟疑。萧奕辰对安安存在的不介意，其中有没有故意的成分呢？ 这点黎素看不清楚，也不想看明白，只是不断告诉自己，萧奕辰一定会把安安当成他的亲生儿子。 因为一旦让她发现不对，她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孩子离开。她一个人也能养孩子，甚至可以教导的更好，不可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幸福就委屈了儿子。 “素素，还是我来吧，你再这么发呆下去，可是要把咱儿子给饿坏的。”萧奕辰笑着摇了摇头，上前一手端着碗，一手将小家伙抱了起来走到一旁坐下。 黎素反应过来之时，儿子没了不说，手里也空落落的。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萧奕辰，低骂道：“之前你没出现的时候，我自己不也把儿子带的好好的？” 萧奕辰喂饭的动作微顿，随即笑道：“素素说的是，是我说错了话。不过这会儿儿子还要吃饭呢，等会儿再任打任罚好不好？” 他调侃出口的话听的黎素脸颊微红，轻哼了一声，不愿意理会他。 可安安哪里懂这是调情，小脸一板道：“不打！” 这护犊子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萧奕辰要跟黎素动手一样。 “好，不打不打，安安可真是护着爹爹。”萧奕辰得意的看了一眼黎素，脸上分明写着我儿子就是向着我这么一行话。 黎素险些被气笑了。他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居然还挑衅！ 要不是安安还在，黎素这会儿指定要拉着萧奕辰出去聊聊人生。 他是堂堂辰王，从小在府中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黎素其实很想看他喂孩子没耐心的时候，结果等啊等啊，安安都吃饱了，萧奕辰却依旧是满脸微笑的坐在那里。 那不厌其烦给安安擦嘴的态度，也让黎素有些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这怎么比起来，反倒她像是儿子的后妈，而萧奕辰才是他亲爹呢…… 不行，不能让事情如此发展下去，万一儿子真的被他给拐跑了怎么了办？ 黎素提防的看着萧奕辰，快速开口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王爷不如说说今日过来有什么事情。” 刚把碗放下的萧奕辰想也没想，道：“来看本王的儿子。怎么，不成吗？” “……”黎素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 她才不是说不过萧奕辰，那只是担心儿子听到她否认的话之后会失望。正是因为安安聪慧，她需要顾虑的地方才更多。 萧奕辰又带着安安玩儿了一会儿，等小家伙困了累了，干脆将人抱在怀里哄睡。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挨打的边缘疯狂试探。 黎素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不懂，他就是个二货，等到孩子睡了之后再好好教育。 即便如此，安安才刚刚被送回房间，黎素便拉着萧奕辰的胳膊快速往外走。 不行，忍不了了，非得教训一番不成！ “你为什么让安安骑在你的脖子上？” “孩子不都喜欢这样晚儿吗？” “谁同你说的？”黎素深吸一口气，后退了两步。 因为她担心自己再不保持距离，就会上手把萧奕辰的耳朵给拧掉。 虽然寻常父子，也会有这种玩闹的举动。但是相对孩子而言，其实是危险的。 尤其是活泼好动的孩子，要是不小心向前向后翻倒，大人未必就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一旦出现意外，伤害就是不可逆。甚至于，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萧奕辰他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本王来的路上看到的。”萧奕辰不敢看黎素的眼睛，整个人委屈极了。 他不过是想同孩子好好玩闹一番，好拉近一下感情，素素怎么还这么大的脾气…… “小孩子自然喜欢新奇刺激的东西。可危险不危险，他又不知道。我让你坐在我的脖子上在院子里跑，你愿意？”黎素咬了咬牙，决定设身处地的举例子。 可她话说完，就听萧奕辰迟疑道：“素素，这不太好吧……本王人高马大的，你这……” 萧奕辰上下打量了一眼身形瘦小的黎素，意图很是明显。 就这小身板，能让他骑在脖子上？ “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我还真能让你骑在我脖子上？”黎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差点儿没骂人。 别说是萧奕辰骑在她脖子上，就是两人反过来，她都未必能坐的稳…… 萧奕辰听的面上多了笑容，一脸意味深长道：“原来素素是玩笑啊。” “不然呢？我又不是疯了……”黎素话没说完，看着眼前突然靠近的俊脸，不争气的顿了一顿。 该死，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生的如此好看？ 面容白皙就算了，这么凑近看，竟然好像没什么毛孔。难道炜姜城这三个月，她是白吹风了？ 黎素顺着萧奕辰含笑的目光往下，扫过挺翘的鼻，殷红的唇，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 这男人，竟该死的好看…… “好看吗？”萧奕辰低低一笑，问出口的声音竟然与黎素心中的声音无缝贴合。 而她，也是下意识道：“好看。” 黎素说完立即瞪大了眼，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神峨眉混账话的她脸色爆红，瞪了一眼萧奕辰道：“男女授受不亲，王爷离我这么近，就不怕传出去名誉受损？” “素素都不怕，本王怕什么？”萧奕辰半点不躲，反而又凑近了一些，两人的鼻尖不过相隔两指距离。 他说话间，温柔的呼吸扑在黎素的脸上，听的她心猿意马。 可下一刻，她却瞪了瞪眼，有些不悦道：“我本就没什么好名声，王爷这话，莫不是故意的？” 第285章 活的通透 “自然不是，素素莫要胡思乱想，本王怎会是这般意思？”萧奕辰笑容僵在脸上，连忙解释。 听他声音都因着急而多了颤意，黎素这才勉强信了他的话：“王爷说不是，那就不是好了，我也不是那心胸狭隘之人。” “素素自然不是。放眼大堰，能与素素比较之人实属罕见。”萧奕辰毫不犹豫的开始拍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道理从古至今都一样。黎素自然也受用，脸上难得多了笑容。 看她放松了些许，萧奕辰提议推她出去走走。 黎素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忙道：“就去咱们离京前那次去的酒楼如何？那家的白切鸡一绝，我刚好也馋了。” 正推着她往外走的萧奕辰一顿，轻咳一声道：“现在不宜出府。” “为何？”黎素不解，下意识问出口。 可身后之人却没给她答案，而是慢悠悠的推着她往前走。看着熟悉的道路，黎素明白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尚书府的后花园…… 在自家后花园走走，萧奕辰这确定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等到了平日无人的凉亭，萧奕辰这才止了步子，弯腰将黎素抱起放到一旁长椅上，脸侧不争气的浮上了绯红之色。 虽然也并非第一次被抱，可黎素紧张过后，也生出了些许难为情。 她刚要开口说萧奕辰胡闹，可在看到他脸上丝毫不亚于她的红晕之时，轻咳一声，将那些话尽数压了回去。 等两人相对平静一些，萧奕辰这才浅笑道：“素素难道没什么事情要同本王说？” “王爷指的是什么？”黎素不答反问，笑容却不达眼底。 看来，萧奕辰果然不如她之前想的那般，单纯的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 只是具体他在宫中势力如何，她不知道，这会儿也并不想知道。 “素素是聪明人，难不成还需要本王说透？”萧奕辰面带浅笑，看着她的眼中满是宠溺。 明明是让黎素格外不喜欢的询问环节，可萧奕辰的态度，却让她发不出来火。 谁能对着一张俊脸发火？更何况人家还带着笑容，就差张口一个小宝贝。 纵然黎素觉得有点儿腻歪，但是有这么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在，她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黎素笑了笑，有些无奈道：“王爷消息灵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怕是都心里清楚，还要我说什么？” “那不一样，素素说的，与别人说的，怎能相提并论？”萧奕辰话说的认真，也格外欠扁。 黎素听的笑了起来，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简单扼要道：“皇上想长生不老，这你应当能理解。” “谁人不想长生？”萧奕辰嘲讽一笑，与她视线对上：“可若真能长生，秩序何存？” “王爷倒是看得开。若真有长生不老药，我早就自己吃了带着安安远走高飞，还能轮得到他？” 对萧奕辰的通透，黎素这会儿也很是满意。 她是实在担心他会脱口说一句他信。要真是这样，黎素或许要开始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到底成不成。 如此无稽之谈的事情他要是都信，那她只能说自己眼瞎，选了半天选个傻子。 “素素怎能忍心不带本王？”上一瞬间还冷眼看待事情的萧奕辰脸一垮，看着黎素的眼中分明写着幽怨两个字。 这模样，活脱脱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明明埋怨的话都出来了，他却像是有委屈不能说一样。 黎素心头一软，轻咳一声道：“不过是举例子的话，王爷不必当真。” “那本王若是非要当真呢？”萧奕辰双眼含笑，嘴上说着不依不饶的话，眼中却满是柔情。 黎素又怎会不知他是玩笑，抬手拍落萧奕辰要拉她的大手，低声道；“不许乱来，这可是尚书府。” “何为乱来？本王不过是与未婚妻牵个手罢了，难不成还触犯了大堰的律法？”萧奕辰话落，温热的手果断拉起黎素的手。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黎素根本来不及躲闪，小手已经被萧奕辰攥在掌心里。 感受他掌心热度，黎素轻咳一声，将宽大的衣袖拉了拉，遮住两人的手，这才正色道： “宫中的事情，王爷是不是还听说了别的消息？” 若非如此，他今日应该在家忙着安抚太妃，而不是这么大中午的顶着烈日来尚书府找她。 当然，会有思念这也不奇怪，可萧奕辰一向是冷静的人，这个点前来找她，只会让本就不喜欢她的太妃心中更不快。 如此这般分析一通，能让黎素觉得值得萧奕辰跑一趟的，便只有宫中那位的事情。 萧奕辰叹了一口气，握着黎素手指的手紧了紧，无奈道：“素素如此聪慧，本王往后若是真有事情想瞒着你，该如何？” “王爷觉得呢？”黎素微微一笑，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都还没在一起，就想着往后有什么事情怎么瞒着她，这男人还能要？ 当然不能！ 萧奕辰知道玩笑要有度，随即正了正神色，解释道：“咱们离开的这三月，东耀国和西寒国的使臣是离开了。可往北的大月国，却送来了圣女以示友好。” “大月国？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国家。”黎素面色略有些不好，这名字虽没听说，可她却下意识的不喜欢。 这国家与大堰同是大开头，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渊源？ 明白她的心思，萧奕辰温声解释道：“大月国是大堰朝早起被打散的一支军队。最初，是萧家一位祖上所带领。只是大堰疆土打下来之后，那位却并不愿意回来，而是在自己所居住的一块儿地方往左右隔画了一些，当做自己的领地。” “先帝竟也愿意？”黎素听着只觉得离谱。 哪怕她是来自现代，思想没那么守旧。可这种事情说出来，也只让人觉得离谱。 明明是大堰分出去的一批人，不愿意回来便算了，还自封为王，这不是狼子野心是什么？ 她记得先皇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怎么就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第286章 大月国圣女 “事情过去多年，已经查不到详细的典籍。可那位王爷带的军队骁勇善战，硬是赶走了附近原本的军队，成立了一个国家。虽疆土面积不大，可因为占据的地形不错，再加上大堰朝算是它的天然屏障，这些年也一直相安无事。” 萧奕辰提及往事，面色也算不上多好看。对于大月国，萧氏并不待见。 “竟还有这回事，那大月是对大堰俯首称臣了？”想着如今送来的圣女，黎素心中泛起了嘀咕。 没等她问出自己的疑惑，就见萧奕辰摇了摇头：“从未。” “既然从未有过，那此次突然是示好，是否是有所求？”黎素心下微沉，总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 能让萧奕辰上心的事情，又岂会如表面看到的这般？ “不曾。”萧奕辰再开口，脸色也比之前更凝重了几分。 “正是因为无所求，还送上圣女以示友好，本王才怀疑这其中不对。让人仔细详查，才发觉不对。” “有何不对？”黎素反手握住萧奕辰的手，隐隐开始紧张。 萧奕辰处事冷静，就连在阵前，都未曾见到他如此模样。难道那个大月国的圣女，不简单？ “皇上追求长生不老一事，也正是因为她带来的典籍。”萧奕辰冷冷开口，提及此眼中泛起杀意。 所谓郡主，不过是皇上逼着素素答应的幌子而已。受了他的恩惠，又怎好抗旨不遵？ 黎素这下算是明白了萧奕辰愤怒的缘由，脸色微沉道：“这个圣女究竟是何人物，王爷可曾见过？” “本王昨日同你一同入宫，见没见过素素何须问？”萧奕辰无辜一笑，故作轻松的话也让黎素心情更为复杂。 这个圣女，到底有何来意？ 还有那什么狗屁典籍，又是个什么东西？ “本王已吩咐人去详查，要不了几日，应当就能摸清她的底细。”比起黎素的慎重，萧奕辰这会儿也半点不差。 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圣女本就奇怪，她还出言诱惑皇上说什么长生不老药，心思必然不纯。 且大月国罕见的示好，也让人隐隐有着不安的预感。 黎素点了点头，低声道：“王爷也不必太着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相信很快就能查清楚。只是这长生不老药……” “素素莫不是真能制的出？”萧奕辰好笑反问，调侃出口的话差点儿没让黎素给他一拳头。 她没好气的瞪了萧奕辰一眼，道：“能，当然能，我尤其擅长做出杀人不见血的毒药，王爷要不要试一试？” “都说最毒女人心，如今一看，果不其然。”萧奕辰故作害怕的松开了黎素的手，却在她皱眉之前又换了一只手。 面对黎素疑惑的眼神，他一本正经道：“雨露均沾。” 因为这一句雨露均沾，黎素差点儿没一脚把他从长椅上踹下去。 她不是没有动脚，而是习惯性抬腿的时候，发现腿还断着…… 王八蛋，看她腿好了之后怎么收拾他！ 萧奕辰自然不知道黎素在暗暗记仇，同她又说笑了几句，将人送回房间之后，方才放心离开尚书府。 他前脚刚走，宋姨娘就带着糕点过来看黎素。关心了两句她的腿，又一脸复杂的看了看里间的方向。 “姨娘可是有话要说？”黎素与她好歹也认识了一段时间，若是看不出，那才是奇了怪。 宋姨娘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显然带着为难。 可她又想了想安安，终究还是开了口。 “素素，你与王爷的事儿，可是定下了？”宋姨娘不是外人，自然知道两人虽有婚约，可这其中却十分复杂。 黎素点了点头，面上浮现了些许笑容：“这事儿我本打算想好了再同你说，却没想到瞒不住。” “这如何能瞒住？你是没瞧见王爷离开的时候脸上那个笑容，那模样，谁能猜不出是怎么回事？” 宋姨娘叹了一口气，一脸过来人模样。 只是看她的样子，却并不是为了黎素高兴，反而，是担心。 “姨娘可是在担心王府的太妃？”黎素看出不对，索性先问一句。 宋姨娘是聪明人，虽此前在尚书府没有发挥的机会，可这些年却也没变得愚钝。她能看出萧奕辰与她的变化，自然不难猜到这其中困难。 便是寻常人，听说她与萧奕辰的事情，也不免要提起王府和太妃。毕竟，她现在是王府的女主人。 同时，也是萧奕辰的娘亲，这关系是无法抹去的。 宋姨娘点了点头，一脸担忧道：“素素，不是我不看好王爷。而是太妃她，她的态度如此坚决，你若是真的入了府，受委屈可怎么办？” 不等黎素解释，她又道：“王府不比咱们尚书府，规矩众多，太妃又不喜欢你，要是真的嫁过去，将来怕是有的委屈受……” “我从前的那些事情，太妃一直耿耿于怀，不满这是必然。王爷已经在争取了，姨娘莫要担心。”黎素浅笑解释，垂眸间却也不免多了失落。 重生前后，她都很少为事情困扰。想做，便去做。 可唯独这件事情上，她却觉得进退两难，难以做到洒脱。 宋姨娘摇了摇头，不知何时竟红了眼眶：“素素，并非是姨娘不通情达理。昨日王爷从尚书府回去后不久，宫中的太医便到了王府。这其中有什么，你能猜不到？” “竟有这种事情？”黎素心下一沉，暗道不好。 她是知道太妃不喜欢她，所以也曾有过退缩的心。若非萧奕辰言辞恳切要为两人争取幸福，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她。 难道昨晚，太妃被萧奕辰给气的昏了过去？ 黎素心里顿时像是打翻了油盐酱醋一般，复杂不已。 宋姨娘看她这样，又叹了一口气，道：“太妃本就对你成见深，这次王爷亲征回来又如此惹了她，你们二人的事儿……” 她话说一半，有些不忍心再开口，担心说多了黎素心中不痛快。 “这事儿我知道了，多谢姨娘告知。”黎素费力勾起一抹笑容，尽量让自己看着轻松。却不知，这笑有多苦涩。 第287章 出府 “素素啊，你也别怪姨娘多嘴。那可是辰王府，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地方。太妃她性子高傲，不接受也是正常。” 宋姨娘又是一声叹息，有些不敢看黎素失落的眼睛。 可她下一刻，却又勾起一抹笑容道：“不过咱们也不差，如今芙蓉坊的生意如此好，宫中的那些娘娘又对你赞不绝口，还愁找不到好的夫婿吗？” “姨娘说的对。”黎素浅浅一笑，脸色却依旧好看不到哪儿去。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她能就这么放弃？ 自然不可能！ 从前已经退缩过，也让她看到了萧奕辰的决心。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力再争取一番。 再说安安也喜欢萧奕辰，一口一个爹爹喊的她甚至找不到让他改口的理由。所以即便是为了安安，她也绝不能被太妃所左右！ “你是个有主意的，我也不再多说什么。既然回来了，就好好陪陪安安，这孩子嘴上不哭不闹，可却是想你的。”宋姨娘笑了笑，这才起身离开。 不多时，睡醒的安安便揉着睡眼过来书房找黎素。 因为记着黎素的话，所以翠玉抱着他他也没反抗，而是一路把玩翠玉的头发，心情很是不错。 黎素看了眼外面天色，将安安接过来之后，笑着问道：“安安想不想出去玩儿？” 小家伙果断点头，高兴的扬起嘴角。 无论是对孩童还是大人，出去玩儿永远是最吸引人的。哪怕这会儿行动不算方便，黎素也想出去看看。 一部分是不放心芙蓉坊，另一部分，也是想让京中人知道，她如今很好。 尚书府上的下人虽不敢说什么，可他们今日一个个看着她的脸上，都写满了同情。显然，是都清楚了太妃被萧奕辰气晕的事情。 可她黎素是谁？便是真的因为太妃不能嫁给萧奕辰，也用不着他们同情。 有钱有儿子，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不好意思，男人不配！ 听说她要带着安安出门，宋姨娘那是再三叮嘱底下的人，给她足足派了六个身手了得的家丁，这才放心放人出门。 知道的，是清楚黎素要带着儿子出去逛逛。不知道的，或许都要以为她这是带着儿子去辰王府找麻烦。 看看，传言可不就是这么来的？ 安安还不曾出过府，这会儿完全被两侧的热闹给惊呆了。他坐在黎素的腿上一会转头看看这个，一会儿拉着她的手问问那个。 虽然人才一岁多，可好似无限的精力，却让黎素这个老母亲颇为心累。 往后要是天天这样，她不得累成狗？ 狗：你礼貌吗？ “娘亲，看看！”安安瞥见了卖风筝的摊子，眼中顿时多了精光。 花花绿绿的风筝，大人看了都心中高兴，更何况是孩子？ 黎素微微一笑，任由翠玉推着她们母子往那风筝的小摊走。 安安看上了一个猎鹰模样的风筝，只有黑白灰三色，看着略显沉闷。 “小少爷，这个蝴蝶你喜不喜欢呀？”摊贩也没想到安安小小年纪竟然不喜欢更花哨一点的蝴蝶燕子什么的，一时愣了。 怕黎素会不喜欢，他连忙抽出了一个五彩斑斓的蝴蝶。 “这个是我们摊子上卖的最好的，附近的孩童都是人手一只！” 小贩说的口若悬河，安安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是翠玉笑了笑，拿出银子准备付钱。 “这个我喜欢，包了吧。”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嚣张的语调不用黎素回头，也能猜到来人是谁。 果然是冤家路窄。 黎素无心和陈瑶纠缠，吩咐道：“翠玉，付钱。” “是，小姐。”翠玉从钱袋里拿出银子，刚要递给小贩，却被陈瑶一鞭子打在手背上。 谁都没料到她敢动手，黎素随即脸色一沉，一把拉过翠玉。 她这会儿疼的眼泪汪汪，却忍着没哭出声。只是那已经开始往外渗血的手背，证明了陈瑶方才下了死手。 这一鞭子若是落在其他地方，或许能直接要了翠玉的命。 “当街打人，陈瑶，谁给你的胆子？”黎素沉了一张脸，手已经摸向腰间的药粉。 出门前她担心过会有突发状况，却没想到却是陈瑶最先撞上来。此前她同她说的那些，她都记到狗肚子里了？ 陈瑶眼带狠厉，怒道：“打得就是你的人，如何？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搅得辰王府鸡犬不宁，我当初就该撕烂你这张脸！” “鸡犬不宁？不知道你说的鸡犬，指的是王爷还是太妃？”黎素冷眼反问，没想到陈瑶竟比之前学聪明了一些。 如今知道拿整个辰王府来说事儿，不再是一口一个要嫁给她表哥。 只是聪明了那一点，却远远不够用。 陈瑶顿时愤怒的瞪大了眼，怒道：“你这个贱人，你胡说什么！那不过是个比喻罢了，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她眼神凌厉的看向摊贩手中的风筝，扯了过来三两下撕的粉碎。 安安被她疯子一般的行为吓到，拉着黎素衣袖的手紧了紧，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安。 看着安安有些受惊了的模样，黎素火气更甚，冷声吩咐道：“报官。” 若非今日带着安安，她不想在孩子的面前动手，绝对要卸了陈瑶一条胳膊！ 翠玉知道黎素的心思，忍着痛答应道。可她身后的打手还没动手，就被陈瑶的鞭子给吓了回来。 “本小姐看谁敢走！你未曾成婚就失了清白，还生下个野种，居然还有脸带出来？”陈瑶死死的盯着黎素怀中与萧奕辰有着几分相似的安安，满眼怨毒。 她本来以为表哥会很在意这个孩子，甚至会因为这个不愿意看到黎素。可谁能想到，他非但不反感，反而还表现出了对这个野种的喜欢！ 一个娘就已经够难缠了，再来个孩子，岂不是更把表哥迷得团团转？ 野种这词一出，周遭一片哗然。 就连小贩看着黎素的眼神都跟着怪异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尚书府的大小姐啊，就是她未婚生子还把尚书大人气死了啊……” 第288章 打得就是你 谣言猛于虎，这一点黎素一直都清楚。 所以她不在京中的这段时间，宋姨娘一直都是让安安在府中活动，都不曾抱着他出来过。原因，也正是害怕有人议论他的身世。 可陈瑶她今日，竟敢说她的安安是野种！ 黎素看着还有说话的陈瑶，一手抱着安安站起身，另一手抬手就是一巴掌。 打完，她又稳稳当当的坐了回去，别人甚至都没看清楚她是一只脚站在地上。 “你，你竟敢打我？”陈瑶已经顾不上去想黎素腿断了如何站起来的事情，而是被这一巴掌给打出了杀意。 这个贱人，她看到她不乖乖的夹着尾巴做人，竟还敢打她？黎素这个贱人果然该死！ “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上次那一巴掌是不是时间过去太久，以至于陈小姐已然忘了是什么滋味？”黎素一手环抱儿子，一手接过翠玉递来的鞭子。 不得不说，翠玉果真体贴，知道她如今腿伤在身不方便下地，特意给她备了如此趁手的武器。 就是不知道，她与陈瑶的鞭子，谁的准头更厉害一些。 “你这个贱人！”陈瑶怒不可遏，扬起手中的鞭子就朝着黎素母子狠狠抽去。 与此同时，黎素手中的鞭子像是长了眼一眼，直直的朝着陈瑶握着鞭子的手抽去。 随着一声尖叫，陈瑶吃痛的松开手，手中握着鞭子啪嗒一声落在底下。 而那长鞭的尾巴，距离黎素搂着安安的手不过半掌距离，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不免捏了一把冷汗。 “这是黎小姐身手好啊，要是慢一点儿，这姑娘手里的鞭子不就抽到孩子身上了？大人的恩怨，和娃娃有啥关系啊？”有人看不过去开了口。 身旁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大人的事情，跟孩子有啥关系？下这么重的手，孩子咋能受得了？” 黎素身后站着的翠玉等人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快速上前将她护住，一脸防备的看着疼的想要杀人的陈瑶。 陈瑶小时候就跟在太妃身边，在王府完全是主人姿态，别说是挨打，就是半句难听的都没人敢说。 如今黎素这一鞭子打得不仅是她的手，还有她的脸。巴掌落下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让陈瑶控制不住的落了泪。 “放肆！我家小姐可是辰王府的表小姐，你们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她动手！”陈瑶的丫鬟两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打拦在最前的翠玉。 可方才已经被陈瑶打了一鞭子，翠玉这会儿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她学着黎素曾经教给她的手法，一下擒住了丫鬟的手腕，然后将人往自己这边一拖拽，一脚狠狠踹在丫鬟的膝盖上。 “啊！”一声惨叫，那丫鬟摔在地上姿态好不狼狈。 别说是帮陈瑶出气了，她丢人现眼的这一幕，更是让陈瑶后悔带她出来。 区区一个黎素的婢女都打不过，简直是浪费王府粮食！ 黎素隔着几人看着陈瑶，冷声劝道：“在我还没杀意之前，赶紧滚。否则，就别怪我不给辰王府几分薄面了。” 别说是辰王府，今天就是皇上站出来护着陈瑶，她要是继续作死，她也绝对不可能放过她。 她们两人之间如何争执，都无所谓。 可她错在不该企图伤害安安。她当初那边拼命生下了他，可不是交给别人欺负的。 “黎素，你好大的胆子！辰王府你都不看在眼中，难道还想嫁给我表哥为妃？你也配？”陈瑶咬着牙看着黎素，被她打伤的手微微颤抖。 这个贱人，她今日说什么也要让大家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一个名声尽毁水性杨花的贱女人，如何能配得上那般好的表哥？ 就算是给他们提鞋，黎素她都不配！ “配不配你说了算？”黎素被她的天真给逗笑了。 “辰王的婚约，上有皇上做主，下有太妃操心，怎么，你难道真以为你一个区区陈家旁系的表妹，能左右辰王的婚事？” “可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黎素的话字字珠玑，犹如一个个响亮的巴掌打在陈瑶的脸上。 是啊，她不过是陈家一个旁系的女儿，因为太妃顾念娘家，所以这会子才将她在身边。 哪怕整个王府都是将她当做主子一般对待，可不是就是不是，哪怕她再怎么高高在上。 说到底，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罢了。 “黎素，你怎么敢！”陈瑶满眼猩红的看着黎素，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直白的拿她的身份说事情。 整个京城中，多得是人知道。 可唯独，黎素，不怕死的敢将这话说出来。 若是让姑母听到，必然要剥了她的皮！ “怎么，我说错了？一个将军之女，也敢在本郡主面前动手，谁给你的狗胆？”黎素冷冷一笑，拉出才得了没两日的身份来。 平常她不喜欢身份压人，可有时候，身份这东西确确实实好用。 哪怕黎素不屑，可这会儿，她这话说出来之后陈瑶绝对不敢再放肆。 除非，她不怕死。 “郡主？你放屁！你一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如何担得起这个身份？”陈瑶愤怒之余，直接被黎素这话给气笑了。 郡主？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说自己是郡主？ 当初姑母趁着父亲有功劳在身的时候，同先皇提起过她没有封号在身的事情。可先皇不过是说了一句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便再没提起别的。 而今日，黎素这个贱人说她被封了郡主？这岂不是笑话？ “黎姑娘这次立功不小，被封为郡主也是情理之中。”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小声说了一句，陈瑶顿时炸了。 她扭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怒骂道：“是个屁！她黎素算个什么东西？如此名声败坏的人，怎能配得上郡主封号？” “怎么，你有意见？”黎素好笑反问，伸手轻拍着依旧有些紧张的安安，怒意更甚。 她本来没打算让陈瑶当场丢脸，可如今看起来，她此前的那先仁慈，还真是应了那句妇人之仁。 这种人，也配得上她心软？ 第289章 设下圈套 “皇上金口玉言册封的郡主，就凭你，也配质疑？”黎素冷着脸反问，看着陈瑶的眼中满是嘲讽。 在她震惊的目光下，她又道：“陈姑娘骂本郡主不要紧，名声都是身外之物。可你骂我配不上这封号，可是在质疑皇上昏聩，竟然封了一个德不配位的人为郡主？” 黎素的话句句都在嘲讽她自己，可偏偏这话，却吓得陈瑶腿软不敢接话。 说皇上昏聩？莫说是她，就算是父亲和姑母在，这会儿也是绝对不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黎素，你好恶毒的心肠！”陈瑶咬碎了一口银牙，死死的盯着黎素，满脸怨毒。 这贱人居然想给她扣上以下犯上的罪名，其心当诛！ 黎素呵呵一笑，冷笑道：“恶毒？本郡主的手段可远远比不上陈小姐。对着尚且不足两岁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你还有何不能做？” 提及到安安，黎素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心中的愤怒难以遏制。 若非她方才速度快，那鞭子必然会借着陈瑶的力道，落到她和安安的身上。 黎素一个大人，挨下来或许无事。可安安才多大？他若是接下陈瑶这一鞭，怕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敢企图害她安安性命，这与要她的命有何区别。别人打药杀她了，黎素如何还能心软？ “你，你胡说！”陈瑶这会儿更是慌了一下。 被以下犯上罪名笼罩的恐惧还没褪去，陈瑶又仿佛听到了周围人议论她手段残忍的话。 事实上，旁边围观的百姓已经在黎素开口之后小声议论了起来。 “稚子无辜，就算是这孩子出身不明，这姑娘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吧？这一鞭子要是下去，小娃娃还能有命在？” 人群当中一个大爷的声音最大，听的周围人都为之愤怒了起来。 这年头，谁家还没个儿子闺女的？就算是没有，家里弟弟妹妹也总是见过的。面对幼小的孩子，人也总会下意识有一种怜悯想要保护的感觉。 他们看到这么好看的奶娃娃心疼还来不及，这个什么和辰王府有关的姑娘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心肠咋这么恶毒？” “瞧瞧把人娃娃吓得，你将来也是要为人父母的人，造孽啊！” 他们的议论声一声高过一声，一个个看着陈瑶的眼中，满是控诉。 陈瑶听着那些议论声，差点儿要疯了。她死死的盯着黎素的脸，骂道：“一个野种，你这么护着干什么？有他在，你以为你还能嫁到辰王府？“ “就算是终身不嫁，安安也永远是我的儿子，不是什么野种。而你，企图害他，便要付出代价。”黎素脸色冷凝，话说完却被安安一把抓住了手指。 小家伙哪里听得懂王府野种之类的字眼，只是年纪越小，感官越敏锐。 他看着满脸愤怒好像是要吃了他的陈瑶，这会儿越发委屈，小嘴一瘪道：“娘亲，抱抱。” 黎素当下心头一软，忙答应道：“好，安安乖，咱们不怕。” 她伸手搂住安安柔声哄着，余光却见陈瑶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朝着她跑来。 翠玉他们伸手要拦，却听黎素低声道：“让她过来，她伤不了我。” 几个人虽然有些迟疑，可想着黎素平日里做事从来让人放心，也就顺着她的意思做了。 陈瑶看他们竟然不拦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窃喜。 只要她划破了这个贱人的脸，那表哥就一定不会继续被她蛊惑。而她，也能趁着这个机会慢慢走到他的身边。 至于萧奕辰的心里有没有她，已经不是陈瑶要关心的事情了。只要能站在他的身边，便是他不爱她，也无所谓！ 辰王妃的位置，只能是她的，谁若是敢抢，便是死路一条！ 靠近黎素的一瞬间，陈瑶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朝着她的脸狠狠划去。 不想黎素却突然一手扶着轮椅旁边的扶手站了起来，而陈瑶手中的簪子，从她肩膀的位置狠狠划了下来。 衣服虽没完全破，可伤口渗出的血，也将黎素的衣服快速染红。 安安被她的手按在另一半，这会儿根本看不到情况，急的两条小腿直扑腾。 “不，怎么会……”陈瑶呆呆的被尚书府的两个打手拉到一旁，看着手中的簪子，尖叫一声把染了血的金簪扔到地上。 她明明只是想要划伤她的脸而已，怎么可能会碰到她的肩膀？不，这都是黎素的阴谋诡计！ “是你，是你故意陷害我！”陈瑶猛然抬起头来，看着黎素的眼中满是难掩的杀意。 是她，是她要设计她，要让表哥彻底的厌弃她！ 黎素并不否认，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暗道：足够了。 她看也不看一眼满口喊着被冤枉的陈瑶，低声道：“将百姓留下，等下大理寺的大人还有采证。” 翠玉连忙点了点头，含着泪看了眼黎素，让人去拦住那些看情况不对要走的百姓。 听说是要帮黎素作证，他们虽然犹豫了一下，可还是答应了下来。 “孤儿寡母的，多可怜啊。虽然这孩子的事情不好说，但是那个姑娘也欺人太甚了！”一个大娘帮着拦人，着实是心疼黎素。 女人失了名节这本就是大事，人家黎姑娘能坚强的活着，还为大堰做贡献，这已经是十分难得。 如今她立了军功回来，这才刚刚被封为郡主，就被人当街欺负成这样，岂不是让人尚书府心寒？ 大理寺的人赶到之后也是两两为难。为首的人快步走到黎素身边，关心道：“郡主伤的如何，可严重？” 虽然黎素的伤就在肩上，可男女有别，更何况她身份现在已经是郡主，自然无人敢上来检查。 “尚且能忍。”黎素说出这么四个字，抱着怀中的安安安抚道：“娘亲没事儿，安安别怕。” 小家伙这会儿虽然看不到黎素的伤口，却也能闻到让人不安的血腥味。但听着黎素温柔的声音，他也放弃了挣扎，乖乖的坐在她怀里。 第290章 孩子真可爱 “郡主，这孩子是？”大理寺的人并未见过安安，可看着他与萧奕辰有几分相似的脸，这会儿的神色一时间也很是精彩。 这孩子怎么看着与辰王有些相似呢？ 想是这么想，可他却不敢说什么，只能象征性的问一句。 黎素想也没想，道：“我儿子。” 大理寺的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免多看了几眼安安。越看，越觉得他跟萧奕辰有些相似。 为首的人也不是傻子。他虽然诧异黎素竟然敢将私生子这么大摇大摆的带出来，却也不好多说，笑了笑道：“孩子真可爱。” “大人谬赞了。”黎素苍白的脸上多了笑容，唇角高高扬起。 她的儿子，自然是可爱。 安安能明白这是夸他的话，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 看着小家伙这可爱的姿态，在场的百姓也都觉得心中软绵绵的。不用大理寺的人问，一个个就开始七嘴八舌的控诉了起来。 陈瑶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左右前后都站着尚书府的家丁，可谓是进退不得。 她听着那些议论，此刻简直恨不得冲出几人的控制，将那些刁民的嘴一个个封起来！ 他们听了几句？又知道什么？ 要不是这个贱人不知死活非要赖在表哥身边，她又怎么可能一时糊涂出此下策？ “这姑娘好恶毒的心啊，大人您要是再晚来一点儿，可就看不到这娃娃喽！”那个大娘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句话更是将在场百姓的愤怒推到了最高点。 就连大理寺的来人，也被这些话给惊到。 堂堂太妃的外甥女，竟然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还是对着一个尚且不足两岁的孩子？ “这……下官斗胆问郡主一句，百姓们方才说的，可否属实？” 此事牵扯的是郡主，是辰王殿下的未婚妻。而另一位，又是辰王母亲太妃捧在手掌心的外甥女。 这里外，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可不得慎重？ 黎素点了点头，垂眸看向躲在她怀里的安安，声音冷冷：“她伤了我不说，还吓到了我儿子。刘大人，此事该怎么算？” 被点名的刘大人身子一僵，干笑道：“既然人赃并获，来人，将陈小姐压入大理寺，候审！” “你敢！”陈瑶脸一沉，看着那刘大人的眼中泛着仿佛能杀人的冷意。 居然敢关押她？他们好大的狗胆！ 刘大人被陈瑶这么一呵斥，也觉得脸上难看，不由得沉了脸道：“大理寺办案，岂敢喧哗？” 黎素身为郡主都不曾趾高气昂的命令他，如今听到陈瑶这般不给面子，刘大人心中怎会没有落差感？ 可偏偏陈瑶听到这话却笑了，面色冷凝道：“你胆敢抓我，姑母和爹爹定不会放过你！” 她搬出太后，刘大人的心头不由颤了颤。可下一瞬，就听黎素幽幽道：“陈平将军辛辛苦苦在外戍边，劳苦功高。若是让他知道远在京中的女儿这般败坏他的声名，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这话听的周遭人一愣。 是啊，陈瑶的父亲是将军不错，可却并非手握重兵的将军。说白了，只是个为了国家镇守边关的将军。 官职可大可小，若不是有太妃在京中，他的位置甚至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这些年之所以不曾有过变故，却也没被升官，也多有皇上忌惮辰王一脉的缘故。这样一个将军，陈瑶还敢拿来威胁大理寺的官员？ 刘大人想明白这其中牵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个陈瑶，本官前来办案，你非但不配合调查，竟然还口出狂言威胁。本官倒是要问问，太妃这些年究竟是如何管教你的！” 火气上来，陈平也顾不上此举会不会得罪太妃，只想着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陈瑶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这可是京城，不是边关小镇，随便她这个大小姐呼来喝去的人也不包括他大理寺！ 陈瑶听的面色微白。她如何能想到大理寺的人居然突然发这么大脾气？难道他们不应该考虑一下得罪了姑母的后果？ 表哥可刚刚建功立业回来，若是他们现在便抓了她，岂不是让整个辰王府心寒。 看着她眼珠转动在想对策黎素伸手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好心提醒道：“太妃如今尚且病重躺在床上，刘大人还是莫去搅扰她的好。” 刘大人闻言一喜，恭敬道：“郡主说的是，下官必然铭记。” “黎素，你竟敢如此对我！”陈瑶脸色有些狰狞，怎么也想不到黎素竟然还会故意提起这个。 她咬了咬牙，恨恨骂道：“若不是因为你非要纠缠表哥，又怎么可能气晕了姑母？” “像你这班蛇蝎心肠的女子，又怎么配得上表哥？想嫁给他？下辈子都不可能！” 陈瑶的话完全是在发泄私愤，以至于站在旁边的刘大人都看不过去，紧皱着眉头让人将这话一字不差的记下来。 众人本以为黎素听了会恼羞成怒。毕竟，萧奕辰与她如今心意想通，成婚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陈瑶虽然是萧奕辰的表妹，可如此这般行径，却也是太过分了。 黎素不怒反笑，抬手捂住了安安的耳朵，冷冷道： “东西可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陈瑶，你说要是太妃知道你当街对当朝郡主行凶，甚至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她会如何？”冷了声道： “便是我不嫁辰王，也绝对不允许旁人欺负我儿半分！” 她怀抱着孩子，这话却也如雷霆万钧一般，砸的周围的人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错？想要的，不过是护住自己的孩儿罢了。 至于这个孩子，人家辰王殿下不是都不介意了吗？他们这些旁人还帮着操心什么？ “这种恶毒的，就该抓起来下大狱，心思也太歹毒了。你喜欢你表哥，辰王就得娶你啊？真不要脸！”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拿出了烂菜叶子朝着被大理寺的人控制的陈瑶。 人都喜欢同情弱者，可陈瑶现在哪怕被人压着，可那态度却显然算不上。 第291章 陈瑶被围攻 “黎素，我要杀了你！”陈瑶虽然只是个将军之女，可从小却在太妃身边长大，吃穿一应甚至比宫中的公主都差不到哪里去。 她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眼瞅着她还在说恶毒的话，周遭一个卖鸡蛋的老汉也怒了，抓着鸡蛋就砸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他真的准头好，那个鸡蛋稳稳的落在了陈瑶的额头，腥臭的鸡蛋液顺着刘瑶的额头流下。 “啊，我要杀了你们这些刁民！”陈瑶几乎要被逼疯了，已经开始口不择言。 刚刚还在懊恼自己没挑选好，拿了个臭鸡蛋砸人家姑娘的老汉笑了，在自己的摊子上挑挑拣拣，又找到两个臭鸡蛋。 自己手里抓一个，给了旁边大娘一个，两个人同时朝着陈瑶砸去。 大理寺的人本就厌烦陈瑶这幅眼里不容人的姿态，又被他的一句刁民给气到，怎么可能给她挡？ 陈瑶伸手挡着脸，却难以阻止臭鸡蛋砸在她身上的其他地方。腥臭味熏得她反胃不已，一偏头竟然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这下，拉着她的两个人也都嫌弃的后退了两步。不管她跑不跑，总不能跟着一起挨臭鸡蛋吧？ “这么恶毒的人，还天天说别人嫁不出去？我看这满京城的人谁要是娶了你，那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一个大娘边扔边码，也管不了眼前的人是不是什么将军之女。 陈瑶平日里出来就仗着和辰王府有亲，姿态高傲。虽不是天天欺负人，可也让人看着厌烦的很。 只是人家身份尊贵，且不论将军之女的身份，单单辰王生母陈太妃的远方外甥女这一点，就足以让京中多人望而生怯，更别提什么动手了。 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可以将往日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脚底下的机会，他们如何能不珍惜？ 要不是想着还有大理寺的人在，不能太放肆，说不定都得有人回家把夜壶给提出来。 “啊，我一定要让姑母杀了你们！”陈瑶被那些东西砸的蹲在了地上。哪怕捂住了脑袋，可她仍旧能感觉到臭鸡蛋的味道。 只是现在要是吐，那可就是吐在她自己身上了…… 翠玉满脸嫌恶的推着黎素的轮椅到了一旁，担心会被那些盛怒中的百姓殃及。 “娘亲……”安安还没见过这种阵仗，伸手拉着黎素的衣袖，小声喊着。 小家伙能说的话尚且不多，这会儿虽然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可说出口的话也就只有一声喊而已。 黎素低下头，满眼温柔的看向他：“安安想说什么？” 小家伙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陈瑶，却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而皱了眉头。 “小少爷是不是觉得陈小姐太可怕？”翠玉在旁边大着胆子开口，也是十分看不惯陈瑶的作为。 欺负她们小姐也就算了，小姐不怕她，随便她说什么也都不会放在眼里。 可小少爷的才多大？她自己豁出去不要脸，她们还得担心会不会吓到自家小少爷呢！ 安安点了点头，有些不安的抓着黎素的手，只是小脸儿仍板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看他这倔强却又小可怜的模样，黎素心头一软，温声道：“安安别怕，有娘亲在，谁也不能欺负你，明白吗？” 安安果断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听明白了黎素的话。只是他偷偷看了一眼那边还在破口大骂的陈瑶，脸上不免多了几分警惕。 这个疯女人好可怕！ 小家伙虽然说话说不清楚，可这眼神，却让大家看的清清楚楚。 “瞅把人家孩子吓得，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蛇蝎心肠的人，人家娃娃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那些声音像是利刃一般在剜陈瑶的心。可这会儿，她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动手打人的是她，差点儿伤到这个野种的人还是她，她能说什么？ “好了，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开！”刘大人看情况差不多，也站出来开了口。 人好歹也是辰王府的远亲，闹得太难看了到时候他也不好收场。只是若早早的喊停，刘大人也是不高兴的。 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辰王殿下的表妹怎么了？就算是太妃在这里，也不敢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 陈瑶被人拖走的时候，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一部分可能是被气的，另一部分，是完全被那些百姓们的愤怒砸昏了头。 她不明白，明明不是他们的事情，为什么这些刁民却像是疯了一样的护着黎素母子。 让陈瑶更想不明白的是大理寺的刘大人，他吃着皇家的俸禄，是怎么敢如此对她？ 黎素就算如今是郡主又能怎样？一个外姓郡主，能有她和姑母间的血脉亲情重要？ 让陈瑶不明白的地方还多了去了，却无人解释。不仅如此，那些百姓还追着想再砸两个臭鸡蛋。 要不是刘大人刚刚说了话，他们这会儿说什么也不能就让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好过！ 正义感爆棚的百姓这会儿只担心黎素怀中的安安有没有被这情形吓到。至于之后的后果，她陈瑶还能真的把他们一条街的人都砍了不成？ “郡主，让您受惊了，是下官看护不周。”刘大人看着陈瑶被人拖走，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看向黎素赔罪。 眼前这位可是刚刚平定了炜姜的功臣，又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他可开罪不起！ 再加上今日犯错的是陈瑶，害得人家母子二人受惊，他若是再摆架子，岂不是太不近人情？ 黎素微微一笑，看向他点了点头：“刘大人言重了，好在您来的及时，否则，我们母子……” 她说着，故意低下了头，让自己看着平添几分柔弱。 黎素身上本就有伤，这会儿还抱着安安这么一个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抱一抱的奶娃娃，自然更惹人同情。 刘大人气的一跺脚，道：“郡主放心，下官定然会查清事情的真相，还郡主和小少爷一个公道！” 第292章 你没有良心 回到尚书府，黎素还没来得及让人去同宋姨娘说，她人便焦急不已的等在了门口。 看到她们回来，她快步跑了上来，接过安安的同时心疼的看着黎素，紧张道：“没事儿吧，伤的重不重？” 不等黎素解释，她就开始抹起了眼泪。 “你说说你，出去一趟就将自己弄成这样，往后我还怎么放心让你一人出去？” “姨娘，我这也不是一个人出去的啊……”黎素无奈一笑，最看不得别人哭。 尤其是娇滴滴的宋姨娘，这眼泪珠子一掉，她就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亏得她自己是个女人，若是个男人，将来可怎么娶媳妇？ 真要是娶了，也得是个怕老婆的命！ 宋姨娘被黎素的话气的瞪大了眼，生气的指着她道：“黎素，你没有良心！” “我怎么了？”黎素听的一头雾水，再看宋姨娘那一脸幽怨的样子，立刻就把自己和那负心薄幸的人联想到了一起。 不能啊，她觉得她这个人优点还是挺多的。 至少，不能算是渣男吧？ 翠玉在一旁看的头大，连忙上前扶住宋姨娘，对黎素笑道：“小姐，您赶紧进屋让大夫看看吧。要不然，宋姨娘非得被您给气死不可！” 她口中要被气死的宋姨娘眼睛一瞪，哭泣道：“让她把我气死吧，气死了才好呢，看谁帮她辛辛苦苦日日夜夜照看孩子，看谁天天记挂着她！” 嘴里句句不饶人，可宋姨娘这话，却也听的黎素心头暖意生起。 家中有这么一个人挂念自己，真好。 宋姨娘本想着能听黎素说两句软话，可现在看她居然笑了起来，她更生气了。 “好哇你，你个没良心的，你是不是存心想要气死我你猜高兴啊？可怜我的安安啊，这才一岁多，就要没了奶奶啊！” 她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还一手抱着安安。 要不是翠玉看不过去在旁边扶着，黎素觉得，她可能要带着安安一头栽倒在地。 担心是有，可那又能怎么办呢？她也不能说啥，万一宋姨娘再继续哭怎么办？ “别愣着啊，还不赶紧推着小姐回房啊！”宋姨娘看没人理会自己，这会儿也不演戏了，而是拧眉看着黎素肩膀上的血迹，那叫一个担心。 黎素想说自己不要紧，话还没说出来呢，就听宋姨娘低声骂道：“那个杀千刀的陈瑶，等她出来的，我非得去大理寺门口砸臭鸡蛋不可！” “出来，恐怕要再等一段日子了。太妃身体不好，如今正在静养。至于王爷，应该也不想让楚瑶现在回去太妃耳边哭哭啼啼，惹了她老人家不开心。” 黎素咧嘴一笑，心情大好。 要是早知道设计陈瑶这么一下能换来这么久的安心，她就早动手了，哪里还可能等到现在？ 宋姨娘如何不知道黎素的想法？ 只是这会儿看她受伤还沾沾自喜，不由得怒了。 她抱着安安蹭蹭两步上前，问道：“素素，你受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安安？要是让他看到了，得多害怕啊！” “姨娘放心，小姐当时护着小少爷呢，他没看着！”翠玉连忙提醒。 可话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了。 这……这怕是更戳中了宋姨娘的肺管子啊！ 果不其然，尚书府下一刻就传出一声尖叫。 要不是宋姨娘想着怀里还抱着安安，这会儿说不定房檐上的鸟儿都得被她给震飞了。 “你，你居然敢抱着安安！你不要命我家安安还要命呢！”宋姨娘怒不可遏，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小家伙，气得不行。 黎素这个混账东西，她果真是半句话都不听！ 眼看宋姨娘气成这个模样，黎素也明白自己是莽撞了，轻咳一声服软道：“姨娘，我错了嘛，下次不敢了。” “下次？你还想着有下次？你可是有孩子的人，怎么敢这么胡闹？”宋姨娘气得不行，这会儿却还得轻拍着安安的后背，担心被她刚刚给吓到。 可要是不说两句，她实在是气不过。 素素这次回京之前在炜姜城那就是几次涉险，甚至还断了一条腿回来！ 如今这才回到京中几日，就又被那么什么疯婆娘陈瑶给伤了。这要是再等几日，那还了得？ “姨娘莫生气，这也不是小姐的错啊。是那陈瑶自己厚着脸皮非要上来，还要同小公子争抢风筝。小姐可是当娘的，如何能忍了？” 翠玉能被黎素留在身边一直伺候，那就是有她的长处。 如此这么一番话说下来，宋姨娘反而是答不上话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生气。 她这般出去冒险，万一下次遇到更大的危险怎么办？ 宋姨娘在心中一盘算，道：“下次没有我陪着，不许出府！” “那要是王爷要带安安出去呢？”知道她是关心，黎素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着反问。 她也想看看，王爷现在在尚书府的地位到底是怎么样。要是比她还好，那不好意思，下次他就不用了。 别说是尚书府，往后就是王府，也只能是她一人独大。要不然，那就别想了。 宋姨娘顿时没了声音，小声嘀咕道：“就知道拿王爷压我，等王爷来了，你看我怎么告状的！” “这事情今天闹得不小，如果不出意外，王爷晚上或者是明早会来。不过，不可说陈瑶半句不好，免得王爷心中不痛快。” 人说到底也是他表妹，黎素从前不曾说过陈瑶不妥，今后也不会。 虽然这次是陈瑶伤了她，可萧奕辰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公道应该在谁那边。 她们若是说得多了，反而会让萧奕辰觉得她们是别有用心，看不得陈瑶好。只是一个陈瑶而已，还不值得让他这般误会。 “小姐说的是，人家好歹也表哥表妹呢，咱们还是注意些好。”翠玉语调有些怪异道。 说完，没等宋姨娘说她什么，她就连忙推着黎素往里走了。 轮椅上的黎素回想着她这句话，无奈的笑了笑，也能猜到世人如今如何议论她和萧奕辰了。 第293章 见到爹爹忘奶奶 京城辰王府。 云影得知了这件事情的进展，第一时间便到了萧奕辰的书房汇报。 彼时，他还正在查这段时间京中和大月国之间的来往信件。 表面上一切都很正常，可萧奕辰从中间东拼西凑，却也找出了一定的规律。可因为他们插手的太晚，得知的消息毕竟有限。 “有什么便说，若是无事，别站在这里碍眼。”看云影半天不说话，萧奕辰也没了那么好的耐心。 云影脸色微微难看，恭敬道：“回王爷的话，郡主她，她……” “她怎么了？”萧奕辰快速放下手中书信，看向云影的眼中满是焦急。 他这才回来多久？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素素究竟怎么了？ “郡主她受了伤。虽然伤情不重，可是……”云影话说一半，不敢再继续。 这一个是王爷放在心尖上的人，一个是太妃娘娘的心头好。 他若是说了，岂不是成了挑拨他们母子关系的人？ 云影不在意会不会得太妃，哪怕是到时候一顿罚，也好过让母子二人离心啊！ 因为郡主的事情，王爷他已经将太妃气晕。若是这件事情被她老人家知道，那岂不是要再被活活气昏过去？ “可是怎么了？你若是再不说，出去领三十军棍去守着我娘的院子！”萧奕辰听的怒火丛生，看云影依旧是一脸的为难，这会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给了他信任，和随意出入府的权限，难道就是让他在这里有所隐瞒的？ 既然长了嘴却不会说话，不如当个哑巴！ 云影被萧奕辰周身的寒意所惊到，这会儿也不敢再有任何迟疑，忙道：“伤了郡主的人，是表小姐！” “陈瑶？她不是应该在房中静思吗，怎么会跑到外头去？”萧奕辰沉着脸反问。 昨日母妃晕倒之后，他便叫来了伺候在她身边的仆人，方才明白这些天是陈瑶一直在她的耳边嚼舌根。 往日她说些闲话也就算了，如今竟敢编排他和素素，不是该死是什么？ 若是早知道她是这般搬弄是非之人，当初他娘将她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应该严词拒绝，将人赶出府！ 如此，也免得之后这般搅的辰王府家宅不宁！ “王爷息怒！郡主那边已经有太医前去诊断。只是表小姐她，她如今人在大理寺之中！”云影额上不自觉渗出细汗。 若不是旁人如今还不知这个消息，他说什么也不想亲自来告诉王爷。这分明是在他的怒火上浇油啊！ “备马，本王要去尚书府！”萧奕辰顾不上去管陈瑶如何，他只知道，惊动了大理寺的事情肯定不小。 素素得是何等的伤，才能如此阵仗？ 云影连忙应道，出了门吩咐人将追云牵出来，生怕动作慢了一点会让在怒火边缘的萧奕辰更气恼。 这个表小姐也真是的！京中这么多的贵女夫人，她去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郡主？ 难道她不知，如今郡主不单单是王爷的心上人，还是皇上极为看重之人？ 一个郡主的封号都需找人细细推敲，如今还未定下，这不足以说明了一切？ 连他这个暗卫都明白的道理，云影不清楚陈瑶为何不懂。同样，他也并不同情她。 “王爷，快请！”尚书府的门卫看到萧奕辰不仅不意外，还连忙上前帮他牵马。 萧奕辰翻身下马便快步进门，顾不上找人问询一句，走路带风的往后院去。 有刚来不久没见过萧奕辰的人想拦着他一个外男，却被同伴一把拉开，叮嘱道：“这可是大小姐未来的夫君，拦着他，你是不要命了吗？” “原来这人就是平定了炜姜之乱的辰王殿下呀！”那人立刻露出崇拜的神色。 尚书府本就不算大，萧奕辰从前院到黎素的房门外，也不过半刻钟。 听着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他更是心头一紧，急急道：“素素，你可在屋内？” 翠玉听到声音出来开门，看到来人愣了一愣，连忙请他进来。 “太医如何说，素素这会儿可醒着，伤的严不严重？”萧奕辰急急往里走，嘴上紧张询问的话却没停。 可下一刻，他却被里间椅子上满脸笑容抱着安安看着他的宋姨娘吓了一跳。 “可是本王来错了房间？”萧奕辰有些难为情，说话间连忙转过身去。 “爹爹！”安安却是一眼看到了他，高高兴兴的从宋姨娘怀里挣扎出来，跑向他。 萧奕辰连忙转过身，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之时，余光瞥见周遭摆设。 不对啊，这分明就是素素的闺房！ “王爷，素素素有伤在身，就不方便给您行礼了。臣妇见过王爷。”宋姨娘恭敬福了福身，浅笑道。 说着，她转头看向躺在床上想要说什么的黎素，低笑道：“你好好陪王爷说说话，我先带安安出去。” 这话说的倒是十分识趣，也正是萧奕辰所想。 可与他才两个多时辰没见面的安安，却赖在他的怀中不肯下来。 小家伙看着伸手要抱自己的宋姨娘，一脸嫌弃道：“不要，奶奶！” “安安这就不要奶奶了？可着实是伤了奶奶的心啊！”宋姨娘有些委屈，可这会儿看安安是打定了主意，也只好叹了一口气，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小家伙见状果真犹豫了一会儿。可随后，他还是在宋姨娘期待的目光下搂紧了萧奕辰的脖子。 他要和爹爹玩儿，才不出去呢！ 宋姨娘这下是真的伤心了。日日夜夜看大的孩子，咋就被总共被见过几面的便宜爹给比下去了呢？ 不成，她回去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什么地方没做对，让安安讨厌她了。 再不然，她就得厚着这张老脸，去像王爷讨教一下，看看如何才能让这个小家伙粘着她不松手。 “奴婢去为王爷准备茶水！”翠玉极有眼色的跟在宋姨娘身后往外走，听着她嘴里嘀嘀咕咕的话，连忙扶着她离开。 这东西，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学得会的？她不也照顾了小少爷这么久，还不是抵不过他喊了几句爹爹的辰王殿下？ 第294章 这孩子，果真是胆大包天! “太妃身体不好，王爷不在家服侍，怎好过来找我？”被陈瑶当街折辱，还受了伤，黎素这会儿的心情能好才是真的见了鬼。 虽然最后陈瑶也没占便宜，可是，该生气她还是得生气。 要不然，萧奕辰以为她这人脾气好怎么办？ 如今还没入辰王府的门，太妃和陈瑶就敢接二连三的这么欺负她。要是进了门，还不得随便她们揉捏？ 黎素想想这个就害怕，看着萧奕辰的眼神更是复杂了起来。 “我娘只是一时气急昏了过去，并无大碍。昨晚人就醒了，如今几个丫头伺候着，用不着本王担心。”萧奕辰抱着安安过来床边坐下，看着黎素苍白的脸色满脸心疼。 若不是因为他，表妹也不至于这般糊涂，竟敢伤了她！ 黎素低低应了一声，忍住了话，没当着安安的面继续刺激萧奕辰。 好歹她儿子还一口一个爹爹呢，她总不能这点面子都不给他爹吧？ “素素，你疼不疼？本王带了上好的止疼药膏来，要不让丫头进来给你上药？”萧奕辰满目心疼，却还在尽力克制着。 都是他不好…… 黎素将自己是大夫的话咽了回去，对上他心疼的双眸，低声道：“我没事儿，别在安安面前说这个。” 此时关心则乱的某人方才注意到不妥之处，低头看了看正一脸好奇的盯着他的安安，温声道：“爹爹走得这两个时辰，安安有没有听话呀？” 小家伙果断点头，甜甜道：“爹爹，有！” 他话都还说不完整，可这句爹爹，却如同娘亲一样，喊得格外顺溜。 在萧奕辰中午离开之后，黎素也叫来了翠玉和宋姨娘询问。可她们平日里根本就不愿意提及这件事情，又怎么可能对安安说什么？ 仔细想来，应该是被赶出府的那个奶娘教的。 只是她一个乳母，为何要在安安面前提什么爹爹之类的，黎素尚且不清楚。她也不想细查，免得到时候会忍不住将那个妇人一刀砍死。 敢在她儿子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甚至说她会抛弃他之类的话用来吓唬孩子，她该死！ “爹爹，女人，坏！”安安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小手紧紧握着。 他的话乍一听是有些费解，可萧奕辰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过来，这会儿眼中不免多了怒意。 可碍于是面对孩子，萧奕辰敛了怒意，温声道：“安安别怕，有爹爹在，无人再能伤害你，知道吗？” 安安点了点头，咧嘴一笑：“爹爹，娘亲！” 他这话听着不像是单纯的在喊人，可萧奕辰却有些迷糊，还以为是孩子跟他亲近。 没等萧奕辰高兴，黎素就好心提醒道：“我下午也说过这话，安安应该是想告诉你，他娘亲也说过。” 安安一知半解，可还是点了点头，咧嘴一笑，将萧奕辰紧紧抱着。 他人小，隔壁自然也短。想要搂住萧奕辰的腰，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第一次发现抱不住的时候，安安就想了办法，将目标转向萧奕辰的胳膊。 这胳膊，他总能抱得住吧？ 黎素躺在床上看着王若树袋熊一般挂在萧奕辰胳膊上的安安，又好气又好笑，却不经意扯动了伤口。 萧奕辰拖着安安连忙凑上前，紧张道：“素素，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没事儿，不严重。王爷是不是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黎素无奈一笑，明白萧奕辰这是关心则乱。 突然，她又闻到了自己身上传来的香味。 萧奕辰点了点头，刚想问她要不要喝水，就听安安摇着头道：“香香……” 看他不高兴的小脸蛋，黎素就明白，他是不喜欢自己身上的香味。 这是因毒入骨髓才散发出的异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小孩子最是敏感，能喜欢才怪。 不过好在黎素最近在一些传世的医术上找到了些许端倪，已经在想办法医治。要不然，她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无声无息的死了。 “素素，这香味……”萧奕辰面带深意刚要问，就听安安道：“爹爹，饿饿！” “饿了？好，爹爹这就抱着你去找奶娘！”萧奕辰顿时有些无措，抱着怀里这个散发着奶香的娃娃，脑海中竟然浮现出黎素哺乳的一面。 哪怕他从前不过从一本杂书里看到过一星半点，可这会儿，他却不受控制的红了脸。 素素她，应当不会亲自奶孩子吧？ 萧奕辰的目光顺着黎素苍白的脸往下，整张脸更是红的如同熟透了的苹果一般。 小安安这会儿还正饿着，看着自家爹爹的大红脸，伸手摸了摸，被烫的连忙缩了回去。 黎素此刻也发现了不对，顺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发散了一下思维，当即骂道：“萧奕辰，你不要脸！” 抱着孩子的萧奕辰手一抖，连忙转过身去，解释道：“素素你听我说！” “是听你狡辩吧？”黎素好气又好笑，抓着旁边空闲的枕头不轻不重的砸了一下萧奕辰。 那健壮的身影果然纹丝不动。 倒是被他用手拖在身前的安安，这会儿看不到黎素的脸有些着急，在他的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竟然双脚站在了萧奕辰的一条胳膊上，稳稳当的趴在了他肩头。 说是趴，可他小小身体的重量却都在萧奕辰的胳膊上。 黎素看出姿势的不对，不由沉了脸：“安安，不可胡闹。这要是换做姨娘，非得被你这一下给踩的摔了不可！” 这孩子，果真是胆大包天！这等危险的动作，也就只有萧奕辰能拖得他！ 安安听到这话便知道错了，连忙点了点头，在萧奕辰的怀里调整了一下只姿势乖乖的抱住了他的胳膊。 萧奕辰脸色缓和了些许，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黎素，刚要开口，就听门口传来翠玉的声音。 “小姐，小少爷这会儿估计也要喝奶了，奴婢就一道带过来了。” 听到奶被带过来，萧奕辰虽疑惑，却还是开口让翠玉进来。 等他看着安安捧着一个竹筒把温热的羊奶喝进肚子里，萧奕辰依旧不曾反应过来。 这，这是哪门子的奶？ 第295章 带安安回王府 听了黎素的解释，萧奕辰这才明白，一脸恍然大悟。 可随即，他又开始担心起来。 “素素，安安这孩子如此乖巧聪明，若是喝羊奶，喝坏了怎么办？”萧奕辰开始为自己儿子的未来担心。 虽然他们不是亲父子，可从见面那一天，就胜似亲父子了。对于自家儿子往后的智商问题，他还是比较在意的。 亏得黎素没听见这话，不然，指定要问他记不记得曾经说过的话。 他辰王殿下身份尊贵，看到他儿子的时候，可是扔下金句，说他和他娘一样丑！ “若是会有影响，你觉得我能给给孩子喝？王爷莫不是以为我傻了？”黎素险些被萧奕辰的话给气笑。 虽然她能明白他一个传统思想下长大的孩子，一时间难以接受这种观念。但是，他也不能怀疑她的专业水平啊！ “本王绝对没有这种想法，素素墨莫要信口胡诌，诬赖本王心疼儿子的一片心！”萧奕辰板着脸一番话说的无比正经。 话说，他看黎素的眼神似乎是有些不屑，连忙举手准备发誓。 被他抱在腿上的小安安扭头看了看他，也跟着晃晃悠悠的举起了小手，仿佛下一刻就要跟他一起发誓。 黎素这哪敢让他们胡闹，忙沉了脸道：“别带坏孩子。若是让他跟你学会一些乱七八糟的，这尚书府以后可就没有王爷的容身之处了！” 知道她对儿子在意，可萧奕辰听着这话，却忍不住有些吃醋。 “素素如此心疼安安，怎么不知道也心疼本王一下？”他酸溜溜的话出口，差点儿没让黎素笑的伤口崩开。 他这是存心要笑死她，然后好光明正大的迎娶那个表妹进门？ 安安只捕捉到了关键字眼，咯咯一笑道：“娘，疼疼，爹！” 他人虽小，可这会儿不知道为何嗓门却大的出奇。 这不算完整的一句话，却听的黎素几欲石化。 不行，她非得让人把那个奶娘找回来，问问她这三个月究竟都跟孩子说了些什么！这怎么比萧奕辰还贼呢？ 门外，伺候着的翠玉和其他两个丫鬟忍不住轻笑起来，一个个脸上满是羡慕。 若是她们将来也能遇到如王爷这般好的夫君，那可真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啊！ “安安真乖，爹爹明日带安安去王府玩儿好不好？”萧奕辰听的乐呵不已，就差把儿子抱起来猛亲一口。 如此听话懂他的儿子，就这么一个，他还鲜少呢！ 黎素：我看你是嫌你娘气死的不够早！ “好！”安安倒是一口答应下来，差点儿没把黎素这个老母亲给气死。 好？哪儿好？ “不行，我不同意。”她半躺在床上开口，态度十分坚决。 太妃本就不喜欢他们母子，这次生病也是因为萧奕辰非要娶她。这时候，他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就算了，还带着儿子去？ 黎素这会儿是真想问问太妃，萧奕辰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捡来的…… 安安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的看向黎素，显然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要拒绝萧奕辰的请求。 小孩子贪玩是本性，哪怕是平日稳重的不像是正常孩子的安安，也是有玩儿心在。 现在被黎素这般毫不留情的拒绝，他心中怎会痛快？ “素素你无需担心，我娘虽对咱们的事情颇有微词，可对于安安这孩子却很是喜欢。尤其是他这聪慧的性子，与本王小时候一般无二。”萧奕辰看着小家伙，一脸的骄傲。 这模样，竟让黎素有了一种安安就是他亲生儿子的错觉。 可她也清楚，这不过是错觉而已。 黎素深吸一口气，与萧奕辰含笑的双眸对上：“你当真不害怕带着安安去了，父子俩被太妃差人扔出去？你皮糙肉厚的就算了，我儿子可金贵的很，伤了，你王府能担待的起？” 她一番话下来，萧奕辰总归就听到父子俩这三个字，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本王的儿子，便是我娘的孙子，她如何能舍得扔？” 黎素：我觉得你就是想气死太妃，好将这不孝的罪名死死扣在我头上。 看出她眼神里满满的抗拒，萧奕辰笑了笑，低声道：“素素放心，有本王在，不会让安安伤到分毫的。” “有你这个不靠谱的爹，我才更不放心。”黎素微微一笑，朝着他怀中的安安招手道： “安安乖，咱们今日不去，好不好？” 小家伙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拒绝道：“要去。” 黎素笑容微顿，突然就有了一种被大儿子抛弃的无力感。 可她能怎么办？自己亲生的，就算是生气那也得宠着啊！ “行吧，那明日去吧。今天这么晚了，等王爷回到王府天估计都黑了。”黎素看了一眼外面昏下来的天色，无奈道。 她是拦不住安安，可就算是拦不住，也要为儿子的安全考虑吧？ 虽说对儿子不能溺爱，可他不过才一岁多的年纪，今天不过是第一次出府。刚出去就受了惊吓，这才回来一会儿，萧奕辰就又要带他出去，她怎能同意？ 这个点儿去，晚上怕是都要在王府住下…… 黎素倒不是真的信不过萧奕辰，毕竟他对安安的真心，她能看的清楚。 只是王府毕竟不是尚书府，万一安安去了真的不讨那位喜欢，到时候再受欺负怎么办？ 萧奕辰是能护着，可那位可是他娘，要是真的打起来，护哪个？ 此刻，操碎了心的老母亲似乎忘了。她家儿子才不过一岁多点，怎么可能打起来？ 太妃就算是再不近人情，也不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毕竟，不是谁都和陈瑶那般不要脸。 “无妨，今日就让安安住在王府吧。若不是素素有伤在身，一同前去最好不过。”萧奕辰抱着安安笑着说着，眼里满是得意。 黎素却恨不得现在就站起来给他一脚，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安安，你想去吗？”黎素不死心的再度询问。毕竟，安安可是听到要在外过夜了，怎么样该拒绝一下吧？ 可黎素注定要失望了。 第296章 小世子 半个时辰后，安安和萧奕辰下了马到了辰王府的时候，他这才终于有点儿紧张。 他小心翼翼的拉着萧奕辰的衣袖，什么都没问，可紧张兮兮的小脸儿却也说明了一切。 “安安莫怕，太妃奶奶没他们说的那般吓人的。”萧奕辰回想他娘对安安的态度，越发笃定了这一点。 别看她平日里嘴上都是嫌弃的话，可见到安安的几次，哪次不是开心不已？ 只是后遗症稍大一些，回到王府就总想着要尽快抱孙子，当奶奶。 这现成的大孙子难道不够好？ 萧奕辰如此想着，抱着安安大步往里走。 小家伙萌萌哒的小脸儿沉了沉，随后选择相信他爹。爹爹都说了不会，那肯定是不会！ 王府门口的守卫看到他抱了个一岁多的孩子差点儿吓得腿软，行礼都忘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父子俩进门。 “这孩子？不会是王爷的私生子吧？”一个人等萧奕辰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敢拉了拉身侧的同伴。 他都在王府好几年了，也没见王爷带回来过孩子啊…… 旁边那个人也被吓傻了，这会儿还在震惊中，根本没听见这话。 “王爷。”院中丫鬟看到萧奕辰，连忙凑上来行礼。 可在看到他怀中的小家伙时，她们都楞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我娘这会儿可醒着？”萧奕辰只想着去给太妃显摆一下他儿子，这会儿也顾不上同下人解释。 他相信，只要她看到大孙子，定然是药到病除！ “回王爷，太妃如今已经醒了，只是一直闹着要找表小姐……”丫鬟的脸色有些难看。 如今府中不知道陈瑶被抓到大理寺的人只有太妃，她就算是问，他们也不敢说啊。 万一被王爷知道，岂不是要被打出府去？ 比起陈瑶回来之后的责骂，王府中的下人更害怕萧奕辰的怒火。 得到答复，萧奕辰应了一声，抱着安安就往太妃所在的院落走去。 快到的时候，安安小手紧紧的抓着萧奕辰的衣袖，多少有些紧张。只是好在他没哭出来，不然萧奕辰怕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安会喊奶奶吗？”临到门口，萧奕辰方才想到一点。 今日在尚书府的时候，他好似听安安喊过。 小家伙点了点头，小脸儿一抬：“奶奶！” 这一声响亮又清脆的奶奶，吓得院中伺候的丫鬟变了脸，连忙朝着发声的方向看去。 他们王爷至今府中未有妻妾，更别提孩子。那这小娃娃的声音，是哪儿来的？ “安安真乖！”萧奕辰一边夸一边进了院子，更让几个伸长了脑袋往外看的丫鬟吃了一惊。 “王爷从何处偷来的孩子？”一个丫鬟下意识的说出来了心里话，随后被身旁伙伴捂住了嘴。 姑奶奶啊，这死丫头可是真敢说啊！ 偷？他们王爷怎么可能干出这种没出息的事情？ “偷来？”安安好奇的重复着，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字。 他学会说话本就是没多久的事情，再说翠玉等人也不会在他面前说什么小贼之类的，自然不知道。 萧奕辰嘴角微扬，安抚道：“不用管，她们没和安安说话，是在自言自语呢。” 小家伙一知半解，可还是点了点头，乖巧的窝在萧奕辰的怀里。 王府连个通房都没有，这么大的孩子，就更别提了。父子俩这简单两句话的功夫，听的几个丫鬟心都化了。 怎么能有如此乖巧听话的孩子？更重要的是，居然没有被王爷冷冰冰的脸给吓哭！ 就算是八九岁的孩子，第一次见到王爷，都会被吓哭的好嘛！ “本王有这么可怕吗？”某位王爷这会儿听的是满脸黑线。 他觉得自己挺平易近人的啊，怎么在这群丫鬟的眼中，他就像是什么罪无可赦的大恶人？ “奴婢不敢！”最先开口逗弄安安的婢女连忙跪下，这害怕无比的模样，就是最好的答案。 萧奕辰彻底黑了脸，一把抱起儿子就走。 不会说话是吧？那就别跟他儿子玩儿了，再把人给带坏了！ “王爷别走啊，您把小世子留下也行！”几个丫鬟苦了一张脸，后悔自己刚刚就不该说话。 说什么王爷凶，人家凶吗？一点儿都不！ “小世子？哪儿来的小世子？”躺在床上只觉得两眼昏昏沉沉的太妃顿时瞪大了眼，朝着院子的方向看去。 她盼孙子都快盼疯了，哪儿来的小世子她怎么不知道？ “来人，快，快把小世子带来给我看看！”太妃扶着床坐了起来，整个人跟着激动了起来。 不愧是她的儿子，居然不声不响在外面得了个胖小子。没想到啊，他居然能瞒的滴水不漏，现在才把人带回来！ 萧奕辰正好走到门外，闻言和怀中的小家伙对视一眼，大步进门。 “辰儿啊，你把我的孙儿带回来了？快，快过来让我看看！”太妃看着萧奕辰的脸上难得多了笑容，足以见心情之好。 只要有孙儿，什么都好说！至于之前的不愉快，也就随风去吧。 孙儿都有了，辰儿还能不把孩子的娘带回来？等她回来之后封个侧妃，她就不信这死脑筋的还会一直惦记着尚书府那位！ 就算是他不死心，按照黎素那孩子的性格，也是绝对不会愿意与人分享夫君的！ 如此一想，太妃脸上的笑容更是浓烈起来，朝着萧奕辰怀中的安安招手道：“好孩子，快到祖母这儿来！” 安安抬头看了看萧奕辰的脸色，见他点了点头把他放在地上，他这才小步的朝着太妃走去。 “这孩子，和你小时候长得可真像，多大了呀？”太妃笑着招手，看着安安的眼中满是欣喜。 这就是他萧家的子孙，是她的孙儿。她辰王府，总算是有后了！ “一岁多了。”安安乖巧回答，走到太妃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喊道：“奶奶。” “哎，好孩子，祖母的乖孙儿。这段时间，你和你娘在外受苦了吧？”太妃顿时红了眼眶，伸手拉着安安的手那叫一个热络。 可下一刻，她却突然看出不对。 这孩子的眉眼，怎么好像与那个黎素有些相似呢？ 不，她辰王府的孩子，怎么可能和她黎素有什么关系？不，定然是她想岔了！ 第297章 孩子他娘呢 安安不太能听懂这话的意思，可还是点了点头，小手摸了摸太妃的手以示安慰。 太妃感动的不行，拉着他的手看向萧奕辰，问道：“辰儿，孩子他娘呢？她为你生下孩子，理应被接入王府才是。” 萧奕辰抿唇不答，看了看安安，眸色复杂。 他昨日在尚书府见到长大了一些的安安之后便生出疑心，差人去调查当初与他共度一夜的女子。如今虽未有消息传来，他却坚信那人一定是素素。 普天之下想要找两个如此相似的人都是难事，又怎么可能会一大一小，且推算时辰，小家伙被怀上的日子与他被下药的时日不过相差一月。 这些巧合，让萧奕辰很难不怀疑。 只是未曾得到确切消息，他还不好同素素说这件事情。只是，带孩子来见见他祖母这却是本分。 太妃没等到萧奕辰的回答，这会儿不免忐忑起来，小心翼翼反问道：“这孩子的娘，是哪家的姑娘？” 这个问题，安安知道。他扭头看了一眼没回答的萧奕辰，代替他答道：“尚书府。” 太后的笑容裂开了几分，干笑道：“尚书府啊，哪家尚书府？” 这问题并未有人教过安安如何回答。他好看的眉头皱了皱，灵机一动道：“娘亲，素素！” 太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松开了安安的小手，捂着疼痛不已的头道：“先把孩子带下去吧。” 没等丫鬟进来抱自己，安安便又拉住了太后的手，温声道：“奶奶，呼呼，不疼！” 他以为太妃难受是因为身上疼，这会儿关切的模样更是看得人心头一软。 太妃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与萧奕辰相似的眉眼，问道：“安安可知道他是谁？” 安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道：“爹爹。” 这声爹爹，喊得太妃是老泪纵横。而萧奕辰，更是眉眼弯弯。 这副模样，甚至比起当初先皇封他为王爷得的时候还要开心。 看着儿子发自肺腑的笑容，太妃心头一颤。他竟如此喜欢那个女人的儿子？ “奶奶，抱抱！”安安不愿看太妃难过，如同男子汉一般伸出了双手。 太妃愣了一愣，笑着道：“好，祖母给你抱，好不好？” 安安点了点头，稚嫩的脸上满是满足。 这幅祖孙情深的画面，看得人格外感动。就连站在旁边伺候的两个丫鬟，都不由得抹起了眼泪。 黎姑娘的孩子若真是殿下的亲生骨肉，该多好啊？ 这样的话，太妃和王爷也就不用为了他们要在一起的事情争执不休，母子俩的感情就更不会受到影响。 “乖孩子，你娘怎么没来？”太妃心中虽还有些介怀，可这会儿看着安安的小脸儿，却怎么都说不出狠话来。 这孩子虽不是辰儿的亲子，可这与他七八分相似的脸，却仿佛在告诉她，这就是她儿子的骨肉。 安安瘪了瘪嘴，委屈道：“娘亲，受伤了。” “受伤了？怎会如此？她帮着辰儿平定了炜姜城，是大堰朝的功臣，谁敢伤她？”太妃心突的一沉，开始担心起来。 她是看不上黎素，不愿意她声名狼藉还纠缠她儿子不放。可她毕竟也是她的义女，聪慧果断的性子十分讨喜。 若黎素真的出现意外，她这个做义母的肯定不会开心到哪儿去。 “娘，您饿不饿？”萧奕辰不想提及这个，笑着转移话题。 太妃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迫，拧眉道：“我不饿，你有什么就直接说，我还能被消息吓到不成？” 她之前跟在王爷身边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后来又独自一人抚养儿子长大，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 就算那黎素真的伤重，她差人多找大夫就是，只要人无恙。 “素素的伤不重，可伤了她的人，却是母妃的心头肉。”萧奕辰冷着一张脸解释，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早知道陈瑶如此恶毒，他当日就应该不顾母妃阻挠将人送回大堰朝边境，也不至于让素素和安安母子涉险！ 太妃的脸色有些难看，试探的反问道：“你说的人，可是瑶儿？” 萧奕辰没回答，但愈发难看的脸色，替他做出了回应。 “怎么会……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如何有那般胆子？”太妃拉着安安的手紧了紧，满脸的慌乱。 那孩子怎么能如此胡闹？她明知道黎素如今是辰儿放在心尖上的人。她若是伤了她，辰儿岂不是要恨死她这个当娘的？ 安安被她抓的有些疼，皱着眉头道：“奶奶，安安疼。” 被他稚嫩的声音拉回思绪，太妃连忙歉意的松开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安安乖，奶奶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小家伙似是明白她在道歉，咧了嘴道：“没关系！” 看他小小年纪却有萧奕辰少年时的风采，太妃眼中更是波澜万千。 这孩子，难不成真是辰儿的骨血？ 没等太后多想，就听萧奕辰满含着冷意的声音响起：“陈瑶她要伤的人，还有安安。” “什么？她竟敢！安安不过是个孩子，她怎能下得去手？”太后双眼间多了怒意，怎么也没想到陈瑶竟然敢对幼小的安安下手。 小家伙似是听明白了什么，紧紧地抓着太妃的手道：“奶奶，安安怕！” 原本睁大了眼睛可可爱爱的安安这会儿红了眼眶，鼻子吸了吸，一脸的委屈。 他对于大人的是非根本就不清楚。可好不容易可以出去玩儿，却被陈瑶凶神恶煞的把风筝抢走，能不怕吗？ 哪怕那东西他不喜欢，可陈瑶那凶悍得模样，还是让安安有些后怕。 “这个陈瑶，她好大的胆子！”太妃拉着安安的手满脸心疼，提到这个名字气的咬牙。 她将她当做亲生女儿在身边教养多年，更一度将她视为儿媳妇。没想到这些年的教导，却未曾将她教养成一个心怀良善之人。 这么大的孩子她都能下得去手，若是真成了辰儿的王妃，那这王府里岂不是无人敢不顺她的意？ 第298章 亲娘都不放心 太妃越想觉得心寒，回想起这些年对于陈瑶的纵容，更觉得是养了一头极具野心的狼。 若不是这次事发，她真的让这样恶毒的女人成为了辰儿的王妃，岂不是将辰王府的基业毁于一旦？ 她越想越觉得自责，情不自禁的红了眼时，却听安安奶声奶气道：“奶奶，不哭。” 这称呼在皇家其实是不被允许的，可安安这一句，却听的太妃满心欢喜。 “安安乖，奶奶最是疼安安了，对不对？”太妃欣慰一笑，拉着安安的手爱不释手。 若早早有个孙儿在旁，她至于为了辰儿的事情操劳的满头白发？ 虽说这孩子不是他的血脉，可单单这张脸，也让她狠不下心说出不接纳的话。 安安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撒娇道：“抱抱！” 不用旁的话，单这两个字，就足以将太后哄得高高兴兴了。 “辰儿啊，安安今晚能否留在王府？”太妃同小家伙玩闹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的看向萧奕辰。 她不喜欢黎素，那丫头同样也不是喜欢她的样子。若是让她知道安安在这里，怕是不会愿意。 “儿子已经同素素说了，今晚，安安就留在王府。只是他才刚来，恐怕认生，所以随着儿子住。”萧奕辰难得看的太妃如此笑容，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只是高兴归高兴，长夜漫漫，他却也不放心将安安留在这里。 自己生的儿子，太妃如何会不懂萧奕辰的心思？ “你这小子，连自己亲娘都提防？到底是儿大不由娘，有了儿子，娘就得往一旁放放了。” 太妃被萧奕辰的话给气笑了，松开了安安的手，道：“小安安乖，跟着你爹爹去睡，免得他今晚担心的睡不着觉。” 小家伙哪里听得懂母子俩这高深莫测的对话，只是一听可以和萧奕辰一起睡，瞬间弯了眉眼。 他还没和爹爹一起睡过觉呢！ 萧奕辰笑容有些无奈，看向太妃道：“娘多想了，我只是担心您身体不好，怕安安晚上认床会闹腾。” 这理由倒是无懈可击。可太妃笑呵呵的看着萧奕辰，那眼神分明在说：老娘不信。 别人撒谎骗她就算了，他可是她亲生的，还能不知道是不是说真话？ 知道瞒不过她，萧奕辰也没再多说，走过去弯腰将安安抱起，浅笑道：“您早些休息，儿子先下去了。” “去吧，好生照顾安安。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你。”太妃摆了摆手，一脸疲惫。 莫说是辰儿，就是她，这会儿也绝对不会放心将安安交到旁人的手中。 若真有人企图害他，他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懂得什么？怕不是别人将藏了毒的糕点递到他面前，他还会笑呵呵的接过来。 “娘放心，本王定然会照顾好自己的儿子。”萧奕辰放下话，方才抱着安安出门。 院子里那几个丫鬟还在，看到父子俩出来，连忙凑上前来，企图再摸一摸安安的小脑袋。 可萧奕辰怎么可能给她们这个机会？ 胆敢说他冷着一张脸不容易相处，那他就让她们看看，什么叫做不好相处！ “王爷，奴婢错了！”几个丫鬟欲哭无泪，跟在萧奕辰的身后眼巴巴的看着他怀里粉粉嫩嫩的小团子，却摸不到。 天啊，王爷怎么能这么残忍？ 小世子如此可爱，还不允许她们多看看吗？ 安安趴在萧奕辰的肩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追着他跑的及鞥丫鬟，咯咯一笑，看样子很是高兴。 “臭小子，现在才这么大就这么招惹人，长大了还不得为父天天给你擦屁股？”萧奕辰看的窝火，不管不顾的回了院子，将那些丫鬟拒之门外。 如此惦记他儿子，他能让她们如愿？自然不行！ 几个丫鬟苦着一张脸站在院门口看了一会儿，还是叹了一口气离开。 她们敢进去吗？几个脑袋？ 安安不明白招惹人是何意，可擦屁股这三个字，他却听乳娘说过。 随后，他在萧奕辰的怀里扭动了一下身子，哼哼道：“臭臭……” “什么臭臭？”萧奕辰低头闻了一下自己香喷喷的衣服，满脸狐疑。 没等他再问，就见安安涨红了脸又道：“臭臭！” 这次小家伙的声音大了一点，满满都是为难。 可萧奕辰何曾带过孩子？这两日虽跟他玩儿，却也没碰到安安要如厕的情况。这会儿，可真是听不明白了。 小家伙眼瞅着自家爹爹这样，急的红了脸。他刚要再说话，就见一个丫鬟笑着从门口进来。 “王爷，小世子这是要如厕了！” 萧奕辰的脸色登时怪异起来，他双手将安安举了起来，看了看他身上干干净净的衣服，方才松了一口气。 小家伙看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又羞又恼，却被丫鬟接了过去。 只听她温柔道：“奴婢伺候小世子如厕。” 安安虽生气萧奕辰刚刚那下意识嫌弃的态度，可这会儿也实在是着急，就顾不上控诉什么，点了点头任由丫鬟把自己抱了出去。 只是还没等脱好裤子，萧奕辰却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王爷，您这是？”丫鬟忍着笑反问。 “本王的儿子，本王还看不得？”萧奕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蹲下来帮安安脱裤子。 王府的茅厕虽比寻常人家宽敞富贵许多，可味道却也不算好闻。丫鬟本想说让萧奕辰出去，她来就好，可看他认真的样子却也不忍心打扰。 人家可是父子，当爹的给儿子脱个衣服怎么了？ “那就有劳王爷了，奴婢就在外头候着。”丫鬟识趣退下，假装看不见安安通红的小脸。 他看着蹲下身子仍比自己高一头的萧奕辰，抿了抿唇，半天都没说话。 等到结束，他方才轻轻地拉了拉萧奕辰，示意他帮忙。 按理说，小孩子的额羞耻心应当不会太重，毕竟有关礼仪之类的，都是要一定的年岁读书之后方才能懂。 可安安这会儿却像是不好意思一般，一直红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父子俩在里头打了一架。 第299章 安安不怕 “王爷，奴婢带小世子下去清洗。”丫鬟还等在茅厕外，看到父子俩出来，连忙凑上前。 可安安却并不伸手，而是趴在萧奕辰的怀里一动不动，小脸通红。 “这……”丫鬟有些为难。可下一刻，却听萧奕辰轻笑道：“本王来就好，让人准备热水。” “王爷身份尊贵，这如何使得？” “他是本王的儿子，有何不可？” 萧奕辰只用一句话，便让丫鬟和院子里其他的奴仆闭上了嘴。 安安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可比起这些并不眼熟的丫鬟，他宁愿要萧奕辰帮忙。 到底是第一次当爹，萧奕辰虽心疼小家伙，可有些地方也确实是不会做。好在太妃体贴，派了身边的方嬷嬷来帮衬着。 “小世子生的真乖巧，和王爷小时候可真像啊。”方嬷嬷在一旁指导，也是看的红了眼眶。 真没想到，她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王爷如此小心翼翼照顾孩子的场景。虽然其中有些遗憾，可却也让人为之感慨。 她身为奴才，只希望将来王爷再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能如此。 萧奕辰脸上多了笑容，道：“娘也是这般说的。嬷嬷您觉得安安什么地方与本王最相似？” “这眉毛和鼻子还有嘴唇都是极像的，就是这眼睛，比王爷小时候看着更……”方嬷嬷顿了顿，突然不知道怎么形容。 “更机灵是吗？”萧奕辰笑着补充，伸手给安安的小胳膊搓洗着。 天色本就已经黑沉下来，他索性给安安整个洗了一下。好在如今算不得太冷，门窗关好屋内温度适宜。 方嬷嬷面色微顿，忙道：“王爷说笑了，您小时候最是聪明，就连先皇都夸您早慧呢！” “嬷嬷就别安慰本王了。安安这双眼，像极了他的娘亲。”萧奕辰手下动作轻柔，目光落在安安圆滚滚的眼睛上，笑容更甚。 初见之时，素素何等的狼狈？可唯独那双眼睛，让人为之难忘。 别说是才过去一年多，便是往后过去十年，二十年，他都未必会忘记此前一切。 “这……王爷说的倒是实话。”方嬷嬷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却也不愿意让自己表现的太明显让萧奕辰心中不快。 不过小世子，确实是与那黎姑娘长得相似。毕竟是母子，怎会有不像的道理？ 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若是皇室宗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方嬷嬷嘴上不说，却不代表萧奕辰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是如今安安，他不愿多说。 给小家伙清洗干净，萧奕辰将人从木桶里抱出来，用大一点的帕子裹住，便将人抱在怀里往门口走去。 方嬷嬷先一步开了门，撑了伞为父子二人挡风，一路将人护送到了卧房。 “辛苦嬷嬷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萧奕辰只当看不出她眼中的深意，淡淡道。 方嬷嬷福了福身，也不敢多言，老实退下。 她也是太妃身边的老人，算是看着萧奕辰从小长大的人，他是个什么性子，她最是清楚。 王爷既然不想让她多嘴，那便没有她开口的机会。 父子俩难得有独处的机会，萧奕辰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借着烛光看着躺在旁边的安安，看着他与他七八分相似的眉眼，竟然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小家伙被他突然的笑声吓了一跳，一脸幽怨的看着他，哼哼道：“爹爹坏……” “安安不怕，是不是爹爹方才吓到你了？都怪爹爹不好。”萧奕辰一脸歉疚，连忙说出道歉的话。 可安安听到这话，却摇了摇头，一脸坚定道：“安安不怕！” 这四个字虽然说的慢，可却也连贯，听的萧奕辰更是露出了一脸老父亲一般的笑容。 儿子如此聪明，他想要抱出去给所有人炫耀一通怎么办？ “安安，娘亲……”小家伙拉着萧奕辰的手，脸上却没有露出笑容，而是有些伤感。 想着今天黎素的话，萧奕辰也明白安安这是想念他了，忙安抚道：“安安乖，等你睡醒了爹爹就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羊奶，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听说孩子晚上都要喝一次奶，他刚刚回房之前就让人匆忙去寻，还好找到了。要不然，怕是得连夜去一趟尚书府才行。 安安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里映着闪烁的烛光。 他这会儿一眨不眨的看着萧奕辰，眼睛里满是欣喜。 很明显，小家伙喜欢和萧奕辰在一起。男人和男孩儿之间，相处很容易愉快。 更何况，他们两个长相还那么像。就算是不喊爹爹，安安也会很喜欢和自己长得一样还高大威猛的萧奕辰。 “安安乖，我们该睡觉了。”萧奕辰轻拍着他的肩膀，温声哄道。 安安哼唧的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在他并不算舒服的轻拍下缓缓睡去。 等到小家伙的呼吸声稳一点，萧奕辰这才动作轻柔的起身，随便抓了件衣服去沐浴。 以往他就算是再困，也总是要将自己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方才上床。 可今日，他却随便冲洗了一下，生怕在床上睡着的安安会突然醒来，因为找不到他而哭泣。 好在，萧奕辰回到房间的时候小家伙还在熟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时的轻笑一声。在他躺下之后，安安更是翻身过来抱住了他的胳膊，睡得香甜。 一整夜，萧奕辰都小心翼翼的躺在那里，翻身都不敢翻一下，生怕压到还没他胳膊高的小家伙。 半夜时分，安安醒了一次，喝了萧奕辰温了的奶又沉沉睡去。 这次他没有再搂着他的胳膊，许是自己也觉得累了，在床上躺平睡觉。 萧奕辰这会儿没了睡意，单手撑着头借着洒进屋内的月光，看着安安可爱的小脸，心情愉悦。 这就是他的儿子，是延续了他和素素血脉的小生命。等找到证据，他便带他入宫，滴血认亲，将他的名字写在皇室族谱上，洗脱他往年私生子的身份。 萧奕辰清楚，这一天不会太远。 第300章 鸡飞狗跳尚书府 辰王府这边一晚上倒是平静，除了高兴都写在脸上的两位主子，其他的丫鬟侍从也都为太妃和萧奕辰高兴。 尤其是讨厌陈瑶的人，这会儿就更开心了。 黎素姑娘的孩子太妃都接受了，那距离她进门，还远吗？只要她进门，表小姐就一定不可能成为辰王府的女主人。 侧妃怕是都不成！ 相比较他们的皆大欢喜，尚书府的气氛却是凝固了一整晚。 宋姨娘想着黎素身上有伤，没有连夜杀到她的院子里来问责。可这一晚上，她却愁的压根儿没合眼。 在黎素旁边房间的翠玉，又何尝不是如此？ 天刚蒙蒙亮，两人便十分默契的等在了黎素的房门口。可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你家大小姐什么时候这般赖床了？”宋姨娘狐疑的看向翠玉，觉得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对。 素素一向气的早，哪怕现在身上有伤，也未必会愿意在床上多睡一会儿。这都一个时辰了，屋内哼都不哼一声？ 翠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 可她脸上的担心，却也看的宋姨娘心头一紧。 “你说，王爷会不会连夜把素素给接走了？”宋姨娘脸色有些发白，想到这些，更是慌得不行。 谁不知道辰王府的那个太妃不喜欢她家素素？ 若是他们母子就这么去了，万一被害了那可怎么好？ 她一个人无权无势的，就靠着家中官职不高的父亲，能做什么？就是真的知道辰王府害了素素，她能做什么？ 宋姨娘再一想话本子里看到的那些悲惨结局，说话的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不行，翠玉你快打开门，让我看看素素在不在里头。要是不在，就赶紧跟我去大理寺喊冤！” 她话说完，自己就已经焦急不已的过去推门，实在是不能继续忍耐下去。 万一素素出个什么事情，她就算是赔上这条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翠玉连忙跟上，同样慌不择言道：“辰王府那种身份，就算是真的去了大理寺，怕是也无人敢管啊！” 本就担心的宋姨娘这会儿更是脚下一软，差点儿没摔在地上。 “对，我们还能去告御状！我还就不信了，这个大堰朝还能没有王法！” 宋姨娘着急的说着，却听头顶传来咯吱一声响，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大清早的，你们俩在我院子里唱戏呢？”黎素坐在轮椅上好笑的打了个呵欠，不算红润的脸上满是无奈。 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对活宝。 好在她儿子没被带成这般欢脱的性子，要不然，她可就是真的没地方哭了。 宋姨娘看到黎素非但不觉得尴尬，反而来了怒意，伸手一指她：“黎素，你果然没有心！” “姨娘可是想说安安的事情？”黎素笑着反问，已然看穿了二人的心思。 方才是担心她出现危险，所以才会慌不择路的说什么去告御状。这种话，也得亏她们能想的出来。 如今萧奕辰刚打了胜仗回来，皇上都还没想好怎么样才能既封赏到萧奕辰，又不至于让他权利过大。 这可倒好，要是她们这个状告上去，皇上可不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惩治一下？ 别说是从前的功劳，不直接判萧奕辰一个发配北疆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好在她醒得早，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是多大一场乌龙。 宋姨娘气的老脸一红，不满道：“你还知道是说安安的事情？好歹也是当娘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长心？那可是你儿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随随便便让人就给带走了！” 被她的声音震撼到，黎素掏了掏耳朵，提醒道：“你这话算是骂人了啊，等安安回来我这个当娘的肯定是要告诉他的。” “你敢！”宋姨娘被她的话给气到，可她也清楚自己刚刚的话确实不对，改口道： “方才是我言语不妥当，可你怎么能放心让王爷将安安带到王府去呢？他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可到底不是……” 宋姨娘气的狠狠瞪了一眼黎素，话却没敢继续往下说。 “不是什么？不是孩子的亲爹吗？”黎素面色平静的问道，并不生气。 她态度虽如此，可宋姨娘这会儿却也心中不是滋味，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害怕，太妃她不喜欢安安，怕那孩子在外受委屈。” “我的儿子，我怎会让他受委屈？姨娘，太妃不是傻子，如今我军功在身，皇上尚且忌惮三分，他辰王府岂敢的动安安一根指头？若萧奕辰护不住他，那他便不是我的良人。” “谁若伤了安安半根寒毛，我就屠了他满门，给我儿陪葬！” 黎素一番话说下来，宋姨娘这会儿是不敢再说半个不字了。 当娘的话都放在这里了，她还能说什么？ “这个时辰了，也该去接安安回来了吧？”宋姨娘不再提这件事情，可却也想念安安的厉害。 从黎素离开之后，安安就一直在她身边，是她看着一点点长大的。 昨晚要不是她不在，说什么也不能让辰王将人带走。现在都这个时辰了，还不接回来？ “唔，是差不多该将安安送回来了。王爷应该快要动身过来了，姨娘急什么？你想去王府吗？”黎素浅笑反问，脸色自然，看着确实不像是太担心的样子。 她相信萧奕辰，如同相信自己。 “我才不去，辰王府是什么地方，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宋姨娘的话有些阴阳怪气。 很明显，她是在不满太妃的态度。 她害怕自己要是真的去了，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反而让太妃跟着讨厌起尚书府来。 虽然现在也算不上喜欢，但至少，辰王府也没对尚书府做过什么。要是因为她，招惹了麻烦，素素不得埋怨她？ “不去就不去，姨娘就别多想了，给自己找不痛快，何必呢？”黎素做个了打住的动作，可不想宋姨娘再发散思维下去。 她从前性子柔弱，却是个心思重的。虽然现在对外强势了不少，可容易多想这个毛病，却不是一时半刻能改的。 第301章 祖孙情深 宋姨娘是没再说什么，可那幽怨的眼神，却也看的黎素格外不得劲儿。 她又不是渣男，她总是一脸控诉，不太好吧？ 辰王府内，太妃一勺一勺的在喂安安鸡蛋羹，动作那叫一个温柔。就连方嬷嬷等人，都看愣了。 太妃她从前对王爷，也没这么温柔吧？要是记得不错，那时候给王爷喂饭的人，是老王爷…… 这些话，哪怕是伺候太妃多年的老奴也不敢说什么。万一再惹得她不痛快，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姨娘，还是我来吧，太医不是让您再躺在床上歇息几日吗？”萧奕辰在旁虽然看的欣慰，可却也心疼只能小口小口喝奶的安安。 好在现在天气还算不上很冷，这要是冬天，没等小家伙喝两口怕是就冷了！ 娘她心疼孙子这没错，但是也不能这么折磨人吧？ 太妃没太明白萧奕辰的意思，抬眸瞪了他一眼，道：“我喂孙子你也有意见？” 这话将萧奕辰所有的不满都给堵了回去。娘都承认孙子了，那承认媳妇还远吗？ 他的笑容或许是太过张扬，以至于太妃都有些看不过去，轻咳一声道：“等会儿送安安回去的时候，带上我差人准备的补品，让孩子娘好好养养身子。等伤好了，再让陈瑶过去给她赔礼道歉。” “儿子知道了。”萧奕辰眸色微沉，没顺着太妃的话提及陈瑶。 她伤了素素，合该在大理寺受一番苦才行。要不然，如何能长记性？ 太妃知道萧奕辰心中有恨，也没说什么，而是继续给安安喂饭，小声道：“安安喜不喜欢祖母？” 安安瞪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太妃，似乎是并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昨天他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就有些不明白。可是问吧，他说话又说不清楚，所以干脆就忽略了。 “安安，祖母就是奶奶的意思。”萧奕辰连忙给儿子解惑，担心他因为不懂而着急。 安安眼前一亮，忙点头道：“喜欢！” 他这双重保证，也看的太妃满脸笑容，一脸欣慰的看着他道：“好孩子，等两日再来祖母这里玩儿好不好？” 小家伙兴奋的脸上浮现出了为难的表情。 再来，娘亲会愿意吗？ 太妃也看出安安的为难，温声笑道：“你娘亲会答应的，她到时候也会跟着安安一道来的。” “好！”安安听到这，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在他的心中，自然还是娘亲最大。 太妃清楚这些，虽心中有些酸酸的，可也明白孩子最在意母亲这一点。毕竟，她也是过来人。 小时候辰儿体弱，每日每夜都是要她陪在身边才行。如今他长大了，反倒是与她没之前那般亲近了。 “娘，安安吃的差不多了，儿子该送他回去了。要不然，尚书府的人该担心了。”萧奕辰虽也不舍，却也明白自己不能自私的将人再留下。 素素还好，可安安的那位奶奶，可却心疼的厉害。 若不是昨天他骑马跑得快，说不定就得被宋姨娘派来的人给追回去。那样的话，安安也自然不会来到辰王府了。 太妃叹了一口气，道：“去吧，等两天记得把孩子带回来看看。我老了，还不一定能看几眼。你和黎素的事情，也尽快吧，我还想再要一个和安安这般乖巧的孩子。” 病中这两天，她其实也想了挺多。只是很多地方想不明白，所以才会赌气不跟辰儿说话。 如今见了这孩子，她方才想起，曾经他们母子俩也有无话不说的时候。 只是如今他长大了，是天下的辰王，不是她一个人的儿子。而他一心想要迎娶一人，却遭到那么多次的阻拦，母子两个人有所不愉快这也是正常。 好在，辰儿并未真的与她走到划清界限那一步。要不然，她就是后悔也都太晚了。 萧奕辰点头答应，在太妃给安安擦干净嘴角的鸡蛋羹之后，这才将人抱起往外走。 被他抱在怀里的安安却突然挣扎了一下，道：“奶奶，抱抱！” 小家伙显然是知道自己要回去尚书府了。对于这个祖母，他还有些舍不得。 “慢着点。”萧奕辰笑着将将安安放下，叮嘱了一句，这才看着他高高兴兴的跑向太妃。 要说太妃心中对于黎素的事情可能还有些许芥蒂，可这一刻，却也被小家伙一声声甜甜的奶奶给冲刷的干干净净。 有这么个可爱的孩子，黎素那丫头的心肠肯定也不会太坏。至于尚书府那边将孩子照样的这么好，也不会是什么难说话的亲家。 最主要的是她儿子愿意，她之前也试图阻止过，各种方法用尽，除了让儿子更烦她之外，没有半点用处。 既然如此，何不学着接受呢？ “小乖乖，你可真是祖母的乖孙子！”太后一脸欣慰的将安安抱在怀里，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感动得眼泪哗啦的。 明明小家伙不会多说什么，可就是这最简单最热诚的一颗心，才是最感动人的。 屋内的人都是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的人，如何不知道她这一刻是感动，也是放心，一个个脸上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来时是骑马，可回去，萧奕辰却带着安安坐起了马车。 因为，他不想到了尚书府之后被黎素骂个狗血淋头。 “爹爹！”被抱上马车之前，安安伸出小手指了指马车前头的马匹，满眼渴望。 昨晚他才骑过马，虽然速度不快，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萧奕辰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连忙解释道：“今天不成，要是让你娘亲看到，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扒皮是什么，安安不知道。可他看萧奕辰这么紧张的样子，也知道那肯定不是好事情。 “爹爹，不扒！”安安老老实实的不再想着骑马，而是抱着萧奕辰的脖子小声道。 不骑就不骑，可不能让爹爹被娘亲扒皮！ 被小家伙护犊子的话给感动道，萧奕辰低低一笑，凑近他耳边道：“改天爹爹再带你去，可好？” 安安听的似懂非懂，可看他一脸的神神秘秘，连忙点了点头。 第302章 陈瑶垂死挣扎 大理寺内，被关在里面两天两夜的陈瑶已经放弃了挣扎。 只是她看着放在门口的糙米饭，却怎么都下不去嘴。 她可是辰王府的人，怎么能受到这种待遇？ “你们大人呢，我要见你们大人。”陈瑶死死的盯着门口的方向，声音里满满都是沙哑。 可这会儿，就连最先还理会她两句的狱卒都懒得看她一眼，任由她自己在这儿自说自话。 等她说累了，不再吭声了，才有一个人笑骂道：“还不死心，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陈小姐呢？辰王府到现在都没来一个人，你觉得王爷还会管你？” 随后，另一个更为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 “陈家小姐？往后她就是这大理寺的阶下囚了。皇上听到郡主被刺杀，恨不得直接把她给活剐了！要不是太妃如今身体不好，担心刺激她，她还能活？” “不，这不可能，姨母和表哥怎么可能不管我呢？”陈瑶脸色苍白的瘫坐在地上，听着外间那些奚落的声音，满心绝望。 她可是陈瑶，出了太妃的陈氏之女。就算是辰王府不管，她还有爹娘呢！ “对，爹娘他们肯定不会放弃我的！”陈瑶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后取下了系在脚腕上的一个金色铃铛拿在手里。 “有人过来吗？我有东西要给你们……” 尚书府，从黎素起来之后宋姨娘就带着翠玉等在了门口。 要不是想着现在冲去辰王府会被人认为是有不臣之心，她怎么都不能老老实实的等在这里。 “王爷，是王爷的马车！”翠玉远远看到辰王府的马车，眼底顿时多了喜色。 她就知道，相信小姐的准没错！ 宋姨娘面上也浮现出了欣喜，在心中暗道：好在王爷靠谱，没真的被他娘给左右了去。 要不然，这好好的一桩姻缘，怕是就再难继续了。 “大小姐人呢？”宋姨娘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这才恍然发觉黎素并未跟来。 翠玉怕她担心，连忙解释道：“小姐说是没睡好，又去补觉去了。” “又睡了？儿子都还没回来，她能睡得着？”宋姨娘是不信的。 素素嘴上虽什么都不说，可却是最在意孩子的人。当初她是怎么护下的这孩子，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能挺着那么多的污言秽语将孩子生下来，且留在身边抚养，单单是这一点，素素就是她最为钦佩之人。 翠玉凑近她耳边小声道：“小姐确实是回去睡了，昨晚她一晚上都不曾睡着，不困才奇了怪。” “呵，我还以为她真没心呢。”宋姨娘低哼一声，随即堆上一脸笑朝着靠近门口的马车走去。 萧奕辰掀开帘子，安安那张满是期待的小脸就漏了出来。 “奶奶！”看到宋姨娘，小家伙连忙抓着萧奕辰的衣袖站了起来，欣喜的喊道。 一晚上加上一早上没见，他这会儿也是想念的厉害。只是觉得筹集没必要哭鼻子，这才一直把想念压在心中。 “快，快让奶奶抱抱！”宋姨娘快步上前，看着安安的眼中满是疼惜。 一晚上没见，她怎么觉得心肝儿好像瘦了呢？虽然时间不长，可她却总觉得安安在别的地方会吃不好睡不好。 不行，等会儿得让人赶紧把厨房里炖着的羹汤送上来，好让安安喝两口垫垫肚子。 “昨晚不曾同姨娘商量便将安安带到了王府，是本王未曾考虑周全，还望姨娘莫气。”萧奕辰难为情的笑了笑，显然意识到了错误。 只是，他昨天离开的时候可没觉得半点不妥，反而害怕自己跑得慢了就不能将安安带回去给他娘看看。 宋姨娘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萧奕辰一眼，幽幽道：“臣妇可不敢怪罪王爷，再者是素素同意了的，我这个当奶奶的说话，可不比她这个当娘的管用。” 她一伸手将安安抱在怀里，转头就走，显然满脸的笑容都不是为了迎接萧奕辰。 他是王爷又能怎么样？在宋姨娘的心中，还不及安安万分之一的重要。 翠玉尴尬一笑，朝着萧奕辰福了福身，连忙抬步去追宋姨娘。 等到与萧奕辰拉开距离，她放到低声道：“姨娘怎么能这般和王爷说话？他可是皇室宗亲！” “那又怎么了？等素素同他成婚，我还是他半个丈母娘呢！”宋姨娘瞥了一眼翠玉，姿态摆的高高的。 其实她哪里是仗着萧奕辰喜欢黎素摆架子，说白了，不过是生气自己的孙儿被人一声不吭的拐走了一晚上。 这好在是什么事情没有，要不然，她非得哭瞎了眼不可。 黎素尚且还在补觉，宋姨娘自然不会让萧奕辰这般过去，而是让翠玉将人请到了正厅。 下人识相的送上了厨房里热着的羹汤，笑道：“小少爷估计也饿了，姨娘快喂口吃的。” “不饿。”安安拉着宋姨娘的衣袖，一本正经道。 这话算是替萧奕辰而说。毕竟偌大个辰王府，肯定是不能饿着小家伙的。 宋姨娘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随后，她脸色缓和了些许，语带谢意道：“王爷将安安照看的很好，倒是臣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姨娘言重了，是本王行事莽撞，您不怪就好。”萧奕辰态度恭顺，半点没有王爷该有的架子。 能做到这个份上，也足以见得他是真的将宋姨娘当成了长辈。 虽然她不是尚书府的正头夫人，可如今管家权利在她的手上，而且她还将安安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照顾。 单看这些，他也当得起萧奕辰如此态度。 宋姨娘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低头替安安整理着衣领，道：“安安这衣服不是府上的，我瞧这针线功夫了得，不知王爷是寻得哪家绣娘所做？刚好秋天到了，安安前些天做的衣服又短了，我正好想找个妥帖的绣娘再给他多做几身也好换洗。” “这是我娘一早空闲时候所做。”萧奕辰没料到宋姨娘眼睛这么尖，明明已经挑了尽可能相似的一身，却还是被她看出了端倪。 第303章 你礼貌吗 宋姨娘听的眼帘微颤，却匆忙压下心中惊愕道：“原来是太妃的手笔，我说在这京中怕是难寻如此绣工精湛的人，倒是臣妇唐突了。” 太妃不是讨厌素素吗？按理说，她应该最不待见安安才对。 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坏了与她儿子有婚约之人的名声。这种身份，她理应是多看一眼都嫌弃。难不成，是因为安安与辰王长相相似的脸？ 宋姨娘心中忐忑，面上却不好表现太过。 “无妨，我娘对安安很是喜欢，本王临出发之前还听她让人再准备料子，多给安安做几身方便换洗。” “这，这怎么好？”宋姨娘蓦然抬头，看向萧奕辰的眼中满是错愕。 太妃那是什么身份？她能喜欢安安这已经是意料之外的好事，居然还愿意屈尊给孩子做衣服？ 莫不是太妃态度太过，王爷担心她会在素素面前说什么不好的，这才故意在他面前如此说？ 萧奕辰与坐在宋姨娘腿上的安安对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我娘她盼着孙子已经盼了好几年，闲来无事便给未来孙子做衣服。算起来，都快做到三四岁了。” “是吗？”宋姨娘面上还在笑，心中却大为惊诧。 她从前只知道太妃心疼儿子，丈夫死了之后，还靠着自己不输男人的手段帮着儿子撑了下来，不让旁人有半点敢瞧不起辰王府的心思。 这般厉害的女人，竟然也会为孙儿做衣服？最重要的是，她还将这些衣服给了安安穿？ 换句话说，她是愿意将安安当做自己的亲孙子疼爱了？ 宋姨娘不知道萧奕辰是用了什么手段，可这会儿，她看着他那叫一个满意。 若是脸上能自动显现出主人所想，那她的脸上必然写的是王爷果真不是一般人！ “安安，你喜欢王府的那位奶奶吗？”宋姨娘看着安安身上所穿的衣服，心中虽激动，可也想问问小家伙的意思。 大人或许会被一时的假象所迷惑，可孩子是敏锐却真诚的。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自己最能感觉。 安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喜欢。” 他语调依旧很慢，似乎是害怕自己说错了字一样，格外的认真。 宋姨娘这才真的是眉开眼笑，抱着安安满是感慨道：“太妃喜欢安安就好，奶奶也喜欢，阖府上下都最喜欢安安了！” 小家伙似乎是听明白了在夸他，不好意思的拉着她的袖子盖住了脸，只留一双滴溜溜转悠的眼睛在外头。 若是有外人在，单看这双眼也能猜出这是黎素的儿子。 “姨娘，素素的伤如何了？”没见到她人，萧奕辰这会儿也是放心不下。 可若是硬闯黎素的闺房，他却也担心人还没到地方，就被宋姨娘和翠玉拿着扫把打出来。 “王爷放心，素素只是皮外伤，说是休养两日就差不多了。不过这会儿，她怕是不方便见您。”宋姨娘干笑了笑。 她昨晚担心孩子一夜没睡，这会儿还在补觉。这话，让宋姨娘怎么说？ 说了，好似在埋怨萧奕辰不该将孩子带走似的。可若是不说，又担心他胡思乱想。 “素素昨夜必然没睡好，让她睡吧，本王陪着安安去院子里玩儿一会儿，等她醒来。”萧奕辰了然一笑，走过去朝着安安伸出了手。 他便知道，昨晚素素在他走之后会思绪万千。至于睡不着，也根本不让人意外。 宋姨娘诧异萧奕辰的开明，忙将已经急不可耐的安安送到他怀里，笑道：“那就辛苦王爷了，我也回屋再歇会儿……” 不得不承认，人上了年纪就是逞强不能。她昨夜没睡好，这会儿也只觉得天旋地转。 要是平日，宋姨娘是肯定说不出自己回去睡一会儿这话。 萧奕辰知道她们各个都是担心安安，也不怪罪，而告诉她们放心去睡，安安有他陪着。 尚书府的庭院不大，可对于如今只有小短腿尚且不能走太远的安安来说，已经足够。 萧奕辰知道黎素不想让他走动太多，也是陪着他走一会儿抱一会儿，还凭借自己之前跟府中小厮偷学来的纸蜻蜓，得到了自家儿子崇拜的眼神。 对一个男人而言，让自己的孩子把他当做英雄，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这些，萧奕辰此前不懂。 他也不明白，有一个孩子牵挂，在家中等着自己是什么感觉。甚至，还觉得那些一个个天天孩子挂在嘴边的男人，太过婆妈。 可现在，萧奕辰算是明白了。天大地大，儿子最大。 哪怕前头是皇上的召见，可儿子要是哭了，他也肯定得回头先看看孩子是不是磕了碰了，再转身回去听天子所言。 黎素推着轮椅来到前院，看到的便是父慈子孝无比温馨的一面。 以至于她都不敢开口打扰他们，就那么看着萧奕辰手把手的教着安安在做什么。 黎素无奈一笑，暗骂萧奕辰傻。 安安这才多大？便是这一会儿记住了所学的东西，可不过转个头的功夫，可能就又忘记了。 他倒是有耐心，同孩子这般一点一点的解释。 “娘亲！”安安似乎感觉到了这边的注视，转过头来的同时，欣喜开口。 他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见到娘亲了。虽然只有那么几个时辰，可他觉得，就是好久好久了！ 黎素笑着推动轮椅往前，与萧奕辰对视之时，勾了唇角：“王爷怎么来的这么早？” 萧奕辰故意皱眉想了想，转头看了一眼天色，应了一声道：“确实是早。” 黎素：你礼貌吗？ “娘亲。”安安拉着黎素温热的手，甜甜道。 可除了这一声称呼之外，他什么也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黎素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欣慰道：“安安玩儿的高兴就好，我还害怕你会不习惯。” “高兴。”小家伙回答的毫不犹豫。 然后，他看了看黎素的脸色，确定没什么变化之后又伸出另一只手拉住萧奕辰，甜甜道：“爹爹，高兴！” 第304章 陈氏三支有变 “好好，娘亲也高兴。你玩儿了半天了，累不累呀？要不要睡会儿？”黎素笑着伸手探了一下安安的体温，没感觉到明显热度，方才松了一口气。 萧奕辰是喜欢安安，也愿意同他一起玩耍。可他到底是个成人，而且是个体力很好的男子。 若真是豁出力气陪安安，怕是要把她儿子给累坏不可。 安安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不睡！” 知道他难得有这么疯玩儿的机会，黎素虽无奈，可却也不能按着他的脑袋让他睡，只好妥协道：“再晚儿半个时辰。” 安安努了努嘴，不是很愿意。 萧奕辰没想到安安已经对半个时辰有了概念，心下一软，劝道：“素素，本王知道分寸，等下只带着安安坐在院子里折纸，就让他多玩儿一会儿如何？” 他话说完，便接到了黎素一个嫌弃的眼神，只听她咬牙切齿道： “你就惯着他吧！” 嫌弃的话要说，该让安安玩儿的，黎素却也没继续拦着。 儿子是她亲生的，她能不希望他开开心心的？也就只有萧奕辰这个傻子，还正儿八经的来劝她。 有一说一，黎素能不知道自己抵不过安安一声带着撒娇意味的娘亲？ 不过若真是旁的事情，涉及到他的健康，黎素是绝对不会心软纵容的。只是在她身旁玩儿而已，让孩子敞开了玩儿又能如何？ 只是因为当娘的，也得让孩子知道自己严厉的一面。若是一味纵容，那不是在养孩子，而是给自己养了个祖宗。 还得是那种长大之后会回来把你祖坟都给连根拔起，让你后悔曾经生下他的讨命鬼！ 接下来几日，萧奕辰除了晚上住在王府之外，其余一整天的时间都窝在已经改为郡主府的尚书府陪着黎素娘俩。 京中虽有人在暗中骂萧奕辰一个王爷眼中只有女色，可碍于他的身份，谁又敢说半个不字？ 不，有人敢。 太妃捂着头坐在院子里，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桌上摆放的小鞋子，叹了一口气道：“辰儿怎么就不知道我这个当祖母的是何等心情呢？” 方嬷嬷上前两步，劝道：“太妃您莫要多想，王爷只是因为安平郡主身上有伤，所以才来回去郡主府上帮忙照顾小世子。” “小世子？”太妃扭头看了一眼方嬷嬷，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有些新奇。 难不成这府上的还有人背着她叫安安小世子？ 方嬷嬷面色微变，作势就要跪下，却被太妃笑着拉住。 “你跪什么？我倒是觉得这个称呼好听的很。等安安下次来了，你们就这么喊他，也让他早些适应才好。” 太妃自顾自嘟囔着，看着桌上的鞋子又叹了一口气，道：“他去帮着照顾孩子？我看，他分明就是想去找黎素。罢了，儿大不由娘啊。” 再提黎素，太妃反倒没了从前那般要死要活的姿态，而是眼神幽幽的看着方嬷嬷，试图让他帮忙去劝说一下萧奕辰。 “太妃，您是不是饿了？若是饿了的话，老奴这就让厨房准备。”方嬷嬷会心一笑，说着就要退下。 “慢着！” 太妃眼一横，有些不高兴了。 她都表现的这般明显了，难道她还看不懂？ 要是别的人就算了，方嬷嬷可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老人了，这要是都不懂，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方嬷嬷笑着上前帮太妃按摩太阳穴，温声道：“您不就是想见小世子嘛？想见，就去见嘛！” “那不行，我可是辰王府太妃，哪里有去探望未过门媳妇的道理？”太妃果断拒绝，脸上却显然有些犹豫。 虽然是有点伤颜面，可若是能见到孙儿，说起来倒也不亏。 但若是这话传出去，辰王府岂不是会被人说三道四？不行，万一王府的名誉受损，她将来下去之后如何面见先祖？ 方嬷嬷听的笑了，忙解释道：“太妃不过是与郡主的孩子投缘，这才去探望，与郡主有何干系？” “说得对。去，让人准备礼物，我要亲自去一趟。”太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给了方嬷嬷一个赞赏的眼神。 随后，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之后便往自己方面方向走，脸上洋溢着喜色。 至于为何往回走？去看孙儿怎么能随随便便穿着？太妃定然是要挑选一身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好让孙儿一眼就欢喜！ 等到重新为太妃梳妆完毕，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她站在镜前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的妆发穿衣都看了一遍，方才点头。 “太妃，咱们该去了。再不去，可赶不上郡主府吃午饭喽。”方嬷嬷在一旁伺候着，满脸笑容。 太妃下巴一抬，颇为不悦道：“难道我还会在意他郡主府一顿饭不成？” 话是如此说，可她却也没在屋里继续停留，而是转身笑着出门。 主仆一行人还没到门口，就见一小厮匆匆忙忙而来。 “慌什么慌，成何体统？”太妃沉了脸，好心情被他这仿佛奔丧模样的脸给坏了个大半。 “太妃息怒！外头来了一个自称是陈家三支的人，说是家中夫人病重，请太妃过去见最后一面！” “三支？快，快带他进来！”太妃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是白了三分，脑海中浮现出了陈瑶那张脸。 随后她低声吩咐身侧的方嬷嬷，道：“拿着我的令牌去一趟大理寺，将陈瑶接出来，梳洗一番送到陈家在京中的别院！” 方嬷嬷也明白事情不简单，不敢停留的从一侧回廊离开，去取令牌。 陈家三支有一千余人，可却几乎都在北疆，与陈家三支的三郎陈平一起镇守北疆，为国戍边。 唯有他的结发夫人，于两个月之前被她以思念故土的名义接回。实际上，也是为了暗中筹备陈瑶与萧奕辰的婚事。 只是太妃算好了之后如何威胁萧奕辰，逼着他同意迎娶陈瑶为妻。却怎么都未曾想到，她竟然会当街伤了黎素。 纵然她心中有恨，恨不得黎素去死。可有些事情，却也不能做到明面上来。 最让太妃不能忍的，还是陈瑶居然企图伤害一个不足两岁的孩子。让人不齿！ 第305章 不如留下做小 消息传到郡主府的时候，萧奕辰与黎素正在陪着安安吃午饭。 说是陪着他吃，不过是他们两个人吃，安安一人喝奶。 “陈家速度倒是快。”萧奕辰闻言脸色沉了一沉，却随即浮上一脸笑容，担心被小家伙看出端倪。 黎素趁着给他夹菜的空挡，偏头低声问道：“陈瑶可是出来了？” “嗯，陈氏用她生母病重的理由，骗我娘动用辰王府的关系放了人。这会儿，怕是已经在赶往王府别院的路上了。” 提到陈瑶，萧奕辰的脸上浮现出了点点冷意。对他这个表妹，他可向来没什么好印象。 本以为她足够愚蠢，将他娘的耐心磨完之后，就会被送出府门。可没想到，她被关在大理寺之后还有如此手段。 黎素点了点头，转头笑着看向已经乖乖放下碗的安安，问道：“困不困，想不想去睡会儿？” 小家伙点头如啄米。 萧奕辰来的这几日，他每天都与他说话玩闹到吃饭这个点儿。中间没合眼，中午可不困得不行？ 每每早上黎素都还不曾醒来，安安就已经在床上把玩她的头发了。 “翠玉，带小少爷回去午睡。你们也下去吧，这里无需人伺候。”黎素屏退众人，等屋内只剩他们两人时，脸上的笑容这才尽数敛去。 她抬眸看向萧奕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王爷早该料到不是吗？陈氏这么多年在朝中虽不是明显数一数二的地位，可因为在朝盘踞多年，势力也不可小觑。太妃属意你和陈瑶的婚事，必然也有一部分考虑。” 若非陈瑶次次步步相逼，黎素是无心与她为敌的。 毕竟，人是萧奕辰的表妹。她真的将人逼死了，在辰王府那边看来，这就是永远过不去的坎儿。 “我娘她只是顾念曾经陈氏庇护我们母子的恩德。先皇表面一视同仁，可实际上，却一直将辰王府当做隐患。若非这些年不争不抢，本王估计也活不到现在。” 往事已矣，萧奕辰也无心计算恩怨。可陈氏如今此举，无疑是在用过往恩情逼他娘就范。 如此行径他怎能容忍？ “王爷若是不忍，娶了那陈瑶就是。我看她一心为了王爷，欢喜你也是真的。”黎素饶有兴趣的看着盛怒中的萧奕辰，存了打趣的心思。 可下一刻，她却后悔了刚刚所说。 这狗男人，眼神切换的要不要这么快？ 萧奕辰一手握着黎素的手，另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不给人后退余地，满脸危险问道：“素素说，让本王娶了陈瑶？” “我不过玩笑而已，王爷何必当真？”该认怂就认怂，这一向是黎素面对他时的法则。 只是这会儿，却似乎不太管用。 萧奕辰笑着凑近她耳边，看着黎素一心想要闪躲的模样，在她唇上霸道的啄了一口，恶狠狠道： “下次若是再让本王听到这话，本王非得将你亲的昏过去不可！” 黎素：…… 周遭的气氛，因为这句威胁的话变得有些微妙。 虽然知道这话说出来有些丢份，可黎素却还是不得不提醒道：“王爷，你往后还是少看些话本子的好。” 突然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的萧奕辰眼神怪异的放开黎素，别扭问道：“素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肯定是云影！话本子都是他找来了，他回去就砍了这卖主求荣的王八蛋！ 院子里守着的云影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王爷猜猜？下次若是再从话本子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看我拧不拧你的耳朵！”黎素一脸好笑的威胁着，却有些下不去手。 堂堂辰王，竟然因为儿女私情去看话本子。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亏得萧奕辰能想得出，真不怕人耻笑？ 萧奕辰轻咳一声，遮掩了脸上的不自在道：“不看就不看，本王堂堂王爷，还能被话本子所左右？”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可黎素却半点不信。 方才那话，分明就是不知道看了哪个不懂装懂的男人所写的话本子。还把人亲晕过去，他咋那么大本事呢？ “素素，你在家照顾安安，本王去去就回。”萧奕辰平复了面上红晕，霍然起身。 “干什么去？太妃同自己娘家的事情，你去了顶什么用？”黎素虽不是很想打击萧奕辰，可却也不能任由他就这么离开。 是个人都听得出今天这么一招是冲着他来的，他可倒好，要自己高高兴兴的奔人家圈套里去？ 往日他倒是挺聪明的呀，决策果断，大是大非面前也没半点迟疑姿态。怎么遇到这些事情，反而失了分寸？ 萧奕辰被黎素一提醒，也顿时明白了过来，迎着她嫌弃的眼神道：“素素说的是，倒是本王着急之下失了寸寸。” “王爷知道就好。坐着吧，你只要不去，他们最多是在太妃面前哭诉一番，不敢如何。堂堂辰王府太妃，谁敢动她分毫？除非陈家三支想要承受皇室的怒火，寸草不留。” 一番话后，黎素面带浅笑给萧奕辰夹了一筷子他喜欢的菜肴，颇具深意问道： “方才我那番话，王爷是否觉得过于恶毒？毕竟，陈氏三支是太妃母家，同样也是王爷的亲眷。” “素素这话，莫不是想让本王对他们手下留情？”萧奕辰故作不知反问，看着黎素那握着筷子的葱白小手，眼中笑意渐深。 素素这双治病救人的手，用来给他夹菜，着实可惜了。 黎素手一顿，差点儿没把菜扔在萧奕辰脸上。 可下一刻，她却意识到了什么，低低一笑道：“王爷说的倒也在理，不如就留下陈瑶做小吧。刚好我过府之后有个人端茶送水，伺候着洗洗脚也是好的。” 萧奕辰听的眉心直跳，忍着笑反问道：“素素这是给本王找小老婆，还是给你自己找？” “怎么，你还真有这个心思？”黎素手中筷子猛地收紧，就差一筷子把萧奕辰给叉出去。 第306章 我心如月 萧奕辰本就是说笑，眼见黎素情绪有了波动，自然不敢再继续胡说，放软了声音道：“本王不过说笑而已，身边有素素一人便可，怎敢有其他想法？” “是吗？王爷既然说是不敢，那我给你这个胆子，你去呀？”黎素咧嘴笑着，这话却听的人后背寒意四起。 这哪里是让他纳妾，这分明是把大刀放到了他的脖子上，问他死还是不死。 萧奕辰面上笑容不变，与她双眸对上，温声道：“便是素素愿意，本王也不会再分半点心思给旁人。我心如月，素素难道不知？” “王爷话说的漂亮，往后日子还长，真心如何我自然能察觉的出来。” 若萧奕辰真有二心，用不着旁人说半句，她自然会让出位置，任由旁人去分。 不忠的人，要来何用？ “素素，来，多吃些。等会儿我娘少不了会来看安安，你估计又得受累。”知道她并非真的动怒，萧奕辰也没纠结方才话题。 毕竟日久见人心，他便是承诺再多，素素看不到实际的，也没半点用处。 “太妃要来？”黎素脸色不由怪异了起来。 她当然不是厌恶太妃，只是因为太妃一直以来对她的偏见，让她很难用对待婆母的态度对待她。 就算是黎素有心热脸贴冷屁股，可也要人家愿意给她贴才是…… 一个人的独角戏没意思不说，黎素也不愿意做出那种直降身价的事情。 “是啊，娘很喜欢安安，这一点，素素你这几日不会看不出吧？”萧奕辰明知故问，手上动作不停。 眼看自己的碗都快放不下，黎素连忙制止了他的动作，闷声道：“不过是几身衣服罢了，万一是太妃为了彰显辰王府的气度呢？她从前说我的那些话，可半点不留情面……” 黎素虽然不是什么心眼小的人，却也不至于大大咧咧的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尤其太妃还是萧奕辰的母亲，她的话她才会更为看中。 从前她那般不喜欢她，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人水性杨花了…… 所以即便她是她名义上的义母，这事儿，也很难让黎素不在意。 “那些衣服可是娘一针一线绣制的，随便什么人哪里有这待遇？”萧奕辰无奈一笑，心头浮现出点点苦涩。 他自然体谅黎素的心情，可却也不想曾经的不愉快，成为她们二人心中过不去的坎。 如今娘已经同意他们在一起，以后素素过府之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当然不愿她们到时候互不说话。 黎素眼帘微颤，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闷声道：“等人来了再说吧，说不定太妃忙完便回去了，未必会过来。” 潜意识里，她其实也是想太妃过来的。若是她真的喜欢安安，那至少往后她们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可黎素想到这些，却又担心太妃来了之后劝她和萧奕辰分开。这些话，她听听就算了，切不可让安安听到。 他还是个孩子，不该经受这些。 萧奕辰笑着点了点头，动手给黎素夹菜，高兴的脸上满满都是自信。 黎素也不忍心打击他的兴头，吩咐了翠玉让厨房准备好要用的食材，免得万一人真的来了，显得他们郡主府不懂待客之道。 安安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王府有客要来，抱着黎素的腿嚷嚷道：“出门，出门！” “娘的腿不方便，不能带安安出门，咱们在院子里玩儿好不好？”黎素浅笑反问，语气温柔的不行。 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什么自然是要顺着他说，同他多说几次道理，总是能记住的。 虽然吼一句更管用，但对于孩子而言，很容易造成心理创伤。当父母的，要的可不是孩子言听计从，看到一个眼神就怕的不行。 安安懂事的点了点头，却松了手眼巴巴的跑到萧奕辰旁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不用他开口，萧奕辰就能明白小家伙的意思。他没一口答应，而是笑着看向黎素。 这个家里，当家做主的人可不是他呀！ 安安似乎也看明白了什么，可怜巴巴的又看向黎素，小声道：“娘亲……” 只需要喊一声，他根本不用多说，就能准确无误的击中黎素的软肋。 “行，赶紧去，也免得你们父子俩吵的我耳朵疼。”黎素摆了摆手，分外无奈。 安安小不懂事，如此胡闹也就算了。可萧奕辰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由着他的性子来？ 若是他态度也强硬一些，安安自然就不会再闹着要出去。可偏偏…… “出去玩儿喽！”萧奕辰弯腰一把将安安抱了起来，笑着将他高高举起，快步往外走。 他这有些危险的举动也是看的黎素心头一紧，可看安安咯咯直笑的模样，也知道他并不害怕。 想着男孩子不能娇养，黎素也没制止，只是无奈叮嘱道：“别走太远，不然晚饭可没你们俩的。” “素素放心！”萧奕辰头也不回的扔出一句话，抱着安安大步往外走。 上次虽然被陈瑶吓到，可小家伙却也半点不害怕外面热闹的情况。只是在看到和陈瑶年龄模样相仿的女子时，会多少有些发怵。 但很快，他意识到萧奕辰能护着他，也就不怕了。 “爹爹！”安安看着周围的景象高兴的不得了，尤其是在看到一个扛着插满了糖葫芦架子的小贩时，更是高兴的直摆手。 这东西他见过府里的人吃过，好像特别好吃！ 萧奕辰顺着小家伙的手指一看，笑容僵在脸上。 他平素不喜欢这些孩子气的吃食，可儿时却吃过，知道这东西几岁大的孩子轻易吃不得。 再看怀中才不过一岁多点的小家伙，萧奕辰赶忙摇头：“这东西安安不能吃，你还小，会噎着。” “爹爹，想！”安安楚楚可怜的抱着萧奕辰，眼里写满了渴望。 可即便如此，当爹的却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万一真的出了差池，他才是真的万死难赎。 萧奕辰满脸严肃道：“等安安长大一些才能吃，现在若是吃了，可是会肚子疼的。” 第307章 带儿子喝豆花 安安还想说什么，可他看萧奕辰完全是一副不能商量的姿态，也只好作罢。 只是他眼睛却依旧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背在肩上的糖葫芦，红艳艳的颜色让他露出欢喜的神色。 萧奕辰于心不忍，掏出一块儿碎银子从老板那里买了两串，道：“等回去之后拿给安安玩儿好不好？” 小家伙满脸惊喜的点了点头，双手抱住了萧奕辰的脖子，高兴极了。 “豆腐花哎，好吃不上火的豆腐花哎！”萧奕辰刚苦口婆心的让安安打消了对冰糖葫芦的兴致，却又见他盯上了一家卖豆花的摊子。 他看了看手里的两串糖葫芦，脸上多了无奈的笑，温声问道：“安安想不想喝豆腐花？” “想！”这次小家伙没点头，而是脆生生的答应道。 因为他看得出来，萧奕辰不是简简单单逗他，而是真的想给他喝。 回忆之前方嬷嬷交代的那些事情，萧奕辰再度确定小家伙能喝，这才抱着他望往摊子走去。 小贩看到父子俩，高兴的弯了眼：“客官带儿子喝豆花啊？要几碗？” 萧奕辰刚要说一碗，就听安安脆生生道：“二！” 他还分不太清楚二和两的区别，只是知道他们两个人，要两份才行！ 儿子都这么说了，萧奕辰怎么可能拒绝的了？ 他爽朗一笑，掏出碎银子放在桌上：“要两碗，一碗少放一点点糖。” “好嘞！”小贩收了钱高高兴兴去给两人打豆花，忍不住跟自家婆娘念叨着：“咱家的娃儿要是有这小娃娃一半的好看，我睡着了都得给乐醒了。” 在旁边打下手的妇人听的笑了起来，没好气道：“咱们是啥长相，客人是啥长相，你呀，别净是想美事儿了！” 小贩也跟着笑了，凑近了自家媳妇儿一点，低声道：“别听你娘瞎说，咱长得可好看了，是不？” “别贫了，快给客人打豆花……”妇人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 安安坐在萧奕辰的腿上，伸手想去抓桌上穿着糖葫芦的竹签，却险些被扎到手。 就在萧奕辰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却不想他低头看了看，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缩小版的手帕来，覆盖在竹签上，这才伸手去抓。 他人小，力气自然也不大。 不过是一串糖葫芦而已，安安却抓了几次都没有抓起来。有两次抓到了一半，却又因为力气不够摔了下去。 “安安，等回去之后爹爹给你做个小一点的玩儿，好不好？”萧奕辰这个老父亲实在是看不下去，不忍心看儿子这么屡屡受挫。 他才多大年纪？再生气气到自己，怎么办？ 正当萧奕辰心思复杂的时候，却听安安脆生生道：“不好。” 他说着，伸手又要去抓糖葫芦的竹签，却听小贩吆喝道：“客官，您的豆花好了。” 两碗白嫩嫩的豆花安静的躺在碗里，一晚上面白色晶体多，而另一碗则是少一点。 “安安，咱们先不玩儿了，喝豆花好不好？”萧奕辰没料到小家伙会这么倔强，也没想到他并没气急败坏，只是脸上多少浮现出一点点焦急。 这种心态，已经让他这个当爹的很欣慰了。 安安看了看碗又看了看怎么都抓不起来的糖葫芦，点了点头，暂时作罢。 小贩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夸奖道：“客官家的这孩子可真乖，我还没见过这么好脾气的娃娃呢！” “是吗？多谢夸奖。”萧奕辰笑着看着伸手要去拿勺子的安安，先一步拿起勺子，仔细搅拌了那一碗白糖最少的，随后舀起一勺吹了吹才递到安安的旁边。 小家伙还没喝过豆花，可鼻子灵敏的他早已经被这香味俘获，张嘴就是一大口。 这会儿他也不忙着自己动手了，毕竟黎素给他做的小衣裳没穿上，他也担心会弄脏了衣服。 “好喝吗？”萧奕辰看着安安高兴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更是觉得他带孩子出来这一趟没错。 虽然宋姨娘把安安教养的很好，可他若是天天关在府里，到时候性格未免会绵软一些。再说府中女眷多，也不能让孩子整日在家。 安安点了点小脑袋，道：“爹爹也喝。” 他说四个字的时候不多，一般都是间隔一下再说后面两个字。萧奕辰听的满脸带笑，点头道：“好，爹爹也喝。” 因着不放心让安安一个人坐在板凳上，萧奕辰索性喂他一口，自己再拿起另一个勺子喝一口。 爷俩一人接着一口，画面无比温馨和谐。 有些路过人的看到如此俊朗的男人带着一个缩小版的他，都不免多看两眼。然后在，就被安安可爱的小模样给俘获。 他虽然本来生的白净，可往日里最多看着也就是乖巧。但现在，初次尝到豆花的安安一脸的享受。 那感觉，就像是久旱逢甘露一般，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周身舒畅。 明明是不算出彩的豆花，可却被这小娃娃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怎么能让人不心动？ 再说这娃娃的爹，器宇轩昂，姿态非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这种人，能和儿子一起吃的这般开心，那这家的豆花岂不算是人间尤物？ 怀着这样的心思，陆陆续续有人在摊子前坐了下来。 一半是为了吃豆花，而另一半，则是为了坐在旁边看小家伙吃豆花。 这画面，简直不要太治愈！ “等明年我娶了媳妇，也肯定要生这么一个娃娃。哎，也不知道媳妇儿在哪儿……”有人发出一声感叹，眼睛都仿佛长在了安安身上。 不单单是他，在场的不少人都有这种想法。甚至一声不吭的几个姑娘家，也都想成了婚能有这么个乖娃娃。 要是家里的孩子都这么乖，她们就算是在家天天洗衣服带孩子，也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安安，不能多吃，不然回去你娘要骂人的。”萧奕辰一口一口的喂着，手下感觉到小家伙的肚子微微鼓了起来，连忙停手。 虽然他觉得收手的够快，但直觉告诉他，还是喂得有点多。好在是流食，不太容易积食。 第308章 不过是个野种 安安眼巴巴的看了看剩下的半碗豆花，舔了舔嘴唇，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主意一般点了点头。 不吃就不吃吧，反正他也吃饱了。 萧奕辰满脸欣慰的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又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才一手安安一手糖葫芦离开。 摊位上的其他人还没看够，这会儿也连忙付了银子站起身，想要看看这父子俩往哪儿走。 可萧奕辰刚走两步，就被一个满脸泪痕哭哭啼啼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表哥，这，这难道真是你的孩子？”女人正是陈瑶，虽然她极力装扮自己，却也难掩面上憔悴。 不过是在大理寺待了几天，她却是像被发配边关一般，整个人都憔悴的不像样。 要不是她开口，萧奕辰第一时间或许都未必能认出来她。 “是。安安，叫姑姑。”萧奕辰脸上的笑容敛了大半，身子微微侧了侧将小家伙护在怀里。 之前他被她吓到过，只希望刚刚他动作够快，别让小家伙看到她的脸。 安安还在回味豆花的美味，突然被萧奕辰抱着转了这么半圈，差点儿没吐出来。等他抓住萧奕辰的衣领之后，却听身后传来陈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表哥，你明知道我心悦你，这么多年你都看在眼里，你怎么能同别人生了孩子呢？”陈瑶红了眼眶，眼神死死的盯着安安的后背，面色有些狰狞。 小孩子的感觉总是敏锐，被萧奕辰抱在怀中的小家伙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安安乖，有爹爹在，无需害怕。”萧奕辰温声安抚，可看着陈瑶的眼中却满是冰冷。 明明出口的话柔情无比，可他这眼神，却像是恨不得要将陈瑶就地凌迟了一般。 安安点了点头，抓着萧奕辰的衣领没再动，担心自己会影响到他。 而陈瑶看着父子俩如此相处，更是红了眼，咬牙道：“他是谁的孩子？表哥你可是辰王，王府怎能容忍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辰王？他居然是辰王殿下？” “草民见过辰王殿下，小世子！” “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殿下息怒！” 原本跟着想要多看一眼安安的众人都沸腾了。 难怪这个男子如此俊俏，孩子如此乖巧懂事。原来，他竟是刚刚平定了炜姜大乱的辰王！ 听着夸奖的声音，陈瑶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仿佛这些话都是落在了她的头上一样。 他们夸奖的人是她的表哥，她未来的夫君，可不就是在说他？ 既然是夫妻，自然是要荣誉与共！ 陈瑶设想的十分完美，可还没等她开口让大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听萧奕辰声音冷然道：“你有什么事吗？没有就让开，本王很忙。” 他想的本来就是用寻常身份来陪儿子转转，吃个便饭，感受一下平常人家如何相处。 可谁能想到，出门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就碰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陈瑶笑容僵在脸上。 她仿佛能感觉到其他人嘲笑的目光，和议论不休的的话。 “表哥，我是你表妹啊，我们是一家人，我难道非要有什么事情才能找你吗？”陈瑶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能保持面上的笑容。 若是可以，她这会儿恨不得一把扯下萧奕辰怀中的安安，将他有多远扔多远。 那个位置，她都还没能碰过这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的野孩子凭什么？ 听到表妹两个字，在场的不少人已经明白了陈瑶的身份。只是看向她的目光，却远远没有她想的那般充满艳羡。 反而，还有着些许同情。 原来这就是之前当街打人被送到大理寺的陈瑶啊！她不是人在大理寺吗？咋突然就出来了？ 光看萧奕辰现在这态度，大家也很难相信是他动了手段把人从大理寺接出来。这厌恶的眼神，怎么看也不像吧？ “表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去隔壁茶馆？”陈瑶能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如针扎一般，让她战都站不稳。 可她却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要不然，就一定会沦为别人的笑柄。 她是谁？堂堂陈家三支的独女，当今陈太妃的外甥女，未来的儿媳妇！这些刁民，怎么配得上议论她半句？ 萧奕辰听的眉头紧皱，低头看了一眼有些不高兴的安安，冷冷道：“本王的儿子累了，要回去歇着。你若是无事，便先回别院吧。” 别院二字，听的陈瑶再难维持脸上的笑容。表哥他，他竟然连王府都不愿意让她回去了？ “爹爹……”安安同样感觉到了萧奕辰的怒意，小声喊着他，伸手拉住了他另一只空闲的手。 明白自己是吓到了他，萧奕辰浅浅一笑，温声道：“安安莫怕。” 这简简单单几个字，却顿时刺激到了陈瑶。 这孩子叫什么？安安？ 黎素那个贱人生的野种，可不就是叫安安吗？ 陈瑶死死的盯着小家伙的后背，眼神骇人道：“表哥抱的孩子，是黎素的？” 又听到一个劲爆的名字，周围的百姓彻底傻了眼。 可不过转眼间，又被萧奕辰怀里乖巧又无助的小家伙给俘虏。 这哪里是别人口中的野种，也分明是乖巧听话的孩子啊！这要是他们家的孩子，睡觉都得笑醒了！ 安安也感觉到了众人的注视，只是在觉察出那些眼神都是善意的之后，他冲着众人腼腆一笑。 这一笑，更是看的许多人心都花了。如此乖巧的一个孩子，别人怎么能忍心说他是野种呢？ 就在大家被安安笑容暖到的一瞬间，只听陈瑶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个野种而已，表哥至于跟宝贝似的抱在手心里？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是辰王府的种！” 她的声音不小，足够附近围观的百姓听的实实在在。可关于黎素的传闻，知道的人可并不在少数。 哪怕这会儿她这么说，可喜欢孩子的那些人，却也都只觉得孩子可爱，孩子是无辜的。至于野种这个词汇，可真是刺耳极了。 第309章 太妃掌掴陈瑶 “你要是再敢开口给我胡说一个字，本王让人撕烂了你的嘴！”萧奕辰面色顿时冷凝了下来，看着陈瑶的眼中满是难掩的怒意。 这个女人，她竟然敢如此诋毁他的安安！ 陈瑶被他发了狠的话吓了一跳。可随即却冷冷一笑道：“表哥急了是吗？看来我是说对了。” “你住口！”萧奕辰愤怒开口。 要不是这会儿还抱着孩子，他指定上去给陈瑶一巴掌，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在王府这么多年，他娘给她请的那些个礼仪嬷嬷果然是白费了。学的规矩都学到了狗肚子里！ 陈瑶满眼愤怒的看着安安，怒骂道：“他就是野种，一个连自己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不是野种是什么？” “还有他那个水性杨花的娘！不曾出嫁就与人苟合，还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这种女人你也要娶回家，表哥我看你才是真的昏了头！” 一番话仿佛用尽了陈瑶的力气，她这会儿只是死死的盯着安安的背，仿佛想用眼神把她给烧出一个洞来。 她的话确实字字在理，对于这个时代而言，黎素确实是应该被人唾骂。 甚至一些偏远的村落，犯下这种事情的女人，甚至要被烧死或者是沉塘。 可无论如何，萧奕辰抱在怀中的安安是无辜的。如果没见到孩子，大家说起来可能会连带着骂一句野种。 但是面对这么可爱的孩子，他们却怎么都说不出那些话来。 陈瑶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厚得脸皮说出这种毫无顾忌的话来？ “一个姑娘家家的，在这里说人安平郡主名声不好，你的又能好到哪儿去？”旁边一个夫人冷笑一声，出口的话一针见血。 她的丈夫曾与陈平有过过节，只是因为已经好多年过去，也没有一直放在心上。 可谁想今日见到陈平的女儿，居然跟他那个嘴上没把门的媳妇一个德行，这让她如何能坐视不管？ 其他人闻言，也跟着附和道：“人安平郡主还帮着辰王殿下平定了炜姜城呢，你口口声声骂人家败坏风气，你倒是做了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 不把这事情往一家上面扯，而是放到大家的利益上来看，陈瑶不过就是一个吃着百姓税收而半点正事不敢的人。 她不仅没半点作用，反而还开口中伤对于大堰朝有功的黎素还有被辰王殿下承认的儿子。 这姑娘的心，可真够歹毒的啊！ 陈瑶再怎么蛮横不讲理，可到底是个小姑娘，能说出的难听话翻来覆去无非是这几句。 可那些市井泼妇骂人起来，那花样可就是多了去了。只要陈瑶能听的下下去，她们能骂一天不带重样的！ “一天天说人家安平郡主怎么样，我看最不要脸的人就是她自己。要不然怎么能还没成婚，天天就跟着辰王后头转悠？她想嫁，也得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她还想当辰王妃？哎呀，可别笑死人了。她也不看看自己哪儿配！”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直接气的陈瑶想一头撞死。 可经历了大理寺的她，这会儿却只想着尽快让萧奕辰认清黎素的为人。 她目光随即落在安安身上，咬着牙快步朝着父子二人走去。 萧奕辰没想到她还敢动手，往后退了两步刚要说话，就见眼前人影一随后便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起。 “混账东西，我看你是真的猪油蒙了心，分不清是非了！”太妃气的手指微颤，一巴掌仍嫌不过瘾。 她留她在王府费心培养多年，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就培养出这么个东西。 若是当初她真的逼着辰儿迎娶了这么一个毒妇，那辰王府往后还能有安生日子过？ 陈瑶被打的懵了神，随后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跪在了太妃脚边，哀求道：“姑母，是瑶儿糊涂，不该一时间气愤表哥被这母子二人欺骗，就伤了表哥的颜面……” 她倒是清楚自己错在了哪儿。可这话，却也听的太后极为不满。 什么叫做辰儿被这母子欺骗？ 要骗，也只能说是黎素的手段好，能让她儿子服服帖帖的听她的话。 至于孩子？安安不过一个一岁多点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他若是真的有那本事，还能被陈瑶两次给欺负？ 一想到安安上次差点受伤，这次又被陈瑶当街喊野种的事情，太妃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着脸看着哀求她的陈瑶，低声道：“我现在不想跟你废话，自己站起来滚回别院去，别等我动手才知退！” 从前太妃有多疼爱陈瑶，这会儿就有多恨自己平日对她的骄纵。要不然，她也不敢趁着她被她母亲拖着的时间来找辰儿！ 好在百姓们尚且不糊涂，没被她三两句话左右。 要不然，往后安安这孩子出门可怎么见人？ 陈瑶满脸错愕的看着太妃，没想到往日里慈爱无比的她，竟然会说出这么冷血无情的话来。 她还是从前那个疼爱她的姑母吗？ “姑母，您……”陈瑶捂着半边脸，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次的她，比入大理寺狼狈之时还要伤心。姑母可是她的亲人，这么多年一直敬爱的长辈。 难道就连她都要放弃她了吗？ “来人，送表小姐回别院！”太妃脸色冷沉的看着陈瑶，没半点犹豫吩咐底下人动作。 她已经给过她最后的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 没想到太妃会让人强动手，陈瑶慌了一下，一把抱住她的腿求饶道：“姑母，瑶儿知道错了，瑶儿不敢再胡闹了，您就饶了我吧……” 她一边喊，一边痛哭流涕，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真诚。 可此刻，太妃看向她的眼中却只剩下厌恶。她微微弯腰，凑近陈瑶耳边低语道：“瑶儿，你知道，我一向喜欢听话的孩子。你娘为了你已经折了半条命，你若是死了，她可怎么活？” 不过简单两句话，让陈瑶卸了所有的力气，任由王府的两个丫鬟架着她离开。被拖走时那张惨白的脸，与死人无异。 第310章 一起去听戏 人都有软肋，哪怕是气焰再怎么嚣张的陈瑶，也都一样。 她或许可以咬咬牙不顾自己亲娘，但整个陈家三支，她却不能不管。 因为那是她的底气，她的靠山。陈家三支数千人，在朝为官虽无人官职过大，却也有几十人在各个地方任职。 若是他们都到了，就算是她侥幸嫁到辰王府，也断然没有安生日子过。在姑母的眼里，不过是一颗废子。 等人被拖下去，太妃面上这才多了笑容，走到萧奕辰身边伸手去抱安安。 “奶奶！”安安受了点儿惊吓，这会儿正不高兴，看到太妃这张熟面孔顿时开心起来。 小家伙这一声清脆响亮的奶奶，不仅喊乐了太妃，更听的周围人唏嘘不已。 “人家太妃都不介意了，那陈瑶还闹什么闹，想不明白……”有人忍不住嘀咕，却担心被这边的人听到，声音压的不能再低。 其他的人也想开口，但碍于他们身份尊贵不敢多说，可那眼神却分明在说陈瑶折腾了个寂寞。 从前不是说太妃想让她当儿媳妇吗？ 现在人家都不介意让一个出身不明的孩子喊她奶奶，还能介意已经是郡主身份的安平郡主？ 敢情人家一家子高高兴兴，就她一个人在那儿折腾啊？ 太妃只当听不到那些闲言碎语，笑着将安安抱在怀里，面容和蔼：“你怎么出府啦？告诉祖母方才都买了什么？” “豆花。”安安舔了舔嘴唇，一脸意犹未尽。 身为过来人，太妃如何看不出这小家伙的想法？可她伸手隔着衣服一摸安安的肚子，笑容一顿。 安安也顿时明白此路不通，抱着她的胳膊笑了笑，蹭了蹭太妃的胸口姿态亲昵。 “辰儿，我看安安这会儿也不饿了，不如带他去听听戏？”太妃不想让带着小家伙在这里继续被人围观，却也不好甩脸色。 毕竟辰王府的人对外一直都是温和形象，若让人因她而误会，着实不好。 萧奕辰对上安安亮晶晶的双眼，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 他从出生以来就一直被黎素和宋姨娘两人护着，就在是在当初的尚书府内，也并不是全然安全。 至于外出，宋姨娘就更不敢了。万一有不长眼的人跑来安安面前胡说八道，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 对于戏这个字眼，安安平日里听都没听过。他只是从太妃的脸上看出笑容，便觉得一定是个好去处。 小孩子贪玩这是自然，既然觉得好玩儿，他自然会去。 太妃本想让底下人去清场，担心人多吓到了安安。可萧奕辰却制止了她，虽没解释，但他的意思太妃这个当娘的怎会不知道？ 安安虽没出来过几次，可是不是胆小怯懦的孩子。若是一味的不让他接触外面的世界，对于他而言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到戏院二楼的时候，一场好戏正开场。 安安听着台上戏腔，满脸都是享受。 萧奕辰本来还担心他会咿咿呀呀的跟着学唱，影响太妃看戏的心情。却不想，他从头到脚都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太妃旁边的太师椅上，看的那叫一个入神。 一曲终，台下看客纷纷打赏的时候，太妃摆了摆手：“赏。” 台上的戏比起宫里的班子自然不能比，唱的虽马马虎虎，但谁让她的宝贝乖孙听的满意呢。 戏院里打杂的小厮笑着过来领赏，嘴甜道：“多谢太妃赏赐，多谢王爷，小世子赏赐。王爷和小世子真是一般无二的俊俏！” 他这话要别人听了，那就是以下犯上的杀头之罪。 可太妃低头看了看脸上带着满足笑容的安安，非但不生气，脸上反而还多了笑容。 “你嘴巴倒是甜，方嬷嬷，赏。” 太妃一句话，听的那小厮更是笑个不停，漂亮话跟转动的车轱辘似的，不断的往外扔。 辰王府以方嬷嬷在内的几个下人，脸色这会儿也都难看的很，担心太妃会因这话发怒。 虽然小世子和王爷是长得很像，可他的父亲是谁这事儿谁都不知道，这人却这般说，不是惹太妃生气是什么？ “安安，咱们回去找你娘亲好不好？”没有王府众人想的愤怒，太妃看着小家伙的眼中依旧满是笑容。 此刻的她满脸慈祥，看着就像是寻常人家的祖母一般，身上没有半点身为王府太妃应有的架子。 安安本来还有些迟疑，可看太妃脸上的笑容十分和善，也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反倒是萧奕辰，看着太妃此刻的笑容多少有些迟疑。 她是生他养他的人，平素是个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 若是她去了郡主府，同素素之间产生口角，当着孩子的面他该如何？ 萧奕辰正愣神间，太妃已经抱着安安走远，似乎是全然忘了他这个儿子的存在。 等他反应过来，整个包厢里就只剩下了他和云影两人。 “太妃呢？”他冷着脸问道，似是有些怪云影不曾提醒他。 云影不敢迟疑，忙解释道：“太妃抱着小世子已经出去了。” 他说着，忙补充道：“往郡主府去了……” 萧奕辰低低应了一声，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不远处，太妃抱着安安上了一辆马车，正要驱车离开。 云影脸上上前喊住，这才让王府的人想起来他家王爷这会儿还在后头。 站在戏院门口的萧奕辰脸色已经不能用精彩二字形容。只是一想到太妃对安安的喜欢，他顿时释然了。 无妨，娘越喜欢安安，对素素的意见就会越小。 从前她不愿意让素素进门，不就是因为安安的存在？ 如此想着，萧奕辰面上多了笑容，快步朝着马车走去。 他们一行人还没到郡主府，黎素和宋姨娘便得知了消息，原本2气氛轻松的郡主府整个沉闷了起来。 “素素啊，你说太妃突然间过来，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宋姨娘面带忧虑，可话也不好说的太绝对。 不管怎么说，太妃这段时间对安安的喜欢，她都是看在眼中的。 就是她从前对素素的排斥，让人想到就觉得不安…… 第311章 共用晚饭 “应该只是送安安回来而已，王爷既然说太妃如今改了性子，我们不然等人来了再说。”黎素语调淡淡，却也难以轻易遮掩面上的担忧。 太妃她，当真愿意接受她了？ 黎素不敢妄想，更担心自己的想法只是一场空。索性不抱希望，这样说不定还能让她感觉到惊喜。 宋姨娘点了点头，赞同黎素的意思。只是想到太妃从前对尚书府的态度，不由压低了声音道：“素素，要不然你避一避？” 太妃从前是觉得素素名声不好，这才不愿让王爷履行婚约。如今既然默认了安安的存在，还很喜欢，自然就不会再拒绝。 只是过往两人的恩怨在，若是见面，难免会有争吵。 黎素抬头看向宋姨娘，会心一笑：“姨娘别担心，有王爷跟着，太妃怎么样也会给他几分薄面的。” 毕竟从前太妃在萧奕辰面前的时候，也不怎么为难她。至少，她对自己儿子的在乎半点不假。 虽然还有担忧，可宋姨娘却也觉得黎素的话在理，连忙招呼人开始准备晚饭。 这个点儿太妃既然来了，无论人家看不看得上她们郡主府，作为主人，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一刻钟后，太妃一行人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了郡主府外。 萧奕辰率先下了马车，将安安抱下去之后，罕见的朝着太妃伸出了手。 往日他们母子虽关系不错，可他成年之后因为男女有别，都是尽量避免与太妃触碰。 皇家不比寻常人家，一举一动，皆是旁人眼中的一场戏。 太妃愣了愣，随即眼眶一热，将手搭在萧奕辰的手心下了马车。 不许多言，只一个动作，便让身为母亲的她明白萧奕辰这是在向她示好。 自从萧奕辰对黎素动心以来，他们母子虽不是天天争吵，可关系却早已经大不如前。 太妃曾怨恨过黎素，怪她的出现害得他们母子二人关系变化。 可如今，她却想感激她，感激她让她的乖儿子放下姿态愿意再亲近她。 要知道，他已经是个成年王爷，成婚之后她便要住到王府别院去。如今的每一天，对于她一个寡妇都是珍贵的。 “奶奶。”安安看太妃的眼眶微红，担心她是哪儿不舒服，小声地喊了一声。 太妃被小家伙的声音拉回思绪，勾唇浅笑道：“走吧，安安要不要带祖母看看郡主府呀？” 安安重重点了点头，露出腼腆的笑容来。 他自然做不到带太妃逛逛郡主府，可却也不会拒绝太妃的话。 太妃被安安呆萌的模样逗笑，拉着他的一只手，缓步同萧奕辰并肩上台阶。 郡主府的守卫早已经收到消息，连忙上来要帮着抱安安，却被母子俩严词拒绝。 他们这粗枝大叶的，若是伤了安安可怎么办？ 小家伙老老实实的待在怀里不动，虽然没说话，但看那模样也是嫌弃粗狂的侍卫的。 再有便是他们二人安安看着并不眼熟，担心是宋姨娘说的坏人，自然不可能让他们两人抱抱。 黎素等在院子里，看着一行人过来，面上浮现出浅笑。 “娘亲！”安安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黎素，咧嘴笑着，伸手跟她打招呼。 太妃没料到安安会如此高兴，可看着他笑起来与萧奕辰小时候一模一样的眼睛，心下也明白黎素平日里的和孩子关系必然不错。 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本就不易，这孩子，便是她的命。 “臣女见过太妃。”黎素转动轮椅过来，温声道。 她垂着眸子，看不到太妃此刻审视她的眼神，自然更不知道太妃会因为她而想到从前一人带着萧奕辰的不容易。 虽然老辰王去的时候萧奕辰已经是半大孩子，可当时周围的人家虎视眈眈，若非陈氏当时护着他们母子，这京中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家还不知道要如何折磨他们母子。 偌大的辰王府，也有可能顷刻倾塌。 那时候的辰王府是如此模样，现在的郡主府，又何尝不是？ 好在黎素这孩子争气，如今给自己争得了郡主的名头不说，还未大堰朝立下了赫赫战功。 所以即便这孩子的身份存疑，那些百姓提起来黎素的名字，也不敢轻易说安安的不是。谁人不敬重英雄之后人？ 一番心思过后，太妃面上也多了笑容，温声道：“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 太妃一句话，听的周围人面色或多或少的变化了一下。 黎素心头微动，浅笑道：“府中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若是太妃不嫌弃，便留下来用晚饭吧。” 她这人学不来那些客套的话，也不愿意对着太妃虚与委蛇。 她们彼此是什么人，对方都早已经是心知肚明，何必故意伪装？ 到时候说的假话太多了，难免会忘了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若是方便的话，那自然是好。”太妃笑了笑，转头看向被萧奕辰抱在怀中的安安，调侃道：“安安愿不愿意祖母留下来吃饭呀？” “愿意！”小家伙斩钉截铁道，那巴不得太妃留下的语调，也逗笑了周遭几人。 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在，他们还用得着担心这对准婆媳两人会不愉快？ 只要小家伙够可爱，就算是之前有再大的过节，也能散个大半吧？ 更何况太妃从前只是不愿意让萧奕辰迎娶黎素，而且这些也都是一个作为母亲的人应该做的。 除此之外，她没有用半点阴损的手段对付黎素。只是婆婆挑剔未来媳妇儿以，有所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没有那些跨步过去的仇恨在，黎素自然也不会有多埋怨太妃。反而在看到安安和她相处的如此融洽之后，心生宽慰。 郡主府的规格不比王府，可宋姨娘还是让厨子尽可能按照王府平日里的习惯做。虽然不尽完美，可也证明了她的用心。 只是餐桌上，却并不见宋姨娘的身影。 “姨娘呢？”黎素给安安喂奶同时，问着身边翠玉。 她虽然是她的丫头，可宋姨娘在处理府中事物的时候，也都是让她跟在一侧看着。 第312章 与太妃冰释前嫌 对此，黎素猜测是宋姨娘担心她怀疑她会在其中弄虚作假，所以故意找个见证人看着。 龙雏自然觉得没这个必要，可翠玉是一个丫头，架不住宋姨娘坚持，也只能照办，每次都被她喊过去。 可这会儿，她居然在？ “回郡主的话，姨娘说她今日不太舒服，已经歇下了，就不过来打扰王爷太妃了。”翠玉小声道，可脸上为难的表情却证明这话都是假的。 看来宋姨娘不是什么身体不舒服，而是觉得自己出席不合适。 黎素刚想同太妃说这件事情，就见一直看着安安的太妃笑着道：“既然不舒服，便该去请太医。方嬷嬷，你差人去请，让人过来给宋姨娘好好瞧瞧。” 她话落，似是担心有人怀疑她别有居心，解释道：“她照顾安安有功，我应该谢谢她才是。” “能得太妃关心，是我家姨娘的福分。只是她只是有些乏了而已，用不着惊动太医。”翠玉有些急了，连忙解释。 可她这话，却也让人精一般的太妃顿时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不是不方便，只是不想来见她她！ 黎素不愿看太妃误会，看向翠玉拧眉道：“让厨房做些吃的送过去，同姨娘说，她如今是这府中的女主人，不必再拘着以往的身份。今日便算了，改日太妃再过来，可不能如此失礼。” 翠玉福了福身，连连应是。 她抬步退下，原本心中不快的太妃也顿时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那小门小户出身的宋姨娘自觉身份不够，这才没前来，而并非是什么别的意思。 她心情好了一些，看向黎素笑道：“无妨，我只是来吃个便饭而已，用不着这般铺张。往后再过来，按照便饭准备就好。” “太妃的话，素素记下了。”黎素庆幸太妃看得明白，也同时为宋姨娘捏了一把汗。 若是太妃心中不满她，不用动动手指，也多得是人愿意帮她收拾她。 宋姨娘的小插曲过去，桌上的人也开始各自吃菜。 黎素虽然有心给太妃夹菜，可因为吃不准她的口味，迟迟不敢动手。 以往面对生死眼都不眨的她，这会儿居然担心自己动筷子之后未来婆婆不喜欢。 该死，她什么时候成了如此扭捏的性子？ 萧奕辰似是看出了什么，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在太妃的碗中，道：“您平日里最喜欢吃这道葱油鸡，多吃点。” 他说着，又夹了一筷子竹笋道：“这个时节能有这么嫩的笋干实在是难得。” 有他在前面引路，黎素自然是几句话便听出了其中端倪，笑着给太妃夹菜。 “可惜安安还小，这一桌的美味都只能看着，不能吃。”太妃虽满意黎素的体贴，可这会儿却还端着婆婆的架子，幽幽道。 被点名的安安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小眼神极其幽怨。 可黎素不过是扫了他一眼，他便乖乖的低下头继续喝奶，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过。 羊奶的事情萧奕辰同太妃说过，她这会儿自然不会质疑能不能喝。反倒是安安这么害怕黎素，让她这个当祖母的有些不高兴。 可没等她开口，萧奕辰又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笑道：“郡主府的这道醋鱼味道不错，娘您尝尝。” 面对儿子难得的笑脸，太妃就算是再心疼安安，这会儿也说不出半句不满的话来。 安安本想着太妃能说两句话，让黎素破例给他尝尝菜肴。可眼看没了后续，也老老实实的不再做声。 只是不消一会儿，离开的翠玉又折了回来，端着一晚牛乳鸡蛋羹过来。 “这是？”对于给小家伙吃的东西，太妃自然格外在意。 黎素浅浅一笑，解释道：“今日安安吃奶晚了一点，赶上饭点，我知道他会馋饭菜，所以刚刚让人把准备好的牛乳与鸡蛋混合，蒸了一碗。安安现在虽然能吃的不多，可这些还是能吃的。” “原来如此，方嬷嬷，你快记下，等安安去王府了好做给他吃！”太妃两眼放光。 她从前只听说过鸡蛋羹，却没想过牛乳也能放到一起。可黎素这丫头的主意从来都不是寻常人能想到的，她说能，便一定能。 当娘的，自然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孩子的事情。 “安安能吃的辅食还有不少，只是份量都不能太多，这些翠玉记的有个小册子，若是太妃喜欢可以让人誊抄一份带回去。” 黎素诧异太妃对安安的在意，可身为老母亲，她自然是开心的。 太妃真的这般喜欢安安，那往后成了婚她才不会担心她对安安不利。从前在尚书府，若不是她手脚快，安安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儿…… 往事已经不可追，眼下黎素却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有任何危险。哪怕这人是萧奕辰，都不成！ 太妃听的满脸激动，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好好好，等会儿让人记下来，也免得安安去了王府就只有鸡蛋羹吃。” 小家伙似乎也明白了他们再在说什么，举了举自己的木勺子，想要挖一块儿鸡蛋羹给太妃吃。 可他手的抓力毕竟有限，两次都掉在了碗里。第三次，才面前挖了一小口。 然后，颤巍巍的想要递给太妃。 “安安是想给祖母吃吗？”太妃=连忙递了碗过去，那速度，就连旁边伺候的方嬷嬷都不曾反应过来。 安安点了点头，咧嘴一笑，勺子里的鸡蛋羹也掉在了太妃碗里。 他眼巴巴的看着太妃，似是想看她吃下去。 可太妃平日里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让她吃一个孩子的鸡蛋羹，这，着实有些下不去嘴。 就在黎素想找个机会转移儿子注意力的时候，太妃却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鸡蛋羹放在嘴里。然后，一脸赞赏道： “这蛋羹的味道如此好，难道是加了牛乳的缘故？” 黎素点了点头，难为情的笑了笑：“安安不懂事，还望太妃莫怪。” “此言差矣。安安这分明是太懂事了。他如此跟我亲近，我怎么可能会怪他？”太妃笑着开口，一脸你不懂的模样，看的黎素也很是无奈。 第313章 这不合适 安安从小就不太护食，小时候她担心他喝奶喝的太着急，一般都是喝几口之后让他歇一会儿。 可那时候他非但不着急的哭，反而眼巴巴的盯着她，仿佛在说：娘亲坏，不给吃的。 除此之外，他不哭不闹，完全不像是寻常孩子一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为此，龙雏还担心过安安是不是智商方面有什么问题。可后来一次次的事情告诉他，这孩子只是性格稳重，不似一般孩子那般急脾气。 安安见太妃吃了他的鸡蛋羹，高兴的不行，大口大口的吃着翠玉给他喂的蛋羹，专心吃饭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有胃口。 太妃本来晚饭不想多吃，为了太医说的养生。可如今看小家伙吃的这么高兴，也跟着多动了鸡筷子。 “翠玉，别让安安吃太饱了，下午的时候喝了一点豆花。”萧奕辰正给黎素夹菜呢，这才突然想起来安安的事情。 好在他说的及时，安安还没吃太多。 翠玉连忙放下了勺子，伸手摸了摸安安的肚子，松了一口气。 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容易就积食，若是大人看护不好，之后好一段时间都会胃口不好，影响长个。 听到豆腐花，黎素睫毛颤了颤，却也没说什么。 毕竟这东西虽然糖分高，可也不至于噎着，吃一点没什么大妨碍。 她虽没说什么，可萧奕辰却连忙解释道：“素素放心，本王让老板少放了一点白糖，不会有事的。” 黎素听的一愣，没想到身为男人的萧奕辰也会如此体贴。随后，她会心一笑，动筷子夹了个鸡腿给他。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这动作落入太妃眼中，也让她明白他们二人平日里是如何一个相处模式。 “太妃，这是郡主提前让人准备的消食的甜水，您尝尝合不合胃口。”方嬷嬷和郡主府的下人分别送上一碗甜汤，就连安安都有份。 只是为了防止安安不满，他的碗与他们的都不一样，比例明显缩小了不少。 这样，他碗里的汤看起来也不少，还方便他伸手去拿。 “这汤味道酸酸甜甜的，很是不错，不知道素素你是用何种方法做的？”太妃尝了一口，面上露出惊喜之色。 方才她吃饭的时候就觉得这府中的厨子手艺不错，只是碍于颜面，不好问一句。 可方嬷嬷既然说了这是黎素吩咐的，那这汤里面的玄机，她必然是清楚的。 “是王爷拿回来山楂。山楂本就有开胃健脾的效果，加上一两味味道甘甜的药材，便有消食降火的效果。平日吃完也能喝一点，有助于消化。” 太妃虽不知道消化何意，却却明白消食降火的意思，面露惊奇道：“就这一碗汤，还能有汤药的效果？” “这里头本就是用的药材，如何不能？”黎素笑了，耐心解释。 眼看太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又道：“方子我已经让翠玉去准备了，等会儿一道送来，好让方嬷嬷带回去。” 既然太妃如今愿意好好同她说话，那黎素自然不会吝啬。 只是让太妃她一个长辈天天来她的郡主府，这自然不合适。让人将方子带回去，岂不是更好？ 太妃满意的点了当头，看着面上带笑喝汤的安安，也觉得自己此前对于黎素误解颇多。 娶妻娶贤是不错，可黎素性子虽强硬，但对于儿子能如此细心，对于丈夫必然也是如此。 她又懂得这般多，到时候陪在辰儿的身边，也就更用不着她这个当娘的多操心了。 如此想着，太妃喝汤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倒是萧奕辰，凑到了安安耳边道：“这个汤，就是今日的冰糖葫芦做的。” 安安顿时双眼放光，看着碗里黄橙橙的汤更高兴了。 他们父子俩说话的声音很低，黎素并未注意听，可这会儿看儿子这么高兴，却也生出了好奇的心思。 只是太妃还在，黎素不好问，也只想着明日再说。却不曾想，太妃离开之时却并未带上萧奕辰。 美其名曰马车坐不下，让萧奕辰等安安睡下之后再自行回去。 这下不单单是跟了一路的云影，就连黎素都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太妃亲生的。 “隔辈亲，大抵是如此了……”萧奕辰看着辰王府的马车在眼前消失不见，幽幽道。 主人公安安正趴在他的肩膀上，困得迷迷糊糊，却还在强撑着不愿意睡过去。 “门口冷，咱们还是先回去吧。”黎素就算是不心疼萧奕辰，也得心疼一下安安，连忙开口。 太妃都已经走了，他们就算是跟望夫石一样继续站在这里，也起不到半点作用。反而，还会害得安安跟着受冻。 萧奕辰点了点头，却转头吩咐道：“你先回去，本王今日便住在郡主府了。” “王爷，这……”云影满脸迟疑。 这于理不合啊！ 萧奕辰没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意思很是明显。 他要是再站在这里碍眼，他等会儿就不是让他走，而是一脚将人踢开。 云影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不用他解释，不等黎素阻拦人便运作轻功离开。 那速度，就好像郡主府放了狗撵他似的。 “王爷，你我男未婚女未嫁的，怕是不合适。”黎素皮笑肉不笑道，抬手想从他的身上把安安抱下来。 可下一刻，她目光落在安安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的脸上，狠狠瞪了一眼萧奕辰，低声道：“等安安睡了再收拾你！” 太妃说坐不下，他就顺势留下？这母子俩怕不是商量好的在演戏吧？ 萧奕辰脸上多了赔罪的笑容，也不说话，就那么认命的当人肉垫子抱着安安进了郡主府。 夜已经深了，郡主府的院子里这会儿也没了下人。黎素跟在父子俩身后缓步走着，看着趴在萧奕辰肩头已经睡着的安安，却突然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若是往后能这般平平静静的过日子，那该多好？ 可用不着别人来戳破梦境，黎素自己就明白，往后的日子不可能如此。 第314章 醉酒谈情? 这大堰朝的郡主，岂是那么好当得？萧奕辰立功回来到现在七天有余，朝中却依旧没有半点封赏的消息传出。 反倒是她，又是郡主身份，又是太医院院首。 若非还有婚约在身，京中关于皇上看上黎素的传言，怕是早就已经无法遏止了。 一个外姓女，得如此殊荣，几百年都难得一见。回想这些，黎素越发不安起来。 将安安安置在房中，萧奕辰看他动弹了一下小腿之后又睡了，这才给他掖好被子，缓步出了门。 月色下，黎素正摆放着几盘小菜，旁边两个胖嘟嘟的坛子似乎是装了酒。 “这是？”萧奕辰笑着走向她，没想到这才刚吃过饭一会儿，黎素就又摆了一桌。 黎素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喝不喝？不喝就走。” 这架势，哪里是给萧奕辰选择的机会？这分明就是通知他来陪她喝酒，而且是根本不给人拒绝的。 “喝，美酒美人皆在，为何不喝？”萧奕辰笑着坐过去，动手倒酒。 黎素特意让翠玉准备的好酒，一开盖，便有醇厚的香味扑鼻而来。 “今日是什么好日子？素素如此舍得。”萧奕辰挑眉看向黎素，可月光下他只能看到她大概的表情。 黎素没回答，而是自顾自喝了一口，辣的她赶忙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看来不是这个时代的酒不烈，而是之前没碰到过烈酒。这个翠玉，准备这么烈性的酒，是打算今晚把他们两个都给放倒？ 不等黎素多想，萧奕辰也迫不及待的端着酒喝了一口，随后赞赏道：“好酒。” “那是，花了府上不少银子呢。本来没打算今日喝，可我今日高兴，就便宜王爷你了。”黎素轻咳一声，面上多了难掩的笑容。 难得与太妃能和平相处，不喝两杯，她都觉得对不起今日的好酒。 萧奕辰但笑不语，已然明白她说的高兴是因何而起。可担心黎素面子薄，他也不问，只是陪着她喝。 两人本就吃饱了饭，这会儿就算是下酒菜美味，也吃不下多少。反倒是酒，喝了不少。 有几分醉意在，黎素这才嘟囔道：“你是不是同太妃又吵架了？” “嗯？素素怎么这么问。”萧奕辰笑着看着双手托腮已经有了醉意的小女人，眼中满是柔情。 这满园的月色，竟然都比不过他双眸间的温柔诱人。 黎素一时间竟看的呆了，等她缓过神之时，那张脸突然凑近。 她下意识要躲，却被萧奕辰伸手搂住了腰肢，只听他声音暗沉道：“别怕，我不会伤你。” 这声音似是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哪怕黎素这会儿心跳如擂鼓，却也生不出半点逃离的心思。 一吻浅浅落下，带着几分酒气，却格外好闻。 黎素顿时老脸一红，也不知道是酒精上头的热度，还是害羞，只觉得脸颊滚烫的厉害。 萧奕辰已经松开她的腰肢坐了回去，紧张的手脚无措，仿佛方才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在他手都有些发抖的时候，黎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蹭的一下站起身，走过去捧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或许是她最有勇气的一次。 可主动权，却似乎根本没有掌握在黎素的手上。 她试图抽身之时，才发觉刚刚做了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月色下，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只听得到彼此浓重的呼吸声。 黎素早已经被萧奕辰的吻卸了力气，这会儿只能任由他紧紧地抱着她，那紧张的模样，似是怕她下一刻消失一般。 若是这会儿萧奕辰真的做些什么越矩的事情，黎素也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可他就只是那么抱着她，等到两人的呼吸都渐渐平稳，这才松开了手。 “你……”黎素连忙从他的腿上起身，回到自己的石凳上坐下，有些不知所措。 脸颊的热度已经退下，可这会儿，却似乎又再反弹的意思。 天啊，她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要不是萧奕辰及时刹车，他们两个岂不是就要在院子里…… 黎素这会儿羞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尤其是想到安安还在房间里睡觉，就觉得自己过于莽撞。 萧奕辰这会儿又何尝不是后悔？可同时，却也不争气的回忆方才的美好。 “素素，时辰不早，本王先回去了！”意识到自己竟然往更荒唐的方向去想，萧奕辰这下是彻底慌了。 他们还未成婚，他怎能轻薄素素？ 不行，他明日就进宫，尽快将婚礼提上日程才行！ 黎素点了点头，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萧奕辰一眼，只能通过脚步声判断他是否离开。 等到声音渐渐远去，黎素这才抬起头来，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道：“你有没有出息？不过是一个吻而已，至于吗？” 你可是来自现代的开明人！就算是真的水到渠成，他们距离成婚也不过是就差了那么一步之遥。 虽然如此安慰自己，可黎素的脸却红的不像样。哪怕这会儿是在夜色下没有径直，她都能想象到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她暗骂了一声见鬼，端着桌上的酒又喝了两口。等到夜色渐凉，这才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间，在外间的软塌上将就了一晚。 黎素从前就知道人不上涨无缘无故有不好的预感。来到这个世界后，更是如此。 所以第二日当她听到要入宫时，根本不意外，反而还喊翠玉进来帮她挑入宫要穿的衣裙。 虽然不是去见后妃，可也得穿着得体，免得等她出来之后那些太监到处去嚼舌根。 她的名声是已经足够不好，不在乎他们添油加醋。可好歹也是要成婚的人了，就算是给自己未来婆婆面子，也得多少注意点不是？ “小姐，要不您等王爷来了再一道入宫？有他在，总是好一些的。”无人在的时候，翠玉还是喜欢叫黎素小姐。 毕竟喊了这么久，早已经习惯。郡主虽高贵，却没有半点平易近人的感觉，让人不喜。 黎素对着镜子簪上一根珠钗，淡淡道：“用不着，只是入宫复命而已，又不是赐婚。” 第315章 再入宫 要知道自己会一语成谶，黎素绝对不会在出府前说那么一句话。 该打！ 御书房内，她垂眸看着自己绣花鞋上的珍珠，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大早上的把她喊来只为了赐婚？黎素不信。 别说是她，就连此刻已经赶到宫门口的萧奕辰，也根本不信。 “怎么，郡主可是看不上朕那兄弟？若是辰王你瞧不上，其他的几个王爷你也尽可能挑选一番。”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黎素，在他的下首，还站着一个黎素并不眼熟的人。 只是她大概知道，这人是他们离开之前新晋的官员，也正是负责接待大月国使者的人。 要不说他怎么能得到皇上宠爱呢，大月国使者到的当天，他就将圣女送到了皇上的床上…… 皇上一高兴，给了他不少封赏不说，官职也是一升再升，如今竟然都能陪在他身侧面见她一个外姓郡主了。 对此，黎素只能说一声牛掰。这手段，当真优秀。 她敛了神色，垂眸道：“臣女方才是被皇上突然提及吓了一跳，并非是有什么旁的心思。” 明知道她和萧奕辰两情相悦，那人都快住在她的郡主府不愿意走了，皇上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有什么意思？ 坐在桌子后的皇上闻言笑了，眸色幽幽道：“郡主的胆子这般小？” 他这话，黎素根本没法接。 可皇上似是也没想听到回答，自顾自道：“若是郡主瞧不上那些个王爷，想入宫，也并非不成。正好朕的宫中，还缺一位。” “皇上明鉴，臣女绝对没有半点想要入宫为妃的想法！”黎素果断开口，这会儿哪敢有半分迟疑？ 从前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体现出了不太聪明的一面，脑回路与寻常人不同。 旁的君王说这些，可能只是为了打压她和萧奕辰，让他们两人老老实实的为了皇室办事。 可他这话，却真是有可能看中她的医术，想要将人娶到宫里。这样的话，他就能正儿八经的让她为他一人修炼丹药了。 黎素想骂娘，但是觉得太后可能很无辜，也只能忍下。 “是吗？成为朕的后妃，难道不好？”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黎素，面上的神色阴测测的，让人感觉到了骨子里透出的不安。 黎素见的人多了，活的，死的，可现在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是第一次。 难不成这皇上是被人用了什么药物控制？可若是如此，她不应该看不出。 “安平郡主在想什么？可是在拿朕与辰王作比较，看谁更适合做你的夫君？”皇上的脸突地一沉。 他的话，也让黎素内心飚起了脏话。 什么玩意儿？他觉得自己配得上和萧奕辰相提并论？ 要不是先皇非要把皇位传给他，就他这种智商，不知道死了多少会了！ 智障的东西，也不知道这脑缺是随了谁，一天天脑袋里除了这些混账话还有什么？ 心中骂的热闹，黎素面上却不好表露太多，一脸惶恐道：“臣女不敢。” “朕看你倒是敢的很！吩咐你的事情这么多时日了，你做的如何了？”皇上眼神阴毒的看着黎素，脸上虽然没有杀意，却更让人后怕。 黎素不知道他的真实用意，这会儿却也不得不装出害怕的样子，解释道：“臣女已经在想长生不老药所需要的配方，只是还没有什么头绪，所以不曾让人着手准备。” 这些，也能勉强解释郡主府这几天没有动静的缘故。 说话同时，黎素也在注意着站在皇上下首的人。那人面无表情，对于长生不老药这四个字，似是根本不在乎。 可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欲望。哪怕隐忍的再好，黎素总能看出些许端倪。 眼前这人要么是不信这些所谓的长生，要么，就是之前便知道皇上叫她过来是什么意思，所以才并不诧异。 黎素相信后者。同时，她自信自己的判断力不会出错。 “是不曾准备，还是不愿意准备？”皇上双眸死死的盯着黎素，眼神不善。 很显然，他今日叫他来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赐婚。说白了，就是为了逼问她准备的如何。 准备……黎素能说她压根炼制不出来长生不老药吗？ 虽然心中骂的不行，可她脸上还是摆出了为难的神色：“长生不老药不比其他寻常的药，其中各种复杂的药材不说，药效之类的，也很难掌握。若是真的简单，那天下这么多人又怎么会无人知道其一二？” “所以呢？”皇上冷了脸，看着黎素的严重依旧带着不耐。 很显然，即便黎素说了自己为难的地方，皇上却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很难是吗？太医也是这么说了。只是这么说话的太医，已经死了。 皇上相信，黎素是聪明人，应当只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对上他冷冽的眼神，黎素无奈一笑：“臣女如今正在翻看前人留下的典籍，这才刚有了一点线索，还没来得及让人禀告皇上，就被白鹭湖叫来赐婚了……” 她故意提起了赐婚一事，也是在告诉皇上，你这个憨批，别忘了今日叫我来的重点。 就算是长生不老药还没开始炼制你生气，可你今日叫我来，为的却不是这些。若是挂羊头卖狗肉，别人是要骂你昏君的。 皇上虽不满黎素的话，可听到有了线索，面上却也多了激动：“郡主的话可当真？有了什么线索，你倒是和朕说说。” “那书籍上留了一半的方子，因为年代久远，其他的另一半已经找寻不见，所以臣女还得一样一样的调配才是。” 黎素板着脸说的无比认真，差点儿连她自己都给骗了。 “一半！”皇上霍然起身，看着黎素的眼中满是难掩的愤怒。 明明方子都已经找到了，怎么可能就只有一半？ “记载是说这方子有违天道，方才不敢全部存下。若是有缘人能猜到其他配方，方能长生得道。”黎素想着从前看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这会儿也组合了一下说出来。 没办法，你不忽悠这皇上也得信啊！ 第316章 有个不情之请 “有违天道？这话倒是不假。可知道编纂的人是谁？”皇上眉头紧皱，看着黎素的眼中带着些许不耐。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摇摇头道：“书上只有这么多记载，出处不祥。若不是时间过去太久远，还能查得出来出处。” 皇上失望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道：“那人当真是该死，有如此好的方子居然不留下，若非朕不知道是谁所编纂，必然要诛了他的九族！” 他的话令人心惊，黎素只当听不见，语调淡淡道：“皇上息怒，臣女会尽快找到其他的药材。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试药，皇上千金之躯，自然是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语调恭敬，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的温顺，让人挑不出半点的错处。 哪怕皇上叫她来确实是找麻烦，这会儿却也觉得她是用心办事，反而笑着摆了摆手道：“起来吧，安平郡主如此尽心尽力，想要朕给你什么赏赐？” “臣女身为大堰朝人，为国尽忠这是本分。承蒙皇上青睐赐予郡主身份，已是感激不尽，如何敢要赏赐？” 不过是漂亮话，黎素想要哄得皇上高兴并不难。 她只是并不想同这个昏君多说什么，也免得他突然一个兴起，又要她去研制一些奇奇怪怪的丹药来。 有句话黎素其实很想吐槽。 她是个大夫，医术了得不假，可和那炼丹问药的方士有个屁的关系？ 这皇上一看就是从前没好好读书的，别人忽悠两句就信了，也不知道动动他的猪脑袋好好想想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启禀皇上，辰王殿下求见！”外间小太监的声音让正在吐槽的黎素一个激灵。 萧奕辰怎么来了？她不是同翠玉说了，让她务必不要告诉他？ 看来这丫头是把她的话都忘到了脑后！ 翠玉：小姐，我冤枉！ 皇上本就高兴的脸上笑容更甚，一挥手道：“快，快让辰王进来。” 如今他已是皇上，如何称呼萧奕辰都不妥当，索性直接喊他的封号，不至于降了身份更不至于被人抓到把柄拿来说事。 萧奕辰一身常服匆忙而来，从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焦急不难看出，他很担心黎素。 她看的去，坐在桌子后的皇上更是看的清楚分明，不由打趣道：“辰王倒是担心郡主心切，要不是朕让郡主入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一面。” “臣见过皇上，皇上说笑。”萧奕辰面带浅笑，并未因他的话生出惶恐之意。 虽伴君如伴虎，可他们两人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兄弟，他若是表现的太过疏离，反而是落人话柄。 在皇上这里，讨不到什么好。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他道：“快起来吧，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多礼。朕方才还在夸郡主呢，你既然来了，不妨说说你有没有什么要求的。” “臣不敢。” “有何不敢？这次平定炜姜是你二人的功劳，便是论功行赏，朕也得好好封赏你才是。” “皇上言重了，这只是臣身为臣子的本分。再说皇室之人享受百姓拥戴，自然也要对得起百姓的信任。” 萧奕辰态度不卑不亢，虽让皇上感觉有些疏离，却也觉得他这个态度是为人臣子该有的模样。 若是他真的居功自傲，找皇上要这个要那个，他可能还会怀疑萧奕辰是那种有野心之人。 如此这般，最好不过。 皇上爽朗一笑，看着他的眼中满是赞赏：“我大堰有你，当真是一大幸事。” “都是皇上指挥得当，本王并未做什么。炜姜王也是屈服皇上的威严，这才缴械投降。” 萧奕辰简单两句，将功劳尽数的推到了皇上身上，并未打算让自己落下半分。 无功在身，对于一个王爷而言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皇上也不能容忍他在他的眼皮底下生活。 皇上显然很满意萧奕辰这话，不仅十分受用，甚至还觉得他忠心可嘉，理应奖赏。 “都是自家人，朕也不同你说什么客套话，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皇上幽幽说着，眼神落在黎素身上。 那意思似是在说你只要现在求朕赐婚，朕便会答应。 反之，他倒是很想将黎素收到宫中来。一来她的医术是他需要的，二来，她如今在军中还有百姓间的威望，也是皇室最为看重的。 至于尚书府从前的那些门生如何，皇上还不至于看在眼里。到底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罢了，不足以让他费心。 萧奕辰转头看了一眼黎素，浅浅一笑道：“皇上若是这么说，臣还真有个不情之请。” “哦？你倒是说说看。”皇上摩挲着指间半只，笑容淡淡。 他没一口答应下来，明显是给自己留了余地。这种聪慧，往日在他身上是看不到的。 可这会儿，萧奕辰却觉得他像是突然聪明了一般。再看站在他身边眼生的官员，也顿时明白了什么。 “臣想迎娶安平郡主为妻，还望皇上成全。”萧奕辰一掀袍跪了下来，姿态无比诚恳。 黎素眼皮颤了颤，在心中暗骂这万恶的帝国主义。别说是普通人，堂堂王爷在皇上面前都要跪来跪去。 这规矩虽让人不爽，可她却也不得不尊重这个时代的发展。那些帝王玩弄人心，自然不能与属下嫔妃寻常姿态相处。 高山之巅，必与寻常不同。 “此事好说，你与安平郡主本就有婚约在身，朕若是阻拦，岂不是坏人姻缘？”皇上笑了，虽不达眼底，却也并未拒绝。 没收黎素入宫纵然可惜，可若因此与萧奕辰离心，带来的隐患更大。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就算是嫁到了辰王府，也照样是皇室宗亲，往后那些仰慕她的人也必然会顾忌这些。 皇上如此想着，笑容更甚：“陈爱卿，着人下去挑一挑好日子，朕要让安平郡主风风光光的从郡主府出嫁。” 站在一旁的男人恭维一笑，应了声，又看向萧奕辰和黎素：“微臣恭贺王爷，恭贺郡主！” 第317章 圣女装病 “陈大人客气。”萧奕辰淡淡道，却并未看那所谓的大人一眼。 不过是在皇上面前进言的小人罢了，不足挂齿。 黎素也看向陈大人笑了笑，内心却也忍不住吐槽。 这个陈安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可就是不干一件人事儿。他送圣女入宫的事情，如今朝中不知道多少大臣心中记恨。 皇上信任他的时候还好，众人看到还要喊一声大人。可若是之后他不信了，那陈安在这京中将没有立足之地。 “启禀皇上，圣女突然身体不适，奴才特来禀报！”一个太监急匆匆进门，也不管萧奕辰和黎素还在就急匆匆的开了口。 按理说，一个没有名分的圣女在宫中，确实是不宜这般张扬。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可那位现在得宠的很，一句话皇上恨不得当成先皇的懿旨来听，他们怎么敢怠慢？ “什么？可喊了太医过去看过？”皇上霍然起身，看着太监的眼中满是怒意。 那小太监浑身颤抖着道：“已经让太医前去看过，可太医却瞧不出什么，要不然奴才也不敢来惊动皇上。”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朕养着他们做什么？”皇上满脸怒容，如何也没想到这群人居然连一点小小的病症都查不出。 不等皇上说出惩罚的话，太监偷偷看了一眼黎素，冒着死罪道：“请郡主去看看圣女吧！” 是啊，谁不知道黎素医术高明？ 当初萧奕辰他们那种被人差点当成瘟疫的病症，也是她发觉了那是毒药，这才解救了大家。 被点名的黎素深吸一口气，忍下骂人的冲动，看向正要开口的皇上：“圣女并非我大堰朝人，或有水土不服的坑，臣女可以过去看看，却不能保证药到病除。” 她还不知这圣女究竟是哪路神仙，现在若是就答应了，万一到时候有诈，岂不是将自己给坑了进去？ 黎素是不怕那些人龌蹉的手段，但现在毕竟是有儿子的人，不能同从前那般莽撞。 皇上听的眉头紧皱，可事情紧急，也没空跟黎素掰扯，点了点头便率先往外走。 从他的反应，不难看出这位大月国圣女在宫中地位如何。虽没有封赏，怕是比其他的嫔妃都还有受宠。 月儿？一个圣女竟然用本国之中的一个字。看来，她在大月国中也必然身份不低。 “素素，尽力而为即可，不可为难自己。”萧奕辰与黎素两人走在后排，低声说道。 他总觉得这个大月国圣女不是什么好东西，虽还没见到人，可这种想法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袋里。 若那圣女真有所算计，他与素素这次去，便是将主动权交到了别人手上，自然是要万分谨慎。 黎素给了他一个安身的眼神，用手调整了一下袖间用来保命的东西，浅浅一笑。 是人是鬼，去看了才知道。 “奴才参见皇上，见过辰王殿下，安平郡主！”圣女寝殿内，宫女太监看到来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这阵仗，便是黎素此前去那些后妃宫中都是没有的。 哪怕现在皇上刚登基不久，宫中妃嫔不多，可有着这般殊荣的女人，她们是怎么容忍她这么不明不白留在宫中的？ 黎素的诸多疑惑，在见到躺在榻上的圣女之时，瞬间开解。 如此弱柳扶风般的美人，莫说是陪在身侧，便是看一眼，也能将男人的骨头都给酥了去。 皇上本就是好色之人，如此美人送上门，又乖巧听话，不喜欢那才是真的见了鬼…… “你们是如何照看月儿的？一群废物！”皇上冷着脸骂了一句，便快速走到床前，关切道： “月儿，你怎么样，觉得有什么不适便和郡主说，她医术高超，必然能为你诊断出病症！” 他一番话不要紧，跪在外头的太医们却是瑟瑟发抖，知道皇上这话分明是在骂他们这些人是庸才。 可他们也给这位圣女娘娘把脉了，她明明什么问题没有，就是说不舒服，却也具体说不出怎么个不舒服…… 便是神仙来了，也不一定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寻常大夫？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看向已经坐在那里喝茶的萧奕辰，希望他能开口帮忙说一句。 可萧奕辰本就是来看热闹的，自然不会让自己成为热闹中的人。 “安平郡主？臣女此前便听闻过郡主妙手回春的美名，没想到今日还能见上一面。”圣女虚弱一笑，挣扎着要起身。 看她那病弱的模样，皇上连忙将人扶住，温声道：“月儿乖，模样逞强，你好好躺着就是。” 黎素在旁边看的嘴角微抽，没想到居然会被这两人秀了一把。只是她看这圣女的面相，倒不像是个有病的。 可她能说什么？她总不能告诉皇上，你这个心尖儿上的人，是在装病吧？ “圣女莫要乱动，先行躺好，我为你诊脉。”虽老大不情愿，可黎素该做的却也半点不能少。 不管咋说，总要走个过场忽悠住皇上这个蠢货再说吧。 哪怕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圣女一看就是在装病，可既然皇上开了口，她怎么着也要给人把把脉，把出一个病症来才能交代。 要不然，外面那些太医少不了也得被牵连。骂一顿无能或者是掉脑袋，他们肯定知道应该选什么。 “郡主，可能看出我这是怎么了？”圣女柔若无骨问道，一句话也将皇上的心狠狠给提了起来。 黎素听到这娇媚的声音也是一顿，差点儿没直接给这圣女一脚。 这娇滴滴的语调，对着她说什么？应该对着皇上好好撒娇，然后将他蛊惑成一个昏君啊！ 就凭她这姿色，这妩媚程度，活脱脱就是一大堰苏妲己啊！ “圣女并未有什么太大的病症，不过是思乡心切，外加水土不服，有些忧思过度罢了。”黎素诊脉过后，淡淡说道。 说白了，就是没病！一点毛病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圣女是什么毛病，自己没病非要说有病，还打算装病，有意思吗？ 第318章 威胁 皇上闻听之后松了一口气，庆幸道：“好在圣女无恙，不然，朕还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同大月国交代。” 他一句话，在场的人脸色都多多少少有些奇妙。 黎素更是想要扒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全都是水。 他可是大堰的君主，就连东耀国和西寒国提起来都要掂量一下的人。区区一个附属国，他需要给人交代？ 院子里的萧奕辰同样皱了皱眉，只是却并未说什么，也不想多说。只要皇上高兴，随他去就好。 反倒是那些太医，一个个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所有人都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们推崇的君王是个昏君，这放到任何一个大臣的身上，肯定都是难以接受啊。尤其是太医这种高危职业，万一下一刻被砍了脑袋怎么办？ “皇上这可真是折煞臣女了，都是臣女不好，害得皇上和郡主白跑一趟。”圣女难为情的垂下了眼帘，双眸红红的，似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她这会儿可是皇上的宝贝心肝，看她这样，皇上也着急了，脱口道：“这并非你的错，朕这就下旨，让你的父兄亲朋都过来大堰陪你！” 这话说完，不单单是黎素在心里骂他疯了，他自己都楞了一下。 大月国虽小，可因着生活环境艰苦，所以举国上下臣民都孔武有力。 若不是圣女从小被选中，吃穿不愁，像她这种体格的，在那种荒漠地方根本就无法存活。 让那种人进京，而且是进入皇宫，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找罪受？ 好在圣女也不是真的蠢，看出皇上的迟疑之后，浅笑道：“皇上有这份心，臣女实在是感激不尽。只是父兄他们在大月国长大，自然不习惯到别处……” 她的话恰到好处的断了，也让皇上想到她是背井离乡起来，顿时更心疼了。 “你放心，朕必然不会薄待你。若是你实在想家，明年朕带你回去看看如何？” 对一个帝王而言，愿意陪着自己的妃子回娘家，这是莫大的殊荣。 就连黎素都不由得多看了皇上一眼，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痴情种。只是没想到归没想到，她却还想骂他蠢。 让人家父兄过来，他怎么不把国门打开，让东耀国和西寒国直接打进来？ 对皇上的愚蠢，黎素已经无嘈可吐。她刚想退下，却见圣女一脸娇羞的在皇上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就见皇上站了起身。 “安平郡主留下陪圣女说说话，朕带着辰王出去转转。” 皇上的吩咐让人有些不解，可黎素这会儿却也只能答应。明摆着是圣女找事儿，她要硬着头皮非要走，指不定人家等会儿也怎么吹枕边风。 再英明神武的人，也未必会对枕边人设防。更何况，这皇上他一看就是个色胚啊。 他这种人，不被圣女蛊惑着要杀了她就不错了。难道黎素还要指望他能不听美人儿的，护着她一个外姓郡主？ 不好意思，黎素还是清楚自己没这么大脸的。 院子内，萧奕辰已经听到了方才圣女的话。他虽担心黎素留在这里不安全，可这会儿却也不能忤逆皇上。 这么多年以来，他头一次觉得身为九五之尊挺好。 屋内，黎素站起身后退了两步，面带浅笑道：“不知圣女可是还有什么寻要问询？” “我没什么要问的，确有一事想要求郡主。”圣女低声说着，竟然从床上爬了下来给黎素跪下。 她速度极快，以至于黎素一时间都不曾反应过来。当她想去扶她只是，却听圣女低声道：“我想单独见一面辰王殿下，还请郡主帮忙。” 黎素的手僵在那里，随即快速收了回来。 让她帮着一个女人见她的男人？除非她是疯了，才会愿意这么做。 哪怕如今她还没有和萧奕辰成婚，可他们已然定了终身，便由不得别的女人乱来。 圣女看黎素变了脸色，忙解释道：“郡主莫要误会我的意思，我见王爷，其实有要紧的事情要求他。” “那圣女不妨同我说一声，回去的路上我会帮你转告王爷。”黎素面色冷凝，没半点改变主意的心思。 要是寻医问药，她还能帮忙。可这件事情，她不想帮。 黎素自认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从前陈瑶折腾，已经消耗掉她的耐心。 往后萧奕辰身边若是再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她也定然不会理会。包括眼前这位如今正受宠的圣女！ “郡主莫要误会，我是真的有事情要见王爷。若是郡主不成全，那月儿也只能求助皇上了。” “你威胁我？”黎素面上多了冷笑，看着这会儿已然没有刚刚那般虚弱的圣女，只觉得可笑至极。 原来她装病，竟只是为了见萧奕辰。 可他是外男，哪怕是皇室中人，却也不能轻易出入后妃的宫殿。便是同皇上一起来了，也只能在院中喝茶。 所以她今日失策，便想着从她这里下手？ 黎素越想脸色越是难看，看着圣女的眼中更是多了厌恶。她最讨厌心机深沉的人，苏墨白算一个，眼前这位，算一个。 哦，还有她那个便宜爹，都不是个好东西！ 圣女似是没想到黎素会这么大的反应，被她吓了一跳，顿时委屈了起来。 “别着急哭，若是皇上回来发现你哭了，指不定还以为本郡主欺负你。”黎素眉头紧皱，制止了圣女的戏码。 她又不是那种看的女人哭的男人，便是这圣女生的貌美，却也不足以勾起她的同情心。 圣女眨了眨眼，楚楚可怜的看着黎素：“郡主，你难道真的愿意让我求助皇上吗？” 黎素厌烦被人威胁，这会儿听着圣女的话烦躁更甚。 可她却清楚，这女人真的敢说。 虽不一定是什么缘由，可只要她开口，那个混账皇上必然会应允她的要求。但答应之后，会不会猜忌萧奕辰与她之间有什么，这便是两说了。 思绪到此，黎素看着圣女眼中冷意更甚：“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319章 答应帮她 “我不过是有句话要带给王爷，若见不到他，我是不会说的。”圣女满脸坚持。 黎素却听笑了，冷声道：“你爱说不说，我也不至于求着你张口。你若不担心皇上猜忌，尽管去说。” 她一个弱女子远路而来，也只有皇上一人能靠得住。若是非要折腾，黎素不信她真的无所忌惮。 圣女眼帘颤了颤，竟直接哭了起来：“郡主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我要说的话，乃是关系我一家性命之时，又怎能马虎？” 听她说性命，黎素反而没了此前烦躁只是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看出端倪。 若是让她知道这圣女在骗她，那她多得是办法让她死的悄无声息！ “若是我有半句假话，便按照你们大堰朝的习俗不得好死，让我家人受尽千刀万剐不入轮回！”圣女横了横心，一鼓作气的将发誓的话说了出来。 黎素是不信这些，可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信，看她一脸愤怒的说出这话，便信了她方才所说难处，拧眉道：“你早如此说便好了。” “郡主可是愿意帮我？”圣女可怜楚楚的看着黎素，全然把她当成了救世主一般。 黎素点了点头，却语带警告道：“你最好别骗我，否则，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圣女的身子颤了颤，怯生生道：“不会的，我怎么敢撒谎？我可是发了重誓的！” 她的话让黎素放心不少，只是想着此事的难度，面上多了为难。 “王爷的身份是不可能单独见你的，除非你出宫，否则在这宫中没有能避开的。”黎素在心中想了又想，只有这一个办法。 因为她出宫，可借用去王府拜访太妃，或是外出看看大堰朝风景的理由。 而皇上便是想要陪同，中间也可找机会将人引开。在外面见一面，比宫中简单的多。 最重要的是就算是两人见了，一起安排妥当也不至于会惹人非议，更不会伤及萧奕辰和辰王府的颜面。 圣女为难的看着黎素，低声道：“皇上怕是不会让我出宫……” “我和王爷大婚在即，你借着与我交好的由头去送贺礼，皇上不会阻拦。只是在此之前，你若是在皇上面前漏了马脚，谁也帮不了你。” 虽愿意帮忙，可黎素却也不能让这件事情拖累到她和萧奕辰。 至于圣女到底要萧奕辰帮什么忙，她这会儿虽不知道，可他们两人见面之后萧奕辰是定然会告诉她的。 圣女忙点头，感激一笑道：“我就知道郡主心善，是一定愿意帮我的！” “不，我只是为自己未来夫君打算罢了。你最好是别打萧奕辰主意，上一个跟我抢男人的是陈瑶，她是个什么下场你可找人打听一二。” 扔下警告的话，黎素这才施施然离开圣女的寝宫，不愿意听她说那些乱七八糟感谢她的话。 她就一句。 若是真的谢她，就别作妖，将该带的话带到。萧奕辰愿不愿意帮，那是他的事情。 可若是圣女不老实还在其中搞小动作，黎素也会按照她所说的，让她死的悄无声息。 这偌大的宫中，死个人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还是她这般生的貌美又得宠爱的？ 殿外，萧奕辰早已是一脸笑容等在那里，看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俨然是不曾陪皇上走动。 “王爷不是陪着皇上吗，特意等本郡主做什么？”方才在圣女那里受了气，黎素虽压着，可语调却也不免有点矫情。 这模样，就像是在外面受了气的小媳妇，回来找自家男人要说法。 可这哪里能要的来？想要的，无非是他甜言蜜语的安慰一两句罢了。 萧奕辰一句话便听出了不对，上前拉起黎素的手往外走，温声道：“本王这不是担心素素出来之后要空等一场吗，所以便推了皇上的好意。” “皇上的面子你也敢驳？”黎素瞪了他一眼，暗骂他大胆。 如今这个关口，谁不是看着皇上和他之间的关系做文章？他们呀，巴不得两兄弟闹得不可开交才好。 再加上最近皇上确实胡闹，他们也想让萧奕辰代为管教。等皇上听了呢，再回头参萧奕辰有乱臣贼子之心，可谓是一箭双雕。 啧啧，这些自诩文人的朝臣啊，一个个的心比那吸了十年烟的老烟枪的肺都黑！ “无妨，皇上知道本王一刻都离不开素素，便草草的放人了。”萧奕辰低笑着，满眼的宠溺证实了他的话。 周围经过的宫女不由得露出艳羡的目光，恨自己没有一身好本事的同时，也恨自己没有那么好的桃花运。 不说找到辰王殿下这般好的男人，便是找到一个有他三分之一好的，那也肯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黎素对这话很是受用，低低哼了一声道：“就你嘴贫，等回去再收拾你。” 一脸等待夸奖的萧奕辰笑容僵在脸上。 他明明老老实实的在门口等着素素，什么也没做，怎么就成了回去要收拾他？ 要不是如今在宫里，萧奕辰或许这个时候已经拉着黎素的手说委屈了。 回去的马车上，萧奕辰小心翼翼的瞥了黎素一眼，温声问道：“素素，中午可有什么想吃的？” “红烧耳朵。”黎素慵懒道，根本没什么胃口。 她本是随意一句话，却让萧奕辰陷入了沉思。 红烧耳朵？是说的谁的耳朵？ 是那圣女的，还是他的？ 黎素哪里知道萧奕辰脑补的内容，她只知道，吃人肉犯法，而且人肉似乎并不好吃。 “这并非回郡主府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儿？”黎素恍然回神间从马车窗口看出不对，拧眉看向萧奕辰。 她一向不喜欢他自作主张，这一点，他应该知道。 “你入宫的匆忙，本王担心会有人对安安不利，便让母妃先将安安和宋姨娘接到王府了。”萧奕辰连忙解释。 看他一脸乖巧，黎素就算是再大的火气，这会儿也消了大半。 只是宫中发生的事情，她并未在马车上同萧奕辰说起，而是在回到王府之后，方才将他拉到书房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第320章 她是活腻了 萧奕辰一听便活了，冷着一张脸道：“素素为何要答应她这种无理要求？竟敢威胁你，本王看她是活腻了！” “你当我想？”黎素给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安抚道：“她如今正得宠，一句话说不定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我们又何必要得罪她？” “可那也不能委屈了你！”萧奕辰的面色没有半点好转，看样子是真的动了杀心。 圣女是大月国送来的又能如何？哪怕皇上宠爱，可若是有妖妃的倾向，还是尽早铲除为好。 黎素感动他如此护着他，却还是得劝一句：“忍一时风平浪静，你看我都没意见了，王爷就别说什么了。再说只是见一面，或许是大月国有什么事情要与王爷相商呢？” 两国虽然多年没有来往，可如今大月国既然送上圣女，就是有意讨好。 要是往后两国能建立邦交，对于大堰朝的子民、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萧奕辰面色虽依旧不快，但也同黎素想到了一起。只是他再想今日听到的那娇滴滴的声音，不由犯恶心。 “素素，你说那圣女是不是有病？”他忍不住问一句，又自顾自道： “她肯定是有点毛病，不然说话怎会那般阴阳怪气不知所谓？” “你管那叫不知所谓？”黎素被他给逗笑，怎么都没想到萧奕辰居然那么看待圣女。 人家好歹也是皇上的小心肝好不好。一举一动，最是容易俘获男人的心。 难不成他听到那声音，脑海中没有脑补出一个绝色美人？反而，还听出了反感？ 萧奕辰给了她一个不然如何的眼神，满脸嫌弃道：“十个她都未必比得上素素一根手指头，皇上的眼光果真是越来越差了。” “他眼光确实不好，这圣女我也不喜欢。但你是王爷，身后还有王府，自然不能容忍她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黎素对此不得不说一句赞同。 皇上眼光要是好，能看上这么惺惺作态的女人？ 美则美矣，但是那一看就不真实。 萧奕辰听的脸色微沉，看着黎素的眼中多了愧疚：“素素，本王……” 知道他肯定是想说对不住她之类的话，黎素抢先一步道：“你我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宫中日子定下来后，便有的忙了。” 不仅要忙婚事的事情，皇上要的长生不老药她也得尽快做。 当然，方子是假的。可要她练就一颗让皇上体力大增精神变好的药，却并不难。 只是不知道能忽悠多久，又能换来多长时间的宁静。 王府内，安安并不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情，反而因为来到王府特别高兴。 毕竟除了太妃之外，其他好多都是生面孔，他虽然不愿意让人抱，可看着他们笑却也高兴。 底下人跟太妃汇报黎素他们回来时，安安连忙丢了手里的玩具，扭头就朝外跑。 这可吓坏了太妃和方嬷嬷，主仆两人连忙去追，生怕这小子磕了碰了不好跟萧奕辰交代。 可安安每一步都稳稳当当，也同样踩在她们的心尖上，满脸笑容的出现在了黎素面前。 “臭小子，跑的这么着急，等会儿摔了怎么办？”黎素嗔怪一笑，连忙将儿子抱在怀里。 好在他们说完就往这边走，要不然这小家伙岂不是要白跑到大门口？ 安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搂着黎素的脖子不吭声。看那样子，显然是知道错了。 “孩子这是担心你们，好了，就别怪他了，快过去吧，饭菜都准备好了。”太妃浅笑开口，看着躲在黎素怀里的安安满眼宠溺。 黎素浅笑着答应，却低声同安安说道：“下次要慢慢来，不可着急知道吗？” 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当娘的不对，走之前没好好交代，让那个奶娘在安安面前说了些不三不四的。 要不然，依着小家伙稳当的性格，他是不至于这么莽撞的。 可那个奶娘一段时间的影响，让安安以为她随时会走，才会唯独在她的事情上没什么安全感。 这一点黎素虽有在改变，可这事情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潜移默化的影响，她也不能操之过急。 王府的午饭自然是丰盛的，只是其中一多半的菜品，都是黎素所喜欢的。 她面上不说，但心中却也将太妃的体贴记了下来，珍藏在心。 “辰儿，皇上今日叫素素过去所为何事？”吃饱喝足，太妃方才幽幽开口。 她虽现在对黎素比此前好了一些，可因为从前不愉快，要主动跟黎素说话还是别扭，索性问自家儿子。 萧奕辰正给安安擦着嘴角奶渍，闻言浅笑解释道：“是说我与素素婚约一事。” “他还打算解除你二人婚约？”太妃突然拔高了语调，跳出一句谁都没想到的话来。 看她的反应，黎素也猜到了太妃此前听过传言，知道皇上有让她入宫为妃的意思。 婚约虽在，但毕竟是两家的事情，皇上一句话，他们自然是要解除的。所以太妃这会儿着急，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旁边伺候的人都愣了一愣，看着两人的眼中多了紧张。 眼看着王爷和郡主都要成就好事了，难不成皇上这会儿要横刀夺爱？这个昏君！ “娘您想什么呢？皇上是为我们二人赐婚。等宫中选好了日子，圣旨应该就到了。”萧奕辰无奈一笑，同时也欣慰太妃此刻反应。 他本来还担心皇上赐婚娘会不满，可现在看来，她对素素这个儿媳妇是真的不会再有意见了。 虽功劳大多在安安，可还是要归功于素素这个母亲教得好！ 黎素：你这话是不是在打我脸？ “原来是这么回事，倒是我误会皇上了。既然如此，咱们王府理应谢谢皇上才是。”太妃脸上恢复了笑容，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虽看不出方才有过紧张，可她的反应，却也让黎素心头一暖。 看来，太妃是真的愿意接纳她了。 这样最好不过，她可不想成了婚又要照顾儿子，还得平衡婆媳关系，那多累啊！ 第321章 请陈瑶过府 赐婚的圣旨一出，不知道几家欢喜几家伤悲。 当天下午，太妃便接到了陈家三支的当家夫人带着女儿远赴北疆的消息。 陈瑶母女走得着急，就连拜别都没来，只是让人传了个信就走。不过就算是来，太妃也不会见她们。 “您这下总算是可以放心了。王爷的婚期定在了腊月，陈家那边也不算是开罪，算起来也是圆满。”方嬷嬷伺候太妃梳妆，忍不住笑了起来。 半年前，她为太妃梳妆的时候身边还站着陈瑶，大家还都当她是未来王妃的女主人。 说起来这岁月可真是不饶人，却也是照妖镜，能让他们看清许多人的嘴脸。 太妃看着镜中华发丛生的自己，叹了一口气：“我们都老了，孩子们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 “您也别担心，王爷是最有主意的，这些年哪里让您操过什么心？不过陈家那边，可还需要安抚？”方嬷嬷面色有些迟疑。 陈家到底是太妃的娘家，这次虽闹了不愉快，可往后若是热络，倒也不能算是得罪。 太妃定定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道：“送点东西过去就是，这事儿不必让王爷和素素知道，免得坏了两人感情。” 她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再敲打一下我那表弟，让他收收自己的性子，如今的京城，可并非从前的京城了。若是他自己行事不端导致灾祸，辰王府可护不住他。” 方嬷嬷连忙答应，不忍心看她伤感，忙劝道：“您也别多想，表小姐从小是您看着长大的，就算是没有婆媳的缘分，可也是亲戚。等她气消了，或许就知道错了。” “她知不知道，我已经懒得管了。只要往后她老老实实的别再来招惹辰儿就好。走，咱们去看看安安。”提及小孙子，太妃也是满心欢喜。 没怀疑安安是辰王府的骨肉之前，她就觉得这孩子合她的眼缘。如今有了想法，那更是恨不得加倍疼爱，好补上这一年的空缺。 方嬷嬷忙笑着扶起她，主仆二人缓步往外走。 她们口中的陈瑶，这会儿却并非跟着陈夫人离开。原本该坐着她的马车里，有的只是一个被她捆绑的丫头。 她重新回到城中，还没来得及去辰王府，就听到了满城都在议论辰王与安宁郡主两人的婚事。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天作之合！安宁郡主若是做了王妃，才是万民所向！“ 陈瑶听着那些议论，脸色早已经扭曲不已。 不，那本该是属于她的！ 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能让黎素如意。她得不到的，旁人凭什么得到？ 就在陈瑶打算去郡主府找黎素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人，一掌将她打晕了过去。 再醒来，她便出现在了心心念念的郡主府的柴房内。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谁？竟然敢绑架我？我看你们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陈瑶从地上爬起来就开始破口大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短暂心安。 可回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明明陈瑶醒来还听到外面有走动声，可这一刻，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屋里静悄悄的，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知道你们在外面听着。若是再不放我出去，被我阿爹知道了，必然会砍了你的脑袋！”她慌忙开口，已然不敢再提关于太妃的半个字。 那日太妃的威胁，言犹在耳，她怎敢放肆？ 依旧没有人理会陈瑶，她就像是自己一个人被遗忘了一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原本还十分嚣张的陈瑶渐渐的有些怕了，嗓子这会儿也喊得哑了，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流着泪水。 她倒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可这会儿，谁能理她？ 约莫过了三四个时辰，陈瑶已经饿的饥肠辘辘恨不得抓木材咬一口的时候，黎素这才带着翠玉出现在她的门外。 “开门吧。”黎素估摸了一下时辰，淡淡道。 她本来都已经陈瑶已经走了，就想着新仇旧恨一起消了一了百了。可谁想到，她居然不死心的还要回来。 既然如此，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了吧？ “黎素，是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绑了我，你难道不知道我陈家是多年朝臣吗！”原本饿的头昏眼花的陈瑶这会儿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扑到门上骂了起来。 开门的人吓了一跳，转身为难的看着黎素。 “既然陈小姐还不饿，那就明日再来。”黎素听她一口一个贱人，不怒反笑，说完转身要走。 身后却突然传来陈瑶撕心裂肺的喊声。 “你别走！” 哪怕陈瑶心中恨死了黎素，却也知道她说的明日再来，那就真的是明日再来。 这才一天，她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要顶不住了。要是再等一天来，怕不是直接给她收尸。 哪怕不能嫁给表哥，做不了辰王妃，她却还想好好的活着，不想就这么丢了性命。 黎素缓缓转过身，淡淡道：“顶门。” “小姐，她若是伤了你怎么办？”翠玉站在一旁有些迟疑。 这里面是个疯婆子，她为了嫁给王爷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小姐的伤才好没几天，万一再给她伤到怎么办？ 黎素面上多了浅笑，盯着紧闭的房门道：“我巴不得她再动手，好以刺杀当朝郡主的名义，就地诛杀。” 最后四个字，她特意加重了语调，怕的就是被关在里头的人她听不见。 陈瑶被人拖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看向黎素的眼中果然没了之前那么浓烈的恨意，反而是有些害怕。 “我还当陈小姐是好大的狗胆，一点儿都不怕死呢。”黎素笑着拉长了尾音，满意陈瑶此刻的脸色变化。 恨她是吗？很好，她就怕陈瑶这会儿记不清楚究竟是谁在羞辱她！ 陈瑶紧咬下唇，手指都在地上扣出了道道血痕，却根本不敢反驳黎素半个字。 是啊，她怕死。尤其是仇人都还活的逍遥自在的时候，她怎么能死？ “我之前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来招惹我？陈瑶，你自诩聪明，知道他人软肋，可想没想过龙虽有逆鳞，却触之必死？” 第322章 你当你是谁 陈瑶身子一颤，死死的盯着地面不敢看黎素一眼，心中却早已经被愤怒填满。 可那又能怎么样？她敢说半个不字？ “去炜姜城之前该说的本郡主都已经同陈小姐说过，只是你好像全然没放在心上？”黎素好笑反问，在翠玉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瘫坐在地上的陈瑶如同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半死不活的感觉。 “黎素，你想干什么？”她缓缓抬头，尽可能压下心中的恐惧问道。 哪怕如今辰王府不再愿意承认她，可至少她身后还有陈家。黎素她想要将她赶尽杀绝，也得问问她的父兄同不同意！ “这话应该本郡主问你才是。明明是应该随着陈家人离开的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京城之中？” 黎素冷冷反问，一针见血的话让陈瑶答不上话。 她回京就是为了报复黎素，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可这话，她敢说吗？ 她不敢，黎素却好心替她开口道：“你是来杀我的，对不对？” 陈瑶睫毛微颤，慌乱的神色已经将她出卖。 “陈瑶，你当你是谁？这京中看不惯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三番五次与我作对？”黎素脸色骤冷，看向陈瑶的眼中浮现出了杀意。 从前她顾忌辰王府的关系，不愿意因陈瑶让萧奕辰在太妃和她的中间更为难。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要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忍再忍。 陈家小姐又如何？她今日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又有谁知道？ “明明是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黎素，你怎么要脸说出这种话？”陈瑶被刺激的不轻，也顾不上此刻的处境反驳道。 她是被姑母养在身边的人，记事就明白，她是要嫁给表哥做辰王妃的人。 黎素不过是一个名声尽毁水性杨花的浪荡之人，她如何能配得上表哥？若非她手段了得，姑母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所导致的！ 陈瑶眼中的恨意太过浓烈，以至于听的黎素微微愣神。 可随即，她却忍不住笑了。 “属于你的东西？你是说辰王妃之位，还是说萧奕辰？” “你少明知故问！”陈瑶紧咬牙关，一双眼里满是难掩的恨意。 哪怕她知道黎素今日不会放过她，可该说的，她却也一个字不能少。 就算是做鬼，她都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贱人！ “辰王妃的位置从来都不属于你，至于萧奕辰，你看你表哥多看过你一眼吗？”黎素实在没想到陈瑶还是这么执迷不悟，这会儿只觉得她可怜的很。 虽太妃之前是有这个意思，可她一日没有嫁给萧奕辰，便该知道那只是太妃的意思。 她老人家喜欢，却不能代替萧奕辰做决定。否则，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日。 “你住口！你知道什么？我陈家为辰王府尽心尽力多年，这辰王妃的位置是辰王府欠了我陈家的！”陈瑶目眦欲裂，被戳中痛处的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两个丫鬟死死压住。 表哥他是不太喜欢她，可为了家族，她相信他一定会选择她的！ 黎素听的拧眉，忍不住反问道：“你难道真的觉得，辰王府是靠着陈家走到今天？” 截止今日，这是黎素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 老辰王在的时候，辰王府那才是真的如日中天。他去了之后，太妃和萧奕辰一直都是选择明哲保身，从来不出风头，也不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 至于陈家？是在太妃母子落魄的时候帮过忙，可他们身为太妃的娘家人，搭把手不为过吧？ 说辰王府欠她一个王妃，陈瑶这张嘴，可真是敢说。 “你一个外人懂什么？姑母呢？她若是知道你们这般对我，定然要你们整个郡主府陪葬！”陈瑶眼神微微闪烁，却依旧硬撑着开口。 她要让黎素等人害怕，这样，她们才会乖乖放了她。她是要嫁给表哥的人，怎么能死在这里？ “方嬷嬷，她刚刚的话你可听清楚了？”黎素没理会陈瑶，而是看向一侧的偏房幽幽道。 杀陈瑶她不是没考虑过，只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毕竟太妃和萧奕辰都不是傻子，若是陈瑶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便是她将尸体处理了，他们也肯定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陈家那头即便不作为，太妃也肯定会觉得她这个人心狠手辣，不是她儿子的良配。 门被人从里头打开，方嬷嬷满脸失望走出来的时候，陈瑶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不，刚刚都是黎素逼着我开口的，嬷嬷你千万不要误会！”她慌忙解释，挣扎的力道之大，两个丫鬟都没拦住。 陈瑶快速跑到方嬷嬷身上拉住她的手，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疼的方嬷嬷倒抽一口冷气。 “还不去帮忙？”黎素眸色渐冷，沉声吩咐道。 好在她提前让人将安安抱得的远远的，要不然这女人疯起来，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方嬷嬷满脸失望的看着陈瑶，叹了一口气：“表小姐不应该再回来的。” 只一句，便让还抱着侥幸心理的陈瑶双腿瘫软摔坐在地上。 完了，这下全都完了。 方嬷嬷她是姑母身边的老人，更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要是同姑母说起这些事情，那她定然是会选择相信。 往后她还怎么有脸回去郡主府？ 陈瑶还在心中快速思考着应对方法，却听方嬷嬷面带惋惜道：“太妃本来还在心疼表小姐……” 方嬷嬷自小就一直跟在太妃身边，伺候多年，她自然最是明白自家主子。太妃虽没明说什么，可她却知道她是有着心疼的。 毕竟是当做女儿一般在家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撇去那些旁的心思不说，亲情也必然是有的。 可这孩子，确实是太让人失望了…… 陈瑶听着这话却眼底一亮。 姑母她果然还是心疼她的！只要她能回到王府，和姑母说两句软话，她肯定是会原谅她的！ 如此想着，陈瑶抓着方嬷嬷的手更紧了一点，哀求道：“嬷嬷，你就带我去见一见姑母好不好？见了她我就乖乖的去北疆！” 第323章 方嬷嬷被挟持 谁都知道陈瑶这话的意思。太妃若是见了她的面，少不了就会回想曾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难免赶上。她一旦心软，少不了会将人留下。 就算是不再提什么当不当王妃的事情，单单留下她，都会酿成大祸。 方嬷嬷眉头紧皱，冷了脸道：“老奴帮不了小姐。” 她想要从陈瑶的手中抽出衣袖离开，却不想对象却死死的抓着她的衣袖。下一刻，陈瑶突然站起来勒住了方嬷嬷的脖子。 而的手中银光闪闪，赫然是一支发簪。此刻，它已经抵在方嬷嬷的脖子上。 “陈小姐，你疯了你？”翠玉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拦在黎素身前，没想到陈瑶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垂死挣扎。 她明明知道太妃已经不可能让她回去，这会儿却还要这般，不是疯了是什么？ “让我出去，否则，我就杀了她！”陈瑶满脸狠厉，却挡不住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意。 她低声同方嬷嬷说道：“嬷嬷，我不想伤害你的，真的，你别挣扎。” 方嬷嬷低低应了一声，表示愿意配合。可她却看不到，陈瑶这会儿眼中盛满了杀意。 这个老东西听到了她和黎素说的所有话，她怎么可能留下她？ 若是等姑母闻起来，她肯定会将这边的事情老老实实的都同姑母说出来，到那个时候，姑母才是真的会放弃她。 所以，她必须死！ “陈瑶，你若是伤了方嬷嬷，就别想有命活着离开京中。”黎素看出她眼中的狠辣，连忙提醒。 陈瑶这人偏执的不行，她想要回到王府，必然不会愿意太妃知道她今日所说。 而方嬷嬷是个忠仆，哪怕也是从小看着陈瑶长大，却也一定会选择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太妃。这对于陈瑶而言，是致命的。 她若是她，肯定不可能让方嬷嬷活着离开。 “你住口！我只是想脱身而已，怎会伤害方嬷嬷？”陈瑶被黎素戳中心思，顿时变了脸色，咬牙看着她满心愤怒。 这个贱人，她抢了表哥的心不说，这会儿居然还敢坏她的事情！ 等回到王府，她定然要第一时间找人杀了黎素！只要她活着一天，她就永远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方嬷嬷听的脸色难看，看她的模样，显然是相信黎素的话。 陈瑶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天天在太妃面前说这孩子心善。可她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她们这些奴仆是看的最清楚的。 她真有可能杀人灭口…… 意识到这一点，方嬷嬷却并没有慌张，而是看向黎素浅笑道：“郡主不必担心，表小姐是一定不会伤了老奴的！” 她声音着实不小，还惊了一下陈瑶，让她更抓紧了手中的银簪。 “表小姐，我们走吧，老奴带你回王府。”方嬷嬷歉意一笑，压低了声音道。 陈瑶眼中多了喜色，忙道：“那就谢谢嬷嬷了！” 话虽如此说，可她用来威胁方嬷嬷的银簪，却死死的抓在手心，没有偏离半点。 “小姐，这……”翠玉不甘心就这么让陈瑶离开，却也担心万一真的逼的她狗急跳墙，会伤了方嬷嬷。 往后她家小姐嫁到王府，还要眼前这位嬷嬷伺候，她自然不能将人得罪了。 黎素阴沉着一张脸，冷声道：“放人！” “黎素，你对我做的这些事情，我必然要让你加倍偿还！”从后门离开之前，陈瑶还不忘放下狠话。 只是她说完拉着方嬷嬷就走，那副警惕的样子，也证明她是害怕的。 “小姐，怎么能就这么让她走了呢？”翠玉满脸的不甘，有些气不过。 陈瑶之前那般欺负她家小姐，还险些伤了小少爷，让她这么走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黎素回想着方嬷嬷离开之前那个满是深意的眼神，浅笑道：“她走不了。” “难道是小姐另有安排？”翠玉听的高兴了不少，刚要说黎素英明，却听她语调幽幽道： “我可没那个功夫理会她。清理门户这种事情，还是要主人公来的好。” 黎素看向渐渐走远的两人，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府。 翠玉听的是一头雾水，快步跟上黎素，小声道：“小姐，什么主人公的奴婢不懂，可是不是有热闹可以看？” “热闹好看，还是闹得重要？”黎素笑着转身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暗叹这丫头实在是胆大。 不过若是胆小的，怕是也不会被她留在身边伺候这么久。 翠玉听的一脸狐疑，可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瞬间高兴了起来。 距离郡主府不远的一条小巷中，陈瑶看着走到自己前面不久的方嬷嬷，眼中杀意渐显。 这个老太婆若是死了，那姑母就不会知道今日她说的那些话。黎素事先告状又能如何？她一个本就不被姑母喜欢的人，说的话又怎会可信？ 陈瑶拿着银簪的手微微颤抖，却缓缓举高了手，狠狠的朝着方嬷嬷扎去。 “给我住手！”太妃愤怒的声音响起，惊得陈瑶手中银簪顿时摔在地上。 她愕然抬头，看着带着一众下人的太妃，面如死灰。 不，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姑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瑶突然意识到不对，恶狠狠的看着这会儿已经转过身看向她的方嬷嬷，怒骂道：“是你，是你设计我！” “表小姐此言差矣。”方嬷嬷幽幽道，目光落在地上的银簪上，有些痛心道：“老奴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表小姐竟会对老奴动了杀心。” 毕竟是她照顾长大的孩子，方嬷嬷此刻也是无比痛心，更懊恼自己之前不曾好好的教会陈瑶规矩。 更悔恨的人，是太妃。 她满脸失望的看着还要狡辩的陈瑶，颤声道：“我给你机会，一而再再而三。陈瑶，你当京城是什么地方，随你撒野不成！” 陈瑶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姑母息怒，瑶儿方才只是一时糊涂，才会被蛊惑，对方嬷嬷下手。可这些都是黎素挑拨我的，是她记恨王府，您一定要相信瑶儿啊！” 第324章 雷霆手段 “你若真那么听她的话，她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太妃心中仅剩的一点怜惜已经被陈瑶的所作所为抹去。 此刻，在她眼中的不过是一个企图谋害她孙子还有忠仆的恶人。 陈瑶答不上话，却快速的爬向太妃，企图抱住她的腿。 但辰王府的丫鬟却拦住了她，一个脸色比起一个难看：“还请陈姑娘清楚自己的身份。” “陈姑娘？姑母，难道您真的不要瑶儿了吗？瑶儿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陈瑶泪流满面，一下又一下的重重磕着头，显然很是心诚。 可现在她做这些，太妃已经不需要了。 “送到白马寺吧，她身上的罪孽太深重，只有去陪着佛祖才能洗脱。”太妃冷冷吩咐，不曾多看陈瑶一眼。 她这话，也让跪在那里的陈瑶瘫软在地上，想着她这话的意思，明白太妃是动了杀心。 让她去做尼姑，这不比杀了她还要让人难受？ 陈瑶挣扎着爬起身，看着转过身的太妃怒道：“姑母这话未免过分了些，就算是瑶儿做错了事情，可还有家中父母管教，太妃这般是否有些过了？” 她知道这些会和太妃撕破脸，可她如何如何，都不敢去白马寺。 一旦被绞了头发，就算是爹娘来了，一切也都晚了。 “是吗？若是你爹娘被你牵连，已经被皇上罢黜了官职呢？”太妃冷冷反问，竟然是连转身都不屑。 她已经给了陈瑶太多次机会，可她不仅不珍惜，反而一次一次的挑战她的底线。 “什么？不，这不可能！我父为大堰镇守边疆这么多年，怎么会因为我的过错被罢黜了官职？”陈瑶不信。 边疆之事兹事体大，就算是将领家族之中有人犯了大罪，皇上也很有可能为了顾全大局赦免其一支罪行。 更何况她不过是与黎素一个区区郡主之间有些恩怨而已，又怎会牵扯到父兄？ 方嬷嬷看陈瑶还要开口再说惹太妃生气的话，低声提醒道：“只是陈姑娘的过错自然不会。可若是陈平他自己出了疏漏呢？” “姑母，那可是你的亲表弟啊，你怎能忍心？”陈瑶死死的瘫坐在地上，怎么也想不到太妃居然真的会对陈家动手。 那可是她的母家啊！若非他们相助，她又怎会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你如此心狠手辣，难道就不怕报应吗？”陈瑶满眼怨毒的盯着太妃，还要再开口，方嬷嬷却抬手就是一巴掌。 “陈姑娘看来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圣旨以下，你如今不过是罪臣之女的身份，竟然敢置喙太妃行事？” 陈瑶不开口认错，而是死死的盯着太妃的背影，企图能等到她心软的一瞬。 可她终究是想多了。 能一个人守着偌大的辰王府，并且将萧奕辰平安带大，太妃又怎会是那种没有手段的寻常妇人？ 至于狠毒。身在皇家，又有几人真正单纯？ “拖下去吧，免得脏了太妃的眼。”方嬷嬷冷声吩咐，面上也再没了此前的痛心。 太妃都只当养了一条白眼狼，她这个当奴婢的，就更不必心疼这不值当她们付出真心的人了。 陈瑶被人堵着嘴拖了下去，再无动静。 自此，京中再不见陈瑶。 而距离京城百里外的白马寺，则是多了一个借住的尼姑，负责寺中洒扫。 小姑娘长得清秀，看着也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可问起来身世，却口不能言。 消息传入郡主府时，已经是一月后。 黎素正和宋姨娘给安安做口水兜，就见翠玉匆匆忙忙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外捡了银子才这般高兴。 “是吗？难怪萧奕辰说不曾在府上听说关于陈瑶的去向。原来竟然是被太妃扔到庙里去了。”黎素并不是很感兴趣，继续跟自己手里的口水兜较劲儿。 她最初还以为自己静不下心来弄这些刺绣活，可如今看起来，只要愿意，就没有做不了的。 宋姨娘笑的合不拢嘴，看向翠玉吩咐道：“去厨房说一声，今日加菜！” “至于吗？”黎素好笑反问，看着自己比昨日更工整的针脚，满意的笑了。 陈瑶自己作死，有这结果并不让人意外。反倒是她们，有必要搞得好像是要过年一样？ 不过距离年关却是不远了。她二人的婚事，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 宋姨娘瞥了她一眼，嘟囔道：“怎么不至于？她此前那么为难你，我还没教训她呢！好在太妃不是个糊涂的，知道不能继续纵容她胡来。” “她自然不糊涂，那可是王爷的生母，你真以为是什么纯良无辜的小姑娘？”黎素忍不住笑了，回想太妃给安安做的衣服，对她的印象更好了几分。 至于手段？她只要不用在她的身上，手段厉害一点也没什么。有那不长眼的凑上来，都用不着她亲自动手了。 宋姨娘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在理，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太妃自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她说着，目光落在黎素手中的刺绣上，赞赏道：“素素学的真快，想当初我学刺绣可没你这般有天赋。” “都是针，区别不大。”黎素想了想，扔出一句话来。 宋姨娘脸上笑容一顿，略有些埋怨道：“这哪里能一样？你就别谦虚了。若是太妃看到你女工也如此好，肯定更喜欢。” 这黎素倒是没想过，可听她这么说，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宋姨娘看出她难为情，也没继续说这个，而是一边穿针一边感慨道：“从前我还想自己若是有了女儿，一定要早早的为她准备嫁衣，一针一线都得自己动手。如今想为你动手，王爷却根本不给机会。“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十分惋惜。 黎素不想提她的伤心事，低低一笑道：“皇室的婚事，马虎不得，王爷也是担心姨娘太操劳了。” “王爷哪里是怕我累着，他分明是担心我技艺不好，不如那些个绣娘精湛。不过看他对你如此好，我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宋姨娘会心一笑，满眼都是欣慰。 第325章 不是好东西 黎素捏针的手微顿，眼中不自觉多了笑容，低喃道：“是啊，他对我确实不错。” 过往的事情宋姨娘已经不再提起，整个郡主府也仿佛都忘了那些事情，将萧奕辰当成安安的亲生父亲看待。 可他们内心深处都知道，安安并非是萧家的血脉，哪怕长得像，也不是。 黎素对于那个夜晚并没什么记忆，也不愿意去寻找安安生父，只希望往后萧奕辰能对他们母子一如既往。 要不然，她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儿子离开，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黎素与宋姨娘没再说话，各自忙手中活计，想着趁着安安还没睡醒好把手里的东西做完。 小家伙虽一天比一天懂事，也不怎么乱摸东西。可毕竟是孩子，针线还是别让他看到的好。 方才离开的翠玉又折返了回来，脸上却明显多了为难。 “你这是？”宋姨娘皱了眉头，心中突然跳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在黎素猜测到的同时，翠玉小声道：“郡主，宋姨娘，宫中来人了。” “素素不是前几日才入宫汇报过近况吗，皇上又要见她？”宋姨娘脸一垮，心情很是不好。 虽然如今人人都说素素现在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可她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就那所谓的长生不老药，都足够折磨人了。 明明就是一个笑话，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偏偏信了，这岂不是可笑？ 翠玉摇了摇头，却见黎素已经放下了手中东西，淡淡吩咐道：“请圣女稍后，我换身衣服便去见她。” 皇上那里她前几日才用一点强身健体的汤药糊弄过去，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是肯定不好意思再找她。所以来人，必然是之前说要见萧奕辰的圣女。 不过皇上倒是真的紧张她，这都一个月了，才舍得让人出宫。 “圣女？”宋姨娘的脸色这会儿更不好看了。 前些日子她回娘家了一趟，本来只是闲话家常，却听父亲吐槽如今皇上被一妖女迷了心智。 日日在朝上萎靡不振不说，更是不惜花费千金，只为美人一笑。如此奢靡，国家怕是早晚要败在他的手中。 要只是皇上混账也就算了，偏偏这个圣女在宫中也并不安分。不仅不把其他有位分的妃嫔放在眼中，就连皇子公主都要看她的脸色。 如此行径，才会惹得朝堂之上的大臣有了怨言，一个个恨不得这大月国送来的圣女暴毙而亡，莫要祸害他们大堰朝的国土。 “素素，我听说这圣女不是个简单货色，你与她一起，可莫要吃亏才好。”宋姨娘喊住了黎素，有些话却不好说的太细致。 毕竟都是女人，她总不能去骂圣女祸国妖妃之类的话。可那女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黎素浅浅一笑，道：“姨娘放心，我们之前打过交道，她倒也没传闻那般性子乖戾。” 不过与她深交，黎素是断然不会的。 “要不我陪你一道去？”宋姨娘依旧放心不下，说着就要起身，却见黎素摇了摇头。 “她这次来多半是为了皇上送赏赐而来，姨娘若是去了，可是要行跪拜之礼的。” 她如今腿还不好下地走路，皇上顺势免了她对宫中的大礼，可宋姨娘却少不了。对她一个尚且没有名分的圣女，黎素自然是不想让宋姨娘委屈。 知道她的心意，宋姨娘也没再坚持，而是小声叮嘱道：“一切见机行事，若是她为难你，也不必客气。” 黎素笑着点了点头，道：“姨娘放心，我也不是会吃哑巴亏的人。” 再说，圣女这次是有求于她，若是敢为难，她正好顺势不帮忙，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郡主府的景致可真好看，你们去将外面的花朵一样给本圣女摘几朵来，我要带回宫中给皇上瞧瞧。” 坐在椅子上的圣女看向门外，面上满是笑容。 她的话让人无法拒绝，随性的宫女太监连忙点头，忙不迭往外走。 虽说皇上是吩咐让他们好好守着圣女，可如今在郡主府上，还能出什么事情不成？ 再说圣女方才说的是要带这些花回去给皇上看，怎会有人敢怠慢？ “安平郡主，许久不见。”圣女见到黎素，勾唇浅笑，眼中满是欣喜。 黎素淡淡应了声，吩咐翠玉道：“去取我前些日子晒的花茶来，拿竹盒装起来，方便圣女回去的时候带上。” “这怎么好意思？我是来替皇上送贺礼的，可并非是前来讨要东西的。”圣女难为情的笑了笑，却并未真的拦着翠玉。 等到屋内没了旁人，圣女面上笑容尽失，拧眉道：“今日来的匆忙，未曾提前指知会郡主，还请郡主莫怪。” “无妨，我已经差人去喊王爷了。不过你来的也算是不巧，他正好今日不在。”端起手侧的茶水品尝，黎素依旧是满脸淡然。 任凭圣女等的如何着急，可她，却从头到尾像是旁观者一般。 外面给圣女摘花的人被翠玉请下去喝茶，前院空落落的，反倒显得有几分冷清。 “王爷怎么还未来？”圣女焦急的坐不住，就连喝口茶的心情都没有。 她出宫一趟实在是不容易，若是这次见不到他，那这些天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一想到讨好皇上的那些记忆，圣女便心中作呕，却也只是红了眼眶没敢多说什么。 黎素是个聪明人，她一直知道。所以便是心中有所想法，她也不敢表露半分。 “快到了，圣女不妨喝口茶？”黎素淡淡道，面色不变，心中却在想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一国圣女如此失态。 虽说大月国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国。可她看典籍上记载，圣女是百姓心中足以和皇上地位相等的人。 她平日里所见所闻，也在与国家大事有关。难不成，她想要求萧奕辰的事情是与大月国有关？ 黎素心中怀疑，却也不好开口问。 可下一刻，却听圣女幽幽道：“我等会儿要同王爷说的话非外人能听，不知郡主可否能行个方便？” 第326章 求王爷给个名分 “素素是本王的准王妃，便相当于本王。圣女既然是有话要说，不妨直说。”萧奕辰不知何时竟站在了入口处，走过来之时身上明显泛着冷意。 借着素素来求他，这会儿让素素避开，这圣女莫不是在说笑？ “王爷来了？”黎素没被圣女的话弄得心情不好，看向萧奕辰唇角微扬。 她便知道，他处理事情一向是让人满意的。 萧奕辰应了声，看向黎素眉眼间满是笑意：“安安可是睡下了？” “睡了，不过也快醒了。所以圣女若是有事就尽快说，我儿子醒来见不到我可是要着急的。”黎素前半句话还带着浅笑，可转而看向圣女，整个人的态度顿时冷了下来。 她本就不喜欢这个圣女，如今偏偏她还提出让她避让的请求。不好意思，她不让。 既然是有求于她男人，那她作为他的爱人，听一听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是吗？ “王爷，此事是我的私事，怎好让郡主旁听？”圣女面带错愕，看向萧奕辰的眼中似是有着几分委屈。 黎素本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她自己看了看，却险些被气笑。 她忍不住反问道：“圣女既然是私事不方便说，便该知道男女有别这四个字。怎么，大月国是没有这种规矩？” 圣女被她的话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隐忍着没有开口反驳，而是楚楚可怜的看着萧奕辰。 这眼神，莫说是男人，怕是女人看了都要心疼一二。 可萧奕辰目光却只落在有些不悦的黎素身上，冷声道：“若是不便，圣女就不必开口了。” “王爷，您怎能如此说我？”圣女红了眼眶，说话间似有眼泪掉落。 这模样若是让人看到，指不定要脑补一场负心汉的戏码。黎素看着，却不免笑了。 她秀眉微挑，毫不留情道：“我念你可怜让你见王爷一面，可不是让你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既然你有为难之处，那就不要说！” “翠玉，送客！” 黎素的怒气惊了圣女一下，下一刻，她却蓦然起身给黎素跪了下来。 上次在寝殿之中求她帮忙之时，也是如此场景。 “你这是什么意思？”黎素的脸色越发低沉。 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当然，道德绑架同样也一样。 这圣女或许是真的可怜，可她又不是她的爹娘，凭什么要因为她可怜就去同情她？ 是，人要有同理心。但是，她的同情却也不是无限的！ “郡主，并非是我防着郡主不愿意跟你说实话。而是这事儿，确实是不能同郡主说。”圣女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肩膀也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起来。 不等黎素再开口让她走，圣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萧奕辰，似是下了多大决定一般，咬牙道：“我求王爷给我一个名分。” “你说什么？”黎素气的牙痒，要不是如今腿还在恢复中，她指定一脚将人踹出门。 好啊，当着她的面都敢打她男人的主意，这圣女果真是好样的！ 萧奕辰同样脸色黑沉，也显然是被圣女的话给气到。 “你若是想要名分，本王替你同皇上说一声，封赏你个位分就是，不必来郡主府闹这么一出，碍了素素的眼。” “王爷，难道您真的将小女忘了吗？”圣女满脸错愕，看向萧奕辰的眼中满是控诉。 她的话，听的黎素的脸色顿时怪异起来。 什么叫把她忘了？这两人之前难道还认识？ 萧奕辰听的急了，连忙解释道：“素素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本王根本就不曾见过她，也未曾踏足过大月国土，如何认识？” 若是眼神能杀人，那圣女必然在萧奕辰的目光下死了千百回了。 这女人明明说的是有求于他，如今又突然整这一出是几个意思？若是素素因此误会了，她就是以死谢罪都不够！ 圣女因他满脸厉色吓得啪啪落泪，满脸委屈道：“那晚王爷明明说好了之后要给我名分，却在早上醒来之后不见人影。难道这些，王爷都不记得了？”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本王怎会随意许诺你什么？”萧奕辰怒了。 他对圣女这张脸半点印象都没有，又怎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黎素同样也是脸色怪异的看着圣女，选择相信萧奕辰。 可圣女迟疑了片刻之后，却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儿玉佩来。那白玉质地的玉佩上，赫然写着辰王府三个字。 这东西确实是王府所有，而且萧奕辰还佩戴过一段时间。只是什么时候弄丢的，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这东西是你的？”黎素看出萧奕辰眼中的迟疑，脸色微沉。 若萧奕辰真的没做过，而这女人却拿着他的令牌，这证明什么？ 之前或有人借着萧奕辰的身份，行了不轨之事！ 不等黎素说出自己的猜测，却听圣女哭诉道：“王爷，那晚您是中了药不假。可即便如此，我清清白白的身子被您占了去，此事也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本王什么时候……”萧奕辰反驳的话只说了一半。 因为他脑海中，已然回想起来那荒唐一夜。 那个女人竟然是她？可他为何没有半点印象？ 坐在轮椅上的黎素已经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不对，握着扶手的手微紧，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圣女擦了一把眼泪，委屈道：“我之后拿着令牌去辰王府寻找王爷，却被一位陈姑娘给撵了出来。后来实在是无路可走，才又回到了大月国……” 她的话听着逻辑完全在理，甚至陈瑶当时还在王府的事情，她都知道。 黎素只觉得心凉了半截。哪怕她曾经也遭遇过这种糊涂事情，可如今一时间心中却也难平。 她可以不在意萧奕辰曾经有过别人，毕竟，她穿来之时就碰到产子这种荒唐事情。 可眼下，那个女人找上门来。萧奕辰他会作何选择？ “本王……”萧奕辰着急想和黎素解释，可看着她满目的冰冷，剩下的话却卡在了喉间。 中药的事情并非他愿意，但事实如此…… 第327章 你对得起小姐吗 还没等心思混乱的两人各自平复，圣女却哭哭啼啼的再扔出一个消息。 “王爷，就算是你不愿意给我名分，可至少，也得让孩子认祖归宗吧？” “孩子？”黎素只听咔嚓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被她捏的变了形。 可这会儿她却没功夫去多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圣女，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撒谎的迹象来。 但，并没有。 圣女哭的肝肠寸断，缓缓叙述道：“我回去之后才发觉身怀有孕，因为放不下王爷，这才瞒着家人偷偷留下他。如今，念辰都已经一岁多了，却还不曾见过他的父亲。” 咔嚓！黎素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裂开来，闷疼感在她心口快速蔓延。 原来知道自己心爱之人还有个孩子，竟是这种感觉。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让本王如何能信？”萧奕辰同样是满脸质疑，并不信圣女所说。 或许那日的人真是她，可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会真的生下孩子？ 萧奕辰没问，可他的态度，却也在告诉黎素，之前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这是王爷的私事，我就不方便听了，两位请便。”黎素只觉得指间生疼的厉害，眼前似乎也蒙上了雾，让她没办法强撑着再坐在这里。 她这会儿没有怨恨，有的，只是不知所措。 为什么当初的黎素遭遇了这种不平的事情，而萧奕辰，却也犯下了这种错…… 哪怕现在已经有了安安，可黎素却也很难一时间接受这个现实。 “素素，你受伤了？”萧奕辰看到扶手上的血迹，连忙上前，满脸紧张。 黎素艰难的勾起一抹笑容，道：“我没事儿，王爷你先同圣女说，我去看看安安。” 她说着推动轮椅便走，也顾不上去看这会儿萧奕辰是什么神色。她只知道，他和圣女也有个孩子…… 圣女看萧奕辰要去追黎素，拔高了声音道：“王爷，您这是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认了吗？” 亲生二字，如同利刃一般狠狠的扎在黎素的心口上。似是有一个人抓着手柄，在逆时针的转着圈，疼得她根本无法思考。 萧奕辰眼睁睁的看着黎素走远，一把甩开圣女的手，冷冷道：“这件事情本王自会去调查，你若是有半句假话，本王必然要你整个大月国付出代价！” 他说完便要去追黎素，却被圣女一把搂住，只听她委屈万分道：“我并非是想要为难王爷，只是担心我们的孩子将来会被人嘲笑是没有父亲的人。” 萧奕辰因她提到孩子愣了愣，可就这一会儿没推开圣女，就被过来送酒水的翠玉看个正着。 “王爷，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们小姐吗？”翠玉气红了眼，手中的托盘重重摔在地上，热水溅在了自己的脚背上都不曾察觉。 王爷他和小姐明明就要成婚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翠玉掉头要走，就听圣女委屈道：“郡主固然可怜，可我还有我和王爷的孩儿呢？难道我们母子就得隐姓埋名吗？” “给本王住口！”萧奕辰快速掰开她的手，一脸嫌恶的后退两步。 她方才那话说的如此顺畅，想来是一早便有所准备，等的就是被郡主府的人撞见。如此心机，难怪能哄得皇上团团转！ 一想到这女人可能跟他有过一夜，甚至孩子也是真实存在，萧奕辰便觉得反胃。 “算是我们小姐错看了你！”翠玉哭着扔下这句话，掉头便跑。 谁能想到，往日里对阖府上下都那么好的王爷，竟然是个外头有人还有了孩子的人？ 翠玉一边哭一边往后院跑，还在害怕黎素看到这样的场景会受不了。 “你这张嘴若是再胡说八道，本王不介意替你缝上！”萧奕辰冷眼看着依旧一脸楚楚可怜的圣女，心中作呕。 便是下了药，他当日也不该这般饥不择食吧？ 圣女可怜楚楚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她伸手还没触碰到萧奕辰，就见他满脸嫌恶的后退两步，冷声道： “请圣女自重。” 话说完萧奕辰转身便走，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留给圣女，显然是对她厌恶极了。 后院，黎素回去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里，同刚刚醒来的安安说着话。 她虽已经洗过了脸，可这会儿眼眶的红意还没完全褪去，到底被安安看了端倪。 “娘亲哭了？”一个月过去，安安基本上能四个自四个字说话，咬字也更清楚了。 黎素浅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娘亲没哭，只是刚刚过来的时候风大，眯了眼睛而已。” “娘亲骗人。” 小家伙伸手摸了摸黎素的脸，眉头紧皱。 黎素喉间一哽，原先想好解释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安安还那么小，他能知道什么？她便是将这些事情和他说了又能怎么样？只会多一个人陪着她难过而已。 “是爹爹？”安安拉着黎素的手温声问着，一双大而亮的眼睛里多了不满。 爹爹不是说永远不会惹娘亲生气吗？ “不是他，是别的事情。安安睡好了吗？”黎素不同他提起这个话题，看着安安的眼中满是浅笑。 安安点了点头，看她不太想说话，也没再问，而是拉着她的手陪她坐在床上不吭声。 母子俩彼此对望，都没说什么可一切却也尽在不言中。 翠玉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黎素出来，也听不到两人说话，没来由的慌了一下，忙不迭去找宋姨娘。 她前脚刚走，萧奕辰便寻了过来，敲响了门道：“素素，我有事情想同你说。” “我累了，已经歇下了，王爷若是有事情之后再说吧。”黎素淡淡道，将安安抱在怀中只觉得喉间苦涩的厉害。 她以为自己能平静接受，就像是当初接受安安的存在一样。 可事实告诉她，不能。 哪怕黎素知道自己未婚先孕有了安安，不该要求萧奕辰在遇到她之前多洁身自好。可现在人家找上门，还带了个孩子…… 萧奕辰哪儿都好，也是个责任心非常强的人，若真是他的儿子，他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第328章 察觉端倪 让自己的儿子平白多个兄弟？黎素不愿意。 尤其是想到自己并不喜欢圣女那副姿态，黎素也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素素，这件事情其中说来复杂，或许根本就不是她所说的那般。你等本王让人去调查清楚好不好？”萧奕辰看着禁闭的房门，满脸挫败。 他们的婚礼在即，现在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屋内黎素沉默了一会儿，半响才道：“既然如此，那王爷就等调查清楚之后再来吧。” “素素……”萧奕辰满心懊恼，可猜到安安现在也在房中，却不敢多说半个字。 他也害怕这件事情会是真的，更害怕自己凭空多出个儿子。依着素素的性子，事情若真是那般，她必然要跟他解除婚约…… 想的越透彻，萧奕辰便越无力，话到了嘴边更是不知道怎么说。 “娘亲，不生气。”安安稚嫩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也让满脸颓然的萧奕辰顿时来了精神。 他此前本就怀疑安安是他的血脉，只是之前底下人还没查出真相。若是这次查出来，也正好能解了他心中疑惑。 如此想着，萧奕辰压低了声音道：“素素，本王此前不曾对你提起这件事情是不知如何开口，既然事情发展成这样，不如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王爷先让我静一静吧，等我做出决定，会让人告知王爷。”黎素低头看着无比乖巧的安安，如何也说不出伤人伤己的话来。 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而不是现在见到萧奕辰互相质疑。 “娘亲，你手？”安安听着外面脚步声远去，这才小心翼翼的摸上黎素的一只手腕。 她顺势看去，这才发觉那只手的两根手指头指甲劈开，上头有着点点血迹。 想着是刚刚在轮椅上弄伤的，黎素蛮笑道：“这不是血，是红墨水而已。” 安安狐疑的看着她，显然不信。可黎素面色如常，他也没敢多问。 门外萧奕辰听着母子俩的话紧皱眉头。虽担心黎素的伤，可这会儿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比起安安的警觉。 他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宋姨娘本是坐在院子里给安安做小衣服，听到翠玉的话还楞了一下，不满道：“这些话也是能胡说的？王爷对素素如何，你这丫头看不出？” 让她相信王爷另外有女人孩子，她宁愿相信大堰朝不久之后更朝换代！ 翠玉着急的不行，抽抽噎噎的跟宋姨娘解释她看到的画面。 “好个圣女，我就说她来没安好心，居然敢在郡主府勾引王爷。走，跟着我过去撕烂她的脸！”宋姨娘一拍桌站了起身。 可没走两步，却僵硬着身子转过身，看着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翠玉：“你刚刚说她和王爷还有个儿子？” 翠玉点头，忍不住骂道：“王爷平日里对小姐和小少爷那么好，谁能想到他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气的直哭，却见宋姨娘腿下一软差点儿没跪在地上。 翠玉连忙扶住她，就听她低声道：“这话不能再乱说，快，快扶我去素素院子里！”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她也得让素素心中有个数。那圣女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现在还在宫中得皇上宠爱，想要刁难他们郡主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两人赶到黎素的院中，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咯噔一下。 “素素怕是已经知道了……”宋姨娘气的心口闷疼，恨不得现在就把圣女拉过来打一顿。 她看向一旁同样气愤的翠玉，冷声道：“走，我们去会会那个圣女。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人刚转身，就听身后的们咯吱一声被人拉开。 “不用去为难她，此事是否是真的，还有待定论。”黎素抱着安安坐在轮椅上，神色已然恢复如常。 刚刚小家伙试图安慰他，却略显笨拙，半点不似平常遇到事情时候的灵敏。 黎素虽然依旧生气，可气着气着，却也觉得这样的安安与平日里慌忙过来哄她的萧奕辰有些相似。 她从前就觉得两人长得像，这一点，郡主府乃至王府还有百姓们都是这般看待。 那时候黎素还不曾多想什么，可她现在仔细回想今日圣女说她孩子的年龄，再推算一下安安的年纪，更觉得时间太过巧合。 只是关于这件事情，一直是她心中的痛，才不愿意同萧奕辰提起。 她也更没想过，他一个堂堂王爷，居然也会落到被人下药的地步。这说起来，着实荒唐。 可就是这么荒唐的事情，却在差不多的时间发生了两起。要是她能和萧奕辰确定对方才是那晚的人，圣女的谎言便不攻自破了。 宋姨娘转过身小心翼翼看向黎素，见她神色如常，方才松了一口气。 “素素，你能如此想是最好不过。我也觉得王爷不会是那样的人，或许过两日他就会给你一个交代了。” “不是什么不是，我都亲眼看见了……”翠玉站在一旁听不下去，小声嘟囔道，却被宋姨娘瞪了一眼： “你个小姑娘知道什么？那个什么圣女心眼多的很，我看王爷少不了就是被她给糊弄了！” “等事情调查清楚，一切就都知道了。你们莫要轻举妄动，她现在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黎素拧眉吩咐，生怕她们会一时冲动犯错。 宋姨娘觉得这话就差说自己名字，连忙解释道：“不会的，我又不是那冲动的人，怎么会对那圣女做什么？” 这话说了，显然等于没说。 安安看向宋姨娘的眼神似乎都多了无奈，仿佛在说：奶奶，你还不如不解释呢。 “不说这不高兴的，素素，你当真没事儿吧？若是不痛快，那就先哭一场，等两日他来了姨娘再替你出气！” 哪怕对方是王爷，宋姨娘这会儿也不怕了。 他要是真的有个那么大的儿子，还和别的女人一直牵扯不清，她说什么也不能让素素嫁过去。 便是豁出去这条命，她也绝对要让素素拥有自己的幸福，而并非是被逼着所嫁非人！ 第329章 确实是同一天 “不至于，王爷既然说了会给一个解释，姨娘不妨等等。若此事真是如此，便再商量。”黎素垂眸，看着坐在腿上的儿子说不出更为严重的话来。 他很喜欢萧奕辰，若知道这些，怕是接受不了。 宋姨娘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希望这事儿只是个误会。不然，王爷那边……” 谁都知道事情一旦是真，萧奕辰不可能对孩子放任不管。那圣女，少不了也要入府。 依着黎素的性子，是断然不能忍的。 “姨娘也别担心，咱们总得相信王爷，是吧？”翠玉勉强勾起一抹笑，就是这语调怎么听怎么都让人觉得牵强。 可那又能怎么样？她不想让黎素伤心，自然只能劝说。 安安似乎是也感觉到了什么，拉着黎素的手道：“娘亲不气。” “好，都不气好不好？我们安安最懂事了。”黎素温声说着，笑着捏了捏他柔软的小脸蛋，满脸欣慰。 来这异世走一趟，这孩子是上天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萧奕辰回到王府便将自己关在来了书房，等云影送消息回来的时候，也在细细回忆那晚的事情。 当日他被下了药，思绪并不清楚，只记得那女人害怕极了，还咬了他一口。 至此之外，便没了其他记忆。 等他醒来之时，那女人已经悄悄跑开，他让云影去调查了许久都没半点消息传来。 难道，当日的人真是素素？ 萧奕辰宁愿相信这个，也不会接受圣女的说辞。儿子他已经有了，不想再多一个。 况且素素那性子，若圣女说的是真，她心中必有芥蒂。感情这事情，哪里是公平二字能说明白的？ “王爷，有消息了。”两个时辰后，云影这才出现在书房里。 只是他的脸色格外怪异，看上去不像是知道了什么好消息。 萧奕辰拧眉看着他，冷冷问道：“查到了什么？” “郡主出事那日，确实是王爷往别人设计之日。只是那柳氏却一口咬定那人是街头混混。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提及柳氏，云影眼中不免多了些许厌恶。对于这个虐待正室之女的女人，他就连动手都怕脏了手。 还有那黎嫣然，提起来郡主也是没半句好话，恶毒的不像是个姑娘家。 “日子既然能对得上，便八九不离十。只是本王空口无凭，素素怕是不会相信。尽快将圣女口中的儿子找出来，本王倒是要看看，她如何能与本王有个儿子！” 一个是她嘴上说的，一个是他亲眼见到与自己长相七八分相似的安安，到底谁是真的，萧奕辰根本就不会犹豫。 他要是信了圣女所说，那才是真的如素素说说，脑袋有坑！ 云影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可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转身低声道：“王爷，若圣女所说是假，那王爷就得提防大月国是否有所图谋了。” “派点人去边境盯着，本王倒是要看看，他们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宫中也让人注意一些，免得皇上听了什么不该听的。” 萧奕辰沉着脸吩咐，眸间已然多了杀意。若那圣女真的是别有所图，她就是打错了主意！ 可若只是要一个名分，她已然在皇上身边受宠，被封妃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萧奕辰暂时想不明白，黎素一时间也没明白。 毕竟女子的名誉大过天，尤其是这个封建时代，未婚先孕这种事情被人知道严重一些是要出人命的。 当初若不是她来的及时，这副身体和还未出世的安安便是一尸两命。 对于外人言语难听，她之前也遭受过，能猜想身为这个时代的女子，圣女遭受的白眼更多。 尤其是她的身份，未婚先孕这种事情，按理来说是不会发生的。这其中，必有什么蹊跷。 王府派人去调查的同时，黎素也动用了自己手底下的人马，务必要将圣女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若她真的是欺骗他们，她必然会让她付出代价！ 时间飞逝，转眼七八日过去，郡主府上下因为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在准备婚礼的各项细节。 宋姨娘虽然心中不痛快，可王府那边没有消息传来，黎素也没说什么不愿意成婚的话，她只能继续操办。 不过话虽如此，她的脸色却也算不上好看。尤其是面对王府前来送东西的人，脸色更是不善。 好在每次过来的人都是云影，明白原因出在自家主子身上，倒也不说什么。就是心中有时候不免替萧奕辰委屈。 可这话，是三两句就能说得清楚的？ 云影照常的接下宋姨娘的白眼就要离开，却听木轮转动的声音响起。 随后，黎素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郡主。”他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不用多礼。我只是想问问云侍卫调查的如何了。”消息已经掌握了七七八八，黎素却不见萧奕辰动静，难免心中着急。 她知道这事儿容易当局者迷，可他们的婚礼在即，萧奕辰若是还不能弄明白，她可能要考虑婚礼延期的事情。 毕竟当日的事情，不是她一句话能说得清楚的。原主醒来的记忆她基本记不得什么，也更不清楚到底那晚的人是何等模样。 要不是安安与他的长相，还有那相近的日期，恐怕黎素自己都不会往这荒唐的方面去想。 “回郡主的话，查到了一部分。不过另一部分，属下还有一些不能确定。”云影恭敬道，眼中却多了一丝为难。 这是王爷与郡主的私事，让他怎么好开口？ “说吧，这里没外人。”黎素看了一眼转身要走的宋姨娘，淡淡道。 听她这话，宋姨娘也没再矫情，而是站到了她的身后，一脸防备的看着云影。 那模样，像是云影知道有半点动手的心思，她就会立刻跳出来制服他一样。 “郡主对那日的意外，可还有印象？”云影大着胆子问道，可话落又后悔了。 该死，他怎么能问郡主这种话？王爷若是知道，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第330章 顾不上理他 黎素同样是脸色一白，摇了摇头：“那日我也是中了药，被柳氏母女设计。若是知道，也不会让安安被人叫了这么久的野孩子。” 提到这便她便心中一疼。 她能不在意旁人目光，可安安还小，他尚且无法平衡这种关系。现在还好，等大一些呢？ 黎素宁愿自己委屈，也不愿意让孩子遭受他人异样的眼光，幼年的经历，会伴随一个人直到老死。 大人的错误，不该是孩子来买单。 “她们真是该死！”云影一想到可爱的安安，便恨得咬牙。 哪怕他很有可能是王爷的儿子，可柳氏母女那般行为，也让人不齿。 黎素眸色微沉，淡淡道：“她们如今已经生不如死了。与其让人就那么死了，倒不如活着。” 她的话云影十分赞同，却也在不免后背微凉，庆幸自己并非是站在她的敌对一方。 要不然，这些手段怕是就落在他身上了…… “属下先回去复命了，郡主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王爷？”云影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旁人不知王爷这几日的煎熬，他却是看在眼中的，若是郡主继续这般冷着王爷，他真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可他人微言轻，就算是在王爷面前说了，也未必见的有什么用。既然今日碰巧见到的了郡主，索性说一句。 大不了就是一顿打，他不怕。只要不再看王爷和郡主互相折磨，便是好的。 “话倒是没有，若是王爷查清楚了，来郡主府一见就是。”黎素对上云影打量的双眼，淡淡道。 皇上吩咐她的事情都还没做完，她这会儿也没功夫去矫情，让云影在他们中间带话。 来来回回的，岂不是麻烦？ 云影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他人走远了，宋姨娘这才从一旁的门后探出一颗脑袋，叹气道：“你都已经查的七七八八了，怎么还晾着王爷？难不成，你真的对他有什么不满？” 她自然是不希望黎素和萧奕辰继续僵持下去，毕竟两人婚礼在即，这么闹下去到时候两家颜面都不好看不说。 闹大了，还有可能惹怒圣上。 所以无论如何，这事儿都得尽快解决才行。 “没有，就是这几天有点忙，顾不上理他而已。”黎素转头幽幽的看了一眼宋姨娘，给出的话让人哭笑不得。 忙？没空理会萧奕辰？ 这要是让他听到，恐怕都得哭死过去。 堂堂辰王殿下被人嫌弃不说，原因居然只是因为黎素忙。这话说出去，怕是无人相信。 “怎么，宋姨娘不信？”黎素好笑反问，脸上不免多了无奈。 她确确实实是这个意思，但看宋姨娘的样子，似乎是不愿意相信她。 罢了，她要是实在不信，她解释也没用。 宋姨娘站直了身子，轻咳一声朝着黎素走来，温声道：“我怎会不信？既然素素说了，那我就肯定信，只是觉得王爷有点可怜而已。” “他可怜，他哪儿可怜？”黎素好笑反问，觉得宋姨娘这心偏到了辰王府去了。 虽然这事儿他可能也冤枉，但若不是他，能有圣女这么一遭事情？ 就算当日发生意外的是他们二人，而并非那乱七八糟的圣女，可人家也摆明了冲着他萧奕辰来的呀。 长了一张勾人的脸，难不成还怪她？ 宋姨娘本想说实话来着，可看黎素这脸色，索性放弃。 她这要是说出来，那王爷岂不是就更惨了？ 如此想着，宋姨娘哪里还敢开口，只是浅笑道：“素素说的对，王爷一点都不可怜。下次等他来了，我让翠玉准备点冷水，好给辰王殿下洗个热水澡。” “冷水用来洗热水澡，姨娘你认真的？”黎素给她的话逗得哭笑不得，怎么也想不到往日里还算严谨的她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这不是没常识，这是完全在闹着玩儿好吧？ “怎么，素素可是心疼了？我记得方才你才说过忙得很，顾不上王爷。没事儿，我和底下的丫头们会把王爷照顾妥当的，你不必担心就是。”宋姨娘捂唇轻笑，一番话说的极快。 看那样子，像是真的打算为黎素分忧，帮她照顾萧奕辰。 可这个照顾是怎么个照顾法，黎素会不知道？ 她无奈一笑，妥协道：“等他过来我不说什么就是了，姨娘何必还要拿这些话来笑我？” “知道是笑话你就好。你看看你，哪里有半点快要出嫁新娘子的样子？要不是安安一口一个爹爹，我还以为你打算守着咱们郡主府过一辈子呢。” 宋姨娘笑着调侃，可这样子，却不像是半点玩笑。 她虽然只能算是半个长辈，可也是真心希望黎素能过好的。所以，他自然不希望她因为一时脾气而闹得两个人不愉快。 当然，要这件事情真的不是她想看到的那样，她也绝对不会勉强黎素。 “如何不成？我如今有你有安安，吃穿不愁，每日里还有进账，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日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黎素笑着反问，看着宋姨娘的眼中满是骄傲。 能有眼前的一切，黎素已然满意了。毕竟，这条命都是捡来的，还有什么好贪心的？ 宋姨娘哑然失笑，点了点黎素的额头：“你呀，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同个小姑娘似的长不大？若是往后这般下去，太妃怕是要头疼你能不能管好王府后宅了。” “左右也只有我一人，有什么好管的？”黎素好笑反问，觉得宋姨娘这担心大可不必。 又不是皇帝的三宫六院，她还得操心底下人会不会弄幺蛾子。倘若萧奕辰真的动了纳妾的心思，她转头走了就是，也不必相看两厌。 再说，她这人眼里不容沙子，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很有可能就不会好聚好散了。 宋姨娘本来还想说什么，可看着黎素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她顿时不想开口了。 万一知道什么不好的，等王爷来了，她怎么好面对他？ 这么想着，宋姨娘上前挽住了黎素的手，温声道：“走吧，我推你过去晒晒太阳。” 第331章 恨铁不成钢 黎素腿伤已经一月有余，要全部好，至少也得婚前那几日。 腿脚不好，她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虽不至于到处发脾气，可出去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 黎素嘴上不喜多说什么，可宋姨娘看在眼中，却也疼在心中。 再加上萧奕辰这桩事情，宋姨娘就更心疼了。可又不好多说，让黎素觉得她自己充长辈。 “好，安安睡醒了吗？”黎素温声答应，感觉到院子里的热度，心情也好了一点。 最近一直在敷衍皇上，那些汤药配的她看着就心烦。可若是不给，又好像是她不尽心。 只是长生不老药这种东西，让黎素上哪儿做？就算最后朕勉勉强强给一个，也不过是普通强身健体的丸药而已。 “素素，你要不要去见见她们？”宋姨娘想着底下的人这些日子也没调查到多少有用的东西，不免生了旁的心思。 虽然她也厌恶那母女而已，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她们的手笔，或许那两人会知道什么。 黎素笑容微顿，低声问道：“姨娘觉得她们若是知道，会将我送到萧奕辰身边？” 虽目前只是八九不离十，可就算是有那么一点可能，黎嫣然母女也绝对不会。 他们巴不得她是被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流浪汉糟蹋，以此毁坏她的声誉，让原主羞愤难当自杀身亡。 所以，此事她们多半是不知情。现在见到那两张脸，她怕自己会恶心的吐出来。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走吧，去看看安安。方才你过来一会儿他就醒了，不过倒是没闹着找你，我担心等会儿会不高兴，所以才追着过来看看。” 宋姨娘推着黎素往前，温声解释的同时，不免笑道：“安安最近越发懂事了，就算是想王爷，也不在你面前提，怕你生气。” 这话分明是在暗示黎素，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至于这么下去。 黎素听的分明，却装作没明白，低低应了一声，不开口回答。 宋姨娘虽不愿意她是这个态度，但该说的都说了，她自然不好再说。 不过安安那孩子激灵，相信有他在，素素也不会和王爷真的冷着多久。 都是要成婚的两个人了，这么闹腾，也不怕人听了笑话。 王府书房，云影将自己稍微润色的话说出，才见自家主子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果然，郡主的一言一行都对他们主子至关重要。他只希望主子之后登门，郡主的脸色能稍微好看一些。 萧奕辰看着他带回来的信件，眉头微皱：“既然那房子的主人查不到，周围的邻里可有消息？” “已经让人去查了，黎嫣然母女事后一把火将那处宅子烧了个干干净净，其他的几家房子不幸被波及，都四散去投奔亲戚了。想要查到，怕是还要废一番功夫。” “无论如何也有查清楚，本王要告诉世人，安安是本王的亲骨肉，而并非他们所说的野种。”萧奕辰满脸冰冷，想到之前听到的话，就恨不得过去将那些人的嘴全部给撕烂。 可如此做是会有成效，但也只会让那些人更加坚定此事。若是安安再大一些，听到这些话会做何感想？ 强压之下是无人敢明着说，但谁又能保证他们私底下不会再议论？ 云影瞳孔一震，明白了萧奕辰是什么意思之后恭敬道：“王爷放心，就算是那些人走到天南海北，属下也一定会将人找回！” 事关主子未来幸福，他怎敢马虎。 “自然要找回，我辰王府的血脉，可容不得旁人质疑半分。”太妃一把将门推开，脸上满是盛怒。 外头那些个混账东西，居然还敢提起她心肝儿的出身，分明是有人在中作乱！ 萧奕辰被她惊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 “娘，您怎么过来了？” “我再不过来，你和素素是不是还要继续互相不理睬下去？”太妃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萧奕辰一眼，又看向云影： “你也是，整日里跟在辰儿身边，怎么就不知道出谋划策？真不知道你们主仆两个是怎么回事，将事情办成这个样子！” 云影有些惭愧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刚刚他太过出神，都没发觉太妃的脚步，这已经是一大错。要是再让主子觉得他无用，他是真害怕会被调离王府。 他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 “娘，您消消气，素素如今已经不气了，只是还需儿子找到人证而已。”萧奕辰虽也懊恼自己刚刚没注意到脚步，可现在太妃都在他面前了，自然要解释。 要不然，王府众人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太妃听的眼一瞪，反问道：“她不生气，你就不知道再去哄哄？这都好几日了，也不知道你整天呆在书房里做什么，不去陪我的孙子就算了，自己的媳妇都不哄一下？” 她满脸都是嫌弃，眼带怀疑的骂道：“要不是从小就没让你离开过我的眼，我真得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生的，你爹的聪明劲和我的细心你怎么就半点没学到？” 因为此前对黎素的误会，太妃本来就很担心她会因为她的缘故，而不愿意再嫁给萧奕辰，不让安安认祖归宗。 她那个性子，做出这些事情，根本不会让人感觉意外。 现在又突然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别说是黎素，太妃都跟着生气起来。 “素素那脾气，万一等她想明白了不愿意嫁给你，你哭都没用。”太妃气的瞪眼，又听不到萧奕辰反驳，更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云影听着自己主子被训斥，头顿时更低了。 太妃平日里虽不算脾气多好，可除了当初反对郡主和王爷的婚事之外，也不曾这般发火过……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下去查？他自己不争气就算了，你还不帮着他一点？”太妃瞥了一眼站在那里充当石雕的云影，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主仆俩，简直没一个！ 要是早知道会有这变故，跳出个什么狗屁圣女，她就早早应该把他们的婚事给操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第332章 太妃亲自出马 “娘，您消消气，我已经让人备好了东西，明日就去郡主府。”萧奕辰眼看太妃脸色变了，连忙解释。 却不想太妃听到却更气了。 “明日什么明日，你现在就去。不，我跟你一道去，免得素素觉得咱们王府赔礼道歉的诚意不够！” “娘，这事儿又不是儿子错了……”萧奕辰有些不解。 他和圣女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如今缺少的不过是证明当夜素素与他在一起之人。只要证据齐全，他便能像皇上说明此事，给安安证明身份。 这事儿怎么能算是他的错？分明是那圣女厚颜无耻，有所图谋！ 太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拧眉道：“谁说一定要错了才赔礼道歉？此事怎么也是因你而起，才让素素跟着生气，你去同她说个软话不成？” “本王说了……”但是素素她不愿意听啊。 萧奕辰一脸苦涩，想到当日被拒之门外的事情，依旧觉得难过。 这事儿他可以解释的，可素素似乎并不愿意给他机会。让云影带回来的话，也是要他找到证据之后再说旁的。 这话，不正是不愿意相信他吗…… “那肯定是你没好好说话。素素那脾气是吃软不吃硬的，那日圣女说话的时候，你是不是迟疑了？”太妃狐疑问道，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她如今也是知道了萧奕辰的打算，更是确定了安安是她孙子，对于黎素自然更满意了。 所以，也能放下从前的成见，从同为女人的态度去想。 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太妃能不知道？那个圣女跳出来说和他有过什么，还有了个孩子，他自然会衡量其中真假。 毕竟，这事儿不是小事儿。可他只要稍微迟疑，看在素素的眼中便是不得了的事情。 她要是不生气，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萧奕辰拧眉，没回答。但他不太好看的脸色，却将他给出卖。 是啊，他那时确实迟疑了。因为他已经将那晚的荒唐忘得干净，更不愿意素素知道，从而对他有什么不满。 所以当圣女开口的时候，他确实是慌了一下。尤其是她说两人还有个孩子的时候，萧奕辰更是在想万一真有这回事，他要如何安置孩子。 这些细节看在黎素的眼中，便是致命的。 “行了，回去收拾一下自己。这幅邋遢的样子，安安见了怕是都得嫌弃。”太妃拧眉看着萧奕辰，开口拉回了他的思绪。 这会儿知道后悔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去陪陪她孙子呢。 女人都是爱自己孩子的，素素虽性格强势，可这一点却都是一样的。他从安安那里下手，只会事半功倍。 萧奕辰也是眼底一亮，忙道：“我这就去，您先稍坐。” 他风风火火往外走，布满青黑胡茬的脸上神采奕奕。 院中奴仆远远看到萧奕辰没了之前的阴气沉沉，也都跟着高兴起来，四下奔走着告诉其他人这个好消息。 “郡主和王爷和好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萧奕辰几天不去郡主府这本就足够反常，再稍微一推敲，就肯定能猜到其中不对。 这好消息传到王府其他人的耳朵里，大家也都为自家王爷感到高兴。 从前太妃不喜欢郡主也就算了，现在她都接受了，他们这些当奴才自然也更希望主子们都能好好的。 这样，他们伺候起来也就不用小心翼翼。 去郡主府的路上，萧奕辰也顺道买了不少吃的用的，看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年走亲戚。 “差不多了，再买就放不下了。”太妃幽幽提醒，看着旁边还在盘算要给安安买什么的萧奕辰，不由扶额。 从王府带出来的东西已经不少了，再买，他们娘俩难道要下去跟着马车走？ 萧奕辰拧眉看了一眼马车里的东西，懊恼道：“应该再备一辆马车的。” 太妃：“……” 所以她儿子的意思，是打算把整个王府都搬到郡主府吗？ 太妃倒不是心疼东西，而是觉得要照着这么下去，可能素素会因为东西太多，而一脚把萧奕辰给踢出去。 果然，郡主府的人在看到两人下车之后半车厢的东西，神色都有点微妙。 倒不是说他们不愿意搬，而是王爷之前次次来都没有空手过，再加上提前送过来的一部分的聘礼，库房都满了。 就算是郡主和姨娘还有小少爷天天用，这用到猴年马月去啊？ “愣着干什么，快帮忙啊！”王府的车夫倒是笑的开心。 因为他喜欢郡主府的气氛，比起王府轻松多了，一个个还都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 要不是担心王府其他的车夫干活马虎，他简直想直接留在郡主府。不过到时候郡主嫁过去之后，两家也就是一家人了。 翠玉应了一声，上前帮忙，面上虽然带着微笑，可心中却忍不住腹诽。 你说王爷和太妃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难道他们以为东西多了，郡主就能开心？ “太妃要来，怎么也不提前同我说一声？我好带着素素来门口迎接您。”宋姨娘匆忙推着黎素过来，面上带着浅笑。 她是真没想到萧奕辰来就来吧，还拖家带口。 虽然太妃对安安很好，如今看着也平易近人，可宋姨娘一想到之前她那么反对黎素，心里就不高兴。 可不高兴又能怎么样？将来还不得是亲家？就算是不满，那也得一脸笑容接待呀！ 太妃勾了唇角，浅笑道：“我就是过来看看素素和安安，自家人走动，就别那么多礼数了。” 正巧宋姨娘也不想行礼，顺着她的话道：“太妃如此疼爱安安，难怪他这几日总想着找奶奶呢。” 宋姨娘这话可谓是一语双关。毕竟，小家伙天天喊奶奶的人，可是她。 但太妃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她是有别的意思，可太妃却只听自己想听的那个意思，脸上是挡不住的笑。 她就知道，这些日子没白疼这个孙子，这小子比他父亲可强得多了！ 第333章 素素是个软心肠 “太妃，请。”黎素面带微笑开口，目光只从萧奕辰的脸上扫过，并没理他。 自己来就算了，还非带带上太妃，难道是嫌弃她俩最近的关系缓和了一点，再放到一起吵一架？ 一想到之前太妃反对之时那个强烈的态度，黎素便觉得头疼。好在如今她算是松动了，要不然她还真怕见到她。 太妃点了点头，笑着走上前：“我来吧，你这些日子照顾素素母女也累了，看着都清减了不少。” 宋姨娘微微诧异，浅笑回道：“都是应该的，我怎么也算是素素的长辈，她如今腿脚不方便，我自然是要照顾的。” 至于瘦了这一点，她只想骂一句萧奕辰。要不是他和素素这么冷着，她至于吃不香睡不好吗？ 几人前后进门，萧奕辰走在最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黎素的后脑勺，似乎想要看出一个洞来。 黎素不是没察觉，她就是不想理而已，单纯不知道怎么先开口。 反正敌不动我不动，先这么着吧！ 太妃他们刚到的时候，安安才迷迷糊糊睡醒。这会儿被丫鬟伺候着穿戴整齐，忙不迭朝着他们跑来。 “爹爹，奶奶！”小家伙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只听得人心头一软，恨不得将他赶紧抱在怀里好好亲近一番。 太妃笑弯了眼，忙松开了推着轮椅的手，弯腰将安安抱了起来。 “呦，咱们安安看着又长胖了一点，你娘亲都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呀？”她笑着问道，同时却不忘给自家儿子使眼色。 这个笨蛋，怎么还不知道顺势去推素素？ 萧奕辰也接收到了太妃的眼神，抢在宋姨娘之前站到黎素伸手，双手握在轮椅的扶手上。 “王爷，这怕是不妥。”宋姨娘微微笑着，眼睛却在看着黎素的表情。 虽说昨天素素说了之后不会冷着王爷，可这才刚刚一天王爷就来了，难免她心中还有不快。 毕竟，这事儿王爷到底还没拿出证据来，光凭素素的猜测…… “哎呀，孩子们的事情哪里用得着管什么规矩？咱们老一辈就是让规矩束缚了，这才前怕狼后怕虎的，是不是？”太妃笑着说道，显然在俺是宋姨娘不用担心。 要是黎素真不满，根本就不用她开口，自己就转动轮椅走了。 宋姨娘也露出了一脸我明白的笑容，轻咳一声道：“那就麻烦王爷好好照顾素素了，我和太妃带着安安去院子里转转。” 被点名的安安似是有些不情愿。可他看了看萧奕辰，又看了看黎素，还是点了点头答应。 太妃看他如此乖巧，更是欣慰，抱着他缓步朝外走去。 等到她们的身影消失不见，萧奕辰这才推动轮椅，调转了方向朝着后院走去。 两人彼此沉默，谁也没率先开口。 宋姨娘喜爱摆弄花草，郡主府的前院后院景色都很不错。尤其是靠近黎素住房这一块儿，还种着一些开花好看的药材。 既能观赏，药味上期被人呼吸着，也能对身体有一定的好处，可谓是一举两得。 “素素难道还不愿意理本王？”黎素不开口，萧奕辰也根本没有什么心上风景的心情。 哪怕是满园秋色迷人，可萧奕辰这会儿却也半点都听不进去。 若是素素还在生他的气，他要怎么哄？难不成要说自己知道错了，下次不敢吗…… 萧奕辰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这话说出去，黎素必然会直接将他直接扔出郡主府。 “王爷从哪儿看出来的？”黎素好笑反问，顺手折了一只半开的菊花，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转念她都来的这个世界一年还多了，过往一切，竟然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要不是能确定疼痛喜怒哀乐都是真的，黎素可能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漫长无边际的梦。 “素素你愿意说话就好，本王还以为……”萧奕辰满脸惊喜，可话是一般却不知道怎么继续。 他要是实话实说，素素会不会心中不快？ 黎素非但没被这话给气到，反而是转过头好笑问道：“我又不是哑巴，为何要不说话？” 这话堵得萧奕辰答不上来，可脸上却也多了喜色，忙道：“只要素素素不再生气，你打骂都好，本王绝不躲闪。” “打骂？”黎素好笑反问，幽幽道：“王爷莫不是想害我？” 萧奕辰脸色骤变，刚要解释，就听她幽幽道：“太妃还在府里，我哪里敢对王爷动手？” 换句话的意思就是，太妃如果不在，她就会考虑。 虽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可萧奕辰却也半点不慌，笑着凑上前：“素素不气就好，本王来之前还担心素素会误会本王，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黎素听的嘴角微抽，提醒道：“气坏自己的身子不值当，王爷请不要高看自己。” 另一个意思，便是在提醒萧奕辰，人要脸树要皮，你不要太自恋。 萧奕辰闻言笑意更甚，放软了声调道：“素素不气，你若是实在气不过，就给本王两巴掌，别这么板着脸。” “我的脸，我自己还不能做主了？”黎素被他的话给气笑，险些绷不住表情。 她都已经十有八九能确定了，还气，是打算活活把自己给气死？ 萧奕辰没再说话，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黎素，看上去像是一脸的委屈无人能说。 他这种表现，黎素还能说得出嫌弃的话？她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看不到别人的半点好。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你生气就是了。”黎素别开眼，目光落在开的正好的菊花上。 那日圣女身上的香味，好像里面就有菊花的成分。只是她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大月国地处荒漠，是种不出菊花的。 就连大堰朝的菊花，都是由专人培养，一盆价值不菲。 她又是从哪儿染上的这个味道？ 萧奕辰原本写满了委屈的脸顿时多了笑容，顺势拉起黎素的手浅笑道；“本王就知道素素是个软心肠，肯定是舍不得同本王这般怄气的。” 第334章 不会让你们委屈 “软心肠，王爷怕是对本郡主有什么误会。这话要是让旁人听到，可是要笑掉大牙的。”黎素幽幽道，差点儿被萧奕辰给气笑了。 虽然哄人是要嘴甜一些，但也不是他这种明显是闭着眼睛说瞎话的吧？ 别人信不信她是不知道，反正她自己肯定是不信的。 萧奕辰唇角微扬，面带得意道：“本王之说给素素一人听，旁人哪里能听到。” 这话听的黎素一愣，虽然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可却也不得不承认萧奕辰这话有歪理。 算了，跟他争论没意思，还不如趁这个时间晒晒太阳。 萧奕辰看黎素不理他，还以为是方才自己故作聪明的话惹了她不快，一时间推着她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起来。 正当他想着怎么说话才能哄得黎素开心的时候，只听坐在轮椅上的她幽幽道：“王爷来就来了，怎么还劳烦太妃跑一趟？” 她倒不是不想见太妃，就是婆媳关系这种吧，毕竟不好相处。 再说她和太妃之前还有不少不愉快，现在难得关系缓和一点，应该保持距离美。 万一太妃现在看她觉得还有什么不顺眼，到时候再不愿意让萧奕辰娶她，不是还得一场麻烦？ “娘她非要跟着来，说是想念孙子心切，本王无法拒绝……”萧奕辰面带歉意，出口的话也诚意十足。 如果可以，他自然不想麻烦他娘也跟着跑一趟。 可她老人家的脾气向来是说一不二，更何况是来看安安，他自然不能拒绝。 黎素淡淡应了一声，语气略带感慨道：“太妃对安安倒是亲近。” “她老人家盼孙子盼了好几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自然珍惜。”萧奕辰浅笑开口，缓缓推着黎素往菊花开的最好的那一盆走去。 黎素略微沉默，听萧奕辰这完全是笃定了的语气，也明白他已经查到了什么。 只是所谓证据，怕是还没有。 “素素，你看今天的菊花开的多好？本王帮你采摘一点留着晚些时候泡茶？”萧奕辰想着黎素平日的习惯，也是故意献殷勤。 黎素虽然觉得他的表现不错，但是还是好心提醒道：“王爷还是看一眼院子里吧。” 萧奕辰看向院子里那些盛放着菊花的竹编，轻咳一声，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知道他确实是想要哄自己开心，黎素也没想继续端着，浅笑道：“我没生王爷的气，王爷何必如此拘谨？” “素素当真不气？” “自然，不然王爷觉得你能入府？”黎素无奈反问，总觉得萧奕辰如今太过紧张。 虽然这证明他在意她，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却也并不是要对方因为自己而变得卑微。 这样的话，他们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萧奕辰脸上总算是多了自然地笑容，推着她到一旁石桌处，将她从轮椅上抱下来放到特制的藤椅上。 哪怕早已经习惯，可黎素还是不自觉俏脸微红，觉得有些难为情。 他们到底还没成婚，萧奕辰动作这般熟稔，万一被人看到怕是要闹笑话。 两人四目相对，却彼此沉默，没人选择率先开口。 黎素看出萧奕辰是有事情要问自己，猜到他可能是不好意思，她垂眸浅声问道：“王爷可是想问那天晚上的事情？” 萧奕辰没回答，可他的面色变化，却也告诉了黎素答案。 “王爷心中既然早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黎素好笑反问，垂眸盯着被宋姨娘拉着染红的指甲，一时语塞。 这种事情，任谁开口都未必好说。 哪怕两人中间只剩下一层窗户纸，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也不能说什么。 再说这又不是现代，还能通过dna确定萧奕辰是不是安安的生父，用以服众。 难道他们要说只是通过时间推断吗？就算是说的一切都吻合，却也堵不住悠悠众口。除非，有证据。 “素素别急，本王肯定会找出证据来，证明安安的身世，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委屈。”萧奕辰轻叹一口气，伸手握住了黎素的手，以示安慰。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差临门一脚，可没找到人证之前，他也不能贸贸然向众人证明。 他是能暂时堵住这些人的嘴，可往后他不在了，安安的身世还是会被人拿出来旧事重提。 所以此事莽撞不得。 黎素与他的想法相差不多，面带浅笑道：“我相信王爷，只是没有证据之前，王爷还是小心行事的好。旁人如何说我无所谓，但我不想听见他们说安安半句不是。” 她面上带着浅浅笑容，明明是温柔出口的话，却带着不容人忽视的气势。 萧奕辰身为安安的父亲，想法更是如此。两人相视一笑，不用多说，也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他们不过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前院的安安就已经按耐不住，眼巴巴的看着太后和宋姨娘。 小家伙也不开口说自己的要求，只是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们，眼神仿佛是会说话一般。 “这……”太妃还在担心后院的两人和解了没有，这会儿与宋姨娘对视一眼，满脸为难。 一边是她放在心尖儿上的孙子，一边是儿子和准儿媳妇。 这……这当然是选择孙子啊！ “两个孩子也说了一会儿话了，要不咱们带着安安去后院看看？”太妃义正言辞，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丝毫偏心的意思。 偏心？她怎么可能偏心？就算是有，你有证据吗？ 宋姨娘也果断的点了点头，道：“太妃说的是，安安，咱们去找你爹娘吧？” 安安果断点了点头，咧了嘴，一手拉起一个奶奶脚步稳稳当当的朝着后院走去。 黎素正坐在那里晒太阳，享受着萧奕辰的揉腿待遇。听到脚步声传来，她立刻睁了眼睛，低声道：“快，别让太妃看到了！” 虽然还没明白过来为什么不能让她看到，可萧奕辰却也速度极快的回到黎素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端起桌上早已经冷掉的凉茶装模作样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 第335章 护犊子的太妃 茶水的凉意使萧奕辰清醒，也让他顿时明白过来问题所在。 他娘如今虽接受了素素，可婆媳自古容易不合，让她老人家看到他给素素捏腿，指不定会有什么意见。索性背着她，便不会有麻烦。 “娘亲！”安安笑着朝她走来，还没忘记拉着两位奶奶一道。 黎素看小家伙跟太妃她们相处的这么好，欣慰一笑：“安安玩儿够了？” 安安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娘亲爹爹，玩儿！” 他的儿化音尚且学的不太顺畅，但也听起来有了初步的样子。 “哎呀，到底还是爹爹娘亲更亲一些。咱们这两个老家伙，可不被安安喜欢了呀！”太妃笑的合不拢嘴，一番话略有几分酸意。 谁不想让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缠着？ 别说是天天抱着了，就算是顶在脑袋上，也多得是人盼着吧？ 太妃和宋姨娘，自然都是这样。 听她这么说，宋姨娘也笑着调侃道：“安安跟爹娘亲近是好事儿，咱们是当奶奶的，还能跟爹娘抢？” 太妃也并非是真的生气，听到她这话，紧跟着笑了起来。 原本安安是担心太妃不高兴的，可现在看她们两个神色自然，也就不再犹豫，松了她们的手往黎素和萧奕辰身边跑去。 “慢一点，看你额头上的汗，等会儿着凉了可别怪娘亲没提前提醒你。”黎素拿出帕子给安安擦拭着额上汗渍，笑容有些无奈。 之前她还觉得这孩子稳重，担心他没有同龄孩子那般玩闹的心思，会没有一个很好的童年。 可如今看起来，她的担忧完全是多虑了。单单这两位奶奶，也足够让他开心了。 这不，黎素的话才刚说完，太妃就听不下去了。 “素素，贪玩是孩子的天性，安安这孩子已经比起许多孩子稳重多了，你可不能误会了他。” “是啊，咱们安安比起那些孩子可听话多了，刚刚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这不是看到你们想要亲近才跑了两步吗？”宋姨娘紧跟着补充。 俩人护犊子这架势，明显是听不得黎素教训安安。 哪怕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身为奶奶，她们两个反射性的就得维护两句。 黎素听的一脸无奈，拉着安安的手看向萧奕辰，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我不愿意让太妃过来就是这个原因。 平日里一个宋姨娘护着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又来了个太妃，黎素自然头大。 她教育孩子的观念和她们不同，这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可两个人这么惯着安安，也不成吧？ 不等黎素开口，萧奕辰轻咳一声道：“娘，宋姨娘，素素也不过是跟安安讲道理而已，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同孩子说教，并无什么问题。” 他话一出，太妃也紧跟着瞪了他一眼，带着不悦道：“是没什么问题，可安安才多大呀？你那时候可比安安顽皮多了，我不也没管你吗？” 太妃这话，完全是蛮不讲理。 萧奕辰听的皱眉：“娘，事情不是这么比喻的。” “那是怎么比喻的？”太妃皱眉反问。 这架势，显然是萧奕辰说什么她都有话应对。 黎素眼看情况不对，连忙开口道：“太妃说的对，我确实是对安安管教的严厉了一些，以后改一些就是了。” 在萧奕辰开口之前，黎素确实是不满太妃插手她教育孩子的事情。 可他们母子俩眼看要争执起来，她自然是要退一步。 反正到时候孩子是她和萧奕辰带，太妃最多就是没事过去看看而已，平日里敷衍一下，比什么都好。 太妃满意的点头，笑道：“还是素素懂事，你看看你，还不如素素半分。真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教导你的。” 踩一个捧一个的话，太妃说的格外顺畅，且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夸未来儿媳妇，儿子理应高兴才是，不是吗？ 萧奕辰无奈一笑，与黎素眼神交汇，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反正敷衍嘛，谁不会？ 安安乖巧的坐在黎素腿上听着几个大人的争论，也不插话，等到他们都说完之后，才甜甜一笑道：“安安听娘亲的。” 一句话，将他的立场表现的明明白白。 他都说了这话了，别人还能说什么？ 太妃欣慰一笑，和宋姨娘对视一眼道：“素素这孩子教得好，将来必定是个知道心疼娘亲，是个纯良孝顺的孩子。” 站在旁边的萧奕辰笑容越发无奈。 不用太妃补充，他也知道她是在影射之前他为了素素同她争执的事情，暗骂他不孝。 宋姨娘也是人精，听到话音不对，忙笑道：“太妃今儿个也别忙着回去了，就在府上一起用饭吧。饭菜简陋，您别嫌弃就好。” “都是自家人，无需如此客气。”太妃浅浅一笑，和宋姨娘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一家三口。 安安坐在黎素的腿上，眼神却落在萧奕辰身上，甜甜一笑。 知道他惦记了萧奕辰好几天，黎素无奈一笑，在他耳边低声道：“去吧，你爹爹也想你了。” 小家伙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从黎素的腿上爬下来，一把扑进了萧奕辰早已准备好的怀抱。 他亲昵的蹭了蹭萧奕辰的胸膛，低声道：“想爹爹。” “爹爹也想安安，这几天安安有没有乖乖听你娘的话？”萧奕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满心欢喜。 不用什么好听的话，只需要他笑一笑，叫一声爹爹，他就满满都是幸福感。 哪怕是为了小家伙赴汤蹈火，他也定然不会有半句怨言。 安安点了点头，用肉嘟嘟的小手摸了摸萧奕辰的脸，道：“有，安安听话。” 萧奕辰被他摸得脸颊痒痒的，却也不舍得躲开，任由小家伙摸了一把又一把。 看他忍笑辛苦，黎素轻咳一声，什么都没说，安安却明白了什么一样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手。 然后，又拉住了萧奕辰的手，显然是想他想得很了，有些害怕眼前的一切是做梦一样。 第336章 本王能不能不走 黎素看着儿子这样，不由得心中一痛，开始后悔自己这些日子的任性。 若是她没和萧奕辰置气，安安也就不至于这些天一直想着他，却又不敢跟她说。 “爹爹不许，气娘亲。”安安对上萧奕辰的双眼，奶声奶气道。 他的话虽然中间顿了一下，可却说的格外认真，半点不含糊。 萧奕辰愣了愣，笑着答应道：“爹爹不会气娘亲的，安安别担心。” 小家伙扭头看了看眼眶微红的黎素，有些急了，怒道：“爹爹骗人！” 萧奕辰也顺势看向黎素，瞬间比安安还慌了神。 “素素，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本王这就让人去请大夫！”他说着抱着安安就要走，却被黎素拉住了衣袖。 “请什么大夫，我没事。” “你没事怎么会突然红了眼眶？是不是腿疼了？素素你莫要瞒着本王！”萧奕辰急匆匆道，却也不敢甩开黎素的手就走。 “我真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而已。”黎素无奈解释，生怕萧奕辰不信，又道： “你先坐下来，别等会儿吓到安安。” 萧奕辰看着怀里有些紧张的安安，连忙坐了下来，也同时想到了什么。 明白她是因为安安而懊恼，萧奕辰无奈一笑，温声道：“素素莫要胡思乱想，安安可是会担心的。” 小家伙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紧跟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确实会担心。 黎素看的心头一暖，伸手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温柔道：“安安乖，娘亲往后不跟爹爹生气，也不会让安安委屈。” 小家伙忙不迭点头，虽然其中有些地方不是太明白，但他却明白娘亲说的一定都是对的。 要是真有什么不对，那也是别人的错！ 三人又在后院玩闹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这才去前院吃饭。 太妃的心情看着很是不错，不仅多吃了半碗饭，还多喝了一碗汤。 方嬷嬷在一旁看着那叫一个欣慰，在心中暗暗道：往后要是太妃都能这般好胃口，就算是天天来一趟郡主府，她也愿意！ 吃饱喝足，太妃却依旧没有想走的意思，拉着安安的小手那叫一个不舍得。 可她也并非是装糊涂之人，提不出要带安安回王府的话，只是笑着看向黎素道：“这段时间好好养着，距离你们成婚的日子也近了，到时候才是真的有的忙。” 黎素浅笑着谢过她的好意，却也为了另一件事情头疼。 尤其是知道是圣女向皇上提起的长生不老药，她更觉得，应该找那个圣女好好问问。 她倒要看看，是不是之前不小心挖了她家的祖坟，还是说两个人上辈子是冤家。 这么为难她不说，居然还打她男人的主意，她莫不是嫌弃自己命太长？ 不单单黎素对圣女心生反感，就连萧奕辰，也同样如此。 只是他平日里不喜说别人坏话，也更不想提起圣女两个字来让黎素不痛快，所以才不曾说起。 “她与我们无冤无仇，却做出这些事情，王爷可有什么猜测？”等太妃带着方嬷嬷离开，黎素这才趁安安被宋姨娘抱出去消食同萧奕辰说起话来。 虽然圣女随意出不了宫，可她在皇上身边却也是个不定时炸弹。要是她再胡说八道什么，皇上信了，岂不是还要折腾她？ 除了陈瑶作死之外，黎素已经一段时间没动杀心。可这个圣女，却着实该死。 萧奕辰听的拧眉，沉声道：“她可能是之前某个仇家派来的人，只是她的身份并非有假，倒是有些难办。” 大月国虽小，可民风彪悍，真要是因为圣女而对大堰朝产生敌意，也是不可小觑的敌人。 经历炜姜一事，百姓之间本就有些人心动荡。要是再和大月国开战，怕是又要人心惶惶。 萧奕辰一向是主和的，就算是看在百姓的份上，也不能轻易发动战争。 “就是因为她是真的圣女，我才怀疑她的话里有假。一个圣女，轻易怀了别人的孩子还顺利生下来养大，这事情有多离谱就不用我给王爷解释了吧？” 回想大月国的规矩，黎素就更觉得这圣女手段了得。 不过她要是完全撒谎的话，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线人还没传消息来，尚且不知那孩子是否存在。只是皇上如今痴迷于她，怕是未必相信孩子的事情。” “只是想摸清楚圣女的底细而已，皇上信不信，并不重要。反正他也不信我们，何必要再添一笔？”黎素扶额，有些头疼。 摊上这么个昏君，她也是真为了大堰朝的臣民可惜。 若是君主圣明，大月国送来圣女这种事情，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其中不简单。他可倒好，沉迷美色，丝毫不怕哪天身首异处。 圣女要是想杀了他，那可太容易了。 萧奕辰赞同黎素的看法，只是想到圣女眼中也不免多了厌恶。 “素素，她若是再见你可别听她胡说八道，反而坏了你的心情。”他有些不放心道，担心圣女此前的话还让黎素心中不痛快。 好在他没真的与她发生什么，否则就算是素素不介意，他也得被自己给恶心死。 黎素浅笑答应，对上他带着担忧的双眼道：“王爷不必紧张，我又不是傻子，她说什么信什么。” “那你之前……”萧奕辰再开口，似是有些委屈，话说一半便没了声音。 他那时也是被圣女的话给说蒙了，还没来得及回忆之前细节，就被她张嘴提孩子的事情砸昏了头。 “之前如何？”黎素笑着反问，对上他有些憋屈的双眼，幽幽道：“王爷不是也迟疑了？你都怀疑是不是有那个可能了，难道我还不能多想想？” 她的话十分占理，却也听的萧奕辰嘴角垮了下来。 素素这话，不是摆明了在打他的脸？ 不等他再问什么，黎素看了一眼天色，提醒道：“王爷该走了，这会儿快马加鞭的话，还能赶上太妃的马车。” “本王今日能不能不走？”萧奕辰眼带期许的看着黎素，却听她毫不留情道： “不能。王爷不要名声，我郡主府可还要呢。” 第337章 在吃她的醋? 将萧奕辰毫不留情的轰出郡主府，黎素这才有时间继续去捣鼓‘长生不老药’。 虽然是要敷衍皇上，却也谁能敷衍的太明显。要不然，她这个欺君之罪怕是跑不了。 一想到所谓长生不老药，黎素就忍不住骂道：“整日里想着长生，单单看他日日歇在圣女那里，也长生不了！” 她本来是吐槽的话，却正好被送安安过来的宋姨娘听到，吓得她连忙捂住了安安的耳朵，念叨道：“听不着听不着，安安什么都没听到！” 小家伙确实没听到。 不过宋姨娘这宛若魔咒的话，他是听的一清二楚。 安安歪头看向坐在屋子里气呼呼的黎素，小声道：“娘亲生气。” “你娘没生气，她只是在忙要忙的事情而已，安安去跟翠玉姑姑玩儿好不好？”宋姨娘笑容温柔，听着屋内没声音再传来，才松了一口气。 那种话好在孩子没听见，不然她可怎么解释？ 也难怪素素这么说，就皇上现在那体格，别说是长生不老了，怕是四十岁都难活！ 安安点了点头，乖巧的趴在宋姨娘肩上没再说什么。 黎素忙着制作丹药，宫内的圣女则是忙着给皇上吹耳边风，将他的耐心一点一点蚕食。 “爱妃莫着急，郡主不是说已经在加急赶制？长生不老药并非寻常丸药，慢一些也正常。”皇上斜躺在圣女腿上，幽幽道。 他眯着眼睛享受着柔若无骨小手的按摩，舒服的喘着粗气，整个人一看就是肾虚的状态。 圣女压着心中的反胃笑着应道：“皇上说的是，郡主确实忙。毕竟她都快要成婚了，这可是大事。” 成婚是大事，那制作丸药，当然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她话说一半，却也听的皇上眉头微皱。他拧眉想着黎素之前让人送来的寻常丸药，冷冷吩咐道：“去，催一催郡主府，若是大婚之后朕还是没看到长生不老药，她知道该怎么办。” 他给她荣华富贵，可不是让她一点一点消耗他耐心的！ 太监领命刚要退下，就听圣女幽幽道：“大婚啊，大婚不是还有月余吗？”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听的屋内伺候的太监都出了一身冷汗。 这哪里是要人家郡主制作长生不老药，这分明是想要借皇上的手把郡主给弄死啊！ 皇上一听这话觉得很是在理，可刚要下旨，却也想到了萧奕辰这次炜姜之乱所出的力，摆了摆手道：“就这么着吧。” 圣女脸上笑容一僵，放软了声音道：“皇上，臣女也是想尽快跟您一起长生不老嘛！” 她撒娇的话皇上很是受用，可却也并未听她的，而是语调淡淡道：“辰王为朕办了不少事情，怎么样，婚礼之前朕都不会动他们。” 萧奕辰这些年都未曾要求过什么，难得如此喜欢黎素，他自然是要成全他们。 目的没达到，圣女的脸色微微扭曲。可她却也因为顾忌皇上的猜疑没再说什么，而是继续替他揉捏额头。 她看着闭眼享受的皇上，心中暗恨。 要不是留着这昏君还有用，她今日必然要解决了他，不留后患！ 消息传到郡主府时，黎素终于忍不住骂了粗话。 “这圣女果真是吃饱了撑的，她一心找死就算了，非要拉上我们作陪？”黎素气的拍桌，越想着这事儿月生气。 萧奕辰坐在她的对面，脸色同样不好看。 “她此前近两个月都没怎么动作，如今这么着急，估计是察觉到了什么。” 至于能让她感到威胁的事情，不用萧奕辰多说，黎素也明白。 “她这番操作，难不成就只是为了嫁到辰王府当你的王妃？”黎素压下火气，眼神幽幽的看向萧奕辰。 虽然这事儿不能完全怪他，但是你要是说她一点都不生气，这显然不可能。 “素素为何这般看着本王？是那圣女厚颜无耻，上赶着要诬陷，本王与她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 萧奕辰忙解释，就差把自己那颗扑通扑通的心挖出来给她看。 “王爷急什么？我只是觉得王爷生的英俊潇洒，很难让人不动芳心。所以，那圣女才会动了凡心。”黎素笑容真诚，可这话却也听的人后背发凉。 素素这话，听着可不像是什么好话啊…… “本王还是找人把她给处置了，免得次次提起来素素都是一肚子火。”萧奕辰由衷建议道，却听的黎素眉梢微挑： “王爷这是觉得我在吃她的醋？” 这题，显然是送命题。 萧奕辰想也没想，便义正言辞道：“区区大月国圣女，如何有资格让素素生出醋意？” 给了他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黎素低下头继续研究配方。 真不知道那皇上怎么想的，就算是猪脑子，这一次一次的，也该察觉不对了吧？ 想到那蠢货黎素就心情不好，甚至打算在进贡的丹药里放点什么。 但是想归想，就算是看在他和萧奕辰是亲戚的份上，她也不能那么做。 婚礼转眼被提上日程，身为准新郎的萧奕辰就算是心不甘情不愿，可也得按照规矩来，成婚前三日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王府，不得去郡主府偷看新娘子。 “娘，我……”萧奕辰看到太妃经过，刚要开口，就听她拒绝道：“你别想着出门，若是因为你坏了规矩，让婚礼有什么不顺，我就去见你爹！” 这话有多严重，萧奕辰自然是明白的。 可他刚刚只是想说觉得院子里还不够喜庆，打算让人再多拿一些红绸装饰。不过看他娘这谨慎的架势，倒是不用他操心了。 “对，这里要再加两道红绸，左右要对称，才是称心如意的兆头，知道吗？”太妃从萧奕辰身边离开，继续监督布置院子的人。 这些本来她身边的方嬷嬷就能办，而且礼仪各方面，也都明白。可太妃怎能放心？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肯定就娶这么一次媳妇，若是有什么地方没置办好，别人笑话不说，儿媳妇将来怨恨她怎么办？ 之前关系本就不好，她之后定然要双倍用心才行！ 第338章 大婚 王府这边紧锣密鼓的布置着，郡主府那头又何尝不是？ 宋姨娘将在外头忙的人都叫了回来，生怕有什么地方遗漏了，让王府觉得她们郡主府没了当家做主的人，失了规矩。 “姨娘，用得着全部按照规矩来吗？”黎素看她们忙上忙下，无奈的问了一句。 她这话，顿时遭到了宋姨娘和翠玉几人的反对。 “当然要按照规矩来呀！小姐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大事，怎么能委屈了？”翠玉说的格外认真。 宋姨娘也点了点头，赞同道：“素素你爹娘都不在了，咱们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不仅要样样都不差，还要办的最好！” 她说着风风火火又走了，去忙接下来的步骤。 翠玉也顾不上和黎素多说话，带着其他的丫鬟各忙各的。唯有黎素，这会儿像是成了个多余的人，负责看娃。 “安安，你将来要是娶媳妇，这些不会都是要为娘操办吧？”黎素一想到宋姨娘前面几天给她看的条条框框，就觉得格外头疼。 那些繁琐的规矩她只是瞥了一眼都觉得头大，这要是全部按照下来，不得把人给累死？ 成婚是喜庆的事情，她可不想到时候她出嫁了，反而把宋姨娘给累病了。 “娶媳妇？”安安歪着小脑袋，显然是不太明白黎素这话的意思。 他人才多大点儿，对媳妇哪里有什么概念？ 旁边经过的仆人看自家小少爷问的这么认真，忍不住调侃一句：“咱们少爷的媳妇，那肯定得是将来京中第一美人！” “美人？”安安一脸的疑惑，不明白说话那个小厮为什么看着他一直笑。 黎素这会儿也无奈了，捏了捏安安的小脸蛋道：“安安乖，娶媳妇还早呢，咱们不操心那个啊！” 她说什么，安安自然就听什么。小家伙重重点了点头，重复道：“还早！” 这天真可爱的模样，也是看的黎素露出了老母亲的微笑，仿佛已经能看到儿子将来长大之后的场景。 她现在想不那么远，只希望孩子能平安长大，而她和萧奕辰，也能度过眼前的难关。 郡主府好事将近，朝中也有不少的大人根据风向提前送来了贺礼。这在京中，都是少有的存在。 对于那些东西珍贵不珍贵黎素不知道，她只是觉得烦，懒得和那些人有人情往来。 要不是方嬷嬷一早过来提醒，说让她不要将那些人得罪，她指定一件东西不留的都给扔出去。 不过安安倒是对那些东西感兴趣，一件一件拆的很是开心。 “郡主，这些人倒是会见风使舵。之前尚书还在的时候，他们可是没少说咱们府上的坏话！”翠玉想起来都还生气，更担心黎素把那些都给忘了。 这群人虽然送贺礼了，可都是没安好心的，没一个好东西！ 黎素应了一声，道：“记一份礼单，到时候碰上哪家有事情了，也好选一个差不多的东西送去。” 这些麻烦，是黎素最不愿意管的。但太妃既然让方嬷嬷来说了，就肯定是想着让她维持一下面子功夫。 婆婆的颜面，她怎么着还是要给一下的。 翠玉连忙答应，又道：“咱们铺子里的东西最近也卖的更快了，听她们说是那些官员的夫人买的多，为了巴结小姐他们可真是费尽心机。” “行了，这种话以后少说。到时候去了王府不比家中，这种话最是容易招来麻烦。” 黎素伸手抱住来找她的安安，面色微沉。 她突然间的严肃也吓到了翠玉。随即就听她认错道：“是奴婢失言，下次定然注意。” 黎素应了一声，也没苛责她，只是牵着安安过去将手洗干净，然后带着他回房。 越是临近婚期这几天，宋姨娘和翠玉就越能感觉到黎素心情不好。可究竟是为什么，她们却也不好问。 房间内，黎素带着安安在玩儿萧奕辰之前带来的鲁班锁，看着乖巧的小家伙，她的心情也愈发沉重。 皇上要的是长生不老药，她根本做不出。到时候敷衍的药丸一旦给出，便是欺君之罪。 届时，她怕是要连累王府上下…… 可现在抗旨不遵，郡主府又根本等不到那一天。皇上是昏庸，他的威严却也不容挑衅。 “娘亲，笑笑。”安安有些担心的看着黎素，尽量让自己笑的开心。 可他越是懂事，黎素这会儿就越是难过。 因为一旦举家逃离，安安就会成为通缉犯。往后跟着他们流离失所，甚至躲到其他国家去。而萧奕辰的身份，对于他国而言却也是不能容忍的存在…… 黎素越想这些，越觉得当紧的皇上该死。 自己昏庸无能便算了，还随便相信一个进贡圣女的话。她的话若是能信，她就不会被大月国送到大堰来了。 安安能感觉到黎素情绪变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拉着她的手，用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 看着他乖巧的模样，黎素刚刚那个荒唐的想法也被她给尽数压了下去。若是实在不行，她到时候实话实话就行。 大不了，拉着萧奕辰一起造反。反正皇上昏庸，朝臣也早有不满。他若是不让他们好过，那他们也就没必要给他留活路。 大婚当日，黎素还在睡梦中，便被宋姨娘和翠玉等人拉了起来。簇拥着她穿上满绣的喜服，坐在了铜镜前。 黎素还困得哈欠连连，这会儿什么也没看清，只觉得铜镜中折射出的红色晃得人眼睛疼。 她这就要成婚了？ 回来京中的这三个月似乎像是做梦一样，明明每日都过的并不平凡，可现在回想起来，却只觉得是指间一瞬。 过了今日，她便是萧奕辰的妻，辰王府的辰王妃了。 “王妃，老奴们先给您道喜了！”宫里来的梳妆嬷嬷齐齐给黎素跪下，恭敬道。 她们的声音让黎素清醒了几分，浅笑着应了声，吩咐翠玉道：“看赏。” “老奴谢王妃赏！”几个嬷嬷齐声道，说着有序从地上起身，过来伺候黎素梳妆。 外间的天，也从漫无边际的黑渐渐转亮。 第339章 娘亲真好看 随着王府的迎亲队伍慢慢靠近郡主府，吹吹打打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道路两侧，都是知道消息特意来观礼的百姓。 王府自然不会吝啬，早已经准备好了份额不小的碎银子铜版之类，用红纸包着一路走来撒给沿途的百姓，也好让大家跟着一起沾沾喜气。 “王爷和郡主可真是天作之合，终于等到他们成婚了，等的花儿都谢了！”有人笑着调侃，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萧奕辰也是满脸祝福。 一个是守护了百姓的辰王，一个是救死扶伤的郡主，当真是绝配！ 萧奕辰听的嘴角微扬，本就心情好的他这会儿更高兴了。 尤其是一想到很快就要迎娶美娇娘回王府，他紧握着缰绳的手也微微湿润。 娶媳妇头一遭，就算是平日里再冷静，这会儿也很难不激动。 “王爷，您坐稳一些。”同样在身后骑马跟随的云影小声提醒，已经感觉到自家主子的不对劲。 当然，他能理解他是高兴而激动。但是这大婚之日要是从马上掉下来，那可是要被周边几个国家一起笑话的…… 萧奕辰低低应了一声，也并不生气，反而依旧十分高兴的牵着缰绳往前，脸上的笑容就没垮下来过。 就算是过路不知情的人，也能看出来这新郎对于新娘十分的满意。看看那笑容，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王妃，王爷就快到了，咱先把盖头盖上吧？”拿了赏钱的嬷嬷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黎素的妆容，脸上的笑容更浓烈起来。 “王妃果真是咱们大堰第一美人，如今盛装之下，竟让人一时眼花，不敢多看。”一个丫鬟由衷说道，看着黎素的眼中满是羡慕。 一身红装的她，美的不可方物。 与平日里的素净孤傲不同，今日的黎素，宛若开的正艳的牡丹，就连身上的红嫁衣都无法夺去别人落在她身上的半分关注。 看着镜中倒影，黎素自己也惊艳了一把。 知道她这张脸生的好看，却没想到出嫁当日盛装加持下，会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对此，她归功于梳头嬷嬷的手艺好。要不是外头的声乐已经到了门外，黎素或许还会吩咐翠玉跟嬷嬷讨教两招。 这手法，若是放到铺子里，必然能吸引不少客户。 虽然如今黎素也觉得生意不错，但是谁嫌弃手里的银子多了烧手？ “有劳嬷嬷了。”黎素浅浅一笑，牵着身旁安安的小手，语调格外温柔。 她本意是害怕吓到安安，可这话却也听的宋姨娘满脸欣慰。 之前她还在担心素素这性子去了王府之后容易吃亏，可现在看着却也有了几分当家主母的意思，也顿时放心了不少。 “娘亲。”安安拉着黎素的手，抬起下巴看着盛装的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欣喜。 他或许还不太明白美的定义，但是好看这两个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 在黎素低头看向他时，小家伙低低一笑道：“娘亲真好看。” 他奶声奶气的话逗笑了一众人，也听的黎素这个老母亲心头一软，抬手摸了摸他肉乎乎的小脸。 “小世子可真聪明。”方才那个嬷嬷笑着开口，看着乖巧可爱的安安，也觉得外人的传言不假。 这孩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性子，都与王爷很是相似，保不齐还真就是皇室的血脉！ 黎素听着她的称呼嘴角微扬，浅笑吩咐道：“赏。” 一旁伺候的翠玉也觉得这嬷嬷说话好听，人也麻利，连忙又给塞了一张银票。 反正他们郡主府如今什么都不缺，银子更是，这嬷嬷说话好听，得赏赐也是应该。 其他几个嬷嬷也都有赏，一个个拿了黎素这么多钱，那吉祥话更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倒。 只是她们也并不是傻子，只是夸安安聪明乖巧，半句不提他长相身世的事情。 无论是不是真的，这也都不是她们能说的话。 随着盖头被盖上，黎素眼前的视线被遮挡，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等着萧奕辰过来背她出门。 而安安也同样穿着一身大红，一脸乖巧的坐在黎素旁边，小腿晃晃悠悠彰显着他的高兴。 “宋姨娘，等会儿王爷要背着郡主出门，小少爷怎么办，奴婢抱着吗？”翠玉把宋姨娘拉到一旁，犯了难。 昨天她们只想着别落下什么，忙着布置东西，倒也忘记了安安怎么出门。 他虽然是郡主府的儿子，但是也是要跟着黎素一起去王府的。要不然，她家郡主肯定是不会愿意抛下儿子嫁人的。 宋姨娘听的眉头微皱，暗道不好。 “你说得对，我也没想起来这件事情。要不去和素素商量一下？”她话刚说完，院子里便有人簇拥着穿着新郎官服衣服的萧奕辰过来。 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只是他们这进门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宋姨娘脸上堆着笑，却低声骂道：“等事情过去，你看我怎么去教训他们。门都不堵一下，难道迎娶我们家素素这么简单？” 她哪里知道，不是府上的人堵门不尽心尽力，而是外面帮忙的人太多。 再加上王府一次性给的红包太多，他们要是死命继续堵着，也害怕伤了两家的和气。 还有就是他们每个人都希望黎素赶紧嫁到王府去，这样，往后他们就不用一大早上的起来迎接王爷。 虽然王爷每次来都没空手过，但是他在府上，大家也都不自在啊！ 可谁敢说不让他来？除了郡主，他们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 “王妃，王爷来接您了。”旁边的嬷嬷笑的合不拢嘴。只是她看着坐在一旁的安安，犯了难。 这等会儿是让王爷背着郡主呢，还是背着小世子呢？ 这种一说出来就得罪人的话，精明的嬷嬷自然不会说。 但是她也担心万一处置不好，到时候皇上怪罪，受罪的不还得是她们这些人？ 萧奕辰意气风发的走到门口，却在踏进门的时候顿了顿。 旁边有人笑着调侃：“这就差临门一脚了，王爷难不成还怕了？” 第340章 王府没那么多规矩 萧奕辰确实是有些紧张。可听到这话，却也不能再有半点不安。 万一别人说他没有男子气概，觉得素素挑错了人怎么办？ 外人说他什么他倒是不在意，却不能让素素受了委屈，觉得自己所托非人。 他大步往前，被人簇拥着走到里间之时，嘴角的笑容更是控制不住的上扬。 “素素，本王来接你了。”看着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萧奕辰手心都控制不住的多了黏腻感。 不是说好的不紧张？他娘说的果然没错，娶媳妇当天的男人，紧张程度不亚于金榜题名。 他觉得，比金榜题名还要让人激动。 不等黎素应声，旁边的嬷嬷就笑着道：“王爷快些背新娘子出门吧！” “爹爹！”安安也笑着跟萧奕辰打招呼，下意识的朝着他伸出手。 嬷嬷看情况不对，连忙过来想要制止小家伙，却被萧奕辰先一步将人抱了起来。 “王爷，这，这不合规矩吧……”嬷嬷脸上的笑容略微僵硬，看着还坐在床上的黎素，担心萧奕辰就这么把孩子抱出去。 带着孩子出嫁的女人不是没有，但是却极少，也都是偷偷摸摸的将孩子送到男方家里就算了。 以往这种孩子，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地位，最多只是有一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 但是这可能是王爷和亲儿子，又是郡主的孩子，这……本就不知道破了多少例外，嬷嬷就算是阻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本王的王府，可没这么多规矩。”萧奕辰好在心情还算不错，这会儿开口也没责怪嬷嬷什么，而是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朝着黎素伸过去，温声道： “素素，我们该回家了。” 黎素盖头下的脸不争气的红了一下，缓缓伸出手，被萧奕辰的手稳稳攥住。 她只是盖着盖头，又不是被人遮住了耳朵，刚刚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也知道安安这会儿在萧奕辰的怀里。 这种情况，黎素自然不会要求萧奕辰背着她出门。他说的对，在王府，没这么多规矩，郡主府，也同样。 只要他们两个不觉得有什么，旁人即便是有意见，那也得憋着。 “送新娘！”几个嬷嬷面面相觑，却也都不敢说什么，笑盈盈的一同跟上萧奕辰与黎素。 看他抱个孩子出来，手里牵着黎素，院子里观礼的人微微一愣。可随即，他们就明白了过来。 谁不知道王府还有郡主府里小世子的地位最高？虽然背着新娘上轿子是传统，可只要人家两个新人不说什么，他们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 声乐起，黎素也在震耳欲聋的乐器声中被人送到了花轿里。 她伸出手本想将安安也抱过来，可却只听安安奶声奶气道：“骑马！”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多久才学会这两个字怎么说，反正周围的人听的是一脸懵。 随即，人群开始激动起来。 小世子这才不到一岁半，就嚷嚷着要骑马了？不得了不得了，将来还不得子承父业当个大将军？ 大家纷纷说着祝贺的话，三句话里面两句离不开安安。 萧奕辰一脸的骄傲，安抚了黎素一句，这才抱着小家伙朝着自己的追云而去。 追云之前就见过安安，从鼻子里呼出热气表示欢迎，又用头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安安伸出过的小手，一大一小和一匹马的相处方式竟然看的不少人羡慕了。 谁不知道王爷的马是千里马？还是征战沙场的战马。别说是一个小娃娃，就是一个壮汉看到那马的眼神估计都得后退一步。 果真是父子俩，一个更比一个出色！ 萧奕辰先将安安递给一旁毕恭毕敬的云影，等翻身上马之后，这才接过安安。 虽然他一个手也可以，而且那样姿势更流畅帅气。但是安全起见，萧奕辰不敢冒险。 因为他清楚，就算是一点意外没有，黎素也绝对不会容忍他那么带着安安胡闹。 被她看到一次，往后他怕是就别想带着安安再骑马了。 随着一辆辆装着嫁妆的车跟上婚嫁车队，周围的人也都面露羡慕，更觉得两人是绝配。 一个聘礼塞得人郡主府放不下，一个嫁妆好几十辆马车，他俩这是要让这场婚宴变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往后就算是有人想模仿，也得看自己的财力够不够雄厚，愿不愿意吧…… 就算是男方家中愿意按照辰王殿下的规格来，可女方的陪嫁却也无人能按照郡主的来。有谁家是没爹没娘自己手里还有好几个铺子源源不断给挣钱的？ 一场婚宴，足以换百姓几年谈资。 辰王府早已是张灯结彩，每一处的红绸都整理的恰到好处，就怕被人挑出半点的不满来。 太妃面带笑容的站在门口等着，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让旁边方嬷嬷多次帮她检查衣服首饰，确没半点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这可是儿子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来的还有她的孙子，她可不能慢待了！ 再说之前本就与儿媳妇有过不愉快，往后若是再不好好的，他们岂不是早早的就得分开住？ 虽然太妃也觉得自己一个人更情景，但是有对她诱惑十足的安安在，她是说什么也不想再自己一个人独居的。 有孙子在，还自己住，那岂不是有病？ “阿芳啊，快看看，我头发没乱吧？”太妃听到迎亲车队的声乐传来，连忙看向一旁的方嬷嬷。 虽然刚刚已经让她看了好几遍，可太妃还是不放心。 方嬷嬷笑着点头：“您放心，头发好着呢，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飞起来！” “那便好。等会儿我若是激动的忘了话，你可莫要提醒我。素素这孩子心细，免得让她感觉不舒服，觉得委屈。” 太妃满意的勾了唇角，看着渐渐靠近的车队，低声叮嘱。 知道她是要当婆婆一时紧张，方嬷嬷连忙应道：“太妃放心，您今日状态好的很，王妃若是看到必然高兴。” “那就好……”太妃低喃一句，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可下一刻，她的笑却尽数僵在脸上。 第341章 你莫要瞎说 “阿芳，你看看辰儿马前头那个是不是安安。”太妃捂着心口，紧张的手都在颤抖。 方嬷嬷这会儿也瞪大了双眼，显然看到了太妃看到的场景，差点儿没吓得直接晕过去。 我的天，王爷马前头坐着的那个不是小世子是谁？ 可她就算是看清楚了，这会儿也不敢说，连忙安慰道：“您肯定是看错了，那红彤彤的是王爷的喜服。喜鹊，快，扶着太妃回屋里喝口水，等会儿就要拜天地了。皇上也快到了，可不能失了礼数。” 她跟在太妃身边多年，自然是能一句话说中太妃的心坎儿。 “走吧，扶我回去，还好不是安安，吓我一跳。”太妃轻抚着心口，被喜鹊扶着缓步进了王府。 方嬷嬷松了一口气，看着距离差不多，连忙让人点燃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鞭炮。 轿子里，黎素已经被晃悠的快要睡着，被鞭炮惊了一跳，才突然清醒过来。 随着轿子平稳的落在地上，黎素却也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捧着象征着吉祥如意兆头果点的手心，也微微湿润。 帘子被人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递了进来。 黎素从盖头的下方看着那熟悉的手纹，唇角微扬，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手放了过去。 等人被萧奕辰背了起来，黎素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果点不知道被哪个嬷嬷拿了去，而她这会儿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让萧奕辰暂时当他的眼睛。 周围人尽数说着吉祥话，尤其是催生的那些，更听到黎素盖头下的脸红的通透。 好在这会儿她还有盖头的遮挡，要不然，她怕是没办法继续佯装镇定。 “素素别怕。”萧奕辰察觉到背上人的紧张，浅声说道，眼中满是温柔的笑。 黎素听的心头一暖，拳忍不住小声反驳道：“我才没有，你莫要瞎说。” 怕？她的字典里怎么可能有怕这个字眼？ 她不过是有些紧张而已…… 成婚这种事情，谁还不是第一次？ 萧奕辰听的唇角疯狂上扬，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道：“是，素素有什么怕的？怕的应该是本王才是。” 若不是黎素穿着厚厚的喜服，这会儿肯定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汗渍。昨晚他一整晚都没能睡下，就盯着房间里的大红喜字傻呵呵的笑。 要不是屋内丫鬟多嘴叫来了母妃，他早上那半个时辰都未必能睡得着。 这在萧奕辰看来本是深情款款的话，可因为黎素并不知道其中的细情，听着这话却只以为萧奕辰是在暗讽她是母老虎。 所以迎娶她，应该害怕的人是他才对。 虽然黎素也勉强能理解这是打情骂俏，但是不生气，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她没好气的趴在萧奕辰的背上，低声道：“晚点再收拾你。” 虽有脾气，可黎素却还是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能不能胡闹。她要是现在跟萧奕辰算账，两人怕是真的就成了大堰朝接下来几年说笑的谈资了。 萧奕辰听的一肚子疑惑，可也同样是顾忌到周围的宾客，没在这个时候问出口。 只是他转念一想，也觉得黎素肯定舍不得真的怎么他。毕竟，她一向嘴硬心软。 太妃这会儿正坐在堂上，而在一旁不远处，方嬷嬷正抱着安安站在那里。几人笑容一致，都仿佛带着欣慰。 就连安安，也好像是明白了大人在想什么，笑呵呵的看着自家爹娘，小手搓了搓满脸激动。 娘亲好看，今天爹爹也好看！ 安安如此想着，却因为周围人太多，没好意思说什么，安心的窝在方嬷嬷的怀里观礼。 拜礼还未进行，外间却突然有人通传皇上到了。 太妃连忙起身，正好带着人去迎接，却见一身常服的皇上带着圣女缓步而来。 “今日可是辰王大婚的日子，他们才是主角，朕不过是来讨杯喜酒喝罢了，诸位无需多礼。”皇上笑容温和，看着萧奕辰的脸上也满是祝福。 他表现的如此没架子，也着实让人惊讶了一把，萧奕辰微微迟疑，笑道：“皇上请上座。” 虽然他算不得长辈，但身份在，一国君主与他娘同坐上首，倒也不为过。 “不了，朕又非长辈，如何坐得？就与爱妃坐在下首观礼就好。”皇上呵呵一笑，伸手环住圣女的腰肢。 从他的话里，萧奕辰才知道圣女如今已经被封了妃位。只是尚且没有别的消息传来，想来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宫中还未准备册封大典昭告天下。 “皇上，这怕是不妥。”太妃有些为难，担心这么做会留下话柄任人诟病。 她虽对皇上不满，可人家毕竟是大堰朝的君主，而他们辰王府如今只是臣子。若是让人随便说些什么，诬陷他们家有不臣之心，这可怎么好？ 太妃是一个人，且上了年纪，对于这些倒是不怕。可如今儿子才刚刚娶了媳妇，她也才能与孙子日日相见，可不能出了半点叉子才是。 “有何不妥？”皇上笑呵呵的看了她一眼，毫不在乎道：“朕的旨意，旁人怎敢说半句不是？” 这话虽看上去是在安抚太妃，却也无疑是在提醒辰王府上下，他是大堰朝的皇上。 天下，尽在他的手中。 若是有人胆敢有半点不敬，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太妃的笑容僵了僵，忙道：“皇上说的是，是妾身多虑了。皇上，娘娘，快请坐。” 这个小插曲并不能影响其他人观礼的心情，再加上皇上今日表现的也随和，并不让人害怕，所以在场的其他人也就没多注意他，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场上一对新人身上。 倒是与他并排坐着的圣女，因为绝佳的容貌和来到大堰朝之后的奇特经历，收获了不少的目光。 只是大家看是看了，却并不觉得她比起黎素好看到哪儿去。太过妖艳，一看就是魅惑君主的面相。 尤其是她看向黎素那双略带嫉妒的眼睛，更是看得人格外不爽。 如果今日圣女不是跟着皇上一起过来，可能在场的就要有夫人忍不住对她嘲讽两句了。 第342章 圣女有心刁难 “夫妻对拜！”随着最后一拜，大礼成。 负责唱礼的人笑呵呵的看着萧奕辰，道：“王爷，礼成了，快将新娘子送入洞房吧！” 萧奕辰低低应了一声，抱起黎素就要走，却不想坐在皇上旁边一直没作妖的圣女开了口。 “都说郡主乃是大堰朝第一美人，皇上难道不想看看今日红装的她是何模样嘛？”她娇滴滴道，伸手拉住皇上的手轻轻晃动。 这撒娇的架势，就算是旁边无关紧要的男人都看得呼吸一滞，更何况是皇上？ 他虽然觉得这么做有些失礼，可在看到圣女眼底闪过一丝失落的时候，笑着开口道：“既然爱妃想看，王妃不如给她看看？” 这话落地，周围观礼的人面面相觑，都觉得皇上此举太过荒唐。 人家新娘子的妆容，岂能是随随便便谁都能看的？更何况，黎素如今还是王妃的身份，一言一行都代表王府的颜面。 他这种要求，岂不是摆明了让人为难？ 萧奕辰满眼冰冷的看着皇上，正要开口，却被黎素拉住了手。 只听她低声道：“莫要冲动，她此举，就是为了挑拨你与皇上之间的关系。” “可本王不能任由她这般欺负你！”萧奕辰声音虽压低了一些，可怒意却半点不少。 若是早知道她这般大的胆子，就算是得罪皇上，也定然要让人除了她！ 圣女似乎是猜到了萧奕辰的心思，一脸挑衅的看过来，呵呵一笑道：“怎么，王妃是觉得皇上和本宫都不配看到你的脸吗？” 此言出，一众哗然。 这话哪里是在质问黎素，这分明是要将整个王府都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堂堂皇上都不配看的人，怎么可能继续存活在这个世上？ 皇上虽没说这话，可却也因圣女的故意引导有了不满。哪怕没有什么想要杀了黎素的心思，但是也觉得她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身为帝王，走到哪儿不是众星拱月的存在？就算是他与辰王的关系不错，也不能容一个女人这么不把他看在眼里吧？ 皇上正要发作，却听黎素浅笑道：“王爷，您帮妾身将盖头揭下来吧，妾身自己来怕是不吉利。”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足够在场所有人听到。 那些为他们二人捏了一把汗的众人虽松了一口气，可同时，却也觉得憋屈。 明明人家辰王和辰王妃成婚是大喜的事情，这个圣女却非要来找晦气，这不是摆明了要为难他们？ 大家敢怒不敢言，一些官员和家中夫人的脸色，也都不算好看。 大家感慨黎素深明大义，却也觉得圣女太过阴险。也不知道人是怎么得罪了她，挑选人家大婚的日子过来恶心人！ “素素……”太妃和萧奕辰同时开口，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他们都明白黎素的脾气，这会儿也恨不得直接过去撕烂圣女的嘴。 黎素拉住了萧奕辰的手，没再说话，可动作却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只是个盖头而已，反正也是她男人掀了去，无妨。 再说黎素又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新婚日被人看一眼又怎么？她反倒还怕人看不见，私底下议论她长得丑呢！ 萧奕辰在心中挣扎再三，最终咬了咬牙，伸手缓缓的揭开黎素头上还饿红盖头。 一席红装的映衬下，黎素在众人的眼中美的不像话。尤其是因为愤怒而微红的脸，在他们看起来更是点睛之笔。 “王妃如此绝色，辰王倒是有福了。”皇上都看得楞了一下，被圣女碰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 他从前虽然也觉得黎素生的好看，却从未见过她如此盛装打扮。今日这么一瞧，竟然觉得与他身边的爱妃丝毫不差。 皇上面上不显，心中却已经后悔之前答应成全眼前这两人。 若黎素旁边站着的人不是萧奕辰，他可能今天就要干出夺人所爱的事情了。 “臣多谢皇上谬赞。”萧奕辰笑着道谢，心中的愤怒却已经到了极致。 他的目光扫过圣女，却半点眼神都不屑留给她。 那种卑鄙下作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生气。 “王妃当真是天仙下凡，不愧是我大堰朝第一美人！”周围有人笑着缓和气氛，也引发了一阵夸赞之声。 大家虽然也有帮着缓和气氛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却也是真心实意在夸黎素。 若是早知道她有这般容貌，别说是家中有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就算是两个，想要迎娶她回家的人怕是也得排着队！ 场上多得是未婚男人后悔，已婚女人嫉妒。而坐在皇上身边的圣女，更是没想到她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明明她昨天吩咐了人动手脚，要让黎素变成一个相貌丑陋之人，今日在大家的面前丑态毕露。可为什么，她那张脸却还是光华如初？ 甚至于，比她记忆中还要更为好看！ 圣女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看着黎素的眼中满是难掩的恨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之间有着什么不可跨越的血海深仇。 可这些，只是她一厢情愿。 黎素笑容浅浅的站在萧奕辰身边，坦然的接受来自众人的夸奖，一派落落大方的姿态，更让人觉得辰王妃这个位置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 两人郎才女貌不说，还都有大智慧，今日这种场景，能机智的应对着实不容易。 “本王先送王妃回屋歇着，诸位先请落座，本王稍后就回来。”萧奕辰面带浅笑开口，不愿让黎素继续站在这里被圣女刁难。 她那种人，最是见不得别人好。这会儿指不定心中憋着什么怨毒的计策。 众人连忙笑着答应，就连皇上也点了点头，说不出阻拦的话。 方才他让人当场掀盖头已经是失礼，这会儿要是再拦着，还不知道底下的这些官员到时候如何议论他。 “皇上，臣妾觉得屋内有些闷得慌，不知道可否出去走走？”圣女娇弱的坐在椅子上，手捂着胸口的位置面色微白，似是有些呼吸困难的模样。 第343章 王爷就是规矩 皇上本就疼爱圣女，从来都是要什么给什么，绝无二话。 这会儿听她说身体不适，更是瞬间紧张了起来，伸手拉住她的柔若无骨的手，担忧道：“爱妃可难受的厉害？朕这就让人宣太医！” “皇上，不可！”圣女有些着急，却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善解人意道：“皇上，今日是辰王和郡主的大婚，怎能因为我而扫了大家的兴头？” 皇上瞥见周围确实是有人在注意这边，低低的应了一声，却依旧满脸担忧道：“你若是真的难受，可莫要强撑着。” “皇上放心，您对臣妾可真好。”圣女娇滴滴的发嗲到，擦了擦带着些许泪意的眼角，施施然起身。 皇上欣慰的笑了笑，一挥手示意两个手下跟在她的身边保护，这才放心让人离开。 对于跟屁虫，圣女早已经习惯。反正她想要甩掉他们，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依着这些人卑贱的身份，就算是跟丢了她，可只要她最后平安无事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便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恭恭敬敬的跟在她身后。 至于皇上这里，她不过一个眼神便能解决，自然用不着费什么功夫。 洞房内，萧奕辰将黎素一路抱到床上方才放手，那依依不舍的模样，看着一点儿都不像是要去陪宾客喝酒。 反倒是，要去上刑场一样。 “要不本王去同娘说一声，就不过去陪着他们饮酒了，也着实没什么意思。”萧奕辰大咧咧的在黎素身侧坐下，毫不犹豫的拉紧了她的手，面上带着浓浓的笑容。 黎素正伸手扶着被头顶金冠压得直不起的额头，一脸狐疑的看的萧奕辰，仿佛在问：你认真的吗？ 虽然她也觉得大婚的各种事情确实繁琐，但毕竟就这么一次，该有的规矩却也不能少。 要不然，外人指不定要笑话什么。到时候要是传扬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故意从中作梗。 “王爷，今日可不是胡闹的时候。就算有所不悦，也得忍忍，免得往后落人诟病。”黎素压低了声音说道，听着耳边叮铃桄榔的声音有些脑袋疼。 萧奕辰他倒是出去啊，他不出去，她怎么好让人先伺候她把身上的行头给卸了？ 要是让她跟那些姑娘一样，死心眼的坐在这里一等就是一个晚上，那她宁愿一头撞死。 光那大发冠都有两斤重，更何况还有些金簪装饰。这加起来，可不得三四斤重？ “素素何时竟在意这些？”萧奕辰面带怪异，显然觉得黎素不应该是这个脾气。 可他话刚说完，就听黎素低声埋怨道：“我管不管那些，你还不知道？到时候人家说难听的，反正听的又不是你。” 萧奕辰本就只是逗她一下，听她语调似是有些委屈，连忙哄道：“本王只是说笑而已，怎能不去陪客人呢？素素且在房里歇着，我去去就回。” “等等，先把这个服下。”黎素难得勾起一抹笑，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衣袖中摸出一个小瓶子。 她对上萧奕辰略显怪异的双眼，解释道：“这是醒酒药，如果我没猜错，林副将他们几个今日定然想着灌醉你。” 一想到他们几个的酒量，黎素便觉得头大，已经开始担心到时候萧奕辰被人抬过来会是多窘迫的情形了。 大婚是高兴的日子不错，可喝成那个样子，也确实不好。 “还是娘子贴心。”萧奕辰笑着贴身收好药瓶，依依不舍的拉着黎素的手亲了一口，这才转身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吩咐在门口候着的翠玉帮黎素卸妆。 “王妃，王爷刚刚所说，怕是不合规矩……”翠玉有些为难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她看得出自家王妃已经累了，可大婚之日，王爷出去陪客人还未回来，她们就这么着急宽衣散发，传到太妃耳朵里若是惹她不高兴怎么办？ “这王府，王爷就是规矩。喜服就不换了，先帮我把这头冠摘下来吧。再顶一会儿，脖子怕是都要断了。”黎素指了指脑袋上的头冠，不免头疼。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她就觉得脑袋坠的很，这会儿好在坐下之后天旋地转的感觉减轻了不少。要不然，她都未必能坚持到房间里。 翠玉一听她这么难受，也连忙上前帮忙，手一动凤冠，也被那重量吓了一跳。 看着她那吃惊不已的眼神，黎素无奈一笑：“你以为呢？这么多金子堆在一起，晃的眼睛疼不说，脖子都快给我压断了。这种罪，受一次就够了……” “王妃可莫说糊涂话，这话让人听了，不吉利。”翠玉忙低声说着，轻手轻脚的帮黎素把头上的发冠取下。 至于耳边的金簪，黎素没说，她也就故意给她留着作为装饰。 毕竟是大婚之日，虽然王爷和王妃两人感情甚笃，也也并不在意这些外在的事情。但是，多多少少总是要注意一些的吧？ 饿了半天的黎素才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朝着站在不远处伺候的两个丫鬟问道：“可有备了吃的？” “王妃稍后，奴婢这就让小厨房送来。”丫鬟也不墨迹，答应之后就快步往外走，半刻都不敢停留。 屋子里这位是谁？那可是他们王爷太妃捧在手掌心未来小主子的生母，她们以后的女主人，辰王府的王妃！ 慢待？就算是有一百颗脑袋，那也不够砍的啊！ “对了，安安呢？”等吃的过程，黎素不免想起来没同他一起坐轿的儿子。 这个萧奕辰，晚些时候她再好好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把儿子带到王府的！ 要是骑马，那很好，今晚他就去马厩陪着他的追云睡吧！ 翠玉上前给黎素捏肩，温声道：“小世子如今在太妃身边呢，应该在招待客人，王妃不必担心。如今太妃把小世子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照看的很是仔细。” 黎素点了点头：“太妃，不，娘她对安安确实上心。这样也好，免得她因为这个再为难王爷。” 第344章 来者是客 “王妃放心，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太妃现在恨不得日日都将小世子带在身边，就算是想，那也是顾不上的。大喜的日子您别操心那些。” 翠玉在旁温声安抚，同时也为黎素感到高兴。 有安安这么个乖巧听话的儿子不说，今日又嫁了一个她心仪也同样是个良配的王爷。就连往日对她有所意见的太妃，也渐渐改观。 她们王妃的好日子，可还在后头呢。 前厅，萧奕辰刚一来就被林副将给拉了过去，只听他粗狂一笑道：“王爷，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咱们可要喝个不醉不归才行！” 他话说完，就听其他几个士兵附和道：“就是，今日高兴，王爷得多喝点才是！” 萧奕辰嘴角上扬，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反正娘子给的药他已经吃了，他们就算是灌酒，他也不至于喝的醉醺醺的回去。 林副将他们诧异萧奕辰的爽快，可这会儿大家都高兴的紧，也没空注意那些。 皇上同太妃坐在一桌，这会儿看着底下的人乐成一团，也带着笑意向太妃敬了一杯：“今日辰王成婚，往后太妃也可将这桩心事放下了。” “皇上说的是，我呀，平日里守着这偌大的王府什么事情都没有，就盼望着辰儿早日成婚生子。如今可倒好，孙子找回来了，儿媳妇也进了门。”太妃乐呵一笑，半点不谦虚。 可她的话，却让皇上将注意力放到了坐在她腿上的安安身上。 这小家伙的眉眼，怎么和辰王如此相似？ “皇上，请动筷。”太妃笑容浅浅的看着皇上，将他面上的疑惑尽收眼底。 看来，她方才话里的意思，这位已经知道了。 “这小娃娃倒是生的好看，像他娘。”皇上笑容浅浅，眸间却多了几分深意。 太妃要的目的也只是如此，这会儿也不细说，只是笑着让皇上多吃菜。 至于其他的，她相信儿子的手段，要不了多久就会给孙子正名。 该属于他的身份，也会一点不差。 众人畅饮之时，圣女却已经甩掉了两个跟着她的侍卫，快步朝着洞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不仅对王府后院的路十分熟悉，甚至避开了府中的侍卫，直奔黎素所在。 远处暗卫隐在房顶之上，看着圣女如此快的速度，不免咋舌。 便是他们这种训练有素的人，也不过才能做到如此境地。圣女一个从小被宫中供养的人，又怎么能有这般身手？ 黎素听着外间动静，淡淡吩咐道：“翠玉，带着她们下去歇会儿，王爷至少还有一个时辰才能过来。我不叫你们，就不必过来了。” 这话听的翠玉虽担心，可她却也从来不会质疑黎素的吩咐，看了那两个丫鬟一眼带着她们快速退下。 等屋内只剩下黎素一人，圣女这才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进来。 “来者是客，娘娘不妨坐下说话。”黎素莹白的手指握着调羹喝了一口汤，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王府的厨子手艺如前，一样的令人味蕾大开。就算是圣女坐在对面，却也丝毫影响不了她的胃口。 “你倒是半点不怕本宫。”圣女冷冷一笑，在黎素对面坐下，看着她的眼底满是冷意。 黎素听的笑了起来，反问道：“怕什么？这里是王府，娘娘一个别国人，我为何要怕？” “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看来此前的事情，郡主还是半句没有听到耳朵里。怎么，非要等王爷接本宫和孩儿进门，你才肯从梦中醒来？” 圣女一脸不屑的看着黎素，出口的话也底气十足，仿佛自己的孩子就是与萧奕辰所生。 而黎素这个正儿八经被萧奕辰今日迎娶进门的女人，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第三者，做了破坏人感情的事情，为人所不齿。 要不是已然有了定论，黎素说不定就被她这歪理邪说的话给骗了。 “白日做梦的人，应当是娘娘才对。身为皇上的后妃，却一心惦记他的兄弟。你说说，要是皇上知道这件事情，该当如何？”黎素带着讥讽笑意反问。 可圣女依旧如前不屑。 她冷冷一笑，满脸鄙夷道：“就他？不过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帝王罢了。他都能听信我几句话逼着你炼制长生不老药，你难不成还觉得我能怕他？” 没等黎素回答，圣女自顾自道：“说起这个，你也应该知道他今日前来观礼的目的。若是十日之后你不能献上长生不老药，你和你的儿子就都得为此事陪葬。” 预想中黎素的气急败坏没有出现，圣女看她依旧一脸的淡然，面上生出了怒意。 “你不怕死，那你儿子呢？黎素，你身为一个母亲怎能如此自私？” “挑唆皇上提出如此荒唐理由的人是你，事情已经做了，现在还在这里装什么烂好人？”黎素被圣女指责的话给气笑了。 事情是她做的，如今祸事眼看就要落下，她反而要过来装无辜，摆出一副她想要帮忙却痛心不已的架势，给谁看？ 黎素在现代没少见绿茶婊这种生物，但现在，她觉得她们比起圣女那简直是弱爆了。 那些不痛不痒的争斗，比起要人性命的她而言，就是渣渣！ 圣女被她这么一骂，反而笑了起来。她对上黎素不屑的双眼，浅笑道：“郡主何必如此动怒？本宫今日既然来了，那自然是想要帮你的。” “是吗？条件就是让我让出辰王妃的位置，娘娘觉得我猜的对不对？”黎素眸间铺满了冷意。 “见过不要脸的，但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自导自演不说，都已经成了皇上的女人，你哪来的脸以为萧奕辰会愿意留你？” 黎素本来不想人生攻击，可她眼看圣女这般不自知，还痴心妄想，虐也不得不提醒一句。 做梦这种事情，大晚上睡觉的时候有就算了，白日里还是少做梦，伤命。 圣女的脸色微微扭曲，双眼愤怒的盯着黎素：“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你要记得，你儿子和郡主府都会为你陪葬！” 第345章 是你自己蠢 对上她满含杀意的双眼，黎素不怒反笑，整个人看着没有半点害怕的模样。 她的反常，看的圣女紧皱眉头。 一个母亲怎会对自己儿子的生死置之不顾？她不相信，更不觉得黎素是那种心狠之人。 更何况她还提到了整个郡主府。那些人不是和她亲如姐妹吗？黎素能有这般狠的心肠，不管她们的生死？ 圣女不信，更不觉得黎素能有这么狠辣的心肠。 她死死的盯着黎素的双眼，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不同。可下一刻，却只见黎素红唇微动： “放心，在那之前，我会让你儿子先在黄泉路上陪着你。” 圣女突然瞪大了眼：“你，你敢！” “你都用我儿子的身家性命威胁了，你觉得我敢不敢？慕容月儿，你别以为只有你能掌握住别人的软肋。你那孩儿的亲生父亲，如今也已经在王爷手中。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一下。” 黎素语调幽幽，说完低下头动作优雅的继续喝汤，还不忘问圣女要不要也尝一尝。 儿子和情郎如今都在人手中，慕容月儿就算是再大的心，这会儿也坐不住了。 “你们胆敢伤害他们父子一根汗毛，我必定要杀了你们！”慕容月儿气的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黎素，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压住上去同她扭打的冲动。 不，她现在不能动手，眼前这个女人说到做到，她不能拿儿子他们冒险！ 黎素听的嘴角微扬，抬头笑盈盈的看着她：“你不是说那孩子是王爷的骨肉吗？” 慕容月儿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她满脸愤怒的盯着黎素，咬牙道：“你骗我？” “是你自己蠢而已。你说，皇上这会儿要是就在外面，听到这些话，会不会让人把你拉下去生吞活剥了？” 黎素的话听的圣女面如死灰，僵硬着身子转头看去，才发现门口空无一人。 别说是皇上，就连一只虫子的身影都没见。 明白自己再度被耍，慕容月儿也怒了，重重一拍桌子起身：“黎素，你胆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我，我要杀了你！” 她拔了头上的金簪就朝着黎素刺去，却被她一抬手用筷子单行注释。 黎素冷冷对上她愤怒的双眸，反问道：“这会儿不管你的儿子和情郎了？” 对上慕容月儿越发阴狠的双眼，黎素淡淡提醒道：“身为圣女，未婚与人苟且生下孩子。这些若是大月国的人知道，你说说，他们会如何处置玷污了圣女纯洁之人？” “你住口！”慕容月儿低吼一声，快速抽回自己的手，想要再对黎素发起攻击。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彻底击碎了她的怒火。 “你那情郎固然能逃走，可孩子呢？你的骨肉，相信大月国的皇上一定会让人扒皮抽筋，挫骨扬灰吧？” “住口，你住口！”慕容月儿被黎素的话刺激的不轻，这会儿却没了多余的力气再去攻击她。 她不能还孩子被她牵连，儿子是无辜的！ 看着慕容月儿满脸悲伤与心疼，身为母亲的黎素不免生出共情的心思。只是她能体谅她的心情，却不会原谅。 她是有苦衷没错，可因为她的苦衷，就去为难别人，这便是错。 若皇上真的怪罪下来，整个郡主府都会被牵连。黎素便是同情她，这笔仇也照样不会就此算了。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滚出去，要不然，几日之后你就会收到你儿子情郎殒命的消息。放心，他们肯定比我死的早。”黎素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扔了手中的筷子，重新拿过另一双吃饭。 她相信，慕容月儿知道如何取舍。要不然，她之前试图保护的一切就都成了空。 “你若是敢伤害他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慕容月儿恨得咬牙，死死的瞪了一眼黎素，转身便走。 可她刚走到门口，就听黎素语调幽幽道：“他们能不能活着，还要看你如何选择。若是想让他们死，就继续做魅惑君主的妖妃。若是想让他们活着，往后就老老实实做你的宠妃。” “否则，他们会在黄泉路上等你同行。” 慕容月儿双手紧攥成拳，死死的盯着黎素看了一会儿，这才快速转身离开。 她恨，恨自己现在一个人势单力薄，没办法在杀了黎素之后全身而退。 可她更恨，恨那个人用儿子丈夫的事情要挟她。让她不得不违背良心，做出这些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等慕容月儿的身影在走廊里消失不见，翠玉这才带着一盘糕点过来，面带紧张道：“王妃可有受伤？” “放心，她那边微末道行，还伤不了我。不过你也是胆大，偷听的可还算高兴？”黎素笑着揭穿了翠玉，把她闹了个大红脸。 翠玉娇嗔的看了一眼黎素，小声道：“奴婢只是担心王妃而已，可不是故意要看的。” “是，我知道。要不然，我早就把你轰出去了。”黎素无奈一笑，同她说着话，却也不免想到如今一人在府中的宋姨娘。 她们虽年龄相差不大，但是她却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女儿疼爱。如今她嫁到了王府来，还带来了翠玉，也不知道她这会儿是不是在家埋怨她没良心。 但王府毕竟是王府，她能带陪嫁丫鬟来，却不能把家中姨娘也带来。这若是传出去，对宋姨娘也不好。 “王妃可是在担心姨娘？”翠玉在旁看着，心中动容。 黎素没回答，只是看向门口方向，幽幽道：“也不知道皇上何时能发现枕边人的面目，同样是萧家人，怎么就差别这么大……” 她的声音极小，却还是被翠玉听去了大半。小丫头点了点头，赞同道：“那位确实是不如王爷睿智，手段也不够果断，旁人挑拨两句就糊涂了，能当什么大事？” 翠玉话说完脸色便变了，连忙解释道：“王妃息怒，奴婢方才失言！” 纵然那位再怎么不是，可也是皇上，她这么说，万一给王妃招惹来麻烦怎么办？ 黎素听的眸色渐深，并未开口呵斥翠玉，而是认真在想刚刚她开口那几句话。 第346章 祸国妖妃 是啊，同样是萧家人，为何差别就那么大？ 黎素在心中这么问自己。 百姓中不是没有人说过类似的话，诸如此类的传言，从很多年前就有。 如果不是萧奕辰一直藏拙，没有表现出对皇上太大的威胁。那辰王府要么早早被逼谋反，要么他们母子二人就会死在皇上的猜忌之下。 平心而论，黎素觉得萧奕辰才是帝王之才。 虽不够手段狠辣，却也足够果决，当个仁君绰绰有余。至少，不会同皇上这般昏庸，因为所谓长生不老药就用郡主府满门威胁她。 “王妃息怒，是奴婢失言，奴婢死罪！”翠玉得不到黎素的回应，只以为她是气恼了她，这会儿吓得眼泪啪啪往下落，头都不敢抬一下。 万一王妃真的因为这话将她赶出王府，不要她这个不懂规矩的人在身边伺候可怎么办？ 翠玉捂脸痛哭，想着方才的话，抬手就要给自己两耳光，问问她为何要嘴贱说出那些话来。 就在此事，黎素回过神来，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拧眉道：“你这是作甚？我怎会因为几句话怪罪你？” “那王妃刚刚为何不理奴婢？难道不是因为觉得奴婢不懂规矩会拖累您，想要将奴婢送回郡主府吗？”翠玉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这一番话，说的更是委屈不已。 哪怕黎素根本没有这个心思，这会儿却也因她的表现，责怪自己方才不该走神。 她连忙起身过去将人扶起来，轻叹一口气道：“你是我的心腹，更替我照看安安这么些时日，就算是我舍得让你走，安安又如何能舍得？” 翠玉抹了一把眼泪，委屈道：“王妃真的不生奴婢的气吗？” “也是有的。”黎素伸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如实道。 翠玉一听更委屈了，打着哭腔道：“王妃您是不是还要送走我？” “我送你作甚？这偌大的王府，贴心的人不过就你一个而已，将你送回郡主府，难道我要去找娘讨要两个人过来伺候？”黎素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看她哭的眼眶红红不免心疼。 可有些话，她却不得不提前说一句。 “我虽不怪你，但你方才的话确实大逆不道。若是让人听到，不单单是你我主仆，就连整个辰王府都会被牵连其中。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你可知道？” 翠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可她想开口解释，却也明白这话题黎素不想说，只恭敬道：“王妃放心，奴婢以后定然谨言慎行，绝对不会为您和王妃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她这话说的信誓旦旦，那认真的模样，看笑了黎素。 黎素捏了捏翠玉的脸，温声道：“今日委屈你了，坐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翠玉摇了摇头，下一刻，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王妃，我……”翠玉摇了摇头，不敢坐下。 这要是在郡主府，她偶尔还是敢的。可这里是王府，毕竟不是她从前可以肆无忌惮说笑的地方。 万一让太妃看到，说王妃身边的人不懂规矩，这可怎么好？ “我让你坐下就坐下。怎么，本王妃的话你也敢违抗？”黎素被她谨慎的模样给气笑了，拉出身份来，一句话就吓得翠玉连忙在她对面坐下。 黎素从一旁的食盒里拿出一双未用过的筷子递给翠玉，笑道：“饭菜都快冷了，赶紧凑活吃点儿，免得等会儿饿肚子。” “王妃，我……”翠玉感动得眼泪汪汪，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黎素见状，连忙将制止道：“可不能哭了，今日是我和王爷的大喜之日，你要继续这么哭下去，太妃看到了那才是真的不高兴。” 她的话听的翠玉连忙止了生，一边擦眼泪一边倒：“王妃故意吓我。” 被无情揭穿的黎素无奈一笑，道：“快些吃饭，晚一些王爷可就回来了，你总不想陪着他一起吃饭吧？” 翠玉头摇的飞快，端起一旁的碗就开始快速吃饭。看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饿了好几天。 可实际上，她是一整日都没怎么吃东西。早上醒来喝了半碗粥就跟着郡主府里的人忙上忙下，之后更随着花轿走过来，到的时候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但黎素就只带了她一个陪嫁丫鬟，让别人伺候翠玉又不放心，所以只能挨饿在门口伺候着。 主仆俩这边说着话，前厅里皇上却因为找不见圣女而大发雷霆。 跟着她的两个侍卫本来是想躲在一旁等圣女回来，看这架势，也匆忙出来认罪，说她走丢了好一会儿。 “废物，都是废物！若是朕找不见爱妃，就全部砍了你们的脑袋！”皇上怒骂道，也不管这会儿是不是在萧奕辰的喜宴上。 他正要起身亲自去找，却见一个羸弱的身影缓步而来，正是他们寻找的慕容月儿。 “皇上。”她莹莹一笑，缓步朝着皇上走来，那副虚弱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忍责罚。 就算是皇上不满她避开侍卫，这会儿却也不忍苛责，连忙走过去将人扶过来坐下。 “月儿，你身体弱，怎么能如此乱跑？若是感染了风寒，岂不是让朕忧心？”皇上拉着慕容月儿的手紧张不已，语调温柔的不像话。 若忽略他是个昏君这一点，长相还有对自己身边女人的温柔，怎么看都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当然，仅限于这个时代，不能算是个大渣男。 慕容月儿虚弱的摇了摇头，浅笑道：“臣妾没事儿，只是出去吹了吹风，一时间分不清方向多走了几步。皇上也是，何必为难这些奴才？” 她莹莹一笑，一句话也在一众侍卫心中留下了好感。 美人开口，皇上怎有拒绝的道理？他当即大手一挥，赦免了刚刚打算让人拉下去砍了的几个侍卫，将慕容月儿拥在了怀里。 这场闹剧也让在场的诸多大臣醒了酒。他们想要离开，可这会儿皇上还没走，也只能装作高高兴兴的继续喝酒。 “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慕容月儿心中有事，自然没办法继续坐在这里笑脸陪着。若是可以，她这会儿只想自己呆着。 第347章 岁月静好 皇上带着众人离开，一些大臣也连忙借着自己不胜酒力，纷纷过来跟萧奕辰说告辞。 本来是一场好好的婚宴，却被一个后妃的迷路给弄成了现在这幅样子，谁的心情都好不到哪儿去。 太妃笑着牵着安安的手陪着萧奕辰送客，只是脸上虽带着温柔的笑容，可眼底却分明浮现出冷色。 至于闹洞房这一节目，也因这场闹剧作罢。林副将他们几个气不过，同萧奕辰说了几句便匆忙离开，担心再坐下去会说出糊涂话来。 堂堂大堰朝帝王，竟被一个女人所左右。往后，这大堰朝的气运岂不堪忧？ 若慕容月儿如黎素一般，在民间有着声望，且自身本领国人，丝毫不输男子的话，朝中众臣可能还会多少信服一些。 可她以色侍君，只会令人不齿！ “如此祸国妖女，皇上这般放在心上，往后可如何是好？”等送走了客人，太妃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 她看向一旁脸上醉意尽褪的萧奕辰，双眼间满是担忧。 这江山虽然不是落在他儿子的手中，可身为皇室宗亲，如何能坐任妖女祸国这种事情发生？ 往后若大堰朝真的毁于一旦，百姓流离失所不说，他们萧家也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娘您别动怒，安安累了，也该带着他去见一见素素了。”萧奕辰压下眼底冷意，面带浅看向在太妃怀中安静听着他们说话的小家伙。 安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们的话，也不着急问，只是跟着眉头微皱，看上去似乎是也在思索其中的不对一般。 太妃听他提醒，这才想起来还抱着安安，忙道：“你看我这性子，竟然忘了这一点。安安估计也饿了，等会儿给孩子喂点饭，我会让阿芳晚一些过来接他。” 萧奕辰应了一声，抱着安安转身进门。 夜色下，太妃看着父子俩的身影轻叹一口气，低喃道：“这太平的日子，也不知还能过多多久。” 前往洞房的路上，安安乖巧的趴在萧奕辰的肩膀上。纵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可他却还在强撑着，时不时的掐一下自己的脸不想睡着。 知道安安又困又饿，萧奕辰刚进了院子便吩咐人去给他做鸡蛋羹，面带愧疚道：“是爹爹没照顾好安安，害安安挨饿了。” 要不是慕容月儿闹了那么一出，他娘本来是要先带着安安下去喝奶的。可天子一怒，岂有不跪之人？ 好在安安乖巧，被太妃抱在怀里一动不动，这才没在皇上愤怒之时哭闹惹他更不快。 回想这些，萧奕辰眸色更冷，也觉得慕容月儿今日闹这么一出，多半是故意挑拨他们与皇上之间的关系。 大婚之日人多眼杂，还有孩子在，其中会发生什么意外谁都说不准。 就算是今日这个结果没有让皇上觉得辰王府有什么不妥，可辰王府上下，却也将这笔账牢牢地记在了心头。 安安摇了摇头，一脸乖巧道：“不怪爹爹！” 他年纪尚小，还不明白今日为何那些人那么害怕的跪下。但是他却明白，这都是皇上和慕容月儿的事情。 哪怕他并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可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因为他们两，不能怪爹爹。 萧奕辰欣慰一笑，在他的小脸上蹭了蹭，低声道：“果真是爹爹的好儿子。” 听到这话的安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爹爹。” 小家伙的声音软软糯糯，这么一喊，更是将萧奕辰的魂都给喊了一半去。 屋内的黎素听到声音之时也露出了笑容，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去接安安。 “娘亲！”小家伙见到黎素那叫一个开心，举着双手让她抱的同时，撒娇道：“想娘亲！” “娘亲也想安安。安安今天有没有乖乖听祖母的话？”黎素欣慰一笑，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儿，满心复杂。 自从她回来之后，还没有这么大半天跟儿子分开过。就算是进宫，也都是尽快将事情办好，想着早些回家陪他。 安安小脑袋晃了晃，道：“有，安安听话！” 他声音稚嫩，却透露出一股坚定之意，听的夫妻二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有一个如此乖的儿子，这不是上天对他们的恩典是什么？ 两人说话间，翠玉也端着热腾腾的鸡蛋羹过来。一看到安安那渴望吃东西的眼神，她就心疼不已，连忙拿起一旁准备的扇子帮着降温。 “慕容月儿中途意外走时，皇上发了好一通脾气，娘没能带着安安去喝奶，也不敢让他乱吃席上的东西，倒是饿坏了。”萧奕辰伸手摸着安安的小脑袋，开口间满是歉意。 若非慕容月儿折腾那么一遭，怎么会饿到他的乖儿子？那个女人，也不知野心究竟为何。 黎素低低应了一声，看着尚且冒着热气的蛋羹，温柔道：“安安今日这么乖，明日娘亲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好！”小家伙将视线从鸡蛋羹上挪了过来，一脸兴奋。 街上有好吃的豆腐花，还有好看的糖葫芦，他最喜欢去外头了！ 萧奕辰好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儿，温声道：“爹爹明日也陪你们一起去，好不好？” 安安重重点头，一手拉着黎素的手指，一手拉着萧奕辰的手，务必认真道：“一起去！” 一家三口脸上都多了笑容，这幅岁月静好的模样，也看的翠玉一脸欣慰。 当初跟在王妃身边的时候，她还在担心当时身为尚书小姐的她因未婚先孕坏了名声，往后会找不到好的姻缘。 为此，翠玉还和宋姨娘她们担心了好一段时间。可谁能想到，原来王妃的缘分在这里。 如今她不仅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还有一个可以护着她的夫君。她们也总算是能放心了。 “安安的房间可准备了？”黎素一边喂饭，一边问着萧奕辰关于安安晚上的归属。 自她回来之后，小家伙一直是跟着她睡的，母子俩不曾分开过。 可如今她和萧奕辰成了婚，若是还让安安跟着她睡，旁人还不知会如何闲言碎语。 第348章 良宵苦短 萧奕辰唇角微扬，低声道：“娘想让安安暂时跟着她住，看安安能不能睡得惯她的院子，若是住不惯，便让安安住在我们的院子里。” 他两方面都安排的妥当，黎素哪里还说的出拒绝的话？ 再说她也是知道太妃是真的喜欢安安，心疼他，也已经知道了孩子是她儿子的亲骨肉，自然不会再存什么别的心思。 “安安可愿意跟着祖母一个院子睡？”黎素虽没什么意见，却也得问问自家儿子的意愿。 安安到底还小，她也才陪了他三个多月，若是孩子舍不得她，就算是太妃不满，黎素也得留下安安。 小家伙低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板着小脸儿一本正经道：“安安要自己睡。” “是让你自己睡，但是和祖母在一个院子里，可以吗？”黎素温柔一笑，耐着性子解释道。 安安果断点头，咧嘴一笑：“喜欢祖母。” 他这简单的四个字，也听的黎素和萧奕辰双双放下心来。 太妃若是听到，必定也是欣慰的。 “乖孩子，再吃两口，等会儿过去记得告诉祖母你要洗了脚脚再睡，知道吗？”黎素温声叮嘱，听着安安=一一答应她的话，笑容更深。 她自然不担心王府的人会伺候不好安安。如此吩咐，也只想让孩子多跟太妃说说话，亲近亲近。 虽然如今她们二人已经释然，但之前因为她和安安萧奕辰没少和太妃争吵，两人之间多少会有几分嫌隙。 若是让这孩子化解了他们母子之间过往的不愉快，往后王府的日子，才能真的平稳下来。 至于宫中，黎素另有盘算。 等安安吃饱喝足，方嬷嬷也带着一脸笑容来接。她动作温柔，眉眼间毫不掺假的疼爱，也让黎素放心。 她叮嘱了一下安安晚上喝奶的大概时辰，这才放心让她把人抱走。 离开前，方嬷嬷看着黎素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良宵苦短，老奴就不打扰王爷王妃了。 这话听的黎素老脸一红，低下头不敢去看方嬷嬷和她怀里抱着尚且不明白这话为何意的安安。 反倒是萧奕辰，嘴角微扬，等到方嬷嬷将安安抱出去之后，才低低开口道：“娘她倒是知道为我们夫妻着想。” “她分明是想要再要个孙儿……”黎素忍不住吐槽，却在抬头之时与萧奕辰眼神对上。 那其中，有太多说不清的暧昧。不容她考虑，人便凑了过来，着实吓了她一跳。 裹挟着酒味的吻非但没让人反胃，反而让黎素整个人瞬间紧张了起来。 洞房花烛夜，她确实不该为了旁人的事情而影响自身。 红烛灭，旖旎生。 第二日黎素睡得朦朦胧胧之时，只听耳边传来低语：“素素多睡会儿，娘免了你我二人的请安。” “这不合理法……”黎素小声嘟囔，可翻了个身却没了动静。 萧奕辰还想问她什么时候在一起这些，见她又睡过去之后，黑眸间浮现出了些许愧疚。 昨晚都怪他一时放纵，该再体恤素素一些才是。 重新回到梦乡的黎素只觉得浑身都累，骨头缝里仿佛都是酸沉的。 要是她猜到萧奕辰这会儿的心思，估计觉都不睡，就得跳起来给他一脚，把人踢出二里地那么远。 昨晚折腾的时候，怎么不见辰王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如今事情过了，反倒在这里假惺惺！ 男人果然没什么好东西…… 等黎素睡熟了，萧奕辰这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门外翠玉正一脸恭敬的候着，看他出来本想进门伺候黎素起身，却被萧奕辰低声制止：“王妃还未醒，莫要搅扰她，让她再多睡一会儿。” 翠玉浅笑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同时，也高兴萧奕辰现在成了婚还如此体贴。 从前说笑起来，她和宋姨娘还担心王爷婚后未必如前，如今看来还是一样的。至于往后，时间会证明一切。 萧奕辰自然不会去猜女儿家的心思，吩咐一句之后便快步离开。 素素还未醒，他要趁着她没醒来之前，将该做的事情做了。如此，才不至于让她为了旁的事情分心。 云影早已经等在书房，手里还拿着一个玉佩模样的东西，面带焦急。 等萧奕辰过来，他赶紧将东西递上，快速道：“王爷，有人试图来劫圣女的丈夫和儿子，已经被底下人识破。只是未曾留下活口。” 云影面带懊恼，也觉得底下人办事不利。 虽然护住了人，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也让他们猜不到究竟是何人做了这件事情，不利于之后的调查。 “慕容月儿刚来之时，本王便猜到她背后有人操纵。如此大胆之人，这世上还真没第二个。”萧奕辰沉着脸过去坐下，看着手中染了点点血迹的玉佩，眸间多了怒意。 看来他猜的不错，那人就是苏墨白！ 本以为他之前吃了亏，怎么着也会长点记性，找个地方好好休养生息之后再来。 可谁曾想，他竟然这般大的胆子，再度挑衅。看来，他是真嫌弃自己命长！ “王爷可是说苏墨白？”云影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他。 他既然已经逃离了大堰朝，就应该夹着尾巴保存自身才是。这么快就跳出来，岂不是找死？ 萧奕辰看出他的心思，冷冷一笑道：“苏墨白这人精于算计，下的棋可不止这么一步。这些，他之前必然就已经准备过。若炜姜王那边不成，这一步，也可将本王与素素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气的重重一拍桌，黑眸间满是难掩的怒意。 这个苏墨白，果真该死！ 当日若非他意外被伤不小心放走了他，怎会再有今日祸事？ 云影心中唏嘘，却也连忙劝道：“王爷息怒，苏墨白他再是通天手段，却也抵不过王爷王妃合力。抓到他，不过是时间问题！” “嗯，本王必然要抓到他，让他明白大堰朝并非他所能惦记。”萧奕辰应了一声，看向云影吩咐道：“让人将这东西送到慕容月儿宫中，相信她知道该怎么做。” 第349章 送玉佩入宫 后宫中，慕容月儿自昨晚回来之后便病了。一众太医都来看却瞧不出什么端倪，只能大概判断是忧思过度导致的气血郁结。 至于为何忧思，他们却想不明白。 “娘娘，皇上如今对您这么好，还许了您未来的贵妃之位，你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宫女在一旁伺候着，更是说出了心里话。 “合宫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如今娘娘所得到的宠爱。假以时日，这宫中还不是您说了算？” 慕容月儿听着这奉承的话，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看起来着实算不上高兴。 宠爱又如何？她今日能得到的，他人别的女人照样可以做到。不过是以色侍君罢了，如何能长久？ 宫女在旁看着她深邃的神色有些担忧，赔笑道：“娘娘莫要担心太多，皇上如今这般宠爱您，等两年您再为皇上生下个一儿半女，贵妃的位置一准儿是您的！” 这话是每个后妃都爱听的。谁进入宫中来，不想得到皇上的宠爱，生个一儿半女傍身？ 可偏偏慕容月儿听到这话，却如同被人掀了老底一般，气的她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 宫女被打的偏过脸去，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 难道是娘娘不愿意当贵妃，而是要当皇后？ 小宫女顿时脸色蜡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娘娘息怒，是奴婢失言，奴婢再也不敢说什么贵妃不贵妃的了。” “拖下去。”慕容月儿满脸嫌恶的看着宫女，摆了摆手很是烦躁。 她的孩儿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萧奕辰他们夫妻会如何对待三郎和孩子，这死丫头居然还说什么让她给皇上生下一儿半女。 就那个昏君，他也配？ 宫女哭天抢地的声音渐渐远去，慕容月儿却更加头疼了。 如今皇上的宠爱确实是给了她很多权利，也给了她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这些，是她想要的，却也不完全是她想要的。她的三郎，还有孩儿，才是她最终的归属。 “来人，去告诉皇上，就说本宫身子难受的厉害，需要辰王妃过来诊脉。”慕容月儿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屋内诚惶诚恐伺候着的几人脸色微白，没想到慕容月儿竟然有这种要求，更担心辰王殿下和辰王妃不会买账。 昨晚人家刚成婚，她就在王府折腾了一圈，现在怕是夫妻两人连同太妃都恨透了她。 来为她诊脉，岂不是说笑？ 慕容月儿冷了眼，反问道：“怎么，是本宫用不动你们不成？” “娘娘息怒！王爷和王妃昨日才成婚，今日还有许多的礼要走，怕是未必能入宫……”为首的宫女声音微颤，却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宗室婚礼不比寻常，更何况那还是辰王和辰王妃。他们二人昨日成婚的事情虽过了，今日却还要去老爷子的陵墓拜祭，还有再走一趟祠堂。 等等一些事情下来，进宫哪里有时间？ 宫女们有这些顾虑，一部分是因为知道萧奕辰不会让黎素来。另一部分，也是为了她们的主子考虑。 “娘娘，您昨天在辰王府里走失的事情，如今朝臣中就颇有微词。若是再这么折腾王妃，怕是……” 怕是非要担上祸国妖妃的名头不可…… 剩下的话谁敢出口？哪怕是圣女带过来的丫鬟，这会儿也站在那里一声都不出。 “怕是什么？本宫都不怕，你们怕什么？他萧奕辰能不能如何本宫不知道。可你们若是不去，本宫现在就让人砍了你们的脑袋！”慕容月儿冷冷一笑，威胁的话出口也着实吓到了一种人。 谁不害怕死？哪怕是进了宫就一直提心吊胆，可也没有谁想着一死解脱。 除了孤儿之外，入宫的这些宫女，哪个没有自己的家人？她们还想活着离开，与亲人团聚。 “是，奴婢这就去。”为首那人咬了咬牙，抬步就要走，却看到一个小太监行色匆匆的走了过来。 “娘娘，奴才有要事禀报！”太监脸色不好，看着几个伺候在那里的宫女，硬是不敢开口。 慕容月儿这会儿本就心烦，看他这犹犹豫豫的样子，更是火大。 “不会好好说话，就给本宫滚出去！” 太监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地，颤颤巍巍的把手中的令牌举了起来：“回娘娘，这是刚刚有人塞到奴才手里，说要给娘娘的。奴才半点不敢耽搁，就给送来了。” 这人本是院子里的洒扫太监，没有传召是不得入门的。可这玉佩上还带着血，又打眼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的物件，他自然不敢怠慢。 “拿过来看看。”慕容月儿压下心中忐忑，故作轻松道。 这玉佩的色泽，怎么那么像她之前给三郎的那一块儿？ 难不成是萧奕辰动了手？ 慕容月儿压着心中的慌乱，在玉佩到手之时，却再也克制不住，愤怒道：“都给本宫滚出去！” 是她的三郎，果然是他的东西！ 看着上头的点点血迹，慕容月儿忍不住红了眼，泪水啪嗒啪嗒往下落。 “三郎，也不知你如今可还安好。咱们的孩儿，可还平安？”她低喃着，看着手中的玉佩又哭又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疯了。 偌大的宫殿这会儿就只剩下慕容月儿一人，她回想着之前和情郎的点点滴滴，更觉得如今和皇上在一起是折磨。 若非那人胁迫，她又怎么可能抛弃心爱之人入宫？如今爱人儿子都不得见，还被人抓住了软肋，她恨！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窗外，声音冰冷道：“娘娘若是再无事搅扰我家王爷和王妃，那下次送来的，可能就是那两位身上的什么物件了。” “你敢！”慕容月儿死死的盯着窗户上的人影，恨得咬牙。 从前她是圣女，身边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人，根本无人敢忤逆半句。 如今入了宫，她更是皇上的宠妃，就连大臣说话都要顾忌她的脸色好不好看，萧奕辰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竟然敢和黎素一起拿她的儿子丈夫威胁她！ 第350章 又是苏墨白 窗外那人冷冷一笑，提醒道：“如今他们可是在王爷手上，娘娘觉得，自己有几分把握将人救出？” 慕容月儿没了声音。 是，她虽然如今有了宠妃地位，但因为在宫中根基尚浅，有的不过是一些为了攀龙附凤才故意接近她的人，都不能信任。 若是真的和辰王府对上，她唯有自己去和皇上说，手底下没有一个可用之人。 虽知道这些，可圣女这会儿如何能不恨？ 一想到如今儿子丈夫的性命都在别人的手上，甚至还有可能受了伤，她的心就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窗外的人也没耽搁，冷冷提醒道：“这次想要他们二人死的人，可并非是我家王爷王妃。娘娘还是别太傻，被人利用了还以为他会保全你的家人。” “你这是何意？”慕容月儿脸色骤然惨白不已。她慌忙跑到窗边想要看到那人的脸，等走过去，窗外早已没了人影。 而他刚刚的话，却如同魔咒一般，在她的脑海里反复浮现。 那人是在骗她？他伤了她的孩儿？ 慕容月儿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捂着脸痛苦不已。 “明明我都听你的入了宫，你还要怎样？苏墨白，本宫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屋外一个太监模样的人此刻正站在墙角慕容月儿看不到的位置，听着屋内的嘶吼，他默默的将话记下下来，放轻脚步离开。 随后，一封信件藏在了出去采买宫人的衣领里，被送到了辰王府。 “果真是他！”哪怕已经猜到，可这会儿知道真相的萧奕辰却也很难不动怒。 云影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看着自家主子气成这个样子，也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杀了苏墨白，好让主子消消气。 “让人继续盯着宫中动向，另外，务必保护好慕容月儿的亲人。她那个人，疯起来未必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萧奕辰冷冷吩咐，估摸了一下时辰，起身离开书房。 知道他这是回去寻黎素，云影恭敬的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留在了书房，不愿意去当碍眼的人。 王爷和王妃说话，哪里轮得到他在？ 房间里，黎素还在抱着被子发脾气。 “他不让你叫我就不叫我？都这么晚了，我还没去给娘送一杯茶，她万一嘴上不生气心里记恨怎么办？” 一想到现代听说的那些婆媳文化，黎素就忍不住哀嚎起来。 都这个时辰了，她就算是过去，也是要跟太妃一起吃午饭了，还去敬什么茶？ 本来关系就不是很好，因着安安的调和才好了一点点，这就又要回到过去了？ 黎素不敢想，只觉得有些绝望，更不想听翠玉的那些解释。 她能不知道萧奕辰是为了她好？让她多睡一会儿？但关键，让她睡过头的罪魁祸首是谁？ 还不是他！ “明明错在他，还假模假样的，累不累？”黎素嫌弃的看了一眼翠玉，这话却是在吐槽萧奕辰。 翠玉听的一脸懵：“王妃，你是在说王爷吗？” “不是，我是在说王府的那条大黄狗。”黎素趴在床上，有气无力道。 都是萧奕辰，要不是他，她今天能睡过头吗…… 翠玉更听不懂了…… 王府里什么时候养狗了？她怎么都没见到？难不成，在太妃的院子里？ 黎素哪里知道她不过是一句戏言能让翠玉思考那么久？只是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连忙道：“我睡了，不见客！” 翠玉这倒是明白了，连忙起身往外走，将准备进门的萧奕辰挡在了门口。 “王爷，王妃已经睡下了，您看？” “这是本王的房间……”萧奕辰忍着笑提醒，觉得翠玉完全是被黎素给带歪了。 之前他看这姑娘还是挺聪明的，干活麻利，做什么也得人心。怎么现在反倒是糊涂了？ 翠玉明白过来之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朝着萧奕辰福了福身连忙退下。 她刚刚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在郡主府，而萧奕辰要进的是黎素的房间。所以她才会那么说…… 哎呀，都是王妃，她自己是不是也忘了这是人家王爷的卧房？ 屋内的黎素听着这话，低骂一句萧奕辰老狐狸，然后掀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藏在了里头。 “太阳都晒屁股了，王妃莫不是还不起身？”萧奕辰进了里间，看着帘子后鼓鼓囊囊的被子，笑容里满是的宠溺。 都是当娘的人了，她这性子还如个孩童一般，当真顽皮。 黎素翻了个身不说话，懒得搭理他。 昨晚她同他几次提起不要胡闹时，怎么不见他听半句？ “还生气呢？”萧奕辰无奈一笑，在床边坐下，温声问道。 黎素哼都练得哼一声，也不去看萧奕辰的脸，只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 要不是被子里太热闷得慌，她觉得她还能呆两个时辰！ “傻不傻？再把自己给闷坏了，安安可是要怪为夫的。”萧奕辰笑着帮黎素擦去额上热出来的汗水，语调颇为无奈。 黎素瞪了他一眼不说话，可那幽怨的眼神却将她的心思展露无遗。 “安安呢？怎么没和王爷一起过来？”环顾四周不见安安，黎素不免有些担心。 安安虽在王府过夜过，可那日她毕竟不在，知道着急也无用。但今日不同，她这会儿还没见孩子，难免紧张。 萧奕辰笑着把她扶起来，却不回答，而是自顾自道：“这都成婚了，还是一口一个王爷，哎！” 他的话看似不针对谁，可屋内就他和黎素两人。黎素若是还猜不到，那才是真的傻了。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萧奕辰，低骂道：“厚颜无耻！” “王妃方才说什么？”萧奕辰好笑反问，抬手帮她整理耳边杂乱的鬓发，动作格外温柔。 哪怕黎素一肚子的不满，可面对这样乖巧如大狗狗一般的萧奕辰，却也发不出半句火来。 她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咬了咬后槽牙，才憋出夫君两个字。 只是因为声音太小，萧奕辰愣了好一会儿，仍旧怀疑方才是幻听。 “王妃刚刚叫本王什么来着？再喊一声听听。”想了想，他还是厚着脸皮问出了口。 然后好不意外地被黎素踹了一脚。 第351章 合情合理的事情 踹了人，黎素反而有些心疼了，抓着被子小心翼翼问道：“王爷不疼吧？” 萧奕辰笑容略显无奈，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笑道：“不疼，本王皮糙肉厚，怎会疼呢？再说素素那一脚根本没什么力道，你不必担心。” 这话虽没什么问题，可黎素想着他刚刚那句说她没什么力道的话，不免想到了之前断腿的事情…… 好个萧奕辰，他这是存心嘲讽她是吧？ 不等黎素发火，萧奕辰便伸出了手，笑道：“王妃快起身吧，再不起，安安怕是要闹着过来找你了。” 关于儿子的事情黎素从来是重视的，听他这么说也顿时放弃了跟他计较的想法，连忙穿鞋要下床。 只是浑身的酸痛使得她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进了萧奕辰的怀里。 感觉到他身体微微僵硬，黎素也顿时明白了什么，生气道：“你要是再敢动什么歪心思，晚上就去陪你的追云睡！” 若不是他昨晚不听劝，今天她至于睡到这个时辰？耽误事情不说，现在手脚发软路都走不好！ “本王可别不敢。王妃别动怒，生气可就不好看了。”萧奕辰笑着将黎素抱到梳妆镜前，这才转身去为她拿早已经准备好的衣裙。 黎素被他的话给逗笑，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调侃道：“王爷莫不是要为本王妃更衣？” 既然已经入了王府，她自然要熟悉本该有的称呼。不然，少不了被人揪住说她不懂规矩。 萧奕辰笑着点头，拿了衣衫过来，却被黎素连忙制止。 就他那娇生惯养的手，算了吧，还是她自己来比较妥当。 等穿衣完毕，黎素实在是没力气梳妆，便喊了翠玉过来。 至于更衣…… 黎素可不想让翠玉看到她身上那些暧昧的印记，人家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妥。 “王妃今日可真好看。”翠玉一边为黎素梳妆，一边夸赞道。 黎素听的好笑，不由反问道：“那我何时不好看？” “王妃自然是日日都好看，可今日，又有些不同。”翠玉红了脸，小声说着，不敢去看坐在旁边等候的萧奕辰。 她听府里嬷嬷说，女子成婚之后与从前便会大不相同。她们虽说不出其中缘由，可她如今瞧着倒是真的。 黎素已然成婚，自然不能再如从前那边披发，发髻梳理起来也略显麻烦。 要不是今日是第一日去太妃那里行礼，黎素真想让翠玉直接给她扎一个马尾了事。 反正都是把头发扎上去，不都一样？ 这话黎素没敢说，要不然，得了宋姨娘真传的翠玉怕是又要在她耳边念叨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些话，她早已经听腻了。 “王爷，您看看是否妥当？”翠玉也是第一次伺候新妇梳头，略有些紧张。 她自然不会觉得黎素会挑剔她什么，但这里毕竟是王府，若是失了规矩，到时候只会惹得旁人质疑王妃。 萧奕辰满意点头，道：“甚好。本王与王妃去太妃院子里一趟，你就歇着吧，不必跟着。” 他还有好些话要同娘子说，让这丫头跟着，自然是碍事。 翠玉忙福了福身，浅笑着退下。 “走吧，去娘那边，安安也不知道昨夜睡得安稳不安稳。”黎素并未多想，只是十分担心儿子。 好在安安是个听话的，要不然，她可真不知道昨晚会发生什么事情。 萧奕辰笑着点了点头，自然的拉起她的手，缓步往外。 黎素本想抽回手，却被萧奕辰一句话给挡了回来。 “娘子已经是本王的王妃，如此合情合理的事情，为何要怕？” 是啊，她都已经嫁给萧奕辰为王妃了。别说是王府里的人看到，就算是走到大街上，旁人也不敢说半句鲜花。 她怕什么？ 想明白这些，黎素脸上也多了笑容，与萧奕辰相握的手紧了紧，分外安心。 自今日后，他们夫妇一体，便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太妃院中，安安正抱着一个竹条编的小球玩儿，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迅速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安安可真是聪明，听出是你爹娘来了？”太妃笑着看向门口，这会儿别提多开心了。 往年她还记恨先皇不曾将皇位传给辰儿，而是给了那个废物点心。 可如今，太妃却觉得没有什么是比现在的日子更惬意的。 那位现在当了皇上又如何？身边还不是多的人惦记，连个孩子都还没有？ 想到这里，太妃更是高兴了。 “儿子，儿媳，给娘请安。” 虽来的晚了些，可黎素萧奕辰两人同时敬茶，也让太妃很是受用。 “好孩子，快起来吧。咱们自家人，哪来的这么多规矩。安安方才还在念叨呢，说是想让你们带他去放风筝。” 太妃笑的合不拢嘴，抱着坐在她腿上的安安，脸上全是满足。 “风筝明日再放，安安，今日爹爹要带你去见一个人。”萧奕辰浅笑开口，走过去将安安一把抱了起来。 小家伙快速搂住他的脖子，奶声奶气道：“去看爷爷。” 这两个字是宋姨娘之前便教过他的，相比较祖父两个字，安安还是觉得这两个字更为顺口。 “娘，是您同安安说了？”萧奕辰点了点头，看向太妃问道。 他可不曾同安安提起这件事情，而这孩子这么小，无人说，他定是猜不到的。 太妃笑了笑没说话，站在她身后的方嬷嬷一脸歉意道：“回王爷，是老奴方才跟太妃说话的时候给小世子给听到了。” “爹爹，去看爷爷。”安安抱着萧奕辰的胳膊浅笑着，满脸激动。 他尚且不知道她们说的死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想见爷爷，因为那是爹爹的父亲！ “好，爹爹带安安去见爷爷。但你等会儿要乖乖的，好不好？”萧奕辰浅笑答应，转而看向黎素。 要去皇陵这件事情，是萧奕辰一早就同黎素说过的。只是她今日身体不太爽利，萧奕辰反而有点担心。 黎素明白他的心思，浅笑道：“王爷，咱们也该出发了。不然到地方天怕是都黑了。” 第352章 遇刺 黎素以往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更不觉得那些繁琐的规矩需要遵守。可成婚这件事情，一辈子就一次。 就算是为了辰王府的体面，她也不能胡闹。 前往皇陵的路上，安安一直乖乖的坐在萧奕辰的腿上，把玩着黎素腰间的玉佩，不哭不闹。 太妃虽然知道小家伙懂事，可会儿看着这样的他，也是满脸欣慰。 “辰儿，若是你父王看到安安与你这般相似，必然是欣慰的。”太妃语重心长道，似是话里有话。 萧奕辰浅笑着应了一声，低头看着安安的小脸儿，道：“娘放心，儿子会尽快让安安认祖归宗的。” “那就好，我老了，已经操心不了太多的事情。往后安安还要靠你们夫妻二人帮衬。”太妃笑着捏了捏小家伙的脸，满脸笑容。 安安听不太明白她这话，却也知道太妃是善意，伸出双手要让她抱他。 太妃自然是荣幸至极，只是刚伸出手，马车却突然被人逼停。 “王爷，有刺客！”云影的身影从马车外传来，随即外面便响起了厮杀的口号。 黎素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将儿子抱了过来，双手捂住安安的耳朵，冷声道：“王爷，我袖子里有药粉。” 萧奕辰毫不犹豫的在她袖子里摸出一个装着粉末的小包，随后快速下了马车。 太妃伸手想要去拉住他，却被黎素制止。 “娘，您应该相信自己的儿子才是。” 她的话让人心安，太妃虽还有担心，却也觉得筹集应该听黎素的。 他们二人是夫妻，没有人会比黎素更不想她儿子出事。 短短半刻钟，萧奕辰和云影便用药粉解决了所有人。虽有几个见了血，却也被云影找了东西遮盖，免得等会儿安安好奇跑出来看。 这种血腥的东西，可不是他能看的。 “可看出是什么人？”黎素递了个帕子给萧奕辰，拧眉问道。 太妃也同样一脸紧张的看着萧奕辰，仔细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确定无碍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萧奕辰摇了摇头：“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的东西，衣物所有的布料，也并不是我国境内的东西。” 他简单扼要的几句话，却也听的黎素和太妃两人面色微变。 虽然这意思是不知道，可萧奕辰这话，却让她们想到了更为可怕的事情。 “到底是谁伙同这些人想要我们母子的性命？”太妃气的红了眼，一想到如今好不容易等来的平静生活，更觉得这些人该死。 她的辰儿无欲无求，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却也只想着同妻儿平静生活。究竟是谁，这般的容不下他们？ “娘，您先消消气。等回去之后儿子定然会查清其中的内情，让那些为祸之人付出代价。”萧奕辰冷着脸开口，安慰的话却也隐藏着愤怒。 平日里便算了，今日他还带着妻儿，这些人如此行径，完全是想要将他整个辰王府灭门。 便是其他曾有过节的国家，也不该与他辰王府有如此仇怨！ “安安可吓到了？”太妃点头示意她明白，可这会儿看着安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也紧跟着担心起来。 这孩子还小，肯定没见过这种场面。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这么狠的心，连如此幼小的孩子都要牵连！ 安安摇了摇头，道：“不怕！” 他的声音依旧奶声奶气，可脸上却写满了坚定，看着颇有几分萧奕辰平日肃穆之时的影子。 太妃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欣慰道：“安安乖，祖母就知道我们安安最是勇敢。” 这夸赞道的话小家伙很是受用，笑着应道：“祖母也乖！” 他哪里知道这话说出来其实是不敬，奶声奶气的一句话，顿时逗笑了马车内的几人。 祖母也乖？这话，也不知道小安安是怎么想出来的。 太妃欣慰一笑，吩咐道：“继续赶路吧，别为这些不值当的人坏了心情。” 马车重新上路，而那些尸体也被随行的护卫尽数扔到了林子里。等天色黑下来，自然会有野兽循着血腥味找来，一晚上过去便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皇陵距离京城半日的距离，他们又耽搁了一会儿，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沉下来。 萧奕辰先抱了儿子下来，然后又扶着太妃下马车。等到黎素有些头晕脚步虚扶下车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她顿时清醒了大半，小声道：“你别胡闹，这里可是皇陵！” 黎素虽然不忌讳来这种地方，但是他这般，被人看到了指不定要胡说什么。 “王妃体弱，本王帮衬一下有何错？”萧奕辰眉头微皱，一番话说的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 他的表现，反而让黎素有点脸红，觉得自己刚刚一时想歪实在是不对。 再说萧奕辰说的也没错，她这会儿本就晕的厉害，要是强撑着，未必未出什么事情。到时候还要惹得太后和安安担忧，确实不好。 “奶奶……”安安拉着太妃的手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抱着黎素的萧奕辰，似乎也想时候让他爹抱抱。 但这想法虽然有，安安却也没有说出来，担心被黎素他们觉得他不够乖巧。 太妃本来也为了儿子儿媳的感情而欣慰，听到安安这话，连忙笑着将他抱了起来，小声道：“娘累了，你爹爹得抱她先回去歇着。” 安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太妃本想着小家伙可能会抗议的说两句证明自己不满，或者是委屈巴巴的红了眼，觉得爹爹不抱他是不喜欢。 可这些，都没有。 她看了看抱着黎素离开的萧奕辰，再看看安安坚定的侧脸，感慨道：“果真是亲父子，这神态性格，就算别人再怎么说，安安也定然是我萧家的孩子。” 方嬷嬷在旁听的一脸笑意：“太妃说的是，小世子和当年的王爷可真是一模一样。老王爷见了，也必然欣慰。” 太妃朝着萧恒所在的方向看去，低喃道：“是啊，他必然是欢喜的。只可惜，没能亲眼看着儿子成婚……” 第353章 他究竟想要什么 萧恒病故的事情，一直是太妃心中的一个疙瘩。 要不是当初萧奕辰还年幼，太妃其实是想随着他就那么去了，到底下继续做夫妻。 只可惜她舍不得尚且年幼的儿子，也不愿让萧恒一力支撑的的辰王府最终落得一个人走茶凉的下场，所以才苟且偷生至今日。 如今辰儿成家了，她也更惦记孙子，从前那些荒唐的想法，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丢在了脑后。 “太妃切莫伤感，若是让老王爷看到，他必然是要心疼的。”方嬷嬷上前低声劝着，不敢再提任何惹太妃伤心的话。 太妃浅笑着应了一声，抱着怀中的安安道：“天色晚了，咱们便先回屋休息可好？” 安安哪里会说拒绝的话，点了点头，伸出肉肉的小手帮太妃擦去眼角的泪水。 他虽然还不太明白大人之间的那些复杂情感，但掉眼泪便是不开心这一点，他能明白。 太妃被安体贴的动作弄得猝不及防，再想到往日与夫君的点点滴滴，更是怀念。 她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落泪，而是满脸欣慰道：“我们家安安长大了，懂事了，都知道心疼奶奶了。” 小家伙被这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声笑了笑，搂着太妃的脖子不再说话。 黎素在房间里躺了一会儿，整个人才清醒了一些。她喝了口水，看向坐在窗边读书的萧奕辰：“安安呢？可在娘那里？” “嗯，方嬷嬷方才过来了一趟，说安安吃了点东西睡下了。这一路折腾，他肯定也累坏了。” 萧奕辰笑着朝黎素走来，满目温柔。 黎素低低应了一声，翻身下床，想着来时刺杀的那群人，拧眉道：“路上埋伏我们的人，应当和苏墨白有关。只是他既然逃了出去，便该隐藏自身才是，怎么还敢如此嚣张？” 这一点，她想不明白。 不仅这一件事情，就连此前苏墨白屡次三番同他们作对，黎素也没明白其中缘由。 若是真想要大堰朝的江山，他应该同宫中那位作对才是。而不是屡次三番的在他们身边出现。 这些，又究竟是因为什么？ 萧奕辰看瞒不住黎素，正色解释道：“此事应是苏墨白所为。还有一事，本王觉得王妃应当知道。” 难得见他如此严肃，黎素心中咯噔一下，试探道：“该不是苏墨白又要卷土重来吧？” 一想到苏墨白的难缠程度，黎素便觉得头疼。 她从前何曾遇到过如此棘手之人？ 可偏偏这苏墨白就像是不死蚯蚓一般，一次次的失败，却反倒更激起他的好胜心一般。 如此除不掉的人，才最是让人恶心。 “慕容月儿是受了苏墨白的威胁，才会来到大堰朝。长生不老药之所以被皇上知道，尽是他的阴谋。” “那他究竟想要什么？”黎素听萧奕辰说完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苏墨白这人，他究竟是谁？ “如今尚且不知。但他的行径，必然是与大堰朝皇室有什么仇怨。云影已经在调查，宫中的慕容月儿暂时算不上威胁。”萧奕辰脸色同样算不上好看，提起苏墨白这会儿也只想弄死他。 只是他太过狡猾，就算是用慕容月儿的丈夫和儿子威胁，却也不曾露面，而慕容月儿更是不知道他的落脚点。 甚至连他究竟做什么，也是一问三不知。 黎素应了一声，却有些心绪不宁。 之前好不容易将苏墨白驱赶，虽没活捉他，却也让他知道了招惹他们的后果，让其逃离了大堰朝。 而如今这才不过三个多月，他就又卷土冲来，足以证明他之前隐藏的能力有多强。 这个局，他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布下的？ 萧奕辰上前将黎素揽在怀中，柔声安慰道：“素素莫担心，此时还有本王，你只需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安安即可。” “你也小心行事。苏墨白这人阴险狡诈，最是小人。与他对上，可不是那么轻易能脱身的。” 虽欣慰他护着自己，可黎素却也不得不提醒萧奕辰一个事实。 要是苏墨白真的那么好拿下，之前那么多次机会，她怎会让他逃离？ 那种阴险的小人，除了自己之外什么都能舍弃，也不知到底是哪来的追随者。 等等，追随者？ 黎素眼底一亮，抓紧了萧奕辰的手道：“苏墨白他不过与你我年纪相仿，又没有世家的身份，哪里来的这些人脉？” 此前炜姜王虽是好色，可苏墨白区区一介白衣，想要见到他都难，更何况是送上美人？ 就算是炜姜王照收不误，可他也要有个机会到他面前才行。 萧奕辰听出了端倪，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素素你应当猜的没错。苏墨白应当是此前被皇族发落世家之中一脉。” 他顿了顿，有些困惑道：“先皇前些年还算宽仁并非随意处置过什么人，本王更不记得还有与苏墨白又相似的官员。” “谁说他一定是官员之子？”黎素突然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若只是官员之子，就算是他有从前那些人脉，可谁又愿意为了一个罪人之子却得罪皇室？ 弄不好，便是杀头的罪名。 就算是胆大如黎素，碰到这种要跟皇室抗争的人，也未必会愿意帮忙。更何况，那些人都是与家族的荣誉牢牢绑在一起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素素，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胡闹。”萧奕辰意识到她在想什么之后，不免沉了脸，心情多少有些怪异。 素素这话都在暗示苏墨白是皇室中人的私生子了，萧奕辰的脸色能好看那才有鬼。 那些人与他都是血肉至亲，若谁真生了苏墨白这么一个逆子，非得连累整个大堰朝皇室被百姓唾骂。 黎素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讪讪一笑道：“我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你不必如此生气。再说了，也不是说这么猜，就一定是这般缘故吧？” 当然，这事儿也不是全无可能。 只是最后这话黎素留了没说，担心说出来萧奕辰会觉得她又在暗示什么。 第354章 致富小妙招 “本王没生气，只是担心这话被人听了拿去做文章。如此阴险卑劣之人，怎能是我大堰朝皇室中人？”萧萧奕辰怕黎素误会连忙解释。 只是再温柔的语调，在提起苏墨白的时候也很难维持。 他实在是太让人厌恶，只是提起这个名字，就让人感觉到生理上的不适。 萧奕辰一直是个隐忍的人，就算平日里讨厌一人，也最多是不和那人多接触，也更不会和那人一般计较。 因为那样，只会辱没了他的身份，更浪费他的时间。 但苏墨白，是个特例。让人恶心他当真真是头一人。 “王爷说的对，那等行为卑鄙之人，必然不是皇室中人。只是具体如何，还要等云影调查的结果再说。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同王爷说。” 黎素板了脸，一本正经道。 她这话也让萧奕辰顿时紧张起来，拉着她的手问道：“素素想说什么尽管说，可莫要藏着掖着。你我已经是夫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这正经无比的模样，甚至让黎素一度以为她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害得她还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 “那什么，我饿了，有吃的吗？”黎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摸了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本来下马车的时候就有点饿。但是萧奕辰和太妃都没说什么，她一个人开口，多少不合适。 毕竟这是来拜祭长辈，又不是来郊游踏青，怎么能一下车就喊饿呢？ 萧奕辰紧绷的心情顿时松了下来，无奈一笑道：“素素怎么不早说？” “你来之前一口一个王妃的提醒我身份，本王妃哪里好意思说什么？”黎素无辜反问，摸着肚子的手轻拍了拍，暗道： 可怜的肚子啊，委屈你了，你再坚挺一会儿，好吃的很快就到了。 萧奕辰之所以那般称呼，一是因为礼法，二也是想让黎素早日习惯这个称呼。可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曲解他的意思。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一下。 “素素，本王可并非是你说的那个意思。”萧奕辰解释的话说到一半，就听黎素抗议道：“饿了，难道堂堂王妃还不能吃饭嘛？” 意识到自己哪儿错了的萧奕辰连忙拔高了声音道：“送些饭菜进来，本王饿了。” 外头响起丫鬟诚惶诚恐的声音来。显然，她们也意识到不妥。 关键王爷他们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黑沉了，谁能想到，他们路上不曾吃饭…… 黎素给了萧奕辰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坐在床上晃悠着双腿，安心等饭菜过来。 只是等待的时间漫长，她是在是无聊，索性抓了萧奕辰的头发在手里把玩。 这要是有人在，定然要说她不合规矩。毕竟这虽然是夫君的头发，却也是王爷的，怎能如此拿来取乐？ “你掉头发吗？”黎素在手上缠着缠着，笑容逐渐消失。 因为她发现，萧奕辰的头发比她的更要厚重一些。 这重量，怕是比她多了要一半吧…… 本来想着就要吃到饭菜还挺开心的黎素这会儿瞬间就不开心了。 萧奕辰背对着黎素，看不到她的神色，解释道：“极少，沐浴之时会掉那么一两根，都有丫鬟专门收着。素素可是有什么用？” “没有，我就是问问而已……”黎素觉得这会儿她就是一颗柠檬，酸到了骨子里。 为什么安安是两个人的娃，掉头发这种事情，却要她一个人来承受？ 不公平！ 萧奕辰也不知怎的就从黎素这话里听出了杀意，连忙转过身看向她：“素素，可是本王说错了什么？” “没有，你没说错。不过我确实是忘了一点。等回去王府再说吧，这里也没什么条件，就不折腾了。”黎素懒得解释生孩子掉发这种事情，已然在脑海中想出对应的配方来。 在这个时代，应当不是她一个人有这种掉发的苦恼。 如果她能研制出防止脱发，或者是能生发的药剂来，岂不是能解决不少人的苦恼？ 大堰朝与传统的朝代一样，都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句话。 凡是掉落的头发，都会被很好的收藏起来，最后制作成义发依旧用在自己的身上。 而不需要义发的男子，则是会用红布包裹，好好的收藏在家中，不给外人触碰半点。 若黎素真能解决这个问题，致富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素素想什么呢，这么高兴？”萧奕辰的一旁看着黎素上扬的嘴角也跟着多了笑容，却也想分享她的喜悦。 昨日成婚都没见素素这么高兴，也不知今日这是什么事情，竟然惹得她如此开心。 萧奕辰莫名觉得有些酸，也就更想知道黎素方才究竟在想什么了。 “一个致富的方法而已。一定是公公感觉到了你我的心诚，这才故意点拨我。”黎素脑海中灵光一闪，说了一句讨喜的话出来。 她同萧奕辰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会看不出他的那点小心思？这家伙嘴上不说，指不定心中以为她在忙什么别的事情而顾不上他。 要真是让他继续这么误会下去，黎素还真担心他的醋缸会把自己给淹死。 “是吗？本王便知道，爹他一定会喜欢素素。”萧奕辰听的面上多了笑容，只是那眼神却分明看透了黎素的小把戏。 只是看透归看透，他却并不会揭穿，而是随着她的性子来。 她只要能高高兴兴的，就让他当个睁眼瞎的傻子，萧奕辰也是愿意的。 皇陵比不得王府奢靡，晚饭只是简单四菜一汤，却也让黎素十分满足。 等吃饱喝足，她方才眼神幽幽的看向萧奕辰：“王爷，过几日咱们便把长生不老丹送入宫中吧。” “素素说什么胡话？那种东西若是能炼制出来，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套？”萧奕辰想也没想便如此开了口，对于那些所谓长生不老，他半句都不相信。 天地万物各有法则，若真有人能长生，这世间规矩何存？ 第355章 看我夫君怎么了 黎素倒是没想到萧奕辰看的这么透彻，只是听到他这么说，脸上不免浮现出了骄傲的神色。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这就是我千挑万选的男人，如此的优秀。 毕竟他生长于这个时代，有可能会相信一些神鬼之说这些，黎素都能接受。 人无完人，再正常不过。 “素素这般看着本王作甚？”萧奕辰原本还回以微笑，担心黎素觉得他板着脸，是对她不耐烦。可随后，他却发觉她好像是在看着暗叹出神…… 一想到他这张脸如今已经对黎素起不了多大作用，萧奕辰就觉得有些烦躁，问出口的话似是也带了几分赌气意味。 黎素听到他的话回神，忍不住笑道：“看我夫君怎么了，看我夫君难道还需要王爷同意不成？” 她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听的萧奕辰楞了一下，随后脸上满满尽是喜悦。 夫君？素素终于喊他夫君了！ 要不是这会儿周围没人听到，萧奕辰必然要拉着他们一起做个见证，好让素素之后不得抵赖。 黎素本来是担心他胡思乱想，可这会儿看着他那傻笑不已的样子，不免老脸一红，意识到了刚刚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哎呀，萧奕辰这人也真是，听到了就听到了，还那般取笑她，这不是存心找打是什么？ 不等黎素生气，萧奕辰便敛了笑容道：“素素喊的夫君真好听，不知道本王可还有幸能再听一次？” 他眼巴巴的看着黎素，满眼真诚。 可黎素却瞪了他一眼，扭头就往窗边走，理都不理他一句。 这个萧奕辰，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古代人，怎么脸皮还这么厚？ 方才她那话不过是调侃而已，他听一听就算了，居然还问！ 哎呀，丢死人了！ 萧奕辰知道黎素难为情，也没追着她继续问，而是跟着她去到窗边，将大开的窗户放下，温声道：“皇陵这边阴冷，我去取件披风来。” “不用，我哪里是那么娇弱的人？安安这会儿想来应该睡了，今天好在是在马车里没让他看到……” 黎素不由握紧了手，暗恨她当日没有将苏墨白置于死地。如今，还让他的人险些伤了安安。 她和萧奕辰还好，两人都有自保的能力。可安安和太妃没有，若是之后再有这种情况，他们当如何？ 萧奕辰看出黎素眼中多了杀意，在她身侧坐下，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素素别太担心，苏墨白没了宫中慕容月儿的支持，在外能做的事情毕竟有限。本王必然会尽快抓到他，将他抽筋剥皮！” “他也忍不了太久。这次逃离之后这么快便折返回来作乱，应当是所剩时间不多，才会如此着急。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再次找上门来。” 这件事情黎素已经想了一晚上，出了这种可能之外，再无其他。 只是具体是不是苏墨白身体问题，她尚且不能断定。但他时间紧迫这一点，是必然的。 “来了最好，本王就怕他因为怕死不敢来。那样的话，反倒是没什么乐趣了。”萧奕辰眸色渐沉，一想到之前黎素为了抓到他所受的伤，就更觉得苏墨白该死。 他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命硬，能一次一次的逃脱。 这次，他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不可！ 距离皇陵三十里外的一处村庄里，家家户户房顶升起炊烟之时，唯有最后一户人家房门紧锁，没有半点动静。 周围邻居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人家锁了门看着是没人在家，也就没有人过来查看过什么。 要是有人打开门，就肯定能看到院子里的血迹，以及靠近水井旁一对看着就是挣扎之中掉落的绣花鞋。 屋内，苏墨白听着底下人回禀的消息，气的重重一拍桌，怒道：“废物东西，三十人前去，竟无一人活着回来！” “公子息怒！您给的药属下已经分发了，应该是那辰王妃的手段太厉害，所以……”手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墨白扔过来的一个茶杯盖封了喉。 而站在一旁的温婉面无表情的上前，拖着那人的尸体缓步朝外走。 随后，只听水井里传来扑通一声，便再无动静。 苏墨白缓步走出房门，看着站在水井旁发呆的温婉，冷声道：“怎么，将自己的魂也丢进井里了？” “回公子，温婉不敢。”温婉缓缓转身，神情麻木的看向苏墨白。 随后，她低下头，一言不发的朝着他走去。 “怎么，还在为此前的事情生气？”苏墨白皱眉看着如同木头人一般的温婉，眼中浮现出了不悦。 这都三四个月了，便是生气，也差不多该到时候了。 怎么，难道要他一个当主子的去跟她说软话不成？ “温婉不敢。”温婉垂眸，态度恭敬却疏离。 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都是如此态度，从来不曾多看苏墨白一眼。 虽然这是苏墨白从前想要的，可如今看到这样的温婉，他却每日里心烦不已，只想问问她究竟想做什么。 哪怕是赌气报复，甚至要离开他，也不该是这般默然。 “算了，本公子懒得同你说这些。再派一批人去，务必杀了萧奕辰的生母还有那个孽种。”苏墨白面色阴沉，提到安安之时眼中满是嫉妒。 他从前竟不知素素的儿子就是那萧奕辰的骨血。若是早知道，断然不会留他活到如今这般年岁！ “是，公子。”温婉冷冷答应，随即没有半点犹豫的飞身离开院落，依旧不曾给苏墨白一个眼神。 他们只是主仆而已，她从来都知道。 院子里只剩下苏墨白一人，他回想刚刚温婉的态度，更觉得烦躁。 尤其是想到黎素如今就在三十里外的皇陵，而他却不能去见他，这心情也就更不好了。 要是早知道同他撕破脸之后就连见一面都这么难，他就应该继续伪装下去，不叫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如此，也能免去这之后的诸多麻烦。 只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 第356章 陈国皇室 苏墨白的人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二次刺杀，而云影的人却已经顺藤摸瓜的查到了他们可能隐藏身份的村庄。 云影来不及禀报萧奕辰，便带着人马冲了过去，却因为中间被村民当成坏人阻拦耽误了时间，让苏墨白带着温婉给跑了。 “狡兔三窟，他有所防备这正常。只是本王没想到他这般大的胆子，明明皇陵二十里以内守备众多。”萧奕辰并未责怪云影，反而是理智分析。 苏墨白不仅手段了得，且还胆识过人。若不是敌人，倒是能成为大堰朝的一大助理。 云影抿着唇不说话，脸上依旧写满了懊恼。 这次没能抓到苏墨白，是他的错，下次不会了。 “行了，这事怪不得你。我与王爷与他斗智斗勇这么多次，还不是让他逃了？只是他一次不成，必然还会再来，回去路上多注意便是。” 黎素浅笑着缓和气氛，没想到云影会因为抓不到苏墨白而如此生气。 不过想来倒也不意外，往日他跟的萧奕辰的身边虽不会故意去出风头，可这些年也没吃过这种哑巴亏。 只是一个苏墨白而已，却偏偏这么多次都抓不住。而且他似乎是各个地方都提前准备过，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就开始筹谋这一切。 黎素越想这些，越觉得苏墨白身份可疑。她看向面带感激看着她的云影，拧眉道：“或许，苏墨白未必是世家之子呢？从前可有什么皇室中忍叛乱的？” 这话颇有些大逆不道。 可从黎素的口中说出，云影却根本不觉得有半点不妥，而是想了想之后面带迟疑的看向萧奕辰。 皇室之中能人众多，可皇位却只有一个。 想要这个位置的人比比皆是，造反的，却未必有那么几个。 成功的话，就是名垂千古。可若是不成，自己死了不说全家老小都会被牵连。 往后千年，更是会成为别人提起来都觉得嗤笑的叛军。 大堰朝建朝也才不过百年，究竟有没有叛乱的王爷皇子之类的，黎素也不能确定。 “曾经有一位，本王应当称之为祖父辈的人。他身为开祖皇帝的弟弟，本该是这天下除了皇上皇后最尊贵的人。只可惜他枉顾人伦，为了私情意图造反。” 萧奕辰提到那人之时，眼中也多了一抹复杂，而并非是厌恶。 感情这种事情，从来都说不清楚。哪怕当初那位的事情被众人所不容，天下人所耻笑。可谁又能说他一定是错的？ 他要的，也不过是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罢了。 萧奕辰简单几句话，黎素脑海中却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她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件事情。 “那那位可有孩子或者是孙子留下来？”黎素想着苏墨白的眉眼，却也没觉得有任何的地方与萧奕辰等人相似。 虽然相隔的基因太远有可能会如此，但黎素宁愿相信他不是。因为如果是真的，就必然会牵扯出皇室秘闻。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皇室也肯定是不愿意被百姓知道曾经的那些事情的。他们丢不起这个人，萧奕辰与太妃肯定也不愿意传扬出去。 “不曾，那位钟情之人并非他的妻子，所以他并未娶妻，身边就连一个通房的丫头都不曾有过。”萧奕辰回答的果断。 他能如此说，黎素自然不会怀疑其中有什么纰漏。 “若不是他的后代，有没有可能是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关系？”黎素松了一口气，可却依旧想不明白苏墨白的身世。 如果能查到的话，或许她能顺着那条线索查到帮助他的都有哪些人。提前提防，也好过等这些人发难再去应对。 萧奕辰也紧跟着沉了脸，严肃道：“应当不是。那位当初是自尽而亡，说起来，并不能算是先皇心狠。” 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萧奕辰还没有出生。就连他的父亲萧恒，也只是幼年。 只是这件事情是萧恒目睹并口述下来的，要不然，萧奕辰也不会如此笃定。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不成他还能是先皇遗留在外的血脉后代？”黎素有些懊恼，一想到回去之后还要提心吊胆，难免有些烦躁。 她不怪萧奕辰什么，却也很难让自己冷静下来一点气都不生。 “这……”萧奕辰的脸色顿时有些怪异。 这关系到皇上或者是太上皇，他能怎么说？ 黎素说完也意识到了不对，干干一笑道：“那什么，我只是玩笑话而已，你别当真。” 这都是他的长辈，他能说什么？刚刚她也真是糊涂了。 “无妨，都是一家人，他们想来也不会怪罪。只是素素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是想到了一桩旧事。”萧奕辰回想苏墨白行事的点点滴滴，更觉得他的目的不单单是与他们作对。 从前他与黎尚书合作，图谋的是什么他虽不知，可现在想想却也绝对不只是简单的荣华富贵。 要富贵，他该去攀附太子才是。一个黎尚书，能给他多少？ “王爷想到什么直说就是，云影你也听着，帮着分析一下。”三人成虎，黎素自然是希望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 可云影这会儿恨不得当个隐形人，只能恭敬的应了一声，半个字都不敢说。 眼看都扯到皇族秘辛了，他能说什么？ “在祖父建立大堰朝之前，此处，是陈国的王都。”萧奕辰回想曾经萧恒同他说的话，拧眉解释道。 若非今日话赶话说到这里，他其实不愿提起这个国家。 陈国国主残暴不仁，被几个国家一起讨伐，最终落得一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对于这个国家，几个国家都像是说好了一样，谁都不愿意去提及。而原本陈国活下来的人，也按照各自的想法去了各个国家，隐姓埋名的生活下来。 事情过去已有百年，若非今日提起，萧奕辰可能也要将这个在历史上因为君主残暴不仁而灭国的国家给忘在了脑后。 “陈国的皇上姓氏是什么？”黎素也觉得这事儿有可能，急忙问出口。 “复姓姑苏。” 第357章 祭拜先辰王 “姑苏？苏，难不成他是前朝皇室血脉？”黎素脸色微白，想着苏墨白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反而觉得这一猜测很有可能。 按照萧奕辰所说，他绝对不可能是皇室遗留在外的血脉。 若是前朝之人，各国之中有人相帮这倒是能说的过去…… 黎素虽不理解这些所谓家族传承，可前朝遗留下来的世家若是知道有皇族血脉，且有一定的实力，愿意帮着复国倒也不是不可能。 “素素，此事决断尚且还早。本王倒是希望他不是。否则，大堰必然动荡。”萧奕辰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陈国灭国已久，谁都不曾想过还会有血脉残留。若那苏墨白真的是，必然会引得朝堂动荡。 且百姓之中还有不少人是陈国旧民，若真知道陈国皇室还有血脉残留，必然自乱阵脚。 届时，就算是皇室出面安抚，也未必能让那些人死了蠢蠢欲动的心。 “只要王爷说他不是，那他必然不是。云影既然已经去调查，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届时，他就算真的是陈国皇室，也无人承认。” 黎素冷着一张脸说出这话，与萧奕辰的眼神对上，明白对方也是这般想法。 无论如何，大堰朝不能内乱。 别说是他苏墨白是前朝皇室的血脉，就算他是当今皇上的兄弟，也得死！ 萧奕辰低低应了一声，听着外间动静，轻声提醒道：“咱们该去拜见爹了，再不去，娘恐怕要带着安安来请了。” 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黎素也没再耽搁，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同他一起往外走。 太妃与安安已经等候在那里，看到他们过来，祖孙俩都露出了笑容。 “我和安安担心你的身体，上午便不曾来打扰，可觉得好些了？”太妃看着黎素缓和了些许的气色，不由松了一口气。 只是客套话，却还是要说。要不然，儿媳妇误会她还是不喜欢她怎么办？ 黎素浅浅一笑，伸手抱起安安同时解释道：“有劳娘挂心，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昨日有些累了，才早点回去歇了。” 太妃点了点头，一脸理解：“昨日大婚你忙了一日，觉得累也正常。走吧，陪着我去同你父亲说说话。” 提及萧恒，太妃脸上也不免浮现出些许伤感。 若是他还在，怕是根本就轮不到她日日带着孙子。他那个人，最是知道如何同孩子玩儿。 当初辰儿出生之后，眼里也只有他那个当爹的。走两步回头看一眼，最先会喊的也是爹这个称呼…… “娘，往事已矣，爹要是看到您这样心里怕是也不好受。”萧奕辰过去扶住太妃，看着她微红的眼眶，不免心疼。 他爹走了这么些年，她也就苦了这么多年。若真是日日伤心，怕是眼睛都要哭瞎了。 太妃浅笑着点了点头，压着心中伤感，浅笑着陪着黎素母子往前。 萧恒虽是亲王，却因为此前立下赫赫战功，得以与太上皇的陵寝相近，地处的位置也是极佳。 黎素跟着萧奕辰行叩拜礼，而小小的安安虽然不懂那些，却也乖乖的跟着他们行礼，嘴里念叨着爷爷这两个字。 太妃在一旁看着欣慰，却也忍不住落泪，在心中同萧恒说着话，细说着这一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皇陵距离京城虽不算远，可因为担心她伤心，萧奕辰也只是每年忌日的时候才会带着她来同萧恒说说话，住上两天。 至于其他的时候，就算是太妃想来，身旁的嬷嬷也会劝说她，让她不要来找寻伤心。 有些事情，虽然心中知道，可不摆到脸上来，却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至少能欺骗自己一些时日。 “爹，儿子带素素来看您了。”萧奕辰带着浅笑倒了两杯酒，一杯敬了萧恒，一杯自己浅尝。 往年父子俩也是如此对饮，虽不一定尽兴，可对于萧奕辰而言却是一种安慰。 他爹走的时候他尚且年幼，只知道当时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父亲格外风光。他的父亲是京中人人敬佩的辰王，是皇室宗亲，更是大堰朝的守护神。 萧奕辰最遗憾的，便是没有在萧恒生前多陪陪他。等他意识到自己可以与父亲一醉方休之时，却只能守在他的坟墓旁倾述心声。 “爹在上，请受儿媳一拜。”黎素看着面前冰冷的石碑，脑海中不免浮现出挂在王府里的那幅画。 画上的辰王与萧奕辰六七分相似，那叫一个英俊神武，眉宇间杀气凌然，让人望而生畏。 他与萧奕辰虽是父子，却也应该大不相同。 若他仍在，想来辰王府如今也不会被宫中那位如此不放在眼中。 “安安，给爷爷磕个头，然后带你娘下去歇会儿。”太妃看着一家三口的模样，也是心中欣慰。 只是她藏了太多的话想要同夫君说，若是再不说，明年再来又不知道是何光景了。 安安乖巧的又磕了一个头，看着墓碑上他并不认识的字眼，吐字清晰道：“爷爷。” “恒郎，你可听到了？”太妃不免红了眼眶，在心中默念道。 黎素知道太妃是还想单独待一会儿，起身之后也将安安抱了起来，同萧奕辰暂时离开。 只是走之前，她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太妃，怕她的身子受不住。 被孤独留在这世上的人，最怕的便是面对心上人的尸体或是坟墓。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太妃身上所透露出的悲伤，黎素已然能清楚的感受。 也不知当初那段日子，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奶奶哭了。”回到房间里，安安抓着黎素的衣袖说着，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他虽然察觉了这一点，可却因为懂事并没有当着太妃的面说，而是私下告诉黎素。 “奶奶这是想念爷爷了，往后安安要多陪陪她，知道吗？”黎素勉强勾起一抹笑，同儿子认认真真说道。 安安想也不想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爹爹说过，他是男子汉大丈夫，要好好照顾奶奶和娘亲！ 第358章 慕容月儿有孕 太妃回来之时，眼睛似有有些府浮肿。 萧奕辰和黎素都心知肚明，也不着急问，而是等她歇息片刻之后这才准备出发。 天色尚早，这个时辰回去正好，路上太平。 “辰王，往后若是得了空，咱们便多来看看你爹。这里清冷，他一个人我怕他孤单的很。”坐上马车后，太妃语调伤感。 她说出的话，更让人听的心中不是滋味。 萧奕辰应了一声，却带着浅笑道：“娘，您也别多想，咱们虽不能日日陪着爹，但还有祖父祖母，以及萧氏其他先祖，不必担心。” 他平日是不屑说这些鬼神之论的，但这一刻，说出来或许能安慰她一些。 太妃愣了愣，随即低笑道：“辰儿说的对，是为娘多虑了。” 回去路上她都未曾再说话，只是浅笑着看着坐在旁边同黎素说话的安安，满眼欣慰。 因为提前派了人去清扫，回去王府的路上也是一路太平，没有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坏了心情。 只是即便如此，一路马车颠簸下来，众人也是累得不轻。 太妃下了马车便由方嬷嬷等人扶着回房歇息，而黎素也觉得有些累，索性揽着儿子回去补觉。 萧奕辰厚颜无耻的也跟在身后，美其名曰要跟儿子培养感情，让黎素根本没办法拒绝。 王府内一片祥和，可宫内，这会儿却已经乱作一团。 只因慕容月儿突然呕吐，皇上便喊了整个太医院的人去为她轮番诊脉。 可结果，却让人大为吃惊。 她有孕在身，一月有余。 “不，这怎么可能？”慕容月儿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没吓晕过去，她狠狠的剜了一眼贴身丫鬟，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明明只是暂时委身于这个昏君，怎会突然有孕在身？不，这不可能！ 慕容月儿一想到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还在萧奕辰的手中，就更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可不等她想什么，皇上就一脸惊喜道：“朕有孩子了？朕终于有孩子了？” “皇上，臣妾……”慕容月儿试图解释，可这会儿，皇上却根本听不进去她半句话。 皇上激动的扶住慕容月儿的胳膊，温声道：“爱妃莫要紧张，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儿，朕难免失态，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摇了摇头，心思这会儿却复杂的厉害。 皇上这会儿高兴的厉害，哪里会注意到慕容月儿的神态。他只知道，他就要当父亲了。 这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哪怕还未出生，皇上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册封这个孩子为太子。 若是女儿的话，就立刻给予封号，做他大堰朝最尊贵的公主。 慕容月儿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的高兴，可这会儿，她却根本就笑不出来。 底下跪了一地的大臣纷纷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月妃娘娘，贺喜月妃娘娘！” 这一声声的恭喜，却都像是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慕容月儿的心口。 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会成为她最终谎言败露的祸根。 慕容月是从苏墨白那里得来的药抹去了身上产子的外在痕迹，又让他见了落红，这才遮掩了曾经已婚生子的事情。 可若真是怀了这个孩子，将来生产之时，但凡有点经验的稳婆都能看出她曾有过孩子。 这个秘密，会要了她的性命！ 慕容月儿害怕的手脚冰凉，在皇上的怀里仍旧遏制不住身体的发抖。 怎么办？若是被皇上知道，那她和丈夫儿子都会没了性命。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被牵连。 母爱的天性，让慕容月儿甚至对于肚子里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有了感情。 哪怕他的父亲是眼前这个昏君，并非她的夫君。可孩子是无辜的…… “爱妃，爱妃你这是怎么了？”皇上被手脚冰冷的慕容月儿吓得不轻，一脸关怀的追问道。 慕容月儿回过神，虚弱一笑：“臣妾只是太高兴了。我本来以为，臣妾这身份，永远没有资格为皇上怀孕产子……” 慕容月儿说的楚楚可怜，竟然还忍不住落了泪。 这话可是心疼死了皇上，他搂着怀中美人的肩膀轻拍，温声道：“别说这些糊涂话，你是朕心肝上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其他人，又如何有资格替朕生下孩子？” 这番话虽是为了哄慕容月儿，可却着实吓坏了一众太医。 他们虽不敢抬头说什么，但是一个个心中却也将眼前这位身怀有孕的月妃当做了妖妃。 自古以来蛊惑君王的女人便没有好下场。就算是将来生了孩子，也会被其他的后妃或者是忠臣给解决。 而她的孩子，月断然没有成为一旦帝王的可能。皇家血脉，岂能容得了一个行为不端之人之人玷污？ 这话也不知道是从谁的口中传出去，短短半日，合宫上下就都知道了皇上这话。 那些伺候人的太监宫女还好，这些话能威胁到他们的地方不多。反正等到那位生下来的儿子能登基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被放出宫了。 可后妃却不同。便是从来没想过争抢的后妃，却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妖妃祸国，皇上沉迷女色必然没有长寿的道理。若是他早早死了，将来慕容月儿的儿子还不得让她们这些人去给皇上陪葬？ 更严重一些的，便是那些曾经被皇上宠幸过的女人，还未必会被如何折磨。 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 消息传到宫外，一些大臣更是被直接气的告假，不愿意第二日去上朝。对于如此昏君，他们已然不想再劝。 “荒唐！他可是堂堂皇帝，怎能说出这种让君臣离心的话来？果真是个糊涂的，真不知道先皇当日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执意要立这种废物为帝！“ 太妃重重拍桌，怎么都没想到宫中的那位如今竟然糊涂到了这个地步。 但凡他还有点脑子，就应当知道宠爱是一回事，衡量大局又是另一回事。他如此这般，岂不是告诉那些大臣他们的女儿都不配，往后皇位都要交到这个妖妃所生的孩子手中？ 第359章 你真的甘心吗 “您息怒，皇上不过是一时糊涂而已，就算他真有那个意思，皇室众人也绝对不会允许他这般胡闹。”萧奕辰叹了一口气，劝说的话这会儿却略显单薄。 他自己都还因这件事情生气，如何能劝的动太妃？ 此前皇上如何胡闹，都未曾动摇社稷根本。就连他听了慕容月儿说的长生不老药，也只是在为难辰王府。 可如今，要按照他的意思下去，到时候大堰朝的江山怕是都要落入外族之手。 “辰儿，我是老了，可还没糊涂。他这般胡闹，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你不必再说了，娘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却也没必要为了这般帝王费尽口舌维护。” 太妃脸色凝重，想着过往一切，更为了自己夫君儿子觉得不值得。 想他辰王府两代忠诚，却不想所侍奉的君主都并非明君。先皇因为忌惮她夫君的缘故，不愿意将皇位让贤给辰儿就算了。 如今培养出的这个废物，居然还要动摇萧家的江山。 这等事情，便是夫君底下有灵，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娘，此事儿子会让朝臣上书弹劾的，您就别太担心了，免得气坏了身子。”萧奕辰压低了声音劝道，担心太妃为此怄气。 他越是表现的淡然，太妃这会儿就越是着急。 “辰儿，这是你萧家的江山，毁于谁的手中其实我不该操心。可你就真的甘心吗？”太妃听的有些生气。 从前他半点不争就算了，是还想着如今的皇上能改正，或许还有挽救的余地。 可如今看起来，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如何还能救得了？ 萧奕辰听的面色微沉，打断了太妃的话：“娘，这件事情就莫要再提了。要是让人听到，必然要怀疑我辰王府有谋反之心。” “那又如何？当初先皇择选的时候便对你不公。凭什么只有他的儿子等当皇帝？当初你祖父属意的先太子，本该是你父亲才对！” 往事重提，太妃不免气的脸色涨红，更为了自己的夫君和儿子不值得。 当初先皇得到皇位之后呢？非但没有敬重萧恒这个兄弟，反而处处猜忌，害得他心病难以医治，最后不治而亡。 这些往事她可以不计较，可现在又出了这么一个废物皇上，他如何能不生气？没有气死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娘，这都是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您还说起来，难不成是这次去见了父亲，所以便想起来往事了？”萧奕辰故作轻松笑道，眼中却满含深意。 娘的话，他何尝没想过？ 可自古以来那把椅子讲究的就是名正言顺。 他不甘又如何？难道当初的父亲就甘心吗？还不是当了一个所谓亲王，最后落得那般一个下场？ 若真是为了这个位置落得一个篡权夺位的骂名，那他宁愿不要，也免得世人之后反倒是用他的过错去说他父亲的不是。 “辰儿你，你糊涂啊！”太妃被他一句话堵得反驳不得，憋了半天却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随后她便转身离开，不再看萧奕辰一眼。 知道太妃被气得不轻，萧奕辰出外叮嘱了方嬷嬷去陪着他，而自己则是回去陪黎素。 方才娘叫他的时候听下人语调着急他便来的快了一些，没同素素说清楚其中原委，她会儿必然是着急的。 “爹爹！”听到萧奕辰的脚步声，躺着床上正在陪黎素玩儿的安安便停下了动作，冲着门口方向甜甜道。 萧奕辰轻笑着进门，看着坐在那里两眼亮晶晶盯着自己的安安，满脸欣慰。 “还是儿子跟我亲近，只是听脚步声便能知道是爹爹。”萧奕辰笑着过去安安身边坐下，出口的话却显然是话里有话。 安安眨了眨眼看着萧奕辰，没明白他是在含沙射影，只是嘿嘿一笑，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小家伙年纪虽小，力气却不小，这一下竟然还把萧奕辰给撞疼了。 只是反应过来的他连忙扶住儿子，仔细检查安安的小脑袋，生怕刚刚那么大的力道会伤了他。 好在安安不哭不闹，光洁的额头上也没有任何的伤痕，这才让萧奕辰松了一口气。 黎素瞥了他一眼，幽幽道：“你儿子像你，头铁的很，伤不到。” “何为头铁？铁不是锻造兵器要用的吗？”萧奕辰听的一脸疑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可随即，他却意识到黎素的眼神多少有些怪异。 随后只见她呵呵一笑，冷冷道：“就是脑袋跟铁一样，不怕被打，也不怕被骂。” 听到这里，萧奕辰才算是明白过来黎素这是话里有话，连忙解释道：“素素莫要误会，娘这次叫我过去只是为了宫中的事情，你可别胡思乱想。” “王爷都不说是什么事情，我倒是想胡思乱想，也有有个可以多想的东西不是吗？”黎素笑容浅浅，眼神却凌厉不已。 她这话，分明是在逼问萧奕辰刚刚过去都听太妃说了什么。 可这件事情关系到皇上颜面，且关系到黎素并不愿意听他提起的慕容月儿。萧奕辰迟疑了一下，竟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怎么，你我夫妻之间王爷还打算有所隐瞒？”黎素看的笑了，问出口的话分明带着不悦。 那架势，仿佛萧奕辰只要不说，黎素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样。 自家王妃是什么脾气，萧奕辰能不清楚？ 他想了想，语调略显温婉道：“慕容月儿有孕了。” “她的肚子倒是争气，这么快就有了。看来，没少废功夫。”黎素语调淡淡，面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太多心思。 也不知慕容月儿有孕她是高兴，还是生气。就是这话嘛，多少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思。 “她日日恩宠，有孕这并不奇怪。若只是因为这个，太妃应该不至于这么晚还把你叫过一顿臭骂吧？”黎素话锋一转，幽幽的目光落在了萧奕辰的身上。 小样，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想着隐瞒她？ 萧奕辰干笑了笑，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素素。皇上今日当着一众太医的面说了混账话，如今这话宫中尽人皆知，影响十分不好。” 第360章 吃自家儿子的醋 听萧奕辰提到太医等关键字眼，黎素再想想人尽皆知影响不好这种话，也有了大概的猜测。 看来，皇上对于这个爱妃，可是真的疼爱到了骨子里。 要不然，他敢说出那些让众大臣都觉得大逆不道的话出来。 “皇上对慕容月儿如此在意，对于我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黎素沉了脸，想到慕容月儿于他们之间的过节，更觉得同会用这个孩子做文章。 纵然她是为了儿子和丈夫，黎素这会儿却也没办法同情她。 毕竟，这个世上谁活着没有难处？慕容月儿为了自己的亲人，将她和郡主府众人的性命放在刀口上，让她如何同情？ 萧奕辰应了一声，皱眉道：“她腹中的孩子，未必能平安降生。” “你以为那些后妃都是吃素的？”黎素好心提醒，只希望萧奕辰别把宫中的一切想的太简单。 这孩子，用不着他们动手，便会丧命于其他后妃的手中。就算是她有心想插手，那慕容月儿也必然不会愿意。 萧奕辰不想再提那宫中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想着此次皇上的话，不免担心。 “娘今日的态度让本王有些担心，我怕她会有什么别的心思。”他迟疑再三，还是同黎素说了这件事。 如今他们已经是夫妻，有事情自然要商量着来，不能再同之前那般单打独斗。 黎素虽然已经猜到了大概，但听他这么开口，也不免面色一沉。 诚然，她也有这个心思。只是看萧奕辰现在的态度，她却明白对方并没有任何心思。 如此忠心之人，皇上竟然还猜忌，也难怪被人骂作昏君。 如今只是因为自己的宠妃有孕，便说出让众臣寒心的话，他如何能担的起大堰朝的重任？ “娘亲，抱抱。”安安坐在一旁感觉到了黎素心有不爽，连忙开口，希望能安慰到她。 可他一个眼神就能让黎素缴械投降，更何况是现在这样带着爱意的眼神看着她？ 黎素这会儿就只恨自己方才冲动，忘了安安还在，害得她跟着担心。 “安安乖，娘亲没有生气，也没有同爹爹生气，你别担心好不好？”黎素温柔笑着，同安安认真解释。 她知道，小家伙=肯定听得懂。 安安有些狐疑的看了看黎素，又看了看萧奕辰，似乎是为了确定什么。 随后，他咯咯笑了起来，一头扑进黎素的怀里，撒娇道：“娘亲，亲亲！” 黎素刚想要满足他，就听萧奕辰语带不悦道：“安安是大孩子了，不能让娘亲亲亲了。” 小家伙面上带着不解看着萧奕辰，仿佛在问为什么。 他正要一本正经的开口，就见黎素对着安安的侧脸亲了一口，还发出了啵的一声响。 安安高兴极了，笑弯了眼，抱着黎素的胳膊别提多开心了。 可他爹这会儿却黑沉着一张脸，正在想用什么样的理由将他扔出去，不至于被黎素嫌弃。 萧奕辰的醋意表现的太明显，以至于原本只是怀疑这一点的黎素都跟着确定了。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萧奕辰，低声骂道：“你个不正经的，自己儿子的醋还吃？” “儿子怎么了？儿子就不是男子了？”萧奕辰理直气壮的反驳，这话也听的黎素哭笑不得。 她有些生气的想同他讲道理，但看看萧奕辰那板着的脸，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道理可讲。 说什么？难道应该说萧奕辰不该吃醋吗？ 她相信，只要她这么开口，那萧奕辰下一刻就会有更多的话来反驳她。 到时候说不定安安也会被他给带歪。想来想去，黎素索性放弃。 小安安心情单纯，哪里明白什么吃醋不吃醋是几个意思，只是又笑着去抱萧奕辰，趁着他接自己的时候在他侧脸上吧唧就是一口。 一个亲亲，能解决所有问题。 萧奕辰这会儿也不生气了，恨不得让儿子骑到自己的脖子上玩儿。 “你呀，别太惯着他，要不然以后无法无天的时候可别说我没管过。”黎素在一旁看着虽然高兴，但却也忍不住提醒一句。 孩子小的时候就是一张白纸，大人正确的教导，才能让他长成根正苗红的正常人。 太过骄纵，或者是太严厉，都不行。 哪怕黎素对自己还算是有信心，但是一想到现在太妃和宋姨娘都这么宠着安安，也不免担心之后他会不会恃宠而骄。 她们两个隔辈亲就算了，反正往日里都是她带。但萧奕辰要是也无条件的宠着安安，这可不成。 “娘子放心，咱们的儿子自然是不会长成那般混账模样。”萧奕辰笑着摸了摸安安的小脸，动作那叫一个温柔。 安安似乎也听懂了一般，看向黎素的方向，脸上满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虽然整张脸上还满是稚嫩，这坚定却半分不少，让黎素硬是没办法怀疑他只是附和萧奕辰。 “娘子你看，儿子如此听话，你还担心什么？”萧奕辰颇为骄傲的扬着下巴，看着黎素的眼中满是难掩的笑容。 他的意思黎素当然知道，尤其是在对上儿子那一双满是期待的眼睛时，她更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黎素浅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欣慰道：“安安最是乖巧懂事，娘亲最喜欢安安了。” 小家伙宛若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夸奖一般，高兴的跺了跺小脚，一把抱住黎素。 手里空落落还没被夸奖的萧奕辰心中微酸，可看着安安可爱的模样，却也不忍心真的跟他争风吃醋，只是心中要守护他们母子的心越发坚定。 辰王府暂时不愿掺和进来，也让那些观望的朝臣气愤不已。 “他可是辰王，皇室中忍，如今妖妃惑主，辰王都还坐视不理，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大堰毁于妖妃之手？” 众臣实在是不理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起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倒不是他们杞人忧天，而是皇上那句话分明是断了所有群臣的念想。 谁不想自家出个皇妃生个皇子稳固本家势力？若是能有皇后之位，再诞下个太子，那将来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第361章 丞相之心 皇上此举，无疑是绝了这些臣子的心。 那些不曾将女儿送入宫中的倒还好说，大不了就是放弃那点不该有的想法，替自己女儿重新择选夫婿就是。 不入宫门，也有不入宫的好处和稳妥。 可女儿已经在宫中且有了妃位的那些大臣，如今就是火上房。人都入宫了，现在皇上居然说那些妃嫔都不配为他生孩子，将他们这些人置于何地？ “皇上此行，分明是不顾规矩，也不将皇室留下来的传承放在眼里。有如此帝王，大堰朝难安啊！”丞相带着门生在府中小聚，提起此事也是满脸的愤怒。 他的女儿如今已经是贵妃，若是有个孩子傍身，往后她在宫中他们家在朝中的地位，只会更为稳妥。 可现在，那个昏君竟说出这种话来，不是摆明了在打他们的脸？ “丞相息怒！皇上说不定只是一时气话罢了，辰王那边不是也没做什么反应吗？他们堂兄弟都不着急，或许此事并没咱们想的这么严重呢？” 一个身为丞相门生的人说着，面色看着颇为谨慎。 坐在他旁边的大臣稍微年长，横了他一眼，不悦道：“辰王殿下从来不管皇上的事情，就是他把这个天捅出一个窟窿来，他也不会说半个不字。最多是默默在后面给那位擦屁股！” “林大人慎言。”丞相面色微沉，幽幽的提醒道。 只是看他的脸色，显然也并不是真的要维护皇上。 虽然他是他的女婿不错，可那话分明没有将他丞相府放在眼中。一想到女儿如今在宫中受委屈，甚至将来有可能地位不保，丞相就觉得心中怄火的很。 但凡他之前一早说过这话，那他就一定不会将女儿送入宫中。本以为如此对他而言应该算是恩惠，可他这种行径，却令人不齿。 丞相的心里话，自然有人替他说出。 “身为皇上，本就该一碗水端平。便是再喜欢那个妖妃，也不该乱了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丞相满意的点了点头，却露出一脸为难道：“皇上的心思，怎是我们这些老臣能随意窥探的？” “丞相就莫要替皇上说话了。他可不曾将您这个岳丈放在心上。下官这话是有些大逆不道，可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礼？” 最为愤慨的依旧是刚刚开口的林大人。他承蒙丞相当初帮助，这才有了今日的官职。 就算是说的话对皇上大不敬，可他真正效忠之人，却是丞相。 哪怕是有一日他要谋朝篡位，他们这些受了恩惠的人也绝对不会有半点迟疑。皆等他一句话。 丞相没接着他的话说，而是看向那个还有犹豫的年轻人，问道：“张侍郎觉得皇上为君如何？” “下官不敢妄言！”张侍郎被丞相这话吓得一哆嗦，看都不看敢看他一眼。 谁不知道如今的皇上昏庸？可身为臣子，就算是主君昏庸无能，但也是他们随随便便可以议论的。 要是这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他们这些人都要没了性命！ 丞相呵呵一笑，道：“无妨，本相既然是让你说，自然是不会怪罪你。张合，你当初考上状元，若非本相力保，皇上可就要因为你此前醉酒说过的一句话将你的状元之位给取缔。” 这件事情，一直是张合心中的痛。 他本来已经尽可能的让人去压这件事情的消息，可现在丞相提起来，他却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悦。 张合拱了拱手，道：“丞相的恩德，下官没齿难忘。” “本相不过是不想看大堰朝有志者因皇上的一时喜乐没了前途，并非针对与你。张合，皇上昏庸无能，这件事情如今举国皆知。若是你，当如何选？” 丞相眯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合。 这话虽然是说了要张合选择，可让他选择什么，他却并没有完全说明白。 若张合不愿意，大可说自己听不懂，或者是没有那个能力。 就算是他出去之后反咬丞相一口，却也会被今日的众人说是他误会了丞相的意思。毕竟，人家可是什么都没说清楚。 张合擦了一下额上的汗，迟疑的看着丞相不敢开口。 倒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真的不敢说。 皇上昏庸便算了，脾气还暴躁。如今除了那个妖妃还有近臣陈安的话之外，其他人无论是上奏或者是私下里去寻他，说的话都不能让他听进去半句。 着照着如今的情况下去，要不了多少时日，大堰朝便会毁在这两个妖孽的手中。 丞相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方才淡淡道：“本相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才问你一句。怎么，张侍郎可是不知道怎么说？” “事关皇上，下官不敢妄言……”张合紧张万分，这会儿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才好。 那些话，任何一句都是大逆不道，说出来掉脑袋不说，可是要诛九族的。 林大人在一旁看的满是嫌弃，不屑道：“如此胆小之人，如何能成事？往后出去别说自己是丞相的门生，丞相可丢不起这个人！” “话不能这么说，张侍郎还年轻，有所顾忌正常。哪像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本就半截身子埋在了土中，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另外一个大臣呵呵笑着，想要缓解氛围。 但这话说完，却用处不大。 丞相也没开口替张合说话，只是目光幽幽的看着他，想要等他的一个答案。 无论他们这些人是要择明主，还是继续这么凑活的过下去，他总要知道张合的心才行。 要是自己真的留了个野心勃勃却没胆量之人在身边，岂不是浪费了他的一片心？ “丞相，下官是小地方来的，也没什么大的想法，更不敢与您共谋那颠覆大堰之事啊！”张合站起来直接给丞相跪了下去，显然是被几个大臣你一句我一句的给逼急了。 他不过就是想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走得慢一点无妨，只要安稳一些，无太大风险。 要不然，张合当日也不会选择攀附丞相府这颗大树。 可眼看现在他们要图谋造反的事情，他自然不敢贸然答应。 第362章 名不正言不顺 “颠覆大堰朝？本相何曾说过？”丞相脸上这才重新多了笑容，看着张合的眼底满是欣赏。 没想到这等压力下，他都不曾松口，之前倒是他小瞧了他对皇家的忠心。 如今大堰朝的皇室，需要的正是这种人！ 张合被丞相说的愣了，看着他一脸错愕道：“丞相您这是何意？” “还能有什么意思？自然是另外在皇室中挑选合适的人选，为未来的储君做打算。”林大人呵呵一笑，脸上也没了此前的怒意。 显然，他们几个老家伙之前是商量好要试探张合的。 而他们口中的储君，正是萧奕辰。 “下官虽然也觉得辰王是合适的人选，可这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皇上他也定然不会同意啊……”张合愣了，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生气。 若是按照他们的安排，辰王便是下一任皇上。于国于民，这都是好事。 可皇上如今正是壮年，而且身边妖妃还已经有孕在身，他要是能同意，那才是真的荒唐！ 丞相摆了摆手，浅笑道：“放心，此事要从长计议，本相不会愚蠢到直接去皇上面前说什么。” 他那个女婿虽昏庸了些，却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你让他立辰王为太子，这不是摆明了要让他赶紧让出皇位？ 这世间贪恋权势的人千千万，他自然也是其中一个。 “丞相的意思，下官不太明白……”张合的脸色不免难看了几分，想着自己的猜测，更不觉得丞相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若没有，那他现在这态度，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皇上还会真的听他们的话，退位让贤？ “此事就不用张大人操心了。你只需要知道，有一日若我们拥护辰王之时，你也得站出来。身为皇上登基之后新晋臣子的表率，你的话，有着你想不到的份量。” 丞相将话说完，张合本就提着的心更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攥着。 若是按照他这个意思，大堰朝怕是不久便会变天…… 丞相等人密谋的事情无人知道，可张合林大人等一众心腹到他府上商谈了一两个时辰才走这件事情，却在当晚便被萧奕辰和黎素知晓。 “我瞧着那丞相一把年纪了，家中也无儿子，应当不会造反。”黎素仔细分析了一下如今的情况，给出了她的想法。 这要是别的其他人，黎素自然要怀疑是不是有狼子野心，图谋皇位。 可丞相现在一把年纪，就算是坐上皇位，也未必能遭受的了万民唾骂。说不定要不了几日，气都能被气死。 而他女儿如今又嫁给了皇上，就算两人再没感情，自己父亲杀了夫君篡权夺位对于她而言也必然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于情于理，丞相都不会这么做。 萧奕辰浅笑着点头，拉着黎素在院中秋千上坐下，语调幽幽道：“他自然不会谋反。慕容家几代纯臣，就算是慕容燕贪慕权势，也知道一旦动作会留下万古骂名。” “既然如此，那王爷就不必担心了，说不定他只不过是气不过皇上在宫中说的那些话，找底下人发发牢骚而已。” 黎素浅笑着说着，一把搂住萧奕辰的腰，低声嘟囔着。 她不想让萧奕辰去纠结此事。若真是同她想的那样，他知道之后必然会想着阻止。 可若如今的皇上是个能当大任的人，且不胡来，她自然不会介意他继续坐在那把椅子上。 毕竟位高权重虽有方便，但却也有诸多的辛苦不为人所知。若有一日萧奕辰被推上去，她每日里少不了也要跟着操劳，美容觉都未必能天天睡。 回来这两日黎素什么都没顾得上坐，就顾着拉着翠玉两人掰着指头细数皇室里如今挂得上年龄的男子。 她想了又想，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要非说有，黎素也找到了那么一个。但那个人天天吃喝嫖赌样样不落，甚至成了京城里远近闻名的纨绔子弟。 对此，不死心的她还找人特意去调查过，想看看是不是一个扮猪吃虎的人，能拉到身边好好的培养一下，如此也好让萧奕辰往后跟自己做个甩手掌柜，带着儿子去游山玩水。 这不比在宫中困着要更逍遥快活？ 事实证明，那些小说里平日里装着纨绔但实际上是人才的东西，只存在于小说里。 而那个什么世子，黎素觉得，他就连她儿子的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这种人要是当了大堰朝的皇上，岂不是要亡国……那还不如不折腾，就让眼下的皇上继续折腾，也省的到时候旁人说他辰王府插一脚反而推了个废物出去。 “慕容燕可不是如此性子。不过娘子也不必担心，他不会有不臣之心。最多不过是想换个皇上罢了。”萧奕辰面带浅笑站在秋千后，伸手帮黎素推动秋千。 这话，也听的黎素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笑。 “不过是想换个皇上？王爷这话说的可真轻松。帝位的更迭鲜少太平，就算是传给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多少人暗中惦记。你可倒好，这话说的简单的像是去大街上买两颗白菜似的。” 听着她话语里的嫌弃，萧奕辰眼底笑意更浓：“叫夫君。” 他毫无相关的话却听的黎素老脸一红，低骂道：“别这么不正经，要是让安安听到，又得追在你的屁股后面问夫君是什么了。” 一想到儿子，黎素的脸色也正常了几分，拍了拍身侧的空位道：“过来坐下。” 她的要求，萧奕辰向来不会拒绝。更何况，还是与她一同乘坐秋千。 “娘子别胡思乱想，任他宫中如何变动，辰王府总有自保的底牌。”萧奕辰执起黎素微凉的手，说出口的话语调虽平稳，却也极其让人心安。 黎素一直知道这一点。但听萧奕辰这么平淡的把自己保命底牌的事情拿出来说，心中却也不免多了无奈。 就算两人是夫妻，他提起这件事情，也总得表现出那么一点点的难言之隐吧？ 他这样，就显得她好像很没面子…… 第363章 祸乱后宫 两人在月院子里赏月，氛围那叫一个岁月静好。 可另一院子里的太妃，却在哄睡了安安之后，满脸忧愁的带着方嬷嬷在院子里散步。 “天冷了，您还是回屋歇着吧，可别累坏了身子。”方嬷嬷在一旁温声劝着，实在是担心太妃的身体会扛不住。 如今王爷王妃两人感情和睦，小世子也在她身边陪着，她理应开心才是。 太妃低低应了一声，却随即叹了一口气，低喃道：“如今宫中那位虎视眈眈的等着发难，你让我如何睡得着？” “您可是在担心那药的事情？”方嬷嬷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了几分，同样为辰王府的未来所担忧。 虽然她看王爷和王妃都像是没事人一般，但这件事情横在他们的肩头，也让人很难忽视。 太妃点了点头，被方嬷嬷扶着到一旁石桌处坐下，脸上的忧愁依旧不曾散开。 “那长生不老药根本就是皇上给素素的一道催命符。前两日大婚他特意前来，你真以为他是来恭喜辰儿的？他是个什么人，我这些年看的清清楚楚。” “自小到大，他什么都不如辰儿，却因为嫉妒一心想要与辰儿争抢。若不是当初的婚约在，素素和辰儿又有孩子在前，你以为他能任由素素嫁到王府来？” 许久不曾同人说起这些，太妃说到激动之时，猛地咳嗽了两声，气的一张脸涨红不已。 若是早知道会有今日的困局，她当初就不应该让夫君帮着先皇继位。而是自己将那皇位抢了。 要真是那般，如今这皇位便名正言顺是他辰儿的，也就不至于被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压在头上欺负！ 方嬷嬷连忙上前帮太妃轻拍后背，温声道：“太妃何必动怒？王爷王妃说不定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您如此这般，岂不是要气坏身子？” “我又何尝不想放手让孩子们去忙？可眼看皇上给的期限就要到了，若是素素依旧拿不出，难道要我看着她被皇上处置？” 太妃于心不忍，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心心念念娶进门的儿媳妇因为那荒唐的理由被皇上处置。 可就算是她不愿意，这会儿却也想不到好的办法来，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您别担心，王妃素来是有主意的，想来她会有应对的法子……”方嬷嬷劝说着，自己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那可是长生不老药，即便是说出这个名字来，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更何况，是让他们王妃做出来。 皇上这哪里是想要长生不老药，这不是摆明了要他们王妃还有郡主府众人的性命？ “罢了，明日我再试探一下辰儿的口风。若是素素没有法子，咱们便要另想办法……”太妃重重叹了一口气，看着方嬷嬷的眼中满是深意。 方嬷嬷也是愣了愣，有些迟疑道：“太妃，此时怕是要从长计议才行。” “皇上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从长计议？到时候怕是掉了脑袋都还只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妃脸色顿时沉了几分，一句话堵住了方嬷嬷剩下所有的话。 是啊，皇上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辰王府上下人人紧张，宫中的情况也与之丝毫不差。 自从慕容月儿有孕到如今，整整三天，她宫里的宫女压根没敢合眼。 就连不能贴身伺候的太监，都得在外面看着她要吃的各样东西，生怕火候有一点点的偏差，会同此前的人一样掉了脑袋。 慕容月儿有孕之前便折腾的厉害，宫中有人但凡不合眼缘，就让人直接拖下去。 哪怕是走路的声音大了一点，都有可能成为被她掌掴的理由。 可偏偏皇上喜欢，就算是她折腾的再厉害，旁人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底下的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一点没注意被她看着不爽，年纪轻轻的便没了命。 可即便如此，她宫中原本派来伺候的二十四个人也被打得打扔出宫的扔出宫，只剩下了区区十人。 “贵妃娘娘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这里了……”小厨房里，一个看着年纪就不大的宫女一边哭一边烧着热水，整个人害怕的不行。 其实这大白天的又不用沐浴，本来不需要准备热水什么的。可偏偏慕容月儿说自己有孕在身容易出汗，要小厨房里时时刻刻的备着热水。 而且她沐浴的水，还得是炭火烧开的山泉水。木头不行，普通水井里的水更是不行。 炭火要用宫中最好的银霜炭，而山泉水则是皇上用来喝的品级。厨房里的火一日不停的烧，至少要用上四五桶山泉水。 要知道，这水都是小太监一桶一桶从宫外运回来的。不算皇上用来喝茶的水，单单慕容月儿宫中洗澡的睡，一日便要让人去取上两三趟。 更何况，她吃饭也要用，喝水更是煮一壶喝一口。然后，便嚷嚷着不喜欢，要换另一种口味。 宫中众人被她折磨的苦不堪言，而原本只是负责修剪花草的小宫女现在被拉过来烧了几天的水，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怨言？ “你就少说两句吧，要是让贵妃娘娘听见，肯定扒了你的皮。你什么时候见过宫妃入宫不到三月便有了皇子且升为贵妃的？”旁边年长的嬷嬷冷着脸教训。 虽然她也对慕容月儿不满，可人家是主子，她能如何？ 要是管不好手底下的人，让贵妃娘娘听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去，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置她。 “嬷嬷，我想回家……”宫女委屈的不行，被火光映衬的通红的脸上满是泪痕。 嬷嬷刚想劝她两句，就听门口传来慕容月儿身边宫女拉长的音调：“想回家是吗？好，我这就带你去见贵妃娘娘，让她成全你。” “柳儿姑娘息怒，这丫头年少不懂事，只是胡说八道而已，您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计较。”嬷嬷慌了神，连忙带着赔笑开口。 可她的话，柳儿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上前一把拉过那小宫女的衣领就把人往外拉。 第364章 妖妃不得好死 “柳儿姑娘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宫女不住的开口哀求，被柳儿扯着往外，鞋子都不知道掉在了哪儿。 嬷嬷跟在后面也是满脸着急。她虽然刚刚训斥，但也只是不想底下的人被柳儿等人挑出毛病打骂训斥。 严重者，甚至会没了性命。 可她没想到，她们两个在小厨房说话都会被柳儿给盯上。往后这个宫中，还有什么是能说话的地方？ 柳儿一脸嫌恶的看着宫女，不屑一笑道：“现在知道错了？晚了！这合宫上下如今谁敢说娘娘半句不是？她赏识你让你替她烧水，你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敢议论，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她说着，扬手给了还在求饶的宫女一巴掌，脸上满是高傲。 那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贵妃的宫女，而应该是个贵妃。 “柳儿姐姐，我错了，我不该妄议贵妃，求您饶我一命！”宫女惨叫着被她往外拖，也没想到柳儿的力气会那么大。 她清楚，只要被柳儿带到慕容月儿的面前，这条命必然保不住。 小宫女的一双脚在地上已经磨灭出血痕，过往的宫女太监看见了，都有些不忍心，觉得柳儿太过过分。 但他们人微言轻，要是开口劝说，八成要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这宫中虽然也有人心，但是为了自己的命，大家都是选择闭嘴。万一牵连上自己，那可就没命了。 平日里颇为严厉的几个嬷嬷也都跟着，看着那小宫女可怜的样子有点动容。 毕竟人家又不是真的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不过是哭诉两句。这种事情，在宫中最是常见不过。就算是她们听见，不过是训斥一句打两下手下算了。 都是人，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 可仁慈之心这种东西，并不是谁都会有。 柳儿看也不看被她拖着往前走的宫女，只是觉得她的惨叫声刺耳后回身又是狠狠一巴掌。 “再不闭嘴，等会儿若是吵到了贵妃娘娘，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宫女被柳儿吓得不敢再说什么，哪怕脚底钻心的疼几次都让她差点昏厥过去，也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慕容月儿彼时才刚刚起身，慵懒的躺在美人塌上，目光幽幽的看着窗外的天空。 从前书上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她那时也觉得这深宫实在是不好，麻烦的紧。 可如今看起来，也是有些可取之处。至少，想要什么只需要吩咐一声。他人的生死，也能轻易地被她左右。 要是没有辰王府的那两位，她在宫中的日子，想来会更加舒坦。 慕容月儿长舒了一口气，低喃道：“黎素，萧奕辰，本宫迟早要让你们知道与本宫作对的下场！” 若非孩儿还在他们手中，现在她第一时间要做的，便是踏平辰王府！ “娘娘，奴婢今日抓到一人在厨房内议论娘娘是非，您看如何处置？”柳儿将人拖到门口，这才恭敬说道。 她的声音拉回了慕容月儿的思绪，也让她脸上的愤怒顿时变为了有趣。 正好心情不好，这就给她送玩物过来了。这个柳儿，当真是贴心。 “人可带来了？”慕容月儿慵懒的问道，缓缓坐起了身子。 柳儿眼底一喜，拉着瑟瑟发抖的宫女便往里走。看那稳健的步伐，必是练武之人。 小宫女连忙要跪拜，却被柳儿一脚踢翻在地。 “如今知道规矩了，方才说娘娘坏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明白这些？”柳儿呵呵冷笑，看着小宫女的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她已然能看到她的下场，却还要羞辱一番，明显也是想要借此取乐。 将她的心思看的透彻，慕容月儿却懒得揭穿，浅浅勾唇道：“你倒是同本宫说说，都说了什么。” 小宫女已经怕的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如何能说？她瑟瑟发抖的趴在地上，想要说出求饶的话，慕容月儿却没给她机会。 “拖下去吧，本宫这里可不许需要多嘴的人。”慕容月儿摆了摆手，一句话便定了一人生死。 小宫女慌忙求饶，却被柳儿堵了嘴巴直接往外拖。 她被拖走前死死的盯着慕容月儿的笑脸，咬牙道：“你这妖妃，定会不得好死！” 话说完，柳儿便满脸愤怒的一巴掌将她打晕过去。 不等她赔罪，慕容月儿却笑了起来，声如铃兰。 “妖妃？这个名字本宫喜欢。把她的皮给本宫扒了挂在宫女们居住的院子里。本宫倒是要瞧瞧，她将来究竟能不能来找本宫寻仇。” 这话是大忌讳，可从慕容月儿的嘴里说出来，屋内伺候的众人却丝毫不觉得奇怪。 人皮送到宫女们居住的西三宫之时，正好被两个回来拿东西的宫女撞见，当场吓死了一个。另外一个没死的，也疯疯癫癫的满宫乱跑。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躲开了守卫跑到了前朝，抓着一个刚刚下朝的大臣道：“妖妃祸国，妖妃祸国啊！”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一干大臣这才明白了慕容月儿的所作所为，气的他们差点儿没不顾规矩冲到她所在的藏娇殿去。 “如此妖妃在宫中，我等难道就这么坐视不理吗？”丞相的近臣气的一张脸通红，怎么都没想到慕容月儿竟然如此折腾。 行事奢靡就算了，反正宫中有的是银子，暂时也能经得住。 可若是她这般草菅人命，那要不了多久，宫中便会人心惶惶，宫外也同样如此。 一旦他们大堰朝动了根本，其他几个早就虎视眈眈的国家还不一拥而上将其瓜分？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哪里还有什么时间等待时机让皇上立下辰王为太子？ 慕容复的脸色同样难看，看着那个疯癫的宫女被人拖下去，抿着唇一言不发，可心中却早已经是波澜万千。 往后若是让那个女人继续折腾下去，他在宫中的女儿少不了会被她给欺辱。 到那个时候再动手，可就是鞭长莫及了。 “妖妃如此荒唐，皇上竟然也不管，这是要将整个大堰朝都当成她的玩物不成？” 第365章 近臣陈安 在场的大臣皆沉默了。 这人说的话虽有些荒唐，可如今，却没有一个人觉得这话需要反驳。 昏君当道，纵容妖妃如此草菅人命。这才怀孕几日便如此凶恶，假以时日，整个大堰朝还不得毁在妖妃之手？ 这些话用不着慕容复多说，其他的大臣也都心知肚明。 “放肆！贵妃之事，岂是你们这些外臣能私下议论的？”陈安的声音自几人身后响起，泛泛着彻骨的冷意。 这些日子他不曾在朝堂之上兴风作浪，以至于朝臣都忘了他的存在，今日只是说慕容月儿，不曾提及到他。 现在他自己撞上来，林大人几人岂能饶了他？ “陈安，我看放肆的是你。你算个什么身份，在丞相面前趾高气昂，真以为皇上宠爱你，便可以无视规矩王法不成？”林大人沉了一张脸，看着陈安的眼中满是杀意。 当初皇上破格提拔他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察觉不对，早点在他没有势力之前将人除掉。 而如今，他已经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近臣，且有不少的护卫贴身保护，反而是让他们再没了机会。 “丞相息怒，下官并非是针对您。”陈安面上多了歉意的笑，可这话却怎么听，都不像是出自真心。 慕容复自然知道他是狼子野心之人，也不指望他真的敬畏他，语调淡淡道：“陈大人言重了。后妃的事情，确实不是我们这些老臣应该说的。可陈大人身为皇上身边的宠臣，说的话他也愿意听，为何不劝说一下让他莫要沉迷女色不顾朝政呢？” 自慕容月儿受宠以来，皇上来上早朝的时辰也是越来越晚。今日更是整整晚了两个时辰。 年轻一点的大臣还好，站两三个时辰没什么。 可慕容复等一干老臣，最后却是实在站不住，靠着殿中的柱子才支撑到最后。 身体累便算了，两个时辰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让人的身体着实受不住。 若是这么折腾下去，不等其他几国有所动作，他们这些大臣反而是要饿死渴死在大殿上了。 “这……”陈安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圣意难测，下官也不敢在皇上的面前随意说什么。” “陈大人如此得皇上青睐。你都不敢，那我等自然就更不敢了。”慕容复还未开口，身边的林大人便呵呵一笑，看着陈安的眼中满是不屑。 那眼神，分明在说陈安是故作姿态。 他哪里是不敢说，分明就是不想说！ 除了在皇上面前溜须拍马，他还知道什么？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就连一句正经话都不敢在皇上面前提起，生怕皇上怪罪。 如此奸臣，真不知道这昏君是如何瞎了眼招到身边来，还给他这般至高无上的待遇！ “林大人此言差矣。皇上的脾性几位又不是不知，你们都不敢说的话，下官如何敢？丞相大人，您身为国丈，有什么是您不能说的？既为皇上长辈，便要担起这个责任才是。” 陈安轻飘飘几句话，将事情都推给了慕容复。 可慕容复乃是官场沉浮多年的人，老狐狸，明知道对自己不利的话，他自然不会顺了陈安的意思。 他先是满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陈安，低声道：“说来惭愧，本相的女儿虽在宫中却不得宠爱，这个国丈，也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 慕容复的笑容有多无奈，这会儿站在他旁边的几个大臣就有多愤慨。 “丞相的女儿陪伴皇上三年有余，如今才不过是个妃位。这妖妃入宫不过三月便成了贵妃，大堰朝多年何曾有过这般历史？”林大人身旁一个年长的大臣也忍不住开了口，就差说出祖宗百年基业要毁在当今皇上手中这句话。 慕容复依旧隐忍着没说什么，只是脸色，却也因他的话难看了起来。 作为一个父亲，他理应愤怒。 哪怕后宫佳丽三千这些谁都清楚，但身为一个帝王，若是不能雨露均沾，便是失了权衡前朝的机会。 尤其是如今盛宠一个他国送来的圣女，此举，更是荒唐！ “丞相也莫要动怒，皇上说不定只是眼下被贵妃迷了眼而已，往后肯定会知道贤妃娘娘的话。再说，还有丞相在朝上，何愁贤妃娘娘没有再得宠爱之日？”陈安脸上堆起恭维的笑容。 他之所以能在皇上身后伺候，除了聪明之外，另一点便是嘴上功夫了得。 哪怕慕容复在内的几个大臣对他都存了不满，甚至是打算来找麻烦的。但面对他这么滴水不漏的话，却也没办法发作。 毕竟，谁也不想真的为了区区一个陈安，得罪如今已经昏聩的帝王。 “借陈大人吉言。已经下朝，本相就先走一步了。”慕容复呵呵一笑，也不说什么别的，简单道谢一句就走。 他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陈安，可这态度，却也让陈安旁边的几个大臣心中不爽。 等慕容复等人走远，一个满脸谄媚笑容的小官就笑着说道：“陈大人心胸宽广才不与丞相等人计较，有您在皇上身边，实在是大堰朝的福气啊！” 陈安听的眼中多了笑容，嘴上却不悦道：“这种话莫要多说，传到丞相的耳朵里，少不了又要觉得本官如何如何不好。” 那人眼珠转了转，忙道：“陈大人教训的是。可您也无需担心，丞相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皇上如今如此信任您，他要是还想他的女儿往后在宫中的日子好过，就定然不会得罪您。” “这话往后不可再说。”陈安瞥了那人一眼，出口的话却显然没有怒气。 他喜欢听这些人恭维的话，更看不顺眼慕容复那老东西高高在上的态度。 不就是个丞相？还真把自己当成皇上的岳丈了。就连后妃在他的面前都不敢故作清高，他倒要l静看，这老东西还能猖狂到几十！ 跟在陈安身后的几个官员闻言，也都笑着附和道：“陈大人仁慈，我等实在是佩服！” 第366章 宫中来人催命 距离慕容月儿那日所说的日期还剩下三日。黎素早起安置了安安之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方子。 至于为何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那自然，是要给宫中派来的人看。 如黎素所料，慕容月儿遣了她身边的柳儿过来。名义上是给辰王府送一些进宫的点心，可实际上却是来催命的。 “柳儿姑娘，请喝茶。”方嬷嬷代为招待，对于这位宫中如今正当红的姑娘态度也算是和善。 虽然她心中不屑。可如今皇宫里这位的话却是左右妖妃的心情。身为奴才，她也不想给自己的主子惹下麻烦。 “王妃人呢？贵妃娘娘有话让我转交，还望嬷嬷请王妃出来。”柳儿呵呵一笑，也没为难方嬷嬷。 倒不是她有什么觉得同为奴婢之类互相关照的心，而是暂时还不想和辰王府撕破脸。 纵然宫里那位说了不必对他辰王府的人客气。可辰王与太妃经营王府多年，却也未必什么底牌都没有。 若是将人逼急了，反而对于主子没什么好处。 “王妃如今正在房中为皇上炼制丹药，这会儿怕是不能出来见柳儿姑娘。”方嬷嬷浅笑开口。 柳儿面色微沉，冷冷道：“为皇上炼制丹药？正好，我这次来也是与此事有关，嬷嬷不妨带我去见见王妃，也好让我长长见识。” “王妃炼丹之事兹事体大，就连王爷和小世子都不能前去。姑娘还是请回吧。”方嬷嬷脸上的笑容散了大半，没想到柳儿区区一个丫鬟居然还真敢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 看来，宫中的那些传闻不假。这个柳儿，果真是与妖妃一般无二的性子。 “我是奉了贵妃和皇上的命令，你这老东西敢拦着我？”柳儿在宫中横行惯了，怎么也没想到方嬷嬷居然会这么直白的拒绝她。 如此这般，分明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要是在宫中，方嬷嬷这话说完，早就被柳儿一个巴掌打倒在地，然后让人拉下去打板子了。 可偏偏方嬷嬷是辰王府的人，就算是柳儿有所想法，这会儿也不敢真的动手。只是愤怒，却少不了。 “王妃她……”方嬷嬷有些为难，正当她不知道如何开口时，身后却突然响起太妃满含怒意的声音。 “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的口气！” 太妃被一位嬷嬷扶着缓步而来，眉宇间满是对柳儿的不屑。 不过区区一个贵妃从大月国带来的丫头，还真以为她辰王府无人不成？ 柳儿在宫中就算是再嚣张，可也是知道这里是辰王府，而太妃是皇上的长辈。 就算是皇上来了，在太妃面前也不会真的半点颜面不给。 “奴婢见过太妃。”柳儿在心中衡量再三，笑着起身福了福身。 可下一刻，却被收到太妃眼神示意的方嬷嬷重重一踢膝盖，瞬间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柳儿惨叫一声，疼的白了脸。她怎么也想不到，方才还什么都不敢说的方嬷嬷这会儿居然敢动手。 这个该死的老东西，等她回宫之后，必然要让娘娘下令扒了她的皮！ “区区宫女见到太妃不贵，藏娇殿便是如此教导你规矩的？”方嬷嬷冷着脸质问，走过去扶着太妃往主位上坐去。 柳儿疼的满脸冷汗，挣扎了一下俩要爬起来，却觉得腿弯疼的厉害。 那个该死的老东西，她竟然动了武功！ “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而已，何必动怒。”太妃语调淡淡，这话虽看上去是呵斥方嬷嬷，可实际意思却是在说柳儿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不值得动怒。 柳儿自然听懂了这其中意思，恨得咬牙，这会儿却也不敢表现出不耐，忍着痛道：“太妃明鉴，奴婢是奉了贵妃和皇上的命令。” “贵妃和皇上？”太妃好笑反问，没想到柳儿区区一个宫女，居然分不清主次。 就算是贵妃如今再得宠，哪怕是将来生下皇子封为皇后，那也照样这是个后妃，身份也远不如皇上尊贵。 她居然先说贵妃，后说皇上？看来，在这个柳儿的心中，皇上都远不如贵妃来的尊贵。 柳儿意识到不对，脸色微白道：“是奴婢失言，还请太妃息怒！” “既然知道失言，还不自己掌嘴？”太妃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那里的柳儿，满目冰冷。 皇上就算是再昏庸，那也是皇室中人。区区一个奴婢都敢不将他放在眼里，这岂不是萧家的耻辱？ 太妃纵然也瞧不上这个混账东西，但皇室的人，还轮不到一个宫女瞧不上。 “太妃息怒，奴婢只是一时情急才说错了话，并非是您想的那个意思！”柳儿据理力争，根本就不打算按照太妃的话掌掴自己。 她可是贵妃娘娘身边最受宠之人，就算是在皇上面前，那也是有话语权之人。 区区一个太妃，让她掌掴自己？简直是做梦！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是吗？”太妃冷冷一笑，看着柳儿眼底满满的孤傲，语带不屑道：“不过是大月国陪着贵妃前来的一个婢女罢了，今日本太妃就算是要了你的性命，贵妃娘娘也不会如何。” 听到这话，柳儿这才终于意识到恐惧，继续求饶道：“太妃饶了奴婢这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柳儿姑娘既然不愿意自己动手，那我就得罪了。”方嬷嬷微微一笑，上前就是左右开弓两个大耳巴子。 柳儿被她打得有些懵神，还没反应过来呢，巴掌就如同雨点一般密集的落了下来。 她只听到耳边啪啪作响，眼前也仿佛冒了金星一般，让她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等太妃喊停的时候，柳儿已经被打的两边脸红肿，嘴角也破皮渗出了血迹。 “太妃，太妃息怒……”柳儿颤声开口，疼痛早已经使得她泪流满面。 因为在贵妃身边伺候，柳儿妆容也是天天打扮的精致无比。脸上的粉通常是擦了一层又一层。 这会儿眼泪混合着鼻涕下来，毁了她粉白的妆容，整个人面容扭曲宛若厉鬼。 第367章 没教养的东西 太妃嫌恶的紧皱眉头，瞥了一眼柳儿，冷冷道：“回去告诉贵妃，素素正在忙着给皇上炼制丹药。若是她真要见素素，也该是她来走这么一趟。我辰王府不是皇宫，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放肆之地！” “是，奴婢记住了。”柳儿低着头回应，眼底满满都是怨恨。 可她这会儿却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更不敢激怒太妃。万一惹怒了这女人，她可能就没命活着回去了。 “送客。”太妃冷冷吩咐一声，不再多看柳儿一眼，仿佛多一眼都觉得恶心。 柳儿忙不迭爬起身往外走，告退的话都忘了说，实在是没规矩的很。 几个嬷嬷见状要去教训她，却见太妃摆了摆手：“不必跟她计较，不过是个没教养的奴婢罢了。” 有其主必有其仆，单看那慕容月儿的样子，太妃也知道她教导不出懂规矩的人来。 这主仆二人如今将宫中闹得乌烟瘴气，不过短短几日便弄得宫中众人叫苦不迭。 长此以往下去，宫中还不知道被她们折腾成何等模样。 “也不知辰儿与素素究竟是怎么商量的，眼看着她们主仆二人如此嚣张，我却也不好多做什么。”太妃叹了一口气，看着站在一旁同样脸色不好的方嬷嬷，满心复杂。 她们主仆二人自然都想让公众太太平平的。因为只有这样，大堰朝才能风调雨顺国泰安康。 可如今宫中闹成这样，很快便会影响到大堰朝底下的百姓。届时，可就不是宫中各人叫苦不迭了。 “太妃别太担心，王爷和王妃既然说了让您不用操心，必然是有办法的。再说了，王爷这么多年行事稳妥，您不是一直都最是放心吗？”方嬷嬷面带浅笑劝着，但她的心中担心却也半点不少。 如今宫中这般模样，辰王府往后的日子又如何能太平？ 还有这长生不老药的事情，王妃一旦做不出，皇上那边怕是不会轻易放过…… 太妃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可随即，却面带冷色吩咐道：“今日这事闹得还不够。去，把慕容月儿遣人来羞辱本太妃的事情传扬出去。就说，就说我被她气的一病不起，辰王府自今日起闭门谢客！” 虽距离慕容月儿那日说的期限已经没了时间，可太妃却还想要尽可能为了儿子媳妇争取一下。 她还就不信了，这偌大个大堰朝，就真的被一个妖妃所左右！ 方嬷嬷明白太妃的意思，连忙下去安排，不过短短半天的功夫，这个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那些朝臣听说的时候，百姓们甚至都已经编出了顺口溜来骂如今的皇上昏庸无能。 老辰王当年那是何等英勇？甚至最后都是因为之前征战落下的旧伤病故。 而如今萧奕辰又出外平乱，造福百姓。辰王府在百姓心中，已然是宛若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可慕容月儿不过是一届后妃，居然派遣自己身边的奴婢去羞辱太妃，此行不仅是对长辈的蔑视，更是对皇室的不屑。 她何德何能，竟然派遣区区婢女前去？ “妖妃不除，大堰朝将永无宁日啊！”一个大臣在朝堂之上说完这句话，被皇上以聒噪为由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 听着外面传来的惨叫，慕容复等人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皇上，刘大人刚刚所言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如今外间传言愈演愈烈，对您，对贵妃，可都不是一件好事啊！” 陈安站在他的下首恭敬开口，面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若不是他身上的官服太过显眼，单单是他那白净的脸还有面上谄媚的神情，说不定被人误认为是伺候皇上的太监。 皇上听的皱眉，可看到开口的人是陈安，只是有些不耐道：“为朕着想？朕需要区区草民为朕着想？传令下去，若是谁再敢胡编乱说爱妃的半句不是，直接拖下去打死！” “皇上，不可！”慕容复听的脸色难看，连忙站出来阻止。 他们在宫中如何胡闹，他暂时懒得管。可宫外的百姓一旦动了，那必然是民心不稳。 那些百姓的家中大多有人远在边境军营，民心不稳后便是军心不稳。再往后，那便是国将不国。 身为丞相，慕容复就算是不想掺和进来，却也不能。 “哦？丞相可是有什么高见？”皇上满脸不耐的看着慕容复，眼中没有半点身为女婿对岳父应有的尊重。 他那个女儿啊，呆板无趣的很。和他这个老东西一样，张口闭口便是祖宗礼法规矩不可破之类的。 这种话，从前他身为太子的时候便天天听。如今成了皇上，还是要天天听，岂不是无趣的很？ “皇上，老臣不敢。只是民心乃是国之根本，教育一番就是了，没必要如此严苛。”慕容复恭敬地拱了拱手，态度上不敢有半点怠慢。 如今这位皇上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一句话说不好将他拉下去责罚都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自然要谨慎。 只是慕容复没想到的是，即便这么让人挑不出错的话，却还是激怒了皇上。 “他们算是什么东西？国之根本？朕才是国之根本。丞相你果真是老糊涂了，这种混账话都说的出来！”皇上冷眼看着慕容复，眼中分明多了杀意。 这话虽然说的糊涂，可慕容复此时敢纠正吗？他自然不敢。 虽然国家重，可如今这昏君下一句话像是就要要他的性命一样，慕容复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继续说。 “皇上息怒，是老臣失言。老臣近几日身体不算好，还请皇上准了老臣告假，让老臣得以回去歇息几日。” “几日怎么能够？丞相既然身子不好，就不逼着急上朝了。半个月，不，一个月，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回去好好想想今日的话究竟错在何处！” 皇上这哪里是让慕容复回去歇着，分明就是架空了他的权利，让他回去府上好好养着。 再往后，这朝堂之上，怕是就没了慕容复的一席之地。 “老臣多谢皇上体恤。”慕容复并未开口为自己求情，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皇上，转身离开。 第368章 入宫送药 慕容复突然失了权这是谁都不烧过想到的。就连平日里与他做对家的几个老臣，也都不曾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只是以往他们都想着争夺慕容复的权势，将他赶出朝堂。可如今，他们却想将人留下。 可无论是谁帮慕容复求情，都被皇上出言处罚。之后，再无人敢说半句不是。 朝堂之上没了慕容复的位置，他宫中女儿贤妃的处境，自然也不会好到什么地方。 慕容月儿随便找了个由头，罚她在院子里跪了四个时辰，又淋了一场雨，回去便大病了起来。 “这妖妃果真荒唐！太妃收到丞相送来的信，差点儿没气的掀桌。 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那慕容月儿怎么如此能折腾？ 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宠妃冠绝六宫的事情。可那些人虽然也嚣张，但也知道克制。但这慕容月儿，她知道什么？ 手底下的人死的死罚的罚。她如此行径，可曾有半点想要长久居于后宫之意？ 太妃越想越觉得不对，连忙遣人将萧奕辰寻来。 看到他，太妃也不掩饰，直接问道：“辰儿，这慕容月儿是不是不只是大月国圣女这般简单？” 若只是圣女，来到大堰朝便不该这般放肆。因为她肩负的，是两个国家究竟能不能和睦相处的责任。 可看慕容月儿的所作所为，太妃却没看出半点责任担当的意思。反而，像是恨不得赶紧折腾的大家都两败俱伤一般。 见瞒不住，萧奕辰便将苏墨白也牵扯其中的事情同太妃仔细的说了一遍。 太妃越听脸色越难看，满脸错愕道：“前朝余孽，原来竟是这么回事。难怪那苏墨白此前拼了性命也要与你和素素作对。这其中，竟然还有着这样的渊源！” 她顿了顿，拧眉问道：“前朝都已覆灭多年，这个苏墨白，又是从何而来？” “此事儿子还未查到。只是他的手能伸得这么长，也只有这么一种可能。”提到苏墨白，萧奕辰脸上冷意更甚。 他倒是真的命大！ 太妃点了点头，又道：“若真是如此，那苏墨白可不只是不想让我们辰王府不好过。他的目的，怕是想要推翻大堰朝，复国。” 最后两个字，太妃说的格外沉重。 若是此前，她肯定会不屑一笑，说苏墨白痴心妄想，做一些无用功。 可如今宫中有那个妖妃在，朝臣早已经是怨声载道。就连丞相，如今都被他以休息的名义暂时夺了权势。 这种情况下，要是再跳出一个陈国皇室来，难免会有人生出不臣的心。 “您无需担心。有儿子在，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萧奕辰的话一直让人心安。哪怕这个时候，太妃听了也不免点了点头，放心了一些。 只是想到慕容月儿现在还陪在皇上身边，太妃担心其中还会生出变故，顿时起了杀心。 “辰儿，慕容月儿留不得。尤其是她曾经还为苏墨白办事。她若是活着，往后必然还会有其他麻烦。” 心不狠站不稳。辰王府当初虽然没有姬妾，但是太妃能同王爷并肩，也足以证明她是个有魄力的人。 虽然从前她没想到要了慕容月儿的性命。可如今情况这般发展，她清楚，大堰朝已经没了慕容月儿的容身之地。 虽然她不过是一个女人，但如今的所作所为，与妖妃何异？ “如今怕是不行。她现在怀了皇上的骨肉，若是就那么死了，皇上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萧奕辰自然也想过杀了慕容月儿，一了百了。可皇上对她看护的很是严密，想要不动声色的杀了她，根本不可能。 除非，皇上识破她的身份。 想到这一点，萧奕辰顿时有了主意。他看向着急不已的太妃，低声道：“娘，既然不能杀了她，便让皇上对她失望，如此牵连最少。” “你是说那孩子？”太妃听的一愣，随即赞同的点了点头，觉得这方法可行。 若是动手，一旦被皇上知道，必然会破坏他与辰王府本就不算太好的关系。 他若是混账起来，下了圣旨，那他们一行人可就真的要背上谋反的罪名了。 夫君他一生都不曾有过什么野心，就算是为了他死后的名声，她也绝对不能和辰儿做出反叛萧氏皇族的事情来。 萧奕辰着人下去安排，心中却也担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日不怎么出来的黎素。 只是等他过去时，才从丫鬟的口中得知黎素已经带着丸药入宫。 “她可带了侍卫前去？”萧奕辰急忙往外走，匆忙问着跟在他身后都快急的哭出来的翠玉。 “不曾，王妃说想吃点东西，就让奴婢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听屋子里的人说她换了衣服入宫了。王爷，是奴婢该死，奴婢没有照顾好王妃！” 翠玉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甚至都不敢想黎素自己去宫中可能遇到的危险。 “你且在家中守着太妃，若是发现情况不对，便让云影带着你们前往郡主府。那里，有能护下你们的人马！”萧奕辰匆忙愤怒，前往马厩牵了追云便快速出府。 翠玉抹了一把眼泪，意识到萧奕辰这话里的决绝，快步往太妃所在的院子跑去。 前往宫中的路上，黎素静静的盯着手中的木盒，脸上满是无奈。 这药虽然吃了之后会让皇上有一段时间的亢奋期，不会困不会饿。但药效毕竟有限。等他服下这药，便是王府举家离开大堰之日。 黎素也不想让萧奕辰和太妃抛弃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故土。可如今的情况，已然不是她想不想能决定的。 只希望今日她能早些离开，他们也好趁着天光大亮收拾东西。 宫门口，陈安一脸笑意的等在那里，看着下了马车的黎素恭敬道：“下官见过王妃。” “有劳陈大人了。”黎素微勾唇角，压下眼中诧异。 今日还不是最后一日，陈安这会儿就在这里等着，看来是一早便做了准备的。 他们这个皇上啊，倒是十分信任他。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人是鬼，对于他，又有几分的忠心。 第369章 丹药里有毒 “王妃客气了。皇上已经等候您多时了，咱们快些过去吧，莫要耽搁时间了。”陈安笑了笑，恭敬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黎素淡淡应了一声，自顾自朝前，没再多看陈安一眼。 她倒是没看出这陈安有什么特别的长处，若是长相，差她夫君也是千万里。至于这谄媚的性子嘛，朝上也不是无人与他一样。 也不知他是给了皇上何等恩惠，让皇上如此信任，甚至连这宫中大太监的活都让他一个外臣做了。 他就不怕其中生出什么变故？ 亦或者说，皇上觉得陈安不会，或者说他不可能同后妃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黎素在心中猜测着，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了慕容月儿那张脸。 她是不到三个月前来到大堰朝的。而陈安成为朝臣，也不过才三个月的时间。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联系？ “王妃，当心脚下。”陈安语调幽幽的提醒，拉回了黎素的思绪。 她定睛看去，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不小的石块儿。若是她刚刚直接走过去，虽然不会摔出什么好歹，但不小心崴脚却也是有可能的。 “宫道上居然也会有杂物，倒是本王妃见识短浅了。”黎素冷冷笑了一声，走过去一脚将石子踢飞。 陈安站在身后，面上始终带着浅浅笑容，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目光落在黎素方才石子落下的位置是时，眸色深了深。 这位王妃，竟还是有武功傍身之人，着实让人没想到。 黎素自顾自往前，却格外注意周围或者是地面，提防不知道什么地方在等着自己的陷阱。 她知道慕容月儿如今无比想弄死她，却没想到，她在宫中这种眼睛众多的地方都敢动手。 只是这些小打小闹对于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道慕容月儿她究竟是如何想的。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拿来用，当真是无聊。 “皇上这会儿正在御书房里等候。王妃，请。”御书房门口，两个并不眼熟的太监看到黎素过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黎素眼带深意的看了两人一眼，随着陈安一道进门。 对陈安会跟着进屋这一点，黎素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如今他都已经承担了大太监应该做的那些工作，不跟着来反而不合适。 皇上这会儿正与慕容月儿一起坐在案几后，两人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妾身参见皇上，贵妃娘娘。”黎素垂眸行礼，多看慕容月儿一眼都觉得恶心。 御书房这种地方，按照规矩她一个后妃自然来不得。黎素却懒得提出问题，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同皇上争执。 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反正也没几天的皇位可坐了。 “辰王妃来了？”皇上挑眉看向黎素，眼中带着让人看不透的笑容。 光听他这中气不足的生意，黎素就知道他身体亏损的厉害。他听从慕容月儿的杀人不眨眼，就算是宫中太医看出端倪，也定然不敢直言。 就算底下的朝臣没有反叛之心，其他几国也老老实实的不来发难，照着他这么折腾下去，也没几年好活。 “皇上前些日子要求妾身炼制的丸药，臣妾已然炼制出来。今日，便是前来送药的。” “这么快？”皇上霍然起身，看着黎素的眼中满是激动。 “朕还以为需要个一年半载，辰王妃行事果真不让人失望。”皇上欣慰一笑，看着黎素的眼中也满是激动。 黎素听的一愣，抬头看向他：“皇上不是给妾身自成婚那日十日期限吗？辰王府和郡主府加起来几百条人命，自然不敢马虎。” 慕容月儿听的脸色微白，死死的盯着黎素，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敢在皇上的面前说出这话。 这个贱人，她果真该死！ “朕何曾说过？”皇上被黎素说的一脸不解。 他看了看慕容月儿，却没说出质疑的话，而是语调幽幽道：“许是王妃误会了真的意思。” 黎素猜到皇上会维护，也没指望这么一句话能撼动慕容月儿在他心中的地位。只是哪怕一点点的嫌隙，也好过这么无度的放纵下去。 慕容月儿并非大堰朝之人，对于这个国家上下，也不会有半点爱护之意。便是将来走到覆灭那一步，她也不会有半点心疼后悔的可能。 所以，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皇上身上，希望他还没昏庸到骨子里。 “丹药既然炼好，便是好事一桩。辰王妃放心，朕定然会好生赏赐你与辰王！”皇上脸上堆着笑容，看着黎素双手奉上的木盒，眼底满是激动之色。 他即将要长生不老，如何能冷静？ 陈安恭敬的应了一声，过来黎素的手中接过锦盒，然后走到皇上的面前打开。 在盒子中间，静静的躺着一枚朱红色的丸药，散发着阵阵幽香，沁人心脾。 皇上闻着这味道不免露出笑容，低声道：“爱妃，你喂朕吃下可好？若是真能长生不老，等你生下皇儿也一人吃一颗，咱们一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慕容月儿眼帘微颤，心中竟然忍不住生出感动之意。 她没想到这昏君对她情谊是真的在，眼眶微红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捏起药丸，递到了皇上嘴边。 丹药入口即化，香甜的味道让皇上弯了眉眼。他正要夸黎素什么，一张嘴却呕出一口黑血来。 这药，分明有毒！ 坐在他旁边本来满脸感动的慕容月儿被吓得失了神，呆呆地坐在那里，半天做不出反应。 “怎会如此……”黎素低喃一句，暗道不好。只是不等她过去为皇上诊脉，便听陈安一句有刺客，外间瞬间涌进了一二十侍卫。 “大胆辰王妃，你居然敢行刺皇上！”慕容月儿此刻回过神来，满脸愤恨的瞪着黎素，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在这药里下毒。 难道她就不怕皇上出了事情，整个辰王府都要陪葬？ “不可能！这药我亲自尝过，若是有毒，我又怎么可能好好的站在这里？”黎素死死的盯着已经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皇上，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第370章 入狱 即便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可只要他们愿意让黎素救治，就都有可能将人从阎王门前拉回来！ “不是你还能有谁？你还不是记恨此前本宫得罪了你的事情？皇上可是萧氏皇族，你怎能下得去手？”慕容月儿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她伸手试图扶起皇上，却发现他人已经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这模样，分明是已经断了气！ 慕容月儿心中一凉，伸手抚上还未隆起的小腹，更觉得未来无望。 如今丈夫儿子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如今腹中孩儿的父皇又身死，往后她可怎么办？ “这绝不可能！慕容月儿，你让我再为皇上诊脉看看，兴许能解毒也不一定！”黎素看着拦在面前满脸杀意的侍卫，生出了动手的心思。 无论这毒药是哪儿来的，皇上今日都不能这么死了。要不然，她就得背上这弑君的名头。 她已经嫁给了萧奕辰，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大臣要如何看他？ 往后辰王府众人，又何去何从？ “来人，给我拿下！”不等慕容月儿开口，陈安呵斥一声，一众侍卫便开始动手。 黎素匆忙应对，这会儿却是无法分身过去。她想要让慕容月儿帮忙，却不想她这会儿只是傻傻的坐在那里，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慕容月儿，难道你对皇上就没半点真心？”黎素应对侍卫的攻击虽然不至于吃力，可这会儿却分身乏术。 若是慕容月儿对皇上有那么一点点的心意，说不定，她不会愿意看着他就这么死去。 “你给本宫住口！皇上如今已然断气。你这个杀人凶手，还要本宫帮你不成！”慕容月儿目眦欲裂，看向黎素的眼中满是杀意。 她的一切，都是毁在了他们夫妇的手中。如今唯一愿意对她好的人，也死在了黎素的手里。 黎素若是不死，她怎能善罢甘休？ “断气？”黎素动作微顿，脖子上便被两个侍卫横上了利刃。 就算真是与皇上吃的或者是用的什么东西起了反应，也不该是这般快的速度。除非，丸药里面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可这丸药从制作到送入宫中，都是她一人带在身上，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动什么手脚，怎会出现问题？ 黎素盯着满脸愤恨的慕容月儿，沉了脸道：“是你！他可是你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你怎能下得去手？” “你胡说什么！本宫和皇上还想一起看到孩儿的降生。你这妖妇，毒害皇上不说，居然还敢诬陷本宫。来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慕容月儿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黎素，恨不得用眼神将其杀死。 侍卫本要压着黎素出去，却听陈安一脸痛心道：“辰王妃毕竟是辰王的王妃，若是这般打死，怕是不好交代。不若先压到牢里，让大理寺审问过后再做决断？” 入了大理寺之人，便无活命的可能。 哪怕是皇室中人，落入其中，也只有死路一条。 慕容月儿是听说过这些的，如今听陈安这么说，反而是眼底一亮。 “来人，将黎素压到大理寺之中，严刑拷打。无论如何，一定要她吐出真相，为皇上报仇！” “本王看谁敢动她一根手指！”萧奕辰自门口快步而来，面上带着杀伐之气。 慕容月儿被他的眼神惊了一下，随后却一脸阴狠道：“好个辰王，是要为了王妃造反不成？” 萧奕辰本想开口，可目光落在已然没了气息的皇上身上，却顿时没了声音。 他快步上前，仔细查探了皇上的气息脉搏，面上满是难以置信。 一代帝王，就这么死了？ 慕容月儿一把推开萧奕辰，怒斥道：“皇上如今都已经断了气，辰王殿下还在这里假惺惺，有意思吗？你若是当真想为皇上报仇，便杀了她！” “不可能是素素所为。”萧奕辰想也没想便开了口，看向慕容月儿的眼中多了几分杀意。 只是如今还没证据，他自然不可能张口便说是慕容月儿所为。 “辰王殿下此举，是要袒护毒害皇上之人？”陈安站了出来，看向萧奕辰的眼中满是深意。 “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是要护着。” “好，既然如此，那就委屈王爷跟着王妃走一趟大理寺了。是非清白，到时候自然会有一个论断。”陈安微微一笑，态度让人看不出端倪。 黎素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却没想到他当着萧奕辰的面也该如此大胆。这个陈安，究竟是什么路数？ “本王妃不曾做过，便是去了大理寺也只会被证明清白。王爷是何等身份，怎能去？”黎素深深的看了一眼萧奕辰，方才冷冷开口。 不就是大理寺吗？去走一趟就是，反正她没做过的事情，谁也别想往她的身上泼脏水。 她去就够了，萧奕辰自然是要留在家中照顾安安和太妃。若都去了，谁在运作？ 不等黎素再开口，萧奕辰便已经到了她的身侧，低声道：“本王不会放你一人入大理寺。” “王爷王妃可真是鹣鲽情深，让人羡慕。”慕容月儿呵呵冷笑，伸手帮皇上闭上了眼睛，冷冷道：“你们夫妻情深，可曾考虑过皇上如今留本宫一人，本宫是何等心情？” “还有我们这未出世的孩子，都还不成人形便没了父亲。他将来若是问起，辰王你要如何回答？” 慕容月儿的话虽是假情假意。可如今这话，却也让萧奕辰无法回答。 就算她这人再怎么不堪。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萧家的血脉，也是皇上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 若是孩子成功生下，往后，他确实是不知道如何解释他父母之事。 “王爷，王妃，请。”陈安站在两人面前，恭敬道。 慕容月儿的话，对他没有起到任何影响。这一刻，他所要做的，就是将萧奕辰和黎素送到大理寺。 那种地方，向来是有去无回。 他相信，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不会让他们的皇上似的不清不楚。 第371章 众臣密谋 皇上被辰王妃毒害身亡的消息，不过半日便传遍了朝野上下。 百姓听到这些消息，皆是闭门不出，为辰王府担忧的同时，却也担心会给民间带来一场灾祸。 丞相府中，以林大人张合为首的几个大臣齐聚一堂，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焦急。 “辰王府如今已经是一座空府，好在太妃带着世子走得快，要不然，这会儿怕是也跟着进了大理寺了。那种地方，她和一个孩子去了可是扛不住的。”林大人叹了一口气，庆幸萧奕辰一早便有安排。 若是等宫中动作，太妃与世子两个现在怕是已然落入大理寺之中。 慕容复点了点头，眼中多了感慨道：“辰王父子为国征战多年，不曾想如今竟然被扣上刺杀皇上的罪名。若是先辰王知道，估计要后悔当年退让了。” “丞相所言可是指与先皇争储一事？”张合满脸惊愕。 在场之人数他资历最轻，年纪也最小。对于当年的事情，他不过是听老人闲聊几句。至于其中细节，却是根本不清楚的。 他只知道，过往老人总说先皇不够圣明，无法同先辰王那般一视同仁。若当初身在皇位的人是他，是断然不会册封一个无德无能的人为太子的。 慕容复点了点头：“张侍郎你有所不知。文帝，也就是如今皇上的祖父，其实是有意让辰王继承皇位的。但辰王不愿意兄弟阋墙，担心外间传言不好，便同太上皇言明他这人只爱打打杀杀，不爱坐于宫墙之内没了自由。” “下官此前很是仰慕先辰王，知道他老人家确实是性子洒脱，无拘无束。”张合面露钦佩之色。 对于先辰王，朝堂之中又有几人提起来不是佩服的？ 若非他心怀大意，如今的大堰朝，未必会是这般繁荣昌盛之景。 单单对大堰朝虎视眈眈的几个国家，也不会让他们过安生的日子。 慕容复摇了摇头，语带感慨道：“你只听说了这些，却不知其实先辰王胸有谋略，亦是心怀百姓之人。如此仁慈的君主，才是百姓最为需要的。” “可是先辰王已故多年……”张合如何不知这些。 他在考取功名之前，父亲还说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做先辰王那般的人。 就算是在朝堂之上博得了多高的功名，都一定要记得自己为官的初心。只有如此，方才算是百姓的好官。 若只是有着私心为自己谋福利，就算是让他坐上丞相的位置，也注定走不长久。 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没了性命不说，还会牵连家人落得千古骂名。 这也是张合这两年虽然是在慕容复门下，却也不曾真的帮他做过什么的缘故。若是一旦走上了弯路再难回头。 “先辰王虽已故去多年，可他的儿子却仍在。”慕容复面色微沉，一番话语调极重。 他怎会不知道先辰王已经去了多年？只是他人虽死了，却依旧活在他们心中。 林大人也正色附和道：“辰王殿下虽尚且年轻，可却有先辰王当年的风范。平定炜姜一事，保下了炜姜王不说，还未曾让战火伤及百姓。如此行径，与他父王当年岂不是没什么两样？”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其他老臣也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是啊，先辰王是已故，可他的儿子还在。 如今皇上死的这般不明不白，他还被人压到了大理寺。那些人这种行为，不正是想颠覆皇室？ 虽然这些大臣不是没有野心。但你让他们往上爬可以。但皇位，却无人敢动。 不是不知道当上皇上之后的好。但相对的，他们须得背负更多的骂名才行。 若非逼到万不得已，谁都不会走上谋反的路。所以萧家皇室，他们要护着。尤其是想到还有萧奕辰这个能指望得上的，他们就更觉得要推举他上位。 如此，往后大堰朝才能有安生日子。 “丞相，您的意思是让我等扶持辰王殿下成为新一任皇上？”张合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此前只以为慕容复是打算让他们扶持萧奕辰成为太子。这样就算是皇上在妖妃的蛊惑下出现什么意外，也好让他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 可现在皇上似的这般突然，这条路自然是走不通了。 慕容复点了点头，正色道：“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大堰朝建朝近百年，难道诸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它被奸人所颠覆？” 他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让人无法说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是啊，大堰朝这么多年，几位帝王和无数大臣的心血，难道就要这么毁在不知道是什么奸人的手中？ 他们不甘心！ 若是大堰朝都没了，他们这些所谓的臣子，也将不复存在。 就算是侥幸能活命，在别人的眼中，他们也是灭国之人。那般屈辱，还能如何存活？ “丞相想让我等如何做？”张合听的那是满心激动，一想到如今这种憋屈的日子就要结束，他别提多高兴了。 妖妃此前虽然只折腾了后宫，可后宫与前朝本就是分不开的。谁想起来慕容月儿那个女人，不是恨得咬牙？ 若是辰王殿下做了皇上，如今皇上的仇暂且不说，妖妃也定然是无法再同从前一般折腾。 林大人等人互相对视一眼，齐声道：“听凭丞相吩咐！” 他们此前就已经和慕容复通过气，决定要辅佐萧奕辰成为储君。如今皇上都已经没了，自然也就没必要进行这一步了。 慕容复笑着点了点头，满脸欣慰道：“若是太上皇和先辰王知道你们如此忠心萧氏皇族，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我等图的不是新皇登基之后的恩德，要的，不过是大堰朝国泰民安罢了。丞相，您尽管吩咐就是！”张合对着他拱了拱手，一脸的坚定。 张合的话，也听的慕容复满心感慨。不等他开口，就听张合一脸正色道：“丞相，那我们如今要做什么？” “丞相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林大人等人同时开口附和。 他们只是在这里喊口号可不行，总要做出一点事情来，好让辰王殿下知道他们的心意。 第372章 前往郡主府 慕容复看他们一个个如此激动，也是满脸欣慰，点了点头道： “首要的，便是将辰王殿下与王妃二人从大理寺中接出来。” “接，如何接？那妖妃如今和陈安两人咬死了是王妃谋害皇上。便是大理寺的人有心护着，可那也无济于事啊！” 率先开口之人是在大理寺任职的官员。只是他的官职算不上太高，最多只能说是有点话语权。 可要是放人。就算是他拼着掉脑袋的风险说出那种话，也是没有相应权利的。 “乔大人莫着急，本相自然有法子。陈安那厮也不知究竟是谁的人，如今看上去是一心想要弄死辰王夫妇，当真让人看不懂。” 慕容复摸了一把胡须，眼底多了嫌恶之色。 若非陈安那人太过让人摸不透，他原本是想与其合作共赢的。可如今看起来，那人的目的是霍乱朝堂，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身为两朝元老，慕容复深知家族声誉的重要性。所以即便营救萧奕辰和黎素是铤而走险的事情，他也依旧要如此做。 “丞相大人提那个佞臣作甚？他此前在皇上身边的时候便谗言不断，害得皇上与我等离心。这种人，便该直接拉来砍了！”林大人气的胡子都直了。 其中的一干人等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谁能忘了前几日林大人因为陈安几句话差点儿被皇上打板子的事情？ 要不是丞相出手相助，林大人那老胳膊老腿的，还不得被皇上手底下那些彪悍的侍卫给打断了？ 所以林大人记恨陈安，这并不是没有道理。 “林大人此言倒是提醒了本相。陈安若是活着，还不知道会如何编排辰王殿下与辰王妃。”慕容复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必须死！” 一个长相略微凶悍的大臣闻言开了口：“丞相放心，这人你就交给下官好了。” 当皇上的宠臣从来就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纵然陈安一时看着得宠，可记恨他的人早就已经排出了二里外。 所以想让他死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丞相，他们一个个都有事情做，那老夫做什么？”林大人看了一圈，有些不满意了。 他虽然是上了年纪，却也不是老糊涂了，有些事情还是能做的。 怎么丞相大人吩咐了一圈，最后却没了他的安排？ 慕容复被他一句话问的笑了起来，呵呵道：“林大人莫急，本相自然不会忘了你。至于你，本想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交托。” “此言当真？”林大人顿时高兴了，凑近了慕容复身边，听他低语两句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众人皆是有自己要办的事情，可张合站在一旁等着，一直等林大人都走了，却还没听到慕容复吩咐。 他有些着急，却也担心自己贸贸然开口会惹得慕容复不满。 只是迟疑再三，张合还是觉得开口。要是再不说，丞相把他忘了怎么办？ “丞相大人，下官……”张合话没说完，却见慕容复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 张合哪里敢迟疑，他连忙跟上慕容复的脚步，心中的疑惑却更为浓烈了。 难不成丞相还有神峨眉要紧的事情要单独吩咐他？可伪造皇室族亲手谕的事情，都已经有人做了。还有什么需要他去忙？ 慕容复一路都没开口，而是带着张合坐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的不知道朝着何处去。 张合有些忐忑，却也不敢问什么，只能时不时的掀开帘子确定自己还在不在城中。 “张大人莫不是害怕本相要杀人灭口？”慕容复好笑问道。 从上了马车开始，张合的动作他都尽数看在眼里。同时，也感慨自己不曾看错他。 如此让人捉摸不透的行为，便是他，都有可能怀疑将自己带上马车这人的用意。他倒是真的能稳得住。 张合摇了摇头，浅笑道：“下官不曾如此想。” “是吗？那你倒是真让本相刮目相看。”慕容复笑了起来，看着张合的眼中满是欣赏。 “就算是丞相觉得下官知道的多了，想要杀人灭口，如今却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张合不卑不亢的与慕容复对视，出口的话也让慕容复面上多了笑容。 “王爷果然没说错，你是个聪明人。” “可是辰王殿下？”张合听的眼中多了激动，想到如今被关在大理寺的萧奕辰，也是格外担心。 从前他之所以成为丞相的门生，便是希望自己不会因为个性，随便被旁人挑事耽误时间。为此，他也能有更多精力忙自己应做之事。 其实成为辰王府的门生，也能如此。只是当时辰王殿下只顾着韬光养晦，无心朝政，朝中之中将他看轻的众多。 张合也不愿意给他添麻烦，引得宫中人猜忌，这才投身慕容复门下。实际上，他对辰王府一直都是有所关注的，更想成为萧奕辰的麾下。 毕竟先辰王故去多年，就算是他有心想为先辰王效力，也早已没了那个机会。 慕容复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因为他已经从张合的眼中，看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此事交给他做，最合适不过。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了郡主府的后门。 “老爷，到了。”马车夫笑着掀开帘子，请慕容复和张合下马车。 张合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先一步下了马车，然后又朝着慕容复伸出了手。 两人被后门等候的小厮带到了前厅。 太妃正坐在那里逗弄安安，看着他们两人过来，浅笑着吩咐道：“翠玉，先带安安下去玩儿一会儿。” 翠玉福了福身答应，上前抱过安安，连忙退下。 她虽不知道这两位的身份，可看那身上的朝服，也明白是朝堂之上的大臣。他们的话，她自然听不得。 “太妃这两日在郡主府住的可还习惯？”慕容复笑了笑过去落座，开口的第一句却是问候。 他们毕竟也是认识了多年的友人，虽未必算得上关系多好，却也都了解对方究竟是个什么脾气秉性的人。 第373章 劫狱 太妃嘴角多了浅笑：“有劳丞相挂念，一切都好。我还以为王爷说的人是谁，不曾想，竟然是丞相和张侍郎。” 张合没想到太妃竟然还知道他，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坐下。 太妃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这里不是宫中，也不是王府，没这么多规矩。太妃也不是个喜欢循规蹈矩的人，不知道老夫说的可对。”慕容复笑着捋了一把胡须，看着太妃的眼中多了深意。 太妃点了点头，也不生气，语调幽幽道：“多年未见，丞相还是当年那般，看上去像是半点没老一样。” “您也是，还是如当初那般貌美如花。”慕容复难得说一次俏皮话，可吓坏了刚刚坐下的张合。 他觉得，他其实不应该跟着丞相过来走这么一趟。 原本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慕容复杀人灭口的张合，现在开始担心了。 这些话，是他一个区区侍郎该听的吗？ 不，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赶紧滚回马车里，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过。 太妃眸色微沉，略带不悦道：“丞相若是无正经话，就请回吧。” 这老东西，真以为她听不出他的弦外之意不成？ 多年时间已过，便是曾经两人有过什么，如今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可倒好，如今当着小辈的面提起这些，不是存心给自己找难堪是什么？ “太妃的脾气，倒是一点没变。”慕容复呵呵一笑，捋了一把胡须正色道：“王爷和王妃如今身陷囹圄，首要之际，便是先将人救出来。” “救？丞相打算如何救。”太妃虽心中着急，可这会儿却也格外冷静。 慕容复虽然身为丞相，可营救辰儿与素素的事情却也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除非，这个老东西心中已然有了取舍。 “太妃心如明镜，何必还要多此一问。”慕容复笑容略显无奈，明白太妃对他的提防，更觉得太妃不必如此。 虽然两家因为当年之时关系算不得很好，但至少也是故人。故人见面，怎么着也不至于是这般针锋相对吧？ 太妃眉心微皱，在心中衡量了一番慕容复这话，已然明白了什么。 “既如此，丞相可是与辰儿商量过什么计策？”太妃沉默过后，看向慕容复的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他身在丞相之位，能做的确实比她一个太妃要好得多。可这老东西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若非是辰儿许诺了他什么，他怕是未必会愿意帮忙。 只是与他交换，怕是后患无穷…… 慕容复笑了笑，解释道：“辰王殿下此前并未与老夫多商讨什么，只是为辰王府留了一条后路而已。只是今日，我却并不想按照辰王殿下的吩咐来。” “慕容复，你这是何意？”太妃面上多了怒意，有一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 他既然是要帮着辰儿，便应该一心一意才是。这会儿又说什么不想按照辰儿的安排做，不是故意是什么？ “太妃这么着急做什么？”慕容复好笑反问。 不等太妃发作，他连忙又道：“王爷和王妃人虽在大理寺，但本相早已经让人打点过，他们不敢对王爷王妃动粗。” “你究竟想做什么？”太妃沉了脸。 她从前就觉得自己看不透这阴险的老东西。除了明白他唯利是图这一点之外，旁的她根本就看不透。 直到今日，太妃依旧如此觉得。 对于看不透的人，她从来不会去深交。因为你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意，万一心怀不轨，到时岂不是会害了自己？ “本相不过是想要一个河清海晏的大堰朝罢了。太妃无需紧张，本相的意思，也定然是太妃所想。” 慕容复呵呵笑着，开口的一番话也让太妃有些没听明白。 可下一刻，她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慕容复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诧异。 他这人一向不喜冒险，当年若非他太过重利又胆小懦弱，说不定他们也不至于闹成那般僵局。 如今这人突然说这种话，难不成，是有所图谋？ “太妃用这般眼神看着本相作甚？张合今日也在，本相是否是有意要扶持辰王殿下为帝，您问问他不久知道了？” 慕容复的笑容略显尴尬。 他没想到自己在太妃的心中如此不值得信任。而且还是在张合的面前这般表现，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可偏偏当年的事情慕容复对太妃有愧于心，再加上如今要辅佐的又是她的儿子，于公于私，慕容复都不会对太妃做什么。 张合原本在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今听到慕容复喊自己，连忙道：“太妃明鉴，我等的忠心绝非有假！” 他这人，太妃的是知道的。 性子纯正，家事清白，是个可以信任的纯臣。 虽然人是慕容复的门生，却也不曾借着丞相府的威名作威作福。是朝臣之中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若非辰儿无心朝堂，她当时是有意拉拢张合的。只是担心辰儿知道之后动怒，所以才不曾那般做。 没想到，张合这会儿反而跟着慕容复到来。 “太妃，你就算是不信我，也总得相信林刘两位老臣吧？”慕容复眉头微皱，从袖子里拿出一副书信来。 他显然是早已准备好，也料定了太妃会谨慎行事。 毕竟如今辰王府不是从前孤儿寡母两人，无论做什么，只需要保全他们自己便可。 如今郡主府外若不是精兵护着，宫中的人怕是早已经竟郡主府里的男女老少抓起来，用以威胁辰王妃了。 太妃看过书信，心中松了一口气，拧眉问道：“丞相有何打算？” “劫狱。”慕容复两个字说的格外随意，就好似是之前和太妃闲话家常一般，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 可这两个字，却也吓坏了张合。 哪怕他们要推举萧奕辰为帝，可要的也是名正言顺。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自大堰朝建立以来，那里便属于历代皇上的管辖之外。 虽是朝臣，却又区别于普通朝臣。一旦劫狱，岂不是让辰王夫夫妇坐实了谋反的传闻？ 第374章 会不会好好说话 “丞相可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太妃看着慕容复的眼中顿时多了冷意。 劫狱？ 张合说这种糊涂话尚且还能理解，他年纪轻，刚入朝堂不懂事。 可慕容复一个多年的老狐狸，如何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一旦辰儿素素夫妻二人不明不白的出了大理寺，这大堰朝的史书上必然会狠狠的记两人一笔。届时若是再有人说他们谋反，其他朝臣自然会相信。 到时候他慕容复要如何？难道要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拥护辰儿为帝？ 就算是慕容复有这个心思，她也决计不会同意。 “一旦走了这一步，辰儿他们便再无后退的余地。到时候，你还要他如何名正言顺的登基？”太妃眼中多了愤怒，显然觉得慕容复这是故意为之。 他怎会不知道这些东西？明知道还故意为之，不是胡闹是什么？ 慕容复料到了太妃会是如此反应，会心一笑道：“太妃不必着急，老夫虽然说是要劫狱，却也没说怎么劫不是吗？” “你个老东西，若是有话再不好好说，我就让人打你出去！”太妃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慕容复此前胡言乱语就算了，念在这么多年认识的份上，她大人大量，不同他计较。 如今关系到辰儿和素素安危上他还胡闹，这不是摆明了要气死她？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太妃也该收收脾气了。”慕容复被骂的有些不太好意思，轻咳一声道。 但他的话，却只得来太妃一个冷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会不会好好说话？若是不会，就滚出去！” 若不是张合在这里，太妃多多少少顾忌慕容复还要脸面，这会儿就直接将人撵走了，还听他在这里解释？ “太妃消消气。本相自然是想让辰王和王妃无事的。因为只有辰王登基，如今的大堰才能稳得住。”慕容复呵呵一笑，尽量避免尴尬。 太妃冷哼一声，不悦道：“算你说了句人话。你打算如何行事？” 她方才听到劫狱的时候确实是吓了一跳。可之后仔细想想，却也觉得这话实在是荒唐。 就算是慕容复敢这么做，张合等人会不拦着？除非，他并不是要明面上去劫狱。 “皇上死的蹊跷，朝臣虽都被陈安通知说是辰王府下的毒，却无人相信。对于辰王如今的境遇，想要伸出援助之手的人更是不少。” “你是说要他们帮助辰儿他们假死脱身？” 除了这一点，太妃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能偷龙转凤。 若是直接将人替换了，就算谋害皇上的人发现不了这件事情，大理寺的人却也不成吃素的。 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辰儿素素在大理寺的眼中，便是疑犯。他们虽不会武断的定罪，却也绝对不可能糊糊涂涂的把人放了。 慕容复笑着点头：“太妃果然聪明。” “大理寺看管森严，若是想要这般操作，怕不能轻易做到。”太妃虽觉得这件事情可行，但同样也觉得其中风险太大。 一旦败露，便会让大理寺的人认为他们二人是畏罪潜逃。这罪名太大，她可不愿孩子们背在身上。 就算是不要那什么劳什子皇位，也不能让百姓们在心中唾骂她儿子为了皇位，毒害自己的堂兄弟。 慕容复笑的像个老狐狸，压低了声音道：“此事太妃尽管放心。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也不能来寻你。” 听他语调似是有些暧昧不轻之意，太妃脸色一沉，瞪了他一眼道：“那就有劳丞相了。事成之后，辰王府定有重谢。” 这个老东西，如今还不是以为他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若是夫君在，指定一巴掌把他打出门去。 太妃虽心中有气，可也知道慕容复不过是因为当年她退婚羞辱他一事心中不痛快，所以才故意这般行径。 毕竟是自己最先做的事情欠妥，太妃这会儿自然不会说什么别的。 不过是让这老东西说两句而已，为了儿子，无妨。 慕容复说完话便带着张合离开，走的时候那个表情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太妃想的没错，若是先辰王在，看到慕容复这般嚣张的样子，指定要回去拿出自己的佩剑把他打出辰王府。 只是从前那个用命护着她的少年郎，终究是不在了。 宋姨娘确定人走远了，这才过来太妃身侧，关切道：“丞相未曾为难太妃吧？” “他？他还不敢。不过是嘴巴上讨几句便宜罢了。我们认识多年，他还是那个德行。”太妃无奈一笑，拉着宋姨娘坐下。 “辰儿与素素的事情你莫要担忧，丞相这人虽然看着是轻佻了一些，可答应了的事情还是会做到的。” “我倒是不担心。毕竟有太妃在，是定然不会让两个孩子有事的。只是怕您受委屈而已……”宋姨娘面上笑容多了深意。 听她的意思，便是知道太妃与慕容复当年的那些事情了。 知道的人不少，太妃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看着宋姨娘一脸的一言难尽，她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轻咳两声道：“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我都懒得说。你说说，你是怎么听说的。” “臣妇不敢……”宋姨娘干干一笑，没有胆量开口。 她知道太妃脾气不算好，也不能算是个好说话的。虽然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觉得还好，但是太妃毕竟是太妃，她不可逾越。 “让你说就说，以往你可不是这般磨磨唧唧的性子。从前同本太妃争抢着与安安玩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知道害怕？” 太妃瞥了宋姨娘一眼，一句话揭穿她的伪装。 她这个人呐，怕是和素素学会了扮猪吃虎。嘴上说着不敢，心中还指不定怎么嘀咕呢。 与其让宋姨娘自己脑补那些什么乱七八糟应该不应该的，太妃觉得还是自己解释比较合适。 宋姨娘虽与她是平辈，可论起来年龄，太妃却比她要大上不少，看待她也只觉得像是看一个不甚懂事的小妹妹。 第375章 以讹传讹 “太妃当真要我说？”宋姨娘面上带着浅笑，看着太妃的眼中也不免多了几分紧张。 看她瞥了自己一眼，宋姨娘忙道：“其实倒也没什么，民间那些人无非是说太妃与丞相当年曾有过婚约。若非先辰王出现，两位便会……” 剩下的话，饶是宋姨娘最近跟翠玉学着嘴皮子利索了许多，却也不敢说。 “若是先辰王没出现，是不是本太妃就与那慕容复结了秦晋之好？”太妃笑了起来，非但不生气，反而自己调侃起了自己。 宋姨娘点了点头，笑容略显尴尬。 这种吃瓜吃到正主头上的感觉，让人十分不爽。她非但没有话本子里描述的那样想要追着正主问那些细节，反而还想把那个传播谣言的人拉出去暴揍一顿。 你但凡看一眼太妃现在的脸色，就不会再继续传播这话出来！ 太妃也不生气，而是无奈一笑道：“当年，我与慕容复确实是有过婚约。” 看宋姨娘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太妃笑了笑，继续道：“只是与世人传言不同，我与他解除婚约，却并非是因为亡夫的出现。至于细节，给他留点脸我就不说了。” 毕竟是多年的往事，太妃现在也不想提出来去伤了慕容复的脸面。说到底，辰儿之后还用得上他。 宋姨娘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竟是这么回事。那些人以讹传讹，果真无耻！” “不过是一些人闲的无事瞎说而已，你不信就是，用不着生气。”太妃无奈一笑，没想到宋姨娘还这般的孩子气。 可下一刻，太妃却意识到了不对。 “你原来是信了所谓传言？”太妃的脸色微妙了起来。 看来，她倒是低估了谣言的威力。 宋姨娘忙摇头：“不，我没有，太妃你莫要瞎说。” 太妃露出了了然的笑容，没再说话。但宋姨娘知道，她这下是彻底的解释不清楚了。 算了算了，解释不清就不清吧，反正太妃也不会将她怎么样。 大理寺的监牢内。黎素正手拿白子与执黑棋的萧奕辰杀的痛快。 “萧奕辰，你耍赖！”后知后觉明白之前被悔棋的黎素怒了。要不是不好意思让人狱卒再给她准备新的棋子，她手里的白子就是落在萧奕辰的身上，而并非是棋盘上。 萧奕辰笑容灿烂，眉梢微挑道：“王妃可莫要冤枉人，本王刚刚什么都没做。” “我说的是上局！好哇你，堂堂辰王殿下下棋居然悔棋，你不要脸！”黎素气呼呼的瞪着萧奕辰，有些生气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可这会儿，她却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嫌弃道：“等出去之后我就将这件事情告诉安安。让他看看自己究竟有一个什么样的父王！” 对于萧奕辰而言，安安就是他现在最大的软肋。尤其是在儿子面前的形象，萧某人是最在意的。 果然，他立刻变了脸色，连忙求饶道：“素素饶命，本王认真陪你下棋还不行吗？” 在外面围观的狱卒一个个脸色精彩无比。 谁能想到堂堂辰王殿下在自家王妃面前居然是个如此没骨头的？ 辰王妃也是，真想知道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收服了辰王殿下，让他这般听话，着实让人羡慕。 “看你这样，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让安安对你失望呢。”黎素轻哼一声，遮掩了脸上的得意。 小样，她就不信治不了他！ 多大的人了，居然还玩儿赖得？ 萧奕辰满足的勾唇一笑，给了那群狱卒一个你们不懂的眼神，陪着黎素继续下棋。 大理寺中实在是枯燥的厉害，虽不缺吃不缺穿，可却没什么可供玩乐的。就这么一副棋盘，还是狱卒冒着风险带进来的。 所以，黎素与萧奕辰两个人下了整整两天的围棋。没办法，总不能躺在地上数蚂蚁吧？ “也不知安安在家怎么样，有没有想我们。”一局下完，黎素也没了兴致，想着被留在家中的安安，不免担心。 虽然太妃和宋姨娘会将他照顾的很好，但毕竟她这个当娘的不在，他也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自在吧？ 萧奕辰拉起黎素的手，温声安慰道：“别担心，有娘和宋姨娘在，不会有事的。” 黎素尽可能的勾起一抹笑来，看向萧奕辰点了点头，却很难不担心。 也不知道郡主府众人如今怎么样，会不会因为她和萧奕辰被抓的事情乱了分寸，反而被人钻了空子。 没等萧奕辰再安慰，也不知从哪儿角落传来一人不屑的笑声。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恩恩爱爱，你们有意思吗？” “谁？”萧奕辰脸色微臣，顿时朝着发声的方向看去。 黎素也同时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眼中多了几分探究。 隔壁牢房的角落探出一颗脑袋，那布满了污泥的脸上满是不屑：“说的就是你们，都来了大理寺了，还不消停，谁家的人这么大的架子？” 男人话说完，眯着眼睛看向穿着囚衣却也难挡周身气势的萧奕辰，神色顿时一僵。 “辰王？您还活着？”男人顿时坐直了身子，然后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给萧奕辰跪了下来。 黎素听的眉头紧皱，不悦道：“怎么说话呢？辰王如今正是大好年岁，活得好好的！” 她才刚嫁给萧奕辰不到半月，他若是死了，她岂不是守了活寡？ 那人也是愣了一愣，低喃道：“不对，这不对！” “有何不对？”萧奕辰并不生气，反而来了兴致，好笑反问。 头一次被人当着面问是不是死了，萧奕辰反而觉得别有风趣。 男人没理会萧奕辰的话，而是自顾自嘟囔道：“当时辰王明明吧病重了。这么多年，也早该病死了，怎么会呢……他不是辰王，肯定不是！” 他一番话，听的萧奕辰和黎素两人脸色皆变。 “你方才说谁病故了？”黎素试探性问出口，心下微沉。 这人年岁看着已然不小，看这疯疯癫癫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被关在这里多少年，他难不成还知道当年先辰王的事情？ 黎素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可他要真是先辰王的人，为何会在这里？ 第376章 那都是圈套 “辰王啊，属下对您忠心耿耿，您怎么能说病重就病重了呢？你若是没了，我大堰可怎么办？”男人自顾自说着，声音拔高了几分。 他一边说一边磕头，咚咚咚的声音连同他哭嚎的话，让原本寂静的牢房顿时热闹了起来。 “那个疯子又发作了，狱卒呢，死哪儿去了？”有人因为觉得烦躁把牢房大门拍的砰砰作响。 “这个疯子！”咒骂声此起彼伏。 可被骂的人，却像是一句话都听不见一眼，自顾自哭着，哀嚎着。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萧奕辰是有了什么事情。 狱卒也被吵得烦躁，气冲冲的去拿了钥匙打算进去给这人一顿毒打。 “慢着！”黎素喊住了他的动作，拧眉看着那个不断磕头的人，问道：“他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十几年了吧，我来的时候人就在这儿了。王妃，您问这种人做什么？我来的时候他就是疯子，只是没现在疯的这么厉害而已。” “那时候他天天嚷嚷什么？”黎素拧眉问道，更觉得其中不对。 一个疯子，大理寺的人能留他这么多年？这显然不可能。 虽说大理寺牢房众多，不差这么一个。可留这么一个天天一哭二闹的人在，岂不是给自己添堵。除非，这人有什么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黎素不敢深想，但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反正也是关于辰王之类的话，就是说他冤枉什么的。具体的，我就不记得了。”狱卒皱眉说着，又拍了拍牢门道：“闭嘴，再嚷嚷老子打死你信不信？” “死？哈哈，死了好啊，死了解脱了。辰王，您护下的这大堰怕是也快要没了，哈哈哈哈！”男人疯狂的笑着，好似要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一般。 被他说成已经死了的萧奕辰面色微沉，冷冷反问道：“你认识我父王？” “父王？你，你是谁？”男人停止了大笑，死死的盯着萧奕辰的脸。 半响，他咯咯一笑：“你不是辰王，你不是他。” “放肆，这人就是如今的辰王殿下！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你看我打不打死你！”狱卒气的拍门，没想到这人什么都敢说。 他还想要小命呢，可不能让这个人将辰王辰王妃激怒。虽然他们人现在已经在大理寺，可想要弄死他一个狱卒，却还是再简单不过。 男人根本不理会这威胁，而是死死的盯着萧奕辰，反问道：“你是谁？” “本王是辰王，承袭了父亲的王位。”萧奕辰一字一句解释，双眸仿佛锁在了男人的身上一样。 男人嘟囔了两句萧奕辰没听清楚的话，随即低低笑道：“辰王，你是辰王的儿子……” 看他声音小了下来，狱卒这才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几步，不愿意为了这么一个人惹怒萧奕辰。 他就是个看门的，为了一个罪犯丢了小命，不值当。 “你可是有什么好要同本王说？”看那人费力的伸出手来，萧奕辰快步起身走了过去。 黎素同样跟上，遮挡了狱卒能看过来的位置，满脸戒备的盯着男人伸出来的手。 她知道这人可能是清楚什么秘密，可这会儿，她却不能任由萧奕辰与他独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承担不起。 男人没说话，而是将手缩了回去。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递给了萧奕辰一本厚厚的书籍。 书籍上面写的什么字，黎素因为光线太暗没有看清。但萧奕辰刚刚将书籍放入衣袖里，就听那人说道：“你们快走，这都是阴谋！” “什么？”萧奕辰拧眉反问，却见那人像是重新疯癫了一般，抓着头发道：“辰王啊，是臣对不住您。这都是阴谋，都是阴谋啊！” 他嘴里嘟囔着，可究竟是什么阴谋，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是在他反复的念叨中，出现了另一个名字。 先皇。先辰王的兄长。 当时最受太上皇看中的，其实是先辰王。若非先皇野心太大，非要这个皇位，先辰王才是众望所归的那个人。 “辰王，他们骗你啊，你可不能去啊！鸿门宴，那是鸿门宴！”男人叫嚷着这句话，可下一刻，就有几个狱卒走了过来将男人的牢门打开。 在被拖走之前，男人死死的盯着萧奕辰的方向，似乎是想说什么。可他张了张嘴，却吐出了一口血。 显然，刚刚有人在他的身上动了手脚。 黎素本想起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被萧奕辰拉住了手。 “素素，别去。刚刚本王已经探了他的脉搏，时日无多。” “他们这是来灭口的？”黎素响起刚刚的一幕仍旧心惊，没想到有人敢当着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行事。 哪怕他们如今身在大理寺的监牢之中，可萧奕辰仍旧是皇室中人。他们怎么敢？ “素素，此事怕是牵扯甚多。你暂时将这件事情忘了，方才什么都没听见。”萧奕辰面色微沉，看着黎素的眼中满是慎重。 他鲜少用如此语调说话，黎素一听，便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如萧奕辰所说，这件事情怕是不仅牵扯了先辰王，还有宫里不明不白死了那位的父皇，也就是大堰朝的先皇。 当初的事情究竟如何，她不清楚。但从这人的话里，能听出一些东西。只是不知道真相查明之后，对如今的形式是否会有所改观。 监牢里没了那人的鬼吼鬼叫，又成了死一般的寂静。能被送到大理寺的人，除皇室之外，便是一些曾经身居高位却犯下重罪之人。 能来到这里，他们便知道自己的罪行罪不可恕，只有死路一条。之所以还未处刑，不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所以但凡进来的，最多不过是在被皇上发落之前说两句冤枉。只要进了这么门，就只会一声不吭的等死。 哪怕知道萧奕辰和黎素的身份，他们也不奢求什么，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给。 反正都要死了，甚至还会株连家人，当管他什么皇孙贵胄？ 再说，来这里的人都得死，辰王又怎么样？ 第377章 听下官一句劝 等到周围静下来一段时间之后，黎素这才挡住了外面能看到的角度，轻轻拉了一下萧奕辰的衣袖，示意他把刚刚的那本书拿出来。 方才那人被抓走，还不知道会不会吐露出什么消息。当下最要紧的，是看一下这书上究竟写了什么。 黎素很清楚，她刚刚没看错，那些人走的时候还顺带搜了一下那人所在的牢房，想确定他究竟有没有留下东西在这里。 “素素，你……”萧奕辰本不想将她牵连到这件事情里，可耳边听到别样动静之后，将书拿了出来快速翻动着。 可书就是一本书，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黎素匆忙瞥了一眼，才发现这是一本史书。上面的内容晦涩难懂，根本就不是一两眼能记住的。 而外面的脚步声，更近了。 来的足有十人之多，而且各个身怀武功，绝非是寻常人。 只是却没太多的杀气，并不像是刺客，反而像是刺猬。 黎素猜到了来人的用意，伸手拿过萧奕辰准备藏起来的书，低声道：“挡着我一点，我来藏。” 对她的话，萧奕辰从来不会怀疑，低低应了一声之后，站起身将身材娇小的黎素挡在了身后。 很快，他们的牢房门口便出现了身穿御前侍卫服饰的人。十人左右一一站好之后，扶着肚子的慕容月儿与陈安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前来。 比起上前见面时的矫揉造作，如今的慕容月儿没了故作柔弱的姿态，看上去十分盛气凌人，眉眼间满是狠辣。 “辰王，许久不见。”慕容月儿看着身着囚服的萧奕辰，冷冷一笑，眼中分明多了鄙夷。 都说辰王殿下乃是风光霁月，朗朗清风，是这世上举世无双的公子。如今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往日他不是嚣张吗？如今照样成了阶下囚。她倒是要看看，他的风骨还能维持多久！ 萧奕辰目光清冷，看也不看慕容月儿一眼，完全把她当空气。 如此娇媚无双的人在眼前还能视若无物的，当今世上也就只有萧奕辰一人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无视，慕容月儿没了从前那般羞恼，杏眼微瞪道：“黎素人呢？” 那个贱人，此前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如今人呢？居然都不敢站出来见她！ “你找本王妃有事？”黎素从萧奕辰的背后探出一个脑袋，看着慕容月儿的眼中满是不屑。 哪怕如今一个是怀着皇上唯一血脉的贵妃，一个是阶下囚，可两人之间什么都变了，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变。 慕容月儿眉心紧皱，冷喝一声道：“大胆黎素，你如今都是阶下囚犯了，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跪？本王妃怕贵妃娘娘没这个夫福气，应不下。”黎素笑了，看着慕容月儿的眼中满是冷意。 让她跪？她觉得自己配吗？ “放肆！本宫乃是贵妃，等生下腹中的孩儿，本宫便是堂堂太后。你不过区区辰王妃，如今还是阶下囚，本宫如何受不得？” 慕容月儿冷哼一声，看着黎素满眼的不屑，更是有了杀人的冲动。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如此对她？便这般不怕死？ “太后？”黎素眼中嘲讽更甚：“既然想要当太后，就得好好护着肚子里这块儿肉。我可听说，尚未成型的孩子经不起旁人大礼。若是你不怕他有什么闪失，我大可以冲着你弯个腿。” 黎素说着，就要朝着慕容月儿行礼。 她尖叫一声，捂着肚子后退了几步，厉色道：“你敢！” “不是你让我行礼的吗？”黎素被她的模样给逗笑了，忍不住反问一句。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这人可真有意思。 “你给本宫住口！牙尖嘴利，不是你毒害的皇上还能是谁？”慕容月儿捂着肚子，满脸警惕的看着黎素，一句话将过错都推到了她的头上。 听她提到谋害皇上的事情，陈安也冷了脸道：“听下官一句劝，王妃该交代就交代吧，也免得等会儿吃苦。” “怎么，你还敢对本王妃动刑不成？”黎素听的笑了，没想到陈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当着萧奕辰的面如此说话。 究竟是他不怕死呢，还是觉得在他背后的人能护得住他？ 陈安脸色沉了脸，冷声道：“下官也不想如此，可若是王妃拒不交代的话，下官也只能得罪了。”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萧奕辰脸色阴沉，盯着陈安的眼中满是冷厉的杀意。 好个陈安，他当自己有几条命，敢当着他的面这般说话？ “王爷这是要抗旨不遵不成？”陈安冷冷一笑，看着萧奕辰的眼中也没了以往的忌惮。 不过是一个失了权势落在大理寺的王爷而已，还真以为他是从前身份不成？ 萧奕辰看向陈安的眼神更冷了几分，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嚣张。如今皇上刚死，他便以为自己能在这大堰朝当家做主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思，陈安笑了笑，不屑道：“王爷，如今已然不是从前了。您还以为辰王府如之前一般势大，无人敢碰？” 他这话就是摆明了大不敬。可现在，周围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却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哪怕大理寺不输于皇上管，这会儿却也不可能偏袒一个有着杀害皇上嫌疑的人。 “陈安，你话说的没错。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你可曾听过？” 萧奕辰冷冷的看着满脸嚣张的陈安，眼中的厌恶怎么都遮不住。 从前第一眼见到陈安，他就觉得这人面上算计太甚，惹人不喜。如今看起来，他当时的想法果然不错。 皇上尚且尸骨未寒，他就已经投奔了慕容月儿的阵营，当真让人不吃！ 就算是近臣大多是软骨头，可逆也好歹为旧主伤心两日。他可倒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慕容月儿的夫君，带着她前来羞辱曾经给过她难堪的人。 “看什么看，再看本官将你的眼睛挖出来喂狗！”陈安冷冷一笑，看着萧奕辰的眼中满是杀意。 他动了这个心思，这会儿却也有所顾忌，没有真的动作。 只是等拿到证据，他必然不会再对辰王手软。他倒是要让高高在上的辰王知道，这大堰朝他到底是不是说了算！ 第378章 死到临头还嘴硬 “贵妃娘娘，当日的药就是辰王妃亲自研制，送到皇上身边的。毒害皇上的人就是她，也只能是她。”陈安转身朝着慕容月儿拱了拱手，眼底满是难掩的冷意。 他这话，分明是要将黎素置于死地，半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黎素只是冷眼看着，也不着急解释，只想看看眼前的两个人究竟能唱出什么样的戏码来。 反正如今皇上死了，他们说什么是什么，周围的人便是知道其中有诈，也定然不会反驳。 倒是可惜了那皇上，死的不明不白的，到了地底下怕是也没脸见萧家的列祖列宗。要是再把江山给弄丢了，不仅成为萧家的罪人，更会成为大堰朝千古传诵的昏君。 简直是想想就觉得刺激。 慕容月儿横了一眼满脸清冷的黎素，呵呵一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本宫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有多硬的骨头！” “将她给本宫拖出来，大刑伺候！” “贵妃娘娘，这……”狱卒们迟疑了。 这里面的人如今虽是毒害皇上的疑犯。可未曾定罪之前，他们却依旧是大堰朝的辰王与辰王妃。 大刑伺候？别说是他们没这个胆子，就算是这会儿大人在，那也不敢贸贸然动刑啊！ “怎么，本宫的话不管用是吗？”慕容月儿眼中多了愤怒，看着几个迟疑的狱卒，更觉得他们该死。 她都发话了。居然还在因为黎素二人的身份迟疑。怎么，当她死了不成？ “贵妃娘娘息怒，小的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证据尚且不全，现在若是就大刑伺候，小的们担心……” “担心什么？本宫是人证，皇上就死在本宫身边，还需要什么证据？”慕容月儿眼中满是狠厉，看着迟疑的狱卒，恨不得自己去找了鞭子过来动手。 黎素听的笑了：“你既然在身边，为何不是你下的毒？本王妃也亲眼看见你用手捏着药丸送到了皇上口中。” 即便不是她，可慕容月儿听到这话却也情不自禁的白了脸。 她狠狠的剜了一眼黎素，怒道：“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本宫尚且还怀着皇上的孩子，怎会对孩子的生父下手？” “可如果你本来不愿进宫，且在宫外有夫有子呢？” 黎素一句话的功夫，慕容月儿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哪怕能处置她的皇上如今死了，可皇室却也并非无人。 她一个已经成婚有子的人，隐瞒身份入宫，这本就是死罪。若是让那些宗亲知道，必然不会承认这腹中的孩儿。 “好个黎素，自己毒害皇上不说，竟然还敢往本宫的身上泼脏水。来人啊，给我掌嘴！”动不了大刑，她还就不信治不了她！ 几个狱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动手。 尤其是想到黎素方才的话，他们一个个看向慕容月儿的眼神也跟着怪异了起来。显然，他们生疑了。 虽然慕容月儿的过往他们不知道。但黎素平日行事一向是说一不二，也不屑去冤枉别人什么。更何况，是这等坏人名声的恶事？ 慕容月儿脸色微白，咬牙道：“再不动手，本宫砍了你们的脑袋！” 死亡威胁下，有人想要动作。可还没靠近，就被萧奕辰扔出的一颗棋子砸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那人脸色蜡白，惨叫都不敢叫一声，生怕等着自己的会是更狠厉的手段。 辰王殿下没要他的命，已然是仁慈了。 黎素没料到慕容月儿被戳了痛处之后还这般嚣张，眼神冷了几分：“你真以为我入宫之前就没为自己留半分退路？” “你少在这里诓骗本宫！” 慕容月儿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着，看着来黎素的眼中满是猩红。 她知道对方在威胁什么。可如今，却不能承认半句。 哪怕皇上死了，这事儿如今却也不能让人知道。不然。她就会从皇上未亡人的身份，变为一个费尽心机入宫的骗子。 两个身份的不同，可不单单的是吃喝待遇上。 黎素怎会不知她的软肋，冷冷一笑道：“随你信不信。左右你现在入了宫，还怀了孕，说不定此前的人和事情对你而言就都不重要了呢？” 她的话要多嘲讽就有多嘲讽，明明什么都没表露，却像是在用一把弯刀在慕容月儿的心口来回翻滚。 从前的那些过往，她自从入宫之后就没有一刻忘记过。对于在别人手中的丈夫和儿子，慕容月儿亦是满心愧疚。 如今听黎素这意思是没杀了他们，还握在手中，她如何能冷静。 慕容月儿一挥手，沉声道：“你们都先退下，本宫有话同辰王辰王妃说。” “娘娘不可！”陈安身为知情者，自然不能让她为了一己私情而动了事情的根本。 可他如今不过是个朝臣，他的话，对慕容月儿而言根本无用。 几个狱卒也是有眼色的，眼看慕容月儿要发火，就过来围着陈安，赔笑把人请了出去。 对于慕容月儿的反常，他们虽心中有所想法，这会儿却什么也不敢说，只想着等她走了再从萧奕辰和黎素的嘴里套出一些皇室秘辛。 要是当今皇上的遗腹子不是他的，这不得是足以让大堰朝众人为之震惊的消息？ 等到四下无人，慕容月儿这才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黎素，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话应该本王妃问娘娘，不是吗？”黎素好笑反问，觉得慕容月儿实在是太过无聊。 明明都恨不得弄死她了，现在居然还问她想做什么。她想做什么，她不知道？ 慕容月儿脸色微白，死死的盯着黎素的脸，咬牙道：“你若是敢伤了他们，本宫定然饶不了你。” “放心，你那儿子还是挺乖巧的，本王妃很是喜欢，自然不会舍得让他早早没了性命。”黎素过去一旁坐着，伸手拉了一把萧奕辰，倒了两杯水一人一杯喝着。 至于慕容月儿？她不配，同样也不会敢在这种地方喝黎素倒得水。 她死死的盯着黎素，半响，咬牙道：“本宫放你们离开，换他们两条命，如何？” 第379章 交易 “这买卖，可并不划算。”黎素幽幽一笑，看着已然着急到不行的慕容月儿，眸色清冷。 在她对面，萧奕辰自顾自的喝着茶水，一脸的漠不关心。 不知道的要是看一眼，说不定会以为他只是过来这里喝茶，而并非坐牢。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慕容月儿愤怒开口，因为失态拔高了些许音调。 这会儿的她，可全然没了刚刚过来时的趾高气昂。前后差别的态度，也让周围牢房的人顿时明白了什么。 原来，方才辰王妃说的话都是真的！ 若是这些人还有出去的机会，他们必然会抓着这件事情搅乱如今大堰朝的局势，好给自己获得一线生机。 黎素听的眉头微皱，不满道：“嚷嚷什么？你平日里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 自然不是。若慕容月儿是如今这般泼妇行径，皇上怕是早就被她给吓跑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妖妃的传闻？ 慕容月儿这人极其聪明。从前身为圣女时能瞒着大月国皇上与人成婚生子这一点，就证明了此人的不简单。 她平日里行事虽然乖戾，可在皇上面前却永远都是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娇滴滴的宛若路边的小花，无助的惹人心疼。 男人的保护欲让皇上无法苛责，就算是知道她有些过分，可她在他面前却永远是一副小女人的模样。 就算旁人说什么，他也只会当是她无意间做出的事情。对于那副皮囊下的内心，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慕容月儿因黎素这话气得咬牙，可偏偏这个时候又什么都说不出，涨红着脸死死的盯着黎素。 “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难不成就非要呆在这个地方等死？黎素，这可不像是你。” 同样为人父母，慕容月儿不觉得黎素和萧奕辰能舌下他们年幼的儿子真的去死。要不然，这些日子他们也不至于抓了她的相公儿子来威胁。 此前所做的种种，不都是为了活下去？ 可现在黎素却在她面前装腔作势的说什么不愿意，难不成，她还想让她帮忙做什么？ 黎素对上慕容月儿复杂的双眼，浅笑道：“贵妃娘娘不必害怕，我什么都不要，不过是两个人上路有些孤单，所以想让你们一家三口。不，一家四口陪着。” 慕容月儿顿时捂住了肚子，怒道：“你休想！” “黎素，你怎是如此蛇蝎心肠的一个人？”她满脸惊恐的看着黎素，显然被她的话吓得不轻。 儿子丈夫已然是她的命，如今这肚子里的孩子，虽不是她所愿，可已经到来，她自然要护着他！ “蛇蝎心肠？这一向是用来形容贵妃娘娘的，我可不敢当。”黎素语调幽幽，明知道慕容月儿现在着急的不得了，可偏偏却还一派轻松。 她的态度，与对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萧奕辰轻咳一声，提醒黎素玩儿得差不多就行了。再说下去，周围的那些囚犯还不知道要听了多少秘密去。 对旁人黎素能坐视不理，儿科对自己的相公，她却是要给面子的。 “等我和王爷出去之后，我要你帮我引来苏墨白。”黎素脸色微臣，对上慕容月儿的双眼冷冷道。 “只有这一点？”慕容月儿有些不信她的话。 虽然她知道黎素与萧奕辰和苏墨白之间恩怨颇深，可他们二人不要求她救他们出去，反而要的是这个，着实让人猜不透。 如果不能从大理寺出去，便是她答应了又能如此？苏墨白的人多得是办法让他们夫妻二人死在这大理寺。 “是，你答应还是不答应？”黎素没再看她，也不想被慕容月儿探究的目光注视。 她这个人算计太多，所以听到她的要求之后才会觉得她用这个同她换太不划算。 可苏墨白的命，才是黎素与萧奕辰最想要的。 他不死，着实让人心难安。 慕容月儿紧咬下唇，迟疑了片刻，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本宫答应你。黎素，你可莫要忘了你方才的承诺。” “放心，本王妃可不像贵妃娘娘那般喜欢滥杀无辜。”黎素一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慕容月儿被黎素这话噎了一下，怒瞪了她一眼，却说不出话来。 她在宫中这些日子，确实折腾死了几个宫女。 可那又如何？不过是几个低贱的宫女而已，难道她堂堂一个贵妃，还不能处置几个宫女了？ 那岂不是笑话？ 慕容月儿如此心安理得的想着，就见黎素的目光幽幽的落在她的肚子上：“为你未出世的孩儿积点福报吧。” “你！”她听的咬牙，可看黎素半点不似玩笑的样子，却也怕了。 如今腹中的这个孩子既是她的骨肉，又是她在大堰的护身符。便是黎素和萧奕辰出了这大理寺，可也总要顾忌这是皇上的血脉，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慕容月儿深深的看了一眼黎素，转身便走。这种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愿多待的。 她刚离开不久，一脸愠色的陈安便带着那几个侍卫折返回来。 看着还安然无恙坐在那个喝茶的两人，陈安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主子说的没错，那个贱人果然只会坏事，半点都指望不上！ “怎么，陈大人还有事？”萧奕辰冷冷的扫了陈安一眼，黑眸间带着寒意让人脊背发凉。 哪怕陈安仗着苏墨白做靠山，可这会儿却也不免因为萧奕辰的眼神后退了半步。 随即，他脸上多了一贯的笑容：“辰王殿下有所不知，方才您胳膊那人是染了疫病，下官过来是带了医馆为您二人诊治的。” “疫病？本王妃都看不出他有病，你带个庸医过来治？”黎素一眼便看出快步进来的大夫身怀武功，脸上的笑容别提多嘲讽了。 这个陈安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还是说，他把他们两个人当傻子？ 那个大夫脸色一沉，二话不说便要去抓黎素的手诊脉，却被萧奕辰随手一掌拍的后退两步。 “敢对王妃动手动脚，本王看你是嫌自己命太长。” 第380章 你有几条命 “王爷，还请不要为难下官。”陈安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露出了凶光。 他这次来便是为了找寻刚刚被拖走那人留下的东西，自然不会因萧奕辰的怒火而收敛。 若是找不到，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条，何不如赌一把？ 陈安心一横，沉声道：“王爷，得罪了！” 他话落，几个侍卫一股脑的挤了进来，作势就要和萧奕辰动手。 而陈安趁着他起身要与几人交手之际冲到他的身边拽了一把萧奕辰的两个衣袖，察觉他衣袖空空之时被萧奕辰一掌打倒在地。 “搜本王的身，你有几条命？” 萧奕辰声音冷厉，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安，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好的胆量。 若非素素早料到他会来，这会儿怕是真要动手了。 陈安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面带赔笑从地上爬了起来。 “王爷何必动怒？下官也只是担心那人会将疫病传染到您和王妃的身上。如此做，只是为了二位的身体着想罢了。” 陈安说着，幽幽的目光落在了黎素的身上。 只是不等他动手，就听萧奕辰语带杀意道：“你若敢碰着素素半点衣袖，本王不介意送你一程。” 陈安神色一凛，眼神却依旧盯着黎素的衣袖，觉得东西不在萧奕辰的身上，肯定就在她袖中的暗袋里。 那人衣衫褴褛，浑身气味难闻，身份尊贵如他们两个，应当是放在那里没错了。 看出他不死心，黎素也不想让萧奕辰再浪费力气，索性自己长袖一翻，将空空如也的暗袋亮出来给陈安看。 你不是要看吗？给你看。 可若是想动手的话，那她也不介意让他尝尝十指溃烂的苦。 陈安没想到黎素会如此配合，刚想仔细查看，却被萧奕辰周身的杀意惊到。 他若是再动手，怕是要命丧于此。 黎素冷冷扫了陈安一眼，好心提醒道：“在王爷还有耐心之前，赶紧滚。陈大人如此惜命之人，怕是不想命丧于此。” 话已至此，他走不走，那是他的事情。 陈安看着两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往外走，不敢再有半点停留。 他倒是想，可也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再扛得住萧奕辰一掌。 这位要是真的想杀了他，这些侍卫也根本拦不住。 陈安咬了咬牙，转身要走，却听萧奕辰冷声道：“若是胆敢再来，本王不会让你有命离开。”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陈安这会儿却不敢说出反驳的半个字来。他知道，萧奕辰并非说笑。 来时气势汹汹，走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灰溜溜，陈安与慕容月儿这一番折腾，也让大理寺的狱卒们各个脸色精彩无比。 他们这么折腾了一番，黎素也饿了，索性喊了人准备吃的。 只是饭菜还没过来，大理寺的几个官员却晃晃悠悠的来了。 其中便有上次替黎素打抱不平的刘大人。在他之前，两个长相还算是正直的大人面上带着浅笑过来。 “下官见过辰王殿下，辰王妃。”三人同时开口，也没将两人当成阶下囚对待。 大理寺虽不属于皇上直接管辖，可对于皇室中人，却也足够尊敬。毕竟吃喝都是人家管，大理寺虽独立，可也毕竟是朝廷属下。 权限虽高，但也仅限于那些罪证确凿的皇族。眼前这两位，如今可算不上。 “几位大人不必多礼，不知道调查的如何了？”萧奕辰面色微沉，看到几人可算不上心情好。 未曾查到证据之前，他和素素就还有嫌疑。但被扣上谋害皇上这种罪名，让萧奕辰格外不爽。 他若真想要那个位置，何必等到如今动手？还用这般低劣的行径。但凡有点脑袋的，都知道他决计不会做出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 为首的大人笑了笑，面带惭愧道：“除却陈大人和贵妃娘娘的证词之外，未曾查到别的证据。王妃用了炼药的房间下官也查了，没有任何毒药存在的迹象。” “那本王与王妃何时能出去？”知道这几人是办实事的，萧奕辰也没计较刚刚随便放了人进来这回事。 他们虽有独立判案不受人管制的权利，但毕竟官职在，也做不出拦着当朝贵妃这种事情来。 所以避开那两人没敢出现，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位大人迟疑了片刻，与其他两人对视一眼，方才开口道：“王爷暂且息怒，虽未曾查到证据，可眼下却也没证据证明王妃和王爷的清白。所以，下官暂时还不能放人。” 三人都以为这话出来，萧奕辰或者黎素怎么也要发发脾气。 却不想两人只是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示意他们知道了。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刘大人此前是和黎素打过交道的，这会儿看她这么好说话，也不免劝说道：“王爷王妃也莫要着急，大理寺的日子虽清苦了些，可二位只要在一天，我等就必然不会容旁人随意污蔑。” 换而言之，便是他们在这里一天，他们几个便能护着他们二人周全。 大理寺之所以敢办案，能办案，靠的可不单单是历代皇上给的权限。除此之外，还有独属于大理寺的一队侍卫。 虽然这些人用来造反差得远，但用来守着大理寺轻易不让人动手脚，却还是简单的。 萧奕辰看了一眼刘大人，面上多了浅笑：“既如此，本王便先谢过刘大人好意了。” “下官愧不敢当。”刘大人连忙开口，面上也多了些许谨慎。 他没想到萧奕辰会记得他，更清楚他姓甚名谁。这对于一个官职并不高的人而言，是莫大的荣耀。 另外两位大人也没想到萧奕辰如此平易近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想到了隔壁那人。 当然，说话的还是刘大人。谁让他之前与黎素打过交道，如今还被萧奕辰另眼相待。他不说谁说？ “王爷，隔壁牢房之中那人被带走之前，可曾胡说了什么？”刘大人满脸笑容，语调却说不出的谨慎。 他一边说，还一边看着旁边两位大人，那眼神说不出的怪异。 第381章 藏着的秘密 “是有几句胡话，本王倒是没听的真切。那人是何人？看年龄倒是不小了。”萧奕辰正色道，黑眸间带着几分疑虑。 他若是表现的半分不在意，那才是真的假。 刘大人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笑着解释道：“是先皇那时的罪臣，算起来，如今人得有五十来岁了。若非今日染了病，也没几年活头了。” “原来如此。”萧奕辰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 从他这里套不出什么话，刘大人怕中间出问题，又看向黎素，赔笑道：“让那人惊扰了王妃，实在是我等的失责。” 另外两人也跟着附和道：“让王妃受惊了。” “只是嚷嚷了几句疯话罢了，本王妃从前的病人都比他张狂，无妨。”黎素淡淡应付了一句，见饭菜还没到，拧眉问道：“午饭什么时候好？” 刘大人一愣，忙道：“下官回去看看，这就去催一催。底下的人办事不利，还望王爷和王妃莫要见怪。” “无妨，你们退下吧，本王和王妃要用膳了。”萧奕辰淡淡扔出一句话，态度略显不耐。 他身份尊贵，不愿意同他们多说倒也正常，并不让人多想什么。 刘大人几人知道方才的事情让二人不快，也不敢再停留，担心萧奕辰和黎素将火气发到他们的身上。 虽说他们是有看管不严的过错。但来的人是皇上的近臣陈安，又有怀着皇嗣的贵妃娘娘，他们实在是得罪不起。 相信辰王殿下和辰王妃大人大量，能体会他们的为难之处。 等他们都走了，萧奕辰姿态轻松的陪着黎素吃过饭，两人这才回到角落的床上，将周围的纱帘放下。 要不说刘大人会办事，在黎素两人进入大理寺当日，他就过来将监牢里简单改造了一番。 虽然同王府是不能比，但至少睡觉和方便的地方都设了屏障，让两人能安稳入睡。 若非担心慕容月儿找事无法招架，刘大人三人恨不得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就怕让黎素与萧奕辰觉得不快，出去之后回想起来生气再来为难他们。 贵妃再怎么样，人家好还怀着皇上的孩子。而他们呢？要是将王爷和王妃得罪了，那就是真的叫天不应了。 “素素你……”当萧奕辰看到黎素将书从腰封里取出来的时候，脸色说不出的怪异。 他本以为她是藏到了靴子里，却没想到她不顾书籍脏不脏…… 黎素看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这东西你看的如此重，我自然是要藏好才行。慕容月儿虽手段不够狠辣，可陈安却是个手段了得之人。他若是拿到，你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了。” 她说着，献宝似的将书籍递给萧奕辰。 然后火速脱下身上的外衫，动作别提多嫌弃了。 黎素是不觉得那人脏，可这书到底也在这监牢里待了十多年，那个霉味她隔着衣服仿佛都能闻到。 也还好这监牢里味道本就不好闻，要不然按照陈安的狡诈，今日这书，怕是要被他给搜了去。 借着微弱的烛光，萧奕辰定定的看着书籍上的字迹，脸色凝重。 黎素虽认识字，可最初看了一眼就觉得晦涩难懂，索性放弃了。 等她家男人看了之后来给她解释不好吗？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素素，这上面记载的，是两三百年前一个国家的历史。”半个时辰后，萧奕辰才终于将一本书看完。 黎素这会儿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又给萧奕辰备了一盆水洗手。 听到这话，躺在床上的她愣了愣，随即满是狐疑道：“居然真的是一本史书。这位大人将别的朝代的史书视如珍宝做什么？” 从他此前一口一个对不住先辰王来看，他护着的东西，应当与先皇和先辰王有关才是。若非皇室秘辛，陈安怕是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来取。 还有今日来的那个大夫，一看便是习武之人，且还武功不低。这等人他都敢冒险带进来，难道就是想找一本史书？ 萧奕辰没解释，而是翻到了重要的那一页，然后将烛火凑近给黎素看。 上面写道：“正阳十年，皇后之子夭，过继家妹子，替太子位。” “这么荒唐的事情，她家皇上难道不知道吗？”黎素惊了。 她不是没听说过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可如此光明正大的，黎素还是第一次见。 难道当时的皇上是死了不成？过继与自家一脉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至少能堵住宗室的嘴。如此做，在这个血脉至上的年代岂不是后患无穷？ 你看看，这不就被人写在史书上，留作千古骂名了？ 萧奕辰没说话，继续翻了几页，找到了一行字给黎素看。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荒唐的事情不仅皇上没反对，当时的史官都写在书上了也不说出来抗议血脉不纯之类的。 原来那皇帝一家一直都是一脉单传。 且每一代，都是男丁。 为此，每一代的皇上都广纳美人，为的就是传宗接代。 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死活就是多生不出一儿半女。别说是妃嫔众多，就算是把当时朝代的所有女人都送到宫中，也照样无济于事。 唯一的儿子没了，皇上一病不起，就更别指望生孩子了。 可国不能一日无主，主君更不能无后。眼看皇上病重，而膝下却没有留下孩子，朝上民间自然会有这样那样的传言出来。 如此情况下，便有了之后皇后将自己妹妹的儿子过继过来的事情。毕竟是她的亲妹妹，方便控制。 若是将来她和皇上有了自己的儿子，也好安排。 朝臣虽不满，可眼看皇上没了儿子，也只能如此先办。 至于后来究竟如何，黎素不清楚。可这上面的内容在暗示着什么，她却已然有了想法。 “王爷如何看？”黎素坐直了身子，已然察觉到萧奕辰情绪的变化。 他此前自己看的时候，一直心情平和，没有波澜。可这会儿，黎素却能明显感觉到不对。 萧奕辰在为了先辰王而觉得不值，愤怒将他整个人充斥。 第382章 再看收费 黎素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可这会儿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劝他才好。 半响，她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搂住了萧奕辰的肩膀，将自己塞进了他的怀里。 除了这么安慰他，黎素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别的办法。这种事情，她虽然身为萧奕辰的王妃，但是却也不好随随便便说什么。 毕竟这是关系到皇家颜面的事情，她知道了，也最好当不知道。 “素素，本王这些年竟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萧奕辰紧紧的将黎素搂在怀里，声音说不出的苦闷。 如果他早些知道这件事情，事情会不会不同？ 黎素的话卡在喉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她想了想，温声劝道：“这不能怪你，你当年也只是个孩子。” 当初先辰王病逝的时候，萧奕辰不过才十几岁，正是少年无邪之时。 他那时候虽不如那些纨绔那般整日游手好闲，却也是个打马街上风度翩翩的公子。这种丑闻，他如何敢想？ 就算是听旁人说了，最多也是一笑了之，定然不会当真。 “素素，父王他一生都步步退让，为了所谓的兄弟和睦，不愿让皇祖父和先皇二人生出旁的心思。可谁知，最后竟是一场笑话……” 萧奕辰满含痛苦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黎素打断。 “王爷怎能如此说？先辰王虽被先皇蒙在鼓里，可过往的一切却也都是为了大堰，为了萧氏皇族。就算先皇并非皇室血脉，先辰王的所作所为，也绝非是笑话一场。” 黎素看向他的眸色冷了几分，不愿让他这般妄自菲薄。 旁人怎么说，她不管。可他从来都是就自己的父王当做是英雄，是他心之所向。 萧奕辰被黎素这话骂的清醒了过来，一脸懊恼道：“素素说的对，是本王方才糊涂了。若是父王听到这话，怕是要气的一顿好揍。” 提及先辰王，萧奕辰的嘴角不由多了笑容。 “父王当年最喜欢的便是带娘亲与我一道外出。三个人两匹马，再带上两坛好酒，最是自在。” 听他回忆往昔，黎素也不免觉得向往。只是感觉到萧奕辰的伤感，她灵机一动，一脸正色问道：“父王那时候还让你喝酒？” 她这话问的太过正经，以至于萧奕辰自己都愣了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黎素是什么意思，萧奕辰无奈的笑了笑，松开了环着她的手，知道她是故意在逗笑他。 他方才确实是有些欠妥，只顾着自己懊恼，却忘了身侧还有素素在，害得她跟着担心。 “王爷用这个眼神看着我作甚？”黎素被萧奕辰炙热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这才别扭开口。 她这话当然是在明知故问，但是却也不想让萧奕辰继续感伤下去。 如今身在大理寺，自然是要想着怎么尽快出去。郡主府内，还有人在等着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可不是什么好事。 萧奕辰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笑着伸手摸了摸黎素的脸颊，温声道：“娘子如此好看，难道还不许本王多看两眼？” “不许不许，再看收费嗷！”黎素轻哼一声，无比傲娇的抬起了下巴。 这个萧奕辰，都这会儿了居然还不忘夸她一句，果真是孺子可教也！ “方才书籍上的内容，本王还需时间查证。娘子可愿意给本王时间？”昏暗的烛光下，萧奕辰看着黎素的眼中星光点点，很是好看。 若非现在不够应景，黎素定然要拉着他的手好好夸一顿。你说说，这小伙子怎么就能长得这么好看？ 也得亏萧奕辰生的好，儿子也长得与他十分相似。要不然，她可能得觉得愧对儿子。 “我什么时候不给你时间？不过王爷若是有什么想法，最好一早同我说，也免得我猜不到你的意思，反而胡思乱想。”黎素想了想，还是觉得提醒萧奕辰一句。 她这人不怕跟着他吃苦，就怕他到时候什么都瞒着她，然后到头来说一句为了她好。 真要是那样，可就不是黎素想要的好了。 萧奕辰毫不犹豫的答应道：“素素放心，本王绝对不是那般莽撞不懂事之人。” “王爷最好记得今日的话，也免得往后我秋后算账，你到时候不承认。” 他的话，黎素自然是信的。这会儿故意这么问，也不过是想转移一下话题，不想继续这么沉重下去。 他们人是在大理寺不错，但正因为身在牢笼，才有些更为开心，免得人不得自由，心也跟着被困。 萧奕辰笑着点头，深知她的用意，脸上是遮不住的灿烂笑容。 他们二人在监牢之中都没有任何颓败之意，几日下来，周围的人也都觉得奇怪。 这进了大理寺的人，还能做梦想着将来出去？这不是摆明了异想天开吗！ “别做梦了。出去？出去是不可能的？”隔壁已经空了的监牢便重新调来一人，穿的没此前那人邋遢，但却也透着一股子颓然之态。 只要你看他一眼，都会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浓浓绝望。 黎素瞥了那人一眼，没说话。 进入大理寺的人多是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进来之日自己就能看到未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至于出去？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之前被关在不远处牢房的时候，还在好奇为什么没听到新来之人的哭嚎。现在看了才知道，这两人穿着整齐面色如常，一看就是以为自己还能出去之人。 这种情况，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但往往要不了几日，那人就会鬼哭狼嚎两天。等哭够了，累了，也就认命了。 “等等，转过脸来让本官瞧瞧。”那人原本觉得黎素如今的态度不过是临死前的傲气，本来不打算理会。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萧奕辰的侧脸上时，却顿时身子一僵。 这张脸，分明是先辰王啊！ 可他早已经去世多年，怎会在这里？ 萧奕辰听得出他说的人是他，可这会儿狱卒在，他却也不想再做出牵连他人性命之事。 第383章 齐陵郡郡守 萧奕辰不愿意配合，男人却并不死心。只见他扶着栏杆站了起来似是想说什么，却被黎素一扬袖子洒出的粉末给触碰到。 只听“砰！”的一声，男人重重摔在地上。 他连惨叫都没喊一声，就那么没了声音。 几个狱卒完全傻了眼，没想到这几日一向好说话的黎素居然会这么动手。那人，莫不是已经死了？ 虽然有这种想法，可几人现在却也不敢上前查看，生怕自己触了黎素的霉头，会落得跟那人一般无二的下场。 他们上有老下有小，还不想死啊！ 黎素瞥了站立不安地几人一眼，语调幽幽道：“只是昏了而已，没死。” 几个狱卒顿时松了一口气，各自擦了擦额上的汗，对黎素露出恭维的笑容来。 他们不敢上前查看男人是否真的死了，更害怕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黎素会对他们几人动手。 王妃那小手一挥人就没了反抗的能力，这也太吓人了。 “本王乏了。”萧奕辰配合的揉了揉眉心，语调略有些慵懒。 见他想要入睡，那几人其中一人连忙笑道：“王爷既然累了便快些歇着，奴才们走远点，别吵到您才是！” 话说完，他们立即转身，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黎素他们的牢房外。 因为担心离得近会吵到萧奕辰，近而惹到黎素，他们兄弟几个心照不宣的直接跑到了刚进门没多远用来暂歇的桌椅处。 听着几人坐下的动静传来，萧奕辰这才点了点头，示意安全。 黎素咧嘴一笑，快步走到那人倒地的位置，撒了一些解药过去。 距离的远了些，她也不确定这点计量好不好使。但如今这情况也只能这么凑活了。 很快，男人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一脸懵神的看着这边的黎素和萧奕辰。 “本官方才是被什么东西给偷袭了？”男人一脸的不解。 他抓了抓头发，语调多带懊恼。 “方才若非本王妃阻止你，你想说什么？”黎素拧眉看着那人，语调有些着急。 倒不是黎素没什么耐心，而是现在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们。 狱卒这会儿是走了，等会儿万一反应过来折返回来，那等着这人的，可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大理寺那三位明显是知道什么的，可他们不愿意说，怕是问了也问不出什么。 “本官刚刚？刚刚，对，你可是辰王殿下？”男人仔细回想，看向萧奕辰的眼中一片热诚。 黎素无奈扶额。 得，又来了一个记忆紊乱的。这要是说下去，能抓到重点吗？ “当初你父先辰王，与本官可是故交。说起来，本官还能算得上是王爷的长辈。”男人呵呵一笑，面上似乎是多了几分嘲讽。 黎素与萧奕辰都没想到这人不仅记忆清楚，而且思绪也格外的清晰。 此前的事情，他必然是都记得清清楚楚。 “本王对您倒是没太大印象了，不知道伯父方便不方便透露一下姓名？”萧奕辰紧紧地盯着男人，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可记忆中，根本没有关于这张脸的任何事情。哪怕萧奕辰想要相信他，也得先能说服自己才行。 “你不曾见过我，自然是不知道。我啊，是齐陵郡郡守，王朔。”男人呵呵一笑，看着萧奕辰那张与先辰王十分相似的脸，笑容说不出的灿烂。 这么多年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见到故人之子的这一天。王朔以为，他就会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理寺继续枯坐到死，永远不会有再间天日的那天。 可看到萧奕辰这张脸，他却又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只要有辰王府的人在，他的冤屈何愁洗不干净？ “齐陵郡郡守？”萧奕辰整个人错愕的愣在了原地，没曾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王朔。 当年他父王便是在齐陵郡被人设伏，重伤回到京城。自那之后，便一病不起，连同旧伤发作，来势凶猛。 没过多少时日，他就与世长辞，将他们母子孤单的留在了这个世上。 王朔看他知道，浅笑了笑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再见不到辰王府众人。此前听说王爷与先辰王长相十分相似，脾性也是一模一样。若他知道王爷还平定了炜姜之乱，必然欣慰。” “王大人在大理寺还消息如此灵通？”萧奕辰与黎素对视一眼，问出了两人共同的疑惑。 当年的齐陵郡郡守因为先辰王遇刺一事被牵连发落这件事情，整个大堰朝上下无人不知。 就连王朔这个名字，萧奕辰也是那时候从太妃的口中听说的。 太妃当时就一句话：“不可能是王朔，谁都有可能，绝对不会是他！” 萧奕辰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说，可先辰王萧恒回去之后，也是如此这般说。 而且，还将辰王府与王家此前几代的关系都说给萧奕辰听。 那是的他尚且年少，不明白可以互相交换头颅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只知道，父王说不是，那必然不是。 可当年被牵连之人按理来说早就应该被斩首示众。虽然之后他忙着处理父王的身后事，不曾听说关于王朔的其他消息。可他身为齐陵郡守，首个被牵连的人便是他。 他为什么还活着？而且看着毫发无伤的在这大理寺内？ 王朔怎会看不出萧奕辰的疑虑。他低低一笑，感叹道：“我这种人，确实是早该死了的。先辰王都去了这么多年，我却还活在这个世上……” “本王并非这个意思。”萧奕辰拧眉，没想到王朔会曲解他的话。 他虽确实对王朔的存在有些许疑虑，却也没任何觉得他这人该死的心思。最多不过是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辰王当年在我所管辖之地遇刺，我本该是以死谢罪的。可不知他是用了何等方法，竟让人保下了我。只是为了躲避那些人，我往后也就只能老死在这大理寺。除非……” 王朔干干一笑，剩下的话没继续说，似是在等着萧奕辰代为解答。 第384章 当年内情 “辰王府与王家素来交好，我父王当年坚信不是你所为，护下你倒也在情理之中。”萧奕辰回忆往昔，选择相信了王朔。 父王都信任的人，他为何不信？ 王朔欣慰一笑，低喃道：“恒兄，你若是在天有灵，也该是欣慰的。” 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萧奕辰道：“你父王当年的死，实有内情。” “是先皇所为。”萧奕辰对上王朔缓缓凝聚恨意的双眼，沉声道。 他也不愿意相信记忆中那个同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人，竟是他的杀父仇人。 或者说，他是促成后来悲剧的罪魁祸首。 “你，你竟然知道？”王朔满脸愕然，看向萧奕辰的眼中有着惊讶，也有着疑惑。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既然知道是先皇所为，当初为何不报仇？ 黎素感觉到萧奕辰身上蔓延而出的冷意，冷声道：“我们也是这两日才知道。之前待在王大人所处牢房内的，应该是父王此前的近臣。” “你说王放啊，他那人是个没骨头的，才不配待在王爷身边。”王朔嗤鼻一笑，眼中满是不屑。 王放，王朔，他们二人难不成是兄弟？ 黎素这话还没问，就听王朔嫌恶道：“有他这样的弟弟，我都觉得恶心。” 他说着，疑惑的看向黎素：“他怎会同你们说起那些？” 在王朔的记忆中，王放这人胆小如鼠，虽聪慧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胆量，更不配站在先辰王的身边。 若非是他一早知道内情却害怕不报，先辰王如何会受重伤？此后，又怎么可能伤重不治？ “他没说什么，只是将一本史书交给了本王。”萧奕辰淡淡解释，无心去掺和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至于王放，如今怕是凶多吉少。他和他父王之前的那些恩怨，也就作罢了。 王朔一听史书便明白了什么，嗤鼻一笑道：“当年若非是他胆小如鼠，明知道有埋伏却不敢说出半个字。若非是他，先辰王又如何会死？” 他重重一锤地板，发出一声闷响。 “王大人声音小一些，若是让人听到，你怕是会招来危险。”黎素警惕的看向四下，同时低声叮嘱。 身怀这样的秘密，王朔能在大理寺活下来，怕都是先辰王动用了不少手段。 他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希望。 “我的命，不值一提，莫要牵连王爷才好。”王朔歉意的笑了笑，依言压低了声音。 他已然在这里活了太久太久，即便大理寺的几位大人记着先辰王，未曾亏待过他。可这种地方待了这么多年，他都已经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只是对于辰王府的恩典，他王家祖祖辈辈倾力而为都未必还的清楚，又怎么能再拖累他们夫妇？ 萧奕辰因他的话感动，可有些话，他这会儿却也不得不问。 “那一本史书，无法证明当年先皇之过，王伯父可还知道什么人手中握着证据？” 光是他们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远远不够。 父王为了所谓的皇室和睦，付出多年不够，居然还被先皇设计的没了性命。无论如何，这口气他绝对不能咽下去。 王朔摇了摇头，一脸悲痛道：“当年的人，除了那苟且偷生活下来的王放之外，无人生还。就连我，若非先辰王怜悯，我也是该陪着他一道走的人。” “王大人好好想想，可还有什么能证明当年设计之事是先皇所为？”黎素在一旁也听的着急，更担心狱卒随时会回来。 哪怕有先辰王的照拂，可一旦王朔威胁到了如今的皇室，大理寺的人却也未必会坐视不管。 他们一向中立，主持太平的同时，却也在维护着皇室的秩序。这件事情一旦闹大，整个萧氏皇室都要跟着颜面扫地。 所以黎素猜测，就算是大理寺的几个大人知道了此前太皇太后做的那件荒唐事，也不会说出去。 被换来的孩子都已经死了，再拉出来，必然又是朝堂动荡。 “证据……当年我身边有一小童，当时我将先皇身边大太监威胁王放的书信让人送给王爷。他若是送到，王爷便不会遇刺。你们可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这人。”王朔突然会想到了其中细节。 “这么多年过去，那人怕是不好寻到……” 不用萧奕辰和黎素开口，王朔自己也明白找到那个人的几率有多小。 那人当年传递消息，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若是死了，书信自然不可能留着。要是还活着，这些年也肯定是谨小慎微不知道藏到了哪个角落去…… “王大人放心，我们会找到那人，替你洗刷冤屈。”黎素有些不忍心说出没希望这种话。 他坚守了这么多年，必然苦的很。就算是真的没有，骗他一下也是好的。 王朔笑着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冤屈？我不过是自己愿意的罢了。王爷王妃还没说，你们是怎么沦落到大理寺的？” 到底是跟在先辰王身边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等到所有的事情都说万，王朔方才说起来在他看来不算重要的事情。 恒兄的儿子，便是入了大理寺又如何？他想要出去，必然简单。 就算是萧奕辰自身没什么作为，凭借前些年先辰王打下的基础，也能轻易收拢人心。想要营救他出去之人，怕是不在少数。 “说来惭愧……”黎素难为情的笑了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同王朔说了个清楚。 黎素现在也还没想到究竟是哪个缓解出了问题，让人有机会下毒。 虽说她确实是看不惯哪个昏君，但毒害当朝君主这种事情，她不会做。准确来说，她不可能这个时候选择毒害皇上。 这般愚蠢的方法，伤敌一千自损一万，黎素除非是脑袋被门给夹了，才有可能选择这么做。 “长生不老药？当真是荒唐。果然不是萧家的种，蠢的别出心裁。”王朔险些没被小厮，怎么都想不到这一任的皇上会昏聩到这个地步。 要是从前的辰王，他连这几个字都不会相信。世上若真有这么好的事情，又哪里来的朝代更迭？ 第385章 提审 黎素被王朔这骂人的话惊到，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亏得只是齐陵郡守，要是个言官，怕是早就被他口中没那么昏庸的先皇给砍了。 “王妃笑什么，难道本官还说错了不成？”王朔轻哼一声，不满黎素的笑。 这王妃，难不成是在笑话他？ 黎素看出他这是误会了，连忙解释了自己的笑点。 她其实也不想，但是方才他那句蠢得别出心裁，真是让人忍不住…… 若非方才没看出任何不妥，黎素甚至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现代穿越过来的脱口秀演员。 但要真是现代而来，他当初怕是会有另外的办法帮助先辰王脱险，而不会真的被困在这大理寺这些年。不得直接憋疯了？ “也不知那些文武百官脑袋里是不是全是白饭，如此愚蠢的父子，怎会是萧氏子弟？”王朔冷冷一笑，提起朝臣眼中满是说不出的嫌弃。 但凡有一个人发觉不对，往下查找下去，必然会发现蛛丝马迹。可这么多年，却未曾有人来大理寺寻过他一次。 蠢货，全是一群蠢货！ “王大人暂且息怒，此事或许不是无人知晓，而是无人敢说。”黎素抬眸看向萧奕辰，有些担心他。 突然知道先皇并非皇室血脉，又知道他是他的杀父仇人，这般大的冲击，她担心他受不住。 王朔看了一眼黎素，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低骂道：“一群软蛋，全跟王放是一个德行！” 任由他骂着，萧奕辰却没再开口，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黎素小声提醒王朔声音低一些，担心等会儿狱卒被他骂骂咧咧的话给吸引过来。 他们是要出去，可出去之时，却未必能将王朔一起带走。他还要在这大理寺再待上一段时间，自然不能被人察觉出端倪才行。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黎素连忙摇了摇头，暗骂她现在被太妃熏陶的居然想着守规矩。 这要是之前，她只想就想着劫狱将人带出去了，怎么可能还会去守大理寺的所谓规矩？ 王朔看出萧奕辰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所有事情，也没再骂什么，回去自己角落的破木板上躺着。 虽然只是木板，但上面好歹也有一床被子，比起这大理寺里其他席地而睡的犯人不知道好了多少。 牢房内静了下来，黎素担心萧奕辰的反常会被人察觉出什么，拉着他去床上躺下，悄悄商议怎么离开大理寺。 先皇的身世，是他们此前没想过的。可既然知道了，就必然要昭告天下，为已经故去的先辰王正名。 一代战神，因先皇的猜忌陨落，岂不可笑？ 若是能找到证据，慕容月儿扣在他们头上谋害皇上的罪名，便压根不成立。 萧奕辰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身在大理寺里的黎素并不知，外头慕容复等人已然做好了接应他二人的准备。 至于光明正大的劫狱那肯定是不成的。可若是让大理寺的官员将人带出去提审，路上遇刺被歹人掳走呢？ 如此理由，岂不是无懈可击？ “提审？她倒是好大的口气。”听说慕容月儿要将他二人押进宫中审问，萧奕辰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自从昨日知道那些往事，萧奕辰便想着怎么才能尽快出了宗人府，好揭露当年的阴谋。 如今慕容月儿又偏偏撞到枪口上来，他如何能不怒？ “还请辰王殿下莫要为难我等……”刘大人脸上多了歉意，可却也不敢私自做主。 他看向黎素浅笑了笑，低声道：“郡主，您也劝劝王爷。这个当口，可不能得罪了贵妃啊！” 刘大人一句称呼，也听的黎素眉心微皱。 他这人办事一向谨慎，称呼上更是不曾出错。怎么上次来还是王妃，这次便是郡主了？ 不等萧奕辰发作，黎素就在桌下拉了他的衣袖一下，示意他跟着走。 这刘大人分明是话里有话，难不成，此次另有玄机？ 虽然明白可能会有凶险，可黎素却也有自信在遇到险境之时自保。出了这大理寺前往皇宫的路上，又何尝不是他们脱身的机会？ 只一个眼神，萧奕辰便明白了黎素的意思，冷冷道：“本王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黎素扶着他起身，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正满脸担心看着他们的王朔，唇语道：“无事，勿念。” 至于之后会想办法带他出去这一点，黎素这会儿并不着急开口，也同样担心万一出去之后出现状况不能及时来接他离开。 王朔勾了唇角，朝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赶紧走。 除此之外，他就连一句话都没再说。 在大理寺昏暗的监牢里待了近六天，黎素走出大门的瞬间，只觉得阳光格外刺眼。 萧奕辰抬手为她遮去大半阳光，低声道：“是丞相府的马车。” 出来之前黎素想过可能是慕容月儿愿意帮他们，亦或者是太妃动用了关系。只是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丞相府的人。 慕容复可是忠于现在这个皇上的，女儿还是人家的贤妃。他来帮他们这两个现在就快坐实谋害皇上罪名的人？ 这很反常。 萧奕辰没着急解释，伸手拉起黎素的手，两人一道缓步走下台阶。 刘大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谨慎的样子，全然就是押送犯人之时的态度。当然，要是他脸上的表情不那么恭敬的话，就更像了。 “大人，可需要我等跟随？”门口几个侍卫快步跟上，嘴上虽然是在问，但人已经奔着马车而去。 为首那人黎素记得，正是陈安那天所带之人其中之一。他当时就站在那个大夫身后，这张脸黎素记得清清楚楚。 刘大人本来想开口阻止，却听黎素幽幽道：“跟着吧，本王妃也担心路上不太平。若是有什么霄小意图动手，还劳烦几位看护。” “王妃客气了。”那人假笑了笑，动作间腰间的佩剑和盔甲摩擦发出喀嚓声。 黎素瞥了一眼，暗道苏墨白大手笔，给区区一个侍卫佩的都是上好的铸铁剑，转身上了马车。 第386章 那就得罪了 刘大人紧随其后，等萧奕辰上了马车之后，这才紧跟着坐了上去。 只是他是聪明人，上去之后便坐在了一个不碍事的角落，生怕萧奕辰觉得他没规矩，乖巧的不得了。 萧奕辰上了马车便闭上了眼睛，模样似是在沉思。 黎素在他身侧坐下，低声道：“王爷来之前是同丞相说过什么？” 她这话虽然是在问，却有几分不满。既然说了，他怎么也不知道同她说一声？害得她这几日瞎担心！ “本王只是同他商量之后如何遏制妖妃的气焰，不曾想过这些。”萧奕辰忙睁开眼睛解释，担心她会因此误会。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误会下去，反倒是真的成了错处。 黎素轻哼一声，傲娇的看向窗外，懒得同萧奕辰多说什么。 一是想着外面还跟着人，二是觉得虽然刘大人是打算放水，但是他们这么在他的面前毫无顾忌的讨论这些，不太妥当。 你总不能让人家既装了瞎子，还要装聋子吧？这不合适。 刘大人触及到黎素善意的目光，和善的笑了笑，同时在心中默默希望接下来别出什么岔子。 他难得自作主张这么一次，可不能出现差池。否则，就不单单是掉脑袋这种小事情了。 马车走了约莫一刻钟，便被一队穿着黑衣训练有素的刺客拦住。 “我们只要萧奕辰的狗命，识相的赶紧滚开！”为首之人声音冷厉，一句话吓得赶车的马夫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跟随着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看对方不是自己的人，快速冲到马车前面挡住。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可知道马车里是什么人？”让黎素觉得眼熟的那个侍卫最先开口，看着眼前这群此刻，眼底满是凌冽的杀意。 敢阻挠他们办事，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找的人就是他！你们若是不走，便一起留下吧！”黑衣人冷笑一声。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众人顿时朝着几个侍卫冲来。 几人本以为这群刺客不会是什么高手，可没想到交手之时，这才明白是他们低估了对方。 但现在想要后退，已然晚了。 黎素掀开帘子看着外间场景，不由得啧啧两声，“给了你们两次机会都不要，那就不要走了。” “王妃还是莫看了，血腥的很。”萧奕辰拉过黎素的手，语调十分平缓。 坐在角落的刘大人看着眼前面色半点不变的夫妻俩，也不敢吭声，只能尽可能降低自己存在感。 娘哎，这夫妻俩太可怕了！ 还好他不是他们的对手，要不然，今天死在这里的不就是他了？ 等到外间动静没了，黎素这才看向刘大人，唇角微扬：“今日的事情，多谢刘大人在其中周旋。” “不不不，下官什么都不知道，王妃可不敢这么说。”刘大人头摇的比街上卖的拨浪鼓都要快。 这种掉脑袋的罪名，他可不敢承认！ 知道他是不想被牵连，黎素表示理解，然后脸一沉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妃就得罪了。” 话落，黎素抬手重重给了刘大人肩膀上一巴掌。 只听刘大人惨叫一声，胳膊软绵绵的垂在了那里。 他虽然知道黎素这是何意，可这会儿却也疼的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煞白道：“王爷，王妃，你们快些离去吧……” “今日的恩情，本王记下了。”萧奕辰抬手为刘大人点了几个穴位止疼，扔下一句话率先下了马车。 刘大人这会儿脸色好看了许多。只是他看了一眼黎素，眼神分明有些幽怨。 那意思似乎是在说：王妃您刚刚只知道动手，怎么不说给我止疼呢？ 黎素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一脸懊恼道：“不好意思啊，刚刚我忘给给刘大人止疼了。来，你把这个吃下去，睡一觉就不疼了。” “不不不，下官不……”刘大人匆忙拒绝。 但话还没说完，黎素塞到他嘴里了一个药丸，入口即化。 刘大人顿时瞪大了双眼，还以为黎素这是改变了主意打算杀人灭口。 看他害怕这样，黎素也没迟疑，快速开口道：“这是能让你暂且昏厥过去的药，到时候你就说被人一掌打昏，才逃过一劫。” 她话说完，刘大人已然有了昏沉感。 他目送黎素和萧奕辰两人走远，这才放心的昏了过去。 黎素和萧奕辰本打算回到郡主府带大家暂且转移，却不想慕容复连同一群大臣已然等在那里。 看这架势，是不给萧奕辰归隐山林的可能。 正好，他也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臣等见过王爷，王妃。”慕容复为首的一众大臣同时跪地，对于萧奕辰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 若不是称呼还未改变，黎素甚至都要怀疑他们在大理寺的这些日子，他们已经自作主张的拥护萧奕辰为帝。 “都起来吧，本王有些事情要同丞相说，你们都退下。”萧奕辰语调淡淡，却有着不容人质疑的气魄。 哪怕此刻的他还身穿囚服，却也让人不敢轻视半分。 张合连忙带着众人退下，不敢迟疑半分。 慕容复也正好有话要同萧奕辰私底下说，并未问缘由，等人走远后便自顾自开口道：“王爷和王妃受惊了，老臣也是没有半分，才会出此下策。” 虽然动手的不单单是他自己，可如今主事的人是他，所以慕容复必定要先请罪。 辰王殿下那是什么身份？就算是在大理寺，也不需旁人擅作主张的去营救。他此举，分明是错了。 只是如今的状况，让慕容复清楚，再不动手，他们二人便必然会被毒害皇上的人下手暗害。到那个时候，皇位更迭不说，大堰也很有可能在动荡之时被其他几国吞并。 旁的不说，单单是冬寒国就足够让人头疼了。使者才走了多久？他们就要来寻什么从前圣女的踪迹，分明是用心不良！ “丞相此举，甚好。”萧奕辰抬手止住了要下跪的慕容复，一句话将人弄了个摸不着头脑。 第387章 试探慕容复 明明从前他还对于为帝这件事情十分抗拒，让慕容复等人很是头疼。可今日，他怎么突然不反对了？ 原本以为要挨骂，甚至还要证明自己忠心的慕容复愣在了那里，一时反应不过来。 饶是在朝堂之中沉浮多年成了老油条，可慕容复这会儿却也看不透眼前这位即将成为新帝之人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怎么，本王可是有什么不妥，丞相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萧奕辰冷冷的扫了一眼慕容复，淡淡问道。 慕容复眼底多了一丝慌乱，忙不迭解释道：“王爷息怒，老臣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底下的人都已经准备好，王爷打算何时登基？” “不急，皇上未曾留下遗诏，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就算是顺应天命，也不该是本王登基。” 萧奕辰一番话说的无比淡然，看向慕容复的眼中也是波澜不惊，看上去像是根本就不在意这个皇位一样。 他确确实实不在意。 但，那是之前，而不是现在。 自从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之后，萧奕辰无时无刻想的都是为了自己的父王正名。 明明他才是皇位的继承人，却因为皇上的猜忌，最终丧命。若是那位当时知道事情的真想还要如此做，心肠更是歹毒！ “王爷怎能如此说？如今皇上已然没了，怀着皇上孩儿的人还是大月国的圣女。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绝对不能掌管我大堰朝啊！”慕容复眼眶一红，竟然直接给萧奕辰跪了下来。 这一跪，不单单是身为臣子。更多的，是身为大堰朝人的那份心。 若慕容月儿生下了一个儿子，那孩子再继承了皇位，往后大堰朝岂不是就成了大月国的附属国？ 无论如何，慕容复也不会允许这个孩子出生。哪怕慕容月儿一脉往前数个上百年可能与他们有亲。可比起那些，大堰朝的百姓更为重要。 萧奕辰眉头紧皱，坐在那里没有开口。 看着慕容复急的都快要落泪，黎素不由开口道：“王爷，丞相一片诚心，如今大堰朝不能一日无主，不然您先代为处理政务？” 她这话虽是在同萧奕辰说，可实际上却是在给慕容复上眼药。 虽然回来的匆忙，他们夫妻二人不曾商量过具体事情。但看萧奕辰如今的反应，黎素也明白他是想要趁机试探一二。 慕容复究竟有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她并不清楚，萧奕辰当时还是个少年，应该也不知道。 这次这么好一个机会，她相信他不会放过。 “是啊，王妃说的分外在理。王爷，您就算是不为了权势，可也要为了大堰朝的百姓着想吧？”慕容复连忙接话，看着黎素的眼中满是感激。 他便知道，王妃一定明白他们这些老臣的心意。她是个聪明人，也很清楚王爷登上皇位之后她能得到什么样的地位和权势。 其实若是放在别的时候，慕容复是肯定不愿意看着黎素成为萧奕辰唯一的妻子。可如今这情况，根本由不得他选择。 “本王倒不是不愿，只是这名不正言不顺……”萧奕辰摆出一副为难至极的模样。 这也难为坏了慕容复，他急的直咬牙，半响才憋出一句：“若是皇上无后，那从一众皇室宗亲之中择选新帝，便名正言顺了！” “丞相一向信佛。”萧奕辰幽幽提醒。 他当初之所以选择慕容复合作，便是看中了他这人谨慎，且相信因果报应不轻易杀生。 这么多年，在慕容复手上吃过亏的人不少。可丧命的，却不多。 张合这种打着丞相府的名声却什么事情都不干的，他都能忍，更何况别的？ 慕容复眼帘颤了颤，咬了咬牙道：“为了大堰朝，老臣已经顾不得太多。便是王爷登基之后老臣就没了性命，也绝对不能让大堰的权势落入外人之手！” “外人？丞相如此说的话，本王倒是想起了什么。”萧奕辰脸上多了笑容，将随身带着的书籍递给了慕容复。 既然他并不知情当年的事情，这件事情，他便是最好的人选。 丞相本就算是在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慕容复的话，多得是人愿意相信。 还有大理寺里的王朔为证，就算是找不到当年逃走的那个小厮，这件事情也能让大半朝臣信服。 至于百姓。从来是皇室想让他们看到什么，他们就能看到什么。 “王爷，这……”慕容复一知半解的就史书打开。 半个时辰后，他脸色蜡白的站在原地，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刚刚自己所看到的那些是真的。 先皇是皇后抱了别人的孩子？而如今刚刚驾崩的，也并非是萧家的血脉？ 老天爷啊，这种话若是传出去，萧氏皇族乃至整个大堰朝岂不是要成为周边几个国家的笑柄？ 慕容复坐不住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的。可萧奕辰和黎素两人的神色，却让他问不出这史书是否有假的话。 他不问，萧奕辰却是要解释的。 “不知道丞相是否还记得齐陵郡郡守王朔，以及当年辰王府的近臣，王放。” 萧奕辰这简单一句话，却让慕容复再也问不出其他的话来。 身为当年的老臣，他自然是知道这两个人的。不仅知道，当初关系还一直算是不错。 若非太妃嫁到辰王府，他和先辰王的兄弟关系，也能一直维持下去。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慕容复却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这般内情。 若真是如此，那当初的先皇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他的儿子也不是，他们二人的帝位这根本就是偷来的啊！ “如此荒唐的行径，竟然发生在宫中，王爷，是老臣该死啊！”慕容复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觉得自己太愧对先辰王。 若是早知道先皇的身世还有这么一回事，他当初就应该同先辰王说明白，好将属于他的东西挣回来。 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先辰王也不至于死的那般不明不白。甚至于，连自己本该拥有的东西都拱手让人了…… 第388章 本就是属于他的 “此事不能怪辰王，是父王当年没有提防小人，才给了他可乘之机。如今本王的证据已经搜集了大半，不知丞相觉得如此名头是否足够让天下人信服？” 比起用皇上绝后这一点登基，萧奕辰更希望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这种消息传出去，虽然会让萧氏皇族名声受损。可他父王这些年所被人误会的事情，也能因此解开。所以，他必须要这么做。 萧奕辰问出口的时候，其实慕容复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朝着萧奕辰拱了拱手，恭敬道：“王爷的意思，老臣明白了。您放心，老臣必然会将这件事情昭告天下，还先辰王应有的荣耀。” 虽然是太迟了一些，可也总要让天下人记得，先辰王才是皇位正经的继承人。 而萧奕辰身为萧恒的独子，自然当然不让的要坐在皇位上。就算是有人质疑，这也是正经的皇位传承。 慕容复拱手退下。 随后，等候在后堂的太妃整理了心情抱着安安过来，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她没想到慕容复动作如此快，更没想到他们二人在大理寺待了几日竟然还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爹爹，娘亲！”安安听不懂那些过往，可接连好几日没有见到他们，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只是因为性子和萧奕辰一样，所以不曾落泪。 但思念，却也半点不少。 黎素满脸心疼的把儿子搂在怀里，什么也没说，只是尽可能的让小家伙感觉到心安。 “安安只是想娘亲，难道就不想爹爹吗？”萧奕辰在一旁看的有些吃味，语调满是醋意道。 小家伙扭头看了看萧奕辰，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抱着黎素的手，轻哼一声扑进了萧奕辰的怀抱。 几天没见，安安因为茶饭不思还瘦了不少。虽然脸上看着不太明显，但萧奕辰一把人抱起来，就皱起了眉头。 “安安这孩子虽乖巧，不哭不闹，可却同你小时候一样，心思重，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说。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你看看，这小脸儿都瘦了不少。” 太妃轻叹一口气，看着安安的眼中满是心疼。 她的小乖孙，最近因为爹娘不在的时候可是好一阵难过。 好在家里宋姨娘和翠玉两个人陪着他说了不少话，要不然太妃一个人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安安没有乖乖吃饭？”黎素听的眉头紧皱。 她的话刚落地，就听小家伙解释道：“安安不饿！” 他脆生生的话才刚说出来，就听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咕噜了一声。 黎素还没来得及问呢，就见小家伙眼珠滴溜溜一转，把头埋进了萧奕辰的怀里。 方才说了不饿，现在就被打脸，安安额心思何止是复杂两个字能说的清楚的？ 好在翠玉一直有准备，连忙送了好吃的过来。 黎素一边喂饭，一边同太妃说起大理寺之中的那些事情。 从他们遇到王放定时，一直到提到王朔说的那些话，太妃看上去都是一脸的平静。 哪怕听到先皇身世那里，太妃也都像是早已经知道一样，平静的让人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 “娘，您和父王是不是从前就知道这件事情了？”黎素心下微沉，有些不敢信，试探性的问道。 只见太妃点了点头，语调略显沉重道：“是，早在十二年前，我们就知道了先皇身世的真相。可他虽不算是多英明睿智的郡主，却也将大堰朝打理的很好。当时你们的父亲身上已然有伤，也不愿意再掀起纷争，所以就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所以他是知道父王得知了真相，才动手的？”萧奕辰眼眶微红。 他的印象中，先皇其实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至少，不曾多为难王府。 要不然，他和他娘也未必有这么多年的安生日子过。 可谁能想到，他的皇位居然是偷来的。而且，还用手段害死了他的父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太妃摇了摇头：“这我便不知道了。当时你父王无心皇位，更不愿意因为一些所谓秘密，坏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所以，也不让我同旁人说什么。” “他值得吗？”萧奕辰抱着怀中的安安不敢大声，可问出口的话却满满都是不甘心。 他记忆中的父亲是那般好一个人，却因为他所谓私心没了性命。这一点，萧奕辰无法理解，也绝不会原谅。 太妃答不上话，凄然一笑道：“这话，你得去问你父王。” 她能没有怨恨吗？怎么可能。 死了的人是她的夫君，这么多年太妃一人守着偌大的王府和萧奕辰，何其容易？ 可她恨有用吗？萧恒都已经死了，她就算是将那些愤恨都加注在儿子的身上，又有什么用？ 萧奕辰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他想报仇。 可如今那对父子都已经死了，就算是他想要找人寻仇，这会儿却也不能。除非，挖坟掘墓。 但是这种事情萧奕辰又怎能干的出来？ 只是那人既然如此在意皇位，他便在登基当日废了他的帝位，将其迁出皇陵。如此，他便是到了地下也必然难安。 夺走别人最在意的，才是让人最痛苦的。 萧奕辰还未曾同黎素说自己的想法，就听她幽幽道：“这种小事，又何必要去劳烦父王？他们父子占了这么多年不该占的位置，也该让出来了。” “素素，你和辰儿可是想好了？”太妃面色微沉，眼中分明多了担忧。 此事一旦动作，必然会使得大堰朝动荡。若出了什么岔子，她的辰儿必然会被人认为是罪魁祸首。 太妃如今已然不希望看他登上帝位，而是想着他与黎素都能平平安安，与她和安安相伴到老。 “娘放心，我和王爷都是有分寸的，不会胡来。倒是您，这几日得辛苦您帮着照顾安安几日。等到尘埃落定，我们再来接您入宫。”黎素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示意太妃安心。 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大半，剩下的，不过是清除宫中宫外的障碍。 她与苏墨白的仇，也该清算了。 第389章 安安乖乖听话 临行前，黎素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的好菜，还特意温了两壶萧恒在时珍藏的酒出来。 虽然她尽可能表现的轻松，可桌上除了安安之外，无人不知这一去凶险重重。 就连安安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从太妃的腿上下来，屁颠屁颠的过来黎素腿上坐下，两只莲藕一般的胳膊晃晃悠悠的拉着她。 “娘亲，娘亲！”安安是想说什么呢的，可却不知道具体怎么说，着急的不得了也只喊出这么两个字来。 黎素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儿，夹了一块儿安安喜欢的炒鸡蛋喂他，浅笑道：“安安要乖乖听祖母和奶奶的话，知不知道？” 小家伙眉头微皱，似乎是有些不情愿。 知道小家伙心思敏锐，黎素笑着又道：“安安放心，娘亲不过是入宫几日而已。算算时辰，应该还没这次的时间长。安安乖，安心在家和祖母还有奶奶等娘亲跟爹爹好不好？” 安安认真回想了一下黎素他们这次走了几日，随即认真的摇了摇头道：“不要。” 爹爹娘亲一走好几天，他每天都找不到他们的身影，问奶奶和祖母都不知道，他才不要！ 这算是被小家伙第一次拒绝。 黎素还愣了好一会儿，饭菜反应过来，无奈一笑道：“安安，娘亲平日里是怎么同你说的？” 小家伙抿着唇不吭声。但那架势，分明是不高兴。 黎素又要抛下他走好几天，还带着爹爹一道，留他一个人，他怎么可能高兴？ “安安，娘亲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不带你出去，可不可以？”黎素面上虽然多了无奈。 可这会儿她却也只能哄着，担心安安不配合下一刻会哭出来。 黎素本就因为没有照顾安安太久而心中愧疚，若是他再这样，她是肯定要难受的。 小家伙似乎也明白黎素这是铁了心，见改变不了，抿着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答应。 他倒是不想答应，但是有用吗？说得好像娘亲能听他的似的。 对儿子答应这件事情，是黎素预料到的。可看他那一脸委屈却什么都不说的小模样，她却忍不住心疼。 明明他这个年纪应该最是肆意胡闹的时候，却要学着懂事，怎么能让人不心酸？ “娘亲，饿饿！”安安不想看黎素难过，却也不知道劝说什么，只能借着这种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黎素浅浅一笑，点了点头继续投喂。 她和萧奕辰饭后便要入宫，若是此事不成，他们便是能顺利脱身，往后也要带着安安过上居无定所的日子。所以这顿饭，她要好好的陪他吃。 要是出什么意外，她只希望安安不要太怪她…… “你们一路当心。”太妃一直没多叮嘱什么，只是在送他们出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其中凶险，她身在皇室多年自然清楚。可此事，却也不能不做。 黎素浅笑答应，低声道：“这几日劳烦娘照顾安安，等事情结束，咱们一家便能过安生日子了。” “好，我等着你们回来。”太妃笑容略显无奈，可却没开口再说什么。 她也想过一过黎素方才所说的日子，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就好，无需其他。 坐上入宫马车，刚刚在外一脸淡然的黎素反而有些紧张了。 按照慕容月儿与他们的约定，这两日她就会用逼宫的名义请苏墨白入宫。届时，等着他的便是天罗地网。 可即便对这些安排十分有信心，黎素这会儿却还是紧张了。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久到她甚至都快忘了之前她还同苏墨白轻松谈笑过。 在黎素忐忑之时，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只听手掌的主人温声笑道：“怎么，往日陪着本王平定炜姜之乱那时的气魄今日都丢了？” “你才丢了呢，我懒得理你。”黎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却也觉得安心不已。 有他在身边，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便是苏墨白再狡诈，这一次她也一定要将他的命留下。否则，大堰将再无宁日。 前几次入宫都有陈安在门口带着笑脸恭敬等候，黎素虽看他那张脸就来气，可这会儿一时看不见，反倒还不自在。 “丞相的速度倒是快。”黎素忍不住夸赞一句，料想陈安已然是凶多吉少。 不过他那人奸诈，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少，但凡慕容复放话，多得是人愿意替他收拾陈安。 萧奕辰赞同的笑了笑，同样也注意到周围的御林军换了新面孔。 如此大的手笔，慕容复倒是好手段。那位虽是被狸猫换太子进入宫中，却也是有先见之明，在活着的时候就一直提防慕容复。 只可惜他儿子是个蠢得，纵容佞臣在前朝不说，还因为宠爱慕容月儿任她肆意妄为。便是没有人下毒，他也没有几天富贵日子可过。 从宫门一路到慕容月儿所在的藏娇殿，无一人阻拦。 那些宫人见到萧奕辰和黎素一个个都面带激动，宛若见到了救星一般。 皇上死了，宫中如今是妖妃和陈安那个佞臣当家做主，萧奕辰这个正儿八经的皇室弟子，尤其还有着仁心，可不就是他们的救世主吗！ “王爷王妃稍后，奴婢这就去禀报贵妃娘娘。”柳儿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到些许红肿，在看到萧奕辰和黎素之时不由自主的慌了一慌。 这两位不是该在大理寺？怎会突然闯入宫中！ 此前吃的亏她可都没忘呢，这会儿自然不敢对萧奕辰与黎素不敬。 柳儿转身刚要进门，就听黎素冷冷道：“不必了，贵妃娘娘想来已经等了本王妃与王爷许久。” “王妃稍等片刻就是，奴婢进去通传一声。”柳儿紧张的声音都多了颤意。 能从大理寺这般大摇大摆出来，且还没被宫中人拦着，这得是多大的本事？ 一想到此前慕容月儿与黎素之间的恩怨，柳儿就觉得心惊，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快点去慕容月儿面前汇报。 就算是辰王夫妇不为难她，可若是她没通报便让他们进去，贵妃娘娘到时候怕是会扒了她的皮…… 第390章 她便是规矩 “怎么，你是聋了不成？”黎素冷眼看着柳儿的背影，黑眸间酝了丝丝杀意。 她若是没记错，上次便是这个丫头借着她主子的势力，妄图在王府欺负她婆婆。 人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就是这狗胆包天的习惯，可并不好。 柳儿听的身子微颤，往前走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她缓缓转身，一脸恭敬道：“王妃息怒，奴婢并非是这个意思。” 黎素根本就没理会她的话，而是面色冷凝自她身边走过，直接进门。 “王妃，这于理不合……”柳儿这会儿都快哭出来了。 她知道黎素是个不好说话的，可没想到，如此难说话。这架势，也不比他们贵妃好到哪儿去啊！ 于理不合？黎素还真不知道，她从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干过什么合乎规矩的事情。 在她这里，她便是规矩。你可以不听，但是却不教训她这里不对那里不对。 不然，可是遭殃的。 因着避嫌，萧奕辰就站在门口等候，听着柳儿这话，不由沉了脸。 “规矩？你倒是同本王说说，何为规矩？” 萧奕辰一句话，吓得柳儿白了脸，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不敢再说一个字。 屋内，慕容月儿方才在柳儿的服侍下睡下。还未来得及入梦跟自己的丈夫儿子叙旧，便被外间的动静给吵醒。 “何人，胆敢惊扰本宫歇息！”她厉色看向门口，面上满是难掩的怒意。 自从成为贵妃，慕容月儿便觉得自己是这大堰朝最尊贵无双的女人。尤其是如今还怀着已故皇上的孩子，更成了她耀武扬威的资本。 别说是这宫中不长眼的嫔妃，便是太后过来，也照样要看她的眼色行事。 今日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怕死，竟敢直接冲过来，果真是想要掉脑袋了！ 黎素刚好走到门口，听到这话不由冷笑一声：“贵妃娘娘好大的架子。这几日在宫中，可还能睡得安稳？” 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惊得慕容月儿顿时坐起身。 “黎素？”慕容月儿眼神死死的盯着黎素，恨不得从她的身上剜下一块儿肉来。 “你不是应该在大理寺吗？怎么会在这里？”她双手紧紧的抓着身前被子，生怕黎素是来伤害她或者是她腹中的孩子。 这孩子是她如今保命的本钱，而她若是出了事情，三郎父子可怎么办？ 黎素一眼看穿她的顾虑，幽幽道：“我来，不过是想确定你此前答应我的事情办的如何了。你和苏墨白之间，只能活一人。” 这已然是她最后的退让。 若是从前，她必然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人活着。可如今面对取舍，黎素也只能做出选择。 “放心，他收到了我的书信，答应了会来。可你也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伤了我们一家的性命！”慕容月儿目光死死的盯着黎素，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算计来。 只要有，那她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一定要让黎素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慕容月儿最终还是失望了。 因为黎素的脸上除了平静之外，最多不过是对于苏墨白的厌恶和不屑。 至于算计？她这个人还没那么无聊，会在答应了与对方合作之后，还背后捅人一刀。 不过这种事情苏墨白应该喜欢做，他那种人一向是会利用人的。也不知跟着他的那些人究竟是如何向的，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利用，却还甘之如始。 难道，都有受虐倾向不成？ 这些黎素不知道，可她明白一点。那些人只要是坚持站在苏墨白那边，便不值得人同情，死不足惜。 “事成之后，我会放你们一家离开。只是有句话，我得提醒你。”黎素目光幽幽的看着慕容月儿，忍不住开了口。 “什么事？”慕容月儿满脸警惕。 黎素这人手段了得，并非她能随意拿捏，难不成，她还要借着这件事情威胁她？ 慕容月儿有些慌神，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太多，担心自己被黎素拿捏住心思，到时候会处处受制于人。 她的那些小心思，黎素一眼瞥过去就能看个大概。只是有些话，她懒得提醒。 眼下这事儿，要不是事关人命，她也懒得说。 “这几日在宫中收敛一些。虽然你如今是贵妃，可手上若是染了人命，于你于你肚子里的孩儿，都没任何的益处。” “你在威胁本宫？”慕容月儿脸上多了怒意。 黎素听的笑了，冷冷道：“随你怎么以为。只是为难别人的时候，记得将那人的姓名记清楚。别到时候人家的父母兄弟前来找你寻仇了，你却还不清楚自己会死在何人手上。” “你！”慕容月儿气极，可偏偏黎素这话她反驳不了。 旁人不说，就说她前两日刚处罚的那个宫女，她就听说有人前往京中大理寺喊冤。虽然这事情不知道被哪个大臣压下去，可那人有父母亲朋却也都是真的。 若她往后再不小八方弄死了，岂不是要被报复？ 一想到这些，慕容月儿心中难免惴惴不安。 她眼神里带着忌惮看着黎素，没敢反驳，却也在回忆之前到底不小心弄死了几个人。 黎素懒得同她废话，冷冷道：“届时你就说我与王爷入宫，想要拿掉你肚子里的孩子，但是被你用安安要挟，最终被你擒获。” “那陈安呢？” “他啊，因为护着你被我给药死了。所以，知道见到苏墨白该怎么说了吗？”黎素好笑反问，觉得慕容月儿不会是那么傻的人。 只需要她简单叮嘱一下，他会明白应该要怎么做的。 “他会相信吗？”慕容月儿有些不信这种操作能骗到苏墨白。 那人最是狡猾，就算是答应了同她一起逼宫，可也未必会真的现身。 万一到时候黎素他们两个不能解决掉苏墨白，反而让他再次逃脱，那他们一家人的安全谁来保障？ 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黎素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放心，他会相信的。因为，他没有选择的机会。” 第391章 他已经没得选了 从前苏墨白还有的选，那是因为他掌握了足以让大堰朝颠覆的秘密。 只是被我当年被偷龙转凤的那位不算是太无能，所以这些年，他其实一直都是在蛰伏着等机会。 当年先辰王被害之时，其实是最好不过的机会。 可那时的苏墨白自己尚且还是个少年，如何让别人相信他能成事？拥立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复国，那些人又不是疯了。 可如今，他已然长成了拥有野心之人，怎会不趁着这个机会折腾一把？ 一旦萧奕辰登上帝位，到时候不管他是前朝血脉也好，还是什么别的，都不会再有机会肖想皇位。 所以，他怎么能坐得住？ 哪怕没有慕容月儿在其中周旋，苏墨白照样会来。只是因为黎素如今已经知道了其中的情况，自然就不可能继续忍着。 苏墨白的狗命，也是越早取了越好。 夜长梦多这种事情，黎素不想再发生了。 慕容月儿呆坐在床上，眼看着黎素走远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如何取舍，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半个时辰后，一封书信从藏娇殿内送出。 里间内容，正是黎素方才同慕容月儿说的那些，一字不差。 甚至，慕容月儿还加了一些她想要说的话在里头，生怕苏墨白会因为太过谨慎不愿意前来，坏了她的事情。 “王妃如何能确定妖妃不会坏事？”慕容复有些担心的看向黎素。 自从她从藏娇殿回来之后，自己什么都不说就算了，也不许底下的人去探查。难道她就这般信任慕容月儿？ 因着此前种种，慕容复对于慕容月儿的印象一日比起一日差。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女儿之前还被慕容月儿羞辱过，慕容复就更觉得她不可原谅。 尤其是妖妃还与前朝之子有所联系，这种人，更是该死！ 黎素瞥了他一眼，语调幽幽道：“你在质疑我？” “老臣不敢。”慕容复连忙开口，低下头不敢去看黎素的双眼。 明明两个人相差了一个辈分，可身为长辈的慕容复却觉得，黎素这人太过危险，不好掌控。 从前他也是这般想法，可谁奈何王爷喜欢，她自己又是个真的有本事的人，让人挑不出来错处。 要不然，他说什么也不想让王爷娶了这么一个强势的女人为妃。如今他们就要推举王爷登基。那她往后，岂不是就成了中宫皇后？ 黎素看了一眼慕容复，浅浅一笑道：“丞相有什么直接说就是了，本王妃虽然脾气不算好，但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你是是不是？” “王妃说的是，可老臣并未有什么要说的，是王妃多虑了。” 慕容复差点儿没被这话给吓出一身冷汗。 尤其是想到萧奕辰最听黎素的话，也担心她回去之后会跟萧奕辰告状。 他本就不是多得王爷喜欢，再有和太妃从前的恩怨在，若真是让王妃拿捏了，往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既然无事，丞相就下去歇着吧。等苏墨白真的来了，还有一场恶战。”一想到苏墨白，黎素脸上就再没了笑容。 可她此刻的表现，看在慕容复的眼中，却是在给他摆脸色。 哪怕黎素并没有这个意思，可他这会儿看着，却也不免心惊，连忙退下。 他是实在不想跟王妃多待，至于有些话，说不了就不说吧，反正王妃也不会听他一个老头子的建议。 若是之后实在不行，他当这个恶人，动手了解了那妖妃就是。 等慕容复人走远了，站在帘子后面的萧奕辰这才叹了一口气走了出来，面上的笑容略显无奈。 “怎么，王爷是觉得我方才过分了？”黎素瞥了他一眼，幽幽道。 她知道慕容复所想，也清楚他究竟想要什么。但是就算是他辅佐萧奕辰登上皇位，可他终究只是一个老臣。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想要他早些明白。 因为之后一旦糊涂了，做出了什么让她容不下的事情，黎素害怕自己处置起来萧奕辰会心中不快。 毕竟人家慕容复说什么也是帮了他们夫妻，该点拨一下，也不能吝啬。 萧奕辰笑着摇了摇头：“本王怎会如此觉得？只是没想到丞相聪明一世，却在这种事情上看不清楚。不过他女儿之前被慕容月儿羞辱过，他想要杀了她，也不为过。” “是不为过，可他女儿就是什么好东西？之前我进宫的时候，可没见她有什么好脸色。宫中的女人，还不都是一个样？” 虽然黎素不想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可如今在宫中有名分的，几个人手上是干净的。 他只看到他的女儿被人家慕容月儿欺负，怎么没看见他女儿曾经欺负别人的时候？所以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倒不如各退一步算了。 至于慕容月儿想要的如今也并非是权势地位，而是一家人的平安。再加上她肚子里现在还怀着孩子，黎素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想就这么杀了她。 一尸两命，她可不想给自己多造杀孽。 “素素说的是，丞相这是身在其中看不透彻。你也别为了此事生气，不值当。”萧奕辰低低一笑，看着黎素的眼中满是怜惜。 他的意思黎素自然知道，也根本不生气。因为，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苏墨白的性命。要不然，他还不知道要将这大堰折腾成什么样子。 是，他是为了复国，初心不错。可为了复国不把其他人的的性命当回事，屡屡与她和辰王府作对，这就是苏墨白做错的地方。 黎素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记仇这一点不好。那么一点点的恩怨，她都都会放在心上，记上好几年甚至十几年。 尤其是苏墨白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以及险些要了萧奕辰性命这一点，黎素是说什么都不会忘记的。 当初他给他们夫妻带来了什么样的麻烦和苦痛，她就也要她尝尝，也好知道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否则，岂不是世人都会以为他们一家好欺负？ 第392章 当真是不要脸 宫外一处隐秘的院落内，苏墨白冷眼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温婉，沉声道：“这封书信，确定是慕容月儿亲笔所写？” “是她的贴身宫女柳儿送来的。”温婉语调淡漠，面无表情的奎恩苏墨白，一番话说的也是公事公办。 自从知道她不过是苏墨白的棋子，且根本比不上黎素一根脚指头之后，温婉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不哭不闹，也不追问苏墨白这些年究竟将她当做什么，只是一直这般冷淡，以至于苏墨白甚至都怀疑是不是那一日她被人给调换了。 要不然怎么会变化这么多？ “此事你如何看？”苏墨白不满温婉这般疏离，可现在也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萧奕辰他们夫妻已然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再规划，现在若是再不能及时掌握宫中的情况，事情怕是会出现变故。 哪怕从前苏墨白就已经报了大不了失败的想法，可现在却也希望自己能复国成功，告诫他们姑苏一家的在天亡灵！ 温婉眉头微皱，淡淡道：“属下不知。” 这种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死士应该关心的。 公子若是想知道，多得是办法。 苏墨白被温婉的态度给气到，扬手便是狠狠一巴掌，打得她猝不及防后退几步。 温婉只是抬手随意的擦去了嘴角的血迹，依旧不看苏墨白一眼，就好像刚刚被打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本公子养你这么多年，要的就是你的不知？若是不去好好打探消息，就不必回来了！”苏墨白怒不可遏。 他话落，手中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黑色的药丸，快速塞入了温婉的嘴里。 温婉意识到不对，本来是想要吐出去，却发觉药丸入口即化。 苏墨白满脸阴沉的看着她，冷冷道：“这药会让你三天之内武功尽失。哪怕是素素在，也绝对探出不出些许不对。你亲自去打探消息，若是其中有诈，便回来禀报。” “是。”温婉迟疑了那么一瞬间，捂着脸转身离开。 她的脚步略显虚扶，不过几个呼吸间，就觉得浑身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样。 每一步，都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永远都无法成型的沙粒一般。 “公子，这药？”温婉缓缓转过身，看着苏墨白的眼中满是错愕。 这并非是简单的软禁散！若是那样，她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温婉突然有些慌乱。 一向武功极高的她，行走在任何地方都不害怕，因为武功是她保命的根本，是她的底气。 可现在，这些都被苏墨白无情的剥夺了，她怎么能平静的下来。 苏墨白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我加了些别的东西，虽有些伤身，可往后会为你调理的，你尽管去办就是。” 伤身？往后？温婉这会儿听着这些话却突然有些想笑。 她自嘲的笑了笑，转身离开，没有去问苏墨白这个药的副作用究竟还有什么。 反正不过是一个死而已。 她从小在她身边长大，一切的一切都给了他，甚至不知道多少次被他拿出去赠送给他人，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换取利益。 这些，温婉早已经习惯。 最差也不过是将这条命还给他，温婉无怨无悔，只是有些感慨，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活的太过失败。 身边没有一个知心人不说，如今就连利用她的苏墨白都嫌弃她不好用，何其可悲？ 三个时辰后，原本应该回来的温婉却不见人影。 苏墨白找了底下的人去寻，却也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公子，她是不是叛变了？”有人给出了猜测。 也不是他们的不信任温婉，而是现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确实是过于可疑。 再说温婉之前被苏墨白伤了那么一次之后，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很难让人不怀疑什么。 “住口！”苏墨白抬手重重一掌打在那人的胸口上，眼底满是凌冽的杀意。 不可能，谁都可能叛变，唯独温婉不可能！ 她连她那条命都能毫不犹豫的给她，还有什么，是她所做不到的？ 苏墨白不信，他也绝对不会允许温婉这么做！ “去，给我去找，天亮之前务必找到她。否则，你们也都不用回来了！”苏墨白大手一挥，定了这些人的生死。 他这会儿才意识到，温婉这些日子太过不对。 不哭不闹，不问他旁的，很是奇怪。 宫中，关于苏墨白那边的动静萧奕辰和黎素也已经尽数得知。 只是关于苏墨白派出那么多人寻找温婉这一点，黎素却并不明白。 “他从前因为我都能对温婉下杀手，现在反而去找她，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黎素扭头看向站在她身后为她捏肩的萧奕辰，拧门道。 她倒不是觉得温婉怎么样，而是觉得苏墨白这个人不值得别人的真心。温婉是，从前将他当做兄弟的炜姜王也是。 萧奕辰应了一声，却没发表意见。对于此时，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最为合适。 黎素轻叹一口气，忍不住感慨道：“长得那般好看的一个姑娘，你说说，怎么就死心塌地的跟着苏墨白了呢！” 她若是跟在她身边，如意夫君且不说，她必然一心一意的对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苏墨白可倒好，什么都没给人家，委屈却让人家吃了一肚子。 这种事情，他倒是能干得出来，当真是不要脸！ “怎么，娘子莫不是还想将她留在身边？”萧奕辰的脸沉了一沉，显然是回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黎素果断摇头：“我又不是疯了，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她那时候差点儿没把我给抽死，用了许多药身上都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疤痕，我留她在身边？” 这不是摆明了开玩笑吗！ 看黎素这般自觉，萧奕辰这才松了一口气，面上带笑道：“别担心，苏墨白明日会按照时辰进宫。到时候，我们同他的新仇旧恨也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明明就剩下一日，萧奕辰却觉得时间过的格外缓慢。他实在是太像取了苏墨白的性命，让他为此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393章 事情有变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之时苏墨白便换上了宫中太监的衣服，为入宫做准备。 可他等了一晚上的人，却并未归来。 “王爷，属下该死，确实是寻不到温婉的踪迹。”昨日去寻人的人匆忙回来，差点儿没先抹脖子致敬。 他要不是实在是找不到，说什么也不可能这个时间点回来。因为，主子一旦发怒，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即便如此，他也得回来。 因为如果他跑了，等着他的就是比死还难受的下场。 “一群废物！几十个人找不到一个女人？”苏墨白险些被自己的属下给气笑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温婉昨日那么离开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可如今这个时候，他却已经没了多余的时间留在这里等她。 再不入宫，这个机会便错过了。 慕容月儿那人极有野心，还有那个陈安，如今他手中掌握着能威胁他们的东西并不多。所以，他得尽快去走一趟。 否则，事情必然会生出变故。 “继续去找！若是找不到，你们也不必回来了。”苏墨白阴沉着脸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侍卫，满眼都是杀意。 今日入宫本就凶险万分，温婉这个得力的助手还不在身边，本就只有一半把握的苏墨白第一次感觉到了不安。 她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最是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也更清楚他的软肋所在。若是她落入别人的手中，后果是苏墨白不敢想的。 可现在，他只能希望事情不要如他担心的那般发展。 坐上入宫的马车，苏墨白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他转身掀起马车上的窗帘看去，后面路上只有形形色色的路人。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苏墨白却觉得不对，刚想要喊住车夫今日不入宫，却听到外间有人议论道：“这新皇都还没下葬呢，这就随便找个皇室子弟登基了？也不知道朝中那些老臣都怎么想的，这不是胡闹吗！” “谁说不是呢，咱也不知道，也不是咱们该问的。不过事情这么匆忙，别不是其中有事儿吧……” 那些话随着马车渐渐远去没了声音，可苏墨白脸上却已经凝了一层冰霜。 “好个慕容月儿，你竟敢忤逆本公子，想要推个傀儡上位！” 苏墨白声音冰冷，一双眼睛里满是狠辣：“看来，你是权利在手，都快忘了自己到底姓什么！” “公子，那我们？”车夫颤巍巍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进宫！” 他若是不去，任由慕容月儿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人登上皇位？ 大堰朝这几代皇帝的存在，对于他们陈国而言都是一个莫大的耻辱。若是再出一个更废的，将来百姓提起来岂不是要耻笑？ 马车晃晃悠悠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不远处的街角，一道黑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马车，仿佛想要将其看出一个洞来。 “来了吗？”黎素正坐在殿中吃着橘子，看萧奕辰走过来，不由挑眉问道。 “人已经到了宫门外，不出意外，半刻钟后他会出现在藏娇殿内。” 萧奕辰眸色微沉，满脸冷色证明他已然准备好了多时。 今日，便要让他有来无回！ 黎素点了点头，将手中剩下的一半橘子递给萧奕辰：“喏，就剩这么点儿了，你吃吧，吃完咱们去看戏。” “一盘你都吃了？”萧奕辰脸色略显怪异。 “是啊，你送过来不就是让我吃的吗？怎么，吃你一盘橘子还心疼？”黎素瞪了瞪眼，不满道：“你将来可是要做皇帝的人，怎么能这么小气？” 她的话说的极快，根本没有给萧奕辰辩解的机会，自顾自道：“我跟跟你说，哪怕你将来登基成了皇上，也得同从前一般无二。要不然，我就带着儿子去浪迹天涯。” 一想到江湖上好多美男美女，黎素就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一脸的向往。 这哪里是在威胁萧奕辰，这完全是在要他的命啊。 没等到黎素再开口，萧奕辰便一脸正色道：“无论本王将来是何等身份，定然会一如既往的对素素好。若是你不信，本王大可以发誓！” 黎素拦住他要举起的手，无奈一笑道：“谁要你发誓？” 他的心意，她怎会不知？ 两人相视一眼，面上都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既然明知道对方所想，又何必要在意这些形势？ 在黎素的目光注视下，萧奕辰将一半橘子吃了个干干净净，两人这才估摸着时间前往藏娇殿。 不得不说，苏墨白的手段确实是不错。他假扮成太监这一点，是黎素原先没想过的。 毕竟他是个大男人，又在传统文化的熏陶下长大，对于这些抗拒也是自然。 可他为了复国，宁愿这么伪装自己，足以证明他复国的心是坚决的。 倘若不是仇人的话，对于这种心性坚决且手段狠厉的人，黎素其实算是佩服的。毕竟，不狠难以成事，她自己行事之中狠辣之处也是不少。 但苏墨白滥杀无辜也好，对手底下的人如何狠辣也好，都不该撞到她的面前来。 既然成了敌人，她与萧奕辰两人要他死，其实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王爷，人还在里头。”门口的侍卫早已经将整个藏娇殿团团围住。 别说是苏墨白一个大活人，就算是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殿内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传来，唯有时不时传来的鸟鸣，在提醒着众人如今周围尽是凛然的杀意。 “明知道死路一条还要来，苏公子为了复国，可真是不管不顾了。”黎素缓步走进藏娇殿，面上尽是冷意。 当初他逃走之后若是再不回来，或许她会想着要过安生日子，未必会要萧奕辰动用兵马去他国围剿他。可他非要回来，这能怪的了谁？ 内殿的门应声而开。 苏墨白阴沉着一张脸，手拿长剑挟持了花容失色的慕容月儿出来。 看到黎素，他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素素，许久未见，你倒是半点不曾变。” 第394章 你可曾悔 “你也是。我还以为你早死了，没想到命这么大，竟然还敢闯到宫中来。”黎素微微一笑，看着苏墨白的眼中满是冷意。 对于他用以要挟的慕容月儿，黎素没表现出半点在意。 不过是一个妖妃罢了，也就只有苏墨白才会以为他们会为了慕容月儿和她腹中的孩儿放他离开。 简直是痴人说梦！ 苏墨白眸色微沉，冷冷道：“黎素，你别以为我不会伤你。” “那你放马过来就是，若是有那本事，随你。”黎素乐了。 见过厚颜无耻的，还真没见过如此这么不要脸的。 她都已经与萧奕辰成婚，况且他俩的儿子如今都一岁多了。苏墨白他是哪来的脸，以为自己有那个本事？ “他如今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你们萧家的骨肉，萧奕辰，你能坐视不理？”苏墨白死死的盯着黎素，话却不是冲着他。 在大家都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他如此说，这摆明了是在将萧奕辰的脸面放在地上践踏。 骄傲如他，怎能愿意让旁人知道这等丑闻？ 苏墨白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萧奕辰怕的不是皇室被百姓嗤笑。所求的，不过是个真相罢了。 “让开，不然我现在便杀了她！”苏墨白面露凶光。 他话落，手中的匕首往前推了一推。 慕容月儿尖叫一声，白皙的脖颈上被割出了一道血痕。 她满脸错愕的看着萧奕辰和黎素，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两个会不管她的死活。 没等她开口，却只听黎素语调幽幽道：“你若是开心，随意。不过是再加两条人命而已，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黎素，你！”慕容月儿恨得紧咬牙关，差点儿没冲过去跟黎素直接打起来。 可这会儿，苏墨白却已经没了耐心。 就在他打算先杀了慕容月儿再逃离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一众宫女聚集的地方，突然行色匆匆的跑来了一人。 正是他之前怎么也找寻不见的温婉。 “你怎么会在宫中？算了，这不重要，助我脱身！”苏墨白突然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了胜算。 温婉点了点头，可下一刻，她手中却银光一闪，匕首直直的插在了苏墨白的胸口。 这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 哪怕慕容月儿这会儿还在被苏墨白挟持，离得这般近，可她却也没看明白温婉是究竟怎么动手的。 明明她是应该来帮忙的啊！ 苏墨白缓缓低下头，看着不断往外渗血的双手，手中的匕首也脱了力道摔在地上。 “你在匕首之上下了毒？”他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温婉，眼中满是愤怒。 她是他一手带大的人，这些年也一直都将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她竟然敢对他动手？ 温婉冷着脸没开口，狠狠一掌打在苏墨白的胸口，使得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摔坐在地上。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的黎素都惊呆了，差点儿没忍住想要给她鼓鼓掌。这么帅气的动作，没有个十几年的功底很难做得到。 更何况对方还是武功不弱，心机颇深的苏墨白。 想要偷袭他，可谓是难于登天。 “为什么？”苏墨白脸色蜡白的看着满脸恨意的温婉，想不明白。 就算他此前因为素素的事情伤了她，可她身为他的奴仆，难道不该万事都为了主子？ “为什么？”温婉自嘲一笑，冷冷的盯着苏墨白逐渐难看的脸：“你昨日封了我的武功，将虚弱的我赶出门时，可曾想过，我如何自保？” 那些痛苦的回忆顿时充斥了温婉的脑袋，使得她面目狰狞，根本就不愿意多看一眼苏墨白。哪怕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这话，很难让人猜不到昨天可能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至于程度如何，从温婉这恨不得立刻弄死苏墨白的情况来看，黎素不难猜得出。 她目光落在温婉满是青痕的手腕上，不免心疼了一把。 哪怕这个人曾经想要她死，但对于今天这件事情上面，同样身为女性，她同情她。 苏墨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吐出一口血来，虚弱道：“那并非是我本意……” “是，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公子，你想要的，不过是一个黎素罢了。既然如此，我送她下去陪你如何？” 温婉冷冷一笑，转身看向黎素的方向，一双犀利的眼中满是杀意。 若非是黎素的出现，她又怎么可能会和公子闹成如今这个样子？ 就算是他不会愿意娶她，可两人却也能一直在一起，不至于闹成这样。 可没等她触碰到黎素，却被苏墨白扔出的匕首洞穿了胸口。 温婉从来知道他心狠。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护着黎素。 她从前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情分，竟然比不过他短短时间的喜欢。想想，当真是可笑。 “她是本公子的人。你，怎能动？”苏墨白话落，又呕出一口血来，瘫坐在地上已然没了多余的力气。 可他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温婉，似是不甘心就这般没了性命。 但温婉是他手把手教会的，既然动了手，就不可能给他留下余地。 温婉凄然一笑，声音尖锐道：“你醒醒吧！黎素她心中从头到尾就只有萧奕辰一人。你算什么？自作多情都不配！” 从前一口一个公子的人，这会儿狠厉起来，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苏墨白被这话气的半死，眼神死死的盯着温婉，还想说什么。 可他再不会有机会。 慕容月儿抓准了机会上前，抓住他胸前的匕首往外拉扯出来，又狠狠的扎进去，满脸狠辣。 她知道，不是苏墨白死，就是她死。 相比较眼前这个已经失了势力，且被身边人背叛的人，她自然知道应该选择哪个。 苏墨白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不过被慕容月儿扎了三刀，便毫无反应的躺在那里没了气息。 原本还满脸怨恨的温婉似是瞬间慌了神，费力的朝着他这边挪动，却因为伤口过大止在了半路。 “公子，你可曾悔？”无力的瘫软在地，温婉笑容无比凄凉。 可她再不会等来回答？ 第395章 大结局 两具尸体被拖下去的很快，藏娇殿的院子也只是几个转眼间便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慕容月儿瘫坐在地上，看向黎素和萧奕辰的眼中满是警惕。见他们确实没有动手的想法，她才松了一口气，让柳儿扶着她下去。 “苏墨白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竟然不是死在我们的手中。”黎素不免感慨。 她本想着亲自处置苏墨白，却也担心自己沾了血，到时候被安安知道会吓到他。没想到，有人替她动了手。 萧奕辰面色微沉：“他该死。” 明知道温婉没了武功就只是一个弱女子，他还将人赶出门，出现这种事情让她一个女子如何能接受？ 看出他是在心疼温婉，黎素眉头微皱，反问道：“怎么，你还在同情温婉？” 好家伙，她之前可是差点儿没把她给抽死！ “自然不是。”萧奕辰回答的果断，没半点迟疑的态度也让黎素格外满意。 只是一直以来的宿敌突然就这么锁了，她多多少少还有些不习惯。 不等她多想，就听萧奕辰道了声不好。 “安安这会儿还在王府等我们，若是再不回去，他怕是要闹腾了。” 提到儿子，黎素自然不会有半点犹豫。 她一想到离开之前小家伙那微红的眼眶，可倔强的不得了却不愿意表现出来的伤心，就觉得心口揪着疼。 如今大患已除，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朝中的那些老臣了，她相信，他们最是会处理这些事情。 半个时辰后，慕容月儿被秘密送上了一辆马车，离开京都。 对外说的是她被前朝余孽行刺，一尸两命。 众人无不可惜他们的皇上未曾留下血脉，但谁也没想到，新帝登基之前发布了一道诏令，将多年前一桩混淆皇室血脉的案件大白于天下。 百姓们这才知道，原来从前坐了二十多年皇帝的人，并非是萧家血脉。 他虽无功无过，可却生了一个昏庸至极的儿子。往后经年，他们父子都会是大堰的罪人。 而新帝嘛，自然就是之前替他们平定了炜姜之乱的辰王。除了他，还能有谁是众望所归的新帝？ 尤其是他待人处事还极为温和，又有手段，身边又有炜姜王丞相等人拥护。这种人，才是他们想要的皇上！ 这些话，那些百姓白日里讨论了之后，晚上还要回去再跟自己家里的孩子媳妇唠唠两句。 毕竟之前那位冒名顶替的虽然没当几年皇上，但是劳民伤财的事情，也没少做。 尤其是先前那个什么妖妃，大月国的什么东西来着？那架势，似乎是恨不得将大堰朝整个给掏空不可。 黎素就连随便出去逛个街，都能听到他们夸赞萧奕辰的话。 “皇上如此勤政爱民，当真是我大堰的福气啊！” “可不是吗！你看看之前那位，再看看咱们皇上，那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不好！” “有其父必有其子知道吧？小太子听说也是极其聪明的人，这才两岁不到，就能跟着读三字经了，将来还得了？” “真的假的？这要是的话，咱们将来可是又要迎来一位明君啊！” 众人相视一笑，茶楼里此起彼伏的都是觉得萧奕辰这个皇上做得好的人。 黎素无奈的笑了笑，拉着同样是穿着常服的萧奕辰赶忙往旁边走。 那些老臣天天上朝的时候夸萧奕辰就算了，她就不怕他骄傲了。可难得出来一趟，他们还这么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们说的也是实话，素素莫不是不喜欢他们夸我？”萧奕辰满眼是笑，看着黎素小心翼翼的动作，更觉得她太过可爱。 明明两人都已经成婚半年多了，可他却总觉得像是看不够一样。白日里要看，晚上还要看。 黎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我这是怕你骄傲。他们夸你我自然高兴，毕竟这能证明我的眼光好，挑了一个合适的男人。” 她无比骄傲的抬了抬下巴，那叫一个得意。 这幅嘴脸，就好似他们嘴里夸的那个人不是萧奕辰，而是她。 当然，夸赞黎素这个皇后的人也自然不少。只是因为茶楼里喝茶的大多是男人，总不好天天抓着皇后夸吧？ 再说了，谁不知道当今皇上虽然样样都好，但却是个超级大醋坛子。 至于这一点为什么百姓都知道，当然要问问萧奕辰了。 “素素，我觉得他们今日的话说的很对。”萧奕辰突然正了神色，一本正经的看着黎素。 这话反倒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话？难不成你也觉得自己真的这么好，骄傲了？”黎素看向他的眼中多了些许紧张。 她怕的就是他骄傲，毕竟身居高位，有些时候心理有所变化也正常。 但是他毕竟是当皇上的人，自己万一飘了，受到影响的可就是底下的百姓。 黎素这人虽然此前不在意名声，但是既然当了皇后，她就不能让自己有遗臭万年的可能。哪怕一点，都不成！ 萧奕辰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我也觉得咱们安安很是聪明。” “你几个意思？”黎素看着萧奕辰认真的脸色，顿时警铃大作。 安安是大堰朝这数百年历史以来被册封太子最早的一个。 同样，也是跟着上朝最早的皇嗣。 寄托在他身上的希望，丝毫不比放在萧奕辰身上的少。 那些老臣一个个搜肠刮肚，恨不得将自己毕生所学都教给安安。这样的好，黎素却一直有些担心。 毕竟孩子还小，万一他们一个个把他捧的太厉害，将来可是会摔跤的。 黎素还在心思复杂的想着，就听身侧人幽幽道：“再等四年吧，安安六岁也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黎素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这狗东西，他不是打算撂挑子吧？ 对上她满是威胁的眼神，萧奕辰丝毫不惧道：“我当初五岁就跟着父王处理王府政务了，安安是我们的孩子，自然可以。” “我求求你做个人吧，好不好？”黎素微微一笑，抬头一脚稳稳当当的踹在萧奕辰的屁股上。 萧奕辰邪魅一笑：“安安该有个弟弟妹妹了……这个恐怕需要你帮忙啊！” 萧奕辰说完不等黎素反应，拦腰打横抱起她去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