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动》 第0001章 温柔的泪 “老季,我走了。不用太想我,我会把你老婆跟女儿带回来的。” 玄泽山上,飞瀑之后,有一山洞在半山之上,极为隐秘。洞内隔木做两室一厅堂,一室一人,一少年与一青年。 少年复姓独孤名一,年方二八;青年姓季名然,年已过百,却是三十几模样。 两人初遇之时,九岁的独孤一还叫季然叔叔,渐渐长大后,知晓季然的年纪,一度纳闷。 叫伯?叫爷? 似乎都不妥,一阵纠结之后,发现“老季”两字朗朗上口,便沿用至今。 “小老弟啊,你能不能走出玄泽之森还是个问题。” 两人共度于此多年,季然于独孤一亦师亦友,昔日的狂傲已渐渐被独孤一改变,笑得比以前更多了。 独孤一自小随母生活在一个小镇,随母姓,不知其父,每每问起,母亲皆言父亲已死。吃百家饭长大的独孤一,开朗乐观,仗义老成,深得邻里欢心。 不幸母亲染病早逝,小小年纪便学人上山采药谋生的他,突遭恶霸欺凌。幸得季然出手相救,见季然神通便与他同行。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到时帮你多带一个老婆回来都不是问题。” 玄泽之森内,狂兽妖怪遍布。但两人生活于此,并非为了苟活余生。 当独孤一被季然带到此处之后,便开始教他习武修文,不舍昼夜,而玄泽之森内的狂兽妖怪就是他的试炼对象。 “滚!快点滚!别耽误我养伤。” 九年前季然喜得一女,不料一家三口遭人算计,乱战致妻女失散,自己亦深受重创。 苦寻两年未果,伤势却见恶化,便避世于此养伤,至今仍未痊愈。每当想起此事,心中隐隐作痛。 “如果他日我不小心喜欢上你女儿的话,你可不能阻碍。” 独孤一已冲出飞瀑,如果他再不走,可能会被季然一阵暴打,因为这句玩笑里有他的女儿。 独孤一翻身轻落独木,运气驱行,渡过脚下这个湖,便进入玄泽之森。 玄泽之森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游乐园,熟门熟路,只要不碰到熊猫人,离开森林对他来说难度不大。 熊猫人人形兽身,肉食为主,灵活机敏,嗜战成性,只有睡着之时才觉得有点可爱,它们是这玄泽之森的一霸。 平时游离森林外围,令人不敢冒进,森林内的其他动物亦不敢乱出。 即将踏入熊猫人的活动范围,独孤一潜身树上,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平时这个时候,熊猫人多是在睡觉,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觉得有必要停下来看看。 今日似乎有些异常,两丈外破败的新枝告诉他,那里曾发生过斗战。 看来今天运气不是很好,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少女。 她很美,如花般的年纪,如花般的容貌。 可是一身白衣沾染了五颜六色,粉嫩的俏脸上大汗淋漓,眼中似乎曾有泪。 她竭尽全力奔跑,样子很狼狈,身后三丈的熊猫人紧追不舍,来势汹汹。 美女与猛兽! 这美女独孤一不认得,但是这熊猫人他记得。独孤一跟这熊猫人打过几次架,他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胖。 小胖并不算胖,只是相对于其他熊猫人显胖而已。 他第一次是碰巧遇到小胖,然后被它狂揍一顿落荒而逃。第二次是他主动找小胖寻仇,他终于揍回了几拳,但还是不敌小胖。 直至现在,他只能勉强跟小胖打个平手,小胖太抗揍了。 “小胖,吃我一拳!” 小胖忽闻呐喊,停下了追逐的脚步,循着来声的方向望去,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它面前。还有一个熟悉的拳头,独孤一一拳重击,小胖被打翻躺地。 “快跑!” 美女看到一个陌生少年突然牵上自己的手,微微一愣,然后被拉扯着狂奔。 美女很想问问前边的那个少年到底是谁,要带她去哪里。 可惜刻不容缓,她看到小胖已经站了起来,愤怒的捶胸顿足,一声咆哮之后,疾追而来。 “呼!呼!” 一番东躲西藏之后,终于摆脱小胖跑到玄泽之森外。两人手撑着膝,附身喘息,急促的呼吸着外边的空气。 独孤一觉得很庆幸,遇到的是自己熟悉的小胖。如果是它们的头领,要想救下身边的美女,必定要苦斗周旋一阵,让美女先行逃跑方可。 “你还好吗?” 独孤一见美女脸色惨白,舒缓片刻,气息仍不见平稳,便关切问候。 独孤一不问还好,这一问,美女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悲伤,眼泪夺眶而出,哭着与独孤一交谈。 美女名叫叶晚情,自平沙城而来,与家丁护卫一起,百里跋涉到玄泽之森,欲窃进森林擒获狮虎兽,作为寿礼献与她父亲。 不料未见到狮虎兽,却惊扰到休息的熊猫人,被惊醒的熊猫人怒拳相向。 谁知仅仅一只熊猫人,便让一众人吃力招架。众人抗战中忽见有一只熊猫人闻声而来,两护卫便让她先行逃跑。 为了让她顺利脱逃,众家丁竭力抵抗,不知现在是否尚有生者。 “一哥,你一拳就能打倒熊猫人,修为如此了得,能否帮我救救他们?” 叶晚晴真诚的恭维与哀求,独孤一犹豫了一下。 他修为几斤几两,他心中有数,现在这种境界根本无法承受“了得”这两个字。 他的实力连未痊愈的季然一半实力都没有,这事有点难度。 “帮是可以帮,不过......” 独孤一面露难色,手托着下巴思索,除了叫来季然,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是等找来季然还有用处吗? “要我以身相许吗?”叶晚晴见独孤一欲言又止,犹疑问道。 “不是!我是想说,我只能试试看,不一定能救得出来。” 独孤一闻言连忙解释,也不知叶晚晴怎么会想到“无以为报,唯有身许”这一说书先生讲述江湖爱情儿女常用的套路。 叶晚晴肯定也听过不少说书先生述说这类故事,可惜他纯情小帅并非浪得虚名。 叮嘱叶晚晴藏身静候,独孤一闪入玄泽之森。顺着叶晚晴大概的指向,顺着林木毁坏的痕迹,很快他看到了两个人和一只熊猫人。 两人紧衣劲装,衣上血迹斑驳,面对熊猫人的越战越勇的拳锤,两人且退且战,苦苦挣扎。 “攻它小腹!” 成年熊猫人身高皆在六尺之上,玄泽之森内的熊猫人首领更是高达丈余。 熊猫人气力很强,骨骼壮阔,坚硬如铁;肌肉发达,一身浓毛亦难掩小腹八块壮肌。 根据以往与熊猫人的对战经验,小腹是它们较为薄弱地方之一,比其他地方更容易被击中。 独孤一挥拳加入了战斗,双拳先一步对上了即将落在两人身上的重拳。 “轰!” 四拳力对,碰撞之声轰然而起。 熊猫人身躯微微一震,独孤一却被震退三步。 得以喘息的两人,按照独孤一的指示,双剑齐齐刺向熊猫人的小腹。熊猫人见双剑汹涌而来,立马后倒躺地,起脚踢开双剑。 熊猫人反应虽快,但小腹还是被刺伤了两道口子,被脚踢荡开双剑的两人也迫不得已后退稳住被打破平衡的身体。 独孤一再次加入战斗,两人在独孤一的指示下,双剑分别取上攻下。独孤一配合着两人的攻击,伺机偷袭熊猫人的腹部。 三人配合有序,一挽颓势,熊猫人有力使不出,被步步逼退。 “呜!” 在两人的攻击掩护下,独孤一觅得良机,一记冲拳重击熊猫人的小腹,将熊猫人击飞并撞在一棵老树上。 老树不堪余劲,直接断裂,接着断落的枝干砸到了捂着小腹痛呼的熊猫人身上。 “其他人呢?” 独孤一叫住正欲上前补刀的两人询问,两人面面相觑,眼中尽道痛苦,或许其他人已惨遭不幸。 “快点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其他熊猫人听到呜声很快就可以赶到!” 带路前方的独孤一,看到两人又持剑步向熊猫人,急忙退身返回,拉走两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两人咬咬牙,跺脚跟上。 “一哥,徐护卫,刘护卫!” 叶晚晴一直紧张的关注林中的动静,看到三人出现,急忙奔跑相向,激动不已。 “小姐!” 徐护卫看到叶晚晴,宽慰而笑,紧悬的心终于放下,随后不醒人事。 “小徐!” 刘护卫慌忙伸手扶助即将扑街的徐护卫,忘了自己也是力之将竭,人未扶助反而先滑躺地上。刘护卫尴尬失笑,跟着徐护卫趴倒在他身上。 “我背徐护卫,你扶着刘护卫,先离这里远点,再找辆马车载他们回城。” 马车不用找,因为叶晚晴他们是坐着马车来的。独孤一言罢,叶晚晴便扶着刘护卫在前边带路。 车马藏在一个僻静的山缝之间,刘护卫知林内危险,劝阻叶晚晴在此看住车马,但人轻言微,只能命徐护卫贴身保护执意同行的叶晚晴。 安置好两护卫后,独孤一便向叶晚晴道别离,他要去找季然妻女了。好像还可以顺便帮自己找一个老婆,但在这之前他要先去弄点盘缠。 这个季然,竟然一两资助都没有,只教给了他一身本领。现在他身上的几两碎银,还是当年贩卖草药积攒下来的。 在这个世上,身上若没有点银两,寸步难行,这一点他深有体会。更何况还要在这辽阔大地上寻找两个不知身处何处的人,不知要行多少里路。 “一哥,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送我们回平沙城,我不会驱使这个马车。” 一而再的求助,叶晚晴极难为情,双眼都不敢望着独孤一。但她又怕自己驾驭不住这车马,好不容易与两护卫死里逃生,又被她带进坑里。 “这一次还以身相许吗?” 独孤一觉得叶晚晴有些紧张,便咧嘴笑问,开个玩笑逗一逗她。 “你跟我回去问一下我爹爹,如果他同意的话,我......” 看到叶晚晴双颊泛红羞怯的模样,话语声越来越小,甚至都听不清她后边说的是什么。 叶晚晴不会是当真了吧?独孤一哈哈长笑,驱马驰离。 “驾!” 第0002章 少女的心 回平沙城的路上,独孤一一直在想,如何快速获得银两,直至叶府门前,他都还没有头绪。 现在他正躺在野外的一个破屋草对上,久久不能睡去。 现在的他已身无分文,他在后悔。 他不该拒绝叶晚晴的挽留,更不该拒绝叶府给他的万两酬金,更不该去参与赌博。 送叶晚晴到达叶府之后,叶晚晴盛情邀请,独孤一欲拒不果,在叶府饱餐丰盛晚宴后便婉言有事在身离开了叶府。 一心想着找点盘缠的独孤一,在平沙城内闲逛了起来。 经过某一个小巷的时候,独孤一听到某一间房屋里传来熟悉的声响。 独孤一推开虚掩的房门,里边的人正在玩色子,做庄的是一个瘦弱的青年男子。 独孤一决定试试手气,至少要赢得今晚的住宿费。 独孤一初时顺风顺水,之后一直输,输到他决定拿出全部积攒翻本。然后他真得赢了,在场所有人都赢了,庄家却输惨了,输到没有足够的钱赔付。 其他人见状,一阵哄抢,然后骂骂咧咧的不欢而散。 众人抢得太过凶猛,把独孤一都吓到了。 当独孤一回过神来时,房子里只剩郁闷不已的青年男子,桌上的钱财全被抢走,连他押注的本钱也被抢走了。 这下怎么办? 一毛不剩的独孤一,揪着男子的衣领,讨一个交代。男子无力抵抗,摊手表示无奈,他也没有钱了,命有一条。 独孤一不依不饶,可惜最后只讨得一个墨玉扳指。 无可奈何的独孤一只能自认倒霉,愤愤离开。 叶府是不能再去了,方才刚拒绝人家,一回头又去敲门这多不好意思。 “唉,今晚只能靠这破屋收留了!” 独孤一侧躺草堆上无精打采的打量着手中的扳指,乌黑发亮,纯净无暇。 那男子竟说这扳指值五十两,若是实在弄不到钱的话,明晚便拿去当了。 因为这扳指留着无用,现在套在他拇指上墨玉扳指显得有些宽松,想留着自己带带也不行。 当得多少是多少,他可不信这扳指值五十两。 独孤一刚想取下扳指,忽然发现扳指似乎缓慢收缩,同时还散发出淡淡暖意,直至扳指将他的拇指套住。 独孤一觉得神奇,想将扳指取下再次仔细观察,却发现扳指却如在他指上生了根一般,百般尝试还是无法取下。 “完了!” 独孤一懊恼不已,扳指是可以戴上了,但不意味着他就真的留着不拿去当。 现在唯一可能换到钱的东西现在也指望不上了,就算扳指是价值万两的宝物,想要取下,除非剁了他的拇指,可是他能下得了手吗? 现在独孤一只希望这扳指不要给他带来了其他麻烦。 如他所愿,这一夜,独孤一睡得很好,不见任何麻烦。 当阳光穿过屋顶的破洞落到他脸上时,他才徐徐醒来。 独孤一感受和煦暖阳,正欲伸展懒腰,忽然看见门口男左女右,两人各立一侧,门外不远处还齐齐整整的站着五个少年男女。 “恭请掌门回山!” 见到独孤一醒来,门口七人掷地有声,齐齐朝着独孤一颔首辑礼。 独孤一心觉莫名其妙,双手撑起身子半坐,仔细的看着屋内,他想知道屋内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人。就算梦里,他也没有想过有人会叫他掌门。 “恭请掌门回山!” 七人再次恭敬辑礼,重申一遍。 龙陨山,听风门。 据说万年之前,有一神龙陨落于此,躯身化山石,血流成水河,造就了现在的龙陨山。 龙陨山湖光山色,蔚为壮观。从山脚仰望,似有一条游龙攀山而上,龙头于山顶正中。 峰顶稍下有一口洞,如龙吐水,滔滔流水从洞口倾泻而下,直落山腰水潭,水潭连着一大片宽阔而平整的山地,潭水分两道环流至山前缓缓流下。 听风门于千年前坐落此山此地开宗立派,开山祖师是一书生。 一千年前,书生白之白卓尔不群,满怀抱负却不得志,于是便弃诗书经纶遨游四海。 白之白游至龙陨山之时感山川壮丽,便留宿此处。夜寝时,于呼呼风声中听得龙吟,悲声不断。 白之白亦是伤悲之人,感同身受,听声而起,随风而舞,不曾习武的他因此悟出了一套“悲风诀”。 凭借悲风诀,白之白纵横天下。 这套悲风诀让白之白重新认识自己,他的才华并非无处可用,施展抱负亦非只有一道,而后创立听风门,以天下太平为任。 听风门在白之白执掌三百年间,白之白集众门之长,又创出了听风六技,刀、枪、棍、剑、拳、步,与悲风诀相辅相成。 听风门声名鹊起,一时无两,弟子万记。 于是很多宗门便想要寻求依附,白之白因此成立了百川盟,将听风门与所有想要依附的宗门全部归到百川盟内。 他觉得所有宗门都是平等的,没有所谓的依附,大家能走到一起是因为志同道合。 盟主贤者居之,二十年一选。 但白之白羽化登仙之后,听风门日渐式微,现在百川盟也接近名存实亡。 因为听风门一直以来都是战在最前,千年中各种大大小小的动荡,导致成才之人远远赶不上死去的先烈。 悲风诀又难以顿悟,除非有大机缘之人或是天纵之才,可是天下间能人几人如此。 七年前上任掌门景焕真人还在之时,听风门尚有百余弟子。 自景焕外出寻找继任掌门后,代掌门景洪真人接掌一年便卷款出走,两人至今音讯全无。 听风门数年群龙无首,百余人相继离开,现在只剩七人,便是今早独孤一见到的七人。 七人皆是孤儿,自小在听风门长大。对于他们来说,听风门就是他们的家,所以他们一直坚守于此,至死不离。 七人之所以找上独孤一,是因为景焕留下的寻龙镜。 “如果你们发现寻龙镜有气息波动,而我又没回来的话,你们便顺着寻龙镜的指引,去把带着龙魂扳的人找回来,他便是下一任掌门。你们要好好辅佐他,能否重振听风门就靠他了。” 这是景焕离开前对为首两人的吩咐,景焕也是自小在听风门长大的孤儿,在听风门景焕即是他们的掌门,也是他们的大哥。 七人中为首两人亦是景字辈,女是景因,男为景图,两人从看护山门的小童变成了现在听风门的长老。 余下两男三女,要小一辈,分别是宣桓、宣同、宣薇、宣清、宣仪。 “两位长老,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清风殿内,被绑成一条的独孤一很无奈,他从破屋一路被押上听风门。因为途中数次想逃跑,所以两位长老把他绑得结结实实。 独孤一现在并不想做什么的掌门,他只想赚点小钱,然后去找季然妻女,顺便找个老婆,之后努力无忧无虑活着,直至终老。 但是现在被押回来继任掌门,还要帮助他们重振听风门。这岂是那么容易,真不知他那些事该如何是好。 独孤一决定等下一放开他便再次逃走,然后把拇指剁了,去除龙魂扳。然后去把昨晚那男子的拇指也剁了,谁叫那男子的拇指带不上龙魂扳,而且还拿来抵账。 两位长老说那男子并不是景焕,肯定是他哪里偷捣来的。 龙魂扳是白之白飞升之时留下,也不说都有什么用处,历任掌门只知道,想做掌门必须能带上龙魂扳。 景洪、景图、景因也试带过龙魂扳,但扳指总会变得比她们拇指要大一些,根本带不住。 “请掌门见谅,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景因说罢,与景图小心翼翼的解开绳索。机会来了,独孤一在准备解绑完成之前,暗使内劲,闪身丈外。 “掌门!” 七人齐齐跪下,重重的朝着独孤一磕头。 独孤一余光瞥见,心中一软,自叹一气,便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向七人。 “都起来吧,我不走了!” 这事如果不帮他们搞定,怕是走不了。独孤一逐一扶起,扶起景因的时候发现她方才竟然哭了。 看到独孤一决定不走的神情,竟露出开心的笑容,看来七人对听风门的感情不是他可度量的。 “厨房在哪里,大家都还没有吃过早饭吧,我去帮大家煮点吃的!” 独孤一听说七人天还没有亮,就候在破屋外等着他。回来的路上又怕独孤一逃跑,不敢多做停留,所以应该都没有吃过。 独孤一觉得肚子饿了,便主动请缨。 “掌门让我们去吧,请掌门在此安坐稍候片刻便可。” 宣桓与宣同同时躬身请命,言尽便转身离去。 他们两人比独孤一要小,一个十五,一个十四,但这些规规矩矩却比独孤一懂得更多。 “掌门,趁着饭菜未好,不如让景图师弟带你熟悉一下门派的环境,我们几位就去帮你收拾房间。” 景因见饭菜一时半会好不了,又怕独孤一等着无聊,便提议道。 听风门有三峰三殿一药园一兽圈,三殿皆在中锋龙溪。清风居中主议事,清心左后为掌门居室书房,清修右后做藏书纳宝之所。 清风殿前有一祭坛,坛前大片空地留做广场,留供各种盛会或者重要仪式举办。 左峰望川为长老生活居所,望川峰下是药园与兽圈,宾客则于右峰听流,众弟子皆在山脚。 景焕曾告诉景图,若找到继任掌门,他若不在,便告知新任掌门,清心殿下,还有一密室。 至于密室内有什么景图就不知晓了,只有历任掌门才知道,也只有掌门才能进入。 如果不是这样,怕是密室内的东西都要被景洪卷走。 跟随着景图的步伐,听着他仔细的介绍,听风门的环境布局独孤一已有了个大概。 让他意外的是,曾一时无两的听风门竟落魄至此,多年来一些房屋住所老损竟拿不出多余的钱修葺维护,这几年更是粗茶淡饭。 第0003章 步向尘嚣 清风殿内,独孤一看着桌上的饭菜,景图说的确实是实话,小葱豆腐汤,一道青菜,一小锅白饭。 “掌门请慢用!” 宣桓看着饭菜似乎有些尴尬,放下饭菜之后,恭敬告退。 “等一下,把所有饭菜都拿到清风殿,叫上大家一起吃饭。谁不来,我就走!” 独孤一怕七人太拘礼,推脱不来,也只能就此威胁。 独孤一觉得七人对他太客气了,客气得很不习惯,这是一种隔阂。他要打破这种隔阂,他更喜欢打成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 宣桓欲言又止,如果独孤一真的因此而走,那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只能苦笑着按说照办。 “你们怎么都在那站着,快过来坐下一起吃饭!” 宣桓已叫来其他六人,但独孤一见到六人拘谨静立旁侧,并未有入座的意思,似乎打算就此站着等独孤一吃完。 独孤一摇摇头,起身一一牵手请坐。 礼节是必要的,但独孤一觉得七人似乎有点过了。 已请入座的景因竟又要起身,独孤一只能继续将她按下。 也不知是白之白订的繁文缛节,还是哪位前辈所要求。 “以后我们都这样一起吃饭,你们亦不用叫我掌门,两位长老直接叫我名字即可,我们六个就以兄弟姐妹相称。” 独孤一赤诚以对,希望能改变一下这种状况。 若是七人总是将独孤一高捧在上,如何与他们同心。若是真的尊敬,放在心里便可。 “我俩还是以掌门相称吧,至于其他几位弟子随他们自己决定。” 景因在七人中资历最老,她觉得眼前的独孤一像传说中的开山祖师一样,平易近人,热情待人,不以权仗势,对人皆如礼贤下士一般。 或许龙魂扳会选择独孤一,这就是其一。 如果换是她坐上掌门之位,她自认做不到独孤一这般。 以前景焕第一次说去寻找能重振听风门的继任掌门时,他觉得景焕就是在说笑,如果连景焕都做不到,试问还有谁。 现在景因突然觉得,说不定独孤一真的能重振听风门,所以自己觉得必做的事除外,其他的事便尝试听由独孤一的决定。 五人觉得间隔数年,终于有新人加入听风门,还是个看起来不错的哥哥。如果独孤一不是掌门,那该多好。 听闻景因的意思后,便从掌门变成一哥一哥的称呼。但五人表示,对外他们还是会称呼独孤一为掌门。 五个弟子除了最小的宣仪十三,宣桓十五岁外,皆在十四岁,都比独孤一小一些。 “掌门,依照门规,三日后布告天下,并向百川盟各路盟友登门发函邀请他们于三个月后参加继任大典,可是......” 景因欲言又止,面色沉重。 “有什么难处,长老先说,我们再做决定!” 独孤一见景因犹豫,肯定不止资金方面的问题,微笑说道。 “现在宗门已无足够的资金举办任何盛会,而且代掌门景洪卷款出走致使听风门难以为继只剩七人的事情传开之后,又不见掌门景焕踪影,听风门彻底沦为笑话。如果真的要发出邀请,不一定有人会来。要是真的发出邀请,必须要有所准备。” 景因神情多变,有叹息、有愤怒、有惋惜、有难过。不知道这几年,别人口中的听风门到底是何样,或许已经当听风门不存在了吧。 “如果要邀请他们的话,需要多少银两准备?”独孤一略作思索之后,向两位询问道。 对独孤一个人来说,有无这个继任大典并不重要,他之所以想举行,是因为他想告诉别人,听风门还在。 听过听风门的曾经与现在,心生惋惜,他已决定投身重振听风门,不管成功与否。至于季然妻女的事情,暂时不能亲力亲为,只能另想他法,同时进行。 “以前听风门鼎盛之时,根本不用上门邀请,只要布告一出,不管是否同盟皆闻信而来。景焕师兄接任之时,尚有七个盟友,再加上一些江湖友人及慕名而来之人,共五百余人参与,宴饮两日一夜,前前后后共花费了白银五百两。” 景焕接任之时,景图曾参与统计,便将他所知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独孤一随后又问了两人现今手中多少余钱,景因伸出五指,艰难的道出“五两”这两字。 这些钱还是靠贩卖药园的药草而得,其他的收入途径因为听风门没落,基本上都断了。 只有五两,与五百两差得不知一分半毫,而且要在两个半月内攒齐,这对现在的独孤一来说,毫无头绪,难度很大。 独孤一一筹莫展,饭后便告别七人,独自前往清心殿沉思;关于此事,最后作何决定,明日再道与两位长老。 清心殿内,独孤一进入密室,探寻是否尚有宝物,若有便先拿去当卖。 虽然有愧于先人,但这确实是个快速获取钱财的途径。可惜密室内的宝物动不得,唯一能动的宝物却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从密室内出来的独孤一,去了一趟药园之后,便信心满满的告知两位长老,三个月后的继任大典如期举行。 景因景图两位听得一愣,独孤一方才还一筹莫展,才过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他去挖宝采矿,便胸有成竹。 两人心中不解,欲究根追底,独孤一却已转身向清心殿走去。两人互换眼神相询,最后决定按照独孤一所说的去安排。 独孤一这一去,就是两个月。 两个月内,他一直呆在密室内。密室内皆是听风门的神功秘籍与先辈留下的修炼心得。 有刻绘于石墙之上的,也有撰写成书本的,这些都是至宝,但却不能拿去当卖,这可是听风门的根基。 密室内唯一能动的就是就是焚天鼎,炼制丹药的绝佳鼎炉。 独孤一觉得此鼎比季然的蚀日鼎更好,因为独孤一用焚天鼎炼制的破境丹成功率更高。只是这破境丹丹成率实在太低,废了听风门半个药园才练成七颗。 “两位长老,继任大典都准备好了吗?” 斋戒已足七日的独孤一,方欲外出,一打开清心殿门,便见两位长老静侯门外,似有事相商。 继任大典已准备就绪,只待明日宾客到来,后日举行大典,两人静候于此是为了向独孤一汇报置办大典所花费的银两数目以及交予所剩的银两。 二十几日前,他用一颗破境丹换得了一千两交给了两人,并交代两人如若不够再找独孤一,如若剩余由两人保管留作日后宗门的支出。 两人一番探讨之后,还是决定交给独孤一,因为这些银两是靠独孤一一人得来,最后独孤一迫不得已发出两书任命,以后山庄财务后勤由景因管理,教徒护门由景图负责。 翌日清晨,景因便同三位女弟子早早唤醒独孤一,为他更衣着妆,历代掌门皆沿袭白之白执掌之时的装扮 白之白未创立听风门时,丝头束发,白衣飘飘。当他决定创立听风门,放下束起的长发,侧发后挽做髻直披而下,飘飘白衣上加了一条天蓝色的丝带,腰佩白玉坠。 相比其他门派的锦衣玉冠,听风门的掌门派头不值一提。 依循旧礼,新任掌门需至山脚门前亲自迎接来客。 经过清风殿前,独孤一看到广场上已有序的摆满桌椅,周围张灯结彩,老旧破损的地方已重新修葺,一扫初次见到听风门的凄凉。 听风门能在短短时间能做成这些事情,得益于独孤一炼制的破境丹,以及他的一位新“朋友”。 山脚下,独孤一与宣桓、宣同呆立门前,不知是他们等得太早,还是根本不会有人来。 辰时至今,已过一个时辰,一个人影都没有。直至巳时末,方才听得一声“恭喜独孤掌门”。 来人是谁独孤一并不认得,辑手还礼后一番言语感谢,便将来人请上坐。 独孤一这一请,请到了傍晚时分,两人长老本担心无人回来,没想到现在已座无虚席。 这些人向独孤一道喜时,独孤一总觉得他们的微笑虚情假意,目光不太友善,更像是来看听风门笑话。 卷款出走的景洪竟也大摇大摆的来了,还热情洋溢的向独孤一道喜,并隆重的介绍自己。 宣桓宣同见状欲拳脚相向,还好独孤一阻止即时,因为七人始终认为景洪是个背叛者。 既然景洪明目张胆的来,不可能是为了蹭这一两餐饭,独孤一觉得景洪必定令有所图。 来者不善,但继任大典在即,不是算账的好时机,且先看看景洪意欲何为。 夜宴时分,独孤一与百川盟七派掌门,以及一些重要人物,同坐清风殿内,把酒尬言。 七人已决定不认景洪这人,景洪竟厚颜无耻的以代掌门的身份抢坐一席,举动极其惹眼。 看得旁坐独孤一两侧的两位长老眼角不禁阵阵抽搐,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只怕现在已持剑相向。 现场让两位长老觉得惹眼的还有离火斋的秋掌柜,秋意。 自从追风派的掌门耿邵跟秋意打过招呼之后,现在的秋意比今晚的主角独孤一还有吸引力,因为很多人都希望跟离火斋背后的离火宗有点关系。 “看来独孤掌门这个继任大典不太平啊!” 宴饮过后,独孤一与秋意独处清风殿内,秋意由衷感慨。 久未露面的景洪意外出现以及方才那些掌门与她聊天,秋意已表明只是个人为朋友而来,但他们总有意无意的揪着独孤一是否与离火宗有关系,而且神色异常。 “但我想不到可以做些什么?” 独孤一托腮苦思,景洪突然回来肯定不是像他所说的恭贺新掌门,这一点谁又相信。 现在听风门这般落魄,掌门之位对他来说意义不大,看来十之八九是惦记密室内的秘籍与焚天鼎。 焚天鼎是当年缔结百川盟的一个信物,掌盟者持鼎。 尚存的七个盟友,与听风门断联这么久,突然而来想必也是有所图谋,只希望他们与景洪不是同一路。 “如果你把破境丹的秘方交给我,我可保你平安!”秋意见独孤一苦恼,笑言道。 “原来你也是有谋而来,你不会跟他们是一伙的吧?”独孤一突拍大腿,如恍然大悟一般,惊叹道。 “你猜!” 秋意故作神秘一笑,说罢便转身离去。清风殿内,只剩独孤一继续沉思。 第0004章 意料之外 听流峰上,耿邵房内,八个大汉拥挤一室。 “我觉得秋意于此正如她所说,仅代表她个人,绝无离火宗的意思。只要我们不伤害到她,离火宗又能奈何。如果几位仍犹豫不决的话,那景某只能另行别计,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景某可不愿错过。况且独孤一今日能识得秋意,明日谁知他会结识谁。” 说话的正是景洪,景洪一个多月前得知听风门新掌门继任,便鼓动七位掌门合作图谋不轨。 七人与他本有一些交情,景洪又授于一招半式悲风诀诱惑,七人深感悲风诀高明,便痛快应允。 八人本想趁听风门势微,巧夺密室,共享全本悲风诀。 今日亲眼所见独孤一,独孤一不过是平平无奇的毛头小子,更加坚定他们此举必成。 可是晚上突然出现的秋意,令他们有所顾忌,再聚商议。 “景兄莫急,我等虽是默默小派,但要在这江湖行走,明面上还是要坚守道义两字,此事可不能落人把柄。我等犹疑不定,也只是在寻思是不是有更好的计策。” 冲霄派掌门裴沧此话一出,七人连连点头称是。 如果真的能拿到悲风诀,就算得罪离火宗他们在所不辞。他们担心的是悲风诀无法到手,反而落得一身骂名。 景洪曾告诉他们,自景焕离开之后,他利用职务之便,苦寻了一年,翻遍整个听风门都找不到全本悲风诀,但意外发现了清心殿内的密室。 景洪觉得全本悲风诀肯定在密室内,可是他千尝万试,无论如何亦无法打开密室,所以他认定龙魂扳才是打开密室的关键。 想要提升修为的景洪迫切需要得到全本悲风诀,于是便卷走听风门所有的钱财宝物出走,逼迫他师兄回归宗门。 如若讨要不行,便伺机窃取。可是他出走之后,仍不见景焕消息,他便一直游历在外寻找景焕。 整整六年,仍不见景焕踪影,却听说一个无名小卒即将继任掌门。 景焕便找上七人助他扳倒独孤一,登上掌门宝座,取得独孤一手上龙魂扳后,光明正大进入密室拿取悲风诀。 七人对景洪的话半信半疑,但习得一招半式悲风诀之后,对悲风诀的厉害深信不疑。 七人已不介意景洪找上他们是何理由,在悲风诀的诱惑下决定联手景洪。 “那几位掌门可想到何良策?”景洪双眼逐一扫过七人,正色询问道。 “明天我们依计行事?” 耿邵举起手,看着六人。六人见耿邵确定,便也相继举手同意。 计划再次确定,只待明日到来。 日出前七刻,清修殿前钟鸣声起,独孤一方起,景因与景图似乎已侯在门外。 昨夜一夜无事,想必今日必定波澜起伏。 在两人的带领下,独孤一来到清风殿内,接过景因递过来的沉香,对着挂在殿中的白之白画像三叩九拜之后,在祭坛三步前,还需朝天再次三拜九叩。 祭坛前的广场,前来参与继任大典的宾客已坐满位置,景洪并没有因为听风门八人的认可而识趣离去,反而坐到了最前。 对于继任大典这种繁琐的仪式,独孤一有点不习惯。可惜规矩如此,现在他也只能遵守。 跪拜白之白他觉得理所当然,但是拜天他有点不明白,毕竟天于他何有哉? 通过研习白之白留下的悲风诀以及听风六技,独孤一发现白之白确实是卓尔不群。 就算白之白没有机缘巧合下创出悲风诀,他一样能大放异彩。 在听风七人多耳濡目染下,独孤一竟有成为白之白般的幻想,缔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传奇。 “且慢!” 独孤一叩拜完毕,行至香炉前欲将沉香插入之时,忽见景洪起身站在祭坛正前方,大声制止。 “这位大叔,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终于等到景洪出场,独孤一微笑将沉香递给身旁的景图,沉着以对。 “各位道友,此贼并非我听风弟子,并且来历不明。不知他从何处造了一个外观一模一样的龙魂扳,竟骗过我师妹师弟,让他接掌听风。若非我及时赶来,听风掌教之位怕已被他窃取。” 景洪声色俱厉,怒发冲冠的指着独孤一。景因景图两人闻言咬牙切齿,脸色一片阴沉,气得浑身发抖,独孤一只能手搭两人肩膀,笑眼示意两人冷静。 “不知这位大叔是何人,何以插手我听风之事?” 独孤一虽不知景洪有何谋划,但景洪发难之事他早有心理准备。 独孤一缓慢走到祭坛前边,附身拍拍地上的灰尘,淡定盘坐,饶有兴致的看着景洪演戏。景洪的戏惟妙惟俏,独孤一甚是期待。 “窃贼独孤一,听好了,我乃听风门代掌门景洪真人!七年前掌门景焕有事离开宗门,委任我代为管理宗门;接任一段时间后,深知自己不能胜任,便离山寻回掌门执掌。天不负我,两个月前终于被我找到。掌门景焕得知有人欲自继掌门,气愤不已,但他要事缠身,暂时无法脱身。便将龙魂扳托付于我,叫我先行返回,肃清宗门祸乱。百川盟七位掌门也曾见过我听风龙魂扳,希望几位帮我明证,帮我揭穿窃贼独孤一阴谋。” 景洪语气激昂,神情愤慨,说得在场不明所以的看客不禁窃窃私语,目光直指独孤一。 景洪心中暗笑,接着将手中龙魂扳慎重的递给在场的七位掌门一一过目,几位掌门看过之后皆面色沉重。 “各位掌门,现在可否为我证明我所言非虚?” 景洪拿着龙魂扳轮过一圈之后,真诚的对着七位掌门躬身礼求。 “这位小友,不知你想要执掌听风是何目的,现在只要你主动坦诚,我可以向你保证,让你安全离开听风门。” 耿邵接过景洪眼神暗示,郑重其事的对着独孤一信誓旦旦。 随后裴沧及其他五人亦起身附和,七位掌门身后的弟子见到自己掌门如此表态,顿时群情汹涌,大声高呼! “窃贼独孤一!” “窃贼独孤一,快滚,别在此丢人现眼!” 其他宾客亦闻声而起,一时之间,“窃贼独孤一”之声不绝于耳,独孤一无奈的以指堵耳。 人群中的秋意正看着独孤一狼狈的模样,掩嘴喜笑,独孤一不禁给了她一个抱怨的眼神。这种时候秋意不帮他就算了,竟然笑得那么欢,真是落井下石。 现在坚持站在独孤一这一边的只有满脸愤怒的听风七人。 “停!” 独孤一挺身笑对广场上的众人,仿佛接受众人为他的欢呼一般,伸出双手摆掌示意安静,顿时又是一阵嘘声。 几位掌门见独孤一有话要说,示意身后弟子停止,叫骂声方才缓慢静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就是跟风派的耿掌门吧,如果我不坦诚呢?” 独孤一见耿邵这般行径,心中已料定他还有裴沧等六人跟景洪必是一丘之貉,已无需以礼相待,漫不经心的问着耿邵。 “窃贼独孤一,你竟如此无礼对待长辈,现在不管你坦诚与否,惑乱我听风门,败我门风,今日你必死在我剑下。” 景洪说罢,唤出长剑,怒气冲冲的刺向独孤一。 “吭!” 三剑碰撞,景因与景图闪身独孤一身前,双剑交叉挡住了景洪的攻势,将独孤一护在了身后,其他五个弟子亦将独孤一围在其中。 “窃贼独孤一,没有想到你竟迷惑了我听风子弟,怪不得他们待我那般反常。师妹师弟快醒醒,别再受他摆布了。” 景洪神情悲切,退身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景因景图,可惜并不能阻止两人冰冷的剑左右夹攻。 “耿掌门助我,先制住我师妹师弟,再拿下窃贼独孤一,索取解药。” 景洪修为相比两人更高,但架不住两位长老默契配合,要不然他也不用叫来七人助阵。 耿邵不知景洪说的真与假,计划已在进行,现在不是追根寻底的时候,闻言唤出兵器,欲入混战,忽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大喝。 “住手!” 声音犹在回荡,来人已飞至独孤一跟前,可见来人速度之快。 “景洪师兄,想不到我还没有死吧!” 来人正是离开听风门已久的景焕,一头长发披肩,白衣无风自动,一身正气凛然。 “景焕师兄!”两位长老看到久违的景焕,停下战斗,退守到他身边,关切道。 “那又如何,你还能留住我不成!” 景焕出现,景洪见自己的阴谋诡计无法得逞,便将手中剑狠狠的掷向独孤一,飞身跃离广场。 独孤一正想挥拳破剑,剑已被景焕双指捏住,冲击使得景焕踉跄小退,独孤一伸手扶住方才稳住身体。 景焕似乎有伤在身! “景焕师兄!” 飞身追赶景洪的两位长老见状急忙调转身子,重落祭坛,欲搀扶景焕。景焕示意无碍,两人方才撤掉伸出的双手。 坛钱七位曾经的盟友见情况突变,一阵眼神交换之后,不约而同的向景焕传述关怀问候。 “非常感谢各位道友赏脸前来参加我听风门新掌门继任大典,鄙人景焕。方才似乎发生了一些误会,接下来仪式继续。” 仪式完毕,大典结束,大快朵颐之后,来客欢快离去,秋意也带着一众前来帮忙的伙夫先行一步。 此次听风门的见闻,足够来看笑话的人下几顿美酒。 只有七位掌门留后,愤愤不平的向景焕与独孤一解释。 七人方才看景洪所持龙魂扳,几乎可以已假乱真,便听信景洪妖言,被景洪做枪使唤。若不是景焕及时出现,差点酿成大祸。 七人坦言日后若见到景洪,必将他擒获,交由听风门处罚。今日全是一场误会,希望听风门莫记挂心中,七派会一直尊听风门为盟友,继续保持友好往来。 七人大言不惭,景焕与他们客套一番之后,几人便幸幸而去。 独孤一看着七人自欺欺人之举,心中暗笑,做个老老实实的人,不是活得更坦坦荡荡吗? 第0005章 书生有泪 前任掌门景焕及时归来,终止了一场阴谋诡计,加上几人久别重逢,可喜可贺。 听风众人本应烹牛宰羊,举杯言欢,共振听风。 可惜人有悲欢离合,有欢必有悲,有合必有离,这四种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长长久久。 几人刚欢庆景焕归来,三日后便又悲痛景焕离去。 那日七位掌门离去之后,独孤一便向景焕言让掌门之位,因为独孤一觉得自己还需要成长,经验与修为都不及景焕。 若景焕还想独孤一继续做听风掌门,可等他入世历练回归之后。 “我命不久矣,我受的伤太重,只怕没有时间等你历练归来。”景焕摇头叹息。 七年前景焕得高人指点,得知下一任掌门身处何处,只是他临宜镇时,并没有找到独孤一。 景焕便扩大范围继续寻找,找了一年,之后又回到临宜镇等了半年,却等来了景洪。 景洪觊觎他身上的龙魂扳,突施重手,用的竟是魔功。 暴露伪装的景洪,露出了他真正的修为,本是神行初境的他竟也同景焕一般,同为归一初境,修为之深竟在景焕之上。 景焕负伤脱逃,苟活深山密林中养伤,他伤好时,已过五年。 “如若错过,只能再等七年。” 景焕急忙赶往平沙城,在等待的两个月内,听风门的状况也有所耳闻,但他不能回去。 或许景焕命中注定与景洪交织纠缠,他发现景洪对他仍穷追不舍。 “事已至此,龙魂扳能否落到新主人身上,便听天由命了。” 景焕将龙魂扳交到一个贪财之人手上,并转告那人,如果半年后他仍没有来取,只要凭此扳指上听风门便可换得五十两。 随后景焕主动找上景洪,生死搏斗于青阳山巅,最终景洪身负重伤,景焕频死之际跃落悬崖,凭借高人赠予的一颗保命丹活了下来,但只能保他半年。 听过景焕述说,独孤一现在方知那做庄男子没有骗他,只是留了一手,没有告诉独孤一怎么兑现,他自己得不到五十两也不想让独孤一得到。 还有景洪对上两位长老招架吃力,是因为重新披上了伪装或者身上可能还有伤。 “我死后,不要举办任何丧礼,除了景因景图,亦不要向其他人透露,对外宣称我闭关即可。想不到你这般年纪竟能登顶幻衍境,也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听风门有你,我很放心!” 这是景焕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在他将修为传给独孤一后,带着微笑与世长辞。 继承景焕的修为,独孤一修为再进,直破幻衍境冲上神行中境。 若是景焕不传功于他,应该还能好好活上几日吧! 看着景焕安详的微笑,独孤一觉得肩上的重任更加沉重了,重振听风门的任务,景焕是彻底寄望于他。 景焕回来那日,在其他人都走后,八人为他欢庆之时突然昏迷不醒,直到刚才方醒来,一醒来便带独孤一到密室相谈。 景焕带独孤一初到密室时,曾告诉独孤一,密室之内还有两间密室,有一样东西务必守护,关乎听风门生死。 可惜景焕说话的时间太少,要说的话太多,密室里的东西只能自己去看。 眼下处理景焕的后事要紧,只能先去找来两位长老商议,至于密室,日后再说。 独孤一想要厚葬景焕,两位长老却坚持景焕的做法。 独孤一明白景焕不让公开自己的死讯是因为他知道,只要听风门还有他在便可令景洪有所忌惮,还有那些对听风门心怀不轨之人。 景焕死后亦记挂着听风门以及几人的安危,独孤一觉得如果像两位长老所说的将他默默安葬会心有不甘。 “掌门,我们能明白你的心意,我们亦动过厚葬他的念头。但现在更应忍辱负重,如果能了了景焕师兄的心愿,我想那才是他最想要的葬礼。” 景图沉重的说罢,景因连连点头称是,景因知道景焕的死讯后便很少说话。 因为她在忍着泪水,若不是还有他人在场,只怕现在的她已是泪人。 最后三人默默的将景焕埋葬在“群英墓”墓群之中,这墓群埋葬着历年来为听风门、为天下杰出贡献的听风子弟。 每个人都有一个碑,碑上铭刻着生前的荣耀,只有景焕,黄土一盖,花丛一掩,根本不知道低下葬着一个人。 “两位长老,明日我想外出一趟,去寻一些天材地宝填充我们的药园,宗门之事便劳烦你们了。这里还有六颗破境丹,如果银两不够用,可拿其中一颗去离火斋找秋掌柜,其余五颗分给宣辈五子。” 独孤一深感丹药致富的甜头,一颗破境丹让他获得了第一桶金,不过炼制破境丹损耗太多,听风门的药园已经不能再折腾。 所以独孤一只能外出搜寻一些能种植的药草,这一去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掌门,不如让景图陪你前去吧,两个人结伴可以互相照应。粗活重活由他来做,遇险的话还可以保护你。你们两个结伴同行的话,大家比较放心。” 景因观独孤一修为不过辟气境,得景焕传功后最多是登道境。 外边的世界她也曾游历过,变幻莫测、勾心斗角远强于宗门之中,若是运气不好,一去不回亦有可能。 “放心吧,我的修为可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没被你们捉来之前便已是幻衍末境,现在已至神行中境了。宣辈五子食用破境丹之后,应该都能踏入登道境,还需要两位长老好好督促他们稳固修为。” 修为分九境:武人境、辟气境、登道境、聚灵境、幻衍境、神行境、归一境、破劫境、望仙境,境又分三:初、中、末。 独孤一见景因掂量着他,肯定是担心他修为不足,一人独行风险太大。所以独孤一便阻止欲声援的景图,如实相告。 但两人似乎不信,上次两人之所以那么容易制住逃跑的独孤一,那只是因为独孤一只跑而不反抗。 两人仍有所怀疑,独孤一不得不向他们展示在季然那里学到的一种秘法,真实境界之下随意模拟,往上只能模拟到上层境界的初境。 两人对望了一眼,意外之余,尴尬不语,现在的他们只是初登幻衍中境而已,说不定遇到危险反要靠独孤一保护。 独孤一看着两人的窘况,很想给他们弄一些提升境界的丹药,可是眼前的破境丹对他们来说如同补药,用处不大。 破境丹最大的用处是帮助无法进入辟气境的武人境,进入登道境之后服用便没有惊人的效果。 “那掌门自己多加小心,宗门的事就先交给我们吧!” 对于独孤一独自出行,两人不再执意伴行。现在的他们只想闲暇之余多加修炼,否则修为可就要被独孤一拉远了。 雾隐山脉,凤栖林上。 雾隐山脉常年笼罩缥缈白雾之下,独孤一站在凤栖林上最顶端,竟有一种凌云之上的感觉。 据说雾隐山脉在某一日迎来一对凤凰,凤凰观此地蓊郁苍翠,灵气充沛,缥缈白雾如梦如幻,甚是欢喜。 于是便在雾隐山脉最高之山吐焰焚烧山石,以山顶为中心,烧出了一个大且深三五十丈的巨坑作为栖身之所。 凤凰随后又唤百鸟衔土叼种,经过数年的雨露滋润,花草树木长遍整个巨坑,形成了一个森林。 后世人因此传说,将此地唤做凤栖林。 “秋掌柜,没想到你们离火宗不止丹药武器练得好,对各种奇珍异宝的所在之处也能掌握得如此精准,如果我们听风门多一些像你们这样的人才,何愁三餐不饱。” 告别听风的独孤一找上秋意,在秋意的带领下,前往凤栖林内寻找幽冥火草。 “此次与你出行,并非为了宗门,而是为了我自己!所以对幽冥火草生于何处如此清楚,可不关离火宗的事,离火宗现在所炼制丹药所需的药草,基本都能在自己的药园内培育,没有的话便从别处寻购。自己组织人手探寻,费时费力,不如直接在无疑问悬赏提问。” 秋意口中的无疑问,算是一个帮派。他们将世人的疑问整理成册,分放在各地的堂口,向世人求解。 一个问题一两,即册封成书之日起一个月后仍没有人作答便消除该提问,悬赏金返还提问者。 如果有人回答这个问题,那么无疑问便会将答案送到提问者手上,答案被采纳的话,那么赋予这个问题的悬赏金将在无疑问抽取一小部分之后再转交给作答人。 既已得解,提问同样会被消除,无疑问不会做任何保留。 同样为确保私密,作答的答案是密封转交到提问者手上,无疑问决不会私自拆阅,如发现私自拆阅者,斩立决。 “现在我有个问题也想去无疑问提问,问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靠丹药提升修为。” 独孤一换得千两的破境丹是秋意个人买下,二十岁的秋意不知为何一直无法突破武人境,被父亲流放至外门打理离火斋。 如果不是独孤一的破境丹,或许秋意此生便如常人一般,无缘修仙问道。 现在她如此迫切的寻药炼丹提升修为,想必是为了告诉他人,她并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废物。 “这个你别管,你帮我拿到幽冥火草,帮我炼药,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便是。” 幽冥火草是炼制补天丹的主要成分,此草多生长于凤凰栖息之地或者地火不断的地方,靠吸取它们的火力才能长成入药。 秋意曾辗转多处地火旺盛的地方,但并没有任何收获,只能冒入凤栖林碰碰运气。 凤栖林是一个充满未知的险恶之地,据说凤凰离开此处之后,很多飞禽猛兽贪图此处静谧舒适,灵气充足,盘踞于此修身成妖作怪。 在两人来之前,秋意曾重金许与他人入林帮她寻找幽冥火草,可惜来了三拨人马,没有一个能安然回去。 回去之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仿佛被勾了魂一般,过了一两个月方才好转。 “鬼,好多鬼,凤栖林内全是鬼!” 看来能用钱请到的人并不适合进入凤栖林。 秋意准备放弃之际,碰巧独孤一去寻她打探各种奇珍异宝的栖身之所,便与独孤一做下交易,同行凤栖林。 第0006章 一碗深情 “小心!” 两人慢步凤栖林,仔细寻找幽冥火草。秋意忽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附在她耳旁诡异的笑,莫非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鬼? 秋意心中早有准备,但微风过面总觉得幽幽声响伴随。秋意心中悸悸,紧步跟随走在前边的独孤一,轻声提醒。 “想不到往时镇定自若的秋掌柜,也有害怕的时候。” 独孤一见秋意神色紧张,小手不禁扯上他的衣裳,便言语打笑秋意,缓解一下气氛。 自达山顶,独孤一便释放神识探测凤栖林,可惜神识分寸未进,便被抵挡在外。 凤栖林在独孤一心中顿时变得更高深莫测,林中肯定有比他更厉害的存在,要不就是比他更厉害的人物曾在此布下某种断绝神识探测的阵法。 林中树木枝繁叶茂,草丛密布,中间有一棵参天大树,独树一帜,仰首便见。 两人打算沿边渐入,因为独孤一觉得中间一带可能有危险。 两人谨慎慢行,仔细查看身边的每一处。幽冥火草与寻常药草区别甚大,枝叶如影般虚幻,色似焰火,混迹密丛乱石。 若是走马观花,除非幽冥火草自己找上门。 “你真不觉得有什么东西如影随形?” 秋意越走心越沉重,因为此时她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她衣服。 她回首细看,却是空空如也,等她回过头来,感觉再次袭来。 如此反反复复,秋意即惶恐也愤怒,此刻的她真想破口大骂。 反观独孤一却气定神闲,秋意疑惑不解。 “本来我应该像你一样,但是我想起了小时候的经历。当别人在戏弄你的时候,你不理他,他会觉得很无趣而郁闷现身,或者他会变本加厉弄出更大动静,这样的话极大可能导致他自己行迹暴露。” 独孤一同样发现情况有异,没有声张是因为还没有办法解决,说出来反而令秋意更困扰。只有保持冷静,不自乱阵脚,方能从容以对。 “你小小年纪懂得不少,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但你可有把握?” 秋意听了独孤一的话,自我调整一番,总算恢复往时从容不迫的样子。 但两人已走了不少路,还是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在作怪,不得不探探独孤一是否已有什么想法,或者独孤一有没有做好应对情况恶化的准备。 “我已经不能算小了,如果不是担心养不活你,我都想娶你做我老婆。” 十六少年,确实有部分同龄的人已经娶上老婆了。 况且秋意朱唇皓齿,一双灵秀的大眼睛,肌肤白里透红,金玉点缀乌黑亮丽的长发做朝云近香髻,风姿绰约,确是良选。 可惜独孤一这句话只是个玩笑话,目前两人连真正的朋友都算不上。 “你的心可真宽,现在这种时候还能开起玩笑。” 秋意闻言失笑,往日她曾接触的各种各类人之中,并没有像独孤一这般坦白的存在,她突然觉得独孤一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但她不得不提醒独孤一,她可不想像之前派来的人一般疯傻而归。 “能看到你笑真好,希望等下你不要哭。” 前方的草丛中,隐约可见一具被猛兽残害过的尸体,惨不忍睹,秋意已转身作呕。 眼前的尸体未见腐败迹象,也不知这些人何时死亡。 独孤一想看看这些死人身上有没有遗留为何至此的线索,便提步向前。 未行至半途,突然发现这些尸体竟然动了,颤颤巍巍的欲立而行。 是谁在操控这些尸体,还是这些尸体因为某种原因导致尸变,人亡而身不死。 一具尸起,牵一而动百,行尸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 行尸睁着空洞无神的双眼,拖着残缺不全的躯体,行态各异,缓慢向两人靠拢。 独孤一见状退到秋意身边,唤出利刃“晨曦”将佯装镇定的秋意护在了身后。 晨曦如一钩残月,又如仙鹤振翅高飞的两个翅膀相连,径长三尺三寸,开口处约为径长三分之二。 晨曦铜背无色晶刃,有多少片晶羽,便有多少刃口,是独孤一在听风门的密室中的密室所得。 景焕所告诉他的两间密室中,有一间是收藏兵器法宝密录所用,可惜独孤一在内只见到悬空独立的晨曦,不见其他兵器踪影,但留有相关文字记录,或许已被听风先辈取走。 另外一间存放着一个约两尺的透明球体,球内是龙陨山的缩影,有一道通透的金色龙影,规律的围绕着球体遨游,这个透明球体可能就是景焕所说的关乎听风门生死的东西。 晨曦是白之白纵横天下之时,偶得神晶所雕制,寄托他对战胜妖魔进犯以及摆脱困境重拾自由的渴望。 晨曦从未被当作兵器使用,或许曾见过它的人,也像独孤一初见晨曦一般,只是把它当作白之白寄托情感的一件器物。 初见晨曦,晨曦鬼斧神工般的做工,令独孤一不禁伸手轻抚。 晨曦点点的冰凉从独孤一指尖传来,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 独孤一想不到晨曦竟然也会有孤独感,或许是因为它别离主人独处于此太久了。 独孤一欲抽手离开晨曦,忽然发现晨曦微微颤动,然后飞身盘旋着他。 独孤一心生好奇,伸出手掌,心中想着让晨曦落到他手上,晨曦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一般,缓慢落到独孤一掌上。 独孤一通过彻夜的探索,大概知道掌握如何使用晨曦,以意明示,以气助力。 “去” 晨曦应声而出,环斩走向两人的行尸走肉,晨曦过处,行尸拦腰而断,无一例外。 独孤一心中大惊,惊叹晨曦的威力,惊讶那些行尸的变化。 独孤一只是随意试探行尸的肉身强度,用在晨曦上的气力不足十分之一层,结果却大出意料之外。 被一分为二的行尸竟又完整的拼接一起,继续靠近两人,面部也变得更加狰狞诡异。 秋意不安的看着独孤一,独孤一微微一笑。 独孤一收复心神,举拳重击于地,一记“十方寂灭”。 行尸纷纷后倒,整个凤栖林亦为之一震,蔓延在他手臂上的金色焰火也化做无数道,贴着地面朝着四面八方的行尸仆射而去,焰火行经之处,飞灰漫布。 “你烧到我衣裳了,快把你这破火给灭了!” 火道末端,一处乱丛中,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蹦跳而出。 女孩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粉嫩圆脸,明亮有神的大眼睛,黑色长发直落,衣裳胡乱混搭一身。 一边扑灭衣裳上燃烧着的焰火,一边对着独孤一大声疾呼。 独孤一欲询秋意意见,却见秋意惊魂未定,独孤一双指一动,女孩身上的焰火便消逝不见。 然后带着询问的眼光望向女孩,这女孩是什么来头,他的焰火竟然无法伤害到女孩。 女孩没有理会两人,径自观察着穿在身上的衣裳,一阵翻捣之后,努着嘴,幽怨的看向独孤一,指指点点着衣裳被烧破之处,直呼独孤一坏人。 独孤一觉得从入林至今所经历的每一幕诡异,跟这个女孩都有关系,需向她询问清楚,便先诺言小女孩加倍赔偿。 但任凭独孤一如何真诚,如何信誓旦旦,小女孩一口咬定他是坏人。独孤一尴尬不已,搞得回过神来的秋意,连连背身偷笑。 “哦呃!” 一声兽嚎突然传来。 “快跑!” 还在气头上的女孩闻声惊恐的跑向两人,拉着两人的手疾步逃离此处。 “小幽,你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啊,有了新朋友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浑厚的声音清晰可见,独孤一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快速接近。 独孤一摆脱女孩的小手,告知两人先走,转身迎敌。独孤一不知来的是什么妖怪,但综合实力绝对在小胖之上。 “你疯了,你也不看看你什么修为,怎么可能是翘臀大猩猩的对手。” 女孩心中着急,怒斥独孤一此举不智,再次急切的拉住独孤一的手。秋意眼中亦是关切,眼神示意独孤一先行离开。 可惜翘臀大猩猩已近在眼前,带着滚滚烟尘,带着他的拳头。 想必翘臀大猩猩是小幽取笑它的称呼,爆锤妖猩才是它的真名。 爆锤妖猩速度迅猛,脾气异常暴躁。它的拳头大得很显眼,手臂与拳头的比例看起来就像八角锤的锤柄与锤头。 眼前这只爆锤妖猩四足鼎立之时,其肩头离地约有丈高,看去像是一座小山。 独孤一握拳迎向爆锤妖猩居高临下的爆拳,在爆锤妖猩巨大的拳头之下,小幽觉得独孤一就像那干枯细小的树枝,只怕拳头未到,已被拳风摧毁。 小幽暗叹一声,张开小手遮住自己的双眼,不忍目睹独孤一的惨状。 “哦呃!” 两拳相向,简单而暴力,一阵轰隆作响之后,传来爆锤妖猩的哀嚎。 小幽吃惊的拿开小手,意外的看见爆锤妖猩手臂瘫软垂下,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另一只手按着肩头,苦不堪言的靠着被拳风摧断的树木,眼中尽是震惊之色。 看来方才与独孤一的对拳致使它的手骨被打废了,或许从今往后皆是不举。而独孤一却安然无恙站在爆锤妖猩面前,双手环胸,傲立于天地之间,微笑看着爆锤妖猩。 原来独孤一深藏不露,方才的爆锤妖猩的巨拳即将落下,小幽便觉得独孤一必死无疑,不忍直视;而站在她身边的秋意被吓得倒坐在地,脸色瞬间惨白。 小幽望着此时独孤一的背影,突然觉得独孤一比方才站立着的爆锤妖猩还要高大。 因为独孤一帮她出了口气。 第0007章 风雨欲来 凤栖林内,小幽将两人带到一个密洞内。 洞口隐藏在一道幻境之下,初极狭,蜿蜒曲折,够一人通行,向下步行数十步,眼前一片新天地。 广阔的山洞内,地下有一窟窿,窟窿里有一簇熊熊烈火。 小幽将两人带到此处是为了躲避即将赶来助阵的其他爆锤妖猩,被独孤一打废手臂的那只爆锤妖猩已她放走,那是爆锤妖猩的首领。 已经废了一只手的它,地位迟早被其他爆锤妖猩取代,然后被驱逐出群,杀死它的任务便落在新任首领手上。 新任首领上任必须追杀上一任首领,这是他们的规矩,小幽觉得它被同类杀害比自己动手杀了它更痛苦。 它曾经无视他人痛苦哀求,残忍杀害那么多人,也要让深刻理解痛苦是何滋味,独孤一与秋意看到的那些行尸基本上都是遭它残害。 每当有陌生人来到林中,害怕他们遭到爆锤妖猩的残害,小幽便装神弄鬼,幻化出以前死者死时的惨状,吓退来人。 独孤一从小幽口中得知,这些人到这里来有的是为了寻捕凤凰,有的是借此处清净修炼,有的是想要得到她。 小幽就是两人想要得到的幽冥火草,因一直得到凤凰之火滋润,小幽从一颗小草经历了踏灵境、丹显境、神启境。 百年前又凭借凤凰之火有惊无险的渡过天劫,突破到现在的幻化境,幻化成人。如果往后再突破重生境、历劫境、问天境,便可化而为仙。 凤凰五百多年前离开此处之后两百年,原本留在林中大树下的一簇凤凰之火被人取走,凤凰震慑之力荡然无存。 游荡在山顶的爆锤妖猩群拥而入,盘踞凤栖林。 那时三百多岁的小幽才是丹显境,基本藏身此洞内,直到幻化境与爆锤妖猩的交集才多了起来。 虽然小幽境界在神启境的爆锤妖猩之上,但进入幻化境幻化成人会弱于神启境是不争的事实,在爆锤妖猩面前她只能自保,根本无法救下面对爆锤妖猩的那些人。 小幽于心不忍,只能阻止他人进入。 为了让欲入林中的人知难而退,所以小幽以自身幻化境的能力结了一屏蔽罩,干扰阻断所有试图释放神识探测的行为,营造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凤栖林。 可惜收效甚微,还是很多人不畏凶险进入林中。 方才若不是独孤一那一记十方寂灭,根本不会惊动爆锤妖猩。 “跟你们说这么多,是希望你们能带我离开这里。” 爆锤妖猩虽不是小幽所废,但这事爆锤妖猩肯定会牵连到她身上。 以前爆锤妖猩也垂涎她这一身都是宝,因为她的修为也只能无可奈何,现在愤怒的它们可不会再顾忌与她同归于尽。 与其藏身洞内突破重生境再收拾林中的爆锤妖猩,不如先撤离此地,小幽觉得幻化境之后,进境越来越难了。 “跟我走吧,我养你!” 秋意想要的幽冥火草在此处已没有,幸好遇到小幽,只要小幽给一滴血便可以练出更好的补天丹。 现在听风门正缺人,秋意的补天丹也有了着落,独孤一自是把握机会,争取小幽加入听风门。 “哼!别以为你真诚实意的态度,就能让我忘了你是个坏人。要走我也是跟这位姐姐走,姐姐你说是不是?” 听到小幽的话,秋意眉开眼笑牵过小幽的手,依膀而坐。她太需要小幽这样一个妹妹陪伴了,有了小幽,往后的日子她肯定不再那么孤独。 “没想到你也会有失落难过,看来你还不算太坏,就告诉你一件好事吧,这里还有个好东西,但能不能拿到就看你了。” 小幽可以吸取大部分火中的能量为己所用,窟窿中那一簇火还有个凤凰蛋。 可惜以她的修为无法带走,她这一走,不知什么才能时候回来。 她不想滋润自己多年的凤凰之火以及陪伴多年的凤凰蛋落入他人之手,只好让独孤一尝试一下。 独孤一盘坐窟窿边,闭目凝神,真气运行几个周天梳理一番之后,小心翼翼的以气引火,导火入体。 几经尝试,焰火不为所动。 独孤一心中郁闷,莫非这火与他无缘。 独孤一引导改为吸收,先试着点滴吸收,能吸收多少便是多少,积少成多也不无可能。 可惜焰火仍是固若金汤,再次尝试失败,独孤一深吐一气,再次静下心神,继续努力,就此放弃为时尚早。 既然焰火不动,他可以动,他仔细打量了焰火一番,重新闭眼静坐,全神贯注的想着焰火的模样。 独孤一发现周围一切渐渐虚无,脑海中只剩焰火,焰火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金色的焰火中掺杂着赤色,总共九九八十一道火苗,此时他正处在焰火上空,迎着焰火上升的暖气缓慢下落。 焰火似乎可以无限扩大,他落得越近,感觉边际越远。 当他完全落入火中,仿佛置身海洋中央,一望无际。 这是一个奇妙的金色海洋,可畅游,可漫步,可静坐,随心所欲。 独孤一游了一会,便躺在海面上,双手枕着头,悠然自得的看着天空。 金赤双色交融的天空,甚是奇妙,说不出的美,美得陶醉不已,令他酣然入睡。 两人看着独孤一睡时脸上还带着微笑,高悬的心总是落下。 刚才两人见独孤一盘坐漂浮而起之后,一头扎进窟窿。 一时火光大作,熊熊烈火充斥整个窟窿,将独孤一完全包裹在内,欲救不得。 小幽见状后悔万分,早知道就不让独孤一尝试。 她因火得生,可以抵抗火劲,以前突破幻化境之时便藏身火内。可现在这凤凰之火不知发生了什么,威力暴涨,完全不是以前所能比较。 她小手微微触及,便被灼得生疼,火内的独孤一还不得烧个精光。 火势持续约三个时辰才完全消失,前半个时辰愈燃愈烈,两人被迫退到洞口,大约一个时辰火势才见缓慢消退。 在这三个时辰里,秋意不知走了多少步,不知对小幽多少次欲言又止。 独孤一终于醒了,他睡着之后,做了个梦。 梦里他还是躺在火海上,他感觉到火海在缩小,便盘坐起来闭目用心感受。 火海确实在变小,慢慢的从无边无际恢复成原来火簇的模样,将他包围在内。 然而这并不是一个梦,当他睁开眼时发现窟窿内那簇火不见了。 独孤一内视自身,发现那簇火在他体内,包围着他的元神,他的元神正游弋在凤凰之火内。 独孤一喜出望外,没想到凤凰之火竟然被他吸收了,因为凤凰之火,他感觉自己的修为已到了突破神行末境的瓶颈。 “这就是凤凰蛋?” 现在独孤一身边有一个蛋,还有两道关切的目光。独孤一指着身边拳头大小的蛋,向小幽询问。 独孤一不曾见过凤凰蛋,亦不曾听说过,他觉得凤凰那么难得一见,他们的蛋应该很不一样才对。 可是独孤一眼前这个太普通,与鸡蛋差别不大,未得小幽亲口确认他不死心。 “你以为!既然你吸收了凤凰留下的凤凰之火,以后它就由你照顾了。希望你好好对待它,说不定哪天凤凰去找你要回,你却拿不出来,那就......” 小幽见独孤一疑惑,鄙视了一番,世间万物千奇百怪,但有一些是共通的,比如善良。不管她是妖或是人,她都将秉持善良,不忘初心。 凤凰蛋内是一条生命,能否孵化,她觉得与凤凰之火有关,不然她定会自己保护。 独孤一觉得小幽说得不无道理,凤凰真要找上他,必须有个交代。 独孤一得了个蛋,但他忽然觉得如何存放这个蛋成了个大问题,又不能放入载戒内,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总不能抱着它到处奔波。 看来出去之后只能先回一趟听风门,将此蛋交由两位长老看管。 决定已出,是时候离开了。 独孤一将蛋递给秋意,打算一人断后,趁着他与爆锤妖猩纠缠的时候,告之两人先行离开,之后在离火斋汇合。 “谁说离开这里一定要面对翘臀大猩猩。” 小幽看着独孤一的举动又气又笑,气他傻,笑他笨,竟然不懂先问问她这个呆在这里几百年的人。 这里的一草一木小幽都太熟悉了,想离开这里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遇到她觉得可以同行的人罢了,而且外面的世界太陌生,她不知该往何处去。 两人在小幽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潜行到了另外一个山洞。 眼前的这个山洞洞口,独孤一与秋意曾经擦肩而过,因为小幽布下的幻境所以没有被两人发现。 三人沿着通道,斜行而上,顺利到达山顶。 “你确定不跟我走?” 离火斋内,独孤一再次诚邀小幽加入听风门。 小幽本身实力不差,又是植物修炼得成,如果愿意加入听风门,那听风门的药园交到她手上,根本不需要独孤一操心。 “独孤掌门,你为什么不邀我加入听风门,如果我加入的话,肯定带上小幽。” 秋意嫣然而笑,笑得独孤一都心动了,因为她说得很有道理。 虽然因为之前不能突破武人境而不招父亲待见,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离火宗宗主秋博简的女儿,如果她真的加入听风门,除非离火斋有重大变故。 “那我先回去为两位准备床位,明日两位便可搬上听风门,告辞!” 第0008章 主角在此 独孤一回到听风门已过子时,却见宣辈五子仍在广场上打坐修行。 与五人一同修行的还有一个独孤一认识的人,正是他前不久刚刚认识的叶晚晴。 “她怎么会在这里?” 可惜这个疑问只能留待明天,看他们这般努力,独孤一怎能去打扰他们。 独孤一悄然进入清心殿,直奔密室,将凤凰蛋临时存放,顺便研习悲风诀。 说来惭愧,他这个掌门连悲风诀的第一重还不能做到一气呵成。 悲风诀内外功兼行,分四重境:随行、随意、无形、无意。随行即是气随行,招式引导真气,真气顺着招式。 悲风诀共九九八十一式,变幻莫测,囊括刀枪棍剑拳,刚柔并济,攻守并重,每一式都能通过刀枪棍剑拳这五种方式施展。 霸刀、逸剑、怒枪、快棍、铁拳这几种功法便是白之白从八十一式中精选而出,再结合其他门派的功法所创,各成一路。 还有三十六式御虚步,亦是由悲风诀衍生。 初入宗门的弟子,皆以这六种功法作为基础开始修习,接着进修悲风诀。 这六种功法依悲风诀而生,即是基础,也是悲风诀的补充,悲风诀领悟得越深,招式变化更精妙,威力更惊人。 独孤一是天才吗? 好像还没有谁正面说过,独孤一也没有机会跟所谓的天才比较过。 以前跟季然修习的时候,偶尔还会被季然嫌弃太笨,所以独孤一决定循序渐进,先温习几遍听风六技再到悲风诀,将听风门的一招一式慢慢融会贯通。 数番演练,独孤一已是一身大汗。 现在总算能把悲风诀八十一式连贯施展,虽然动作有些缓慢,但已掌握招式转换之时真气衔接的契机,只要多加练习熟悉便可。 通过悲风诀的招式变化与连接,独孤一觉得白之白的思维彷如天马行空。 稍作梳洗,日见东升。 独孤一来到广场,刚结束打坐的六人见到独孤一便围了上来。 宣辈五子从两位长老口中听闻独孤一修为已至神行中境,表示要眼见为实,纷纷向独孤一请战,顺便检验一下他们突破后的实力。 远处的景因看到并没有阻止五人,她想让五人知道与独孤一的差距,鞭策自我,不断增强自身的实力,成为听风门的中坚力量。 可是看到他们落败之后的神情,景因意识到她忽略了一点,巨大的落差可能会让他们因此气馁。 “怎么样,我是不是比你们强很多?可是我却没有因此懈怠修炼,因为我知道我还能变得更强。你们同样也是,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现在你们的修为远远没有达到自己应有的高度。今日我所能做到的,他日你们一样可以做到,加油!” 独孤一慷慨激昂,握拳鼓励,看到五人的眼神重新恢复神采,方才放心。 独孤一本想跟他们轻松比划一番,之所以三两下就打败他们,是想借此告诉他们,学无止境。 五人因为服食破境丹修为大进,皆进登道境,在他们这个年纪就有这个境界绝对是天才,五人难免会有些飘。 所以他们才敢向独孤一挑战,因为他们始终不能相信比他们稍微大些的独孤一怎么可能到达神行境。 可是眼下事实却是如此,五人想要赶上独孤一绝非易事,只能如独孤一所说的那般,坚持努力,到达自己应有的高度。 “掌门,耿邵几日前派弟子送来书信,告知我们三日后百川盟五年一度的炼丹大会将在追风派的梨花谷举行,请我们务必参与。” 景因见独孤一与五人切磋事了,急忙现身向独孤一汇报。 百川盟会定期举行各种活动,以活络盟内各个门派之间的感情。 炼丹大会,由百川盟内影响较大的十个门派轮番举行,今年是追风派主办。 百川盟炼丹大会每个门派最多可以派出两人参加,由盟内三位德高望重之人与修真界丹道请来的三位名人评选优胜者。 胜者得到的不只是名望,还能得到自家门派给予的奖励。 景因接到书信之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们七人皆不通丹道之术,又不知独孤一何时方归。 如今见到独孤一已经归来,景因松了一口气,此事如何处理交由独孤一决定便可。 追风派,梨花谷。 独孤一带着闻讯而来,欲拜投听风门下的叶晚晴同行,在追风派掌门耿邵一番致辞之后,炼丹大会拉开序幕。 梨花谷中,参与炼丹大会的总共有十五人。不论身份,只要是百川盟内的成员皆可参与,不过基本上是比较年轻的弟子。 独孤一是个例外,作为掌门的他本应像其他七派的掌门一样,高坐一席对赛场中的弟子评评点点。 “历年来听风门除了先辈温凉一人以丹药闻名之外,其他门人皆涉猎不深,你们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独孤一怎么样?” 听风七个同盟之中,除了作为评委的耿邵以及裴沧,还有一席是景焕。 评委之后是共坐一排谈论风生的其他五派掌门人:丹心宗凌元恺、归元苑杨志泽、太衍谷容正奇、朝天宗刘乐音、飞虹阁施嘉。 “从修为上来看,他与听风五个弟子皆属辟气初境,平平无奇。况且听风门一向不太重视丹药之术,他可能也就是硬着头皮上而已,连个属于自己的药鼎都没有。凌兄你尽管放心,我看今年的炼丹大会胜者非你宗门弟子邵景山不可。” 如归元苑杨志泽所言,独孤一确实没有属于自己炼药鼎,他现在用的焚天鼎严格来说应该是属于百川盟共有,虽然是缔结同盟之时白之白所贡献。 听风门对丹药、炼器皆有涉及,但并没有深修,更侧重自身的修炼。关于这两方面的相关记载,独孤一翻遍整个清修殿所见的不过是温凉个人心得。 邵景山是此次炼丹大会中,明面上修为以及炼丹实力最强之人。 叶晚晴昨天与几派弟子的交流中,很多人都认定邵景山必然第一,而最差的一个肯定是听风门。 以前他们都以成为听风门的盟友为荣,现在已开始抱怨怎么会有听风门这么个盟友,而且现在还是听风门掌盟。 “若非我们七派掌门重情重义,只怕已像其他门派那般脱离百川盟。听风门也真是不识趣,如果我是听风掌门,早就主动离开百川盟了,落魄成那般哪还有脸霸着掌盟之位。” 听着叶晚晴转述他人关于听风门的闲言碎语,独孤一淡然处之,被数落的感觉他小时候不少经历。 对于这些人,独孤一知道,讨好是没有用的,只有实力才能让他们闭嘴。借此机会,独孤一还可以顺便帮秋意炼制补天丹。 补天丹的配方并不难寻,离火宗手中也有,只是幽冥火草难寻,补天丹已经绝迹很多年。 秋意之所以交给独孤一代为炼制,是因为她相信独孤一能给她惊喜。 久寻幽冥火草方有结果,她可不想要一颗成品补天丹,怎么样都要一颗精品补天丹才对得起她多年的付出。 丹药分六品:成品、凡品、精品、极品、神品、仙品。 炼制一颗精品补天丹对独孤一来说,稳扎稳打即可。 不过听完叶晚晴的转述之后,独孤一决定冒险一番。 要么让他们一笑到底,要么一鸣惊人。 独孤一祭出焚天鼎,以凤凰之火温鼎,开始实现昨夜的想法。 昨夜是他第一次使用凤凰之火,却意外的发现凤凰之火使用起来得心应手。 丹药练成与否,对火候的掌握至关重要。 凤凰之火在独孤一的控制下,逐渐升温。 独孤一取出一个小瓷瓶,两指大小的瓶中盛了半瓶小幽的血液,可见为了秋意的补天丹,小幽诚意十足。 独孤一倒出一半,以真气包裹,放到温热的焚天鼎中。 当血液渗出热气之时,独孤一放入了其他三十六味草药,以血气滋养。 这一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最少都需要半个时辰,留意各种草药的细微变化之余,他偶尔还可以看看他人的炼制情况。 一些操之过急的弟子,在提纯这一步便宣告失败。 现在场中所剩之人不过十人,邵景山是其中表现得最为令人满意的一个。 邵景山的手法极其熟练,快而稳,一举一动都是那么自信。 反观独孤一的举动,五位评委百思不得其解,不能确定独孤一是瞎摸乱搞,还是另有玄机。 独孤一可没有时间去释疑他的做法,他正在观察着焚天鼎内各种药草的变化。 血气已被其他三十六味草药完全吸收,干枯的草药看起来丰润饱满,如获新生,盎然生机跃然眼中,草药的品质显然有所提升。 独孤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提纯、融合、凝丹,在独孤一进行到融合这一步骤之时,邵景山不如众望,率先制丹成功,现场一片欢呼。 当五位评委宣布邵景山所炼制的丹品为精品之时,更是引爆在场所有弟子高涨的情绪。 场中有个参赛的弟子,受到邵景山以及现场观赛弟子的影响,一阵慌乱之下直接炸炉,爆散的药末喷了他一脸。 与众人高涨情绪截然不同的是天空中的变化,一阵欢呼之后突然风起云涌,晴朗的天空中出现一片乌云密布在独孤一上方。 众人这才意识到炼丹大会并没有因为邵景山的结束而结束,焦点随之落到了独孤一身上。 独孤一此时正聚精会神的完成炼丹的最后一步,已无瑕顾及场中众人的变化,倒是突然的风云涌动让他心生不安,急忙唤出晨曦环护己身。 “此子何人,如此年纪竟能练出令天生劫变的丹药,修为肯定不在我之下。老夫修行百余年方才突破到幻衍境,他是如何做到的,古往今来也没有听说谁在这个年纪便达到这种境界。” 梨花谷内,不止来自评委席上离火宗的长老贾政景大惊失色,其他几位掌门以及修为比较高深的人皆是如此。 他们开始不相信眼前之人就是所谓的听风掌门独孤一,说不定是某位前辈改变形象游戏世间。 凤凰之火退,补天丹现出,带着淡淡的流光缓缓升空。 空中忽做电闪雷鸣,数十道落雷接踵而来,劈向补天丹,势不可挡。 “炎罗蔽日!” 独孤一重新唤出凤凰之火,化作一道足以遮挡场中所有人的圆弧,破天而去,同时元神出窍,迅速取下补天丹。 烈火与雷电对撞,整个梨花谷仿佛为之一震。 众人瞠目结舌,眼前绚丽多彩的天空已被金赤色的焰火取代,依稀看到几道雷电的光芒闪过,很快便消逝不见。 雷电退去,被遮挡的阳光渐渐显露,独孤一满头大汗。 数十道雷电的巨大能量冲击,将他震荡出一身冷汗,双脚更是深陷土石之中。 “无耻,竟然是神行境!” 率先回过神来的贾政景拍案而起,愤愤不已,此次炼丹大会令他心受重创。 众人闻声相继从震惊中醒来,注目独孤一,贾政景的失态之举显然无关紧要。 此次的优胜者无疑是独孤一,太不可思议了。 从默默无闻,还有无数冷嘲热讽,一鸣惊人,甚至惊天动地! 第0009章 敬请期待 炼丹大会落下帷幕,独孤一毫无悬念的获得胜利。 当邵景山精品丹药练成之时,尚有其他人在坚持完成炼制。见到独孤一的神品丹药一出,尚未完成的弟子已然放弃。 今日他们再好的成绩,也不及独孤一的万分一二,彷似米粒之光与日月争辉。 百川盟几位掌门本想邀独孤一致辞一番,独孤一以身感不适推脱。 几人掌门见他脸色惨白,神色倦怠便不再勉强,何况几人本就不愿见到听风门的人再出风头。 特别是耿邵,耿邵邀请听风门并重启炼丹大会,是因为他知道,听风门将在大会中毫无建树。 借听风门在此次大会中的不堪挑动各家弟子对听风门现状的不满,迫近下一次百川盟掌盟之位重选。 此次独孤一意外杀出,完全打破了耿邵的计划。 耿邵心中苦叫连连,却只能笑脸迎人。现在他特别希望独孤一赶紧离开,独孤一呆得越久,影响越大。 独孤一推迟并无他意,他确实感到浑身剧痛,若不是叶晚晴搀扶着他,深陷土石之中无法自拔的尴尬或许还要持续一会。 独孤一没有令耿邵失望,与他们几位略作寒暄之后,便摆手言辞现场,但众弟子的一直停留在独孤一身上,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梨花谷。 耿邵扫过独孤一离开之后众人的神情,听风门的神奇再次绽放在他们的眼中,只有邵景山的眼中有些怨恨,看来要谋夺百川盟掌盟之位他还要再谋划一番。 百川盟虽已没落,耿邵却发现百川盟仍有可利用之处,早日得到百川盟他越早得利。 独孤一离开现场回到追风派分配的居所内调息静养,痛楚消散之后便与叶晚晴告别追风派前往离火斋。 “独孤掌门,你确定要这么做?” 秋意看着独孤一递到她手上的神品补天丹,欣喜若狂之余,难以置信。 一枚精品丹药已是难求之物,现在独孤一这么爽快的给她一枚神品丹药,这叫她如何不多此一问,害怕自己是在做梦。 “能炼至神品,小幽的功劳可不小,她毫不犹豫的献出了半瓶血,我只不过出了些力而已。” 此丹对独孤一自身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但对秋意意义重大。 独孤一觉得秋意必是大作为之人,不如扶她一把,远比拿这丹药去拍卖,换取一大笔财富更有意义。 “独孤掌门太过谦了,离火宗数千年来也不过一二人曾练出神品丹药。但是现在我可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做交换,就先冒昧以个人情抵押,这枚丹药算是我借的,他日独孤掌门有任何需要代劳,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这枚丹药对秋意来说太重要了,对其他人来说也是价值连城。 秋意觉得自己现在的价值可抵不上这枚丹药,独孤一能给她肯定不会是对她有所图谋。自从遇到独孤一,如获新生一般,独孤一这份恩情她必铭记在心。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看来你并不是那样想,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丹药收回?” 独孤一的出发点并不是要秋意欠他什么,见秋意这般说话,他觉得需要提醒一下秋意,故作失落叹息。 “不好意思,小一,我们确实是朋友,是我错了。” 秋意笑面嫣然,很多人虽然尊敬她,但私底下鄙视她是个无法突破武人境的废材肯定大有人在,这么多年的人情世故,她自信看得出来,所以她无法敞开心扉与人交友。 现在能听得独孤一这个天人亲口说出当她是朋友,她很开心。 十六岁便能修炼至神行境,炼制神品丹药,独孤一若不是天选之人,又怎么可以做到,他人努力一生或许都没有机会问鼎聚灵境。 之前独孤一拿着破境丹找上她的时候,听闻独孤一坦诚自己的窘境,她便想交上独孤一这个朋友。 只是她她不敢,只能默默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余钱,买下破境丹。 若不是怕动了离火斋的账目被他人发现,她一定给出更高的价钱。 “既然知道错了,是不是应该请我喝一杯?” 既已是朋友,秋意怎么会只请独孤一喝一杯,秋意拿出他人赠送的佳酿,秉烛夜谈。 当谈到如何重振听风门时,独孤一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思考着秋意的建议。 以独孤一的本领,想要获取财富并不难,但财富对于现阶段的听风来说,远没有声望重要。 如何提高听风门声望,这才是独孤一眼下着重的事情。 秋意建议有三点,最快的一点是她主动向她父亲透露自身的修为突破,定能重获父亲的重视,独孤一再向离火宗提亲,他父亲必会为她风光婚办,独孤一可以借助离火宗的影响快速回到修真界的视野。 至于独孤一娶了她之后,不用对她负任何责任,这只是她帮助独孤一的一场戏。 第二点是暗中挑起妖魔与人类的纷争,然后独孤一高举听风旗号破乱世而立天下。 第三点开设一个“听风行”的堂口,利用财富针对性的帮助贫苦百姓。 帮助他人的同时可获人心,点滴积累声望,再以他人的名义创建一个叫“知行者”的组织,侧重宣传听风门的善举,以及其他令人瞩目事件。 既然有三点选择,独孤一自然不会选择前两点,害人之事不能乱来。 三个月后,“知行者”以客栈的形态如雨后春笋般冒起,共七七四十九个遍布各地。 能同时建立这么多客栈多亏了叶晚晴,在叶晚晴的牵头下,独孤一从他父亲叶流身上得到十万两银子。 看着眼前的客栈,独孤一诸多感慨,如果没有秋意私下打点,再给他多十万两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客栈简约雅致的招牌上除了知行者三个字之外,还有一个精美独特的图饰,图饰是独孤一按照季然给他的那半块玉佩纹路雕刻。 如果季然妻女见到此纹路,一定能引起她们的注意,因为她们身上有另外半块玉佩。 “几位客官,里边请!” 作为所有客栈老板的叶晚晴,看到独孤一几人站在门外观望,喜笑颜开的迎了出来。 虽然她不能成为听风门的弟子,但能为独孤一分担,她亦无怨无悔。 客栈内,说书先生正眉飞色舞的又在讲述三个月前独孤一在百川盟炼丹大会的事情。 因为客栈初开全免十日,今日是最后一天,所以客栈里宾客异常爆满。 如果每间客栈生意天天如此爆满,相信叶流给独孤一的十万两只靠客栈的收入便足够还给他,虽然叶流没有叫他还。 “如果晚晴要嫁给你,这十万两就当做是其中的一部分嫁妆。如果不是,便当作是我对你的支持。” 这是叶流将银两交给独孤对他说的话,因为这句话,他觉得这十万两还是要还为好。 “一哥,那天我看到说书先生说完你的事迹,便有很多人嚷嚷着上听风门挑战你,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去找你?” 知行者开张后几天,确实有人陆陆续续找上听风门挑战独孤一,欲求证说书先生所言是否真实。 应付这么多闻讯而来的人,独孤一痛苦并快乐着,来的人越多,就意味着独孤一的事迹会影响更大。 独孤一作为听风掌门,代表的是听风门,他个人影响越大,想起他的时候必不可少要想起听风门。 但独孤一还有其他事情要进行,不可能一直呆在听风门等候挑战者,便于山脚立字告知来人,欲挑战者,请在每月最后一日前来。 此次独孤一携带宣辈五子下山历练,是因为秋意告知,新圣村遭受妖兽攻击,无力抵抗,暂时避险于附近山洞。 类似于这种消息,本应由知行者派人收集,可惜知行者没有此类人才。知行者的存在,还要发挥更大的职能,只能逐步完善。 新圣村与龙陨山同属上水城,距离城区内的知行者客栈约三百里,独孤一御气飞行不过片刻。 只不过宣辈五子只有登道境的修为,只能御器飞行,最多二三十里,便要等待真气有所恢复才能继续飞行。 独孤一几人在叶晚晴的带领下,来到了她的房间,静候秋意差人送武器过来给宣辈五子。 五人在听风门这么多年,一直使用普通武器。听风门的炼器师早跑没了,只能先从离火斋订购。 “这一次由你们出手对付妖兽,怕不怕?” 同龄中,五人的修为不弱,但此次是他们首次面对真正的敌手,生死相拼。 如果面对的是人,独孤一可不放心让他们自己应付,人不见得比妖兽强,奸诈狡猾这一方面远胜妖兽凶险。 “一哥到时记得为我们呐喊助威!” 宣仪的话让独孤一莞尔一笑,不管五人是否能战胜,至少知道前方凶险而没有退却。 独孤一多希望五人快点成长起来,一人一路,共振听风。 根据秋意的人推断,此次面对的是一只丹显初境的粉红女狼,白皙的脸蛋,粉色的毛发,单从面容上来看,绝对花容月貌。 可惜是狼身女貌,如女人般修长的美腿之上是一副狼形躯体。 粉红女狼躯长四至六尺,柔中藏刚,看着它们柔媚的面容,可想象不到两只尖长而锋利的前爪可直接爪断常人腰身粗大的树木,力大无比。 独孤一见五人不畏艰险,便令五人先行前往,独孤一替他们去离火斋拿取武器,顺便给他们挑选几个载戒。 有载戒在身,出行方便许多,而且载戒易得,用银两或者其他等价物质交换即可,现在的独孤一不差钱。 独孤一取到物品之后,便偷偷尾随在五人身后。 五人多是在山上生活,如同白纸一张,别人曾经在上面写下什么,那心中便是什么,还没有属于自己的见解。 季然曾经说过,出淤泥而不染,方才可贵。世间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人若没有经历人世间的林林总总,何以知道为何而做,是对是错,是取是舍。 很多人在经历各种善恶是非坎坷之后,便不再如最初那般纯洁善良,如果还能秉持初心,那如何不可贵。 这三百里路谁知他们是否会遇上什么,如真遇到什么事情,让他们几人试着去处理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 他们不可能永远只处在听风门现在这种状态,不可能永远按照别人的安排去做,他们迟早要知道该如何独自做决定。 第0010章 为了听风 五人奔波三百里,一路顺风顺水,并没有遇到什么波折起伏,只是觉得新奇在路边买了一份糕点,好心扶了个老奶奶过马路。 五人驻扎在新圣村外的一座小山之上,等待独孤一的同时观察粉红女狼的动向。 新圣村人去屋空,多处房屋已被毁坏,没有来得及逃跑的人已惨死在粉红女狼手上,曝尸天地间。五人目睹此景,满怀悲切,欲除之已绝一害。 村子中央一片干燥的空地上,食物堆积如山。三只粉红女狼在新圣村内逐间破门入室,似乎还在搜寻着食物。 独孤一心生好奇,现身将物品分发五人,让五人继续藏身此处观察粉红女狼的动向,只身潜往探查村民避险的山洞。 秋意那边关于粉红女狼的数量信息发生了变化,粉红女狼的举动亦很怪异,独孤一想不通它们为何收集这么多食物,粉红女狼乃茹毛饮血之类,它们所收集的食物中有多类食物并非它们自身所食。 洞口极为隐蔽,隐藏在巨石密丛之后,从约三尺宽的洞口步行一段路之后,独孤一看见有一人凿石阶倾斜而上,易守难攻。 独孤一小心翼翼沿阶而上,如他神识探测结果一样,洞内空无一人,只留下曾经打斗过的痕迹,刀剑器具凌乱一地。 粉红女狼袭击新圣村不过是昨天傍晚的事情,秋意今早一接到消息便差人上听风门告知独孤一。粉红女狼还在村里,一夜之间新圣村的人不知所踪。 新圣村屋舍三十八,人口肯定过百,这么多人离开必定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可是离火斋的探子夜守新圣村暗处并没有发现村民离开山洞。 独孤一仔细观察着山洞,除了石阶以及洞内平整的地面是人力所为,足以容纳两三百人的巨大山洞自然所成。 没有其他通道,没有发现法阵掩藏,独孤一带着疑惑重回五人身旁。 五人见独孤一回来,摩拳擦掌的请示着是否可以出手对付粉红女狼,新到手的武器五人甚是满意,喜悦之情洋溢于表。 武器亦分六品,如同丹药。独孤一以极低的价格在离火斋换得五把精品武器,离火斋现在也没有适合五人的更高阶武器。日后有幸得到什么好材料的话,可以委托离火宗代为炼制。 离火宗极品或以上品阶的武器产出极少,五年方会出一极品,贩卖武器药品是因为离火宗需要足够的资本追求他们的炼制之道。 新圣村已被粉红女狼光顾完毕,三只粉红女狼围聚在食物旁边,静静守候。 粉红女狼一定是在等待他人来搬走食物,独孤一等人亦在等待。说不定跟着食物走,就能知道新圣村的村民身居何处。 独孤一觉得新圣村的村民一定是被抓走了,粉红女狼搜集这些食物应该是为了供给村民食用,只是不知道它们抓走村民是为何目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无聊的等待之后终于有所动静,四个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人,通过传送阵传送到了粉红女狼旁边。 此种传送阵有些局限性,点对点传送,传送距离不超方圆百里,两地之间必须先布置好法阵,作为牵引的水灵印灵气耗尽便会失效。 水灵印是一种含有灵气的蓝色晶石,产于百尺寒冰之下,一子一母。普通的水灵印一般可以传送五次,一次可承载十人人左右。 眼下传送阵需要四个人才能启动,四人最多是辟气中境。他们若要传送走所有的人与物,只有一个阵法的话必须分两次进行。 新生村中,四个黑斗篷之人各据一角,站在食物与粉红女狼外围,口中念念有词,地上淡淡白光亮起,光芒渐渐将食物与三只粉红女狼包围,继而慢慢消失在独孤一等人眼前。 “抓着他们!” 独孤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冲到黑斗人之中,现在是对付他们的最好时机,没有粉红女狼碍事,只要随便制服一个黑斗人,他们便不能选择传送离开。 黑斗人正聚精会神再次启动传送阵时,其中一人突然见到同伴的背后一道人影闪至,方要开口提醒,他的同伴已被一掌拍晕,被扯离丈远。 余下三人稍微一愣,回神便朝不同方向逃窜。独孤一放下被拍晕的黑斗人,站立原地微笑看着无处可逃的其余三个黑斗人。 黑斗人已被宣辈五子堵住了去路,是战是降,只有两个选择。 三个黑斗人架起了防御姿势,背靠背聚在了一起,神色凝重。 “你们是谁,可知冒犯我御神宫是何下场?” 御神宫是一个比听风门存在更久的门派,多为女子,历代宫主皆为女人,一向是倾城绝色,个人实力强横。宫主以守护门派,保护门人为其中一项重任,冒犯御神宫的子弟必遭到宫主的问候。 御神宫势力不大,独立孤存,因为其在世人眼中亦正亦邪的独特,无法让人遗忘,提起御神宫十人有四五还是有所耳闻。 御神宫善御兽,令各种妖兽听命于她们,御神宫经常借助妖兽的力量帮助自身。 现今天下之势,通过向秋意的多番请教,独孤一略知大概。 “带我去见新圣村的村民,或者带我去见你们宫主安凝雨,我便放了你们。” 御神宫的人不屑于向他人解释她们的行为,就算她们的所作所为被他人冠上歪魔邪道做法,她们亦不会现身说法。 独孤一不明白他们为何派遣粉红女狼对新圣村出手,直接询问四人,四人就算知道,想必也不会告知于他,倒不如更直接一些。 “你胆子可真不小,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赶紧离开此处。等姐妹们发现我们久未回归,追寻至此,到时谁放谁就难说了。” 御神宫人郑重其事,有恃无恐,完全忘了独孤一方才瞬息便能制服她们其中一人。 “不如直接叫你们宫主过来吧,我们始终都要弄清楚这件事情。” 从秋意的口中了解到,独孤一今时今日所能达到的修为境界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之前季然也没有告诉独孤一太多现世的东西,季然说起现世之时,心中似乎有些抵触,若不是季然想说,独孤一自然不会主动问。 独孤一自小也没有机会接触修真界中的人,所以独孤一一直拿自己的修为跟季然以及玄泽之森内的熊猫人比较,一直认为自己很一般,跟季然差远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是惊天骇人的存在,但是说出此话并不是因为他狂妄,而是此次牵扯一个村过百人,不管自身实力厉害与否,他都要弄明白。 果不其然,如御神宫三人所述,独孤一等人很快便见到有一人传送至此。 来人霓裳羽衣,乌黑发亮的长发做灵蛇髻半披,带着一把精致的白玉簪,眉目如画,一面白色丝巾罩住口鼻,亦难掩清新脱俗之感。 见到她,独孤一如沐暖阳,身心舒适。 “圣女!” 御神宫三人见到来人,快步走向来人,柔声恭敬辑礼。 御神宫圣女微微点头,笑眼回礼。 这微微一笑,倾心迷人。 “祸害即将重现,所有村民已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我们造就一个粉红女狼祸害村子的迹象是希望他人知晓凶险勿入远离新圣村。几位可以放心,御神宫绝没有伤害村民,我卿可忆以御神宫圣女的身份向几位保证!” 卿可忆听过三人转述事情因由之后,温言细语说与独孤一,眼神非常肯定。 卿可忆见独孤一仍有疑虑,接着将自己所知的新圣村一一道出。 三百多年前,新圣村下封印着一只千年狂风蓝沙雕。 狂风蓝沙雕本生长于万里之外,三百多年前修炼有成,追随群妖肆虐人类。 沙雕过处,寸草不生,山石土地,皆可化沙。 沙雕正破坏新圣村之时,碰到了御神宫的几位先辈,当时几位先辈修为不够,不足以彻底诛杀沙雕,便退而求其次合力将沙雕封印。 从封印沙雕至今,御神宫一直派人关注封印的状况,封印越来越弱,据宫主安凝雨所料,最多十日,沙雕必将破阵而出。 御神宫没有选择继续加强封印,因为她们已做好准备,诛杀沙雕。 沙雕再现之日,便是沙雕丧命之时。 与卿可忆的交流中,相谈甚欢,卿可忆诚心敬意,令独孤一心中大生好感,不再犹疑,更对方才出手击晕御神宫人的行为真挚道歉。 卿可忆嫣然一笑,大赞独孤一敢作敢当。 “很高兴能结识可忆姑娘并得到姑娘的谬赞,真是三生有幸。” 虽不能目睹卿可忆全貌,但从她的一言一语之中,时时刻刻透露着卿可忆的温婉可人。能遇到卿可忆,独孤一深感不虚此行,对卿可忆坦言心中的感想。 “独孤掌门少年英雄,侠义心肠,实乃我辈楷模,独孤掌门太过谦虚了。” 卿可忆的赞赏之语独孤一尚可抵抗,但卿可忆的微笑独孤一却觉得越发迷人,心中又是一阵激荡。 独孤一怕继续面对卿可忆的言语微笑会有所失态,便言辞卿可忆等人。 告别之时,卿可忆邀请独孤一他日再聚,携手共对沙雕。 独孤一欣然应允,卿可忆的一举一动与传说中的御神宫人截然不同,作为圣女的她,将会是下一任宫主,不知她成为宫主之后,御神宫会不会因她而有所改变。 对于卿可忆,独孤一突然觉得,此卿可待。 第0011章 凤栖林上 归程中,宣辈五子有些郁闷,得到新的武器,本以为可以大展身手斩妖除魔,没有想到撞上了别人的好事。 粉红女狼祸害新圣村如卿可忆所言,是御神宫安排的一场戏,地上的尸体是家禽的死尸幻化而成,御神宫巧妙的手法,若不是走近查看,在山上遥望之时曾误以为是真的人尸。 沙雕是何模样? 面对五人的询问,独孤一也不知道,他也未曾见过。 辞别五人,独孤一独自来到离火斋。 五人已先行回山,独孤一叫他们回去熟悉一下新到手的武器,五日后再前往新圣村,等候沙雕,消灭沙雕。 离火斋今日来了个可怕的人,与独孤一茶饮攀谈的秋意,见到他,秋意脸色瞬间惨白,丢下独孤一战战兢兢的跟着来人齐上她的闺房。 来人正是秋意的父亲,离火宗宗主秋博简。 秋博简不怒自威,朴素的着装下一身遒劲的肌肉,步伐沉稳,坚定自信,还有一种不容他人违逆他意愿的感觉。 独孤一不曾见过秋博简,但是离火斋内有人知道,独孤一找人一问便知,经常光顾离火斋的独孤一与他们都熟悉。 父女相见,本应是见开心的事情,秋意却如此神情,不是秋意害怕秋博简,就是秋博简给秋意带来了可怕的事情。 独孤一仍在继续自饮自酌,不是茶好喝,而是还有事情需要向秋意请教。 独孤一不知到底喝了多少杯茶,终于看到秋博简出来,他面挂微笑,看来与秋意相处不错;这是件好事,对独孤一来说却不怎么好,因为秋博简正微笑着走向独孤一。 有人对他微笑,独孤一应该觉得开心,可是此时秋博简的微笑,独孤一却觉得这微笑中有些压力。 “我女儿说非你不嫁,我很开心,又很苦恼;开心的是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苦恼的是我答应了她跟别人的婚事,你说我该怎么办?” 独孤一尚未来得及打招呼,秋博简已淡定的坐到了独孤一对面,开门见山。 独孤一闻言,心中一咯噔,勉强挤着笑容,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边给秋博简倒上茶水边酝酿。 先是叶晚晴,现在是秋意,两个女人的婚娶之事竟然都跟他有牵扯。叶流的话婉转一些,独孤一还好作答;秋博简这么直接,独孤一一下子难住了。 “喝茶!” 看着秋博简从淡定到认真的神情变化,独孤一僵硬的说出两字,说完故作镇定的喝起茶水,不敢直视秋博简的眼神。 “如果你们一年之内能找到星宿魔金,她做何选择,我都支持;反之,一年之后我就带走她。” 星宿魔金是何物? 独孤一刚想问秋博简,秋博简已起身离开,头也不回的走了,根本不给独孤一再说话的机会。 这是什么情况? 季然的妻女都还没有头绪,现在又冒出一种他不知道是何物的东西要去寻找,独孤一心中郁闷。 “不好意思,迫于无奈,只能拿你挡一挡我父亲了,至于星宿魔金,不用去理会,或许一年之后他们就会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秋意强颜笑对独孤一,她并不接受由父亲安排婚娶这一方式,她有自己的想法。不说此次有意于她的是斩日宗宗主儿子慕沙,就算是修真界泰山北斗太虚宫中最优秀的那个年轻弟子,她也没有兴趣。 秋意昨日刚接到秋博简的书信,没有想到秋博简今天就亲自找上门来了。 面对秋博简强硬的态度,秋意的态度亦强硬,除非秋博简应允的人能打败独孤一,否则她非独孤一不嫁。 秋博简没有见过独孤一,但他曾听长老贾政景向他提起过。打败独孤一这是一个难题,但秋博简也不可能由秋意任性,两人最终各退一步,用一年的时间,秋意以星宿魔金换取自主选择权。 星宿魔金是炼制神兵利器的一种材料,据秋意所知,星宿魔金被魔王问春风收藏手中,凭秋意的实力想要获取星宿魔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整个离火宗出动都不可能从问春风手中拿到。 秋意只希望,慕沙拒绝等候一年,让此事结束。一年的时间,足够她想到更好的对策主动应对往后可能类似的状况,直到她遇到心中所爱。 “不知你喜欢何种类型,他日我有幸遇到的话,可为你牵线搭桥。” 独孤一虽然一脸嬉笑,但他也希望秋意能觅得良伴,共度一生。修仙修道之路漫漫,有人相伴,必定欢乐许多。 “不用牵了,我喜欢你!” 秋意给了独孤一一个白眼,在她还没有想到办法应对之前,这事情始终是个烦恼,不想过多讨论。 “你完了,这一次我当真了。” 别人的痛苦总能给别人带来欢乐,独孤一说完哈哈大笑,秋意苦恼的样子可不多见。 “那今晚我们就把事情办了,一年之后直接报个孙子去拜会我父亲,就算没有星宿魔金,他又能如何!” 秋意混迹尘世多年,作为离火斋的掌柜,除了真话说得少,哪种应对之话没有涉猎。 “好,今晚我在知行者等你。” 口舌之斗,独孤一自然也不差,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地痞无赖之话,他自信比秋意更厉害。 夜。 知行者一如既往的爆满,叶晚晴张罗了许久,才给独孤一腾出来一个休息的地方。 此刻独孤一正在等人,等的自然是秋意。今夜秋意一定会来知行者找他,因为他们有事情要办。 所办之事,正是今日他们说好的那事。 子时已到,留宿知行者的宾客已然入梦,客栈内一片寂静。 独孤一独坐大堂,秋意如约而至,一身紧致的黑色衣裳,尽显曼妙身姿,极具诱惑又不失庄重。 “准备好了吗?” 独孤一轻声问着秋意,他可不敢太过大声,惊醒沉睡中的人可是一种罪过。 秋意肯定的点点头,一切准备妥当,只待独孤一行动。 夜虽然不短,但这并不是浪费时间的借口,时间宝贵,必须抓紧。 两人双目相互一视,确认过眼神,开始行动。 漆黑的夜,借着微光,漫步徐行。 此次的目的是幽灵谷中的精灵洞,距知行者有一百六七十里,洞里有着一种经长年累月聚天地灵气而成的水精灵。 水精灵隐身洞中,只有到夜里寅时才会出来活动,一个月一次,月中或者月末。 幽灵谷狭夹在两条山脉之间,谷内阴气森森,行走其中,总会有幽灵随行的错觉。经历过小幽曾经一吓,对于这种情况两人并不觉得多可怕,换做他人,可能就不一样了。 精灵洞就在谷口,洞口极其狭窄,通道坑洼不平,洞内不比外边,一片漆黑。 传闻水精灵对能量的波动极其敏感,为谨慎起见,两人只能凭着感觉,扶着洞壁慢慢前行。 精灵洞到底有多深,此次能否遇到水精灵,两人并不确定,两人皆是第一次探索。 “出来了!出来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知行进几许深,漆黑中,突然见点点白光陆续涌现,光点如水滴般形状,拖着个小尾巴,畅游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秋意激动得内心大呼喜悦,双手不禁用力的捏着独孤一的手臂。 秋意曾在一本古籍偏方中见到,水精灵可以弥补通过药物强行突破武人境后的不足,这些偏方很少会被采纳,更没有人证实,但听说能改变她目前自身的状况,她很期待。 “快吸收它们!” 秋意只顾着兴奋,若不是独孤一提醒,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秋意急忙按照书中记载的方法,闭目静坐,张开嘴巴,施展吞吐之术将水精灵强行吸入体内。 一股炙热之气缓慢淌过她的经脉,仿佛在煅烧着她的经脉一般,阵阵剧痛随之而生,但比服用破境丹之时好多了。 秋意强忍着剧痛,直到这股炙热之气变暖,停留在她的丹田之中,剧痛转换为舒畅的快感。 秋意感觉到自己的经脉被拓宽了,越来越多的灵气被凝聚体内。 之前依靠独孤一的破境丹幸入辟气境,修炼之时吸取灵气虽没有阻碍,但却没有现在这般顺畅,而且只有少量灵气能驻存体内。 以前不能突破武人境,据她父亲所说是因为经脉多处淤塞,并且还有先天不足无法凝聚灵气。 秋意心满意足的睁开双眼,没有了水精灵,洞内又恢复了一片漆黑,但她的心却变得更明亮,她更加确信自己能在修为上也能让人眼前一亮,特别是她的父亲。 她能有今天,除了运气好碰到独孤一,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坚持不放弃。当初服用破境丹仿佛置身火炉中重铸一般,破境丹何其霸道,那撕心裂肺的痛,若没有那份坚持,说不定她都挺不过来。 “你在哪里?” 秋意随着独孤一的回应,找到了独孤一,紧紧的将他搂住。 她太开心了,这个男人不仅能给她带来惊喜,似乎也让她运气变得更好。 破境丹,神品补天丹,小幽,还有水精灵,这一些都是因为碰到这个男人之后才拥有,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燃起了她新的希望。 秋意越想越激动,紧抱变成了紧勒,然后狠狠的咬在独孤一身上,现在她找不到任何言语能表达自己的内心。 “你不会是走火入魔吧?” 独孤一痛得发出“嘶嘶”的声音,倒吸一气,艰难的控诉。 秋意没有回答独孤一的问话,略微犹豫,她已决定不管独孤一会作何感想,毅然吻上了独孤一的唇。 秋意突如其来的举动,独孤一觉得自己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整个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只剩双唇生涩的回应着秋意的热吻。 哒哒哒! 干柴烈火燃尽,夜本应重归平静。 奈何静静相拥的两人,却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正剧烈的跳动,难以淡定。 第0012章 凤栖林中 “对不起,昨晚是我冲动了!” 日出之时,两人齐坐幽灵谷顶。 和煦初阳普照大地,在阳光的照耀下,幽灵谷内一草一木,清晰可见,高居谷顶,却仍能感受到谷中阴气不散。 秋意已恢复平静,昨夜她情难自禁,现在只希望昨夜之事对独孤一不会产生太多的影响。 “我们还是朋友!” 秋意见独孤一未做回答,淡然笑对独孤一,她自己内心对独孤一有何感觉不重要,重要的是明确表达自己事后与独孤一的关系,以免独孤一心中产生某种枷锁。 “以后吻归吻,记得不要乱咬!” 被吻具体是什么感觉,独孤一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瞬间很是震惊,现在到是还清楚的记得秋意咬他那时多用力。 既然秋意表示两人还是朋友,那两人便是朋友,独孤一佯装责备,昨夜一吻便先放任自然发展。 两人若都有情,这一吻也不过起了个激化作用而已。两人若是无情,这一吻的影响将不会太深远。 “放心吧,要咬我也是叫小幽咬你,小幽的牙齿比较锋利。” 秋意并没有喜欢咬人的癖好,若是往后她还会有咬独孤一这种想法,可能就不止激动这么简单了,完全可以确定自己已爱上独孤一,到时又怎么可能还会咬独孤一,那时已有更多方式让她选择了。 知行者内,叶晚晴如往常一般坐在柜台内,只是今日她有些无精打采,昨夜她彻夜难眠。 因为叶晚晴看到秋意人寝夜静的时候才来找独孤一,然后两人悄悄离去。秋意找独孤一是一件常事,只是她不知道,昨夜的自己为何会多想,以至无法安然入睡。 叶晚晴想了一夜,也不知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迷迷糊糊之中发现天已然破晓。 叶晚晴无奈起身,寻摸进了厨房,她想起了她高价请来的大厨,她突然想让大厨教教她如何炒菜做饭。 叶晚晴捣鼓了一早上,方才成功煮出了一碗自己满意的面,这碗面现在还放在厨房,等着来吃它的人。 直到午时,叶晚晴才见到来吃这碗面的人,开心之余却又有一丝黯然。 独孤一不是一个人来到知行者,与她同行的也不是秋意,是一个蒙着面纱却处处透露着美的女子。 这种美与叶晚晴截然不同,若以花来做比拟,叶晚晴如牡丹,她若芙蓉。 这个女子是独孤一在新圣村结识的御神宫圣女卿可忆,卿可忆在独孤一别离秋意之后,前往知行者的路上所遇。 两人聊起了新圣村的一些情况,说起了一些彼此的过往,还有接下来两人即将前往的地方。 独孤一吃过叶晚晴亲手煮制的面食之后,大赞叶晚晴手艺,短短一个早上,便已煮出了大厨的韵味。 叶晚晴听到独孤一赞赏,当即表示,马上再为独孤一再煮一份,可惜独孤一与卿可忆已经吃饱,要出发了。 独孤一没有带上叶晚晴,叶晚晴又重陷等待的苦楚。独孤一早已远去,她却还呆立门口,痴痴的望着独孤一离开的方向。 她从平沙城至此,追随曾救过他一命的独孤一,加入听风门也是为了能与独孤一相处玩乐,她觉得独孤一很有趣,还有一种安全感。 可是这段日子,与独孤一聚少离多。她很乐意为独孤一坚守知行者,但她也很期待与独孤一一同闯荡。 叶晚晴天分不错,独孤一对她也有所指点,可是她对修行不冷不热,已经停留在登道初境很久了。 这一次她决定努力加强自身修为,说不定变得更厉害一些之后就可以经常跟着独孤一出行。 卿可忆此次奉师父安凝雨之命,只身前往落花岛,接应一个月前带领弟子前去除妖的刘淑云长老等人。 独孤一当下无事,便主动提出结伴同行,到处走走开开眼界。 卿可忆欣然应允,出门在外,多与他人相处,说不定还能从他人身上学到一些东西,听说独孤一还是个很厉害的人,。 落花岛距离上水城三千余里,两人朝南出发,一路驰行。 约莫半个时辰,两人便来到离落花岛最近的天海城,到达落花岛还有一半路程。 两人决定现在天海城休息一晚,明早再行出发。 按理说,一个月前御神宫刘淑云长老便出发,如果顺利的话,早已经回归御神宫。 卿可忆所谓的接应,严格来说,应该是找寻。 两人在天海城内走街串巷,一个又一个的向他们询问是否见过御神宫刘长老等人,遗憾的是被问过的人皆摇头否定。 问了一个多时辰,所幸在天海城的知行者中得到了一点信息,二十五六天前有六个女人入住知行者,她们曾打听过落花岛位置。 刘长老等人确实是六人同行,小二回忆出来的样貌,正是刘长老的样子。 “难道她们在落花岛已遭遇不测?” 卿可忆脑海中闪过不详的念头,她立刻定住心神,不敢再想,再想她可就坐不住了。她只希望是刘长老六人成功除妖回来,遇到了其他事,耽误回宫。 “吉人自有天相,可忆姑娘你也不用太担心。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独孤一不知卿可忆在想什么,但见她眉头微皱,眼中有焦虑,所想必定与六人有关。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左右,足够到落花岛上搜寻一番,如果卿可忆想去的话。 卿可忆闻言,陷入犹豫,想要摇头却又莫名的点了点头。 卿可忆本想自己去,万一落花岛上真的有危险,那岂不是连累独孤一。 一千五百余里,不足一刻,独孤一已带着卿可忆着陆落花岛。 “你好厉害!” 独孤一的实力让卿可忆深感震惊,初时听闻独孤一的事,她还不相信,以为是他人夸大事实,因为她也属于人们口中的天之骄子,独孤一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那么离谱。 现在得以亲眼所见,不得不相信,方才来时不过是独孤一迁就她的速度罢了。 “你也很厉害,比我们门派那五位厉害多了。” 独孤一说的并不是客气话,卿可忆确实比宣辈五子厉害,与独孤一差不多的年纪,她现在已是登道末境的修为,而宣辈五子若不是因为破境丹现在都还停留在辟气境。 落花岛是一座孤岛,独立在茫茫大海之中,御气而至之时,独孤一看到与它相隔最近的陆地也是就天海城。 落花岛甚是奇特,极寒的气候下生长着很多种从未见过的生物。 最明显的是有八棵如冰晶般通透的参天大树拔地而起,甚是壮观,唯一不足的是某些枝干上缠绕着的黑气有些碍眼。 大树绿色的叶子,粉红色的花,花瓣正零零散散乘风飘落,随时可见。 落花岛更像是个遍布奇珍异宝的地方,就算是有妖怪,御神宫六人到此除妖的目的应该是想得到妖怪体内的宝物。 如此独特的气候,外来的妖怪想怕不适应,这里生长的妖怪离开,只怕也不习惯。 经过多次释放神识探索,若大的落花岛,独孤一并未发现有活人的气息,倒是感觉到落花岛的最东边隐藏着危险。 或许答案就在东边。 独孤一与卿可忆随意找了个较为舒适安全的地方就坐,多次释放神识,他需要先恢复一下。 神识是他突破到神行境之后才拥有的能力,每次使用,皆需耗费大量的真气;以独孤一目前的修为,他可以探测的范围不超方圆五十里。 “你好,有缘人!” 落花东侧,这里比岛内其他地方更冷一些,不过此处景色更是怡人,这里有一片沙滩。 可惜两人此行并非游玩,见到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便转身往其他方向寻找。 两人方欲转身离开,忽见沙滩之下,一阵异动。 一座高塔从沙滩底下缓慢冒起,接着听到塔中传来一道爽朗的青年男子声音。 两人四目相对,互述心中的惊疑。 塔共有五层,金光闪烁塔尖,仔细查看之下,独孤一发现塔顶还有一道似曾相识的符箓。 似乎是封印符,独孤一也不敢太确定,不同的人制作的封印符都有点不一样,越是高阶越复杂于常见的普通封印符。 被他人封印者,多数都不是什么善类,说不定御神宫六人失联至今,与他有关。 独孤一站立原地,踌躇不前。 “晚辈独孤一,请问前辈二十多天前是否见过六位女子来过这里?” 独孤一朝着高塔恭敬辑礼,塔内之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具体是什么状况,不得而知,断然不能太冒然,先随便聊聊再做决定是否要做他的有缘人。 “那六人正被那些黑气拘禁在那八个大树底下,幸亏你们来得不算太晚,还有机会营救她们。至于能不能救出她们,便看你们的造化了!” 男子肯定的语气,就算六人不是被囚禁在树底下,独孤一觉得他一定见过。 “不知前辈高姓大名,还请前辈一同赐教!” 只是方才男子说一半留一半,让独孤一不得不再追问。 “只要你们能从第一层走到顶层,你们便能获得足够的力量将她们救出,等将她们救出,再说说我的事也不迟。” 独孤一还想再问一些问题,可是男子说完这句话,便没有了动静。 进或者不进,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第0013章 凤栖林下 走入塔内一层,映入眼帘的是挂满了墙的画。 画上记载着很多种秘籍,高深的功法甚是引人注目。 看过所有画上的秘籍,卿可忆停留在一幅画前,照着画上的内容,认真的演练起来。 每一幅画之下都有一堆书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架子上,种类繁多。 独孤一粗略的看过一遍书籍的名称,各类武器、阵法、符箓、丹药、炼器等各种杂七杂八的书籍,连炒菜的都有。 真不知塔里的这个男子是什么来头,一句有缘人,就把这些别人视如珍宝,苦求不得的东西这么直接的给他们观看学习。 这男子这么无私的奉献,是想要将两人收为传人,还是等两人修习有成帮助他摆脱这座高塔? 在进来之前,独孤一曾去那八棵大树细查过,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六人如何被黑气囚禁树底下他实在想不通。 黑气只是缠绕着树干,找不到与树底下有何关联。 为了解开疑惑,独孤一决定找到男子,只身进入高塔。 卿可忆本来是被他劝阻在外,让她先行回到天海城,独孤一刚刚进到塔内,却发现卿可忆跑到了他身后。 他看得出来,卿可忆是在担心他,独孤一只能无奈摇头,不再劝退卿可忆,与她共进退。 卿可忆这一追来,似乎来对了,看到她现在认真的修习着画上的秘籍,应该能有不少收获。 独孤一不忍打扰卿可忆,决定先上二层看看,这里不乏高深精妙的秘籍,但他兴趣不大,因为他现在所会的都还没有哪一种能达到极致,这些秘籍随意看过就行。 二层的东西虽然没有一层的多,但远比一层的东西令他震撼。 修习一种武学,需要不少时日,甚至付出了努力都不一定能有所成。而得到一把神品武器,短时间内便可大大的增加自己的实力。 二层内收藏着十把武器,每一把皆是不凡,不是神兵利器,也差不多,它们把晨曦都请了出来。 晨曦静静的悬浮在独孤一身后,每当独孤一触摸一把武器,晨曦便嗡嗡作响,仿佛吃醋了一般。 独孤一还想等卿可忆选择之后,把余下的武器全部搬回去发给听风门众人,男子这么放心的摆在这里,他应该不会介意,不曾想晨曦却先跳出来抗议。 独孤一无奈来到第三层,第三层中的东西比下面两层更加暴力,一个压缩着大量灵气的圆球漂浮在塔中间。 独孤一估计,若是能完全吸收转化圆球的灵气,他突破神行境直上归一境都有可能。 走过三层,独孤一发现,层层诱惑,一层更胜一层。 秘籍、神器、灵气,这些都能有效的提升个人实力,男子所言非虚,单单这第三层的灵气便能让独孤一的修为有质的飞跃,对寻找御神宫六人更有帮助。 上面还有两层,不知男子还为两人准备了什么? 独孤一再上第四层,三层的灵气虽然极具诱惑,但等卿可忆吸收过后他再吸收也不迟,那么多灵气是不可能被现阶段的卿可忆完全吸收。 第四层不再是惊喜,反而是惊吓,独孤一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不是镜像,是真真实实的另外一个自己。 独孤一轻轻松松的走过了三层,现在这第四层是对他登上最后一层的考验吗? 独孤一见到另一个他忽然对自己发起了进攻, 他同样拥有着跟独孤一一模一样的晨曦,一模一样的招式。 他聚气凝枪,九尺长枪瞬息凝成,金杆火龙头,最前端金舌枪头,尖锐无比,枪杆上海附着一道焰火,连着金龙头,如龙盘绕于枪。 长枪突刺,尖刃带起一片火花,凌厉霸道,势不可挡。 这是《逍遥游》里破字诀中的一招,气破山河。 逍遥游有三诀,破、御、行;破字霸道,御字沉稳、行字灵敏。 独孤一气御晨曦,以一招劈风斩浪迎向长枪还击。 面对势不可挡的长枪,晨曦更胜一筹,枪头被一分为二,火龙直接被引爆,顿时火光烛天。 长枪以气破山河进攻,必带着后招,这是独孤一在看到他武器之后,得出的判断。 盘绕在枪上的火龙,不是为了让长枪看起来更霸气,而是为下一招做准备。 如果独孤一选择的是防守,那火龙就是气破山河突破防御之后的乘势追击。 可惜这一次对招,独孤一的晨曦不仅破掉气破山河,连枪头都被劈开,另一个他不得不选择防护,火龙化为一招炎罗蔽日,抵挡晨曦。 独孤一没有继续催动晨曦进攻,借着火光的掩护,迅速闪身到他身后,重拳出击,还以一招气破山河。 “嘭!” 一声巨响,独孤一重拳如落在铜墙铁壁之上,强烈的撞击,让整个高塔微微一震,另一个他却坚如磐石,背对着独孤一,一动不动。 他是一动不动,另一把晨曦却不知何时,从独孤一身后倒卷而来。 他变招如此之快,似乎早已料到独孤一会作何变化,看来想要智取,也绝非易事,倒不如什么都不想,痛痛快快打一场。 两人你来我往,直接全力对决,两把晨曦也配合着主人的行为,融入战斗。 独孤一不知打在对手身上多少拳,亦不知挨了多少拳,他只知道自己还能战。 这一战,独孤一大感酣畅淋漓,两人越战越勇,没有谁显露丝毫退意,直到独孤一还曾感慨特别稳固的高塔突然破裂倒塌。 这一战,两人战了整整一夜。 “哈哈哈,年轻人,你还真能打,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可惜你还是太年轻了,以你的资质如果再给你得到什么大机缘,只怕很快便能赶上现在的我!” 高塔倒塌,独孤一终于见到了塔中的男子,也见到了卿可忆。 卿可忆还停留在一层,只是陷入了昏迷,所幸被独孤一及时救出没有受到高塔倒塌的伤害。 而男子则是一身黑衣浮立高空,他剑眉星目,俊朗不凡,狂笑中却尽显邪魅,与暖和的初阳有点格格不入。 至于另外一个独孤一,在男子出现后,便凭空消失不见。 “多谢前辈夸奖,不知现在前辈能否指导我如何救出六人?” 独孤一将怀抱中的卿可忆放置在较为舒适的地方后,对着天上的男子朗声询问。他虽没有登上塔顶,但现在塔都没了,岂有不问之理,而且他要问的还不止这一个问题。 “很快你便能与她们相见,我这就送你们两个去见她们。” 男子说罢,仰天狂笑,得意忘形的姿态一览无遗。 这个“送”字不止一种意思,看男子如此状况,不知是被别人关坏了还是性格如此,独孤一可不敢确定男子说的是不是自己希望的那个送字。 独孤一微笑之下,心中暗暗提防。 只见男子只手高举,五指似乎要抓住天上的云朵一般,他头顶本来白云飘飘,眨眼已是乌云密布。 “为了表示对你的赞赏以及惋惜,送你一招雷霆万钧,此乃我生平所学的最强三招之一,你应该感到荣幸。” 男子高举的手落下,一个光点突然出现在独孤一面前并瞬间爆开,以独孤一为中心快速形成一个三十余丈的光环。 独孤一动,光环也跟着动,似乎不管独孤一怎么动,光环都会将他包围在内,无法摆脱。 男子看着独孤一的举动甚是满意,让别人觉得痛苦,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 看着男子的现在模样,过于得意的笑容,将俊朗的面孔扭曲得狰狞不已。独孤一懊恼不已,他似乎遇上了疯子,而这个疯子能重获自由,似乎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哼哼哼,哈!” 男子微闭着双眼,享受时间已过,毁灭才能再次让他获得快感。 男子拳头一握,原本停留在男子上方的乌云,迅速转移到了独孤一的上方。接着电闪雷鸣大作,一道又一道雷电,以圆环为界,狂轰乱炸。 上一次炼制补天丹引来的落雷跟男子的雷霆万钧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独孤一东躲西窜,已不是狼狈可以形容,有几次险些丧命。 独孤一心中感慨万千,男子真是无情,他能重获自由,没有任何感谢就算了,竟然为了对得起独孤一的死,对他使出了这么狠招式,话也不愿对独孤一多说一句。 弹指间落雷越来越密,可以闪避的空间正在被压缩,不幸的是,此时正仓促闪避的独孤一,还中了男子不知何时布下的陷阱,双脚被牢牢束缚。等他摆脱,怕已是粉末。 看来独孤一想死个明明白白的机会怕是更难争取到了,他很想知道,男子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杀了他。 落雷很快就会落到独孤一身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独孤一并没有打算放弃,炎罗蔽日、晨曦环绕、钢筋铁骨,一股脑儿连出数招。 这三招皆为防御招式,看起来更像是垂死挣扎,但是现在他发出的每一招,是为了搏一搏,活下去。 不管男子下一招会是什么,挺过雷霆万钧这一招,多活一会,便多一次机会。 炎罗蔽日虽然没有能阻挡落雷,但是抵消了落雷的一些威力。 晨曦虽然不能抵挡所有落雷,但是它不惧落雷,挡得多少算是多少。 钢筋铁骨是为了帮助他承受正在施展这一招之后,落雷冲击带给他的痛楚。 这一招,叫虚无。 第0014章 凤炁之火 何为虚无? 虚无本是季然因为独孤一异于常人的体质而产生的一个想法,之后在独孤一的修炼中不断摸索改进,最终实现在独孤一身上。 如果用水来比作灵气,在相同的时间内,一般修炼者能喝一升,独孤一能喝十石,在虚无的加持下,可以达到十五石。 得益于虚无的帮助,独孤一的修为飞速增长,但也因为虚无,在修炼上独孤一承受了很大的痛楚,季然与他一直在探索他的极限。 还跟季然一起的那时,独孤一不懂,以为修炼都是那样,直到看到宣辈五子修炼他才发现,他才发现以前的修炼的方式简直就是自虐。 男子的雷霆万钧在一轮密集的轰炸之后,便宣告结束。 数十道雷电交织而成的巨大光束洞穿炎罗蔽日之时,男子胸有成竹的躺在空中,翘着腿,闭着眼,缩拢着欲吹口哨,畅抒愉悦。 他这么自信,是因为他的实力。 以他破劫境的实力,对付一个神行境的人,随便碾压,用上雷霆万钧确实是因为对独孤一这个天才的欣赏以及惋惜。 可惜今天他不杀独孤一,他日遇到也会杀了独孤一,因为独孤一跟他是同一类人,而且还是他不喜欢的那一类。 不过发现独孤一没有即刻死在他的雷霆万钧之下时,他突然决定今天暂时放过独孤一,只要独孤一还能活下来的话。这个年轻人一而再的让他感到意外,实在有趣。 就在男子刚躺下方欲吹响口哨,突然发现底下还有真气波动,而且越来越强烈。 男子仔细一看,如同之前那光环般大小的火罩更大,火势更胜,焰火更纯。 火罩之内,盘坐地上的独孤一头顶上方,多了一个极速转动的黑色漩涡,比火罩略小一些。 这一黑色漩涡,便是季然为独孤一所创的虚无。 就在雷霆万钧那道巨大光束即将穿透炎罗蔽日的一刹那,虚无招成,碰触到它的雷电皆悉数吞没,消失无踪,可是落雷并不是真正的消失。 虚无如今起到的作用是快速吸收各种能量,快速转化成真气进入独孤一体内,亦能起到缓冲的作用,只要虚无伸展得足够大,遗憾的是独孤一目前的极限是四十丈以内。 真气完全不理会独孤一是否受不受得了,从虚无中狂涌灌入,就像要把他的拳头塞进他的嘴巴一样。 曾经过百般磨难的经脉,再次被蹂躏,仿佛要被撑裂一般。 独孤一苍白的脸,冷汗密布额头,眉头紧锁,双齿紧咬,身体还时不时颤抖,似乎苦不堪言。 不说男子在雷霆万钧之后乘势追击,现在任何一个人普通一拳打在独孤一身上,他一岔气便无法在这份折磨下继续挣扎,坚持抗争。 独孤一也不能阻止或者放缓虚无中狂涌而来的真气,若是虚无吞噬的巨大能量不能按照现在的速度被吸收,必然会崩塌,落雷的余威将直接作用在他身上,结果可想而知。 “看你如此痛苦,不如让我帮你,彻底的赌一把。” 男子俯冲而下,瓦解炎罗蔽日,避过晨曦,一拳打在虚无之上! 这一拳,令虚无微微一振。 新的冲击,独孤一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射而出,经脉随之被撕了一道裂口。 经脉一丝一毫的被撕裂,缓缓的蔓延,这一切独孤一在脑海中清晰看到。 这是死亡前一刹那的回忆吗,怎么能看得这么清楚,仿佛还能听到撕裂的声音。 男子一击即退,仔细的观察着火内独孤一的情况。在他一拳击在黑色的漩涡上之后,独孤一体内迸射出一团火,将独孤一以及一道虚体包裹在内,虚体附在独孤一身上,完美结合。 火是凤凰之火,男子也曾见过,虚体则是独孤一的元神。 “依靠凤凰之火强行融合吗?” 男子端坐在地,手托着下巴,思索着眼前所见,凤凰之火正煅烧着独孤一的元神与肉身。 虚无还在往体内输送真气,晨曦依旧环绕在身边,撕裂的疼痛已变成了灼烧的疼痛。独孤一看到原本撕裂的经脉,裂口已被元神包裹起来,然后与元神慢慢融为一体。 先是经脉,接着由内而外,肉体与元神一点一点的融合。 “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方式跟我所想的不一样,但结果没有令我失望。我先走了,等你融合完成后,帮我转告那个家伙争气点,争取早日杀了我,不要废到连再次封印我的能力都没有。” 男子说到后面那一句故意提高了音量,似乎不只说与独孤一,说罢径自破空而去。 要想知道男子到底是何来历,独孤一只要找到男子口中的那个家伙,自然得知,只要他不像男子那般性情古怪便可。 卿可忆醒来之时,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躺在草地上,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一座高塔里面,研习着壁上的秘籍。 可是现在高塔已然不见,只见她周围一片狼藉。一番寻找才发现与她一同前来的独孤一凝神静坐在几十丈外,神情平稳似在修炼中。 卿可忆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记得他们来时接近傍晚,现在却是早上,看来一切疑问只有等独孤一结束修炼才能知晓。 经过十二个时辰,独孤一形神完成融合的同时,虚无内的真气也被吸收殆尽,现在是在稳定修为,再过半个时辰便可。 此次落花之行不知是福是祸,总之独孤一突破了神行境,进入归一境。 一个大境界的突破,独孤一觉得可喜可贺。但是放出了那个男子,他心里又捉摸不透,希望难男子不要太坏。 “修炼结束了?” 独孤一刚刚睁开双眼,便听到卿可忆柔和的声音,还有关切的目光。 “谢谢,还是我自己来吧!” 看到独孤一一身血迹,脸上也有不少,卿可忆便准备了水,想要帮独孤一擦拭,可是她的手刚举到独孤一脸旁,却停住了,不知为何自己突然害羞了起来,忘了该从何开始。 独孤一微笑接过手帕,若不是卿可忆拿着手帕想要为他擦脸,独孤一都忘记了自己曾经喷过血,而且还喷了不少。 “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独孤一擦完脸,接着又擦了擦衣服,可是衣服上已经干透的血迹没有那么容易擦掉,看来这身衣服只能在换下之后先存留起来。 这条手帕也是一样,沾染了独孤一自己的血,直接扔掉或者还给卿可忆欠缺妥当,不如选择跟衣服一样处理。 “这……” 卿可忆很想拿过手帕,送别的东西给独孤一,可是现在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适合送人。 “就这样,我们走吧!” 卿可忆犹豫之际,独孤一已将手帕收进了载戒,率先走向那几棵大树,这一次他打算挖下去看看,若是再见不到御神宫六人便离开这里。 两人前天还能见到八棵的大树,现在只剩一半,。 岛上的三人都没有动过这里的树,为什么会有四棵突然消失不见,曾经缠绕树干的黑气也没有了,莫非是男子口中说的那个家伙? “树是被你打掉的,不用惊疑了!” 两人闻声,面面相觑,这个声音他们听过,正是那个男子的声音。 “大哥,你这不是再玩我吗?” 男子明明跟独孤一说他要走,这么快就去而复返,现在还给他加上了这么一件莫须有的事情,还真是让他捉摸不透。 “是你在玩我才对,我就是他说的那个人。” 声音中,尽着无奈,因为说这句话的人,脸上也堆满了无奈的笑容。 这个跟那男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一把叫“夜雨”的剑里边走出来,而这把剑是从树干之中闪出来。 他叫九剑辳,之前与独孤一打斗的那个男子也叫九剑辳,是他的一道执念。 两千年前,九剑辳破劫之时因执念作崇,破劫失败,身体化而为二,一缕元神,一缕执念。 执念离他而去,追寻着曾经那么执着,不曾想已因执着而怨恨,祸害一时,变生怨念。 那时九剑辳只剩一缕元神不灭,根本无法消灭怨念。只有靠着仙剑夜雨、囚灵宝塔将它长困于九灵纵贯阵内。 在九灵纵贯阵内,九灵间隔有序,纵横连贯,交织成网,怨念被困正中间,不管它选择向哪一个方向突破,皆要面对数重阻拦。 所谓的九灵就是落花岛上如冰晶般通透的九棵参天大树,这九棵大树并不是天地间的产物,是九剑辳的用重修而得的修为分化而成。 九剑辳确认一切稳妥之后,寄身夜雨,外出寻求机缘继续恢复修为。 没有想到机缘不曾得到,九剑辳不在之时其中一棵大树反遭他人毁坏,怨念因此不再局限九灵纵贯阵最中央,有了向沙滩方向偏离的缺口。 怨念偏离得越远,受到阵法的压制越弱,它开始现身世人眼前,蛊惑来到岛上的人入塔。 囚灵宝塔可以禁锢它不能出到塔外,封印符可以限制它对外使用修为,但塔内还是它说了算。 塔内的一二三曾内的东西都是真的,但是秘籍不能修炼,神兵利器不能拿,灵气也不能吸收。 在塔内研习秘籍者,修得越深,练得越多,怨念便越强大一分。 人的贪嗔痴会被怨念在塔内设下的阵法转化成自身的修为,这是怨念与九剑辳以及众多修行者的不同之处。 卿可忆陷入昏迷是必然的,秘籍看看可以,若是研习必然会陷入昏迷这一过程,除非与怨念同等修为境界者可做抗衡。 昏迷醒来之后,研习者会发现自己的修为明显增强,然而这只是怨念搞的鬼。 这是一种迷惑,唆使他人继续研习,因为塔内的研习者真正增强每一分都也会被怨念吸收,据为己有。 长年累月,怨念如此循环往复,修为不断增强,又成功融合他人的肉身,本领增长不少,封印符对他的限制越来越弱。 反观九剑辳就没有那么幸运,寄身夜雨,依靠夜雨的庇护,缓慢修行,相比怨念增强的方式远远不及。 在怨念没有由一道分身化而为实之前,九剑辳尚可专注修炼,之后为了抵抗怨念吸收大树之内的灵气,根本无暇顾及修炼。 若灵气散,则阵危。 前不久御神宫六人遇害,九剑辳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可奈何。 九剑辳实在分身乏术,表示遗憾。 起初怨念各种手段祸害他人之事,十件尚可阻止八九,后来九剑辳渐渐发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御神宫六人斩获妖兽内丹之后,被引诱进入塔中,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以死亡收场。 卿可忆只是昏迷,是因为独孤一与另外一个他大战间接导致囚灵宝塔毁坏,使得她及时脱离欲念的阵法。 在囚灵宝塔内与独孤一大战一夜的另外一个他是靠怨念当时全力吸收大树的灵气幻化而成,枝干上那些黑气便是怨念吸收灵气的纽带。 那一战,不止怨念意外,九剑辳也意外。 这么多年来,进入囚灵宝塔内的人皆止步第一层。 九剑辳哪曾想到欲念突然来这么一招,大树直接被独孤一这个例外损耗掉四棵。 这四棵大树内的灵气若是给怨念吸收增强自己,任由他吸收,一棵也要吸收四五十年。 灵气暗含九剑辳的浩然正气,对欲念有所克制,欲念想要吸收必须通过其他方式转化才行。 刚开始欲念全力吸收,九剑辳还有些不解,一下子抽调那么多灵气过去完全是在找不自在,他又吸收不下。况且只要九剑辳在,就不会导致阵法崩溃。 “想不到啊!” 九棵树被毁过半,阵法瘫痪,欲念凭借自己的实力强行破塔而出,不知去向。 九剑辳一声自叹,不曾想却把独孤一弄得有些尴尬。 虽然有四棵是被独孤一所毁,但九剑辳并没有要怪他的意思。 “哈哈哈!剑在我在,助我寻机重铸肉身,消灭欲念。” 九剑辳朗声大笑,重回夜雨,余下的四棵大树也随之化作几个圆球一同进入夜雨,夜雨则缓缓飘至独孤一面前。 独孤一多希望夜雨停在卿可忆面前,不是独孤一不想帮助九剑辳,只是此次落花岛之行,卿可忆一处所获,还被告知了一件不幸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独孤一至少踏上了归一境,现在还有仙剑夜雨可以拿来玩玩。 两人来此地所求之事已了,分别在即,独孤一无以慰藉,仅能言语衷言卿可忆,一路平安。 卿可忆要回御神宫汇报六人的情况,而九剑辳一时没有整理出来要去哪里。 下一站,又是离火斋。 第0015章 实力秀前 不是独孤一想念秋意,是因为独孤一临走之时,拜托秋意帮他出谋划策,如何招揽他人加入听风门。 听风门现在的人实在太少,现在想多设立一个听风行都没有人手。 听风行不同于知行者,听风行以听风门名义设立,要做什么事情,最好还是由听风门子弟参与。 知行者现在可用的人也不多,但是可以直接吸纳有本领的人,不用自己一手慢慢培养。 离火斋内,秋意正教小幽写字。 看到独孤一,秋意一言未发,直接眼神示意独孤一楼上请。 独孤一当然知道秋意眼神何意,直奔二楼。 “要不要我帮你买一套新的衣服?” 见到换洗过后的独孤一还是跟之前穿的那套一模一样,秋意不禁嬉笑发问,除了第一次见独孤一的时候穿得跟现在不一样,这一套除了没有污渍血迹,没有其他区别。 “帮我买还不如留着给小幽多买一件,买了我也没有什么机会穿,我有好几套这样完完全全相同的衣服。” 听风门掌门的特有服饰,景因给独孤一准备了五套,他实在没有添加新衣的必要。 “算你有良心,还记得我,衣服我就不要了,下次有什么好吃的,记得带给我一些就行。” 小幽听到两人的对话,朝独孤一吐舌道。自从跟两人回来,秋意对她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秋意老是把她当作小女孩,怕她吃坏了,偶尔会干预一下。 独孤一怎么能忘记得了小幽,每次一看到小幽他就想把小幽拐到山里,让小幽帮忙寻找一些天材地宝。 “既然不买衣服,那买这个如何?” 秋意说要买的是一块令牌,确切的说是换,十八岁以内的任何人只要在三个月内,达成百炼书院在潜龙境内的考验,便可换得进入百炼书院修行的令牌,直到有所成才能离开。 百炼书院在当今修真界赫赫有名,不亚于太虚宫,专注培养济世之才,从百炼书院出来的人绝对不会是庸才。 百炼书院里不仅有得天独厚的修炼环境,而且卧虎藏龙,每一位老师皆是各个领域内的精英。 考验在每一年的九月份开始,但八月初百炼书院便派人前往各地进行首轮筛选,因为报名参与的人实在太多。 通过首轮的条件很明了,十八岁以内,最低辟气中境,当然也有一些例外。 “不知道如何才能成为这个例外?” 看到秋意讲述关于百炼书院的事情时目光中流露出的向往,独孤一心中暗叹,若是他早两年遇到秋意,说不定秋意可以少个遗憾。 秋意现在终于踏上辟气境了,但是她已不再十八。 季然曾说过,第二次依靠破境丹突破,效果减半,所要面临的痛苦却是第一次的三四倍。 秋意应该还没有服用那枚神品补天丹,在补天丹的辅助下,让她再次通过破境丹踏上登道境应该可以承受,但是独孤一不知二十岁登道境的修为够不够成为那个例外。 “我不会成为那个例外的,你去了百炼书院,若是我也去了,还有谁帮你招揽人才。” 秋意猜得出独孤一为何而问,她也想成为那个例外,但是她实在想不出她该如何表现才能成为那个例外。 既然自己都犹疑的事情,勉强去做,往往不能尽善尽美,不如先放一边。 况且能成就大事的人,又不止百炼书院出来的人,自己选择帮助独孤一的同时肯定也能有所领悟,也是一种历练,最多就是收效没有进入百炼书院学的快。 “你这么一说,我不想去都不成。我走了,记得帮我报个名。” 听完秋意的话,独孤一真想将她抱住。能得秋意真心相助,重振听风又多了一分希望。 距离百炼书院派人至此还有八九天,足够独孤一捣鼓很多事情,为了帮助独孤一,叶晚晴也牺牲自己加入听风门的机会,这一次可以试着问问她愿不愿意同行百炼书院。 独孤一到达知行者时,出奇的没有见到叶晚晴坐在柜台内,竟独自在后院练习剑法。 “一哥,没想到你煮面也这么厉害,真好吃!” 结束联系后的叶晚晴,不仅能见到独孤一,还能吃到独孤一为他煮的面,心情甚是愉悦,吃得连汤都不留一口。 “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百炼书院进修,可能要挺长时间才能回来。” 听到能跟独孤一一起,叶晚晴痛快应允,才不管百炼书院到底是什么地方,要去多久。 独孤一本来只是打算过来问问,不曾想叶晚晴如此痛快,于是便向她说了个大概。 两人这一去,秋意又得分心照顾知行者了,在走之前,独孤一觉得应该为秋意做些事情,于是又返回了离火斋。 “我又来了,请你们吃好吃的!” 独孤一带来的是两碗面,小幽一看是面,立刻表示鄙视。若不是独孤一说是自己煮的,她都没有兴趣尝试。 还好独孤一的面没有让她们失望,要不就成白忙活还遭嫌弃。 “为什么又带我来这里?” 独孤一到访离火斋,请两人吃过面后,便向她拿了些药草,独自到楼上空房内忙活一阵之后,神秘的笑着带她来到了这里。 熟悉的环境,牵着往日一起的人,不禁让秋意心中阵阵涟漪。 “把衣服脱了吧。” 重访旧地,独孤一带着秋意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往日温馨,而是他觉得这个地方能满足他的需求。 幽灵谷精灵洞鸦默雀静,灵气充盈,最重要的是这里一片漆黑,秋意无法看到自己,更容易摒除心中的尴尬,以免影响心神。 “你确定?” 虽然此处一片漆黑,洞外仍是阳光灿烂。 这太白天,身处此地秋意已觉得有点奇奇怪怪,现在听到独孤一如此要求,双手不禁紧搂己身。 独孤一叫她脱去衣服,欲行之事,肯定不是为了那难以言喻的事情。 脱衣服这种事情,秋意每天都会做,只是现在面前多了个男人。虽然自己看不到独孤一,但感觉得到,岂是说脱就能脱,心中犹豫难决。 “随便你吧,不脱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我觉得可能有点难受。” 独孤一打算用凤凰之火为秋意提升一下她经脉的韧性,顺便驱除体内的杂质。不脱最多会因为杂质粘在衣服上感觉不舒服,在落花岛形神融合之时,独孤一明显感觉得到。 秋意心中几番挣扎,还是缓缓褪去自己的衣服,按照独孤一所言,盘腿静坐衣物之上,伸掌抵在独孤一的手掌之上,独孤一掌上传来的温度慢慢温暖了她褪去衣物后感觉到的冰凉。 独孤一屏气凝神,专心致志引导着凤凰之火穿梭秋意经脉。 方才秋意那一脱,吓了他一跳,这没了衣物的女人太可怕。 虽然漆黑中独孤一眼中的事物只有黑与白,但这足矣。 洞中方片刻,世上已千年。 虽然夸张了一点,但两人出来的时候已是明月高挂,独孤一深感时间稍纵即逝。 秋意很顺利的踏上登道境,今天独孤一为她炼制的破境丹都用不上。 完成炼经洗体之后,凭借一颗神品补天丹飞跃登道初境,直达中境。 可是靠丹药吃上来的境界,往往都会有点虚,独孤一又花费了一番功夫,利用虚无转化灵气,通过自己的身体导入秋意体内,助她巩固修为。 今夜的风似乎很平静,秋意却没那么淡定,体内排出的杂质,着衣之前她已有擦拭,还是有黏黏的感觉。 若方才真穿着衣服,只怕现在一刻都待不住,非得找个湖扎进去才行。 “我先送你回去,还是跟我一起?” 独孤一方才施展虚无,当四面八方的灵气被吞噬之时,觉得来自洞底灵气浓郁而精纯,说不定别有洞天,他想好好探查一下。 “你觉得呢?” 秋意仰望月空,笑看明月,柔声似水,似在问着独孤一,又似在问着明月。 很多事情她都知道该如何抉择,不知为何,现在她突然想从明月中得到答案。 可惜明月没有给她答案,只听见独孤一抱怨她这个问题太难,然后拉起她的手,漫步行走幽灵谷中。 在精灵洞内独孤一没有看到什么可能通往底下的入口,凭着感觉一路行走。 漫漫长夜,也抵不过漫漫长路,不知走了多久,还是没有找到入口,秋意忍着那种黏黏的感觉,仍没有去意,或许独孤一拉上她一起走,就是她心中的那个答案。 “今夜,我们似乎白忙活了一场,回去吧。” 直至此时,两人确实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可是秋意并不怎么认同独孤一的话,她看到了一湖水。 “转过身去,我看到宝了,等会我们再回去!” 秋意所说的宝对独孤一来说,不过是一滩水罢了,但对秋意来说,来得太妙了,她终于可以好好清洗一番。 “你这么贸贸然下去,你不怕吗?” 独孤一话未说完,已传来秋意入水的声音,独孤一无奈,言语提醒之余,释放神识为她防范危险。 “快上来,湖里危险!” 秋意在湖里正畅享清爽,忽听得独孤一急切高呼,不疑有他,即刻跑到独孤一身边,虽然她自己感觉到有什么危险。 独孤一随手一挥,将自己外衣套在秋意身上,飞身湖中。 借着月光,秋意看到约两丈高的蛇身,傲立湖中,其首似虎,巨大的水柱从它血腥大口中喷涌而出,水势之猛,瞬间便将独孤一淹没,不见踪影。 “独孤一!” 秋意大惊失色,心中甚是悔恨,没有想到连独孤一都难逃其害,而且只是一个照面。 方才她应该听从独孤一的话,跟他回去。方才她应该拉住独孤一,转身逃跑。 或许两人无法逃出生天,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直面失去独孤一的痛苦,无力反击。 秋意已决定放弃挣扎,如果蛇妖真要对付她,她不可能跑得掉。 “我允许你伤害她了吗?” 蛇妖对独孤一的猛烈一击,直接将独孤一冲入湖底,转而将苗头转向了秋意。 在蛇妖如牛鸣般一声嚎叫之后,水柱再次凝聚口中,一触即发。 反观秋意一脸冷静,静坐地上,坦然面对蛇妖,独孤一心中直赞她那份气魄。面对如此可怕之事,换做其他女人,怕已哭着喊着。 “孤注一掷!” 独孤一聚全身力量于一拳,如锥子一般,正面冲击。 蛇妖碧绿色的眼神中,透露着凶狠与愤怒,水柱再次喷涌而来出,比上一次更快,更猛。 拳锥势如破竹,贯穿水柱,破颅而去。 当水花落地,蛇妖巨大的身子已没入湖中。 蛇妖一击毙命,听风六技果然不错,铁拳中比较普通的一招便足矣解决蛇妖。 刚才蛇妖第一击将独孤一冲击至湖底,那只是因为他想试试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而已。 “你吓到我了,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看到独孤一毫发无损归来,秋意口中言语责备,心中尽是欣慰。 “那这衣服就送给你吧。” 听闻独孤一这么一说,秋意才意识到除了独孤一套在身上的外衣,一无所有,怒斥独孤一的嬉笑。 现在不是洞内那般漆黑,她无法以这副模样淡然面对,立刻命令独孤一转身背对。 独孤一心中偷笑,秋意具体如何,在洞中他曾目睹,若是让秋意知道这件事,不知会不会再咬自己一口。 第0016章 实力秀后 一碗汤面,一叠小菜,这一次是秋意下面给独孤一吃。 两人回到上水城之时,吃的住的都已经打烊了,万籁寂静,只能自己动手,离火斋还能找出什么吃的便吃什么,没得选择。 睡觉的话选择多一些,要么睡秋意的床,要么回听风门,虽然离火斋内还有个空房,但是没有床。 独孤一自然选择回听风门,好久不回来,躺在若大的床上,他竟然睡不着,脑海中一直浮现着近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自从离开季然之后,除了自己却一大堆的收获,重要的事情进展缓慢。 季然的妻女至今还没有下落,听风门的变化也不大。他会继续努力,所以他在想还有没有更多的办法可以促成。 独孤一想出很多方式,可是刚一想出来又被自己驳倒,很显然他还没有想到一个可以执行下去的新办法,只能坚持目前计划的同时不放弃寻找新的机会。 独孤一心中暗叹,叹前路漫漫,叹时间飞逝。 日又东方,宣辈五子一如既往在广场上修炼。 独孤一唤出夜雨,也加入了他们,一起练习听风逸剑。 那日从落花岛上接手夜雨,他还没有机会好好看看这把剑。 夜雨美轮美奂,通体蓝色,精美的纹路绘制其上,剑末如雨后的细叶上雨滴串落。 夜雨欣赏性十足,更像是女人的一件饰物,通过剑招释放出来的寒气却凛冽霸道,不是一般女人能驾驭。 这把剑若是九剑辳使用,不知威力要胜独孤一几分,毕竟九剑辳才是它真正的主人,这是神品仙品宝物的一个特性。 几日练习下来,夜雨愈发得心应手,九剑辳倒也没有闲着,偶尔指点独孤一如何使用夜雨,发挥它真正的威力。 九剑辳的归一剑法自然也没有落下,归一剑法因夜雨而生,有了归一剑法,夜雨的威力能更上一层。 在听风门静修几日,转眼已到卿可忆所说的十日之期,就在明日。 宣辈五子几日前已先行出发新圣村,独孤一跟景因景图两位长老一番闲聊之后,前往新圣村。 “可忆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再见卿可忆,卿可忆的笑容甜美依旧。 这一次,御神宫来的人可不少,加上卿可忆足足二十四人,还有八只妖兽,粉红女狼也在其中。 御神宫此行二十四人中,竟派出了三位长老,如此慎重,看来志在必得。 在卿可忆的引荐下,独孤一与谢天瑜、秦雯丽、符云露三位长老聊起眼前的情景。 御神宫以八兽分作两个四象慑魔阵首当其冲,抵御为主,二十人作四个五雷诛魂收魄阵穿插在后,可攻可守,余下四人则全力进攻沙雕。 “独孤掌门,你年纪轻轻,便有为天下苍生操劳之心,实属难得。只是对付沙雕,我们御神宫足矣,你们一旁策应即可。” 符长老话虽客气,但语气中带着傲意。 “幸得符长老夸赞,以天下太平为己任是听风门创立的初衷,不只是我用,听风门每个人都有,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尽一份力。” 听风门实力大不如前是事实,但这并不影响听风门斩妖伏魔、济世救人的心,面对御神宫几位长老,独孤一不卑不亢。 “也许我们两派合力,可以快一些消灭沙雕,尽可能减少沙雕造成的破坏。趁着沙雕还没有出来,我们可以探讨一下,如何更好调动两派力量。” 两派皆有意除妖,齐心协力共进退方是上策,卿可忆可不想与独孤一因此产生什么嫌隙,那就违背了她当初邀请独孤一的初衷。 卿可忆如此表态,符长老欲言又止,跟一个小辈争论不休有失她身份,不如以此作个台阶。 卿可忆说得不错,独孤一自然知晓,便顺着卿可忆的话,试着和御神宫的三位长老探讨如何一起应该。 独孤一方欲开口,忽然感觉到新圣村中间那片空地有所异动。 顺着独孤一的目光,几人看到,那片空地慢慢龟裂,微微红光闪烁于裂缝之中。 突然,一道风柱破土而出,风卷沙,欲破天际。 “启动阵法!” 御神宫三位长老大声齐呼,御神宫弟子闻言而动。 瞬间数阵并起,五光十色散布,将狂风上升之势格挡在阵内。 去势被阻,狂风盛怒,如雷咆哮,横冲直撞阵内。 阵内首当其冲的八只妖兽,似乎要被风柱吸扯,四象摄魔阵也如同它们一般颤颤巍巍。 若是再被狂风冲撞一个来回,说不定四象摄魔阵不刻便破。 情况岌岌可危,本来自信御神宫足以应对沙雕的符长老竟有些慌了,率先冲入阵内,剑气如虹,欲断狂风。 独孤一等人紧随其后,纷纷加入战局。 “冰封·雪落!” 独孤一祭出夜雨,施展前几日刚刚从九剑辳身上学来的归一剑法。 刚才肆虐横行的风柱,瞬间冰封。风柱变成了冰柱,接着屑碎如雪,漫天飘零。 这一招,一剑九九八十一刃,九刃冰封,七十二刃碎冰。 “掌门,不要这样!” 宣辈五子看着漫天飘雪,大诉心中郁闷,他们一招未发,风柱便被独孤一一招粉碎。 五子磨合兵器多日,但求一战。 独孤一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撤掉虚无,退到四象摄魔阵之后,将机会留给其他几人。 十人中,除了符长老曾发一招,其他八人皆未出手。若是独孤一不撤掉虚无,只怕战斗就此结束,八人则完全成了是来凑热闹之人。 虚无这一撤,屑碎飘零的雪花如鱼得水,漂游升空凝聚一团,眨眼成雕状,展翅众人头顶。 雕长三丈,其眼似兔,蓝羽鹤足。 沙雕双翅怒扇,撼天动地,飞沙走石无数,原先被风柱破开的地面难抵狂风塌陷,一个大洞跃然众人眼中。 宣辈五子以及卿可忆迫于风压,举步维艰,只有三位长老可以招架,对着沙雕各显神通。 沙雕或俯冲扑下,或展翼横扫,或风卷流沙,冲杀撕咬阵内,攻击变化不多,巨大的威力却令几位小辈十分头疼。 卿可忆及宣辈五子忙于闪躲,三位长老进攻的同时,还要分心于御神宫的弟子,护持阵法的弟子面见疲态,沙雕一时占据着上风。 若是御神宫人再不拿出什么杀手锏,要对付沙雕可就不像符长老说的那般,靠御神宫足矣。 独孤一一直留心着战况的变化,如果出现失控,那意味着宣辈五子的实战体验即将结束。 “可忆,趁现在,御兽决!” 一阵苦斗,熟悉沙雕的进攻方式之后,一张巨网撒在沙雕即将通过的路径,沙雕难停自身汹涌去势,撞在了网上。 巨网如蛛丝,黏附在沙雕身上,沙雕欲化身狂风与细沙脱身却不得,苦作挣扎。 随着卿可忆一阵如梦如幻的笛声,被三位长老拉扯着巨网压制的沙雕,凶厉的眼神逐渐变得呆滞无光,渐渐归于平静,放弃挣扎。 沙雕似乎已陷入沉睡,卿可忆的笛声仍在继续,如梦如幻变成宛转悠扬。 此刻,独孤一看到卿可忆脸色苍白,娇躯摇摇欲坠。此时,沙雕若是再暴起一次挣扎,只怕卿可忆目光中的坚毅即刻涣散,她自身必受伤害。 这种已音律控制妖兽,似乎极其耗费心神,还要有强大的修为支撑。 “收!” 谢长老见沙雕情况稳定,立刻祭出一个表面尽是神秘纹路的葫芦,葫芦在真气催动下逐渐变大,表面的神秘纹路随之亮起银光,飞射而出,缠绕着沙雕。 沙雕慢慢变小,变得与葫芦大小之后,被葫芦内传出的一股力量吸扯入内,消失众人眼前。 沙雕被收伏,神秘纹路重现葫芦表面,跟着葫芦一起缩小,变回原来的大小。 卿可忆见状松了一口气,停下笛声,不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还好吧?” 独孤一连忙闪身扶住,助卿可忆安坐于地,关切问候。 “别说话,你先好好调息,我去看看他们几个,有机会再说。” 卿可忆无奈轻轻点头,现在她甚是虚弱,开口难言,不得不听从独孤一的话,先行静坐调息,感谢的话等下再与他说。 “你们几个觉得怎么样,这回过瘾了吧?” 战斗终于结束,五人毫无建树,消耗却极大,现在正席地而坐,恢复气息。 面对独孤一问话,五人面露苦笑,不是沙雕太强,是他们太弱,与沙雕实力的巨大差距,让他们五人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疲于闪避保命,出招攻击的机会根本无法把握。 “掌门,你比我们厉害那么多,肯定还有什么秘诀没有告诉我们。” 若是让五人面对沙雕,只怕还没有碰到沙雕一根毛,就会被吹得七零八落,今天他们很想从独孤一身上再挖出点什么东西促进自身的实力。 “秘诀就是不断的积累,我只不过是比你们积累的快一些而已,没有捷径,希望破境丹是你们唯一的例外。” 季然为独孤一练过破境丹,可惜独孤一没有用得上,所以独孤一希望五人能实实在在的积累,妄想捷径不利于心性成长。 第0017章 听风叙雨 告别卿可忆,告别御神宫的人,宣辈五子御器行空,独孤一脚踏实地。 他很久没有这样,一步步跋涉百里,整天飞来飞去,偶尔慢下来一次的感觉不错。 出发新圣村之前,自己将神往何处,意欲何为,已经大概的跟两位长老说过,不需再回听风门,住在知行者等待参加百炼书院的首轮筛选即可。 首轮筛选第一步很简单,通过聚灵柱检验报名者的修为如何,被检验者只要尽力一拳打在聚灵柱之上,观察最终水位停留在柱子何位置便知。 上水城数千人报名者中,独孤一很荣幸的排在甲组第一个,不幸的是聚灵柱被他一拳打爆。 独孤一曾问过甲组负责检验的人,聚灵柱最高能承受什么修为,负责人看都不看,言语中还带着不屑。 “尽力打就是了,就凭你们现在这种修为打在聚灵柱上,如同以卵击石罢了。” 独孤一倒不是因为他人不屑的态度而打爆聚灵柱,只是因为他第一次接触这东西而不懂。 经过一试,独孤一才知道,聚灵柱最多能承受聚灵初境的一拳,因为他这一拳便是聚灵初境之威。他高估了聚灵柱,以为聚灵柱可以承受聚灵中境的威力。 “你站住!” 诧异的看着破碎的聚灵柱,负责人大声喊住欲转身离开的独孤一。 “怎么了?” 独孤一不解的看着那人,看他那激动的模样不会是叫自己赔吧。 “你你你……” 负责人似乎激动过头了,张口结舌。 “这够不够,不够的话先欠着。” 不等负责人说完,独孤一一张银票无奈的放在了负责人台面,懊恼方才不应该那么猛。 “这个不用赔,不过接下来的项目你不用参加了,你已获得进入潜龙境的资格。” 旁边组的负责人听闻甲组阵阵滔天惊呼,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移步甲组了解之后,看着震惊到话不能言的甲组负责人,尴尬的退回独孤一的银票并代为宣布结果。 独孤一闻言松了一口气,不用赔钱还能直接跳过下一个项目,开心的从甲组众人的震惊中离开,寻找叶晚晴。 叶晚晴离独孤一不算远,就在丁组,不过排得挺远,还好叶晚晴也以突出的修为境界像独孤一一样,获得直接进入潜龙境的资格。 叶晚晴听到结果,兴高采烈的奔向独孤一。看到在场这么多人,很多都是信心十足的样子,她以为自己还要经过数轮对战之后才能进入潜龙境。 经过四五个时辰的筛选,数千人中,最后只剩二十人。 二十人中有三个登道境,有十个辟气末境,有六个辟气中境。 这六个辟气中境的人是从很多同等境界的人中,一轮又一轮的打败对手闯出来,当初百川盟炼丹大会上的丹心宗邵景山也在其中。 百炼书院处在凌霄群山之中,独孤一等人随书院的人乘在吞云的头上东行万里,第二日午时方至。 此处地广辽阔,有山如浮云,高悬空中,有流水飞瀑,陨落万丈深渊,不是仙境,胜似仙境。 潜龙境在百炼书院大门那座山的山脚下,要想正式成为书院中的一员,必须在潜龙境中活下来。 潜龙境虚实结合,纵长千里,众人可以随便选择降落地点,活过三个月,便会有人指引登山,进入书院大门正式成为书院的一员。 “一哥,我们要降落哪里?” 吞云上,叶晚晴看到一同接受考验的二十余人中已陆陆续续降落,独孤一不为所动,仍安躺鱼头之上。 吞云如鱼,扁平的鱼头,乌黑发亮的巨大躯体,长着一对翅膀,可入万丈深渊,亦可一飞冲天,吞云为生。 吞云会螺旋飞行潜龙境上空,直至飞离,现在吞云距离边界不过百里,最多还能飞行一圈。 “吞云准备脱离的那个地方,我们再降落。” 独孤一选择的降落靠近一座大山,山脚有一个洞,这个山洞或许就是他们今晚的栖身之所。 在潜龙境上空之时,独孤一有过观察,潜龙境内并没发现有什么房屋,比起自己搭建,山洞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潜龙境内有很多妖兽。 据说此次进入潜龙境内的人数有两千余人,所以独孤一两人将面对的威胁不只是妖兽,还有可能是人祸天灾。 “晚晴,你守着山洞,我去找些干草和食物。” 食物与水,在吞云即将到达潜龙境上空之时,被负责人要求全部上缴,若发现私藏食物与水进入潜龙境者,将会直接取消考验的资格。 独孤一虽然可以长期不吃不喝,但叶晚晴还没有到达那个境界,对食物仍有需求。 “不如我们分头去找吧,我也想体验一下,可不能一直拖你后腿。” 叶晚晴决定增强自己的实力并不是说着玩玩,她觉得这个潜龙境似乎为她而造一般,必须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那你自己小心点,不要走得太远,不管有没有找到,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叶晚晴既然有心,让她趁机学学肯定有所收获,但未知之地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独孤一本想叫她同行,见她眼神坚定,决定放手让她一试。 两人降落之地虽有个山洞可以栖身,但相对中心地带绿树成荫来说,略显荒芜。 两人背身而行,各朝一方。 叶晚晴一路走来,脚下杂草丛生,除了偶尔一两声鸟叫,一片安静。 她虽有心体验,如此情景,心中还是有些害怕。 从小到大,她从未一人独自经历过这种环境,不禁紧握长剑,继续搜寻。 独孤一运气还算不错,错失了一头牛之后,见到了一个湖。 见到牛之时,兴奋的想着该怎么吃才好,或烤、或煮、或炒,没想到当他一拳打在牛身要把牛击晕的时候,牛竟化作点点亮光,消失不见。 看来负责人所言非虚,潜龙境内确实是虚实结合,好在这个湖水中的鱼是真实存在。 “收获不错,可以回去了!” 抓到了几条大鱼,独孤一甚是满意,现在这个时间点回去,铺好两个床,再烤好鱼,天也差不多黑了。 不管叶晚晴那边有没有收获,这几条鱼足够两人饱腹。 叶晚晴正在摘取野果,这是目前为止她见到的东西中认为能吃的一种。 等摘完野果,她还要再去找找,这点野果是够她吃了,她要为独孤一再找找。 “不知往哪里走还可以找到吃的?” 叶晚晴双手继续摘取野果,双眼东张西望,突然看到前方茂密的草丛中,长出一个人头。 “嗨,美女!” 原来并不是草上长了个人头,方才吓了叶晚晴一跳,拔剑护在身前,小心翼翼看着前方。 躲在草丛里的是一个少年男子,她不曾见过这个人,但是这个人现在的模样她熟悉,嬉皮笑脸。 “美女不要紧张,我躲在草丛里只不过是想等你摘够果子了再出来捡,别无他意。” 叶晚晴收剑入鞘,微笑示意少年上前摘取果子。 不管少年表现得多么诚恳,始终难掩他目光中的猥琐,叶晚晴选择转身返回。 “美女请留步,茫茫人海中,难得相逢,我是欧家堡少主欧玉成,不知我们可否交个朋友,在这充满未知的潜龙境内结识同行,相互帮助。” 人多力量大,而且还可以共享彼此在潜龙境内得到的信息,书院没有规定说不能拉帮结派,欧玉成认为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没有理由不结识他人,何况眼前之人还是个令他心动的大美女。 “相逢是缘,既然有缘,那我们一定能再次相遇,不如到时再说,告辞!” 若是放在以前,叶晚晴肯定直接回绝。在知行者的这段时间,面对很多不同的人,她学会了如何婉转拒绝他人。 “美女说得对,相逢是缘,说不定缘分很快便会让我们再次相遇,请!” 欧玉成彬彬有礼拜别叶晚晴,看着叶晚晴远去的背影,他笑容满面,缘分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很快再次相遇才是真正的事情。 “泽旭师兄,你觉得此次考验能有几人通过?” 夜幕降临,百炼书院坎水殿内,有两人看着眼前巨大的晶球讨论着潜龙境考验的结果,两人通过晶球可以完完整整的看到潜龙境内众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才刚刚进入不到一天的时间,现在言之尚早,不过师父吩咐我们要特别照顾的这个人,我觉得他一定能通过。” 泽旭所指之人正是独孤一。 夜暮将至,叶晚晴安全返回山洞,看到独孤一正在洞前烧煮,食材未熟,她已觉香气扑鼻而来。 “你回来了,快过来帮忙!” 独孤一一边架火烤鱼,一边炖着鱼汤。 厨具也被上缴,没有厨具,他只能取石自凿成锅做碗。还好调料之类的可以携带,鱼汤将成,叶晚晴来正好可以帮他翻转烤鱼,抽手为鱼汤佐料。 “一哥,这个东西也能吃吗,今天我可看到不少。” 叶晚晴看到鱼汤中如草一样的绿色植物,不禁发问。 “这是一种野菜,现在闻到的香味就是它散发出来。明天我们一起走,我带你认识更多,以免你再错过这些好东西。” 叶晚晴吃过很多山珍海味,但是现在这种野菜以前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吃了,甚是期待明天独孤一能带她见识。 “美女,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那些东西只有吃不上饭的人才会吃,我们今天收获了不少好东西,相信更适合你胃口,两位不如跟我一起。” 循声望去,卿可忆看到了熟悉了笑容。 现在她不仅厌恶了这种笑容,更厌恶眼前这个人。 卿可忆眉头紧锁,欧玉成似乎暗中跟随着她,现在还出言冒犯,不知他意欲何为。 第0018章 卿可忆上 “这位朋友,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这么说。” 欧玉成锦衣玉冠,能穿得多华丽就多华丽,彰显自己的出身,生怕别人不知道。 相比独孤一与叶晚晴,独孤一已经换下听风掌门的服饰,一身素色衣裳,要多普通就多普通;叶晚晴要好一些,搭配了一些装饰。 欧玉成能说出那种话,独孤一一点也不奇怪,神色淡定。 “不好意思,欧某似乎用词欠妥,还请朋友赐教!” 欧玉成心中十分不爽独孤一现在的样子,但他不得不佯装虚心请教的样子。 他言语中已经明确点出了独孤一的家境以及没有像他一样能寻得更好食物的本事,他相信眼前的美女能听得出来,现在是展现他气度的时候。 一个优秀的人向远远不如他的人承认错误并虚心请教,这是何等气魄,多么迷人。欧玉成已想到叶晚晴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投怀送抱的模样。 “看你喜笑颜开,不如我说,你已经想到该如何去做,朋友的悟性实在不凡。” 欧玉成心中大骂独孤一憨傻,他为什么开心失笑岂是独孤一这种人能懂,不过被独孤一带了这么一顶高帽,在美女面前不懂也要装懂。 “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欧玉成挤着笑容,转身告别,快速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他需要回去找个帮手。 方才他挤破脑袋,挖空心思,也想不出独孤一到底想让他怎么做。 约摸半个时辰,欧玉成带着两个人,以及一桌丰盛的饭菜来到两人面前。 “两位请!” 欧玉成看着这一桌饭菜,心中得意洋洋,这么实实在在的摆在两人面前,确实比他刚才嘴上说说让叶晚晴更信服,对独孤一打击更大。 “还是三位请吧,饭菜确实丰盛,可是我们已经吃饱了。那里还有一点汤,味道还不错,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叶晚晴本来打算听独孤一的话,等欧玉成送吃的过来,好好吃他们一顿,可惜欧玉成明白得太晚,来得更是晚。 “不好意思,厨具欠缺,烹煮这么多东西废了些时间。” 欧玉成心中那个恨啊,都怪那两个没用的手下想这么久才想出来,要不然现在可能就是她把着美女的手,共进晚餐,畅谈风月。 “三位请慢用,吃完早点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如果下次有缘再见,送你们一套厨具。” 叶晚晴说罢,对着三人微笑摆手告别,转身挽着独孤一的手,缓缓走进洞内。 叶晚晴承认自己又调皮了,她真想回头看看欧玉成的表情,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回到洞内,叶晚晴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这么玩法,比把欧玉成打一顿舒服多了。 “我们走!” 叶晚晴的举动彻底让她愤怒,她竟然选择个穷小子而不是他,这是对他的侮辱。 欧玉成越想越怒,一举掀翻桌子,愤愤离去。 “让你装,让你鄙视一哥,哈哈哈!” 叶晚晴再次放声肆意大笑,已经无法顾及独孤一是否在意她的失态。 叶晚晴这一笑,独孤一觉得她很真,也许她会搞些恶作剧,但她绝不会随意伤人。 夜,有雨,大雨滂沱。 独孤一与叶晚晴,孤男寡女,共处一洞。 没有床,没有被。 两人以干草铺地做两床,覆衣为被,你在里边,我在外边。 火光下,叶晚晴看到独孤一身躺洞口,依旧安睡草床上。 睡在这草床之上,她觉得像是一种折磨,她挣扎了许久方才偷得片刻睡眠,没想到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冷醒,只怕今夜就此无眠。 她慢慢坐起,不敢有太多动作,她怕会惊醒独孤一。 她静静的怀抱双膝,默默的看着独孤一,还有洞外的夜与雨。 在夜雨中,她似乎看到六只脚,慢慢走向洞口。 因为山洞里高外低,她无法看到全部。 当她想举步洞口之时,忽然看到独孤一侧头对他微笑,眼神示意她重新躺下睡觉。 叶晚晴虽不知道独孤一是否也察觉到洞外有异才叫她重新睡下,但她知道独孤一值得她信任。 叶晚晴重新躺下,面朝洞口侧卧,微微眯着双眼留一缝隙,她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稍等片刻,洞口内出现了一排眼珠,足足六个,长在脸面似猫,獠牙如虎,身形同蛛的怪物身上,赤身黑足,比独孤一身高还长一些,应该有六尺。 这是猫面六毒蛛,身怀六毒,一脚一种,独孤一曾有幸见过。 猫面六毒蛛附身在独孤一身上,东嗅西闻,独孤一一动不动,如同死尸一般。叶晚晴看得心惊肉跳,一直担心它的獠牙会朝着独孤一的脖子咬去。 猫面六毒蛛闻了一阵之后慢慢离开独孤一的身体,叶晚晴为独孤一暗叹幸幸。 不幸的是,叶晚晴刚想松一口气,却发现猫面六毒蛛正爬向自己。若方才是心惊肉跳,现在她发现自己的心似乎要破体而出。 看着猫面六毒蛛越来越近,叶晚晴屏住呼吸。她也想效仿独孤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可是她发现自己很难做到如同死尸一般,猫面六毒蛛的气息让她不寒而栗。 叶晚晴即刻崩溃,猫面六毒蛛的獠牙已突到咫尺,脚上似乎还有五颜六色的气雾将出。 “有我,别怕!” 独孤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人在独孤一怀里,叶晚晴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出现在独孤一怀里,也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有个火阵困住被冰封的猫面六毒蛛。 但是此刻,叶晚晴已没有心思去细究这些问题,那肯定跟独孤一有关。现在她只想紧搂独孤一,她需要借助独孤一才能安稳那颤抖的躯体。 “睡吧,天亮之前应该没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了。” 独孤一轻抚着叶晚晴的头,捋着她的秀发,就像小时候他睡不着时依偎在他母亲怀里那般。 方才只要一拳,独孤一便可以解决猫面六毒蛛,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留着猫面六毒蛛还有用处。 让叶晚晴陷入险境是因为独孤一发现猫面六毒蛛时,已来不及让叶晚晴换个位置。 猫面六毒蛛对人类的气息特别敏感,在四五十里外便可以感应得到,那时若是让叶晚晴走动肯定会惊动到猫面六毒蛛。 若是惊动了猫面六毒蛛,它在靠近目标一里范围内,必会先释放毒素,再进行攻击。它的毒素覆盖面极广,一里之外两里之内,有一种毒素甚至可以穿透真气护罩致人昏迷。 对付猫面六毒蛛一动不动可以骗它一时,屏住呼吸可以骗得久一些,如果能进入假死状态,不时便会扬长而去。 夜雨见去,黑暗渐退,独孤一还在等待。 等待天亮,等待天亮之后会到这里来的人。 天亮之后,猫面六毒蛛会回归黑暗之地,它们的六只眼睛似乎就是为黑暗而生,皆不出现在阳光底下,阳光下的它们会变得很虚弱。 “你的手脚是不是很麻,让我帮你揉揉。” 天将破晓,叶晚晴告醒。 两人相拥而坐一夜,叶晚晴因为手脚感到手脚麻痹而醒,她觉得独孤一肯定也会感到手脚麻痹,欲报独孤一让她安寝一夜之恩。 “无碍,就算再让你抱着一天一夜都不会感觉到麻,你先梳理一下,我们要先离开山洞一会。” 修为到达独孤一这种境界之后,便不会再因为久坐不动而产生什么麻痹感,除非受到很大的伤害,真气运行受阻。 “才不要,要抱也是你抱着我,因为以后总有一天我也能保护你。” 叶晚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自己说出这句话,说完之后发现自己双颊更加红了。 无关乎修为差距,现在与独孤一关系较好的可不只她一个,更何况以后。 就算某一天独孤一真的需要保护,怎么也不可能是由她来保护独孤一,第一个保护独孤一的人肯定是他的妻子,自己会是他的妻子吗? “加油!” 独孤一嘴上说着鼓励,心里却不怎么乐意,如果自己哪一天真的需要别人保护,只有可能是自己遇到了强敌,或者是自己如九剑辳一般身受重创,他可不希望会有那么一天。 叶晚晴梳理完毕,一切也准备就绪,现在独孤一只等来人步入洞里。 “少主,他们两个全部惨死了!” 山洞里,欧玉成的两个手下朝着身处洞外的他,报着喜讯。 “哈哈哈,让你们得意,让你们不知好歹,可惜了这么一个大美人。” 欧玉成开心跑进洞里,看着地上被猫面六毒蛛獠牙伤害并被毒死的独孤一与叶晚晴,大呼喜悦。 昨晚他们三个冒着滂沱大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猫面六毒蛛吸引至此,如今计谋得逞,两人惨死猫面六毒蛛手下,叫他如何不畅慨一二。 “让你们得意,让你们不知好歹,可惜了三个大好少年。” 话音未尽,洞口一面厚厚冰墙拔地而起,独孤一与叶晚晴也随之现身洞口,对着三人大抒感慨。 独孤一的言语虽没有自己大声,但欧玉成听到却如雷贯耳,两个手下亦是如此,一时震惊不已。 “就算你们没死在猫面六毒蛛手上又怎么样,我们三个打你们两个,你们还不是一样要死,我们上!” 三人转惊为怒,纷纷祭出武器,全力招呼独孤一与叶晚晴。 “谁要跟你们打,你们自己慢慢玩吧,再见!” 独孤一随手一挥,与叶晚晴同时消失洞内,三人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也跟着消失,接着看到洞口的冰墙被黑幕罩住,洞内一片漆黑。 漆黑中,三人听闻身后一声虎啸,回头发现,有六只眼睛正盯着他们看。 “哥,不要啊!” 第0019章 哥已走远,哥正在钓鱼的路上。 昨夜三人招来猫面六毒蛛欲害独孤一与叶晚晴,没想到反被独孤一利用,回报他们。 带着叶晚晴,独孤一来到了昨天打鱼的那个湖,随意做了条没有钩鱼的竿,垂钓湖中。 他钓的不是鱼,钓的是感觉。 他感觉在潜龙境内三个月的考验,应该不止找找食物,打打妖兽,这么活下去将会是多么的乏味,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独孤一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要不他直接全境内快速搜寻食物一番,再找个地方,跟叶晚晴好好睡上三个月就行。 他决定吃过叶晚晴煮好的早餐之后,向中央地区靠拢,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定居一段时间。 “一哥,就在这里怎么样?” 步行六十余里,此处山林环抱,山前有一道河流,河流边上竟长有一片稻田,中间地势平坦,渐枯的野草连绵三四十里。 暖阳之下,身躺草地之上,呼吸清新空气,感受优雅恬静,叶晚晴觉得心旷神怡,留恋难行。 “你运气真好,这里确实不错,有吃又有喝,我们就先以此作为根据地吧。” 独孤一砍树伐竹,叶晚晴收割稻草。 忙碌几日,一个若大的茅草屋建立山脚前,竹栏围绕。 落成之日,叶晚晴还给他们的茅草屋起了个名,“一叶居”三个字雕刻木板之上,高挂围栏大门。 这几日甚是安静,没有任何人或者妖兽出没此地,独孤一觉得有些奇怪,不知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还是他们这个地方是个例外。 这几日傍晚间休息,独孤一上山捕猎或外出搜寻,叶晚晴则翻土种菜,洗衣做饭,她竟然有点享受这种生活,乐此不疲。 “封兄,你觉得今日傍晚我们就动手,还是再观察观察?” 一叶居左侧一处山峰上,有两人藏身巨石后,居高临下,正观察着独孤一与叶晚晴。 “我已留意此处三日,可以肯定那个男人每天傍晚都会离开一个时辰左右。今日我们便动手,潜龙境内食物有限,不早点动手等别人吃完了我们去哪里找。隆兄,你现在回去召集梅兄与平兄。” 据小道消息,封善有幸得知,此次潜龙境内的常见食物第一个月只够一千人食用,第二个月是两百人,第三个月是一百人。 没有被获取的食物,到时间自动会消失。第二个月会重新长出,随机分布潜龙境内。 在食物贫乏的情况下,要想人人和平相处,根本不可能,除非找不到食物的人愿意饿死。所以一同来自三栖城的封善与隆谞面、梅炁芦、平砥郭四人一拍即合,“三栖四窃”问世潜龙境。 三栖四窃四处游荡,除了自己找寻,发现他人物资较多时则合谋窃取骗抢,碰到那种饿了几餐那种人还会救济那么一餐。 一叶居在他们眼中,就像是一个大户,除了自己移种的各种野菜,还圈养着一牛一羊,院中灶台上还挂着不少腊肉。 这些东西两人吃一个月可能都还有剩,封善怎么可能会放过。 傍晚时分,三栖四窃终于等到独孤一离开一叶居,消失在后山。 “你好,姑娘。” 正在院中炒菜做饭的叶晚晴循声望去,看见河道的另外一边有四个人正向她招手。 “几位公子,不知找我何事。” 叶晚晴移开柴火,快步走向四人,只见四人脸色苍白,嘴唇干燥,双眼无神,不是病了就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的样子。 “冒然打扰,还请姑娘见谅。我们几个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正巧遇见姑娘正在烹煮,所以想跟姑娘讨一些吃的。” 封善真挚诚恳,掏心掏肺一般,说得自己都差点信了。 “没问题,几位公子里边请。” 叶晚晴闻言连忙帮扶着其中一人,将四人往里边请,看他们走路颤颤巍巍的样子,似乎再不进食的话,随时可能晕倒。 “谢谢姑娘,姑娘真是漂亮又善良!” 四人喝过叶晚晴为他们递上的水之后,不约而同的夸赞让叶晚晴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告知四人饭菜尚需等待片刻,便转身继续忙活饭菜。 “机会来了!” 四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方才叶晚晴扶着平砥郭走在后面,三人走在前头没有机会下手,现在叶晚晴背对着他们专注炒菜,正是偷袭的大好机会。 按照之前所说的那般,四人一左一右制住叶晚晴左右手,一前一后阻挡叶晚晴挣脱后的去路。 四人力求一击得手,速战速决,便全力催动真气,前仆后继。 四人发现尚未触及叶晚晴一分,却突然全部趴倒在地。 “几位公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区区一杯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没想到你们竟让感动得五体投地,赶紧起来,你们这样我可承受不起。” 四人在叶晚晴的搀扶下重新入座,看到叶晚晴因为见到他们趴到而紧张的神情,四人不禁冷汗直流。 他们意识到他们忽略了一点,他们忽略了叶晚晴是个美女,一个就算犯了错也可能被谅解的美女。 这种美女很危险,她的一颦一笑是如此天真,她的一言一行是那么纯真。 “不好意思,吓到姑娘了。刚才我们看见一只老鼠正往姑娘那边爬,没想到突然起身忽感一阵晕眩便扑倒在地,可能是因为真的太饿了吧!” 封善一脸苦笑,怒不敢言,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害怕若得叶晚晴一个不高兴。 他们肯定是中了叶晚晴的某种毒药,但是不知具体是什么。只要一运行真气,丹田便阵阵剧痛,之后乏力瘫软,现在连腰都挺不起来了,怎么可能是因为饿。 “那等下几位可要多吃点哦。” 叶晚晴话一出,四人连忙点头,任她笑得多真诚,四人都不敢过多搭理她,现在四人只想理她远一点。 “封兄,终于见面了,可否为我介绍一下你们自己?” 饭菜在桌,独孤一归来,笑问右手边之人。 封善话最多,听到他的声音,独孤一可以确认他就是这四天经常偷偷摸摸在山上的那位封兄。 独孤一第一次发现封善时,以为他只不过是偶然路过,没想到接二连三的发现他出现并长时间窥视他们,所以早就做好准备,在水里混入囚脉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封善这下连苦笑都没有了,这一次看来自己身旁的这个人才是藏得最深的人,他不得不希望能坦白从宽,逐一介绍。 “多吃点,吃完就可以走了!” 独孤一没有骗他们,囚脉散有时效性,可是四人不相信,战战兢兢的吃着,吃得比猫还慢,吃得比猫还少。 四人也想如同往常一般的吃,可又害怕饭菜里边暗藏玄机。直到四人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恢复才放开的吃,毕竟吃完就能走了。 “敢问两位高姓大名,非常感谢两位能放过我们,不追究我们的冒犯之处。” 桌上的饭菜已吃尽,四人面面相觑,想问问两人是否可以离开却又没有一人敢开口,怕两人突然变卦,因为没有理由这么轻易的放他们走。 四人紧张兮兮观察着两人的脸色,偷偷摸摸的一点一点向外挪动,发现两人根本没有理会他们,四人撒腿就跑,封善却去而复返。 封善想知道两人究竟何方人士,竟然能如此轻松对付他们,不问问清楚,以后怎么知道要避开两人,他们四个完全不是两人对手,只能绕着走。 “独孤一。” “叶晚晴。” 不料独孤一与叶晚晴一道出名字,独孤一发现,封善已经没有慌张,竟然激动了起来,不可想象的样子尽显于表。 “就是那个年仅十六就已有神行境修为,还炼制出神品丹药的听风掌门独孤一!” 见独孤一点头确认,封善激动不已,他感觉自己的手脚都要不受控制的舞动起来。他实在没有想到,他从说书先生那里听到的独孤一,竟然在这里被他遇到了。 独孤一实在不明白封善为什么那么激动,他如此举动是不是被刚才的囚脉散给弄傻了,其他同龄人知悉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谁像他这么激动。 独孤一很像问问封善,封善却已疯狂的跑向停在河道对面等他的三人。不知封善对他们说了什么,三人也跟着他跑了回来。 “大哥,能否展示一下你的修为让他们开开眼,竟然敢说我骗他们。” 封善这么一说,独孤一竟难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展示,便聚气成刃,随手一挥。 不远处,四人看到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出现眼前,然后他们发现自己凌乱了。 “这,这,这……” “你不是人!” “这是人干的事吗!” “大神,你们这三个月的碗筷我包了,求收留!” “你们刚才不是不信吗,别抢,那些碗是我的,放开它!” …… 独孤一觉得四人的行为有点不可思议,确定过他们脑子没有问题之后,不得不接受一叶居一下子多了四个人,吃这一方面可以跟他们共享,住的话只能他们自己解决。 四人一听独孤一没有拒绝他们的请求,便将身上的食物一并交给独孤一表示他们的诚意,然后轰轰烈烈砍树伐竹,依葫芦画瓢在两人的茅草屋旁边初步搭建了一间屋子。 虽然还没有茅草遮顶,但四人甚是满意。独孤一对于他们来说,如同传奇一般的存在,就算让他们以天地为床被,能如此近距离与传奇相处,那些都不是事。 独孤一在哪,他们就在哪,这三个月他们是跟定了。 第0020章 此刻独孤一与叶晚晴正往西行,四人紧随其后。 四人自西边而来,路上有幸遇见一片良田,金灿灿的稻谷极度诱人,可惜有三只粉红女狼一直徘徊在那附近,似在守护一般。 四人苦求不得,数次尝试,皆败在粉红女狼手下,落荒而逃。 四人不是对手,那是因为四人还差两个队友,只要再来两个实力跟他们差不多的人,他们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那片稻田,稻草可以够他们建一个屋子。 这一次,他么真的带了两个队友,而且还是两个强于他们的队友,如果那片稻田还在,只是三只粉红女狼,就算再多几只,只要独孤一一人就可以轻松搞定。 稻田还在,粉红女狼也在,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是多了一直妖兽。 “怎么会多了个媲日这里,这片稻谷我们不要了。大神,我们走吧。” 媲日马首狮身,虎睛龙口,头上有两角,角如鹿,肋长双翅,身覆坚鳞,尾巴末端一簇金色焰火。 媲日振翅即可遨游天际,常时灰白色,怒时全身如日焰,吐出焰火之热更胜凤凰之火。 封善见到媲日,虽然心中也很激动,但怎么说媲日也是十大妖兽之一,只能远观。媲日这种平时只能从书中看到的东西,对于现在他来说,只能敬而远之。 只是封善叫退众人想走之时,媲日的爪凤迎面而来,它好像是在等着他们一样,偷溜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独孤一见势闪身而出,挡在几人身前。 “一哥,我留下帮你。” 叶晚晴自告奋勇,欲与独孤一并肩作战,没想到被封善叫上其他三人将他拉走了。 “大神打架,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插手的,能躲多远就多远。” 正如封善所说,若是方才叶晚晴不跟着他们躲起来,现在只怕已被独孤一与媲日对战的气浪掀飞,不知身落何处,现在身居数丈外巨石后的她,仍能清晰感受到对撞后强烈的余威。 “不愧是大神,不愧是十大妖兽,只是可惜了那片稻谷。” 四人专注独孤一与媲日的对战中,没想到梅炁芦还有心留意稻谷。 粉红女狼已不知去向,稻谷尽倒一地,迟早被摧毁在对战中。 独孤一手持夜雨,意连晨曦,与媲日从地面打到了天上又打到了地上。媲日焰火燃身,如日中天,强烈的光芒,令五人目不能视。 媲日的火焰令独孤一有些困扰,独孤一手上的夜雨令媲日有些忌惮。 独孤一身上的衣服被媲日烧出了几个洞,破洞之下是半通透的身体。 媲日坚硬的躯体被夜雨刺破几道小口,流出紫色的血。 “冰阵·霜凝!” 避过媲日口中喷吐而出的巨大火束,独孤一一化为九,九道身影虚实难辨,姿态各一,各据一方,手持冰剑。 一影一招,一招出九剑,九九八十一剑齐齐攻向在九道身影中间的媲日。 “烈火燎原!” 空气仿佛被冰剑冻结,冰剑行经之处变成道道冰柱,转眼将至。 媲日巨大的躯体急剧缩小,当媲日缩成一束火苗之时,冰剑悉数冲击其上。 两者碰触,火苗爆破,似乎时间都为停住瞬息。 热浪如波涛汹涌,焰火如海啸山崩,将冰剑悉数淹没,涌向四面八方。 烈焰之下,寒冰液化成霜,霜汇聚成人,独孤一出现在烈焰正上方,寒光落刃。 “冰晶·锁魂!” 落刃劈至烈火中,余霜瞬结成冰,如一个通透的棺材,只是很大很厚,将狂涌的焰火悉数埋葬,八十一颗淡蓝色的冰晶随后钉入棺内。 “星火流萤!” 媲日欲将焰火画作点点,突破冰棺,却发现焰火好像被那些冰晶钉住定了形一样,变化不得,还好方才他意识不妙,冰棺将成之时,分离出来一丝火苗。 只要还有一丝火苗在,它就不灭。 “小子,等一下,要不要这么狠!” 媲日看到独孤一举剑插入焰火中,急忙化作人形,现身制止。 若是让独孤一这一剑插下去,那一部分要脱离控制,只怕难上加难,自己也会因为这一剑而被重创。现在它只是轻伤,大部分力量被困住而已。 “不这么做,我不放心救人啊。” 方才叶晚晴与四人再次逃跑不及,如同焰火一般,被冰封在内。他只有确保媲日无法逃出,才能放心撤掉冰棺,救治五人,他可不想被媲日挣脱,反咬一口。 “我是来跟你打架的,又不是来要你命,快去救人吧。” 媲日确实是来打架的,说罢便抱手端坐一边,明确自己的意图。它要是想害人的话,刚才那五个早死在它手下了。 它之所以来到潜龙境,是因为坎水殿里泽旭与泽林那两个小子说想看看它这么多年恢复得怎么样,而且还帮他找了个好对手。 它看到独孤一这般年纪,却被两人说得神乎其神,于是便对独孤一产生了兴趣。 “跟你打架很累的,你可不要骗我!” 与媲日一战,虽没有受什么伤,但大量耗费真气,现在停下来突然感觉有点虚,可不想再跟它打下去。 看到媲日欲骂又止,转头不再理睬他。独孤一即刻撤掉冰棺,若是再耽误片刻,五人可能就回天乏术了。 “大神打架,果然要能躲多远就多远。” 平底锅此话一出,四人连连点头,在独孤一为他们输送真气之后,现在还是瑟瑟发抖。 “前辈,你真的只是来找我打架?” 解决完五人的事情,独孤一转身走向媲日,媲日依旧保持人形状态,半柱香的时间它已经突破冰晶的禁锢,正在调息。 “废话,不打架找你干嘛,我也是很忙的,走了!” 媲日要回去问问书院那几个老头,它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放独孤一到潜龙境内接受考验,感觉没多大用处,除了躲起来那几个老妖怪,书院有谁敢说一定能胜过独孤一。 “前辈慢走,有食物的话就带一些来给我,打架这种事情你还是找别人吧。” 独孤一虽不明白媲日怎么找上他,但他很清楚,自己一点也不想再跟他打,如果没有夜雨相助,这一次可没有那么快结束,看来拥有一把神兵仙器很有必要。 可惜夜雨始终是九剑辳的,只是现在他除了寄身夜雨,暂时没有其他用途,所以独孤一方得使用它作战。 独孤一唤出晨曦,他也想看看晨曦有没有像夜雨一样有自己的特性。 晨曦经过他身体的温养之后,光泽更盛从前,彼此间也做到了意念相同。 “不用看了,你这把武器亦是仙品,不过我总感觉它还缺少几样东西,所以现在没有夜雨那么突出,只有神品武器的一些特性,却没有神品武器的威力。” 独孤一很高兴能听到九剑辳的声音,作为过来人的他,对于这些东西比独孤一要懂得多。 不过听九剑辳语气,他也不知道晨曦具体还差些什么。 “百炼书院灵气浑厚精纯,可以进入书院的话应该可以加快你恢复的速度,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在里面找到你需要其他东西。” 怨念离开落花岛之后,至今去向不明,不知潜伏何处,会做出什么事情。 独孤一相信,九剑辳一定很想快点恢复,了除怨念。 帮助九剑辳恢复,这也是独孤一会来百炼书院的原因之一。 “最近我想过了,此事急又不能太急,当年我就是因为太急,归一境后没有好好沉淀,所以……” 九剑辳此番话中有话,即是总结往昔,又是提醒独孤一,独孤一修为进境实在太快,希望他不要步自己后尘。 九剑辳现在坚信,修为固然重要,到了一定境界,要想再进一步,心境才是最重要。 不管修为多高,是人是仙,总少不了七情六欲。 只有走过七情六欲,明白七情六欲,才能坦然面对,不被困于其中。 当年的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所以我们也不能顺其自然,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 独孤一突然发现,粉红女狼去而复返,但稻谷却没有向粉红女狼一样去而复返,跟粉红女狼一同前来的是黑压压的一片妖兽。 五人经过一阵调息,冰冷的感觉已被驱除体外,看到如此多的妖兽聚拢而来,又觉背后一阵冰凉。 “大神,看来又要你打一架了。” 此次五人没有选择躲得越远越好,都站在了独孤一身后,六人相互背靠着背。因为众多妖兽将她们围成一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就像一个牢笼。 无以计数的妖兽里里外外共五圈,第一圈就在三丈外,每间隔一丈又是一圈,只有天上的稍微好一些,只有一圈。 这些妖兽似乎看准了六人空中突破的可能性不高,六人中只有只有独孤一与叶晚晴有破空而去的能力。 独孤一觉得这些妖兽聚集此处,肯定是人为操控,因为他还没有见到过这么多不同种类的妖兽能这样和平的相处。 若是人为操控,又会是谁呢,独孤一似乎没有这么大的仇人。 若是书院的安排,那这是在考验他是否会丢下几人只身离去,还是? 可惜独孤一已没有时间去弄明白,妖兽已越来越近。 现在,退无可退,唯有一战! 第0021章 “跟着我。” 重拳落地,道道焰火齐出,独孤一一记十方寂灭地动山摇,威力更胜从前。结盾在前的黑甲魔螂难消延焰火之威,爆体而亡。 黑甲魔螂的盾与虚无有些类似,化他人的力量为己用,不同的是黑甲魔螂吞噬的力量无法存储体内,前脚立盾吸收的力量经由身体快速压缩之后化作黑紫色球状能量体喷吐反击。 黑甲魔螂的牺牲,虽未能阻挡焰火的去势,却大大的弱化了焰火的威力,不足矣让火径上妖兽灰飞烟灭。 不被振倒的幽冥巨象,趁势发起反击,鼻射黑水,四五十道水柱如离弦之箭。 “冰涌·归一!” 独孤一手捏剑诀,胸前夜雨破空而去,无数冰剑从六人周围地下如喷泉不断狂涌,急随夜雨,将四五十道黑水柱断绝在外,溅落的黑水腐蚀一地。 巨象止,夜雨停,冰剑合。 一把由无数冰剑融合而成的丈宽巨剑朝着一叶居方向劈下,剑下妖兽无一生还,地面一道五六丈的裂缝跃然眼中。 “先回一叶居。” 前方无阻拦,独孤一气御夜雨,带着五人一路驰行。 奔跑地上的妖兽很快就被落下,飞行于天的妖兽追了半圈也失去了踪影。 独孤一绕了一大圈才回到一叶居,因为他想看看一叶居周围是否也有妖兽群聚,幸运的是只看到了一些人,不过有好几个样子有些狼狈,似乎也经历了一场恶战。 “说不定会有人逃亡至此,你们见到的话好好招待一下。” 独孤一觉得有些累了,与媲日一战消耗极大,还未来得及恢复又遇上那么多妖兽,必须先静坐调息,稍作恢复再去探探今天遇到的那些人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独孤一这一坐,坐到了傍晚,直到叶晚晴进来叫他去吃饭。 今天一叶居又来了个客人,不过这个客人心情不是很好,与她同行的师兄为了救她,已同妖兽双双坠落悬崖。 她苦寻师兄未果,只身一人,辗转流离,不幸又被其他妖兽碰上,她东多西窜,今日逃亡的路上看到六人,于是寻迹至此。 “姚遥姑娘,今后你将不再是一个人,多吃点,我……隆兄的手艺还不错。” 四人不再去窃取抢骗他人食物,决定向独孤一学习,杜绝欺凌,帮扶弱小,所以强烈要求叶晚晴,他们在的时候一定要将做饭炒菜的活交给他们四人。 今天是隆谞面做饭炒菜,他负责洗碗清扫,明日则是他做饭炒菜,梅炁芦洗碗清扫,以此类推。 姚遥的到来令他心中喜悦,方才差点就说成我洗碗的手艺不错,还好及时止住。 “大神,可以让姚遥姑娘留在这里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让平砥郭为你锤三个月的背。” 如果能将姚遥留下,封善觉得,有个这么水灵的姑娘相伴,时间可能会过得更快一些。 叶晚晴虽然很漂亮,但与她相处时,隆谞面总是下意识的客客气气,或许是因为叶晚晴跟独孤一同住一屋,关系密切。 人之妻,不可期。 “感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默默为姚遥姑娘付出的机会,大神,你看封善为兄弟如此良苦用心,就答应了吧。” 封善觉得自己亏大了,按照平时,平砥郭肯定会拒绝,然后就是他表现的时候。 “你不行让我来”,封善没有想到这句话被平砥郭终结了。 “当然可以,现在就看你们能不能留住姚遥姑娘而已。” 一叶居还有大把空地,不管是谁来,只要没有恶意,独孤一都不介意。 “谢谢大神,谢谢各位!” 姚遥闻言心中甚慰,不禁失声。 能与师兄一同进入潜龙境,本以为除了能与师兄好好历练一番,还能潇潇洒洒一回。 谁知风云莫测,现在的她,不止心伤,还有孤独。 “叫我独孤一就可以,不用跟他们四个一样叫我,多吃点,这些菜味道确实不错。” 隆谞面闻言,挺起胸膛,得意的拍着坐在旁边的平砥郭与梅炁芦,似乎在宣示着胜利的喜悦一般。 可是三人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快速吃着碗里的饭。 隆谞面以为三人这是在妒忌他,等他明白的时候,三人已经走远。 再盖一间屋子,再造一个床,要不今晚四人可能就会没有休息的地方。 幸好隆谞面明白得不算太晚,很快便加入三人,携手互助。 四人一回生二回熟,又得独孤一帮忙,天黑过后片刻终于完成。 可惜休息的地方有了,今夜他们却无法休息,因为今天碰到的那些妖兽,又如潮水般,涌向一叶居。 在那些妖兽面前,是正被妖兽追逐,疲于逃命的人,其数过百。 “救命啊!” 这一声声救命透露着绝望,这么多妖兽身后追逐,他们肯定也知道眼前七人不可能救得了他们,或许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独孤一无奈,若是没有眼前这些人,最多是先放弃一叶居,带着六人换个地方,现在他只能嘱咐身边六人往后山方向躲藏,以便助他一臂之力。 “虚无·吞噬!” 正在逃跑的人忽然发现,现在他们是前有强敌,后有追兵。 他们本以为跃到他们眼前的人,是为了营救他们而来,没想到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向他释放出来的黑色漩涡。 百来人除了离得比较远的那几人,现在基本上被吸在一起,成为一团,被冰冻成了一块,尚有意识之际发现被扔往屋子后面。 “飞瀑·流泉!” 独孤一面对群妖,右脚力踏,身后河道的水震荡而起。 独孤一伸展双臂,摊掌化爪,河水似乎被他抓住一般,跟随着他手臂高举头顶而后前甩的动作,一道二三十里宽的水幕随之高耸而起,如千尺飞瀑直落,阻碍群妖的继续疾行的步伐。 河里的水已经见底,从天而降漫过群妖化做三尺寒冰,独孤一迅速将刚才未被救走的几人救出,甩向一叶居。 “还记不记得怨念用来对付你的雷霆万钧,将真气注入夜雨,我来施展!” 刻不容缓,寒冰最多能阻止妖兽一时半刻,独孤一听闻九剑辳言语即刻将真气注入夜雨。 真气瞬间狂涌而出,一泻千里。 此刻,独孤一感觉身体将被掏空一般,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发现握剑的手与按在剑身上的双指被牢牢吸附在夜雨之上,似乎已融为一体,血液渗透其中。 独孤一紧咬牙关,继续向夜雨输送真气,他本想问问九剑辳是何情况,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突然中止可能弊大于利。 天空中,终于得见阵阵乌云遮月,光点落下爆开,电闪雷鸣接踵而来。 独孤一终于松了一口气,雷霆万钧的威力他是亲身体验过的,不知今夜多少妖兽为之葬身于此,只知现在妖兽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不好意思,方才发现了个恢复我肉身的契机,所以耽误了一下。” 九剑辳的声音想起,独孤一突然想控诉他一下,控制住这么多妖兽废了不少力气,若是他再耽误下去那么一会,可不是重新来过这么简单。 “恢复你肉身这件事,好像我还可以帮上。” 九剑辳可以肯定独孤一确实可以帮上忙,此次发现,也是因为独孤一将真气注入夜雨让他吸收他才知道,不过这会伤害到独孤一的修为,他并不打算让独孤一完成这件事。 “你只要把夜雨扔到灵脉之中,相信我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方才真气如决堤之水,不可思议般瞬间涌入九剑辳体内为他所用,肯定是因为夜雨主动吸收。 独孤一想要一下子输出那么多真气,必须借由攻击手段使出来,一下子输送那么多真气平时根本做不到。 所以九剑辳觉得只要灵气或者真气足够,夜雨便可瞬间吸收,然后不可思议的为他所用。 “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你没发现我的手根本无法摆脱夜雨,而且我的血还不断渗透到夜雨之中。” 独孤一发现,真气虽已停止输送,但是与方才输送进去的真气仍有一丝微妙的联系,似是母胎中连着婴儿的脐带。 反观渗透夜雨中的血,速度越来越快,量越来越大。 现在的他已不止脸色惨白,眼中所见到的事物仿佛都在晃晃荡荡。 “经你一说,我才发现与夜雨心念相连那种感觉已经没了,而且我还发现我的身体越来越凝实,变得有血有肉,看来我之前猜错了,你现在怎么样?” 独孤一现在有心无力,盘坐地上,无法站立,感觉昏昏沉沉,难以凝神静气。他现在已不能回答九剑辳的问话,只能微微感觉到夜雨与他的身体融合得更紧密。 方才他若是与夜雨强行分开会掉一层皮的话,现在则是要断骨。 “你坚持住,我想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切断你我现在这种状态。你一定要坚持住,如果因为我而让你有什么不测的话,叫我日后如何心安。” 九剑辳见独孤一久未作答,眉头紧锁,事态发展似乎脱离了掌控,他必须先冷静下来,才能好好分析问题所在。 九剑辳方欲内视己身,发现自己被夜雨排斥而出,置身现实环境中,雷霆万钧之下,满目疮痍,妖兽尽诛。 九剑辳有喜,被夜雨排斥意味着自己不再是元神状态,而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 九剑辳有悲,自己的修为境界由以前的破劫境变成现在的归一初境,还有盘坐地上的独孤一气息微弱,可见的身体部分通透无光,原本在他手上的夜雨也不知去处。 九剑辳只有等着独孤一醒来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情况,对于独孤一现在这种矛盾的情况他不敢妄断。 似乎是境界提升,但气息又是如此微弱。似乎是发生了意外,但通透无光的身体却又那么凝实。 等,九剑辳只有等! 第0022章 战斗结束,被独孤一冰封扔向后山方向的人在叶晚晴六人的帮助下,破冰而出。 今夜,一叶居将是他们的寄身之地。 空地上,叶晚晴六人为他们架起了篝火,安排他们有序而坐,因为他们的骚乱可能会影响到独孤一。 叶晚晴不知独孤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问过独孤一身边突然出现的男人,那个自称是九剑辳的人告诉她,他也不知道,现在还不能确定。 叶晚晴看着独孤一通透的身体,真气流动脉络越发清晰可见,气息渐渐趋于稳定。 她坐立难安,轻步徘徊独孤一身边,希望自己每一步落下,独孤一离恢复正常就越快一分。 独孤一现在已摆脱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自从夜雨经由他的手掌没入渐渐没入手骨,他便越发清醒。 在夜雨即将完全没入手臂,他感觉自己与九剑辳失去了那种微妙联系,有部分肉体离开元神的感觉,而后夜雨之内彻底没有九剑辳的踪迹。 夜雨沿臂而上,停留脊椎之上,融入椎骨之中。 独孤一现在气血匮乏,神疲乏力,之所以还能挺身盘坐,似乎是因为夜雨在支撑着他的身体。 他全身的真气已所剩无几,几乎全输给了九剑辳,血液的流失他无法估计,只是觉得若再继续流失片刻,自己必将陷入昏迷。 融合还在继续,独孤一说不出具体什么时候才结束,他感觉夜雨一直在融入,却又发现变化不大。 独孤一意会凤凰之火,他需要借助凤凰之火帮他完成融合,已回落至气海中的凤凰之火缓缓而出,按照独孤一的意念,将夜雨与脊椎包裹在内。 独孤一本可直接驱使凤凰之火,更大程度发挥它的威力,奈何现在仅剩的点点滴滴真气不足以驱动。不管是否有用,只能先试试。 焰火在灼烧,独孤一通透的躯体泛着火光,叶晚晴透过独孤一的脖颈清楚可见。 这是她守候独孤一两三个时辰以来,独孤一身上最显眼的变化。 叶晚晴不知道这变化是好是坏,这个需要九剑辳告诉他。 九剑辳在调息,也在熟悉,他很久没有这么实实在在的感觉了。但闻言独孤一出现了新的变化,他不得不先停下。 “叶姑娘,你操心了一个晚上,现在可以先回去休息了,我来看着就行。他应该没事了,不过倒是需要一些时间,一天两夜是肯定要的。” 九剑辳细观独孤一情况,独孤一似乎在与夜雨融合,九剑辳无奈摇摇头,夜雨易主,等融合结束夜雨便要彻底离他而去。 这是夜雨的选择,他也没有办法,若不是夜雨自己的意愿,不管修为多强,神品或仙品武器法宝,若是强行融合必然两败俱伤。 他与夜雨同风共雨那么久,亦没有此契机,这也许是独孤一所付出得到的回报,或者说是夜雨用它未知的能力为九剑辳交换独孤一的血肉,助九剑辳恢复肉体。 九剑辳掌抵独孤一后背,为独孤一输送真气,他打算助独孤一一臂之力,亦是送夜雨一程。 得九剑辳真气相助,火焰由内而外瞬间暴涨,熊熊烈火灼烧独孤一全身。 叶晚晴见状方欲开口询问,便被九剑辳抽身劝退。 “方才是我唐突了,还以为有什么意外突发。现在我也不觉得困倦,不如今夜让我跟前辈一起陪着一哥。” 这熊熊烈火亦如她关切的心,叶晚晴虽然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不见独孤一醒来,她便一刻也不想离开。 “那好吧,如果你觉得困倦了再回去休息也行。” 叶晚晴既然坚持,九剑辳没有理由不让,凝神静坐一旁,看独孤一是否还需真气相助。 火焰似洪水泛滥,一燃烧便不见有熄灭的势头,反而越烧越旺。 叶晚晴一直坚持看守,不知瞌睡了几回。 九剑辳亦是一直凝神静坐一旁,若不是白天之时,昨夜被救的众人引起的骚乱,他又何曾离开。 夜雨已经完全融入椎骨,独孤一并没有感觉到夜雨所含有的那种冰冷,反而感受到夜雨不断释放着力量,充实着他整个身体。 在凤凰之火的煅烧下,力量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寸每一分。 上次落花岛形神融合,是一层看不见而充满着能量的形体包含在血肉之内,现在血肉与这种能量彻底混合在一起,整个身体似乎已无真正的血肉,而全是由这种能量组成身体的每一部分,除了毛发。 “噗呲!” 夜雨插地,焰火退去。 独孤一恢复正常模样起来之时,看见叶晚晴坐在地上,靠着一张木凳沉睡,眼睛的朝向正是他方才起来的地方,看来她在这里看守着自己很久了。 独孤一祭出夜雨,不过是想看看夜雨融入椎骨之后还能不能使用,现在一切正常,叶晚晴也该好好的睡在床上。 独孤一轻轻抱起叶晚晴,瞬间已入他们的茅草屋内。 门外有些吵闹,独孤一为她设下了一道屏障,来到门外。 “怎么了?” 百来人已有部分离去,现在只剩七八十人,有十几人正围着封盖四人。 “他们闹着要吃的。” 十几人看到独孤一出现,闷声退开,四人急忙来到独孤一身边,告知前因后果。 从那一晚兽潮来袭至今已过两天三夜,本来完全可以给他们一天三餐,但是第二晚食物不知被谁偷走了一大半。 大部分食物本是由叶晚晴收纳于她的载戒之内,但她要看守独孤一,所以便将食物都放在四人的住处。 四人忙于照顾一些伤员,未能及时收藏,悲剧就这样发生。 事情发生后第二天,姚遥组织了一些人一同外出寻找食物弥补,至今不归。 四人不得不求助于九剑辳,拜托九剑辳帮忙去寻找,九剑辳一去,那十几人便找上四人。 找上四人的原因是因为失窃之后所剩的食物不多,为了多撑几天,四人一天只提供一餐,那十几人以饿为借口,要四人交出食物。 四人很无奈,若不加以控制,这么多人只怕两天便被吃完。 “我们可以尽力去保护你们,但是你们要活下去,就必须自己动起来,不管你们是因为何种困难,都要学会去克服。” 独孤一不知那些人是不是因为前些天遇上兽潮而留下阴影,以至于苟活于此,等着他们救济。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在潜龙境内存在的意义不大。 “从今天起,我们不会再提供任何食物给各位,我们六人会分成六路外出寻找食物,想要找到吃的站到我这边来,跟我们一起,组成六队。” 独孤一掷地有声,相信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明白。 他不得不这么做,这是帮助他们最好的办法,如果一直提供给他们吃,反而有可能会害了他们,两个多月的时间让一个养成依赖性,只多不少。 顿时,第一个站了出来,接着陆陆续续也有人站了出来。 其中,有一个因为脚伤未愈,一瘸一拐,坚定的加入其中。 独孤一见状,心中甚是喜悦。他幼时家境贫寒,又有几时不是迎难而上。 一炷香的时间,六队人,除了独孤一那一队人,其他队皆为十人。 尚有十一二人没有加入他们,或许是因为他们不看好独孤一等人的做法,或许是他们另有他想,独孤一不再勉强。 独孤一召集各队人马,相互协助,相互分享,很快一副简单的地图绘制而成。 以一叶居为中心,众人走过的路,众人去过的地方,一一记录其上,避开已搜寻过的地方。 “出发吧,流川会的各位!” 六队人各行一方,如遇无法应付的危险,将独孤一塞满枫叶的竹筒尽可能扔向高空并击破竹筒,落叶为信,相互策应。 独孤一一队,叶晚晴二队,封善三队,隆谞面四队,梅炁芦五队,平砥郭六队。 六队中,除了叶晚晴这个队长个人经验少一些之外,三四五六队的几个队长不乏勇气,又不缺经验。 独孤一这一队,除了他这个例外,其他都是修为比较低的人,多出来的那个人,还是个有伤在身的人。 从他们踏出的这一步开始,一叶居便成为回忆。 他们将朝行暮聚,席天慕地,直至到达潜龙境中间地带。 “梅炁芦,他们怎么跑过这里来了?” 三四里前,独孤一看到梅炁芦如木桶般的腰身,极其惹眼,在他旁边都是他们五队的人,正趴在前方石头上,眼睛盯着前方。 “你们慢慢跟上,我先去前方看看他们再做什么?” 独孤一一个起落,人便在梅炁芦身后,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大神,你怎么来了?” 不知是谁将手搭在他肩上,梅炁芦转头做禁声手势欲叫他谨慎,不料看到的确是独孤一,喜出望外。 “你们怎么跑过这里来了?” 前方石头林立,大小不小,形态各异,千奇百怪,像是一座迷林。 入口处,两个少年各立一侧,东张西望,似乎林内正发生着不可告人之事。 “大神,我们那些被偷走的食物就在里面。” 不知为何,独孤一发现梅炁芦说出此话之时,语气中竟然有些失落,完全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 “原来如此!” 看到从石林里边出来的人,独孤一顿时有些明白了,不明白的是她脸上为何留着泪。 第0023章 石林之中出来的是姚遥,姚遥眼中不止有泪,还有伤心与无助。 梅炁芦一见姚遥模样,他也有些不明白了。 那时梅炁芦正行进的道路上,远眺前方之时幸见姚遥,他看到姚遥从斋戒中取出一大推食物,放在两位少年男子面前。 梅炁芦十分肯定,那就是他们被偷的食物,因为他看到了那条他垂涎已久的腊肉。 两位少年收起姚遥的食物,领着姚遥疾步至此;梅炁芦一路跟随,虽然有点难以接受,但在追回食物之前,有必要一探究竟。 “大神,有什么想法?” 梅炁芦有自己的想法,但他相信独孤一的做法一定比他周全,因为他知道独孤一看得比他远,知道得比他多。 “他们手上有人,姚遥的师兄应该没有死,而是被他们挟持了,让姚遥以食物来交换,可是他们言而无信,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大胆的干。” 不愧是大神,不止本事了得,说话也好听,梅炁芦闻言心中大赞。 “我们几个解决门口这两个,里面的人就拜托大神你了。” 独孤一神识扫过,石林之中被挟持的人数有七,挟持者有九,加上门口这两个,一共十一人。 十一人中,除了为首之人是登道境实力,其余皆是辟气中境,难怪这些人会被他驱使去挟持他人。 探清被挟持者位置之后,独孤一消失在梅炁芦等人眼前。他只要将被挟持的七人救出,就可以放心的让一队和五队的人对付挟持者。 洛一发现为首挟持者脑子不错,将七人七处收押,若独孤一无法使用神识,寻找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你们怎么还不上!” 独孤一将七人救出,却发现梅炁芦等人仍趴伏在石头之上观望。 “我们没有大神一击即杀的实力,怕打草惊蛇,现在我们可以放心表演了。五队的兄弟姐妹,我们上!” 十人气势冲冲奔赴石林,不止吓到门口那两个少年转身欲逃,还吓到迷茫前行的姚遥。 “一队快点跟上,你们大战身手的机会来了!” 赶赴此处的一队,见独孤一招手示意,气势上亦不曾多让,顿时加快速度,只是孤独一这一举动,苦了那位受伤的伯启。 独孤一觉得有必要帮一下伯启,一副膏药已在手上。 他很欣赏伯启这种坚持不懈,不甘落后,勇往直前的精神。 “伯兄,你先停一下,找个地方坐下来,让我帮你看看你的腿伤。” 伯启撩起裤脚,独孤一看到伯启缠绑伤口处的布条上正外渗透着血,可想而知这一路走来,他默默忍受了多少痛苦。 独孤一解下布条,布条之下,小腿之上,创口竟有节指深,部分地方已开始溃烂化脓,看来这不是一副膏药就可以解决那么简单。 “伯兄,接下来你可能需要忍一下。” 独孤一双指聚气做刃,深入细致的切除溃烂化脓的地方,再以凤凰之火灼烧伤口,最后敷上凝血生肌膏,扯下自己一片衣料做布条为他缠上。 独孤一这一趟忙活下来,伯起自始至终不吭一声,眉头都不皱一下。 “独孤兄,此恩在下必当重报。” 或许独孤一此番作为对他人来说,只不过是帮忙治疗一下创伤而已,但独孤一扯坏自己衣裳为他包扎这一举动,对他伯启来说,就像知遇之恩一般。 “不过举手之劳,伯兄不必客气。有凝血生肌膏在,伯兄只要不做太大的动作,伤势可能明天就会痊愈。” 独孤一见伯启如此郑重的抱拳言谢,微笑示意。 不过若是想要伯起不做大的动作,他还需要再做一件事情。 “这个虽然粗糙了一点,但为了让你的伤好得更快一些,只能将就一下了。” 独孤一随意转了转,寻得一树杈,做成了个简单的拐杖递给伯启。 伯启接过拐杖,欲言又止,微笑看向独孤一,再次抱拳,让这无声的举动传达自己的感激。 如果现在有酒,他一定请独孤一好好饮上一杯。 可惜这里没有酒,现在他只见到眼前三十四人正向他这个方向走来。 战斗已经结束,梅炁芦等人压着十一人,声势浩荡。 “大神,这些人怎么处理?” 随着独孤一解救出来的七人加入战斗,变成了二十六人对战十一人。 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差距不是特别大的修为,让梅炁芦等人很快便赢得了胜利。 “放开我,你们可知我爷爷是谁,我爷爷可是一剑宗的剑尊魏愧洋,若是让我爷爷知道你们如此对我,你们不死亦残!” 一剑宗人,一人一剑,始于执剑,剑成而终。 一剑宗在修真界赫赫有名,因为他们对剑的崇尚,对剑的专一。 为剑痴,为剑狂,究其一生,只为知剑。 千百年来,剑道有成者,多数是一剑宗的人。 若问当今谁最懂剑,必是一剑宗,若问谁剑法最厉害,必是魏愧洋。 魏愧洋不止是剑之一道的代表,在一剑宗内更是象征一样的存在,被认为是最接近二十年前忽然消失的剑神司空无,或者是已经超过。 一剑宗的事情独孤一曾听秋意说过,眼前之人自称是魏愧洋的孙子,那他便是魏川长。 魏川长天资极佳,但持才傲物,又因魏愧洋经常袒护,为人处世嚣张跋扈。 “想让我们放了你也可以,把食物全部交出来,并像他们道歉,要不就再打一顿。” 独孤一不为所动,这些话对付那些没有什么经历的人尚可,但是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时候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事罢了。 “就你们这些废材也配开口说要食物,我就不交,看谁还敢动我?” 魏川长果然有才,本来有些人听说他是魏愧洋的孙子,还表露出一些忌惮,经由他这么一嘲讽,顿时群情汹涌。 现在魏川长洛一他们手上,就是真正的一孙子,独孤一不明白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方才我们已经打过你一次了,就算现在不打,依你的为人你也不可能放过我们,那我们不如趁你还在我们手上的时候多打几次。” 梅炁芦真是一点就通,独孤一话方说完,转身便对魏川长一顿拳打脚踢。 “哈哈哈,你们等死吧你们。” 魏川长被打一顿不哭反而一阵狂笑,因为他知道等他出去那日,他们必会遭受到千万倍的报复。 现在他们对他下手越狠,他们将死得越惨。 “你应该想得到,我们不会杀你,我们也确实不会杀你,但是我若是这样做呢,就算我们某日全死在你爷爷手里,成为一个废物的你,我相信你一定比我们更痛苦。” 对付魏川长这种人不是一顿毒就可以解决,必须要比他更疯狂一点,抓住他最为得意的那一点下手。 独孤一聚气化刃,轻轻放在魏川长的手腕处,慢慢划下。 梅炁芦倒吸一口气,想不到独孤一这个大神竟然也会这么变态的做法,看着气刃慢慢划开魏川长的表皮,他竟感同身受,鸡皮疙瘩蔓延一身。 “放了我,我道歉,食物也全部给你们。” 独孤一的气刃时而轻时而重的落在他手上,魏川长死生不能的恐惧油然而生,他不敢肯定那奸笑的脸什么时候突然阴沉下来,废了他的手。 他可以死,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的骄傲被剥夺。 食物堆积一地,除了原本被偷走的食物,还有很多魏川长压榨而来的食物,此番真是收获不小。 众人看得心中激动,没有人再理会魏川长的道歉是否真诚,也没有阻拦魏川长与那十人落荒而逃。 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对魏川长等人的命不感兴趣,为何要阻拦。 只有那七个被挟持之人与姚遥追着他们一阵殴打,发泄被挟持这段时间积累的怨愤。 “大神,不好意思。之前我不该骗你们,也不该趁乱偷走食物,但那时师兄在他们手上,我迫不得已。我不希望得到谅解,只想感谢大家对我们的帮助,还有信任。” 姚遥携手她师兄一起向独孤一等人道谢,没想到姚遥自己说着说着不禁泪流满面。 她现在悲喜交加,因为他们,师兄终于得救,但她因为师兄失去了他们这帮可以成为朋友的人。 那时姚遥不敢直言她的处境,因为魏川长放言,若是她敢泄露半句,被魏川长发现之日便是她师兄的祭日。 “几位如果若是无处可去,可以加入我们流川会,共同进退。” 姚遥偷了他们的食物,虽然感觉有点不舒服,但没有到要深究她错与对的地步,独孤一安慰了一下,对着他们几人发出邀请。 “大神,我很像跟你们一起走,但是我怕跟你们走之后,被迫为我出去寻找食物的师兄回来会找不到我。” 知悉了姚遥的情况,独孤一也猜得出几人会面临的事情,他发出此邀请主要是想尽可能带走他们,以免魏川长去而复返,再次挟持他们。 “这位仁兄请放心,我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不知除了这位仁兄还有谁想加入我们,请站到他身边来。” 梅炁芦见到独孤一话一说完,除了姚遥与她师兄稍作犹疑之后转身离去,其他人皆加入他们。 看着姚遥远去的背影,梅炁芦默叹一声。 他应该留住她,不应该让她走。 第0024章 等待,有时候确是一种折磨。 流川会一队五队的人已先行出发,留下了独孤一,还有被救出的那六人。 六人中已有五人等来为自己奋斗的伙伴,只剩一人,迟迟未等到。 看到十余人在等着他一个,尽管大家聚坐畅谈,他的心中总忍不住焦虑,他希望他等待的那个人早点出现,因为也有人显露出了等待的无奈。 等待对于独孤一来说是既定的事实,以前他在等待的时候是想如何渡过,现在他在等待的时候想着如何利用。 所以独孤一跟他们几人互相聊了起来,聊聊他们所知,身世来历。 独孤一带上这么多人,除了互相帮助,还有一点是多结识一些人,交个朋友,顺便看看能否在这些人中发掘一些加入听风门。 发展壮大听风门,这是他现在一直为之努力的事情。 即将入夜,最后一人才姗姗来迟,独孤一等人赶到流川会约定聚集的地方,已是亥时。 聚集的地方是一片密林外围,两大间简易的木屋就地取材,男女各寝一边。 木屋上会留下“流川会”这三个字,以后潜龙境内他们每过一处所搭建的木屋都是如此,这是独孤一召集众人之时,封善提的建议。 这不是要告诉别人他们曾经来过,而是让来这里的人知道,屋子他们可以用,但不能私自占有,拒绝其他需要的人。 密林前面有一池水,水上有两人,一人闭目打坐,一人静躺水面。 独孤一特别喜欢躺在平静的水面上睡觉,感觉一躺,整个人完全放松,心平气和,很快进入一种忘物的状态。 仿佛天下之大,芸芸众生,只剩一水所依,水之上只剩我一人所存。 今夜是独孤一负责巡夜,与他一起的是叶晚晴。 叶晚晴知道要想做到独孤一那般,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做不到,但孤独一却告诉他,他辟气境的时候就可以做到。 “这更像是一种境界,而不是完全靠修为。” 数次跌落,她慢慢克服落水的恐惧。百般尝试,她从游为走,一次又一次,逐步高升水面。 千次万次,她没有计数,慢慢调整,试着做到独孤一所说的放下与忘记四字。 结合独孤一分享的经验,五更时分她终于做到临水而静坐。 在这种状态下,她发现,对灵气的摄入,事半功倍。 “啊!” 破晓时分,一声惊呼。 “你在想什么?” 独孤一闻声连忙抓住叶晚晴的手,以免她突然落水呛到自己。 “我在想你,想你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叶晚晴分神了,没想到只是分神瞬间,便无法维持坐在水面上的状态。 独孤一与叶晚晴不同,这种境界他已做到自然而然,不管他睡着与否,都能保持不落水中,叶晚晴还需多加练习,感悟。 “先去换件衣服吧,等会吃过早餐之后,我们该出发了。” 独孤一随手一弹,数丈水花落地,一间小冰屋竖立眼前。 自从夜雨融入他椎骨之后,夜雨的特性似乎成为了他自身的一个能力,化冰已不再需要唤出夜雨。 假如有一天他不行身亡,不知夜雨会不会因此而跟着毁灭。 流川会的早餐很简单,不过一碗粥,这是独孤一征求过众人意见而定。 进入潜龙境至今,不足二十日,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还不到可以豪横的时候。 “大神,今天我们不用按着说好的路线行走了,你看。” 独孤一正根据昨天各队走过的路完善自制的地图,忽见封善兴高采烈的指着天空,告知他的发现。 远处的天空中,一簇五光十色,人头般大小的光团,锋芒尽露,不禁让人忘记了太阳的光辉。 直到突然的一道落雷劈下,光团爆开,飞射出七道不同颜色的光,化作光柱随机分布在潜龙境内各地。 金赤青蓝紫黑白,直耸入云,远远便可看到。 这似乎是宝物现世的征兆。 “你不是说宝物只有在第三个月才出现,而且是在潜龙境中间地区吗?” 封善说他所得到的小道消息是从一个叫泽林的人口中得来,作为交换,封善给了他一天的食物。 泽林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有个要好的师兄在书院内进修,不过为了得到食物,泽林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另外几个人。 独孤一不是不信封善,而是怀疑这个泽林是不是还少说了些什么。 “大神,你不是想说我被骗了吧?” 封善努力回忆着与泽林对话的情景,泽林一副敦厚老实的模样,他更像是找不到食物的那种人,不太像会骗人。 但封善又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叶晚晴那回,一下子不自信了。 “我们先到最近那道光柱看看,再决定往后的路是不是要调整。” 说走就走,众人看到天空异象那一刻,说不定魂早已被那光团给勾走了。 废墟之中,众人看到了那道光柱,还有崭新的岩石草木断裂痕迹,这一片破败应该是因为光束所造成。 光柱的周边,除了流川会的众人,还有两百余人。 独孤一等人来到此处的时候,那些人已在混战中。 也许不是人人想要得到宝物,但是宝物决不允许就那么轻易被其他人拿走。 “先看他们打,等他们打累了再说。” 独孤一按住蠢蠢欲动的众人,不单是等着他们消耗自己,还有是想让众人知道,宝物只有一件,他们如何面对自己人去抢夺这件宝物。 是相互帮助,成就队友;还是各为己战,刀剑相向。 食物可不比宝物,宝物对人的诱惑力更大,而且眼前只有一件,七十余人如何共享。 他可不想因为这未知的宝物,将还没有多少凝聚力的流川会搞成一盘散沙。 混战中,忽然有人意识到似乎有七十余只黄雀正在等着他们,于是便退出了战斗。 一人退出,则会有另一个也退出。 不一会,混战变成了相互观望。你不动,我不动,谁动我打谁。 “大神,看来这件宝物非你不可了!” 如此僵局,封善知道,就算流川会众人有心抢夺宝物,那也已经成为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众人自认而然认为只有独孤一才能驾驭这种局面,因为他们都见识过独孤一的厉害。 众人之中,就算有人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没有能力面对那二百余人。 “你们保护好自己,就算他们对我出手,你们也别乱,我去探探到底是什么东西。” 独孤一闪身赤色光柱旁边,细观光柱,目不能见其内景,神识亦难探测,光柱延伸地底,距离地面有十余丈,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将宝物护在其内。 光柱径宽丈余,他伸手入内,手被光柱上冲,他全身没入,身体被顶半空。 欲阻止他夺宝的众人,看到他半露出来的身体,停下了前冲的步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看来没有辟气末境的修为实力,是无法沉至底部一探究竟。” 独孤一瞥见叶晚晴的关切的目光,微微一笑示意无碍。随后使力一沉,直冲底部。 他发现越靠近目的地,阻力越大,辟气末境最多能行至半途,选择侧落湖水中。 光柱最底部在一片湖水中央,水深丈余,水之清澈,湖底景色清晰可见。 光柱之外还有六道符咒相连,成星形形态,将光柱包围在内。 “泽林师弟,这六咒封神阵需要六个人同时击毁符咒才能破开,你觉得他一人如何会如何应对。” 坎水殿内,与泽林一起关注着独孤一一举一动的泽旭饶有兴致的考问起来。 “这六咒封神阵虽然厉害,但也取决于布阵之人的实力,连媲日前辈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想要破开这个阵法,还不是一拳的事情。” 六咒封神阵虽不是泽林布下,但他知道布阵之人实力与他相差无几,见识过独孤一的实力,纵使心中有些不甘,他也不得不接受。 “自从媲日前辈与他一战回来,掌门也清楚了他的实力,不知为何还继续留他在潜龙境内,还叫我们引那么多妖兽去照顾他,结果那个惨啊。” 独孤一年纪比他还小两岁,但实力足以匹敌书院的掌门,心智亦不缺,泽旭实在想不出潜龙境还能带给独孤一什么成长变化。 上一次兽潮袭击,虽然有一部分是幻化出来的,但因为独孤一,潜龙境内的妖兽又少了不少。 “师兄,你看,我说的是不是?” 两人闲聊一两句话的时间,独孤一在稍作试探后,便一拳打在其中一道符咒之上,六咒封神阵瞬间爆裂。 六咒封神阵残威混入光柱,光柱随之而动,收缩化作一头赤色巨蟒,尝试突破光柱冲力通往底下的几人狼狈落水。 巨蟒身长有三十丈余,额头上有一块扇形的白玉,目露凶光。 巨蟒一成,便以莽首冲撞上方,在巨蟒强烈的撞击下,地面随之坍塌。 石陨人落,无数飞灰走尘。 原本停留上面的数百人,无一幸免,纷纷坠落湖中。 第0025章 “大神救我!” 一时数声并起,独孤一已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喊,总之封善是第一人。 眼下救人要紧,独孤一已无瑕顾及窜往湖边通道的赤莽,连忙祭起数到水幕,交汇半空成一面,缓冲众人坠落之势。 众人虽性命无忧,但还是有不少人难免伤亡。 “感谢道友出手相助,不知道友可否告知方才光柱之内是何宝物,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否则岂不是枉此一行。” 一言既出,他人纷纷附和,有意无意的将独孤一等人围拢起来。 通道内有灯光,有序的延伸至深处,独孤一等人处在丈余宽的通道内,进退皆有人。 “如各位所愿,眼前这把剑,就是方才所得之宝物,各位请慢慢看,不要客气。” 独孤一祭出夜雨,夜雨浮立头顶,散发出阵阵寒气。 寒气漫布,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现在这种情况,独孤一若是说未曾得到宝物,众人是不可能相信的,只会有更多的纠缠,必须想个办法应对。 “各位若是觉得只是看看不过瘾,还可以拿起来好好把玩一番,请!” 夜雨随声洛至独孤一前方,流川会众人则随独孤一撤至身后石壁,大大方方的请他人赏玩。 “这位道友,想必这只是你的随身宝剑吧?” 看来此人还没有被宝物冲昏头脑,很快便清醒过来。不可能有什么宝物刚刚到手,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操控。 “我若说我没有得到宝物,你们肯定不信,所以我想让它告诉你们,你们应该选择信。” 夜雨开路,前路上的让出了一条过道。 “大神,既然你没有得到宝物,那方才是什么导致山崩地裂?” 方才那破坏力除了是宝物出世引发的迹象,封善相信独孤一也不会无聊到去搞这种破坏,他实在很想知道具体情况。 “我们之前所看到的赤色光柱化作一头巨蟒,之后我也不知道它为何要弄塌地面才离去,有宝物的话应该是在它身上,找到它就有答案了。” 独孤一等人开路前头,其余人尾随身后,似乎认定宝物就在他身上。 独孤一自顾前行,他们要跟便跟,不过他们也只能这样跟着。 独孤一可不认为他们敢对自己出手,在这相对狭小的通道内不比外边,这里可没有那么多逃路可以给他们选择。 “一哥,我们要走哪一边。” 前方有岔路,路分三道。 叶晚晴快步岔口前,看到左侧一道有梯曲折向上,中间平坦通明,右侧一路斜下,相比其他两条更为些昏暗。 “大家觉得如何?” 这三条通道是通向宝物,还是凶险遍布,或者通往地面,前路一切未知,又到了考验流川会是否选择共进退的时候。 独孤一可以保护他们,但不能一一满足他们对前路的渴望,觉得有必要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因为平砥郭下面好吃,所以我选择下面。” 他人尚有犹疑,隆谞面到是很干脆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过最终如何,他还是要看独孤一选择。 因为他知道,三栖四窃中的另外三个一定会跟着独孤一。 “那我们就去下面。” 时不我待,后面的人稍见到独孤一等人停止不前,已传来催促之声。 既然他们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那独孤一只能帮助他们决定,而且往后的路还要让他们不后悔把自己的决定权交给他。 独孤一决定一下,未见其他不同声音,便吩咐三栖四窃断后,自己与叶晚晴前头开路。 “前后间相互保持点距离,不用跟着太紧,以免不慎滑倒撞到一起。” 通道一路斜下,众人只能分走两侧,扶壁而行,独孤一不得不提醒众人保持一定距离,就算真的有什么意外出现,可做一些缓冲,不至于一倒一大片。 道路越往下越陡,直至来到一个雪洞面前方复平坦。 “好漂亮啊!” 前方洞内,皑皑白雪附着在拥有着千姿百态的钟乳石洞顶,白雪如柳絮纷飞,落而不化。 或许这种美只属于叶晚晴,独孤一见到其他人已开始运气护体。 雪从何处来,雪从洞外入。 洞外一片冰天雪地,若洞内是雪景是美,这里不止是美,而且壮阔不已。 雪地之上,一座巨大的人像冰雕,剑指长空,傲立天地。 金赤青蓝紫黑白七头巨蟒臣服在雕像面前,其中赤色巨蟒正是独孤一所见那头。 孤独一记得它额头处的扇形白玉,其余六头亦有之,只是白玉上陌生的文字颜色各有不同。 赤色巨蟒白玉上的字则是赤色,金者则为金,其他皆以此类分。 玉上除了文字,还有不一样的纹路。 “大神,这就是你说的巨蟒吧,眼前共有七头,是不是意味着有七件宝物?” 封善的心在动,就跟当初在一叶居看到独孤一食物时那般,他不止心动,而且准备行动。 “也许只是一件,你忘了,七道光柱是出自一处。” 独孤一脑中自己想象着将七块扇形白玉拼凑一起,发现七块扇形白玉刚好可以组成一个圆。 可惜他无法看到所有白玉上的纹路与认出玉上的文字,无法进一步推测,他觉得玉上的纹路与文字才是组合之后的关键。 “你们保持好队形,先藏身此处,趁着其他人没有到,我先去会会它们。” 根据独孤一的猜测,光柱化莽应该是在阵法被破解之后。 现在这冰天雪地中,除了十几个苦随他们的人藏身在侧边不远处,还没发现有其他人,不过其他人迟早也会追寻巨蟒至此。 赤色巨蟒能以一己之力,撞得山崩地裂,相信其他巨蟒也不会弱到那里去。 万一七头巨蟒拉开距离,分别攻击他们,他一人可帮不过来。 二三十丈外,独孤一右手横置于胸,朝前一挥,晨曦顺势而出,环切七头巨蟒。 眼前的境况一目了然,开场不须太多想法,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干。 蟒身断,晨曦归。 简单粗暴的一击,却遇到了不简单的东西。 被晨曦切出七寸宽断口的巨蟒,无伤无亡,转眼已恢复原状,疯狂反击。 或海口大张欲直吞,或迅速接近欲缠身,或狂甩蟒首欲撞击,或额头白玉射光束。 七蟒各展神通,气势汹汹而来。独孤一不闪不避,淡然出招应对。 “炎日·烬灭!” 焰火形如日,径长十丈有余。 独孤一悬浮于焰火中心,七蟒身陷焰火之内。 巨蟒似乎不惧焰火炙热,攻势不减反升, 独孤一不慌不忙,哪怕身体已被赤莽缠住,头部已被金蟒咬住,他还在等待。 在七蟒全身没入焰火之时,独孤一手势一变,体内爆发出另一股焰火,将七蟒冲开。 七蟒不堪焰火爆发之威,身如柳絮随风摆,被第二股焰火冲至第一股焰火内壁。 巨蟒可虚可实的躯体碰触内壁那一瞬间,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第二股焰火威势不减,冲破内壁后仍蔓延百余丈,威力方殆。 距离爆发比较近的冰雕虽不被冲倒,却见裂纹斑斑,不需理会,自然碎落一地。 谁知冰雕碎片即将落地之时,不被焰火摧毁的七块白玉径自飞入冰雕内部。 冰雕之内,顿时流光溢彩,光芒四射,不亚于当日天空异象。 “宝物...宝物...肯定是宝物出来了!” 跟随独孤一众人至此的那十余人见此情形,疯狂涌向冰雕,一人跌倒在地被塞了满满一口雪,亦不曾理会舍命追赶,生怕自己落下。 叶晚晴见那十余人那般疯狂,生怕对独孤一不利,只身仗剑阻拦,流川会众人随即跟上。 光影褪去,碎冰落尽,人影见现。 一人一剑,独立半空,如君临天下。 “我剑在手,不知你的剑如何?” “我剑亦在!” “无妄。” “夜雨。” “请。” “请。” 夜雨含冰,无妄雷动。 冰雕人现,疯狂扑向冰雕的人已停下。 他们不得不停下,他们现在连站立起来都做不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住,只觉胸闷异常,将要窒息一般。 流川会的人亦如此,只能坐在冰雪之上,似乎连腰都无法挺立。 独孤一与银丝白衣男子双双执剑踏空,彼此静静的注视着对方,一招未发。 独孤一在提升战意,白衣男子在凝聚剑意。 独孤一本可以不打,但是他不能退,白衣男子是真正的强者,不同于怨念的强者。 面对怨念他可以选择退,他退得坦然,他退是为了谋求最后的胜利。 但面对男子若是退,他觉得这一退将会在他心中留下一堵墙,一个人。 一堵明明有门而自己却不敢去打开门的墙,因为一开门便会见到男子,发现男子竟然比这堵墙还要高大。 大到让他一见便觉得喘不过气,大到让他觉得恐惧。 他根本过不去,也不敢过去。 他只能退,退到墙内蜷缩一角,因为在墙内看不见男子,他不会喘不过气,但他也将会因此而停滞不前,慢慢沉沦。 这一战,可以败,但是不能退。 第0026章 夜雨落下。 独孤一率先发起了进攻,他选择了最为干脆利落、最快、最霸道的招式。 彼此观察对方许久,独孤一仍未发现眼前男子有何毫无破绽,若是选择复杂的招式反而有可能给他捕捉到机会。 男子必是剑术大成者,他的执剑方式,他的站立姿势,守中带攻,攻时有守。他的定性,他的耐性,他的专注,生平所见。 若是让他保持一个姿势十天半个月一动不动,孤独一觉得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或许他也是因为如此而成了之前所见的冰雕。 无妄迎上。 男子同样是一记简简单单的斜挑,剑气荡开夜雨攻势的同时劈向独孤一。 男子出招快,收招直接快速抱剑于兄防守。 剑气如狂风呼啸,来势迅猛。 御虚步起,剑气劈至,独孤一的残影一分为二,他的人已闪到男子左侧。 独孤一的剑比他的人更快,在他移动到男子左侧的中途便先还以男子一记横扫,现在他已是第二剑将出。 “铿!” 男子似乎算准了独孤一移动路径,横身一个跳跃刚好避开了独孤一的横扫,无妄随即抵住即将斜斩而下的夜雨。 两剑碰撞,无妄夹杂着电闪雷鸣,夜雨冰天动地。 叶晚晴等人在两人交战之后方才觉得窒息感稍有缓和,现在闪电与寒冰交织竟又发现整个天空似乎在晃荡。 此刻眼中所见景象,让封善又想起上一次独孤一与媲日一战,眼神示意众人后,挣扎着往远处走去。 他觉得独孤一比上一次更强,对手也比上一次要强,而且此次两人交战更认真,更专注。 大神打架,有多远走多远,此生他一定铭记。 天空中,夜雨与无妄已经分开,两人再度展开对战。 方才那一下碰撞两人势均力敌,但是独孤一觉得,那一次碰撞之后,才是男子展现全部实力开始之时。 单轮剑技,此时的独孤一觉得自己确实不如男子,他已开始变得有些被动。 也许他会败,但绝对不会言弃。 此战,要战,而且要战到自己无悔。 独孤一放下输赢,放开所有,一心一战。 此刻,冰天雪地已不在,一切也渐渐消失眼前,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一个人,只感觉有风与看到有闪电。 风在狂啸,闪电在轰鸣。 他手里有剑,他拿着剑在狂风中舞动,在轰鸣的闪电里穿梭。 随风而动,随意而行。 独孤一的一切动作似乎有形却又无迹可寻,似乎有意却又不得其解。 “多谢!” 风已见去,闪电已无踪,曾经消失不见的冰天雪地重现独孤一眼前,还有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现在离他很近,但夜雨的剑尖离男子更近,只差半寸,便可通向男子的心。 “我输了!” 男子的剑已放下,在夜雨离他心脏半寸之时,他的剑还差一寸便可刺入独孤一的手臂。 现在,男子的心也放下。 没有失落,没有无奈。 独孤一看得出男子的淡然,听得出他的淡定。 “前辈的气度实在令我钦佩,不知可有机会认识前辈?” 独孤一虽不认得男子,但以男子方才君临天下的气魄来看,在修真界绝对颇负盛名。 如今他能放下输赢,做到失之淡然是多么的不易。 “为了以前那个名字我在此不知呆了许久,今日一败,终于有所明白,欲知我姓甚名谁,等我想好新的名字再一起告诉你。” 男子来此数年,十年或者二十年,他已经记不得那么清楚了。 他来此只有一件事情,突破瓶颈。 他在现在这个境界停留太久,若是无法突破,迟早被人超过。 他的名声是他一步步踏着别人走上来,他岂能容忍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今日独孤一虽无意打扰他清修,但误打误撞将他引出。 见识到了独孤一不凡的实力,瞬间来了兴趣,于是执剑相邀,顺便检验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实力是不是退了。 瓶颈这么多年一直无法突破,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越练越退。 所幸他的实力并没有退,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自古以来,多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当年亦是如此走上来,现在又何必执着。 太过执着,到最后还不是自欺欺人。 你能,他人自然也能。 “既然如此,那晚辈只能期待我们能再次相遇,告辞。” 方才全心一战,现在一看,独孤楚发现,竟有四五座山被他们削顶断壁。 叶晚晴等人藏身雪洞内,半露着头偷偷观望,不敢靠近。 独孤一不知方才有没有误伤到他们,战斗既已结束,是该回去看看他们。 “真想收你为徒,将我这一身本领传承,我就可以安心到处走走。可惜,相逢恨晚。你的悲风诀已达到无意那种境界,身上还藏有不少绝技,交给你只怕你把我的本事给埋没了。” 悲风诀之强,男子以前没有感觉出来,但方才已经领教过了。 刚才与独孤一一战,他发现,独孤一最少学了三种剑法。 “我也觉得我所学之多,前辈的担忧确实有可能。前辈对悲风诀了解颇深,不知是故人否?我也是初次触及那种境界,希望前辈能指点一二。” 若不是与男子一战,独孤一不知道自己何时才有机会触及更高境界的悲风诀,现在他也不敢确定是否真的到达男子所说的无意之境,有待前辈们指点迷津。 “以前景焕曾向我讨教,我方知晓一二,方才那是断言,具体你问去景焕。那个姑娘与跟你一起的吧,帮我把她叫过来,资质不错,也许我的徒弟就是她了。” 说起景焕,那是独孤一心中的一个痛处,面对男子只能苦笑,转身去寻叶晚晴。 “这个给你,用这个放到冰雕底座的凹槽内好像可以挪开冰雕,通往更更底层。打开之后,这几块东西你好好收着,似有玄机。” 男子并非书院的人,冰雕底下有些什么他没有兴趣,他也不知那几头巨蟒为何会臣服并保护那人像冰雕,他只不过是因为一直藏身冰雕内修炼无意中发现。 “多谢前辈,祝你好运!” 第0027章 白玉入槽,光芒再现。 人像冰雕虽被破坏,底座却保存了下来,凹槽就在底座后方。 “我要大宝剑,我要大宝剑,我要……大宝剑!” 光芒片刻退去,底座自行后撤,白玉重回独孤一手上。 平砥郭见到丈宽洞口露出,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欲念,振臂高呼。随后迫不及待,第一人跃入洞内。 自早上开始追寻至今,已有三四个时辰,他太想知道宝物到底是何物。 被流川会众人排挤在外的那十余人见平砥郭跃入,心中焦急万分,有五六人已顾不上流川会众人是否后秋后算账,撞开阻拦之人,鱼贯而入。 “啊!” 一声惨叫,自两丈余深洞中传来。 “你们几个小子,等下有你们好看!” 惨叫响起,独孤一便附在洞旁观看,看到此人因为落地躲闪不及,不幸接二连三的被他人踩踏而过。 此人语气中怒气满满,追赶着前边之人时,动作却见狼狈不堪。 未免意外再次发生,独孤一让众人有序而入,自己最后一人。 底下是一个四五十丈长宽的山洞,洞内所有事物一览无余。 独孤一见到平砥郭哭了,三栖四窃其他三人正安慰他,其他人则翻来覆去的寻找宝物的蛛丝马迹。 平砥郭哭得有些伤心,就坐在地上,因为他没有找到他要的大宝剑。 山洞内壁被凿出三个方方正正的石室,石室内摆满了年糕一般的食物。 或许是众人心中期许与现实不一,有这么多食物在前亦无法让他们兴奋起来,只有失望。 独孤一看到,除了叶晚晴与伯启,皆是如此。 “我们不是一直为了寻找食物而奔走吗,在潜龙境内,我相信食物才是最宝贵的东西。大家都把载戒装满了,装完我们撤。” 独孤一措词有力,平砥郭如梦惊醒,一窜而起,疯狂抢取。 若是不把载戒塞满,难平他心中愤慨。 “平砥郭,快停下,别吃那么多。” 平砥郭发现载戒塞满,但自己还笑不出来,必须再抢多一点,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肚子,没有吃过午饭,他的肚子肯定也吃得不少。 “呃!” “大神,怎么了?” 平砥郭一口吞下手上最后一小块食物,一个嗝起,方才觉得心情好些。 只是不明白独孤一为什么突然急切叫停,他已经吃了整整两块,但他觉得再来一块就完美了,刚才都是直接吞,没来得及品尝。 “这些食物与平常食物不同,里面混有一些药物与灵气,正常情况下,辟气境一天只能吃一块。快坐好,我帮你导气,你吃的不只一块,迟早把你撑死。” 这些食物以纸封装成四五寸长块,独孤一方一接触,便觉食物内有灵气微动,小试一口之后才确认食物的效果与一些成份。 “啊!” 人生少不了起起落落,平砥郭感觉今天自己真是一波三折,没有大宝剑,狂揽一大堆有灵气的食物以为是福至,没想到自己又把自己坑了。 第0028章 向上之路,一路转折,三转之后,一片荒野。 荒野之上,硝烟弥漫,死尸随处可见。 死尸中,有几人独孤一见过,在未分道扬镳之前,他们曾一起走过一段路。 这里没有雨,阳光灿烂。这里没有冰雪,而是夏季的炎热。 难道他们在下面呆了一天一夜,或者说下面全是幻境? 可是现在已没有时间让独孤一细究,因为眼前有一群人在厮杀争抢,就在十里外。 邵景山? 独孤一已靠近,蹲伏在混战之地一里外了解情况,看到了认识的人。 独孤一很奇怪为什么他现在这么厉害,冲上祭坛之人,皆被他一脚一个,身飞十里内外,或许地上所躺的死尸就是他所为。 “大神,你看,他手上拿着的那是弑神火。” 神火一出,天诛地灭。 弑神火色白,形如莲,七七四十九片火叶组合而成,莲台之上还有一簇火苗,最为旺盛。 “确实是弑神火的样子。” 听到封善那般激动,独孤一望眼细看,发现邵景山手上之火确实如他认知的弑神火一样。 据说得神火者,可借仙力,神挡杀神,所向披靡,拥有毁天灭地之能,是仙界某一个组织送到这个世上,助世人诛杀恶神。 弑神火生于仙界,并非凡间所有,所以并不是人人都能驾驭。 欲驭火者,最少幻衍境修为。但幻衍境修为者神火一借,之后便会形神俱灭。 邵景山现在的修为境界不在独孤一之下,面对他将是一场恶战。 《烽动》第0028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29章 此刻,独孤一有些郁闷。 萧老头言毕一阵金光洒落众人身上,便飘然离去,根本不给独孤一机会了解一下他,了解一下弑神火的事情。 最可恨的是噬血老魔,残害了数百生命,这些可能都是来自各大门派的未来。 “大家一起检查一下不幸遭到迫害的兄弟姐妹,说不定还有人存活。已经无法救治的人,集中抱到树前那个坑旁边。” 方才厮杀的那些人在沐浴萧老头金光之后,满目错愕,仿佛不知为何有眼前惨状,甚至不知刚才自己做了些什么。 独孤一本来也想号召他们加入救助,但见他们如此神情,只能与流川会众人先行处理,处理完之后再向他们了解一二。 “师弟!” 独孤一正抱起一具尸体欲往坑边走去,忽见一人大喊着狂奔而来,看他模样,似乎已恢复正常。 独孤一知道,他不止心中悲伤,而且还有话要说,便将尸体交还于他。 一阵忙碌,数百余人,无一生还,尽归于尘土。 原来众人也是追随七蟒至此,有幸遇到弑神火,皆心驰神往。他们发现,弑神火看得越久,便越不能自已,然后便像找了魔一般,占有欲无限放大,甚至整个人都被占有欲支配。 “试问,弑神火如此神奇,得之便相当于可以主宰天下,得永生,又有谁能不为它所动?” 可惜,为此他师弟死了,弑神火也没有得到,现在只是一场空,一场叹息。也许他应该好好想想,人在不断争强自己的同时,是不是要多做些其他事情,少些追名逐利,以免再次丧失自我。 “独孤兄,不知我能否也加入你们流川会?” 独孤一欣然应允,能有人主动加入,会让流川会变得更有意义。 “欢迎许玉山,许兄弟!” 众人虽是微笑示意欢迎,但许玉山知道,他们没有过于热烈的表示,并不是对自己无感,而是因为众人都知道他刚经历过一场师兄弟别离,而这一别就是永远。 许玉山有些不舍的回头看看那棵树,树的旁边就是他的师弟,他师弟将永远在这里等着他,但是他不知道,他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保重!” 许玉山快步跟上前边的队伍,继续向潜龙境中央地区靠拢。 前方有水,水分两道,自山之巅,入山脚之潭,潭中山石突兀,分割两边。 独孤一等人一路翻山而过,穿林而行,但求一水,如今水就在眼前。 男左女右,沐余晖,浴水中。 追寻赤色巨蟒至今,一路不停歇,现在整个身子泡在水中,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让人好生眷恋。 “大神,我的黄金都不见了!” “我的也是!” 离开潭水之后,换衣之时,曾拿过黄金的人皆言载戒内的黄金不翼而飞,只剩不曾丢弃的食物。 叶晚晴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手,镯子还在,与独孤一轻抚着她时对望的那一幕也还在。 “也许黄金跟弑神火一样都是假的,现在你们不是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贪念而扔掉全部食物吗,不用那么难过。” 独孤一说得有道理,相比较许玉山,封善确实不应该难过,而是开心,可是快乐是这样比较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 封善还是忘不了那金灿灿,沉甸甸的感觉,如果它们还在,那才是真的快乐。 封善来回踱步,他发现再去寻找是不可能了,再去寻找,得到的只不过是一个答案,而且那个答案也不可能让他做到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他只能希望,下一次自己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而当自己不知道如何决定之时,按照独孤一所说的去做即可。 因为现在独孤一的这个建议,正慢慢让他淡忘黄金之事。 现在众人食物充足,水源充沛,而且此处于众山环抱之中,只有一个进口。 进口在两座大山之间,从远处望去,似乎只有一线,易守难攻。 独孤一巡视一遍过后,建议众人可以借此处清静,好好消化一下众人在山洞内所得到的特殊食物。 假设泽林所说无误的话,可以一直等到宝物再现之时,如果没有宝物出现,那就一直在此静修,直至考验结束。 所以封善现在很忙,忙着建立居所,忙到连饭菜已经做好都不知道。 夜落,七十余人围聚篝火,畅饮山泉水,互述有趣事。 一路走来,独孤一虽然记得全部人,但有些人姓甚名谁,他还不能随口叫出,所以添加了个自我介绍的环节。 第0030章 五国并立,易国为最;门派无数,太虚为尊。 太虚宫久盛而不衰,屹立五千年而不倒,分内外两门,能进入太虚宫内门的人都不会太坏,除了修为上有所要求,对人的德行亦是,必须含仁怀义。 仁义是太虚宫立世之根本,高深精妙的功法是守护仁义、执行仁义、贯彻仁义的依靠,也是很多人的向往。 不过很可惜,太虚宫的人没有机会来潜龙境,他们可以直接进入百炼书院,以交换弟子的身份。 虽然众人无缘进入,但说到太虚宫之事滔滔不绝,而独孤一问起听风门之时,知之甚少,有些人则是在认识独孤一之后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门派存在。 一是灵泽大陆之大,二是他们现在这个年纪所走之路太少,三是听风门已渐渐成为过去。 若不是封善这种喜欢关注修真界各种相关动态的人,没有他人相告,他们又如何知道。 像独孤一这种幼时没有接触过什么修真者,之后又跟着季然一直隔绝在玄泽之森内的人,听风门他也曾不知道,因为关于修真界的事季然说得不多。 季然倒是特别叮嘱他,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把一个叫洛辞的人带到他面前。 至于洛辞是谁,为何不能带到季然面前,独孤一便无缘得知。 现在独孤一只知道,伯起想要加入听风门,还有梅炁芦。 梅炁芦不是因为同情听风门,亦不是奔着独孤一强大的修为而去,而是想与独孤一共同努力,重振听风。若他能助独孤一重振听风,将会使他的人生意义非凡。 《烽动》第0030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31章 吞云再现,潜龙境考验结束。 今年首轮筛选进展比往年更快,提前了差不多一个月便出结果,所以独孤一等人想要进入书院进修,还要再等一个多月,等到年后。 隆谞面看着手上的潜龙令,颇多感慨,听说来了两千余人,现在只剩两百余人,没想到这两百余人中竟然有自己,他曾以为自己已死在水底。 那时候他按照独孤一所言,找到并紧握金管,初时一切都很顺利,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被一道幻影吞没体内。 他试图挣扎,却发现一切皆是徒劳,他根本就无法动弹,最后昏昏欲睡,不省人事。 他解释不清金像为什么会选择他,或许是因为他在离开金殿之时曾拿起笛子吹奏过一会,所以金像才找上他帮忙。 但现在已没有必要深究,金像金笛皆消失不见,自己的身体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变化,现在他要关心的是吞日将他们送达天海城之后,他将何去何从。 “你们三个要不要先跟我们到听风门玩玩两天?” 梅炁芦与石焱已决定加入听风,独孤一带他们回去的同时可以顺便带上三人一起去看看听风门所处何地,以后想过来玩的话好找一些。 “欢迎来到听风门,几位可以先坐此休息一会,有何事到访我们可以代为通传。” 独孤一三个月不回,想不到听风门已有新鲜血液注入,不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听风门还有哪些变化。 “大神,你确定没有走错,他们两个好像不认识你这个掌门?” 独孤一当然没有走错,平砥郭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在初入师门的时候也曾将掌门拦在门外,眼前这两人不过十岁,肯定也是跟当年的他一样。 “不好意思,掌门请,我俩初来乍到,不曾见过掌门,现在才注意到掌门手中扳指,望掌门见谅!” 两人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低着头不敢直视独孤一,虽然他们听几位师兄师姐说掌门很容易相处,但终归是没有见识过。 “不用紧张,你们做得很好,是我自己疏忽了,怪不得你们。去跟景桓说下,我有几个朋友来,叫他帮忙准备几个菜。” 独孤一轻拍两人肩膀,示意两人放松,因为离开潜龙境后没有地方梳洗,听风掌门的派头没有穿在身上。 沿山而上,听风步步皆景,只是五人觉得听风门的人确实是少,直至来到清风殿前广场,才见到二十余人在习武。 教授的人是景图,见到独孤一便欲上前招呼,独孤一连忙眼神阻止,他不想因为他的出现打断他们的练习,等他们练习结束之后再做介绍也不晚。 “大神,为什么感觉你一点派头都没有,不像我们那个掌门,不管我们在做任何事情,见到他都必须要先停下来恭恭敬敬的跟他打个招呼才行。” 平砥郭门派没有听风门大,但掌门的架子却比独孤一大得多,越长大就越觉得他们掌门做作,幸好他师父对他不错,要不那里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地方。 第0032章 幽灵谷内,不知名湖。 上一次独孤一在精灵洞内有所发现,寻迹至此,被蛇妖喷至湖底,发现有一通道疑似通向精灵洞底。 独孤一循道而入,发现湖水的去向是深二三十丈的裂缝。 独孤一跃过裂缝,借着分化出来的一簇凤凰之火照耀,此处是一个溶洞,前方一路湿滑,不知此洞尽头水潭之后还要走多久。 洞内石景美轮美奂,充分展示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但独孤一无心恋景,只希望淌过水潭之后,不要有其他岔路,能一捅到底。 “果然在这里。” 水潭之上,一洞阴森,欢迎独孤一的是那晚湖中所见的蛇妖同族,体型却是两倍,喷吐而出的水柱之威直接将独孤头顶岩石粉碎。 这威力若是直接冲在他身上,独孤一肯定要掉一层皮,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 独孤一不理会蛇妖,径自跳到地面之上,任由它张着血盆大口要来,因为独孤一知道,蛇妖最多会伤到他,令他畏缩不前,退身离去。 不出所料,蛇首与他擦肩而过,受伤的又是他身后的岩石。 “九前辈,好久不见。” 蛇妖撞向岩石一去不复,洞中所见的景象也变了个模样,九剑辳面挂笑容出现在独孤一面前。 “我应该设一个更厉害的幻阵,毕竟能发现这里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九剑辳之前虽寄身夜雨,在他清醒之时外界的事情他一样可以知道,那时独孤一本蛇妖喷下湖底,正在静养中的他被打断,所以他也看到了那个通道。 离开潜龙境之后,暂时无处可去,于是便想到了此处,先独孤一一步到此探寻。 九剑辳虽已重获肉身,但是他的修为却倒退了一大境界,又没有了夜雨相助。趁着怨念还没有消息,重回破劫境成了首要目标,以他现在的实力可不是怨念对手。 “看九前辈容光焕发,想必在这里有不小收获,恭喜恭喜!” 九剑辳如今气血充盈,肤胜幼婴,面色红润,仿佛又获新生一般。 九剑辳上千年的期盼,数月前意外如愿,如今他能得机缘再进一步,独孤一为他感到高兴。 “这些都多亏了你,还有夜雨。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带你去看看。” 有九剑辳带路,独孤一很快看来了他的发现,一个即将枯竭的深潭之上,漂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圆形物体,似液体又有大量气体。 “这是?” 独孤一只知白色物体如人在聚灵境时体内所成之丹,不同是体内之是真气所凝,眼前这颗是灵气所聚。 而且眼前这颗白丹内所含的能量绝非聚灵境之时所能比较,或许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这个叫灵珠,是灵脉中的灵气汇聚而成,万中无一,而且听说没有十万年难得一见,现在有拳头这么大,最少都是百万年。” 这东西九剑辳也是第一次亲眼得见,能见到此物他很兴奋,但是他又不敢动它,听说这么大的灵珠所能爆发的威力与望仙初境全力一击在伯仲之间。 九剑辳这些天所纵情吸收的是深潭中未完全汇聚成灵珠的那一部分,灵珠他还不想动,因为吸收灵珠中的灵气远慢于灵脉中的灵气。 第0033章 独孤一正在发呆,似乎已不止一盏茶时间。 “你好像一直在看着我?” 独孤一头枕着手,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秋意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事情。独孤一如此看着,看得她心乱了,看得她坐不住了。 “我一直看的好像是一朵花。” 秋意派出去刺探百川盟其他几个门派的人至今还没有传来什么新发现,独孤一已经等了两天。 他除了等出去刺探的人传递消息回来,也在等斩日宗的慕沙。 慕沙说要在明日打败他,地点就在离火斋,午时时分。 “你知不知道,有些花有暗刺,有些花有剧毒,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伤害到你。” 对独孤一而言,秋意可以确认自己没有暗刺,亦没有剧毒,但是自认识独孤一以来,自己却已给独孤一带来不少麻烦。 “很幸运,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看到,在你这里,我看到的只有一朵梅花,而且现在就在我面前。” 秋意在笑,笑在脸上,笑在心里。 她自己每一天都有笑,很可惜她的笑容大多都是停留在脸上,而独孤一是目前唯一一个能让她心中有笑的男人。 或许将来,或许这一生,独孤一都是。 不过在将来,独孤一也会成为唯一一个让她心中有泪的男人。 “你这话说得我都心动了,怪不得叶姑娘会为你倾心。为了不让叶姑娘伤心难过,以后我应该少跟你接触才行。” 叶晚晴虽没有与秋意说过这些事,但她看得出来,叶晚晴喜欢着独孤一,而这也是她觉得将来独孤一会让自己心中有泪的原因。 她如此说不是为了试探独孤一对叶晚晴如何态度,不过是在打趣罢了。 她始终觉得,若让独孤一从她们其中选一个,没有理由会是自己。她对很多事情都有自信,唯有这一件事毫无信心可言。 为何会没有信心,她无法用理智去分析,似乎一想起此事,自己完全被感觉左右。 “你想得美,我宵夜都还没得吃,就想骗我走。她对我很好是不错,但你不觉得我对你这才是感情,而对她更像是对妹妹一样,不是吗?是的话,就赶紧去煮宵夜。” 虽然叶晚晴没有直接向独孤一言情明意,但从叶流的话中他便可以确认叶晚晴对自己的情意,因为叶流又怎么会看不出或者看错自己女儿的心思。 对于这件事,独孤一觉得有些苦恼,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把叶晚晴当妹妹一样对待,感觉不到与叶晚晴之间有那种男女之情。 这样下去,不止他寻得老婆的可能性降低了一分,最主要的是叶晚晴会因此受伤,假如叶晚晴放不下的话。 “你一堂堂掌门,而且还有个知行者可吃可喝,却整天来我这里蹭,刚才我越想越不对劲,我是不是应该蹭回去。” 一碟青菜,一小锅粥,在秋意离开一会后端到桌上。 青菜是刚炒好的,粥虽热,但却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煮好。 “原来你早就为我煮好了粥,我不蹭你蹭谁,而且你也知道在这尚水城也就只有你让我蹭蹭。至于你想蹭回来我完全没有意见,反正我有什么能蹭你都知道。” 秋意一直默默为独孤一操劳,听风门、听风行、知行者这三者秋意都有在付出,除了听风门内都有些什么东西她不是很清楚外,其他两者她可清清楚楚。 独孤一还剩多少银两,知行者有多少人,这些人从哪里来,要做什么事情,秋意比他更清楚。 第0034章 午时时分,离火斋前,鼓声阵阵,锣声伴起。 比试台上,慕沙已在其中,一折纸扇,一身白衣,束发冠玉,面挂微笑,似乎有台下万千少女仰望一般,尽展风姿。 独孤一就在离火斋内,姗姗而行。 “独孤掌门,为了秋意,得罪了!” 独孤一不明白慕沙何处而来的自信,之前没有听说过他就算了,现在作为对手,竟然也不去了解一下。 慕沙放开防守,长刀全力一击,他知道在这重重刀影落下之后,淡定自若的独孤一便是死尸一具。 他了解过独孤一,知道自己的修为与他差距之大,他之所以这么自信,敢向独孤一下战书是因为他下战书的前两日偶遇一位高人并欲将他收为徒弟。 那位高人只掌摧峰易如折枝,为了让慕沙信服自己的强大不止如此,那位高人答应助慕沙完成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战胜独孤一便是。 昨夜他冒名夏一刻除了让独孤一为防御夏一刻分心劳累,最主要的是转移他的注意力,为了确保不让他发现那张纸条的不同。 那张纸条是高人特制而成,内含高人自己所研制的十步破体摧心散。十步破体摧心散分为子母双散,合时破体摧心,分时无毒无害,令人无迹可寻。 今天他如此大张旗鼓的操办比试,是为了让独孤一轻视自己,因为中了十步破体摧心散子散的他,还需要母散的配合。 母散就隐身在筑成比试台的木板上,当独孤一踏上比试台的脚步落下,附在他鞋底的母散便会自动追寻子散而去。 独孤一登台至今已走了九步,慕沙必须出手,他要独孤一死在他刀下,而不是等独孤一走过十步毒发身亡。 那样可能会败露自己的暗箭伤人的行迹,同时也毁了自己俘获秋意的目的。 独孤一必死,这一刀也是高人所交,这几天他一直在练这一招,就算不能劈中独孤一,独孤必定会避一步,刚刚好十步。 那时十步破体摧心散毒发,独孤将死在这令人无法看透里边的重重刀影中,外人能看到的只是刀影退去,独孤一不堪一击,倒地身亡。 最后,他将是声名、美人尽收怀中。 “年轻人怎么尽学这种花里胡哨招式。” 慕沙长刀未落,他的人已被独孤一击中。 慕沙倒,刀影散。 “不是说好十步破体穿心吗?” 在完全倒下的那一瞬间,慕沙看到独孤一又走了一步、两步、三步,独孤一的人仍是安然无恙,悠然走回离火斋。 “慕少!” “独孤一莫走,还我们慕少命来!” 或愤怒,或悲伤,与慕沙同行的斩日宗十余弟子已全然忘记自己与独孤一的差距,瞬间被独孤一冰封。 独孤一很好奇的走向慕沙,他掌劈慕沙脖子之上的那一下,最多让慕沙晕倒,不可能会死。 确认过眼神,探测过脉搏,独孤一确认慕沙已凉凉,而且是死不瞑目。 “先把你们慕少抬回去吧,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风云突变,原本紧锣密鼓,转眼已是阵阵悲鸣。 斩日宗有些人在哭,啜泣着抬走慕沙。 在场看热闹的人方才指指点点,现在已然鸦雀无声,愣了原地,一时不知去留。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独孤一与慕沙比试之时,秋意也在关注,只是这结果她没有猜到。 她觉得慕沙如此高调,肯定有所倚仗,而昨夜放纸条的人就是慕沙的所倚仗之人。 不过现在慕沙却死了,说明她之前的推测是错的,放纸条之人的目的不是渡魂刀。 “慕沙之死,可以知道不止是慕沙冲你来,还有另外一股力量。他设计慕沙,让慕沙死在你手上,借斩日宗的力量对付你,对付听风门。” 假设慕沙没死之前,斩日宗真的要对独孤一或听风门出手,直接靠力量压倒,让他们知难而退就行。 现在慕沙一死,而且这么多人都看到慕沙死在独孤一手下,斩日宗对独孤一或者听风门肯定是不死不休,除非慕沙的主要死因被揭露。 在独孤一继任听风掌门以来,会如此对付他的人,他想到了两个;一个是景洪,一个是魏川长。 魏川长还没有能力左右慕沙,魏愧洋的话可以直接叫自己亮剑,比暗中使手脚这种事情干脆多了。 所以这两个人中会做这种事情的只有景洪,独孤一不明白景洪去而复返,又惦记上自己与听风门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有把龙魂扳给他才能知道。 “我觉得应该是对付我们,我们感情那么好,有我肯定也会有你。” 独孤一不禁苦笑,他突然发现,想要对付自己并没有那么困难。景洪只要随便挟持他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换得到他手上的龙魂扳。 “如果真有那个时候,我和叶姑娘两人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独孤一难得一见的苦笑,秋意决定逗一逗独孤一。 “我全都要!” 秋意脸上的认真是装的,眼中不经意闪过的期待却是真的,也许秋意自己没有意识到,但被独孤一捕捉到了。 独孤一不知秋意对他为何会有这种想要又说不要的表现,她似乎在顾虑什么。但独孤一可以肯定的告诉她,她们两个他都不会放弃,两个都要救。 第0035章 夜,无月,因为乌云密布,遮住了月亮。 追风派议事殿内,百川盟其他七派掌门再次相聚。 “斩日宗慕沙之事,各位都听说了吧?” 一个人说话的同时可以做很多事情,耿邵深谙此道,他嘴上说着话,眼里观察着六人神色,心里想着怎么引出他想听到的回答。 “今日下午耿兄遣弟子前去邀请,我就知道耿兄所谓的有要事相商肯定是这件事情,我想我们也都是为此事而来。” 耿邵知悉此事,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慕沙会死在独孤一手上,没有想到这事午时才发生,裴沧等其他几位掌门这么快便收到风声,看来他们也都像自己一样藏有一手。 “诛心大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一时半会无法对付听风。他让我们先静观其变,而斩日与听风之事隔岸观火即可。但各位觉得作为听风盟友的我们该如何置身事外且保证与听风的关系不恶化?” 保持并重修七派与听风门之间的盟友关系,是诛心交代耿邵以及其他六派的任务。耿邵本想好好利用此事拉近与听风门的关系,可是诛心却让他们观望。 说话时耿邵刻意突出“我们该如何”五字,想看看几人有没有捕捉到什么。 “这还不简单,我们几个暂时离开,随便找个远一点的地方,打打怪,等他们双方进入僵持之后回来,然后假意到听风门问候问候便可。” 施嘉对此满不在乎,认为处理这事简单,耿邵却暗叹他这次想得简单了。 现在他还不能做到与其他六人同心,有些话明说不得,只有找找能在他话中捕捉到不同信息的人,或者等有所意识的人找上他。 “我觉得施兄的这个方法不错,我们就按这办法执行如何?” 耿邵一番征求之后,最后几人决定按照施嘉所说的办法执行,接着几人便转入小酌慢聊,细说几人该如何对门内弟子说,他们该如何做。 这一夜,躲在追风派议事殿暗处的独孤一还是有不少收获。 独孤一可以肯定,邵景山没有死。而嗜血老魔与诛心是同一路人,与七派皆有关。 但是诛心是谁,诛心是不是景洪的真实身份,诛心除了要对付听风门还有什么目的,独孤一暂时不得而知,他需要回去问问秋意。 有秋意在,可以帮他做很多事情。 他能知晓今晚七派掌门于追风派聚集,也是因为秋意派来刺探的人相告。 夜,雨落,落在独孤一的脸上。 他在想问题,就躺在清风殿后的水潭里。 从离火斋出来,独孤一带着叶晚晴返回听风门。 独孤一问过秋意,可惜秋意也不知道诛心是谁,她本可以问,问那个无疑问。 但是无疑问中的问题,谁都可以看得到,所以他们不能问,所以独孤一还躺在水上,想着心中的疑问。 任雨落,任风飞。 如果有人看见现在的他,一定以为是一个死人,一具浮尸。 “听风门除了龙魂扳与密室内那个龙影,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未知的东西?” 这东西值得景洪潜伏在听风门那么久,而且现在还多了个叫诛心的魔教中人,想必也都是为了那自己未知的东西而来。 独孤一努力回想着听风门每一个角落,特别是密室,但他实在没有什么新发现。而对于龙魂扳,他得景焕教授法门,曾取下龙魂扳探究,三次都是劳而无功。 至今他唯一没有好好探究的只有龙影,因为他不知从何下手,景焕也只说过那是关乎听风门生死的东西。 景洪若是想毁了听风门,当初景焕让他做代掌门的时候他就可以直接毁掉,所以龙影应该不是他所要的东西,除非他想要的东西隐藏在龙影里面。 独孤一闭目展臂,脑海中想着龙影中的一草一木,心神感受着整个龙陨山的点点滴滴。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正慢慢脱离水面,竖立空中,缓缓飘升,此时与他一同升起的还有一道金色龙影。 这道金色龙影正是原本环游龙影中的那一道,现在已变身百丈,环绕着他。 夜雨中,独立山之巅的独孤一于脑海中看见叶晚晴已停下练习,抬头仰望自己。而在她的旁边的两位长老则正对着自己,单膝跪地。 第0036章 “小二,你们那个说书先生呢,快点叫他出来。” 昨夜雨落已过,昨夜的事情正如初升的阳光涌现。 知行者内,早早便聚满了人。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昨夜听风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知行者说书先生对修真界其他门派发生的种种可道事迹说得没有那么及时,但他们发现,关于听风门所发生的事情,先知晓的一定是知行者。 与此同时,听风山门前,也聚满了人,为的也是相同一件事。 听风门昨夜的异象,令他们汹涌而至,可是得到的答案让他们不是很满意。 “什么神功大成,不服来战,你们这是什么话。我敢肯定这里没有谁敢跟你们掌门一战,昨日慕沙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慕沙一事重提,知晓之人相继拂袖而去。 一人散,众人随,听风门前重归安静,倒是听风药园热闹不减。 独孤一正在扩建药园,与十余弟子干得热火朝天。他虽在忙,但方才山门前的事情他也看在眼里,听入耳内。 慕沙之事,他们没有忘,作为慕沙的父亲,慕开诚只怕此生都不会忘记。 慕开诚已求得几位老友相助,最重要的是因为自己儿子的死,隐居宗内静修上百年的爷爷慕建元终于被他请了出来。 慕建元很愤怒,他觉得慕沙与独孤一一战,慕沙意在挑战,不是让独孤一打死;独孤一必须为此偿命,因为慕沙是斩日宗的独苗。 “沙儿,明日为父一定将独孤一的尸体带回来给你陪葬。” 回首看到静躺棺中的慕沙,慕开诚悲愤再起。 此次有爷爷做主,又得几位老友鼎力相助,独孤一必死无疑。 “好,干得漂亮!” 独孤一满意的拍拍手,一个上午的忙碌,药园的扩建终于完成;只待寻得药草种下,这里便会成为听风门的小金库。 他觉得当前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奇珍异草,可以先种些常见的药草,而比较常见的药草只要找到秋意便有。 上次被他荒废的过半的药园,便是秋意为他补种上了比较常见的药草。 独孤一又来到离火斋,他想蹭个饭,他还想将秋意与小幽带走。 秋意决定习刀,在听风门练习比离火斋内更合适,离火斋那个小院子哪里够她霍霍,而且听风门还有九剑辳可以保护她与小幽。 独孤一有些担心,斩日宗的人会暗中对她下手,还有诛心。 噬血老魔敢动百炼书院,独孤一可不相信与噬血老魔一伙的诛心会像斩日宗一样顾虑离火宗。 为了对付独孤一,诛心极有可能盯上秋意,毕竟相识以来,他们一直走得很近。 而小幽一身宝,出手太多,引起厉害的人关注那将会大大不妙。 “你养我啊?” 离火斋距离听风门百余里,说远不远;对普通人来说需行一日,对秋意来说往返只需一炷香多些,因为现在她已可以御器飞行。 修为达到登道境者,只要能成功把精品或之上品阶武器放入丹田内温养一段时间便可御器飞行,持有神品或者仙品武器者可直接使用,不需先温养。 精品武器现在离火斋内就有,可惜不是刀,就算有刀,她也不想要。 出自离火宗的武器都带有离火宗的标记,除了个人定制的武器外。而且离火斋的精品或之上武器每售出一把,都会记下武器的去向,用做日后维护凭据。 秋意还不想太多人知道她已突破武人境,特别是自己的父母兄长。秋意害怕她父母兄长知道她突破武人境后,可能又重燃起对她的期待。 她害怕自己达不到他们期许,他们又如之前那样对她,所以她也向独孤一学了季然那种可以模拟修为的秘法,保住这个秘密,保住现在这种被遗弃的安静。 秋意掌握了秘法,只要她不显露,别人会一直认为她停留在武人境。如果她跟随独孤一去听风门,修习之时有可能被听风其他人知晓,所以她有些犹豫。 “你不是一直想蹭回去吗,管我养不养你,到了听风得吃一餐算一餐,有什么好犹豫的。何况你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你一定能处理好,快点说服自己从了我吧。” 独孤一虽不知离火斋经营了多久,但如今处在正轨上,就算秋意不在,底下的人也能按部就班处理好,秋意只要偶尔回来看看便可。 独孤一猜不出她是顾虑自己修为被听风其他人知晓,还是其他原因,不过他知道秋意一定会跟他走。 “你干吗,快放我下来。” 独孤一突然将自己抱起,微笑看着自己。 在触及独孤一的眼神那一刻,秋意发现自己竟愣住了,自己的那一点犹豫早已不知何处。 不知是独孤一力气太大使她无法挣扎,还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挣扎,秋意定在独孤一的怀中。 没有怒,而是娇羞。 “快放开我姐姐!” 小幽怒声传来,秋意挣脱落地。 秋意没想到自己竟然那么轻松就摆脱独孤一,看来刚才自己压根没有挣脱的意思。 “小幽,我们走。” 秋意牵过走向她的小幽,快步出门,留下一脸茫然的独孤一。 此刻,她无法面对独孤一,只有转身离开,走走几步,才能恢复她的冷静。 “你们要去哪里,我还有话没说呢。” 两人没有理会独孤一,继续前行。独孤一无奈,只能快步跟上。 方才他抱起秋意,只是想让她知道,她再如何犹豫推脱都没有用。她的人,今天他要定了。 “不要靠得那么进,离我们远一点。” 小幽与秋意不同,小幽比较率性,比秋意更容易看出喜与怒。听得她此话,独孤一乖乖的保持着一定距离。 秋意见状,心中窃笑,似乎小幽这一句带着警告的话语帮她出了一口气,强压着的心恢复平静,继续前行。 秋意想要去买一把刀,一把可以杀人,亦可以保护人的刀。 刀在知遇楼,知遇楼在眼前。 知遇楼是个拍卖场,就在离火斋后面两条街。 知遇楼三天一小拍,三月一大拍,年末还加开一场,那一场是每一年最隆重的一场。 在知遇楼,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进行拍卖,也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寄售,只要知遇楼觉得那件东西存在价值。 今天三人来的不是时候,没有任何形式的拍卖进行,所以他们只能选择那些寄售的武器。 秋意对知遇楼并不陌生,作为半个同行,她时常关注知遇楼。 自从上次与独孤一探讨过自己更适合什么武器之后,她已决定在几个月后的大拍到知遇楼碰碰运气。 今天她会来,是因为独孤一,独孤一已向她证明了要带走她的决心以及实力。 独孤一那一抱,她无法抗拒,亦无法愤怒。她反倒担心再被独孤一抱起的时候,会在他怀中嘤咛。 “你的脸怎么又红了?” 独孤一再见秋意双颊泛红,并有扩散迹象,特别是在自己这句话之后,红晕直接窜上她的双耳,下落至她的脖颈。现在秋意这情况比刚才自己抱着她的时候还红得厉害,红得泛滥。 独孤一有些不明白,秋意明明已经冷静下来,是什么令她波澜再起。 独孤一连忙扫视一遍周围的人,试图寻找到令秋意面见桃红的答案,可是并没有看到足以令人心动的男子面容,女的倒是有一个。 “有吗?可能是口渴了,我去那边喝点茶水休息一下。你们两个继续去转转吧,小幽想要买什么东西你先付账,等会我再给你。至于刀,你帮我选就可以,我相信你的眼光。” 不等两人回应,秋意已转身走向茶水区。她觉得现在自己的步伐有点慌乱,因为她不是口渴,而且口渴好像也不会脸红。 她脸红是因为方才她在想着被独孤一再次抱起,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自己的进一步反映会是什么。所幸不是在他怀中嘤咛,但结果却比嘤咛更可怕。 “呼!” 终于到达茶水区,秋意似乎劫后余生,坐在凳子上大呼一气。 从她与独孤一两人分开的地方走到这,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她却走得极为艰难。 她意识到自己必须赶紧平复心中的荡漾,只有内心平静,她那炙热的双颊与双耳才会消退。 秋意见独孤一与小幽已不在视线内,周身也没有其他人,便猛喝起茶。 这一喝一等,已是两盏茶。 她现在已经喝不下去了,她的人也坐不住,她看到了独孤一与小幽,两人身后还有个十五六的少女快步走向他们,气冲冲的样子似乎要找两人麻烦。 少女的面容很漂亮,漂亮到得见一眼便能令人怦然心动,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亦无法改变这种心动,反而觉得她生气的时候更动人。 “你给我站住!” 少女横剑于兄挡住了独孤一的去路,她不友善的举动以及愤怒的样子令他感到有些疑惑。 独孤一不认识少女,想必少女也不认识他,不知少女这架势是要闹哪一样。 第0037章 “这为姐姐,你实在不适合生气,你生气的样子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好看。你不如把剑收起来,有事说事。” 少女不理会言笑自若的独孤一。人怒剑亦怒,利剑毫不保留的挥出。 “快放开我的剑,否则我不客气了。” 利剑还握在少女手中,只是剑身被独孤一只手稳稳捏住,进退不得。少女实在想不到,面对独孤一自己连完整的一击都无法完成。 “我觉得我放开你的剑,你会更加不客气。如果你告诉我,你为何如此对我,我马上松手。” 少女扬言对独孤一不客气,小幽内心毫无波澜,径自走向快步而来的秋意。 她看得出以少女的实力,再怎么不客气也不能拿独孤一怎么样,而独孤一亦不会对她怎么样,无趣的站在独孤一身边还不如找秋意聊聊天。 “送给你,我不要了。” 少女不管如何使力,利剑始终被独孤一稳稳捏住,不动如山,独孤一亦没有放手的意思,于是弃剑出掌,以掌风再袭独孤一。 这一掌她意在抽身退离,不奢望能对独孤一造成什么伤害。结果正如她所料的一样,独孤一轻松应对,所幸独孤一没有追上,自己得已脱身丈外。 现在她还不想让独孤一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对他怒剑相向,所以她要走,等下一次再见之时。她知道自己与独孤一肯定会再次相遇,而且不会太久,她一定会找上独孤一。 “还给你,我也不要。” 利剑落地,插在少女的前方,只见她拿起剑后,回首一个笑容便转身离开,这笑容跟方才她欲掌袭独孤一前突然的笑容,迷人中带着调皮。 独孤一觉得必须快点离开这里,这知遇楼里面还有不少女人,说不定等下又莫名其妙的冲出个女人对他怒剑相向。 “试一下这把刀如何?” 离开知遇楼,三人回到了离火斋。 离火斋内,秋意刚想坐下,独孤一拿出他在知遇楼为秋意所选的刀,递到她手上。 此刀总从三尺二寸五分,精钢所制,柄鞘漆黑一色,柄镡有水纹,刀鞘上是大小不一的点微凸散布。刀柄长可双手持握,刀镡与刀柄大小相差不多,仅有一分。 秋意拔刀出鞘,见狭直刀身长约两尺三分,刀背暗紫有长槽,刀刃亮银,尖端做诸刃如剑尖。 “暮色吗?” 秋意口中喃喃自语,眼里专心致志,仔仔细细的盯着立于胸前的刀,由首至尾。这刀不过是把精品武器,她却像是在看着神品、仙品级别的武器。 看到秋意这个样子,独孤一会心一笑,似乎叫“暮色”的这把刀他没有选错。 独孤一选择这把刀主要原因是因为这把刀带给他的感觉,出鞘前见沉稳,刃出时显霸气,就像秋意给他的感觉一样。其次是这把刀刀柄上刻着的那两个字,“暮色”。 暮色这两个金色的古体字就竖着刻在刀柄口两寸之下,这两个字使这把刀看起来沉稳而不失灵动。 “唉!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独孤一一再的给自己惊喜,一再的突破自己的内心,秋意发现自己似乎已沦陷,往后余生肯定与独孤一牵丝扳藤,无奈叹息。 “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去收拾一下,我看你坐下来也不是为了跟我聊天喝茶。” 秋意收刀入鞘,缓缓落座,独孤一想要斟茶给她,却发现她没有放下暮色的意思。暮色似乎勾起了她的思绪,她还陷在其中,不能自拔。 “我不急着收拾,是因为我想给你多蹭一次饭的机会。我怕你在我这里蹭得不够,等我到听风门之后会嫌我吃得太多,不到两三天就把我赶回来。” 秋意的玩笑之语,却让独孤一突然泛起联想,说不定有朝一日,他真的会赶走秋意。 第0038章 “这个送给你!” 秋意的一串项链,串着自己的心意,带在了独孤一脖子上。 项链与肌肤接触之时,独孤一感到丝丝凉意。这凉意似秋,向他传达阵阵秋意。 项链甚是奇特,数十颗柱状龙晶串在一根蓝紫色的光线上,随意拉扯而不断。光线上还串着一个人眼模样的龙晶吊坠,通透的宝石镶嵌成眼珠,眼珠内有光,如那根光线一样。 “我把这个叫做无泪,希望你能永远带着它。我希望你能像它一样,永生无泪。” 无泪是秋意早年在一寻宝人手上购得,寻宝人觉得无泪虽然奇特,但并不是什么宝物,只收取了无泪本身龙晶的等价银两。 秋意会购买无泪是因为那个形似她眼睛的吊坠,她并不是奔着宝物去。她希望自己的双眼能如吊坠一般,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掉眼泪。 听闻斩日宗明日兴师而来,她将无泪送给独孤一,除了希望独孤一永生无泪,还希望独孤一看到无泪能明白,坠眼无泪,秋意有泪。 不管明天情况如何,秋意希望独孤一能好不好珍惜他自己,不要让她为他流泪。 “你这表情不对,你这表情我怎么感觉好像我要去赴死一般。” 秋意柔情蜜意显露,眼中的担忧一望而知,明日不过是斩日宗罢了,比斩日宗厉害的还有很多,独孤一相信,他日肯定会遇上。 “不让你知道还有个人担心着你,我怕你以后会乱来,以斩日宗明日的阵仗,你不觉得需要改变一下?” 独孤一曾决定自己一人独对斩日宗,以一己之力震慑斩日宗比携听风众人打退斩日宗效果更好,不过听说消失百年的慕建元出现,秋意不得不担心。 “改变还是要有的,我决定今晚要多吃两碗饭。” 斩日宗就算多来几个慕建元,以听风门现在的情况,也只能是独孤一上。双方直接对峙只会恶化矛盾,他在寻求一个缓和的机会,慕沙死亡这个锅他不能一直背着。 夜,龙溪峰上,独孤一盘坐于巅。 从离火宗回到听风,已是天黑之时。在安顿好秋意与小幽之后,独孤一当下无事,重上龙溪之巅。 上次偶然登顶龙溪之巅,他发现在龙溪之巅能让自己多一分心安与平静。因为处在龙溪之巅上,他可以看得更远,听风有什么动静一览无余。 此刻他感觉听风不止在他眼里,正欲往他脑海里去。双目自然而然的闭上,听风的一切慢慢浮现他在脑海中并渐渐缩小,他又看到了整个龙陨山并继续向外扩展。 一切似乎以听风为中心在继续缩小,也许这时的听风已如他的指甲般大小,可惜现在的独孤一看不到自己指甲,看不到自己的躯体,无法直接比较,只能大概衡量。 他感觉到听风在渐渐缩小之时,自己的躯体重回通透的状态,当脑海中的景象越来越密集,他的身体从眉心处开始分化成点点微粒如尘埃,浮游在这无边无际的天地之间。 这无以计数的微粒可以自行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壮大自己,然后再分化,如此循环往复,此刻广袤无垠的大地似乎已尽在独孤一脑海中。 灵泽大陆之外,独孤一同时看到了另外五个大陆:魔行、妖幻、海灵、神域、天府、无影。 六个大陆各有所异,神奇之处只怕要亲临方能细细感受。在一番概览之后,独孤一开始收回心神。 微粒随着独孤一收缩的视野,如分化之时一般,点点汇聚,小聚化大。不同的是,微粒汇聚变大见露金光,风卷云涌相随。原本空明朗静的夜空中,乌云涌现,穿梭金光之中。 听风门再现异象,异象的始作俑者又是独孤一。 今夜依旧在广场上练剑的叶晚晴,因为被不尽夜空中无数金光闪耀的亮丽景象吸引,想到了独孤一,她想看看独孤一是否跟她一样,在月下欣赏着这美景。 可是龙溪之巅,叶晚晴发现独孤一的人不见了,只见独孤一原本所在的位置群光聚拢,聚拢着无数闪烁夜空中的金光。任狂风如何肆虐,任乌云如何遮挡,点点金光所向不变。 金光于下而上,先凝聚出了双腿,后以头结束,独孤一盘坐的姿态重现叶晚晴眼里。 看到独孤一她本该高兴,但满天雷光汇聚成十丈巨蛇,从独孤一上空扑咬而来,她心中只有对独孤一的担忧。 方才重聚己身的时候,天象突然的变化,独孤一就意识到不妙。所幸这雷蛇愿意等他,若是在他未完成重聚的时候冲下,不知会是何结果。 雷蛇来势迅猛,独孤一重拳迎上,类似雷蛇这种纯能量体,放在以往独孤一应该先使出虚无消耗一番。 只是他刚才经过一分一合之后,整个体内灵气与真气皆已饱满,再做吸收怕会影响到丹田内的灵珠。 独孤一与空中与雷蛇相遇,拳头相对,一人一物对轰而破碎的光影如万炮齐发,绚丽多姿。 这一次对撞,独孤一发现雷蛇现在的威力竟胜于他自己,他被灵蛇击退了一步。 雷蛇攻击之威,独孤一觉得更胜叶晚晴的师父。面对雷蛇再一次袭来,独孤一选择闪避,现在与雷蛇正面对攻于他不利,只能在闪避中寻求进攻的机会,慢慢消耗雷蛇的能量。 对战雷蛇,独孤一有一个雷蛇没有的优势,他可以借用天地的灵气作为补充,而雷蛇只能一直被消耗。只要独孤一不被雷蛇正面击中或者缠住,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独孤一。 夜空中,独孤一与雷蛇打了多久,叶晚晴的头就抬了多久,半个时辰的注目,她觉得自己的脖颈已经僵硬了,可是战斗还没有结束。 雷蛇的攻击方式很少,基本上依靠头锤进攻独孤一,这使得独孤一在躲闪之时没那么费劲。 一番对战,独孤一发现雷蛇的意图只有一个,就是黏住独孤一,伺机缠绕,然后引爆自身,给独孤造成最大伤害,这是他试探了好几次才确认的事情。 这几次试探让独孤一吃了不少苦头,差点就是一去不回。不过现在,是时候让雷蛇一去不回了。 “孤注一掷!” 再次闪过雷蛇的头锤,独孤一拉开与雷蛇之间的距离,气聚于拳,全力一击。 雷蛇一击即破,它已被独孤一消耗得不堪一击,只剩些许雷光电闪,释放最后的灿烂,奉献给一直不离不弃的叶晚晴。 战斗结束,叶晚晴努力的举起手,用力的挥着。她希望独孤一能看到自己,她想知道独孤一是否安然无恙。 金光退去,独孤一已恢复了原样,衣服也重新穿回了身上,所以现在叶晚晴看到的他安然无恙,因为衣服已经遮挡住了他的伤痕。不过也都是外伤,对于他来说无碍,他还可以打。 “我没事,不用担心,先回去休息吧,天都快亮了。” 独孤一刚说完,发现叶晚晴暂时回不去了,望川峰与听流峰上的人正往这里赶,叶晚晴肯定被他们留住,客串一下解说,因为他们知道叶晚晴最近晚上都会在广场上努力练剑。 “大神,下次能不能到地上来打,看得我脖子都软了。” 方才正沉睡的梅炁芦电闪雷鸣惊醒,他以为要下雨,没有理会,他是被轰的一声惊出门外。 梅炁芦闻声出门一看,便被天空中银白色的巨蛇与一身金光的人战斗吸引,由始至终都在看着,边看边跟同样被惊出门外的其他人谈论着。 “这个我不能满足你,刚才我就是为了不波及到听风门一人一物,才选择上天。至于为什么会有刚才的打斗我也不知道,我先回去捋一捋,明天我再告诉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独孤一不是在打发他们,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为什么会突然引起风卷云涌,引出电闪雷鸣化作一条雷蛇,并且欲置他于死地,也许九剑辳在的话都可以直接告诉他。 “你怎么来了?” 清风殿内,正在思考的独孤一看到了秋意,秋意带着疑惑坐到了独孤一的旁边。 “方才与你战斗的那头蛇有没有可能是斩日宗的手段?” 今夜秋意不曾睡过,她睡不着,因为她知道明早斩日宗的人便会到达听风门。其他人能睡着是因为独孤一并没有告诉他们斩日宗何日到来,也许是怕他们也像自己一样睡不着。 今夜从风卷云涌的时候开始,秋意便一直关注着龙溪之巅上的情况。她知道那异象是斩日宗所造成的可能性很低,但她希望是,因为出现的那头雷蛇已被独孤一解决。 “当然不是,如果是的话我就不用在这里胡思乱想了,你担心得太过了,斩日宗是什么实力你不是了解过了吗?回去睡觉吧,还能睡一会。” 秋意了解过斩日宗,在她父亲上次来找她之后,她就暗中打探过。对于斩日宗,她不了解的是慕建元这一个人,只知道慕建元已有百年未曾出现。 慕建元这百年去了哪里,修为如何,恐怕也只有他自己与慕开诚知道。面对未知,秋意不得不多想,因为独孤一在这世上只有一个。 第0039章 龙陨山山脚,听风山门前。 独孤一给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山门正前方,他在等人,等斩日宗的到来,在山的那一边,已见太阳的踪影。 秋意没有跟随他前来,秋意已睡着了,就趴在方才他们聊天的那个桌子上。 今天天气不错,是个大战一场的好日子。 “欢迎光临!” 斩日宗并没有让独孤一等太久,他们已经走进独孤一的视野,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见你这么主动出来送死,我还可以让你多说一句话。” 领头之人须发见白,比其他人更为沉稳,修为明显高于其他人,独孤一虽没有见过他,但他猜得出此人就是慕建元。慕建元语气中的坚定以及自信,仿佛眼前的他已同一具死尸无异。 “你们要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慕建元听得独孤一如此说话,眼角不禁搐动,目光中杀意难阻,直逼独孤一。 穆建云用的是刀,刀已在他手上,他的手在发抖,因为愤怒,独孤一的话让他难以淡定。 “小子,你一人面对我们上百人,还能保持保持着从容淡定,不得不佩服你的胆量,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太狂妄了,狂妄得我沃高义忍不住要教你如何对待前辈。” 长棍出,人跃起,沃高义双手握棍,凌空敲下。他没有见过独孤一,但是他听说过独孤一年方二八就有神行境修为。 沃高义当然不信,他觉得那种人根本不存在,那不过是说书先生骗钱编出来的话而已。但是来时慕开诚多次强调,以及现在亲眼得见独孤一,他选择相信。 当他长棍举起之时,独孤一依旧从容淡定,只是多了一股气;似霸者,似帝王,让他的心为之一梗,惊恐油然而生,一时无法下手。 “吃我一棍!” 沃高义长棍已如箭在弦,纵使害怕,这一棍他也不得不敲下,到这个地步他已无退路。 沃高义大喝一声振己气势,面对独孤一全力一击。棍影如柱,誓要将独孤一的头像个西瓜一样敲个稀碎。沃高义发现不把独孤一的头幻想成西瓜,他还真无法下手。 “啪!” 沃高义早知自己不敌,但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退场。长棍落下,独孤一侧过他的长棍,直接一巴掌将他扇飞。 他知道自己不会死,独孤一并没有置他于死地的意思,他只希望自己身后是一片温柔,让自己不至于被撞残。 “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沃高义一掌被拍飞,斩日宗部分弟子已显露惧色,慕开诚脸上阴晴轮转,他想不到现在的独孤一竟然比传说中的独孤一还强,强到令自己爷爷从方才的沉稳变成沉重。 “我们一起上!” 慕建元刀在手,慕开诚见他却没有动手的意思,想必是想多了解了解独孤一。刚才独孤一只用一招,除了震撼,慕开诚看不出意料之外的独孤一有多深。 “啪啪啪啪啪!” 慕开诚除了邀得沃高义之外,还邀得四人,四人随他而来,现在亦随他而去。 斩日宗众弟子见自己的掌门也被一巴掌扇飞,慌乱寻迹而去,眼下这种情况,他们唯一帮得上忙的就是照顾被扇飞的掌门。 方才斩日宗众人怒气滔天的阵仗已荡然无存,听风山上紧张着独孤一的众人也笑颜逐开。 独孤一轻松击退慕开诚等人,景因总算换了一口气。独孤一曾嘱咐他与其他听风子弟,斩日宗寻来,在山上看着就可以,若是听风众人都参与其中可能会使事态恶化,不利于处理这个误会。 景因不能确定独孤一是否能如愿解决斩日宗的事情,但她能执行独孤一的吩咐,她很紧张,但她不能乱。她一乱,像刚才宣辈五子那般一直想要前去援手的情况,谁来阻止,景图又不太擅长处理。 “我就跟你们说嘛,斩日宗这个不过一个小场面而已,根本不用紧张,我跟你们说大神在潜龙境内面对妖兽那个场面你们现在可以信了吧。” 梅炁芦在潜龙境内眼见独孤一大发神威的场面好几次,对于斩日宗寻来,他完全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去对待。不像听风内其他人那般紧张,不像石焱,不像叶晚晴。 石焱冷静,叶晚晴淡定中带点担心。 “刚才你给我多说一句话的机会,不知现在能不能让我一招?” 此刻,独孤一面前,仅剩慕建元一人,慕建元一直谨慎的盯着他,他在找机会。 “好。” 独孤一环手于胸的微笑看着自己,慕建元可不认为独孤一处于放松的状态,面对独孤一,他没有把握。 直到现在为止,慕建元都看不出独孤一修为深浅,独孤一的修为对于他来说只高不低,不然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慕建元决定赌一下,赌独孤一跟自己是同一个境界,如果能确认独孤一与自己是同一个境界,放手与独孤一一搏,他觉得自己活着的可能性要高一些,因为他的战斗经验比独孤一更胜。 “借你的刀用一下,这一招用刀展示可以让你看得清楚一点。” 慕建元的刀在抖,他握刀的手也在抖,他的眉头紧皱,神情甚是凝重。因为独孤一在借他的刀,而他在拒绝。 刀是慕建元的倚仗之一,是他能打败独孤一的关键。他不太明白独孤一的话,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没有刀在手,信心便会随之降低,如何面对独孤一。 “咻!” 慕建元只见独孤一淡然一笑,双指一勾,自己已不能稳稳站立原地,被自己的刀扯着,向前一个踉跄。 “看好了。” 刀已到手,独孤一即将施展刀招,慕建元却是眼神涣散,心不在焉。独孤一不得不提醒慕建元,他希望慕建元能好好看这一刀招并将清楚记下。 长刀起,重重刀影生;长刀落,重重刀影随。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刀极其华丽,华丽丽的劈在空地之上。独孤一的举动,慕建元不懂。 “这应该不是斩日宗的招式吧,我觉得慕沙会死的关键与教会他这招的人有关。我知道我的话你们不信,但你们人多,派两三个人去查一下应该不难。今日就此作罢,日后若战,随时奉陪。” 独孤一淡定离去,刀重回慕建元手中。刀在手,慕建元却没有追,因为他知道从刀被独孤一夺走那一刻,自己就已经败了,追上去已没有任何意义;独孤一不会杀了他,他也杀不了独孤一。 慕建元百年不出,为的就是突破神行踏上归一境,虽然未成,但他自信以自己百年的沉淀足以收拾传说中十六岁就有神行境实力的独孤一。 方才独孤一从他手上取刀游刃有余,他才知晓独孤一修为之强,已远远出乎他的意料;想想初见独孤一时自己所对他说的话,真是个十足的笑话。 “不要追了,他方才跟我说了一些话,我们先回去再说。” 慕开诚有伤,伤在背上,脸也被打肿了,这使得他更愤怒。他不知道慕建元人还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放任独孤一离开,他只知道自己追上去的话,慕建元肯定会跟上。 “可是......” 慕建元没有跟上,反而叫退,慕开诚只能停下脚步,心有不甘的跟上有些怅然的慕建元。没有慕建元,他们这些人追上去只能被啪啪。 “你们两个不跟其他人一样好好在山上呆着,偷偷躲在这里,这影响多不好。” 一块巨石之后,被独孤一发现的秋意牵着小幽讪笑现身。 “我眼神不好,离得太远怕看不清楚。偶然发现这个一个好地方,正合我意。” 独孤一笑而不语,秋意眼神好不好,他当然知道。秋意带上小幽偷偷躲在这里不过是担心他,害怕他有什么不测,可以及时出手策应。 “掌门,斩日宗的事可否如预想般结果?” 斩日宗退去,听风众人欢声一片,从山上跑下簇拥着独孤一。听风门难得如此喜悦氛围,景因等众人退散之后才带着疑惑向独孤一求解。 景因见斩日宗领头人不战而退,说不准独孤一是彻底解决了斩日宗的事情,还是斩日宗只是暂时撤退。 “想要彻底解决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短时间内斩日宗是不会去而复返。我们继续保持关注,在没有彻底解决之前注意与他们保持距离即可,不用过多担心。” 慕建元任由独孤一离开,说明慕建元对自己所说的话有所兴趣。而且斩日宗最大的依靠就是慕建元,慕建元又不是自己的对手,斩日宗想要重临听风,除非能找到更强的依靠或被他人言语鼓动迷惑。 斩日宗兴师动众讨伐独孤一之事,迟早被人知晓并随处乱传,各种不友善的舆论肯定有大部分都是关于斩日宗。如果斩日宗不能承受各种舆论的伤害,这些舆论便成为新的导火线。 因为别人的一句闲话,而去伤害另外一个人,这种事情古往今来何曾少过,何况目前独孤一于斩日宗有杀子之仇未解。 第0040章 面朝黄土,背朝天,独孤一在听风药园干得不亦乐乎。 他带来了秋意,也带来了药草,上次扩建的药园今天他要全部中上药草。往后有秋意与小幽在,他相信这个药园收成一定更好。 “一哥,有个人说要找你和秋掌柜,我们没有见过他,所以让他先在山门前等候。” 山门前,有一男子静坐草庐中,一身火红与黑色搭配的劲装穿在熊腰虎背之上,棱角分明的脸上描绘着言笑不苟的神态。 “我希望你带给我的是个好消息,不过我想这个很难!” 久违的秋瑟,自己的大哥,他跟自己的父亲一样,与自己都有着隔阂。秋意见到他们总是无法面露笑容,想装都装不出来。 “你该回去了。” 以前别人眼中的秋意不过是离火宗的一员,没有多少人会去深究一个武人境的秋意,慕沙那么一闹只怕已止不住别人对秋意的真实身份探索。 秋瑟要把秋意带走,是因为他认为秋意待在离火宗内更安全。 在秋意还未出生时,秋瑟某一次外出曾被魔教之人抓去,以命要挟秋博简为他们打造一把武器。 离火宗建立至今从未为邪魔外道制作武器,秋博简因为秋瑟开了先例。 他不想重蹈覆辙,所以秋意一出世便被他有意隐藏起来,除了离火宗内门的人外,知道秋意真实身份的人不多。 “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回去,现在我还没打算要离开。” 秋意知道秋瑟口中的去处是哪里,那个地方本来也是她准备回去过年的地方,不过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她想感受一下听风门有独孤一在的日子,毕竟听风很快将是独孤一不在的状态。 “此次我离开离火宗一是慰问斩日宗,二是为带你回去。斩日宗的事我已有过交代,我希望你的事我也能顺利完成。” 昨日秋瑟在斩日宗错了慕开诚,而后在离火斋又错过了秋意。秋瑟知道两人都到了听风门,不料在听风门又错过了慕开诚,幸好秋意还在。 “恐怕又让你失望了,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并打算长居于此。” 秋瑟的眼神很坚定,秋意的语气很坚定,两人的对话独孤一觉得甚是冷淡;两人内心中应该都有所渴望,可是两人无法完成沟通,内心中的真实情感被两人各自压制住。 “如果我让独孤掌门拒绝你长居于此呢?” 秋意闻言心中无奈叹息,秋瑟对自己太不了解,秋瑟这样做,只会让她与秋瑟渐行渐远,只会让她更加不想再回到离火宗。 “我绝对拒绝!” 独孤一很肯定的拒绝秋意离开,拒绝秋瑟那仍未说出口的想法。 “如果你帮我说服秋意离去,这把刀就归你,如何?” 这把刀秋意知道,她见过这把刀的样子,这把刀叫“渡魂”,是独孤一曾经建议她使用的那把刀。 渡魂通体猩红,柄长约有一尺,刀身三尺半,形似一展翅飞凤;凤头为首,凤颈做柄,双翅为镡,凤尾为身,挺直有弧度,刀尖四分之一有反刃。 “想必这把就是离火宗久藏不出的神刀渡魂吧,刀是好刀,但也只是一把刀而已,我们更在乎的应该是秋意的感受。” 秋瑟手上的刀非铁非石所铸,似是那股流动的猩红之气凝聚而成,而那猩红之气看起来阴戾妖异,似是来自炼狱。独孤一觉得这把刀更应该叫炼魂或者噬魂,而不是渡魂。 “我始终觉得秋意能回离火宗更安全,不过你们两人如此表态,我只能遗憾离去。这把刀与秋意就先交给你,约期一至,我会再次光临听风,拿走星宿魔金或者带走刀与秋意。” 秋瑟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会赞同秋意与独孤一同行,更不明白父亲为何连渡魂都要交给独孤一。 “拿去玩吧!” 秋瑟走了,只影独去,渡魂与秋意双双留下。渡魂在独孤一手上,现在正抛往秋意的手中。 秋瑟将渡魂交给独孤一时很干脆,根本不像拿给独孤一的就是一把神品武器一样,让独孤一有点不明所以。 “我不要。” 秋意曾以为无法得到的渡魂,很意外、很轻易的送到自己手中。秋意看都没有仔细看,很快又将它抛还给独孤一。 因为渡魂触碰手掌之时,刀上传来的阵阵阴寒让她感觉很不舒服,这股阴寒正侵蚀着她,仿佛要将她吞噬;相比较之下,她更喜欢暮色,渡魂无法替代。 “你觉得这是你的陪嫁之物还是你父亲觉得我可以解开这把刀的秘密,或是离火宗即将面临什么大危机?” 突然到来的秋瑟,独孤一还猜得出秋瑟大概所为何来。只是这突然到手的渡魂,秋瑟并没有多说什么,独孤一疑惑连连。 “我大哥还想将我带回离火宗,说明离火宗是安全的,除非某些事情连他也不知道。这刀我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秘密,说不定真是陪嫁之物,你可要好好努力了。” 对于渡魂,秋意所知道的不多,她了解过渡魂长什么样,连渡魂的威力如何都没有人能告诉她,何况渡魂是否还有什么秘密。 秋意觉得独孤一的三个假设之中,离火宗面临危机的可能性更大,秋瑟将渡魂交给独孤一与星宿魔金无关,与她亦无关。 “所以我们是不是赶紧打理完药园的事情,然后再找些人多多关注一下离火宗的动向,伺机向我未来岳父表现一下自己?” 药园中,独孤一重新忙碌了起来,秋意的心思则放在如何知晓离火宗是否有危机的事情之上。 秋意需要调派些人手前往离火宗,配合她在离火宗内一直与她保持联系的师兄苏向晨携手打探离火宗的具体情况。 “大神,我来了!” 别离数日,封善再临。 独孤一看到封善有些虚浮,但完全影响不到他喜悦的心;封善见到自己之时,鼓足劲大声宣誓自己的开心。 “谢谢!” 独孤一有些激动,紧紧怀抱再次到来的封善。封善这一来,只怕此生都不会再离开自己,离开听风,与自己携手,并肩作战。 “大神你这心跳好像有点快,是不是把我当成姑娘了?” 独孤一的反映,封善再次坚信自己的选择。 他本来可以不用被废去修为,他师父已经帮他争取到安然离开师门的机会,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为了自己走得更坦然,他只带走了他师父对他的教导与关爱,还有期望。 第0041章 冬去春来,听风有聚有散。 封善之后,听风先后迎来了九剑辳与平砥郭两人。因为年关在即,叶晚晴暂别听风,归返平沙叶府,独孤一将一路同行。 独孤一想趁叶晚晴回去之际,为叶流送上一份谢礼,感谢叶流对他的支持。十万两现在他还没有凑够,他只有一颗感谢的心。 叶流喜欢各种奇珍异兽,所以独孤一心中的这份感谢,他打算以一只火云战马来表达。 火云战马火眼金睛,一身洁白如云,怒时身变如熔岩,背上双翅可振翅冲上高空,于空中踏步疾跑,每一步落下,脚掌下皆伴有一朵形如云的火团。 火云战马活跃在火山口附近,以岩浆为食,饮食岩浆犹如人喝水一般。火云战马若是饱腹一餐可数年不再进食,隐匿火山附近群山山洞之中休憩消化。 火云战马大部分居身在妖灵大陆之上,由于时间较为紧迫,独孤一与叶晚晴只能到大易国樱舞城雪落山脉碰碰运气。 两人这一来已有两天,除了饱览山顶四季不化的积雪与火山喷发早就的奇观,火云战马的踪影尚不得而知。 前些时日独孤一一直忙于帮助封善与平砥郭恢复修为,通过他炼制的回天丹,加上封善与平砥郭自身的努力,花费了十五六日的时间两人才恢复到被废之前的修为。 如今距离年关不足五日,如果明日独孤一再不找到火云战马,迫不得已只能重回玄泽之森捕获一只狮虎兽替代火云战马献给叶流。 季然曾说过找不到他的妻女不要回去找他,若是独孤一真返回玄泽之森岂能不去看看好久不见的季然,虽然季然妻女至今仍杳无音讯。 季然的妻女在哪?火云战马又在哪? 雪落之巅,闭目躺在积雪之上的独孤一思绪纷飞。 “一哥,之前向你问路的那几个人正往我们这边走来。” 独孤一与叶晚晴将入雪落山脉之前,曾遇见四个明心教的弟子向独孤一问路并邀请独孤一与叶晚晴加入他们的队伍,因为明心教弟子的目的与两人的目的有共同之处,他们也要登顶雪落之巅,不过只是为了一览雪落美景。 独孤一与叶晚晴来此目的是火云战马,时间仓促的同时也不知登山之路,所以拒绝了与他们同行。明心教弟子现今才姗姗来迟,独孤一已在雪落之巅周边搜寻了两日。 “四位道友,我们又见面了。见四位如此神情,看来雪落之景没有辜负几位。” 明心教四人虽然有些倦态,但独孤一看到四人那种希望凌绝雪落巅,欲穷雪落景的期待尽在眼中。 “这雪落之奇观果然名不虚传,可是在我心中却不及独孤掌门风采一二,很高兴能再见到两位,很荣幸能在这雪落之巅同时见识到奇人异景。” 明心教两男配两女,以田永丰为首,结伴下山游历世间。 “田兄过誉了,不知四位一路走来,有没有发现火云战马的蛛丝马迹?” 独孤一与他们不过一面之缘,加上寥寥数语,彼此之间还有些陌生。幸亏有田永丰这么一个和和气气又能说善道之人,独孤一怎么说怎么问,田永丰都不会是无言而终。 “以独孤掌门的本领都未有发现的话,只怕这雪落山脉之中并没有火云战马的存在,独孤掌门若想得到火云战马,恐怕只能易地再寻。” 在田永丰与独孤一初次交谈的时候,独孤一曾表明是为火云战马而来。田永丰也想亲眼见识见识火云战马,这一路上来,他也曾有留意火云战马的踪迹,但并未见到任何可疑之处。 传闻独孤一神行境的实力已被自己亲眼证实,现在连独孤一都没有发现,田永丰断定火云战马已经离开此处或者不曾来过,此行他已觉无望再见火云战马。 第0042章 雪落之巅,火山口喷发来得突然,去得更突然。 田永丰闻声而望,方才火山喷发那破天毁地之势已荡然无存,只见火山口上方若熔岩化成的火云战马背上载着两个人。 他无法看清两人的面容相貌,但他知道那两人便是独孤一与叶晚晴两人,两人的服饰打扮还是昨日他见到的模样。 “我们走吧。” 田永丰觉得他应该在山巅,不应该在山下,看着两人与火云战马离去,他有些遗憾,他错过了近距离观看火云战马的机会。 此刻,牵手独孤一站立火云战马背上的叶晚晴心花怒放,独孤一成功引出并擒获藏身岩浆之下的火云战马为此行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数日操劳终不负有心人,在她出言劝退独孤一之后,独孤一凭借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实践,终于得偿所愿,她由衷替独孤一感到开心。 “一哥,这火云战马被你压制这么久,仍未臣服,若将它交到自己父亲手上,以他的实力肯定留不住,恐怕他只能高兴一阵。” 归程已经过半,叶晚晴见脚下火云战马仍是愤怒的状态,若不是独孤一在,火云战马早就踏着她的尸首扬长而去;她感觉自己父亲的修为好像都不怎么样,肯定驯服不了这烈兽。 脚下这火云战马,独孤一压制得极为轻松,但她感觉火云战马比小胖还要强上一些。徐护卫乃叶府最强之守卫,若独孤一不在,哪怕倾尽整个叶府守卫的力量也不足以抵御火云战马肆虐,谈何留下。 “据我所知,叶府中还有不少高手,只是你没有发现,就像府中整天修花剪草的那位牧叔,他实力就很强,你父亲也是一样。” 独孤一去过两趟叶府,叶府中可谓是卧虎藏龙,徐护卫他们只是叶府最基本的防护而已。 独孤一不知叶流如何做到让那么多好手驻留叶府,他觉得有机会的话一定多向叶流请教请教,这一点他自认做不到。 “那这一次回去我要找他试试才行。” 独孤一认真的模样,叶晚晴不禁忆回以往。 在她印象中,她没有见过自己父亲出过手,父亲好像也没有什么机会出手;她长这么大以来,叶府基本上是平平和和,其他一些小事都是徐护卫等人护在前头。 “就拿你师父的无妄剑来试,我想你父亲看到那把剑应该知道你师父是谁。” 秋意应该知道无妄是谁的佩剑,不过独孤一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忙碌于其他事情,一时忘了向秋意咨询。 在潜龙境独孤一教众人研习听风武学之时,无妄便已交到叶晚晴手中,经过两个多月的苦练,现在的叶晚晴已能施展出无妄的雷电之能,但无妄的雷电之威远远没有发挥出来。 “那就拿无妄试一试,听你提起,我又想知道我师父到底是谁了。” 师父除了将无妄留给她,还给了她一块玉石,这种玉石被称为玉录,用于承载各种文字音像,一玉录仅能使用一次,存期一年,也可以在读取之后自己毁掉。 这块玉录上面记载着她师父所修炼的功法以及剑法,还有她师父的嘱咐。这段时间她一直按照她师父所嘱,自行参悟研习其中的功法以及剑法。 叶晚晴师父所给予的功法,配合独孤一所教授的那种忘物之境,大大加快了对灵气的吸收,两个多月以来,修为显著提高,剑法上也在循序渐进。 “爹爹,我回来了!” 方跨过叶府大门,叶晚晴便朝着府内大声呼喊。叶府之大,她知道自己这么喊没有用,但是她开心。她希望自己父亲能第一眼就看到独孤一,看到独孤一带给他的礼物。 “叶叔,好久不见!” 此刻叶晚晴很意外,很惊喜,她想不到自己这么一喊,真的喊来自己的父亲。 “你还真是吓人啊,我发现自己已经看不透你了。” 叶流就在附近观花,只不过被花丛挡住了视线,被花景迷住了心思。 “那是一哥不辞千里奔赴雪落之巅,一寸一寸的翻遍整个雪落山脉才得到的火云战马,喜欢吗?那是他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 尚在父亲怀中的叶晚晴,乐乐陶陶的指着独孤一身旁的火云战马,如糖在口般声音尽是甜美。 “你说呢?还不快带你的一哥到里面休息。” 不用叶流说,独孤一看得出叶流对火云战马的欢喜,从叶流看到火云战马那眼神便可以知道。叶流虽然保持着他的言行举止,但毫不掩饰眼中对火云战马的喜爱。 “贤侄辛苦了,承蒙你照顾,晚晴这段时间有不少好的变化,请!” 火云战马已被牧叔带走,叶晚晴也请辞去找她的母亲,独孤一则被叶流请到府中茶亭饮茶闲聊。 “叶叔客气了,晚晴一向乖巧,我对她的照顾几乎是没有,她反倒帮了我不少忙。” 独孤一闻言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从叶晚晴前往听风寻找自己至今,独孤一想不出自己对叶晚晴有何照顾之处。 他只记得叶晚晴助他创立知行者,为他默守知行者,下面给他吃,还有一叶居前的坚守,金殿内给他的感动,独孤一感觉叶晚晴于他尽是真情。 “哈哈哈,那也不过是对你乖巧而已。” 叶流以前本蓄有胡须,但被叶晚晴盯上之后,就再也留不住了。 “也许在您面前,晚晴的其他特点盖过了她的乖巧而已,比如她的资质。约一个月前她拿到了潜龙令,如果叶叔同意的话,年后我会来接她一同前往百炼书院进修。” 独孤一相信以叶流的本领不可能不知道叶晚晴在修炼上的资质,但叶流似乎对叶晚晴修炼之事并不怎么上心,若把叶晚晴放到别人家,别人恨不得把叶晚晴的资质发挥得十分透彻。 “她的资质确实不错,不过一直以来她都不怎么热衷于修炼之事,她若想修炼便指导她,她若不想也不勉强她,对于我们来说,只要她开心就好。进到书院后就靠你多照顾了,我觉得她一定会去。” 女儿自小在自己的羽翼下成长,见不到什么大风大浪,不明白这世间弱肉强食的规则,高深的修为对于叶晚晴来说没有什么大的必要。 叶流也没有向她灌输弱肉强食的观念或者让她去争强好胜跟别人家的孩子攀比,叶晚晴一直以来接触更多的是一些性格平和的人,对修炼不上心他能理解。 这一次叶晚晴跟独孤一回来,叶流发现她修为提升明显,对独孤一的情意似乎也更加深了,所以叶流才会觉得叶晚晴一定跟独孤一同去百炼书院。有独孤一同去,叶流相信叶晚晴的安危不成问题。 “既然她会去,那我就先告辞了,毕竟晚晴与你们相处几日之后又要再次分开,我就不多打扰了。” 独孤一谢绝叶流的挽留,向叶晚晴与她母亲道别之后,毅然踏上归程;他再不走,叶晚晴可能又要跟他一同返回听风。 此时,听风门内众人很忙,忙着清洁听风门内的各个角落。新年将至,听风门虽然不能焕然一新,但是可以干干净净。 “掌门,前日有人给你送来了一封书信。” 信封正正经经,明示独孤一亲启,信中的内容独孤一却觉得一点都不正经。 “闻君之风采,我心瘙痒;见君之神威,我身欲倾。倾入君怀,融入君身,一慰我心,一泄柔情。 无奈前遇,有心无胆,遗憾错过;今各一方,寻君不得,思心难抑;唯借书信,载我相思,以告君知。 知我情,知我意,知我心空虚寂寞,欲将君推倒缴获。 望君配合,切勿抗拒。 我是坏人:不要” 信中字迹娟秀工整,一看便觉得是出自女子之手,可是独孤一想不出到底是哪个女人所写。 他也想不出这个自称不要的女人除了书信,为什么不顺便捎点金银珠宝过来,这大过年的意思意思一下,有利于她日后推倒自己。 “你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可以先承认一下这是你叫他人转写给我的书信,让我也开心开心。” 独孤一看过景因递给自己的书信后,他找上了秋意,秋意正在她自己的房间内打扫。 虽然他觉得心中的内容不正经,但他觉得写得挺好玩,需要有个人跟他分享一下,而他认为秋意最合适。 “除非你知我情,知我意,知我心。” 此刻独孤一一点都不想知道秋意的情意心,他只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秋意停下她的嬉笑。 秋意笑得越来越欢,他就觉得越来越郁闷。他是来分享快乐的,似乎现在反而成了秋意其中的一个笑点。 “先别笑了,你再笑,我就将你推倒。望君配合,切勿抗拒,我是坏人。” 秋意想停,看到抓着她肩头的独孤一一脸拙劣的坏人扮相,笑容再次绽放。 然后她发现自己真的倒下了,被独孤一放倒在自己的床上。她还发现自己的笑容在慢慢凝固,因为独孤一并没有松开抓着她肩头的双手。 第0043章 听流峰上,秋意房内。 独孤一仍停留在秋意床上,秋意仍停留在独孤一身上。 “我们已不可能是朋友,你同意吗?” 秋意笑意难止,竟真的被扮装一脸坏相的独孤一放倒于床,独孤一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他在不断压身而下,不断贴近。 她发现自己已笑不起来,随着不断的贴近,她发现独孤一的眼神忽然变得狂热而充满占有欲,她感觉到独孤一触及自己大腿内侧的躯体部分以及压在肩头的双掌燥热狂生,源源不断的涌入她的体内。 狂热与占有使她神情迷乱,燥热的侵蚀使她身心溶化。她似乎在渴望,渴望独孤一无限贴近,至少她的双腿是那样。 “我不同意。” 秋意眼中有泪,但不影响她心中的坚定。当即将落在她怀中的独孤一突然一笑抽身而起的时候,她可以肯定不止她的双腿,她的全身都渴望着独孤一。 独孤一这一起,硬生生的撕碎了她心中的渴望。她忽然觉得很愤怒,愤怒的用双腿盘住独孤一的腰,双手扯住独孤一的脖,将独孤一留住,将独孤一扯下,将独孤一扳倒。 她骑在独孤一身上,一手压着独孤一的肩,一手疯狂的撕扯着他的衣服。 愤怒使她疯狂,越疯狂就觉得越伤心;伤心使她潸然泪下,默默的趴在无衣覆体的独孤一身上抽泣,独孤一上半身的衣服已被她撕碎。 这一次,她觉得独孤一在戏弄她,在玩弄她。 “我不过是问问而已,你真以为我在征求你的意见吗?这一次,我可以很肯定的回应你,你不再是独孤一的朋友,你将是我独孤一的女人。” 独孤一毅然的目光、坚定的语气对上突然被他压倒身下而错愕的秋意,不等秋意回应,他已夺其唇,去其衣,抚其心。 房内无日无月,无风无雨,却感烈日在头,柔月上心,还有风过之呼声,有雨溅般飞水。 “你好像还有意见?” 秋意当然有意见,只不过她已说不出来,她也不敢说。她看到独孤一另一只眼还直勾勾的盯着她,她很感激它却又害怕它这样盯着自己,因为她无法满足它。 其实当独孤一主动将她压倒,主动亲吻她,她已知道独孤一没有在戏弄她,在玩弄她。 只怪自己当时太过意乱情迷忽略了独孤一抽身而起那一笑眼中的迟疑与挣扎,独孤一为了让自己感受到他的心、他的情、他的意,从白日中天操劳到月上窗台。 此时此刻依偎在独孤一怀中的她觉得全身绵软无力,已不能理会投来挑衅的独孤一,亦不能理会遍布残汁落血的睡床,只有一吻回应心意,只有一笑倾诉满足。 “你在想什么?” 日似已过三竿,秋意方迟迟转醒,昨夜她睡得很充实,甜蜜与幸福塞满她的梦。刚睁开眼睛,她便看到独孤一在思考,手依然搂着她,像昨夜她入睡时那般搂着她。 “我在想该去哪里找人帮忙算个好日子,然后去离火宗向你父母提亲,娶你过门。” 秋意温情脉脉,独孤一将她揽到身上,报与款款深情。 “不要再动了,就让我这样静静的趴在你身上,趴上个一天一夜,静静的说说话,说些我不会说的话。” 昨日独孤一太过生猛,欲望之火久烧不灭;她已记不清自己到底为他浇了多少次,只记得沦陷中的自己欲罢不能,纵情火海。 “此刻你不该有泪,因为有我。” 泪无声,泪却有痕,泪水沿着秋意的脸滑落到独孤一脖颈之上。滚烫的泪水,如同秋意滚烫的身体。 “因为有你,我很开心,很开心能成为你的女人。以前我曾经想过,但是我觉得不可能,如今你真的在,所以我才会有泪。” 泪痕已被独孤一拭去,消失在秋意脸上,却烙进了独孤一心里。在他心里,还有秋意的人。 “虽然你我不能时时相拥,虽然你我不能刻刻相见,但你永远在我这里;我心若存,你便在。” 秋意轻轻扣住独孤一指着他自己心窝的手,痴痴傻傻做十指紧扣。她知道相拥不过此时,别离就在不久后,秋意不要独孤一什么誓言,只要独孤一心里有她便足矣。 “我不求时刻相拥相见,只求再次独占你一天一夜。下一刻,不管你与谁相拥相见都可以,只要你这里有我,我便一直在。我知道你一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也许我会介意,但我会学着去接受。” 秋意知道叶晚晴喜欢着独孤一,虽然独孤一说过叶晚晴越来越像他的妹妹一般,但谁又说得准哪一天这种情况不会被扭转。就好像她一样,她不曾想过独孤一会对自己说,要将自己变成他的女人。 秋意不是大度,但她知道独孤一可以为她去拒绝爱上别人,独孤一却阻止不了别人爱上他、推倒他。 因为秋意觉得独孤一太突出,太优秀,说不定很快独孤一将会被叶晚晴推倒或者信中那个自称不要的那个坏人。 “我怎么感觉我要生气了。” 独孤一知道秋意不是在旁敲侧击或者要变相告诫他不能相拥她人,他觉得秋意这是不自信的表现,但是现在他又能做什么才能让秋意坚信,似乎只有交由日后自己的表现来证明。 “讨厌!不要弄我,我自己动。” 人动,烽动;人不止,风雨再起。 独孤一长枪已先刺入,征战避无可避,秋意唯有应战。为了不至于败得一塌糊涂,秋意需要主动应对,以自己的节奏,掌控自己的结局。 “呼!” 风疏雨停,秋意重新趴会原位,此刻的她心荡神驰,四肢瘫软无力,似乎连睁开紧闭的双眼都做不到。这一回,独孤一对她七擒七纵,对独孤一只是酣畅淋漓的一战。 “掌门,你终于回来了,两天不见,不会又是突破修为去了吧?” 景因与听风一众这几日一直忙着张罗过年一事,若不是有事需要找独孤一,她都不知道独孤一刚回来一会就不知去处,连同秋意一起,两天两夜不见出现在听风内。 独孤一今日气色饱满,红光罩面,景因觉得明显不同于上一次将书信交给他那时。 “修为进境哪有那么容易突破,也许只是这两日休息比较好罢了,不知长老找我有何事?” 景因很自然而然的往独孤一修为进境方面想,是因为独孤一突破修为进境相对于他们来说太快了。 景因曾听闻九剑辳对独孤一的修为分析,独孤一现在应该已是破境界,上一次那条雷蛇或许就是独孤一的第一次雷劫。但九剑辳也不敢肯定,因为据九剑辳所知,没有谁在破劫境的雷劫是那样。 “昨日又收到了寄给掌门一封书信。” 这一封书信有些厚,信封上的字迹跟上一封的一模一样,独孤一没有拆阅,他又找上了秋意。 “又是坏人不要的书信,你把信交给我,是想让我先猜后看,还是直接拆开看?” 秋意还半躺在床上,早上先醒来的她曾想跟独孤一一起外出随处走走,见见久违的天空,看看为过年是否已张灯结彩的听风。 可是当她下床欲行至妆台前穿衣打扮之时,没走两步便发现自己不能再走了;她的脚在发抖,一跨步就抖,抖得让她无法平平稳稳走路。 她无奈的重回床上,轻柔的重趴独孤一身上,静静的回味着与独孤一厮守房内的温情,静静的等待独孤一醒来。 “你猜?” 秋意不猜,她猜不出,不要是谁,她一点都不了解,而且自从见到不要的第一封书信后,她一直沦陷在独孤一的冲锋之中,至今仍回味难断。 秋意还没有精力好好去想,去分析。她选择直接拆开书信,选择与彼此相依一起的独孤一一块阅览。 “思君难断,情迷意乱;或与君欢,方能定乱。现予君卷,请为我鉴,他日一干,做我初恋。我是坏人:不要。” 尺宽的纸张上,在文字背面齐整划分六列,做三十六格,每一格内一个图案,图案旁边还有对应的名称与较小的文字指要。 “她应该早点送过来,不过现在好像也不迟。如果你还掐着咬着我不放的话,我打算马上跟你试试这个动作。” 也许不要可能只是在逗逗独孤一而已,但不要这么露骨,这么直白,秋意很介意。 在看到或与君欢的时候,她已觉得难受;在看到他日一干,她已忍不住掐在独孤一的手臂上。 当独孤一翻过背面,看到那些惟妙惟俏的图中动作,她咬上了独孤一的肩膀,因为生气,因为羞涩。关于记载描绘这些动作的书籍她没有看过,但在本能使然之下,她与独孤一结合完成过。 “放开我,别闹!要试的话,你找不要试去,你还想让我呆着这床上多久。难道你不想我去帮你探查一下这信的来头,确认一下这信的用意?” 独孤一不想去查,他更希望秋意能好好呆在自己的床上,因为他觉得这信不过是某个小朋友的恶作剧罢了。 “为什么要去找不要,你不觉得我对你越发欲罢不能了吗?不用管那信的事情,你应该多关心关心我。” “不应该是你多关心关心我吗?” “现在我不是来了吗?” 第0044章 日又黄昏,不尽关怀。 操劳一个下午,秋意仍意犹未尽,依然卖力的倾情于对独孤一的关心。 此时此刻,独孤一深感自己不如秋意强悍,她似乎要将整个上水城的服饰店都逛过一遍才会选择归返听风。 独孤一已后悔帮助秋意走下床,后悔让她恢复常态走出房门,更后悔陪秋意寻购于这若大的上水城之中。秋意要为他买上几身衣服,因为前日的他突然起身欲去令愤怒的秋意疯狂的撕碎他的衣服。 秋意除了想要购买新的衣服作为道歉之外,还有送与他作为新年之礼,百炼书院一行之需。 从他与秋意踏进第一家服装店至今,他已不知秋意为他买了多少套衣服,但他可以肯定今天秋意为他购买的衣服比他出生至今所拥有的服装都多。 独孤一从小到大多是粗布麻衣,与母亲相依为命的艰辛,缝缝补补作新衣这种事情他习以为常。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蝉衫麟带,是在他与季然一般高大之时,乃季然所送,是季然自己曾经穿过的衣服。 “不买了,不买了。” 秋意忽然觉得给独孤一买衣服是一件能令她苦恼的事情,今日她所为独孤一买下那么多套衣服是因为她觉得独孤一穿起来都好看,不管是她为他而选还是店家推荐。 在这名为“衣表人才”的服装店内,在自己的选择与一表人才的老板推荐下,秋意发现独孤一无论什么搭配都一个样,一样的好看。 因为独孤一始终吸引着她的是他的人,并非来自他身上的着装,独孤一身上的着装对他的散发出来的那种魅力影响不大。 他身姿矫健,轮廓分明,他的五官每一部分都不是那么出众,但每一部分却都是活的,似春风,若暖阳。整体看起来十分协调,让人觉得他长得很好,俊秀潇洒。 特别是他的眼、他的笑,如春风般柔和而灵动,如暖阳般使人欢愉且充满活力。 他圆滑得俏皮可爱,他坦荡得洒脱可靠。 “那我送你如何?方才予你夫君试穿的那五套衣服,我都可以直接送,就当作是我认识你们的见面礼。老夫花三千,不知两位小友如何称呼?” 花三千约三十岁模样,实力不俗,仪表非凡却自称老夫,想必他与季然一般,年岁皆以百计。 “这是我妻秋意,晚辈独孤一很荣幸能认识花前辈,很开心初见便能得前辈赠礼。为答谢前辈的见面礼,这一点还请前辈收下,作为回礼。” 秋意一路过来虽然是买买买,但买之前她都会先问一下服装的价格,所以独孤一将购买这五套衣服所需的银两如数递到了花三千手上,以真挚的态度回应花三千对他们的诚意。 “果然是你,久仰久仰。想不到你不止修为了得,说话也厉害,不知你喜不喜欢喝酒,我很想与你共饮一杯。” 花三千不差钱,这五百两对于他来说不过区区,重要的是独孤一所说的话。 礼尚往来,他若不收独孤一作为回礼的几百两,独孤一如何接受他所赠送的衣服,如何与他开怀畅饮。 “花前辈的这一声久仰,让我不知该如何喝下前辈的那杯酒。” 独孤一已有些时日没有去过知行者,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在说书先生口中是何模样,亦不知花三千所听到的他又是怎样,不过不管怎么样,花三千这一声久仰,太过抬举他了。 “年少有为,谁人不轻狂,亲眼见到你以后,我觉得你有点例外,所以很想跟你喝一杯,甚至想跟你成为朋友,不过令我想不到的是你修为境界竟然比我还高,成为你的朋友会有点压力。” 追求更高境界是花三千的渴望,探寻欢乐是人生趣事,裁布制衣不过是他的兴趣之一,他更喜欢酿酒;他觉得酿酒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与他感兴趣的人分享他的酒并结交为友能令他感到欢乐。 偶然听闻独孤一的事情,他对独孤一很感兴趣,他没有刻意去追寻,是因为他觉得偶然相遇才更有趣。 他这里的服饰相比大部分地方而言很贵,只有两种价格,一套一百两或是一万两,定价取自一了百了与万无一失这两个成语。 一了百了是他对自己技艺的肯定,万无一失是他对自己精心所制服饰的信心。 一了百了寄意着他最后一针一线落下,衣品如天成,一了百了,绝对不会错;万无一失寄望着选择他的服饰,绝对能一表人才,万无一失,亦绝对不会错。 “若以修为论处朋友,只怕往后我都很难再交到朋友,所以花兄这杯酒我一定要喝,可惜眼下无酒,时机似乎也不对。” 衣表人才内无酒,但是花三千有酒,就在花三千的流花谷。他的流花谷内,佳酿藏三千,繁花艳三舍,柔情却无限,因为有她,亦因殷蔚有他。 “这是我的妻子殷蔚。” 殷蔚不是花,但是有殷蔚,方才知花美。 “嫂子好美!” 初见殷蔚,殷蔚美颜如花,待殷蔚离开那片花丛,秋意才发现那些花变得有些暗淡无光,似乎少了魂一般,不再那么令人沉醉其中,原来花儿那般红皆是殷蔚赋予它们神采。 “美人美景美酒,自由自在自得,花兄的生活真令人心驰神往,可惜我身负重托,暂时还不能拥有这等怡然。但是能结识花兄,我心感激,感谢花兄让我提前感受到了这份欢喜。” 美人独孤一已有,秋意便是;美景在灵泽大陆上肯定不少,但像流花谷这般寒冬却是春暖的奇特之地不知何处寻;美酒对他来说则可有可无,他更喜欢拥有一片湖,让他与秋意静躺其上,静享人生。 “看来我们找到了个新邻居,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那间屋子就是两位在流花谷的居所,如果两位不喜欢,他日我可按两位需求另起一间。” 溪流之上,一座小桥架向两间木屋,木屋分立小桥左右两侧,正处花海中央。若栖身木屋之中,前后左右窗台皆可见花景;若能久居于此,或许只闻花香便能知花景。 “花兄,你们这决定会不会太仓促,说不定我们的到来会破坏了你们的宁静。” 缘起,不过瞬间,彷似花三千与妻子殷蔚的情定今生,只是因为初见之时彼此间的悸动,一见钟情。 两间木屋他们只需要住一间,另外一间是他们留待有缘人,等待像他们一样喜欢这里的人,共享这彷似世外桃源一般的静谧与美丽。 至于如何确定谁将是停留于此与他们分享的人,全凭心动,就像他们的一见钟情一样。 “若是真喜欢,又岂会不珍惜。两位今晚不如就住下来,以自己的真实感受确认一下自己内心的想法。” 独孤一若留,秋意自然也会留下,独孤一若去,她一定也会跟着走;他很感激独孤一对她的征求,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但是她懂,这是独孤一对她的尊重。 独孤一直接以妻子的身份向花三千与殷蔚介绍自己,别人会如何对她,很大程度上取决与独孤一对她的态度。 “嫂子说得在理,今夜我们便留在流花谷切身感受一下,见证自己的同时也让两位确定一下我们是否能成为你们新的邻居。” 酒过三巡,独孤一未醉,花三千意犹未尽,花三千还有很多话想与独孤一交谈。只是夜已见深,他不得不停下杯中的酒,恋恋不舍离去。 他没有与独孤一谈天论地,聊的多是各自的人生经历以及分享修为上的感悟、经验与进境的心得。 他觉得独孤一能以短短数年的时间达到他三百多年都无法问及的境界,取决于独孤一异于常人的天赋与对待人生的态度,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性:坚韧不拔,自强不息,豁达大度。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母亲?” 月光下,微风拂过,牵动繁花绿叶,似碧波粼粼。花海中,一身酒意的独孤一枕在秋意的腿上感受着她的绵绵情意。 方才他与花三千美酒在握,佳人在旁,于月下畅谈之时,他说起了自己的童年,说起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虽早已归去,但母亲对他的影响犹在,她教会了他坚强,乐观,进取,塑造了他的心性。秋意想要见她已没有机会,秋意会见到的不过一座孤坟。 “等我们见过你父母之后。” 春节一过,独孤一便要前往百炼书院,届时他将不能常伴秋意左右。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重回听风,也许会是自己在百炼书院安定之后,也许会更久。 他无法带上秋意,他也没有什么能留给秋意,彼此间的思念将一直贯穿着他们心,直到他回来。 百炼书院他已非去不可,百炼书院有他想要的东西,方才花三千说过,那东西可以助他拿到星宿魔金,有了星宿魔金他才能明媒正娶秋意。依礼来讲,现在秋意只是他的女人,连未婚妻都算不上。 虽然秋意曾表示不在意,但是他不能,他很在意。 “可是我害怕!” “相信我,等我回来。” 第0045章 再见吞云,再见百炼书院。 在年后的今日,年前曾获得潜龙令的两百余人齐聚天海城,百炼书院五头吞云齐出,浩浩荡荡的带走所有等待的人。 所有进入获得潜龙令进入百炼书院的人皆为书院的学子,按照进入书院的时间,以学长学弟或者学姐学妹相称,不论年龄,书院内负责教授众人的则称为导师,导师之上还有长老与掌门。 独孤一现在要去找一位前两年才加入书院的学长或者学姐做他的向导,带他认识百炼书院,做更详细的了解。 这是他来到百炼书院所要做的事情,跟他一同前来的其他人也是一样,这是书院的安排,在吞云之上负责接引他们的学长学姐已向他们传达。 据说现在百炼书院内,学子万记,独孤闲游书院内的独孤一却没有发现有多少人影,不知书院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也许是那些学长学姐都躲了起来,将之前初进书院所遇到的不爽报复在他们这些新人上面,负责接引独孤一等人的两人不可能对他说谎。 那两人于独孤一等人所讲述的书院大概,相信他只要随便抓一人过来问问就可以验证。 “奇山异景,空气清新,建筑独树一帜,布局宏伟,不错不错。可惜想在这万顷万人的书院中遇上那三百余人中的任何一人,真难!” 独孤一随意漫步书院,自赏自叹。这一次,叶晚晴无法与他一起,封善等人亦是,每个人都在负责接引的师兄师姐安排之下间隔有序的降落书院之内。 “看剑!” 宝剑不错,银光闪闪;使剑的人更不错,身姿优雅,倾城之貌,可惜心情不太好。 “是你!” 独孤一有些惊讶,想不到在百炼书院内第一个找上他的竟是他见过的人。 “你长得是真好看,可惜对我一点都不友善,你说说我对你该怎么办?” 使剑之人乃独孤一在知遇楼所遇之人,那日她持剑相向,今日持剑偷袭。独孤一跟她没有直接的交集,真想不出这少女怎么一见他便是干。 “放开我,乖乖叫我一声问语师姐,我可以帮你完成任务。” 面对独孤一的从容笑面,问语不慌不忙。她的剑尖只差一寸便可刺入独孤一身体,取他心脏,但是她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自己的行动,让她一直保持着击剑之姿无法动弹,除了她的头部。 “你走吧,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一点都不老实。” 问语的粲然一笑中,独孤一捕捉到一丝狡黠闪过她灿若星辰的双眼。 独孤一知道她的话信不得,或许连“问语”都不是她的真是名字,独孤一想到的“问语”可不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她上一次的怒,这一次的笑,她与自己前后两次见面的情绪反差,独孤一觉得问语与他应该是无仇无怨那一类,亦不是倾慕自己那一类,不过是无趣的问语调皮,找上了被认为有趣的他罢了。 “喂!你就这么走了,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你吗?” 问语的话,独孤一有些兴趣,他想听听为什么问语会找上他,不过那也要问语能实话告诉他才行。现在,他只能继续走自己路,背对着问语摆手作别。 “独孤一,你给我听好了,我爹让我勾引你,所以你赶紧给我站住,你走不掉的。” 独孤一对自己的不理会,问语气愤;很多人很多时候,在她面前都极力表现,尽最大的努力留住他,与她多处片刻,谁知碰上了独孤一这个硬茬,自己的姿色于他没有一点效果,打又打不过。 她不禁气话涌喷,喷笑了自己,也喷得独孤一突然一个趔趄。 “这什么人啊,竟然这么坑爹。” 独孤一一稳身姿,收起自己内心的想法,继续自顾自路。他觉得问语这个坑爹之人一定是个麻烦,而且一定会是个不小的麻烦,他需要离她远一点,越远越好。 可惜问语并没有给他机会,气呼呼的跑到他跟前,张开双臂,眉头紧锁,怒目圆睁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现在这般模样,我一点都看不出你是在勾引我。” 独孤一方才那趔趄,问语见状方欲放声大笑,不料独孤一却片刻不停,继续前行远离。她欲欢化怒,气得小脚直跺,急匆匆追上独孤一。 独孤一对她而言,一点都不乖,一点都不听话;师姐不叫就算了,她自己这么直言不讳的话语,还是无法勾起他的兴趣,无法止住他的脚步,留住他的人。 第0046章 走? 诗絮想要去哪里,她说的我们,是不是她与自己,独孤一疑惑再起。 他与诗絮初次见面,彼此不知,可是诗絮说话时的眼神确确实实是在对着他,但是从诗絮的举动中,他读不出诗絮真实的意图。 诗絮似要对独孤意表现得温柔一些,故意压低音调,挤出微笑。可惜她实在不会,在独孤意眼里她的表情僵硬依旧,语气冰冷难去,反而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尴尬。 诗絮似乎自身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在她身上。 “你不该来,你来得太不是时候!” 音未绝,人影动,独孤一看到男子突然对他发起了攻击。 方才男子发现自己的存在之后,看向他的目光中阴冷且恨意绵绵,而在诗絮欲牵上疑惑之中的他时,男子已无法压制自己,怒与恨尽倾入对他的凌厉杀招之中。 “越星楚,你想做什么!” 背后杀气腾腾奔涌而来,诗絮毅然转身直面越星楚,以犀利的眼神怒视,以呵斥的口吻质问。 但是独孤一发现,她犀利的眼神很快涣散,她坚挺的娇躯有些飘摇。 “当然是杀了他!事到如今,我不允许你除了我之外对其他男人表示好感,因为很快你就是我的人了。他本不该来,既然他来了,那么他必须死,相信你现在也能感觉得到你已无法阻止我。” 眼见诗絮的变化,越星楚现在已可以确定诗絮中了自己的迷幻之药物,只要再过片刻就能让诗絮臣服于自己。 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不管被诗絮护在身后的男子是谁,都只有死路一条。 他本可以谎言大话劝独孤一离开,可是越星楚知道自己已等不及;在诗絮沉浸在迷幻之时就能占有她,对于他来说那将会更有快感。 这种药药效只有半个时辰,初时会让人陷入情欲迷幻,而后将是意识混乱,身不由己,释放自己的情欲,与他人一起摇摆。 越星楚心里清楚,若是他不能在自己意想中的最佳时期进入,他会很不快乐;若是被耽误至诗絮药效一过,他会彻底失去拥有诗絮的机会。 他必须把控好药物的时效,发挥药物的威能,将诗絮征服于胯下,日后任他驱驰,带他奔腾,让他快乐。 他选择如此手段,实在迫不得已,但是一直以后,任他如何费尽心思的努力,诗絮对他仍是冷冷冰冰,难以改变。 诗絮不该对他那般冰冷,他心中有恨。 自从他在百炼书院遇见诗絮,便被诗絮的美貌与气质吸引,瞬间倾心于诗絮,更断定自己人生的幸福将落在诗絮身上。 可惜经历两年的明追暗求,诗絮一直不为所动,诗絮的心一直将他拒之千里。 “你知不知道,你越是护着他,他死得越早,死得越透彻。” 越星楚想不到他两年的努力都比不过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两年来像是一条狗,也许连狗都不如。 今天他必须把诗絮弄到手,要不此生他必会变得一无所有,因为得不到诗絮将是他一生的羁绊。至于能否得到诗絮的心日后再说,也许日久了会生情。 “你......” 诗絮欲唤剑而不得,欲怒击而难行,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愤怒,意识也无法凝聚,甚至已见迷糊。她的身体似乎已站不住,正晃晃荡荡欲往后倾,倾倒在她本欲护在身后的男人之上。 “不好意思!虽然面对我,你由始至终都很淡定,但是现在能保护你的人站都站不稳,你在我眼里已与死人无异。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待我事成,说不定能帮你了了你的遗愿。” 诗絮已被独孤一双手扶住,她的冰冷已彻底崩塌,她迷离的双眼似乎在诉说渴望,她不由自主的身体似乎探求安慰。 越星楚想不到自己辛苦弄来的来迷幻之药“情人劫”这么厉害,一发入魂。 “你真是个好人,其实我想要的不多,只要她的解药就够了!” 情人劫不需要药解,要么承受它,要么享受它使人身不由己的那种欲罢不能,彼此间的寻欢作乐是解除情人劫最直接,也是最快的方式。 “你也是个好人,我答应你,不过要等你死了之后,再见!” 诗絮濒临崩溃,她的眼神偶尔还闪过一丝抗拒,但她的身体显然没有抗拒,不能自已的想要摆脱独孤一的控制。 越星楚非常喜欢她现在这副模样,诗絮的欲拒还迎让他心动,所以他已在行动。 “你笑得一点都不好看,而且你笑得太早了。” 越星楚笑得太开心,笑得太得意忘形,笑到面容扭曲而不知,似乎在他阴狠的招式下独孤一必死无疑。 “啪!” 打脸的声音响起,独孤一一巴掌扇在越星楚脸上,操控着越星楚如陀螺一般驻留一点之上急速旋转起来,带起了一道风柱,如龙狂卷。 诗絮则被独孤一继续压制,以冰冻三尺的寒气镇在他身后,止住她的进一步失控。 “你现在还有什么遗愿,说说看,或许我也能像你一样,在你死后帮你了结一下。” 越星楚越转越快,越转越猛,为自己转出了一个大坑并将自己埋藏,当仅剩一颗头颅露在外面时,独孤一终止了他的转动。 可是已经停止下来的越星楚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此时的越星楚似乎只能摇头或者点头,也许独孤一是不是在问他的话,他可能都不知道。 独孤一见他双眼欲睁,口中欲语,可惜越星楚在多次尝试之后,闭上了眼,紧皱着眉,似乎是不堪头晕眼花的苦楚让他选择放弃。 “这好像是个好东西,我想你对它一定充满期待,你不应该错过,你应该好好品尝一下,再见!” 迷迷糊糊之中,越星楚迷迷糊糊的吞下了独孤一塞到他嘴里的东西。 熟悉的气味,传说中的感觉,突然让他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几分。 这一个激灵让他可以撑开自己的双眼,无奈他看到了自己不想见到的事情。 独孤一已抱着诗絮离去,独留自己一人黯然销魂,不能呼天唤地,不能追逐两人的前进。此时深埋土中唯有无奈,还有欲罢不能。 他着实想不到自己自在必得的诗絮,会被本是必死无疑的少年男子抱走。 独孤一抱走诗絮会发独孤一生事情,越星楚很想知道,但是他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他总是想不出独孤一与诗絮两人走到一起时,结果只会是一件令他痛苦的事情。 “诗絮,我虽然得不到你,但我决不允许别人拥有你,你也绝不会得到任何一个人,我要毁了你,还有他!” 第0047章 等待! 等待躁动的湖水重复平静,等待迷失的诗絮停止疯狂。 冰墙虽限制住了诗絮纵情纵欲的范围,冰寒却似乎不能影响到诗絮泛滥的情与欲。她一直在追求,她一直在索取;她在追求独孤一的幻体,索取独孤一的抚慰。 此时的独孤一觉得有些煎熬,他无法享受这种等待。 他一直注视着诗絮的一举一动,一直专注着诗絮时时刻刻的变化,他发现自己的这一个方法对诗絮的帮助不大。 诗絮到底摄入了多少药量,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诗絮的状况一直在恶化。他发现现在诗絮体内的真气如她的人一般,狂躁不止,似乎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莫非真的只有通过那种方式才能解决?” 如今于星楚的载戒在独孤一手上,就在于星楚双手即将没入土石的时候被他夺取。而后他强行切断载戒与于星楚之间的联系以及载戒的阵法的防护力量,载戒内所装载的物质一目了然。 他不确定自己给于星楚喂下的药物是不是与诗絮所摄入的药物相同,但他可以确定载戒内除了那一种药物不再有其他,解药自然也不会有,在于星楚的载戒内根本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被认定为药物。 烦恼! 诗絮的困境该如何解开,独孤一一时之间无计再施,烦恼不禁现身心头。他突然很渴望见到虚行之,他需要虚行之帮个忙,帮忙破解诗絮的困境。 可惜虚行之又怎么会那么巧在此时此刻此地出现,与虚行之的见面只能留待日后的缘分。若是真有缘,他想要向虚行之好好讨教讨教,顺便向他讨要一剂号称现世最强的“小楼一夜”。 他没有碰过此类能催发人之情与欲的药物,他也想试试;试试自己能不能抵抗这类药物,试试小楼一夜的威力,看看用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强行将小楼一夜驱逐出体内,破除小楼一夜的主宰。 独孤一觉得自己有信心,觉得可以用自己的实力强行瓦解此类药物,可是他不敢将这种想法付诸在诗絮身上。他觉得自己以身试法,自己废了便废了,但诗絮不能。 诗絮具体是谁,诗絮是否为了背后的势力来到百炼书院,他还不懂。 如果诗絮真的被他弄废了,又无法帮助诗絮重修回来,那他该如何面对诗絮,如何面对将期望寄托于诗絮身上的那些人。 出手帮倒忙,弄巧成拙这种顾虑让独孤一有所犹豫。 等待! 独孤一仍旧在等待,等待药效自行散去或者诗絮洪福齐天,依靠自身的气运扭转当前的困局。 “你是谁?你对我学姐做了什么?” 剑破了宁静,声断了思绪。 独孤一确实是相对来人的师姐诗絮做点什么,但是他还没有动手,因为他还没有想到稳妥的做法。 “很明显我是在戏弄你的学姐,所以等我放开你的时候你应该赶紧去找人帮忙,越快越好,我会一直戏弄她,直到你找到能阻止我的人。” 一把利剑,一人怒容。 剑势好剑,至少看起来非常漂亮,虽然远比不上独孤一自己的佩剑夜雨;人是美人,至少在人群中也能博得不少怀春少年为她侧目,虽然不及独孤一自己的妻子秋意或者是仍旧在湖水中如虎扑食一般的诗絮。 “你给我等着!” 少女愤怒而来,愤怒而去。 她的怒剑虽无法触及独孤一丈内,她的怒容独孤一却尽收眼里。 独孤一很欣赏少女的愤怒姿态,她越是愤怒独孤一就越开心;因为少女越愤怒就能越快找来帮手,而且是少女觉得最厉害、最能信任的帮手。 独孤一需要帮忙,在自己对诗絮的办法不奏效而且又没有其他想法的时候,他希望有人能帮他一把,或许少女带来的人见多识广,能处理好诗絮的问题。 他不忍再让诗絮那般疯狂迷失下去,况且时间拖得越久,诗絮的结果如何将会多出更多的变数。 “可恶!我才离开一会,你对诗絮学姐的戏弄竟变本加厉,我劝你最好快点住手,在我们百炼书院内这般猖狂,看菲颜老师如何收拾你!” 少女没有令独孤一失望,她刚离去一会便叫来了另一个人。 来人也是个女人,在她看到湖水中行为变得更为凶猛异常的诗絮时也是一脸怒容,还有她不由分说刺向独孤一长剑也充满了怒意。 “这位老师,我以为你会先闻问一下,了解了解事情的因由,还有你的对手,没想到你是这么冲动,万一我真是坏人怎么办。” 菲颜远强于请他而来的那位少女,但要对付独孤一,她还不够。独孤一对待她并没有像对待那位少女一样,直接将少女定身丈外,而是以双指捏住了她的剑尖。 “我不管你是谁,在百炼书院内伤害书院的学员可是大忌,我劝你还是乖乖收手,在我还没有叫来其他人之前。” 菲颜的剑虽然被独孤一制住,但她的嘴没有,她的怒意也是一样;此刻她的语气很严厉,她的眼神很犀利,虽然她进退不得。 “菲颜老师,请恕我冒犯,我放开你的剑可以,但你要先帮助诗絮恢复,等她恢复之后你再叫人,叫来多少人都行,我就在这里静静等着,决不食言。” 诚恳的口吻,真挚的微笑,但这些在菲颜眼里一闪而过,她只觉得眼前的少年狂妄至极。 她现在深知自己不是毒死后,但她知道在百炼书院内从不缺乏厉害的人,她只要放下自己的骄傲,释放求助信号便会有人闻讯而来。 “先抓住你,比相信你更加稳妥!” 一个红色的光球从菲颜的另一只手忽现,直上长空,在高空中如烟花绽放,闪出一个七角的星形图案,很美丽却充满危险的气息。 “唉!” 独孤一无奈,无奈的松开菲颜的剑,无奈的摇头叹息。菲颜的不信任将会延迟诗絮被救助的时间,菲颜的折腾将会让诗絮承受更多的折磨。 “现在我把自己交给老师你了,你赶紧救救她吧!” 独孤一无奈的将自己双手奉上,示意菲颜将他束缚。 刚才菲颜释放的红色七星一定是在向其他人传递某种信号,若是等更多的人到来,只怕独孤一再怎么向他们解释都会有质疑的人存在,不如更彻底的献出自己的真诚。 结束诗絮的迷失与疯狂,也是结束他人对自己误会的时候。 诗絮现在在菲颜与少女的眼中是一个正被独孤一伤害的受害者,等诗絮醒来,让诗絮自己向他人述说,能让他人更加信服。 “郁蓝,你好好看着他,我去看看你学姐如何,等下其他人到此,让他们查查他到底是何人,该如何处置。” 独孤一在菲颜的疑惑下双手被菲颜唤出的一股金绳捆住,淡定的静坐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山石之上,接受着郁蓝对着他一眼不眨的谨慎。 独孤一没有介意,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独孤一没有委屈,因为每一个人都不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想法,所以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与不同做法,他能理解菲颜与郁蓝对他的提防。 他也有自己性格、想法、做法,况且每个人的立场或者自身所处的位置不同,同一件事处理的方式也会受到影响。此时的他心中无愧,郁蓝的眼神对他没有影响。 “你到底要对她做什么?解药呢?” 诗絮已被菲颜带离湖水,被菲颜紧搂怀中,狂躁的身体被牢牢制住,无法动弹,只剩双眼,宣泄着欲望。而菲颜不同,菲颜眉头紧锁,语气与眼神控诉着怒与悲。 看菲颜模样,独孤一知道菲颜也没有办法帮助诗絮摆脱那种焕发情与欲的药物,似乎他将面临的又是等待。 “看得出来,菲颜老师你很担心她,可是你也不能被感性冲昏了头脑,不如稍微冷静一下,等等其他人到来再说。” 独孤一没有解药,诗絮的困境亦不是他造成,可是以目前的状况,任他怎么跟两人解释,两人都很难相信。 菲颜与郁蓝对他的认知从一个误区开始,再加上如今的关心则乱心境,独孤一唯有等待,等待见到菲颜信号的其他人到来。 也许闻讯而来的其他人也无法解除诗絮的困扰,但说不定独孤一能等到他认识的人,比如说曾在潜龙境内与他一面之缘的萧老头和其他两位长老,让两人对他不必紧紧相逼,让他再好好想想怎么帮助诗絮。 独孤一没有等太久,但他也没有等到萧老头与那两位长老,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面孔之上显露着看到他的惊喜与意外。 “真开心,真意外!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更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之时你竟然被人捆住双手,被人剑指眉心。” 剑是郁蓝的剑,在菲颜的示意下,郁蓝的剑尖停在了他眉心寸前,试图从他口中听到她们两人想要听到的话,还有让他交出解药。 “真开心,真意外!” 第0048章 独孤一有些惊喜,亦有些意外。 此时见到在潜龙境内曾与他一战的媲日让他惊喜,而菲颜对媲日的恭敬让他感到意外。 “菲颜,你们两人先带那女孩去找游老头,你们现在面对的人,他的危险程度最少都是八星级别,可不止七星那么简单,这里就交由我来处理吧。” 郁蓝不知来着何人,她来书院两年,从未见过闻讯而来的男人,所以她的剑还未离开,只是双眼转移到了她的老师柳菲颜之上。 “此人,确实厉害,但有前辈在此,想必他也蹦跶不到哪里去,我们先去找游长老解救诗絮,他就有劳方前辈了。” 就此离去柳菲颜心中有些不甘,她想留下看看事态的后续发展如何,但她怀中的诗絮显然不允许,所以她只能选择离去。 郁蓝看到柳菲颜示意离开的眼神,她也只能离开。郁蓝也有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她想知道比自己的老师还厉害的少年到底是何来历,也想知道闻讯而来的这位方前辈到底是何人,如何制住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危险程度被自己的老师认定为七星级别,这种级别的预警在今日之前郁蓝从未见过,她只是听说过。 百炼书院以星形图案作为预警信号,共分七个等级,从三个角的星形图案开始,终于九个角的星形图案。她听说过的七星预警,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 她很好奇,好奇眼前的少年到底有多厉害,好奇让向来比较高傲的柳菲颜变得恭敬的方前辈身居书院何处。她来书院的这两年时间,书院内大部分地方她都去过,书院内比较厉害的人物她也基本都听说过并有幸遇见过。 书院内有一个地方郁蓝还没有机会去过,她也去不了,听说那里只有死亡存在;而书院内那些厉害的人物中有一个她还没有机会见过,所以她不知那个人长什么样,但她可以肯定绝不是两人中的任何一人。 她曾听说过那个人的神奇,那个人叫龙亦天,据说他如神威勇,说他俊若星辰,说他从出现至今无人能敌,说他在暗中主宰着现在这天与地,还有人与万物。 也许龙亦天是个少年模样,也许他已不在是个少年模样,听说他已隐迹在百炼书院这块土地上有成千上万年。曾有幸目睹他本人容貌的人大多已化身白骨伴黄土,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未曾死去,但也已飞往那所谓的仙境。 书院内曾有前辈告诉郁蓝,告知她龙亦天还活着,但现在基本是活在传说中,活在书院成员的只言片语中。 现在就算有幸得见龙亦天,亦不能一睹他的面貌,听说龙亦天的妻子慕容熙死后,他便戴上了一副面具,一副奇怪的面具。 唇之上为金色,唇之下为银色,面具完完全全盖住了他的脸,只剩他的一双眼。 他的双眼时而如日般金光灿灿,令人无法直视;时而如月般皎洁明朗,令人无法神移。他的瞳孔深邃如缥缈星辰,如浩瀚苍穹,看不透,看不尽。 虽然郁蓝所见两人的眼神深处她也看不透,但她的感觉告诉她,两人绝不是传说中的龙亦天。两人对于她来说都很厉害,但还没有她心中所想象的龙亦天那般厉害。 “方前辈,很开心能知晓你的姓氏,如果连名字或者你的身份来历也知道,我想我一定更开心,不知你能不能让我领略一下?” 柳菲颜已带着诗絮与郁蓝离开,此处此时唯独两人共处。 独孤一曾以为媲日只属于潜龙境,没想到他在百炼书院内也有一席之位,或许日后在书院内自己有找上他的那一天,有需要知道他的全名。 “等下你自己问他们吧,我要走了,而且是越快越好,再见!” 再见,也许是再也不见,因为独孤一看到媲日所去的方向,有一老婆婆紧紧追击而去。 “方修竹,你给我站住!” 老婆婆似乎与名为方修竹的媲日有些瓜葛,语气中带着愤怒,追逐中带着杀招。 “原来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独孤一觉得自己今天所见到的人真不少,而且都是极其不简单;女的养眼,男的俊朗,而且身手都不错。除了追逐方修竹的不漂亮,除了欲对诗絮不轨的于星楚不厉害。 “萧前辈,久违了!想不到我初来乍到便惊扰到各位,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方修竹之后,与萧老头同行的还有三人,除了径自追寻方修竹而去的老婆婆,现在还剩两人。 这三人在潜龙境内也曾出现过,这两人是独孤一与噬血老魔在潜龙境内战斗之时,与萧老头一同出现的那两位。 “非一般的人,非一般的见面方式,反而让我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我们本来打算让你在书院多观览游赏几日,但现在即已相见,这东西便于此交给你吧。” 独孤一接过从空中飞来的一根丈余长棍,棍身光滑明亮,一半黑色一半白色。他疑惑的看着长棍,不解的望着空中的萧老头。 “这根定天棍是书院的掌门信物,现有百炼书院方祺福、骆永年两位长老为证,我萧少青以百炼书院的掌门身份将它交给你,同时也将守护百炼书院的重任交给你。” 萧邵青忽然变得很慎重,身边的两位长老亦神情肃穆,独孤一的目光来回游移三人身上,更疑惑,更希望得到他们更详细的解答。 “可曾记得被你打败的噬血老魔,我们发现他的出现是魔族进犯的决定;为了迎接即将倾巢而来的魔族,我与众长老必须闭关修炼,研习对付魔族高手的神功密录,所以书院就拜托你了。” 萧邵青换上了微笑,侧身撕出一道裂缝,带着一丝狡黠,瞬间没入裂缝消失不见。他身边的两位长老见状也接连复制他的举动,瞬移离开。 “喂喂喂,等一下,怎么又是掌门?” 萧邵青的安排对于独孤一来说有些突然,他已来不及留住他们三人,他亦无法寻迹而去,因为他不知道他们三人瞬移去了何处。 现在他不止疑惑难解,还有迷茫。为什么萧邵青会选择他,他觉得自己经营一个听风门都没有什么良策,又如何管理得了这人数以万计数的百炼书院。 而且现在的他对百炼书院所知之事大多是他人相告,具体情况所知极少;不止是书院的环境,书院的日常事务怎么处理更是心中无数。 他望着人去空无的上方,又看了看手中的定天棍,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对于萧邵青的这个打算,他没有一丝丝准备。他曾稀里糊涂的当上听风的掌门,现在接手百炼书院亦是一样那么突然。 “有没有人啊,可不可以出来请我吃个早餐?” 独孤一不饿,他觉得很饱,因为他现在一肚子气。 闷气涨得他肚子难受,他需要做些什么事情来消消气,来个美味的早餐这种想法突然就闪现脑海。 “咚!咚!咚......” 没有人回应独孤一的诉求,回应他的是一声又一声响亮的钟声,一共九声。 钟声就在书院的中间一带传来,铜钟就在书院中间的一个巨大圆形广场边上。如果从书院正门而入的话,便可以看到悬挂着的丈大铜钟正对着大门。 敲响钟声的人独孤一不认得,但他认得站在台上于铜钟正前方的方修竹,还有奔赴广场中的问语与柳菲颜和郁蓝三个方才刚刚见到的人。 “晚晴!” 在到处是人的广场中,还有不少人正赶往此处,很急切却不乱,很紧迫却站得有秩有序,所以独孤一很快便找到了与他一同而来的叶晚晴等人。 叶晚晴寻找的目光正在东张西望,她似乎正在找着他。 “肃静,今日召集大家于此,是为了向大家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独孤一在说着话,与叶晚晴几人欢快的私聊着各自的际遇,不料他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之时就被方修竹洪亮的声音打断,他的人也被方修竹揪到了台上。 “大家一定很好奇我身边这个人是谁,他叫独孤一,在萧邵青掌门闭关的这段日子,百炼书院将由他执掌,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让他感受一下我们百炼书院的同心协力以及对他的欢迎。” 掌声最先发出的人是叶晚晴等人,最激烈的也是在潜龙境内与独孤一等人一路走来的人。也许事情太过突然,其他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回应,啪啪得有些犹疑。 “也许很多人不知道我是谁,甚至都没有见过我,但我相信大家应该都知道定天棍,知道定天棍在百炼书院内意味着什么。” 定天棍意味着什么,柳菲颜知道;方修竹是谁,柳菲颜也知道。她不知道的是刚刚一会不见的少年怎么成了执掌百炼书院的人,独孤一此刻不应该被方修竹抓起来,吊打于众人面前吗?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发展跟自己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为什么独孤一反而成了执掌百炼书院的人,而且百炼书院的权利象征定天棍似乎也落到了独孤一手上? 柳菲颜太多疑问,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对象,将崇拜给错了方修竹。方修竹是不是一直潜伏书院内,等候独孤一,等候今时今日。 毕竟,妖始终是妖。 第0049章 “方前辈,我们没有收到萧掌门任何要闭关之类的消息,还请前辈给出令大家更清楚信服的凭证,否则在日后的生活工作中有所犹疑可能不知该如何抉择或向谁请示。” 柳菲颜闻言很开心,有人问出了她想问却又所犹豫的话。独孤一给她的印象并不好,不好到令她对方修竹的曾经的感动有所动摇。 她希望方修竹能拿出让她信服的凭据,毕竟自己曾经把方修竹看做半个师傅。 “愣着做什么,赶紧把萧老头交给你的定天棍亮出来啊!” 定天棍在独孤一听到钟声赶往此处时已被收入自己的载戒之中,他没有再发愣。他在想着这突如其来的执掌之权,想着该怎么处置,想着该怎么应对当下的事情。 执掌百炼书院独孤一未曾想过,他也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他来到百炼书院倒是想通过书院的培养增强自己这方面的能力。 他没有想到他一来到书院,什么东西都还没有开始学习,就直接让他上手实践。 “想必大家都很疑惑为什么萧掌门会毫无征兆的将定天棍交到我手上,我也很疑惑,这事情突然得让我不知所措。所以我想听听大家是选择相信萧掌门的抉择,还是相信自己。我可以将定天棍让出,让给自信有能力接掌书院的人,请!” 万人齐聚台下,如此场面,如此氛围,独孤一还是初次面对。台下井然有序的队列让他有些震撼,众人求知若渴的神情让他有些拘束,特别是在初登台上之时,但此时已复坦然。 他大大方方的将定天棍取出,竖立台上;大大方方的邀请台下众人自荐或者举荐他人接下定天棍,接下执掌书院的权利与责任。 他在努力,但是在自己还没有自信可以做好或者非必要亲自去做的时候,他可以将机会让给其他人,让给比他更优秀、更适合的人。 百炼书院是栽培人才的地方,书院内比他优秀的人绝不少,如何让适合的人去做合适的事情,往往都可以做得更出色,至少会做得比现在的他更出色,而他在书院需要的时候适时帮助既可。 “我支持独孤一执掌百炼书院!” 骚动与议论戛然而止,因为人群中有人说了话,很肯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声音不是特别大,但似乎都传到了众人的耳中,众人看着独孤一与定天棍的目光大都转移到了说话的人身上。 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他与其他人区别很明显,其他人都是站着,只有他一个人坐着,坐在轮椅上,手中把玩着一黑一白两颗棋子。 清灵雅润的形象是男子给独孤一最直观的印象,残患令他无法如常人一般立足的身体缺陷并没有让他低头卑怯。男子很自信,自信展现在他微微的浅笑中,展现在他面对无数道带着疑问目光中的从容。 “因为我欣赏他。” 独孤一闻言报以微笑,他不知自己哪一点让男子欣赏,很多想要在男子身上得到答案的人也跟他一样不知道,想要得知更清晰答案的想法都写在他们脸上。 可惜男子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只是持续着他的微笑,继续把玩着手中的棋子。 “呵呵,你以为你花落是谁啊,就知道故弄玄虚,我不同意。独孤一于我还要小上一些,我不信他能执掌好书院,我支持唐清流老师或者方前辈。” 独孤一没有介意,他随着男子的目光看了看唐清流,看了看方修竹。唐清流负手而立于台下众人之前,以礼貌的笑脸回应独孤一的目光;而方修竹环手于胸,一副事不关己的笑容。 “那么有请唐老师上台与方前辈稍候一会,等待其他有意向或者被推荐的人,然后再商议确定最后该由谁来执掌书院,不知还有哪位有意向或者举荐,请!” 独孤一的表现方修竹觉得甚是满意,独孤一的气度令他感到放心。虽然有人举荐他接掌书院这件事情他是事不关己的态度,但独孤一将执掌之位让给他人这件事却是不被允许。 此次萧邵青让独孤一执掌百炼书院的这件事其中的具体因由方修竹也知道,所以独孤一选择将萧邵青授予他的权利让出方修竹自己必须想办法制止,不能出现意外。 “等一等,古往今来素以能者居首,老夫也非常赞同。但事出突然,其他方面已无足够的时间去一一评定,所以想要角逐执掌之位便以武力定结果,败独孤一者继任,谁先来?” 广场中的人闻言再次陷入骚动,再次进行议论,唐清流极力克制自己保持平静,内心的激动却再次迭起如潮涌,一波更胜一波。 唐清流很有意向于执掌之位,这是他一直以来在努力奋斗着的目标。他觉得只要萧邵青还在,他的机会就还没有到,所以他一直按捺着自己的心,在人前一直以稳重的表现经营者自己的欲望。 按照目前的局势,百炼书院最有可能从萧邵青手中接过执掌之权的是他的学弟周正则。论品行,轮行为,周正则都比他更突出,更深得萧邵青以及多位长老的肯定。 他们几人对周正则的栽培,对周正则的期望都远高于唐清流自己;所幸周正则比较谈薄名利,对执掌之位不是很在意;唐清流甚至可以肯定,是否能成为书院下一任掌门并不是周正则的追求。 周正则醉心于修身养性,平时都是深居简出;若不是今日方修竹鸣钟召集,与周正则的再见面,唐清流可说不出会是何时。 从周正则出现至今,唐清流一直在暗暗留意他的表现,周正则只是静立人群前,静候方修竹的交代,陌生的独孤一突然被授命执掌书院对周正则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好犹疑。 “让我来试试,看看他的修为如何。” 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如何对他出手,唐清流相信在场中有想法的其他人也不会率先向独孤一出手,特别是像他这种身为前辈之人,所以唐清流需要有个人去打开局面。 朱云安很聪明,至少在唐清流眼里是如此,站在他身后侧的朱云安似乎看到了他的眼神并读懂了他的意思。朱云安的表现让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朱云安,所以他的刀当然没有送错。 朱云安用刀,现在朱云安手上的刀是他送给朱云安的其中一件礼物,他还送了朱云安不少好东西,也教了朱云安不少自己的秘技,为的是让朱云安听的使唤,愿意为他拼命。 唐清流知道自己距离执掌之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通往执掌的道路上亦是坎坷曲折,他需要不少铺路石,而朱云安就是其中的一块,他已经雕磨了许久,朱云安这块石头越来越让他觉得踏实。 现在朱云安砍向独孤一的乱流刀法第三式用得非常纯熟,意图非常明确,左右各两道刀风起手断绝独孤一往左右双方的闪避之路,逼迫独孤一正面迎击,一刀断胜负。 “唐老师,想不到朱云安又进步了,这应该是你的功劳吧!不过想要击败独孤一还远远不够,哪怕加上你我两人也不行。” 唐清流闻言有些惊异,惊异于柳菲颜眼神中流露出的不甘,惊异于柳菲颜语气中的肯定。在他的印象中,柳菲颜并不是信口胡言的人,也不是会轻易看低自己的人。 “我说他比我还厉害,你们两个信不信?” 唐清流不信,他看到柳菲颜对于问话跟他一样也不信,但是方才朱云安对独孤一发起攻击而闪身到他们两人身前的方修竹并不像是在跟他们两人说笑,虽然方修竹带着笑容在问。 “前辈是不是有些高抬他了,若连前辈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怕在场的所有人中将没有谁能胜过他,想必放眼整个书院能与他一战的人也没有多少,所以我不信。” 方修竹的真正实力柳菲颜还没有机会见识过,但据她师父邱思怡所言,以方修竹的实力足矣跻身书院前五强者。 可是独孤一此般年纪就比她还要强,她已经觉得很过分,方修竹这样的话叫她如何相信,因为她觉得独孤一再不凡也要有个限度。 “天下如此之大,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是意外。也许是你的成长一直一帆风顺,让你一直惦记着自己优于他人的天赋,所以让你难以接受。菲颜,你还需要多些经历,多些磨难,以助突破下一境界。” 没有修炼天赋是一件苦恼的事情,修炼天赋太过出众也有可能是一件苦恼的事情,就好像柳菲颜一样。 柳菲颜自小便被发掘,被邱思怡带入书院后,修炼上得益于邱思怡悉心帮助,一路顺风顺水,让她缺少了一些的沉淀,性格上多了一些缺陷。邱思怡对她的溺爱,让她有些高傲。 所幸方修竹发现独孤一并没有像柳菲颜那样,独孤一对于他来说,真是意外得彻底,所以在萧邵青将计划告诉他之时,他对独孤一亦是心持期待。 “还有谁?一起上吧!” 第0050章 败,很多人都少不了要面对这一种情况,朱云安自然不会例外。 对战独孤一,朱云安失败的结果方修竹觉得那是必然的事情,但是方修竹发现唐清流似乎不太愿意接受,因为朱云安败得太快。 朱云安起初的目的很明确,刀招力道遒劲,刀招落下之时宝刀却似乎失了战意,很配合的落到了迎面徐近而来的独孤一掌中。 现在朱云安仍然保持着握刀的姿势,仿佛他的刀还在他手中一般,空洞的眼神在表述着自己的恶况,连方修竹的话语都无法终止他的失魂落魄。 “方前辈,云安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像是遭受了什么摄魂夺魄的妖法?” 唐清流心中窃喜,他喜欢柳菲颜这句带有成见的话语。他觉得朱云安现在的失神状态不过是因为来自独孤一身上的震吓,绝对不是什么摄魂夺魄的妖法。 唐清流觉得柳菲颜如此说法,肯定是因为柳菲颜与独孤一之前相遇所发生的事情让柳菲颜极为不悦,也许还有柳菲颜对独孤一的一些妒忌。 “想不到他的气魄如此之强吧,有没有兴趣上台感受一下?” 方修竹的微微一笑,柳菲颜双颊微微一红,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正遭受着独孤一之前与她相遇而产生不快所带来的影响。 所幸她的失态仅落在方修竹与唐清流眼中,其他人的注意力尽在台上的独孤一,或被他震惊,或为他喝彩;因为朱云安在书院内也算小有名气,因为朱云安败得似是不费吹灰之力。 “承让!” 方修竹再次重返台上结束了朱云安对独孤一的挑战,朱云安只能带着独孤一归还于他的刀与失败落寞离去。 独孤一胜了,这对于他来说毫无意外,在独孤一一语谦虚后重新进入了等待,等待下一位挑战者,等待那一位将他打败的人。 奈何独孤一对于书院内所有人来说皆如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挑战者无一取胜的可能,只看独孤一让他们何时落败。一个接着一个,带着不信与自信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继续登台。 独孤一一夫当关,轻松可胜,没想挑战者败而不断,似乎激起了台下众人的激情,踊跃向自己挑战。可惜他自己却没有收获太多的激情,他只见识到了挑战者五花八门的招式秘技。 似乎每一位挑战者都能带给他一些新鲜体验,所以他并没有像击败第一位挑战者那般一招制胜,而是选择与他们周旋,为各位挑战者创造出手的条件,让他们有机会施展自身的修为功法,尽其所能。 “你玩够了没有?” 台下众人的积极踊跃,络绎不绝,而独孤一来者不拒。这一切在初时方修竹十分赞赏,赞赏各学员没有丢了书院的气势,赞赏独孤一没有给他乱来。 可是如今方修竹发现情况变了,变得有些意外。学员们对独孤一的挑战似乎不再是追求胜利,而是在于展示自己的实力,因为独孤一一直在给他们创造那样的条件。 他发现这种情况若是不改变,战斗何时告停将没有那么好确定,这将影响到他决策的落实,影响到独孤一接掌百炼书院的进展。 “各位老师难道没有兴趣上台参与一下吗?若是没有的话,老夫便当作是各位对独孤一接掌书院的肯定,那今天就到此为止,而其他学员想要挑战的话,可在确定继掌之后另择时机。” 方修竹不是很忙,但他可没有那么多闲情,他的闲情已在这一个时辰内耗得差不多了,而且他早已知晓结果;结果就是如今现场中无一人可以击败独孤一,就算是一群人一起上结果亦是一样。 如今现场中修为实力较高的是在书院任职的各位老师,可是他们一直在观望,似乎自恃身份不愿出手,似乎也害怕失败而不敢出手,或者他们都在等待第一个上台的老师。 方修竹看到各位站在人群最前边的众老师在听到他的话语之后,三三两两在互相交换着眼神,结果有摇头苦笑,有处之淡然,也有跃跃欲试,不过最终没有看到有人上台。 “既然各位老师没有异议,现在我宣布,书院执掌之位暂交予独孤一接掌,直至萧邵青掌门出关。于此期间将以独孤掌门为首,为书院、为自己继续努力。现有,有请独孤掌门为我们简单做个自我介绍。” 肃静如雨落去,掌声如雷动起。独孤一突然觉得这个自我介绍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事情跟他想得不太一样。 “很高兴能加入百炼,很荣幸能站于此向大家自我介绍。我叫独孤一,自上水听风来,跟大家一样为提升自我而来,望日后能与大家好好相处,一起探讨,共同追求,实现至此的心愿,谢谢大家!谢谢!” 独孤一也不知自己说得好或者不好,他只是将自己心里的话讲述于众人。他以平稳的语气开头,不知为何突然激动起来,接连的谢谢以及言后的鞠躬皆是有感而发。 “静一静,呃......今日先到此为止,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若有其他事日后再叙,散了!散了!” 独孤一的说辞方修竹由衷赞赏,他的掌声如同台下大部分人一样激烈,毫不做作的送给独孤一。 他很不忍心终止众人的掌声,不过独孤一似已没有其他话要说,亦没有什么想法推进事情的发展,因为这一切对独孤一来说太突然,百炼书院对于独孤一来说也太陌生,这就需要他来引导。 可是当他叫停众人之后,本欲有些话要说的他突然想起那些话不太适合告知于众,唯有尬尴解散,自己先行离去。 方修竹这一去,大部分人也意犹未尽地伴着议论,带着好奇陆续离开,独孤一却明显看到五人不走反而在靠近。 这五人有男有女,同样的笑容,同样的拿着纸和笔,还有双眼中流露着同样求知的渴望。 “独孤掌门好,我们五人是书院“流言堂”的成员,负责收集并分享书院内各种传奇人物事迹或者一些趣事奇闻,不知独孤掌门能否回报一下书院众人对你的倾慕。” 原来百炼书院并非只有一成不变的教与学,在教与学之中还穿插着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想必进入这流言堂也能学习到不少东西。 至少独孤一觉得流言堂五人的言语措辞可以令人愉悦其内,加上他们自然展露的和气笑面,更容易取得与他人进一步的交流,这也是一种本事。 五人交替问了他各种问题,对于五人的问题他欣然作答,几乎是有问必答。想不到他是否有意中人成了五人最为关注的地方,五人对于从他口中得到的答复似乎不太满意,多次反复确认。 “真的这样?” 叶晚晴也在反复确认,在她看到流言堂刊登在书院“回首峰”上那块开头纂刻着“昨日”两个字的巨大石幕中关于独孤一的情与趣、曾经与现在的事情时。 石幕上的言词十分肯定的转达着秋意就是独孤一的未婚妻,叶晚晴也可以肯定独孤一不是个胡言乱语的人,但是她还是不愿相信,这件事让她难以接受。 她反复回忆着自己所知,回忆着那关于独孤一的点点滴滴,她想找出那么一丝理由来驳斥这件事情并非真实。 痛心的是她实在找不出来,反倒是发现她越是探究越是烦闷,而烦闷正风卷云涌般充斥着她的身体,挤压着她的芳心,驱赶着她的热泪。 她想不到昨日已去,昨日之事却难以话别,总是出现在今日回首中,而且是那样的不堪。此刻,往日的甜蜜相处,往日挽手织梦的幻想,一情一幕正在汇聚,汇聚成一把锥子,钻入她的心。 她的心很痛,她的泪狂涌,每一滴泪承载着每一分痛苦,痛苦不止,泪流不断。 “现在的我是不是一点都不可爱?” 无人的角落,无声的痛哭,可是乱坐一地、埋首双腿中的她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接着又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一哥......” 独孤一突然出现眼前,叶晚晴没有问出为什么,她只知道她需要独孤一的身体怀抱,需要独孤一的肩膀依靠。 “嗯。” 轻声的回应,轻柔的抚摸,独孤一不问所为,不语劝慰,只是像在潜龙境金殿那时轻抚着叶晚晴的头;静静的,聆听那无声的泪语。 昨日在他将答案告知流言堂五人之时,也向五人询问了流言堂如何向他人转达他们之间的对话以及将要向他人分享哪些东西,所以在叶晚晴没来之前他便已先到回首峰之上。 他知道叶晚晴一定会来,因为他让五人将信息有意无意的透露到叶晚晴的耳里,告知叶晚晴他已有一个未婚妻,还很幸运的遇到了个好妹妹。 这未婚妻叫秋意,他们在年前正式决定互托终生;而这好妹妹便是叶晚晴,与他一路相伴,同样来到了百炼书院进修。 “谢谢你!” 第0051章 天空一片蔚蓝,身边一位少男。 叶晚晴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席柔软之上,睡梦粉饰了她的泪与痛,变成笑与忧。此时的她,笑容正装饰在她的脸上,忧伤正深藏于她的心中。 “睡醒之后再躺上一会,闭目回味一下自然苏醒时的快感,将会感到睡得更加惬意。” 叶晚晴的泪结束在恣意痛哭之下,先前的她就像个小孩那般无所顾忌的哭泣,哭着哭着便累了,累了便睡了。而后独孤一能给她的只有一份安静,然后静静的守候着她,等候着她醒来。 他知道叶晚晴的哭泣应该是因为他,在他选择秋意之后便觉得会有今时今日叶晚晴的泪与伤,所以他才借流言堂之口完成了这迟早都要对叶晚晴说的话。 “还真是如此,不过总是这样的话,可能会变得起不了床,赖床可就糟了。你饿了吗?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觉得有点饿了。” 撼天府前,独孤一发现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却又不是时候。现在正是饭点,只是他们两人来得有些晚,前边数百人跟他们一样在列队等候待食。 “掌...门,您怎么到这来了?现在这么多人排队,要不您老人家先找个位置,等会我帮你挑选些比较好吃的送过去给您如何?” 撼天府目前共有十三座,以书院师生所种植养育之物自给自足。而在这十三座食堂中,撼天十三府以书院老师或其他资历较高的前辈为主,同时担任着招待来往书院的宾客,所以很少见到非学员出现在其他十二府。 杜十三对于独孤一排在自己之后感到一股压力,相信在独孤一周边的人也会有这种感觉,因为人群中发现了独孤一存在的人总时不时朝着他这个方向瞄来,偷瞄着这新继任的掌门,还有掌门前边的美女。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大家都在拍着队等候,我怎么能搞特殊化;况且大家都这么有秩序,相信我们不用等候太久。” 杜十三欲再言语,奈何身后美女的笑颜影响到了他,唯有点头作罢,腼腆转身,低着头,继续排着队。 叶晚晴见状笑得更欢,笑着独孤一这个老人家,笑着前边称呼独孤一为老人家的男子。 在听风,独孤一同样是掌门,她却不曾听闻有谁把独孤一称为老人家,想不到独孤一成了百炼书院的掌门也成了老人家。虽然这是他人的慌言慌语,但是她听起来觉得很有趣。 “老人家,好吃吗?” 简约的木制餐桌上,顾及前边男子许久的叶晚晴终于有机会表达藏着已久的笑点。 “饭菜不错,但是老人家一点都不好吃!” 撼天府的饭菜虽不比知行者,但“引天之物种植,得人之劳成食;有食尚有明天,无食必会变天;请尊重,请珍惜。”这些刻于门口木板上的话,令独孤一觉得这些简单的饭菜无何不妥,食之更津津有味。 “我还记得那个人,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一下?” 独孤一对于“老人家”这个称呼的摇头佯叹,不禁令叶晚晴笑颜更盛,玩心似乎亦在绽放,竟有跃跃欲试之态。 “不急不急,先好好酝酿一阵子,多想几个方案该怎么教训他,他日偶遇的时候随机应变。” 偌大的百炼书院,想要再次遇上同一个人,除非加上一些刻意,否则交给缘分那将是一件十分玄乎的事情。因为所谓的缘分,或许明天就可以再次相遇,或许此次相遇之后就不再有明天。 叶晚晴并不会刻意去制造再次相遇的机会,她在刻意回避独孤一与秋意所带给她的影响,至少不能在独孤一面前展露她的耿耿于怀,在独孤一面前她只能是快乐的人。 “那我们赶紧吃饭,等吃完饭回去后我一定要好好研究一番,我至少要想出三种方式,时刻准备着招待他!” 告别就在撼天十三府前,而独孤一的真正离开是在叶晚晴回到她住所之时;他暗中伴随了一路,直到一路落寞的叶晚晴彻底消失在眼前。 “我能做些什么?” 独孤一觉得自己什么都干不了,目前的他似乎只能静静躺在书院的藏书阁内,遨游浩瀚书海的同时,意图在书海中找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叶晚晴泪醒之后对他与秋意的事情绝口不提,是在逃避,她面上的笑容不过是暗伤的掩饰,她越表现得从容自若就藏得越深。 所以他想要知道该如何劝导叶晚晴走出困境,还有想知道该怎么看好百炼书院。 自从确认他暂管百炼书院之后,只有负责书院内务的姚凡松老师找过他,把他带到了他的住处。他的住处便在现在这间“无涯”藏书阁的最顶层,那里无梯可往,上下随风飞。 “好久不见。” 言者笑颜如拂风,明目似朗月,灵动而奕奕,让人全然忘了他是个白发满头,沟壑纵横的老人家。他悄然出现,突然的话语却一点也不突兀,似如微风起,平静而实在。 “得见高人,荣幸之至,晚辈独孤一,很期待能与前辈相识。” 言者一身简朴的装扮,一望即知的工作,看似简简单单的一个人,独孤一却不知他深浅,不明他与自己何来的好久不见,所以独孤一带着一如既往的礼貌与真诚向言者请教。 “我不过是一个负责清扫书阁的人,并不是什么高人,叫我老易吧,我与你一样同是这里的住客;多年不曾见到新的住客,很高兴有你这个同居人,不知你现在住的是第几层?” 老易将手中的扫把放在一旁,示意起身辑礼的独孤一一同落座,他在这个书阁已住了很多年。多年来与他聊聊天的人并不多,能与他聊聊天的基本上都是住在这里的人。 “最顶层,也就是第十层,易前辈是否就在楼下?有机会的话想多去前辈那坐坐,向前辈讨教讨教;前辈可是真正的高人,前辈的过谦并不能抹掉自己的实力。” 老易那么近距离的靠近仍令独孤一毫无察觉,一是因为他自己处于放松的状态,另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老易那深不可测的实力。 “不用前辈前辈的称呼,还有其他事情日后再说。现在你能确定你是在第十层而不是第九层?你知不知道藏书阁只有九层吗?” 从一至十,老易当然不会怀疑独孤一连这个都能数错,只不过他至今没有听说过谁能在九层之上,内心不禁一惊;但他知晓藏书阁的奇特,也没有太大的波澜。 “那你自然也不知道能在书阁里住得越高的人,往往死得越快?哎,你现在都住上天了,前程堪忧啊!” 生死是一件严肃的事情,老易却不痛不痒的悠悠笑语,独孤一既有无奈又有好奇。 “易老生死看淡,可我似乎还达不到那种境界,不知易老能否为我细说一二?” 独孤一的好奇显然已被吊起,老易所知之事只能再次说起。 回首以往,乱世前夕,便会有人入住书阁,似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易相信这一次独孤一的到来,肯定与过往相同,不同的是同样被他们冠上“祸乱之主”的独孤一什么时候会死。 在以往老易所见过的惑乱之主皆以战亡告终,独孤一自然也不例外,虽然目前独孤一在书阁所处的高度在顶层之上,在虚无之中。 “易老,我是不是应该出去走走,找人倾诉,寻人安慰?听您的话,我是必死无疑啊。” 独孤一讪讪而笑,可是并无离意,因为与老易谈话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战亡是死亡最好的归宿,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不需安慰,况且安慰也解决不了你将要面对死亡的事实。现在你仍在活着,过好每一天才是人生的真谛。” 生,即意味着死,很多人都逃不过死亡的结果。有的人努力一生使得人生富有意义,有的人奋斗一生追寻人生永存不灭,也许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死得其所。人生最害怕的就是怨天尤人,庸碌一生,坐以待毙。 独孤一早已跨过听天由命的阶段,他一直在努力,努力过好每一天,使每一天过得更好。以前如此,现在更加如此。 以前他只是孑然一身,纵然死亡亦无所畏惧;现在他有了秋意,有了牵挂。 “现在我仍活着,以后我依然要活着,只怕这种欲求将让我无法安然过好每一天。您老要是有什么想法请一定告诉我,尽管交由我来尝试。” 过往的祸乱皆是族群之间的纷争与资源利益的抢夺所驱使,而在几大族群中人族常见式微,逐鹿残食之举基本上都是从灵泽大陆展开。 毁灭人族,割据灵泽,一直都是某些族群在进行中的事情;这事似乎已印在他们骨子里,一直都在虎视眈眈,寻机而动。老易存活至今,从未见过他们放弃。 “想法有是有,不过至今无人能做到,那便是断纷争,创盛世,统天下。” 第0052章 沉思! 独孤一正在沉思中,老易的话诱导着他进入思索,心中的忧虑扩散着他的思绪。 群敌若起,灵泽必乱;灵泽若乱,何处言欢。 他再次确认自己很被动,不过至此求学的他被告知即将卷入了祸乱的漩涡中,而且还是处于漩涡中心的那一个位置。 “易老,祸乱之主的主是不是主宰的意思?” 祸乱之主之说始出于老易之口,在书院掌门及众长老认可后渐流传于众。如此命名是何意老易当然清楚,遂肯定说道:“你说的不错,祸乱之主一直占据在主导的位置,但未曾有人展露出主宰的实力。” 是曾经的敌人太过强大,或是真有命运作弄,祸乱之主为何终归难逃一死,这个独孤一暂不可而知,但他选择相信老易的经历总结,坚毅回应:“祸乱之主终死,若是敌因,我就破敌;若是天意,我便逆天。” 老易见言轻拍独孤一肩头,朗朗笑语:“你失控了!你小说是不是看得太多,以至于在你脑中勾绘起肃杀的场景,按理说你的经历不至于让你产生这么大的杀气。” 坊间流传的英雄故事类书籍独孤一很少接触,但从说书先生嘴里听来不少。方才他脑中并未出现什么厮杀画面,只是心中的记挂直上心头,触发他的抗拒,导致他的失控。 “羁绊惑进退,女人致刀悲。”这句来自听说中的刀魔顾复情之言,此刻独孤一竟然觉得有些道理,不禁带着尴尬哑然笑语:“不好意思,方才好像真的失控了。不过话说回来,易老似乎很清楚我的过去?” 秘密在人为的掩藏守护之下尚有暴露之时,而独孤一的过往又不是秘密,他人自然能知晓,因为在这世间可有不少类似无疑问这样的帮派。 所以老易也不必对独孤一遮遮掩掩,坦白直言:“书院曾借助其他力量调查过你,虽未全明了,但足以将信任托付。希望即将到来的祸乱能靠你的实力与努力终结,同时也达成你自我主宰的欲念,活下去!” 得自老易的鼓励,独孤一冁然回应:“易老,你的力量是否全隐藏在你的眼内,你的眼神让我放弃了寻找他人安慰的念头,能与你同居一阁真好。” 阳光,老易每一天都可以看得到,但是独孤一身上的那种阳光,他已好久不见;因为他自身没有,独孤一的那种阳光早已跟他分道扬镳,淡然将主导着他的余生。 看着独孤一,独孤一令他有些羡慕,羡慕他仍是少年;而他人已老,心亦老,所以他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浅笑淡语:“也许。” 老易嘴角正扬,欲结笑面待答,忽然间似乎发现什么事情,接着缓缓起身,眼中表露着去意,淡言道:“也许你该走了,我也该走了,再见。” “再见!” 平平常常的举止,踏踏实实的步伐,一步一步、平平稳稳的离去;背影在远去,独孤一却仍无法在老易身上寻找到什么异常之处,完全与常人无异,可是老易又怎么会是常人?实在不像,一点都不像。 无涯阁前,白雅云看到了独孤一,独孤一正挺身直立于阁前,带着盈盈笑面看向七八丈外的她。 无涯阁建立在一块十里浮石之上,浮石悬于百里碧湖正中。在这里可以尽享山川秀丽与静谧,可惜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来这里,不是书院禁止,只是个人的实力不允许。 书阁无绳索桥梁交通,欲达书阁只能破风飞往。风自碧湖底布下的护阵骤起,阻拦跨过岸边的行者。在很多年前,初入书院的白雅云如现在大多学员一般,欲破而不得,多次被骤起的狂风拒绝前往书阁。 虽然现在狂风无法对她造成困扰,但是让她经常前往书阁的话会有点苦恼,因为她来过几次之后觉得这里有些冷清与寂寥,特别是夜幕降临之后。 以前她拼了劲想往书阁冲,只不过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毕竟同期学员中三年内可登阁者寥寥无几。若能在三年内登阁者便意味着实力,这在她进入院前已是共识;而对于能居于阁上之人,暂时只有仰望。 仰望着那玉楼金阁,仰望着那居住在七层之上的人。 昨日,白雅云将独孤一带到书阁前完成萧邵青交代她要做的事情后并没有急着离开,她想看看那个初来乍到、突然成为掌门的少年人最终停留在哪一层,结果她很伤心,也替唐清流感到伤心。 无涯阁向上之路,她只能走到第六层,而在书院众老师中实力名列前茅的唐清流也不过勉强能登上第七层。 “白老师,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很感谢你为我安排的一切。” 迎面而来的独孤一,笑面凌乱了她的心绪。她本有些妒忌独孤一,而后又变成了讨厌;她本已确定将独孤一放在对立面,现在面对独孤一却发现自己如霜如冰的决心似乎正在融化。 独孤一如暖阳般的笑貌尽道纯洁,独孤一如柔水般的音容尽述真情。此刻在独孤一面前,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面对大人们一般,有些拘谨,害怕大人们看出自己做了错事。 她勉强挤着笑容,极力重拾镇定,整声慎语:“独孤掌门不用客气,我不过是在完成萧掌门的交代而已,而且此次前来亦是一样,独孤掌门请跟我来。” “请!” 白雅云作笑行于前引路,独孤一跟随在后忙碌。自从独孤一自无涯阁踏上对岸与自己共行至今,他一直很忙碌,忙着点头回应路上所投来的目光与所言语的问候。 路尚未尽头,白雅云却发现自己的笑容在破灭。今日与独孤一同行,她发现自己彻底沦为陪衬,或者根本不存在;越多的关注落到独孤一身上,她这种感觉越是强烈。 “前日我见他不过是意气风发之少年,今日不过换上掌门着装却有赫赫之光,令人不禁心生敬畏。” “是啊是啊!今日再见如遇神临,令我无限渴望接触。即使知道他已定婚妻,但仍无法消除我心之荡漾,我身之欲坠。” “你是不是发烧了?他哪有那么神!” “口是心非!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两眼春光如洪泛滥,心跳之快肯定更胜于我;说不定等会我们分开,说不定第一个找上他的人就是你。” “说实话,你的心跳可真是又快又猛,都把我手撞疼了!” “哎呀!快住手!你干什么?有你这么探知人家心跳的吗?” “我这不是看你心跳得厉害,顺便帮你揉揉它,安抚一下呼之欲出的它。” “再有下次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给剁了,哼!” “哈哈......” 窃窃私语的少女渐行渐远,三人的对话对白雅云的冲击却一次更胜一次激烈,狠狠的震荡着她的耳膜,冲击着她的内心。她感觉自己的耳膜将要崩裂,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即将崩溃。 她很想把方才被她关注并监听的那三人抓起来,狠狠的训示一顿。告之她们应该好好努力,现在的她们所知尚浅,所言不过皮相之谈,男人应该跟她所喜欢的那个人一样才算。 她所喜欢的男人无需依靠着装来凸显他的身份与提升他的魅力,反而是她所喜欢的男人可以赋以任何着装光彩,让那些着装充满魅力。 假使某日她所喜欢的男人成为百炼书院的掌门,她一定叫她所喜欢的男人将现在掌门着装换掉,因为听了那三人的议论之后,她觉得现在书院的掌门着装特别的丑,一想到就觉得恶心。 百炼书院的掌门着装基于黑白灰三色,宽灰黑窄两者叠加结合成腰带,系白内衣黑长襦灰色裳,脚上黑鞋辅与黑白纹饰。上身最外层还着有一灰色长袍,绣白纹饰衣边,染日月交融残余图案于背。 图案是一轮残月,残月黑灰色。残月之上还有白云纹饰,白云纹饰由“天地人”三字拟化。整个图案意译为:“日月长存云相随,天在地在我亦在;任日月昏暗渗染,人如云天地见白。” “什么狗屁搭配?什么内涵设计?” 路还在继续,他人对独孤一的关注不断,她的心情就不妙;她的心情不妙,心中的怨言恨语难断;怨言难断,笑面则乱;也许她的笑面不只是乱,她感觉到她的笑容似乎正在扭曲。 百炼书院的掌门着装是她昨日亲手交予独孤一,叫独孤一今日以及往后按照书院掌门的着装要求穿着也是她交代。虽然她只不过是个执行者,但是那些话确确实实的是从她口中传到独孤一耳朵。 “白老师,小心!” 白雅云前方开道,独孤一一路相随。但是他一直忙着回应他人,很少关注前边的白雅云,想不到走着走着发现白雅云即将要被路上突起的石头绊倒,连忙提醒。 独孤一不知白雅云什么时候开始分心,更不知白雅云分心所为何事,他只知道此刻他需要给白雅云一丝关怀。 第0053章 “掌门师兄,我似乎有些犹豫了!” “犹豫又如何?事情终将会发生,也许只是我们推进了事态的发展罢了,也许也不是。但是我们始终都要面对,现在的重心是提升我们的实力以便应对。” “嗯......我知道了!” 囚龙渊上,黑与白渲染着二十余里浓雾,描绘出一幅白灰黑的奇观异景,写意着浓雾之下无法透视的谜。 “囚龙之渊,或有渊源!” 独行囚龙渊前,白雅云将一枚玉录交到了独孤一手上。玉录之中,他看到了萧邵青,听到了萧邵青的话。萧邵青的话不多,淡笑一言,也许是因为萧邵青不能确定这份渊源与他有关,多说无益。 独孤一见言挥别白雅云,于十丈外慢步靠近囚龙渊,越是深入越觉得有股推力愈发强烈,似在倾诉着自己的抵触。 不过独孤一并不打算理会它的情绪,因为萧邵青的话语引起了他的兴趣,进入囚龙渊已成了他的目的。 深入,深入,独孤一如履平地,在到达三丈外之时亦未受困于阻力,反而看到了站在原地注视的白雅云眼中似乎有些妒忌;还有周围其他人向他投来的希冀,似乎是希冀他能踏入他们无法造访的神秘之地。 独孤一收回神识,心中无奈叹气,方才他释放神识试探看到的妒忌与希冀或其他并非他所想要看到的东西,他想要看到的是那浓雾之下的未知,可惜仍是一个谜。 “看来这囚龙渊不止神秘,而且还是个有趣的地方!”临渊之边,已在浓雾弥漫之内。独孤一独立山巅,细心感受着另外一种力量,呢喃自语。 这种力量初现在囚龙渊外两丈之内,与初时感受到的推力相反,是一种吸力。这种吸力越接近囚龙渊便越明显,似欲将他拉扯至色泽更深、更混浊的浓雾处。 “直接跳下去吗?”独孤一伸手探入眼前的已是暗黑色的浓雾之中,呢喃再起。 他在求索,欲知这由白向灰至暗黑变化的浓雾与所感受到的推力与吸力是否有所关联,以确认该如何选择继续前往囚龙渊内的路。 “春风洗面梳人醒,晨阳沐人暖身影。今天天气不错,运气也不错,可惜看不到无影你将笑面露。”花落大抒畅快,不过身边美人花貌静若止水般有些令他无奈。 “少主,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无影望向仍驻足于囚龙渊边上的独孤一,转移她无法回应的话题。 花落见无影如此回应,内心又见隐隐作痛,他至今还习惯不了无影的变化。无影不姓无,她姓夜,她的名是为他而起,她的人是为他而活。他们曾共同创造过快乐,不过那似乎已被夜无影封存为记忆,埋藏在过去。 花落收起吟咏的雅兴,此次他要彻底改变夜无影如此与他相处,正色强调:“不用一直叫我少主,像最初那般以姓名相称即可;如果你无法说服自己,那便当做是我对你的命令!” 夜无影眼中流转着苦色,她垂下了头,利齿紧扣着粉唇;她不敢看花落亦无法叫出他的名字,她苦于断绝回忆,回忆令她痛苦不堪。 她奉花落为主是此生之必然,当她被送到花落身边时便已注定。只是那时她还不懂,直到有人告诉她,她才知晓曾经那是错误的相处方式。 她名无影,人亦无影,因为她此生本就是一道影子,作为影子又怎能有影子? “你我本是快乐的人,只是意外改变了我们;我一直努力着走出困境,重复往日,你也应该试一试。曾经我以为有很多朋友,不料只你一人坚守不离;我很庆幸有你伴我同经风雨,可如今却感觉到你亦在远去。”花落见夜无影不语,忧言轻叹。 “我们,该回去了。”夜无影双手搭上了花落的轮椅,紧紧握在推杆之上。她的心已被触动,牵动身体在抖动,极力压制之下仍能感到自己的话语有些颤动。 “今天晚会再回去,且观独孤一造访囚龙渊。”花落晨常登峰问景,就坐在囚龙渊周边的一峰顶上的小亭子内,看花看草看天下。现今天下于他正如囚龙渊内之象,看似静若溪流,实则内争暗斗,看不透。 传说囚龙渊内囚有一龙,因欲而战,战而败,形神剥离。而后形不知所踪,似已焚毁,只剩神魂于近万年前被封印镇压在囚龙渊底,不见天日。 此事虽年去久远,相关记载的书画也早已被翻烂却仍无人得以见识龙之真迹,各种说法纷纷而起。尽管囚龙渊越变神秘,尽管百炼书院一直镇守不弃,囚龙渊囚龙不过杜撰这种说法渐渐占据第一。 但是花落相信这个传说,即使百炼书院的前辈告知他囚龙渊内封印镇压的似乎只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无法确认具体来自何物,也只有等它失控现世或有人能揭晓它的神秘才可定论。 花落曾以为自己有机会一探囚龙渊秘密,不曾想如今只能寄望于他人。今日幸遇独孤一现身囚龙渊,他突然觉得独孤一也许就是那个他所寄望的人;因为他一直关注着独孤一,自从独孤一这个名字传入他耳中。 囚龙渊内,浓雾之中。 独孤一飘然而落,踏在浓雾之上,借着推力的承拖,趟着漫过双膝的浓雾,缓步走向浓雾中心位置。 他感到强大的推力与吸力皆自中心位置扩散而来,而这两股力量的根源似乎就在中心位置之下,交缠而上。他还感到有一股愤怒夹杂其中,怒意似是因他而起,渐行见盛。 独孤一忽然想起萧邵青的话,不知是萧邵青一言难尽,或是留待考验,这夺面而来的怒气让独孤一觉得自己与囚龙渊更像是结下了一段孽缘。 欲知这孽缘之后是否知渊源,独孤一选择继续向前,他打算从最中间的位置深入渊底,顺着黑雾。毕竟黑雾在向他发出强烈的邀约,正收缩着将他包围不让他走。 他越是抗拒,发现黑雾越是生气,气得想一下子直接将他吸扯至渊底。 第0054章 枪若流星,秀绘长空。 独孤一气贯长枪,长枪如魂附体,枪尖白芒迸射。白芒侵蚀了黑暗,突破了黑雾,划出一道白虹,一人一枪所向披靡。 “气荡幽冥!” 起若偏偏惊鸿,返似猎兔饥鹰。 独孤一只手驭枪夺空而去,冲至深渊上半空毅然一个快速的翻身挺枪杀回,一人一枪再战黑雾。 黑雾正被逼退,不断汇聚力量极力抗争仍是节节败退。此时它面对不止是一人一枪,还要承受一直与它纠缠的白雾所施加的压迫。 “白之白是吗?等老子重临天下,定将你形神俱灭,泄我数百年禁锢之屈辱!战!”黑雾中形影见现,傲然挺立,强压亦不见得能令他屈膝半分,决然只掌力抵,还以愤怒,大哮一声。 哮声中威压激荡,欲摄人魂。 “战!”独孤一不疑不惧,昂然挺近;白雾亦不见散,反在凝聚。白雾正汇聚于他身上,透过他的每一寸肌肤涌入体内,放佛它本就属于他的一部分;因为它的进入没有让他的身体产生任何排斥,反见万分舒适。 “呵呵!豪情万丈啊,少年!可惜你现在的实力还差了点,若非有他人他物助力,只怕现在的你还没那么快能突破雾化中的我,更不可能见到人化的我!加油,不要让我与他们失望!”压力激增,黑雾倍感吃力。 “感谢你的鼓励!那么,我要尽力展现一下自己努力的决心了,破!”奔涌而入的白雾令独孤一身感实力剧增,似又更上一层,意气风发。 “哈哈哈......再见!” 白雾入体催生烈焰,焰燃于身,缠于枪,一人一枪一往无前! 不料寸进之后便刺了个空,黑雾面对独孤一增强的攻势,突然放弃了抵御,极速抽身撤入渊底。 渊底有人,共十人,为玉石所雕砌,惟妙惟肖。十人中有八人井然环坐于方圆十丈内,其中四人推掌于前,朝向正中那双掌举顶盘腿而坐的一人;另外四人斜掌朝空,对着正中那似是从天而降的一人。 正中一上一下两人间距丈余,在两人的掌与掌正中间悬浮着一颗如拳般大小的镂空金珠,奇特的文字与符号纹于其表看起来异样的精美;而金珠之内,似是黑雾的栖身之所,亦是黑雾的封存之地,独孤一便亲眼见到黑雾收身其内。 “真可惜!”独孤一望着黑雾渐见弥漫的金珠独自叹息。 叹息黑雾轻车熟路撤得太快以至于错失了可以创伤黑雾的一击,叹息自己明明知道黑雾身处何处却不能出击。他方才因为看到黑雾褪去之后的玉像而及时收手,现在因为害怕乱来可能导致金珠毁坏而不敢冒然动手。 金珠若毁,他不知道黑雾是否因此得以彻底解脱,他只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最多只能令黑雾受创,根本不足以将黑雾消除。即使尽释白雾之力亦不能,以前白雾的存在想必也只是能压制以及抗衡黑雾而已。 独孤一无奈将目光从金珠上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他想仔细观察观察,试图得到不一样的发现。 他发现白雾并没有从他体内褪去,仍是烈焰之状继续燃烧于身,他像极了灯芯;他还发现了多处山体崩塌,屑石零落一地,这应是他在黑雾中持械激舞所致;只是当时太黑,专心于对付黑雾而没有留意。 现在放眼望去,残峭破壁尽入眼里;对于自己造成的破坏,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囚龙渊长年置于浓雾遮蔽之下,无花无草无数木;只有巍巍悬崖峭壁于荒凉之中刻画壮观,互话“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壮志。 所幸他并没有破坏到那十尊玉像,他觉得那十尊玉像更有壮志,他们矢志不移的神情似是在诉说黑雾不灭,他们不倒的决心。 “哈哈哈!痴心小儿,又妄想困我!难道都忘了你们先祖的悲剧了吗?就凭你们是无法阻止我的,不过徒增悲剧罢了!” 玉像于独孤一感怀中突变,数道金光交织囚龙渊底;黑雾狂言笑语追现,完全忘了自己不堪的窘境。 “小伙子,现在你可以离开了,老方在上边等着你,他应该有事找你。” 掌心所向,光束所聚;四道金光自八尊玉像联通于正中盘坐之人,另外四道则汇聚从天而降之人,最后皆自正中上下两人掌中发出,导至金珠之上。 金珠如旱苗得雨,光芒大作,淹没珠内黑光,淹盖了黑雾的不屑之声,还有囚龙渊内的所有且不断的漫向高空。 独孤一正关注着囚龙渊这突然之间的变化,忽闻人声自玉像中来,悦然回应:“感谢前辈告知!不知前辈可否安排一下,也让晚辈暂留于此尽些绵薄之力,顺便观摩一下前辈们的神威之技。” “我看你更多是想了解关于这里的故事吧?去找老方吧,他知道。” 太虚宫中,无妄殿内,一人之下,三四十人肃立其前。老者一扫突然被召集至此而疑惑的众人,朗声坦言:“祸乱之主现世,烽烟欲动。所以我们将按之前计划召集所有人举行一次大会,之后便安排各弟子陆续下山,请各位准备一下。” 第0055章 天海城外,落花之滨,微风细浪雅客;客坐于筏,纤手抚琴,作曲和风伴浪,寄意心中悠然。 “魔使诛心,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啊!”琴声幽鸣而止,玉人玉面玉声起。 “很遗憾还是没有机会能完整欣赏玉公子倾情一曲!”诛心忽然而至,落在了岛边,如身边的少女一样静候玉公子,不曾想惊扰玉公子雅兴,遂抱以歉言笑语。 玉公子悠悠纳琴入戒,拂袖而起,飘然落到诛心面前,笑眼淡语:“玉公子已死,现在我是逸王花落。” “好!很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先在这里等我,我送你上百炼书院。” 书院内,于无涯阁作别方修竹的独孤一独自漫游。他需要散散心,消化消化从萧邵青玉录那所得知的诸多事情;其中事情有喜有忧,忧远胜于喜。 他如愿得到了弑神火是为可喜,但书院失去了十长老与萧邵青共十一人的战力与管理令他忧愁。因为他们归期不定,也许便从此不得而出亦说不定,唯一可以自由一些的萧邵青却告寸步难移。 “老师,你看独孤一这慢悠悠的姿态是在散步吗?又或者是故作姿态增加自己存在感?看到他真令人难受。”朱云安中断闲聊转指前方,对着忽然现身余光中的独孤一一顿阴阳怪气。 唐清流轻拍朱云安臂膀,平静笑对:“看到一个在书院没有任何基础的后辈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忽然间扶摇直上受万人敬仰,你会觉得难受那是正常的事。但是他强大的修为摆在那里,你不得不接受。” “光是强大的修为有什么用,主要是他有没有脑子。若是他脑子不够用,那强大的修为便等同一把利刃一样任人驱使;到时都不知是捅向敌人的胸,还是贯穿自己人的心,真是越想越可怕!”朱云安似见其想,润言添色。 唐清流见状展颜一笑,意味深长回应:“那你可得多留意一下,肩负起自己的督察之责,及时反馈他的过失。像坐在他这种位置的人一点错误都可以被人无限放大,为了书院的未来不可大意。” “好的,老师!那我先去研究一下,或者之后等老师想到什么好的方式方法也可以指导我一下。”朱云安感觉自己像被别人喂了药一般,药到病除,浑身精神抖擞,急忙作别欲随独孤一。 独孤一迎着风,继续漫无目的的行走于书院内。或许此时大部分人都忙于修习,或许他走的是清幽之道,无灼灼烈目的注视,无窃窃私语的议论;他一路孤独,而孤独的终点往往都是自己心向往之的地方。 那里有湖,湖边有人,欲坐又起。她似乎也喜欢通过湖水寻求一份平静,只是有某些不快发生在湖边仍在记忆中,令她既来又去。 “啊?是你!”诗絮触景伤情,感伤而返,一路垂首自顾行走,失落中惊见独孤一正笑对着她摆手招呼,慌言惊出。 惊得独孤一有些尴尬,讪笑而言:“哈哈!不好意思,想不到我把这么个大美女吓到了,真是失礼!” “不...不是...嗯...,谢谢掌门出手相助,我有事先走了!”面对独孤一的笑容,诗絮如见花露之清甜,柔水之真纯;她心中又是一阵慌乱,情似春起,惹花乱脑海,招风暖冷面,一时不知所云,面红耳赤丢言仓皇出逃。 “啊?”诗絮突然离去,一刻也不等独孤一错愕回转;她一路小跑渐行渐远,正慢慢淡出独孤一的视线,只剩“眉目如诗绣,躯身似絮修”的形象在加深独孤一对她的印象。 第0056章 夜,风飞,飞扑想倚靠着山石的秋意。 今夜,她一如既往的偷偷练刀,可是他发现今夜的她提不起刀。刀就在她身旁,触手可及,可惜为她选择这把刀的独孤一在心中无法触及,一触则思,思如潮涌,摧堤祸人。 “这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又在乱来,完全不理人家受得了受不了。”方修竹一脸不悦于麻烦制造者,愤愤而言。 他惊变夜起,欲知因由,终于找到了独孤一,也确认了祸害的根源。突变的起因便是独孤一,他虽安静沉睡于尽是凝冰的静心湖中,可是睡眠中的他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方修竹可以十分肯定书院内突然间的潮涌喷射必定跟独孤一有关,所幸溢水随之凝而为冰,不曾泛滥,否则书院内很多地方将难见立足之地。 也庆幸很多人及时离开地面,不然就像独孤一一般寄身寒冰中,或许只有等独孤一醒来才有可能脱身。 “方前辈,书院内与此湖相通的水域皆有喷涌现象,且愈演愈烈,真叫人惊心动魄,今夜怕是令人无法安然入睡,能睡者恐怕也只有独孤掌门。但他既已睡着,又如何引发此难?”唐清流回望聚集身后不安的众人,忧语求解。 “我也想知道,若不是担心惊醒他是否会引发更严重的事情,我都想下去揍醒他问问,太能折腾了!”方修竹直吐气语。 柳菲颜闻言又有烦事自独孤一而起,更增反感,秀眉骤聚,心中不悦再难抑制,怪声气语:“现在他贵为掌门,以他号令。但现在又不能叫醒他,难道我们只能这样干等着他醒来?” 方修竹转头向柳菲颜递过一个训示的眼神,随后一扫众位老师明言表态:“当然不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醒来,万一就此沉睡也说不定。所以麻烦各位老师先去打点一下,然后安排众学员移居尚未被波及的地方。去吧!” “书院洪福,相信独孤掌门必受庇护,很快便会苏醒。但在这之前我们先按方前辈的安排执行,尽快安抚受惊的学员。独孤掌门这边就先拜托方前辈照看,我们走吧。”唐清流看出柳菲颜欲言不休,心下一动,抢先开口。 月依旧,人渐退,独孤一仍在沉睡。借着皎洁的月光,叶晚晴可见独孤一甜美神情,像是在畅游欢快梦旅,可惜与独孤一在梦里同行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她。 此时此刻此地,她痴坐静心湖边。湖边还有那位被师长唤作诗絮的学姐,湖上空是闭目静坐的方修竹。 封善几人本也征得同意一起留下,但又被她婉言劝退;因为她也不知独孤一会何时醒来,或许在她承受不住之时还有他们几人可为她轮流守候,就像此刻的风与夜。 风虽无言,却可共诉凄凉;夜虽无语,与黑暗同道独孤。 叶晚晴风拥夜抱,但风与夜并不是她孤独的解药,独孤一才能给她所想要。她千言万语在心,独孤一现今这个状态也正适合她肆无忌惮的倾吐。遗憾的是她不能说出口,她欲言之语诗絮与方修竹听不得。 她本想只身靠近独孤一一些,方修竹却叫她与诗絮邻座一处;她想低语倾送都不行,所有的话语只能按捺心中,通过关切的目光不断向独孤一输送。 “他说你是他的好妹妹,可是我看你却不是那样想,你喜欢他?”诗絮犹豫了许久,酝酿了许久,终于被疑问打败,轻言慎语打破了夜的沉静。 “他已有未婚妻,你不该有此一问。”诗絮声入静耳,叶晚晴静默一会,闪烁的目光飘忽前方,强颜笑语。 “我知道,可是......”诗絮扼言在喉,闭口嗤笑,接而歉语:“不好意思!也许是夜太黑,我看错了。” 叶晚晴收起轻柔眉间的纤指,抬头望月。月正当空璀璨,泪却眼中打转,十分不争气,垂首唏嘘叹言:“希望阳光可以荡除我们那份迷糊。” 诗絮如萤在握,摊开手掌吹风相送,傻笑痴语:“阳光似乎很快便到了。” 月,落;日,起! 暖阳掠过,寒霜蒸腾,佳人展颜。 叶晚晴双眼一夜未合,迷糊的眼神此时却如日灿烂,疲倦的身躯此刻胜似欢兔蹦跶。 “扑嚓!” 叶晚晴喜极而悲,悲而见怒,怒己不争。独孤一还在躺着,可是她看到独孤一在动,心切驱使着她向他靠近,可恨的是她未进半途便摔倒在地。 因为痴坐一夜不动致她双腿酥麻,担心一宿不休使她忘己,以至怨恨一步难行让她怒掌拍地才发现自己右掌已然摔破。 “你真傻!我不过睡个觉,你却又彻夜为我守护。把手给我,别藏了!”独孤一闻声而起,破冰而出,关心相对。 叶晚晴欲拒而难抵独孤一责备眼神,将慌忙藏至背后的手在伸出之前偷偷在衣衫之上抹了一把才缓缓展露在独孤一眼前,嫣然一笑:“不过擦破皮而已,并无大碍,等会我自己处理就行,你怎么样?” 独孤一一手半扣着叶晚晴的手,另一手御气破冰湖浸干布,而后又唤火温润,才细拭柔言:“我没事!只是睡了个觉,做了一个梦,有事的是你。你可不止擦破皮,里面可有不少砂石,这似乎已足够令儿时的你哭上一阵。” “我看哭的那个人是你,而且还是哭得最厉害的那个。瞧你这细腻娴熟的手法就知道这是经常挨揍受他人护理,耳熟目染的成果。”方修竹于空飘下,走近独孤一侃侃而言。 “不用理他!”忽然而至的人与语,剧增了叶晚晴的羞与怯,急欲抽手中止独孤一的关怀。独孤一见状连忙言行阻止,继续紧扣她的纤指,继续倾言官谢:“除了手,还有哪里受伤?” “独孤掌门,方前辈似乎待你有话要谈,叶学妹就交给我吧!”诗絮不同于叶晚晴,昨夜她选择的是通过静修来停止自己的迷惑,但在叶晚晴摔倒之时便返醒欲助。 不料独孤一惊现,她便止步不前,开心的点头回应独孤一的眼神问好之后在原处静候;也许是在等待独孤一告知昨夜水涌冰封的起因,也许是在等待独孤一宣布他安然无恙,也许是在等待独孤一是否需要帮忙。 “那晚晴就拜托你了!”对于方才自己问话却垂首不语的叶晚晴闻言忽然微抬娇颜,以眼致意,颔首同意;独孤一心领神会,待为叶晚晴散上一些药粉后,对着诗絮温言笑语。 “不客气!”诗絮悦然回应,而后搀扶着满眼谢意的叶晚晴迈向最近一处可以停靠的枝干,一边帮助叶晚晴,一把侧耳旁听独孤一昨夜的经历。 “快点说说,昨夜你都干了什么?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就编个像样的说法,因为这不止是对我说,还有书院的所有人。”方修竹举指点点四周突起未化的冰墙冰柱,兴味盎然的望着独孤一而言。 独孤一挠头挤笑,稍整思路后缓缓而言:“真话是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人一龙。人像朦胧,我却认得;龙影虚幻,气势磅礴。我于龙背,观人舞枪,随龙纵横;枪势欲开天辟地,龙动激惊天骇浪。现在可见凝冰,应该就是昨夜我们一起浪过的地方。” 独孤一边说边看,眼见现实冰景如梦出一辙,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摊手耸肩讪笑止言。 方修竹可不觉得独孤一昨夜梦境如此轻描淡写,肯定还有不少自己不知道的内容。因为独孤一之前一头白发见黑,约有寸长,取代白色掺杂在发根处,似是新生,又像淡褪。 “就这样?我看不止吧?”方修竹眯眼细看独孤一,仿佛已看透了他的心、他的眼一般,疑语追问。 独孤一浅笑淡语:“差不多就这样!我们浪了一圈又回到此湖,然后他们便走了,让我自己一个人玩。大概玩懂了怎么打造受赠的‘逐梦之翼’,我便醒了。” “一次说完不行吗?他们的他是谁?逐梦之翼又是什么东西?神器仙宝吗?话说这世间是不是嫌弃你太弱,一次又一次为你送上那么多宝贝?”方修竹怒眉抗议,顺便一抒妒忌。 “他是谁,只要一听名字你肯定也知道,不过要想知道他何等风采,等我机会我带你去瞻仰瞻仰。至于逐梦之翼是不是神器仙宝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吧!” 独孤一举步湖心,双手握拳交叉于胸,双肩发力微微前拢,双眼聚焦全神贯注。额首莲火图案瞬间闪亮夺目,背胛光亮随相呼应。 “嘣!” 独孤一背生巨大白色焰翼,振荡而出,载体欲去,人上半空;湖面三尺寒冰难抵伴生气浪威压,瞬息支离破碎,直往深处坠。 半空中,翼动不止,振扇出无数火粒,如夜萤纷飞,破四方暗阻,耀前路光明,拥自由自在。 “呲呲!” 火粒在燃烧,火势在蔓延,直至冰消冻释。 “如何?” “有点意思!” 第0057章 翼动,火窜;翼收,火聚。 昨夜凝冰的水或蒸发或流落,百炼书院水景重现以往秀丽,独孤一的心却可喜可忧。晨曦已不可能像曾经那般出现,它已与弑神火结合锐变成了逐梦之翼,尚在不断融合之中,就在他的体内。 “方前辈,就因为它不好看而切了,是不是有些冲动?”独孤一飘落方修竹面前,作笑而语。 方修竹轻搭独孤一肩头,打量的目光中略带微笑,正声问道:“理论上似乎是那样,不过你舍不得吧?” “哈哈!其实在我问你的时候,心中已有了答案。也许它现在不得你心,但我会继续努力,说不定会有变好的那一天。”独孤一自勉于心,朗声笑语。 方修竹回以鼓励的目光,掷地有声说道:“既已选择,确实没理由就此放弃,即使结果仍是不尽如人意,至少可以肯定自己行不行。” “你们说呢?” 一声慷慨激昂,荡彻一片荒凉。 “我们一起杀回去!” 回应铿锵有力,眼中尽载坚毅。 妖患集结忽起进犯,守军不敌节节败撤,防线告破,边境沦落。退路转身便是,苟且或可偷活,只是他日他处,只怕独自垂泪,遥望故乡明月。 庄正浩曾是璃国一队率,可惜国土被洛国伙同大将军柳鸿云所窃,国君花御泉携余部出逃颐天城。庄正浩悲而与同乡部下解甲归田,躬耕陇亩,成家养家。 如今他儿子庄尚刚十岁,一家三口本安居一隅,欢乐常在,不曾想却要遭无家可归之罪。 “父亲,我也要跟你们一起举器御敌,守卫家国!”庄尚攥紧拳头,坚定的看向站在众人之前振振有辞的父亲庄正浩。 “好!很好!沃螳臂当车又如何?以我血沃故土,以我肉壮山河!我们就此杀回去,身死无悔!” 诀别不需言语,他她的心早已想通在初遇时,相融在深处中;庄正浩的微笑,他妻子看得懂;她妻子的眼神,庄正浩读得明。 “父亲!”庄尚一声呼喊。 他被母亲的怀抱拒绝前行,与父亲分别在他的笑抚后。父亲的身影已渐行渐远,母亲的身体却愈发颤抖,他突然渴望父亲不要走,或者再回首。 庄正浩闻声回首一望,泪上心头。他看到庄尚伸着手,张着掌,似乎想要捉住他;而妻子见他回首,想要笑,却无法支起脸上的肉,因为淌过脸的泪太重。 “再见!勿念!”庄正浩心中默语,微微点头笑应,艰难正身继续走;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双脚有点沉,脚下的泥土有地黏。 颐天城,葬花都。 花御泉金冠玉带,白衣紫袍,只身信步后宫,沿着两侧满栽漫罗的小道。 漫罗是一种璃国独有的花,紫白渐变,漫布枝头,盛放于雄干高枝之上;若想一览它的美艳,唯有仰望。 花御泉抬着头,望着上空,看着漫罗,看着远方。那个方向是现在的漫花城,是璃国最初之所在,不过在很多年前它已变成了洛国一块地。 “游尘,传信落儿,速寻御天决,借此妖惑重夺民心,共逐洛贼;寻不得,不许归!”花御泉接过一瓣落花,慈目细望,而后对空沉言。 “御天决?”游尘浮现花御泉身侧,疑眼言问。 花御泉扬手向前轻送落花,笑看花飞远去,心中似是卸下一块巨石,匿笑作答:“你不懂吗?”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也要使用御天决。”游尘淡言淡语作答。 花御泉停下脚步,收起笑容,转身搭手游尘肩上,郑重其辞:“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现今岛上共百余万人,似是全民皆兵,其实可战者不过十万;我看不到任何机会,反而是危机重重,或许国将不国。” “那些我不是很懂,我只知道想要杀你的人或妖魔鬼怪一定会先杀了我。所以在我没死之前,有时候也不用那么犹豫。”游尘坦言回应。 花御泉闻言笑颜盛放如花,不禁直拍游尘肩头,欢笑而言:“现在只有你才会这样跟我说话,也只有你说的话我才感到那份真心。” “不是还有落儿吗?”游尘沉静答道。 花御泉的神情忽而变得复杂,喜而忧,忧而伤,伤而叹:“是!不过自从不幸发生后,他与我的话少了许多。数年不见,也不知百炼能否让他重拾往日阳光。” “我想应该不能!就算有阳光,应该会被收藏心底;就像你一样,只有我俩相处之时,才会再见少年模样。”游尘冷静直言。 “唉!年轻真好!” 离焱殿内的唐清流静看高坐一阶的独孤一,心中默叹。面对妖祸西洛,商议中独孤一选择的应对方法太过简单,似欲想靠己一人,大力出奇迹。 “组织一队需要出去历练的学生,由唐清流老师带领,跟我前往漫花城一探究竟,其他人照旧。大队明早出发,我先行一步寻人预设传送阵点并于前线等候汇合,有没有问题?” 问题当然有,唐清流觉得问题可有不少。根据太虚宫弟子共享的信息与分析,唐清流觉得此次群妖似是谋而后动,有组织,有纪律,不再是一群乌合之众,各自为战。 既然群妖能一改以往混乱,便意味着其后有着一位棘手的统帅,对灵泽大陆的现状必有所了解,对太虚宫、百炼等比较有影响力的势力或许还会有所针对。独孤一以一己之力加入战斗,显得甚是冒然与不自量力。 不过唐清流若不同意独孤一这个抉择,独孤一又怎么会有机会犯错;独孤一若不犯错,又怎么会有人质疑他是否能胜任百炼书院的执掌之位,又怎么会有人想起自己似乎也不错。 “独孤掌门,我们还是多带一队人吧?一队前线御妖,一队守护传送阵点,以备后续能快速增援。”唐清流一想一捋,按捺心中连连喜笑,冷静建言。 “还是唐老师想得更深远,辛苦各位安排一下。我先出发了!” 第0058章 久违的听流峰,独孤一停留了许久。 久违的怀抱,秋意不知还要依偎多久。 “你如此折腾于我,我严重怀疑你此番归来实在假公济私。”秋意轻挪满溢欢愉玉面紧贴独孤一肩头,眯眼窃笑,操着慵懒的口吻无力控诉。 独孤一轻取一缕秀发,用发尖往复轻挠秋意的唇珠,一脸嬉笑道:“你这么能干,我不回来找你那才真的是假公济私。” 秋意难忍瘙痒,拨开独孤一调皮的手,捏上他的鼻梁,娇慎说道:“一脸坏笑!你又想干嘛?” 独孤一握上秋意捏着他鼻梁的手,款款望着霞泛玉颊的秋意温言:“我还是想带你一起走,这样在我回书院之前,我们都能如此,夜夜厮守;在月下,在花前,就像花三千夫妇那样。” 秋意嫣然笑言:“你好骚啊,一点都不靠谱!你此去是为祸战,竟想着共缠绵,小心被景因长老知晓泣血痛哭,弃战返程。” 独孤一食指轻叩秋意鼻尖,一脸坏笑道:“我还可以更骚,你要不要见识一下?” 秋意抓住独孤一食指并逐一摊开,十指相扣,敛目柔言:“别闹!自从你回来之后一直忙上忙下,汗犹在背;先让人家好好休息一会,晚点还要上山修炼呢。” 夜,一如昨晚,皓月当空,零星点缀。 独孤一携秋意飞身幽灵谷戏水湖中一爽清凉归来后便直奔听风密室,密室中还有他未曾发现的东西,以及曾经存放的凤凰蛋。 蛋未孵化,却见有些变化;细微的裂痕出现在蛋壳之上,赤金色的火光填充其中。 独孤一被凤凰蛋的变化所吸引,吸引着他继续向前靠近。他靠的越近,凤凰蛋的变化显现更多;除了凤凰蛋由无到有至愈发强烈的晃动,裂缝也愈见明显,火势见起并飘向独孤一。 独孤一有些好奇,他体内的凤凰之火也在动,从体内缓缓涌出,迎向飘来的火苗,不知会否助力凤凰破壳出世? 独孤一忽然有些期待,盘坐于地,闭目凝神,主动疏导凤凰之火外流,覆盖全身。 碰触,两火完美交融,成一线联动。 人不动,只见蛋动。 凤凰蛋以独孤一为中心,以火线长度为径,缓缓绕动。似是独孤一身上的凤凰之火不尽,凤凰蛋的转动便不休止。 火光映耀着密室,愈发明亮;火势蔓延伸展,将人与蛋淹没其内,愈见强烈。 蛋依然在动,独孤一仍旧不动,只是寄居在他身上的凤凰之火一直在流动,流向那越转越快的凤凰蛋。 独孤一身上所拥有的凤凰之火正不断在递减,或许最后将会被凤凰蛋全部吸收,但是他不能阻止,亦不会阻止。 凤凰之火原本不属于他,还帮过他不少,现在它只是要回到它孩子身上而已。他没有理由阻止,毕竟能互帮互助才是真爱。 独孤一曾因一时好奇而出手切断凤凰之火与凤凰蛋的联系,不料却引得体内凤凰之火乱窜乱撞,自讨没趣。他若想解开这个好奇,也许只有等凤凰见世才可能知晓答案。 第0059章 天蔼蔼,地霭霭; 滚滚烽动起,风中荡悲伤。 声凄凄,语戚戚; 汩汩血落红,地上满忧殇。 怒! 意乱神狂。 动! 焰殒豺狼。 “是谁?” 半空上,一男子震怒举拳俯冲而下,拳势冲冲,欲扯幽云同下。 “独孤一!” 燃焰中,独孤一怒目冷语踏地而起,拳卷烈焰,破敌袭断烽行。 “噼啪!” 焰荡,烟散;人止,妖退。 干脆的一拳,狂猛的对击,轰鸣巨响过后时空仿佛为之一滞;而后碎裂之声不绝于耳,无形时空中现无数碎影。 影落声绝,景复于静,心却难定。 独孤一破败背身斜提屹立空中,冷峻的目光直视前方;荡开的焰火亦有所动,齐聚于背,交汇织翼。 二三十步外,人已非人,其在两拳对轰中皮肉渐见溃散,妖型毕露;其立身高约一二丈,人躯龙爪,腹脐之下蛇身代足;除却面、脖、胸、腹,一身黑鳞覆盖其身。 妖兽共三首,人首于中,两蛟首分立左右。其中人首面上生三眼,一眼空洞无珠竖于额,其余两眼却是火眼金睛;而两蛟首龇牙咧嘴,虎视眈眈。 “你很强,不过我会更强!我姓清,名狂;若你未曾有败,今日之后,你的失败将由我来书写。”清狂右爪一抹唇角残血挥手飞洒;左爪举握胸前自信宣言。 独孤一意在心头,腕应枪呼,欲求再战;他微微一笑,腕转枪挺,正视着清狂道:“出招吧!” “哈哈!今日我已经输了,战意荡然,再战结果显然;不过是帮你分担一下你的愤怒,于我意义不大,就此告辞!”清狂朗声笑语,语罢坦然转身离去。 “清狂你个混蛋,别走!”独孤一闪身众人身前御气结界,朝着清狂去向破口大骂。 清狂转身之际暗中向地面发起一记攻击,就击在众多抗妖勇士倒下的三四丈外;轰然一声,气浪激起无数砂石断木扑向四面八方,汹涌澎湃。 独孤一此行最终的目的是救人,御妖不过是个前提。在发现清狂的攻击发出,他毅然选择站在众人面前,尽己所能;以五尺四寸三分二厘一毫可度之躯,捍卫身后即将面临无数砂石断木的众人。 虽然挡住清狂这一击对于独孤一来说问题不大,但他看到一个大有问题的人在气浪将至之际,挣扎着起身,以其血肉将三人护于身后。 那人体格跟他差不多,却见胸口数道爪伤依然渗着血;染红了自己衣裳,苍白了自己脸色;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倒,眼神却是坚毅无比,毅然伸展自己的双臂,挺胸迎击。 “浩哥!浩哥,快看,那些妖兽全没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浩哥......” 尘埃见落,人渐坠。 那人终于支撑不住,微笑中缓缓闭上双眼,双膝着地,双臂无力垂落,侧倒在方才被他护于身后刚刚转醒便向他悦享喜讯的人腿上,胸口那未息的血经那腿流到土里。 “浩哥?浩哥!救命啊!” 第0060章 一份白粥煎饼,慰辘辘饥肠;一杆长枪坚挺,抚萎靡神情。 枪在人在,人在枪侧,喝着粥,吃着饼,平平淡淡中面见些许甘甜。 饼来自文上宫后至的援助,粥是数个门派的年轻子弟挺而走险自前沿被群妖踏破的俨然屋舍中所寻得米粮熬煮而成。 “要不要再来一碗?”卿可忆环顾一周,目光重新落到共坐一断木上正慢慢品尝的独孤一身上,温语柔言。 独孤一仰首一啜而尽,心满意足畅言:“味道不错!谢谢你!”而后轻递空碗至卿可忆伸出的纤手,徐徐回首细望劫后余生的众人,笑颜舒展接着说道:“不过差不多了,他们比我更需要。” “但是你若吃不饱的话,今夜将如何继续守护?”卿可忆端着碗,托着腮,笑眼带着期待。再见独孤一,他仍旧时颜,却见满头白;他仍近身边,却似天上飘;她不想要这种距离感,所以她想跟他多一些交流互动。 她曾认为她与他会越来越亲近,可以无话不说、无事不谈,帮她解开那个埋藏心中的疑惑;那个疑惑关系着一个秘密,那个秘密她十年如一日秘而不宣,而等待那个秘密揭开的时机她又一日如度十年。 那个秘密说对人会有所收获,否则将是杀身之祸。所以她谨言慎行,即使早已见到独孤一与那个秘密有所关联的痕迹,即使一直对独孤一有良好的印象,她至今亦未能斩钉截铁的向独孤一坦言求解。 “今夜应该会安排人员轮流值守,你肯定会投身其中,所以要吃饱一些的人应该是你才对。”独孤一咧嘴笑道。 卿可忆放下托腮的手,掩嘴喜笑道:“你错了!我会要求呆在你旁边,一直守着你,不能让你睡着!” “因为有你,他们才能勇敢的睡上一觉,我这就去请示师父。”语毕未等独孤一回应,卿可忆起身一正仪态,目露赞赏道。 “喂!可忆姑娘,你来真的啊?!” 独孤一扬手起言欲留卿可忆,卿可忆闻言回眸一笑微晃着手回应自己的轻声叫喊,继而继续迈着轻快的步伐渐远,独孤一不禁哑然失笑。 笑看卿可忆一人独去,携前辈五人同归。 “晚辈独孤一见过各位前辈!”独孤一见到来人,起身步向,抱拳笑迎几人。 “鄙徒书友沐诚不欺我也!独孤掌门谦恭仁厚,修为高深莫测,器宇轩昂,果真少年英雄!”孟经纬初见独孤一,笑捋长须暗观一番之后,大为夸赞。 独孤一见赞优游自若,浅笑坦言:“前辈过奖了!‘英雄’二字晚辈目前可承受不起,尚需各位前辈鞭策奋进。今日晚辈既以此相遇各位前辈,敢问各位前辈大名,以便他日向各位前辈求教。” “老夫不才,文上宫右长老孟经纬;若是音律方面老夫尚可与独孤掌门探讨一二,若论修行之事只怕老夫还要向独孤掌门请教。” “御神宫宫主,安凝雨。” “鄙人纪飞文。” “我不过一种花的,贱名不足挂齿,叫我悲花人即可。” 第0061章 眼前有客,穷奸极恶;二三十对明亮的眼睛,绿得让人发慌。 卿可忆不知一众冥猫何时出现在三十丈外,她初开双眼的时候便已看到。如人头大小的猫首之下一股浓雾为身,身长四至六尺,型似蝌蚪,长有一双修长的臂爪,全身漆黑如夜,除了那一对眼睛。 “不用慌,放心休息吧!虽然如此夜色下它们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怕,但我觉得它们不过是来逛逛罢了,毕竟它们都在那附近晃悠半柱香了!”望着月空的独孤一看到卿可忆投来疑虑的目光微笑淡言回应。 卿可忆勉强一笑,回望身后;身后一片寂静,想必冥猫的出现并没有惊动到休息中的百姓,却是负责巡逻的人员成排站在营帐前边拔刃张弩。她不太喜欢这种氛围,微皱着眉,犹疑再问:“它们真的只是来逛逛?” “截止目前为止,它们确实是在逛逛;如果我们为此而浮想联翩,那他们便不是在逛逛。”独孤一神色自诺,易躺为坐,一语道破。 卿可忆释然一笑,推测道:“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必见余众;它们选择公然暴露,我们却置之不顾,劳心费神的反而可能是它们,假使它们有伏兵在后的话。” “我可没想到那么多,更多是觉得现在对他们出手会影响到大家休息而已。”独孤一失笑道。 卿可忆有些错愕,她竟忘了身后正休息中的百姓才是重中之重,歉笑道:“还是你想得更周祥!若是你这头老虎被引离此处,就算师父他们也能守护,但百姓们见不到你的话肯定会乱。百姓一乱,我们的力量必然会分散。” “你又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执行前言于此守护至天明,顺便想想明天会面对什么样的援军,该如何与他们打交道,毕竟有时与人交流可比对付对面那些冥猫要费劲得多。”独孤一望着前方,意味深长道。 卿可忆目光随之而去,驻留在冥猫身上。冥猫与那些黑衣人类似,凶恶且非她所能敌,但冥猫相比那些黑衣人却要纯粹得多;卿可忆串联过往,黯然回应:“确实如此!世间反复难定之事,人心遥遥领先。” “所以你要小心提防着我才行,我发现跟你越是熟悉,越是想探悉褪去面纱之后的你。对于你,我正慢慢变坏。”独孤一收回目光,换上娱乐的心态,对着卿可忆挤眉弄眼,逗她一笑。 卿可忆见得独孤一搔首弄姿、一副贼眉鼠眼模样,心若离笼之雀,愉悦不禁纵情欲笑,连忙掩嘴嬉言:“你的演技真差,做作的痕迹好明显,看我的!” 面纱褪去风华冒,如云消散朗月耀。得见卿可忆真容貌,独孤一双眼似乎被撑开了一般,目不转睛直至卿可忆面见飞霞,急忙轻咳一声讪笑道:“虽然你很认真的在演示,不过看到你的花容月貌,谁还会注意你的表现。” 卿可忆一时兴起,卸下防备直面独孤一,不料竟惹独孤一片刻失态,白费了她的努力。她忽然想知道若是摘除自己现在的模样,独孤一将是何种神态面对,慎重问道:“其实这并非真实的我,你想不想看看我真正的容貌?” 第0062章 声在颤,身在抖。 卿可忆双目忽而灼灼如日射向独孤一,随声激起,随语缓落。她有话要说,话已嘴边;她情动欲拥,身倾三分,然而尽败于一念之下。 她恋恋不舍松开紧扼独孤一手腕的右手,扭头侧身背对独孤一,无力抓着尘土,撑着委顿的身心;她艰难举起紧抓手上的面具,紧咬着唇独饮惆怅,无奈遮掩羞红的脸蛋以及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独孤一略微一愣,同样羞红的脸上泛着傻笑,他想不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把两人都弄得忸怩不安。他缓缓收回尚存卿可忆余温的手掌,深吸一气,对着满脸微光下模样在慢慢变化的卿可忆郑重其事道:“做我徒弟如何?” “为什么?”光芒过后,卿可忆压制内心中的涟漪,笑面展露,好奇相问。 “因为你说过要套用那个故事设定,我不舍得让你老是因为杀不了我而苦恼。” “哈哈!让你失望了,我那只不过是玩笑话而已,我可舍不得杀你。” “不管你舍不舍得杀我,我是真舍不得错过你这个徒弟。如果安宫主介意的话,我来想办法。” “你是不是没有跟我说真话?” “是的!见过了你的真容,迷上了你的美,迷上了你的故事。所以我不舍得你因此被他人欺负,想要保护你,但是没有个名头不好办事,亦不好跟秋意交代。” “嘻嘻!你帮我想个拒绝你的理由,跟你聊天让我不自觉的踏入你的节奏,一时不知怎么拒绝。如果你说得好的话,我就答应你。” “怎么说才算好呢?这个似乎有点难以界定,不如你就当做是发现自己已经不能自己的喜欢上了我。” “哈哈!你好不正经,你都是有妻室的人了,还幻想别人会喜欢上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 “所以更要收你为徒,彻底断绝这种危险的幻想。” “难道师徒就不能在一起了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介意被他人议论消遣的话。” “你好狡猾!说来说去又绕到我喜欢你这个点上了。” “也许只有等你同意这个话题才可能结束。” “跟你这么贫下去,说不定原本没有的事可能真的被你说得想要有,那你就真的危险了。” “危险的是你!真有那种可能的你我就像飞蛾与火,你逃不过我,我无心伤你却还是会毁了你。” “假如我真成为你徒弟的话,好像也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吧?” “那可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可控制不了,我只有把握让你在我的保护之下先变强。” “早知道就不给你看我的真实容貌了,我感觉现在的你已不止迷上我,还赖上了我。” “那你该怎么办?” “看来我只能换个明了但又困难一点的条件来劝退你。你有没有见过‘荒凉’?如果你把荒凉的下落告诉我,我即刻同意。” “名剑‘荒凉’?” “是的。” “成交!”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想要知道荒凉的下落吗?” 第0063章 “呜!” 一声嘹亮浑厚的号角之声,揭开了夜的黑暗。 天见亮,人转醒,冥猫似乎感受到有他人抵达,已先一步撤离。 独孤一收回长枪,眼望前方;前方数杆旌旗屹立微风中,红艳的旗帜迎风而舞。旗下约有四五千甲士整齐划一如铜墙铁壁般阵守,似乎连风都被隔断。 独孤一起身递过手掌,对着卿可忆微笑道:“我们好像可以走了!看他们这阵势,必然会全权接管此处;若我们选择留下来,可能会被闲置一边当座上宾吃吃喝喝一段时间。” 卿可忆欣然接过独孤一的手,借力起身,回以微笑道:“你想现在就走恐怕还不行,他们肯定要与你寒暄一番。我先去找我师父,等会再见。” 卿可忆看到了来人,一个一身银甲红袍的男子在向天南的引领下正向他们两人走来;两人此来定是奔着独孤一,她很知趣的让出空间,转身走开。 “独孤掌门辛苦了!”尚在丈外,向天南朝着起身后的独孤一招手扬声,继而三步化作两步快速走到独孤一跟前,郑重引荐道:“这位是步高扬步将军,听闻独孤掌门一人独破群妖、力护众民安稳特来感谢。” “正修真人亲传弟子步高扬参见掌门!十分感谢掌门亲临,破敌护守。”步高扬抢在独孤一话前,恭敬弯腰作辑道。 独孤一一惊一喜,正修真人他不熟,但不是别人,正是百炼书院现长老之一,随即回礼,微笑道:“前辈不必如此重礼!其实在百炼书院真正的掌门还是萧掌门,只是因为他们需时闭关,让我暂为执掌而已。” “据老夫了解,破败能使得那般自然的基本上可以确认它已接受独孤掌门这个新主人,这意味着百炼书院萧掌门之后必是独孤掌门无疑,除非独孤掌门无法继任。”向天南一顺长须,微微笑言。 他见过破败,亦对破败有所了解。初见破败在独孤一手上,他有些不可置信;听闻独孤一只身挫败已剩三头的九灭,对于表现得固然强大的独孤一他亦不太赞成,所以暂时不提破败只当独孤一是听风掌门。 破败于百炼极其重要,在数百年前曾以真真实实的实力证明了自己的强悍,令人难忘。 破败的存在是很多强者不敢造次百炼的其中一个原因,但就这么交给一个年轻人,他始终觉得百炼的决定有些草率,草率得让他思量了许久,直至他见到了步高扬。 步高扬很好的继承了百炼敢作敢当的精神,想必百炼对独孤一的这个决策亦然,只是其中详尽的因由需要他自己去了解。 “向长老所言甚是!”步高扬语罢略作一顿,继而话锋一转,压声哀道:“我本请命荡扫妖寇,力夺失地,还百姓故土,复往日安乐;可是安平帝却告知我只要守住平吉海岸不破即可,余事听天由命,不知掌门怎么看?” “我对洛国国情以及安平帝这个人了解甚少,暂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既然你会出现于此,不如先说说你的想法。” 第0064章 易苏交界西处,巍巍群山,拔地而起,连绵不断,欲入云中。 临天峰前,碧落湖边,独孤一在仰望。 看峰顶苍苍白雪,看峰腰郁郁草木,看峰底幽幽绿水。 水倒映着天,天空中沉沉浮云,如墨勾勒,少了那份飘逸灵动;云中深色部分还渗夹着些许红色,如四翼魔蝠那渗人的血色三眼闪烁,煞是败感,令人极其压抑。 “此处应是正气浩然,此刻仿似魔气萦绕,问天宫不会也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吧?”独孤一目光重回毫无反应的玉录之上,轻踱数步,驻足注目喃喃自语。 他自觉自己没有用错玉录,他将玉录按照步高扬所述放入碧落湖前一奇特石台上那径长约七尺的海蓝色晶球之中,可是完美置入晶球上相同形状凹坑的玉录并未产生应有的反应。 “莫非要无功而返?” 独孤一摇摇头取下玉录,再次放眼望去。眼中左右两侧山体起伏有致,衔接如人双臂,连接着临天峰峰顶双层楼阁以及他脚下双掌交叠造型的石台,像极了一个端坐着的庞然巨人,若起身仿佛便可连通天与地。 可惜又有谁会去研究如何实现操纵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或许只有听说中的问天宫人。无奈当下玉录不见收效,暂时无缘得见问天宫人,独孤一只能另寻它路。 他缓步踏入湖中,平静的湖面在他的脚步下泛起阵阵涟漪,拨动了水中的倒影,晃动了天空中的浮云。 浮云中红光点点爆闪,变成一道道光束射向直独孤一,射向湖中。 独孤一左躲右闪,有惊无险的闪退湖边,从从容容的撑起一个防御罩,仔仔细细看着湖中的变化。 湖中光束直射之处阵阵沸腾,如焰灼烧,化作层层汽雾升腾扩散,如雾模糊了整个湖面,模糊了独孤一的视线。 在模模糊糊之中,一道人影从湖面慢慢升起;如狂张血盆大口的鲨型头盔面罩,虎啸山林模样的虎头肩甲,腰间别着一把短刀,手中提着一杆长枪,威风凛凛气镇四方。 “欲入问天者谁?报上名来!” 一身尽是乌黑,一身尽覆坚甲,一声冷冰冰的言语。在这个三丈余高的黑甲人身上,独孤一看不到任何一块肉,更像是一副铠甲长了魂,或是一道魂披上了一副铠甲。 “听风掌门独孤一有事欲见问天掌门问不休,此事较为迫切,望前辈暂且放下方才冒然而入之不是代为通传一声。”独孤一不曾听闻步高扬等人告知问天宫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放下疑问,投以真诚的目光望着黑甲人如火跃动般的血色双眼恭敬说道。 “无名之辈,何德何能妄想见到问天掌门,有事且直言与我,我自酌情转告。若有异议,可就此离去,切勿再进。”黑甲人一提长枪,睥睨俯视冷语。 “不知小子可否凭借此物求个通融?”独孤一自知己身确实还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轰动之举尽刻世人脑中,微微一笑,淡然取出玉录,气控玉录飘送至黑甲人面前。 第0065章 漆黑中,泣刃下,独孤一人,如孤星于空,感风零落木飘雪,承刃引气剥水削。 “唉!” 一声叹息不知为谁怜,如丝细微,自远处而来,瞬间又覆没于远处,根本无法传递到他附近,不像血刃那般狂莽的劈开他的层层防御不断在向他逼近。 刃气已至咫尺,刃光已将独孤一笼罩,或许刃锋劈至之时,他将不再是一人而是两条,甚者或是无数碎屑,埋没于血色之中,消散在黑暗深处。 “轰隆隆!” 刃至,雷动。 血刃毫不留情的劈在迎刃而上的独孤一头上方,不偏不倚,对上了独孤一的枪尖。他的护盾在刃下似已被冲得七零八落,一人一枪亦淹没于刃锋红光大作,只剩枪尖一点白光在快速闪烁,呼应着漆黑中道道落雷交错。 落雷不知何起,似是杂乱无章狂轰乱炸,雷威一直在向独孤一处倾侧;地面束束黄光不知何随,似是随意分布却是一个个彼此独立又有所关联的法阵。 法阵在人为的操纵下,阵阵相连,结合成一个巨大的屏障,竭力隔绝枪尖米粒之光与浩荡血色月刃争峙产生的动荡。 “当年败于你老子之手,难道现在又要败给你?” 黑甲人大喝一声,刃起瞬息间,再落屏分边。方才随落雷而起的屏障不堪刀威瞬间分崩离析,重告独立且光束暗淡了许多。但刃起之时那刃下的米粒之光光芒却突然暴涨,划破血色锋刃直上云霄,如日映耀。 “哈哈哈!还真是讽刺啊!” 刃断,语落,雷散,暗退,风缓,水止。 落叶还未稳定,飘雪仍自纷飞,黑甲人恢复了原先一身盔甲的模样,微仰着头,闭着双眼,绝了声响,断了气息,提着枪任然落入水中,默默离去。 “前辈,等一下!”黑甲人离去之突然令独孤一有些惘然,他曾以为黑甲人还会继续发起攻击,不曾想黑甲人给他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疑惑后就这样一走了之;他大声呼喊,振翅急随,可惜被远处一人中止了去路。 “独孤掌门,不用追了!即使追到了也没用,我想没有个一年半载他是不会跟你说话的。鄙人问不休,久闻独孤掌门旷世之才,不料今日再见又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敝宫有粗茶一杯,不知可否请独孤掌门移步小坐聊聊?” 问不休扬手一挥,挥出一道丈长的闪电,凭空展现在不远处,撕开一条约七尺宽的裂缝,显现一路壮阔。 “独孤掌门请!”问不休礼貌微笑示意道。 独孤一见问不休这般客气,变得有些拘谨,讪然一笑道:“您先请!” 问不休点点头,走在前边,走入了裂缝之中。独孤一步随其后,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淡蓝色的裂缝,在即将跨入之时,好奇的伸出手掌轻轻的触碰在光幕之上。 光幕如柔水,一股清凉随着他的深入将他完全包裹,而后脚底一阵蓝光亮起,他与问不休被传送至一个门口,踏入他在光幕之外看到的一角。 “这就是问天宫。” 第0066章 我父者谁? 自母亲别去之后这么多年,独孤一第一次见到认识自己父亲的人,可惜答案未能直接揭晓。 “真是抱歉!方才听到舍弟问不息与你提及的过往,问某还错以为是你们父子不想暴露真正的身份而对外造就一个自小分离、互不相知的假象,看来并不是。独孤掌门若是想从舍弟身上得到答案,只怕需要费些时日才行。” 问不休见独孤一喜而转丧,心存安慰,接着说道:“当年舍弟意气风发,决意只身闯荡梦境;不料身败梦碎而归,只道他败了,败给了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枪者,输得心服口服。可惜始终不答关于那人的任何提问,今日方知那人是你父亲。” “哈哈!更可惜的是我至今仍不知我父者谁,还真是讽刺啊!”独孤一内心如鱼得水后又被捞起,欲畅游却猝然发现变成了挣扎。他似乎感受到了问不息那种揪心,不自觉的借用了问不息的话语送给了自己,聊以自嘲。 “如果其他事情可以让他人代劳的话,独孤掌门可以暂时留在问天宫尝试一下跟舍弟沟通沟通。” 问不休碰巧看到了独孤一拿着玉录来访,又凑巧碰到了静修湖底许久的问不息突然出现并对上了独孤一,不巧的是两人出乎意料的大动手脚,令他只能深吟叹惜。 叹惜问不息一如既往的高傲,叹息问不息可能再一次落败、再一次隐身湖底长年不出,亦叹息他自己没有及时出现。 他原本只是想趁机多了解了解独孤一,没想到换得一方秀丽景色被迫害得一无是处,更没想到还赔上了问天宫的守护阵以及守护阵分崩离析后波及到强启护阵的自己,令自己亦受了内伤,所幸不严重,只需静养两三日便可。 “罢了!只是久而少提的父亲突然被提起产生的一时迫切期望,以后再算吧!晚辈此次受步高扬学长指点,前来请前辈出手相助。望前辈暂且原谅晚辈方才的无意冒犯,帮助说服洛、苏两国放下对峙,先行御妖。” 独孤一心中暗道几许唏嘘,关于父亲的事,他小时候可没少问,特别是看到其他小孩父亲温馨流露之时,总是少不了一阵心酸惑乱。 随着他能看懂母亲回应他关于父亲之事时那温柔双眼闪过的哀伤才渐渐不提,默默的将对父亲的追思收之于心;直到今日问不息透露自己知悉他的父亲,深藏于他心中那份对父亲的渴望枯木遇春,新叶窜枝头。 不过转而一想,新叶绿枝头尚需一春,就算现在问不息就告知他生父者谁,想要找到父亲只怕不止一春之时日。或许找到最后更多的是唏嘘叹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父亲尚在,必然也在找他。 虽然当下群妖败退,探子夜问几十里亦未发现妖迹,但现在谁也不能明确妖兽忽起是何目的,何时会再卷土重来。若是人类互起纷争内斗,大动干戈,便是妖兽入主灵泽的大好时机。 第0067章 独孤一疑问加剧,问不休竟再添一份神秘。 “邪龙出,魔凤鸣,乱世启,人皇现,决生死!”问不休缓缓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这句话从何得来,但是这句话只是道出了天下之局的走向,好像并没有明示人皇者谁,你们选我还是有一些赌的成份。” “‘天昏地暗悼悲亡,星漩云洑应人皇。’此为人皇问世时的一句预言,不知独孤掌门出生之时是否伴有此类异象?” “应该没有。” “我们也未发现此类异象,亦未发现邪龙、魔凤;但根据独孤掌门的表现以及其他族类的动向推测,人皇可能已经问世,而在引起我们关注的几人之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你。” “撇除你的修为进境不说,你尚比他们更博爱、更成熟、更神秘。” “更神秘岂不是让各位前辈更操心?” “越神秘不是越吸引人吗?在我们几人之中,曾有人大胆的假设说有人为了保护你,所以在你未问世之前便准备好该如何掩藏你出生时伴随的异象,因为也可能有其他我们所不知的神秘人士可以洞悉人皇将临。” “那晚辈现在岂不是成了那些神秘人士的矢向之靶?” “独孤掌门这般优秀,就算不是人皇,亦是一块他人登顶神坛的完美基石,亦或是阻碍,所以独孤掌门只能变得更强,与我们共创一个平和的天下。为己,为她,为苍生!” “人心万象,晚辈觉得一统灵泽这事对于晚辈来说难度很大;因为晚辈从未想过,晚辈曾经的想法顶多是显达一方,而后虽有所奢求,但从未有福泽天下的觉悟,所以晚辈应该不是前辈们所期待的人皇。” “其实独孤掌门是或不是预言中所说的那个人皇并没有那么重要,问某相信自己,亦相信大家,同样还有独孤掌门。” “不知晚辈今日是否有机会知晓问掌门所说的‘大家’?” “当然有!除去几位神秘人物暂时不便告知,首先是放权于独孤掌门的百炼书院,还有暗中策应的太虚宫以及送上渡魂刀的离火宗。” “十大门派占了其四,这阵容还真是强大,而且予我的支持也都是诚意满满。今日晚辈拜访问天宫,有幸得与问掌门深谈,知晓了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希望问掌门不要再送我什么宝物,听完问掌门的话语,晚辈的压力又不知增强了几许。” “呵呵!其他三派都有所表示,问天宫自然不落人后,问某早已准备将小女‘问语’送予独孤掌门,独孤掌门觉得如何?” “原来问语姑娘是问掌门的掌上明珠!她那般漂亮,若是问掌门想将她嫁出,想必想娶她的人可以排成十里长队;可惜晚辈已有相守之人,否则肯定会加入那十里长队之中。” “哈哈!她甚是调皮,经常捣蛋,会为她感到头痛的人有十里长队那还差不多。问某之前曾叫她接近独孤掌门,意图对独孤掌门做更深入的了解,期间她应该没少给独孤掌门添乱吧?” “正如问掌门所说,她是有些调皮,不过暂未对晚辈造成什么困扰。” “独孤掌门莫要包庇她,她的小心思问某太了解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独孤掌门代问某治治她,毕竟问天宫将来如何要看她的本事了。” “问掌门如此了解她,尚且治不了她,晚辈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还是想想该怎么跟她好好相处,一起进步吧。” “但愿问某还能顶个几年,让她多欢乐些时日。” “此话怎讲?” “纷争起,血泪洒,生死别。” “若是天下太平,永远和睦相处那该多好!” “天下太平这件事情只怕要拜托独孤掌门了。” “面对当前洛、苏两国对峙以及妖兽进犯这两件事,晚辈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何谈成就天下太平?” “事在人为,独孤掌门能有那想法便说明事情已经成了一半。问某觉得洛、苏两国当前对峙的局面可以暂时不管,让他们继续僵持下去,独孤掌门要做的是以义之名摇旗再聚百川,以己之能降妖诛敌,振己声威。” “这算不算是趁人之危?” “相互利用罢了!安平王何尝不想借他人之力,谋自己之利。” “怎么说?” 第0068章 天色依旧,人在思咎。 乱世之争,问不休或许会死或许不会,他自觉安然无恙不可能属于他;但他若是死,他希望死得其所;若是得以残活,他希望见证自己的决定可行无误,而不是因为自己的决定铸造一场罪过。 在问不休眼中,问语与独孤一皆为可造之材。相较之下,问语的生长环境可以更好的接替他这种位置,不需要太多时间去适应;而独孤一长久置身于各种规规矩矩之外,想对他进行培养后再引导上位可能需时漫长。 所以他们为了让独孤一更快成长,百炼书院直接硬生生的将他提至执掌之位,以百炼书院的影响力扩大独孤一的接触面,间接创造更多机会迫使独孤一凭己之力决策各种各样的问题。 可是问语与独孤一两人年纪尚轻,若他日他与那几个同谋者皆阵亡,混入或者叛出之人可能会拿他们的资历说事,意图导致内乱,那又是一番动荡。 毕竟问不休他们的这个决定有点冒进,因为独孤一出现得有点迟;最重要的是现在情况似乎有变,时间变得更加紧迫。 “若是天下太平,如日月共存、流云长伴那该多好!”独孤一起身轻移问不休身侧,望着天,望着云,轻声感叹。 问不休收回思绪,肃穆的神情因独孤一的话泛起了笑容,侧头笑对着独孤一感慨道:“天下太平这件事情只怕要拜托独孤掌门了,我们老了!” 问不休的样子并不老,三十几岁的模样,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一套灰蓝浅色衣裳贴身而裁,一件无袖黑边白袍随风披洒,兽皮缠腰,玉冠束发,整体着装打扮简约而雅致。 独孤一一览问不休姿态,赧然一笑道:“问掌门鸿渐之仪何来老之一说?晚辈觉得天下若乱,还是得靠你们主导该如何拨乱反正。晚辈至今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洛、苏两国对峙以及妖兽进犯,何谈成就天下太平?” “事在人为,独孤掌门能有天下太平的诉求便说明事情已经成了一半。”问不休欣然一笑,接着继续说道:“问某觉得洛、苏两国当前对峙的局面可以暂时不管,让他们继续保持僵持状态;独孤掌门要做的应该是以义之名摇旗再聚百川,以己之能降妖诛敌,振己声威。” 独孤一虽也觉得是个机会,但若是让洛、苏两国继续保持僵持状态,洛国必然退守不出,那岂不是寒了民心,疑虑道:“这算不算是趁人之危?” 问不休摇摇头,付之一笑道:“相互利用罢了!安平王何尝不想假借他人之力,谋夺自己之利。” “此话又怎么说?” “夺天下之王者不止一腔热血,还要有所谋略,这个问题等独孤掌门回去之后再慢慢想吧。这枚玉录记载着直接进入问天宫的方法,掌握之后独孤掌门可来去自如。” “之前独孤掌门所使的那一枚因为问天宫想要营造一个被邪魔所扰的假象,所以暂时无法启动问天宫的感应阵。” “原来如此!晚辈还以为问天宫真的受到邪魔外道的骚扰。” 第0069章 清风送轻语,愁容伴思虑。 独孤一的话随风至,步高扬的愁从心起;他心不在焉的接过独孤一还给他的玉录,背着震惊于面的众人,迎着风,独自沉思。 思考着知晓问天宫沦陷后安平王的反应,思考着无法劝说按兵不动的安平王后该如何坚守洪峡关,思考着洪峡关被攻破后该何去何从。 “掌门,我们几人曾认为此次妖兽来犯只是一次试探,但听到问天宫的遭遇,我相信妖兽很快便会再兴风云,不知可曾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妖兽?”步高扬轻柔眉心舒缓焦躁的心情,结束一无所获的沉思,撤身回到原位,对着坐在旁边的独孤一询问道。 独孤一跟随问不休前去观看问不休为他准备的居所后逗留一两个时辰方才返回,在那一两个时辰内在问不休的带领下游逛了整个问天宫,在问不休的讲解中了解到了问天宫的过去以及现在,最后于湖前求见问不息无果后方归。 归程中独孤一一边消化着问不休的一言一语,一边掂量着自己几斤几两;他再一次清楚感受到自己实力有限,时间亦有限。 目前的他根本没有什么势力,完全任由他支配的势力还在培养之中,暂时无法应对当前之需;他需要采纳问不休的建议,重启百川,举旗广聚天下仁义之士致力仁义之事。 “学长可曾记得有个叫‘百川’的同盟?我想以盟主的身份聚义敌妖,与百炼书院一起致力降低当前各大势力保持观望可能造就更严重的危机。”独孤一一展思路,坦言道。 步高扬眉目一转,抛出几个问题试探道:“这个想法可以,不过短时间内无法大范围扩散消息,而且应援义士所受理念不一,一腔热血背后可能多有分歧;弄不好会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最后不欢而散。” “促成这个同盟可不止这些问题,非常时期我想暂行非常规操作,淡繁求简,随机应变。当务之急,我迫切需要几人帮忙,一人助我撰写聚义伐妖檄文,一人负责引导众人思想一致,一人管理规划队伍、排兵布阵,冲锋陷阵由我来,不知学长以及各位可否帮忙举荐?”独孤一从容说罢,求助的目光落在同坐众人身上。 向天南习惯性的捋起长须,一脸赞许的笑容回应独孤一真挚的目光,悦然道:“独孤掌门好气魄!老夫支持你,不过只能是精神上的支持,因为现在老夫还不能确定文上宫的决策。如果独孤掌门不介意的话,请带我上我徒儿书友沐,他勉强可以说说写写。” 百川盟的成员以整个门派为主,辅以一些无门无派的修行之人,极少有那种无意加入百川盟的门派子弟自行加入;不是百川盟不接纳,而是可能给自行加入的人带去困扰,因为他所属门派的理念与百川盟不同,在两者有所冲突的时候会让他陷入两难抉择的处境。 “只要向长老爱徒愿意,晚辈求之不得。” 第0070章 夜,洪峡关内,漫花城中,望春楼里,悠悠醇香滺滺绕,莹莹粉黛盈盈笑。 独孤一亦在笑,不过笑得有些不自然,因为他觉得有自身所处环境有些热。他面对着一对灼热的目光,享受着一人亲热的服侍,更有一尊火热的娇躯轻挽着他的手,俏脸侧倾,依偎在肩。 “独孤弟弟啊,姐姐跟你聊了这么久仍未尽意,还想听听更多关于你的事情,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白念之灵眸一眨,嫣然笑道。 独孤一接过冉冉柔情脉脉递上的醇香美酒,举杯邀约,浅酌一口道:“姐姐在知行者试业时偶然听说我之后便经常光顾知行者听闻我的事迹,我想不用我拒绝,姐姐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哈哈!姐姐有些得寸进尺了,不过姐姐活了这么久,曾有幸在人来人往中听闻许许多多事情,但横空出世的你突然间使其他事情瞬间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如果你信得过姐姐的话,姐姐可以用一个你想知道的答案换一个关于你的问题。” 白念之久活于世,经历过纯真,憧憬过美好,遇到过坎坷;坎坷收起了她的纯真,坎坷教会了她如何追求美好。所以她混入了红尘,游走于风尘,伺机待超尘。 在多年的积累中,她知道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即使是将要发生的某些事情也能略猜一二,因为很多事情皆可有所图谋,她可是一件都不想错过,更何况是目前声名大噪的独孤一。 独孤一淡然一笑,不因白念之的溢美之言而沾沾自喜;不是因为听惯了他人对他的赞赏,而是因为他知道眼前的白念之没那么简单,不慌不忙道:“好像有点冒险,不过吸引力也不小,可惜现在我好像还没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事情。” 白念之亦不急,她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一步一步的来,一蹴而就的背后大多是不为人知的准备。现在她自认与独孤一交流得还不错,只要继续营造一个轻松的沟通氛围,下一次再见便能增加深入了解独孤一的可能性,于是慢悠悠道:“弟弟请放心,姐姐绝不让你为难。例如姐姐所问正好是弟弟不能回答的问题,那姐姐可以换另外一个问题。” “那换过来说我想要的答案亦不能令姐姐为难?”独孤一邪魅一笑,调皮的反问道。 “不!只要你想得到的答案姐姐都会尽力而为,绝不敷衍。” “姐姐明摆着让我占便宜,突然间让我不觉多了些犹豫了!” “不是我先占你便宜的吗?你堂堂一个掌门人被我唤作弟弟这可是个大便宜,换成其他人可不乐意,可能还要发发飙卸气。” “只要不是带着恶意,怎么称呼对于我来说可以随意一些。” “言归正传,姐姐打算先欠你一个答案,向你提一个问题怎么样?” “姐姐请说!” “此事你到漫花城来所为何事?” “一件挺令我期待的事情,都写在这上面了,姐姐自己过目吧!” 白念之端正纸张,纸上一笔一划雄浑有力,字字刚刚正正道: 第0071章 杯饮尽知酒醇,长谈未必知心。 白念之还未醉,独孤一听的自然不是醉话;独孤一亦未醉,说的自然也不是醉话。他只是确确实实地与白念之干了数杯,白念之的话却非踏踏实实,可能有真有虚,且待后观。 独孤一愉快的结束了与白念之的交谈,别了白念之,别了许许、多多,别了望春楼。 望春楼是个风尘之地,有许许、多多那样许许多多善解人意的姑娘,所以涌入了许许多多想要一晌贪欢的人,修真人士或者寻常百姓皆有,只是穷人与同书友沐类似想法的人没有。 书友沐本与独孤一同行,即将前往文上宫;不过独孤一建议先去复刻他所写的文书进行分发,他便话别自去忙活,留下人生地不熟的的独孤一于悠然居独品香茗;不料返回之时已然不见独孤一身影,所幸店家告知。 “不好意思!让友沐兄久等了!”独孤一对着站在望春楼门口不远处显得有些不自在的书友沐微笑道。 书友沐一见独孤一出现瞬间如释重负,激动的心情在脸上荡出欢快的表情,悦然道:“友沐已将事情交代清楚,等文书印制完成之后店掌柜会第一时间送往知行者。若是独孤掌门暂无其他事情的话,那我们便继续赶往文上宫吧!” 独孤一侧身昂首一望,尽道甜美的神情自楼上廊道绵绵而至,仿佛又继续着方才共处一室一饮柔情侃侃欢谈。独孤一微笑着朝两人点点头,接收着两人无声的美意,袒露着愉悦的心情向书友沐道:“在这望春楼里的酒甚是香甜,可惜已迈出奔波的脚步,日后若有机会定与友沐兄至此一醉方休!” “也许换个地方友沐喝得更自在一些。”未免独孤一日后真的将自己带往望春楼寻欢作乐,书友沐委婉说道。在他的认知中,他觉得望春楼一类的场所会让人沉沦;因为这里的女人善于攻心,而她们所要俘获的却不止是一个人的心。 假设他知道独孤一要进入望春楼,他一定会劝阻,以防独孤一进入望春楼这事被其他有心人夸大其词,影响独孤一高举正义大旗。 长久以来望春楼一类的场所已经被冠上酒色枉称自然、私欲无法自律、堕落难以进取的称号,试问谁还愿意长久拥护一个与此有所牵绊的人为首,至少那些正道人士不同意。 “那日后将要在何处一醉方休便交由友沐兄抉择,这里确实让有沐兄显得有些不自在。我这边已无其他事情需要忙活,请友沐兄继续带路。” 狱海之邻,东廷山脉中,约高于海面七八里的浴云山上坐落着文上宫的主殿:经世殿;经世殿于半山之上,沐浴在一片洁白无垠的云海之中;若是从空中俯瞰整个文上宫,可见飘飘汪洋中盈盈翠绿盎然。 “独孤掌门来得正是时候,若是晚来一会只怕要被老夫错过了。老夫文上宫京却,很高兴见到独孤掌门,请!”京却正欲外出,忽见书友沐匆匆来报,得知百炼书院掌门独孤一来访,亲自出门相迎;虽然他不曾见过独孤一,但他可以很肯定的判断得出,热情洋溢道。 “晚辈独孤一见过京掌门,很荣幸得您亲自出门相迎。若是京掌门有要事在身,晚辈便在此简明扼要的述说来意,等京掌门忙完之后再作答复亦可。” “弟子友沐已向老夫转告了独孤掌门的来意,正巧我们操心的是同一件事情,详细情况等我们坐下来之后再慢慢说吧,独孤掌门请!” 第0072章 落花岛上,少了落花,多了花落。 花落再次踏足落花岛不是为了看落花,虽然他很想知道传言中那冰晶般通透的参天大树为何荡然无存,但此次他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这一次他想知道的是魔族如何悄无声息的捣破问天宫,而为他带来答案的是他的盟友诛心。 “你在质疑我们魔使在魔族中的地位?”诛心平静的看着花落不答反问道。 花落中止拨弄着手中的棋子,锐利的目光直视诛心道:“你我做局天下,天下皆可为棋子;换做他人之局,难道你我不是亦然?” “你不必提醒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亦了解你;我觉得有你同行,你绝不会让我沦为他人摆布之物。”诛心操着自信满满的语气道。 花落唇角微扬,明眸如矩可度身尺,对着诛心毅然道:“你也不必提醒我,我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与你合作,亦知道你为何非与我合作不可;所以在你我事成之前,你我同在。” “问天宫的事我会亲身前往一探究竟,而怀古宫的事望你能按时搞定。”诛心未免意外之事再生,淡然处置花落果断的表态,沉声提醒道。 花落一展笑颜,饶有兴致的连问道:“难道你不知我已对苏承天下手?难道暗中窥视着我手下的那个人不是你的人?” “我确实派人暗中关注怀古宫内的动向,不过他并未发现你的人有任何动静,苏承天又怎么会遭你毒手?”诛心坦然承认自己的作为,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解道。 花落亦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喜欢我。” “你凭什么确认那个女人喜欢你?何况她还是望春楼里的女人。”诛心见过的女人不少,用过的女人亦不少;曾迷惑过,曾受伤过,但不曾爱过。对于女人,他只有一个“凭什么”;说起女人,他有些不屑的说道。 花落悠然摊开双手,落落大方道:“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有问题吗?” 花落大大方方的一展身姿,身上光鲜的服饰莫名的多了一丝亮丽,仿佛被赋予了灵魂跟随着他本人一秀潇洒俊逸。 诛心知道这就是花落要给他的答案,但他觉得这个答案并不能成为答案,因为这个答案有些牵强,有些不要脸;眉头一皱,有些不满道:“就凭你这副长相吗?” “不可否认,我这副长相就是帅!也许你认为以貌取人是肤浅,但真正的帅绝不是敷衍;只是你不曾拥有它,所以你无法理解它。”花落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皮囊满意的说道。 诛心不丑,但绝对不帅。不过他对外貌的关注仅存于过去纯真懵懂时,现在的他关注的是天下之势,付之一笑道:“三日后便是我们约好送走苏承天的时间,希望你的帅能经得起考验;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喜欢帅,况且你又不是最帅之人。若我是女人,让我于你和独孤一之间做选择,我选择独孤一。” “你还真是扫兴!” 第0073章 于星楚心里清楚,若是他不能在自己意想中的最佳时期进入,他会很不快乐;若是被耽误至诗絮药效一过,他会彻底失去拥有诗絮的机会。 他必须把控好药物的时效,发挥药物的威能,将诗絮征服于胯下,日后任他驱驰,带他奔腾,让他快乐。 他选择如此手段,实在迫不得已,但是一直以后,任他如何费尽心思的努力,诗絮对他仍是冷冷冰冰,难以改变。 诗絮不该对他那般冰冷,他心中有恨。 自从他在百炼书院遇见诗絮,便被诗絮的美貌与气质吸引,瞬间倾心于诗絮,更断定自己人生的幸福将落在诗絮身上。 可惜经历两年的明追暗求,诗絮一直不为所动,诗絮的心一直将他拒之千里。 “你知不知道,你越是护着他,他死得越早,死得越透彻。” 于星楚想不到他两年的努力都比不过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两年来像是一条狗,也许连狗都不如。 今天他必须把诗絮弄到手,要不此生他必会变得一无所有,因为得不到诗絮将是他一生的羁绊。至于能否得到诗絮的心日后再说,也许日久了会生情。 “你......” 诗絮欲唤剑而不得,欲怒击而难行,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愤怒,意识也无法凝聚,甚至已见迷糊。她的身体似乎已站不住,正晃晃荡荡欲往后倾,倾倒在她本欲护在身后的男人之上。 “不好意思!虽然面对我,你由始至终都很淡定,但是现在能保护你的人站都站不稳,你在我眼里已与死人无异。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待我事成,说不定能帮你了了你的遗愿。” 诗絮已被独孤一双手扶住,她的冰冷已彻底崩塌,她迷离的双眼似乎在诉说渴望,她不由自主的身体似乎探求安慰。 于星楚想不到自己辛苦弄来的来迷幻之药“情人劫”这么厉害,一发入魂。 “你真是个好人,其实我想要的不多,只要她的解药就够了!” 情人劫不需要药解,要么承受它,要么享受它使人身不由己的那种欲罢不能,彼此间的寻欢作乐是解除情人劫最直接,也是最快的方式。 “你也是个好人,我答应你,不过要等你死了之后,再见!” 诗絮濒临崩溃,她的眼神偶尔还闪过一丝抗拒,但她的身体显然没有抗拒,不能自已的想要摆脱独孤一的控制。 于星楚非常喜欢她现在这副模样,诗絮的欲拒还迎让他心动,所以他已在行动。 “你笑得一点都不好看,而且你笑得太早了。” 于星楚笑得太开心,笑得太得意忘形,笑到面容扭曲而不知,似乎在他阴狠的招式下独孤一必死无疑。 “啪!” 打脸的声音响起,独孤一一巴掌扇在于星楚脸上,操控着于星楚如陀螺一般驻留一点之上急速旋转起来,带起了一道风柱,如龙狂卷。 诗絮则被独孤一继续压制,以冰冻三尺的寒气镇在他身后,止住她的进一步失控。 “你现在还有什么遗愿,说说看,或许我也能像你一样,在你死后帮你了结一下。” 于星楚越转越快,越转越猛,为自己转出了一个大坑并将自己埋藏,当仅剩一颗头颅露在外面时,独孤一终止了他的转动。 可是已经停止下来的于星楚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此时的于星楚似乎只能摇头或者点头,也许独孤一是不是在问他的话,他可能都不知道。 独孤一见他双眼欲睁,口中欲语,可惜于星楚在多次尝试之后,闭上了眼,紧皱着眉,似乎是不堪头晕眼花的苦楚让他选择放弃。 “这好像是个好东西,我想你对它一定充满期待,你不应该错过,你应该好好品尝一下,再见!” 迷迷糊糊之中,于星楚迷迷糊糊的吞下了独孤一塞到他嘴里的东西。 熟悉的气味,传说中的感觉,突然让他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几分。 这一个激灵让他可以撑开自己的双眼,无奈他看到了自己不想见到的事情。 独孤一已抱着诗絮离去,独留自己一人黯然销魂,不能呼天唤地,不能追逐两人的前进。此时深埋土中唯有无奈,还有欲罢不能。 他着实想不到自己自在必得的诗絮,会被本是必死无疑的少年男子抱走。 独孤一抱走诗絮会发独孤一生事情,于星楚很想知道,但是他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他总是想不出独孤一与诗絮两人走到一起时,结果只会是一件令他痛苦的事情。 “诗絮,我虽然得不到你,但我决不允许别人拥有你,你也绝不会得到任何一个人,我要毁了你,还有他!” 于星楚身在土里,恨在心中。同样中了情人劫的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只不过他吞食的量远大于诗絮所摄入的量,他将会比诗絮承受更多的痛苦,而这份痛苦他需要诗絮的毁灭与独孤一的死亡来抚慰。 可是独孤一已带走诗絮,他只有等,等到熬过情人劫,等他破土而出。 独孤一还在百炼书院内,他几个起落,选择了一座孤峰,周围一片寂静,无人往来打扰,无鸟兽虫鸣叨叨。 在皑皑薄雾,柔柔暖日之下,有一片湖水,湖水将山峰围绕,亦将山峰孤立,还有将诗絮的倩影收藏。 独孤一站在湖边的山石之上,诗絮则被他扔到湖水之中,困在他创造出来的冰墙之内。 他不知道诗絮所中的药物是何名称,但是通过诗絮的身体变化以及各种反应,他大概知道诗絮所中的药物为那种类型。 诗絮所中的药物应该是说书先生口中能令人焕发情与欲的那一类药物,而这一类药物中以药王虚行之的“小楼一夜”为最,这些东西在他小时候曾有幸偷听得说书先生细说过。 这一类药物所产生的症状大同小异,只是威力大小不一,若是品质较为普通的药物是不会对步入辟气境后的修炼人士有太大的影响。 像诗絮现在这般心智被迷惑,被本能驾驭自己,任欲而行,如飞蛾扑火一般疯狂探取,完全不会顾及是否会伤害自己。 第0074章 她身上的衣服在她掉落水中之后,不出片刻便被她放飞湖水中,独孤一见状无奈为她着起了三层以水依体凝聚而成的临时衣物。 在湖中,以水凝聚而成的还有一个人,一个长得和独孤一模样的人,栩栩如生,正被诗絮狂追猛扑却频频错失。 独孤一曾以为冰墙可以让诗絮碰壁而止,不曾想冰墙让诗絮急红了眼,戳破了手,血染碧湖。 其实对于这一类药物独孤一知道如何解除,有一种方式百分百能解除这一类药物对人的影响,而且他完全可以做到。但是他不能,因为秋意,因为诗絮,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自己觉得不能。 那种方式不仅会伤害到诗絮,还会辜负秋意,撕碎他一直秉持的情爱观念与对情意的一心一意。 既然他已选择秋意,那么其他美景都不该再去经历,留下回忆。 等待! 等待躁动的湖水重复平静,等待迷失的诗絮停止疯狂。 冰墙虽限制住了诗絮纵情纵欲的范围,冰寒却似乎不能影响到诗絮泛滥的情与欲。她一直在追求,她一直在索取;她在追求独孤一的幻体,索取独孤一的抚慰。 此时的独孤一觉得有些煎熬,他无法享受这种等待。 他一直注视着诗絮的一举一动,一直专注着诗絮时时刻刻的变化,他发现自己的这一个方法对诗絮的帮助不大。 诗絮到底摄入了多少药量,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诗絮的状况一直在恶化。他发现现在诗絮体内的真气如她的人一般,狂躁不止,似乎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莫非真的只有通过那种方式才能解决?” 如今于星楚的载戒在独孤一手上,就在于星楚双手即将没入土石的时候被他夺取。而后他强行切断载戒与于星楚之间的联系以及载戒的阵法的防护力量,载戒内所装载的物质一目了然。 他不确定自己给于星楚喂下的药物是不是与诗絮所摄入的药物相同,但他可以确定载戒内除了那一种药物不再有其他,解药自然也不会有,在于星楚的载戒内根本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被认定为药物。 烦恼! 诗絮的困境该如何解开,独孤一一时之间无计再施,烦恼不禁现身心头。他突然很渴望见到虚行之,他需要虚行之帮个忙,帮忙破解诗絮的困境。 可惜虚行之又怎么会那么巧在此时此刻此地出现,与虚行之的见面只能留待日后的缘分。若是真有缘,他想要向虚行之好好讨教讨教,顺便向他讨要一剂号称现世最强的“小楼一夜”。 他没有碰过此类能催发人之情与欲的药物,他也想试试;试试自己能不能抵抗这类药物,试试小楼一夜的威力,看看用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强行将小楼一夜驱逐出体内,破除小楼一夜的主宰。 独孤一觉得自己有信心,觉得可以用自己的实力强行瓦解此类药物,可是他不敢将这种想法付诸在诗絮身上。他觉得自己以身试法,自己废了便废了,但诗絮不能。 诗絮具体是谁,诗絮是否为了背后的势力来到百炼书院,他还不懂。 如果诗絮真的被他弄废了,又无法帮助诗絮重修回来,那他该如何面对诗絮,如何面对将期望寄托于诗絮身上的那些人。 出手帮倒忙,弄巧成拙这种顾虑让独孤一有所犹豫。 等待! 独孤一仍旧在等待,等待药效自行散去或者诗絮洪福齐天,依靠自身的气运扭转当前的困局。 “你是谁?你对我学姐做了什么?” 剑破了宁静,声断了思绪。 独孤一确实是相对来人的师姐诗絮做点什么,但是他还没有动手,因为他还没有想到稳妥的做法。 “很明显我是在戏弄你的学姐,所以等我放开你的时候你应该赶紧去找人帮忙,越快越好,我会一直戏弄她,直到你找到能阻止我的人。” 一把利剑,一人怒容。 剑势好剑,至少看起来非常漂亮,虽然远比不上独孤一自己的佩剑夜雨;人是美人,至少在人群中也能博得不少怀春少年为她侧目,虽然不及独孤一自己的妻子秋意或者是仍旧在湖水中如虎扑食一般的诗絮。 “你给我等着!” 少女愤怒而来,愤怒而去。 她的怒剑虽无法触及独孤一丈内,她的怒容独孤一却尽收眼里。 独孤一很欣赏少女的愤怒姿态,她越是愤怒独孤一就越开心;因为少女越愤怒就能越快找来帮手,而且是少女觉得最厉害、最能信任的帮手。 独孤一需要帮忙,在自己对诗絮的办法不奏效而且又没有其他想法的时候,他希望有人能帮他一把,或许少女带来的人见多识广,能处理好诗絮的问题。 他不忍再让诗絮那般疯狂迷失下去,况且时间拖得越久,诗絮的结果如何将会多出更多的变数。 “可恶!我才离开一会,你对诗絮学姐的戏弄竟变本加厉,我劝你最好快点住手,在我们百炼书院内这般猖狂,看菲颜老师如何收拾你!” 少女没有令独孤一失望,她刚离去一会便叫来了另一个人。 来人也是个女人,在她看到湖水中行为变得更为凶猛异常的诗絮时也是一脸怒容,还有她不由分说刺向独孤一长剑也充满了怒意。 “这位老师,我以为你会先闻问一下,了解了解事情的因由,还有你的对手,没想到你是这么冲动,万一我真是坏人怎么办。” 菲颜远强于请他而来的那位少女,但要对付独孤一,她还不够。独孤一对待她并没有像对待那位少女一样,直接将少女定身丈外,而是以双指捏住了她的剑尖。 “我不管你是谁,在百炼书院内伤害书院的学员可是大忌,我劝你还是乖乖收手,在我还没有叫来其他人之前。” 菲颜的剑虽然被独孤一制住,但她的嘴没有,她的怒意也是一样;此刻她的语气很严厉,她的眼神很犀利,虽然她进退不得。 第0075章 “菲颜老师,请恕我冒犯,我放开你的剑可以,但你要先帮助诗絮恢复,等她恢复之后你再叫人,叫来多少人都行,我就在这里静静等着,决不食言。” 诚恳的口吻,真挚的微笑,但这些在菲颜眼里一闪而过,她只觉得眼前的少年狂妄至极。 她现在深知自己不是毒死后,但她知道在百炼书院内从不缺乏厉害的人,她只要放下自己的骄傲,释放求助信号便会有人闻讯而来。 “先抓住你,比相信你更加稳妥!” 一个红色的光球从菲颜的另一只手忽现,直上长空,在高空中如烟花绽放,闪出一个七角的星形图案,很美丽却充满危险的气息。 “唉!” 独孤一无奈,无奈的松开菲颜的剑,无奈的摇头叹息。菲颜的不信任将会延迟诗絮被救助的时间,菲颜的折腾将会让诗絮承受更多的折磨。 “现在我把自己交给老师你了,你赶紧救救她吧!” 独孤一无奈的将自己双手奉上,示意菲颜将他束缚。 刚才菲颜释放的红色七星一定是在向其他人传递某种信号,若是等更多的人到来,只怕独孤一再怎么向他们解释都会有质疑的人存在,不如更彻底的献出自己的真诚。 结束诗絮的迷失与疯狂,也是结束他人对自己误会的时候。 诗絮现在在菲颜与少女的眼中是一个正被独孤一伤害的受害者,等诗絮醒来,让诗絮自己向他人述说,能让他人更加信服。 “郁蓝,你好好看着他,我去看看你学姐如何,等下其他人到此,让他们查查他到底是何人,该如何处置。” 独孤一在菲颜的疑惑下双手被菲颜唤出的一股金绳捆住,淡定的静坐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山石之上,接受着郁蓝对着他一眼不眨的谨慎。 独孤一没有介意,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独孤一没有委屈,因为每一个人都不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想法,所以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与不同做法,他能理解菲颜与郁蓝对他的提防。 他也有自己性格、想法、做法,况且每个人的立场或者自身所处的位置不同,同一件事处理的方式也会受到影响。此时的他心中无愧,郁蓝的眼神对他没有影响。 “你到底要对她做什么?解药呢?” 诗絮已被菲颜带离湖水,被菲颜紧搂怀中,狂躁的身体被牢牢制住,无法动弹,只剩双眼,宣泄着欲望。而菲颜不同,菲颜眉头紧锁,语气与眼神控诉着怒与悲。 看菲颜模样,独孤一知道菲颜也没有办法帮助诗絮摆脱那种焕发情与欲的药物,似乎他将面临的又是等待。 “看得出来,菲颜老师你很担心她,可是你也不能被感性冲昏了头脑,不如稍微冷静一下,等等其他人到来再说。” 独孤一没有解药,诗絮的困境亦不是他造成,可是以目前的状况,任他怎么跟两人解释,两人都很难相信。 菲颜与郁蓝对他的认知从一个误区开始,再加上如今的关心则乱心境,独孤一唯有等待,等待见到菲颜信号的其他人到来。 也许闻讯而来的其他人也无法解除诗絮的困扰,但说不定独孤一能等到他认识的人,比如说曾在潜龙境内与他一面之缘的萧老头和其他两位长老,让两人对他不必紧紧相逼,让他再好好想想怎么帮助诗絮。 独孤一没有等太久,但他也没有等到萧老头与那两位长老,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面孔之上显露着看到他的惊喜与意外。 “真开心,真意外!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更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之时你竟然被人捆住双手,被人剑指眉心。” 剑是郁蓝的剑,在菲颜的示意下,郁蓝的剑尖停在了他眉心寸前,试图从他口中听到她们两人想要听到的话,还有让他交出解药。 “真开心,真意外!” 独孤一有些惊喜,亦有些意外。 此时见到在潜龙境内曾与他一战的媲日让他惊喜,而菲颜对媲日的恭敬让他感到意外。 “菲颜,你们两人先带那女孩去找游老头,你们现在面对的人,他的危险程度最少都是八星级别,可不止七星那么简单,这里就交由我来处理吧。” 郁蓝不知来着何人,她来书院两年,从未见过闻讯而来的男人,所以她的剑还未离开,只是双眼转移到了她的老师柳菲颜之上。 “此人,确实厉害,但有前辈在此,想必他也蹦跶不到哪里去,我们先去找游长老解救诗絮,他就有劳方前辈了。” 就此离去柳菲颜心中有些不甘,她想留下看看事态的后续发展如何,但她怀中的诗絮显然不允许,所以她只能选择离去。 郁蓝看到柳菲颜示意离开的眼神,她也只能离开。郁蓝也有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她想知道比自己的老师还厉害的少年到底是何来历,也想知道闻讯而来的这位方前辈到底是何人,如何制住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危险程度被自己的老师认定为七星级别,这种级别的预警在今日之前郁蓝从未见过,她只是听说过。 百炼书院以星形图案作为预警信号,共分七个等级,从三个角的星形图案开始,终于九个角的星形图案。她听说过的七星预警,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 她很好奇,好奇眼前的少年到底有多厉害,好奇让向来比较高傲的柳菲颜变得恭敬的方前辈身居书院何处。她来书院的这两年时间,书院内大部分地方她都去过,书院内比较厉害的人物她也基本都听说过并有幸遇见过。 书院内有一个地方郁蓝还没有机会去过,她也去不了,听说那里只有死亡存在;而书院内那些厉害的人物中有一个她还没有机会见过,所以她不知那个人长什么样,但她可以肯定绝不是两人中的任何一人。 她曾听说过那个人的神奇,那个人叫龙亦天,据说他如神威勇,说他俊若星辰,说他从出现至今无人能敌,说他在暗中主宰着现在这天与地,还有人与万物。 也许龙亦天是个少年模样,也许他已不在是个少年模样,听说他已隐迹在百炼书院这块土地上有成千上万年。 第0076章 曾有幸目睹他本人容貌的人大多已化身白骨伴黄土,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未曾死去,但也已飞往那所谓的仙境。 书院内曾有前辈告诉郁蓝,告知她龙亦天还活着,但现在基本是活在传说中,活在书院成员的只言片语中。 现在就算有幸得见龙亦天,亦不能一睹他的面貌,听说龙亦天的妻子慕容熙死后,他便戴上了一副面具,一副奇怪的面具。 唇之上为银色,唇之下为白色,面具完完全全盖住了他的脸,只剩他的一双眼。 他的双眼时而如日般金光灿灿,令人无法直视;时而如月般皎洁明朗,令人无法神移。他的瞳孔深邃如缥缈星辰,如浩瀚苍穹,看不透,看不尽。 虽然郁蓝所见两人的眼神深处她也看不透,但她的感觉告诉她,两人绝不是传说中的龙亦天。两人对于她来说都很厉害,但还没有她心中所想象的龙亦天那般厉害。 “方前辈,很开心能知晓你的姓氏,如果连名字或者你的身份来历也知道,我想我一定更开心,不知你能不能让我领略一下?” 柳菲颜已带着诗絮与郁蓝离开,此处此时唯独两人共处。 独孤一曾以为媲日只属于潜龙境,没想到他在百炼书院内也有一席之位,或许日后在书院内自己有找上他的那一天,有需要知道他的全名。 “等下你自己问他们吧,我要走了,而且是越快越好,再见!” 再见,也许是再也不见,因为独孤一看到媲日所去的方向,有一老婆婆紧紧追击而去。 “方修竹,你给我站住!” 老婆婆似乎与名为方修竹的媲日有些瓜葛,语气中带着愤怒,追逐中带着杀招。 “原来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独孤一觉得自己今天所见到的人真不少,而且都是极其不简单;女的养眼,男的俊朗,而且身手都不错。除了追逐方修竹的不漂亮,除了欲对诗絮不轨的于星楚不厉害。 “萧前辈,久违了!想不到我初来乍到便惊扰到各位,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方修竹之后,与萧老头同行的还有三人,除了径自追寻方修竹而去的老婆婆,现在还剩两人。 这三人在潜龙境内也曾出现过,这两人是独孤一与噬血老魔在潜龙境内战斗之时,与萧老头一同出现的那两位。 “非一般的人,非一般的见面方式,反而让我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我们本来打算让你在书院多观览游赏几日,但现在即已相见,这东西便于此交给你吧。” 独孤一接过从空中飞来的一杆长枪,银白身乌黑头,霸气尽显。他疑惑的看着长枪,不解的望着空中的萧老头。 “这杆名为破败的长枪是书院的掌门信物,现有百炼书院方祺福、骆永年两位长老为证,我萧少青以百炼书院的掌门身份将它交给你,同时也将守护百炼书院的重任交给你。” 萧邵青忽然变得很慎重,身边的两位长老亦神情肃穆,独孤一的目光来回游移三人身上,更疑惑,更希望得到他们更详细的解答。 “可曾记得被你打败的噬血老魔,我们发现他的出现是魔族进犯的决定;为了迎接即将倾巢而来的魔族,我与众长老必须闭关修炼,研习对付魔族高手的神功密录,所以书院就拜托你了。” 萧邵青换上了微笑,侧身撕出一道裂缝,带着一丝狡黠,瞬间没入裂缝消失不见。他身边的两位长老见状也接连复制他的举动,瞬移离开。 “喂喂喂,等一下,怎么又是掌门?” 萧邵青的安排对于独孤一来说有些突然,他已来不及留住他们三人,他亦无法寻迹而去,因为他不知道他们三人瞬移去了何处。 现在他不止疑惑难解,还有迷茫。为什么萧邵青会选择他,他觉得自己经营一个听风门都没有什么良策,又如何管理得了这人数以万计数的百炼书院。 而且现在的他对百炼书院所知之事大多是他人相告,具体情况所知极少;不止是书院的环境,书院的日常事务怎么处理更是心中无数。 他望着人去空无的上方,又看了看手中的破败,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对于萧邵青的这个打算,他没有一丝丝准备。他曾稀里糊涂的当上听风的掌门,现在接手百炼书院亦是一样那么突然。 “有没有人啊,可不可以出来请我吃个早餐?” 独孤一不饿,他觉得很饱,因为他现在一肚子气。 闷气涨得他肚子难受,他需要做些什么事情来消消气,来个美味的早餐这种想法突然就闪现脑海。 “咚!咚!咚......” 没有人回应独孤一的诉求,回应他的是一声又一声响亮的钟声,一共九声。 钟声就在书院的中间一带传来,铜钟就在书院中间的一个巨大圆形广场边上。如果从书院正门而入的话,便可以看到悬挂着的丈大铜钟正对着大门。 敲响钟声的人独孤一不认得,但他认得站在台上于铜钟正前方的方修竹,还有奔赴广场中的问语与柳菲颜和郁蓝三个方才刚刚见到的人。 “晚晴!” 在到处是人的广场中,还有不少人正赶往此处,很急切却不乱,很紧迫却站得有秩有序,所以独孤一很快便找到了与他一同而来的叶晚晴等人。 叶晚晴寻找的目光正在东张西望,她似乎正在找着他。 “肃静,今日召集大家于此,是为了向大家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独孤一在说着话,与叶晚晴几人欢快的私聊着各自的际遇,不料他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之时就被方修竹洪亮的声音打断,他的人也被方修竹揪到了台上。 “大家一定很好奇我身边这个人是谁,他叫独孤一,在萧邵青掌门闭关的这段日子,百炼书院将由他执掌,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让他感受一下我们百炼书院的同心协力以及对他的欢迎。” 掌声最先发出的人是叶晚晴等人,最激烈的也是在潜龙境内与独孤一等人一路走来的人。也许事情太过突然,其他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回应,啪啪得有些犹疑。 “也许很多人不知道我是谁,甚至都没有见过我,但我相信大家应该都知道破败,知道破败在百炼书院内意味着什么。” 第0077章 破败意味着什么,柳菲颜知道;方修竹是谁,柳菲颜也知道。她不知道的是刚刚一会不见的少年怎么成了执掌百炼书院的人,独孤一此刻不应该被方修竹抓起来,吊打于众人面前吗?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发展跟自己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为什么独孤一反而成了执掌百炼书院的人,而且百炼书院的权利象征破败似乎也落到了独孤一手上? 柳菲颜太多疑问,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对象,将崇拜给错了方修竹。方修竹是不是一直潜伏书院内,等候独孤一,等候今时今日。 毕竟,妖始终是妖。 “方前辈,我们没有收到萧掌门任何要闭关之类的消息,还请前辈给出令大家更清楚信服的凭证,否则在日后的生活工作中有所犹疑可能不知该如何抉择或向谁请示。” 柳菲颜闻言很开心,有人问出了她想问却又所犹豫的话。独孤一给她的印象并不好,不好到令她对方修竹的曾经的感动有所动摇。 她希望方修竹能拿出让她信服的凭据,毕竟自己曾经把方修竹看做半个师傅。 “愣着做什么,赶紧把萧老头交给你的破败亮出来啊!” 破败在独孤一听到钟声赶往此处时已被收入自己的载戒之中,他没有再发愣。他在想着这突如其来的执掌之权,想着该怎么处置,想着该怎么应对当下的事情。 执掌百炼书院独孤一未曾想过,他也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他来到百炼书院倒是想通过书院的培养增强自己这方面的能力。 他没有想到他一来到书院,什么东西都还没有开始学习,就直接让他上手实践。 “想必大家都很疑惑为什么萧掌门会毫无征兆的将破败交到我手上,我也很疑惑,这事情突然得让我不知所措。所以我想听听大家是选择相信萧掌门的抉择,还是相信自己。我可以将破败让出,让给自信有能力接掌书院的人,请!” 万人齐聚台下,如此场面,如此氛围,独孤一还是初次面对。台下井然有序的队列让他有些震撼,众人求知若渴的神情让他有些拘束,特别是在初登台上之时,但此时已复坦然。 他大大方方的将破败取出,竖立台上;大大方方的邀请台下众人自荐或者举荐他人接下破败,接下执掌书院的权利与责任。 他在努力,但是在自己还没有自信可以做好或者非必要亲自去做的时候,他可以将机会让给其他人,让给比他更优秀、更适合的人。 百炼书院是栽培人才的地方,书院内比他优秀的人绝不少,如何让适合的人去做合适的事情,往往都可以做得更出色,至少会做得比现在的他更出色,而他在书院需要的时候适时帮助既可。 “我支持独孤一执掌百炼书院!” 骚动与议论戛然而止,因为人群中有人说了话,很肯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声音不是特别大,但似乎都传到了众人的耳中,众人看着独孤一与破败的目光大都转移到了说话的人身上。 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他与其他人区别很明显,其他人都是站着,只有他一个人坐着,坐在轮椅上,手中把玩着一黑一白两颗棋子。 清灵雅润的形象是男子给独孤一最直观的印象,残患令他无法如常人一般立足的身体缺陷并没有让他低头卑怯。男子很自信,自信展现在他微微的浅笑中,展现在他面对无数道带着疑问目光中的从容。 “因为我欣赏他。” 独孤一闻言报以微笑,他不知自己哪一点让男子欣赏,很多想要在男子身上得到答案的人也跟他一样不知道,想要得知更清晰答案的想法都写在他们脸上。 可惜男子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只是持续着他的微笑,继续把玩着手中的棋子。 “呵呵,你以为你花落是谁啊,就知道故弄玄虚,我不同意。独孤一于我还要小上一些,我不信他能执掌好书院,我支持唐清流老师或者方前辈。” 独孤一没有介意,他随着男子的目光看了看唐清流,看了看方修竹。唐清流负手而立于台下众人之前,以礼貌的笑脸回应独孤一的目光;而方修竹环手于胸,一副事不关己的笑容。 “那么有请唐老师上台与方前辈稍候一会,等待其他有意向或者被推荐的人,然后再商议确定最后该由谁来执掌书院,不知还有哪位有意向或者举荐,请!” 独孤一的表现方修竹觉得甚是满意,独孤一的气度令他感到放心。虽然有人举荐他接掌书院这件事情他是事不关己的态度,但独孤一将执掌之位让给他人这件事却是不被允许。 此次萧邵青让独孤一执掌百炼书院的这件事其中的具体因由方修竹也知道,所以独孤一选择将萧邵青授予他的权利让出方修竹自己必须想办法制止,不能出现意外。 “等一等,古往今来素以能者居首,老夫也非常赞同。但事出突然,其他方面已无足够的时间去一一评定,所以想要角逐执掌之位便以武力定结果,败独孤一者继任,谁先来?” 广场中的人闻言再次陷入骚动,再次进行议论,唐清流极力克制自己保持平静,内心的激动却再次迭起如潮涌,一波更胜一波。 唐清流很有意向于执掌之位,这是他一直以来在努力奋斗着的目标。他觉得只要萧邵青还在,他的机会就还没有到,所以他一直按捺着自己的心,在人前一直以稳重的表现经营者自己的欲望。 按照目前的局势,百炼书院最有可能从萧邵青手中接过执掌之权的是他的学弟周正则。论品行,轮行为,周正则都比他更突出,更深得萧邵青以及多位长老的肯定。 他们几人对周正则的栽培,对周正则的期望都远高于唐清流自己;所幸周正则比较谈薄名利,对执掌之位不是很在意;唐清流甚至可以肯定,是否能成为书院下一任掌门并不是周正则的追求。 第0078章 周正则醉心于修身养性,平时都是深居简出;若不是今日方修竹鸣钟召集,与周正则的再见面,唐清流可说不出会是何时。 从周正则出现至今,唐清流一直在暗暗留意他的表现,周正则只是静立人群前,静候方修竹的交代,陌生的独孤一突然被授命执掌书院对周正则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好犹疑。 “让我来试试,看看他的修为如何。” 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如何对他出手,唐清流相信在场中有想法的其他人也不会率先向独孤一出手,特别是像他这种身为前辈之人,所以唐清流需要有个人去打开局面。 朱云安很聪明,至少在唐清流眼里是如此,站在他身后侧的朱云安似乎看到了他的眼神并读懂了他的意思。朱云安的表现让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朱云安,所以他的刀当然没有送错。 朱云安用刀,现在朱云安手上的刀是他送给朱云安的其中一件礼物,他还送了朱云安不少好东西,也教了朱云安不少自己的秘技,为的是让朱云安听的使唤,愿意为他拼命。 唐清流知道自己距离执掌之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通往执掌的道路上亦是坎坷曲折,他需要不少铺路石,而朱云安就是其中的一块,他已经雕磨了许久,朱云安这块石头越来越让他觉得踏实。 现在朱云安砍向独孤一的乱流刀法第三式用得非常纯熟,意图非常明确,左右各两道刀风起手断绝独孤一往左右双方的闪避之路,逼迫独孤一正面迎击,一刀断胜负。 “唐老师,想不到朱云安又进步了,这应该是你的功劳吧!不过想要击败独孤一还远远不够,哪怕加上你我两人也不行。” 唐清流闻言有些惊异,惊异于柳菲颜眼神中流露出的不甘,惊异于柳菲颜语气中的肯定。在他的印象中,柳菲颜并不是信口胡言的人,也不是会轻易看低自己的人。 “我说他比我还厉害,你们两个信不信?” 唐清流不信,他看到柳菲颜对于问话跟他一样也不信,但是方才朱云安对独孤一发起攻击而闪身到他们两人身前的方修竹并不像是在跟他们两人说笑,虽然方修竹带着笑容在问。 “前辈是不是有些高抬他了,若连前辈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怕在场的所有人中将没有谁能胜过他,想必放眼整个书院能与他一战的人也没有多少,所以我不信。” 方修竹的真正实力柳菲颜还没有机会见识过,但据她师父邱思怡所言,以方修竹的实力足矣跻身书院前五强者。 可是独孤一此般年纪就比她还要强,她已经觉得很过分,方修竹这样的话叫她如何相信,因为她觉得独孤一再不凡也要有个限度。 “天下如此之大,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是意外。也许是你的成长一直一帆风顺,让你一直惦记着自己优于他人的天赋,所以让你难以接受。菲颜,你还需要多些经历,多些磨难,以助突破下一境界。” 没有修炼天赋是一件苦恼的事情,修炼天赋太过出众也有可能是一件苦恼的事情,就好像柳菲颜一样。 柳菲颜自小便被发掘,被邱思怡带入书院后,修炼上得益于邱思怡悉心帮助,一路顺风顺水,让她缺少了一些的沉淀,性格上多了一些缺陷。邱思怡对她的溺爱,让她有些高傲。 所幸方修竹发现独孤一并没有像柳菲颜那样,独孤一对于他来说,真是意外得彻底,所以在萧邵青将计划告诉他之时,他对独孤一亦是心持期待。 “还有谁?一起上吧!” 败,很多人都少不了要面对这一种情况,朱云安自然不会例外。 对战独孤一,朱云安失败的结果方修竹觉得那是必然的事情,但是方修竹发现唐清流似乎不太愿意接受,因为朱云安败得太快。 朱云安起初的目的很明确,刀招力道遒劲,刀招落下之时宝刀却似乎失了战意,很配合的落到了迎面徐近而来的独孤一掌中。 现在朱云安仍然保持着握刀的姿势,仿佛他的刀还在他手中一般,空洞的眼神在表述着自己的恶况,连方修竹的话语都无法终止他的失魂落魄。 “方前辈,云安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像是遭受了什么摄魂夺魄的妖法?” 唐清流心中窃喜,他喜欢柳菲颜这句带有成见的话语。他觉得朱云安现在的失神状态不过是因为来自独孤一身上的震吓,绝对不是什么摄魂夺魄的妖法。 唐清流觉得柳菲颜如此说法,肯定是因为柳菲颜与独孤一之前相遇所发生的事情让柳菲颜极为不悦,也许还有柳菲颜对独孤一的一些妒忌。 “想不到他的气魄如此之强吧,有没有兴趣上台感受一下?” 方修竹的微微一笑,柳菲颜双颊微微一红,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正遭受着独孤一之前与她相遇而产生不快所带来的影响。 所幸她的失态仅落在方修竹与唐清流眼中,其他人的注意力尽在台上的独孤一,或被他震惊,或为他喝彩;因为朱云安在书院内也算小有名气,因为朱云安败得似是不费吹灰之力。 “承让!” 方修竹再次重返台上结束了朱云安对独孤一的挑战,朱云安只能带着独孤一归还于他的刀与失败落寞离去。 独孤一胜了,这对于他来说毫无意外,在独孤一一语谦虚后重新进入了等待,等待下一位挑战者,等待那一位将他打败的人。 奈何独孤一对于书院内所有人来说皆如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挑战者无一取胜的可能,只看独孤一让他们何时落败。一个接着一个,带着不信与自信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继续登台。 独孤一一夫当关,轻松可胜,没想挑战者败而不断,似乎激起了台下众人的激情,踊跃向自己挑战。可惜他自己却没有收获太多的激情,他只见识到了挑战者五花八门的招式秘技。 似乎每一位挑战者都能带给他一些新鲜体验,所以他并没有像击败第一位挑战者那般一招制胜,而是选择与他们周旋,为各位挑战者创造出手的条件,让他们有机会施展自身的修为功法,尽其所能。 “你玩够了没有?” 第0079章 台下众人的积极踊跃,络绎不绝,而独孤一来者不拒。这一切在初时方修竹十分赞赏,赞赏各学员没有丢了书院的气势,赞赏独孤一没有给他乱来。 可是如今方修竹发现情况变了,变得有些意外。学员们对独孤一的挑战似乎不再是追求胜利,而是在于展示自己的实力,因为独孤一一直在给他们创造那样的条件。 他发现这种情况若是不改变,战斗何时告停将没有那么好确定,这将影响到他决策的落实,影响到独孤一接掌百炼书院的进展。 “各位老师难道没有兴趣上台参与一下吗?若是没有的话,老夫便当作是各位对独孤一接掌书院的肯定,那今天就到此为止,而其他学员想要挑战的话,可在确定继掌之后另择时机。” 方修竹不是很忙,但他可没有那么多闲情,他的闲情已在这一个时辰内耗得差不多了,而且他早已知晓结果;结果就是如今现场中无一人可以击败独孤一,就算是一群人一起上结果亦是一样。 如今现场中修为实力较高的是在书院任职的各位老师,可是他们一直在观望,似乎自恃身份不愿出手,似乎也害怕失败而不敢出手,或者他们都在等待第一个上台的老师。 方修竹看到各位站在人群最前边的众老师在听到他的话语之后,三三两两在互相交换着眼神,结果有摇头苦笑,有处之淡然,也有跃跃欲试,不过最终没有看到有人上台。 “既然各位老师没有异议,现在我宣布,书院执掌之位暂交予独孤一接掌,直至萧邵青掌门出关。于此期间将以独孤掌门为首,为书院、为自己继续努力。现有,有请独孤掌门为我们简单做个自我介绍。” 肃静如雨落去,掌声如雷动起。独孤一突然觉得这个自我介绍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事情跟他想得不太一样。 “很高兴能加入百炼,很荣幸能站于此向大家自我介绍。我叫独孤一,自上水听风来,跟大家一样为提升自我而来,望日后能与大家好好相处,一起探讨,共同追求,实现至此的心愿,谢谢大家!谢谢!” 独孤一也不知自己说得好或者不好,他只是将自己心里的话讲述于众人。他以平稳的语气开头,不知为何突然激动起来,接连的谢谢以及言后的鞠躬皆是有感而发。 “静一静,呃......今日先到此为止,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若有其他事日后再叙,散了!散了!” 独孤一的说辞方修竹由衷赞赏,他的掌声如同台下大部分人一样激烈,毫不做作的送给独孤一。 他很不忍心终止众人的掌声,不过独孤一似已没有其他话要说,亦没有什么想法推进事情的发展,因为这一切对独孤一来说太突然,百炼书院对于独孤一来说也太陌生,这就需要他来引导。 可是当他叫停众人之后,本欲有些话要说的他突然想起那些话不太适合告知于众,唯有尬尴解散,自己先行离去。 方修竹这一去,大部分人也意犹未尽地伴着议论,带着好奇陆续离开,独孤一却明显看到五人不走反而在靠近。 这五人有男有女,同样的笑容,同样的拿着纸和笔,还有双眼中流露着同样求知的渴望。 “独孤掌门好,我们五人是书院“流言堂”的成员,负责收集并分享书院内各种传奇人物事迹或者一些趣事奇闻,不知独孤掌门能否回报一下书院众人对你的倾慕。” 原来百炼书院并非只有一成不变的教与学,在教与学之中还穿插着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想必进入这流言堂也能学习到不少东西。 至少独孤一觉得流言堂五人的言语措辞可以令人愉悦其内,加上他们自然展露的和气笑面,更容易取得与他人进一步的交流,这也是一种本事。 五人交替问了他各种问题,对于五人的问题他欣然作答,几乎是有问必答。想不到他是否有意中人成了五人最为关注的地方,五人对于从他口中得到的答复似乎不太满意,多次反复确认。 “真的这样?” 叶晚晴也在反复确认,在她看到流言堂刊登在书院“回首峰”上那块开头纂刻着“昨日”两个字的巨大石幕中关于独孤一的情与趣、曾经与现在的事情时。 石幕上的言词十分肯定的转达着秋意就是独孤一的未婚妻,叶晚晴也可以肯定独孤一不是个胡言乱语的人,但是她还是不愿相信,这件事让她难以接受。 她反复回忆着自己所知,回忆着那关于独孤一的点点滴滴,她想找出那么一丝理由来驳斥这件事情并非真实。 痛心的是她实在找不出来,反倒是发现她越是探究越是烦闷,而烦闷正风卷云涌般充斥着她的身体,挤压着她的芳心,驱赶着她的热泪。 她想不到昨日已去,昨日之事却难以话别,总是出现在今日回首中,而且是那样的不堪。此刻,往日的甜蜜相处,往日挽手织梦的幻想,一情一幕正在汇聚,汇聚成一把锥子,钻入她的心。 她的心很痛,她的泪狂涌,每一滴泪承载着每一分痛苦,痛苦不止,泪流不断。 “现在的我是不是一点都不可爱?” 无人的角落,无声的痛哭,可是乱坐一地、埋首双腿中的她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接着又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一哥......” 独孤一突然出现眼前,叶晚晴没有问出为什么,她只知道她需要独孤一的身体怀抱,需要独孤一的肩膀依靠。 “嗯。” 轻声的回应,轻柔的抚摸,独孤一不问所为,不语劝慰,只是像在潜龙境金殿那时轻抚着叶晚晴的头;静静的,聆听那无声的泪语。 昨日在他将答案告知流言堂五人之时,也向五人询问了流言堂如何向他人转达他们之间的对话以及将要向他人分享哪些东西,所以在叶晚晴没来之前他便已先到回首峰之上。 他知道叶晚晴一定会来,因为他让五人将信息有意无意的透露到叶晚晴的耳里,告知叶晚晴他已有一个未婚妻,还很幸运的遇到了个好妹妹。 这未婚妻叫秋意,他们在年前正式决定互托终生;而这好妹妹便是叶晚晴,与他一路相伴,同样来到了百炼书院进修。 “谢谢你!” 第0080章 天空一片蔚蓝,身边一位少男。 叶晚晴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席柔软之上,睡梦粉饰了她的泪与痛,变成笑与忧。此时的她,笑容正装饰在她的脸上,忧伤正深藏于她的心中。 “睡醒之后再躺上一会,闭目回味一下自然苏醒时的快感,将会感到睡得更加惬意。” 叶晚晴的泪结束在恣意痛哭之下,先前的她就像个小孩那般无所顾忌的哭泣,哭着哭着便累了,累了便睡了。而后独孤一能给她的只有一份安静,然后静静的守候着她,等候着她醒来。 他知道叶晚晴的哭泣应该是因为他,在他选择秋意之后便觉得会有今时今日叶晚晴的泪与伤,所以他才借流言堂之口完成了这迟早都要对叶晚晴说的话。 “还真是如此,不过总是这样的话,可能会变得起不了床,赖床可就糟了。你饿了吗?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觉得有点饿了。” 撼天府前,独孤一发现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却又不是时候。现在正是饭点,只是他们两人来得有些晚,前边数百人跟他们一样在列队等候待食。 “掌...门,您怎么到这来了?现在这么多人排队,要不您老人家先找个位置,等会我帮你挑选些比较好吃的送过去给您如何?” 撼天府目前共有十三座,以书院师生所种植养育之物自给自足。而在这十三座食堂中,撼天十三府以书院老师或其他资历较高的前辈为主,同时担任着招待来往书院的宾客,所以很少见到非学员出现在其他十二府。 杜十三对于独孤一排在自己之后感到一股压力,相信在独孤一周边的人也会有这种感觉,因为人群中发现了独孤一存在的人总时不时朝着他这个方向瞄来,偷瞄着这新继任的掌门,还有掌门前边的美女。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大家都在拍着队等候,我怎么能搞特殊化;况且大家都这么有秩序,相信我们不用等候太久。” 杜十三欲再言语,奈何身后美女的笑颜影响到了他,唯有点头作罢,腼腆转身,低着头,继续排着队。 叶晚晴见状笑得更欢,笑着独孤一这个老人家,笑着前边称呼独孤一为老人家的男子。 在听风,独孤一同样是掌门,她却不曾听闻有谁把独孤一称为老人家,想不到独孤一成了百炼书院的掌门也成了老人家。虽然这是他人的慌言慌语,但是她听起来觉得很有趣。 “老人家,好吃吗?” 简约的木制餐桌上,顾及前边男子许久的叶晚晴终于有机会表达藏着已久的笑点。 “饭菜不错,但是老人家一点都不好吃!” 撼天府的饭菜虽不比知行者,但“引天之物种植,得人之劳成食;有食尚有明天,无食必会变天;请尊重,请珍惜。”这些刻于门口木板上的话,令独孤一觉得这些简单的饭菜无何不妥,食之更津津有味。 “我还记得那个人,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一下?” 独孤一对于“老人家”这个称呼的摇头佯叹,不禁令叶晚晴笑颜更盛,玩心似乎亦在绽放,竟有跃跃欲试之态。 “不急不急,先好好酝酿一阵子,多想几个方案该怎么教训他,他日偶遇的时候随机应变。” 偌大的百炼书院,想要再次遇上同一个人,除非加上一些刻意,否则交给缘分那将是一件十分玄乎的事情。因为所谓的缘分,或许明天就可以再次相遇,或许此次相遇之后就不再有明天。 叶晚晴并不会刻意去制造再次相遇的机会,她在刻意回避独孤一与秋意所带给她的影响,至少不能在独孤一面前展露她的耿耿于怀,在独孤一面前她只能是快乐的人。 “那我们赶紧吃饭,等吃完饭回去后我一定要好好研究一番,我至少要想出三种方式,时刻准备着招待他!” 告别就在撼天十三府前,而独孤一的真正离开是在叶晚晴回到她住所之时;他暗中伴随了一路,直到一路落寞的叶晚晴彻底消失在眼前。 “我能做些什么?” 独孤一觉得自己什么都干不了,目前的他似乎只能静静躺在书院的藏书阁内,遨游浩瀚书海的同时,意图在书海中找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叶晚晴泪醒之后对他与秋意的事情绝口不提,是在逃避,她面上的笑容不过是暗伤的掩饰,她越表现得从容自若就藏得越深。 所以他想要知道该如何劝导叶晚晴走出困境,还有想知道该怎么看好百炼书院。 自从确认他暂管百炼书院之后,只有负责书院内务的白雅云老师找过他,把他带到了他的住处。他的住处便在现在这间“无涯”藏书阁的最顶层,那里无梯可往,上下随风飞。 “好久不见。” 言者笑颜如拂风,明目似朗月,灵动而奕奕,让人全然忘了他是个白发满头,沟壑纵横的老人家。他悄然出现,突然的话语却一点也不突兀,似如微风起,平静而实在。 “得见高人,荣幸之至,晚辈独孤一,很期待能与前辈相识。” 言者一身简朴的装扮,一望即知的工作,看似简简单单的一个人,独孤一却不知他深浅,不明他与自己何来的好久不见,所以独孤一带着一如既往的礼貌与真诚向言者请教。 “我不过是一个负责清扫书阁的人,并不是什么高人,叫我老易吧,我与你一样同是这里的住客;多年不曾见到新的住客,很高兴有你这个同居人,不知你现在住的是第几层?” 老易将手中的扫把放在一旁,示意起身辑礼的独孤一一同落座,他在这个书阁已住了很多年。多年来与他聊聊天的人并不多,能与他聊聊天的基本上都是住在这里的人。 “最顶层,也就是第十层,易前辈是否就在楼下?有机会的话想多去前辈那坐坐,向前辈讨教讨教;前辈可是真正的高人,前辈的过谦并不能抹掉自己的实力。” 第0081章 老易那么近距离的靠近仍令独孤一毫无察觉,一是因为他自己处于放松的状态,另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老易那深不可测的实力。 “不用前辈前辈的称呼,还有其他事情日后再说。现在你能确定你是在第十层而不是第九层?你知不知道藏书阁只有九层吗?” 从一至十,老易当然不会怀疑独孤一连这个都能数错,只不过他至今没有听说过谁能在九层之上,内心不禁一惊;但他知晓藏书阁的奇特,也没有太大的波澜。 “那你自然也不知道能在书阁里住得越高的人,往往死得越快?哎,你现在都住上天了,前程堪忧啊!” 生死是一件严肃的事情,老易却不痛不痒的悠悠笑语,独孤一既有无奈又有好奇。 “易老生死看淡,可我似乎还达不到那种境界,不知易老能否为我细说一二?” 独孤一的好奇显然已被吊起,老易所知之事只能再次说起。 回首以往,乱世前夕,便会有人入住书阁,似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易相信这一次独孤一的到来,肯定与过往相同,不同的是同样被他们冠上“祸乱之主”的独孤一什么时候会死。 在以往老易所见过的惑乱之主皆以战亡告终,独孤一自然也不例外,虽然目前独孤一在书阁所处的高度在顶层之上,在虚无之中。 “易老,我是不是应该出去走走,找人倾诉,寻人安慰?听您的话,我是必死无疑啊。” 独孤一讪讪而笑,可是并无离意,因为与老易谈话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战亡是死亡最好的归宿,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不需安慰,况且安慰也解决不了你将要面对死亡的事实。现在你仍在活着,过好每一天才是人生的真谛。” 生,即意味着死,很多人都逃不过死亡的结果。有的人努力一生使得人生富有意义,有的人奋斗一生追寻人生永存不灭,也许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死得其所。人生最害怕的就是怨天尤人,庸碌一生,坐以待毙。 独孤一早已跨过听天由命的阶段,他一直在努力,努力过好每一天,使每一天过得更好。以前如此,现在更加如此。 以前他只是孑然一身,纵然死亡亦无所畏惧;现在他有了秋意,有了牵挂。 “现在我仍活着,以后我依然要活着,只怕这种欲求将让我无法安然过好每一天。您老要是有什么想法请一定告诉我,尽管交由我来尝试。” 过往的祸乱皆是族群之间的纷争与资源利益的抢夺所驱使,而在几大族群中人族常见式微,逐鹿残食之举基本上都是从灵泽大陆展开。 毁灭人族,割据灵泽,一直都是某些族群在进行中的事情;这事似乎已印在他们骨子里,一直都在虎视眈眈,寻机而动。老易存活至今,从未见过他们放弃。 “想法有是有,不过至今无人能做到,那便是断纷争,创盛世,统天下。” 沉思! 独孤一正在沉思中,老易的话诱导着他进入思索,心中的忧虑扩散着他的思绪。 群敌若起,灵泽必乱;灵泽若乱,何处言欢。 他再次确认自己很被动,不过至此求学的他被告知即将卷入了祸乱的漩涡中,而且还是处于漩涡中心的那一个位置。 “易老,祸乱之主的主是不是主宰的意思?” 祸乱之主之说始出于老易之口,在书院掌门及众长老认可后渐流传于众。如此命名是何意老易当然清楚,遂肯定说道:“你说的不错,祸乱之主一直占据在主导的位置,但未曾有人展露出主宰的实力。” 是曾经的敌人太过强大,或是真有命运作弄,祸乱之主为何终归难逃一死,这个独孤一暂不可而知,但他选择相信老易的经历总结,坚毅回应:“祸乱之主终死,若是敌因,我就破敌;若是天意,我便逆天。” 老易见言轻拍独孤一肩头,朗朗笑语:“你失控了!你是不是小说看得太多,以至于在你脑中勾绘起肃杀的场景,按理说你的经历不至于让你产生这么大的杀气。” 坊间流传的英雄故事类书籍独孤一很少接触,但从说书先生嘴里听来不少。方才他脑中并未出现什么厮杀画面,只是心中的记挂直上心头,触发他的抗拒,导致他的失控。 “羁绊惑进退,女人致刀悲。”这句来自听说中的刀魔顾复情之言,此刻独孤一竟然觉得有些道理,不禁带着尴尬哑然笑语:“不好意思,方才好像真的失控了。不过话说回来,易老似乎很清楚我的过去?” 秘密在人为的掩藏守护之下尚有暴露之时,而独孤一的过往又不是秘密,他人自然能知晓,因为在这世间可有不少类似无疑问这样的帮派。 所以老易也不必对独孤一遮遮掩掩,坦白直言:“书院曾借助其他力量调查过你,虽未全明了,但足以将信任托付。希望即将到来的祸乱能靠你的实力与努力终结,同时也达成你自我主宰的欲念,活下去!” 得自老易的鼓励,独孤一冁然回应:“易老,你的力量是否全隐藏在你的眼内,你的眼神让我放弃了寻找他人安慰的念头,能与你同居一阁真好。” 阳光,老易每一天都可以看得到,但是独孤一身上的那种阳光,他已好久不见;因为他自身没有,独孤一的那种阳光早已跟他分道扬镳,淡然将主导着他的余生。 看着独孤一,独孤一令他有些羡慕,羡慕他仍是少年;而他人已老,心亦老,所以他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浅笑淡语:“也许。” 老易嘴角正扬,欲结笑面待答,忽然间似乎发现什么事情,接着缓缓起身,眼中表露着去意,淡言道:“也许你该走了,我也该走了,再见。” “再见!” 平平常常的举止,踏踏实实的步伐,一步一步、平平稳稳的离去;背影在远去,独孤一却仍无法在老易身上寻找到什么异常之处,完全与常人无异,可是老易又怎么会是常人?实在不像,一点都不像。 第0082章 无涯阁前,白雅云看到了独孤一,独孤一正挺身直立于阁前,带着盈盈笑面看向七八丈外的她。 无涯阁建立在一块十里浮石之上,浮石悬于百里碧湖正中。在这里可以尽享山川秀丽与静谧,可惜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来这里,不是书院禁止,只是个人的实力不允许。 书阁无绳索桥梁交通,欲达书阁只能破风飞往。风自碧湖底布下的护阵骤起,阻拦跨过岸边的行者。在很多年前,初入书院的白雅云如现在大多学员一般,欲破而不得,多次被骤起的狂风拒绝前往书阁。 虽然现在狂风无法对她造成困扰,但是让她经常前往书阁的话会有点苦恼,因为她来过几次之后觉得这里有些冷清与寂寥,特别是夜幕降临之后。 以前她拼了劲想往书阁冲,只不过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毕竟同期学员中三年内可登阁者寥寥无几。若能在三年内登阁者便意味着实力,这在她进入院前已是共识;而对于能居于阁上之人,暂时只有仰望。 仰望着那玉楼金阁,仰望着那居住在七层之上的人。 昨日,白雅云将独孤一带到书阁前完成萧邵青交代她要做的事情后并没有急着离开,她想看看那个初来乍到、突然成为掌门的少年人最终停留在哪一层,结果她很伤心,也替唐清流感到伤心。 无涯阁向上之路,她只能走到第六层,而在书院众老师中实力名列前茅的唐清流也不过勉强能登上第七层。 “白老师,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很感谢你为我安排的一切。” 迎面而来的独孤一,笑面凌乱了她的心绪。她本有些妒忌独孤一,而后又变成了讨厌;她本已确定将独孤一放在对立面,现在面对独孤一却发现自己如霜如冰的决心似乎正在融化。 独孤一如暖阳般的笑貌尽道纯洁,独孤一如柔水般的音容尽述真情。此刻在独孤一面前,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面对大人们一般,有些拘谨,害怕大人们看出自己做了错事。 她勉强挤着笑容,极力重拾镇定,整声慎语:“独孤掌门不用客气,我不过是在完成萧掌门的交代而已,而且此次前来亦是一样,独孤掌门请跟我来。” “请!” 白雅云作笑行于前引路,独孤一跟随在后忙碌。自从独孤一自无涯阁踏上对岸与自己共行至今,他一直很忙碌,忙着点头回应路上所投来的目光与所言语的问候。 路尚未尽头,白雅云却发现自己的笑容在破灭。今日与独孤一同行,她发现自己彻底沦为陪衬,或者根本不存在;越多的关注落到独孤一身上,她这种感觉越是强烈。 “前日我见他不过是意气风发之少年,今日不过换上掌门着装却有赫赫之光,令人不禁心生敬畏。” “是啊是啊!今日再见如遇神临,令我无限渴望接触。即使知道他已定婚妻,但仍无法消除我心之荡漾,我身之欲坠。” “你是不是发烧了?他哪有那么神!” “口是心非!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两眼春光如洪泛滥,心跳之快肯定更胜于我;说不定等会我们分开,说不定第一个找上他的人就是你。” “说实话,你的心跳可真是又快又猛,都把我手撞疼了!” “哎呀!你干什么?有你这么探知人家心跳的吗?再有下次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给剁了,哼!” “哈哈......” 窃窃私语的少女渐行渐远,三人的对话对白雅云的冲击却一次更胜一次激烈,狠狠的震荡着她的耳膜,冲击着她的内心。她感觉自己的耳膜将要崩裂,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即将崩溃。 她很想把方才被她关注并监听的那三人抓起来,狠狠的训示一顿。告之她们应该好好努力,现在的她们所知尚浅,所言不过皮相之谈,男人应该跟她所喜欢的那个人一样才算。 她所喜欢的男人无需依靠着装来凸显他的身份与提升他的魅力,反而是她所喜欢的男人可以赋以任何着装光彩,让那些着装充满魅力。 假使某日她所喜欢的男人成为百炼书院的掌门,她一定叫她所喜欢的男人将现在掌门着装换掉,因为听了那三人的议论之后,她觉得现在书院的掌门着装特别的丑,一想到就觉得恶心。 百炼书院的掌门着装基于黑白灰三色,宽灰黑窄两者叠加结合成腰带,系白内衣黑长襦灰色裳,脚上黑鞋辅与黑白纹饰。上身最外层还着有一灰色长袍,绣白纹饰衣边,染日月交融残余图案于背。 图案是一轮残月,残月黑灰色。残月之上还有白云纹饰,白云纹饰由“天地人”三字拟化。整个图案意译为:“日月长存云相随,天在地在我亦在;任日月昏暗渗染,人如云天地见白。” “什么狗屁搭配?什么内涵设计?” 路还在继续,他人对独孤一的关注不断,她的心情就不妙;她的心情不妙,心中的怨言恨语难断;怨言难断,笑面则乱;也许她的笑面不只是乱,她感觉到她的笑容似乎正在扭曲。 百炼书院的掌门着装是她昨日亲手交予独孤一,叫独孤一今日以及往后按照书院掌门的着装要求穿着也是她交代。虽然她只不过是个执行者,但是那些话确确实实的是从她口中传到独孤一耳朵。 “白老师,小心!” 白雅云前方开道,独孤一一路相随。但是他一直忙着回应他人,很少关注前边的白雅云,想不到走着走着发现白雅云即将要被路上突起的石头绊倒,连忙提醒。 独孤一不知白雅云什么时候开始分心,更不知白雅云分心所为何事,他只知道此刻他需要给白雅云一句提醒与关切。 “不好意思!兴许是近期疲于提升修为,我失态了。前方涯下囚龙渊便是独孤掌门此行的目的,那个地方以我的实力只能在三丈之外徘徊,我便就此止步,独孤掌门请慎行!” “谢谢!再见!” 第0083章 囚龙渊外,书院之内,十一人在暗处看着独孤一一人走向囚龙渊。 “掌门师兄,我似乎有些犹豫了!” “犹豫又如何?事情终将会发生,也许只是我们促进了事态的发展,也许也不是。现在我们这个想法虽抱有些侥幸,但也不能完全否认它的可能性。” “百里师兄啊,他已看过了玉录,就算现在我们能出面阻止,谁能保证他日后不会因为好奇而自己进去?” “先做好我们想做的事情,你的犹豫是否对错很快便可以揭晓,好好看着吧!” “嗯......我知道了!” 囚龙渊方圆二三十里内,,黑与白渲染着浓雾,描绘出一幅黑白灰交错的奇观异景,如浓雾之下那无法透视的谜一般令人遐想连连。 将入囚龙渊前,独孤一自白雅云手上得到了一枚玉录;玉录之中,他看到了萧邵青,萧邵青送给了他一句话:“囚龙深渊,或有渊缘!” 他见言抱着好奇而入,不过囚龙渊似乎并不欢迎他,他越是深入越觉得有股推力愈发强烈,强硬的宣誓着自己的抗拒。 可惜他并不打算尊重它的意思,它越是抗拒似乎越能激起他一探究竟的兴致,毕竟很多秘密都需要层层剥开才有机会知晓真相。 深入,深入! 他势如破竹,在距离囚龙渊三丈处亦未受困于阻力,反而看到注视着他的白雅云眼中似乎有些妒忌,周围其他人则向他投来的希冀,希冀他能踏入他们无法造访的神秘之地。 他收回目光,断开他人对自己行为的联想,释放神识感知前方,无奈仍是未知在回应,不过也有所发现,他发现离他约两丈远之处有股吸扯之力;这股力不止增添他继续向前探索的欲望,还可以直接将他吸入渊底。 “这囚龙渊根本不像是囚龙的地方,更像是一个战场,接下来我是要自己跳下去呢还是任由吸扯之力相送?”临渊之边,独孤一全身已没入浓雾之中,离开众人视线的他再次释放神识细心感受着囚龙渊内的情况,欲知这由白向灰至暗黑变化的浓雾与所感受到的推力与吸力是否有所关联,以确认该如何选择继续前往囚龙渊内的路。 “春风洗面梳人醒,晨阳沐人暖身影。今天天气不错,运气也不错,可惜看不到无影你将笑面露。”囚龙渊附近,花落大抒畅快,不过身边美人花貌静若止水般有些令他无奈。 无影依旧紧紧注视着藏起了独孤一身影的浓雾,致力于帮助花落了解独孤一的点点滴滴;对于花落的感慨她不想做相应的回答,只能转移话题道:“主人,你为什么对他那么感兴趣?” 花落见无影如此回应,内心又见隐隐作痛,他至今还习惯不了无影的变化。无影不姓无,她姓夜,她的名是为他而起,她的人是为他而活。他们曾共同创造过快乐,不过那似乎已被夜无影封存为记忆,埋藏在过去。 花落收起吟咏的雅兴,此次他要彻底改变夜无影如此与他相处,正色强调:“不用一直叫我主人,像最初那般以姓名相称即可;如果你无法说服自己,那便当做是我对你的命令!” 夜无影眼中流转着苦色,她垂下了头,利齿紧扣着粉唇;她不敢看花落亦无法叫出他的名字,她苦于断绝回忆,回忆令她痛苦不堪。 她奉花落为主是此生之必然,当她被送到花落身边时便已注定。只是那时她还不懂,直到有人告诉她,她才知晓曾经那是错误的相处方式。 她名无影,人亦无影,因为她此生本就是一道影子,作为影子又怎能有影子? “你我本是快乐的人,只是意外改变了我们;我一直努力着走出困境,重复往日,你也应该试一试。曾经我以为有很多朋友,不料只你一人坚守不离;我很庆幸有你伴我同经风雨,可如今却感觉到你亦在远去。”花落见夜无影不语,忧言轻叹。 “我们,该回去了。”夜无影双手搭上了花落的轮椅,紧紧握在推杆之上。她的心已被触动,牵动身体在抖动,极力压制之下仍能感到自己的话语有些颤动。 “今天晚会再回去,且观独孤一造访囚龙渊。”花落晨常登峰问景,就坐在囚龙渊周边的一峰顶上的小亭子内,看花看草看天下。现今天下于他正如囚龙渊内之象,看似静若溪流,实则内争暗斗,看不透。 传说囚龙渊内囚有一龙,因欲而战,战而败,形神剥离。而后形不知所踪,似已焚毁,只剩神魂于近万年前被封印镇压在囚龙渊底,不见天日。 此事虽年去久远,相关记载的书画也早已被翻烂却仍无人得以见识龙之真迹,各种说法纷纷而起。尽管囚龙渊越变神秘,尽管百炼书院一直镇守不弃,囚龙渊囚龙不过杜撰这种说法渐渐占据第一。 但是花落相信这个传说,即使百炼书院的前辈告知他囚龙渊内封印镇压的似乎只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无法确认具体来自何物,也只有等它失控现世或有人能揭晓它的神秘才可定论。 花落曾以为自己有机会一探囚龙渊秘密,不曾想如今只能寄望于他人。今日幸遇独孤一现身囚龙渊,他突然觉得独孤一也许就是那个他所寄望的人;因为他一直关注着独孤一,自从独孤一这个名字传入他耳中。 囚龙渊内,浓雾之中。 独孤一飘然而落,踏在浓雾之上,借着推力的承拖,趟着漫过双膝的浓雾,缓步走向浓雾中心位置。 他感到强大的推力与吸力皆自中心位置扩散而来,而这两股力量的根源似乎就在中心位置之下,交缠而上。他还感到有一股愤怒夹杂其中,怒意似是因他而起,渐行见盛。 独孤一忽然想起萧邵青的话,不知是萧邵青一言难尽,或是留待考验,这夺面而来的怒气让独孤一觉得自己与囚龙渊更像是结下了一段孽缘。 第0084章 欲知这孽缘之后是否知渊源,独孤一选择继续向前,他打算从最中间的位置深入渊底,顺着黑雾。毕竟黑雾在向他发出强烈的邀约,正收缩着将他包围不让他走。 他越是抗拒,发现黑雾越是生气,气得想一下子直接将他吸扯至囚龙渊底。 “快看!快看!新掌门方才还好好的漫步浓雾之上,怎么转眼间突然被一股黑雾拉走了!” “是啊!是啊!我也发现了!不知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我们赶紧去告诉各位老师!” “等一下!我们好像不用去了,那位方前辈已经到了!不如我们也靠近看看?” 黑雾在收缩,白雾在聚拢,黑与白掺杂而成的灰已告分离,分离成单纯的黑与白,紧紧相随,回归深渊。 早已知晓独孤一会造访囚龙渊的方修竹,早已先独孤一一步到达囚龙渊附近,等着看独孤一将如何进入囚龙渊。 不料独孤一未曾深入,却见囚龙渊突变。他没有深入过囚龙渊,但他知道囚龙渊之前也没有发生过今天这种变化,至少之前他看到萧邵青进入的时候没有。 他急忙闪现,从囚龙渊附近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峰冲至囚龙渊上空向下焦虑叫唤:“臭小子,还没死吧?没死吱一声!” 独孤一没有回应,回应他的是笼罩着独孤一的黑雾。他不过只言片语的时间,那黑雾竟又下数丈,心中焦虑不禁又增几分。 独孤一固然强大,但他知道黑雾的强大更胜独孤一。若论单打独斗,不以神兵利器互克,完全摆脱束缚的黑雾本尊完全可以败尽天下;若是重回巅峰,面对独孤一现今这般实力的对手,以一破十亦不是问题。 “唉!为什么他人进去没事,你进去却那么大动静?”方修竹无奈,无奈的布下数个结界阻止欲围观的人继续靠近囚龙渊,无奈的看着继续回落的黑雾。 黑雾中,尽是黑暗。不见春草之盎然,似是只有死亡的景象;亦不见呼唤者之关切,似是只有告慰的悲吟。独孤一听到有人在叫唤,但他无法回应,他正忙着应对黑雾的掳掠。 他祭夜雨冰封,黑雾散而难尽,余雾破冰。他唤晨曦横斩,黑雾似无边际,断而不绝。他以虚无狂吸,黑雾极力抗拒,分毫难动。他以凤火焚烧,黑雾还以冰冷,不分上下。 此时他身上所能用的武器还有渡魂,还有破败,但他暂时不打算使用那两样武器,不是那两样武器不行,是他需要一个方向,只是乱打一通其结果可能还是一样。 因为黑雾似是可以无限大,至少总是能大于他所发出攻击的摧毁范围。这让一直身处黑暗中难分东南西北的他不禁有些无力感,但他知道战斗还要继续。 他若是不战,必败;他若是一败,必亡! 黑雾突然间的迫切攻击已经很明确告诉他这一点,他已片刻迟疑不得,迟疑会让他陷入被动,被动会让他更快步向死亡。他还不想死,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到该死的时候。 “穿云逐日,给我破!”独孤一一声呼啸,蓄力突起。 欲求生,他要奋力反击;欲求存,他要努力向上! 干! 枪若流星,秀绘长空。 独孤一气贯长枪,长枪如魂附体,枪尖白芒迸射。白芒侵蚀了黑暗,突破了黑雾,划出一道白虹,一人一枪所向披靡。 “气荡幽冥!” 起若偏偏惊鸿,返似猎兔饥鹰。 独孤一只手驭枪夺空而去,冲至深渊上半空毅然一个快速的翻身挺枪杀回,一人一枪再战黑雾。 黑雾正被逼退,不断汇聚力量极力抗争仍是节节败退。此时它面对不止是一人一枪,还要承受一直与它纠缠的白雾所施加的压迫。 “白之白是吗?等老子重临天下,定将你形神俱灭,泄我数百年禁锢之屈辱!战!”黑雾中形影见现,傲然挺立,强压亦不见得能令他屈膝半分,决然只掌力抵,还以愤怒,大哮一声。 哮声中威压激荡,欲摄人魂。 “战!”独孤一不疑不惧,昂然挺近;白雾亦不见散,反在凝聚。白雾正汇聚于他身上,透过他的每一寸肌肤涌入体内,放佛它本就属于他的一部分;因为它的进入没有让他的身体产生任何排斥,反见万分舒适。 “呵呵!豪情万丈啊,少年!可惜你现在的实力还差了点,若非有他人他物助力,只怕现在的你还没那么快能突破雾化中的我,更不可能见到人化的我!加油,不要让我与他们失望!”压力激增,黑雾倍感吃力。 “感谢你的鼓励!那么,我要尽力展现一下自己努力的决心了,破!”奔涌而入的白雾令独孤一身感实力剧增,似又更上一层,意气风发。 “哈哈哈......再见!” 白雾入体催生烈焰,焰燃于身,缠于枪,一人一枪一往无前! 不料寸进之后便刺了个空,黑雾面对独孤一增强的攻势,突然放弃了抵御,极速抽身撤入渊底。 渊底有人,共十人,为玉石所雕砌,惟妙惟肖。十人中有八人井然环坐于方圆十丈内,其中四人推掌于前,朝向正中那双掌举顶盘腿而坐的一人;另外四人斜掌朝空,对着正中那似是从天而降的一人。 正中一上一下两人间距丈余,在两人的掌与掌正中间悬浮着一颗如拳般大小的镂空金珠,奇特的文字与符号纹于其表看起来异样的精美;而金珠之内,似是黑雾的栖身之所,亦是黑雾的封存之地,独孤一便亲眼见到黑雾收身其内。 “真可惜!”独孤一望着黑雾渐见弥漫的金珠独自叹息。 叹息黑雾轻车熟路撤得太快以至于错失了可以创伤黑雾的一击,叹息自己明明知道黑雾身处何处却不能出击。他方才因为看到黑雾褪去之后的玉像而及时收手,现在因为害怕乱来可能导致金珠毁坏而不敢冒然动手。 金珠若毁,他不知道黑雾是否因此得以彻底解脱,他只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最多只能令黑雾受创,根本不足以将黑雾消除。即使尽释白雾之力亦不能,以前白雾的存在想必也只是能压制以及抗衡黑雾而已。 独孤一无奈将目光从金珠上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他想仔细观察观察,试图得到不一样的发现。 第0085章 独孤一发现白雾并没有从他体内褪去,仍是烈焰之状继续燃烧于身,自己像极了那油灯中的灯芯;他还发现了多处山体崩塌,屑石零落一地,这应是他在黑雾中持械激舞所致;只是当时太黑,他专心于对付黑雾而没有留意。 现在放眼望去,残峭破壁尽入眼里;对于自己造成的破坏,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囚龙渊长年置于浓雾遮蔽之下,无花无草无数木;只有巍巍悬崖峭壁于荒凉之中刻画壮观,互话“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壮志。 所幸他并没有破坏到那十尊玉像,他觉得那十尊玉像更有壮志,他们矢志不移的神情似是在诉说黑雾不灭,他们不倒的决心。 “哈哈哈!痴心小儿,又妄想困我!难道都忘了你们先祖的悲剧了吗?就凭你们是无法阻止我的,不过徒增悲剧罢了!” 玉像于独孤一感怀中突变,数道金光交织囚龙渊底;黑雾狂言笑语追现,完全忘了自己不堪的窘境。 “小伙子,现在你可以离开了,老方在上边等着你,他应该有事找你。” 掌心所向,光束所聚;四道金光自八尊玉像联通于正中盘坐之人,另外四道则汇聚从天而降之人,最后皆自正中上下两人掌中发出,导至金珠之上。 金珠如旱苗得雨,光芒大作,淹没珠内黑光,淹盖了黑雾的不屑之声,还有囚龙渊内的所有且不断的漫向高空。 独孤一正关注着囚龙渊这突然之间的变化,忽闻人声自玉像中来,悦然回应:“感谢前辈告知!不知前辈可否安排一下,也让晚辈暂留于此尽些绵薄之力,顺便观摩一下前辈们的神威之技。” “我看你更多是想了解关于这里的故事吧?去找老方吧,他知道。” 太虚宫中,无妄殿内,一人之下,三四十人肃立其前。牧知风一扫被忽召至此而惑的众人,朗声坦言:“祸乱之主明确,并多伴异象,烽动欲起。所以我想提前召集所有弟子举行大会,五日后便可陆续安排他们离宫,请各位准备一下。” 牧知风年后如约而至百炼书院,共同见证百炼书院的推测,了解如霹雳惊现晴天中的独孤一。百炼书院的推测没有错,独孤一确是祸乱之主,独孤一在囚龙渊内也有收获。 意外的是独孤一问鼎了常态下无法可见的无涯阁第十层,还有他离开囚龙渊底即将回到上方时惹得一阵天怒人怨;怨他夺走了风和日丽,招致雷云密布囚龙渊上空,引出无数闪电时而一顿狂轰乱炸、时而合而为莽与他不死不休。 同样不死不休的还有他自己与方修竹、萧邵青及囚龙渊底那十人。因为独孤一与天之怒战太过激烈,波及到囚龙渊底,致使黑雾曾一度突破渊边;未免意外,本同样藏身周边打算偷偷关注的他放弃观赏精彩的斗战,不得已加入防护的队伍。 他这一防,防到了战斗结束之后。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他剩余时间是在等待。等待独孤一将身上的焰火收入体内,看看独孤一是否继续造孽。他等了一天,等到了一脸郁闷,等到了青丝变白发。 白发依然可以飘洒,只是独孤一觉得这一头白发不太适合他,他很郁闷,也很纳闷。 纳闷为什么自己的形象会被如此改变,他并没有融合焰火,焰火只是驻留在他体内,他额头上那新增的白色莲状印记便是焰火的居所。 焰火来自白之白,是他想在百炼书院得到的弑神火。弑神火并非仙界馈赠,亦非如听说那般可毁天灭地或者助人修为日进千里,只能作为法宝般发挥它的威力,除非可以吸收或融合弑神火。 弑神火的存在是为助百炼、为灵泽镇压邪恶之力,至今已七百余年。历经如此长时足以让有心者将其之能说得天花乱坠,进行言语诱导。况且弑神火基本无人能触,久而久之谁又愿相信百炼一直秘守的弑神火不过一件威猛的法宝而无他能。 若是独孤一没有切身感受弑神火的话,他也不愿相信。毕竟修为日进千里这个传说中的异能更加诱人,完全可以盖过弑神火本身的强大。因为修来的实力完全属于自己,法宝更多是一种辅助,而且还有可能被他人所夺。 夺之为己所用,或夺之卸其守,破坏囚龙渊底之封印;引恶力破百炼,乱灵泽,征天下。这七百余年来他族与人类的大小纷争,百炼书院皆首当其冲,似乎百炼书院一破,人类便会走向消亡。 也许无法见识到百炼书院告破之后的处境,有些人不愿意承认百炼书院的举足轻重,认为一直美言百炼书院的重要性不过是百炼书院为了达成自己的某些目的而主导的言语美化罢了。 可惜百炼书院很努力,努力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成功的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济世之才,以实力默默回应。 “坚定自己,相信自己!”这是萧邵青让方修竹转交给独孤一的玉录中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老一啊,你似乎很介意自己这一头白发?你还是看开点吧,以你现在这么重的负担,压力终会令你白发生,区别只是今天或者明天而已。”看到独孤一在观看玉录内容时总是有意无意的侧眼自己的白发,方修竹不禁笑语调侃与安慰。 独孤一闻言撩起一撮披肩的白发放置眼前轻手拨弄,苦笑回应:“也不是很介意,只是这来得太突然,变得太显眼,以至于总是不自觉的令我侧目。也许习惯了就好,或者老方你告诉我怎么让它恢复原样也行。” 方修竹对着独孤一怨眼一翻,也撩拨起了自己因为加入守护之时大意被闪电劈卷的长发,愤愤而言:“要不你先帮帮我,把我这卷毛撸直?” “你不觉这一头卷毛令你倍增青春活力吗?” “滚滚滚!” “那我真滚了,再见!” 第0086章 天海城外,落花之滨,微风细浪雅客;客坐于筏,纤手抚琴,作曲和风伴浪,寄意心中怡然。 “魔使诛心,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啊!”琴声幽鸣而止,玉面玉人玉声起。 “很遗憾还是没有机会能完整欣赏玉公子倾情一曲!”诛心忽然而至,落在了岛边,如身边的少女一样静候玉公子,不曾想惊扰玉公子雅兴,遂抱以歉言笑语。 玉公子悠悠纳琴入戒,拂袖而起,飘然落到诛心面前,笑眼淡语:“玉公子已死,现在我是逸王花落。” “好!很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先在这里等我,我送你上百炼书院。” 书院内,于无涯阁作别方修竹的独孤一独自漫游。他需要散散心,消化消化从萧邵青玉录那所得知的诸多事情;其中事情有喜有忧,忧远胜于喜。 他如愿得到了弑神火是为可喜,但书院失去了十长老与萧邵青共十一人的战力与管理令他忧愁。因为他们归期不定,也许便从此不得而出亦说不定,唯一可以自由一些的萧邵青却告寸步难移。 “老师,你看独孤一这慢悠悠的姿态是在散步吗?又或者是故作姿态增加自己存在感?看到他真令人难受。”朱云安中断闲聊转指前方,对着忽然现身余光中的独孤一一顿阴阳怪气。 唐清流轻拍朱云安臂膀,平静笑对:“看到一个在书院没有任何基础的后辈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忽然间扶摇直上受万人敬仰,你会觉得难受那是正常的事。但是他强大的修为摆在那里,你不得不接受。” “光是强大的修为有什么用,主要是他有没有脑子。若是他脑子不够用,那强大的修为便等同一把利刃一样任人驱使;到时都不知是捅向敌人的胸,还是贯穿自己人的心,真是越想越可怕!”朱云安似见其想,润言添色。 唐清流见状展颜一笑,意味深长回应:“那你可得多留意一下,肩负起自己的督察之责,及时反馈他的过失。像坐在他这种位置的人一点错误都可以被人无限放大,为了书院的未来不可大意。” “好的,老师!那我先去研究一下,或者之后等老师想到什么好的方式方法也可以指导我一下。”朱云安感觉自己像被别人喂了药一般,药到病除,浑身精神抖擞,急忙作别欲随独孤一。 独孤一迎着风,继续漫无目的的行走于书院内。或许此时大部分人都忙于修习,或许他走的是清幽之道,无灼灼烈目的注视,无窃窃私语的议论;他一路孤独,而孤独的终点往往都是自己心向往之的地方。 那里有湖,湖边有人,欲坐又起。她似乎也喜欢通过湖水寻求一份平静,只是有某些不快发生在湖边仍在记忆中,令她既来又去。 “啊?是你!”诗絮触景伤情,感伤而返,一路垂首自顾行走,失落中惊见独孤一正笑对着她摆手招呼,慌言惊出。 惊得独孤一有些尴尬,讪笑而言:“哈哈!不好意思,想不到我把这么个大美女吓到了,真是失礼!” “不...不是...嗯...,谢谢掌门出手相助,我有事先走了!”面对独孤一的笑容,诗絮如见花露之清甜,柔水之真纯;她心中又是一阵慌乱,情似春起,惹花惑脑海,招风暖冷面,一时不知所云,面红耳赤丢言仓皇出逃。 “嗯?”诗絮突然离去,一刻也不等独孤一错愕回转;她一路小跑渐行渐远,正慢慢淡出独孤一的视线,只剩“眉目如诗绣,躯身似絮修”的形象在加深独孤一对她的印象。 “不过一个照面,三言两语罢了,她怎么就跑了?我有那么可怕吗?”独孤一独枕于湖,御水作圆笼罩,借着湖水之映耀,对着自己的模样自语自问。 “毫无疑问,可怕至极!”钓者独手支竿,明目凝视碧水,聪耳细听人语,朗声肯定作答。 “不知他会不会成为你的下一个对手?”饮者轻晃杯中热茶,细嗅芬芳,悠悠问言。 钓者轻搓己颔,眯眼笑语:“我的剑早已扔在这幽泉内,你觉得我还会有对手吗?” 耕者停下挥动的锄头,双手搭着锄把侧面钓者方向,遥望远方幽幽回应:“怎么会没有对手呢?你就是剑,剑于你心,何需借剑?” “对!你就是贱,从来都是。”莳者嬉笑搭话,手中仍不忘修修剪剪。 弈者眉头紧锁,苦于无法参透残局,无奈放下手中棋子,轻叹而语:“除非我们现在就帮你把独孤一除掉,他才不会成为你的对手,你觉得如何?” 钓者回扫四人,莞尔笑道:“我们都很自信,不是吗?” “但是为了避免意外惊喜,我觉得有必要对他多些考教以揪根知底。毕竟追查至今我们也不知他师从何处,父为何人,母又是谁?他如此之惊艳,其出必不凡,育者必英才。”疑云点点,如枝乱花,莳者弄花喻意。 “纵观以往百年,独孤一氏极少有崭露头角之人,细查之下也未发现所知的独孤一氏中有独孤泪这一个人。虽然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但也是个线索,很显然现在这个已经断了。”饮者略做思索,缓缓而道。 “我也未曾听说过近二十年有任何异象明证他先天异凛或后天有所奇遇,若是追查他是否得谁传承那难度可不小,大多奇人异士总是飘忽不定,哪像我们这般眷恋着尘世。”耕者举锄重挥,刨出一片新土,拿在手中细观而言。 “其实也不难,好像也不易。据我研究,他的武功路数将他师从何人的范围大大缩小。他的武功招式似是借鉴了多派武学而自成一路,而能熟知各门各派武学的人并不太多,我们能接触到的便有两人。”饮者吹气轻送茶温,缓缓道来。 弈者颔首微微笑语:“望天阁少阁主左玉书以及揽月谷谷主洛致远吗?可惜这两位也都很好奇独孤一与独孤泪到底是何人,自何处而至,为何会选择停留在临宜镇?” 第0087章 “也许只是偶然,毕竟临宜与玄泽两地都没有突破性发现。所以我们也不用太执着于他的出身来历,只管给他多送些经验;学习百炼那份干脆,一确认他是祸乱之主便推至最高位接受磨练。”钓者微晃鱼竿示意而言。 “我对这事总是抱有幻想,就像你一样,明知水清无鱼却总是不放弃,等待那一个万一的收获。所以我们还是继续保持追查吧,我们人多不碍事。”莳者明目流转,幽幽笑语。 弈者托腮略思,徐徐而道:“其实不管他是何来历,得知他是祸乱之主的身份之后,我们在他身上的想法必然实行。我们对他究根寻底不过是求一个稳妥,做到无疑问的宗旨。现在我决定先侧重照顾他一下,余事不落。” 饮者指拨茶杯环转,饶有兴致的问眼相向:“看你的眼神,你好像有了新的想法?” 弈者气定神闲,落棋而悦语:“我们先送他一份礼物!” “是景洪栖身之所在吗?”饮者追问。 “是,又不是!”弈者盈盈笑脸中带着神秘与一丝狡黠。 “唉!好谋略者心里皆脏。你笑得有多灿烂,想法就多邪恶。”饮者望着黄澄明亮的茶水,悠悠晃荡,茶色依旧,他一饮而尽,尽而感言。 “哈哈!我们谁不曾是一泓清水,谁不曾是那如风一般的少年直爽而激烈。不过现在,彼此彼此,不逞多让。”弈者抱拳作谦,朗声笑语。 钓者闻声斜眼鄙视:“你笑就笑,何故带着沧桑。看看你也这么大一个人了,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一点,不以己悲,不以物喜。” “呵,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是谁一见‘荒凉’便哭着闹着说想要?”四人鄙夷之态尽表,对着钓者异口同声。 钓者从容不迫,霸气回应:“有问题?没问题就赶紧离开我的山庄。该送礼的送礼去,想追查的继续追查,有客的赶紧去接客,去捣乱的给我掀他个天翻地覆,别影响我钓鱼,鱼儿快上钩了。” “你确定你自己钓的是鱼,而不是在钓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种事情经常有人效仿,你别到最后丢了荒凉又致己一生凄凉!”耕者目露关切,温馨提醒。 钓者付之一笑,翘起来了腿,放眼远方,做着不以为然的样子回应:“切!你以为人人都可以跟你像猪一样,却吃着老虎肉。他不过是大苏国第一剑客而已,不用慌!赶紧去忙吧,你大罗国那边的事情似乎比我棘手得多。” “不要太嚣张,别以为有了葬身之地就可以嚣张。现在这‘败剑山庄’虽然属于你,但是你死了之后可不一定。这地方我可喜欢得很,等你死后我一定要占为己有。”莳者乘风而起,御风而行,语荡空中。 “你不要冲得太猛,我们不过是幕后玩家,我可没空去给你收尸。” “呵呵!” 夜,风飞,扑向倚靠着山石的秋意。 今夜她一如既往的偷偷练刀,可是她发现今夜的她提不起刀。刀就在她身旁,触手可及,可惜为她选择这把刀的独孤一在心中无法触及,一触则思,思如潮涌,摧堤祸人。 “这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又在乱来,完全不理人家受得了受不了。”方修竹一脸不悦于麻烦制造者,愤愤而言。 他惊变夜起,欲知因由,终于找到了独孤一,也确认了祸害的根源。突变的起因便是独孤一,他虽安静沉睡于尽是凝冰的静心湖中,可是睡眠中的他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方修竹可以十分肯定书院内突然间的潮涌喷射必定跟独孤一有关,所幸溢水随之凝而为冰,不曾泛滥,否则书院内很多地方将难见立足之地。 也庆幸很多人及时离开地面,不然就像独孤一一般寄身寒冰中,或许只有等独孤一醒来才有可能脱身。 “方前辈,书院内与此湖相通的水域皆有喷涌现象,且愈演愈烈,真叫人惊心动魄,今夜怕是令人无法安然入睡,能睡者恐怕也只有独孤掌门。但他既已睡着,又如何引发此难?”唐清流回望聚集身后不安的众人,忧语求解。 “我也想知道,若不是担心惊醒他是否会引发更严重的事情,我都想下去揍醒他问问,太能折腾了!”方修竹直吐气语。 柳菲颜闻言又有烦事自独孤一而起,更增反感,秀眉骤聚,心中不悦再难抑制,怪声气语:“现在他贵为掌门,以他号令。但现在又不能叫醒他,难道我们只能这样干等着他醒来?” 方修竹转头向柳菲颜递过一个训示的眼神,随后一扫众位老师明言表态:“当然不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醒来,万一就此沉睡也说不定。所以麻烦各位老师先去打点一下,然后安排众学员移居尚未被波及的地方。去吧!” “书院洪福,相信独孤掌门必受庇护,很快便会苏醒。但在这之前我们先按方前辈的安排执行,尽快安抚受惊的学员。独孤掌门这边就先拜托方前辈照看,我们走吧。”唐清流看出柳菲颜欲言不休,心下一动,抢先开口。 月依旧,人渐退,独孤一仍在沉睡。借着皎洁的月光,叶晚晴可见独孤一甜美神情,像是在畅游欢快梦旅,可惜与独孤一在梦里同行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她。 此时此刻此地,她痴坐静心湖边。湖边还有那位被师长唤作诗絮的学姐,湖上空是闭目静坐的方修竹。 封善几人本也征得同意一起留下,但又被她婉言劝退;因为她也不知独孤一会何时醒来,或许在她承受不住之时还有他们几人可为她轮流守候,就像此刻的风与夜。 风虽无言,却可共诉凄凉;夜虽无语,与黑暗同道独孤。 叶晚晴风拥夜抱,但风与夜并不是她孤独的解药,独孤一才能给她所想要。她千言万语在心,独孤一现今这个状态也正适合她肆无忌惮的倾吐。遗憾的是她不能说出口,她欲言之语诗絮与方修竹听不得。 第0088章 叶晚晴本想只身一人靠近独孤一一些,奈何方修竹却先出声叫她与诗絮邻座一处,绝了她欲低语倾送关怀的愿望,所有的话语都只能按捺心中,通过饱含祝福的目光不断向独孤一输送。 “他说你是他的好妹妹,可是我看你却不是那样想,你也喜欢他?”诗絮犹豫了许久,又酝酿了许久,终于被疑问打败,轻言慎语打破了夜的沉静。 叶晚晴慌乱的收拾着自己的心绪,强颜一笑挤退眼中黯然,仿照着自己开心的模样缓缓道:“他已有明白告知大家我与他的关系,你不该再有此一问。” “我知道,可是......”诗絮扼言在喉,闭口嗤笑,接而歉语:“不好意思!也许是夜太黑,我看错了。” 叶晚晴收起轻柔眉间的纤指,抬头望月。月正当空璀璨,泪却眼中打转,十分不争气,垂首唏嘘叹言:“希望阳光可以荡除我们那份迷糊。” 诗絮如萤在握,摊开手掌吹风相送,傻笑痴语:“阳光似乎很快便到了。” 月,落;日,起! 暖阳掠过,寒霜蒸腾,佳人展颜。 叶晚晴双眼一夜未合,迷糊的眼神此时却如日灿烂,疲倦的身躯此刻胜似欢兔蹦跶。 “扑嚓!” 叶晚晴喜极而悲,悲而见怒,怒己不争。独孤一还在躺着,可是她看到独孤一在动,心切驱使着她向他靠近,可恨的是她未进半途便摔倒在地。 因为痴坐一夜不动致她双腿酥麻,担心一宿不休使她忘己,以至怨恨一步难行让她怒掌拍地才发现自己右掌已然摔破。 “你真傻!我不过睡个觉,你却又彻夜为我守护。把手给我,别藏了!”独孤一闻声而起,破冰而出,关心相对。 叶晚晴欲拒而难抵独孤一责备眼神,将慌忙藏至背后的手在伸出之前偷偷在衣衫之上抹了一把才缓缓展露在独孤一眼前,嫣然一笑:“不过擦破皮而已,并无大碍,等会我自己处理就行,你怎么样?” 独孤一一手半扣着叶晚晴的手,另一手御气破冰湖浸干布,而后又唤火温润,才细拭柔言:“我没事!只是睡了个觉,做了一个梦,有事的是你。你可不止擦破皮,里面可有不少砂石,这似乎已足够令儿时的你哭上一阵。” “我看哭的那个人是你,而且还是哭得最厉害的那个。瞧你这细腻娴熟的手法就知道这是经常挨揍受他人护理,耳熟目染的成果。”方修竹于空飘下,走近独孤一侃侃而言。 “不用理他!”忽然而至的人与语,剧增了叶晚晴的羞与怯,急欲抽手中止独孤一的关怀。独孤一见状连忙言行阻止,继续紧扣她的纤指,继续倾言官谢:“除了手,还有哪里受伤?” “独孤掌门,方前辈似乎待你有话要谈,叶学妹就交给我吧!”诗絮不同于叶晚晴,昨夜她选择的是通过静修来停止自己的迷惑,但在叶晚晴摔倒之时便返醒欲助。 不料独孤一惊现,她便止步不前,开心的点头回应独孤一的眼神问好之后在原处静候;也许是在等待独孤一告知昨夜水涌冰封的起因,也许是在等待独孤一宣布他安然无恙,也许是在等待独孤一是否需要帮忙。 “那晚晴就拜托你了!”对于方才自己问话却垂首不语的叶晚晴闻言忽然微抬娇颜,以眼致意,颔首同意;独孤一心领神会,待为叶晚晴散上一些药粉后,对着诗絮温言笑语。 “不客气!”诗絮悦然回应,而后搀扶着满眼谢意的叶晚晴迈向最近一处可以停靠的枝干,一边帮助叶晚晴,一把侧耳旁听独孤一昨夜的经历。 “快点说说,昨夜你都干了什么?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就编个像样的说法,因为这不止是对我说,还有书院的所有人。”方修竹举指点点四周突起未化的冰墙冰柱,兴味盎然的望着独孤一而言。 独孤一挠头挤笑,稍整思路后缓缓而言:“真话是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人一龙。人像朦胧,我却认得;龙影虚幻,气势磅礴。我于龙背,观人舞枪,随龙纵横;枪势欲开天辟地,龙动激惊天骇浪。现在可见凝冰,应该就是昨夜我们一起浪过的地方。” 独孤一边说边看,眼见现实冰景如梦出一辙,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摊手耸肩讪笑止言。 方修竹可不觉得独孤一昨夜梦境如此轻描淡写,肯定还有不少自己不知道的内容。因为独孤一之前一头白发见黑,约有寸长,取代白色掺杂在发根处,似是新生,又像淡褪。 “就这样?我看不止吧?”方修竹眯眼细看独孤一,仿佛已看透了他的心、他的眼一般,疑语追问。 独孤一浅笑淡语:“差不多就这样!我们浪了一圈又回到此湖,然后他们便走了,让我自己一个人玩。大概玩懂了怎么打造受赠的‘逐梦之翼’,我便醒了。” “一次说完不行吗?他们的他是谁?逐梦之翼又是什么东西?神器仙宝吗?话说这世间是不是嫌弃你太弱,一次又一次为你送上那么多宝贝?”方修竹怒眉抗议,顺便一抒妒忌。 “他是谁,只要一听名字你肯定也知道,不过要想知道他何等风采,等我机会我带你去瞻仰瞻仰。至于逐梦之翼是不是神器仙宝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吧!” 独孤一举步湖心,双手握拳交叉于胸,双肩发力微微前拢,双眼聚焦全神贯注。额首莲火图案瞬间闪亮夺目,背胛光亮随相呼应。 “嘣!”独孤一背生巨大白色焰翼,振荡而出,载体欲去,已上半空;湖面三尺寒冰难抵伴生气浪威压,瞬息支离破碎,直往深处坠。 半空中,翼动不止,振扇出无数火粒,如夜萤纷飞,破四方暗阻,耀前路光明,拥自由自在。 “呲呲!”火粒在燃烧,火势在蔓延,直至冰消冻释。 “如何?” “难看至极,切了吧!” 第0089章 翼动,火窜;翼收,火聚。 昨夜凝冰的水或蒸发或流落,百炼书院水景重现以往秀丽,独孤一的心却可喜可忧。晨曦已不可能像曾经那般出现,它已与弑神火结合锐变成了逐梦之翼,尚在不断融合之中,就在他的体内。 “方前辈,就因为它不好看而切了,是不是有些冲动?”独孤一飘落方修竹面前,作笑而语。 方修竹轻搭独孤一肩头,打量的目光中略带微笑,正声问道:“理论上似乎是那样,不过你舍不得吧?” “哈哈!其实在我问你的时候,心中已有了答案。也许它现在不得你心,但我会继续努力,说不定会有变好的那一天。”独孤一自勉于心,朗声笑语。 方修竹回以鼓励的目光,掷地有声说道:“既已选择,确实没理由就此放弃,即使结果仍是不尽如人意,至少可以肯定自己行不行。” “你们说呢?” 一声慷慨激昂,荡彻一片荒凉。 “我们一起杀回去!” 回应铿锵有力,眼中尽载坚毅。 妖患集结忽起进犯,守军不敌节节败撤,防线告破,边境沦落。退路转身便是,苟且或可偷活,只是他日他处,只怕独自垂泪,遥望故乡明月。 庄正浩曾是璃国一队率,可惜国土被洛国伙同大将军柳鸿云以过万平民百姓的生命要挟,国君花御泉被迫让位,在余部保护下奔走颐天城。而后柳鸿云继位不久,国土便被洛国安平王谋夺。 庄正浩悲而与同乡部下解甲归田,躬耕陇亩,成家养家。如今他儿子庄尚刚十岁,一家三口本安居一隅,欢乐常在,不曾想却要遭无家可归之罪。 “父亲,我也要跟你们一起举器御敌,守卫家国!”庄尚攥紧拳头,坚定的看向站在众人之前振振有辞的父亲庄正浩。 “好!很好!沃螳臂当车又如何?以我血沃故土,以我肉壮山河!我们就此杀回去,身死无悔!” 诀别不需言语,他她的心早已想通在初遇时,相融在深处中;庄正浩的微笑,他妻子看得懂;她妻子的眼神,庄正浩读得明。 “父亲!”庄尚一声呼喊。 他被母亲的怀抱拒绝前行,与父亲分别在他的笑抚后。父亲的身影已渐行渐远,母亲的身体却愈发颤抖,他突然渴望父亲不要走,或者再回首。 庄正浩闻声回首一望,泪上心头。他看到庄尚伸着手,张着掌,似乎想要捉住他;而妻子见他回首,想要笑,却无法支起脸上的肉,因为淌过脸的泪太重。 “再见!勿念!”庄正浩心中默语,微微点头笑应,艰难正身继续走;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双脚有点沉,脚下的泥土有地黏。 颐天城,葬花都。 花御泉金冠玉带,白衣紫袍,只身信步后宫,沿着两侧满栽漫罗的小道。 漫罗是一种璃国独有的花,紫白渐变,漫布枝头,盛放于雄干高枝之上;若想一览它的美艳,唯有仰望。 花御泉抬着头,望着上空,看着漫罗,看着远方。那个方向是现在的漫花城,是璃国最初之所在,不过在很多年前它已变成了洛国一块地。 “游尘,传信落儿,速寻御天决,借此妖惑重夺民心,共逐洛贼;寻不得,不许归!”花御泉接过一瓣落花,慈目细望,而后对空沉言。 “御天决?”游尘浮现花御泉身侧,疑眼言问。 花御泉扬手向前轻送落花,笑看花飞远去,心中似是卸下一块巨石,匿笑作答:“你不懂吗?”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也要使用御天决。”游尘淡言淡语作答。 花御泉停下脚步,收起笑容,转身搭手游尘肩上,郑重其辞:“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现今岛上共百余万人,似是全民皆兵,其实可战者不过十万;我看不到任何机会,反而是危机重重,或许国将不国。” “那些我不是很懂,我只知道想要杀你的人或妖魔鬼怪一定会先杀了我。所以在我没死之前,有时候也不用那么犹豫。”游尘坦言回应。 花御泉闻言笑颜盛放如花,不禁直拍游尘肩头,欢笑而言:“现在只有你才会这样跟我说话,也只有你说的话我才感到那份真心。” “不是还有落儿吗?”游尘沉静答道。 花御泉的神情忽而变得复杂,喜而忧,忧而伤,伤而叹:“是!不过自从不幸发生后,他与我的话少了许多。数年不见,也不知百炼能否让他重拾往日阳光。” “我想应该不能!就算有阳光,应该会被收藏心底;就像你一样,只有我俩相处之时,才会再见少年模样。”游尘冷静直言。 “唉!年轻真好!” 离焱殿内的唐清流静看高坐一阶的独孤一,心中默叹。面对妖祸西洛,商议中独孤一选择的应对方法太过简单,似欲想靠己一人,大力出奇迹。 “组织一队需要出去历练的学生,由唐清流老师带领,跟我前往漫花城一探究竟,其他人照旧。大队明早出发,我先行一步寻人预设传送阵点并于前线等候汇合,有没有问题?” 问题当然有,唐清流觉得问题可有不少。根据太虚宫弟子共享的信息与分析,唐清流觉得此次群妖似是谋而后动,有组织,有纪律,不再是一群乌合之众,各自为战。 既然群妖能一改以往混乱,便意味着其后有着一位棘手的统帅,对灵泽大陆的现状必有所了解,对太虚宫、百炼等比较有影响力的势力或许还会有所针对。独孤一以一己之力加入战斗,显得甚是冒然与不自量力。 不过唐清流若不同意独孤一这个抉择,独孤一又怎么会有机会犯错;独孤一若不犯错,又怎么会有人质疑他是否能胜任百炼书院的执掌之位,又怎么会有人想起自己似乎也不错。 “独孤掌门,我们还是多带一队人吧?一队前线御妖,一队守护传送阵点,以备后续能快速增援。”唐清流一想一捋,按捺心中连连喜笑,冷静建言。 “还是唐老师想得更深远,辛苦各位安排一下。我先出发了!” 第0090章 久违的听流峰,独孤一停留了许久;久违的怀抱,秋意不知还要依偎多久。 “你如此折腾于我,我严重怀疑你此番归来实在假公济私。”秋意轻挪满溢欢愉玉面紧贴独孤一肩头,眯眼窃笑,操着慵懒的口吻无力控诉。 独孤一轻取一缕秀发,用发尖往复轻挠秋意的唇珠,一脸嬉笑道:“你这么能干,我不回来找你那才真的是假公济私。” 秋意难忍瘙痒,拨开独孤一调皮的手,捏上他的鼻梁,娇慎说道:“一脸坏笑!你又想干嘛?” 独孤一握上秋意捏着他鼻梁的手,款款望着霞泛玉颊的秋意温言:“我还是想带你一起走,这样在我回书院之前,我们都能如此,夜夜厮守;在月下,在花前,就像花三千夫妇那样。” 秋意嫣然笑言:“你好骚啊,一点都不靠谱!你此去是为祸战,竟想着共缠绵,小心被景因长老知晓泣血痛哭,弃战返程。” 独孤一食指轻叩秋意鼻尖,一脸坏笑道:“我还可以更骚,你要不要见识一下?” 秋意抓住独孤一食指并逐一摊开,十指相扣,敛目柔言:“别闹!自从你回来之后一直忙上忙下,汗犹在背;先让人家好好休息一会,晚点还要上山修炼呢。” 夜,一如昨晚,皓月当空,零星点缀。 独孤一携秋意飞身幽灵谷戏水湖中一爽清凉归来后便直奔听风密室,密室中还有他未曾发现的东西,以及曾经存放的凤凰蛋。 蛋未孵化,却见有些变化;细微的裂痕出现在蛋壳之上,赤金色的火光填充其中。 独孤一被凤凰蛋的变化所吸引,吸引着他继续向前靠近。他靠的越近,凤凰蛋的变化显现更多;除了凤凰蛋由无到有至愈发强烈的晃动,裂缝也愈见明显,火势见起并飘向独孤一。 独孤一有些好奇,他体内的凤凰之火也在动,从体内缓缓涌出,迎向飘来的火苗,不知会否助力凤凰破壳出世? 独孤一忽然有些期待,盘坐于地,闭目凝神,主动疏导凤凰之火外流,覆盖全身。 碰触,两火完美交融,成一线联动。 人不动,只见蛋动。 凤凰蛋以独孤一为中心,以火线长度为径,缓缓绕动。似是独孤一身上的凤凰之火不尽,凤凰蛋的转动便不休止。 火光映耀着密室,愈发明亮;火势蔓延伸展,将人与蛋淹没其内,愈见强烈。 蛋依然在动,独孤一仍旧不动,只是寄居在他身上的凤凰之火一直在流动,流向那越转越快的凤凰蛋。 独孤一身上所拥有的凤凰之火正不断在递减,或许最后将会被凤凰蛋全部吸收,但是他不能阻止,亦不会阻止。 凤凰之火原本不属于他,还帮过他不少,现在它只是要回到它孩子身上而已。他没有理由阻止,毕竟能互帮互助才是真爱。 独孤一曾因一时好奇而出手切断凤凰之火与凤凰蛋的联系,不料却引得体内凤凰之火乱窜乱撞,自讨没趣。他若想解开这个好奇,也许只有等凤凰见世才可能知晓答案。 吸收仍在进行,蛋壳惊见破落,一声潇潇悦耳动听、一道赤影甚是闪耀随之出现在熊熊焰火中。 影长一尺,卷焰盘旋直上,势欲破顶而去。 独孤一害怕飞凤将先祖所造之密室洞穿,急忙结界密室上方阻拦。不料飞凤将抵室顶便停下,蜷缩一团栖身渐变人头大小的凤凰之火内,而后缓缓落至惊疑的独孤一面前。 “小幽,等下再忙,先来帮我分析分析这是什么情况?”独孤一百思不得其解,一出密室便带着疑惑找上对凤凰更有了解的小幽,亮出头大的凤凰之火,静候赐教。 小幽停下药园的忙活,微皱着眉走向药园外新建不久的井亭,看着没有前因后果的独孤一指着一团火让她分析,她感到有一些头大,疑惑问道:“这不是凤凰之火吗?怎么了?” 独孤一意识到自己的突兀,歉笑而语:“你先坐下,等我一五一十将自己所见所闻之事告诉于你,你再好好研究研究这一团火。” “如你所述只能明确的告诉你,从其声其色可以确认破壳而出的是一只雄凤。至于其它就不太好说,我印象中亦无此种境遇,需要再研究研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把它留下。”小幽环手于胸,直盯火团皱眉摇头。 独孤一笑抚小幽的小脑瓜,朗声笑言:“那它便拜托你了,如果实在太费脑的话,那便顺其自然吧。” “放开你的手,小孩子不准摸我的头!”小幽一把拿开独孤一的手,疾步后撤,努嘴嗔视。 “某人不是早该走了吗?怎么都午时了还在这里,而且还欺负我的小幽!” 独孤一闻言一惊,想不到因为凤凰蛋耽误了与秋意夜半私语龙溪之巅,更耽误了差不多半天的赶路时间。 “某人是你说的吗?而且明明知道我就在密室,天亮了也不来告诉我一声,是不是要我先教训你一顿再走?”独孤一转身看向正在走近的秋意佯怒道。 秋意一想昨夜修炼结束后空待半夜不见独孤一,近身于前,借着他身阻视线,指捏其臂,故作娇嗔道:“还说是密室?你不在的情况下,我连殿门都不能进,这可是规矩!我不进去叫你还不是为了让你不受牵连,哼!” 独孤一笑摆吻唇,隔空一献甜蜜,闪身丈外,挥手道别:“不说了,我走了!” “喂!你怎么就走了,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快点回来,我还想看看你怎么教训我姐姐呢!”小幽欲为秋意争气,追出一步大声呐喊。 独孤一闻言回首对着秋意一伸长舌,不尽窜动,嬉皮笑脸下尽道拨云弄雨。 秋意见状羞怯万分,直咬粉唇,跺着双脚,老羞成怒将手中药草一通乱掷砸向独孤一。可惜独孤一瞬间已消失眼前,离开了听风,暂别了自己。 “咦......好恶心!他刚才伸舌头的样子好像一条狗,不知是不是被狗咬得了狗病?” “肯定是!而且是一条疯狗!” “咦?姐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可能是被他传染了!” “嘻嘻!” “小幽你在背着我偷笑什么?” “哈哈!我在笑你们两个,你们两人一男一女都得了狗病,合起来读的话好像刚好可以读作‘一对狗男女’!” “小幽你给我站住!” “别跑!” 第0091章 天蔼蔼,地霭霭;滚滚烽动起,风中荡悲伤;声凄凄,语戚戚;汩汩血落红,地上满忧殇。怒,意乱神狂;动,焰殒豺狼。 “来者何人?”半空上,一男子震怒举拳俯冲而下,拳势冲冲,欲扯幽云同下。 “独孤一!”燃焰中,独孤一怒目冷语踏地而起,拳卷烈焰,破敌袭断烽行。 “噼啪!”焰火振荡,烽烟退散;独孤一止,妖兽倒退。干脆的一拳,狂猛的对击,轰鸣巨响过后时空仿佛为之一滞;而后碎裂之声不绝于耳,无形时空中见无数碎影。 影落声绝,景复于静,心却难定。 独孤一斜提破败屹立空中,冷峻的目光直视前方;荡开的焰火亦有所动,齐聚于背,交汇织翼。 二三十步外,人已非人,其在两拳对轰中皮肉渐见溃散,妖型毕露;其立身高约一二丈,人躯龙爪,腹脐之下蛇身代足;除却面、脖、胸、脐上腹,一身乌黑发亮的鳞片覆盖其身似已甲衣。 妖兽共有三首,人首于中,两蛟首分立左右。其中人首面上生三眼,一眼空洞无珠竖于额,其余两眼却是火眼金睛;而两蛟首则龇牙咧嘴,虎视眈眈,不时吐着信子,令人望而生畏。 “你很强,不过我会更强!我姓清,名狂;若你未曾有败,今日之后,你的失败将由我来书写。”清狂右爪一抹唇角残血挥手飞洒;左爪举握胸前自信宣言。 独孤一意在心头,腕应枪呼,欲求再战;他微微一笑,腕转枪挺,正视着清狂道:“出招吧!” “哈哈!今日我已经输了,战意荡然,再战结果显然;不过是帮你分担一下你的愤怒,于我意义不大,就此告辞!”清狂朗声笑语,语罢坦然转身离去。 “清狂你个混蛋,别走!”独孤一闪身众人身前御气结界,朝着清狂去向破口大骂。 清狂转身之际暗中向地面发起一记攻击,就击在众多抗妖勇士倒下的三四丈外;轰然一声,气浪激起无数砂石断木扑向四面八方,汹涌澎湃。 独孤一此行最终的目的是救人,御妖不过是个前提。在发现清狂的攻击发出,他毅然选择站在众人面前,尽己所能;以五尺四寸三分二厘一毫可度之躯,捍卫身后即将面临无数砂石断木的众人。 虽然挡住清狂这一击对于独孤一来说问题不大,但他看到一个大有问题的人在气浪将至之际,挣扎着起身,以其血肉将三人护于身后。如果能力允许,他觉得那人想要守护的可不止就近的人,而是所有。 那人体格跟他差不多,却见胸口数道爪伤依然渗着血;染红了自己衣裳,苍白了自己脸色;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倒,眼神却是坚毅无比,毅然伸展自己的双臂,挺胸迎击。 “浩哥,那些妖兽怎么全不见了?是不是被我们打跑了?我们是不是赢了?” “浩哥......” 尘埃见落,人渐坠。 那人终于支撑不住,微笑中缓缓闭上双眼,双膝着地,双臂无力垂落,侧倒在方才被他护于身后刚刚转醒便向他悦享喜讯的人腿上,胸口那未息的血经那腿流到地上,染红大地。 “浩哥?浩哥!救命啊!” 一声呼救震碎了短暂的喜悦快慰容颜,再现千人千面千言,不过大多离不开无助无奈迷茫、惊慌哭泣悲凉。 “大家可以一起暂留此处休整,互帮互助,争取早些恢复,寻觅归宿。此时此地,我来为你们守护!”独孤一眼见慌乱、奔逃仍然存在,踏空而上竖立人群上空,高举破败,振声大呼。 褚光远闻言停下调息,一正声喉,撑着先前与妖兽斗战而负伤的躯体缓缓升起丈余,抱拳对着上空微微点头致意,而俯首抱拳行礼下方众人,郑重其事表态。 “老夫褚光远,有话冒昧一言:很庆幸得助于少年英雄,他之强让老夫深觉何处有他何处是安全;所以想恳请大家响应他的号召,互帮互助,直至王国以及我们文上宫的援助到达,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底下众人只见少许窃窃私语,多数却彼此无言,似乎尽在彼此顾盼中。褚光远静待片刻无果,再次抱拳作礼,正色接道:“谢谢各位的信任!相信我们不会等太久,文上宫入夜前或将至;王国的援军亦不会太晚,最迟明早!” 暮至,日西辞,夕阳泛起,幽凉荡心里。 独孤一依旧站立破败之上,破败是他于半空宣誓守护之后自空中直插入地,就插在他寻至之时遥见群妖作虐众人而暴怒一记十方寂灭震妖魂、焚妖身所遗留的那个深坑边缘。 一坑葬千妖,一炬焚百里;引一阵飞灰,见一片焦土。 当时过千妖众侵境,约半与人为战大杀前方,余数站立后方虎视眈眈;独孤一于空振翼举拳俯冲而下,直奔妖众后方,努锤一拳贯穿一妖兽重击在地。 地崩妖陷,尘砂败枝迭起,惊动前方混战的妖众转身咆哮怒向,前仆后继,欲惩忽至的冒犯;不料滚滚烟尘中焰火滚滚而来,尽没其中,鬼哭狼嚎后化为灰烬消散,生死在一瞬之间,可悲可叹。 可惜是悲或叹皆无用,根本无法断绝纷争。世间的纷争在于欲求,以无限的欲望追求有限的回馈只有纷抢争夺。就算无欲无求似乎亦有难免之时,除非他死,彻底断绝与世间万物的联系,否则仍有不幸之时。 存在,似乎便已是一种罪过;因为不是谁都能知足常乐,做到无欲无求。 “嘿!少年英雄!” 夕阳渐浓,烽火见淡;炊烟见起,笑容渐露。 在破败三四尺外,有一声如夜莺的少女打断独孤一的思绪,微微笑着向他招手。 许久未见,重逢远方,此刻红霞映耀下的她看起来似乎更加美丽动人,笑眼更加灿烂迷人,语气中还能感受到多了一些活泼可爱。 独孤一微微一笑跃落地上,迎着风,摇着手,向她走。 “嗨!美女!” 第0092章 一份白粥煎饼,慰辘辘饥肠;一杆长枪坚挺,抚萎靡神情。 枪在人在,人在枪侧;喝着粥,吃着饼,平平淡淡中可爱面容见露些许甘甜。 饼是文上宫后至的援助所带来,粥是数个门派的年轻子弟挺而走险自前沿被群妖踏破的俨然屋舍中所寻得米粮、锅具熬煮而成。 卿可忆放眼望去,文上宫部分弟子在搭置他们所带来的营帐,其余则与其他门派弟子有序发放粥饼。 “要不要再来一碗?”卿可忆目光重新落到共坐一断木上慢慢品尝着粥饼的独孤一身上,温语柔言。 独孤一仰首一啜而尽,起手一顺胸腹,心满意足畅言:“久违的味道,谢谢你!” 独孤一轻递空碗至卿可忆伸出的纤手,徐徐回首细望劫后余生的众人,眉开眼笑继续说道:“不过差不多了,我想他们比我更需要,你也是如此!” “我们煮了很多,足够一人两三碗。至于我吃得少一点无所谓,主要是你。你若吃不饱的话,今夜将如何继续守护?”卿可忆端着碗,托着腮,笑眼带着期待。 广袤大地中偶然再见独孤一,独孤一还是旧时颜,却见满头白;独孤一依然近身边,却似天上飘。似乎是因为独孤一的修为越来越强大扯出了这种距离感,这种感觉让她觉得不太舒服,所以她想跟他多一些交流互动。 她曾认为她与他会越来越亲近,可以无话不说、无事不谈,然后帮她解开那个埋藏心中的疑惑。 那个疑惑关系着一个秘密,那个秘密她十年如一日守口如瓶,而等待那个秘密揭开的时机她又一日如度十年。 那个秘密对她来说很重要,若是说对人将会得到她所要,否则将是杀身之祸。所以她谨言慎行,即使她早已判定独孤一身怀秘密相关的线索,即使她一直对独孤一有良好的印象,她至今亦未能敞开心扉向独孤一坦言求解。 “今夜应该会安排人员轮流值守,我相信你一定会投身其中,所以要吃饱一些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你若不吃饱,我怎么偷懒?”独孤一咧嘴笑道。 卿可忆放下托腮的手,掩嘴喜笑道:“你错了!我会要求呆在你旁边,一直守着你,不能让你睡着!” “因为有你,他们才能勇敢的睡上一觉。”卿可忆语毕未等独孤一回应,欣然起身,换上认真的姿态,注视着独孤一道。 “哈哈!你这样说可不好,这样的话听多了肯定会使我骄傲,现在我已隐隐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了。”独孤一一脸欢笑回应。 “我现在就去帮你再盛一碗,顺便向师父请示一下。”独孤一一笑中见纯真漫溢,卿可忆忽感如沐山泉,清爽陶染周身;他笑,她也笑。他的笑正感染着她,从心开始,绽放于脸,牵动步行。 “喂!可忆姑娘,你来真的啊?!” 独孤一扬手起言欲留卿可忆,只见卿可忆闻言回眸一笑微晃着手回应自己的轻声叫喊,继而继续迈着轻快的步伐渐远,独孤一不禁哑然失笑。笑看卿可忆一人兴奋而去,笑对卿可忆携前辈五人同归。 “晚辈独孤一见过各位前辈!”独孤一起身步向来人,抱拳笑迎,恭敬招呼。 “鄙徒书友沐诚不欺我也!独孤掌门谦恭仁厚,器宇不凡,修为更是高深莫测,果真少年英雄!”向天南初见独孤一,笑捋长须暗观一番之后大为赞赏。 独孤一见赞优游自若,浅笑坦言:“前辈过奖了!‘英雄’二字晚辈目前可承受不起,尚需各位前辈鞭策奋进。今日晚辈既以此相遇各位前辈,敢问各位前辈大名,以便他日向各位前辈求教,向英雄迈进。” “老夫不才,文上宫右长老向天南;若是音律方面老夫尚可与独孤掌门探讨一二,若论修行之事只怕老夫还要向独孤掌门请教。” “御神宫宫主,安凝雨。” “梦别离。” “我不过一种花养花之人,贱名不足挂齿,叫我悲花客即可。” 向天南热情洋溢,其他或不苟言笑、或洒脱豪放、或暗鸣得意;独孤一恭敬依然,再次抱拳致意,微微笑言:“久闻几位前辈大名,幸会幸会!敢问几位前辈接下来有何安排,晚辈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方才数位后生反馈他们在方圆十里搜寻米粮之时并未发现有任何妖迹,除一人逃走,来犯者似乎被独孤掌门一击尽诛;在后续派出去刺探的弟子未归之前,我们此来便是想与独孤掌门探讨探讨。”悲花客浅笑回应。 “晚辈虽居掌门之位,但涉世未深。目前只知固守此地,暂护奔波众人一夜安寝,待洛军援助再行进退;在此期间若有蛮妖再犯,一夫当关。晚辈除此别无他想,亦不知尚能做些什么,此事只怕要靠几位前辈劳心了。”独孤一诚恳道。 “哈哈!好一个一夫当关!听说今日你遇神妖九灭,我本打算替换你镇守前方,让你稍作休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退居你身后,一睹你的风采。这壶酒送给你,伴你夜荡黑暗。”梦别离朗声笑言,卸下腰间壶酒抛向独孤一。 独孤一举手接过装载着酒的葫芦酒壶,微微点头感言:“谢谢前辈!” “哈哈!梦兄,你我所见略同。”悲花客眉扬目展,望向梦别离笑言。 向天南环视一周,轻抚长须建言:“既然如此,那独孤掌门便继续镇守前方,两位分守左右,老夫居后,安宫主于中;然后再从各派弟子抽选人手轮流值守,照料伤者及百姓夜起,直至天明见援军,各位意下如何?” “本宫觉得如此可行!” 夜! 篝火簇簇,错落有致摆放在营帐之外;火焰温和着夜的空虚,火光拥抱着人的不安。 “唉!要是我们颐国尚存于此,弘仁王花御泉必定不会让我们沦落荒野,无家可归,生死难料。” “是啊!洛军防卫一去不复,自妖兽侵袭十日来幸有庄正浩奋起集结多方力量抵抗,虽屡败屡战却从未放弃,我们才能幸存至今。可是他今日却倒下了,不知还能不能起来,或者还有没有像他这样誓死捍卫家园的领袖。” “今日出手相助我们的高人迟早会离开,我们这些平凡人始终都要仰仗王国的保护,若是弘仁王能重新杀回来复举颐国大旗那该多好,他肯定如初那般爱护我们。” “嘘!你们三个小点声,要不我们可能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现在的我们在安平王洛越泽眼里说不定只是个累赘,多死几个有何妨?。” “生死有命,都早点休息吧!今夜之后,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次安寝。” 静! 明月皎皎,漂泊难定独挂于游云之上;月体承载着人的寄望,月光陪伴着心的思念。 卿可忆闭目静坐在枕手叠脚悠然躺睡于地的独孤一身边,思绪万千,因为回忆了过往。 方才她与独孤一聊了许多,彼此分享了上次别离至今的经历,延引至彼此间的身世来历,除了彼此隐藏心中的秘密。 她与独孤一的身世有些相似,母亲皆早逝;她虽然知晓自己的父亲并受宠数年,可是当年一别,至今苦寻不遇,唯独梦里。 她经常能梦到儿时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父母与家园的模样依旧清晰,可是回家的路却越来越模糊。 因为她的家已被毁,毁在十七把剑下。 也许只有找到那十七人,她才能拨开迷雾,知晓父亲何处,明确家乡去路。 奈何当时他们都是一身黑,除了知晓头领之名,余下可见只有发亮的双眼,情形像极了此时眼前的景象。 第0093章 眼前有客,穷奸极恶;二三十对明亮的眼睛,绿得让人发慌。 卿可忆不知一众冥猫何时出现在三十丈外,她初开双眼的时候便已看到。 冥猫如人头般大小的猫首之下一股浓雾为身,长有一双修长的手臂,有爪似鹰;众冥猫身长在四至六尺之间,型似蝌蚪,漆黑如夜,除了那一对眼睛。 “不用慌,放心休息!虽然如此夜色下它们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怕,但我觉得它们不过是来逛逛而已,毕竟它们都在那附近晃悠半柱香了!”望着月空的独孤一余光看到卿可忆投来疑虑的目光微笑淡言回应。 卿可忆勉强一笑,回望身后。 身后一片寂静,冥猫的出现并没有惊动到休息中的百姓,倒是负责巡逻的人员成排站在营帐前边死死盯着三十丈外的冥猫拔刃张弩警惕,想必他们要比自己发现得早很多。 她本以为独孤一今日一败群妖后将会换得一个安静平和的夜,不曾想却被这种紧张的气氛破坏;她微皱着眉,对着独孤一犹疑再问:“它们真的只是来逛逛?” “截止目前为止,它们确实是在那周边晃晃而已;若是我们为此而浮想联翩,那他们便不是在逛逛。”独孤一神色自诺,易躺为坐,以语点破。 卿可忆豁然开朗,释然一笑,延伸道:“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必见其众;它们选择公然暴露,我们却置之不顾,劳心费神的反而可能是它们,假使它们有伏兵在后的话。” “我可没想到那么多,更多是觉得现在对他们出手会影响到大家休息而已。”独孤一憨笑道。 卿可忆相信要使二三十冥猫悄无声息的消失对于独孤一来说不会是太大的问题,独孤一所能知道的比她要多,想得肯定也多,也许只是怕她忧心而不说。 卿可忆看着独孤一,想要发现他脸上是否写有答案,可惜独孤一的脸上只有笑容,她忍不住猜测道:“你还担心它们调虎离山之计后有把握困住你,让百姓见不到你,再陷慌乱,分散我们整体的力量,逐个击破?” “你又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执行前言,于此守护至天明;顺便想想明天会面对什么样的援军,该如何与他们打交道,毕竟有时与人交流可比对付对面那些冥猫要费劲得多。”独孤一望着前方,意味深长道。 卿可忆目光随之而去,驻留在冥猫身上。冥猫与那些黑衣人类似,凶恶且非她所能敌,但冥猫相比那些黑衣人却要纯粹得多;卿可忆串联过往,黯然回应:“确实如此!世间反复难定之事,人心遥遥领先。” “所以你要小心提防着我才行,我发现跟你越是熟悉,越是想探悉褪去面纱之后的你。对于你,我正慢慢变坏。”独孤一收回目光,换上娱乐的心态,对着卿可忆挤眉弄眼,欲逗她一乐。 卿可忆见得独孤一一代掌门竟不顾形象,恣意搔首弄姿、拼出一副贼眉鼠眼模样,像极一个可爱的玩伴。 卿可忆见状不禁敞开心扉,心若离笼之雀,愉悦追随,纵情欲共欢;奈何静夜中有眠人,她连忙掩嘴嬉笑道:“你的演技真差,做作的痕迹好明显,看我的!” 面纱褪去风华冒,如云消散朗月耀。得见卿可忆真容貌,独孤一双眼似乎被撑开了一般,目不能移直至卿可忆面见飞霞,急忙轻咳一声,讪笑道:“虽然你很认真的在演示,不过看到你的花容月貌,谁还会注意你的表现。” 卿可忆一时兴起,卸下防备直面独孤一,不料竟惹独孤一片刻失态,白费了她的努力。 她忽然想知道若是摘除自己现在的模样独孤一将是何种神态反映,慎重问道:“其实这并非真实的我,你想不想看看我真正的长相?” 卿可忆真挚在目,独孤一除此之外在她面上见不到有任何伪装的痕迹,心甚好奇,戏笑道:“你确定?你不怕被我看过之后你会嫁不出去吗?毕竟‘异见初容付终生’这种故事情节我可听过不少!” 卿可忆噗呲一笑,这种故事她曾有幸在知行者听过,缓缓补充道:“不能嫁给你的话是不是要尽余生之力杀掉你?” “现实中好像也有这种情况。”独孤一郁闷答道。 卿可忆莞尔笑应,接着自顾咬破右手中指,以血指画符于左掌之上,符成摊开五指抓在自己的脸上。 真气催动,血符微微亮起;光芒缓缓沿着五指流至脸上,继而向指尖两侧延伸,点点相连。 光芒描绘出一张秀美的脸型轮廓在她五指之下,她五指轻轻向外一扯,扯下一张面皮,露出另外一副面孔,还有一丝淡淡的哀伤隐藏在娇羞之下。 “我曾想过该怎么赶上你,但现实中我彻底被甩开了。肯定是因为我动力不足,所以我决定套用这个设定激励一下自己。对于将近十年来首次见过我真容的你,日后你也要小心提防着我才行,我也正慢慢变坏!” 新的面孔,轮廓更柔美;肤若孺婴,气色更红润;混然天成,笑容更迷人。 独孤一曾幻想过这个面容,他现在已不止眼睛有反应,竟然见心欲跃,双手欲动,慌乱而语:“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脸吗?” 卿可忆难抵独孤一似痴似醉的注目,犹在娇羞失神中,闻声忽而抬头惊问:“啊?你说什么?” “呼!” 神奇的面具,美妙的人;卿可忆的惊讶令独孤一从失态中抽身而出,一呼定神思,顶着面红耳赤,难为情笑道:“这才是真实的你吗?太可怕了!” 也许别人一直注视着自己会让自己觉得被冒犯而恼羞成怒,但是对独孤一的目光,卿可忆不知为何竟引内心凌乱失神,此刻方大略整理出独孤一上一句所说的话。 她看了看左手上已变为由众多晶块所组成的半透明面具,咬咬唇,鼓起勇气,右快速抓起独孤一的手掌,贴上自己如火般炙热的脸颊,半垂首半侧身回避独孤一的目光,细声快语:“只能摸一下哦!” 卿可忆突然间的惊人之举让独孤一大吃一惊,而在他掌面触及她火热的脸颊瞬间已不再是吃惊;他如遇闪电,空响于脑,耸动腰肩肉,振颤至尾椎,复而袭上脑,轰然炸响,震空脑海。 “我.......” 第0094章 声在颤,身在抖。 卿可忆双目忽而灼灼如日射向独孤一,随声激起,随语缓落。她有话要说,话已嘴边;她情动欲拥,身倾三分,然而尽败于一念之下。 她恋恋不舍松开紧扼独孤一手腕的右手,扭头侧身背对独孤一,无力抓着尘土,撑着委顿的身心;她艰难举起紧抓手上的面具,紧咬着唇独饮惆怅,无奈遮掩羞红的脸蛋以及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独孤一略微一愣,同样羞红的脸上泛着傻笑,他想不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把两人都弄得忸怩不安。他缓缓收回尚存卿可忆余温的手掌,深吸一气,对着满脸微光下模样在慢慢变化的卿可忆郑重其事道:“做我徒弟如何?” “为什么?”光芒过后,卿可忆压制内心中的涟漪,笑面展露,好奇相问。 独孤一换了个轻松的坐姿,轻松说道:“因为你说过要套用那个设定,我不舍得让你老是因为杀不了我而苦恼。” 卿可忆掌托着脸颊,明眸温柔的望着独孤一,喜笑而言:“哈哈!我那只不过是玩笑话而已,你又不是坏人,我怎舍得下手?” 独孤一柔柔一笑,喜悦与真挚于眼,坦诚相对:“不管你舍不舍得下手,我是真舍不得错过你这个徒弟。如果安宫主介意的话,我来想办法。” 卿可忆神情一转,认真细看独孤一,缓缓而言:“你是不是没有跟我说真话?” “是!其实是我见过了你的真容,迷上了你的美,迷上了你的故事。所以我不舍得你因此被他人欺负,想要保护你,但是没有个名头不好办事,亦不好跟秋意交代。”独孤一快言快语回应。 卿可忆欲怪独孤一太过坦白,又窃喜他的坦白;她多重感想操持着多种神态,略作停顿后道:“唉!与你交谈似是总让我不自觉的踏入你的节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绝你;你帮我想个理由,如果你说得好,我就答应你。” “那怎么说才算好呢?”独孤一兴致勃勃的看着卿可忆,等待卿可忆作答时忽而灵光一闪,突发奇想续言:“这个似乎有点难以界定,不如你就当做是突然发现自己已不能自己的喜欢上我好了。” 卿可忆闻言心下一怔,而后笑绽于面;喜欢独孤一这个说法对于她来说是戏又似戏,欲真又不似真。她自嘲一笑,调侃而道:“哈哈!你好不正经,你都是有妻室的人了,还幻想别人会喜欢上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 独孤一佯作有感而发,唉声言语:“是啊!所以更要收你为徒,彻底断绝这种危险的幻想。” “难道师徒就不能在一起了吗?”卿可忆微皱着眉,嗔目反问。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介意被他人议论消遣的话。”独孤一见卿可忆认真神态莞尔一笑,又不忘借机打趣加深交流,侃侃而言:“看你这般模样,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这个未成立的师父了吧?” 卿可忆故作责怪,献上了一个瞪眼道:“你好狡猾!说来说去又绕到这个点上了。” “也许只有等你同意这个话题才可能结束。”独孤一坦然回应。 卿可忆轻叹一声,收起欢愉,忧虑表态:“跟你这么贫下去,说不定原本没有的事可能真的被你说得想要有,那你就真的危险了。” “危险的应该是你!”独孤一淡然笑答,随后引喻道:“真有那种可能的你我就像飞蛾与火,你逃不过我,我无心伤你却还是会毁了你。” 卿可忆欲言辩驳,言起又止,言止又难抑,内心停停顿顿后正容亢色沉声问道:“若因为成为你徒弟反而造就我喜欢上你的条件基础那怎么办?” “日久生情吗?还是?”独孤一轻松一笑,稀释卿可忆的郑重。 他欲收卿可忆为徒皆因见其真容突然而起的想法,他对她很感兴趣;但只是朋友的身份不足以让他明目张胆的靠近她以及肆无忌惮的保护她,直到她身上的故事揭晓。 他对卿可忆真正动心的是她身上的故事,她身上的故事可能与他有关。卿可忆固然貌美迷人,但现在的他跟她已经不可能,某人知道肯定会很不开心。 所以他不能喜欢上她,她也不能喜欢上他;所以他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卿可忆,他相信卿可忆一定也知道。 “不过那是你的事情,我可控制不了!我只有把握让你在我的保护之下先变强,多一分保护自己的能力。”独孤一接着戏笑补充。 卿可忆未经情之一事,却可以从他处理解;情之一事很复杂,令人欢喜令人忧。她面作悔状,幽声怨语:“早知道就不给你看我的真实容貌了,我感觉现在的你已不止迷上我,还赖上了我。” “那你该怎么办?”独孤一审视着卿可忆,微微笑言。 卿可忆无奈一笑,无奈一时无计可施,无奈独孤一的调皮;她纤指轻柔颞颥,稍作思索后道“看来我只有换个明了但又困难一点的条件来劝退你,你有没有见过‘荒凉’?如果你帮我取到荒凉,我即刻同意。” “邪剑‘荒凉’?”独孤一翻脑中记忆,谛视而问。 “是的。”卿可忆微微点头回应。 “成交!”独孤一爽快答应。 卿可忆莞尔一笑,由内而外。关于荒凉,她不过随意在脑海中一翻,信口一试,可没打算真让独孤一帮她去冒这个险。 她见过荒凉,她知道荒凉为谁所有,她见识过那个人的阴险。她不知独孤一的修为到底何种境界,但她觉得要独孤一对上那个人,从那个人手中抢过荒凉,必令独孤一身陷险境。 “跟你开玩笑的,我要那东西做什么!而且那东西号称邪剑,你不怕它会伤害到我这个徒弟吗?”卿可忆收起笑容,郑重其事说道。 “只要你答应了什么都好说,等天一亮我便立刻去找安宫主说说此事。”独孤一心花怒放,喜见眉梢,恨不得放声大笑。 “别!还是让我自己跟她说吧。”卿可忆更为了解安凝雨,她觉得由独孤一出面表态必引安凝雨为难,连忙出言阻止。 “好吧!”独孤一欲自告诚意与决心于安凝雨却见卿可忆神情之坚定,放弃争论,让步转移话题道:“既然你如此诚意,我也不能太随意,荒凉不太适合的话,你想要什么?” “一年之内跻身榜首。” “什么榜?” “纵横天下!” “好!” 第0095章 “呜!” 一声浑厚的号角之声,撕开了夜的黑暗。 天亮,人醒,冥猫似乎感受到有他人抵达,已先一步撤离。 独孤一收回长枪,眼望前方;前方数杆旌旗屹立微风中,红艳的旗帜迎风而舞。旗下有约有三千甲士整齐划一如铜墙铁壁般阵守,似乎连风都被隔断。 独孤一起身递过手掌,对着卿可忆微笑道:“我们好像可以走了!看他们这阵势,必然会全权接管此处;若我们选择留下来,可能会被闲置一边当座上宾吃吃喝喝一段时间。” 卿可忆欣然接过独孤一的手,借力起身,回以微笑道:“你想现在就走恐怕还不行,他们肯定要与你寒暄一番。我先去找我师父说说,等会你们聊完了,我再来找你。” 卿可忆看到了来人,一个一身银甲红袍的男子在向天南的引领下正向他们两人走来;两人此来定是奔着独孤一,她很知趣的让出空间,转身走开。 “独孤掌门,辛苦了!”尚在丈外,向天南朝着起身后的独孤一招手扬声,继而三步化作两步快速走到独孤一跟前,郑重引荐道:“这位是步高扬步将军,听闻独孤掌门一人独破群妖、力护众民安稳特来感谢。” “正修真人座下弟子步高扬,拜见掌门!十分感谢掌门亲临,为天下百姓御敌护守。”步高扬抢在独孤一话前,弯腰作辑恭敬说道。 独孤一一惊一喜,正修真人他不熟,但他听过这个名号;正修真人不是别人,正是百炼书院现长老之一,随即回礼道:“学长不必如此重礼!其实在百炼真正的掌门还是萧掌门,只因为他们需时闭关,让我暂代执掌而已。” “据老夫了解,破败能使得那般自然的基本上可以确认它已接受独孤掌门这个新主人,这意味着百炼萧掌门之后必是独孤掌门无疑,除非独孤掌门无法继任。”向天南一顺长须,微微笑言;破败他见过,亦有所了解。 破败于百炼极其重要,在数百年前曾以真真实实的实力证明了自己的强悍,令人难以忘记。它的存在是很多强者不敢造次百炼的其中一个原因,但就这么交给一个年轻人,他始终觉得百炼的决定有些草率。 即使听闻独孤一只身挫败已剩三头的九灭,固然已证明自己拥有强大力量的独孤一,向天南亦不太赞成百炼选择独孤一做百炼的掌门;所以按下破败之事暂且不提,只当独孤一是听风掌门,直至他见到了步高扬。 步高扬很好的继承了百炼敢作敢当的精神,想必百炼选择独孤一作为掌门的这个决策亦是因为这种精神主导,只是想知道其中更为详尽的因由,还需他自己去了解一番才行。 “向长老所言不虚!”步高扬语罢略作一顿,继而话锋一转,压声哀道:“我本请命荡扫妖寇,力夺失地,还百姓故土,可是安平王却告知我只要坚守洪峡关不破即可,余事量力而行,不知掌门怎么看?” “如此说来,学长出现于此是带着自己的想法而来,不知对于安平王这种令人愤怒且心寒的指示学长打算怎么做?”独孤一眉头紧皱,阴沉着脸,沉声作问。 他不了解安平王这个人,也不了解洛国是否还有什么外忧内患,如今从步高扬口中知晓这个信息不禁让他对安平王这个人有些情绪。 步高扬面色凝重,缓缓而言:“国之所存,因民之所在。纵使洛国至今隐患重重难除,亦应以民为先;可惜我据理力争之下只得五千兵士配合我行动一个月。我想只能边战边退,尽可能把百姓转移关内,可是......” “可是洪峡关外百姓众多,安排他们何处落脚将是一个大问题。如今的洛国没有多少城池可同担这么多人一时涌入,况且可能还会有人从中作梗,所以步将军仍欲一战,收复失地。”向天南接过步高扬话语,道出他们之前的交流。 “两位似乎有了更好的对策,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直言,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独孤一见两人言语间看向他的眼神有所意会,坦诚相告。 步高扬眼见独孤一真诚实意遍露言表,坦言回应:“我想请掌门以百炼执掌的身份出面调停洛、苏两国之间的对峙,再邀文上宫与墨染宗共同抗妖;没有意外的话,或许还可以成功迫使洛国调兵谴将一同讨伐。” “洛国内各个门派由文上宫协助管治,而苏国则是墨染宗。虽说洛、苏两国现今的对峙局面是墨染宗一手策动是空穴来风,但安平王不得不防;若能让墨染宗加入抗战,文上宫及洛国必会投入更多人手策应。”向天南郑重补充道。 独孤一闻言一思,想必这是步高扬见到他才有的临时想法,可惜他一时也不知怎么去促成两人的想法,坦然回道:“此事我很乐意,可是我不知从何下手,亦没有把握去完成,还请两位多多指导一下。” “得见掌门亲临,惊喜至极!但在这意料之外、仓促之间的我只琢磨出了个方向,具体怎么说动他们我也暂无头绪;这可能要劳烦掌门代我去找个人,他应该可以给出一些建议,还可以带掌门直接面见安他们。” 步高扬喜悦言罢,掏出一枚别致的玉录果断的交到独孤一手上;独孤一与他虽是初次相见,但是他相信百炼书院,相信把破败交托到独孤一手上的人。 独孤一慎重接过玉录,玉录之上有一道亚白云纹,云纹之上似是初露的红日;这玉录拿在手里感觉有些特别,应该比较难得,绝非寻常途径所获,独孤一隐约觉得这玉录还做其他用处,而且用途不少。 “能于此见到学长,我亦惊喜万分!不知学长要我所寻之人高姓大名,身居何处?”独孤一收起玉录,怡颜悦色问道。 “明日之都,问不休。” 第0096章 易苏交界西处,巍巍群山,拔地而起,连绵不断,欲入云中。 临天峰前,碧落湖边,独孤一在仰望。 看峰顶苍苍白雪,看峰腰郁郁草木,看峰底幽幽绿水。 水倒映着天,天空中沉沉浮云,如墨勾勒,少了那份飘逸灵动;云中深色部分还渗夹着些许红色,如四翼魔蝠那渗人的血色三眼闪烁,煞是败感,令人极其压抑。 “此处应是正气浩然,此刻仿似魔气萦绕,问天宫不会也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吧?”独孤一目光重回毫无反应的玉录之上,轻踱数步,驻足注目喃喃自语。 他自觉自己没有用错玉录,他将玉录按照步高扬所述放入碧落湖前一奇特石台上那径长约七尺的海蓝色晶球之中,可是完美置入晶球上相同形状凹坑的玉录并未产生应有的反应。 “莫非要无功而返?” 独孤一摇摇头取下玉录,再次放眼望去。眼中左右两侧山体起伏有致,衔接如人双臂,连接着临天峰峰顶双层楼阁以及他脚下双掌交叠造型的石台,像极了一个端坐着的庞然巨人,若起身仿佛便可连通天与地。 可惜又有谁会去研究如何实现操纵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或许只有听说中的问天宫人。无奈当下玉录不见收效,暂时无缘得见问天宫人,独孤一只能另寻它路。 他缓步踏入湖中,平静的湖面在他的脚步下泛起阵阵涟漪,拨动了水中的倒影,晃动了天空中的浮云。 浮云中红光点点爆闪,变成一道道光束射向直独孤一,射向湖中。 独孤一左躲右闪,有惊无险的闪退湖边,从从容容的撑起一个防御罩,仔仔细细看着湖中的变化。 湖中光束直射之处阵阵沸腾,如焰灼烧,化作层层汽雾升腾扩散,如雾模糊了整个湖面,模糊了独孤一的视线。 在模模糊糊之中,光束渐渐收入湖里,一道人影愈发清晰从湖面慢慢升起突破茫茫汽雾。如狂张血盆大口的鲨型头盔面罩,虎啸山林模样的虎头肩甲,腰间挂着一把短刀,手中提着一杆长枪,威风凛凛气镇四方。 “欲入问天者谁?报上名来!” 一身尽是乌黑,一身尽覆坚甲,一声冷冰冰的话语。在这个三丈余高的黑甲人身上,独孤一看不到任何一块肉,更像是一副铠甲长了魂,或是一道魂披上了一副铠甲。 “听风掌门独孤一有事欲见问天掌门问不休,此事较为迫切,望前辈暂且放下方才冒然而入之不是代为通传一声。”独孤一不曾听闻步高扬等人告知问天宫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放下疑问,投以真诚的目光望着黑甲人如火跃动般的血色双眼恭敬说道。 “盗名之辈!竟还妄想见到问天掌门?有事且直言与我,我自酌情转告。若有异议,可就此离去,切勿再进。”黑甲人一提长枪,睥睨扫视冷语警告。 独孤一无奈一笑,也许他应该只道自己是听风门人而非掌门,他这个年纪就高居掌门之位确实与现实他人的印象有所不符;他无奈再次取出玉录展示于黑甲人前方无奈道:“此物乃问天宫所出,虚实可辨,不知晚辈可否凭借此物求个通融?” “如果那个东西有用的话,你还会见到我吗?”黑甲人反问道。 “这个东西如果面对的不是问天宫人,那它确实无用。你是谁?一身邪气竟以问天宫人自居,并妄想阻我前往问天,我想这杆枪可能对你更有用一些!” 枪尖爆射着焰火,白焰灼灼,周围的环境如人突变,变得很肃静,静得像一幅画,却又如画中丹青妙笔,澎湃气、势跃然纸上,撼人肺腑;令人忘却那是高高在上的浮云,拔地倚天的山峰、深不可测的湖水、连着天际似的群山。 “呵呵!有点实力,不过显然还不够!”黑甲人深吸一气,持枪之手用力一翻,傲然回道。 独孤一看着黑甲人翻手转出的道道裂纹正充斥着自他枪尖迸射而出的红黑两道气焰,勾勒出一个蛛网般的图案在慢慢扩大,咔嚓咔嚓的碎裂之声也愈发清晰,刚才那一份静止已宣告终止。 独孤一镇定自若的扛起破败,微微笑道:“确实还不够,不过面对我那气势似乎已让你有些吃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你三招。” “狂妄!就算是你父亲尚不敢断言定能胜我,你自负太过,我有必要认真教你一下!” 气随声动,引狂风骤起如骇浪奔腾,策湖面水涌如烈焰窜动,牵重重浮云欲随山巅雪落。 “且慢!我知道错了。”独孤一的脸色在变,变得极为凝重,深吸一气高声疾呼。 他此行意在问不休,突然间的态度转变以及对黑甲人的挑衅是妄想引发点大动静引出问不休,不料令黑甲人震怒,引发惊天动地之技。 “晚了!” 黑甲人声在回应,手在响应;长枪在他双掌的操控下树立于头顶上方,接受来自他双掌输出的黑气。双掌自腰间平身直展而起,每升高一分黑气便浓厚百分,染黑了长枪,染黑了他周身一切。 独孤一看到了夜,夜如说书先生口中的幽冥地府。他正置身其中,感受着幽冥地府般的夜色;夜里幽深昏暗,阴气森森,寒风凛冽欲摧形神,野鬼游魂叱咤风云,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 借着红光映耀,黑甲人不见了盔甲,他的一身盔甲已与他操控树立于头顶之上的长枪聚合成了一把丈长巨刀,黑背红刃。 刃似在泣血,他那艳红的双眼却似要饮血,扬起的唇角勾勒出来的神情毫不掩饰着他的妖异、他的狂野、他的亢奋、他的蠢蠢欲动。 “月落!”膝下一团黑雾包裹,如游魂模样的黑甲人以已双臂为刀柄朝着独孤一奋力一劈,刀气暴涨,弧刃划出一道血影。 影似一弯残月,高挂夜幕之中,忽而疾速坠落,一刃血红渐变如虹似欲破天地为二,倾覆众生送往暗无天日的阴曹地府。 第0097章 漆黑中,泣刃下,独孤一人,如孤星于空,感风零落木飘雪,承刃引气剥水削。 “唉!” 一声叹息不知为谁怜,如丝细微,自远处而来,瞬间又覆没于远处,根本无法传递到他附近,不像血刃那般狂莽的劈开他的层层防御不断在向他逼近。 刃气已至咫尺,刃光已将独孤一笼罩,或许刃锋劈至之时,他将不再是一人而是两条,甚者或是无数碎屑,埋没于血色之中,消散在黑暗深处。 “轰隆隆!” 刃至,雷动。 血刃毫不留情的劈在迎刃而上的独孤一头上方,不偏不倚,对上了独孤一的枪尖。他的护盾在刃下似已被冲得七零八落,一人一枪亦淹没于刃锋红光大作,只剩枪尖一点白光在快速闪烁,呼应着漆黑中道道落雷交错。 落雷不知何起,似是杂乱无章狂轰乱炸,雷威一直在向独孤一处倾侧;地面束束黄光不知何随,似是随意分布却是一个个彼此独立又有所关联的法阵。 法阵在人为的操纵下,阵阵相连,结合成一个巨大的屏障,竭力隔绝枪尖米粒之光与浩荡血色月刃争峙产生的动荡。 “当年败于你老子之手,难道现在又要败给你?” 黑甲人大喝一声,刃起瞬息间,再落屏分边。方才随落雷而起的屏障不堪刀威瞬间分崩离析,重告独立且光束暗淡了许多。但刃起之时那刃下的米粒之光光芒却突然暴涨,划破血色锋刃直上云霄,如日映耀。 “哈哈哈!还真是讽刺啊!” 刃断,语落,雷散,暗退,风缓,水止。 落叶还未稳定,飘雪仍自纷飞,黑甲人恢复了原先一身盔甲的模样,微仰着头,闭着双眼,绝了声响,断了气息,提着枪任然落入水中,默默离去。 “前辈,等一下!”黑甲人离去之突然令独孤一有些惘然,他曾以为黑甲人还会继续发起攻击,不曾想黑甲人给他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疑惑后就这样一走了之;他大声呼喊,振翅急随,可惜被远处一人中止了去路。 “独孤掌门,不用追了!即使追到了也没用,我想没有个一年半载他是不会跟你说话的。鄙人问不休,久闻独孤掌门旷世之才,不料今日再见又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敝宫有粗茶一杯,不知可否请独孤掌门移步小坐聊聊?” 问不休扬手一挥,挥出一道丈长的闪电,凭空展现在不远处,撕开一条约七尺宽的裂缝,显现一路壮阔。 “独孤掌门请!”问不休礼貌微笑示意道。 独孤一见问不休这般客气,变得有些拘谨,讪然一笑道:“问掌门,您先请!” 问不休点点头,走在前边,走入了裂缝之中。独孤一步随其后,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淡蓝色的裂缝,在即将跨入之时,好奇的伸出手掌轻轻的触碰在光幕之上。 光幕如柔水,一股清凉随着他的深入将他完全包裹,而后脚底一阵蓝光亮起,他与问不休被传送至一个大门前,踏入他在光幕之外看到的一角。 “这就是问天宫。” 问天宫悬浮于空,高居临天峰顶端之后,上仰彷似云层便在二三十丈内,下视可闻数百里山川大地之景。 问天宫正中有楼六层,上下各三层对应,如柱竖立,由大渐小,中间见空,一道赤金色的光似一转轴贯穿其中。红光的两端各有一锥状奇石,锥尖互对,平底朝外,汇聚着青白红黑黄五色。 五色自五弯残月般的建筑物尖端注入,上下皆是。 残月外锋内钝,锋如刃,内外皆有一凹槽;外槽悬浮着一道宽半丈、径长约二三里的圆环,匀速转动,似是无时不刻的吸收着周边的灵气进行转化;内槽咬着另外一道约两丈宽的圆环,固定在连接圆环内侧的桥梁正中间。 五弯残月五座桥,间隔有序,两端左右侧以铁绳吊在残月之上;而桥与桥之间并无它物,直接空隔,除了锋刃泛着黑、白光那两弯残月所对应的那两座桥;两桥被数块钢铁交连合成一条宽大的过道,通向正中间的广场。 广场亦是圆状,边上另有屋舍,环绕着广场一周,一桥设一门;只是锋刃泛着黑、白光那两弯残月所对应的桥梁没有,两者在共享着之间那条过道三分之一处设置的一个大门。 大门的构成极其简单,一短一长两根方柱之上有一撇一捺,似是一个“乂”字。门侧有两守卫,一身亮银色的铠甲,与整体使用乌黑一色的钢铁建造而成的问天宫形成鲜明对比。 “独孤掌门初次到访问天,不如我们边走边聊吧?”问不休对着正环顾四周的独孤一询问道。 独孤一收回目光,点头示意,而后惊叹道:“问天宫真是人间一大奇迹啊!我想破头都想不出它是怎么建造而成,更想不出谁有这等智慧与魄力将它设想出来并实施建造,真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问天宫经历了数代人的辛苦付出方有今日之成果,至于它的设想者只怕很难再见;不过独孤掌门亦是人间一奇迹,说不定有朝一日可以得见,我想他对独孤掌门的兴趣一定不比我差太多。”问不休微笑中带着赞赏回答道。 独孤一被问不休以“奇迹”一词赞誉,感觉措词太重,腼腆一笑,回应道:“问掌门高抬了!也许只是我运气好些罢了,相比各位前辈我还差太远!” “以独孤掌门现在的年纪及现有的修为若还不能成为奇迹,只怕我们这些人都白忙活了!问某初见独孤掌门尚敢妄断独孤掌门修为深浅,现已完全看不透,可见独孤掌门修为成长之快或比传说中神仙转世后灵识开启。”问不休道。 “不知您何时何处见过我?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问不休再次确认见过独孤一,心想问不休或许早已对自己有所关注,心中一喜,一连抛出两个暂存心中的问题。 问不休闻言一惑,看着独孤一认真的神情反问道:“独孤掌门亦不知?” 独孤一摇头苦笑。 第0098章 我父者谁? 自母亲别去之后这么多年,独孤一第一次见到认识自己父亲的人,可惜答案未能直接揭晓。 “真是抱歉!方才听到舍弟问不息与你提及的过往,问某还错以为是你们父子不想暴露真正的身份而对外造就一个自小分离、互不相知的假象,看来并不是。独孤掌门若是想从舍弟身上得到答案,只怕需要费些时日才行。” 问不休见独孤一喜而转丧,心存安慰,接着说道:“当年舍弟意气风发,决意只身闯荡梦域;不料身败梦碎而归,只道他败了,败给了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枪者,输得心服口服。可惜始终不答关于那人的任何提问,今日方知那人是你父亲。” “哈哈!更可惜的是我至今仍不知我父者谁,还真是讽刺啊!”独孤一内心如鱼得水后又被捞起,欲畅游却猝然发现变成了挣扎。他似乎感受到了问不息那种揪心,不自觉的借用了问不息的话语送给了自己,聊以自嘲。 “如果其他事情可以让他人代劳的话,独孤掌门可以暂时留在问天宫尝试一下跟舍弟沟通沟通。” 问不休碰巧看到了独孤一拿着玉录来访,又凑巧碰到了静修湖底许久的问不息突然出现并对上了独孤一,不巧的是两人出乎意料的大动手脚,令他只能深吟叹惜。 叹惜问不息一如既往的高傲,叹息问不息可能再一次落败、再一次隐身湖底长年不出,亦叹息他自己没有及时出现。 他原本只是想趁机多了解了解独孤一,没想到换得一方秀丽景色被迫害得一无是处,更没想到还赔上了问天宫的守护阵以及守护阵分崩离析后波及到强启护阵的自己,令自己亦受了内伤,所幸不严重,只需静养两三日便可。 “罢了!只是久而少提的父亲突然被提起产生的一时迫切期望,以后再算吧!晚辈此次受步高扬学长指点,前来请前辈出手相助。但望问掌门暂且原谅晚辈方才的无意冒犯,帮助说服洛、苏两国放下对峙,先行御妖。” 独孤一心中暗道几许唏嘘,关于父亲的事,他小时候可没少问,特别是看到其他小孩父亲温馨流露之时,总是少不了一阵心酸惑乱。 随着他能看懂母亲回应他关于父亲之事时那温柔双眼闪过的哀伤才渐渐不提,默默的将对父亲的追思收之于心;直到今日问不息透露自己知悉他的父亲,深藏于他心中那份对父亲的渴望枯木遇春,新叶窜枝头。 不过转而一想,新叶绿枝头尚需一春,就算现在问不息就告知他生父者谁,想要找到父亲只怕不止一春之时日。或许找到最后更多的是唏嘘叹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父亲尚在,必然也在找他。 虽然当下群妖败退,探子夜问几十里亦未发现妖迹,但现在谁也不能明确妖兽忽起是何目的,何时会再卷土重来。若是人类互起纷争内斗,大动干戈,便是妖兽烹食灵泽大陆的上好时机。 “想不到妖兽竟然来得那么快,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现在它们这般不顾约定,明目张胆的挑起事端,必然多有谋划,只凭一个洛国根本无法抵挡。独孤掌门,我有个困扰,希望今天能与你认真聊聊。”问不休停下前行的脚步,看着前边一石材桌椅,扬手邀请伴行身后的独孤一一同入座,而后郑重说道。 独孤一猜不出问不休有何困扰,坐在问不休对面的他从问不休肃穆的神情中只能猜到问不休的困扰可能与他有所关联,认真回道:“您说!” “灵泽立五国,实为六;花家虽独据一岛,但已渐渐摆脱之前的窘迫发展起来,明面上虽未称国,但其实力足以国论。六国由一而分,人类的凝聚力亦随之一分为多,实力大为打折,所以我在想要不要破诸王,一统灵泽。”问不休暗暗观察着独孤一,抑扬顿挫道。 独孤一久居大风大浪之外,近年方才踏入新天地之中,对现世的了解多是来自秋意的概括,暂未有契机深入体会,所以问不休的这个想法对于他来说有些超前,微微一笑道:“想必问掌门已做过一番权衡利弊,该怎么做应该有了头绪,或许只是困于执行。” “不瞒独孤掌门,很早以前我们便在谋划,而后在等待中暗中储备,现在我们已在执行。”问不休坦然道。 “这么说来问掌门的困扰并不在是否要破诸王、一统灵泽之事上?”从问不休的言语中,独孤一已然知晓问不休的选择;问不休先说起这些,想必是要引出与此事关联的问题,于是试问道。 “经过数次探讨,以灵泽六分之局很难抗衡任何一族倾巢而出,况有亡我之心者不止一族;所以我们决定破之而后立,择一人为皇,收群雄之师,结灵泽之力,灭亡我之心!而困扰我们的是所选之人,不知是否为所等之人。”问不休淡然的说着,心中却再经历一次当初做出取舍、定下决心之前的犹疑。 独孤一与问不休只是初次见面,问不休却直截了当的与他谈起了不可道为人知的事情,真看不透问不休对他到底有多了解,复而问道:“不知问掌门所选何人?感觉我亦与他相识。” “我们选择了你!”问不休正色道。 “我?”独孤一一惊,一疑,他突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求证的目光、以求实的神情向着问不休确认道。 “不错,就是你!”问不休干脆利落的肯定道。 “为何又是我?”独孤一大发感慨道。 他自走出玄泽之森,一路惊喜不断。兴许别人会对他的际遇羡慕不已,但是他觉得这一切太过仓促。 他接任听风掌门尚不到一年,欲入百炼深造,想不到正式进入百炼没几天又追加了一个百炼代掌门的头衔;现在更离谱,初次见到问不休,问不休等人竟要奉他为皇,要拥他一统灵泽,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秀。 “问某觉得很多人也都想弄个明白。” “确实!” 第0099章 独孤一疑问加剧,问不休竟再添一份神秘。 “邪龙出,魔凤鸣,乱世启,人皇现,决生死!”问不休缓缓说道。 独孤一觉得问不休的话很好理解,只是话中提到的人事物他不太明白,带着疑问吐露自己的想法道:“虽然晚辈不知此话从何得来,但此话只道出了天下之局的一个走向,好像并没有明示人皇者谁,前辈们选晚辈似乎有一些赌的成份。” 问不休没有直接回答独孤一的问题,因为他话中提到的人事物他也未能完全弄清楚,转而期待道:“‘天昏地暗悼悲亡,星漩云洑应人皇。’此为人皇问世时的一句预言,不知独孤掌门出生之时是否伴有此类异象?” 独孤一缓慢闭上双眼,缓缓追寻久远的记忆。他初开双眼所见所闻是何景象还是初次被提及,甚是期待的等着为自己揭晓结果。可惜回忆到母亲怀抱着他的那份欢喜之后便停滞不前,似是已被定格,或似有所阻隔,无奈睁开双眼摇摇头道:“对于此事,晚辈并没有什么印象,晚辈觉得应该没有伴随什么异象。” 问不休见独孤一认真神色,不疑有它,还以真挚道:“我们等候多年也未发现天地间有此类异象发生,亦未发现邪龙、魔凤。但根据独孤掌门的表现以及其他族类的动向推测,人皇可能已经问世;而在引起我们关注的几人之中最有可能的就是独孤掌门;撇除独孤掌门的修为进境不说,独孤掌门比他们更具博爱之心,为人处世更成熟,最重要的是身世来历够神秘。” “神秘的身世来历岂不是让各位前辈更操心?”独孤一饶有兴趣的问道。 问不休淡然一笑回应道:“有点神秘不是更吸引人吗?其实在与问某共谋的人之中,曾有人大胆的假设说有人为了保护独孤掌门,所以在独孤掌门未问世之前便准备好该如何掩蔽独孤掌门出生时伴随的异象,因为也可能有其他我们所不知的神秘人士可以洞悉人皇将临。” 听说所谓的神秘人士大多都有一身不俗的修为以及特殊的本领,但他们最让人害怕的是他们有本事可以一直保持神秘,独孤一顿时郁闷道:“那晚辈现在岂不是成了那些神秘人士的矢向之靶?” 问不休泯然一笑,继而郑重说道:“像独孤掌门这般优秀,就算不是人皇,亦是一块他人登顶神坛的完美基石,亦或是阻碍。所以独孤掌门只能变得更强,志谋天下,缔造一个平和的天下;为己,为她,为苍生!” 独孤一并未忘记听风以天下太平为任的使命,作为听风掌门的他更要贯彻,不过他欲行使使命的立场多是基于听风,不曾多想,吐露自己的想法道:“人心万象,晚辈觉得这事难度很大,因为晚辈从未想过。晚辈曾经的想法顶多是显达一方,而后虽有所奢求,但从未有福泽天下的觉悟,所以晚辈应该不是前辈们所期待的人皇。” “现今独孤掌门已被确认为祸乱之主,是否真正的人皇已不用太过深究。况且以独孤掌门那超乎寻常的资质,必是左右天下太平的一个重要角色。问某相信自己的网眼光不会看错,亦相信大家,同样还有独孤掌门。”问不休义正词严道。 “不知晚辈今日是否有机会知晓问掌门所说的‘大家’?”问不休多次提及有所同谋,再次激起独孤一担心冒昧暂收心里的好奇,谨慎问道。 问不休浅浅一笑会意独孤一放松,悠悠而道:“既然问某决定向独孤掌门说起此事,他们是谁自然也会告知独孤掌门!除了某人要求暂时保密,首先是果断放权于独孤掌门的百炼书院,还有暗中策应的太虚宫以及送上渡魂刀的离火宗。” 独孤一闻言为之一震,脸上的肌肉油然而动,似笑非笑,欲喜不喜。现今若说还有什么事能不自觉的牵动他的脸部肌肉,离火宗与渡魂刀便是其一,因为事关秋意。 为了秋意,他答应要在一定的期限内将星宿魔金交给离火宗;若是做不到,他将失去秋意;若失去秋意,或许他此生将困惑于继续独活的意义,何以论成就天下太平。 “十大门派占了其四,阵容实力强大且对晚辈的支持也都是诚意满满;今日晚辈到来,问掌门不会也送晚辈什么宝物吧?方才问掌门说的那些不可告人之事已让晚辈的压力又添了几分。”独孤一暂将对离火宗做法的疑惑寄望于下一次再会秋博简,转而对问不休说道。 问不休豁然笑道:“呵呵!其他三派皆有所表示,问天宫自然不落人后,问某早已准备将小女‘问语’送予独孤掌门,独孤掌门觉得如何?” 问语很漂亮,一目难忘;独孤一与她曾有过几次接触,她一而再的碰上自己,根本不给他忘记她的机会。 当独孤一从问不休的口中听到‘问语’二字,她的模样瞬息涌出,带着一声暗叹,回应道:“想不到问语姑娘竟是问掌门的掌上明珠!她人很漂亮,做事雷厉风行;若是有人知道问掌门想将她送人,想必喜欢她的人可以排成十里长队;可惜晚辈已有相守之人,否则肯定会加入那十里长队之中。” “哈哈!她甚是调皮,经常捣蛋,会为她感到头痛的人有十里长队那还差不多。”问不休朗声一笑,开心的揭露着自己女儿的问题。 独孤一看着笑容满面的问不休,会心一笑;他感受得到问不休对问语的喜爱,感受得到问不休正陶醉在与正与问语相处的美好回忆中,不适合做声打断,且让问不休欢乐片刻。 问不休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敛起笑容,接着歉然道:“问某之前曾叫她接近独孤掌门,意图对独孤掌门做更深入的了解,期间她应该没少给独孤掌门添乱吧?” 独孤一从方才问不休说起问语时的表现大概判断得出问不休对问语的了解程度,他若想要在问不休面前替问语美言几句显然太对不起今日问不休予他的坦诚,坦言回应道:“正如问掌门所说,她是有些调皮,不过暂未对晚辈造成什么困扰。” “独孤掌门莫要包庇她,她的小心思问某太了解了。如果独孤掌门有什么好法子的话,还请独孤掌门代问某治治她。”问不休注视着独孤一,微微一顿,沉声接道:“毕竟问天宫将来如何要靠你与她了。” 独孤一勉强一笑,他似乎明白了问不休为什么叫问语去接近他的目的,不只是问不休想要更加了解他,而且让问语间接了解到他;因为问不休选择奉他为皇,因为问不休选择问语接替执掌。 虽然现在独孤一不知问不休等人的具体计划,但问不休等人既已认定他,往后必然会携手同谋,只因听风门存在的意义与他们的追求一致,谁主谁从且看形势需要,当前应是相互扶持,共同进步。 “以问掌门对问语姑娘的了解尚且无计可施,晚辈又能有什么好法子,只怕会是有心无力?此事可能还是要多靠问掌门劳心费神去琢磨,晚辈可以从旁策应,互帮互助,假以时日应该能有所收获。”独孤一略作思索回应道。 问不休一声轻叹,缓缓起身,背着独孤一,望着天感慨道:“情况有变,问某可能时日无多了。真期望问某能再多顶几年,让她多些成长时间以及多些欢乐时光。” 独孤一看着问不休的背影,彷如万里晴空中的突变而出一朵乌云,暗自倾诉忧伤,于是关切的问道:“此话怎讲?” “纷争起,血泪洒,生死别。” 第0100章 天色依旧,人在思咎。 乱世之争,问不休或许会死或许不会,他自觉安然无恙不可能属于他;但他若是死,他希望死得其所;若是得以残活,他希望见证自己的决定可行无误,而不是因为自己的决定铸造一场罪过。 在问不休眼中,问语与独孤一皆为可造之材。相较之下,问语的生长环境可以更好的接替他这种位置,不需要太多时间去适应;而独孤一长久置身于各种规规矩矩之外,想对他进行培养后再引导上位可能需时漫长。 所以他们为了让独孤一更快成长,百炼书院直接硬生生的将他提至执掌之位,以百炼书院的影响力扩大独孤一的接触面,间接创造更多机会迫使独孤一凭己之力决策各种各样的问题。 可是问语与独孤一两人年纪尚轻,若他日他与那几个同谋者皆阵亡,混入或者叛出之人可能会拿他们的资历说事,意图导致内乱,那又是一番动荡。 毕竟问不休他们的这个决定有点冒进,因为独孤一出现得有点迟;最重要的是现在情况似乎有变,时间变得更加紧迫。 “若是天下太平,如日月共存、流云长伴那该多好!”独孤一起身轻移问不休身侧,望着天,望着云,轻声感叹。 问不休收回思绪,肃穆的神情因独孤一的话泛起了笑容,侧头笑对着独孤一感慨道:“天下太平这件事情只怕要拜托独孤掌门了,我们老了!” 问不休的样子并不老,三十几岁的模样,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一套灰蓝浅色衣裳贴身而裁,一件无袖黑边白袍随风披洒,兽皮缠腰,玉冠束发,整体着装打扮简约而雅致。 独孤一一览问不休姿态,赧然一笑道:“问掌门鸿渐之仪何来老之一说?晚辈觉得天下若乱,还是得靠你们主导该如何拨乱反正。晚辈至今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洛、苏两国对峙以及妖兽进犯,何谈成就天下太平?” “事在人为,独孤掌门能有天下太平的诉求便说明事情已经成了一半。”问不休欣然一笑,接着继续说道:“问某觉得洛、苏两国当前对峙的局面可以暂时不管,让他们继续保持僵持状态;独孤掌门要做的应该是以义之名摇旗再聚百川,以己之能降妖诛敌,振己声威。” 独孤一虽也觉得是个机会,但若是让洛、苏两国继续保持僵持状态,洛国必然退守不出,那岂不是寒了民心,疑虑道:“这算不算是趁人之危?” 问不休摇摇头,付之一笑道:“相互利用罢了!安平王何尝不想假借他人之力,谋夺自己之利。” “此话怎讲?”独孤一惊疑道。 “夺天下之王者不止一腔热血、一身修为,还要有所谋略。安平王能稳坐那个位置那么多年,他可不简单,具体情况等独孤掌门回去之后再慢慢想吧。” 问不休深眸凝望,带着期望,他相信独孤一一定能弄的明白,随后拿出一枚玉录递于独孤一继续说道:“这枚玉录记载着直接进入问天宫的方法,独孤掌门掌握之后问天宫可来去自如。之前独孤掌门所使的那一枚因为问天宫想要营造一个被邪魔所扰的假象,所以暂时无法启动问天宫的感应阵。” 独孤一豁然醒悟道:“原来如此!不知问天宫此举意欲何为?晚辈初来乍到之时还曾以为问天宫真的受到邪魔外道的困扰。” 问不休转身在桌上幻化出一盘棋局,示意独孤一重新入座,对着棋盘道:“我们在布局天下,同样也有他人在进行;于我们之局,他人会是一枚棋子;于他人之局,我们亦是棋子。作为棋子,每一枚都有其存在的价值,若是没有什么使用价值便不足以入局。” 独孤一点点头认可道:“问天宫这么明显的存在,若非将帅必然绕不过成为他人所谋之一子。问掌门示之以破,是想暂避棋局之外吗?” 问不休知道以今时今日问天宫在灵泽的影响力根本无法置身事外,就算问天宫真的被攻破,也可以借问天宫的名誉来造势一番,摇摇头不答反问道:“问天宫若非受难之相,独孤掌门觉得问天宫会是他人棋盘上的哪一子?” 独孤一亦会下棋,亦能胜过幼时邻里那些叔伯,不过棋者何人与棋盘中一车一炮都很明确,没有问不休所说的那么复杂,只能摇头道不知,问眼求惑。 “问天宫并不是那么容易驾驭,若非棋盘中之象士,极有可能被作为兑子或沦为弃子。”问不休从容不迫道。 独孤一突然不明白问不休究竟是何打算,只能先顺着他的话,大胆推测道:“那问天宫此举是在为自己置身他人之局谋夺一个机会,也是在为他人创造一个牵手问天宫的机会?” 问不休颔首一笑,赞许道:“所以此次独孤掌门只是来到问天宫,止步于问天宫外,见问天宫外颓败之迹象,反复试用玉录无果而返,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独孤一依旧不太明白,但他相信问不休向他坦露那么多,所做之事必有深意;抛去疑问,权当问不休之前的说法以及现在的做法是一种谋略,安然自若道:“那晚辈此行回去之后能做的似乎只有帮忙散布问天宫可能受到邪魔外道困扰这件事情了。” 问不休会心一笑,对独孤一的表现极其满意,悦然道:“问某与独孤掌门今日所说的一切除了我们两人,还有问语及其他三派掌门与某人也会知道。问天宫目前暂时不能直接站在独孤掌门这一边,只能先在暗中为独孤掌门打造基础。若是独孤掌门需要帮忙之时问天宫没有及时关注到独孤掌门的情况,独孤掌门可直接到宫内找问某或者告知问语。” 独孤一闻言已大概明白问不休意欲何为,点头回应道:“前路多未知,晚辈多不足,日后肯定会多劳烦问掌门指点,还望问掌门莫嫌我叨扰。” “问某最担心的可是独孤掌门一去不返,荒废了问某为独孤掌门准备的居所;今日我们先聊这么多,问某带独孤掌门前去看看是否合意,请!” “这......” 第0101章 清风送轻语,愁容伴思虑。 独孤一的话随风至,步高扬的愁从心起;他心不在焉的接过独孤一还给他的玉录,背着震惊于面的众人,迎着风,独自沉思。 思考着知晓问天宫沦陷后安平王的反应,思考着无法劝说按兵不动的安平王后该如何坚守洪峡关,思考着洪峡关被攻破后该何去何从。 “掌门,我们几人曾认为此次妖兽来犯只是一次试探,但听到问天宫的遭遇,我相信妖兽很快便会再兴风云,不知可曾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妖兽?”步高扬轻柔眉心舒缓焦躁的心情,结束一无所获的沉思,撤身回到原位,对着坐在旁边的独孤一询问道。 独孤一跟随问不休前去观看问不休为他准备的居所后逗留一两个时辰方才返回,在那一两个时辰内在问不休的带领下游逛了整个问天宫,在问不休的讲解中了解到了问天宫的过去以及现在,最后于湖前求见问不息无果后方归。 归程中独孤一一边消化着问不休的一言一语,一边掂量着自己几斤几两;他再一次清楚感受到自己实力有限,时间亦有限。 目前的他根本没有什么势力,完全任由他支配的势力还在培养之中,暂时无法应对当前之需;他需要采纳问不休的建议,重启百川,举旗广聚天下仁义之士致力仁义之事。 “学长可曾记得有个叫‘百川’的联盟?我想以盟主的身份聚义敌妖,与百炼书院一起致力降低当前各大势力保持观望可能造就更严重的危机。”独孤一一展思路,坦言道。 步高扬眉目一转,抛出几个问题试探道:“这个想法可以,不过短时间内无法大范围扩散消息,而且应援义士所受理念不一,一腔热血背后可能多有分歧;弄不好会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最后不欢而散。” “促成这个同盟可不止这些问题,非常时期我想暂行非常规操作,淡繁求简,随机应变。当务之急,我迫切需要几人帮忙,一人助我撰写聚义伐妖文书,一人负责引导众人思想一致,一人管理规划队伍、排兵布阵,冲锋陷阵由我来,不知学长以及各位可否帮忙举荐?”独孤一从容说罢,求助的目光落在同坐众人身上。 向天南习惯性的捋起长须,一脸赞许的笑容回应独孤一真挚的目光,悦然道:“独孤掌门好气魄!老夫支持你,不过只能是精神上的支持,因为现在老夫还不能确定文上宫的决策。如果独孤掌门不介意的话,请带我上我徒儿书友沐,他勉强可以说说写写。” 百川盟的成员以整个门派为主,辅以一些无门无派的修行之人,极少有那种无意加入百川盟的门派子弟自行加入;不是百川盟不接纳,而是可能给自行加入的人带去困扰,因为他所属门派的理念与百川盟不同,在两者有所冲突的时候会让他陷入两难抉择的处境。 “只要向长老舍得以及长老爱徒书友沐愿意,晚辈求之不得。”独孤一得向天南热情回应乐乐陶陶,对于向天南所推之人乃是他自己的徒弟,眼下已经可以说是成功招募到了第一人;至于第二人独孤一也有了想法,眉目一转,求助的目光刻意多做停留于对面的安凝雨身上,诚心道:“众人拾柴火焰高,趁此共坐之机还请各位前辈再多做些推荐。” “听可忆说独孤掌门欲收她为徒,不知独孤掌门因何有此想法?”安凝雨看到独孤一投向自己的目光心领神会,顺势展开自己的想法。 “晚辈曾有幸与她并肩作战数次,在一次晚辈落败于强敌,陷入生死挣扎之际,她不离不弃日夜守护,直至晚辈安然。此事令晚辈很感动,觉得她是一个可以放心寄托生死之人;所以想与她结伴,一起探索漫漫修行路,共同进步;选择与她缔结师徒关系是想进一步保持约束,不惹闲话传人耳目,还望安宫主成全。”独孤一声色并具回应道。 安凝雨觉得独孤一措辞有条有理,所答亦合她意;可惜她不太喜欢表露真正的自己,按下心中不禁而起的赞赏,平静道:“独孤掌门莫怪,可忆是我派圣女,肩负重大使命,本宫不得不亲自确认。现今妖兽惑乱,正是你们年轻一代施展才华及磨炼之机,本宫可以答应你,但可忆只能成为你的记名弟子。独孤掌门若是觉得不尽人意,那本宫只能谢绝了。” “多谢安宫主成全!”独孤一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起身对着安凝雨抱拳致意,接着又转向其他人一一致礼道:“同时亦感谢各位前辈给晚辈这个机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独孤老弟不用这么客气!梦某闲散惯了,你这么客气梦某突然觉得有些坐不住了。临走之际很想知道独孤老弟你这百川盟除了收小年轻,还收不收我这种大叔?”梦别离起身抱拳回礼,欢声笑语道。 “必然有前辈你一席之位!”独孤一初次见到梦别离便得其酒饮,想不到再次遇见便有可能得其人助,抛去梦别离因何选择加入百川盟的疑问,如梦别离般爽快回应。 “那就这么说定了!”梦别离干脆的朝前伸出手掌,目光灼灼的看着独孤一道。 独孤一心领神会,伸出手掌痛快的击在梦别离掌上,而后紧紧相握一起,斩钉截铁道:“一言既出,生死同行!” “好!他日战场上再见,梦某有事先告辞了!” 梦别离不舍的收回手掌,收藏起从独孤一身上感受到的那份激情于内心,朝着他人挥手笑别,消失在原处,飞赴远方。 “战场上见!” 独孤一紧握着拳,朝着梦别离离开的方向,慷慨激昂的喊道。 虽然独孤一看不到梦别离的身影,但他能感受得到梦别离渐去的气息;虽然独孤一不知道梦别离到底是什么年纪,但他能感受得到梦别离那少年般的一腔热血正在燃起。 第0102章 夜,洪峡关内,漫花城中,望春楼上,悠悠醇香滺滺绕,莹莹粉黛盈盈笑。 独孤一亦在笑,不过笑得有些不自然,因为他觉得有自身所处环境有些热。他面对着一对灼热的目光,享受着一人亲热的服侍,更有一尊火热的娇躯轻挽着他的手,俏脸侧倾,依偎在肩。 “独孤弟弟啊,姐姐跟你聊了这么久仍未尽意,还想听听更多关于你的事情,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白念之灵眸一眨,嫣然笑道。 独孤一接过许许柔情脉脉递上的醇香美酒,举杯邀约,浅酌一口道:“姐姐在知行者试业时偶然听说我之后便经常光顾知行者听闻我的事迹,我想不用我拒绝,姐姐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哈哈!姐姐有些得寸进尺了,不过姐姐活了这么久,曾有幸在人来人往中听闻许许多多事情,但横空出世的你突然间使其他事情瞬间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如果你信得过姐姐的话,姐姐可以用一个你想知道的答案换一个关于你的问题。” 白念之久活于世,经历过纯真,憧憬过美好,遇到过坎坷;坎坷收起了她的纯真,坎坷教会了她如何追求美好。所以她混入了红尘,游走于风尘,伺机待超尘。 在多年的积累中,她知道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即使是将要发生的某些事情也能略猜一二,因为很多事情皆可有所图谋,她可是一件都不想错过,更何况是目前声名大噪的独孤一。 独孤一淡然一笑,不因白念之的溢美之言而沾沾自喜;不是因为听惯了他人对他的赞赏,而是因为他知道眼前的白念之没那么简单,不慌不忙道:“好像有点冒险,不过吸引力也不小,可惜现在我好像还没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事情。” 白念之亦不急,她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一步一步的来,一蹴而就的背后大多是不为人知的准备。现在她自认与独孤一交流得还不错,只要继续营造一个轻松的沟通氛围,下一次再见便能增加深入了解独孤一的可能性,于是慢悠悠道:“弟弟请放心,姐姐绝不让你为难。例如姐姐所问正好是弟弟不能回答的问题,那姐姐可以换另外一个问题。” “那换过来说我想要的答案亦不能令姐姐为难?”独孤一邪魅一笑,调皮问道。 对于独孤一这一问白念之觉得不难,难的是独孤一这一笑,笑出了她的意料之外,不禁对独孤一白了一眼,抗议独孤一那坏得可爱的笑容与那不搭调的肃穆白发,而后一正姿态,认真答道:“不!只要你想得到的答案姐姐都会尽力而为,绝不敷衍。” 独孤一来回轻晃着桌上的杯中酒,神色中似有所思,缓缓而道:“姐姐明摆着让我占便宜,这令我突然多了些犹豫了!” 白念之掩嘴一笑,举杯借酒欲释孤独一神思之色,小酌一口之后笑颜再起,悦然道:“不是我先占你便宜的吗?你堂堂一个掌门人被我唤作弟弟,这可是个大便宜;若是换成他人,他们可不乐意,可能还要发发飙卸气。” “怎么称呼对于我来说问题不大,只要不是带着恶意,可以随意一些,不用太刻意。现在我比较在意的是我有何值得姐姐开出那么好的交换条件,毕竟我有些想要知道的答案可能没那么容易得到。”独孤一细视着白念之慎重道。 “这还用姐姐说?”白念之怨眼一抛,继而不容置疑道:“是人都知道跟着你混能有好处,但是姐姐比较贪心,想要拿到更大的好处,只能给自己创造个机会表现一下自己,趁机多了解一下你;若能把你给拿捏住了,姐姐的好处还怕你偏心错漏吗?” 独孤一朗声一笑,一饮而尽道:“看姐姐样子是要吃定我了啊!” “不止是姐姐要吃定你,多多可是一直搂着你不放。所以姐姐也要行动了,不然落后太多。现在姐姐打算先欠你一个答案,向你提一个问题怎么样?”白念之盈盈笑看多多与独孤一亲密之姿询问道。 独孤一一望乱了柔情,惊得多多一声娇慎含羞而去的白念之,尴尬道:“姐姐且先说说看。” 白念之掩嘴一笑,再次举杯借酒舒缓氛围,正声道:“弟弟你多重身份,地位皆不一般,四处闲游这种事情应该轮不到你;姐姐想知道此次你到漫花城来到底所为何事,是想与你正等待中的朋友一起前往阳永城与漫花城接壤处附近的狱海海域取宝吗?” “不是!”独孤一一口否定,关于狱海海域有宝这件事情他并不知道,当前他亦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他更在乎的是谋聚百川的进展,接着对白念之道:“是一件比宝物更令我期待的事,具体是何事皆书写在这纸上,姐姐请过目!” 白念之端正纸张,纸上一笔一划雄浑有力,字字刚刚正正,道: “人道情,不同而和,将仁义济天下;不似邪魔妖,纵欲漠生杀。问:问天宫告破,西洛城败落,退避可否换得余生一卧? 莫自欺无祸,放下你我,生死齐掌握!聚川可以见海,同心可以断金,莫惧邪魔妖恶与狠;提刀御剑激斗,刀断剑折拳斗,舍身取义谁还能不低头? 人,有生即有死,不死亦难永生,唯有英雄道义独见长存!时不予我待,命由我主宰,盼有你伴御敌洪峡关外;抛却名与利,凭借情与义,驱敌害护我灵泽安与乐。 百川盟·听风门·独孤一拜上!” 白念之反复细看两遍,确认自己能掌握其中的意思后放下纸张,注视着独孤一意味深长道:“白纸、黑字、红印,我只明确这三样东西;至于你我就不太懂了,我觉得这字面的意思没有表达好你的真实想法。” “这虽然不是我亲笔所写,但书友沐兄弟所写并没有偏离我的想法;姐姐你可别乱想,乱想太多容易头痛!” “我觉得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直接说安平王等人不行,所以广招人马自立为王,庇佑灵泽;可惜你好像不太老实又好像太老实,一想你要做这件事情,我已开始觉得头痛了。” “你是拿这事跟取宝对比之后觉得没有什么好处才头痛的吧?” “不追名逐利,不坐分天下,你觉得会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你干啊?” “至少还有你,不是吗?” “所以我才头痛!因为我做不了英雄,又做不了你的女人。若是把这比成一种生意,我的风险很大,可能老本都要全赔进去。” “那你还干不干?” “干!” 第0103章 杯饮尽知酒醇,长谈未必知心;白念之还未醉,独孤一听的自然不是醉话;独孤一亦未醉,说的自然也不是醉话。他只是确确实实的与白念之干了数杯,白念之的话却非踏踏实实,可能有真有虚,且待后观。 独孤一愉快的结束了与白念之的交谈,别了白念之,别了许许、多多,别了望春楼。 望春楼是个风尘之地,有许许、多多那样许许多多善解人意的姑娘,所以涌入了许许多多想要一晌贪欢的人,修真人士或者寻常百姓皆有,只是穷人与同书友沐类似想法的人没有。 书友沐本与独孤一同行,即将前往文上宫;不过独孤一建议先去复刻他所写的文书进行分发,他便话别自去忙活,留下人生地不熟的的独孤一于悠然居独品香茗;不料返回之时已然不见独孤一身影,所幸店家告知。 “不好意思!让友沐兄久等了!”独孤一对着站在望春楼门口不远处显得有些不自在的书友沐微笑道。 书友沐一见独孤一出现瞬间如释重负,激动的心情在脸上荡出欢快的表情,悦然道:“友沐已将事情交代清楚,等文书印制完成之后店掌柜会第一时间送往知行者。若是独孤掌门暂无其他事情的话,那我们便继续赶往文上宫吧!” 独孤一侧身昂首一望,尽道甜美的神情自楼上廊道绵绵而至,仿佛又继续着方才共处一室一饮柔情侃侃欢谈。独孤一微笑着朝两人点点头,接收着两人无声的美意,袒露着愉悦的心情向书友沐道:“在这望春楼里的酒甚是香甜,可惜已迈出奔波的脚步,日后若有机会定与友沐兄至此一醉方休!” “也许换个地方友沐喝得更自在一些。”未免独孤一日后真的将自己带往望春楼寻欢作乐,书友沐委婉说道。在他的认知中,他觉得望春楼一类的场所会让人沉沦;因为这里的女人善于攻心,而她们所要俘获的却不止是一个人的心。 假设他知道独孤一要进入望春楼,他一定会劝阻,以防独孤一进入望春楼这事被其他有心人夸大其词,影响独孤一高举正义大旗。 长久以来望春楼一类的场所已经被冠上酒色枉称自然、私欲无法自律、堕落难以进取的称号,试问谁还愿意长久拥护一个与此有所牵绊的人为首,至少那些正道人士不同意。 “那日后将要在何处一醉方休便交由友沐兄抉择,这里确实让有沐兄显得有些不自在。我这边已无其他事情需要忙活,请友沐兄继续带路。” 狱海之邻,东廷山脉中,约高于海面七八里的浴云山上坐落着文上宫的主殿:经世殿;经世殿于半山之上,沐浴在一片洁白无垠的云海之中;若是从空中俯瞰整个文上宫,可见飘飘汪洋中盈盈翠绿盎然。 “独孤掌门来得正是时候,若是晚来一会只怕要被老夫错过了。老夫文上宫京却,很高兴见到独孤掌门,请!”京却正欲外出,忽见书友沐匆匆来报,得知百炼书院掌门独孤一来访,亲自出门相迎;虽然他不曾见过独孤一,但他可以很肯定的判断得出,热情洋溢道。 独孤一不知书友沐怎么向他人述说自己的身份,不过肯定离不开百炼书院所赋予他的身份;如果只以听风门掌门的身份到访,应该无法请出文上宫掌门京却亲自相迎。 独孤一觉得百炼书院与问不休等人直接将他推上这个高度除了便利之外,还多了很多表现的机会,迫使他快速学会应对大局之势。不似听风门掌门那般,可能竭尽全力争取,最终还是被冷落在末位,更多的是关注自己何时才有机会表现。 此次他前来文上宫,依旧是为了完成步高扬的求助,只是辅助的对象由问天宫变成了文上宫。 文上宫可以说是洛国的另外一股势力的代表,文上宫的意思对安平王的抉择有一定的影响,而京却的意思对文上宫的抉择同样有影响;所以想要找文上宫帮忙,自然要先找上京却。 对于京却是何打算,独孤一可不妄想能一时片刻便能知晓,微笑回礼道:“晚辈独孤一见过京掌门,很荣幸得您亲自出门相迎。若是您有要事在身,晚辈可以等您忙完之后再来拜访。” “哈哈!百炼书院是我们文上宫的好友,老夫岂能怠慢?况且老夫从友沐口中大概了解到独孤掌门此次的来意,正巧我们操心的是同一件事情,刚好可以坐下来慢慢探索,多寻求一些对策。” 京却爽朗一笑,道出了自己的善意,还有其中的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在他的心中,他想知道独孤一除去一身修为之外其他能力如何;这需要坐下来好好聊聊,慢慢探索。 他不怀疑书友沐的话,也不怀疑步高扬的话,更不会怀疑百炼书院识人、育人的能力,他只是好奇独孤一目前的综合实力。 “晚辈学识浅薄,尚不足以出谋划策,只能谈谈自己的想法,还望京掌门不吝赐教!” 独孤一自离开玄泽之森至今,一直活得比较被动;不管是听风门掌门,还是后来的百炼书院掌门,以及问不休提及的人皇。所有的这一切经过独孤一总结下来觉得自己仿佛都是被他人牵引着走,自己根本还没有意识要去走那一步。 也许这一切可以理解成为别人的善意,只是为了成就他而为他铺路;也许这一切也可以理解成他只是一个工具,为了成就他人的精彩被作为一个提线木偶博得喝彩。 答案未知!但他相信一定有人乐于拨弄风云,意图操纵世间,主宰万物! “说来不怕独孤掌门笑话,文上宫尚有三四人在百炼书院求学,老夫又怎妄敢说可以指导独孤掌门?今日我们先不论年纪资历,且各抒己见,共同探讨探讨,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晚辈正觉得自己的想法较为单纯,尚需进行补充,那便趁机从京掌门这寻获一些思路吧!” “请!” 第0104章 落花岛上,少了落花,多了花落。 花落再次踏足落花岛不是为了看落花,虽然他很想知道传言中那冰晶般通透的参天大树为何荡然无存,但此次他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这一次他想知道的是魔族如何悄无声息的捣破问天宫,而为他带来答案的是他的盟友诛心。 “你在质疑我们魔使在魔族中的地位?”诛心平静的看着花落不答反问道。 花落中止拨弄着手中的棋子,锐利的目光直视诛心道:“你我做局天下,天下皆可为棋子;换做他人之局,难道你我不是亦然?” “你不必提醒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亦了解你;我觉得有你同行,你绝不会让我沦为他人摆布之物。”诛心操着自信满满的语气道。 花落唇角微扬,明眸如矩可度身尺,对着诛心毅然道:“你也不必提醒我,我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与你合作,亦知道你为何非与我合作不可;所以在你我事成之前,你我同在。” “问天宫的事我会亲身前往一探究竟,而怀古宫的事望你能按时搞定。”诛心未免意外之事再生,淡然处置花落果断的表态,沉声提醒道。 花落一展笑颜,饶有兴致的连问道:“难道你不知我已对苏承天下手?难道暗中窥视着我手下的那个人不是你的人?” “我确实派人暗中关注怀古宫内的动向,不过他并未发现你的人有任何动静,苏承天又怎么会遭你毒手?”诛心坦然承认自己的作为,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解道。 花落亦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喜欢我。” “你凭什么确认那个女人喜欢你?何况她还是望春楼里的女人。”诛心见过的女人不少,用过的女人亦不少;曾迷惑过,曾受伤过,但不曾爱过。对于女人,他只有一个“凭什么”;说起女人,他有些不屑的说道。 花落悠然摊开双手,落落大方道:“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有问题吗?” 花落大大方方的一展身姿,身上光鲜的服饰莫名的多了一丝亮丽,仿佛被赋予了灵魂跟随着他本人一秀潇洒俊逸。 诛心知道这就是花落要给他的答案,但他觉得这个答案并不能成为答案,因为这个答案有些牵强,有些不要脸;眉头一皱,有些不满道:“就凭你这副长相吗?” “不可否认,我这副长相就是帅!也许你认为以貌取人是肤浅,但真正的帅绝不是敷衍;只是你不曾拥有它,所以你无法理解它。”花落很满意的看着自己津津乐道。 诛心不丑,但绝对不帅。不过外貌对他的影响仅存于过去纯真懵懂时,现在影响他的是天下之势,付之一笑道:“三日后便是我们约好送走苏承天的时间,希望你的帅能经得起考验;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喜欢帅,况且你又不是最帅之人。若我是女人,我更愿意选择独孤一。” “你还真是扫兴,三言两语不离正事,偶尔扯扯其他东西不行吗?你放心,独孤一终究会属于你,不管你是男或是女。”花落随手一挥,手中黑白双子分散漂浮于空,生成一个偌大的棋盘,指头一点,一枚黑子浮现棋盘之上,引出棋局,看着棋盘上再被黑子抢得先机且散乱无章的白子微笑道。 诛心却皱起了眉头,为欲起又落的右手犯愁;看到花落展示的棋局,脑中忽起一丝微妙,阻止了他即将落定棋盘的指头。 花落见诛心犹疑难定,凝重在面,亦收起微笑,慎重审视着盘中之局。或皱眉,或抿唇,或摇头,指尖终落棋盘之上,在代表着独孤一的白子周边连点三下。 指尖提起,黑子渐现,未待指头完全抽离,他又突然点在方才那三枚黑子之上;黑子随之消失,白子取而代之。新的局势展开,他面上的沉重亦得到舒展。 “对!就是这样。”未等花落笑面相向,诛心心中喜悦率先破碎愁容,激动如潮澎湃从口面中奔放而出。不过现实又如落花难随意,将他如潮的澎湃冰冻,冷静道:“你确定能这么玩吗?” “我们手执黑白双子,想怎么玩不行,而且你也觉得要这样子玩才对,不是吗?”花落知道诛心为何有那一问,平平淡淡的述说传达着自己的自信,只是稍微加重反问的语气强调此举的必要性。 眼前棋盘上所见之局,代表着太虚宫、问天宫以及独孤一势力的三个白子看似相对独立,若是将太虚宫广散弟子入世、问天宫告破和独孤一再聚百川盟这三件事情关联起来,局势可能已经发生了变化。 现今想要置入黑子阻断三者将成一体的局面显然不行,无法援引的三枚黑子无异于送人的礼物,却损了自己的利益。 诛心小踱数步,再看盘中之局,缓缓说道:“棋盘之上共三百余点,但是要占据这三点,必然要投入不少人手,有可能会导致我们人手不足而拖缓其他布局的展开或者疲于应对其他突发状况。” “你渗透人族这么久,我不相信你只有说与我听的那些势力。为了多一份安心,不要再藏着掖着了;你现在不用,可能以后他们能为你所做的事情就是给你送终了。” 花落语落,起手再触棋子,指尖轻轻一点,距离代表独孤一那枚白色棋子最近的一枚黑子裂纹横生,“嘭”的一声,所有黑子随之碎裂,整个棋盘紧接着破灭,细碎荧光取代方才的一切。 “漂亮吗?”花落伸出手掌,接过散落的点点荧光,微笑问道。 诛心一憋花落手上荧光,荧光渐聚,渐渐恢复成原来他挥出的那两枚棋子,静寂无声失了光芒,谈何漂亮?就算还有光耀,那也不是他所想要,他想要的是如日长照,摇头叹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在算计我吗?” “哈哈,当然可以!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这样理解,至少在你得到独孤一之前。” “你可以帅得一塌糊涂,但不要自信得太过粗鲁。” “哈哈,此次就到此为止吧!” 第0105章 乱局展上 声在消散,野心不曾动荡;安平王洛越泽向来藏得很深,安详恭敬、平易近人是他一直维护的形象。往时若是听闻京却来访,不管何时何地何事都不能阻止他盛装出迎;即使作为他身边最喜欢的女人,水亦真也一样被迫中止为他操劳。 今日的他却一反常态,侍卫通报之声自门外传来,被阻止的却是侍卫,而不是水亦真;水亦真闻声欲又剥离含怨诉气,反而被他止住,佯喜又忧道:“大王,您今日竟选择臣妾而不是国师,这令臣妾很感动却又不敢动,不如......” “孤这些年励精图治,想不到......孤累了,积而化疾,非去不可;美人你切莫忧虑,今请尽情释放你的爱意,将孤治愈。” “讨厌!” 寝宫内,一春夺魂空空空;书房外,满目遗惊浓浓浓。 京却半月前曾见过安平王,交谈中安平王不失乐观,勃勃展望未来,怎么可能会被突如其来的妖兽给冲垮了呢?而且他的到来一向是为安平王排忧解难,此刻却被安平王以身体抱恙这种很难成立的理由拒绝在外,莫非安平王近日还遭受了其他变故? 可惜传话的侍卫并不能解决他的疑问,他也无法贸然闯入安平王的寝宫一探究竟,只能先中止猜测,歉然道:“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但安平王说好数日后会亲自登门拜访应该不会失言,不如我们先趁此机到一剑宗走走,独孤掌教觉得如何?” 据京却所言,一剑宗乃苏国内各派之翘首,宗内虽无人被奉为国师一类,但一剑宗在苏国的地位却要高于经世观在洛国内的地位,只因一剑宗有个忠于苏国旭阳王苏肃的魏愧洋。 魏愧洋这个名字独孤一并不陌生,想必魏愧洋应该也知道他的名字,他可不觉魏愧洋的孙子魏川长可以忘了他,坦言道: “前辈说过魏愧洋极为护短,不如让晚辈先去了结了结;前辈可等明了安平王之意后再去,以免与他们凭空而谈之外,还可能因我而增加他们对经世观的敌对之意。” 京却无奈一望安平王寝宫方向,叹道:“经世观与一剑宗两派之间的敌对之意多一点、少一点又何妨?只要洛、苏两国继续保持对立就无法消除。老夫还是随独孤掌教一同前去吧,此番等待可能会让老夫胡思乱想。” 幽幽群山,万绿点缤纷;柔柔流水,融光映斑斓。不管是一剑宗还是大多数门派皆喜欢居山寄水,寻一处幽雅,摄天地灵气,安身或逐梦。 一剑宗对剑的执着成为了他们的谈资,无形中也造就了他们的孤高;冯展鹏现在虽是一剑宗的看门小弟子,但他时刻能想象得到自己站在剑道之巅上的璀璨光辉。 他为那一天时刻准备着,什么十大名剑、十大邪剑,只要是关于剑的事他自信比同辈中的任何一个都要了解,更何况是迎面走来的那两个一剑宗外之人。 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搭理这两个毫无一点剑者风范、手上又无一剑宗的邀请函件之人,只是习惯性的送出一句淡言冷语,“两位请留步,两位若是再往前一步便踏入一剑宗地界,一剑宗乃清修之地,闲杂人等勿扰。” 一剑宗曾有的荣光不可否认,现今魏愧洋的成就亦常见称道,若是他们不改变现在这种风气,京却觉得一剑宗不会走得太远,他们的那种孤高令他们多了一分漠视,极有可能成为昙花一现的传说。 他很想教一教眼前这个一剑宗的少年,不过以当前经世观与一剑宗的关系,只怕会被理解成对他们的讽刺,唯有以身作则,秉持自己的谦恭道: “老夫经世观观主京却,身边这位是听风门御首兼百炼书院掌教独孤一,此次我俩冒然打扰是想要与贵宗宗主林中木及贵宗副宗主魏愧洋闲聊一二,麻烦小兄弟代为通传一声,不胜感激。” 独孤一一直忍着笑意应声献上一礼,眼前那个看门小弟子的姿态实在可爱,若是把那小弟子放在一群比较狂野的同龄人之中很容易被打,打到服服帖帖为止。 “小兄弟!”独孤一见那小弟子闻言即惊乱了神色,不知所措自眼中迅涌冲走了脸上的傲慢,卸掉了气力而震颤难止,不禁轻声唤道。 “晚辈张扬见过两位前辈,两位前辈恐怕要另寻他日再来,宗主以及副宗主一个时辰前方同行外出,待他们回宗晚辈亦会告知,两位先请回吧。”张扬并不张扬,他不太喜欢宗内冯展鹏那一类人,冯展鹏等人亦不喜欢他,所以方才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山门的另一侧默默的看着。 京却暗赞一声孺子可教也,顺着自张扬话中捕捉到的关键信息道:“不知何事竟惊动了贵宗宗主与副宗主?如果方便的话,还望小兄弟告知一二。” 张扬只是偶然从某些师兄弟细碎的口中听到只言片语,并不太肯定,犹豫道:“可能是因为旭阳王苏肃之子苏承天被易国建安王易歌之子易子澜在国都泰安城打成重伤致死,晚辈也不知是真是假,两位前辈可自行前往确认。” “多谢小兄弟,咱们后会有期。”京却真挚感谢,感谢张扬的坦诚,感谢运气让自己在一剑宗遇到张扬这与众不同的苗子,继而转向独孤一道:“独孤掌教,我们走吧,希望我们下一趟不再错过。” “张小兄弟,有空的话可以来我们听风门或者百炼书院走走,后会有期!” 两人瞬息即逝,冯展鹏瞬间恢复;他发现两人再不走,他便装不下去了;也许两人不会向宗主告发他的怠慢,但他知道自己不趁势装楞充傻的话脸面肯定挂不住。 他望了望两人消逝的方向,确认两人不会再出现,随即一脸怒气转向张扬,“你谁啊,你不知道经世观跟独孤一那小子都是我们一剑宗的敌人吗?下次再多嘴,我让你好看!” “呵!” “你!你!你!” 一剑宗前,平静已复;一剑宗外,平静难复。 第0106章 乱局展下 泰安城内,叙雨楼中,独孤一想不通,想必很多人也都想不通;是人类习惯了各族间表面的平和而失去了警惕,还是人类暗斗太凶以至于忽略了其他势力? 据说易子澜今日给予苏承天一击后即被一神秘人掠走,而后神秘人与易子澜将进入易国之时又被孟国策宇侯孟怀宇阻击致神秘人生死未卜,易子澜被掳走;凌国亦不平静,国主鸿明王暴毙,妖兽随即境;最难过的当属洛国,妖迹未明,灵族又在狱海兴风作浪。 他与京却自一剑宗匆匆赶来,依然错过了林中木与魏愧洋,在众说纷纭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叙雨楼。这叙雨楼他已花了很多钱,所以不管何时来到泰安城的叙雨楼他都不需要再花费一文钱便能得到大掌柜钱一文的竭力相助。 钱一文未曾有名字之时便被父母以一文钱卖给了养父母,“柱子”是养父母曾经给他的称呼以及愿望,可惜他没有如愿成为柱子与养父母共同撑起一个家,年幼的他倒是像柱子一般一动不动在街头跪了一夜一日为养父母换得了葬身之棺。 他哀葬因保护他而遭受伤害的养父母之后并没有按着养父母临死前的遗愿去找寻自己的亲生父母,而是追随好心帮助自己安葬养父母的郝婆婆。 郝婆婆曾是秋草堂的掌柜,收养着许多像他这样疾苦无助的人,教他们知书习武修行,助他们获取自谋之力,同时也希望他们用这份力量将爱传递。 世人多言好人不长命,郝婆婆总是拿自己的命去帮助像他们那样的人更不可能幸免;自郝婆婆不幸长辞之后,在郝婆婆尽心尽力扶持下三年便能独当一面成功接任掌柜之位的秋意接替郝婆婆带领着他们继续发扬郝婆婆的爱。 秋意比郝婆婆多了一份统率力,但似乎也因此让他觉得秋意没有郝婆婆那般纯粹;好在秋意有序的规划让他们从吃饱到吃好,还有不少结余去帮助更多疾苦之人;这不仅令他们毫无疑意,除了认可还多了一份推崇。 按照秋意的打算,他本应该渗透到疑云堂成为其中的一员,不过因为叙雨楼的成立转而优先帮助发展叙雨楼。 叙雨楼的人皆认得秋意,但目前叙雨楼的人要想在独孤一自我介绍之前认出他还得靠他手上的不惑扳,钱一文自己也不例外。 “许久未见,婆婆近来可好?”钱一文待独孤一送走京却之后再次找上独孤一,方才京却在旁,他保留了一些话。 “婆婆”是钱一文等人对秋意的称呼,是他们对郝婆婆的缅怀,亦是对秋意的保护。 秋意自接替郝婆婆之后一年便退居幕后,运筹帷幄之中。那时的秋意没有自保能力,而她的策略必然会触动他人的利益,她只能趁着式微还没有吸引他人关注之时隐匿;否则不止会引他人针对,逐火宗亦有可能担心她的举动影响宗门而阻止她。 如今她身居听风门,即使有不少人能破得了小幽的守护,独孤一至今也没发现有几人能过得了萧漫那一关,安然道:“放心吧,我在她在,目前她在听风门一切安好。” 钱一文自叙雨楼确立便前往苏国,他们之间的交流基本上是以纸书或者玉录为介质,通过驯养的飞禽传递,差时因禽而异,内容皆简明扼要。 目前他只能确定秋意与这个叙雨楼楼主墨世一人之下的独孤一走得很近,大多与壮大他们势力无关之事皆无法尽然得知;但听从“婆婆”是他们所有人的共识,事于叙雨楼是他当前的任务,汇报道: “近日属下发现苏国内多个疑云堂的堂口组织隐于暗处之人前往洛国,暂时不明去意,不过应该对百川盟聚义一事有点兴趣,具体情况尚待洛国叙雨楼大掌柜钟大虎追查。” “若是百川盟聚义能引起他们的兴趣说明已有所收效,是好事;就怕他们亦入乱局,那当前的局势便更迷离;今日他们第一时间确认并放出消息,实力之深厚不言而喻,现在就差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已在参与,我可不太相信那些消息皆是从偶然见到事发的路人提问中汇集。”独孤一大致梳理一番,语罢接着嘱咐道:“想必很多暗中势力亦因变而活跃,少不了要暴露那么几个;我们实力相对几大势力而言尚浅,继续保持低调,先看他们斗一斗,趁机捡捡漏。” 钱一文本来应该惊叹一下独孤一这番言语,他在独孤一这般年纪时可不会有这般见解,可惜秋意已让他见识到了不少,对于他们这种十几岁便已远胜于他的人已无初闻之时的波澜,认可道:“是,属下这就去调整;您若无其他事情可先小憩一会,晚膳之时我再将饭菜送来。” “不用了,等会我应该会出去走走,说不定是否还会继续停留泰安城。”距离晚膳时间尚有一两个时辰,在这风雨欲起之际,独孤一觉得出去走一走比睡一睡更合适,此刻要睡除非是睡秋意。 “好,不管您是否依旧在此,不管您何时回来,叙雨楼时刻为您而战!”钱一文此话非为恭维,他们的目标是走向繁荣,迎接盛世;而秋意是他们的寄望,秋意选择携手独孤一,独孤一便也承载着他们的寄望。 独孤一迎着钱一文那份炙热重重点头回应,他很庆幸遇到这些拥有着相同目标并能共同努力的人;即使他们真正意义上仍是听命于秋意,但秋意会在某一天令他们背离自己吗? 答案很肯定,他相信秋意绝对不会背离自己,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他都可以很肯定跟他人说不会。 至于凭什么这么肯定,他也没有很令人信服的说辞,毕竟“情”之一事向来无绝对;有人信了,遍体鳞伤;有人不信,饮憾怆悢。 “难啊!” 儿女情长,温柔在床;独孤一一声感慨窜上了床,放情一躺,搂被一想,离开了房,走向疑云堂。 第0107章 乱与不乱 “我欲断乱,当如何?” 这是独孤一以十文钱通过疑云堂向天下人求解的问题,他听说疑云堂会即刻将他的提问传达各处,第一时间将各处的解答汇集一并交到他手上。 也许想要为他解答的人觉得疑云堂的速度不够快,此刻已经亲自找上了他。 他自离开疑云堂后找不到有趣之事转移不畅之感,寻上了一汪静湖,安静的躺在水面之上释放积压在心中的疑惑。 来人并未惊动他,自湖边默默将一小木匣放入水中,以柔劲驱使,缓缓而向,而后又默默隐入夜色之中。 木匣顶上精雕细琢着两支形态不一的手,托着一颗明珠;木匣之中有一伏虎金玉印,印下有一纸条,纸上有字,“‘卧玉’之上,‘悠然’见光,其清而朗,盼君移望。” “卧玉”乃卧玉城,“悠然”自是悠然居。 悠然居上的人却不见悠然,盏茶在手却无心鉴饮,误了芳华负了芬芳,双双见忧愁。 何人可以解忧?此前见闻百川盟的征召文书他已琢磨着该如何携手独孤一,今日若非他离不开,或许现在已经站到独孤一面前,绝不像此刻弃坐踱步庭院中,欲继思量却难抑等待之扰。 所幸独孤一并没有令他等太久,在他第九千八百四十一步即将迈开之时终于见到了独孤一;独孤一彷似夜空中的星星,一闪接一闪,其辉耀破目而入在他心中映耀,畅笑道: “亲眼一见方知己所能思之微浅,传闻更是低估独孤御首的浩瀚神威;孟国策宇侯孟怀宇因虑不能亲自前往拜会,还望独孤御首海涵,请上座!” “请!” 悠然居楼外暗藏九护卫,楼下可见两侍女,静得很明显,一动亦显然。 两人自楼下至楼上,柔柔踏步可见沉沉声响,可是独孤一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心事太重,趁着策宇侯更换新茶之际,取出之前那装着“策宇侯印”的木匣子,道:“策宇侯好魄力,你我素昧平生便敢寄予如此厚重之情相邀,在下佩服!” 孟怀宇道:“多谢独孤御首赞言!这金玉印虽然重要,但敝人觉得它完全不及卧玉城一二,请!” 独孤一杯将及唇,疑问却将杯茶清香按下,道:“这金玉印是厚情相邀,不知卧玉城将如何与它比较?” 孟怀宇道:“敝人打算将卧玉城当做厚礼相送。” 独孤一既然来了,那策宇侯的金玉印自然会归还;况且金玉印可以再刻印一个,这送出去的礼可没那么容易拿回来,再造一个卧玉城更加不容易,道: “在下关联字与物后只以为卧玉城有断乱的契机,若是我们能携手合作,必能托起一片光明;然而策宇侯这一‘送’远远超出在下所想,顿时更多疑问,还望策宇侯直言。” 孟怀宇道:“从妖祸至今日之乱,敝人已可以断定灵泽大陆相对平和之势就此结束;孟国在五国之中实力最末,一直周旋在其他几国的暗斗之外谋求发展,不过今日神秘人的疑惑之举已令孟国无法继续苟且,当前只求在局势明朗前保存实力。” “莫非易子澜之事在策宇侯意料之外?” 第0108章 新的挑战 杯茶犹自叙芬芳,孟怀宇难道无恙;当前凌国有妖兽牵制,而洛国不止妖兽,还有一向极少露面的灵族影响,确是苏、易两国共图孟国的好机会,所以不是戏也可能成为戏。 他此刻确定又如何,不确定又如何? 灵泽大陆不知数千万年的过去,纷争之事一笔难书;部落之战、诸侯之战、王国之战,各种文明在各种争战中创立发展,各种族群在争战中剥离对干。 人族曾与灵族、妖族有过并肩作战,唯独魔、冥两族一直站在人、神、仙的对立面,邪之一脉对谁都不太友善。 “约三百年前,灵泽大陆尚是一帝一国;可惜明帝嗜战成狂,固执己见不顾众愿,强令降妖伏魔,最终妖魔未被降伏,人族反而差点被妖、魔两族征服;幸得神族援手,护住了灵泽大陆,不过还是保不住帝国。”孟怀宇暗怀唏嘘继续道:“帝下五将成为了五王,五王五分灵泽立五国;五国初时为了稳定发展仍有些联合,渐渐壮实之后内心的躁动便开始显露,致使隔阂、对立,皆为成就灵泽霸主之梦努力。” 独孤一道:“强者存,弱者亡;即使孟国没有称霸之心亦怜惜自己发展多年的成果,所以孟国也被迫以霸者为目标;不管现在苏、易两国是否做戏,两国联手的可能性早已在怀宇侯假想之中?” 孟怀宇道:“孟国以人为本,力造民之静土;孟国虽然实力最弱,然而却是民众最多的国家。此次经历妖祸即将颠沛流离的洛国民众定有不少人会选择投靠孟国,卧玉城便是敝人为他们准备的安身之所。” 独孤一道:“即便是策宇侯一时无瑕顾及他们也不用将卧玉城送与在下,不是吗?” 孟环宇道:“卧玉城喻为灵泽大陆上的修行仙境,一城便有两成孟国两成重兵把守,如今孟国已确定以战迎接各种阴谋诡计,卧玉城内各部必然被调离至前线;以其让虎视眈眈的宵小之辈趁虚而入,不如直接送予正好需要的可靠之人。” 独孤一道:“策宇侯又如何确定在下是可靠之人,说不定在下比他人更凶残,得了卧玉城又染指孟国他处呢?” 孟怀宇道:“敝人不可否认对独孤御首的了解不深,但百炼书院对独孤御首的选择已是最好的参考。若是独孤御首真的对孟国有兴趣,那敝人必更倾心劝说独孤御首收下卧玉城。” 独孤一道:“若在下真的需要用到卧玉城的话最多能顺手帮助孟国看护一下卧玉城以及易戈,并没有足够的理由收下这份重礼;想不到在策宇侯的想法之中,真将卧玉城送予在下竟能有更深远的意义,愿闻其详。” 孟怀宇道:“时势造英雄,灵泽之争谁胜谁败千算难断,相比较各种旧势力,敝人更期待新势力、新秩序。” 独孤一道:“现在看来策宇侯更倾向于成就在下,而不是单纯想要与在下合作。” 孟怀宇道:“独孤御首入世即位巅峰,绝非非凡之才即可,必然是带着某种使命,敝人猜不准,合作之事自是难说,至少独孤御首亦不想灵泽大陆混乱,不如同时试着帮上一把。” 独孤一道:“在下今日之位并非自己争取所得,皆是各种说不清的渊源赋予,同时也伴随着各种羁绊,若是选择合作确实不能尽满策宇侯之意。” 第0109章 御剑者上 日,明光碎了夜黑,轰轰烈烈上位;夜,揉情醉了日明,淡影深待月映;独孤一非日与月,即日起却关乎着卧玉城日与夜的明光。 念念很想从独孤一的身上看出他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她正准备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却发现她的目光一开始便选错了起点。 她的目光已离不开他的脸,她的心思一直念念着他的唇;她坚信他的唇能渗出甘露,润泽她内心即将被孤独压垮的那份快乐。 她本属于策宇侯的人,在策宇侯的安排下她暂别朝夕相处的心心,孤独的跟随着浩浩荡荡的车马护送着易戈来到这座今日刚刚被更名的卧玉城。 卧玉城更名为独孤城,城主更换为独孤一,独孤一独孤一人接手独孤城,独孤城的交接很顺利,交接之后的情况却不太乐观,她见到城内许多居民脸上都长出了一份陌生感。 她觉得居民们这份陌生感大多是来自陌生的独孤城主,还有他们自身的归属。他们仍是这片土地上的一份子,这片土地却不再是孟国的一部分,城内到处黏贴着的声明说得清清楚楚。 即日起他们将不受孟国管护,即日起他们只能与独孤一共进退,这片土地已永久赠予独孤一个人,无论独孤一是否能凭借易戈帮孟国从易国手中换回被易国侵占的那两座城池。 也许他们可以选择离开,可是最可靠的孟国已明令限制他们迁入,若是迁往他国又何止是陌生,只怕不知何时才能放下她这种寄身异乡的思愁与孤独。 “嗯?” 念念今日不曾饮,此刻却见双颊飞红欲竞西山醉日浓。 “城主,念念无心惊扰,还望城主恕罪!”念念忽见背靠亭柱闭目思索中的独孤一突然睁开双眼,双颊惊红比潮涌,还好双膝意识更快,扑通一跪方扯回即将窃饮甘唇成功的惊魂,低垂着头惊慌道。 独孤一全心思考该如何解决策宇侯留下的难题,况且府内只他与念念、易戈三人,府外还有府兵把守,并未留心关注周身的人与物,只觉阵阵燥热烘熏着缕缕幽香不断,方才停下思绪,睁眼便见念念瞬间跪伏在地,伸出援手道: “如果美是一种罪,那你这一跪可不够,以你的美至少要粉身碎骨。你先起来吧,有什么事且慢慢说。” 念念窃唇未遂,觉得还是跪着比较踏实,但抵不住独孤一再三盛情,艰难起身艰难道:“谢谢城主!奴...念念没事,只是易戈服过丹药之后又睡下了,便过来看看城主是否需要帮忙,不曾想......” “原来是被我吓到了!”念念雪肌应面霞飞别样红,侧面藏羞羞动人,尽态极妍,独孤一对她此状自行猜了个大概,莞尔一笑接着道:“你去书房帮我多准备些纸墨茶水,朱先生差不多该来了。” “是!” 念念声起即出,香随影动吹风送,娇姿如虹落长空,叫人直忘夕阳红,独孤一见状不禁长呼一气。 他想不到念念一人已能给他造成如此压力,若是再加上一个听说更胜念念的心心岂不是要失陷? 呜呼! 第0110章 御剑者下 败剑山庄内,幽寒重重落,萧瑟冷灼眸。 五个人,一把剑。 剑名“荒凉”,人名不详;也许是悲花客即墨浓、谋先生道不明、不醉人柳下浪、炼术师朴刻、夺命仙火炎炎,也许不是;不是因为荒凉的夺目而令他们忘乎所以,也许是这些名号更适合现在的他们,如同荒凉。 荒凉本非荒凉,据传乃挽歌子剑,只是历来无人能验证两者之间的关联,便有人斗胆赋予了它一个更适合的名字。 朴刻对于荒凉这个名字亦是非常认可,只是不太同意某些人一直强调荒凉与挽歌毫无关联的论调,可惜他得到荒凉之后不久挽歌便毁了,想要同时获得挽歌与荒凉进行探索只能变成对荒凉单方面的钻研。 结果是他不太适合荒凉,其他四人亦然。他们手握荒凉却始终不能得心应手,所以他们一致决定通过荒凉来做他们得心应手之事。 想不到他们还在为行动做铺垫之时竟已有人挑起了事端,似乎察觉了他们的计划一般,直指苏国。若不是独孤一,他们至今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不要再看了,一帮废材!到手的剑都搞不定,还是想想是谁在扮演着‘坏人不要’这个角色吧。”朴刻剑指一引,牵着悬浮池水之上的荒凉握在手上,感受着荒凉之中的愤与悲,亦在抒发着自己的愤亦悲。 “就是,一帮废材!”柳下浪被荒凉紧牵着双眼,直至余光瞥见朴刻的模样,灼热的目光溃而散做笑眼,引话自嘲遂又接道:“话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敢信,我都不知道我们疑云堂现在已经有能力撼动一个国家了。” 即墨浓道:“之前没有,现在确实可以动一动洛国。” 火炎焱道:“我们连荒凉都驾驭不了,你们确定可以驾驭独孤一这把剑?” 道不明道:“确切的说,独孤一非剑,我们亦非剑,我们与他应该都是御剑者,否则我们将很难与他长期合作。” 即墨浓颔首赞同道:“对!现今的乱局并非是我们全面主导,说不定是有人将灵泽当作一塘水,选些杂食烹而诱使我们这些潜伏塘中的饿鱼冒头并一网打尽,所以此时的我们并不适合动洛国,但独孤一却可以。” “他还可以帮我们把那些猎手找出来并除掉他们。”道不明随即接上话语胸有成竹补充道。 朴刻闻言抑塞,此次选择与独孤一合作只是个偶然,只因独孤一一个“据闻联合疑云堂即可破败中苏,不知坏人不要此言与疑云堂的实力及我的决定真假各几分?”的提问让他们决定将利用独孤一的想法转变成合作,因此他不得不去改变之前已经确定的一些事情。 他想要改变这些事情自然要改变他人的想法,改变他人的想法向来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自然又要调配一拨利益驱使,打断道:“你们两个说得这么欢,不如我的事交由你们来完成?” 第0111章 独孤城外 独孤城外,北定关前,风惊草惧。 尤卫于此巡守两年,中过剑,挨过刀,甚至游走于死亡边缘;但他喜欢这里,喜欢这里和风细雨醉万绿的光景,享受这里浊酒陈茶品旧遇的时光。 也许离开这里便很难再找到能理解他为什么觉得自己身上那五道疤是种荣耀的人,此时却退意浓浓,但他又怕惊扰他人,特别是那个人。 那个人叫顾回,是那个“清姿九洲动,剑起烽火寒,一笑绝妙笔,却道不是仙”的易国猛将。她对于他来说即陌生又不陌生,他听说过她的神勇,现在正感受她的可怕。 她一动不动,如同她的重剑,“寂然”却如山之浩荡,断风欲行,盖草欲阳,即使号称‘剑尊’的魏愧洋在她面前亦难震撼。 她今日兴师动众而来的目的与魏愧洋皆是为了易戈,易戈在独孤一手上,所以他们要先会一会独孤一;在他们未见到独孤一之前绝对克制冲突,但气势上的对峙一见即起,遇强愈强;不止风与草,在场之人大多如同被冰封般僵硬了躯体,渐失神识。 “嘶!” 天空中一个黑点裂成了一条缝,透出一股风,轻送暖流入人心,微拨惧草荡春舞。 “各位,久等了!” 缝中走出一人,笑带一白影;起手微微扬,白影成一人:惨白的脸,摇摇欲坠之躯。 顾回的神色在转变,魏愧洋的“乌啼”在微鸣。 独孤一方出现,十里外一‘焰人’突发难,直指他身边的易戈。 “起阵!” “拦住他们,保护王子!” “拿下易戈!” 尤卫震惊之中脑海惊现独孤一命令,一时欲左又右,被动一脚踢向旁边仍愣着的手下,慌忙重复着独孤一的命令并做出新的指示道:“快接住易戈,围守他,启动护阵!” 易军则速转阵势欲横阻苏军,苏军则急进欲荡北定守军抢夺易戈。 战! 当苏军的兵刃突向易军,独孤一已拳应‘焰人’数招并将他逼退,继续交战数里之外,他的“破败”则留在城门之前;而顾回的“寂然”也已荡开魏愧洋冲刺的“乌啼”,提剑立在独孤一直插城门之前的“破败”正上方。 顾回清楚这个位面将是魏愧洋以及苏军攻势的尽头,也是独孤一给他们所有人定下的界线,擅闯者死? “擅闯者死!”顾回平复独孤一带给她内心的冲击,重剑一扬,在“破败”之前划开一道沟壑,定下新的界线,警告道。 魏愧洋冷眸一闪,“乌啼”再起,“就凭你?只怕还不够!给我冲,阻我者杀!” 嘭! 咔嚓! 独孤一重拳硬击‘焰人’气盾之上,盾崩人退焰颤,“你越是想隐藏自己,我对你越是感兴趣,不如放开手跟我打,不然你很有可能会被我抓住,而且没有反扑的机会,到时我知道的事情可能比现在要多得多。” “你的口气还真不小,说不定你真的有那实力,所以我该走了;但易戈还没到手,我该怎么办呢?” 第0112章 独孤城内 独孤城内,城主府中,又见夕阳,带点萧凉。 郗长流第一次踏入这城主府邸时,孟怀宇还是这里的主人,那时花红柳绿千客,莺歌燕舞万贺。此次是他第二次到访,红花依旧却深沉,绿柳扶风自飘摇。 “素闻疑云堂堂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突然到访,幸甚至哉,请坐!”独孤一自偏房中走出,便见院中亭台处有一男子,如长江之幽幽,渡苇之飘飘;他仿佛离得很远,却又很近,像似朝日极东,而日光早已落在身上。 “比起独孤城主,郗某觉得自己宛如月下之萤火,可不是什么神龙,倒是太忙以致于很少露面让大家误会了,城主请!”郗长流闻声似见唧唧莺燕枝头乐,声动寂寂花柳。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独孤一,在他对独孤一“定世之枭雄”的评价上又多了一条“浊世之清流”,可是他还是觉得他们没有机会成为朋友。 独孤一正襟入座亭中玉椅,左手剑指一挑,右手化掌一招,玉壶起,遥泉落,簇火出,“策宇侯之慷慨一城之众难言,却又不见留下什么茶、酒,妄以清水一杯致敬郗堂主光临。” “策宇侯向来不乏佳人美酒良茶,但郗某听说他最喜欢的还是这满院芬芳。”郗长流起手翻掌一握,花动,点点萃液如露莹莹瓣上,听风徐徐而行,“郗某一直挑不到满意的贺礼,想不到忽然捕获头绪,不禁贸然摧花,还望独孤城主海涵。” 萃露注玉壶,花瓣缠水雾;一鼻清香,一道悠然。 独孤一御气一引,水出壶嘴分两道,遥看俨然一幅云峰飞瀑,“郗堂主如此技艺,如此雅兴,又会有谁去责怪?只怕是懊恼为何不早些结识郗堂主。在下此刻便在懊恼,若是在下能早些结识郗堂主,断然不会有这一头白发;不过今日郗堂主能出现于此,想必已不用再担心它会越发深邃,请!” 郗长流对独孤一这一头白发也颇感兴趣,只是此时深究未必会得到真正的答案,反而岔开话题,因为独孤一已开始引入主题,“独孤城主太过抬举了,郗某和疑云堂并没有独孤城主所说的那般神通。但郗某对独孤城主的想法很感兴趣,毕竟郗某也想为妖祸出一份力,对苏国也有一定目的。” 独孤一道:“望闻其详。” 郗长流不答反问,“独孤城主可曾听说过‘待定’和《仙道》?” 这两者季然曾听说过,所以独孤一也曾听说过,“略有耳闻,不过‘待定’已毁,《仙道》亦已沉寂,难道郗堂主在妖祸与苏国中捕捉到了某些蛛丝马迹?” 郗长流道:“郗某参与屠妖不完全是在回应仁义,最主要是郗某要复仇。即使郗某饮胆尝血这么多年,但还是没有足够的信心面对妖帝,不得不踏苏家王祠。” 独孤一道:“郗堂主所说的“踏”是踏平的意思吗?” 郗长流道:“是,也不是!” 第0113章 不速之客 夜色缓送夕阳,荒凉牵动愁肠。 独孤一接受了郗长流的提议,下一届“雄风竞”将会在独孤城举办,意在扩大他的关注度,顺势号召更多人加入百川盟。 这件事他不需过多参与,只要划出一地用作赛场,余下皆由郗长流操办。 现在令他发愁的是手中的‘荒凉’与易戈,易戈恢复良好,已可以自理,倒是一句“我不走!”令人费解,而且不愿过多交流。 至于“荒凉”,他则大大方方的斜插腰间,与朱先生携月游街走巷。夜火辉煌驱路寒,欢声笑语灌心田。 他很享受这份祥和,但这份祥和将会因为他而被破坏,他若想要守住这份祥和必须主动争取,于是他的目光落在了朱先生身上,“先生可否继续留此帮我?” “朱漓受命于策宇侯,是去是留全由策宇侯定夺,城主之请恕难应允。”独孤一之恳切荡起朱漓一份难为,然而策宇侯的知遇之恩才是首要。 独孤一对于朱漓的拒绝没有感到意外,倒是因为再次想到孟怀宇身边良才济济不禁放声感慨,继而道:“若是我能说服策宇侯让先生追随我,先生可愿意?” 朱漓迅疾做出一抹嫣然冲掉眼中冒出的那丝闪烁,笑言:“如果策宇侯同意,那对朱漓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打击,也许会因此自我否定,城主还愿意收留朱漓吗?” 独孤一再叹,“先生一再拒绝,看来我要用其他方式留住先生才行。” 朱漓虽未亲眼见到独孤一出手,但入夜前与念念闲聊时刚听闻念念今早所见之独孤一,以独孤一的实力想要她顺从实在太简单,只是不知独孤一会不会选择她所想的那些方式而已,试探道:“城主打算怎么做?” 独孤一随手取出一个药瓶,朝朱漓晃了晃,接着道:“使用这种方式先生一定很失望吧?” 朱漓心中确实泛起一阵异样,是失望?是酸楚?也许都有。但是她这类人的脸上只能是微笑,谈吐时也只能保持从容,“强制对方服下某种毒药从而达到控制的目的,这是简单而有效的手段,无谓失望。只是想到被施加对象是自己时,有些难受罢了。” 朱漓言毕,主动伸出了手,竟惹没独孤一一阵错愕,他想不到朱漓会这般爽快,不禁刮目相看,亦痛快的将瓶中丹药倒在朱漓手中,嘱咐道:“这毒药以先生如今的修为最多能抗衡三日,如果先生有把握在十五日内解除此毒,先生尽可一走了之,我绝不另加阻拦。” 朱漓没有犹豫,自五粒丹药中随意取出其一一吞入腹,果敢望向独孤一,“城主可愿与朱漓同饮一杯?” 酒在前方,酒香早已扑鼻,独孤一却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时候,我怕喝了会死。” 朱漓闻言莫名委屈,心中直斥自己曾经对独孤一的敬佩是多么的愚蠢,愤而直讽,“想不到城主就这么点气量,朱漓真是瞎了眼,竟会幻想城主有朝一日能成为策宇侯那样的人,告辞!” 第0114章 夜火迷离 月羞扶云掩,云惊倚风流;风似天上来,随人入世间。 “你就是独孤一吧?” 半空中,男子动口即动手,手中折扇疾甩而出,扇展见一飞兽自扇中振翅俯击,扇骨则似一柄柄飞剑突刺。 兽名朱雀,剑比流星。 独孤一见状索性收回‘荒凉’,定观焰染长空,剑写豪情,恭敬道:“‘流风无形又无情,公子有情却深情。’您便是第五帅前辈吧?幸会幸会!” 第五帅见状惊而赞,起手一挥,雀返剑回,“果然是个厉害的小鬼,胆识、魄力兼具,但下次可不能这样,骤然变招、收招亦是一件危险之事。” 独孤一道:“只要不是全力施展,这种事情对前辈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远比晚辈想要与前辈打得有来有回容易多了。” 第五帅道:“似乎我的出现间接帮你达成了某种目的?” 独孤一道:“抱歉!晚辈起初以为前辈也是为剑而来,起剑只是想借前辈之力劝退一些蠢蠢欲动之人,既然大家都见到了‘流风’,肯定知道来者何人,他们不得不考虑一下前辈这种级别的对手,。” 第五帅道:“我对你的剑兴趣不大,只是听闻顾回提起你,闲来试探试探而已。” 独孤一道:“那么前辈对晚辈‘小鬼’的称呼应该也是源自顾将军,所以前辈应该刚到不久,不知前辈的到来与顾将军占领那无主之地是否有关?” 第五帅道:“她忽然觉得人生有些无趣,想要寻求一些刺激,我便来陪她玩玩,也许不久你就会发现这灵泽大陆上多了一个‘顾国’。” 独孤一道:“这事还真刺激,也会刺激到很多人,不过对晚辈来说好像还有不少好处,至少独孤城北面会因为两位的存在而更安全。” 第五帅道:“那可不一定,也许我们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夺取独孤城,毕竟独孤城那么多灵石,而且独孤城独立出来之后防护弱得一塌糊涂。” 独孤一道:“相对几大王国来说,我们双方都弱得一塌糊涂,晚辈觉得我们一同强大的话前景会更好。” 第五帅道:“你打算怎么做?” 独孤一道:“晚辈可以向你们提供一定的灵石和粮食,帮助你们进一步提升将士的实力及扩充人员。” 第五帅道:“你想要什么?” 独孤一道:“苏国的唤灵城。” 第五帅道:“你是认真的吗?” 独孤一道:“晚辈觉得魏愧洋不会轻易放下心中愤愤,与一剑宗迟早一战。” 第五帅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染指唤灵城的念头且声势上支持你吧?若只是如此,那我们怎么好意思接受的资助,至少要帮助你牵制一下城内其他势力。” 独孤一道:“那我们现在便去找顾将军,三个人坐下来细谈如何?” 第五帅道:“虽然打铁趁热,但我觉得你太急了,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要找她?” 独孤一道:“前辈慧眼,晚辈确实还有其他想法。” 第0115章 沉重而惋惜,追思中叹息。 梦别的复杂神色令独孤一有些不好意思,道:“晚辈真的未曾听过他们的名字,也许只是恰巧同修一门功法。” “也许吧!”梦别深知易珃,自觉不会认错,但觉察无法从独孤一口中获取他想要的讯息,展开新的话题,道:“你衣衫浮尘,踏夜而至,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要我去帮忙吗?” 独孤一遥指来处,道:“方才数十里外忽见大火狂生,幸有第五帅前辈相助才能阻断,可惜周遭百姓……,希望前辈能助晚辈阻止下一场大火。” 梦别悲愤暗藏,“既然第五帅那野鸟都出来了,那我也该多走走,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独孤一道:“第五帅前辈说要好好陪顾将军玩玩,想必可以在以往卧玉城外那片曾经的无主之地等到他。” 梦别惑起,似自他与独孤一别过归来潜修的短短数日又发生了很多大事,问道:“卧玉城与那片无主之地都有了新的主人?” 独孤一心中直呼梦别敏锐,道:“策宇侯孟怀宇将卧玉城赠予晚辈并更名为独孤城,而顾将军将那无主之地占据似乎另有所图。” 梦别喜中带怨,道:“第五帅因顾回而动在意料之中,谁又能为顾回所动?说不定易珃那小子已先找上了她,竟不是第一时间找我,我们走吧!” 月落,乐声不断;旧弦新调,展开新章,此刻悠然居中的曲调直追千湖城中的欢快。 郗长流非常高效,疑云堂子弟动身前往独孤城的同时也放出了疑云堂加入百川盟的消息。 朱漓亦不逞多让,迅速将数千疑云堂子弟或明或暗分配独孤城中。 梦别则暂居百川盟副盟主之位,易戈的安危亦落在他身上。 独孤一终于可以放心离开数日。 听风门安然依旧,只是易军兵临山下,要求独孤一交出易戈,却围而不攻,影响门人正常出行。 百炼书院广教灵泽各方青年才俊,若是百炼书院有难,召之谁人不援?可如今独孤一要打破百炼书院不涉人类之争的规矩且要召集院内之人帮他开疆扩土,又有谁人愿同听风门门人那般在所不辞? 无涯阁内,静寂无声,又见真气汹涌。 “无需多问,亦无需多言,书院何去何从自由你定夺,我与各长老全力支持你。”萧邵青此话不止传至独孤一耳中,更传达至书院各处。 独孤一止步无涯阁外,深情谢过,毅然转身。萧邵青此举胜过他万千道手令,接下来就看他是否有能力策动所有院内之人。 百炼书院不似听风门,听风门子弟寥寥可数,且存于消亡边际,诸多期许寄望于他;而百炼书院依旧蒸蒸日上,有更多更好的选择,逾万之众会不会有很多阳奉阴违的人? 他相信一定有,毕竟百炼书院掌教这个位置有太多人为之奋斗。他突然降临,坐享其成,想必嫉恨他的人都有不少。 “掌教,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