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玫瑰》 002:癖好 柔软的舌尖舔过指关节时,陈涞浑身的肌肉蓦地绷了起来,面前的女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手上,吻得虔诚又痴迷。 像是在膜拜神祗的教徒。 陈涞从来没有和异性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但他知道,这样是不正常的。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火势蔓延得很快,从指尖传到了四肢百骸…… “陈涞。”姜茴抬起头来,目光有些迷离。 她的嘴唇仍然贴着他的手指,喊出他的名字时,气息不太稳,软绵绵的。 陈涞看着她红唇一张一合地喊着自己名字,嘴唇绷成了一条线。 “要不要跟我?”姜茴拽着他的手贴到了胸前,“我身材好不好?”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陈涞回过神来,大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从床上站起来,低头看着姜茴,“我还要背单词,先走了。” 说罢,陈涞走到那张小沙发前拿起了自己的英语书,准备离开。 姜茴见他要走,立即站起来去拦他。 刚刚碰到他的手,刺激太大,起身的时候她双腿都在打颤,差点儿跌坐在地。 姜茴已经有好几年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对胃口的,她自是不肯放手。 姜茴拖着发软的腿走上去拦住了陈涞。 “你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儿吧。” 姜茴凑到陈涞眼前,再次捏起了他的手。 这一次,她带着他摸上了一边的大腿。 “要不要试一试?我会给你钱。” 掌心滑腻触感传来,陈涞觉得自己脑袋里头在炸烟花。 十八九岁是最躁动不安的年龄,他又从来没有与异性亲近过,面前的女人身材长相都是极品,他怎么可能轻易控制住。 掩埋在理智之下的兽性被她的一个动作挑逗了起来,他猛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粗糙的掌心狠狠蹂躏着她的大腿。 姜茴感受着他手掌传来的力量,浑身颤抖,双手紧紧地缠着他的身体。 姜茴踮起脚来凑到了他嘴边,吻上了少年的嘴唇。 轰—— 陈涞猛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姜茴。 姜茴被陈涞推得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陈涞并没有扶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 姜茴坐在地上,撩开裙摆看着自己大腿上被他那双手掐出来的红痕,指尖轻轻地抚了上去。 她真的,很久没有见过这样让她满意的手了。 姜茴是个手控。 ——准确来说,她有恋手癖。 心理学上称这个是特殊癖好,需要引导治疗。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去接受治疗。 姜茴回忆着少年那双苍劲有力的手,浑身发软。 她盯着陈涞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然后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沙发上静静地躺着一本必修的英语课本。 看来他刚刚是真的很生气,走的时候连书都忘记拿了。 姜茴勾起嘴角,弯腰将那本英语书拿起来翻看。 这是高三下学期的必修课,他现在才高二,按理说应该还没学到那个时候。 不过,书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记了很多笔记,旁边还有许多生僻词的翻译。 姜茴发现他的字很好看,而且他下笔很重,英语书的纸张并不薄,但他每个字几乎都要穿透纸张了。 姜茴用指尖摸着他在书本上写的字,身体又开始发软。 看来……她暂时是离不开这里了。 ** 陈涞从旅馆里跑出来之后,喘息不断。 想到自己刚刚做的事情,他有些懊恼,也很烦躁。 这是他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不明白——难道他们大城市的人都这么开放吗? 他一个高中生,她竟然都不放过。 陈涞抬起手来擦了一把汗,天气好像更热了,他现在只想回家冲个冷水澡。 村子并不大,从小旅馆走回家里,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儿。 陈涞刚一进院子,就听到了母亲张芳的声音:“壮壮你回来了啊,正好,你跟我出去把羊领回来,你妹妹还在睡觉,我就不叫她了。” 陈涞是家里的长子,从小就很懂事儿。 学习之外的时间,他基本上都在帮着父母干活。 张芳这么一说,陈涞也忘记洗澡这件事儿了,抄起鞭子跟着张芳走出了院子。 ……… 陈涞家里养了二十多只羊,不多,平时主要卖卖羊奶。 陈涞时常帮着父母放羊,已经很熟练了。 不需要张芳动手,陈涞很快就把羊群给撵回来了。 旁边儿有几家刚刚给庄稼浇完水的村民坐着聊天儿,瞧见陈涞之后,便夸奖道:“壮壮真是懂事儿,学习好,还能帮着家里做事儿,张芳,你跟老陈生了个这么个儿子,绝对是上辈子积德了!” 张芳被邻居夸得咯咯笑了起来,嘴上却还在谦虚:“你们过奖了,壮壮他也就是个孩子。” “哎,壮壮头上怎么了?被东西砸到了?” 有人眼尖,看到了陈涞额头上的伤口。 这人这么一说,张芳也注意到了,“壮壮,你这怎么弄的?” 003:乳名 张芳一问这个问题,陈涞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姜茴,他觉得天气越来越热了,抬起手抹了一把汗。 他第一次跟张芳撒了谎:“背单词的时候被石头砸到了。” “肯定又是那几个皮孩子!放假了天天出来野!”有人说,“欠收拾,打一顿就好了!” 陈涞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有个阿姨走了过来,八卦地问:“你们看见我们村里来的那个女人没有?” “你说穿红裙子高跟鞋的那个?花枝招展的,到底谁家亲戚啊?” “听说是个画家,来这里找灵感的,我刚刚去老李旅馆打听了一下,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画家?那应该很有钱吧!看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 “切,少装了,上次你看到人家从你面前走过去,眼睛都直了,也不知道是谁盯着人看个没完!真色!” 陈涞能从村民们的口中听出来他们对姜茴的事情很感兴趣。 不过也能理解,他们村子里常年没有外人过来,突然来了一个这样的女人…… “人城里人就是会打扮,听说都三十岁了,看着跟二十岁一样!细皮嫩肉的,那脸白得都赶上我家新刷的墙了!那地儿,哎呦,真大!” “行了行了,瞎说八道!孩子还在呢!” 陈涞听着他们对姜茴品头论足,突然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旅馆房间内姜茴对他做的那些事情。 大概是天气太热了,他燥得慌。 陈涞咳了一声,对张芳说:“妈,我先带羊回去了。” 张芳“哎”了一声,“回去记得挤奶!” 陈涞点点头,“知道了。” ** 陈涞带着羊群回到了院子里,把羊带进了羊圈,然后拉上围栏开始挤奶。 这些事情他平时常做,早已熟能生巧。 不出二十分钟,陈涞就把奶挤完了。 陈涞家的羊奶主要是给村里的人供应的,村子不大,就几十户人家。 挤好奶以后,陈涞把羊奶过称分到玻璃瓶里,骑着电动车去挨家挨户送奶。 不知不觉,又来了小旅馆这边。 小旅馆的老板也在陈涞家里订了羊奶,陈涞最后一个才去那边。 下午发生那样的事儿之后,陈涞潜意识就想避开这个地方。 ** 陈涞走后,姜茴在小旅馆的房间里窝着画了两个小时的画。 下午那场刺激,让她生出了不少的灵感。 姜茴在纸上勾出了大概的线条,她站起来,挪到一米开外,摸着下巴欣赏着。 纸上是一个正在看书的男人——不,准确来说,是男孩。 姜茴满意地笑了起来。 肚子有些饿了,姜茴小旅馆的公共澡堂里冲了个澡,换了一条黑色吊带睡裙,也没来得及吹头发,就这么下楼了。 小旅馆的一楼就是饭店,不少村民会来这里吃晚饭。 姜茴下来的时候,饭店已经开始营业了,坐了不少人。 姜茴这一下来,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她这很明显是穿着睡衣下来的,而且是刚刚洗完澡。 村子里民风保守,人们思想多少都是有些陈旧的,哪里接受得了这样事情。 姜茴刚一下来,不少人就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 不过姜茴没太在意这个,她找了个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朝着旅馆老板的女儿招了招手,“给我来一碗炒面。” 旅馆老板的女儿李欣欣今年也高三,她看到姜茴这样子,有点儿受不了。 李欣欣没忍住,走到姜茴面前,小声对她说:“你以后不要这样下来了,别人都在说你闲话呢。” 姜茴低头看了一眼,轻笑一声,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突然,姜茴听到了小姑娘春心萌动的声音。 “壮壮哥哥!你来啦!” 姜茴朝对面看过去,正好看到了陈涞。 他头上还在冒汗,身上的白t恤也被汗水浸湿了,t恤上还有些灰尘,但是这些灰尘并没有让人觉得他邋遢,反倒是多了几分荷尔蒙萌动的意思。 陈涞手里拎着一个瓶子,里面放着的好像是奶。 不过……壮壮? 这是他的乳名?真够可爱的。 进来小旅馆之前,陈涞就一直在担心遇到姜茴,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一进来就碰上了。 陈涞瞄了一眼姜茴,姜茴一只手撑着脑袋,她的头发还在滴水,那水珠顺着脖颈滴落在了胸口。 她换了一条黑裙子,一看就是睡衣。 “别看她啦,我们去那边吧。”李欣欣见陈涞盯着姜茴看,赶紧拉着他走了。 004:痒 姜茴眼睛毒,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李欣欣喜欢陈涞了。 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喜欢谁都写在脸上了,藏都藏不住。 这小子,魅力不小,不愧是她看中的人。 ……… 李欣欣拉着陈涞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正好听到了周围坐了几个男人在低声讨论着姜茴。 “那胳膊和腿儿真白,摸起来手感肯定很好!” “想想就算了,人家大城市来的,哪里看得上咱们这种人。” “就是,我看她也不像缺男人的。” “是画家吧?有名吗?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没少被潜规则。” 陈涞听到这几个男人随意揣测着姜茴的事儿,不由得皱起了眉。 村里人嗓门挺大的,这饭店就这么大,姜茴应该也听到这些闲话了。 陈涞朝着姜茴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她还是悠然自得的样子,好像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 陈涞看到她抬起手来拽了一下肩带,随后又撩开了头发,修长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 白得晃眼。 “哎,自从这个城里的女人住进来,这两天我家生意都好了好多。”李欣欣跟陈涞感叹,“这些都是过来看她的。” 陈涞:“……” 李欣欣:“她好开放啊,穿睡衣就下来了,听着这些人讨论她,她也没反应。壮壮哥,你说大城市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啊?” 陈涞摇摇头,收回视线:“不清楚。” 李欣欣见陈涞似乎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便跟他说起了别的事儿。 “对啦,壮壮哥,我有一道数学题不会,你能给我讲一下吗?” 陈涞:“可以。” 李欣欣很快拿来了练习册,翻开找到了自己不会解的那道题。 是三角函数的题。 陈涞看了一下题,然后从李欣欣手里接过来铅笔给她讲了起来。 ** 姜茴坐在不远处看着少年和少女坐在一起共看一本练习册的画面,勾起红唇笑了起来。 这李欣欣一看就没有在认真听课,反倒是一个劲儿地盯着陈涞看。 讲题是假,想跟他单独相处才是真吧? 小姑娘心思,真是藏不住。 ……… “理解了没有?”陈涞给李欣欣顺了一遍思路。 李欣欣点点头,“理解了,谢谢你壮壮哥!你今天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陈涞这边还没来得及回答,厨房那边的师傅就喊:“一碗炒面,上菜了!” “我去端盘子!壮壮哥你等我一会儿,哎呀——!” 李欣欣被师傅喊得太着急了,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差点儿就摔倒了。 陈涞扶了她一把,“小心。” 李欣欣还是第一次跟陈涞这样近距离接触,闻着他身上的汗味儿,李欣欣春心萌动,一张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李欣欣赶紧和陈涞拉开了距离。 陈涞低头看了下李欣欣的腿,“我去帮你端吧,你解题吧。” 陈涞到了厨房,从灶台上端了那碗炒面送到了姜茴那桌上。 “你的英语书还在我那里。”姜茴笑着问陈涞:“想不想拿回来?” 陈涞点点头:“麻烦你一会儿给我送下来吧,谢谢了。” 姜茴坐着,陈涞站着,她一抬眼,正好就能看到他的手。 他的手背有些红,应该是因为晒了太久太阳导致的。 常年在村子里生活,他的皮肤也不是很白。 可是,这样的肤色更让他有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性感。 姜茴直勾勾地看着这双手,差点儿又控制不住。 “壮壮?”姜茴学着李欣欣喊了他的乳名。 陈涞身子瞬间绷紧,花了几个小时灭下来的火,在这一瞬间复燃。 从小到大,这个名字被人喊了无数次,可是,这两个字儿从她舌尖出来,就完全变了味道。 陈涞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己身体里不仅着火了,还有虫子在蹿。 又热又痒。 “想拿书,就亲自过来。”姜茴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欲念,“一会儿我在房间等你。” 005:模特 陈涞被姜茴赤裸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在此时,李欣欣又出声喊他:“壮壮哥!” “你的好妹妹喊你呢,快去吧。”姜茴笑得有些戏谑,“一会儿上楼到我房间拿书。” “壮壮哥,你没事儿吧?”陈涞刚坐到李欣欣身边,李欣欣便迫不及待地问他情况,“那个女人是不是刁难你了?” 陈涞摇摇头,“没,那道题你会了没有?” 李欣欣点头,“会了,谢谢你啊壮壮哥,下次我有不会的还问你。” 陈涞:“好。” 李欣欣盯着陈涞,一脸崇拜的样子:“壮壮哥,你们理科生真的很厉害,跟你一比,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 陈涞:“怎么会,你也很好。” 李欣欣虽然是文科生,但成绩也是不错的,老师说了,她最起码也能考个二本。 在村子里这样的办学条件下,能读二本也是很厉害的了。 “跟你比就不行啦。”李欣欣托着下巴问陈涞:“你应该要考南大吧,我听老师说那里的计算机系最厉害了。” 南大一直是陈涞的梦想,这几次模拟考下来,他都是七百多分,但高中还有一年,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考得上。 所以,陈涞也不把话说太满:“打算考,不知道挤不挤得进。” 李欣欣说:“当然可以了!你这么厉害,不比城里那些重点高中的人差!” ……… 少年和少女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了姜茴的耳朵里。 原来他想考南大? 还真是巧了。 姜茴捏着筷子弯起了嘴角,将面条送到了嘴里。 吃面的时候,她想着少年那双遒劲性感的手,普通的面条都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吃完面以后,姜茴抽了纸巾擦了擦嘴唇,准备到二楼房间去休息。 她上楼的时候要路过陈涞和李欣欣坐的那张桌子。 李欣欣正好去收钱了,姜茴看向了陈涞,指了指楼梯。 陈涞没来得及反应,姜茴已经上去了。 陈涞看了一眼忙着收钱的李欣欣,她没注意这边,于是,他直接起身跟着姜茴上楼了。 ** 陈涞跟上来的时候,姜茴刚刚走到门口。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姜茴回头看了一眼,冲他笑着:“来这么快,我以为你等会儿才会上来。” 她笑的同时,习惯性地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 陈涞看着她雪白的脖颈露了出来,上面隐隐还有水珠。 她头发还是湿的,又穿着睡衣…… 陈涞往后退了一步。 他伸出了手:“我的英语书,给我吧。” 姜茴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目光有些痴。 “先进来吧。” 好不容易把他骗上来,姜茴不可能这么轻易让他走。 陈涞没办法,只能跟着姜茴进到房间。 姜茴关了门,指了指床,“坐吧。” 陈涞有些局促,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压到了什么东西。 陈涞习惯性地将压住的东西抽了出来。 等他看清楚手里的女性内衣后,像捏到什么烫手山芋一样,赶紧扔到了一边。 十八岁的淳朴少年,并未和异性有过太亲密的接触。 看到这种贴身衣物,他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姜茴像是没看到陈涞做的事情一样,她走到陈涞身边坐下来,两个人的距离贴得很近。 陈涞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呛得他想打喷嚏。 陈涞揉了揉鼻头。 姜茴笑着问:“我身上很臭?” 陈涞:“不是,太香了,我鼻子不舒服。” 姜茴:“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涞:“送羊奶的。” 姜茴又低头去看他的手:“我知道,我意思是,这是你的兼职工作?” 陈涞摇头,“不是,我家里养羊。” 姜茴点点头,明白了。 后来她又不说话了,一直盯着他的手。 陈涞被她看得也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他的手这会儿有点儿脏了,他想不通姜茴在看什么。 但是陈涞觉得这样的气氛不太对,再加上之前姜茴跟他说了那种莫名其妙的话,他更加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呆很久。 陈涞说:“我的英语书给我吧,我该回去吃饭了,我家人在等我。”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女人又捏住了他的手。 柔软的手指抚上了他手掌有些粗糙的皮肤之上,牛奶一样丝滑的触感,让陈涞有种触电感觉。 “你……” “你想考南大?”姜茴认真地把玩着他的手掌,随口一问。 陈涞:“你怎么知道?” 姜茴:“刚刚那小姑娘说,我听见了。” 陈涞:“……” 姜茴将他的手翻过来,手指压上了他的掌心,指尖贴着他掌纹的方向轻轻地挠着。 陈涞觉得很痒,身体都哆嗦了一下。 姜茴察觉到了他的反应,“该不会有感觉了吧?” 陈涞用力,想将手抽回来。 然而,他没来得及用力,姜茴已经松开他了。 陈涞松了一口气。 然后,姜茴又问他:“想考南大什么专业?” 陈涞说:“信息安全工程。” 姜茴笑笑:“不错,南大的特色专业,世界排名前十五。” 陈涞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姜茴:“我是南大毕业的。” 陈涞:“……” “很惊讶吗?”姜茴明显从陈涞眼底看到了“不敢相信”四个字,“看来我在你心里是个不学无术的人?” “……我没那个意思。”陈涞有些窘迫地解释,“我听他们说你是画家,以为你是专门学画画的。” “我们做个交易吧。”姜茴看着少年澄澈的双眸,红唇微动:“你想知道什么关于南大的消息都可以来问我,不过你也要帮我的忙。” 面前的少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什么忙?” 看得出来,南大对他的吸引力很大。 姜茴再次将视线移向了他的手。 过了十几秒,姜茴才说:“我来宿徽县是为了找灵感的,你当我的模特吧,我画你。” 陈涞摸了摸鼻尖,“模特……要做什么?” 看着少年紧张局促的模样,姜茴笑得愈发动人。 在少年的注视下,她轻轻吐出两个字:“保密。” 陈涞:“……” “你在这边,网络也不发达,想查南大的信息很难吧,我在南大很多熟悉的教授和人脉,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打听到,正好我朋友是招生处的,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招生计划。”姜茴说着条件诱惑着他。 她再次用掌心贴上他的手背,“怎么样,要不要给我当模特?” 006:低哑 南大对陈涞来说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他是真实地对姜茴提出的条件心动了。 但是…… 陈涞想了一会儿,问姜茴:“要多久?” 做模特,总归得有个期限吧。 姜茴动了动纤细的手指,贴着他的掌心轻轻地划了一下。 很痒。 陈涞身体又是一阵紧绷,他本是想抽手的,可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根本抽不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大脑宕机反应不过来,还是因为她的手太软太嫩,他根本不想抽出。 “等我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吧。”姜茴挠着陈涞的掌心给出了答案。 陈涞又问:“你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姜茴说:“到你高考的时候,我肯定走了,放心吧,不会影响你考学,趁你空余的时间就好。” 姜茴这话说得还挺善解人意的,陈涞点了点头,“嗯,可以。” 少年的声音有些低哑,明明只有十八岁,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性感和成熟。 他浑身上下都散着荷尔蒙,姜茴觉得自己快要醉倒在他的气息之中了。 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就是突然遇到火苗的枯草,瞬间被引燃,火势迅速蔓延,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 姜茴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她用力抓住了陈涞的手,身体朝着他靠近了几分。 房间里很热,陈涞本身就一身汗,她这样突然靠近,陈涞更是不知所措。 她身上带着香味,是很浓的花香味。 陈涞还是闻不惯,只觉得呛鼻子。 “我该回家了。”陈涞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妈在等我回去吃饭。” 少年的声音让姜茴清醒了一些,她痛快松开了他,拿起英语书递给他。 陈涞接过来:“谢谢。” 姜茴问陈涞:“为什么想考南大?” 陈涞说:“喜欢。” 姜茴:“南城是南方城市,你适应得了?” 陈涞:“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姜茴听完陈涞的话,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就笑了出来。 一腔孤勇,果然是刚刚成年的孩子。 如此执着,又如此可爱。 “明天有安排吗?”姜茴直勾勾地看着陈涞。 这样的眼神,让陈涞有一种被人扒光了的感觉。 “上午要背单词做题,下午帮我妈放羊。”陈涞如实交代了自己明天的安排。 他放假之后的每一天基本上都是这么做的。 姜茴:“下午去哪里放羊?村头那片地吗?我看很多人在那边放牛放羊的。” 陈涞:“对,就是那里。” 姜茴:“明天下午五点我在那里等你。” 陈涞:“等我做什么?” 姜茴:“你忘记了?做我的模特。” 陈涞:“但我是去放羊的,没办法给你当模特。” 他说得很认真,清澈的眼神让人移不开视线。 姜茴看着他,又想动手了。 她的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样的眼神,让陈涞觉得自己是她的猎物。 “我先走了。”陈涞捏着英语书,匆匆离开。 ** 陈涞刚从楼上下来,就碰见了李欣欣。 “壮壮哥,你去楼上干什么了?”李欣欣走上来,一脸好奇,“诶,你什么时候带了英语书的?” 陈涞不知道该说什么理由搪塞,只好说:“我先回家了,我妈还在等我。” 李欣欣“哦”了一声,“那壮壮哥你路上小心!明天早上我到你家写作业啊。” 陈涞点头答应下来,然后走出了小旅馆,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007:我不是垃圾收容所 陈涞刚骑车回到院子里,就看见院子里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晚饭。 陈涞家里院子不小,夏天的时候,家里会把煤气灶搬到院子里头做饭,晚饭自然也是在院子里头吃的。 “哥,你可终于回来了。”陈雀从房间里走出来,捂着肚子,“你再不回来我要饿死啦。” “壮壮回来了啊,快吃饭吧。”张芳听到动静之后,也从房间里头出来了。 今天晚上的菜还挺简单的,村子里吃饭就这个传统,晚上是馒头和粥,还有咸菜。 今天张芳炒了个茄子,还煮了几个鸡蛋。 坐下来以后,张芳对陈涞和陈雀说:“你俩尝尝这鸡蛋,你李叔家里的母鸡今天刚下的。” 陈雀早就饿了,拿起鸡蛋在桌沿上敲了一下,然后开始剥皮。 “壮壮,你也多吃点儿。”张芳催了陈涞一句。 陈涞拿起了鸡蛋,开始剥壳。 陈涞正是青春期,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都没落着,饭量自然也不小。 这一顿饭,他吃了三个鸡蛋,两个大馒头,还喝完了一碗粥。 陈涞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倒是陈雀和张芳聊了起来。 陈雀说:“妈,我刚刚出去听大喜跟我说,咱们村里来了个特别漂亮的女画家。” 村子里人多口杂,平时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就聊这些家长里短,张芳也没在意:“是有一个,城里来的。” 陈雀咬了一口馒头,“听说可漂亮了。” 张芳:“好像是,我还没正面瞧过。” 陈雀:“哥,你呢,你见过没?” 陈涞:“没见过。” 陈雀:“那我明天得去看看了,她是住李欣欣家里吧,我想看看她有多漂亮。” 陈涞放下碗看向陈雀:“你作业写完了?” 陈雀:“……” 陈涞:“明天没写完卷子别出门。” 陈雀马上看向了张芳:“妈,你看,我哥又欺负我。” 张芳可不觉得陈涞这是欺负,她笑着说:“你哥也是为了你好,有这时间多学习一会儿,少操心别人的事情,学学你哥。” 陈雀瘪瘪嘴没说话,有一个学霸哥哥就是这么惨,他说什么都得听着。 “壮壮,你之前说的学习资料是什么来着,我明天去镇上给你带回来。”张芳说,“你爸打的钱到了,我明天去镇上银行取钱。” 陈涞的父亲陈塑常年在外打工,做的是货车司机的工作,每个月能赚七千多块钱,在这边算是比较高的工资了。 除开生活必要开销之外,剩下的钱,他都会打给家里。 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念书。 陈涞向来懂事,一分钱都不会多要。 听到张芳这么说,陈涞摇摇头道:“那个资料不买也行。” “怎么能不买,你把名字写下来给我,学习的钱不能省。”张芳的态度也很明确。 ** 小旅馆房间里连电视都没有,无线网也很慢。 手机的信号时有时无的,姜茴也懒得再玩手机了。 她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书开始翻看。 不得不说,来这种地方确实能让灵魂安静下来。 在南城的时候,她很难这样全身心投入地读书。 十一点钟,姜茴准备睡觉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摸起了手机,屏幕上是郁柳的名字。 姜茴看信号还不错,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接起了电话。 郁柳:“你现在到哪儿了?” 姜茴:“找了个村子准备住一阵。” 郁柳默了几秒,才说:“今儿蒋驰来找我了,他说你背着他找了小狼狗,真的假的?” 郁柳一这么说,姜茴又想起了陈涞,还有他的那双手。 姜茴一只手缠上了头发,轻笑:“蒋驰说什么你都信。” 郁柳:“哪儿能啊,我就是看他气成那样,有点儿好奇而已。” 姜茴没吭声。 郁柳咳了一声,问:“我说,你真打算跟蒋驰断了啊?他今儿缠着我说了很久,我看他还是挺喜欢你的,你说你俩也这么些年了,眼看着就要结婚了,其实没必要闹到这个地步——” 姜茴轻笑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开口:“他是挺喜欢我的,喜欢到跟我学生睡了。” 郁柳:“……” “郁柳,你要是为了给蒋驰求情,那就没必要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是垃圾收容所。”姜茴直接跟好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没什么事儿我先挂了。” “你生气了啊?我错了我错了。”郁柳赶紧跟姜茴认错,“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我这不是怕你分手了伤心吗,当初你为了蒋驰可是跟姜教授——哎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打算和好,我也不劝你了。” “你现在在哪里?准备呆多久?”郁柳问起了姜茴的安排。 姜茴说:“不清楚,腻了就会回去。” 郁柳:“乡下那种环境你受得了吗?大小姐,你可是多晒一会儿太阳都会过敏的人。” 姜茴跟郁柳聊了一会儿就躺下睡了,刚刚那个电话没有太影响到她的情绪。 ** 姜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房间里没空调,姜茴开了一整夜的电扇,但她在城市生活习惯了,电扇这点儿风根本没办法跟空调比。 于是,姜茴又去冲了个澡。 冲完澡,姜茴穿着睡裙下楼去吃午饭。 正是饭点儿,楼下饭店很多人,大部分都是男人。 一瞧见姜茴下来,所有人都朝着她看了过来。姜茴身上穿了吊带,头发是湿的。 她化了妆,嘴唇很红,皮肤又很白,再加上这魔鬼身材,一群盯着她看的人都要流口水了。 李欣欣正好在帮忙上菜,听到了几个男人的交谈。 “那身材,真够可以的。”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找了多少男人练出来的。” 李欣欣脸皮薄,听着这话就脸红了。她上完菜准备回去,正好被姜茴叫住了。 “我点菜。” 李欣欣停了下来,“你要什么?” “要炸酱面吧,再来一瓶酸梅汤。” 姜茴一边说话,一边撩着头发,白皙的脖颈以及脖子下面的皮肤全部露了出来。 李欣欣“哦”了一声,看着她做这样的动作,忍不住放低声音提醒了一句:“你下次下来的时候还是多穿点儿吧。” 姜茴被小姑娘的话逗笑了:“我现在穿的有什么问题?” 李欣欣:“你这穿了还不如不穿呢,你是没听到他们怎么说你的,你就不怕他们把你怎么样吗,女孩子要自爱一点儿。” ……得,小姑娘歪门邪道的言论还挺多。不过姜茴也能理解,落后的地方就是比较保守。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想逗逗李欣欣:“我看你昨天跟那个小男孩儿也挺主动的啊!” 李欣欣脸一红:“什么主动,我们只是从小就认识,关系比较好……” 姜茴挑眉:“你敢说你不喜欢他?” 008:开瓢了 姜茴比李欣欣多吃了十年的盐,李欣欣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在姜茴面前那是白纸一张。 她在想什么,姜茴一眼就看穿了。 喜欢一个人藏不住,李欣欣对陈涞的那点儿爱慕,都写在眼底了。 李欣欣被姜茴调戏得脸更红了,“我不跟你说了,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还来逗我。” “提醒我自爱?”姜茴看了一眼刚刚那群意淫她的男人,眼底满是不屑,“他们也只敢嘴巴上说一说,借他们几个胆子,敢动我吗,我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李欣欣觉得自己好心喂了驴肝肺,“那随便你吧,反正你这样穿就是不对,等你出事儿了别后悔。” 李欣欣说完,气鼓鼓地走了。 姜茴被逗笑了,这还真是个小姑娘,这脾气是说来就来。 当然,姜茴是不会跟小姑娘计较的。 姜茴一个人慢悠悠地吃着午饭,下面开了风扇。 她坐在风扇下面,头发被吹了起来,脖颈雪白的肌肤全部展露无疑。 姜茴正吃饭的时候,对面突然来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 定睛一看,是刚刚那桌上喝酒的一个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皮肤黝黑,又高又壮。 姜茴生得白嫩,这男人往她对面一坐,更是将她衬得白净又娇小。 对面的男人一看就是喝高了,兴奋了,坐下来之后便色眯眯地看着她,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胸口。 姜茴脸皮是厚,但不代表她可以接受这种猥琐的目光。 他们私下怎么讨论她无所谓,舞到她面前了,她是不会忍的。 “滚。”姜茴看了一眼对面的壮汉,艳丽的红唇微微掀动,毫无温度地吐出了一个字,干脆又利落。 壮汉被伤到面子了,村子里男人大男子主义得很,在人前尤其要面子。 生气了,自然就口不择言起来:“装什么装?你穿成这样子不就是为了给男人看的?谁知道你在大城市犯了什么事儿才跑来这边的,天天穿那么一点点到处乱晃!” 壮汉说完,直接绕过桌子,走到了姜茴身边,强行将她往怀里搂。 男人身上有烟味,酒味,还有汗味儿,混在一起简直令人作呕。 一瞬间,姜茴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甚至还想吐。 壮汉也是喝多了,才有胆子对姜茴动手动脚,他刚刚跟人打赌,一定要占到便宜。 所以,这边他刚刚搂上姜茴,就开始贴着她身上乱摸了。 姜茴一个用力想要推开他,但是面前的男人又高又壮,跟他拼力气,她哪里拼得过? 一旁围观的人开始吹口哨起哄,在他们看来,姜茴这就是欲拒还迎。 “孬种,你也只能欺负女人了。”姜茴听着周围的人起哄,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目光一点一点变冷。 壮汉听到她这么骂,瞬间怒了:“你说谁是孬种?” 姜茴:“你。” 壮汉:“你敢骂我?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他是真喝多了,喝多了本来就脑子不清醒,又被骂了孬种,他便想着用最直接的办法证明自己有多“男人”。 李欣欣看到那个壮汉脱裤子的时候,被吓坏了。 李欣欣本来不想管的,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这样调戏姜茴,姜茴看着就娇滴滴,哪里打得过又高又壮的陈刚? 李欣欣赶忙跑去后厨搬救兵。 姜茴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有这样的胆子——男人的手摸上来撕她的裙子时,姜茴彻底忍无可忍。 姜茴抄起手边的瓶子,直接朝着陈刚的脑袋招呼了过去。 哗啦—— 开瓢了。 009:全村的希望 陈刚停下了动作,什么醉意都没了,脑袋上剧烈的疼痛和飞溅出来血液瞬间就让他清醒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没想到姜茴会这么辣,竟然直接动手了。 李欣欣刚搬来救兵,就看到了陈刚被开瓢的画面。 小姑娘没见过世面,直接被吓哭了。 最后,李欣欣的爸,也就是李金忠,亲自出面处理了这件事情。 陈刚脑袋被开瓢,被送到村里卫生所了,李金忠来到了姜茴面前,跟她道歉。 李金忠说:“实在是对不住了姜姑娘,陈刚没什么文化,喝多了就喜欢乱来,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这会儿姜茴浑身是血点,脸上都是。 李金忠看了都觉得瘆得慌,这姜茴看着娇滴滴的,怎么动起手来这么狠呢。 姜茴听完李金忠的话也没表态,这个态度弄得李金忠心里没谱得很。 李金忠思忖片刻,后又道:“这事儿是在我家旅馆出的,我也有责任,这样吧,陈刚那边看病的钱我来出,希望不要影响到你,回头我把他拉过来跟你道个歉。这小子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喝高了酒品不行。” 李金忠不忘给陈刚说话。 “你没事儿吧?”李欣欣走到姜茴身边,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胳膊,“那什么,我送你上去吧……” 李欣欣觉得姜茴还挺可怜的,刚刚被人轻薄了,她心里肯定很难受。 姜茴没拒绝李欣欣,两人一起上了楼。 李欣欣一进来姜茴的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儿。 这味道很特别,闻一下就记住了,侵略性很强,跟姜茴这个人还挺像的。 李欣欣四处看了看,瞧见了姜茴的画架和画板,上面有一张草图。 李欣欣不懂画画,也看不懂,遂收回视线。 “你去洗一洗,换个衣服吧。”李欣欣提醒姜茴。 姜茴没听她的,坐在了沙发上,一言不发。 李欣欣以为她是心情不好,于是哎了一声,安慰她:“好啦,你也别太难过,陈刚哥哥那个人喝多了就是那样,下次你别穿那么少下去了……” “我就先不跟你聊了,下午我去我朋友家里写作业呢。”李欣欣看了眼房间里的表,她该去陈涞家里了。 这回,姜茴终于吭声了:“去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家里?” 李欣欣脸又红了:“你可别乱说。” 姜茴已经知道了答案,“看来他对你也有点儿意思,要不要表个白,直接在一起?” “你说什么呢……我们还小呢!”李欣欣更加害羞了,“就算要在一起,也得等高考完吧,壮壮哥学习可好了,你不知道吧,他是我们全村的希望。” 姜茴:“……” 全村的希望? 她都几百年没听过这种形容词了。 说起陈涞,李欣欣那是滔滔不绝:“壮壮哥是上学晚了一年,但他学习成绩可好了,拿到你们大城市也是名列前茅的那种,我们村长和县长都指着他考名校呢,考中了的话,学费都是村委会负责的。” “壮壮哥这次模拟考考了七百三十九分,他的理综和数学都是满分。”李欣欣骄傲得不行,仿佛在说自己的男朋友一样。 李欣欣这么说着,姜茴突然就想起了昨天瞧见的场景。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坐在一起分析功课的画面,确实干净澄澈。 这么一对比,她更觉得自己脏了。 姜茴有点儿烦躁,摸了一根烟点燃,当着李欣欣的面儿抽了起来。 村子里抽烟的女人太少了,李欣欣被姜茴吓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不是要去找你的暗恋对象?赶紧去。”姜茴对李欣欣下了逐客令。 010:看着娇滴滴 李欣欣接触的人少,村子里民风淳朴又保守,姜茴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挑战她的接受下限。 李欣欣被姜茴吐出来的烟雾呛得咳嗽了一声,忍不住嘟囔道:“你说你,长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怎么还抽烟了……女孩子少抽烟啊,对身体不好的。” “男孩子就能抽烟了?”姜茴听着李欣欣的说法,笑着调侃她:“你这年纪轻轻的,男尊女卑的观念倒跟上一代人一样。” “什么男尊女卑呀,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呢,抽烟本来就对身体不好。”李欣欣瘪瘪嘴,“算啦,我不跟你说了,我去写作业。” 姜茴嗤了一声,“你不如直接说找你的暗恋对象。” 被姜茴一说,李欣欣又脸红了。 小姑娘红着脸离开了姜茴的房间。 ……… 姜茴坐在狭窄的沙发上抽着烟,纤细的手指夹着烟蒂,红唇微张,吞云吐雾。 她脑袋里还在回放着刚刚李欣欣说过的那些话。 全村的希望?这是什么上个世纪的形容词。 想到李欣欣提起陈涞时那个羞赧的表情,姜茴再次笑了起来,她勾起嘴唇来,眼底闪过了几分讽刺。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真是碍眼。 姜茴用力地吸了几口烟,走到窗户边儿上站着。 旅馆外面围了不少村民,估计是听说了陈刚被开瓢的事儿过来围观的。 村子里的人就是这样,谁家出了事儿,马上就能引来一堆人的围观。 这时姜茴正好抽完了一支烟,她将烟头碾灭,扔到了烟灰缸里。 低头一看,身上还都是血点儿。 姜茴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 陈涞中吃完饭以后就去地里浇水了。 麦子成熟的季节到了,家家户户都很忙。 陈涞虽然学习压力大,但每天都会帮着家里分担一些农活。 浇水回来的路上,陈涞碰见了他大伯陈自强。 陈自强腿脚不方便,这会儿拄着拐杖,急急忙忙地走着。 陈涞看见之后,便走了上去,“大伯,你去哪里?” 陈自强看到陈涞之后,摆摆手,着急地说:“你哥出事儿了,现在在卫生所缝针呢!” 陈涞一听,表情立即严肃了起来:“刚子哥怎么了?” 陈自强骂道:“这个脑袋长在下半身的,咱们村里不是来一个城里的女人吗,他喝多了上去调戏,结果被人用酒瓶砸了脑袋,没出息的,丢死人了!” 陈涞:“……” 城里的女人,那不就是姜茴? 陈刚是陈涞的堂哥,比陈涞大了四岁,不过已经没有在读书了。 陈刚高中都没读完就辍学了,现在在村里的施工队做事儿。 陈刚这个人不太正经,平时没事儿就喜欢调戏村里的小姑娘。 姜茴长得又招人,陈涞之前没少听过村里的男人在背后意淫她。 “大伯,我跟你走吧。”陈涞决定跟陈自强一起去卫生所。 卫生所也不太远了,陈涞扶着陈自强走了五六分钟,就到卫生所了。 他俩过来的时候,陈刚正在缝针,李金忠也在。 瞧见陈自强之后,李金忠忙走上来,说:“老陈啊,你别担心,老六给检查过了,缝针就行了,脑子没事儿。” 陈自强问:“那个城里的女人受伤了没?她怎么说的?是不是要报警?” 李金忠:“没有没有,你放心,陈刚也就是嘴上说了几句,还没来得及怎么样。” 李金忠说着说着,又想起了姜茴下手打人的那个场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城里的女人真够野的,看着娇滴滴的,下手是一点儿不轻,给人开瓢眼睛都不眨一下。” 陈涞:“……” 李金忠这边话音刚落,陈刚缝好针出来了。 陈刚脑袋上缠了厚厚的纱布,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好笑。 “妈的,那个骚蹄子,打扮成那样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还在我面前装,也不知道在城里被多少人艹过了。”陈刚出来的时候还在骂姜茴。 他没素质,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陈涞听到陈刚这么说姜茴,抬眼盯住了陈刚。 “诶,壮壮,你怎么也过来了?”陈刚走上来拍了一下陈涞的脑袋,“你咋没在家学习?” “路上碰见大伯了,扶他过来。”陈涞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陈刚的动作。 “你个死小子,一天不给我惹事儿就不痛快!”陈自强看陈刚嬉皮笑脸的样子,更生气了,抄起拐杖来就朝他身上抽了一下。 陈刚这些年早就被打习惯了,被陈自强抽了,他也没怎么样,该嬉皮笑脸还是嬉皮笑脸。 陈自强这下更生气了,直接警告他:“我告诉你,你以后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儿,你个脑子长在棍子上的色胚子,再有一次我打死你!” 陈自强这边正骂着人,突然有人闯进来卫生所,急急忙忙道:“陈刚!完犊子了!有警/察来抓你了!” 011:跟有钱人有一腿 陈刚原本嬉皮笑脸的,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 他提高了声音:“什么?怎么会有警/察?” 那人说:“警/察说你耍流氓,有人报警了!你赶紧躲一躲吧!” 这人一说,大家伙儿就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姜茴报警了。 陈自强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气得又给了陈刚一棍子,“你个小杂种,看看你惹的好事儿!” 陈刚这下也慌了,赶紧说:“爸,你救救我啊,你就我这一个儿子,我要是进去了,谁给你养老!” “你他妈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陈自强气得不行,巴不得打死他解恨。 旁边李金忠看到他们父子两个人这样,忙过来劝架打圆场。 李金忠走到了陈自强面前,“老陈你先别急!那女人就住在我家旅馆,我去跟她说说,回头你带刚子去道个歉。” 陈自强听完李金忠的话以后觉得看到了一些希望:“好好好,那你去跟她说说,实在不行我们赔钱也行。” 李金忠点点头,没好意思打击陈志强。 姜茴看着可不像缺钱的。 ……… 警/察一来,村里马上就热闹了。 陈刚调戏姜茴被开瓢又招来巡捕的事儿,从村头传到了村尾。 警/察不一会儿就来卫生所把陈刚带走了,陈自强担心得不行,一路跟着。 这过程里,陈涞一直都在。 ** 姜茴洗完澡出来之后,准备出去找警/察配合调查。 刚一走出旅馆,就碰上了急匆匆赶回来的李金忠。 李金忠就是回来找姜茴的,看到她以后,马上凑上来说好话。 “姑娘,你看这事儿能不能再给我个面子?陈刚那小子真没什么坏心眼儿,他没素质,你别跟他计较。” “这话你去跟警/察说。”姜茴冷冷地睨了李金忠一眼,完全没打算给他这个面子。 她越过李金忠,朝着卫生所那边走了过去。 卫生所这边,警/察已经把陈刚控制住了,周围围了一群人。 姜茴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姜茴这次还是穿着吊带裙出来的,只不过换了一条黑色的。 裙子领口很大,她头发刚刚洗过,还没干得很彻底。 姜茴皮肤白得发光,浑身都是香水味儿。 她嘴上涂着鲜红的口红,走在一群朴素的村民中间,格外地扎眼。 姜茴一过来,陈涞就闻到了她的身上的那股玫瑰香。 陈涞对这个味道过敏,闻到之后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姜茴听到这个声音,马上朝陈涞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眼过去,正好跟陈涞四目相对。 陈涞今天穿的仍然是白色的t恤,他衣服上有不少泥点子,手臂上看着也不是跟干净。 看起来像是刚刚干完活的。 不过……他也是来这里凑热闹的? 姜茴以为他不是这种爱凑热闹的人。 “你是报警的人,姜茴?”警/察走上来核实姜茴的身份。 姜茴收回视线看向警/察,“嗯,是我报的。” 警/察:“是陈刚骚扰你是吧?” 姜茴:“嗯。” 警/察:“那他头上的伤?” 姜茴:“我打的,正当防卫,有问题?” 警/察:“……” 姜茴的态度很嚣张,目中无人,周围的人看到她这样子之后,开始窃窃私语。 当然了,说的话并不怎么好听。 “她穿成这样,还怪人骚扰她。” “就是就是,自己也不是啥正经人吧,玲子之前说看到她抽烟呢!” “要是个有钱的找她,看她还怎么报警,就是欺负我们村里人。” 陈涞在旁边听着这些人的讨论,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些话,他并不赞同。 陈自强看到姜茴之后,也接受不了她这个穿衣打扮。 但是陈自强还是忍着不耐烦上去跟姜茴说好话了。 “姑娘,这个事情是陈刚不对,我是他爸,我代他跟你道个歉,你一个有文化的城里人,就别跟我们计较了,我就他这一个儿子……” “没得商量。”姜茴利落地打断了陈自强的话,她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是来配合警/察调查的,不是来跟你废话的。” ** 陈刚被巡捕带走了,陈自强急得抓耳挠腮的。 李金忠跟姜茴说了好几次,姜茴那边都不肯松口。 出事儿的这两天,姜茴天天都待在旅馆里,就连吃饭时间,都不曾下过楼。 转眼,两天过去了。 这两天,因为陈刚的事儿,陈涞家里也不得安生。 陈涞的父亲在外打工,平时陈自强对他们母子三个人很是照顾,陈刚虽然犯浑,但是他们家需要帮忙的时候,陈刚也没缺席过。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芳叹着气说:“陈刚被带走两三天了,也不知道上面会怎么处理,哎……” 陈雀扒拉着面条儿,问:“刚子哥会不会坐牢啊?” 张芳:“不知道啊,要是人家不放过他,咱也没办法,这事儿就是刚子糊涂啊,要不说喝酒耽误事儿呢。” 陈雀切了一声,“我觉得那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她要是真的这么纯洁,干嘛还穿成那样到处走,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害臊。” 陈雀字里行间都是对姜茴的不屑。 这倒是也不怪陈雀,从小在这样闭塞落后的环境里长大,她接受的教育观念就是如此。 人总是会把自己没见过的,归到不正常的行列内。 “好了,家家你少说两句。”陈涞听到陈雀这么说姜茴,没来由地不舒服。 陈涞平时很少这样训陈雀,陈雀听完之后有些委屈:“哥,你干嘛骂我,我又没说错。” 陈涞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他解释道:“我是觉得背后说人是非不好,没跟别人相处过,还是不要随便评价了。” “这还用相处啊,看她的打扮就知道她不是什么正经人……我听说她是在城里跟有钱人有一腿,被人家老婆发现了,才跑来这里躲着的。”陈雀把自己道听途说的八卦说给了陈涞。 012:弄脏 “好了。”陈涞打断了陈雀的话,对她说:“回去写作业吧,我出去送羊奶了。” 陈雀也知道陈涞是不喜欢讨论这些事情的性子,她瘪瘪嘴,“那好吧,你路上小心啊,妈说今晚摊煎饼吃,你早点儿回来。” 陈涞:“嗯,知道了,记得把数学题写完。” 陈雀数学不太好,陈涞基本上每天都会给她检查作业。 跟陈雀说完话,陈涞将送羊奶的箱子绑在了自行车后座,准备出去送奶了。 陈自强看到陈涞这么懂事儿,羡慕得紧,忍不住跟张芳感叹:“还是壮壮懂事儿,陈刚要是有壮壮的一半儿,我也不用这么着急了。你说说这个没出息的,整天只会给我找事儿……” “大哥你别急,咱再想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张芳暂时想不出来什么办法,只能先安慰陈自强。 “我先去送奶了。”陈涞打了个招呼,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 村子里不大,从村头骑车到村尾,挨家挨户送了羊奶,也就二十来分钟的时间。 陈涞特意将李欣欣家旅馆的奶留到了最后一个送。 陈涞记得,上次他这个时间过来的时候,姜茴就在楼下吃饭。 他以为今天过来也能碰见姜茴,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跟她说一下陈刚的事儿。 没想到的是,来到旅馆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姜茴的身影。 旅馆出了事儿,李金忠这两天也忙得很,李欣欣一直帮忙守着旅馆。 陈涞过来的时候,李欣欣正在背单词。 她一脸枯燥无味的表情,在看到陈涞的时候,目光瞬间清亮了起来。 李欣欣合上英语书走到了陈涞面前,“壮壮哥,你来啦!” 陈涞四处看了看,把羊奶递给了李欣欣,“我来送奶。” 李欣欣把羊奶接过来放到了一边儿,哎了一声,说:“我爸这两天忙死了,就因为那件事儿。” 陈涞往楼上看了一眼,顺口问李欣欣:“她呢?” “你说谁?”李欣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看到陈涞往楼上看,李欣欣才问:“你是说那个城里来的女画家啊?” 陈涞点点头:“嗯。” 李欣欣:“不知道啊,她出事儿之后我就没见她下来过,跟她也不熟,我没上去找她……” “壮壮哥,你问她做什么呀?”李欣欣有点儿好奇,陈涞看起来不像是对这种八卦感兴趣的人。 陈涞摇摇头,“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既然姜茴不在,陈涞也不打算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她不下楼,他总不能上去找她。 “我送你吧。”李欣欣和陈涞一块儿走出了旅馆。 从旅馆出来之后,李欣欣看到陈涞额头上有汗珠。 她脑袋一热,踮起脚、抬起手来,动手替他擦去了额头的汗。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李欣欣的脸泛起了红晕。 陈涞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李欣欣会突然这么做,他僵了一下。 陈涞知道李欣欣没别的意思,便说:“谢谢你。” “没、没关系。”陈涞一道谢,李欣欣更不好意思了。 她还以为陈涞会生气呢,没想到他不但没生气,还说了谢谢。 这是不是代表,他对她也是有点儿意思的? 想到这里,李欣欣的脸更红了。 ** 与此同时,楼上房间内。 姜茴在画架前坐了一下午,撕了好几张画之后,心情有些烦躁。 她点了一根烟,打开了窗户抽烟,顺便朝外看着。 没想到,这一看,就瞧见了李欣欣踮脚给陈涞擦汗的那一幕。 村里的楼不高,姜茴清楚地看到了李欣欣羞红了脸的场景。 少女轻抿着嘴唇,春心萌动。 而站在她身旁的少年,被她示好之后,似乎惊讶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不开心。 姜茴看到了他的嘴型,好像是在说……谢谢? 看来,少男少女似乎是两厢情愿。 姜茴眯起了眼睛,看着楼下吞云吐雾。 她回忆了一下之前她对陈涞示好时,陈涞拒绝的反应。 果然,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吗。 姜茴轻笑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的征服欲都要被激起来了。 这样干净纯粹的人,真是忍不住地想要把他弄脏。 思索间,姜茴手边的烟已经燃尽了。 她低头朝楼下看了一眼,直接将烟头朝着陈涞站着的方向丢了下去。 013:倨傲不羁 “壮壮哥,小心!”陈涞这边刚转身,楼上就有燃烧着的烟头落在了他身上。 李欣欣出声的提醒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烟头掉在了陈涞的手臂上,在他健硕的小臂上烫出了一个水泡。 李欣欣心疼得要死,她冲上去抓住了陈涞的手臂,看着那个水泡,清秀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壮壮哥,疼不疼?我带你去卫生所上药吧!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素质!” 李欣欣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了楼上。 陈涞也好奇,抬头朝着楼上看了过去。 这一抬头,正好就瞧见了姜茴。 姜茴脸上挂着明艳动人的笑。 她嘴角勾起,下巴微微扬起来,像是个倨傲不羁的女王。 她站在窗台前,只露了一半的身子,但陈涞看得到,她今天仍然穿了红色的吊带裙。 她的头发有些乱,一阵风过,她修长的脖颈露了出来。 像天鹅。 “烟头是你扔的?”李欣欣扯着嗓子问姜茴。 姜茴轻笑了一声,大方地承认了:“怎么,你心疼了?” 被姜茴说中了心思,李欣欣有些不好意思,她气鼓鼓地问姜茴:“你怎么能随便乱扔烟头,你好歹是大城市的人,怎么这么没素质?” “老师没教过你们吗,入乡随俗。”姜茴轻笑,“我这是在适应你们的节奏。” “你——” 姜茴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讽刺他们村子里的人没素质,李欣欣自然是看不下去的。 然而,她想反驳姜茴的时候,姜茴已经关上窗户回去了。 陈涞全程都没有说话,他盯着楼上的方向看着,目光有些复杂。 李欣欣见姜茴回去,小声嘟囔道:“太没素质了……” “小伤,不要紧。”陈涞对李欣欣说,“我先回去了。” 李欣欣:“怎么能是小伤呢,你还是去卫生所看看吧。” 陈涞摇摇头,骑车走了。 李欣欣看着陈涞的身影走远,又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 她气得跺脚。 姜茴肯定是故意的! ** 李欣欣愤愤不平地回到了旅馆,刚进来,正好碰见了姜茴下楼。 经过了刚才的事儿,李欣欣对姜茴自然没有什么好态度。 看到姜茴之后,李欣欣没好气地质问:“你刚刚是故意的吧?欺负你的人是刚子哥,又不是壮壮哥,壮壮哥品学兼优,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你要想报复就去找刚子啊,干嘛拿壮壮哥撒气。” 姜茴听完李欣欣的质问之后,被逗笑了。 果然是年龄小,小姑娘的逻辑就是如此简单。 “瞧你心疼的。”姜茴笑着问李欣欣,“这么喜欢他,干脆直接表白跟他在一起得了。” 李欣欣一提到陈涞就脸红。 实际上她今天原本已经有些脸红了,姜茴现在再这么一调侃,李欣欣耳根子和脖子都红了。 “你别胡说八道的,我们还是学生呢!” 姜茴:“学生怎么了,满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真想谈恋爱谁拦得住啊,除非他不想跟你在一起。” 李欣欣:“你这都是什么理论,我们村里的人跟你们不一样,我们都是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李欣欣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她觉得自己就不该浪费口舌跟姜茴说这些话。 “算了,你以后不要欺负壮壮哥了,他又没惹你。”李欣欣临了都不忘记维护陈涞。 “鸡蛋炒面,酸梅汤。”姜茴并未跟李欣欣继续这个话题,她肚子饿了,现在只想先吃饭。 李欣欣“哦”了一声,去后厨报了菜名。 不一会儿,师傅就把炒面做好了。 李欣欣端着面给姜茴送了上去,姜茴拿起筷子吃得很香。 李欣欣看了一会儿,然后问姜茴:“你这两天没吃饭吧?” 姜茴没回复。 李欣欣说:“我知道你因为那件事儿挺生气的,但你也要想一下自己的原因啊,我们这里真的很保守,你要是不想再出事儿,还是别穿你这种衣服了。” 说到这里,李欣欣又看了一下姜茴身上的裙子。 “怎么,不好看?”姜茴无所谓地笑了起来。 李欣欣:“不是不好看,关键是我们村里没人这么穿啊。” “因为你们这里没有人这么穿,所以我这样穿了,被性骚扰了,就是我的问题?”姜茴已经猜到了李欣欣要说什么。 李欣欣被姜茴弄得噎了一下:“……” “小屁孩儿。”姜茴感叹了一句,继续低头吃面。 李欣欣自讨没趣了,回到收钱的地方坐了下来。 014:揉 宿徽县纬度高,盛夏时天黑得很晚。 八点钟,太阳堪堪落山。 天黑之后,姜茴挎着包,点了一根烟,一边抽烟,一边走出了旅馆。 姜茴走到了村子的尽头,那天初遇陈涞的那个山坡。 她站在山坡前,手里夹着烟,眯起眼睛看着对面。 对面空无一人,她却在脑海中勾勒出了少年坐在山坡前背单词的场景。 她想象着他遒劲有力的手翻过纸张的画面,身体抖了一下,夹着烟的两根手指头有些发软。 姜茴用力吸了一口烟,仰起头来朝着天空吐着烟圈儿。 ……… 陈涞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陈涞刚刚回到家里吃了晚饭,给陈雀检查完数学作业之后,就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鬼使神差地就来到了这里。 没想到,姜茴竟然也在。陈涞正好想找姜茴说说他堂哥陈刚的事儿。 这会儿天色暗下来了,姜茴的皮肤在夜色的反衬下显得格外地白,像是在发光一样。 她仰起头来看着对面,陈涞看到了她纤细的腰,再往下,是挺翘的臀。 看到这里,陈涞马上挪开了视线。 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着。 陈涞迈步往前走去,这脚步声正好惊动了姜茴。 姜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回头看了过去。 一转头,便看到了陈涞。 陈涞看到姜茴手里夹着烟,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儿。 但陈涞不够了解她,毕竟只是见过几次的人,他并不能猜到她此时在想什么。 看到陈涞之后,姜茴将烟头丢在了地上,朝着他逼近。 她走到他面前时也没有停下来,整个人撞到了他的怀里。 陈涞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和烟味,被呛到了。 这样的亲密,让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想要将她推远—— 然而,这一下,他的掌心却直接碰上了什么东西。 陈涞迅速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他马上要抽手回来,却被姜茴按住了。 女人绵软的掌心贴上了他略显粗糙的手背,陈涞觉得自己浑身有一种触电一样的感觉。 “喜欢吗?”姜茴踮起脚来,凑到了少年的耳边,声音里带着十足的诱惑。 虽然才刚刚成年,但他的身高已经过了一米八五,姜茴穿了高跟鞋,仍然要踮起脚才够得到他。 她凑到他耳边说话时,呼出来的热气喷在了他的耳畔,带着女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空气中荷尔蒙流窜着,原本就燥热的夜晚,在她的撩拨之下,温度似乎又节节攀升了。 陈涞的手掌被她压着,他头皮发麻,身体内像是燃起了不知名的火焰。 一阵风吹过,让陈涞瞬间清醒了过来。 接着,他一个用力,直接推开了面前的女人。 陈涞平时又是搬东西又是干农活的,力气特别大,他刚才一个慌乱没收敛住力气,加之姜茴那边毫无心理准备,这一推,直接让她崴了脚。 姜茴有些狼狈地倒在了地上,脚腕处钻心的疼痛袭来,让她的表情都带了几分扭曲。 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看到姜茴倒下,陈涞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他走上前,蹲在了姜茴面前,声线有些僵硬:“你……没事儿吧?” 说完,陈涞低头看向了姜茴的脚腕。 她的脚腕已经肿了,膝盖处也擦破了皮,隐隐渗出了血迹。 陈涞有些懊恼,他刚刚竟然用了这么大的力气。 “我说有事儿,你打算负责吗?”姜茴轻笑了一声,似乎并没有把这次的受伤放在心上。 陈涞却认真地说:“我带你去卫生所看看吧,看病的钱我来出。” “不必了,你给我揉一揉吧。”姜茴直勾勾地盯着陈涞的手,她眼底有欲念翻滚着,丝毫不加掩饰。 015:妖精 男人对于情欲的敏感程度大都来自天生,陈涞虽然刚刚成年,但他清楚地明白姜茴的眼神代表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太危险了,直觉告诉他,应该与她保持距离。 “你等一会儿,我去骑我妈的电动车,送你去卫生所。”陈涞起身准备离开。 姜茴坐在地上,直接抬起手抓住了他的裤子。 非常用力。 陈涞浑身僵住。 姜茴感觉到陈涞的身体已经僵住了,她随意地朝着自己的手看了过去,轻笑了一声。 她意有所指:“呵,这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所以故意躲着我?” 姜茴又不是小姑娘,陈涞现在的这些反应,她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是刚刚成年,血气方刚的年龄,稍微碰一碰,就这么激动。 他越是单纯,姜茴内心那股子破坏欲就越是浓厚。 她迫切、迫切地想要把他弄脏。 “我很漂亮吧?”姜茴突然又用力拽了他一把。 陈涞被迫往前踉跄了一步,姜茴直接将脸撞在了他的腹部。 “……放开。”陈涞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头,小臂上的血管也跟着暴了起来。 姜茴一侧脸就看到了他紧握着的拳头。 “口是心非。”姜茴轻笑了一声,手又往下挪了几分。 “你想干什么。”陈涞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他一把抓住了姜茴的手,因为隐忍,眼底已经有了红血丝,像红色的蜘蛛网。 他低头看着跪坐在面前的女人,她头发有些乱,胸口大片肌肤露在外面,像是个勾人犯罪的妖精。 陈涞又想到了之前在庄稼地里,那几个男人对她的形容—— 虽然粗鄙,但是句句到位。 她确实就是那样的。 “我喜欢你。”姜茴看着面前的少年,红唇轻轻地动着,对他发出了罪恶的邀请:“想不想跟我睡?我不需要你负责。” 陈涞:“……” 如此赤裸大胆的邀请,他之前从未听说过。 陈涞是比同龄人成熟,可是他再怎么成熟,都只是一个刚成年的男孩子。 常年生活在村子里,周围的人都很简单,他并未接触过外面复杂的世界。 姜茴的邀请,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 “你还是先去卫生所看医生吧。” 陈涞花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的脚肿得很厉害,不及时处理会影响你走路。”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姜茴很执着。 陈涞:“你的脚应该上药。” 姜茴:“我问你要不要跟我睡?” 陈涞:“走吧,我扶你。” ** 姜茴死活都不肯走,陈涞没办法将她拖走,最后只能去卫生所买药了。 陈涞用最快的速度跑去了卫生所,把姜茴的情况跟医生说了一遍。 刘大夫开给了陈涞跌打损伤膏,顺便问了一句:“你们家谁受伤了?” 陈涞笑了笑,没有回答,拿着药走了。 “这孩子,话真少……”刘大夫看着陈涞的背影感叹了一句。 ……… 陈涞前后去了不到十分钟。 带着药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是汗。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因为他内心燥热。 陈涞回来的时候,姜茴还在。 她的脚很疼,确实走不了很远。 陈涞回来之后并没有跟姜茴说话,他蹲在了姜茴面前,打开跌打损伤膏,开始给她受伤的那只脚腕涂药。 少年粗粝的掌心贴上来的那一瞬间,姜茴的身体像是触电了一般,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动作,身体越来越软—— 陈涞做事儿很细心,尤其是这种上药的动作,他做得非常熟练。 上完药之后,姜茴睁开眼睛,软绵绵地问他:“你经常替别人涂药?” “我妈肩周炎,腿脚还受过伤,天阴下雨会疼。”陈涞简单解释了一句。 姜茴一笑:“你还挺孝顺的。” 陈涞没回复,他将药膏递给了姜茴,让她带回去上药:“一天三到五次。” 姜茴没动手接,陈涞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姜茴盯着少年的手,目光逐渐火热了起来。 016:坐我身边 过了两三分钟,姜茴抬起手从陈涞手中拿过了药膏。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接过药膏的时候,手指缠过了他的,似乎还故意挠了一下。 陈涞迅速往后退了一下。 这个女人很危险,他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猎人看到猎物一样。 “我——” 陈涞这边刚想说话,就被姜茴打断了,她问他:“陈刚是你亲戚?” 陈涞一怔,没想到姜茴竟会主动与他谈及这个话题。 本来,他找姜茴,也是为了这个事情。 “他是我堂哥,人不坏。”陈涞说,“我爸在城里打工,平时我们家有事儿,他和我大伯都会来帮忙。” “哦——他人不坏?原来你觉得随便对女性肢体言语双重骚扰的人不坏啊。” 说起来这个事儿,姜茴的语气里明显带了讽刺。 陈涞被姜茴住了,半天没能发出来一点儿声音。 这个解释,确实苍白了一些。 陈涞正思索着该怎么接姜茴的话,面前的女人突然抬了抬下巴,“坐我身边。” 陈涞像是受了蛊惑一般,没有任何反抗,竟然就这样顺从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他一坐下来,姜茴便清晰地感受到了年轻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无孔不入地包裹着她。 姜茴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捏住了他的胳膊。 “嘶。”姜茴这一下碰到了陈涞下午被她丢下来的烟头烫到的那个地方。 他被弄疼了,表情里带了几分隐忍。 “疼?”姜茴低头,借着月光看到了他胳膊上的伤。 陈涞摇摇头,没说什么。 “你喜欢李欣欣?” 姜茴又想到了李欣欣替他擦汗的画面。 当时他们两个人也靠得挺近的,倒是没见他躲开。 陈涞:“为什么问这个?” 他看起来很不想回答的样子。 这番抵触的模样,姜茴权当他是不好意思:“喜欢就喜欢,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陈涞:“我们只是朋友。” 姜茴:“哦,是吗。” 陈涞:“我们都在念书,关系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 姜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她盯着他的嘴唇和下颌线,那硬朗的线条和他严肃认真又紧绷的表情,让她忍不住地想要抬起手来去摸他。 姜茴向来不会委屈自己,何况对面还是一个刚成年的男人。 她抬起手,食指贴着他的下颌线轻轻地划动着。 力道不算大,陈涞只觉得自己很痒。 那种痒,透过皮肤的表面,一路蔓延到了心口。 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稍微不小心,就会烧毁一切。 陈涞一下拍开了她的手,往后挪了一下身子。 姜茴细皮嫩肉的,陈涞那一下没控制好力道,直接把她的手背打红了。 有点儿疼,不过姜茴并未在意。 “我不算你朋友?”姜茴问。 陈涞:“……” 他发觉自己跟不上她的思路,甚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李欣欣是你朋友,我看她给你擦汗的时候你挺开心的。我以为你很喜欢跟朋友亲密接触。”后面四个字,姜茴刻意咬得很重。 姜茴这一说,陈涞便想起了下午时李欣欣给他擦汗这件事儿。 姜茴的烟头,好像就是那个时候丢下来的。 陈涞不太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揪着这个事儿不放。 亲密接触?李欣欣随手给他擦汗而已,他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合适。 “我跟她认识十八年了。”陈涞说,“你不算我的朋友,我们刚认识而已,她跟你不一样。” 呵,听起来是郎情妾意了。 “陈刚现在被带走了,只有我松口了,警/察那边才会放过他。”姜茴抓住了陈涞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怎么样,想不想我放过他?” 陈涞本来是要抽手回来的,听到姜茴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停了动作。 陈涞:“你愿意协商?” 017:还装正经 姜茴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来跟我协商的话,也不是不行。” 陈涞立马将陈自强的意思传达给姜茴:“他们会亲自登门道歉赔偿。” 姜茴:“我无所谓,而且你看我缺钱吗?” 陈涞:“那就让他们上门道歉。” 姜茴:“还不够。” 这架势,像是在刁难他了。 陈涞顿了顿,耐心道:“那你还有什么条件,我回去问问我大伯,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到。” “不需要你们,你一个人就能做到。”姜茴将食指停在他掌心,轻轻地挠了一下,“抱我。” 陈涞:“……” 姜茴轻笑:“怎么,很难做到吗?” 陈涞:“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姜茴:“嗯?我以为我表达得很明显了。还是说……” 姜茴往他面前凑了凑,直接将膝盖跪到了他的腿上。 她抬起一边的胳膊缠住了他的脖子,身下的少年身体已然僵硬得不像话。 隔着一层布料,她碰到了他坚实壮硕的后背。 “你看不出来我对你有兴趣?”姜茴将嘴唇贴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只要你——嘶,别那么用力,疼。” 姜茴还未说完后半句话,身下的少年突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腰。 是真的很用力,姜茴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他折断了。 失控的力道,粗重的呼吸…… 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加燥热了。 姜茴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她得意地笑了起来,手开始不规矩地胡作非为起来。 “放手!”沙哑又愤怒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我不放呢?”姜茴轻轻捏了一下,“呵,还装正经。” “只要你陪我睡,我可以考虑放过陈刚。”她的手依然在他身上作乱,说话的声音带着二十八岁的女人独有的性感和柔媚,“不需要负责,你难道不想试一试?你们村子里没有我这样漂亮的女人吧?” 夜色已深,地里晚上根本就没人,陈涞耳边只听得到蛐蛐的声音,还有风声,再然后就是面前这个女人带着蛊惑的嗓音。 黑暗会吞并人的理智,诱惑当前,纵使是陈涞这种比同龄人自制力强大的人,也没办法无动于衷。 十八年,他应该是第一次对一个异性有如此污秽的想法。 “汪汪汪!”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狗吠。 应该是附近哪户人家的狗跑出来了,村里养狗的人不少,狗子调皮,晚上经常趁着主人不注意跑出来。 姜茴怕狗,很怕。 听到狗吠之后,她吓得一个激灵,松开了陈涞。 姜茴看到远处有一道影子,她尖叫:“别让它过来!!”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月色下,陈涞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恐惧。 他明白了,她怕狗。 陈涞认出了那条狗,是附近张婶子家的二蛋,陈涞朝着二蛋挥了挥手,“二蛋快回去,别过来。” 那条狗倒是听陈涞的话,果然没再过来,摇着尾巴走了。 姜茴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额头上满是汗水,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一样。 陈涞觉得她的表现有些夸张。 他看了一眼姜茴,淡声道:“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 接触几次下来,她好像对任何事情都不甚在意,陈涞以为她根本没什么怕的。 毕竟都能直接拿着酒瓶给一个大男人开瓢儿。 “我小时候被狗咬过。”姜茴似乎是还没回过神来,她盯着对面看着,目光有些呆滞。 这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跟平日里反差实在是太大。 陈涞盯了她一会儿,出声道:“没事儿了,它已经走了。” 姜茴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陈涞:“我送你回去吧。” 她从这里回去,路上说不定又会碰见狗。 姜茴仍然没有说话,她只是看了一眼陈涞,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陈涞下意识地想扶着她,但最后还是停住了。 陈涞跟在姜茴后面,将她送回了旅馆。 在门口停下来,陈涞就不打算进去了。 “你要是怕狗的话,晚上最好别出来了,”陈涞好意提醒姜茴,“村里晚上很多狗出来。” 姜茴像是没听见陈涞的话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涞站在原地看着姜茴一瘸一拐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之前很热情,现在一下子就变得很冷漠。 陈涞怔了一会儿,倒也没在这件事情上多浪费时间。 他们两人并不相熟,反正从碰面开始,他就从未真正搞明白过她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陈刚的事情,他也不会找她了。 想到陈刚的事儿,陈涞有些头疼。 018:出事 那日之后,陈涞又是几天的时间没见过姜茴。 他每天白天背单词写作业,帮着家里干活儿,傍晚的时候挨家挨户送羊奶。 送到李欣欣家旅馆的时候,也没见过姜茴的影子。 陈刚被警/察带走的事情这几天也没了动静,但警方那边一直没放人。 过了大概三四天的样子,陈自强突然把陈刚给带回来了。 陈涞去玉米地里浇水回来,正好碰上了陈自强和陈刚。 “刚子哥?你回来了?”陈涞走上去问:“没事儿了吧?” “没事儿,能有什么大事儿呢!”陈刚挥挥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你少给我吹牛逼!”陈自强抬手狠狠拍了一下陈刚的脑袋,“老子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再有下一次,你就直接蹲号子得了,我可拉不下这个老脸再去求人!” “行了行了爸,我知道了,壮壮还在呢,你在孩子面前给我留个面儿啊!”陈刚敷衍地应着。 陈自强白了他一眼,“就你还有脸?有脸就不做这种事情了!” 陈涞听了他们父子二人的对话,还是没太明白陈刚是怎么出来的。 于是陈涞直接问陈自强:“对方不追究了?” 陈自强:“是啊,昨天突然就松口了,我上午特意拎着东西去找那为姜小姐道谢,也不见她的人,这次算是他走了狗屎运了。” 陈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姜茴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是陈刚出来了,他心里的石头也算落地了。 跟陈自强和陈刚说了几句话,陈涞就先回去了。 陈自强看着陈涞的背影,又开始嫌弃陈刚:“你看看壮壮再看看你,他一个十九岁的娃子都比你懂事儿,你再给老子找事儿,老子就真的不管你了!” ** 陈涞回到家的时候,李欣欣刚好在。 李欣欣跟陈雀两个人坐在院子的桌子上,手边摆着书,但是没在看,两人兴致勃勃地聊着什么八卦。 陈雀:“她肯定是心虚了吧,本来就是她自己不检点,还怪刚子哥调戏她。” 李欣欣:“其实她也没错啦,只是人家城里来的,观念跟我们不一样吧!哎,我都好几天没见她下来了,也不知道她在楼上做什么。” “哥,你回来啦?”陈雀刚准备接话,就瞧见了陈涞。 看到陈涞以后,陈雀马上给李欣欣使了个眼色。 “哎呀,我进去倒杯水,你们聊啊。”陈雀知道李欣欣喜欢陈涞,也乐意撮合他们。 在陈雀心里,李欣欣就是她未来嫂子的不二人选。 李欣欣自是也明白陈雀这么做的目的,陈雀走后,陈涞坐到了桌子前。 李欣欣见他额头上有汗,便递给了他一张纸,“擦擦吧。” “谢谢。”陈涞接了过来。 “对啦,刚子哥回来了,你知道吗?”李欣欣主动跟陈涞找着话题,“陈叔说那边不计较了,刚刚从县城警/察局把他带回来了。” 陈涞点点头,“嗯,知道,刚才碰见了。” “不过,姜茴这几天不太对劲儿诶。”李欣欣说,“我都好几天没见她下来过了,早晨的时候陈叔找她,我上去敲门也没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啊。”李欣欣说着说着有些担忧。 她虽然算不上多喜欢姜茴,但是也不想看姜茴出事儿。 陈涞听到李欣欣这样说,又想起了那日晚上姜茴反常的状态。 那天夜里她崴了脚,这几天应该都是行动不便的。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那天晚上听到狗吠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陈涞右眼皮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地,心头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是说她这几天都没下楼?”陈涞问李欣欣。 李欣欣倒没发现陈涞这问题有什么不对,她点点头,道:“是啊,没下来,吃饭时间都没见过,这都四五天了吧,路过她房间的时候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李欣欣越说越觉得害怕,“壮壮哥,你说她该不会是……自杀了吧?” “我听说很多画家都有抑郁症的……”李欣欣的推断也不是随便得出来的,“完了完了,万一她真的在我家旅馆自杀,那我爸岂不是还得承担责任啊?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李欣欣说着说着就着急了,起身就要离开。 陈涞目光一沉,他拉住了李欣欣,“我跟你一起去吧。” “哎,哥,欣欣,你们去哪儿啊?”陈雀刚倒了一杯水出来,就瞧见了陈涞拉着李欣欣往外走了。 陈雀扯着嗓子问了一句,陈涞回答说:“去处理一点儿事情,跟妈说一声,我晚点儿再回来,晚饭你们先吃。” 陈雀瘪瘪嘴,“什么嘛,约会就约会,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说完这话,陈雀嘻嘻地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她早就说了嘛,陈涞肯定也对李欣欣有意思的。 怎么说都是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感情可不是白培养的。 陈雀想,按照这个节奏下去,高中一毕业,陈涞跟李欣欣就能在一起了。 到时候他们两人一块儿去城里上大学,毕业了再结婚,多好啊,跟演电视剧似的。 019:你想我了 陈涞跟着李欣欣回到了旅馆。 下午旅馆前台是饭店的师傅帮忙守着,陈涞和李欣欣进来跟师傅打了个招呼,两人就准备上楼了。 李欣欣胆子小,想到一会儿可能要面对各种可怕的画面,吓得不敢上去了。 她在楼梯口犹豫了好半天,愣是抬不起脚来。 陈涞看出了李欣欣的恐惧,他心里着急,没太多时间跟李欣欣浪费。 “你在下面等着吧,我上去看看。”陈涞对李欣欣说,“有什么事情我再来告诉你。” 李欣欣点点头,拉住陈涞的胳膊说:“壮壮哥,你小心。” 陈涞:“嗯,明白。” 陈涞转身上了楼,径直走到了姜茴的房间门口。 停下来以后,陈涞抬起手轻轻敲了三下房门。等了约莫一两分钟,里头没动静。 陈涞只好又敲了三下。 他虽然生在农村,却是很有礼貌的人,从来不会急匆匆地敲门。 这样持续了四个来回,耗了十几分钟,面前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开门,陈涞就闻到了一股香水味儿,还混着一些颜料的刺鼻味道。 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陈涞的鼻子又开始不舒服了。 他转过身去,打了个喷嚏。 “你找我?” 陈涞一回过头来,就看到了围着黑色围裙的姜茴。 她今天头发是扎起来的,不过脸颊两边有几缕碎发垂了下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t恤,外面围着黑色的围裙,围裙沾着颜料的痕迹。 今天她也没有涂口红,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艳丽逼人了,多了几分随和温婉的气质,不过依然很性感。 “他们说你几天都没出现,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陈涞清清嗓子,解释了一下自己此行的目的:“来确认一下你的安全,你住在这里,村子里要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 这倒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姜茴听完以后冁然一笑,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拽了进来。 她的手指很软滑嫩,碰上来的时候,陈涞的身体僵了一下,思绪也跟着停摆了。 再回神,人已经被她拉到了画架前头。 旅馆的房间很小,画架占了房间一大半空余的地方,此时两人站在画架前,不免有些逼仄。 陈涞定睛看了一眼画板上的那幅画。 灰绿色的地面,蓝色的天空。 再看这幅画的主角……陈涞的表情有些惊讶。 “认出来了吗?”姜茴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也知道他是猜到了主角。 陈涞扭头看着姜茴那双勾人的眼睛,“是我?” “是啊,是你。”姜茴笑着说,“你上次跟我说你会去放羊的时候,我就来了灵感,这几天都在完成这幅画。你觉得怎么样?” 陈涞:“我不懂美术。” 姜茴:“你不需要用专业的话述评判,说你的感觉就好,比如,你觉得我画得像不像?” 陈涞:“像。” 虽然不是肖像画,虽然看不到五官,但他仍然一眼分辨出了画上的人就是他。 陈涞想,这应该也是姜茴的本事。 “下次你给我当模特,到时候会更像。”姜茴往陈涞面前挪了一步。 陈涞感觉到她的气息逼近,下意识地便想要往后退。 然而姜茴根本不给他挣扎的余地,一步一步将他逼着坐到了沙发上。 接着,她又分开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陈涞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脖子和耳朵也跟着红了。 “你……” 陈涞刚想推开她,姜茴又拉起了他的手。 她将他的手放到眼前,近乎痴迷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以及手背上清晰的血管。 她低头去吻那凸起来的血管,“为什来找我?” 陈涞:“李欣欣说几天没看到你,怕你出事儿。” 姜茴继续吻着,“我问的是你。” 陈涞:“……” 姜茴:“你想我了,嗯?” 陈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 “你知道的,你的身体已经做出反应了。”姜茴贴近了他一些,嘴唇凑到他耳边,手指轻轻戳着他的耳朵,“我之前说的话永远有效,我们做,你不需要负责。” 020:没底线 ……… 陈涞那头还未回复,房间里突兀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急促的手机铃声让姜茴有些烦躁。 她松开了陈涞,从他身上起来,朝着床头的方向走去。 姜茴有些低血糖,猛地站起来让她眼前一黑,铺天盖地袭来的眩晕感差点儿让她踉跄摔倒。 陈涞预备去扶她的时候,姜茴已经扶住了床。 陈涞见状,便停了下来。 电话是姜茴的母亲杨媛打来的。 姜茴看到屏幕上的“杨媛”二字,目光顿时冷了下来,像是寒冬腊月结冰的湖海。 姜茴接起电话,走到陈涞身边坐了下来。 她并未主动出声,反倒是那头的人率先沉不住气。 “姜茴,你在闹什么?蒋驰说你已经失踪半个月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赶紧给我回来!” 杨媛的语气十分不耐烦,甚至称得上恶劣。 姜茴与杨媛母女关系非常不好,她也不忌惮杨媛,即使被她这样警告着,姜茴仍然是一脸无所谓。 “请问杨总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闹?” 杨媛被气到了,扯着嗓子开始训斥她:“姜茴!你少给我阴阳怪气,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我是你妈,我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这声音实在是太高了,陈涞听得很清楚。 他皱起了眉,不由得多看了姜茴几眼。 她跟她母亲关系竟然这么差? “我不可能跟蒋驰结婚了。”姜茴并不想跟杨媛讨论什么养育之恩,她直接说了自己的决定:“你趁早把话跟蒋家说清楚。”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杨媛态度强硬,“你跟蒋驰必须结婚,你没得选择。” ——你没得选择。 姜茴轻蔑一笑,“怎么样,杨总是要找人把我绑回去吗?” “姜茴,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你跟蒋驰在一起,也不是我逼你的,你之前不是爱他爱到要死要活吗,如今蒋驰他父亲新官上任,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对两家都有好处,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成熟一点儿行不行,别跟你爸似的——” “闭嘴!”听杨媛提起父亲,姜茴的态度顿时恶劣了起来,她冷冷地警告杨媛:“你没有资格提他。” 杨媛:“好,我不提,只要你回来跟蒋驰结婚,我可以一辈子都不提。” 姜茴:“那我再说一遍,我不会跟蒋驰结婚,他有脸去跟你告状说我跑了,怎么没脸跟你坦白一下他做了什么肮脏事儿。” 杨媛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开口道:“那个小姑娘的事情,蒋驰跟我说了,他也认错了,还和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人生在世,谁都避免不了犯错误,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不能因为他一时糊涂就——” “呵,出轨的人给劈腿的人找借口,真是天衣无缝。”姜茴冷笑着打断了杨媛的话,“别来恶心我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底线。” 姜茴恶心得不行,说完就掐断了电话,一鼓作气将杨媛的号码拖入了黑名单。 而后,她烦躁地扔了手机,抬起手来狠狠抓了一把头发。 姜茴这样子不太对,陈涞隐隐有些担心。 他盯着姜茴看了一会儿,轻轻开口:“还好吗?” 姜茴没说话。 手机已经被她扔到了地上,孤零零地躺在画架的脚边。 再看身边的女人。 兴许是因为刚刚情绪太过激动了,她现在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有汗水顺着脖颈滴落下来,滑入了领口。 逼仄的房间里,是女人因为愤怒发出的喘息。 陈涞看得四肢僵硬,他倏地站了起来,走到画架前,弯腰将她扔在那边的手机捡了起来。 陈涞把手机放到了床上,再度看向了姜茴。 “你没……” “呕……”姜茴和陈涞几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陈涞原本想问她情况,结果就听到她干呕。 姜茴冲去洗手间吐了。 021:干农活练出来的 陈涞听到了她撕心裂肺呕吐的声音。 村子里的旅馆本来就不大,姜茴虽然住得最贵的房间,但是卫生间面积也很小。 那一扇玻璃铝合金门,也没有什么隔音效果可言。 姜茴呕得很厉害,陈涞听着这个声音,都跟着难受起来了。 他站在卫生间门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皱着眉推开了那扇门。 姜茴的样子很狼狈。 陈涞看到她跌坐在马桶前,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头发凌乱不堪,浑身是汗。 陈涞的脸色更严肃了。 顾不得考虑其他事情,陈涞直接弯腰将人扶了起来。 “你生病了,我带你去卫生所看医……” 陈涞一句话还没说完,姜茴已经晕过去了。 ** 姜茴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周围是浅蓝色的帘子,身下是吱呀吱呀质量非常一般的床。 这是……村子里的卫生所? 姜茴正要撑着身体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扎着针。 “你别乱动啊姑娘!”刘大夫准备进来给姜茴换点滴瓶,结果就看见她撑着身体准备站起来,赶忙上来拦她。 这个医生,姜茴认识。 前几天她给陈刚开瓢的时候,就是他帮忙处理的。 “我怎么会在这里?”姜茴问刘大夫,“为什么输液?” “急性肠胃炎加上风热感冒,你这几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呀!”刘大夫哎了一声,“我看你肠胃不太好啊,你们年轻人老是不好好吃饭。” 姜茴没说话。 这几天她心情不好,除了画画的时间,其余的时候都很烦躁。 心情不好肯定是没心思吃东西的,而且每天都在抽烟。 姜茴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情。 如果她记忆没有错乱的话……她失去意识之前,应该是跟陈涞在旅馆的房间里。 “谁送我过来的?”姜茴问。 刘大夫:“是老李和他女儿送你过来的呀,说是你在旅馆房间晕过去了!” 李金忠和李欣欣送她来的? 姜茴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看来真的是病糊涂了。 她还以为是陈涞送她来的。 不过想想也是,陈涞要是送她过来,村子里指不定又会有什么谣言传开了。 村子就这么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陈涞可是全村的希望,肯定不想跟她这个名声不好的外来者扯上什么关系。 不过……他越是这样躲,她就越是想要把他拽过来呢。 想到陈涞那个避之不及的样子,姜茴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刘大夫看到姜茴笑得这么诡异,抬手掩住嘴巴咳了一声,提醒道:“你还有两瓶点滴,输完液之后晚上记得吃点儿清淡的东西,明天下午再来输液,你这情况还得输个三四天。” 姜茴没吭声儿。 诊所里来了别的病人,刘大夫也没说几句,就出去给别人看病了。 ** “妈,晚上吃什么?”陈涞拿着一筐摘好的菜来到了厨房。 “喝小米粥,回头再炒个茄子,烙几张鸡蛋饼。”张芳刚在火上放了一锅水,正在从柜子里拿小米。 陈涞说:“哦,多熬一点儿粥吧,还有鸡蛋饼也多做几张,我最近晚上复习的时候有些饿。” “成,妈给你多做一些,你学习用脑子,白天又帮着我干活,肯定饿。”张芳丝毫没有怀疑陈涞的话。 陈涞在家里随便吃了几口晚饭,然后就带着粥和鸡蛋饼骑车走了。 陈涞这趟直接去了诊所。 过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姜茴打完点滴出来。 看到姜茴之后,陈涞马上抓了一把车闸,将自行车停在了她面前。 “你好点儿没?”陈涞挡在姜茴面前。 这会儿天色已经黯了,夕阳的余晖洒在了面前少年的身上,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 他的皮肤本就不白,昏黄的夕阳下平添了几分性感,发着光,让人忍不住想要动手去摸一下。 他身上还是穿着白t恤,只是因为出汗,胸口湿了一片,隐约看得到里面的线条。 村里的孩子,是不会专门去健身的。 他的肌肉,多半都是从小干农活练出来的。 这样,就更性感了。 其实很少有人会将十八岁的少年跟性感一词联系到一起。 可面对陈涞时,姜茴总是会忍不住拿这个词儿形容他。 022:自行车后座 姜茴的目光越来越放肆,陈涞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还没吃晚饭吧。”陈涞说,“我给你带了小米粥和鸡蛋饼,我妈做的。” 姜茴突然笑了起来,一双漂亮的眼睛笑眯眯地盯着他,“专门给我带的?” 陈涞:“你不是生病了吗。” “是啊,生病了,走不动路。”姜茴直接走到自行车后座坐了下来,“走吧,送我回旅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了他的脊背。 纤细的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划过,陈涞的身体骤然一僵。 虽然不算什么过分的动作,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很热…… 好像要做点儿什么才能发泄。 陈涞深吸了一口气,踩下了脚蹬,开始骑车。 姜茴没什么分量,对于陈涞这种常年干体力活的人来说,骑车载着姜茴走这么一段路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很快陈涞便将自行车停在了旅馆门口。 “你把东西带进去吧。”陈涞把装着小米粥的和鸡蛋饼的保温桶递给了姜茴。 姜茴低头看了一眼,“拎不动。” 陈涞:“……” 他看了一眼姜茴苍白的脸色,最后只好说:“我给你送上去吧。” 陈涞现在还记得她晕倒的样子,多少不太放心。 旅馆楼下没有人,陈涞和姜茴上去的时候也没被人看到。 回到房间之后,陈涞把保温桶放到了桌上。 桌子上放着不少姜茴的化妆品,陈涞将那些瓶瓶罐罐往那边挪了一下。 “先吃饭吧。”陈涞提醒姜茴。 姜茴淡淡地“哦”了一声,走到桌前坐下来,打开了保温桶。 一打开,就闻到了一股扑鼻而来的香味。 小米粥和鸡蛋饼的香味混在一起,激起了她的食欲,也勾起了她过往的回忆。 小时候……她曾经在西北地区生活过一阵子。 那个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吃到小米粥和鸡蛋饼。 这边的人似乎钟爱这样的搭配。 后来回到南城之后,她就再也没吃过了。 当初陪她身边的人也永远地离开了她。 “你是不是吃不惯?” 陈涞见姜茴盯着保温桶一直都没动,有些局促。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儿。 姜茴这种常年生活在繁华大都市的人,肯定吃不惯这种村子里的家常饭…… “没有,很香。”姜茴从回忆中抽身,她拿起勺子来喝了一口小米粥,“就是很多年没喝过了。” 陈涞松了一口气。 姜茴拿起鸡蛋饼咬了一口,“跟我小时候吃过的很像,这是不是你们这边的传统菜啊?” 陈涞点点头,“算是吧,基本上每天都会吃。” “嗯,我记得我还吃过肉馅饼,也挺好吃的。”姜茴难得跟陈涞这么正经地聊天儿。 肉馅饼也算是他们这边比较传统的食物了。 陈涞听姜茴这么熟悉,便问她:“你小时候来过这边?” 姜茴“嗯”了一声,“大概十几岁的时候吧,在这边呆过两个多月,也是暑假。” 陈涞:“你不是南城的吗,挺远的。” 姜茴:“挺远?挺远你不是照样想考南大?” 陈涞:“那不一样,南城比这里好。” 南城比这里好? 姜茴听着陈涞的这句话,讽刺地笑了笑。 果然是没有离开过村子的天真傻孩子啊,竟然会说出来这种傻话。 其实南城有什么好呢? 人人都戴着面具,处处都是算计和陷阱。 姜茴歪过头看着陈涞。 就他这样的,到南城之后,指不定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儿。 小屁孩儿啊,说了他也不懂。 023:不用给钱 “对了,你的病……刘大夫怎么说的?”陈涞发现自己还没问她的身体情况。 “关心我啊?”姜茴停下喝粥的动作,舔了舔嘴唇,抬头看向了他。 陈涞看到了她湿润的嘴唇,不自在地将视线挪到了别处,“以后还是按时吃饭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我也想啊,可惜楼下饭店的东西都吃腻了。”姜茴说,“要不然这样吧,我给你钱,你每天给我送点儿饭过来。” 陈涞:“……” 姜茴比了两个手指:“一个月两千,够不够?” 陈涞:“……” 姜茴:“要不四千?” 不管是两千还是四千,对于陈涞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了。 要知道,他读高中一年的学费才三百多块钱。 他父亲在城里打工,一个月能赚的钱也就四五千块。 “不用给钱。”陈涞摇摇头,说:“你要是吃得惯,我给你送就是了。” “我把饭送到李欣欣那边,让她给你。”陈涞没打算亲自给她送上来。 姜茴对他的态度很奇怪,而且他每次看到姜茴总是会有各种反常的反应。 陈涞觉得,他应该离姜茴远一点儿。 “不要钱啊……”姜茴笑着调戏陈涞:“那你是打算让我肉偿了?” 陈涞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红到耳根和脖子。 “好好考虑一下我之前的话。”姜茴叼起了一块儿鸡蛋饼,肆无忌惮地看着陈涞,“我大概会在这里呆一年左右,你高考完了我就走了,不需要你负责。” 陈涞脑袋一热,下意识地问:“为什么呆一年?你要去哪里?” 姜茴被陈涞问得笑了,她吊儿郎当地摇摇头:“不知道啊,可能去别的地方再呆一年吧。” 陈涞捏紧了拳头:“去了别的地方,你又会对别人提这种要求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生气了。 因为隐忍,他额头的血管都爆了起来。 姜茴看到陈涞生气的样子,并不害怕,甚至觉得他更性感了。 已经开始生气了啊…… 刚成年的小男生可真是好拿捏,随便给点儿甜头就被撩得心猿意马了。 “那可不一定啊,又不是去每个地方都能碰上你这么对我胃口的。”姜茴笑眯眯地说,“你生起气来真性感。” 她那个赤裸的眼神,陈涞觉得自己已经被她给扒光了。 陈涞站了起来,对姜茴说:“我先走了。” “我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姜茴仰起头来看着面前性感的少年,“不需要你负责,不想试一试吗,我技术很好。” 姜茴的话,对来陈涞产生的冲击不小。 村子里民风淳朴又保守,长辈们谈这些事情都会不好意思,他们这种年龄小的就更别提了。 陈涞父母虽然没文化,但他家教是极其好的。 这种事情,不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把饭送到楼下。” “你喜欢李欣欣?”姜茴无视了陈涞的话,“那傻丫头能让你有那么大反应吗?我崴脚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陈涞攥紧了拳头。怎么可能忘记? 那天晚上,他差点儿就被她撩拨得失控。 回忆起来这件事情,陈涞都觉得那种感觉很陌生。 十八年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 “我谁都不喜欢。”陈涞说,“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只是个高中生,没办法陪你玩儿。你如果……总之,你可以去找别人。” 陈涞思来想去,还是说不出来那种太露骨的话。 他跟她,就不是一路人。 “听你这意思,是觉得我在玩儿你呀?”姜茴笑了,“为什么这么想?” 陈涞:“难道不是?” 就算他没谈过恋爱,可他理解能力没问题。 024:我让你滚 “是因为我说不用你负责吗?”姜茴放下勺子,起身走到了陈涞面前。 她抬起手来,纤细的手指勾起了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这张脸。 是真的好看啊。 即使是寸头,即使常年风吹日晒,可他依然是这么好看。 带着少年干净纯粹,又有十足的性张力。 姜茴真的是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让她感兴趣的人了。 陈涞抓住姜茴的手,“别碰我。” 姜茴笑着问:“怎么,这就不行了啊?真是小年轻。” 陈涞:“总之我不会答应你的。” 姜茴:“为什么?” 陈涞:“你并不喜欢我。” 陈涞的感情观还挺简单的,他觉得两个人有肢体接触的前提一定得是互相喜欢。 不然的话,就是不负责任。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标准,他也没有想过要求别人都和他一样。 “就因为这个?”姜茴失笑,“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你就会同意?” 陈涞很清醒:“可你不喜欢。” 姜茴:“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陈涞:“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姜茴:“嗯?那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陈涞:“我没有喜欢过,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当朋友。” 陈涞想起了她下午接电话时候的那个状态。 虽然不知道她身上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情,但陈涞觉得,姜茴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开心。 姜茴听完陈涞的话以后,呵呵一笑,松开了他。 接着,她的声音立马冷了下来。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滚吧。” 她前后态度转变太大,陈涞被怼得愣了一下。 “你……” “我让你滚,听不懂人话?”姜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以后不想看见你,滚。” 她连着说了三次“滚”。 陈涞觉得自己胸口闷得慌,想解释什么,可是他又嘴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涞走后,姜茴走到了窗边站着看向了楼下。 不多时,陈涞已经从旅馆出来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姜茴看着他骑上自行车走远,轻笑了一声。 钓鱼总得把线放长一些。 现在鱼儿已经被她抛出的诱饵搅乱了心神。 主动了这么一段时间,也该冷着他了。 郁柳时常说姜茴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这一点,姜茴自己也是承认的。 引诱一个比她小了十岁的男人,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 姜茴本来不打算输液了,谁知道第二天下午还是被李欣欣架去了卫生所。 连着打了三天的点滴,姜茴的病情好多了。 这三天,姜茴碰见过陈涞三次。 一次是在卫生所,两次是在旅馆。 时间基本上都是他给各家各户送羊奶的时候。 碰面之后,姜茴就跟不认识陈涞这个人似的,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他,要多冷漠有多冷漠。 第四天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雷阵雨。 夏天就是这样,雷雨天气总是毫无征兆地来。 姜茴在外面写生的时候,雨哗啦啦就下来了。 她的一幅画就这么被毁了。 虽然不是什么很满意的作品,但姜茴还是有些火大。 “艹。” 姜茴飙了一句脏话,收好画架和画板,淋着雨回旅馆。 路过一家小卖部的时候,里面有热心肠的一位大妈开门招呼了她。 “姑娘,先进来躲一躲吧,这雨太大了,回头你该感冒了!” 姜茴听到大妈这么热情地喊她,也没拒绝,走进小卖部,说了一声“谢谢”。 姜茴进来之后,大妈还递给了她一条干净的毛巾,“赶紧擦擦吧,瞧瞧你头发和衣服都湿了。” “谢谢。”姜茴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人还是很热情的。 小卖部里人不少,应该都是过来躲雨的。 有人见姜茴背着东西,便好奇地问:“姑娘,你这是出去画画了?” 姜茴来到村子里之后,大家对她的事情就很好奇。 听说是个女画家,但村子里的人哪里懂那么多呀,也没几个人真的见姜茴画过画。 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了,自然要八卦几句。 姜茴回头看过去,问题是一个中年父女问的,她脸上笑容很是和善。 “嗯,出去写生了。”姜茴回答。 “那画淋湿了吧?我们这头天气就是这样,下次你出去写生的时候跟我说,我给你弄一把大的伞!”小卖部的老板十分豪气。 姜茴被逗乐了,笑道:“其实我家乡那边这样,之前没少被淋过,习惯了。”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问:“姑娘你是哪里人呀?” 他们之前只听说这姑娘是大城市里过来的画家,好像还没人知道她具体是哪里人呢! 这么好的八卦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姜茴回答说:“是南城人。” “南城人啊?张芳,壮壮是不是一直想考南城来着?” 突然听到陈涞的乳名,姜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过去。 025:陈同学 小卖部里站着一堆人,其中有一个中年妇女,看起来跟陈涞有些像。 虽然她看起来有些苍老,但是能看出来长得很漂亮。 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美女胚子。 也对,要是不漂亮,也生不出来陈涞那种条件的儿子。 姜茴倒是没想到,随便躲一场雨,竟然能碰上陈涞的妈妈。 “姑娘,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壮壮妈。”有人给姜茴介绍起了张芳,“嗨你看我这脑子,姑娘你还不知道壮壮是谁吧?” 姜茴摇摇头,“不知道,是谁?” “壮壮就是你张芳阿姨的儿子,学习可好了!” 不愧是全村的骄傲,别人介绍陈涞的时候,都带着与有荣焉的喜悦:“你说说就在我们这个村子里,能有几个考上大学的就不错了!壮壮争气啊,每次考试在全省都能排上名次,因为他,省里教育局还专门给我们村里的学校派了几个老师过来,整个村子都跟着他沾光了!” “是吗?”姜茴笑着对张芳说:“您儿子真厉害。” 张芳被姜茴夸得不好意思了,她摆摆手,说:“是大家夸张了,壮壮也没他们说得那么好。” 张芳这个人看起来很随和,儿子这么优秀,她好像也没有跟着骄傲,心态稳得很。 陈涞那么成熟的性格,大概也是遗传了张芳。 “您谦虚了,孩子这么优秀,肯定是您教导得好。”姜茴这话是真心夸奖张芳的。 “那可不,她男人在城里打工,家里两个孩子就靠她拉扯着!” 有人嚷嚷着说,“不过壮壮这娃懂事儿啊,学习好,还帮着家里干活儿,啥都不耽误,你说说,你和老陈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儿,生了壮壮这么好的娃,真是羡慕死我们嘞!” 张芳被他们一群人逗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姜茴问张芳:“您儿子想去南城读书?” 张芳:“是啊,他说是要去南大,读计算机吧,那专业的名字我给忘记了,我这没文化也不太懂。” 张芳是真不懂这些,听说姜茴是南城人,便想跟她打听打听:“姑娘,你觉得南大这个专业靠谱吗?” 姜茴笑着说,“靠谱,当然靠谱。南大的信息安全工程专业是全世界排名前十五的呢,国内没有学校比南大更靠谱了。” 姜茴记得陈涞说过他想考计算机学院的信息安全工程专业。 张芳听完之后有些惊喜:“对对对,就是这个专业,太拗口了,我老是记不住。” 姜茴笑笑,也不介意。张芳好奇地问姜茴:“姑娘,你好像对南大挺了解的哈?” 姜茴:“嗯,我是南大毕业的,现在在南大做老师。” “姑娘厉害啊,你竟然是南大的老师?”有人听到这个,立马嚷嚷了起来,“张芳,你赶紧的,请姑娘到你家里吃顿饭,人家是大学老师,搞不好还能给壮壮辅导辅导学业!” 其实张芳听到姜茴是南大的老师之后,就有这个想法了。 但是她又不太好意思麻烦姜茴…… “姑娘,你方便吗?”张芳小心翼翼地问。 ** 雷阵雨下不久,很快天气就放晴了。 下午六点钟,陈涞从学校的自习室回到了家里。 刚一进院子,就听到了张芳的声音。 “姜老师,今天晚上吃肉馅饼啊,我们这里的家常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我再炒几个青菜,家里的青菜都是自己种的,没打过药,味道特别香!” 家里来客人了?陈涞有些疑惑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走到门口,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她怎么在这里? “壮壮你回来了啊?”张芳停下手里的活儿,给陈涞介绍:“这是姜茴,我今天才知道她是南大的老师,你去跟她聊一会儿吧!” “姜老师,这是我家壮壮,大名叫陈涞。”张芳以为他们两个人不认识。 陈涞目光复杂地看着姜茴,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是姜茴淡淡地开口和他打了招呼:“你好,陈同学。” 陈……同学? 听着这个称呼,陈涞皱起了眉。 026:野狼 陈涞觉得这个称呼很别扭,而且姜茴看他的眼神真的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样。 虽然在笑,但很客套。 陈涞半天没吱声。 张芳见状,便提醒他:“壮壮,快带姜老师回屋里坐一会儿,给她洗几个苹果吃。” 陈涞点点头,随后看向姜茴:“走吧。” 姜茴没回陈涞的话,跟在他身后朝着院子里的主屋走了过去。 张芳瞧了一眼陈涞的背影,笑着说:“这孩子肯定是太紧张了。” ** 陈涞带着姜茴来到了主屋。 主屋这边面积不大,就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放着沙发和茶几,还有一排柜子。 里面有个隔间,是张芳平时睡觉的地方。 陈涞很快洗好了苹果过来,他端着一个大盘子,将一盘苹果放到了茶几上。 陈涞说:“苹果是我舅舅家里种的,长得不好看,但是挺好吃的。” 姜茴还是很冷淡,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动手去拿苹果。 如果说刚才张芳在场的时候是冷漠客套的话,现在就是彻底地无视。 这段时间,陈涞已经被姜茴无视过太多次了。 再想想她之前的热情,反差实在是有些大。 陈涞再怎么成熟,归根结底也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他没有接触过男女感情,更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说翻脸就翻脸。 这几天,陈涞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晚上做梦的时候,都总是会梦到姜茴。 陈涞凝着姜茴看了一会儿,张嘴问她:“你怎么会来我家?” 不是说不想看见他了吗,突然又出现是为什么。 姜茴一下子就听出了少年话里的怨气。 看来,她的长线钓鱼计划已经初显成效了。 也是,陈涞这种单纯干净的孩子,大概是不会懂得什么叫做欲擒故纵的。 姜茴看都没看陈涞一眼,冷漠地回他:“如果知道是你家,我不会来。” 陈涞:“……” 姜茴:“我今儿出去写生,躲雨的时候碰见了张阿姨,多聊了几句,她邀请我来家里吃饭。” 陈涞有些懊恼,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姜茴看起来真的是根本不在意他的样子,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他。 “你不想看见我,我也挺不想看见你的,这顿饭我是吃不下了。”姜茴说着就站了起来,“走了。” 陈涞见姜茴要走,脑袋一热,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甚至都顾不得这是在家里了。 陈涞力气很大,他拽得着急,使出了九成的力气。 姜茴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竟然就这样倒在了他怀里。 陈涞用另外一条胳膊扶住了姜茴的腰,两人的鼻尖几乎抵在了一起。 陈涞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他这次竟然没有那种想要打喷嚏的冲动了。 怀里的女人身体很软,她今天没有化妆,简单地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下面是一条短裤,雪白的两条腿露在外面。 陈涞想起了她崴脚的那个晚上,他摸过她的小腿。 又嫩又滑。 此时,他脑袋发热,竟然又想动手去碰她的两条腿。 想到这里,陈涞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着,格外地性感。 姜茴在这方面是老手了,她一看到陈涞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宛如一张白纸的少年,哪里是她的对手? 姜茴再度冷下脸来,命令道:“松手,放开我。” “我之前没有可怜你的意思,你别生气。”陈涞抿了抿嘴唇,他的解释有些语无伦次,“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我妈已经在做饭了,你走了她会失望的。” 呵,他还挺会找借口的。 看来不管多少岁的男人都很会给自己找借口啊,而且每次都有理有据、冠冕堂皇的。 “可是我不想看见你。”姜茴毫不留情地说道。 果然,她这话一出,陈涞的表情马上就僵住了:“你就这么讨厌我?” 姜茴:“不然呢?” 陈涞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脑袋一热,冲动之下,一句话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那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话算什么?” 姜茴不屑地笑了一声,“你不是拒绝了吗?” 陈涞:“我拒绝了你就不理我了?见面了还装不认识?” 姜茴没说话,不过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涞:“你——” “怎么,你现在后悔了?”姜茴打断了陈涞的话,“我不理你,你心里不舒服了?” “好啊,那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 姜茴仍然是冷着一张脸,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格外地放肆。 她一只手向下,贴上了他小腹处。 陈涞的情绪已经在临界点了,再被姜茴这么一弄,脑袋里那根弦立马就断裂了。 血液上涌,他一把将姜茴推到了墙上,按着她的肩膀,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她。 他发怒的样子,像极了愤怒的野狼。 不过姜茴倒是不害怕,她只是觉得陈涞发怒的时候比平时乖巧听话的模样性感多了。 他生气的时候,双眼猩红,额头上有青筋暴起来,呼吸也比平时粗了不少。 每个细节都彰显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性感。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跟我做一次,我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 尽管人被他按在墙上,但姜茴仍然是一副主宰一切的模样。 这种失控的感觉,没有人会喜欢。 陈涞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处,然后他又想起了前几次姜茴拉着他的手覆上去的场景…… 陈涞喉咙一热,直接动手拽住了她的t恤,动作格外粗暴—— 027:勾小腿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哥,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陈涞迅速恢复了清醒,他直接松开了姜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姜茴心里隐隐有些烦躁,她转头看向了旁边站着的那个小姑娘。 跟陈涞长得挺像的,不过看起来比他小一些。 之前李欣欣说过陈涞有个妹妹,大概就是她了吧。 回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眼看着她都要得手了,愣是被坏了好事儿。 姜茴心里不爽,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知道这小姑娘肯定是被吓到了。 之前跟李欣欣打交道,姜茴就知道这村子里的小姑娘们有多胆小了。 再看陈涞,他现在沉着一张脸,想必是在因为刚刚的失控懊恼。 就他那个老实劲儿,约莫也是想不出来什么理由了。 好在姜茴脑子转得快,她笑着看向陈雀:“妹子,还好你及时出现了,不然我就得被这位同学当成歹徒掐死了。” 陈雀:“什么歹徒?” 姜茴:“张姐邀请我来你们家吃饭的,她在厨房忙,我就先来这边坐了。想四处参观一下,结果就被这位同学当成小偷了。” 姜茴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没有做坏事被撞破的那种心虚感。 陈涞站在一旁看着她,目光有些复杂。 陈雀是认得姜茴的,但她之前没跟姜茴接触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听别人在说姜茴的事情。 她本来以为姜茴是那种城里的大小姐,瞧不上他们这些人的。 但是刚刚听她说话,好像脾气还不错的样子。 诶……好像也没他们说得那么不堪啊。 “原来是这样!”陈雀点了点头,“不过你也别怪我哥啊,我爸常年不在家里,我们家遭过几次贼,所以……” “当然不会怪他。”姜茴笑得和气,她看了一眼陈涞,“你哥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呢。” 陈雀听到姜茴夸陈涞,立马开心了起来:“是啊是啊,我哥可比别的同龄人懂事儿多了,我们村子里的人都羡慕死我有个这样的哥哥了。” 陈雀到底是个小姑娘,心思单纯,特别好骗。 投其所好说几句,也就被吃得死死的了。 后来陈雀又拉着姜茴聊了起来,两个人好像一下子就混熟了。 姜茴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 陈涞想到刚才的事情还是有些烦躁,他浑身燥热,索性就走到了院子里给地里的蔬菜浇水。 ** 没过多久,张芳就做好了晚饭。 因为今天下了雨,所以晚饭是在屋子里吃的,张芳特意拿出了平时招待客人用的那张桌子。 桌上的几道菜也算不上豪华,跟姜茴在南城吃的那些餐厅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姜茴也知道,在村子里,这算是很用心的一桌了。 刚才姜茴和陈雀聊得开心,两人坐在了一起。 陈涞和张芳坐在了对面。 姜茴和陈涞刚好是正对着的。 陈涞一直看着姜茴,但姜茴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陈涞身上。 “姜老师,你尝尝看这个肉饼,你要是喜欢的话,一会儿我给你带几个过去。”张芳热情地招待着姜茴。 姜茴看着张芳,笑着说:“好啊,正好我吃小旅馆的饭菜吃腻了呢!您的手艺肯定很好。” 姜茴笑得很开心,陈涞看得有些入迷。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陈涞回过神来,身体蓦地一僵—— 028:在桌下 姜茴在桌下勾住了他的腿,现在还在用小腿肚贴着他的皮肤蹭。 陈涞今天穿的是短裤,两人的肌肤毫无嫌隙地贴在了一起。 他的皮肤有些粗糙,但她的腿很滑很嫩,就像刚刚泡过牛奶一样。 陈涞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然而姜茴那边还在跟张芳和陈雀说笑。 姜茴咬了一口肉饼,也不忘夸赞张芳的手艺:“味道真好,我以后怕是要经常过来蹭饭了呢。” “要不然你交个伙食费,以后就在我家吃吧!”陈雀打趣道。 姜茴低笑了一声,桌下的腿一用力,将对面那双紧实有力的小腿缠得更紧了几分。 “好啊,这个可以有。” 啪嗒。 陈涞手里的筷子掉了。 刚刚姜茴那一下,几乎把他的理智都给缠没了。 “哥,你怎么啦?”陈雀见陈涞筷子都掉了,笑着说:“你该不会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不好意思吧?” “刚才什么事情?”张芳也好奇了起来,“壮壮,你做什么了?” “没什么,都是小事儿。”姜茴及时出来中断了这个话题,她笑眯眯地看着陈涞:“陈同学,吃饭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故意用小腿蹭了他一下。 陈涞倒吸了一口凉气,从桌上拿起了筷子,夹了一个肉饼,低头咬了一口。 张芳也觉得陈涞今天貌似有点儿不对劲儿,难道是看到陌生人之后害羞了? 平时跟村子里其他人接触,好像也没见他这样。 不过他们村子也就这么大,村头到村尾不过几里地,大家都认识。 说起来,陈涞从小到大,还真没接触过什么外面的人。 想到这里,张芳也就释然了。 张芳对姜茴解释:“壮壮这孩子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人,可能有些认生,姜老师你别介意。” “没关系的。”姜茴看着陈涞的方向,温柔一笑,“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姜茴终于将腿收回去了。 陈涞最先松了一口气,可后来又隐隐觉得有些失落。 他竟然有些怀念那个感觉了。 陈涞觉得,他可能是疯了吧。 张芳的手艺确实很好,不管是肉饼还是几道素菜,都特别对姜茴的胃口。 自家种的菜确实跟买来的菜不一样,姜茴觉得自己之前在有机餐厅吃的菜都没今天晚上吃的菜好吃。 吃完饭之后,姜茴对张芳说:“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您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 张芳:“姜老师你客气了,对了!我给你带几个肉饼吧,还有苹果也带几个,那苹果是我弟弟自家的果园子里种的,可甜了!” “壮壮,你快去给姜老师装一袋子苹果。” 陈涞“嗯”了一声,然后就去给姜茴装苹果了。 张芳太热情了,这一趟给姜茴带了两大袋子东西。 “妈,这个也太多了吧,姜老师你拎得动不?”陈雀看着这两大包东西,都替姜茴发愁了。 姜茴笑了笑,朝着对面的陈涞看了一眼,没有接话。 陈涞攥了攥手掌,正欲开口说话,就听张芳吩咐他:“壮壮,你帮着姜老师把东西送过去吧。” 陈涞看着姜茴,沙哑着声音说:“好。” 姜茴笑着说:“那就麻烦壮壮了。” 她这次没有喊陈同学了,直接喊了他的乳名。 陈涞深吸了一口气,拎起了两个大袋子。 ** 张芳和陈雀将他们两人送到门口之后就回去了。 姜茴热情地跟她们两人道别,再面对陈涞的时候,就面无表情了。 甚至,他们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并肩走过。 陈涞好几次都想开口和姜茴说话,但是一看到她那张冷漠的脸,原本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村子里不大,走了十几分钟就回到旅馆了。 这会儿天黑了,楼下有几桌人在吃饭,大家喝酒聊得嗨,倒是也没注意到他们。 陈涞上楼梯之后先给姜茴让了路,让她走在前面。 姜茴淡淡地扫了陈涞一眼,从裤兜里掏出了钥匙,越过他走在了前面。 陈涞紧跟在她身后,不多时便来到了房间门口。 陈涞个子比姜茴高出了很多,姜茴这会儿没穿高跟鞋,整个人都被陈涞的影子笼罩住了。 门很快就开了,陈涞跟在姜茴身后走进去,将手里的两个袋子放在了茶几上。 “肉饼最好明天就吃完,天热容易坏。”陈涞说,“苹果和石头饼,平时饿了可以吃,比泡面强。” “刘大夫说你肠胃炎,最好不要吃泡面。”陈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多。 只是……突然就很想跟她说话。 其实这些话,他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就想跟她说了。 这一路过来打了无数次腹稿,所以说出来的时候才会显得如此熟练。 “以后你要是不想吃小旅馆的饭,就去我家吃吧。”陈涞说,“我妈挺喜欢你的。” 陈涞主动说了这么多话,姜茴哪里会听不出来他在示好。 他平时可不是这种话多的人。 “不用。”姜茴冷漠地拒绝了陈涞的邀请,“我以后也不想看见你,你可以走了。” “为什么?”陈涞挡在了她面前。 “什么为什么?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姜茴嗤笑。 陈涞:“我要做什么你才能不这么对我?” “我不是给过你机会了吗,是你没有好好把握。”姜茴耸了耸肩膀,“机会只有一次,我不会对一个人心软第二次的。” 想到刚刚那次所谓的机会,陈涞的脸立马涨红了。 他脸红脖子粗地为自己辩解:“刚才我妹妹回家了。” “哦,你的意思是她要是没回来,你就会按我说的做了?” 029:告诉他我在洗澡 姜茴笑着眯起了眼睛,一根手指头在他的掌心轻轻地挠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这双骨节分明,清秀修长的手,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忍住低头去吻的冲动。 鱼儿要上钩了,她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因为耐不住而崩盘。 陈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开口。 他说:“我才刚成年,我还什么都不懂,你能不能稍微给我一点儿时间?” 陈涞骨子里还是个比较保守的人。 他觉得自己现在只是个高中生,做这种事情实在是不符合身份。 最起码得等他毕业吧? 陈涞这个语气,实际上已经是妥协了。 姜茴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欲擒故纵这种事情也是讲技巧的,如果一直吊着也不行。 晾久了,总得给点儿甜头的。 不然的话,怎么继续呢? 姜茴思考了几分钟,然后一动手,和陈涞十指紧扣。 她说:“好啊,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总得让我看到你的决心吧。” 陈涞听到她说再给一次机会,大脑皮层立马兴奋了起来:“你想我怎么做?” “先脱吧,脱了躺床上。”姜茴云淡淡风轻地说出了这句话,就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儿。 但这话对于陈涞来说,却是巨大的冲击。 他原本就涨红的脸,现在更是烧了起来,滚烫滚烫的。 陈涞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动。 姜茴失笑:“做不到?做不到就走吧,我不勉强你。” 陈涞见姜茴要没耐心了,狠了狠心,直接脱掉了t恤。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t恤,脱光之后,便是一身紧实的肌肉。 姜茴站在陈涞面前放肆地打量着他的身体。 这上半身,她还是很满意的。 十八岁少年的肉体,确实甩其他男人几条街。 陈涞的肌肉线条很明显,但是又不会显得特别夸张。 他手臂上的血管格外凸出。 姜茴一直觉得,这样的手臂很有韵味,性张力十足。 她往前走了一步,低头在陈涞的大臂上轻轻吻了一下。 陈涞只觉得手臂处一痒,紧接着是一阵湿热的气息传来。 他捏紧了拳头,同时绷住了呼吸。 “继续,裤子。” 姜茴并没有继续做别的动作,只是吻了一下,就往后退了。 陈涞做了一会儿心理斗争,终于动手了。 姜茴将陈涞的衣服和裤子扔到了沙发上,然后指了指那间面积很小的浴室,“进去冲个澡,洗干净了直接出来,什么都不用穿。” 陈涞喉结滚动了一下,“好。” 陈涞在姜茴的注视之下走进了浴室。 ……… 姜茴刚刚已经洗过澡了,她随手拿了一件吊带裙睡衣换上,坐在床上等着陈涞洗好了出来。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到耳朵里,姜茴的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少年在淋浴头下的画面。 嗡嗡嗡—— 手机不合时宜地传来了一阵振动。 姜茴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不过,以她的智商,立马就猜到了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了。 姜茴朝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拿着手机走到了浴室门口,直接推门而入。 陈涞正在冲澡,门突然被打开,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遮哪里。 相比较而言,姜茴真是淡定得不行。 姜茴推开门站在浴室门口,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勾起嘴角笑了笑。 陈涞:“……” “过来。”姜茴朝着陈涞招了招手。 陈涞“哦”了一声,就这么走到了姜茴面前。 姜茴将手机递给了陈涞,说:“帮我接个电话。” 陈涞一脸疑惑:“你的电话为什么要我接?” 姜茴再次低头看过去,她轻笑一声,“没那么多为什么,你也不用管对面说什么,你就告诉他我在洗澡就好了。” 陈涞:“……” 他就是再单纯都知道这句话会引起什么样的误会。 但是看姜茴的样子,好像就是要对方误会的意思? 陈涞接过了手机,接听电话之前,最后一次问姜茴:“你想过后果了?” 姜茴话都没说,转身走了。 030:已经碰过了 陈涞的目光有些复杂。 最终,他还是摁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姜茴,订婚宴的请柬都发出去了,你闹够了没有?我跟顾倩已经断了,她也被学校开除了,差不多了吧?” “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乖一点儿行不行?” 陈涞并不知道对面的人在说什么,但他这个语气听得人有些不舒服。 于是,陈涞直接按姜茴的吩咐开口:“她在洗澡。” 陈涞说完这句话以后,电话那端的男人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陈涞只听得到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即使看不到他,陈涞也能感觉到他的隐忍和愤怒。 不过这也很正常。 这种话,任谁听了都会生气。 姜茴交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陈涞准备挂电话继续洗澡。 刚要挂,那端的男人怒气冲冲地开口质问:“你是谁?” 陈涞没接话。 这样的沉默更是让人恼怒。 ** 南城别墅的书房内,蒋驰一拳头砸在了书桌上。 他猩红着眼睛,冷声开口:“我不管你是谁,离我的未婚妻远一点儿,否则别怪我弄死你。” 陈涞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她没说过她有未婚夫。” 蒋驰:“你现在知道也不迟,这次我留你一条命,你要是敢碰她一下——” “已经碰过了。”陈涞的声音没有起伏,“你现在就可以来弄死我。” 蒋驰还想说什么,那头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蒋驰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了。 蒋驰猛地捏紧了手机,指关节发白,几乎要将手机捏碎了。 好在蒋驰向来冷静,不过一两分钟,他便平静了下来。 蒋驰从通讯录里找出了郁柳的电话拨了出去。 这件事情,他只能找郁柳解决了。 姜茴和郁柳是从小玩儿到大的。 姜茴是出了名的大小姐脾气,再加上她清高又娇气,长得又过于漂亮,圈子里不少富家千金都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当然了,姜茴那大小姐脾气也不会去想着跟这些人搞好关系。 唯独郁柳,这俩人从小就结伴而行,虽然没少吵架,但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郁柳那边很快接起了蒋驰的电话:“找我什么事儿?” “我刚才给姜茴打电话,是男人接的。”蒋驰说,“你帮我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郁柳:“能是怎么回事儿,我说蒋驰,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自欺欺人了?” 蒋驰:“……” 郁柳:“就算她真做了,也没对不起你,是你先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 蒋驰:“那只是个意外!我已经跟她断干净了,她现在已经不在南城了,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郁柳:“你们男人真的很会给自己找借口。人送走了就代表一切没发生了?” ** 陈涞挂断电话之后,将手机放到了旁边的小木凳上,继续冲澡。 洗澡的时候,陈涞满脑子都是电话那头那个男人说过的话。 他说姜茴是他的未婚妻。 然后陈涞就想起了很多事情。 之前他听过几次姜茴接电话,好像是提到过这些事情的。 好像……她是跟那个男人吵架之后才来这边的。 所以,姜茴说要和他发生关系,不用负责,是为了报复那个男人? 想到这个可能性,陈涞心头隐隐有些烦躁。 没有人喜欢被利用。 何况,刚成年的男孩子本就骄傲,更是不愿意被当成报复的工具。 陈涞胡思乱想着洗完了澡。 他擦干了身体,原本是打算穿衣服的,但是突然想起来姜茴让他什么都别穿。 陈涞低头看了一眼,弯腰拿起她的手机,走出了浴室。 陈涞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姜茴站在窗户边儿上抽烟,她开了窗户,所以房间里烟味儿并不浓厚。 “洗完了?”听到身后的动静,姜茴转身朝陈涞看了过去。 她红唇微微张开,缓缓吐出了烟圈,目光放肆地在他身上打量着。 陈涞不知道她怎么能做到这么淡定的。 正常的人看到异性的身体,多少都会不自在吧? 但是她……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去床上躺着吧。”姜茴又吸了一口烟,走到烟灰缸前掐灭了烟头。 031:玫瑰永远为他绽放 丢掉烟头之后,姜茴从旁边的桌子拿起了薄荷糖往嘴里倒了几粒。 陈涞按姜茴的吩咐上了床,但是没有躺下来。 他只是坐着。 小旅馆的床有些窄,陈涞一米八七的个头坐在床上,显得床更小了。 姜茴走到床边脱了鞋,抬起腿跨到了床上。 她抬腿的时候,吊带裙的裙摆也提了起来,陈涞一眼扫过去,待他看清楚了之后,他瞬间就红了脖子。 姜茴对于这样的细节完全不在意,坐到床上之后,她的裙摆几乎要缩到腰间了,两条腿就这么露在外面,她皮肤白,晃眼得很。 姜茴的头发也有些乱,配上她放肆的目光和妖媚的笑容,看起来特别地堕落。 陈涞看着姜茴这样子,清了清嗓子。 陈涞:“电话我接了。” 姜茴笑着,好像完全不在意,“哦。” 陈涞:“他说他是你的未婚夫。” 姜茴没吭声,还是在笑。 陈涞看得有些不舒服,便问她:“你有未婚夫?” 姜茴:“我二十八岁了,有个未婚夫很奇怪吗?”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的,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陈涞看到她这样子,突然就很生气。 而姜茴清楚地察觉到了他的愤怒。 她不仅没有解释,反而笑得更过分了。 姜茴直接坐在了陈涞的腿上,捏住他的下巴就要吻他。 这样轻佻的行为更是让陈涞的怒意上升了一个台阶。 陈涞直接捏住了她的肩膀,用一种几乎要捏碎她的力道阻止了她的动作。 陈涞喘着粗气质问姜茴:“你有未婚夫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这矛盾吗?”姜茴朝他笑,“你长得帅又年轻,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陈涞咬牙:“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姜茴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笑也跟着消失了。 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很空洞,陈涞一见她这样,顿时就慌了。 陈涞松开了姜茴的肩膀,“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我给你揉一揉。” 说完,他再次将手覆上了她的肩膀。 这一次力道很轻。陈涞低头看着那圆润白皙的肩膀上被他掐出来的红痕,眼底满是自责。 姜茴抬眸看到了少年的眼神。 她沉默了片刻,哑声开口:“我是有未婚夫。” 陈涞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 姜茴却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她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宿徽县吗?” 陈涞摇摇头,“不知道。” 他以为她是过来写生的,但她既然这么问了,肯定就不是这个答案。 “因为他出轨了,所以我来散心的。”姜茴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她虽然在笑,但目光却是空洞无神的。 陈涞看着她这样子,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般。 出轨这个词儿,离他很远。 村子里的人大都保守,加上地方就这么大,他活了十八年,好像还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 陈涞想安慰姜茴,但他动了动嘴唇,始终想不出来该怎么安慰。 最后,只能轻轻地拍她的肩膀和后背。 这时,姜茴又继续说:“我已经跟他断了,现在是他死缠烂打,我很烦。” “我再不济也不至于跟一个出过轨的男人在一起,陈涞,我他妈不是垃圾收容所,你懂吗。” 陈涞抿了抿嘴唇,试探性地问她:“这个……算是解释吗?” “不想听就算了。”姜茴无所谓地笑笑,直接推开了他,“看你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穿上衣服走人吧。” “我不走。”陈涞赖在床上不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道了,尤其是看到姜茴笑着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想离开她身边。 她虽然在笑,可他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快乐。 她笑得妖艳,目光却是无神的,像是一朵被折断了的红玫瑰。 美艳放肆,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干枯凋零。 而他突然就很想将这朵玫瑰带回家,不断给它养料,拯救它、不惜一切代价让玫瑰永远为他绽放。 “你不走。”姜茴直勾勾地看着陈涞的眼睛,她面无表情地问他:“你知道你不走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陈涞:“我知道。” 姜茴冷笑:“你不知道。” 陈涞:“好,那你试试,做你想做的。” 032:共沉沦 姜茴没回他的话,直接就动手了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陈涞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渗出了汗珠。 “你……” 陈涞只说了一个字,后面他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 几分钟后,姜茴有些狼狈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直接冲到了洗手间里。 陈涞坐在床上听着洗手间的动静,有些懊恼。 没多久,姜茴就出来了,再次回到了床上。 见她要继续,陈涞便拦下了她。 “怎么了?”姜茴抬起头问他。 陈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要了,你刚才都……”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总之是我不对,对不起。”陈涞心疼地看着她,“你现在还不舒服吧?” “嗯?”姜茴被陈涞天真的话逗笑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的不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单纯的男人。 虽然他才十八岁,但在南城那种地方,十八岁的男孩子里,已经有不少是玩弄感情的高手了。 大概是常年在那种环境里浸淫着,突然遇上这么一个天真的,姜茴特别地不适应。 男人身上的劣根性,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 他越是干净纯粹天真,她就越是想要把他弄脏,将他拖入俗世尘埃的无尽深渊之中,让他再也无法保持单纯。 她无法抑制自己这种阴暗的想法。 大概就是自己活得不如意了,所以想祸害别人,拉着无辜的人共沉沦吧。 陈涞见姜茴笑,更加不舒服了,他扶着姜茴的肩膀将她扶起来,“你休息一会儿吧。” “那换你来?”姜茴顺势靠在了陈涞的怀里,略显红肿的嘴唇贴在了他耳边。 湿热的呼吸让陈涞的身体又是一僵,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姜茴:“什么……?” 姜茴笑,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跟他解释了一遍。 这下,陈涞再次脸红脖子粗,半天都没能给出回答。 姜茴等得没耐心了,冷下脸来:“不愿意就算了,是挺脏的。” “没有,我只是……不会。”陈涞有些难为情。 姜茴:“一回生二回熟,你按我说的做就行。” 陈涞又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 逼仄的房间里没有开空调,雨后更是让原本燥热的房间里又多了几分闷热。 姜茴只觉得身下的床单都湿了,不知道是被汗水浸湿的,还是因为房间里太潮了。 抽离的意识回笼,姜茴抬起疲软的手臂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九点半。 “我先回去了,太晚我妈会问我的。” 床边,陈涞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头发有些湿,额头上挂着汗水,眼眶也有些红。 他穿上衣服之后看起来还是那么乖巧,但姜茴很清楚,经过今天晚上之后,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从今晚开始,陈涞会被她一点一点拖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看着天使堕落,比看着魔鬼作恶要刺激得多。 姜茴拉住了陈涞的手,她躺在床上,湿着眼睛看着他。 对上姜茴这样的眼神,陈涞的身体顿时紧绷了一下。 刚刚……她也是这种眼神。 陈涞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 “怎么了?”陈涞问。 姜茴就这么看着他:“明天你还来找我吗?” 陈涞:“说不好,我明天要去收麦子,下午还得做英语题。” 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陈涞就看到姜茴的目光一点一点黯淡了下来。 她好像是失望了。 陈涞顿时有些不忍心,“我下午做完题来找你吧,我尽量早点儿做完。” “你来我这里做题不行吗?”姜茴说,“我英语过了专八的,你有什么不懂的还能问我。” 陈涞听到姜茴说她英语过了专八的时候,眼底露出了几分惊喜:“真的?” 陈涞觉得专八挺难过的,至少在他现在这个阶段,是个很大的挑战。 “看来我在你心里真的是不学无术的形象了。”姜茴笑了。 陈涞:“没有,就是……你之前也没说过。” 姜茴:“那你现在知道了?” 陈涞点点头:“嗯,那我明天带五三来你这边做。” 陈涞说完就准备走了。 “等等。”姜茴再次拉住了他。 陈涞:“嗯?” “过来,弯腰,亲我。”姜茴趾高气扬地命令陈涞。 陈涞脸红了一下,虽然害羞,但还是低头在她嘴上亲了一口。 这回,姜茴终于满意地放他走了。 033: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陈涞回到家里的时候快十点了,他刚一进院子,正好碰上了刚刚跟陈志兴打完电话的张芳。 张芳见陈涞回来,便问:“怎么去了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陈涞说:“哦,跟姜老师问了一下南大的事情,然后又给欣欣辅导了一下数学题。” 陈涞很少对张芳撒谎,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不过现在院子里黑,只开了一盏灯,张芳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心虚。 陈涞经常给李欣欣辅导功课,张芳不疑有他。 “嗯,都十点多了,洗漱一下赶紧睡了,明天上午你跟我去收麦子。”张芳说。 陈涞点点头,“好。” 张芳:“对了,收完麦子了我要去市里找你爸一趟,你要不要一起过去?顺便给你买几套新衣服穿。” 张芳一年会去市里几次,一来是跟丈夫团聚,二来也算是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买点儿好东西改善生活。 他们家庭条件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夫妻两个人都是用心在培养孩子的。 陈涞想了一会儿,对张芳说:“我就不去了,你带陈雀去吧,我有衣服穿,她女孩子,多给她买几套衣服。” 张芳听着陈涞的话,又欣慰又心疼:“你呀,就是太疼你妹妹了。” 陈涞笑笑:“谁让我是哥哥呢,应该的,妈你也早点儿睡。” ** 陈涞走以后,姜茴四肢大开躺在床上,脑袋好像都空了。 她跟陈涞没做到最后一步,只不过是一些再正常不过的亲密动作,竟然让她有一种被掏空了的感觉。 脑袋里不停地炸着烟花,一波接着一波。 陈涞是个完全没经验的新手,可是这种生涩却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禁忌感。 姜茴在床上躺了很久,然后爬起来去抽烟。 起床的时候她脚软了一下,差点儿跌倒。 姜茴点了一根烟站在了窗户边儿上,现在村子里路上已经看不见人了,路灯也只亮了几盏。 下过雨的夜晚看不见月亮,道路就更黑了,四周都很安静,隐约能听到狗吠的声音。 姜茴站在窗户边儿抽了两根烟,然后去冲了个澡。 冲完澡,姜茴就去画画了。 她今天晚上很兴奋,根本睡不着。 ……… 姜茴到第二天早晨六点钟才躺下睡觉,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多。 姜茴刚洗漱完,就听到了敲门声。 姜茴走上打开门,就看到了陈涞拎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的时候,面前的少年还是有些害羞:“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我刚睡醒,进来吧。”姜茴给陈涞让路。 陈涞走进了房间,就看到她床上的被子还是铺开的。 陈涞问:“你午睡了?” 姜茴:“没,昨天晚上睡不着画画了,早上六点才睡下。” 陈涞:“那你还没吃饭吧?” 姜茴:“嗯。” 陈涞四处看了看,找到了昨天带回来的肉饼。 他将肉饼拿了起来,对姜茴说:“我去楼下把饼热一下,你先吃饭。” 姜茴还没来得及回话,陈涞已经下楼了。 姜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笑了。 真的是个傻小子。 陈涞拿着肉饼下楼加热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李欣欣。 李欣欣刚从外面回来,见陈涞从楼上下来,有些惊讶:“壮壮哥?你怎么在楼上……?” 在这里,陈涞认识的人也只有姜茴了吧。 但是他们两个人关系并不好啊。 姜茴好像很讨厌陈涞的样子,陈涞为什么去找姜茴啊? 陈涞找到了微波炉,将肉饼放了进去,这才回答李欣欣:“我来找姜茴老师的。” 李欣欣:“啊?姜茴?她怎么成老师了?” 陈涞说:“我也是刚知道的,她是南大的老师,我找她给我补一下英语。” 李欣欣:“……”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李欣欣想了半天都没想通。 她还想问什么的时候,陈涞已经拿着热好的肉饼上楼了。 李欣欣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陈涞上了楼,还是很懵。 不行,她得去问问陈雀。 总觉得陈涞跟姜茴走得太近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姜茴那个女人……肯定会欺负陈涞的。 陈涞脾气那么好,姜茴指不定要把他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陈涞带着热好的肉饼上了楼。 他将肉饼拿出来放到碗里,准备好筷子一并送到了姜茴面前。 姜茴低头看了一眼,笑着说:“谢谢。” “趁热吃吧……我去给你倒杯水。”陈涞说完又去倒了一杯水。 姜茴咬了一口肉饼,放了一夜的肉饼虽然没有昨天那么好吃了,但还是很香的,影响不算大。 “你好像很会照顾人。”姜茴笑着夸他,“你爸妈有你这样的儿子很幸福。” 陈涞被夸得不好意思,摸了摸脖子,“没有,孝顺父母是子女应该做的。” 姜茴:“那可不一定,不是所有父母都值得被孝顺的。” 姜茴一这么说,陈涞就想起了上次姜茴晕倒之前的那通电话。 当时她好像就是在跟她母亲通话吧? 从打电话这件事儿来看,她们母女的关系确实不好。 但陈涞想象不到至亲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矛盾闹成这样子。 他的生活的环境太简单了,父母感情也比较好,虽然常年不见面,但却是从来不吵架的。 “你跟你爸妈……关系不太好吗?”一番思索后,陈涞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姜茴没第一时间回复,她咬了一口肉饼,将嘴里食物都咽下去之后才说:“肉饼挺好吃的,下次你妈做的时候再给我带几张过来吧。” 陈涞点点头,“好。” 她没回答上一个问题,应该就是不想聊了。 姜茴吃完饭以后,陈涞就拿出词典和五三做英语题了。 陈涞做题的时候,姜茴就在旁边盯着他看。 果然是每个高中生都逃不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姜茴看着五三,就想起了自己读书那会儿。 陈涞还是很认真的,并没有因为她坐在身边就分神。 姜茴看着他皱眉思考,奋笔疾书,时不时地拿起词典来翻看。 陈涞再次拿起词典的时候,姜茴终于忍不住,低头就去吻他的手指。 这双手实在是太好看了。 姜茴吻得如痴如醉,含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头,同时抬眼来看他。 “你……” “专心做题。”姜茴含混不清地打断了他的话。 陈涞:“……” 她这样,他要怎么专心做题? 姜茴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只笑着说:“成熟的人应该学会沉得住气,如果你连这样的诱惑都抵抗不了,以后还怎么混?” 034:忍耐力 陈涞嘴唇紧绷着。 虽然姜茴的话不好听,但他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 一番思量过后,陈涞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话。 但姜茴却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她笑着说:“从现在开始,你走神一次,一会儿我们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做一遍。” 陈涞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就被姜茴打断了:“你已经走神一次了。” 陈涞觉得,姜茴应该是在故意折磨她。 他只能噤声不说话,强行将注意力集中到试卷上。 ** 李欣欣一路连走带跑地来到了陈涞家里。 走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了陈雀拿着一个苹果坐在板凳上啃着。 “欣欣,你来了!吃不吃苹果?”陈雀从旁边拿出了一个不锈钢盆,里面放了好多刚洗好的苹果。 李欣欣哪里有心思吃苹果,她从旁边搬了一个凳子坐到了陈雀身边,迫不及待地说:“我刚才看到壮壮哥去找姜茴了。” 陈雀听到这话之后一点儿也不意外,她啃了一口苹果,“哦,我知道啊,让姜老师给他补英语!” 李欣欣狐疑地看着陈雀:“你们……怎么突然跟她关系这么好了?” 陈雀说:“昨天晚上我妈喊了姜老师过来吃饭,我才知道她是南大的老师呢,我哥不是一直想考南大吗,我妈就想让姜老师帮帮他。” 李欣欣:“……” 原来是这样。 不过,她之前还真不知道姜茴是南大的老师。 南大那种地方,要考进去都很难。 姜茴能在南大当老师,肯定也是很厉害的吧? 想到这里,李欣欣心里有些羡慕。 要是她也能像姜茴一样那么厉害就好了! “我之前老是听别人说她这个那个的,但昨天认识之后我发现她人还不错诶,也没像他们说的那么夸张吧!”陈雀想到了之前村子里关于姜茴的那些流言,反正她觉得挺夸张的。 “她……还可以吧,可是她比较喜欢欺负人。”李欣欣一脸担忧,“壮壮哥脾气那么好,要是被她欺负了可怎么办……” “噗,哈哈哈,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心疼了就直说!”陈雀被逗乐了,撞了一下李欣欣的胳膊,“你真不打算跟我哥说你喜欢他啊?搞不好一说你俩就能在一起了。” 李欣欣开不起这种玩笑,立即就脸红了。 李欣欣从旁边的不锈钢盆里抓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她的脸蛋儿几乎要跟手里的苹果一边儿红了。 “说什么啊,马上高三了,还是学习最重要。” “行吧行吧,反正就一年了,高考完了你俩一起去南城也不错。”陈雀若有所思。 李欣欣知道姜茴是南大的老师之后,就放心多了,接着就跟陈雀聊起了过几天镇上赶集的事儿。 “对了!后天赶集你去不去?我们打算在县里玩儿两三天!你跟我一起住吧!” 陈雀:“我去不了了,我跟我妈明天下午赶车去兰市找我爸。” 李欣欣:“壮壮哥不去?” 陈雀:“嗯,我哥说不去了,在家里照料,要不你问问他,你俩一起去镇上,顺便还能过二人世界。” 李欣欣捂住了脸,“你别胡说八道啊!” ** 陈涞的克制力超过了姜茴的想象。 一个多小时下来,他竟然只有那一次的走神。 虽然他身体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但他什么都没错。 一边被姜茴撩拨着,一边做题。 一套试卷做完之后,陈涞放下了手中的笔。 “表现不错,你的忍耐力比我想象中好多了。”姜茴低头扫了一眼试卷,“就是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心静,我给你检查一下。” 陈涞将试题交给了她,“查吧。” 姜茴:“错一个换一次。” 陈涞:“我应该没错。” 姜茴失笑,“这么自信?我看看。” 姜茴拿出了试题的答案给陈涞检查试卷。 对完答案之后,她发现陈涞是真的没有做错。 一套卷子……全对。 十八岁的男孩子,竟然就能有这么恐怖的定力。 姜茴转过头看着对面的少年,突然觉得脊背有些凉。 “怎么了?”陈涞被她这样盯着,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脸颊。 “挺厉害的。”姜茴将试卷放了下来,“去给我洗个苹果。” 陈涞:“好。” 陈涞直接把带来的那些苹果洗了一半,然后擦干装进了一个干净的袋子里。 他将袋子挂到了桌角的挂钩上,说:“你想吃了就自己拿,我已经洗好了。” 姜茴盯着那袋子苹果,半天都没有说话。 多久了? 有多久没有人给她洗过苹果了? 自从姜如章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照顾过她。 姜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再享受这样细致入微的照顾,竟然是由一个刚成年的男孩子给的。 姜茴拿起苹果咬了一口,她的嘴唇被苹果丰沛的汁水浸得湿润,那两片红唇更是显得饱满。 陈涞坐在姜茴的对面,注意力不自觉地就被她的嘴唇吸引走了。 昨天晚上,就是这张嘴…… 这个荒谬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陈涞迅速回过神来,狠狠自我唾弃了一番。 他这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主动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035:惩罚时间 姜茴早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了,陈涞的视线一直盯在她的嘴唇上,这是什么意思,她清楚得很。 他这个年龄本身就容易冲动,经过昨天晚上的尝试之后,等于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接下来,只会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亲自动手去调教一个人的过程,姜茴觉得很有意思。 姜茴咬了一口苹果,趁着陈涞走神之际,贴上嘴唇吻上了他的。 陈涞骤然回过神来,身体顿时紧绷起来。 陈涞感觉到了一小块儿苹果被送到了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口腔。 姜茴一只手摁住了陈涞的后脑勺,指尖压着他的头皮,吻得愈发投入。 这个局面,陈涞显得有些被动。 他正想着该怎么做的时候,就听到姜茴含混不清地说:“搂住我的腰,我要坐你腿上。” 陈涞鬼使神差地就听了她的话,掐住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腿上。 一个悠长的吻结束,两个人的气息都不太平稳。 姜茴坐在陈涞腿上,若无其事地继续啃着苹果。 她一只手拿着苹果,另外一只手还漫不经心地玩着他的手指头。 姜茴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陈涞的手上。 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每次看都会感叹他的手是真的好看。 毫不夸张地说,看到这双手,她就可以产生幻想。 人本身就是复杂的生物,出现什么千奇百怪的性癖都不奇怪。 虽然郁柳经常说她这个爱好有点儿病态,但姜茴自己并不这么觉得。 吻完之后很长时间,姜茴都没说话。 陈涞看着她,酝酿了好久,终于想到了该说什么。 “后天镇上赶集,你想不想去?” 陈涞想,村子里确实没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像姜茴这种常年生活在大城市的人,应该会觉得这里挺无聊的。 而且,她好像总是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 陈涞觉得这样挺不好的。 “赶集?”姜茴来了兴趣,她在村子呆了这么久还没去过镇上:“几天?这种事情你不应该跟你家人去?” 陈涞解释说:“我妈明天带我妹妹去兰市了,要半个月才回来。” 姜茴突然贴到了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那意思是……我们又可以干坏事儿了?” 陈涞耳朵红了,“赶集一般有三到四天,县城里挺热闹的,卖什么的都有,虽然比不了大城市,但是比村子里好多了,你应该还没出去逛过吧,我对镇上比较熟。” “嗯,那就去吧。”姜茴看着他认真解释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反正她也没事儿干。 陈涞:“那后天一早我来接你,你早点儿起。” 姜茴:“这里到县城挺远的吧,我们怎么过去?” 陈涞说来接她,该不会是要蹬着自行车带她去吧。 就算他有那个体力,她也遭不住。 姜茴本质上就是个矫情的大小姐,她小时候也没坐过几次自行车。 那天坐着陈涞的自行车回来之后,她臀和腿上都被压出来血印子了。 疼得要死。 “我骑我妈的电动车。”陈涞说,“那个坐着舒服一些。” 姜茴:“……” 好像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吧?不过她还真没坐过电动车。 不过想想,这应该也是陈涞能给她最好的了。 姜茴吃完苹果,将果核扔到了垃圾桶里,转过身来去看面前的陈涞。 “现在是惩罚时间了。”她抬起手指抵住了陈涞的嘴唇,食指的指尖贴着少年的薄唇轻轻地摩擦。 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陈涞顿时就明白了姜茴的意思。 “去床上吧。”陈涞说。 “不,就在沙发上。”姜茴从陈涞身上下来,一把摁住了他的后颈。 036:漂亮的劫匪 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满身汗。 姜茴今天的反应比昨天还要夸张,她好几次都差点儿从沙发上掉下来。 陈涞站在沙发前,抬起手擦了一把鼻尖,抹了一手的水,问她:“你没事儿吧?” 姜茴连摇头都不会了。 姜茴躺在沙发上呆了快二十分钟,这才找回了意识。 姜茴觉得不太对劲儿,就先让陈涞回去了。 ** 第二天他们两个人没见面,姜茴照常在小旅馆的房间里窝了一天,而陈涞则是一整天都在忙碌。 上午做题,做完题之后帮着张芳和陈雀收拾东西,下午又将她们母女二人送去了车站。 陈涞从车站回来的时候,碰见了李欣欣。 “壮壮哥!”李欣欣喊着他的乳名,脸上的表情有些羞赧,双颊红扑扑的。 李欣欣其实算是村子里比较清秀的姑娘了,长辈们也都说她长得漂亮,以后肯定能找到个好男人。 “怎么了?”陈涞问李欣欣。 李欣欣说:“明天镇上赶集了,我爸一会儿就带我去县城了,你要不要一起走?” “不了。”陈涞几乎是当下就出声拒绝了李欣欣,“我在家背单词,就不去了。” 李欣欣有些失望:“啊,一年好不容易有几天,你还背单词啊?” 陈涞:“嗯,你去玩儿吧。” 他态度淡淡的,李欣欣也不好死缠烂打拽着陈涞跟他走。 “那好吧,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吧!”李欣欣笑得眉眼弯弯的,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了。 陈涞:“不用,你玩儿你的,不用管我。” 陈涞跟李欣欣聊了几分钟就回家了。 到家之后,陈涞把张芳的电动车擦了一遍,然后插上了充电器。 陈涞用手戳了戳后座,虽然是海绵垫,但好像不够软。 于是,陈涞从家里找了一块儿张芳之前做的棉花垫子绑到了后座上。 这样应该好多了,明天姜茴坐了不会不舒服。 ** 翌日一早,陈涞随便吃了点儿鸡蛋和馒头就出门了。 不过,走的时候他另外带了两个白煮蛋和一根玉米,是给姜茴的早餐。 陈涞觉得姜茴那种人肯定是不会提前起来吃早饭的。 七点钟的时候,陈涞来到了小旅馆楼下,坐在电动车上等姜茴下楼。 等了大概一刻钟,姜茴下楼了。 不过,她的装束…… 姜茴今天涂了三层的防晒,穿了防晒衣,戴了墨镜和帽子还有口罩,整个人都捂起来了。 陈涞这种没有防晒观念的人,自然理解不了姜茴为什么这么做。 看到姜茴的时候,陈涞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陈涞小声问她:“你是要去打劫吗?” 姜茴:“你见过这么漂亮的劫匪?” 陈涞:“你捂这么多不热吗?” 姜茴:“我这是为了防晒。” 她动手戳了戳陈涞露在外面的胳膊,白嫩的手指和他黝黑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见了吧,这就是防晒和不防晒的区别,瞧你晒的。” 陈涞之前从来没关注过自己的皮肤,也没觉得防晒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他觉得夏天黑一点儿,冬天白一点儿,是很正常的事儿。 不过听完姜茴的解释以后他算明白了。 陈涞从车篮里拿出了玉米和鸡蛋递给姜茴,“给你带的早餐。” 姜茴接过来看了一眼,“你煮的啊?” 陈涞:“嗯。” 姜茴摘下了口罩,啃着玉米坐到了电动车后座。 玉米很嫩,跟她在南城吃过的玉米味道完全不一样。 玉米味儿很浓,咬下去之后有汁水爆开,口感介于糯玉米和甜玉米之间,不怎么费牙口,还很好吃。 “坐好没?我要走了。”陈涞问。 姜茴:“走吧。” 陈涞拧了开关,出发。 走了没一分钟,姜茴问陈涞:“玉米哪里来的?” 陈涞:“我家地里种的。” 姜茴:“你家不是种麦子吗,怎么还有玉米?” 陈涞:“我家有三亩地。” 姜茴乐了,调侃道:“原来还是个小地主啊!” 陈涞:“你喜欢吃的话,从县城回来我再煮一些送给你。” 姜茴:“好啊,我等你。” 今天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去镇上赶集了,爱凑热闹的,昨天晚上就出去了。 陈涞带着姜茴走,并没有被人看见。 从村子到县城的路上都没什么人,姜茴坐在后座上吃完了玉米和两个鸡蛋,然后戴好了口罩。 虽然才七点钟,但太阳已经很毒了。 陈涞问姜茴:“你想吃什么?” 姜茴:“你要请我啊?” 陈涞:“可以,我带了三百块钱。” 这些钱可以都用来给她买吃的。 姜茴没接话,她只是觉得陈涞天真。 不过这可能就是属于这个年龄的人特有的真诚吧。 其实她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了。 “怎么办啊……”姜茴自言自语。 陈涞:“怎么了?” 姜茴抬起手臂来圈住了陈涞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办啊,你这么干净,我真的很想看你被弄脏以后的样子啊。 037:都留给你 八点十分,陈涞和姜茴来了镇上。 虽然刚早上,但镇上的集市基本上已经出摊了,这边的人勤快得很。 陈涞找了存车的地方存了车子,拿了牌子之后,回到了姜茴身边。 姜茴这全副武装的样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大家都觉得这个人挺奇怪的,出来赶集还打扮得这么夸张。 姜茴也察觉到了这些人的目光,最后她摘掉了帽子,只留下了墨镜和口罩。 虽然还是高调,但比之前好多了。 姜茴将帽子放到了包里,跟着陈涞逛了起来。 这种集市,在南城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姜茴上一次参加赶集活动,也是在西北地区。 当时比现在还要热闹。 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零食,衣服,水果,蔬菜,还有各种各样的路边摊,什么串串香啊,炒面啊,还有各种各样的当地特色小吃。 陈涞之前来赶集都是带陈雀一起的,陈雀好像每次都是喜欢买吃的。 所以,陈涞先带着姜茴去逛了小吃那一块儿。 “那边有爆米花,你要不要吃?”陈涞指了指对面的摊位,回头询问起了姜茴的意见。 “不爱吃。”姜茴对爆米花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 陈涞有些尴尬,“哦,没事儿。” 姜茴指了一下远处的烤面筋摊位:“我想吃那个。” 陈涞立即答应下来:“那我带你去吃。”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烤面筋的摊位前。 摊位前人很多,应该是很好吃的样子。 姜茴闻着这个味道都觉得要流口水了。 她小时候很爱吃这个的。 念书的时候,南城的治安还没那么严,放学之后学校附近会有不少路边摊。 当时她跟郁柳就经常去吃烤面筋,她一个人能吃二十多串。 不过姜茴每次吃完路边摊之后胃都会不舒服,所以蒋驰一直都管着她,不让她吃太多。 这些年南城对小摊贩的管理更严了,姜茴已经好久没吃过烤面筋了。 托陈涞的福,今天终于又吃到了。 姜茴心情很好,陈涞都看出来了。 本来以为她站在这边排队会不耐烦的,所以陈涞一直观察她的表情。 没想到,她不仅没有不耐烦,还很开心的样子。 陈涞第一次见她这样,有些惊喜。 “你很喜欢吃这个吗?”陈涞默默地在心里记了下来。 姜茴心情好,说话都是笑着的,“是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经常吃这个,我高中学校门口就有路边摊,不过后来管得严了,就吃不到了。” ——她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陈涞一听这话,猛然就想起了他们两个人的年龄差。 之前姜茴说过,她二十八岁了。 而他只有十八岁。 陈涞沉吟片刻后,问她:“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姜茴说:“十一月二号。” 陈涞想,哦,那应该没有差十岁。 他是十月二十八号的生日。 严格意义上说,他们两个人是差了九岁又十一个月。 虽然没比十岁好很多,但最起码控制在个位数了。 “问这个干什么?”姜茴拍了一下陈涞的胳膊。 陈涞摸了摸脖子,说:“没什么,我就记一下。” 姜茴无所谓地摇摇头:“不用记,我不过生日的。” 陈涞:“为什么?” 他以为女孩子都很注重生日的。 反正陈雀就是这样,每年生日的时候,前一个礼拜就开始念叨上了,特别在意。 他以为姜茴也是这样。 姜茴:“只有年轻人才喜欢过生日,我巴不得不过生日,再过俩生日我就三十岁了。” 陈涞:“三十岁又不老。” 姜茴:“那得看跟谁比,跟你比我就很老了。” 两人聊着,队伍已经轮到了他们。 姜茴的注意力顿时被烤面筋吸引过去了,“老板,要二十串!” 陈涞在旁边听着姜茴要这么多,有些惊讶。 原来她这么能吃啊。 之前看她吃什么都吃不了多少的样子……可能还是没遇到喜欢吃的东西吧。 陈涞帮姜茴拿着一大串烤面筋,姜茴在旁边便走边吃。 她吃得很香,而且特别高兴。 姜茴高兴,陈涞也跟着高兴。 姜茴自己吃的时候,也忘记提醒陈涞:“你也吃啊,别光看我。” 陈涞摇摇头,“我不吃了,都留给你。” 情窦初开的少年对待所爱之人的方式就是如此直接炙热又诚恳。 你喜欢吃的都留给你,这就是爱意最纯粹的表达。 姜茴听到如此质朴的话之后,笑得更开心了。 两人就这么欢快地往前走着。 姜茴眨眼间就吃完了四串,陈涞接过了竹签,将第五串递给了姜茴。 姜茴笑着接了过来,抬起手来正准备往嘴里送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了对面站着的人。 她的动作顿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038:打架 陈涞看到原本很开心的姜茴突然变了脸,立马抬起头来朝对面看了过去。 但是……好像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陈涞一直都不太能猜得透姜茴的心思。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姜茴:“你怎么了?” “没怎么。”姜茴收回了视线,淡淡地说:“继续走吧。” 虽然姜茴说没什么,后面也恢复了正常,但陈涞还是能感觉到她其实没那么高兴。 陈涞还想问,又不敢问,怕她再生气。 ……… 姜茴吃完了二十串烤面筋,嘴巴有点儿干。 这个时候,正好路过了卖冰棍的摊位。 姜茴停下来买了两根冰棍,分给了陈涞一根。 陈涞红着脸接过来,“谢谢。” 他那表情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像是没想到姜茴会给他买。 姜茴被陈涞这样子逗笑了,“你这什么表情?是觉得我连一根冰棍儿都舍不得给你买啊?” “不是。”陈涞摇头,认真地说:“应该是我给你买。” 少年目光真挚又诚恳,那清澈的双瞳倒映着她的面孔,姜茴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肮脏不已。 她笑了一声,拍了一下陈涞的胳膊,“吃你的。” 陈涞听话地点点头,吃起了冰棍。 天气太热,吃几口冰棍确实很舒心。 ** 集市上人很多,陈涞生怕姜茴走丢了,所以看她看得很紧。 两人逛了一个上午,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 姜茴说想吃羊肉打卤面,陈涞便带着她去了县城的一家小饭馆。 羊肉打卤面也算是这边的特色面食了,当地人算是从小吃到大的。 用餐高峰期又赶上赶集,小饭馆里人满为患。 好在老板在外面摆了一排桌子,姜茴和陈涞就在这里坐下了。 小饭馆的菜单没有城市里餐厅的菜单那么复杂,就一张塑封好的纸,上面列的也都是一些家常菜。 姜茴拿着菜单浏览了一遍,然后问陈涞:“你喜欢吃什么?” 陈涞说:“我吃什么都行,不挑食,你选你爱吃的。” 姜茴笑着打趣:“你倒是好养活,怪不得长得这么好。” 陈涞耳尖红了:“这个是在夸我吗?” 姜茴点点头:“嗯,算是。” 陈涞说不挑食,所以是姜茴点的餐。 点餐的时候姜茴特意点了几道荤菜。 那天在陈涞家里吃饭的时候,陈雀偶尔提过,他们不常吃肉。 姜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记得这种事情。 姜茴把菜名写到了旁边的白纸上,想叫服务员过来,但服务员太忙了。 “我进去送吧。”最后,陈涞决定亲自送过去。 姜茴没反对,陈涞便拿着纸进去了饭店里。 集市上人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当地人。 镇上比村里条件好一些,但到底不算是什么特别发达的地方。 姜茴的气质跟这里可以说是格格不入,再加上她长得漂亮又化了大浓妆,坐在这里的时候,路过的人都得看上她几眼。 姜茴倒是不在意这些,她来宿徽县的这段时间都是这样。 第一天进村子的时候,就有几个人站在她身后指指点点了。 嗓门还特别大,说的话也不好听。 姜茴对这些事情就听无所谓的,反正都是不认识的人,她没必要去费心思。 但,二十八岁的人,和十八岁的人,心态终归是不同的。 陈涞进到小饭馆里送了菜单之后,去吧台那边拿了两瓶汽水。 陈涞刚准备出去,就听到了几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坐在一起拿姜茴打嘴炮。 “外面坐的那女的看见没?真够骚的。” “看见了,狐狸精一个,一看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她是不是一个人来的?一会儿咱们去把她拖走了玩一玩?” “也行啊,她一个女的,肯定搞不过我们,出了这种事情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太骚了,干起来一定很爽。” 陈涞捏着汽水的手骤然收紧,手臂上的血管爆了起来。 他直接放下汽水,朝着那桌人走了过去,一把揪住其中一个人的领口,抡起拳头来朝着他鼻梁上狠狠砸了一拳。 鼻子是人脸上比较脆弱的地方,陈涞这一拳下去,那个男人直接流了鼻血。 “操你大爷的,你他妈活腻歪了吧?知道我是谁吗你他妈敢打我?” 那个男人立马反制住了陈涞,上手开始打他。 陈涞自然也不甘示弱,两个人一拳我一拳,打得不可开交。 很快,那几个男人的同伴也上来了,跟着那男人一起打陈涞。 陈涞一打四,就算再怎么厉害,都不可能完全占上风。 “傻逼玩意儿!老子打死你!” “就你也敢上来揍人?爷爷我今天就教你做人!” 那几个人是典型的地痞小混混,打起人来完全不留情的。 小饭馆里倒是有人想上去劝架,但是一看这个架势,大家都不敢动了。 毕竟大家只是想吃个饭,谁也不愿意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孩子招惹上这些地痞流氓。 姜茴坐在外面,听见了里头传来的动静,但她向来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也就没怎么留意。 直到有个人出来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那人说:“被打的那小子长得可真俊,可惜脸都被打花了!” 039:少碰我 姜茴皱起眉头,起身走进了小饭馆。 一进去,就看到四个男人轮番对陈涞拳打脚踢。 其中一个人直接踹到了陈涞的膝盖,陈涞站不稳,就这么跪倒在地上。 姜茴不清楚陈涞是怎么跟这几个人打起来的,但只要她在,她就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涞挨打。 姜茴抄起一个酒瓶,快狠准地砸到了那个踹陈涞的人身上。 酒瓶碎裂,那个人的衣服很快就被血渗透了,姜茴的手上也沾了血迹。 姜茴这一瓶子下去,周围的人都安静了。 原本在动手的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谁都没想到姜茴一个女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陈涞仰起头来看到了姜茴,他脸色一变,怕这群流氓为难姜茴,赶紧对她说:“你先走!” 那几个男人本来就对她心怀不轨,她再怎么厉害都不可能打过他们的。 姜茴当然不会走。她不仅没走,还直接走上去把陈涞扶起来了。 陈涞刚打了一架,这会儿嘴角和鼻子都青了,身上的衣服也脏得不成样子了。 姜茴盯着陈涞看了一会儿,然后冷着脸看向了对面的四个男人。 “寻衅滋事,打架斗殴,你们想去局子里蹲几天?”姜茴气场强大,她站在那边,仿佛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 在场的人都被她气势震慑到了。 包括刚刚那四个男人,一时间都忘记了继续对陈涞动手。 “美女,你这话就不对了啊?”其中一个男人色眯眯地看向了姜茴,目光在她胸前放肆地打量着。 陈涞看到对方轻佻的目光,又想动手了。 然而,他刚要上前,就被姜茴拦住了。 姜茴还没来得及跟陈涞说话,又听到那个男人说:“刚刚是这个傻逼突然上来打我,我跟我兄弟才打他的,你问问这里的人,是不是他先动手的?大家都能作证。” “对,对,就是他先动手的!” “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上去就打人了!” “可不是吗,不管咋样都不能先动手打人啊!” 周围的人纷纷站出来作证,他们都说是陈涞先动手打的人。 这一点,姜茴确实是没想到。 因为陈涞就是那种典型的乖孩子,姜茴觉得就算别人真的惹了他,他都不一定会动手打人。 这背后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姜茴思考了一分钟,抬起头看着陈涞:“为什么?” 陈涞紧绷着嘴唇没有说话。看起来是不打算回答了。 姜茴索性就不在这里问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这件事情。 “说吧,你们要什么赔偿。”姜茴问对面的男人。 那男人仍然色眯眯地看着她,“美女,这臭小子跟你什么关系啊,你还要替他赔偿?” 姜茴当然能感觉到那男人猥琐的眼神,她看了都觉得恶心。 姜茴也没打算给他好脸色,“关你屁事儿。” “这小子是你姘头吧?你看上他什么了?年轻体力好?”那男人才不在意姜茴的话,“要不要试试哥几个?哥几个跟你玩儿玩儿,保准比这个小子强,让你爽上天。” 姜茴冷笑了一声,“性骚扰也是可以蹲局子的,看来你今天不进去不甘心。” 那男人一脸不屑,“切,你可少跟我来这一套,说我骚扰,你有证据吗?谁给你作证!?” 姜茴依然冷漠:“从我刚才进来到现在,你的话都被录下来了,你刚才的话已经构成了言语骚扰,只要我报警,你就会被带走。” 说完,她停下来看了一下他的几个同伴,“还有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平时横行霸道惯了,典型的欺软怕硬。 真摊上事儿了,跑得比谁都快。 果然,姜茴这么一说,那人的态度马上就变了。 “那他动手打了我和兄弟这事儿怎么算?我们四个人可是都受伤了,他先动的手,你们必须赔偿!” 姜茴掏出钱包,抽了两千块钱出来扔给了他,“滚远点儿。” 对于那几个小混混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拿到钱之后,他们便让路了。 “老板,送两瓶水出来,我们的菜赶紧上。”姜茴丢下这句话之后,就拽着陈涞走到外面了。 ……… 两人坐在了桌前,姜茴盯着陈涞脸上的伤看了好半天。 她的目光没什么温度,陈涞也无法判断她的喜怒。 但这么被盯着,到底还是有些心虚。 陈涞抿了抿嘴唇,对姜茴说:“我没事儿。” “为什么动手打人?”姜茴死盯着她。 陈涞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个问题,准备将头扭到一边。 姜茴这次直接捏住了他的下巴,语调也冷了几分:“你说不说?” 陈涞:“……” “不说是吧?行,那你干脆也不用跟我说话了。”姜茴突然就很生气,直接松开了他,也不肯在他身边坐了。 姜茴回到了对面的位置上,烦躁地从包里拿出了湿巾吸汗。 陈涞垂下头,安静地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 姜茴果然是说到做到,到这顿饭结束的时候都没跟陈涞说过一句话。 吃完饭之后,姜茴去结了账,转身就走,大有直接跟陈涞分道扬镳的意思。 陈涞怎么可能就这么看着姜茴走? 他马上起身跟上了姜茴,急切地拽住了她的手腕。 “我……” “少碰我。”姜茴一把甩开了他,语气冷漠。 陈涞深吸了一口气,和她道歉:“对不起,我给你惹事儿了,以后我不会打架了。” 姜茴双手抱胸看着他,“所以你还是不肯说为什么先动手是吗?” 陈涞:“……” 姜茴呵了一声,“不说算了,别跟着我,烦人。” 她说完就真的要走了。 陈涞再次抓住了她,没办法了,只能说:“我说,你别走行不行?” 040:他将她奉为神祇 姜茴没接话,等着他继续说明这件事情的缘由。 陈涞酝酿了好一会儿,这才说:“刚才我送了菜单回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几个人在说你。” 那些话,陈涞还是说不出口,而且他也怕姜茴听了之后不舒服,只能笼统地说:“说得很难听,我听不下去了,所以才动手的。我知道先动手不对,这次是我太冲动了,给你添了麻烦。” 陈涞虽然没说具体的话,但姜茴基本上能猜到那些人说了什么。 那男人刚才都当面那么调戏她了,背后说的话只会比当面更过分。 “就因为这个?”姜茴满不在乎。 陈涞皱眉,什么叫做就因为这个? 对她来说,难道这是一件无所谓的小事儿吗? 那些人的话已经可以算是羞辱了,任谁都受不了吧? “你不在乎吗?”陈涞问姜茴。 “我在乎他们就不说了?”姜茴反问。 陈涞成功地被姜茴的问题问得噎住了:“……” 姜茴轻笑,“如果我表现得很在乎,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并不会因为我在乎就停下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明白?” 陈涞试着想了一下所谓的变本加厉,眼底都带了几分戾气。 “所以我才动手打他们,让他们闭嘴长长记性。” “我讨厌他们那样说你,他们根本不了解你就随便做评价,说出来的话还那么脏,他们该打。” 其实陈涞并不是一个喜欢动手的人,刚刚那几个人是刚好触到了他的底线。 十八岁的少年,总会想做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世界里的守护神。 他将她奉为神祇,悉心呵护,顶礼膜拜,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她有半分不敬。 这是他的固执和坚持,但在姜茴看来,这样的想法略显幼稚。 姜茴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他,果然是十八岁的孩子。 其实面对这种情况,直接漠视就行了。 动手打人只会显得自己很在乎,又或者是被人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了。 而且跟这种渣滓纠缠,真的是太自降身价了。 姜茴早就过了那个因为别人的评价就愤怒的年龄了,无关紧要的言论她从来不在乎。 刚刚那群人,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的。 陈涞见姜茴这样子,便问她:“你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不能说不对,只是不够聪明。”姜茴突然拉住了陈涞的手,手指紧紧地扣住了他。 她轻叹了一口气,略显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要冲动了,你跟这种人渣计较什么?他们不会因为挨了一顿打就记住教训的。随便他们说吧。” 陈涞还是不懂,他纠正道:“但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姜茴:“我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就更不用在乎他们说什么了不是吗?” 陈涞:“……”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其实陈涞平时也很成熟的,他一向也算不得很在意别人看法的那种人。 但是他一听到别人这么评论姜茴,就什么原则和道理都忘记了。 他想,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他可能还是会动手。 在意的人被羞辱的时候,他是没办法理智思考的。 姜茴见陈涞听进去了,便多说了几句。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会缺乏审判你的人,如果你非得跟每个人解释清楚,那你干脆别活了,累不累啊你。” “你以后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基本上都是过得不如你嫉妒你。” “就拿刚刚那个男人来说吧,他说那些话,是因为他根本找不到我这样的女朋友,无能的人只会通过贬低别人来实现自我安慰的目的。” 陈涞很认真地听完了姜茴的话。 他思考了几分钟之后,朝着姜茴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 “谢谢你,我听明白了。”陈涞和姜茴道谢,“你刚才赔了他们多少钱,我把钱还给你吧。” “不用。”姜茴摇摇头,“其实我还挺开心你替我出头的,虽然你的方法有点儿蠢。” 陈涞再次被姜茴调侃得红了脸。 刚才没觉得,听完姜茴那番话冷静下来之后再回忆刚刚的事儿,陈涞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儿蠢。 他刚才根本没过脑子,直接就冲上去打人了。 太冲动了。 虽然他有点儿力气,但没打过架,被揍得不轻,现在还挂彩了。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保证。”陈涞和姜茴许诺。 姜茴听到这句话之后,身体僵硬了一下。 041:那就是小白脸 姜茴思绪飘远,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 那个时候,她还在跟蒋驰热恋。 姜茴在恋爱中一向任性妄为,一路过来都是蒋驰惯着她的。 当年蒋驰对她很有耐心,每次她一生气,蒋驰就会变着法子地哄她。 每次哄她的时候,蒋驰都会说: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说完之后,他还会做一个发誓的动作。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可惜后来才发现,这所谓的幸福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泡影。 曾经爱得有多炽烈,如今就恨得有多彻骨。 姜茴自嘲一笑,回过神再次看向了陈涞。 面前的少年脸上还挂着彩,伤口虽然不严重,但也需要上药。 姜茴抬起手来摸了摸陈涞的嘴角,“疼不疼?” 陈涞摇摇头,“没事儿,不疼……嘶。” 陈涞刚说完不疼,姜茴手上突然用了一把力。 这一下下去,陈涞直接疼得叫出来了。 姜茴冷笑地看着他,“不疼?” 陈涞:“……轻轻碰一下是不疼的,你刚才那么用力肯定疼。” 姜茴直接拉住他的手,“走。” 陈涞:“去哪里?” 姜茴:“看医生。” 陈涞本来想说不用,但对上姜茴严肃的脸色之后,他便将拒绝的话吞了下去。 他不想再惹姜茴生气了。 ** 姜茴带着陈涞到了镇上的一个小诊所。 诊所的医生给陈涞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开了几种外用的药。 医生说陈涞的伤没什么大碍,按使用药的话,淤青几天就下去了。 确认陈涞没事儿之后,姜茴才放心了一些。 从诊所出来后,陈涞问姜茴:“下午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姜茴笑了,“还吃啊,你当自己在养猪呢。” 陈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那我们逛逛其他地方?” 姜茴低头看了一眼陈涞身上的衣服,说:“去买衣服的那边瞧瞧吧,把你身上这套换换。” 集市上有一片儿是卖衣服的,姜茴之前就想给陈涞换换衣服了。 他身上的白t恤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 陈涞听到姜茴说要给他买衣服,下意识地就拒绝了:“不用,我这个洗洗还能穿。” 他不太想让姜茴给他花钱。 刚刚他冲动打架,姜茴已经帮他赔过一次钱了…… 还有,看医生的钱也是她出的。 陈涞从小在比较传统的环境里长大,他的观念就是男人不能让女人花钱。 要是让女人花钱了,那就是小白脸。 陈涞不想当小白脸。 之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但是以后的事情他还是可以控制的。 姜茴这么聪明,自然也知道陈涞在想什么。 她直接说:“大男子主义也不是不行,前提是你得有那个实力。” 陈涞:“……” 姜茴:“你现在一个穷学生就别学封建残余那一套,没人规定女的就不能给男的花钱。再说了,这点儿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陈涞:“衣服真的不用了,我回去洗一洗就行了。” 姜茴:“我们明天才回去,今天晚上你打算穿着这个脏衣服跟我睡一张床?” 姜茴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晚上他们要在镇上住的,上午的时候已经订好了宾馆,房间里就一张双人床。 陈涞纠结了一会儿,才说:“要不然我打地铺吧……” “少废话了你,再拒绝一次我就不跟你说话了。”姜茴觉得这个臭小子真是倔得很,跟头驴似的。 “那好吧,就买一件。”陈涞说,“以后我赚钱了会还给你的。” 以后? 姜茴可从来没考虑过跟他有什么以后。 不过她也懒得说明这个,就随口应了一句:“嗯,等你赚钱了再说。” 年轻人的自尊心,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姜茴拉着陈涞到了买衣服的那一片儿,开始之认真地帮着陈涞选起了衣服。 陈涞对穿衣服没什么要求,他就安静地站在旁边,不发表任何意见。 姜茴问陈涞:“你喜欢什么颜色?” 陈涞:“我也不知道。” 他好像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从小到大,他想的都是怎么帮父母分担一下负担,还有学习的事儿。 姜茴听到陈涞的回答之后简直不可思议:“这你都不知道?” 陈涞咳了一声,“没想过。” 姜茴:“那你每天在想什么?” 陈涞:“学习。” 姜茴觉得没什么可聊了,随手拿起一件灰色的t恤扔给了他,“就这个了,你去给我换上!” 陈涞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不好意思在这里换。 不过集市上的摊位也是有试衣服的地方的,就是简易的一个帘子。 姜茴直接拉着陈涞进了帘子。 两个人来到了帘子后面之后,姜茴突然有一种偷偷摸摸的刺激感。 帘子不算厚实,还能看到外面走动的人影。 姜茴勾起了红唇,抬起双手环住了陈涞的腰,两只手调皮地钻进了他t恤的下摆里。 042:假正经 陈涞的脸本身就有些红,姜茴这一把手伸进来,陈涞浑身都烧了起来。 姜茴的掌心很快覆上了他的后背,她指尖有些凉,陈涞觉得她的指尖像是带着某种魔力一般。 一股酥麻感顺着尾椎骨上窜,一鼓作气冲到了脑袋里。 陈涞的呼吸都变粗了,他凭借仅存的理智摁住了姜茴的手,“你……别乱动了。” 因为隐忍,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哑了。 姜茴笑着松了手,替他撩起了t恤,“想什么呢,我是想帮你脱t恤而已。医生说你胳膊受伤了不方便抬吧?” 陈涞这下更尴尬了,“没,没事儿,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他慌乱地脱掉了t恤。 姜茴看到了他肩膀上和胸口处的青紫,应该是刚才打架的时候被砸出来的。 那几个小混混下手都不轻,又是四个人针对他一个,他肯定吃了不少亏。 姜茴盯着他胸前的一片淤青看了一会儿,低头吻了上去。 陈涞的身体再次僵住了。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他头皮都骤然收紧了,小腹处燥热无比。 冲动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疼不疼?”姜茴吻完之后,又将手贴了上去。 她的声音很温柔,听起来还带着几分心疼。 陈涞摇摇头,“不疼。” 姜茴笑了一下,松开了他,“试衣服吧。” 陈涞拿起了姜茴选好的那件t恤换上,不自然的摸了摸后颈,“可以吗?” 他在选衣服这方面是真的没什么审美。 平时买衣服都是张芳带他去买的,而且都是运动服,他自己也没什么主意的。 村子里的孩子,没有城市里的孩子那么注意外表。 陈涞又是个从小心思都扑在学习上的人的,就更没有这种能力了。 “嗯,好看。”姜茴点了点头,“就这个吧,你等着,我去给老板钱。” 姜茴说完就去找摊位老板给钱了。 陈涞站在原地等着姜茴过来,觉得这种感觉怪怪的。 等他工作了,也要带着姜茴买衣服才是。 姜茴回来的时候拎了个袋子,里面放了五六件同款的t恤,有白色也有灰色。 “喏,都是送你的。” 陈涞低头看了一眼:“我有衣服穿,你不用这么破费……” “没多少钱,给你就收下啊,我可有钱了。”姜茴瞪他:“你不收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陈涞最怕这个,赶紧把袋子接过来了。 姜茴满意一笑,“这还差不多。” ** 下午的市集上人还是很多,姜茴很久没逛过这种地方了,生生逛了一个下午。 陈涞本来以为她可能会嫌弃这种地方的,没想到她竟然逛得这么开心。 夏天的时候天总是很长,七点半的时候才有了一些日落的迹象。 天黑之后街上的人就更多了,大家都出来找晚饭吃了。 姜茴和陈涞坐在夜市的路边摊吃了串串香,这要求也是姜茴提出来的。 吃完饭之后,两人骑了电动车在外面兜风。 姜茴坐在后座上抱着陈涞的腰,脑袋靠在了他的后背上。 陈涞低头看着她的手,耳尖泛红。 “会不会冷?”陈涞问姜茴。 宿徽县昼夜温差比较大,这会儿已经立秋了,夜里的风有些凉。 “不冷。”姜茴摇摇头,“不过我们还是快回宾馆吧,我想……” 后面半句话,她故意压低了声音。 但陈涞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初秋的夜里,女人的声音比白天更加性感,带着魅惑,像一个吸引人的黑洞。 一旦被吸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 县城不大,不出十分钟,陈涞和姜茴就到宾馆了。 宾馆是姜茴选的,这家宾馆是镇上条件最好的宾馆了,基本上都是外地来旅游的人才会住。 姜茴已经提前拿了房卡,她直接拉着陈涞上了楼。 房间是一张双人床,陈涞进来看到那张床之后,脸又红了。 “这床不错,比我前几天住的宽敞多了。”姜茴笑着看向陈涞,“这样做的时候你也不需要缩腿了。” 陈涞被姜茴的话呛到了,咳嗽了几声,没接话。 他到底还是没办法像姜茴一样这么淡定地说出这种话。 “假正经。”姜茴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走到陈涞面前捏住了他的下巴。 女人光洁白皙的身体映入眼帘,陈涞的感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将视线别到一边,企图不去看她,可是余光又被她所吸引。 这样的纠结和摇摆,全部落在了姜茴的眼底。 她低笑了一声,抓起他的手覆了上来。 掌心那温软的触感让陈涞脑子里炸了锅,“你……” “想看就看,装什么。”姜茴笑道,“没必要忍着,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陈涞不好意思地说:“我力气有点儿大,我怕弄疼你。” 姜茴:“我看上你,不就是因为你力气大吗,你要是弱得没力,我也不会想睡你了。” 陈涞直接抱起姜茴去了浴室。 043:折腰 ……… 两人洗澡自然不可能潦草结束,浴室胡闹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时候,姜茴还是不肯放过陈涞。 刚躺下来不到一分钟,姜茴便掀开陈涞身上的被单,从大腿的位置钻了进去。 陈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 结束时,已经深夜。 临睡前,姜茴在洗手间里刷牙漱口。 陈涞坐在外面的床上,听着她刷牙的声音,内心有些懊恼,还有几分自责。 姜茴很快就出来了,她身上穿着他的t恤,她骨架小,大号的t恤穿在她身上像是连衣裙,勉强遮住了大腿根。 两条白花花的腿露在外面,她的膝盖处还有些红,腿根处也都是红色的指痕。 而且她头发也是乱的,额前还有星星点点的汗珠。 陈涞盯着看了一会儿,喉咙间又涌起了一阵莫名的燥热。 眨眼间,姜茴已经回到陈涞身边坐下来了。 见陈涞一直盯着自己看,姜茴笑着问他:“还来吗?” 陈涞摇摇头,他盯着她的嘴唇,尴尬地说:“对不起,我刚才……总之我下次会注意的,你还好吧?” “不用注意,我挺喜欢的。”姜茴靠到了他身上。 陈涞:“可是你刚才一直在咳嗽。” 想到那个声音,陈涞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姜茴:“这不算什么。” 她看起来像是对这件事情习以为常了,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儿。 陈涞听完姜茴无所谓的话之后便陷入了沉默,紧接着他就想起了之前给姜茴打电话的那个男人。 他是姜茴的未婚夫。 虽然姜茴说了不打算跟这个未婚夫继续了,但他们两个人之前…… 陈涞试着想了一下她为别的男人做这种事情的画面,贴在她腰上的胳膊突然就收紧了。 “干嘛呀,腰都要被你折断了。”姜茴疼得叫了一声。 “你对你未婚夫这样做过没有?”脑袋一热,陈涞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还是在意,还是吃醋,就算知道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可他还是没有安全感。 这种时候提到蒋驰,就像是甩了姜茴一个耳光。 姜茴本就听不得这个名字,何况是在纵欲过后。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冷漠了下来,直接挣开了陈涞,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陈涞知道,他又惹姜茴生气了。 他咬了咬牙,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只是——” “陈涞,我再说一遍,我二十八岁,不是十八岁。”姜茴打断了陈涞,“你猜得没错,刚才我对你做的事情我也对别的男人做过,同理,你对我做的事情也有别的男人对我做过,如果你觉得脏或者不能接受,随时都可以——” “我没有那个意思。”陈涞不给姜茴说出那个字的机会,他用一双不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她,“我没有觉得你脏,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分得清的。” 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有些吃醋。 因为过去的事情闹别扭是很愚蠢的,但开始在意一个人时候,难免会在意她的过去。 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她的未婚夫。 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吧? 姜茴没有回应陈涞的话,直接躺在了床上。 几次爽快结束,她这会儿脑袋有些空,身体也很虚。 陈涞往姜茴身边挪了一下,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伺候你伺候得没力气了,躺会儿也不行?”姜茴没好气地反问。 这一说,陈涞又不可避免地脸红了一下。 不过他打心眼儿里松了一口气。 肯这样说话,至少说明她没有再继续生气了。 陈涞在姜茴身边躺了下来。 过了大概半分钟,身边的女人突然问他:“你很想知道我和他的事情?” 他? 陈涞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这个“他”是谁。 她的未婚夫。 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陈涞当然是想知道的,而且是迫切地想要知道。 但他觉得姜茴多半是不会说的。 过了一会儿,陈涞回答她:“没有,那是你的隐私。” “还装。”姜茴嗤笑了一声,“你如果真的不想知道,也不会问我这么多次了。” 上次在小旅馆就问过一次,今天还有一次,他分明比谁都在意。 陈涞被姜茴怼得无话可说了,正沉默的时候,姜茴竟然主动说起了她和未婚夫的事情。 “我们是高中在一起的,早恋。”姜茴看着天花板陷入了回忆,“不过他当时已经大学了,我高中,那会儿我十七岁,跟李欣欣一样大。” 十七岁。 陈涞算了一下时间,她今年二十八岁,十七岁的时候就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十一年…… 这个时间实在是太久了,陈涞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我爸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但我没听,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忤逆我爸,我爸说他不是良人。”“所以有时候长辈的眼睛还是很毒辣的。” 可惜她现在连说一句“爸爸你说得对”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为什么出轨?” 陈涞记得她说过,她未婚夫是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 当时她只说了这么一句,没有具体的解释。 “我没问过他,可能人的天性吧,跟一个人在一起十一年总是会腻的吧,找点儿新鲜感……你看我不也找了你吗?”姜茴无所谓地笑了起来。 她虽然在笑,可是陈涞根本无法从她的眼底看到开心。 她的眼神空洞无神,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可能人本来就喜欢年轻的吧,他找了个比他小十岁的,我也找了个比我小十岁的,扯平了呗。” 陈涞又从姜茴的这句话里得到了一个信息——她未婚夫出轨的对象年龄很小。 “你知道他睡的是谁吗?”姜茴翻了个身,抬起手来摸上了陈涞的脸,纤细指尖贴着他的下颌骨,缓慢又暧昧地勾勒着他面部的线条。 这张脸可真是好看啊。 陈涞被她的动作勾得声音有些哑,“是谁?” 044:成年了 “是我的学生。”姜茴说,“开学大四了,今年二十一岁,娇滴滴水灵灵的小姑娘。” 陈涞:“……” 这个事情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在陈涞现有的世界观里,不管是劈腿还是出轨都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而且出轨的对象是自己未婚妻的学生,就更不道德了。 违背伦常。 “不提他了。”陈涞捏住姜茴的手,有些笨拙地安慰她:“不要难过。” 姜茴笑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过了?” 陈涞:“……” 姜茴:“一个男人而已,扔了就扔了。更何况,人本来就喜欢新鲜和刺激,这世界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呢,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习惯了就行了。” 陈涞听到姜茴这么说之后,严肃着一张脸纠正她:“我不会。” 姜茴:“你不会什么?” 陈涞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动了动嘴唇:“如果我跟一个人结婚了,一定不会出轨。” 姜茴被他认真的态度弄得笑不出来了。 半晌,她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笑着说:“那挺好,谁嫁给你有福气了。” 很敷衍的一句话,明显没把陈涞的承诺当真。 陈涞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姜茴下午的那些话说的挺有道理的,一些事情……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开口去提。 但他可以确定,他想要娶的人就只有她。 可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好意思要求她呢? 他得先让自己强大起来,才有资格娶她为妻。 ** 姜茴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睡了一夜身体有些僵硬,她抬起手揉了揉肩膀,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 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手机响了。 电话是郁柳打来的。 姜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大小姐,还不回来啊?”郁柳这次倒是没有提蒋驰的事情了,她只是提醒姜茴:“快开学了吧,你真要因为那个事儿就不回学校了?” “我请了长假,差不多一年。”姜茴第一次跟郁柳说这个事儿。 郁柳听完之后惊呆了:“什么?!一年?!学校那边竟然同意了?” 姜茴:“我要潜心创作,我的画得奖了学校也跟着我沾光,他们当然同意了。” 姜茴在南大的地位一直都很高,学校的领导爱才惜才,对她这个年轻有为的画家更是毫不吝啬特殊对待。 郁柳被姜茴说得哽了一下,好半天才问她:“那你打算怎么着,一直住大西北啊?” 姜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男款t恤,勾起嘴角笑了笑,“嗯,应该是。” 姜茴的笑被郁柳听见了,郁柳感官敏锐地问:“你是不是真在那里找着男人了?” 姜茴没回答。以郁柳对姜茴的了解来看,这基本上是默认了。 郁柳忍不住提醒姜茴:“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让蒋驰地和杨总知道,不然的话——” “他们敢?”姜茴冷笑,“他们敢动他一下,我就跟他们拼命。” “不是,听你这意思,你玩真的?”郁柳被姜茴至死方休的语气惊到了:“何方神圣啊让你死心塌地成这样?你过去才一个多月吧?长得帅活好?” “姜大小姐,你说你是不是精英人士吃腻歪了,突然想换胃口找个糙汉了?你确定对方能受得了你的那作劲儿?” 郁柳跟姜茴那可是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儿了。 姜茴这个人有多作,她可太清楚了。 姜茴听着郁柳的吐槽,也不生气,她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吐出三个字:“高中生。” 语不惊人死不休。 郁柳骂了一句“操”,“还是个未成年?你他妈疯了吧!不怕他父母报/警吗你!” “成年了。”姜茴说,“刚成年,上学晚了一年,开学高三了。” 郁柳:“有什么区别吗,我的大小姐,高中生你也下得去手——” 姜茴的情绪仍然是淡淡的:“差十岁而已,蒋驰不也睡了差十岁的,他能睡我怎么不能睡了?” 郁柳那边沉默了几秒,艰涩地开口:“……你说了这么多,还是为了报复蒋驰呗?” 045:猫 姜茴没有说话,捏着手机的手指略微收紧了几分。 郁柳:“大小姐,你们有什么话说清楚了行不行?这么闹下去真是要出事儿的,你不能因为报复蒋驰就随便拉个无辜的人进来啊,人才高中……” “你要是真喜欢他,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看看你自己说的话,你这摆明了就是要报复蒋驰出轨你的学生,你……” “挂了。”姜茴没耐心听下去了,烦躁地掐断了电话。 郁柳那边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再想想姜茴说的话,长叹了一口气。 这倔脾气,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 陈涞一早起床洗漱完就出去买早饭了。 宾馆下面好几家早餐摊位,陈涞买了胡辣汤和两屉小笼包上来,还买了两颗水煮蛋。 陈涞拎着早餐,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间的门,然后就看到姜茴坐在沙发上。 “你醒了啊。”陈涞说,“我买了胡辣汤包子还有鸡蛋,吃饭吧。” 姜茴听到陈涞的声音之后,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她看向了陈涞的手。少年好看的手指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的早餐还在冒着热气。 他对一个人好的方式笨拙却直接,一点儿都不浪漫,可是总能戳中她的心窝子。 思索间,陈涞已经将早饭放到了桌上。 他从袋子里拿出了筷子和勺子,将热乎乎的胡辣汤打开送到了姜茴的面前。 “趁热喝,我看这家人很多,应该挺好喝的。”陈涞催促她。 姜茴没应声,她突然搂过了陈涞的脖子,将嘴唇送上去,狠狠地吻住了他。 陈涞一愣,紧接着心底便掀起了惊涛骇浪。 姜茴轻轻地吻着他的下唇瓣,她的动作慵懒缓慢,像是一只在挑逗主人的猫。 他们两个人身高差了二十厘米,坐下来的时候他仍然是要俯视她的。 而姜茴一边吻,双眼还直勾勾地看着他。 陈涞脸红脖子粗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好在姜茴最后还是放开了他,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了筷子和勺子。 “刚刚那是奖励你的。”陈涞摸了摸脖子,“吃饭吧。” 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吃早饭,房间里都是胡辣汤和包子的香味儿。 姜茴好多年没有吃过这种路边的早餐摊了,胡辣汤很热,吃完之后满头大汗,但是她吃得很开心。 姜茴吃了半笼包子,喝完了一整晚胡辣汤,剩下的就吃不完了。 陈涞见她不动了,便问:“吃饱了吗?” 姜茴:“嗯。” 陈涞:“吃真少。” 姜茴笑了一下,“这还少啊,我肚子都撑起来了,是你买太多了。” 陈涞没接话,直接把姜茴剩下来的包子和鸡蛋拿到了自己这边,二话没说就开始吃了。 姜茴被他的饭量惊到了:“你没吃饱?!” “饱了。”陈涞囫囵咽下了嘴里的包子才回答她的问题。 姜茴:“饱了你还吃什么吃啊。” 陈涞:“不想浪费。” 姜茴被噎了一下,突然就说不出来话了。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陈涞吃完了她剩下的早饭。 陈涞吃完之后就开始动手收拾桌子了,一边收拾一边跟姜茴说:“今天晚上有烟花,你想想白天去哪里玩儿。” 姜茴看着面前的少年,心底那股邪恶的欲望再次疯狂生长。 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跟他待在一起,做遍这个世界上所有见不得人的事情。 把他弄脏,把他拖入深渊,万劫不复。 陈涞扔完垃圾回来之后,姜茴问他:“知道哪里有网吧吗?有单独包间的那种。” 陈涞皱眉:“你要上网?做什么?” 姜茴勾唇一笑:“你跟我走,去了就知道了。” 046:不能每次都让我来 陈涞看着姜茴的笑,有些入迷。 她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那双眼睛像是带着魔力,和她对视一眼就再也没办法将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了。 陈涞就这么盯着姜茴看了好久方才回过神来。 “我知道一家网吧,不过我没去过,一会儿我带你过去。” 姜茴:“你没去过网吧?” 陈涞点点头,“嗯。” 姜茴拍了拍他的脸,“你还真是个好孩子。” 陈涞被这句“好孩子”说得红了脸,总觉得这话听着像是长辈对晚辈说的。 没多久,两人走出了宾馆。 陈涞本来想骑电动车的,但姜茴直接选了打车,于是两个人就坐了一辆出租车去了网吧。 网吧里味道不是很好闻,烟味儿特别浓。 不过包间里还稍微好一些。 姜茴交了钱以后就带着陈涞进去了。 陈涞自打进来网吧之后整个人就不太好,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很局促。 最关键的是,姜茴带着他去包厢的路上,陈涞偶尔瞥见了一个人在网吧看动作片。 屏幕上大喇喇的就是特写,陈涞不是故意看的,他只扫了一眼,整张脸就涨得通红。 那人高调,姜茴自然也是瞧见了的。 再回头看看陈涞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她就知道陈涞约莫也是看见了。 不过他这个反应,应该是没看过。 ……… “看见什么了?”一进来包厢,姜茴便调笑着问陈涞。 被姜茴一问,陈涞更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姜茴坐下来捏住了他的下巴,“你没看过片儿?” 陈涞:“没看过,很奇怪吗?” 姜茴:“是挺奇怪的,我以为每个男人青春期的时候都会看。” 陈涞:“我没兴趣。” 姜茴嗤笑,“又来装了,你要是真没兴趣,昨天晚上算什么?” 陈涞脸更红了,“那不算,是因为我喜欢你才那样的。” 陈涞还是第一次跟姜茴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自己有些紧张。 因为他不能确定姜茴是不是会接受他的喜欢…… “你说什么?”姜茴掏了掏耳朵,“我好像没听清啊。” 其实她是听清楚了的,不过是想调戏一把陈涞,让他再说一次。 她早就知道陈涞迟早忍不住跟她说这种话,但还真没想到会这么快。 果然是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小屁孩儿,都不需要太动脑筋就上钩了。 毫无挑战性,单纯得有些蠢。 “我喜欢你。”陈涞盯着姜茴的眼睛,很认真地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嗯,我也喜欢你。”姜茴摸上他的脸颊,嘴唇送到他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算是回应。 陈涞有些惊喜,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真的吗?” 姜茴:“你不信我?” 陈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我好像没有什么地方能吸引你的,你应该见过很多比我更好的男人。” 陈涞从小到大都没有自卑过,当然,他也算不上什么非常自信的人。 他父母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但总告诉他做人要不卑不亢。 陈涞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所以显得比同龄人成熟不少。 但在姜茴面前,他第一次有了自卑的感觉。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差距太大了。 姜茴一定接触过很多优秀的男人。 而他只是一个经济还没有独立的穷学生,年龄又跟她差了这么多。 “嗯,你说得挺对。”姜茴点点头,并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所以你得为了我做改变,懂?” “我会的。”陈涞点头,“我会更努力学习的。” 姜茴嗤笑,这倔驴脑子里还真只有学习这一件事情。 姜茴没理他,打开电脑,熟练地输入了一个国外的网站,很快就打开了一个视频拉着陈涞一起看。 直奔主题,陈涞看到屏幕上的画面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脸红脖子粗的,身子也很僵硬。 “不是说要更努力学习吗,看看吧,你也该学一学了,不能每次都让我来吧?”姜茴笑着说,“你的水平是真不怎么样。” 陈涞憋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学的。” 然后,他竟然真的认真地看了起来。 陈涞之前是真的没看过,而且这么年轻,看这种东西不可能毫无反应。 姜茴倒是对这种东西免疫了,比起看屏幕上的内容,她更想观察陈涞的反应。 姜茴一直盯着陈涞看。 才刚开始就这样了……有意思。 姜茴凑近了一些,贴到了他耳边,手轻轻地攥住了他的t恤。 陈涞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低头看了一眼,“你……” “专心看。”姜茴不给陈涞说话的机会。 陈涞:“你这样我没办法好好看……” 姜茴:“我说过了,如果随便一件事情就能影响你的注意力,那说明你不够强大。” 陈涞:“……” “从现在开始专心看,给我憋好了,如果你不按我说的来,我三天都不会搭理你。”姜茴趾高气扬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她这样一说,陈涞果然安静了下来,再度将视线转向了屏幕。 047:烟火与月光 其实陈涞自制力还算不错的,但双重刺激太考验人了,更何况他还是个没经验的。 他脑袋里不自觉地就开始幻想自己和姜茴。 这么一想,他的大脑皮层逐渐兴奋了起来,眼眶隐隐泛红。 视频结束以后,姜茴直接坐到了陈涞的腿上,两条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 她身上的香味无孔不入地钻进了鼻腔,陈涞一个冲动,双臂紧紧地缠住了她的腰,像是要通过这个动作将她融到骨血里。 “怎么样?有什么感想,想不想跟我也这样?”姜茴通过陈涞的动作就能感觉到他现在有多激动了。 “你愿意吗?” 姜茴笑着问他:“什么时候开学?” 话题转移得太快,陈涞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两分钟,他才说:“快了,九月一号。” 姜茴:“开学之后离高考还有多久?” 陈涞:“九个月。” 姜茴:“嗯,等你高考完。” 陈涞:“什么等我高考完?” “傻吧你!”姜茴捏了一下陈涞的耳朵,然后凑上去,压低了声音说:“等你高考完,我就跟你来真的。” 陈涞:“……真的吗?” 姜茴:“当然了。” 陈涞:“为什么要等我高考完?” 姜茴:“不然呢,你真以为我禽兽到要对高中生下手啊,好歹也混个毕业吧。” 陈涞:“……说得好像你之前没下手一样。” 从第一次见面,她哪次不是放肆地调戏他?就没见她收敛过。 现在突然变得这么有良心了,他还真是不习惯啊。 ** 姜茴跟陈涞在网吧泡了一整天,中午的时候就随便吃了两桶泡面,天快黑的时候才出来。 今天晚上有烟花,天一黑,几乎所有人都出动了。 路上的人特别多,几乎是人挤人的。 姜茴跟陈涞在路边吃了炒面,路边摊的人也是很多,他们两个人还是跟人拼桌吃的。 陈涞不挑食,吃什么都吃得贼香。 不过陈涞最意外的是姜茴竟然不嫌弃这种路边摊。 晚上的这顿炒面,是陈涞偷偷付钱的。 姜茴准备跟老板结账的时候,被老板告知已经付过了。 姜茴回来之后没好气地瞪了陈涞一眼,“你背着我去结账了?” 陈涞摸了摸脖子,“就二十块钱,这两天一直是你付钱……” “下次记得跟我商量。”姜茴觉得年轻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有些愚蠢,但今天心情还不错,她也懒得因为这件小事儿跟陈涞生气。 陈涞见姜茴脸色还好,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吃完饭,两人便准备去看烟花。 路上的人真是太多了,姜茴太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看得有些头疼。 大家明显都是冲着晚上的烟火过来的,不少人还带着孩子。 孩子们咿咿吖吖地叫着,姜茴觉得自己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陈涞见姜茴揉太阳穴,便问她:“是不是太吵了?” 姜茴反问:“你说呢?” 这叽叽喳喳的声音,正常人听了都觉得吵吧。 陈涞说:“我是习惯了。” 村子里孩子也不少,小孩子嘛,结伴的时候就容易叫唤,今天又出来凑热闹,肯定就更激动了。 姜茴无奈地说:“那你真是牛逼。” 陈涞想了下,说:“你嫌吵的话,我带你去县城附近的墓地吧,那边比较安静,不过……呃,要是你害怕的话就不去了。” 陈涞自己是不怕的,他之前经常去那边呆着躲清静。 而且那边看烟花其实看得挺清楚的。 “有什么怕的,走吧。”姜茴一点儿都不怕,她现在只想安静。 陈涞还是不确定,“真的不怕吗?” ** 大约一刻钟以后,陈涞带着姜茴来到了县城的墓地。 说是墓地,其实也没那么阴森,附近路灯挺多的,而且还有个小公园。 大概是因为挨着墓地的缘故吧,这公园看着也没多少人过来的样子。 陈涞带着姜茴来到了一棵粗壮茂盛的槐树下面,两人席地而坐,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从一个聒噪的环境换到这里,姜茴瞬间神清气爽。 终于安静了。 仰起头来看向天空,对面正好能看到月亮。 今天的月亮有些圆,月光也很亮。 “会不会不舒服?”陈涞问姜茴,“要不然你靠在我身上吧。” 048:等你金榜题名 姜茴细皮嫩肉的,树干这么糙,陈涞怕她硌得慌。 姜茴“嗯”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陈涞身前,整个人靠在了他身上。 其实他的身体也是很硬的,满身肌肉块儿,但比树干靠着舒服多了。 姜茴靠在他怀里,仰起头来,额头抵住了他的下巴,倒过来看着他。 “看那边,应该快开始了。”陈涞指了指天空。 他刚说完,果然响起了炮声。 烟花表演开始之后,天空被衬得更亮了。 姜茴坐在陈涞怀里,两人抬起头来看着天空。 明明灭灭的烟火打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将这一刻的浪漫放大到了极致。 烟火,月光,参天大树,相叠而坐的男女。 少年紧紧缠在女人腰上的双臂以及写满了深情和珍视的目光。 这简直就是文艺爱情电影的标配。 最近这些年,城市里几乎已经看不到这种烟火表演了。 姜茴看着头顶一朵又一朵绽放开的烟花,又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烟花表演时间不长,也就半个多小时。 结束之后,周围又安静了下来,隐约能听到蛐蛐的叫声。 蛐蛐大概也是北方夏天的专属,姜茴在南城的时候是不曾听过的。 姜茴转过身来,和陈涞面对面。 她人还是坐在他身上的。 陈涞低头看着两个人贴在一起的身体,脸有些红,他刚要开口说话,声音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 “……这是在外面,你冷静一点儿。”过了好一会儿,陈涞才反应过来,然后他第一时间摁住了姜茴胡作为非的手。 “怕什么,反正又不会有人过来。”姜茴完全没觉得这是什么需要担心的事儿,她还笑着说:“再说了,有人过来了不是更刺激?” 说完,她果然感觉到了他被刺激到了。 人都一样的,再冷静稳重的人,骨子里都有追求刺激的欲望在。 比起有预谋的亲密,突如其来的缠绵和命悬一线的纠缠显然更能让人兴奋。 有随时都可能被人发现的风险,才会享受每一秒。 ……… 头顶的月光还是很亮,周围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两人都出了汗,初秋的冷风吹过,倒是将心头的燥热吹散了几分。 “壮壮。”姜茴突然出声喊了一句他的乳名。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她的嗓子还有些干哑,听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陈涞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嗯,我在。” “你喜欢我吗?”姜茴问。 陈涞回答得毫不犹豫:“喜欢。” 姜茴:“有多喜欢?” 陈涞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姜茴突然就笑了。 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这句话,曾经也有人对她说过。 那会儿应该也是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吧。 最甜蜜的时候,那个人几乎每天都抱她说这句话。 但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了。 恋爱是会让人上头的,上头期说的话,真没什么可信度。 谁信谁是傻子。 她已经傻过一次了,不可能再傻第二次。 而且这一次还是个十八岁刚成年的男孩子。 姜茴想,这感情其实也没珍贵。 等他见过更多女人了,她也不过就是他生命里一个过客。 可能多年以后,陈涞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姜茴笑着抬起手摸上了陈涞的下巴,少年面部的线条硬朗又阳刚,令人爱不释手。 摸了还不够,姜茴又凑上去在他下巴处吻了一下,接着又将嘴唇移到了他的喉结处,轻轻含住吸了一口。 然后她就感觉到了搭在自己腰间的手骤然收紧。 “我等你高考完。”姜茴轻声地说,“等你金榜题名。”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陈涞向姜茴保证。 049:春心 陈涞和姜茴两个人总共在城里呆了三天两晚。 第三天下午的时候,陈涞骑着电动车带着姜茴回到了村子里。 今天镇上赶集结束了,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回来了。 陈涞这一带着姜茴进村口,就被不少人看见了。 “壮壮怎么跟那个城里来的女人走这么近?” “是啊,壮壮还是个孩子呢!” 有些人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姜茴不是正经人,看见她跟陈涞走得近,就觉得陈涞是要被她骗了。 “你们一个个瞎想什么呢,人不可貌相知道吧,我那天可听说了,人家是南城大学的老师,壮壮不是一直想考那个大学吗!” “什么?竟然是大学老师?真看不出来!这样子能教学生吗!” “我看你们就是对人家有意见,这姑娘看着是不好相处,那天聊了几句我觉得性格还不错啊,后来张芳还叫她回家吃饭了呢,壮壮跟她走得近,肯定是为了学习的事儿!” “也是,俩人差了这么大岁数,都不是一辈人!” ……… 陈涞把姜茴送到了李家的小旅馆楼下。 姜茴刚从电动车后座上下来,就看见了张大嘴站在一边的李欣欣。 李欣欣正满脸惊讶地看着他们,似乎是不太相信他们两个人怎么会一起出现。 李欣欣看看姜茴,又看看陈涞:“你们……” “我去镇上玩儿了,正好碰见他,就让他把我送回来了,怎么着,怕我欺负你壮壮哥啊?”姜茴笑着调侃着李欣欣。 李欣欣立马就脸红了,“你瞎说什么呢!” “陈同学,谢谢你送我回来啊,麻烦你了。”姜茴朝着陈涞挥挥手,“我先上去了,你跟李欣欣聊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姜茴说完就笑眯眯地转身上楼了,头也没有回。 陈涞看着姜茴的背影,表情有些茫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但是她把他留在这里跟李欣欣说话……是不在乎他跟别的女孩子单独相处吗? 想到这里,陈涞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他又说不上来缘由。 总觉得,谈恋爱的话,应该不会这么无所谓的吧。 “壮壮哥,你去镇上啦?”李欣欣问陈涞,“你之前那么说,我以为你不去呢。” 陈涞:“哦,去买了点儿东西。” 李欣欣:“对啦,张阿姨和陈雀还没回来吧,要不然你晚上在我家吃饭吧!” ** 姜茴回到房间换上了拖鞋,然后走到了窗户边儿上。 她将窗帘拉开了一角,低头看着楼下站着的少男少女。 少女脸颊红扑扑的,春心萌动,少年微笑礼貌地看着她。 远远地看过去,真是养眼的一对儿。 客观来说,李欣欣和陈涞还是挺般配的。 不过他们两个人注定也只能在学生时代恋爱。 两个太单纯的人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不知道李欣欣跟陈涞说了什么,陈涞摆了摆手,好像是拒绝了她。 然后陈涞就骑上电动车走了,李欣欣站在原地呆了好久,眼底明显带了几分失望。 姜茴看到李欣欣的表情,勾唇笑了起来。 哎,天真的傻丫头啊。 姜茴拉上窗帘,脱衣服去冲了个澡。 冲完澡以后,姜茴换了一套衣服,也没吹头发,直接下楼去吃晚饭了。 这会儿楼下饭店还没几个人,姜茴下来之后,李欣欣垂头丧气地问她:“你下来吃饭?” 姜茴:“是啊,今天吃小米粥和鸡蛋饼还有咸菜,赶紧先给我来一盘咸菜。” 李欣欣去厨房报了菜,然后给姜茴端了一盘咸菜送上来。 李欣欣心不在焉的,放下咸菜就想走,姜茴拉住了她,“怎么回事儿啊你,垂头丧气的,刚才不还挺高兴的吗?” 顿了顿,姜茴挑眉问她:“跟你的壮壮哥吵架了?” “没有!壮壮哥他从来都不跟人吵架的,他脾气最好了!” 李欣欣依然是受不了别人说陈涞的一句不是。 只要一听到,就会替陈涞辩解。 姜茴听完李欣欣的话之后,嗤笑了一声:“小屁孩儿,他都惹你不高兴了你还替他说话。” 李欣欣:“……他没有惹我不高兴!” 姜茴:“他没惹你,你怎么这德行?这话你也就骗骗你自己了。” 李欣欣小声喃喃:“……有这么明显吗?” 姜茴指了指对面,“坐下来说说吧,知心大姐姐给你分析分析。” 050:寻找猎物的狼 李欣欣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小姑娘,这会儿她确实心情不好,想找个人倾诉。 而姜茴看起来就是那种恋爱经验很丰富的人,李欣欣想了想,然后就在姜茴对面坐了下来。 李欣欣坐下来之后,托着下巴看着吃咸菜吃得津津有味儿的姜茴,长叹了一口气。 “说说吧,遇到什么烦恼了。”姜茴吃了几口咸菜,放下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欣欣:“不是说你心上人脾气挺好的吗,那你怎么还这么伤心。” “你觉得他怎么样啊?”李欣欣好半天才憋出来一个问题。 青春期的女孩子就是这样,喜欢一个男孩子的时候不会直接承认,而是会先问问身边的人,觉得他怎么样。 如果身边的人也觉得他很不错,那她就会很开心。 在姜茴看来,这是一种很幼稚的行为。 “我没觉得。”姜茴回应得很敷衍。 李欣欣:“……你刚才说你是知心大姐姐的,问你问题都不回答。” 姜茴:“你也不看看你问的什么没水准的问题,你想我怎么回答你?他挺好的,我也喜欢他,顺便跟你当个情敌?” 李欣欣:“……” 她嘴巴没有姜茴那么厉害,姜茴总是可以用几句话就把她怼得无言以对。 姜茴对李欣欣说:“你喜欢就喜欢,不用管别人觉得他怎么样。” “好吧,我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李欣欣烦恼地说,“前几天我叫他一起去镇上赶集,他说没计划去,但是他明明去了啊,我就觉得他是不是不想跟我玩儿啊。” “还有刚才,我想留他吃饭,他也没答应,非说有事儿先回去了。”李欣欣越说越觉得难过。 虽然她还没表白过,但是已经有了一种被拒绝的感觉了。 姜茴听着李欣欣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纠结,觉得很好笑。 她笑了笑,说:“你这么想知道,干脆点儿,直接跟他表白了不就行了,省得每天猜他的心思。” “不行!我现在表白的话,我们就是早恋了!”李欣欣红着脸,小声地说:“老师说了早恋会影响学习的,我们还要考大学呢,我想等考上大学了再跟他说。” “而且我爸爸也说了,早恋没有好结果的,我觉得我爸说得对!” 李欣欣显然是个很听话的乖乖。 而且,她跟她爸感情好像很好,从她说话的语气里就能看出来。 姜茴盯着李欣欣看了一会儿,突然一阵烦躁。 她果然还是不喜欢跟这种单纯的人打交道。 不管是陈涞还是李欣欣,只要一跟他们谈到这些事情,姜茴就会觉得自己肮脏又不堪。 如果说他们是从未沾染世俗尘埃的少年,那她应该就是被世俗踩进沼泽永世不得翻身的一滩烂泥。 最可怕的不是永世不得翻身,而是她无法翻身的同时,还能清楚地回忆起那个干干净净的自己。 “你觉得不早恋就有好结果?”姜茴嘲讽地笑了一声,她瞥了一眼李欣欣,“你天真得有些蠢。” 李欣欣被说得恼怒了:“你才蠢呢!干嘛骂人!” “男人不可能一直喜欢一个女人,”姜茴对李欣欣说,“别对你的壮壮哥抱太大希望,他没你想得那么完美。” “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人想法很偏激啊,一点儿都不积极向上。”李欣欣显然是不相信姜茴的话,她狐疑地看着姜茴,“你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姜茴:“是啊,失恋了,很奇怪吗?” 李欣欣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还给说中了? 但李欣欣很惊讶:“你还会失恋?不应该啊!” 姜茴看起来就是情场高手的样子啊,而且她长得很漂亮,虽然李欣欣不太能接受她的一些打扮,但她对姜茴的脸蛋儿真的完全可以接受。 看到她的这张脸,谁都没办法说她不美吧? 李欣欣觉得姜茴在城市里肯定是有很多人追的那种,这种人怎么会失恋啊? “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失恋呀,你骗我玩儿的吧?”李欣欣思来想去还是不怎么相信。 姜茴被李欣欣的话逗笑了,“长得漂亮就不能失恋?” “我还是被人甩的那个呢。” 李欣欣的嘴巴长得更大了。 疯了吧,竟然还有人敢甩姜茴? “所以啊,小姑娘,你得记住了,男人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男人就是在森林里寻找猎物的狼,他们骨子里就把女人当成他们的猎物了,森林资源匮乏的时候随便什么猎物都吃得下,但如果他们走进了猎物种类丰富的森林,一定会挨个品尝,而不是守着曾经叼嘴边的那块儿肉不放。这是动物的本性。男人跟动物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051:做他的老师 姜茴这番话不太好理解。 尤其是对于李欣欣这个刚十七岁的小姑娘来说,这话太有深意了,她想了半天都懵懵懂懂的。 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理解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会错了意。 不过姜茴明显是没有跟李欣欣继续解释的意思了,因为她的晚饭上来了。 姜茴喝了一口粥,吃着鸡蛋饼就着咸菜,吃得特别香。 李欣欣原本还在因为陈涞的事儿失落,想着今晚不吃晚饭了。 结果看着姜茴吃了一会儿,李欣欣马上就饿了。 ** 镇上回来的这晚上,姜茴睡得很早,睡眠质量也很高。 难得一夜没有做噩梦,也没有起夜,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七点钟。 起床洗漱好,姜茴就决定画画了。 跟陈涞在镇上呆了两三天,她又冒出了新的灵感。 姜茴想起了他们两个人看烟火的场景,拿起了画笔,开始构图。 姜茴画画的时候很投入,堪称废寝忘食。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黄昏的时候,一幅画基本上完成了。 姜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顺利地完成过一幅画了。 她放下了画笔,仔细欣赏着面前的油画。 月光,墓碑,大树,烟花,还有树下的男女,都被她记录下来了。 这幅画大体上是冷色调的,但是看了之后却没有那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相反地,很温暖,甚至还能感受到画里那对情侣的甜蜜。 姜茴对这幅画很满意,她拿起相机将这幅画翻拍了一遍,把照片存到了手机里。 ** 陈涞两三天没回家,家里的事情堆了一大堆。 院子里的蔬菜地没浇水,羊也还没放过,还得再去地里掰一些玉米。 这一忙,一整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陈涞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放完了羊,把羊带回羊圈锁上栅栏之后,陈涞拎了个袋子去了玉米地里。 陈涞始终没忘记姜茴说喜欢吃玉米,他也答应了要送她一些。 陈涞去玉米地里掰了一大袋玉米,把玉米根去掉之后,规规整整地放到了袋子里。 他骑上自行车,朝着小旅馆的方向蹬了过去。 陈涞刚进了小旅馆,就瞧见了学校的校长和村委会的人在这边坐着吃饭。 校长和村委会的人是都是认识陈涞的,毕竟是全村的希望,他们村子里就指着陈涞出人头地呢,上面的领导也很重视。 “陈涞啊,怎么来这里了!”校长问。 陈涞说:“来送玉米的。” 他没说给谁送,不过也不算隐瞒。 “最近有好好复习没?开学高三了,不能懈怠啊!”徐校长语重心长的,三句话不离学习。 不过陈涞已经习惯了徐校长这么说,他点点头,说:“您放心,一定尽全力。” “徐校长,你先别催壮壮了,咱们赶紧把这高三班级老师的事儿给定下来,刘老师和李老师都走了,这要是不赶紧找人补上,学校得乱死了!”村委会的领导张主任着急地催着校长谈正事儿。 这话,正好传到了陈涞的耳朵里。 陈涞不由得皱了皱眉。 刘老师和李老师分别是他们班上的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 两个人都是市里的教育局安排下来的,算得上是他们村子里最厉害的两个老师了,毕竟都是市里重点高中过来的,教学质量肯定不一样。 但是……现在走了? “你放心吧,语文老师这边我们已经找到人了,正好有个南大中文系大四的姑娘过来支教,我前两天已经见过了,试了几节课,不错!”徐校长对村委会的张主任说。 张主任又问:“那英语老师呢?学校里最缺的就是英语老师了,高三的孩子们可耽误不起,这眼看着要开学了,你打算去哪里找?” 徐校长还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甚至还非常神秘地笑了一下。 张主任:“……” 徐校长:“你知道我为什么喊你来这里吃饭不?” 张主任满头问号:“为啥?” 徐校长:“咱们村子里来的那位女画家住这里,你知道吧?” 张主任点头:“这不是全村人都知道吗,老徐你别跟我打岔,跟你说英语老师的事儿呢,别扯八卦新闻。” 徐校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位画家是南大的大学老师啊,南大的大学老师那是什么标准?英语绝对得是专业级的,我今天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跟我一块儿说服这位老师帮忙去学校代课!” ……… 不远处正在上楼的陈涞正好听到了徐校长的这番话,脚步顿了一下。 徐校长和张主任是来找姜茴去他们学校代课的? 姜茴的英语过了专八,教高三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是她应该不会去吧? 陈涞摇了摇头,这些好像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老师的事儿,校长那边肯定会解决的。 眨眼间陈涞就来到了姜茴的房间门口,他停下来准备敲门的时候,面前的门已经打开了。 陈涞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052:恶意地挠 姜茴画完画之后就发现自己饿得不行了,准备下去吃点儿东西。 没想到一开门竟然看见了陈涞。 再低头一看他手里拎着的一个大黑袋子…… “什么东西?”姜茴好奇地问。 陈涞说:“我下午去地里掰的玉米。” “之前答应你的,我先掰了一袋,你吃完了我再去掰给你,不然该坏了。”陈涞说着,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我给送进去吧。” 姜茴被陈涞认真的语气逗笑了。 其实她那天真的是随便说说的,那玉米确实好吃,但陈涞一次拎过来这么一大袋,也是够可爱的。 姜茴给陈涞让了路,看着陈涞把玉米放到了房间里。 陈涞放下来玉米之后,才想起来姜茴这里不能煮玉米。 “你想吃的时候就去下面厨房,让他们帮忙煮一下吧,或者我拿回去煮好了给你送来也行。”陈涞有些懊恼,之前考虑得不够周到,竟然忘记这个事情了。 姜茴看到了陈涞懊恼的表情,走上来牵起了他的手,笑着说:“没事儿,我吃的时候让厨房帮忙煮一下,厨房的师傅挺热心的。” 陈涞:“嗯,别煮太多,天热容易坏。” 姜茴抬起头看着他,“好。” 陈涞还是一如既往地受不了她的目光,每次这么被她盯着看,他都觉得自己的灵魂要被吸走了,紧接着就是燥热翻涌。 陈涞低头看着被她捏着把玩的手,咳了一声,“对了,你刚才是要去出去吗?” “嗯,饿了,准备下楼吃个饭。”姜茴说,“正好,带几个玉米下去让师傅帮忙煮一下。” 陈涞听姜茴说要下去,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这会儿下去的话,估计是要碰上徐校长和张主任了。 他们两个人就是冲着姜茴来的,到时候肯定要跟她提代课的事情。 陈涞正想着这事儿,突然觉得掌心一痒。 他回过神来,是姜茴在他的掌心恶意地挠了一下。 明明是很普通的动作,但是她做出来之后就显得特别暧昧。 “想什么呢?”姜茴问陈涞。 陈涞摇摇头,“没想什么,我帮你拿玉米吧,先煮四个吧?” 姜茴:“行。” 陈涞从袋子里拿了四根玉米出来,跟在姜茴身后下了楼。 ** 徐校长和张主任听到下楼的动静之后,马上就朝楼梯的方向看了过去。 看到姜茴以后,他们两个人明显都很兴奋。 然后定睛一看,姜茴身后跟着的,竟然是陈涞? 陈涞这小子,看起来跟她很熟啊! 陈涞下楼之后就去厨房送玉米了,这里的师傅他也认识。 姜茴没去厨房,她找了个小桌坐了下来。 姜茴没太注意其他人,坐下来之后就拿起手机看起了自己刚刚画的那幅画。 真是越看越满意。 “你好你好!是姜小姐吧!” 姜茴正盯着手机看的时候,两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对面。 姜茴抬起头来看了过去,态度称不上友好。 虽然这两个人看着不像是什么地痞流氓,但她之前在村子里听到的污言秽语太多了,很难对陌生人友好。 徐校长和张主任看到姜茴这个不友好的眼神,两人马上对视了一眼。 然后,分别做了自我介绍。 徐校长:“姜小姐别误会,我是我们村子高中的校长,我姓徐,你喊我老徐就行!” 张主任:“我是村委会教育科的主任,姑娘喊我老张就行!” 这两个人态度倒是不错,听完了他们的自我介绍之后,姜茴的敌意没有那么明显了。 她直接问:“两位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徐校长:“是啊是啊,我听说你是南大的老师……” 姜茴:“……” 村子里的人果然是爱念叨,这才几天,这事儿竟然就传得这么开了。 有时候地方太小也是挺恐怖的,出了什么事儿,第二天村头村尾都知道了。 不过姜茴也没打算隐瞒身份,她一开始没提,只是觉得没必要。 张主任见姜茴不说话,便夸奖道:“姜老师真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已经这么厉害了,我这个糟老头子看了都惭愧啊!” 姜茴被张主任夸张的话逗笑了,她问:“两位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看这架势,应该是专程过来找她的。 “是有个小忙想请姜老师帮一下……”徐校长问姜茴:“姜老师认识我们学校的陈涞?” 姜茴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认识,他妈妈请我去他家里吃过饭,听说他想考南大。” “是啊是啊,这小子可是我们全村的希望了!每次模拟考比市里那些重点高中的人考得还好,上面非常重视他!”徐校长说起来陈涞就滔滔不绝的,满脸写着骄傲。 这样类似的语气和骄傲表情,姜茴已经在很多人身上看过了。 好像村子里所有人提起陈涞的时候都是这个态度。 确实是全村的希望应该有的待遇。 “原来是这样啊!那陈涞刚才送玉米是来给你送的吧?”徐校长继续套近乎。 姜茴:“是的,陈同学很热心。” 053:作乱的手 陈涞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姜茴说这句话。 她又喊他陈同学了。 这个称呼,陈涞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不是不好听,别人这么喊他倒是也没什么,但姜茴—— 应该是徐校长和张主任提到了她,所以她摆出了一种和他不熟的表情。 虽然陈涞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紧接着,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她扔下他和李欣欣单独相处……胸口堵得慌。 “壮壮出来了啊,来来来,快过来。”张主任朝着陈涞招了招手。 陈涞走上去,坐在了姜茴身边。 桌子是四人桌,徐校长和张主任坐在了对面,陈涞就只能在姜茴身边坐了。 不过对面两个长辈也没乱想,陈涞坐下来之后,徐校长继续对姜茴说:“我看你跟陈涞关系也挺不错的!” 姜茴轻笑了一声,她看都没看陈涞一眼。 徐校长:“……” 难道他押错宝了?关系不好? 张主任也懵了,不是刚才还喊陈同学来着? 他们两个人因为这个事情慌张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陈涞有多僵硬。 陈涞正襟危坐,死死咬着牙根,努力忽视着姜茴的那只手。 可那只手的主人似乎偏偏是有意要和他作对似的。 陈涞大脑的反应也慢了半拍—— 在此之前,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姜茴会这么大胆。 对面坐着人,她竟然就…… “陈同学是个好学生。”姜茴一只手撑着下巴,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笑着说:“当老师的,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 徐校长和张主任听完这话松了一口气。 “可不是吗,陈涞这孩子不仅成绩好,还特别懂事儿,人品性格也都没话说!”徐校长和张主任夸起陈涞来那也是毫不吝啬。 “哦,是吗?那陈同学真是太优秀了!”姜茴脸上笑意更甚,跟着他们夸起了陈涞。 陈涞的呼吸骤然顿住,他一张脸红得不像话,脖子也血红血红的。 张主任看到陈涞脸红,笑着调侃道:“这孩子,夸一夸还害羞了!” 徐校长:“哈哈,陈涞这孩子就是容易害羞!” 姜茴淡淡地看了陈涞一眼,她那个眼神,任谁都不会联系到她此时正在做着如此过分的动作。 “陈同学真可爱,夸一夸就害羞了。”姜茴笑着感叹。 陈涞:“……”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了,他听着姜茴这种云淡风轻的声音,竟然能听出来调情的味道。 真是要疯了。 陈涞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深吸了一口气,腾出一只手来,在桌下摁住了姜茴。 那边的徐校长和张主任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暧昧和不对劲儿。 “姜老师,我知道你也瞧不上我们给的这些工资,就当是救个急了,这群孩子们马上要高考了,村子里的孩子,高考那是天大的事情,孩子们都指望着这一次改变命运呢!” “你不用担心他们不听话,到时候我给他们做好思想准备,谁要是不听话了我单独拎出来教育,肯定给你一个舒心的教学环境。” 姜茴一直都没说话,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好像很享受的样子,就安安静静地听着对面的徐校长和张主任轮番说话。 呵…… 姜茴低头瞄了一眼。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涞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特别突然。 他起身的动作幅度很大,所以桌子都被他震得晃动了一下。 “陈同学,怎么了?”姜茴像是被他吓到了,抬起头来,一脸关心地看着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啊,壮壮,你咋回事儿?生病了?”徐校长和张主任也跟着问。 陈涞捏紧拳头掐了一下手心,摇了摇头,红着脸说:“没有……我去上个厕所,你们你继续聊。” 陈涞说完就走了,走得特别急,看起来像是要去忙什么要紧的事儿一样。 徐校长笑着跟姜茴说:“陈涞脸皮薄,姜老师别介意,他其实挺尊重你的!” “不介意,陈同学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姜茴大气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些。 接着,徐校长和张主任就继续跟姜茴聊起了去学校代课的事儿。 ** 陈涞几乎是一路屏着呼吸来到了小旅馆的后院。 后院里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陈涞找了个角落站着,努力平复着呼吸。 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还没能缓过来,只是回忆着,就觉得头皮发紧。 姜茴实在是太大胆了。 可是,陈涞意外地发现,自己并不反感她的这种做法,甚至还觉得很刺激。 难道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人骨子里都是喜欢刺激的? 这种随时可能会被发现的感觉,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和刺激感。 054:只会更刺激 ……… 陈涞一个人在后院呆了将近二十分钟,冷静下来一些之后,这才出去。 他回到前面的时候,徐校长、张主任和姜茴好像已经谈妥了。 徐校长和张主任跟陈涞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了。 姜茴手边放着一碗面,她拿起筷子来看了一眼陈涞,冲他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吃面。 陈涞说:“我去厨房看看玉米好了没有。” 姜茴:“嗯,去吧。” 陈涞去了厨房,姜茴开始吃面。 今天吃的是蛋炒面,饿了一天了,普通一碗面都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没多久陈涞就出来了,他端着一个不锈钢盆,里面放着的是煮好了的玉米,还在冒着热气儿。 陈涞在姜茴对面坐了下来,说:“这个盆你一会儿端上去吧,我跟师傅说过了,你吃完了送下来就行。” “好。”姜茴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嘴。 “对了,你刚才……”陈涞摸了摸鼻尖,“你同意去我们学校代课了?” “是啊,同意了。”姜茴点点头。 陈涞好奇原因:“为什么?” 姜茴:“好玩儿吧,你不想我当你老师?” 陈涞:“……有点儿奇怪。” 姜茴明白他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她呵呵一笑,压低了声音说:“不奇怪,只会更刺激。” 姜茴一说刺激,陈涞就想起刚才的事儿,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陈涞将视线转到了旁边的那盆玉米上,没好意思再看姜茴了。 姜茴还坐在对面若无其事地吃面,她一边吃面一边问陈涞:“刚才二十几分钟去干什么了?” 陈涞:“在后院坐了一会儿。” 姜茴:“哦?” 陈涞:“……” 姜茴:“刺激吗?是不是挺喜欢这样的?” 陈涞:“……下次还是别这样了,你不怕被人发现吗?” 姜茴慢悠悠地说:“怕啊,怎么不怕。” 陈涞:“……我看不出来你哪里怕。” 这么淡定,跟没事儿人一样,她的怕,应该只是说着玩儿玩儿吧。 “怕当然不能被人看出来,弱点被人看到,不是给人机会欺负我吗?”姜茴突然又抬起脚来勾了一下陈涞的小腿,“就像我知道你现在会紧张,所以我更要这么做来欺负你,让你更紧张。” 陈涞被姜茴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茴好像每次都会跟他说一些之前他完全不懂的“道理”,听起来很离谱,但他在逻辑层面找不出来反驳的点。 就比如刚刚这句话。 陈涞说不过她,只能转移话题:“徐校长说要你代课多久了没?” 姜茴:“没说,反正最多也就到明年高考。” 陈涞:“教毕业班很累的,你可能就没时间画画了。” 姜茴:“怕什么,我又不靠这个吃饭。” 陈涞:“你不用回南大吗?” 姜茴:“学校给我批了一年的创作假期,新学期不会排我的课,我带薪休假。” 陈涞:“……哦,好吧。” 姜茴点了小碗面,北方的村子里小碗就很大的一碗了,平时吃不完的分量,今天不仅吃完了,还有点儿不太饱。 然后姜茴看向了对面的玉米。 她对陈涞说:“我要吃玉米。” 陈涞拿起一根玉米递给了她。 姜茴接过来,开始啃玉米。 咬了几口玉米以后,姜茴突然对陈涞说:“你喊我一声?” 陈涞:“喊什么?” 姜茴:“喊老师啊,我马上要给你们代课了诶。” 陈涞有些别扭地说:“不喊,很奇怪,你又不是我们学校的。” 姜茴看着他害羞的样子,再次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奇怪的,反正你迟早得喊的。” 陈涞:“……” 他不要喊。 在他心里,姜茴是他喜欢的人,是他的女朋友,怎么能喊老师。 就算她真的去代课了,他也不会喊的。 有时候少年的世界里,总是会有各种各样在外人看来很奇怪很不必要的坚持。 ** 过了几天,张芳带着陈雀从市里回来了,带了不少东西。 陈涞把家里照顾得很好,回来的时候,不管是院子还是房间都是干干净净的。 张芳给陈涞买了新的学习资料回来,还带了两套衣服。 距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八月三十号和三十一号,村子里连着下了两天的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下了两天雨之后,气温也降了不少。 九月一号,学校正式开学了。 因为要去学校代课,姜茴一早就起来了。 到楼下吃了个早饭,她就准备走路去学校了。 姜茴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李欣欣,李欣欣骑着自行车准备去学校,看到姜茴以后,才想起来她要去高三代课。 李欣欣想了下,便对姜茴说:“我借你一辆自行车吧!” 姜茴:“我不会骑车。” 李欣欣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假的啊?你小时候没学吗?” 姜茴:“……” 她小时候出门都是有司机接送的,哪里需要学什么自行车呢。 郁柳说得一点儿没错,姜茴骨子里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一点儿罪都受不了的那种。 李欣欣难得把姜茴堵得哑口无言,还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好啦好啦,我骑车带你吧,回头我教你学自行车!”李欣欣非常热心肠。 姜茴最后坐上了李欣欣的自行车,屁股下面垫了好几本书,还是觉得硌得慌。 想想还是陈涞那小子贴心啊,上次还弄了一个很软的坐垫给她,坐着还挺舒服的。 姜茴正想着这事儿,就听到李欣欣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壮壮哥”。 055:原来是她 姜茴一抬头,看到了前面骑着自行车的陈涞。 眨眼间,李欣欣已经蹬着脚蹬追上去了。 小姑娘蹬得非常卖力,姜茴都能听见她在喘了。 不过李欣欣并不在乎这个累,追上陈涞之后,她还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姜茴失笑,确实是小年轻。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即使累到自己不舒服了,也会因为追上对方的脚步而开心。 这样的义无反顾,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了。 十多年的人生阅历,确实差距太大了。 陈涞看见了坐在李欣欣后座的姜茴。然后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姜茴屁股下面垫着好几本书。 “陈同学,早!”姜茴朝着陈涞招了招手,笑着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老师了啊,多多关照!” “你这个人就别假客气啦好不好,”李欣欣没好气地说,“你是老师诶,应该是你多多关照壮壮哥才是。” “而且你还吃了他家那么多玉米!”李欣欣搬出了之前陈涞给姜茴送玉米的事儿。 “也是哦,我一定好好关照陈同学。”姜茴一点儿都不心虚,甚至还特意咬住了“关照”二字。 当然了,单纯天真的李欣欣是听不懂这些的,她还在因为可以跟陈涞一起上学这件小事儿开心。 ** 没多久就到了学校,姜茴直接去办公室了,陈涞去学校的车棚停车,李欣欣跟他一起。 “壮壮哥,新学期加油啊!”停好车之后,李欣欣害羞地给陈涞加油打气。 已经高三了,高三对于陈涞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年。李欣欣想,陈涞肯定会像之前一样学霸的,高考肯定也会考得很好。 不过她也要努力啦,这样才能追上他的脚步。 陈涞点了点头,“谢谢,你也是。” 李欣欣脸红了一下:“会的!我一定加油。” 高二和高三不在一个楼层,陈涞和李欣欣一起走了几分钟就分开了。 高三的教室在二楼,陈涞来到教室的时候,课程表已经贴出来了。 陈涞放下书包之后去抄课程表,讲台这边围了不少人,他们正在讨论英语老师的事儿。 “我们要换英语老师啦知道吧?就是那个城里来的特别漂亮的女人教我们!” “知道知道,我妈说她南大的老师,可厉害了!” “真是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她学习不好呢!” “听说是学霸,跟陈涞一样,哈哈哈!” 陈涞听着他们讨论这些,也不参与。 抄完课程表以后,陈涞就回座位上坐着了。 陈涞把课程表贴在了课桌上,看了一下今天的课。 第一节是语文,第二节是数学,第三节物理……英语是上午最后一节了。 陈涞的心情有点儿复杂,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待还是想要逃避。 ** 学校里的办公室是按年级分的,高三一个班的老师都在同一个办公室,这样比较方便老师们讨论教学进度和班上学生的情况。 村子里学校硬件条件比较一般,但高三的这间办公室算是条件比较好的了,也很宽敞,徐校长还安排了电风扇和饮水机。 姜茴来得比较早,徐校长亲自过来迎接了姜茴,给她安排了新的办公桌,特别客气。 姜茴这边跟几个老师寒暄了几句,算是认识了。 虽然没有要交朋友的计划,但她也没打算跟人吵。 “诶,顾老师怎么还没过来?”徐校长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挂表,“今天理科班第一节课是她吧?” 顾老师? 顾—— 听到这个姓,姜茴又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儿。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听到和ta相关的事情,都能联想到那种厌恶。 尤其是前些日子赶集的时候还碰见了…… 姜茴自嘲地笑了笑,应该没那么狗血恶俗吧。 而且蒋驰不是说已经处理过了么,按照蒋驰的作风,应该是给一笔钱直接安排出国了吧,搞不好以后都没办法回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姜茴刚这么想着,就听到了一道清丽的声音。 姜茴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向了办公室的门。 当她看到穿着白衬衫的顾倩时,眼神彻底变了。 嗯……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狗血恶俗。 “没关系没关系,还赶得上!”徐校长走上去迎接顾倩,“还有十几分钟才上课,来,你们先认识一下,那位是姜老师,她是被我抓来教高三英语的!” 顾倩刚才进来的匆忙,没往对面看。 听完徐校长的介绍之后,顾倩才抬头看过去,然后就跟姜茴的视线撞在一起了。 那一瞬间,顾倩浑身僵硬。 她……怎么会在这里? 056:你有多脏 徐校长没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还在介绍:“姜老师,这位是顾老师,说起来她也是南大的学生呢,不知道你们见过没有!” 姜茴将视线从顾倩身上收回来,淡淡地说:“没见过。” “是吗,哈哈哈,没事儿,以后就认识了。”徐校长感觉姜茴对顾倩好像不是很友好,便笑着打哈哈过去了。 顾倩默了几秒钟,笑着说:“姜老师肯定没听说过我,我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不过我听说过姜老师,姜老师在我们学校可有名啦!” “是吗?原来姜老师这么厉害!”旁边有几个老师开起了玩笑。 顾倩道:“是啊,姜老师可是非常有名的画家,年少有为,她父亲生前也是我们学校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呢,姜老师的母亲还是南城当地很有名的女企业家。” “不过最有名的还是姜老师的未婚夫啦,整个南大的人都知道,姜老师的未婚夫不仅和她门当户对,还对她特别好,之前总是有人能看到她未婚夫接送她呢!” 顾倩的声音很好听,说起这话的时候也是羡慕的语气,大家听了也没觉得奇怪。 但是,姜茴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冷了。 旁边的几个老师听了顾倩说了姜茴的背景,被惊到了。 “原来姜老师这么厉害!” “姜老师有未婚夫了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着,姜茴却一个问题都没回答,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一张脸面无表情。 顾倩办公位刚好跟姜茴挨着,她看了一眼姜茴的表情,然后整理好教材,转身去高三理科班上课了。 姜茴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她手里死死地攥着钢笔,那支笔几乎要被她给掰断了。 前些日子她跟陈涞去镇上赶集的时候,无意间看见过顾倩。 当时陈涞刚排队给她买了烤面筋,她正吃得开心,就看见了顾倩。 当时顾倩没看见她,姜茴扫了一眼就拉着陈涞走了。 本来以为那只是个巧合,没想到顾倩竟然来这里支教了。 姜茴想起来蒋驰之前说的,已经安排顾倩离开了。 呵,他所谓的安排,就是这个? ** 顾倩是清纯系的,长得可爱,性格软乎乎的,没什么架子,看起来特别好相处。 她刚上了一节课,班上的学生就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顾倩上课之前就拿到了考试的排名,对于陈涞这个名字,顾倩之前在徐校长那边也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顾倩点名见到陈涞之后,才发现他不仅学习好,竟然还长了一副好皮囊。 就陈涞这种条件,换到南城的重点高中,绝对是校草级别的风云人物了。 顾倩很受学生的欢迎,下课之后不少学生都朝着顾倩围了过去,和她问问题。 顾倩也很热心地解答着他们的问题,语气和态度都特别地温柔。 整个班上,只有陈涞是无动于衷的。 顾倩看到陈涞还是坐在课桌前,似乎已经在准备下节课的教材了。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令人有些不舒服,顾倩想跟班上每个学生都搞好关系,于是她便走到了陈涞的课桌前。 “你是陈涞吧?”顾倩笑起来很甜,眼睛弯弯的,很有感染力。 一般人看到她这样子,都无法抵抗。 “嗯,顾老师你找我什么事儿?”陈涞不卑不亢地问了一句。 顾倩笑着说:“没什么事儿,就是之前总听徐校长提起你,说你特别优秀。” 陈涞:“徐校长过誉了。” 顾倩:“你谦虚啦,我看过你们的成绩哦,你确实很优秀,不过语文好像是分数最低的,所以以后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来问我,高三加油!” 陈涞礼貌地回复:“好,谢谢顾老师。” 顾倩觉得陈涞有些高冷,平时她热情对人的时候,别人很少这么冷淡回她。 这样一来,顾倩对陈涞的关注度就更高了。 ……… 一直到上课铃响,顾倩才回到办公室。 顾倩回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就只有姜茴一个人了。 其余的老师都去上课了。 看到顾倩回来,姜茴便起身准备出去。 顾倩抢先一步拦住了她,红着眼眶看着她。 “姜老师,我——” 啪! 顾倩还没说完话,姜茴已经扬起手臂扇了她一个耳光。 毫不留情。 顾倩皮肤白,又长了一张清纯无辜的脸。这会儿她脸上挂了红印子,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而姜茴一如既往是平日里高傲骄矜的模样,她的长相偏美艳,看起来很有攻击性。 这画面,旁人看了肯定会觉得姜茴是在欺负顾倩。 “这一巴掌早想给你了,别在我面前装无辜,我不介意告诉别人你有多脏。”姜茴的声音清冷得不像话。 ** “陈涞,你去办公室拿一下作业本。” 数学老师进来上课之后发现自己没把作业本带过来,便吩咐陈涞去拿了。 陈涞是数学课代表,这种事情没少做。 陈涞快步走出了教室,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他正准备喊“报告”进去的时候,却听见了里面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057:偷听 顾倩捂着脸站在姜茴面前,她的脸被这一巴掌扇得火辣辣地疼。 顾倩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声音说:“姜老师,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缺爱了而已,蒋先生他救了我几次,我真的很喜欢他,那天晚上是我一时冲动没有推开他,都怪我,我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 说着,顾倩抓住了姜茴的胳膊,“都是我的错,姜老师,蒋先生是你的未婚夫,他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千万不要因为一个我就……” “因为你?”姜茴打断了顾倩的话,笑得一脸嘲讽:“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顾倩抹着眼泪,没有接话。 “我对你们两个人谁主动勾引不在意,也没兴趣听你们做愛的过程,顾倩,在我面前最好把你的那些小心思收起来,一个男人而已,你以为你跟他睡了就赢过我了?”姜茴双手抱胸,低头看着顾倩,居高临下的姿态。 顾倩捏紧了拳头,指甲已经快把掌心掐破了。 为什么姜茴任何时候都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样子? “姜老师,我知道你在说气话……”顾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听蒋先生说过,当初你为了跟他在一起,还跟家里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差点儿出事儿……姜老师,我以后不会再和蒋先生联系了,求求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我真的很尊重你,你是我遇到过最好老师了……” 啪! 姜茴忍无可忍,又给了顾倩一个耳光,然后直接越过她走出了办公室。 姜茴一手摔上了办公室的门,隐忍着怒气,低着头往前走。 刚走了几步,便撞上了一道人墙。 姜茴抬起头来,就看见陈涞面色复杂地看着她。 刚刚姜茴和顾倩的对话,陈涞都听到了。 结合一下姜茴上次在县城的宾馆里跟他说过的话,陈涞很快就猜到了顾倩的身份。 其实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巧合。 姜茴看起来真的很生气的样子,刚才她应该是动手打人了。 想到这里,陈涞低头看了一眼姜茴的手:“你手疼不疼?” 陈涞这一问,姜茴就知道他听见了刚才的事情。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冷冷看着他:“你不上课来这里偷听?” “不是,数学老师让我来拿作业本。”陈涞和姜茴解释着,“我准备喊报告的时候就听见你们在吵。” “然后你就听完了。”姜茴依然冷漠。 陈涞:“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你……” 姜茴没理他,直接走了。 陈涞想追姜茴,但他还要回去上课,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茴走远。 过了一会儿,陈涞深吸了一口气,喊了一声报告,去办公室拿作业本。 陈涞进来之后,就看到顾倩捂着脸在抽泣,他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拿好作业本之后,陈涞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 一堂数学课下来,陈涞走神了好几次。 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课间操的时候,陈涞也一直在想姜茴的事儿。 在学校,他不可能直接去找她。 很快就到了上午最后一节英语课。 上课铃声响起来之后,姜茴拿着教材走了进来。 姜茴站在讲台上,朝着下面看了过去。 她一眼就看见了陈涞,陈涞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姜茴清浅地收回了视线,红唇微动。 “从今天开始我是你们的英语老师了,我姓姜,生姜的姜,喊我姜老师就可以。” “好的,姜老师。”讲台下的学生们都开始喊她,唯独陈涞没有出声。 姜茴看到陈涞不张嘴,便指了指他,“那位同学,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姜茴这个问题一出,全班人都看向了陈涞。 058:亲我一口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陈涞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本来以为回答完问题之后就算完了,但姜茴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不依不饶地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跟着大家一块儿喊我老师?如果有意见可以直说,我不希望我以后的教学工作有什么不愉快。” 姜茴的目光定在陈涞身上,她的眼底是志在必得的光。 陈涞明白她的意思了,就是要逼着他喊她一声老师。 这个要求之前她就提过几次,但是他不肯。 陈涞也没想到,姜茴会用这这么另类的方式来逼他。 现在全班人都看着他,他没有不喊的余地。 最后,陈涞只能喊她:“姜老师。” 姜茴满意地一笑,“这就对了,我们上课。” ** 姜茴的授课方式跟这边的老师都不太一样,但她讲课确实很有水平。 陈涞是第一次见她上课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她动了感情导致他看她的时候有了滤镜的关系,陈涞总觉得,即使是站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讲台上的姜茴也是在闪闪发光的。 她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单词,又或者是轻轻翕动嘴唇念课文的时候,都让人沉迷。 陈涞一节课听得很认真,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 四十五分钟,竟然一眨眼就过去了。 下课之后,陈涞收好试卷,再次看向了讲台上的姜茴。 很想上去和她说话,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过去。 ………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班上的人都急匆匆地回家吃饭了。 学校里虽然也有食堂,但村子里大部分学生都是走读,中午回家吃饭。 毕竟地方不大,来回也就十几分钟,不耽误事儿。 没多久,教室里的人就走光了。 而姜茴还在讲台上慢悠悠地收拾着教材,陈涞则是坐在课桌前,紧紧地盯着她看。 姜茴早就感觉到陈涞在看她了。 十八岁少年的那点儿心思,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 不过姜茴知道陈涞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这种人肯定是不会在教室里跟她怎么样的。 想到这里,姜茴突然笑出了声,她火速地收拾好了手上的资料,余光朝着陈涞座位的方向瞥了一眼,转身就往外走,头也没回一下。 陈涞见姜茴走了,便抄起自行车钥匙跟上了她。 两人很快就一前一后走出了学校,陈涞为了追上姜茴,连自行车都没来得及推。 姜茴依稀听得到身后的脚步声,不过她没有回头。 她在等陈涞耐不住,等他主动喊她。 “姜茴。”果不其然,下一秒钟陈涞便喊了她的全名,他的声音好像还有点儿哑然,应该是纠结了很久才喊出来的。 姜茴勾唇笑了一下,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掌控一切,运筹帷幄。 不过……陈涞喊她名字的时候,还挺好听的。 “你喊我做什么?”姜茴敛起笑容,转过头冷冰冰地看着朝她走来的少年,脸上完全没了平日明媚的笑颜。 姜茴这样子看起来特别严肃,就像是真的大动肝火训斥他一样。 姜茴生气的时候,陈涞就会很慌。 就像现在,他紧张得说话都语无伦次了:“你,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上午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故意……” “你追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答案是什么你心里不都有数了吗?多此一举做什么。”姜茴打断了陈涞的话,她扬起下巴来看着他,明明是她在仰视他,可是陈涞却感受到了十足的压迫感。 果然,她还是在计较上午的事情。 陈涞绷着嘴唇,刚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被打断:“不想让我生气那就亲我一口。” 姜茴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来捏住了他的下巴。 微凉柔软的指尖碰上来的时候,陈涞的身体僵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朝着后面看了一眼,生怕路上突然出现什么人。 这里是村子里的主干道,现在看着没人,但随时都可能有人路过。 “怕被人看到吗?”姜茴一眼就看穿了陈涞的担忧,“怕的话就按我说的做啊,你让我满意了我我就不为难你。” 陈涞目光一凛,沉沉地看着她:“这里随时都有人路过,你就不怕被人看到?” “怕啊,当然怕。”姜茴歪过头笑着看着陈涞的眼睛,“但是这样更刺激不是吗。” 陈涞:“……” 姜茴:“怎么样,想清楚了没有,要不要听我的话?” 姜茴说着就又往前走了一步,这一下,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了。 姜茴一只手摸上了少年精壮紧实的腰,“还不亲啊?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瞧不上我,让你主动亲一口也不行?” “我没有瞧不上你。”陈涞摇头。 “那你还不亲?”姜茴在他腰上挠了一下,“赶紧的,不然我……” 最后几个字,姜茴是贴在陈涞耳边说出来的。 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陈涞一听到那几个字,身体马上就僵住了,脸和脖子还有耳朵一鼓作气地红了,通红通红。 陈涞抓紧了拳头,强忍住把她压在墙上蹂躏的冲动,愤然问她:“你就这么喜欢刺激是不是?” 少年的声音沙哑里带着隐忍,姜茴清楚地看到了他脖子上暴起来的青筋,以及上下滚动的喉结。 这是明显是忍不住了。 姜茴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满不在乎地接过他的话:“嗯,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陈涞:“……” 他红着脸,情绪有些激动,但还是没动作。 姜茴突然改了说辞:“不错,看来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 陈涞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姜茴:“你现在也很喜欢刺激是吧,那我们就试一试,看看会不会有人过来。” 059:姜老师还挺凶的 姜茴说完就真的要动手了。 陈涞被吓坏了,赶紧摁住了她的手。 有了之前几次经验教训,陈涞太清楚姜茴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她是真的会在路上直接乱来的。 她想疯,谁都拦不住。 陈涞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低头,飞快地在她唇角印下一个吻。 姜茴对于陈涞的妥协十分满意,她笑了一声,痛快地松开了他。 陈涞:“……” “早这样不就得了。”姜茴笑着朝他摆摆手,“回家去吃饭吧。” 陈涞动了动嘴唇,刚想问姜茴她的午饭要怎么解决,就听到了数学老师李老师的声音。 “哎?姜老师忙完了啊?中午还要回老李家宾馆吃吗?要不和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哎?怎么陈涞也在,你还没回去?”李老师跟姜茴说了前半句话,才看见陈涞也在。 陈涞被问得噤了声,不自然地垂下了头,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心跳得很快,有一种做坏事儿被发现了的感觉。 “陈涞今天上课走神不专心,我正好在路上碰见他,就拉着他教训了几句。”姜茴接过李老师的话,说完后还瞥了陈涞一样,凶巴巴地问:“我刚才说的记住了没有?这种情况再有一次,我可不会管你是不是第一名,到时候当着全班人的面儿收拾你,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啊!” 李老师呵呵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啊,姜老师还挺凶的。陈涞,赶紧的,跟姜老师认个错啊!以后可别再犯了。” 旁人听不懂姜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陈涞怎么可能听不懂? 陈涞在李老师的催促下,只能看着姜茴,和她保证:“嗯,我记住了。” “那就行,回去吃饭吧。”姜茴爽朗地丢下这句话,就跟李老师一块儿去食堂了。 ** 去食堂的路上,李老师跟姜茴说:“陈涞这孩子吧,可能是有些慢热,不习惯你的教学方式,不过他适应性好,过几天就好了。” 姜茴点点头,“嗯,明白,但咱们当老师的总得引导一下。” 李老师:“说得也是,姜老师你真是个负责的老师。” 姜茴哈哈笑了两声,跟李老师走来了食堂。 学校的食堂不大,就两间教室的面积,毕竟在这边吃饭的人不多,也就不会浪费太多空间。 姜茴进来之后才发现,顾倩也坐在这边吃饭。 顾倩脸上的巴掌印已经看不见了。 当然,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应该是顾倩用粉底或者是遮瑕的东西盖住了。 顾倩看到姜茴和李老师过来之后,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 “李老师,姜老师,来这里坐吧!”顾倩热情地招呼着她们。 姜茴瞥了一眼顾倩,不知道她这是要玩儿哪一出。 姜茴被李老师带着跟顾倩坐到了同一张桌上。 吃午饭的时候,李老师和顾倩聊得火热,姜茴就坐在旁边不吭声,也不参与她们两人的话题。 李老师发觉姜茴不说话,便问:“姜老师,是不是饭菜不习惯?” 姜茴摇摇头,“没,挺好吃的。” 学校的伙食比姜茴想象中要好,看来村子里还是花了不少功夫在学校基建上的。 “真没想到姜老师也吃这些东西呢!”顾倩惊讶地开口感叹,“我一直以为姜老师这种出身的人只吃星级餐厅的。” 姜茴看了一眼顾倩,没说话。 李老师也觉得顾倩这话不合适,便站出来说:“哪儿能呢!姜老师看着就不是那种娇气的人。” 李老师说完之后还给顾倩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乱说话。 李老师倒也没多想,就只当顾倩是年龄话不过脑子。 她并不知道姜茴和顾倩曾经有过怎样的过节。 顾倩接收到李老师的眼神后,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姜老师,对不起啊,瞧我这个嘴,希望你不要生气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去备课了。”姜茴听着顾倩的声音,已经没胃口吃饭了,丢了筷子转身就走。 顾倩着急了,准备去追姜茴,被李老师拦了下来。 面对李老师的时候,顾倩一脸愧疚自责:“都是我不会说话,惹姜老师生气了,她这午饭都没吃多少,下午还怎么讲课呀!” “你呀,还是太年轻!”李老师叹了一口气,“一会儿你从食堂带几个包子回去给姜老师赔罪,单独聊几句,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了。姜老师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不会跟你这个小年轻计较的,你态度诚恳一点儿就行!” ** 姜茴回到办公室还是有些烦躁。 她靠在椅子上坐着,一头长发垂落在胸前,栗色的卷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光。 很想抽烟。 姜茴摸了摸包,发现包里已经没烟了。 她刚来宿徽县的那几周,几乎每天都抽两包烟,之前买的三条烟都抽完了。 好像是跟陈涞好了之后,抽烟的冲动就没那么强烈了。 不过今天见着了顾倩,那些烦心事儿又再次涌入了脑海。 姜茴烦躁得不行,端起水杯来喝了一口水。 然后,她耳边响起了郁柳那天说过的话—— “所以你还是为了报复蒋驰是吧?” 是为了报复蒋驰吗?这问题姜茴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可能有这个原因吧。 她对陈涞其实真的谈不上喜欢,顶多就是对他的身体有兴趣,尤其是那双手。 她还很喜欢看到陈涞从隐忍到失控的那个过程,所以她并没有跟他做到最后一步。 她为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很清醒的,清醒地看着他从理智到彻底崩盘,那个变化的过程会让她很有成就感。 这段时间,这种成就感弥补了她心上的空虚,她已经连续两周没想起来之前的那些破事儿了。 结果今天顾倩一出现,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姜茴正烦躁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姜茴不耐烦地回过头去,她以为是顾倩回来了。 正准备骂的时候,却看到了拎着袋子走来的陈涞。 060:表达感谢 原本骂人的话骤然卡在了喉咙里,姜茴看着陈涞,目光难得地有些惊讶。 陈涞把袋子放到了姜茴的办公桌上,“我妈今天做了肉饼,给你带了几张,还有几个脆梨。” 姜茴眯起眼睛:“你妈让你送的还是你想送的?” 陈涞:“这没什么区别吧。” 姜茴:“也是,没区别。” 陈涞:“……饼是我妈让送的,脆梨是我另外拿的。” 陈涞发现自己好像就是受不了姜茴这种过于无所谓的态度,这会让他有一种姜茴根本不在乎他的感觉。 所以每一次,姜茴一表现出这个样子,他就会忍不住地让步妥协了。 这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姜茴是故意这样的,为的就是一点一点侵吞他的底线和原则。 “嗯,知道了。”姜茴听完答案之后还是很冷淡。 陈涞被她的态度刺到了,他捏紧了拳头,问她:“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姜茴:“说什么?” 陈涞:“……” 姜茴笑,“听你这意思是想让我表达一下对你的感谢是吧?” “我不是那个……” 陈涞本来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然而,刚说了两个字,姜茴便突然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 一触即发之际,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顾倩拎着李老师从食堂师傅那里要来的几个包子回到了办公室,这一路上都在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姜茴说话。 顾倩漫不经心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却被面前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手里拎着的包子就这么掉在了地上地上。 顾倩睁大了眼睛,看着对面墙根处的一男一女,呼吸都停住了。 开门的动静打断了办公室里原本火热的气氛,陈涞和姜茴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陈涞看到顾倩之后,脑子一下子就乱了。 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陈涞低头看向了姜茴。 姜茴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她看了一眼那边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的顾倩,对陈涞说:“你先走。” 陈涞怎么可能走? 他骨子里那点儿所谓的“男性责任感”告诉他,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丢下姜茴一个人面对。 “我走了你怎么办?”陈涞问。 姜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她笑了一声,反问他:“你在,你能解决?” “行啊,你跟我说说你准备怎么解决?”姜茴贴在陈涞耳边,声音压得很低:“辍学?事情闹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想过后果吗?” 陈涞被姜茴质问得噤了声。 他回答不上来姜茴的问题,但他就是觉得自己不该走。 顾倩跟姜茴有过那样的过节,上午的时候顾倩又被姜茴打过,现在肯定心存怨念。 如果顾倩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村子里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姜茴的闲话。 他不想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走。”姜茴推了陈涞一把。 “如果她——” “她不敢。”姜茴说,“这件事情我能解决,你不给我添乱就是在帮我了。” 陈涞最后还是走了,在这点上,他一直都拗不过姜茴。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陈涞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太阳。 九月的太阳没有那么毒了,但还是很刺眼。 陈涞一个人在校园里坐了下来,他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儿,内心涌起了一股挫败感。 他总是不能好好保护姜茴。 每次想要为她出头或者对她好的时候,都会弄巧成拙。 上次赶集的时候为了她跟那几个混混打架,最后还得麻烦她去带他看医生。 这次也是,明明是想给她送午饭过来,跟她聊聊上午的事情,结果又被顾倩撞了个正着…… 被发现之后,还要她一个去面对。 想着这些事情,陈涞捏紧了拳头。 他又想起了姜茴在他跟那几个混混打架之后说过的话——想要大男子主义也要有资本。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还不过强大。 他只是一个高中生,什么都没有,根本保护不了她。 061:把你的嘴给我堵好 陈涞走后,顾倩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低笑了一声,又恢复了平日天真无邪的模样儿。 顾倩看着刚刚从情欲中抽身出来媚态十足的姜茴,笑着说:“其实我早上的时候还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当老师呢,搁在以前的话,这种办公室,你是进都不会进来的吧?” “蒋先生说你对环境要求很高,没想到也是分人的呀!”顾倩往外看了一眼,“那个学生叫陈涞吧?长得确实很帅,学习也很好吧,听说上次考试还是全省前十,在这种教学条件下还能考这么高分,很厉害啊。” “不过他成年了吗?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喜欢蒋先生那种事业有成的男人,怎么现在……是想换换口味了?” 顾倩一句接着一句地说着,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很阴阳怪气。 姜茴并未被她激到,只是冷冷看她一眼:“把你的嘴给我堵好。” 顾倩笑了下,“那是当然,放心吧,我不会说的,不过姜老师故意在办公室里这么做,是不是想起了我和蒋先生的那件事儿呀?” 顾倩这话成功地惹怒了姜茴。 姜茴走到顾倩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撞到了墙壁上。 顾倩疼得惊呼了一声,眼眶瞬间就红了,那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 可惜,对于姜茴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顾倩。”姜茴冷声喊着她的名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别在我面前装可怜。” “我没兴趣听你和蒋驰做了什么恶心下作的事儿,你怎么伺候他的他怎么对你的,我都没兴趣听,你俩就是玩进了医院都跟我没关系。蒋驰是我不要的垃圾,你爱捡就捡。” “真的是这样吗?”顾倩看着姜茴愤怒的样子,却突然笑了起来。 她咧开嘴,笑得天真无辜:“姜老师,如果你真的不在乎蒋先生了,为什么我一提起我和蒋先生的事情你就这么激动呢?真正不在乎一个人,是连恨都不会的。” “你的表现已经出卖了你的心,其实你还是很在乎蒋先生的是吧,只是因为他背叛了你们的感情,所以你没办法原谅他,毕竟你当初为了他,什么都做过了。” 说完了这些话,顾倩明显感觉到了抓着她头发的手在不断地收紧。 很显然,姜茴比之前还要愤怒。 顾倩头皮疼得不行,眼泪都快下来了,然而她还是挤出了笑,继续分析着:“你来这里当老师,找上陈涞,包括刚才跟他在办公室里做那档子事儿,全部都是为了报复蒋先生,我猜得没错吧?” “因为我是你的学生,蒋先生在你的办公室和我发生了关系,所以你也想做同样的事情寻求报复的快感……啊!” 顾倩话音还未落下,姜茴突然抓着她的脑袋狠狠砸向了墙壁。 咚一声,墙壁似乎都震了震。 “顾倩,你别惹我。”姜茴警告她,“如果你还想活命,最好把陈涞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 姜茴砸完顾倩之后就转身走了,走出办公室之后,姜茴的脚步都有些虚软。 每次情绪亢奋的时候都会这样。 姜茴靠在墙上停下来大口喘息,心头那股烦躁感愈演愈烈,她现在必须抽几根烟来缓解一下。 歇了一会儿,姜茴准备去买烟。 正要抬头,却看到一双运动鞋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姜茴抬起头来,就看到陈涞的脸。 “不是让你回去?”姜茴没好气地骂他,声音还有些喘,“让开,我去买东西。” “你要买什么,我帮你买吧。”陈涞说,“你看起来没力气。” 姜茴确实没力气,她掏出钱包来递给陈涞,“去给我买两包云烟。” 062:她逼你的 云烟。 陈涞这才想起来,姜茴是抽烟的。 八月这一段时间,她没抽过,以至于陈涞都忘记了她抽烟这件事儿。 陈涞抿住嘴唇盯着姜茴看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她:“抽烟对身体不好。” 姜茴不耐烦地看着他。 陈涞一看姜茴这个眼神就知道她生气了,忙说:“我去给你买。” 陈涞转身跑去买烟。 学校附近有小卖部,就在校门口二十多米的地方,不远。 小卖部的老板跟陈涞认识,听到陈涞说买云烟的时候,还惊了一下。 老板好奇:“给谁买呀?” 陈涞说:“给老师跑个腿。” 老板听完之后夸奖道:“你这孩子真懂事儿,怪不得老师们都说喜欢你。” 陈涞听完后干笑了一声,接过两盒云烟和打火机就走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姜茴已经坐在了校园简陋的木凳上。 姜茴今天穿得很随意,衬衫和牛仔裤,头发也是随意扎起来的,也没有化大浓妆。 这么看过去,她的样子有些憔悴。 陈涞将烟和打火机还有钱包一并递给了姜茴。 姜茴接过来之后,撕开烟盒包装,直接扔在了地上。 因为心情不好,她的动作看起来都很暴躁。 陈涞低头看了一眼,弯腰将地上的垃圾捡了起来。 再一看,姜茴已经点了烟。 “你……” “回去上你的课,别管我。”姜茴打断了陈涞的话。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陈涞对她说,“抽完烟记得吃我带给你的吃的。” 陈涞说完话,回头看了一眼,现在已经不少人过来上课了。 “我先走了。”陈涞说。 姜茴红唇轻启,像金鱼吐泡泡一样吐了一口烟圈,并未回复陈涞的话。 ……… 抽完烟,姜茴就回办公室了。 办公室的桌子上还放着陈涞给她带来的肉饼和水果。 姜茴看着那个塑料袋子,轻笑了一声。 她将袋子直接丢在了自己的挎包里,收拾了一下教材,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没有姜茴的课了,她也没打算继续待在办公室。 姜茴回到小旅馆之后,找了楼下的微波炉热了一下肉饼拿回房间吃完了。 ** 高三要九点半才放学。 村子里学校不大,九点半的时候,就只剩下高三这一个班了。 陈涞手头有一道数学题没做完,晚自习结束以后,他又在教室里呆了一会儿,这才锁门离开。 走的时候,校园里的灯都灭了。 陈涞拿出了手电筒照着路,去停车棚推自行车。 刚走到停车棚附近,陈涞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漆黑又安静的校园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陈涞却没有被吓到。 他凭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看清楚了对面的人。 是顾倩。 一看到顾倩,陈涞就想起了中午时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 陈涞准备绕过顾倩离开,然而顾倩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陈涞身体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一个大力将手抽了回来。 他力气大,顾倩在这方面是比不过他的。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的胆子竟然这么大。”顾倩也不恼,只是小声地对陈涞说:“今天中午看到你们那样……我真的被吓到了。” 陈涞没动,也没接话。 顾倩抿了抿嘴唇,抬起头来看着陈涞,眼底写满了担忧:“是不是姜老师逼你的?如果你有什么难处需要帮忙,可以找我,我会帮你的。” 陈涞摇摇头,“没有人逼我。” 顾倩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的意思是,你跟姜老师现在在谈恋爱?你们是男女朋友?” 陈涞动了动嘴唇,想回答“是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因为姜茴从来没有说过谈恋爱、男朋友之类的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陈涞其实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 顾倩怎么说都比陈涞大了几岁,陈涞这欲言又止的模样代表着什么,顾倩再清楚不过了。 “陈涞,姜老师有未婚夫的。”顾倩语重心长地对陈涞说,“你年纪还小,会被姜老师吸引也是正常的,毕竟她是个长得很漂亮很有魅力的女人,可是她不是属于你的。” “她的未婚夫有权有势,现在他们只是吵架了而已,姜老师找你不过是想找个消遣,顺便刺激一下她的未婚夫,你不能陷进去。” 顾倩这一说,成功让陈涞攥紧了拳头。 顾倩在黑暗中看到了陈涞隐忍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 默了几秒钟后,顾倩又问陈涞:“你想不想知道姜老师和她未婚夫的事情?” 063:蒋驰 陈涞仍旧不说话。 顾倩又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看着你这样误入歧途,我听徐校长说过了,你成绩很好,现在已经高三了,作为你的代课老师,我也不希望你被这种事情影响到状态。” 顾倩说得十分诚恳,听起来倒真的像是在为陈涞考虑。 可是,陈涞完全不想回应顾倩。 对于顾倩这个人,他也喜欢不起来。 想了很久,陈涞才说:“我不想知道。” 顾倩听到陈涞的回答后,着实惊了一把:“你真的不想知道?” 陈涞:“想知道的话我会去问她。” 顾倩笑着说:“陈涞,我是为了你好。姜老师的未婚夫背景很厉害,如果他知道了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你这辈子就完了。” “想想你父母,想想你的大好前途。为了一段根本不存在的感情,值得吗?”顾倩还在劝陈涞。 陈涞摇摇头,说:“我要回去了。” 这一次,陈涞根本没有给顾倩继续往下说的机会,转身推了自行车就走了。 顾倩站在原地看着陈涞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消失。 ** 南城,深夜。 蒋驰刚刚结束一场应酬,就被父亲的一通电话喊回了老宅。 蒋驰晚上喝得有些多,头疼得不行。 他刚一进门儿,母亲袁蕾便端了一杯蜂蜜水送到了他的手上,心疼地看着他:“怎么又喝酒了,你胃不好,应酬的时候让刘助替你喝就行了……说了多少次了!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得我天天替你操心。” 蒋驰接过蜂蜜水喝了一口,对袁蕾说;“这次这个开发项目比较重要,得自己喝,下次我注意。” “对了,爸,您找我什么事儿?”蒋驰放下水杯,看向了对面的蒋丰源。 蒋丰源沉着脸看了一眼蒋驰,问他:“那个女大学生处理掉了?” 蒋驰点点头,“暂时做了休学处理,已经离开南城了。” 蒋丰源又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姜茴接回来?你们两个人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缓一缓吧,爸。”提到姜茴,蒋驰的目光有些沉,“她现在还在气头上,给她点儿时间冷静一下,她脾气不好,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跟我和好的。” 好歹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蒋驰可太清楚姜茴的脾气有多差了。 “那她现在人都看不到,你认错也总得找到人吧?”袁蕾有些着急了,“你查到她人在哪里了吗?” 蒋驰摇摇头,“我没有查。” 袁蕾:“为什么不查?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你没查,姜家那边也没查?实在不行你去问问他们——” “姜家原本要查的,我没让查。”蒋驰说,“姜茴的脾气我了解,如果我们查了她在哪里,她知道之后肯定会折腾着换地方。” 袁蕾&蒋丰源:“……”这倒是真的。 “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她,给她点儿时间冷静一下吧。我问过郁柳了,她现在找了个村子住下来写生,找找灵感,没什么危险。如果真有事儿,郁柳也会第一时间联系我和杨阿姨的。” 蒋驰这么说完之后,袁蕾和蒋丰源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不过,他们两人还是担心。蒋丰源半晌后才说:“做错事情的人是你,你打算怎么补偿姜茴?你去给我好好道歉,这种事情我不想再看见第二回了。” “爸,姜茴那脾气,道歉没用的。”蒋驰无奈地笑了。 袁蕾着急了:“道歉没用,那你还怎么把人给追回来?女人生气了就是要哄着的,你这倒好,让她一个人冷静着,冷着冷着她不喜欢你了,找别人了怎么办?” 蒋驰笑着摇摇头,他笃定地对袁蕾保证:“妈,这个你放心吧,最晚明年这个时候,我和姜茴肯定会结婚。” 蒋丰源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蒋驰但笑不语。 不过,蒋驰今天的保证倒是让两个长辈放心了不少。 袁蕾和蒋丰源没再问了,袁蕾说:“你晚上就别回去了,今天住家里吧。” “不了,刘助在外面等我,晚上回去还有点儿工作处理,改天再回来陪你们。” 蒋驰没在家里多呆,见二老放心了,便起身走了。 蒋驰回到了车上,前排的刘助从后视镜里看了蒋驰一眼,问道:“蒋总,回水都还是花苑?” “花苑。”蒋驰说了个地址。 花苑是他之前买来当新房的一处房产,之前姜茴都已经搬进去了。 他们两人在那边住了小半年,后来发生了顾倩的事情,姜茴就从那边搬出去了。 姜茴搬走之后,蒋驰也很少去那边了。 刘助得到指示以后便迅速发动车子,朝着花苑的方向开了过去。 回到花苑后,蒋驰冲了个澡,穿着浴袍坐在了卧室的沙发上。 蒋驰盯着对面的大床,脑海中能浮现出前段时间跟姜茴在这张床上缠绵的画面。 兴许是因为今天喝了酒的缘故,想着想着,蒋驰竟然觉得身体有些燥热。 他拿起遥控器,将中央空调调到了十八度,这才觉得好一些。 蒋驰刚放下遥控器,手机就响起来了。 看到上面的号码以后,蒋驰目光一凛,迅速接起了电话。 064:迟早是要跟我结婚的 电话那边是个男人声音,“前阵子找的线索有眉目了,我找到了那个买家,不过他说把画卖给了一个比利时人,我现在已经在比利时了,明天去找那个人面谈。” 蒋驰听完之后“嗯”了一声,说:“辛苦你了。” “得了,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对面的男人笑了一声,“还没问你,人哄回来了没?” “还没。”蒋驰说,“她什么脾气,你也清楚。”那边的男人语气有些无奈:“既然你知道她是那个脾气,为什么还犯糊涂?睡的还是她学生,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对了,我听郁柳说她现在找个村子准备住个一年半载,还……找了个学生?”电话那边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事儿说给蒋驰了。 说完之后,他又问蒋驰:“这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蒋驰想起了那天晚上接电话的那道沙哑的男声,以及他挑衅的话,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 “知道了你还不行动?不是我说你啊,蒋驰,这也太沉得住气了!” “闵慎,她只是玩玩而已。”蒋驰说,“她不会对除了我之外的男人动心的,更何况只是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孩子。她要闹,要报复我,我只能纵着她。” “等她闹够了,迟早是要跟我结婚的。” 江闵慎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一直找这些画,是不是为了这事儿?” 蒋驰低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今天晚上应酬喝多了,困得慌,先睡觉了。” 说完,蒋驰已经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后,蒋驰坐在沙发上摩挲着手机。 不知怎么地,耳边又浮现起了那道略显沙哑的男声—— “她在洗澡。” “晚了,已经碰了。” “你现在就可以来杀了我。” 蒋驰的目光一点一点转冷,眼底仅存的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阴鸷骇人的冷。 碰过姜茴的人,他当然会弄死,只不过不是现在。 ** 高三第一周结束,陈涞过得十分疲倦。 周六上了一个白天的课,下午六点多的时候终于下课了。 那天之后,陈涞私下就没跟姜茴说过一句话。 姜茴上课的时候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偶尔也会点到陈涞的名字来回答问题。 他们两个人的交流,也就仅限于课上。 姜茴这几天都是上完课就走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陈涞去办公室拿作业本的时候,听到几个老师说姜茴这几天时不时就会去镇上。 周日休息,不过陈涞没有睡懒觉,一早就起来帮着张芳做事儿了。 家里的地里刚种了麦子,张芳一早就去施肥了。 陈涞在家里打扫了一下院子,摘了些蔬菜,准备随便弄点儿午饭吃。 张芳中午回不来了,陈雀去了同学家里,就陈涞一个人在家。 陈涞会做的东西不多,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基本上就是煮面一大碗面,里头放点儿蔬菜,再磕两个鸡蛋。 陈涞这边在厨房切菜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陈涞抬起头看过去,瞧见姜茴的时候,差点儿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姜茴手里拿着一本牛津词典,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前。 陈涞反应过来以后,立即停下了切菜的动作。 他拿起旁边的毛巾来擦了擦手,有些局促地看着姜茴:“你、你怎么过来了?” “想你了。”姜茴一句话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她目光灼灼地停在他的脸上,笑着问:“你不想我?” 065:瞧你那点儿出息 陈涞:“……昨天下午你还上了英语课。” 姜茴笑了一声,“上课跟现在能一样吗?” 陈涞被噎了一下,好像确实不一样。 不过,姜茴的语气听起来很开心。 那,之前的事情,她应该不生气了吧? “你家里没人?”姜茴四处看了看,发现院子里很空,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嗯,我妹妹去同学家里写作业了,我妈去地里了,今天施肥。”陈涞解释了一句。 姜茴走进了厨房,看了一眼案板上的菜和旁边的面。 “你还会做饭?”姜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喜。 陈涞咳了一声,“就会煮个面,平时我妈不在的时候随便吃吃,不好吃。” “我还没吃午饭。”姜茴没管陈涞说的那句话不好吃,“能跟你蹭个饭吗?” 陈涞摸了摸脖子:“……我怕你吃不惯。” 姜茴:“没事儿啊,不好吃我就不吃。还是说你其实嫌我麻烦不想给我做?” “没有,我怎么会嫌你麻烦。”陈涞怕姜茴误会,赶紧答应了下来,“那我先给你煮。” “不用,一起煮就行,煮一锅分两碗捞出来不就好了?”姜茴说,“对了,你家咸菜好吃,一会儿给我盛一碟啊。” 姜茴一点儿都不客气,就跟回了自己家里一样。 说完,姜茴就去外面等着吃饭了。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陈涞端着煮好的面条出来了。 陈涞给姜茴盛了一大碗,姜茴看到之后都惊呆了。 “这也太多了,我吃不了。”姜茴拿起筷子挑了一大筷子面出来,“我分你一些。” “不用,你先吃。”陈涞把咸菜放到桌子上,“吃不完剩下给我就行。” 这碗面实在太大一份,姜茴果然是没吃完。 吃了三分之一就顶住了,剩下的都给了陈涞。 陈涞直接接过了姜茴的碗,把她剩下的都吃完了。 姜茴坐在对面,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陈涞吃面的画面,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她的目光火热,直勾勾地看过来,陈涞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吃面的动作都放缓了不少。 姜茴笑着收回了视线,将刚刚拿在手里的那本牛津词典推到了陈涞面前。 陈涞停下了动作,略带疑惑地看向了姜茴。 “送你的。”姜茴说,“前几天上课的时候你不是没词典吗,我去镇上刚好看到了,送你一本。” 陈涞脸红了一下,“谢谢你。” 词典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他也还得起,所以陈涞收下来了。 “翻看看看,有惊喜。”姜茴努了努嘴。 陈涞在姜茴的注视之下,打开了词典,从里面找到了一枚书签。 书签上面的是一幅画,陈涞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终于反应过来,这书签上的画,是他和姜茴在镇上看烟火的那一晚。 “……是你画的吗?”陈涞的声音有些惊喜。 他没想到姜茴会画这个,而且还做成书签送给了他。 “嗯,送不了你原画,送你书签好了。”姜茴说,“说起来这个书签,浪费了我好长时间,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陈涞用力地点头。 那模样,生怕姜茴不相信似的。 姜茴被陈涞急迫的样子逗笑了,她抬起桌下的脚来,朝着陈涞的小腿处踢了一下,“瞧你那点儿出息。” 这听着不是什么好话,但陈涞却丝毫不介意,仍然笑得灿烂。 姜茴也是第一次见陈涞这样笑。 他们认识到现在,其实陈涞大部分时候都是没什么表情的,哪怕是脸红的时候也是格外地严肃。 他不像同龄人一样喜欢把情绪外露,遇到开心的事儿也只是很淡然地笑笑,不会大悲大喜。 但是他现在笑得很灿烂,像个天真得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看着比平时更有少年感了。 姜茴缠住了陈涞的小腿,盯着他的眼睛问他:“下午有事情没?” 经过了之前的几次,陈涞一看到姜茴这个眼神,就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下午要去放羊。”陈涞如实回答。 姜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问他:“几点去?” 陈涞:“睡个觉就去,可能三点半左右吧。” 姜茴:“嗯。” 陈涞:“……?” 就在陈涞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的时候,姜茴突然又说:“那一会儿去你房间吧。” 陈涞收拾碗筷的动作瞬间僵住,“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都已经哑了,还带着十足的惊讶,似乎是不相信她能这么大胆。 姜茴却不以为意,“你妈和你妹妹都不在,既然你下午没空,那就中午,到你房间,也没人能发现。” 陈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僵在原地。 “你不想就算了,我走了。”姜茴不耐烦了,起身就要离开。 陈涞忙喊住她:“我没这么想,你等我收拾一下厨房行不行?” 姜茴勾起嘴角,得逞地笑了。 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陈涞是斗不过她的,只要她表现出来一点点生气或者不耐烦,陈涞马上就会妥协。 要拿捏他的心思,太容易了。 收拾完厨房之后,陈涞带着姜茴来到了他的房间。 066:被毁掉的那天 这也是姜茴第一次来陈涞的房间。 陈涞的房间在院子的最里面,坐北朝南,光线还挺好的。 农村比较讲究这些,陈涞家院子里一排住人的房间都是坐北朝南。 陈涞的房间不大,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然后是衣柜,书柜。 书柜上摆的都是各种名著和学习资料,没几本新书,看起来都有些陈旧了。 书桌上摆着一张陈涞的照片,姜茴看到照片以后,走过去,拿起了相框。 照片上的陈涞看起来比现在还小,个头也没这么高。 不过,发型和穿着倒是没怎么变过。 姜茴现在信了,陈涞这臭小子是真没什么审美。 “几岁拍的?”姜茴指着照片问陈涞。 陈涞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说:“初一的暑假拍的。” 姜茴比划了一下,“那个时候好矮,还没我高吧。” 陈涞点点头,他初中的时候个子一直都不突出,上高中才开始蹿个儿的,一下子长到了一米八五往上,现在好像又高了几公分。 “那会儿真嫩。”姜茴用手指摸了摸照片上陈涞的脸,啧啧感叹了一句。 陈涞:“……” 姜茴放下了照片,走到陈涞面前,推着他到了床上。 陈涞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整张脸通红,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 “壮壮?” 就在陈涞快要失控的时候,院子里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 是张芳的声音。 陈涞不知道张芳怎么会突然回来,他慌张地推着姜茴,沙哑着声音说:“你快起来。” 姜茴无动于衷,仍然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陈涞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妈回来了。” 姜茴抬眼看着他,她一双娇媚的眼底带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这迷离的眼神将她这个人衬得更加性感了。 陈涞看出来了,她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就算她这个时候不能说话,仍然掩盖不了她骨子里的强势。 陈涞再一次地体会到了姜茴之前说的那句话—— 随时可能会被发现,只会更加刺激。 陈涞抓起了旁边的被子,盖到了身上。 他刚刚做完这个动作,张芳就在外面敲门了。 “壮壮?” 陈涞掐着手心回应:“妈,怎么了?” 张芳:“没什么,你午睡呢?” 陈涞:“嗯。” 张芳:“行,那你睡吧,我回来拿个东西,一会儿你睡醒了记得去放羊。” 陈涞:“嗯。” 张芳:“我走了。” 陈涞的房间里窗帘是拉着的,所以张芳也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芳还有事儿要忙,说完这话之后就走了。 张芳一走,陈涞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隔着被子摁住了姜茴的脑袋。 两人在房间里厮混了将近两个小时,完事儿的时候,姜茴身上的衣服已经脏了,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额前,黏腻不堪。 陈涞盯着姜茴看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刚才的失控,不免有些懊恼。 陈涞坐在床边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去外面洗了毛巾,拿回来给姜茴擦脸。 “对不起。”陈涞小心翼翼地擦着,一边跟姜茴道歉。 姜茴把脑袋枕在陈涞的腿上看着他,笑着问:“道什么歉?因为把我脸弄脏了?” 陈涞:“……我下次会注意的。” 姜茴:“不用注意,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陈涞下意识地想否认,但是姜茴已经提前打断了他。 “不用装,你要是不喜欢,反应也不会这么激烈了。” 陈涞无言以对,脸上原本还没消褪的红色,现在更夸张了。 姜茴枕着陈涞的腿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起来准备走了。 姜茴坐起来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没有半分留恋。 陈涞看着姜茴这个状态,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陈涞忍不住问姜茴:“你要走了?” 姜茴一边系扣子一边笑着问他:“不然呢,一会儿跟你去放羊?” 陈涞又被噎了一下。 好半天,他才问姜茴:“你喝不喝羊奶?” “喝的话,晚点我给你送过去,你让厨房的师傅加热一下。” “不用了,我刚才喝牛奶喝够了。”姜茴摆了摆手。 陈涞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姜茴在说什么,等他想通之后,整个人尴尬到不行。 姜茴看到陈涞手足无措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这么纯情的人,被毁掉的那天一定很精彩吧? 067:对他负责 姜茴整理好衣服就走了,从陈涞家里出来的时候,碰见了李老师和顾倩。 李老师看见姜茴,笑着问:“姜老师去陈涞家里了?” 顾倩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马上看向了姜茴。 很明显,是看好戏的眼神。 姜茴坦然地点点头,“是啊,送了本词典过去,顺便还吃了人家几个苹果,别说,你们这边的苹果真是甜啊。” 李老师:“那可不,我们这边苹果那是出了名的甜,你要是爱吃,赶明儿我拿一袋去办公室 姜茴:“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倩看着姜茴这说谎不眨眼睛的架势,简直打心眼儿里佩服。 顾倩是亲眼看到过姜茴在办公室里跟陈涞做那档子事儿的,她心里清楚得很,姜茴找陈涞,肯定不是送词典吃苹果那么简单。 但姜茴的语气和表情,都看不出来任何的破绽。 顾倩沉吟几秒,看着姜茴,半开玩笑地说:“姜老师跟陈涞同学关系真好啊,看来姜老师也喜欢好学生。” 姜茴没搭理顾倩,跟李老师道别之后就回小旅馆了。 顾倩看着姜茴潇洒离开的背影,掐了掐掌心。 她真的不懂,姜茴怎么能做了这种亏心事儿还问心无愧。 ** 开学第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转眼迎来了十一假期。 全国法定节假日,就算是高三也放七天假。 姜茴一放假就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陈涞并不知道姜茴离开的消息,此前,姜茴也从未跟他提过。 要不是李欣欣来家里做作业的时候提了这件事儿,陈涞大概都不会知道。 李欣欣没跟陈涞说,她是跟陈雀聊这件事儿的,陈涞当时也在院子里刷题,刚好听见了。 李欣欣说:“也不知道姜茴去哪里了,昨天让我爸帮忙订了张去市里的大巴票,今天凌晨三点多就走了。” 陈雀说:“可能是出去玩儿了吧。” 李欣欣:“不能吧,她好像就带了一个包,出去玩儿不得带衣服吗?” 陈雀:“要不然就是男朋友来找了?我听说他有个未婚夫,好像还挺有钱的。” 李欣欣:“哦哦哦,也有可能。” 陈涞听着她们两人对话,捏着笔杆的手骤然收紧了几分。 陈涞很想联系姜茴,但他确实是联系不上。 他没手机,也不知道姜茴去了哪里。 他想见姜茴的话,就只能等着姜茴回来找他。 陈涞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和姜茴之间的差距。 他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到一边,低头继续刷题。 ** 姜茴回到南城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钟了。 凌晨坐大巴到了市区的机场,再飞回南城,折腾了十五个小时。 姜茴出来的时候,郁柳已经在接机口等着她了。 两人也三个多月没见了,郁柳再次见到姜茴的时候,差点儿就认不出来。 晒黑了很多,而且穿得也太朴素了,还没化妆…… 姜茴平时是绝对不会这样见人的。 郁柳上下打量了一番姜茴,问她:“姜大小姐这是什么情况?你竟然允许自己打扮得这么低调?你还是那个发烧都要化浓妆的姜大小姐吗?” “粉底液没了,飞机上冷,懒得带衣服。”姜茴撩了一把头发,漫不经心地回答着郁柳的问题,“走吧,吃个饭跟我逛个街。” 上车之后,姜茴又改变了主意:“算了,还是先带我去换衣服化个妆吧。” 这装扮,在村子里看着是没什么,回来南城之后简直土得掉渣,格格不入。 郁柳带着姜茴去了商场,买了衣服,又去做了个造型,两人这才去到米其林餐厅吃饭。 餐是姜茴点的,郁柳在旁边看着姜茴点完餐之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你都饿瘦了?” 姜茴:“你的幻觉吧。” 郁柳:“得了吧,你在那种落后艰难的地方,能吃上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啊。” 郁柳字里行间都是对那小村子的嫌弃,姜茴耸了耸肩膀,并没有要辩解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餐上来了。 姜茴拿起刀叉开始吃肉。 有一点郁柳没说错,在村子里这段时间,她是真心没吃到多少肉。 尤其是牛排,根本吃不到。 好久没吃了,竟然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平时姜茴对这种东西是挑剔得不行,吃一口基本上就不碰了。 郁柳难得见姜茴吃得这么香,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那村子里可没少受罪。 郁柳劝姜茴:“这次回来就别回去了,那种地方过去体验一下生活就得了,你要是想找灵感,找个环境好的地方租个小别墅住着不也挺好。大西北气候太虐人了,我看你都晒黑了。” “还得回去。”姜茴咽下去牛排,喝了一口果汁,“我还有事儿。” 郁柳:“能有什么事儿,你该不会还要对你睡了的那个高中生负责吧?” 068:你再闹 郁柳能想到的,也就这个理由了,但是她觉得这理由不成立,因为姜茴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上那个高中生。 一个消遣而已,姜茴不至于为了他再专门赶回去吧? “我在那边高中代课,教的高三英语,起码得等他们高考完吧。”姜茴跟郁柳说了这件事儿。 郁柳听完之后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堂堂一个南大的副教授,跑去那种地方教高三英语?姜茴你想不开吧?” 姜茴耸耸肩膀,“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郁柳沉思了一会儿,马上联想到了什么:“你找的那个高中生,是你学生?” 姜茴:“嗯。” 郁柳:“……” 这下她什么都明白了。 姜茴还是那个姜茴,睚眦必报。 蒋驰睡了女大学生,她就去睡男高中生。不管什么事情,她都一定要占上风。 郁柳看穿了一切,但是却不敢在姜茴面前说出真相。 郁柳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拿起刀叉跟姜茴一起吃饭。 ** 蒋骋跟几个朋友出来吃饭,刚一走进餐厅,就看见了坐在靠窗卡座坐着的郁柳。 蒋骋瞧见郁柳之后便准备去找她,结果刚走近了几步,就注意到了背对着他的那道身影。 ……姜茴? 蒋骋停下了脚步,拿着手机走出了餐厅。 ** 二十分钟后。 服务生端了甜品上来,姜茴随手拿起叉子准备吃甜品,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姜茴刚想骂人,一抬头就看到了蒋驰。 几个月不见,蒋驰还是老样子,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他的那张脸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吸引人,只不过现在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看到蒋驰之后,姜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她转眼看向了对面的郁柳,眼底带着探究和质问。 郁柳忙解释,“真不是我。” 要死了,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南城这么大,偏偏就在这儿碰上蒋驰了。 “是我告诉我哥的。”这个时候,蒋骋也走了过来。 郁柳听到蒋骋的声音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转眼间,蒋骋已经走到了郁柳身边。 郁柳下意识地想避开蒋骋,蒋骋却直接抓住了她的肩膀,不给她任何逃避的余地。 “哥,嫂子,你们聊,我跟郁柳说几句话。”蒋骋说完就带着郁柳走了。 他们两人一走,这边就只剩下了姜茴和蒋驰两个人。 蒋驰低头盯着姜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晒黑了一些,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这张脸,这双眼,还是和以前一样勾人。 她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袖连衣裙,和她平日的穿衣风格比起来,这连衣裙款式称得上保守。 但因为是修身款,仍然能将她的凹凸有致的身材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蒋驰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前,喉咙里一片燥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蒋驰觉得,她离开他这几个月,竟然变得更加撩人了。 想到这里,蒋驰捏着姜茴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 “滚开。”姜茴本来是不打算跟蒋驰说话的,但现在手腕被他捏疼了,她不得已,只能开口。 “先吃饭吧。”蒋驰最终还是松开了姜茴。 他拿起了叉子,切了一块儿蛋糕送到了姜茴的嘴边,动作温柔又体贴:“今天怎么没有点黑森林?” “我让你滚,你耳朵有毛病?”姜茴一把拍开了蒋驰的手,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 蒋驰手里的叉子被姜茴拍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声音有些大。 已经有其他的顾客转过头来看他们了。 蒋驰仍然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他低笑了一声,“既然你不想吃了,那我们就回家。” 蒋驰说完就拎起了姜茴的包,另外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她往外拽。 姜茴拼了命地挣扎。 “操,蒋驰你他妈放开我,恶不恶心?” “少跟我来这一套,滚啊!” “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报警!” 蒋驰铁了心要带姜茴走,任凭姜茴这么折腾他都不松手。 姜茴闹腾,蒋驰就直接将她抱起来,很快便将她扔到了车上。 啪! 上车之后,姜茴抬起手来朝着蒋驰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扇得极为响亮,坐在前排驾驶座的刘助理都被吓了一跳。 这姜小姐可真够生猛的,也不知道蒋驰会怎么做…… “回花苑。”蒋驰对着前排的刘助理吩咐了一句,之后便捏住了姜茴的下巴,“你再闹?” “谁他妈跟你闹了?蒋驰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说过了我跟你没关系了,你他妈赶紧放唔……”蒋驰不知道是被姜茴的哪句话刺到了,直接倾身堵住了她的嘴唇,粗暴地啃咬着。 姜茴抬起手来想打蒋驰,蒋驰动作敏捷地将姜茴的手双手反剪到身后,强迫她躬起身体。 两人的身体就此紧贴在一起,几个月没有碰过她,只是这样的接触,蒋驰已经有些控制不住。 刘助理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降下了隔板。 非礼勿视。 刘助理降下隔板以后,蒋驰直接将姜茴压在了身下。 069:血腥味 一个吻结束,两人的口腔内都是血腥味儿。 姜茴刚才推不开蒋驰,就发了狠地咬他。 但蒋驰就算被咬疼了也不肯放手,于是姜茴也被染了一嘴的铁锈味儿。 “蒋驰,你他妈恶不恶心?” 姜茴抬起手来抓住他的头发拽他,拽了一阵子觉得不过瘾,又去抓他的脸,很快就在他下巴和脖子上留下了血印子。 蒋驰这回也没有躲,就这么任由她打着。 面前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过熟悉,思绪被回忆入侵,姜茴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和蒋驰这么发过脾气,她从小就脾气不好,蒋驰只要不顺着她,她就会闹。从他们第一天谈恋爱的时候就是这样。 之前姜茴还问过蒋驰,会不会嫌弃她作。 那个时候蒋驰是怎么说的? 呵,他说他就是喜欢她作死。 可他最后不还是劈腿了,而且是在他们快要办婚礼之前。 男人的话从来就不能信的。 他喜欢你的时候,你的缺点都是优点,他要是不喜欢你了,你的优点也是缺点。 想到这些事情,姜茴突然冷笑了起来。 姜茴突然改变了态度,她双臂缠上了蒋驰的脖子,像他们之前无数次的亲昵那样,红唇凑到了他耳边。 她脸上还挂着笑容,不知情的人看了,大概会觉得这是情侣间的甜蜜耳语。 “顾倩怎么伺候你的?说说呗。” 蒋驰原本有所缓和的脸色,在听到姜茴的这句话之后,再次垮了下来。 姜茴感觉到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但她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害怕。 姜茴发出了一声轻笑,“不想说就算了,无非就是那些破事儿。” 蒋驰面色复杂地看着她。 看到蒋驰露出这样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姜茴竟然生出了报复的快感。 她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蒋驰的手机就响了。 蒋驰拿起手机的时候,姜茴看到了上面的来电显示。 电话是杨媛打来的。姜茴冷下脸来坐在一边,看着蒋驰接起了电话。 “杨阿姨。”蒋驰和杨媛说话的时候一向客气。 车里很安静,姜茴听到电话那边的杨媛说:“后天就是你姜叔的忌日了,也不知道姜茴回不回来,你这段时间联系得上她吗?”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我给她打电话打不进去,估计是把我拉黑了。我最近忙,也没功夫跟她吵架……” 杨媛提起姜茴的时候,语气十分地无奈。 姜茴将杨媛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不屑地勾了勾嘴角。 什么没功夫跟她吵架,不过是被她戳中了痛处心虚而已。 蒋驰看了一眼姜茴,对杨媛说:“她现在跟我在一起,后天我带她一起过去。” 杨媛惊讶:“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蒋驰:“今天回来的,她有些累了,这会儿在车上睡着了,我先带她回新房了。” 杨媛:“行,有你照顾她我也放心,明天我有个客户要过来,后天我们再见吧,姜茴就先交给你了,你们好好沟通一下。” 蒋驰答应下来:“您放心,会的。” 姜茴听他们两人沟通得这么顺畅,等蒋驰挂上电话之后,又是一阵嗤笑。 蒋驰无视了姜茴的嗤笑,放下手机后对她说:“杨阿姨很担心你,她这几年一个人经营公司不容易,你也不小了,多体谅体谅她。” “我看你挺体谅她的,你们两个人干脆做母子得了。”姜茴毫不留情地讽刺。 “那不行。”蒋驰突然笑了,凑到了姜茴耳边,捏住她的耳垂,低声道:“我要是做了他儿子,那我们两个人岂不是成乱/伦了?” “还是做女婿比较好,女婿也是半个儿子,你说是不是?” “蒋驰,我有时候真的佩服你。”姜茴抬眼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啊?” 070:呵还挺激烈 姜茴被蒋驰强行抱着回到了花苑。 客厅熟悉的装饰和摆设映入眼帘,姜茴却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思。 蒋驰将姜茴放到了沙发上,去鞋柜前换了拖鞋,然后又拿了一双女式拖鞋走到了姜茴面前。 蒋驰在姜茴面前蹲了下来,脱掉她脚上的高跟鞋,替她换上了拖鞋。 男人微凉的手指捏着她白皙的脚踝,这画面带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 姜茴低头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想起来她在村口崴了脚的那回。 当时陈涞也是这么蹲在她面前给她检查伤口的。 只不过,他的掌心有茧子,不像蒋驰的这么顺滑。 蒋驰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自然跟陈涞那种村子里早当家的孩子不一样。 想到陈涞,姜茴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起了他沉浸在情欲中无法自拔的表情,紧接着她就笑了出来。 “明天跟我去公司。”蒋驰为姜茴换好了拖鞋,便坐到她身边,将她搂到了怀里,手指缠着她的头发,就像是他们没吵架时那样。 “不去。”姜茴冷冷地拒绝了,然后开始挣扎,“你别碰我,一身骚味儿,恶心死了。” 姜茴字里行间的嫌弃表现得很明显了,但蒋驰就跟没听到一样,甚至还掐着她的腰把她抱到了腿上。 “乖,我今天很累,让我抱抱你。”蒋驰将头埋在在了姜茴的胸口。 姜茴又打他又掐他,但蒋驰怎么都不肯放。 抱了十几分钟,蒋驰终于松手了。 而姜茴刚才折腾了半天,额头上已经有汗了。 南城是南方城市,十月份的时候气温还是挺高的。 蒋驰用手指轻轻地抹了一把姜茴额头上的汗,“去洗个澡吧。” ……… 姜茴站在花洒下面冲着热水澡,烦躁的心情稍微有所好转。 没多久,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姜茴原本闭着眼睛享受着,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 一睁眼就看到了蒋驰走进来了。 姜茴低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穿的男人,冷笑了一声。 蒋驰将手上浴袍放下来,走到了姜茴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在看到某些痕迹的,蒋驰的理智终于崩盘,他直接上前,将面前的女人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你有病啊!”后背突然贴上凉到不行的瓷砖,姜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让他碰过了?”蒋驰指了指姜茴锁骨处的齿痕,“呵,还挺激烈。” 姜茴立即反应过来,无所谓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她还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看起来像是在回味。 “是啊,高中生么,精力是最旺盛的时候,比你强多了。” “姜茴,激怒我没有用。”蒋驰用手指擦过她的唇瓣,“这次是我犯错在先,你想发脾气,想闹,我都随你。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去玩儿,一年之后,我们结婚。” “别做梦了,我不会嫁给你。”姜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 蒋驰丝毫不介意她的话,仍然在笑,他好像突然就变得很好脾气。 蒋驰笑得胜券在握,他贴到姜茴耳边,轻声道:“你一定会嫁给我的,我们拭目以待。” 他太了解她最在意什么东西,有了那些筹码,她一定会嫁给他的。 只是……现在还需要一点儿时间罢了。 蒋驰亲自给姜茴洗了澡,又把她抱到了床上。 姜茴不耐烦地看着蒋驰,“有完没完,我没有跟别人用一个工具的爱好。还有,回来之前我刚跟他做完,没力气应付你。” 蒋驰一把抱住了她,轻笑:“如果你再闹下去,我不介意再收拾你几次。” “你真恶心。”姜茴骂他。 “嗯,我恶心,所以不要惹我生气了,懂吗?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来什么事儿让你恶心个够。”蒋驰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声线略显无奈,“睡吧,明天一早陪我去公司。” 071:嫉妒侵蚀 十一假期这几天,陈涞基本上每天都在复习,刷题。 因为到高三了,家里很多事情张芳都不会再让陈涞去做了,高考为重,不能因为琐事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然后陈涞每天的家务活就只剩下了傍晚时分去挨家挨户送羊奶。 十月三号晚上,陈涞照常把羊奶送到了李家的小旅馆内。 进去的时候,小旅馆里开了电视,李欣欣正盯着电视发呆,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惊讶。 陈涞放下羊奶之后,李欣欣才回过神来。 然后,李欣欣对陈涞说:“壮壮哥,你看……是姜老师诶!” 陈涞听到“姜老师”三个字之后,身体一僵,然后立马看向了电视屏幕。 这会儿播放的是财经新闻,新闻里在说一个经济论坛的事情,陈涞看到了姜茴,还有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记者前去采访的时候,陈涞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和身份介绍。 启程集团ceo,蒋驰。他们两个人举止亲昵,一看就关系匪浅。 陈涞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之后,当即就确认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姜茴的未婚夫。 之前那个电话里的男人,就是蒋驰。 陈涞看到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小臂的血管都爆了起来了。 李欣欣并未发现陈涞的不对劲儿,蒋驰发言的时候,李欣欣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电视上。 盯着看了一会儿,李欣欣感叹道:“姜老师跟他男朋友还挺般配的啊,她男朋友是企业家啊,真厉害。” 陈涞没接话,转身走了。 李欣欣看着陈涞的背影,瘪了瘪嘴,本来还有一道数学题要问他呢,都给忘了。 ……… 陈涞骑着自行车骑到了村头的那片空地上。 停车之后,他一个人坐在了石头上,脑子里都是姜茴和蒋驰站在一起的画面。 姜茴这次回南城,并没有提前跟他说。 陈涞一直觉得,他们两个人现在应该算是男女朋友了。 可是今天电视里那一幕提醒了他,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姜茴明明说过不可能再跟未婚夫和好,可是她现在在做什么? 陈涞第一次体会到了“嫉妒”的感觉。 看到他们两个人大方地出现在镜头前,嫉妒感像是白蚁一般侵蚀着他身上的每个细胞,他无法控制,呼吸越来越急促。 ** 陈涞看到的新闻是十月二号的了,今天十月三号,是姜如章去世两周年的日子。 从墓园回来之后,姜茴被蒋驰和杨媛逼着回到了家里。 姜茴很久没回来过了,她一进门,家里的佣人都觉得惊喜。 晚饭很丰盛,做的基本上都是姜茴爱吃的菜。 姜茴也没跟自己过不去,坐在餐桌上,她也不说话,闷头吃东西,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实际上姜茴心情很不好,只是她懒得在这两人面前表现出来。 不管是蒋驰还是杨媛,都不会理解她。 “别吃太快,一会儿你该胃疼了。”蒋驰见姜茴这么闷头吃着东西,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那关心的语气,简直将一个体贴入微未婚夫的角色演绎到了极致。 姜茴听到他所谓的关心之后,只是讽刺一笑,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杨媛看见姜茴这样子就来气,忍不住教训道:“你都多大的人了,发脾气也要有个限度吧,蒋驰都这么给你伏低做小了,你差不多就行了!就你这个脾气,除了蒋驰,谁受得了你。” 姜茴抬眼,凉凉地看了杨媛一眼,“你这么喜欢蒋驰,要不然你俩结婚得了,你不是挺喜欢年轻男人的?” 杨媛被姜茴讽刺地脸都黑了:“你——” “我说错了?当初跟我爸的学生搞在一起的人是谁?我不是我爸,不会对出轨的人心软。还有,杨总,”姜茴提醒杨媛,“你没资格教育我,也没资格给我提要求。” 杨媛的脸色愈发难看:“什么叫我没资格?我养你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资格教育你?姜茴,我跟你爸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评判,他都没有跟我离婚,你一个晚辈凭什么替他鸣不平!?” “你养我这么多年?杨总,说出来这种话你不害臊吗?”姜茴呵呵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我爸,你能混到今天的位置吗?你一边踩着他往上爬,爬上去了又嫌他不够好,转头去勾搭他的学生,我真的没见过比你更恶心的人了。” 072:我最爱的女人只有她 “行了姜茴,你少说两句。”蒋驰捏住了姜茴的胳膊。 姜茴直接甩开了他,“怎么,也戳中你的痛处了?” “姜茴,想发脾气你回去跟我发,今天是姜教授的忌日,杨阿姨也很难过,你就不要再伤她的心了。”蒋驰耐着性子哄着姜茴,“别闹了,行不行?” 姜茴只想冷笑。 别闹了? 哦,也是,在他们眼里,她发脾气就是在闹。 姜茴已经懒得去解释这些了。 杨媛见姜茴这样子,更是气得不行:“姜茴你看看你是什么样子,马上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十八岁的大小姐一样,成天就知道闹脾气,我要是蒋驰我早就不要你了!” 姜茴:“不用你是蒋驰啊,他不是已经劈腿了吗,挺好。” 这顿饭最终不欢而散。 杨媛被姜茴气得血压都升高了,伴随着心律不齐,最后被家庭医生带上楼了。 姜茴也不关心她,最后还是蒋驰上楼去看杨媛的。 确认杨媛没事儿之后,蒋驰就带姜茴回花苑了。 ** 姜茴买了五号下午回兰市的机票,然后再从兰市坐大巴回村子。 临走的时候,姜茴跟郁柳见了一面。 见面的时候,郁柳看起来有些憔悴,应该是因为那天被蒋骋带走了搞的。 姜茴用勺子搅着面前的咖啡,随口问郁柳:“蒋骋那天找你做什么了?” 郁柳自嘲地笑了一声,“能做什么。” 她这一说,姜茴也就明白了。 姜茴不太喜欢参与朋友的感情,她只能告诉郁柳:“这件事情你有点儿分寸。” 郁柳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过了会儿,姜茴说:“我明天下午就走了。” 郁柳惊讶:“蒋驰没拦着你?” 姜茴嗤笑了一声,“你觉得他拦得住我?” 郁柳被问得噤了声。 这倒是,姜茴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谁都拦不住。 除非真的有什么事情能威胁到她。 但姜茴在乎的事情太少了,很难有什么事情真的能让她妥协。 除非—— “那你真打算呆到明年?”郁柳又问。 姜茴摇摇头,这个她也不确定:“看情况吧。” “明天我去送你吧。”郁柳打开手机,“你几点的航班?到时候去接你。” ** 翌日下午,姜茴被郁柳送去了机场,郁柳陪着姜茴去办了登机手续就离开了。 姜茴很快就坐上了飞兰市的飞机,郁柳刚上了机场高速,就接到了蒋驰的电话。 蒋驰:“她走了?” 郁柳:“走了。” 蒋驰:“嗯。” 郁柳:“蒋驰,我没弄明白你什么意思,你是打算放手了?” 蒋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问郁柳:“你觉得可能吗?” 他对姜茴执念这么深,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儿困难就放手。 郁柳也觉得不蒋驰不太可能放手,但是她不太理解蒋驰这么做的原因:“那你为什么让她走?我以为你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人留下来。” 毕竟姜茴在那边找了个高中生的,作为男人,蒋驰肯定忍不了这种事情。 让姜茴回去那边,就等于是把她送到了其他男人的怀里。 “你觉得她会被什么事情威胁到?”蒋驰失笑,“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她?她想走,我就是死在她面前,她也照走不误。” 郁柳想了想,也觉得有点儿道理:“那你以后就有办法了?” 蒋驰:“嗯,以后会有的,我对她,不可能放手。” 蒋驰这话说得很认真,哪怕隔着电话,郁柳都能听出来他的深情和笃定。 可是郁柳又觉得很奇怪,“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跟别的女人睡?你们男人这一点真的是够恶心的。” 蒋驰没有因为郁柳的话生气,他只是说:“那次的事情是个意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最爱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她。最迟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和姜茴一定会结婚。” 073:暴戾 郁柳皱起了眉:“蒋驰,你怎么这么肯定她会嫁给你?你是打算用什么事情威胁她?” 蒋驰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关心我之前,还是先想想你和蒋骋的事情怎么处理吧。” 一提到蒋骋,郁柳果然沉默了下来,过了几秒钟就掐断了电话。 南城飞兰市三个多小时,姜茴全程睡过去的。 抵达兰市之后,姜茴就坐机场大巴去了县城,然后又在县城找了公交回到了村子里。 折腾了一天,累得要死。 姜茴拖着行李箱回到小旅馆的时候,陈涞刚好过来送羊奶,李欣欣缠着陈涞问数学题。 姜茴一进来,就看见了陈涞给李欣欣讲题,李欣欣一脸羞涩地看着陈涞。 姜茴拖着行李箱的动静很大,陈涞和李欣欣同时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时,姜茴发现陈涞的目光很冷淡,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李欣欣开口跟姜茴打了招呼,“我那天还在电视上看见你和你男朋友了!那个蒋总是你的男朋友吧?” 姜茴没回答李欣欣的问题,因为她一直在看陈涞。 现在姜茴大概知道陈涞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她了。 她低笑了一声,故意说:“不是男朋友。” 姜茴看到陈涞的眼底有一抹光亮闪过,似乎是升起了希望。 接着,姜茴又跟了一句:“是未婚夫。” 很快,她又看到了少年眼底的希望破灭。 那一瞬间,她心头涌起了一股摧毁美好的快感,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果然,报复社会确实是能产生成就感的,难怪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心理扭曲的人。 “未婚夫?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李欣欣八卦地问。 “小屁孩儿,学习你的吧。”姜茴丢下这句话就要拎着行李箱上楼了。 李欣欣见她拎得有些吃力,便说:“你别拎了,让壮壮哥帮你吧!” 李欣欣没什么坏心眼儿,人还挺热心的。 见姜茴拎不动,她最先想到的就是让陈涞帮忙。 陈涞听完李欣欣的话后便起身朝着姜茴走了过去,他也没说话,从姜茴手里接过箱子就拎着上楼了。 姜茴盯着陈涞的背影看了几秒,然后跟了上去。 陈涞先走到了姜茴的房间门口,他让了路,等姜茴来开门。 姜茴拿着钥匙走上来的时候,陈涞死死地盯着她。 那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的身上烧出一个窟窿来。 姜茴觉察到了陈涞的目光,但是她无动于衷。 门很快就开了,姜茴率先走进去,陈涞拎着行李箱紧随其后。 进门后,陈涞将行李箱放下,而姜茴则是脱掉了身上的风衣外套。 她里面穿了一件修身款的线衫,下面是一条包臀裙,腿上还穿着丝袜。 陈涞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愈发地滚烫,呼吸也逐渐变了调。 姜茴把衣服挂起来,不经意瞥了陈涞一眼,“还不下去?不给李欣欣讲题了?” 陈涞不说话,盯着她看。 姜茴自然是不可能被陈涞的目光震慑到的,“看什么?几天不见想我了?” 陈涞还是不说话。 姜茴:“行了,别在我房间杵着了,忙你的事儿去吧。” 陈涞仍然是不说话,他那双略显深邃的眼底泛起了一丝戾气,那深藏在潜意识里的暴戾都被姜茴这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了起来。 074:发怒的狼 转眼间姜茴已经将衣服挂到了衣柜里。 陈涞直接走上去,掐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在了衣柜上,低头就去亲她。 急切又粗暴的吻落了下来,身前的少年毫无章法地啃咬着她的嘴唇,没什么技巧而言,也谈不上舒服,疼得不行。 姜茴的嘴唇很快就被他咬破了皮。 姜茴是有挣扎的,但她今天太累了,使不出来什么力气。 陈涞力气大得惊人,她那点儿花拳绣腿,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陈涞咬了她好久才松开,姜茴一抬眼,就看到了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眼眶是红的,眼底也是红的。 红血丝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有些可怕。 姜茴问他:“你突然发什么疯?” 陈涞低头看到了姜茴嘴巴上的伤口,直接松开了她,转身走了。 陈涞走得很利落,关门的时候力道有些大,门基本上是被摔上的。 听这个声音,也知道他的忍耐到了极限。 姜茴靠着门板站着,腿有些软。 不知道是因为今天走路太累了,还是刚才被陈涞亲的。 好像每次一跟陈涞接触,她反应就会特别大。 刚才那个吻明明就没多舒服,她竟然就成这样了。 姜茴抬起手摸了一下嘴角的伤口,然后打开衣柜,拿了一条内裤,走进了洗手间。 ……… 陈涞下楼的时候情绪还很不好,他坐回来的时候,李欣欣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 双眼猩红,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就像是刚刚跟人打了一架一样。 “壮壮哥?”李欣欣一脸担忧地开口:“你怎么了?” “没事,我给你讲题。”陈涞努力恢复了正常。 ** 十一假期很快过完,然后就开学了。 开学五天的时间,陈涞和姜茴基本上没有任何沟通。 陈涞没去找过姜茴,姜茴自然也是不会找陈涞的。 陈涞本来还奢望着姜茴对他解释什么,可什么都没有。 不过这些事情没太影响陈涞的学习,他上课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每天的任务都会按部就班地完成。 很快又到了周五。 周五晚上的晚自习是英语,姜茴留下来守着。 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陈涞看着姜茴回到了办公室,低着头继续做题。 “陈涞,你还不回啊?”有人问他。 陈涞摇摇头,说:“还有几道题,做完了回。” “行吧,这就是我们跟学霸的区别,我先走了!你早点儿啊!” 陈涞:“嗯。” 教室里的人很快就走没了,校园里也恢复了安静。 陈涞做完最后一道题,收起了试卷,离开教室。 锁上教室的门之后,陈涞朝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办公室的灯还是亮着的。 陈涞皱起了眉,姜茴还没回去? 想到这几天的冷战,陈涞捏紧了拳头,快步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姜茴在办公室里磨叽了一会儿,走到门口关了灯准备回去。 刚一关灯,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姜茴抬起头来就看到了陈涞,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气质衬得有些阴。 他的眼底闪烁着光芒,像是深夜里发怒的狼。 姜茴还没细看,陈涞低头就咬住了她的脖子。 075:你把我当什么 姜茴清晰地从陈涞的动作里感受到了他的怒火,而且她很清楚陈涞的怒火从何而来。 她只是没想到,陈涞竟然会冲动到不分场合的地步,毕竟他平时是个那么有原则的人。 看来这次的事情是真的刺激到他了。 陈涞理智崩盘的模样让姜茴成就感十足,她没有躲陈涞,就这么任由他啃咬着自己的脖子。 陈涞本以为姜茴会挣扎,没想到她竟然无动于衷。 这种感觉让他尤为挫败。 这一个礼拜的时间,大概只有他一个人单方面地生气,姜茴根本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陈涞又咬得用力了几分。 这次,姜茴受不了疼痛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听到姜茴的声音后,陈涞方才松口。 他红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女人,哑声问:“你把我当什么?”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怒意,姜茴的整个身体都被他的影子笼罩着,压迫感十足。 不过她全然不在意,开口时甚至还带了点儿笑意:“你这是在说什么傻话?” 陈涞捏紧她的肩膀:“你是回去找他的?” 姜茴:“他?谁?” “你未婚夫!”陈涞憋了半天,终于把这个称谓说出口了。 姜茴又笑了:“你就是在为这个生气?” 陈涞:“你知道我生气?” 他以为她根本不在意,毕竟这一周下来都没见她主动说过一句话的。 姜茴摸了摸脖子上的齿痕,“你都把我咬成这样了,我要是再不知道,不得被你弄死?” 陈涞:“……” “我回去南城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而且我也没有主动去跟他见面,是他来找我的。”姜茴说,“他找我,我也管不了他。” 陈涞:“那你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参加那个论坛?” 陈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哀怨。 听起来就像是质问出轨的妻子似的。 姜茴被陈涞的语气逗笑了,她笑了一声,然后看着他说:“既然你不相信我,就别问了,解释了你也不听。” 陈涞:“你回南城做什么?” 姜茴:“这问题我刚才回答过了,有事情要处理。” 陈涞:“什么事情?” 姜茴:“……” 陈涞:“找不到借口敷衍我了是吗?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姜茴怒了,“陈涞你平白无故闹什么脾气?难不成我去哪里还要跟你报备?我说了我不会跟他结婚,你爱信不信。” 姜茴说完就动手去推他,一副懒得跟他继续废话的样子。 陈涞见她要走,情急之下直接将她拽了回来,摔到了墙上。 姜茴被摔得疼了,静默了几秒。 过后,她抬起头来看向陈涞,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平静无波,就像是一潭死水。 “十月三号是我爸的忌日,他死了两年了,我回去给他上坟。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女人冷漠的声音将陈涞的理智拽了回来。 听完这个答案,陈涞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动了动嘴唇,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而姜茴已经趁着他惊讶之际推开了他,毫不留恋地往外走。 陈涞很快反应了过来,他拽了一下书包带,快步跟上了姜茴。 陈涞个子高腿长,走路也很快,他很快就追上了姜茴,鼓足勇气来拉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陈涞道歉,“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不知道你回去是为了——” “陈涞,我们没必要继续了。”姜茴打断了陈涞的话,“我觉得你很无聊。” 陈涞:“对不起,我只是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有些不开心,是我不好,没控制好自己的心态。” 姜茴:“我和他做什么了?亲了摸了还是睡了?” 陈涞:“……都没有。” 仔细想想,其实他们两个人不过是一起去了一个论坛而已。 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只是站在一起、坐在一起。 可就算是这样,陈涞仍然嫉妒得发狂。 只因为那个男人是她的未婚夫。 姜茴:“所以你为什么要生气?你确定你是在因为我和他见了一面生气,而不是因为我之前跟他发生过关系而生气?” “陈涞,我自认为没骗你,如果你不能接受我没有‘纯洁的身体’,那就趁早断了,对谁都好。之前是我没考虑到这一点。” “我没有这样想。”陈涞挡在了姜茴面前,一把将她拽到了怀里,紧紧地抱住,“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我怕你不喜欢我。” 076:初恋与游戏 月色下,少年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和委屈。 姜茴没动,任他抱着。 四周很安静,只听得到夜晚的风吹着秋叶沙沙作响。 过了很久,陈涞才鼓足勇气问姜茴:“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吧?” 他问完这个问题,又是一阵风吹过,姜茴隐约看到了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起。 她收回视线,借着月光看向他的眼睛:“你觉得呢?” 陈涞:“我觉得是,可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姜茴抬起手来摸上他的下巴,“你觉得是,那就是。” “我不喜欢说那些花哨的话,我说过不会嫁给他就是不会嫁给他。”姜茴终于再次跟陈涞解释了蒋驰的事情,“跟他去那个论坛是因为我家的公司跟他有合作,不得不去。成年人的世界里做不到分手之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你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 这个事情,陈涞确实是不太懂。 不过,有了姜茴的解释,他已经知足了。 这段时间的憋屈一扫而空。 陈涞动手摸上了姜茴脖子上的齿痕,想起来自己刚才咬的力度,一阵心疼:“是不是很疼?” 姜茴摇摇头,“没有。好了,赶紧回去了,你明天还上课。” 陈涞点点头,“我送你。” 姜茴没拒绝,跟着陈涞去车棚推了自行车,坐到了后座上。 回去的路上,陈涞问姜茴:“是不是硌得慌?” 今天他后座上没垫东西,姜茴细皮嫩肉的肯定受不了。 “是有点儿,不过还能忍,反正一会儿就到了。”姜茴说。 陈涞又问她:“你以前没怎么坐过自行车吧?” 姜茴:“嗯,不怕你笑话,之前坐你自行车是第一回,以前都坐车的。” 陈涞:“嗯,以后我开车带你。” 少年的承诺朴素却动听,但姜茴听完之后也只是笑了一下,没回复。 几分钟之后,自行车就停在了小旅馆楼下。 姜茴见四周没人,便搂着陈涞的脖子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这才上楼。 陈涞坐在自行车上停在原地,看着姜茴上楼之后,才骑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陈涞的脑子里都是这个吻。 ** 这回的争吵算是以和好结束了。 这次之后,姜茴明显能感觉到陈涞对她的态度比之前热情了不少。 他会主动来找她,甚至上课的时候都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这一切的发展,都在姜茴的预料之中。 十八岁的少年动心动情是很快的,陈涞又是那种有点儿死心眼的个性,认准了一个人之后绝对不会轻易移情别恋。 而且有些感情,一旦开始了,就不是能轻易收回去的。 在姜茴面前,陈涞太嫩了,实在是太嫩了。 他不是姜茴的对手,他也不知道自己以为的初恋,不过是姜茴无聊时的一场消遣和游戏。 ……… 十月中旬的时候,迎来了高三第一学期的模拟考试。 学校对这次的考试很重视,姜茴也被安排去了监考。 说来也是冤家路窄,一门考试两个监考老师,姜茴和顾倩被安排到了一起。 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之后,顾倩稍微规矩了一点儿,没有再惹过姜茴。 但姜茴对顾倩还是老样子,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她。 中午的时候,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姜茴和顾倩两个人。 姜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看着上午收上来的试卷。 她先把陈涞的卷子拿出来看了一下。 陈涞答题很认真,答题卡涂得规规整整的,作文那边也写得密密麻麻的。 陈涞的字儿很好看,清秀遒劲,看起来像是专门练过的。 姜茴正看题的时候,办公室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姜茴看得入迷没听见,最后是顾倩说了一句“请进”。 顾倩朝着门外看过去,就看见了拎着一个袋子走来的陈涞。 顾倩笑着看向了姜茴,意味深长地说:“陈涞你找姜老师啊,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说完,顾倩就起身离开了。 陈涞没管顾倩,他拎着袋子走到了姜茴的办公桌前,把东西放下来。 “什么?”姜茴看了一眼布袋子。 “饺子。”陈涞说,“趁热吃吧。” 姜茴:“你家中午吃饺子了?今天什么节日?” 077:世俗目光 北方这边过节的时候就会吃饺子,但姜茴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今天是什么节日。 陈涞摸了摸鼻尖,不自然地说:“我今天过生日,所以我妈包了饺子,白菜猪肉馅儿的,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姜茴是南城人,南方和北方在口味上还是有差异的。 “你生日?”姜茴看了一下日子,今天十月二十八号,“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陈涞摇了摇头,“我不过生日的,就每年吃点儿饺子,你趁热吃。” “明天放假,早上来找我。”姜茴说。 陈涞走之后,姜茴打开了布袋子。 里面放着一个不锈钢饭盒,饭盒里放了好多饺子,上面一层还有几个菜,旁边一个小盒子里放着蘸料。 姜茴午饭在学校食堂吃的,没吃多少,闻着饺子的香味儿,又饿了。 姜茴拿起了筷子吃完了全部的饺子,一直到晚饭时间都没饿。 ** 模拟考试结束以后,高三有一天半的假期。 陈涞对考试没什么可担心的,他的成绩一直以来都比较稳定,这次应该是跟平时差不多的分数。 虽然跟姜茴恋爱了,但是这个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学习态度。 放假那天一早,陈涞就去找姜茴了。 他跟张芳说是找姜茴问英语阅读题,张芳也没有怀疑,就让他去了,还特意让他带了蒸好的包子给姜茴。 陈涞带了两个大包子去找了姜茴,两人抄小路去了镇上。 村子里人多眼杂,抄小路不容易被人发现。 去镇上是姜茴的提议,陈涞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当她是在村里憋坏了想出去找找乐子。 谁知,到镇上以后,姜茴竟然又拉着他去了市里。 两人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到了市区,姜茴拽着陈涞去了提前订好的餐厅。 虽然是市里,但是三四线城市跟南城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对于姜茴来说,这家餐厅的条件算不上多好。 可陈涞不一样。 他长了这么大,很少来这种级别的餐厅。 在包厢里坐下来之后,陈涞还是有些拘束。 姜茴把菜单递给他让他点菜,陈涞摆摆手拒绝了,“你点吧……我都可以。” 姜茴知道他是拘束,也没勉强他。 反正陈涞也不挑食,点什么他都吃。 姜茴点了很多菜,陈涞听着她跟服务生报菜名,不由得皱眉:“差不多了吧,我们就两个人,吃不完。” 姜茴看向服务生:“几个菜了?” 服务生说:“八个菜了。” 姜茴:“那差不多了,先这样吧。” 服务生退下之后,姜茴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拿了一个盒子。 陈涞正纳闷的时候,姜茴已经把盒子递到了他面前。 陈涞:“……?” “生日礼物。”姜茴努了努嘴,“打开看看吧。” 陈涞没动,有些尴尬地说:“我生日已经过去了。” 姜茴:“给你补一个,不行吗?” 陈涞:“……” 姜茴:“赶紧打开。” 陈涞在姜茴的注视之下打开了盒子,然后看到了里面放着一只最新款的手机,还有sim卡。 陈涞知道那手机的价格,要一万块左右了。 对于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我不能要。”陈涞认真地看着姜茴,“这个太贵了。” “给你你就收下。”姜茴说,“就当欠我的,等你以后赚钱了再还给我不就得了。” 姜茴知道陈涞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只有这么说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陈涞还是不太肯收,后来是姜茴快生气了,陈涞才停止了拒绝,乖乖收下了手机。 很快就上了菜,两人吃完了一顿饭,姜茴刷卡结账之后,就带着陈涞走出了餐厅。 因为这是在市区,姜茴也没有太多顾虑,出门的时候就牵着陈涞的手。 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就跟普通情侣没有什么区别。 陈涞低头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突然就开始贪恋这种感觉。 等到他考到南城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了吧? 再也无需顾忌世俗的目光。 ** 姜茴带陈涞去了市区里最大的一个商场。 这边有一家很有名的蛋糕店,姜茴之前在点评上查了信息,而且已经提前订好了蛋糕。 只是,姜茴没想到会在这边碰到熟人。 当姜茴牵着陈涞的手和江闵慎打了照面之后,一向淡定的她也露出了几分错愕。 不是心虚,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江闵慎。 江闵慎是一个人,他行色匆匆的,看起来是来办事的。 看到姜茴的时候,江闵慎也愣了一下。 紧接着,江闵慎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陈涞,他的目光落在了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上。 078:加快动作 姜茴身边的这个男人一看就年龄不大,穿着一件黑外套,运动裤,寸头,个头很高,长得倒是不错。 江闵慎很快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之前蒋驰跟他说过,姜茴在村子里勾搭了一个高中生,还专程跑去学校做英语老师了。 “好久不见了。”江闵慎主动跟姜茴打招呼,“上次见面还是蒋驰生日的时候吧?” 姜茴:“是好久不见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闵慎跟蒋驰关系好,而且他平时就是给蒋驰做事儿的,姜茴看见他之后,没来由地就有了敌意。 江闵慎:“我来这边找个朋友,没想到能碰上你。” “这位是?”江闵慎看着姜茴身边的陈涞,故意问着。 “陈涞,我学生。”姜茴是这样介绍陈涞的。 陈涞站在一侧,听到姜茴这么说,嘴唇微微抿了起来。 “学生?”江闵慎看向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笑着说:“以前我还真不知道你对学生这么好。” 姜茴一脸无所谓,“现在知道也不迟。” “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姜茴拉着陈涞就要离开。 “姜茴。”江闵慎喊住了她,“你跟蒋驰赌气,不要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姜茴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看起来根本没有听进去江闵慎的话。 可是,陈涞却清晰地察觉到,江闵慎说出那句话之后,姜茴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牵着她的手,自然能洞察她情绪的变化。 ……… 蛋糕店没什么人,蛋糕上来之后,姜茴点了蜡烛让陈涞许愿,陈涞照做了。 陈涞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说出了自己的愿望,然后吹灭了蜡烛。 吃蛋糕的时候,陈涞问姜茴:“刚刚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姜茴:“算是。” 陈涞:“他也认识你未婚夫。” 姜茴:“是,他们关系好,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陈涞:“那他应该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吧。” 姜茴笑了一声,她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怎么,你怕了?” 陈涞摇头,“不怕。” 姜茴:“那你问什么?再说了,告诉他又如何,他要是有本事,早就把我绑回去了。” “还有,之前你都已经接过他的电话了,他早就知道你的存在,没什么可躲的。” 姜茴虽然没有认真跟陈涞谈恋爱,但她是认真跟蒋驰分手的。 她现在不愿意去想自己对蒋驰究竟还有多少感情,但不管喜不喜欢,她都不可能跟一个劈腿过的男人在一起。 蒋驰再怎么纠缠她,都是一样的结果,她不是那种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更不会被他随意威胁。 蒋驰手里没有可以威胁她的筹码,顶多就是纠缠她一段时间,到头来也得放手。 她不想嫁,谁都逼不了她。 ** 江闵慎从商场出来上车之后,就第一时间给蒋驰打了电话,将刚刚发生事情说给了蒋驰。 江闵慎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客观说了刚才的情况。 电话那头,蒋驰听完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作为多年的好友,江闵慎怎么会不明白蒋驰现在的心情。 江闵慎叹了一口气,对蒋驰说:“说到底姜茴就是在跟你赌气,她根本就不喜欢那个穷小子,无非是想找个消遣而已,你也不用太担心,等你把姜教授的画都找回来,她迟早得嫁给你。” 蒋驰没有回应江闵慎的安慰,一阵沉默后,他问江闵慎:“这次找到人了没有?” 江闵慎:“找到了,我下午去跟他见面,之前电话里已经谈妥了,他说五百万可以卖,见面再聊聊,基本上差不多了。” 蒋驰:“嗯,辛苦你了。” 江闵慎无奈地笑了一下,“别说这些客气的话了。”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背后为姜茴做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不跟她说呢?你不说,她怎么可能知道?”江闵慎说,“其实姜茴是个心挺软的人,她要是知道你为她做了这么多,说不定就不会计较你和顾倩的事儿了呢。” “怎么可能。”蒋驰自嘲一笑,“这是两件事情,没办法扯平。” 姜茴生平最恨出轨劈腿的人,因为当年她母亲杨媛出轨了他父亲的学生,被她父亲捉奸在床。 那之后,她父亲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直到两年前那场刺激,彻底让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如果蒋驰犯的是其他错误,姜茴可能真的会心软原谅他。 但他知道,这一次,他踩中了姜茴的两个死穴。 一个是劈腿,一个是顾倩的身份。 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像是他父母的故事重演了一遍。 姜茴那样在意姜如章,为了姜如章,她跟杨媛的关系已经僵得不能再僵了。 跟亲生母亲尚且如此,何况是他? “既然你知道她不可能原谅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江闵慎对此十分不解。 蒋驰:“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纠结过去的事情没意思,我现在必须往前看。” “闵慎,加快动作,我不想耽误太久了。”蒋驰催促江闵慎,“我和姜茴,必须尽快结婚。” 079:我给你当枕头 吃完蛋糕,姜茴就跟陈涞坐上了回镇上的大巴车。 回去的路上,姜茴给陈涞手机里装了sim卡,开机把手机递给了他。 “以前用过手机没?”姜茴问陈涞。 陈涞说:“用过我妈的手机,跟这个不是一个牌子应该。” 陈涞是不懂这些的,手机的牌子他也分不清楚,不过他能认出来姜茴送他的这个确实很贵,之前在电视里看过广告。 姜茴笑着说:“那就学学吧,你的手机花费我每个月会固定给你交,里面有存我的号码,这样咱俩联系起来方便一些。” 说到这里,姜茴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道:“省得我下次出去的时候你再胡思乱想。” 陈涞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你还会再出去?” 姜茴:“可能吧,说不准。” 陈涞:“那我学学,需要学什么?发短信就行吧?” 姜茴:“有微/信没?” 陈涞:“我有q/q。” 姜茴:“申请个微/信,一会儿加我好友。你自己申请。” 陈涞听话地点点头,拿起手机来去申请微信。 他学习能力强,很快就注册好了,然后加了姜茴好友。 陈涞没关注太多手机的事儿,他只想趁着这个机会跟姜茴多说几句话。 等回去之后,他们两个人就不可能这么频繁地聊天了。 姜茴好像也看出了陈涞的想法,便问他:“这次模拟考感觉怎么样?” 陈涞想了下,说:“老样子吧。” 考试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挑战了,高三的课程上个学期就学完了,这个学期基本上都在复习。 理科生,需要背诵的东西也不多,陈涞平时天天都在刷题,模拟考跟他平时做的题也差不多了。 姜茴听到陈涞这么说,却笑了起来。 她抓起了陈涞的手,漫不经心地玩着他的手指,“嗯,要好好学习。” 女人的手指贴着他的指尖,柔嫩滑腻的触感让陈涞身体里涌起了一阵燥热,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朝她点点头。 陈涞:“嗯,我会的。” 姜茴笑着靠在了陈涞的肩膀上,“有点儿困了。” 陈涞搂过了她,温柔地说:“那就睡吧,我给你当枕头。” ** 后来姜茴就真的这样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大巴已经停在镇上了。 天已经要黑了,温度也比白天低了不少,从镇上回村子里还得差不多二十分钟。 姜茴和陈涞走到了停电动车的地方时,陈涞突然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搭在了姜茴的身上。 见姜茴看过来,陈涞解释说:“你刚睡醒,现在降温了,别着凉。” 姜茴没说话。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运动外套,不知道在想什么。 穿了陈涞的衣服之后确实没有太冷。 陈涞还是抄小路回去的,天黑了,小路这边没路灯,陈涞骑得很慢。 姜茴回到小旅馆已经七点钟了,她将外套脱下来还给了陈涞,然后就上楼休息了。 陈涞一如既往地看着姜茴上了楼,才放心地离开。 ……… 姜茴脑子很乱,上楼之后就去洗澡了。 本以为洗完澡之后能好点儿,但还是老样子,该怎么烦怎么烦。 姜茴点了一根烟坐在了沙发上,抽着烟,思绪不断地飘远。 今天陈涞脱下来衣服披在她身上的那个动作,其实再普通不过,但还是让她想起了以前的事儿。 姜茴一直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选手,南城冬天气温虽然不低,但是会阴冷。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姜茴穿漂亮衣服。 姜茴不喜欢穿厚衣服,她觉得把自己裹成球是很没品位的事儿。 但她身体素质不太好,换季的时候总是感冒。 所以,蒋驰就会特意跟着她,然后脱下来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只要他在,就绝对会这么做。 想到这些事情,姜茴又用力地吸了一口烟。 080:病倒 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了,陈涞确实是老样子,这次还是七百三十多分。 听徐校长和其他的老师说,陈涞从高一开始就一直稳定着这个成绩,最差不会低于七百三十。 他的世界里,好像就不存在失误这回事儿。 除了语文和英语之外,陈涞的其他理科科目基本上都是满分,很少有错。 这次模拟考用的是全省统一的卷子,所以也会有全省的排名。 陈涞这次省排名在第二,算是成绩最好的一回了。 徐校长骄傲得不行,因为这件事儿,还组织了高三理科班的老师开了一次会。 姜茴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全村的希望”。 不过她也能理解,这种教育资源落后的村子里,能出一个陈涞,真的是奇迹。 如果他高考的时候能考这么好,甚至中个状元,那上面的领导肯定会分资源给地村子里,说不定还会重新建一所学校培养人才。 “姜老师,你觉得陈涞最近表现怎么样?”徐校长这一问,所有人都看向了姜茴。 顾倩捏着签字笔,看着姜茴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姜茴并未在意顾倩的笑,公事公办地回答:“挺好的,他英语不错,不过口语差了些,听力上还得下点儿功夫。” “这倒是,他每次都是听力上失分。”徐校长说,“不过这也没办法,我们这边之前一直都没有特别优秀的英语老师,口语方面肯定比不了大城市。” “没关系,他已经很好了。”姜茴说打趣,“他也算是在悬崖峭壁上开出花了,要是他口语都比大城市的孩子好,那大城市那些天天围着孩子转的家长不得气死了?” 姜茴这一打趣,顿时把大家逗乐了。 徐校长笑着说:“也是也是,我亲戚那孩子在市重点读高三,确实不如陈涞,每次提起陈涞那叫一个羡慕,还问我陈涞父母是怎么培养孩子的。” “其实他父母真没怎么培养,陈涞这孩子天生就是学习的这块儿料,以后搞学术研究什么的,绝对是国家的人才!”徐校长对陈涞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 进入十二月份,宿徽县已经彻底入冬了,气温特别低,风也很大,还很干燥。 姜茴之前没有经历过北方的冬天,这还是第一次在入冬之后在北方常住。 实在是太难适应了。 姜茴没什么厚衣服,十二月的时候穿了一件呢子大衣,这样的装束在南城是足够了,但是在这边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没几天,姜茴就重感冒了。 不仅如此,供暖的房间里太干燥,姜茴几乎天天都流鼻血。 姜茴本来是不想请假的,坚持了几天之后还是病倒了,她只能临时跟其他代课老师换课,等病好了一点儿之后再把自己的课补回来。 姜茴咳嗽得很厉害,鼻子不通气儿,头还很疼。 这房间里干燥得她巴不得搬几台加湿器过来。 郁柳说得真没错,她就是个矫情的大小姐,快三十年的生活习惯,一朝一夕根本改不过来。 感冒之后味觉也失灵了,姜茴没心思下楼吃饭,就躺在床上睡睡醒醒。 迷迷糊糊期间,姜茴听到了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姜茴裹着毛毯下了床,无精打采地去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拎着不锈钢饭盒站在门前的陈涞。 081:你喂我 姜茴刚想说话,就开始咳嗽了。 陈涞听到姜茴的咳嗽声,皱眉说:“先进去吧,外面冷。” 陈涞走进来,将饭盒放到了桌子上。 他看着姜茴憔悴的脸色,有些心疼。 “你吃药了没有?”陈涞问。 姜茴:“吃了。” 她说话带着很浓的鼻音,听起来也没什么底气,一听就是病得很严重。 “先吃点儿东西,我煮了热汤面,你吃完会好一点儿。”陈涞说,“实在不行就去卫生所打点滴吧。” 姜茴看了一眼饭盒,说:“你喂我,我拿不动筷子。” 陈涞:“好。” 陈涞是个挺细心的人,姜茴本来以为他做不到这么细致的,没想到他喂她吃饭的时候竟然这么熟练。 姜茴吃了几口热乎乎的汤面,身体也跟着暖了起来,鼻子没有之前那么堵得慌了,舌头也能吃出来一点儿味道了。 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姜茴把一整碗面都吃完了。 吃完之后,陈涞用纸巾替姜茴擦了擦嘴巴。 姜茴有些流鼻涕了,陈涞就又抽了一张纸给她擦鼻涕。 这一系列动作,他做得极其自然。 姜茴捏住了陈涞的手腕,笑着问他:“你怎么这么会照顾人?喂人吃饭擦嘴擦鼻涕都这么熟练?” 陈涞说:“我初中的时候我妈的脚受过伤,我爸在外面打工不在家,那段时间是我照顾她的。” 也就是因为有了那次的经验,他才会像现在这样细心入微。 “真乖。”姜茴说,“你妈有你这样的儿子真幸福啊。” “我带你去卫生所打点滴吧。”陈涞说,“你病得太严重了,吃药不管用了。” 姜茴:“你还管我?下午不上学了?” 陈涞:“还有半个小时才上课,我先送你去卫生所。” ……… 陈涞扶着姜茴出现在卫生所的时候,卫生所里的人纷纷朝着他们两个人看了过来。 “壮壮?这是?”刘大夫看着举止亲密的两个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陈涞现在竟然跟姜茴这么熟了? 两人这个动作,会不会靠得太近了? “我感冒严重,张姐让壮壮来看看我,他觉得我得来打个点滴,就带我过来了。” 姜茴再自然不过地接过了刘大夫的话,她回答得无比坦然,顿时打消了众人心头的疑虑。 也是,姜茴都喊张芳张姐了,跟陈涞那不就差了辈分了吗,估计也是把陈涞当孩子了,没想这么多。 “刘大夫,你帮她看看吧,病了好几天了。”陈涞说。 刘大夫:“行,你先带她去里面坐着吧,我给这边开完药就过去。” 陈涞扶着姜茴到了里面的诊室,让她坐到了床上。 里头就他们两个人。坐下来之后,姜茴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挂钟,“快上课了,你回去吧。” “还有一刻钟,我等刘大夫给你做了检查再走。”陈涞不肯走。 姜茴看着他这样子,忍不住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很轻的一下,像羽毛一样。 跟她平时那种充满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吻完全不一样。 陈涞被吻得脸红了,红晕很快蔓延开来,脖子和耳朵都是红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大夫进来了。 刘大夫一进来就看见陈涞脸红脖子粗的,便问:“壮壮你这是怎么了?” 陈涞听到刘大夫的声音,忙站了起来。 “没什么,您给姜老师看看吧。”兴许是过于心虚了,陈涞竟然很自然地喊出了“姜老师”这个称呼。 坐在床上的姜茴听到这个称呼以后,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孺子可教,看来他已经上道了。 刘大夫给姜茴检查了一下,发现她是因为季节交替不适应导致的重感冒,因为姜茴之前吃药都没什么作用,刘大夫就直接给她打点滴了。 陈涞看着姜茴打上点滴,这才放心地回学校上课了。 082:学坏了啊 打点滴是个极其考验耐心的活儿,姜茴一共吊了三瓶,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张芳也来了诊所。 张芳这一趟是专程来看姜茴的,她过来的时候,姜茴正好快打完最后一瓶点滴了。 看到张芳之后,姜茴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张芳走到了病床前,担心地问:“姜老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姜茴说:“好多了。” 张芳说:“你肯定是不习惯我们这里的天气,我听说南城冬天都是很暖和的,我们这里还没真的开始冷,下雪之后更冷,你可不能像在南城一样穿了,回头进城买几件厚棉服和羽绒服穿着,瞧瞧这病了多难受呀!” 张芳对姜茴特别热情,就像是在关心自家亲戚一样。 “你这液快输完了吧,输完了晚上去我家吃饭吧,今天晚上家里吃羊汤泡馍。” 张芳这趟过来就是接姜茴去家里吃饭的。 姜茴一个人在小旅馆住着,生病了吃饭店的饭菜,总归没有自己家里的舒服。 姜茴平时对陈涞照顾有加,又是送词典又是辅导作业的,张芳都记在心上。 她也没什么能回报姜茴的,就只能平时让陈涞多给姜茴带点儿吃的,然后在她生病的时候适当照顾一下。 姜茴跟张芳说了声“谢谢”,等打完点滴之后,就跟张芳一起回了家。 张芳进门之后给姜茴倒了一杯热水,安排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先坐着,我一会儿就把饭做好了。要不要看会儿电视?”张芳对姜茴特别热情。 姜茴笑着说:“不用,我一个人坐会儿就好,您别招呼我了。” 张芳嘱咐了姜茴几句,就去厨房忙活了。 没一会儿,陈雀放学回来了。 陈雀看见姜茴病恹恹的样子,也问她:“你感冒还没好啊?” 姜茴说:“嗯。” 陈雀说:“你穿太少啦,我们这里跟你老家不一样,冬天特别冷,过几天好像要下雪了吧,下雪了更冷,你还是多穿点儿吧。” 陈雀现在对姜茴也没有之前的偏见了,因为姜茴总是给陈涞补课,陈雀觉得姜茴人还挺好的。 “对啦,我有几道题想问你!”陈雀拿出了自己的英语作业,准备跟姜茴请教一下。 姜茴现在可是他们学校最厉害的英语老师,陈雀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请教的机会。 姜茴被陈雀的话说得笑了一下,她感慨:“你跟你哥真是一模一样。” 陈雀:“我哥也经常这么缠着你问吗?原来他也有这么多不会的题啊。” 姜茴:“我是说,你们两个人都特别爱学习。” 陈雀:“那还是我哥比较爱,我学习只是为了考大学啦~” “而且吧,我哥学习那么好,我肯定也不能太差啊,不然别人会笑话我的。”陈雀这话说得特别认真。 小姑娘的想法真是很纯粹,姜茴笑着接过了试卷,给陈雀讲起了语法。 陈雀原本有些弄不清楚,经过姜茴的这番讲解之后,顿时通透了不少。 这样一来,陈雀就更喜欢姜茴了。 姜茴看到陈雀试卷上的成绩,英语一百三十二分,其实也不差了。 姜茴问陈雀:“想考什么大学?” 陈雀:“我也想考南大呢,但是我成绩不太稳定,不知道考不考得上。” 姜茴:“……” 陈雀:“哎,不过我肯定考不上我哥要读的那个专业啦,我是文科生,可能会读个中文或者历史系吧。” 姜茴:“你不会觉得枯燥?” 陈雀:“还好啦~再枯燥都比我哥的计划有意思啊。” 姜茴又问:“你哥什么计划?” 陈雀:“我哥啊,他想在南大读到研究生毕业,然后再去考中科院,哎呀反正他就是打算活到老学到老,一辈子搞学术研究,我觉得特别无聊,不过他就是很喜欢。” 这事儿,陈涞从没跟姜茴提过。 不过,陈涞会有这样的想法,姜茴其实也不太意外。 晚上姜茴在陈涞家里吃了饭,走的时候张芳又给她带了些干粮。 张芳还亲自把姜茴送回到了小旅馆。 ** 姜茴打了三天的点滴,终于好得差不多了。 病刚刚控制住,姜茴就回去学校上课了,把前几天耽误的课全部补了回来。 赶上周末,姜茴准备去城里买几件厚衣服穿。 这边确实是太冷了,她扛不住。 姜茴喊了陈涞和她一起,陈涞同意了。 两人计划一起进城的这天,一早就下起了雪。 而且下得很大。 张芳见陈涞要出门,便问他:“下这么大雪,你去哪里?” 陈涞说:“姜老师说让我带她去城里买几件衣服。” 张芳:“今天这天气还去城里?太不安全了,改天再去吧!” 陈涞皱眉:“但是我已经答应好了,不好反悔。” 张芳道:“没事儿,我跟姜老师说,今天这天气出去不安全,等雪停了我带她出去也行。” 陈涞只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掏出手机来,给姜茴发了一条消息:我妈不让我出去,可能没办法跟你走了。 姜茴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回复,不过是答非所问。 姜茴:下雪了。 陈涞:嗯,雪很大,今天出去也不太安全,元旦再去吧。 姜茴仍然答非所问:你家中午吃什么? 陈涞:还不知道。 姜茴:我有点儿想你。 陈涞看到这条消息,耳根子一下就红了。 他的手指头贴在屏幕上,删删改改良久,终于发出了一条消息。 陈涞:我也想你。 他发完这条消息以后,姜茴那边就没有再回复了。 陈涞拿着手机等了好久,时不时就打开微信看一看,生怕错过她的消息。 但姜茴那边也一直没动静。 十点钟的时候,姜茴突然来到了陈涞家里。 张芳看到姜茴过来,以为她是来找陈涞的。 “姜老师,是不是找壮壮?真不好意思啊,今天这雪下太大了,你要是想买衣服,赶明儿雪停了我骑车带你去城里买。” “没关系,今天雪这么大确实不安全,其实我是来蹭饭的。”说到这里,姜茴调皮地笑了笑,“张姐你不会介意吧?” 张芳:“怎么会!你不嫌弃我家这粗茶淡饭就行,今天中午吃热汤面,走走走,屋里坐吧!先喝点儿姜水。” 陈涞在房间里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便第一时间走了出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张芳带着姜茴往房间里走的画面。 “壮壮,你姜老师来了!”张芳看见陈涞,便对他说:“你去厨房拿点儿水果和瓜子花生过来。” 陈涞点点头,看向了姜茴。 这一眼看过去,正好跟姜茴的视线对在一起。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陈涞还是读懂了姜茴的意思。 陈涞掐了一把掌心,对张芳说:“妈,我有几道题想问问她,让她直接来我房间行不行,这样方便一点儿。” 姜茴听完陈涞的话,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嘴角。 学坏了啊。不错,进步很快。 果然每个人骨子里都是邪恶的。 只要将那扇罪恶之门打开了,任谁都无法逃脱。 不到半年的时间而已。 当初那个看她一眼都会脸红的少年,现在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了。 而这,都是她的功劳。 姜茴看到陈涞这样子,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张芳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半天都没说话,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083:你未婚夫过来找你了 这时,姜茴对陈涞说:“你拿着卷子过来这里吧,我去你房间也不方便。” 姜茴这话说出来以后,张芳的脸色才有所缓和,“是啊,你房间里小,也不暖和,让姜老师坐这边吧。” 陈涞看了姜茴一眼,然后就回屋拿试卷了。 张芳端了点儿水果和瓜子放到茶几上,然后就去厨房忙活了。 陈雀还在房间里睡得没起床,所以这边只有陈涞和姜茴两个人。 陈涞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把卷子放到茶几上,看向了姜茴。 今天大雪,姜茴只穿了一件毛呢大衣。 “冷不冷?”陈涞问她。 姜茴:“你说呢?” 陈涞垂眸,有些内疚地说:“对不起。” 姜茴:“为什么跟我道歉?” 陈涞:“说好了跟你去买衣服的。” 姜茴被陈涞的话逗笑了,她捏了捏他的手,“不怪你,这么大雪,出去不安全。” 陈涞又看了一眼姜茴身上的毛呢大衣。 想了会儿,他说:“一会儿拿我妹妹的棉服给你穿吧。” 姜茴:“也行。” 刚说完,陈雀正好也起床过来了。 看到姜茴之后,陈雀笑着打了声招呼,“姜老师!” 姜茴也笑:“刚起啊?” 陈雀打了个哈欠,“是啊,困死了,昨天晚上做数学题做到半夜。” “家家,你把你的厚衣服拿一件给姜老师穿吧,她没厚衣服。”陈涞对陈雀说。 陈雀这才注意到姜茴就穿了一件呢子大衣。 陈雀也是个热心肠,马上就回房间拿了自己前阵子去市里的时候新买的棉服出来借给姜茴穿。 陈雀身高跟姜茴差不多,姜茴套上陈雀的衣服也挺合适的,不过陈雀喜欢宽松款的衣服,棉服穿到姜茴身上显得有些臃肿。 姜茴一向是接受不了这种打扮的,不过这边实在是太冷了,只能暂时放弃形象了。 中午张芳做了热汤面,还炒了几个菜,直接端回了房间里吃。 姜茴吃完了一碗热汤面,整个身体都暖烘烘的。 张芳见姜茴把汤都喝干净了,便笑着说:“姜老师要是喜欢,以后就常来吃的,我们家经常吃热汤面。” 姜茴也没客气:“真的吗?那我交个伙食费来蹭饭吧。” “你太客气了,伙食费就算了,你平时这么照顾壮壮和家家,又是补课又是辅导的……” 张芳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却是个明事理的。 姜茴那可是大学老师,徐校长都说了,她很厉害的。 要是正儿八经找这种级别的老师补课,是要花大价钱的。 最关键是他们村子里教育资源不好,就算肯花大价钱,都不一定能找到这样的老师。 所以,能遇见姜茴,算是她家两个孩子走运的了。 “对了,姜老师春节的时候回家不?”张芳算了算日子,还有一个月左右就到春节了。 村子里是比较注重传统节日的,她丈夫陈塑一年到头都在外打工,但春节一定是会回来的。 就算只能呆个四五天,也会回来全家团圆过年。 但姜茴并没有这个概念。 姜如章去世之后,春节对于姜茴来说就没什么意义了。 听完张芳的问题以后,姜茴摇了摇头,“我应该不回去。” 回去跟杨媛一起过年? 呵,不是她气死杨媛,就是杨媛气死她。 她们母女两个人每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的,还是别去糟蹋传统节日了吧。 “啊?你不回去啊?你爸妈肯定会很想你的。”陈雀下意识地跟了一句。 陈雀并不清楚姜茴的家庭情况,她只是站在自己的理解角度说出了这句话。 陈涞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余光瞥向了姜茴。 “我爸去世两年了,我妈春节大概会去国外谈生意,没空管我。”姜茴笑得一脸无所谓,好像完全没有把这个团圆的日子放在心上。 “啊,对不起啊!”陈雀有些尴尬地和姜茴道歉,“我不知道是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陈雀自责得要死,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就提到了姜茴的伤心事儿。 张芳也道:“家家这孩子口无遮拦,我代她给姜老师道个歉。” 姜茴笑着摇头,“真没事儿。” 午饭吃完,外面的雪也逐渐停了。 姜茴正准备回小旅馆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小旅馆前台的号码。 姜茴接起了电话,就听到了李欣欣的声音。 “你在哪里啊?你未婚夫过来找你了,等了你半个多小时了,你赶紧回来吧!” 084:不是恨是恶心 姜茴目光一凛,“我知道了。”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姜茴对张芳说:“小旅馆那边有点儿事情,我先回去了,今天麻烦您了。” 张芳见姜茴这么着急,就没拦着她。 姜茴说完话就要走,这个时候,陈涞突然挡在了她面前。 “把衣服穿上,冷。”陈涞手里拿着的是陈雀之前拿出来的那件棉服。 “是啊姜老师,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吧,这会儿风特别大。”陈雀也催促了一句。 姜茴说了声“谢谢”,套上外套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走到小旅馆门口,姜茴就看到了村子里的窄路上停着一辆路虎,看起来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姜茴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走进了小旅馆的大门。 姜茴刚一走进去,就看到了坐在楼下的蒋驰。 他穿着一件很厚的羽绒服,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蒋驰和姜茴一样,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生活在南城,对北方的冬天是适应不了的。 所以蒋驰现在看起来有些狼狈,他应该也是受不了北方的干燥,嘴巴都要脱皮了,脸色看着也不是很好。 见姜茴回来,李欣欣说:“你终于回来啦!你未婚夫在这里等你好久了,而且他好像生病了,你们要不然就去卫生所看看吧!” 姜茴听完李欣欣的话之后,再度将视线转向了蒋驰。 “你来做什么?”姜茴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她站在蒋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凳子上的人。 “天冷,给你带了厚衣服过来。”蒋驰朝姜茴笑了一下,他笑得很勉强,看起来是真的没什么精神。 姜茴僵了一下,随后道:“多此一举。” “嗯,你说的对,多此一举。”蒋驰自嘲地笑了,“其实我只是想你了,想来看你一眼。” 姜茴冷笑了一声,“顾倩住在那边的教职工宿舍。” 姜茴从来就不吃装可怜这一套。 哪怕她内心对蒋驰确实是有眷恋的,但她不会因为这个就心软去原谅他。 出轨就是出轨,再怎么装可怜都不值得被原谅。 什么想她了,呵,真当她是十八岁的小姑娘那么好骗,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就能让她死心塌地继续跟他在一起。 做什么春秋大梦。 “我买了糖炒栗子。”蒋驰也不跟姜茴生气,他仍然在笑,只是笑得有些憔悴。 说完这话以后,蒋驰弯腰要去打开箱子。 结果,他一低头,就这么晕了过去,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 卫生所里,姜茴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正在打点滴的蒋驰,脑袋里都是刘大夫刚才说过的话。 重感冒,高烧不退,有肺炎的症状。 打点滴都不知道能不能缓解,刘大夫建议是天气好了之后去市医院做个检查。 想到这里,姜茴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一阵头疼。 她不知道蒋驰来做什么的,但真的给她找了不小的麻烦。 今天大雪,卫生所里也没什么人,输液室里只有姜茴和蒋驰两个人在。 一瓶点滴下去,蒋驰醒了过来,但是他的脸色依然很憔悴。 蒋驰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姜茴不耐烦的眼神。 那一瞬间,他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失落。 曾经他也病倒过,但那个时候姜茴几乎要急疯了,他被送到医院,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的就是她红肿的双眼和担忧的神情。 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想到过去,蒋驰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咳嗽了一声,看着姜茴的眼睛问:“你现在已经这么恨我了?” “不是恨,是恶心。”姜茴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蒋驰留,“蒋驰,我们玩儿完了,以后别来恶心我。” “既然这么恶心我,为什么不让我自生自灭,还要送我来打点滴?”蒋驰死死地盯着她。 085:看到姜老师男朋友了 姜茴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想送你来?” 其实蒋驰晕过去的时候,姜茴已经准备上楼了,后来是李欣欣硬拉着她要求她送蒋驰到医院的。 李欣欣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李欣欣认定了蒋驰是姜茴的未婚夫。 李欣欣觉得姜茴脾气不好,跟蒋驰闹了别扭,所以一直在劝她。 姜茴实在是懒得跟李欣欣解释蒋驰具体做了什么事情,最后只能带蒋驰来这边打点滴了。 不过,既然蒋驰已经醒了,姜茴也没打算继续待在这里。 已经分手了,蒋驰身体好或者不好都跟她没关系。 再说了,蒋驰这么高调地过来,已经给她造成很多麻烦了。 她并不想让村子里的人讨论她的感情状况。 姜茴起身就要离开,毫无留恋。 蒋驰看到她的冷漠,心头一刺,直接拔掉了针头搂住了她的腰。 “姜茴,你他妈非得对我这么狠是吗?”蒋驰兀自拔了针头,手背上直接流血了,姜茴身上穿的那件陈雀的新衣服也被染上了血迹。 白衣服被染红了,特别刺眼。 “蒋驰你有病是吗,我早说了我不是捡垃圾的,你能不能给我滚?”姜茴一个大力甩开了蒋驰。 蒋驰现在生病很虚弱,姜茴很轻易地就甩开了他。 两人制造出来的动静有些大,惊动了刘大夫。 刘大夫进来看到这一幕,被吓了一跳。 “怎么能随便拔掉针头呢,太危险了!” 当医生的,最看不得这种不珍惜生命的病人了。 姜茴看都没再看蒋驰一眼,转身走了。 她走得很潇洒,毫不留恋。 蒋驰看着姜茴的背影,捏紧了拳头。 这下,手背上直接肿起来了。 刘大夫叹了一口气,对蒋驰说:“年轻人,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行了,你现在先治病要紧!” 蒋驰没说话。 ** 姜茴刚一回小旅馆,就被李欣欣拦住了。 李欣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未婚夫呢?” 姜茴:“他不是我未婚夫了。” 李欣欣:“?” 姜茴懒得跟李欣欣解释太多,只是对她说:“他再来找我就说不在,我不想再看到他,恶心。” “哎不是,你——”李欣欣还想问什么,姜茴已经绕过她上楼了。 李欣欣一头雾水,觉得自己看不懂成年人的男女关系。 前阵子不是还一起上了新闻吗,怎么现在说翻脸就翻脸了? 而且,姜茴这个未婚夫看起来对她挺好的啊。 哎,姜茴这个脾气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可能这是漂亮女人的专利吧,不管她怎么发脾气,还是会有人喜欢。 李欣欣想,她以后恋爱了可不能这么发脾气。 ** 蒋驰过来的事儿,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陈涞是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听说的,早上他去得早,一进到班里,就听班上的刘洋说:“昨天我看到姜老师的男朋友了。” 陈涞本身对这种八卦消息不感兴趣,但一听到姜茴的男朋友这样的关键词,陈涞便停下了整理书的动作,开始认真地听。 “真的假的?我听说姜老师的男朋友可有钱了,好像前段时间在新闻上看到过。”刘洋说:“是挺有钱的,不过姜老师好像跟他吵架了?我爸说,昨天两个人在输液室里吵起来了,好像是姜老师要走,她男朋友直接拔掉了针管抱着她不让走。” “听起来就是姜老师不想跟他在一起了,还骂他恶心什么的,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洋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跟大家说了一遍。有女生听完之后,酸溜溜地说:“姜老师真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瞎折腾啊,找到这么有钱的男朋友了还不知足。”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姜老师挺作的。” “什么作不作,你们又不知道人家为什么吵架,怎么就非得说姜老师错?万一那男的之前做了对不起姜老师的事儿呢?”有男生替姜茴打抱不平。 男生这么一说,女生立马火力全开跟了上去:“切,你给姜老师说话不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吗,她要是没那么好看,你还会这么说?” “姜老师本来就好看!比你好看多了!” “好看有什么用,好看也是渣女!” 陈涞捏紧了手里的教材,冷声打断他们的争吵:“够了,都安静点儿。” 086:蒋先生可以去等他 陈涞平时不是话多的人,他虽然学习好,但大部分的时候都不是会出风头的那种,很低调。 同班这么久,大家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脾气。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教室里,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陈涞,陈涞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拿出了试卷继续做题。 众人撇嘴,看来刚才的讨论是打扰到陈涞学习了,怪不得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陈涞果然是那种心里只有学习的人啊。 ……… 上午第三节是英语,姜茴准时过来上课了,一节课下来,她的情绪和状态看起来都没什么很大的起伏。 尽管如此,陈涞还是有些担心她。 下课之后,陈涞跟着姜茴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都不在,陈涞拿了作业本之后,也没有走,就这么站在了姜茴面前,一双羣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不放。 他的眼底有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涌着,姜茴一下就猜到了,他约莫是听说了那些关于蒋驰的风言风语。 村子里就这么大,她这个外来人的八卦,一定传得很快。 不过,陈涞这个失控的样子,她倒是很喜欢。 思及此,姜茴竟然轻笑了出来。 姜茴这一笑,陈涞直接耐不住了。 他盯着她问:“昨天你走,是因为他来了?” 姜茴点点头,没有否认。 陈涞的目光更沉了,他的眼底泛起了红血丝,内心嫉妒翻涌着。 “你就是来问我这个的?”姜茴失笑,她提醒陈涞:“别忘记这里是办公室,我是你的老师,记住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嘶——”话音刚落,面前的少年突然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抵在了办公桌沿上。 姜茴的后腰撞到了桌沿,磕得特别疼。 她不是一个能忍疼的人,表情当场就有些扭曲。 “陈涞,你在做什么?”姜茴抬起头来看着他,“要发疯你去找别人,别在我面前疯,我讨厌无理取闹的男人。” 陈涞能提女出来姜茴是真的生气了。 他有些慌张,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就这么抬起手臂抱住了她,手里的作业本也掉在了地上。 陈涞将头埋在了姜茴的脖颈间,高挺的鼻梁贴着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轻轻地蹭着。 他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很卑微:“对不起,我只是怕你为了他不要我,别生气好不好?我错了。” 姜茴垂眸看着埋在自己身前的少年,眼底平静无波,堪称一潭死水。 姜茴不说话,陈涞就更慌了,他收紧了手臂,将姜茴抱得更紧了几分。 “对不起……” “好了,我没跟你生气。”姜茴推开了陈涞,“回去上课吧。” 陈涞还是不肯走,他紧盯着她,她这样子明明就是生气了。 “我知道你在生气,你跟我发脾气吧,别自己生闷气。”陈涞小声地说。 “你真想认错就先滚回去上课,其他的事情等你放寒假了再说。” 姜茴话音刚落,上课铃响了。 陈涞就算再不想走,也得回去了。 陈涞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顾倩。 顾倩看起来是在外面站了很久了,看见陈涞之后,顾倩笑着说:“看不出来,我们品学兼优的陈同学,胆子也挺大的。” 陈涞没说话,绕过顾倩走了。 陈涞现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反正顾倩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和姜茴了,他已经无所谓了。 顾倩走回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姜茴一只手在揉腰。 顾倩低笑了一声,说:“姜老师还真是喜欢刺激,趁着下课的时候也要在办公室里跟自己的学生做点儿见不得人的事情。” ** 蒋驰昨天晚上是在诊所睡的,今天一整天也都在诊所呆着,白天又是输了一天的液,精神头也不太好。 下午的时候,江闵慎到了,看到蒋驰这样子,江闵慎想接蒋驰去市医院看病,被蒋驰拒绝了。 不用问也知道,蒋驰是为了姜茴留下来的。只是姜茴并不想看到他。 傍晚时分,顾倩来到了卫生所。蒋驰看到顾倩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顾倩却不介意,她仍然带着一脸温柔灿烂的笑容,款款走到了病床前。 “蒋先生,好久不见了,我很想你。” 蒋驰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我说过我不想再看见你。” 顾倩:“蒋先生放心,我不是来纠缠你的,我只是想给你看一个东西而已。” 蒋驰:“我没兴趣。” 顾倩:“蒋先生别把话说这么满,关于姜老师和那个男学生的东西,你也不感兴趣?” 果然,蒋驰这次没有再反驳了。 顾倩表面上还在笑,其实心底已经被嫉妒吞没。 她那么爱蒋驰,可是蒋驰眼里只有姜茴一个人。 之前蒋驰跟她的那场意外,也是她精心设计之后才发生的…… 否则,蒋驰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说吧,你的条件。”蒋驰的声音很冷,他知道顾倩不可能平白无故给他看。 “蒋先生,我想回去南大继续读书。”顾倩笑盈盈地说,“我可以下个学期在回去,希望学校那边按休学处理。” 蒋驰:“可以。” 顾倩:“那就谢谢蒋先生了,视频在我手机里,你自己看吧。” 顾倩将手机递给了蒋驰。 蒋驰接过了顾倩的手机,看完了里头的几段视频。 这是蒋驰第一次看清楚陈涞的正脸,他之前就知道,能让姜茴看上的,即使是玩弄的对象,那也一定是长得很好看的。 最新的一段视频,是两人在办公室里抱在一起的。 陈涞看到那个刚过十八岁的少年将姜茴压在办公桌前,一向嚣张的姜茴在他面前竟然有了几分小女人的娇羞,他们的样子像是真的在谈恋爱,活脱脱就是闹别扭的情侣。 蒋驰看完视频之后,直接将顾倩的手机砸向了对面的墙壁。 “蒋驰,你需要冷静。”江闵慎刚才也跟着蒋驰看完了视频,此时,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接着,江闵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对顾倩说:“说个账号,我把手机的钱给你转过去。” “不用了,能帮到蒋先生我很开心的。”顾倩笑着说,“高三九点半放学,蒋先生可以去等等看。” 087:对峙 顾倩走到不远处捡起了自己的手机,低头一看,屏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 看来蒋驰确实是很生气,要不然也不会在生病的前提下还把她的手机砸成这样了。 不过也好,蒋驰越生气,后面他和姜茴就会吵得越凶。 顾倩很清楚姜茴的性格,她是绝对不吃这一套的。 “蒋先生,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了。”目的已经达到,顾倩拿起手机离开了卫生所。 江闵慎盯着顾倩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随后又看向了病床上正在打点滴的蒋驰。 蒋驰的脸色黑得厉害,目光阴鸷,整个人都散着浓烈的戾气。 江闵慎提醒蒋驰:“那个顾倩是故意来给你看视频激怒你的,你现在就是上了她的套。” “我知道她的目的。”蒋驰下颚紧绷着,薄唇掀动,“但视频是真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姜茴那性格,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清楚?”江闵慎觉得无奈,“你现在生气也没用,我让那边加快进度找东西,东西找到了,她自然会乖乖回到你身边。” 末了,江闵慎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当初你都不该招顾倩,我看她是缠上你了。” “前阵子找回来的那幅国画,买主是顾倩的舅舅。”过了很久,蒋驰才说出这句话。 江闵慎手上的动作顿时僵住了,他很快就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你是因为这个才跟她……” “算是。”蒋驰点了点头,“不过我也不给自己找借口了,那阵子姜茴跟我吵架,我想发泄,顾倩正好又在这个时候威胁我,所以就这样了。” “这件事情我不给自己辩解,做了就是做了。”蒋驰太了解姜茴了,就算她知道了背后的原因,也不会改变她的态度。 “这个顾倩跟姜茴有什么过节?”江闵慎不禁好奇顾倩这么做的原因,“她不是姜茴的学生吗?之前上课的时候被姜茴针对过?” 蒋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江闵慎的话。 江闵慎见状也就没深问了,人和人之间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嫉妒一个人、讨厌一个人或者是喜欢一个人,有时候都找不到理由的。 ** 晚上九点半,晚自修结束。 陈涞还有一道物理题没写完,他习惯性地留在了教室里,写完了最后一道题才离开。 这会儿是一年中最冷的一段日子,陈涞从教室里出来之后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戴上了手套,加快步伐朝着车棚的方向走了过去。 陈涞刚骑了三分钟的车,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这个点儿,村子里很少有人会出来的,而且现在还这么冷。 陈涞带着疑惑抬起了头,然后借着路灯的光看到了对面站着的男人。 虽然之前只在电视上瞥过一眼,但陈涞对他的长相记得非常清楚——姜茴的未婚夫,蒋驰。 认出来对方的身份之后,陈涞眼底的温和瞬间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和浓得化不开的敌意。 蒋驰比陈涞大了十多岁,陈涞的那点儿变化,蒋驰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男人在看到情敌之后本能露出来的敌意。 他就像是一只正在冬眠却被敌人唤醒的狼,醒来的瞬间立马就汇聚起了战斗欲,势要与敌军一较高下。 蒋驰轻笑了一声,那笑里带了几分不屑。 就这种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拿什么和他斗? “知道我是谁吗?”蒋驰冷冷地看着陈涞。 陈涞完全没有被蒋驰的气场压到,他们两个人个头差不多高,陈涞两只手捏着车把,淡淡地说:“知道。” 蒋驰感受了陈涞的不在意,目光更是阴沉了几分,“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要弄死你,易如反掌。” 陈涞抬了抬眼皮,“所以呢。” 还是满不在乎的语气。 蒋驰突然就觉得陈涞这样子跟姜茴有些像,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立马便否掉了—— 他潜意识里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姜茴迟早是要跟我结婚的,她找你不过是玩儿玩儿而已,你最好不要对她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劝你趁早离她远一点儿。”蒋驰回过神来,继续警告陈涞。 陈涞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蒋驰的话,然后他发出了一声冷笑。 轻蔑,不屑,鄙夷,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蒋驰听到这一声笑,脸垮得更厉害了。 若不是他足够理智,现在大概已经要动手打人了。 这时,陈涞反问蒋驰:“你为什么不去跟她说,让她离我远一点儿?” 088:厮打 不等蒋驰回答,陈涞已经说出了答案,“因为她不会听你的,你拿她没有办法,所以就来找我了。你觉得我是软柿子,可以捏,是这样吧。” “你应该已经跟她谈过很多次这个话题了,但你清楚她的脾气,她不想做的事情谁都逼不了她。” “如果你觉得我会被你的几句话威胁到,那你就错了。” 蒋驰没想到面前这个十八岁的男孩子看问题竟然看得如此透彻。 一个没钱没势没背景的乡野少年,面对他的威胁和警告,竟然还能如此淡定地分析出来原因。 蒋驰的下颚绷得更厉害了,潜意识告诉他,这个陈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解决。 “我不会跟姜茴分手。”陈涞已经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至于你说的结婚的事情,我只信她说的,她说不会和你结婚。” 陈涞虽然会嫉妒,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没有理智。 蒋驰肯定是说不通姜茴,所以才试图来威胁他的。 蒋驰大概是把他想象成那种胆小怕事的人了,以为威胁他几句,他就会放弃。 可惜了,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就算他看到蒋驰的时候没办法冷静,但也不至于失控到去随便相信他说的话。 更何况,这个问题他之前已经跟姜茴讨论过几次了。 姜茴说了她不会捡垃圾,他信她。 蒋驰听完陈涞的话以后,目光一点一点沉了下来,原本就阴森的脸色,现在黑得更厉害了。 显然了,蒋驰也没想到陈涞会这么嚣张。 陈涞的这种嚣张,给蒋驰一种“有恃无恐”的感觉,就好像他已经在这场战争里取得了胜利,并且把姜茴吃得死死的。 蒋驰本来就不喜欢陈涞,进行完刚才的对话之后,蒋驰内心的妒火更是放肆地燃烧了起来。 那火势一路蔓延,直往他脑袋里冲,蒋驰已经没办法保持平日里的清醒和逻辑了。 蒋驰花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能在一个刚成年的毛头穷小子面前失态。 随后,蒋驰上下打量着陈涞,犀利地开口问他:“她不跟我结婚跟谁结婚,跟你?” “你凭什么娶她?你也配?”蒋驰指了指陈涞的自行车和身上的衣服,“就凭你这样的,也只能当当她无聊时的消遣了。” “你知道姜茴什么出身吗?你最好不要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母亲也不会允许她和你这种穷小子来往。” 蒋驰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头瞧不上陈涞。 陈涞能给姜茴什么? 也就只能给她点儿新鲜感供她消遣了。 姜茴现在对陈涞好,不过是为了刺激他报复他。 她是不可能嫁给陈涞的。 她那么娇气的人,对车里的座椅要求都那么高,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坐在陈涞自行车的后座? “你说完了没有。”陈涞并没有被蒋驰激怒,他只是说,“说完了我就回去了。” 蒋驰没想到陈涞竟然这样被羞辱之后都不带生气的,他顿时有了一种用拳头砸空气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单方面吵架更憋屈的事情了。 蒋驰素来是淡定理智的人,这会儿竟然被逼得头脑发热了。 脑袋一热,便口不择言起来。 “你觉得她跟你上个床就是喜欢你了?她睡你不过是因为我睡了她的学生,她想用同样的方式来报复我罢了。” “她睡你不是因为喜欢你,只是因为想报复我的时候碰见的人恰好是你,她有说过她是你女朋友吗?” 蒋驰接连两句话,都直接戳到了陈涞的痛处。 陈涞目光变了一下,蒋驰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起伏。 从陈涞的眼神里,蒋驰已经得到了答案。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 蒋驰冷笑了起来:“没说过吧?因为你根本不配。” “她爱的男人只会是我,你还不知道吧,她当初已经要跟我——” 蒋驰一句话还没说完,陈涞突然松开了自行车,抡起拳头朝着他砸了过去。 蒋驰没招架,身体又比较虚弱,陈涞力气大,一出拳就把蒋驰给打趴下了。 接着,两个人便厮打到了一起。 隆冬,深夜,村子的街道上,两个相差了十几岁的男人的打得你死我活。 姜茴被江闵慎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蒋驰给了陈涞一拳,陈涞直接抓住蒋驰的领口朝着他的鼻梁狠狠砸了过去,然后蒋驰就流了鼻血,地上的积雪都被染红了。 “陈涞你他妈给我松开!” 姜茴大步走上去拽开了陈涞,她抬起手来,朝着陈涞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089:我没心思每天哄你 姜茴用的力气不大,但是陈涞还是感觉到了疼痛。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脸颊,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姜茴看。 此时江闵慎已经去扶起了蒋驰,“蒋驰,你还好吧?我先带你回去上药。” 江闵慎其实也没想到陈涞竟然有胆子跟蒋驰动手。 之前江闵慎见过陈涞一回,当时陈涞乖巧地站在姜茴的身边,江闵慎觉得他就是个听话憨厚的高中生。 没想到,他竟然敢打蒋驰。蒋驰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鼻血不停地流。 姜茴朝蒋驰那边看了一眼,觉得闹心得不行。 她收回视线,不耐烦地对蒋驰说:“你是不是有病?你来找他做什么?” “我找他做什么你不知道?”蒋驰喘着粗气问姜茴。 姜茴:“所以我说你有病!你惹不起我就找他?柿子挑软的捏是吗?你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 “江闵慎你赶紧带他滚,别他妈死在这儿糟践我眼睛。” 姜茴没好气地撵人,她现在是一眼都不想看见蒋驰了。 蒋驰自然是不肯走的,但他这会儿身子虚弱,很快就被江闵慎拽上了车。 姜茴看着他们两个人上了那辆路虎,这才转头看向了陈涞。 陈涞刚才虽然跟蒋驰打了架,但是他看起来并没有吃亏。 也是,蒋驰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论野蛮肯定比不过陈涞。 何况蒋驰今天还发着高烧,得着肺炎。 “挺厉害啊,都能把人打得见红了。”姜茴似笑非笑的,语气里满满的讽刺。 陈涞当然听得出来姜茴是在讽刺他,他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现在回忆一下,他也觉得自己刚刚太过冲动了。 但是蒋驰的话确实刺激到了他—— 这两三个月里,姜茴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他们在恋爱,也没有承认过她是他的女朋友。 而且,蒋驰还那么笃定地说,姜茴以后一定会跟他结婚的。 陈涞半天都没说话,姜茴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来摸上了他的脸,那是她刚刚扇过巴掌的地方。 她纤细滑嫩的手指贴着他的脸颊缓缓摩挲了一阵,随口问:“疼不疼?” 陈涞摇摇头,“不疼。” 姜茴轻笑了一声,“骨头真硬,那我再扇你一巴掌?” 陈涞动都没动,“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他来找你的?”姜茴收回了手,没打他。 天太冷了,她觉得手有些凉。 “是。”陈涞点点头。 姜茴:“跟你说什么了?” 陈涞借着路灯看到了姜茴的手已经被冻红了,他弯腰捡起了手套,将自己的厚手套套到了姜茴的手上。 这样直接纯粹的关心,让姜茴的心脏都跟着软了几分。 姜茴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又土又旧的厚手套,突然就没脾气了。 她笑了一声,然后对陈涞说:“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别信就是了。” 过后,姜茴又补充了一句:“他发烧,脑子不好使,别跟发病的人计较。” 姜茴这话听起来像是安抚陈涞,但陈涞听了却怎么都觉得不自在。 姜茴这样……听起来像是在替蒋驰解释。 她好像下意识地就站在了蒋驰的那边,因为蒋驰犯了错,所以她在代替蒋驰解释。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陈涞的沉默让姜茴逐渐失去了耐心。 下一秒钟,姜茴突然被面前的少年狠狠地拽到了怀里,他双臂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腰,两个人的身体挤在了一起。 一身的厚衣服加上这样大的力道,姜茴快被他抱得窒息了。 “你会和他结婚吗?”寒风里,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他说不管怎么样你最后还是会嫁给他的,是这样吗?” “这个问题我之前回答过你了。”姜茴重新说了一遍自己当初的答案,“我不捡垃圾。” “可是他刚才说——”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的话比我的话更好相信是吧?”姜茴打断了陈涞的话,抬起手来推开了他,“陈涞,你再这么无理取闹咱俩就到此为止吧,我没心思每天哄你。” 姜茴说完就要走了,她觉得很烦,蒋驰的事情已经够烦了,现在陈涞还非得给她找事儿。 “别走,对不起,我错了。”陈涞急切地抓住了姜茴的手腕和她道歉,“是我不成熟,他随便一说我就信了,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么多的。” 他是真的害怕了,怕她真的要结束这段关系。 他舍不得。 “第几次了?” 姜茴没打算这么轻易地原谅陈涞,她决定先借着这个机会给陈涞一点儿教训。 “你年龄小,有些事情一次两次我可以忍,但你要是三番五次借题发挥就没意思了,我不喜欢事儿多的男人。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 “我知道,我知道。”陈涞是真的急了,夜里的寒风吹得他眼眶都红了,“我以后不会再问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别不要我。” “最后一次。”沉默几秒钟后,姜茴才说出这四个字。 她这样一说,陈涞终于松了一口气,“嗯,最后一次。” 090:小白脸打未婚夫 姜茴回过神来,踮起脚在陈涞嘴上亲了一口,“行了,十点半了,快回去吧。” 陈涞点点头,说:“我先送你。” 姜茴没拒绝。 陈涞骑着自行车把姜茴送到了小旅馆门口。 临上楼的时候,姜茴问他:“你妈问你的话你准备怎么说?” 陈涞:“她应该已经睡了,我平时经常在学校做题做到很晚。” 姜茴把手上的手套摘下来还给了陈涞:“行,那你回去吧。” ** 小旅馆很安静,姜茴上了楼回到了房间,心烦意燥地点了一根烟。 抽得太急,被呛到了,她开始不停地咳嗽。 刚咳完,手机就响了。 是江闵慎的电话。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情打过来的。 姜茴在烟灰缸里磕了磕烟灰,另外一只手摁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江闵慎说:“蒋驰鼻梁骨折了,明天去市医院检查,你一起走吧。” 鼻梁骨折了? 姜茴轻笑了一声,陈涞的力气确实挺大的。 江闵慎听到了姜茴的笑,无奈地说:“姜茴,你再恨他,都不至于这样。” “我怎么样了?”姜茴反问,“他自己去学校堵人的,我还没说他骚扰我养的小白脸呢。” “你也承认那是你养的小白脸?你让你养的小白脸打你的未婚夫?”江闵慎提醒姜茴,“姜茴,是不是蒋驰这些年对你太迁就了,导致你忘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茴,蒋驰确实是对不起你了,但他真的爱你,不然的话他不会做出来这种冲动的事情。” 姜茴讽刺地笑了起来,她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了烟圈,“是啊,他最爱我了,因为爱我,所以跟我学生上了床,真是感天动地啊。” “那是因为——” 江闵慎一个冲动,差点儿就把之前蒋驰告诉他的事情说给姜茴听了。 还好,他及时地忍住了。 “因为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姜茴问江闵慎,“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他跟顾倩上床也是为了我吧?” 江闵慎:“……” 看来他不说是对的,姜茴怎么可能相信这个。 江闵慎深吸了一口气,“明天你请假,一起去市医院。” 姜茴:“我要上课,没空。” 江闵慎:“我早上会去接你。” 姜茴:“我他妈说了我——” 江闵慎那边直接挂电话了。 姜茴烦躁得不行,将手机丢到了沙发上,又点了一根烟。 ** 抽完烟姜茴就睡了,不过晚上睡得不太好。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七点,姜茴就被江闵慎拽着上车了。 李金忠和李欣欣父女二人看到这一幕,想上去拦,但江闵慎说姜茴跟未婚夫吵架了,未婚夫现在昏迷不醒,必须带她过去。 李金忠和李欣欣听完之后就没继续拦了,毕竟这是人家俩的家务事儿,他们也管不了太多。 李欣欣去了学校之后,跑去高三的办公室里帮姜茴请了个假。 李欣欣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所以把姜茴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 顾倩坐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听完李欣欣的描述之后,微微勾起了嘴角。 这样一闹,姜茴只怕是更加不可能原谅蒋驰了。 顾倩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李欣欣来办公室给姜茴请完假,正好碰上了来办公室拿卷子的陈涞。 李欣欣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了陈涞,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 陈涞路上一句话都不说,李欣欣觉得闷,便陈涞说起了早上的事儿。 “今天姜老师请假不来了。” 陈涞看了一眼李欣欣:“为什么?” 李欣欣说:“好像是她未婚夫病得更严重了吧,早上的时候他未婚夫那个朋友直接把姜老师给拖走了,我跟我爸爸想拦来着,但是他说姜老师是跟未婚夫吵架了,我跟我爸就没拦了。” “不过我看姜老师好像也挺担心她未婚夫的吧,就是吵架了嘴硬不承认。”李欣欣振振有词地分析道,“我发现姜老师这个人就是嘴巴不饶人,心还是很软的,她估计也吵架了不好轻易原谅她未婚夫,现在朋友过来劝一劝,他们肯定就和好了。” 陈涞听着李欣欣念叨这些事儿,捏着卷子的手骤然收紧了几分。 手里的数学卷子被他捏得皱了。 李欣欣并没有察觉到这个事情,还在继续说着:“也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吵架的,那天她未婚夫过来的时候,还跟我聊了两句呢,好像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吧……” “壮壮哥?你怎么了?” 李欣欣说了一会儿,一抬头才发现,陈涞的脸色特别地难看。 他目光阴沉,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杀人了。 李欣欣还从来没见过陈涞这样子,她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她刚才说错话了吗?好像没有吧? 陈涞说:“没怎么,回去上课吧。” 陈涞说完就扔下李欣欣走了,他步子迈得特别大。 李欣欣瘪了瘪嘴,想起来陈涞刚才的样子还有些后怕。 ** 姜茴被江闵慎强行拽上了车,和蒋驰一起坐在后座。 蒋驰鼻梁上贴了纱布,嘴角还挂着淤青。他烧也没退,看着特别狼狈。 姜茴上车之后,看了一眼蒋驰,一句话都没说。 江闵慎发动了车子,姜茴就扭头去看窗外。 过了几分钟,蒋驰突然挪到了她身边,将脑袋靠到了她的肩膀上。 “你给我——” 一个“滚”字还没说出口,姜茴就听到了蒋驰气若游丝的声音:“我很累,让我睡一会儿,行吗?” 091:只有威胁 蒋驰骨子里是个强势的人,他很少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姜茴跟蒋驰在一起这么多年,印象中他好像是第二次用这种可怜兮兮的语气说话。 他看起来真的很累,很虚弱,整个人狼狈不已。 姜茴盯着蒋驰,僵了几秒钟没回复。 这时,前排的江闵慎开口了:“姜茴,你就让他靠一会儿吧。” “他之前通宵三天弄完了工作飞来了兰市,又下着大雪开车来了村子里,几个夜没合眼,现在肺炎发烧还被那个小子打得鼻梁骨断了,够惨了。” 姜茴冷笑了一声,声音毫无起伏:“没人逼他这么做,少对我道德绑架,我不吃这一套。” 话虽这么说着,但姜茴却没有再推开蒋驰了。 江闵慎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姜茴,她的表情依然是不耐烦的,江闵慎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姜茴还是放不下蒋驰。 也是,将近十年的感情,真正放下,谈何容易? ……… 蒋驰是真的累了,去市医院的路上一直都靠在姜茴的肩膀上睡着。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了。 一直到江闵慎把车停在市医院的停车场,蒋驰才醒过来。 今天没有下雪了,但是外面风很大,温度也很低。 蒋驰这样醒过来之后直接下车,很容易病情加重。 姜茴抄起手边的毯子扔给了蒋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不过,对于蒋驰来说,有这个动作已经足够了。 蒋驰难得孩子气地笑了笑,他将毯子裹到了身上,低头看了一眼姜茴的肩膀。 “胳膊酸不酸?”蒋驰问。 姜茴仍然没理他,打开车门就往下走。 蒋驰也不生气,跟着她下了车。 江闵慎将这二人的互动看在眼底,也是一阵无奈。 蒋驰骨子里心比天高的傲气,在姜茴面前真是渣都不剩半分了。 ** 医院的检查流程都是江闵慎跑的,蒋驰做了好多检查项目,拿到报告已经是中午的事儿了。 肺炎,需要挂水,除此之外还有感冒的症状,肠胃炎也犯了。 鼻梁骨折了,不过程度不算太严重,这应该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蒋驰这一身毛病,主治医生直接推荐他住院了。 江闵慎直接将蒋驰转到了vip单人病房。 护士过来给蒋驰打了点滴之后就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姜茴其实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跟蒋驰来医院。 耗了这么久,脾气自然不会好。 姜茴看了一眼在床上打点滴的蒋驰,拿起手机来准备叫车回村子里。 她知道江闵慎是不太可能送她回去的。 江闵慎见姜茴摆弄着手机,便走上来对她说:“你留下来照顾蒋驰吧,这几天先别回去了。” 姜茴头都没抬:“我不是保姆。” 江闵慎:“……” 姜茴无视了江闵慎,将视线转向了病床上的蒋驰。 “最后一次跟你说了,咱俩玩儿完了,我不会跟你结婚,你也别来纠缠我,我想跟谁睡都是我的自由。” 蒋驰藏在被子下面的那只手已然捏成了拳头,因为愤怒,他的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没错,这就是姜茴—— 她决定放手的时候从来不会拖泥带水,即使真的还对他有感情,她也不会大度地原谅他。 如果还想跟她结婚,最好的办法就是威胁—— 只有找到那些可以拿捏她的东西,她才会乖乖回到他身边。 江闵慎看着姜茴绝情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姜茴,蒋驰现在都病成这样了,你能不能……” “闵慎,送她回去吧。”江闵慎话还没说完,就被蒋驰打断了。 万万没想到,蒋驰竟然让他送姜茴回去。 别说江闵慎没想到,姜茴自己也没想到她以为蒋驰还会继续死缠烂打来着。 “蒋驰?”江闵慎怀疑蒋驰被烧坏了脑子。 “送她回去吧,然后你尽快回来。”蒋驰想了想,又说:“哦,一会儿先带她去商场买几件厚衣服,再买两包热乎的糖炒栗子。” 江闵慎:“……行,我知道了。” 092:分手了 姜茴跟江闵慎一起走出了医院。 江闵慎带着姜茴到了附近的商场。姜茴也没有矫情,她本来也打算来市里买衣服,这趟出来总得有点儿收获带回去吧,她可不想因为蒋驰白白跑一趟。 姜茴买了好几件厚衣服,她穿了陈雀的新衣服,便给陈雀重新买了一件。 姜茴买东西还是跟之前一样不眨眼,大小姐病一点儿都没变。 这个过程里,江闵慎就充当着拎包小弟的工作。 姜茴不止给陈雀买了衣服,还给陈涞买了。 江闵慎看到姜茴在运动专柜选男款衣服的时候,立马就猜到她要给谁买了。 江闵慎强忍着没有当场问,但最后从商场出来的时候,江闵慎还是忍不住问姜茴:“你对那个高中生,认真的?” 姜茴笑了笑,没说话。 她闻到了糖炒栗子的香味儿,附近有人卖糖炒栗子的窗口。 姜茴拿着钱包走了上去,要了几包糖炒栗子。 买完之后,姜茴就上车了。 上车以后,姜茴就开始吃炒栗子,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江闵慎发动了车子,路上又问她:“你真的对蒋驰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了?” 姜茴咔嚓咔嚓动作熟练地剥着栗子皮,头都没抬,自然也不会给他回应。 江闵慎一阵无奈,只能作罢不问。 ** 江闵慎把姜茴送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钟了,这会儿天完全黑了。 姜茴一个人拎着这些东西有些吃力,江闵慎便帮忙一起把东西送上了楼。 这是江闵慎第一次进姜茴的房间,里头有些乱,旁边摆着画架,画架上是一副还没画完的画作。 是一张手的特写,指关节很漂亮,上面凸起的血管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来那是一双男人的手。 姜茴的这个癖好,江闵慎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不过那是好多年以前了。 江闵慎没想到,姜茴现在竟然还有这个症状。 “你可以走了。”江闵慎把东西搬上来,姜茴就对他下了逐客令。 ……… 江闵慎走后,姜茴简单收拾了一下买的衣服,然后把自己买给陈涞和陈雀两兄妹的衣服拿出来单独装了起来。 姜茴拎着东西去了陈涞家里,正好七点钟,陈雀放学回来了。 陈雀跟李欣欣是一个班的,今天也听李欣欣说了姜茴未婚夫生病的事儿。 在大门口看到姜茴的时候,陈雀惊讶了一把:“姜老师?你已经回来啦?” 姜茴点点头,把手里的袋子交给她。 陈雀:“诶?” 姜茴:“之前穿了你的羽绒服,给你买了件新的,还有送给你哥的,你替我给交给他吧。” 陈雀:“还是不要了吧!这样不好!” 张芳一直教导他们无功不受禄,姜茴买的这衣服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陈雀哪里好意思收。 “没事儿,拿着就是了,大不了以后我多来你家蹭几顿饭。”姜茴知道陈雀在担心什么,她笑着说:“正好我过年没地儿去呢,来你家蹭饭介意不?” “当然不介意,你就算不送衣服也能来蹭饭啊。”陈雀说,“要不你还是把衣服拿回去吧,我妈知道了该说我了。” “没事儿,我回头跟她说。”姜茴拍拍陈雀的肩膀,“我先回去了。” 陈雀:“姜老师,你男朋友好点儿了没?” 姜茴摇了摇头。 陈雀以为她这意思是没好,便担心地问:“医生怎么说的?情况很严重吗?” “没有,我是说,他不是我男朋友。”姜茴给陈雀解释,“已经分手了。” 陈雀懵了:“啊?为什么?” 她听李欣欣说,十一假期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还一起参加活动呢,应该感情很好吧。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就别问了。”姜茴笑着说,“回去写作业吧,我还有事儿。” 姜茴没在陈涞家里多停留,送完衣服之后就回去小旅馆了。 ** 晚上快十点,陈涞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家里。 刚进院子,就看到陈雀从房间里钻了个脑袋出来:“哥,姜老师送了你一套新衣服!” 陈涞:“……什么?” ……… 陈涞从陈雀那边拿了那套崭新的衣服回到房间的时候,人都没缓过劲儿来。 陈雀说这衣服是姜茴下午的时候送来的,还说了她和男朋友分手的事儿。 这套衣服是黑白灰,算是陈涞平时经常穿的颜色。 不过羽绒服外套是白色的,陈涞还没穿过这么亮色的外套,因为不好洗。 陈涞洗漱完躺在床上,又盯着衣服看饿了很久。 最后,陈涞从抽屉里拿出了手机,给姜茴发了一条微信。 陈涞:你回来了? 姜茴:衣服喜欢吗? 陈涞:你以后别送我东西了,太贵了。 姜茴:试过了没有,尺码合适吗? 陈涞:嗯。 姜茴:看来我没白看。 陈涞被姜茴这条消息弄得有些脸红,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复:他怎么样了?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姜茴:还行,没死。 陈涞:你为什么没留在市里? 姜茴:你觉得我应该留下来? 陈涞:我不想你留。 093:带我飞吧 小旅馆内,姜茴抱着手机看着少年发来的那五个字儿,紧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过了一会儿,姜茴又给陈涞发消息:明天穿新衣服来学校。 发完消息,姜茴就睡了。 ** 那日之后,蒋驰就没有再来骚扰过姜茴了,姜茴猜想他差不多是该死心了,这样正好。 反正他们两个人必须得断了。 期末考试结束,高三第一个学期也结束了。 高三有十几天的寒假,没有作业,陈涞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临近过年,在市里打工的陈塑也该回来了。 每年过年,张芳都会准备很多吃的,一家团圆的日子,伙食肯定不能太差。 张芳没什么文化,观念也淳朴得很,只是觉得家里好不容易团圆一次,不能吝啬。 采购年货是要去城里的,这个任务基本上就交给陈涞了。 陈涞和张芳说这事儿的时候,姜茴正好在陈涞家里蹭饭吃。 听着他们聊这个,姜茴便问陈涞:“能带我一起吗?” 问这话的时候,姜茴还特意腾出一只手来,在桌下挠了挠陈涞的大腿。 陈涞跟姜茴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心理素质提升了不少。 面对这样的撩拨虽然还是会脸红,但远没有之前那么夸张了。 甚至,他还能很淡定地回答姜茴的问题:“可以,你想买什么?” 姜茴勾勾唇,陈涞的“进步”,她看在了眼底。 果然人骨子里都有恶趣味在,只是需要人把它勾出来罢了。 “我其实也没什么好买的,就是想逛逛,平时在南城买年货都是超市,还没逛过市场。” “市场可有意思了,卖什么的都有!”陈雀兴冲冲地给姜茴讲解,“每年春节镇上还有各种集市呢,有那种小吃摊特别好吃,去年我吃到了一家很好吃的烤冷面来着,不知道今年还有没有……” 姜茴朝着陈涞挑了挑眉,撒娇地说:“陈同学,带我飞吧。” 陈涞:“……” 张芳也看向了陈涞:“你明天早上带姜老师去吧,姜老师没去过年货市场,你带她逛逛,她平时那么照顾你!” 陈涞点点头,“嗯,知道了。” 陈涞刚应完,就觉得大腿根又被人挠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谁知姜茴的动作却越来越过分,快要握上去了。 陈涞猛地站了起来,“我再去捞点儿面。” 他要是不躲开,姜茴只会更疯。 姜茴并未在意陈涞躲开这件事儿,她拿着筷子仔细品着面条,笑着对张芳说:“今天的面条确实好吃,张姐,你手艺越来越好啦!” ** 翌日早上六点钟,陈涞就骑着电动车来接姜茴了。 外面冷,陈涞戴了帽子和手套,穿了一件很厚的外套,看起来有些笨拙。 而姜茴下来的时候只是穿了一件羽绒外套,其余的地方都没捂着。 陈涞看到她“凉快”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一会儿骑车会很冷。” 姜茴:“我不是穿了羽绒服吗?” 陈涞抬起手拽起她羽绒服的帽子套了上来,“你还是戴上帽子吧。” 姜茴:“……”这也太土了。 这是她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戴羽绒服的帽子。 姜茴是真受不了这个,二话不说就要往下拽帽子。 陈涞拦住了她:“干嘛呢你,冷,戴好了。” 姜茴嫌弃地说:“戴什么戴,丑死了。” 陈涞摇摇头,无比认真地看着她:“你怎么样都好看。” 姜茴被陈涞这话说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便笑了起来。 姜茴用手指头戳了戳陈涞的身上的厚衣服,“还学会甜言蜜语了?哪里学的?” 陈涞被调戏得脸红了起来,他摸了摸鼻尖,神情有些不自然:“我是说实话。” 他刚刚真的没有要甜言蜜语的意思。 所谓的甜言蜜语,他不懂,也不擅长。 他只是说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而已。 姜茴不管什么样子都很漂亮,他就是这么想的。 第一次谈恋爱的大男孩,和爱慕对象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姜茴盯着陈涞诚恳的样子看了一会儿,笑着说:“行,不摘了。” “手套也给你吧,一会儿风吹得手冷。”陈涞说着摘下了手套。 “不用,你戴着,我一会儿把手塞你兜里就行了。”姜茴拒绝了陈涞,然后跨坐到电动车后座上,“行了,赶紧走,别耽误时间了。” 陈涞启动了电动车。 风确实很大,姜茴第一次在寒风中坐电动车,她觉得自己头都快被吹掉了。 走了一段路,没什么人之后,姜茴便从后面搂住了陈涞的腰,将两只手塞到了他棉服的兜里,整个脑袋靠在了他的后背上。 陈涞低头看着自己鼓起来的衣服兜,笑得十分灿烂。 094:你喜欢孩子 今天阳光特别好,天也很蓝,透亮透亮的。 快过年了,镇上的市场里人很多,路边也有不少各种各样的摊位。 陈涞找了个存车的地方放下了电动车,然后就拎着个大兜子带着姜茴去了市场。 姜茴在市场里看到了很多平时没见过的画面,她觉得很新鲜。 姜茴有很多东西都不认识,她平时娇生惯养的,厨房都不进,更不可能自己去买食材了。 所以,进来市场之后,姜茴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好奇宝宝,一路都在拉着陈涞问问题。 “那个是什么?鸭子吗?” “……那是鸡。” “什么啊,鸭子和鸡不是差不多吗。” “鸭肉比鸡肉便宜几块钱。” “你连这个都知道?” “经常买就知道了。” 说话间,陈涞已经带着姜茴来到了卖鸡肉的摊位上。 姜茴过来之后就四处看了,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 陈涞看着姜茴好奇探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像很少见她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没想到她也会这样。 “那个红的是什么?”姜茴指着一盘红色的东西问。 陈涞看了一眼,说:“那是鸡胗。” 姜茴:“哦,好吃吗,我想吃。”她没吃过这玩意儿。 陈涞直接对老板说:“老板,来一斤鸡胗吧。” “好嘞!还要别的吗?”老板问。 陈涞说:“嗯,要六斤左右的鸡腿,再来两只三黄鸡,把鸡头剁掉。” 老板见陈涞这么熟练,笑着说:“你这小子一看就是没少来!” 陈涞但笑不语。很快就买好了鸡肉,陈涞付过钱之后,就带着姜茴继续往里头走了。 姜茴这一路上都在四处张望,陈涞问她:“你想逛哪里?我先带你过去。” 姜茴摇摇头,“不用,我跟你逛就行。” 陈涞:“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姜茴:“嗯?什么样?” 陈涞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说:“好像对什么都很好奇。看起来……挺可爱的。” 说完之后,陈涞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姜茴看到他脸红,抬起手戳了戳他的下巴,“能耐了啊你,都敢说我可爱了。” 陈涞:“本来就是。” 姜茴哼了一声,“今儿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走吧。” 姜茴很喜欢这种有烟火气的地方,大概是常年在钢筋水泥堆里生活得腻了,对这种人挤人的市场十分地感兴趣。 就像陈雀说得一样,市场真的很大,而且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很齐全。 临近过年了,很多都是全家人一起来采购的。 姜茴跟陈涞去买牛肉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一家三口。 一对年轻的父母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过来,父母两个人在商量着买多少斤牛肉,孩子就在旁边指着一块儿牛肉闹腾着说要这一块儿。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场景,却触发了姜茴的埋在深处的记忆。 她像那个孩子那么大的时候,也有过那样短暂的幸福。 只是那个时候真的太小了,长大之后记忆逐渐模糊了,即使回忆也不怎么真切。 但那个时候幸福的感觉是不会欺骗人的。 那会儿父母的关系还很好,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有人陪着,他们一家三口会一起逛超市,一起看电影。 周末的时候,父母还会带着她去游乐场玩儿…… “在看什么?”陈涞的声音将姜茴从回忆中拽了回来。 姜茴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买好了?” 陈涞:“嗯,买好了。” 姜茴:“那走吧。” 陈涞点点头,拎起袋子来准备走。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闹腾的那个孩子突然跑上来撞了陈涞一下。 不过陈涞站得稳,没有被撞倒,倒是那个孩子摔倒了。 五六岁的孩子摔倒了之后免不了要哭,姜茴见那孩子哭,便走上去将她扶了起来。 姜茴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温柔地说:“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那小女孩一听这话,果然不哭了。 很快小女孩的父母也走了过来。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跟他们两个人道了歉,然后就带着孩子走了。 陈涞刚刚目睹了姜茴那么温柔地对待那个小女孩,心下有些惊讶。 一直到那一家三口离开,陈涞还有些缓不过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姜茴看出了陈涞的不对劲儿。 陈涞摸了摸脖子,“呃,就是没想到你会喜欢孩子。” 姜茴的脾气不好,陈涞一直觉得她应该是没什么耐心的人,应该不会喜欢孩子。 姜茴:“为什么我不能喜欢孩子?” 陈涞:“你很喜欢吗?” 姜茴垂下眼睛,眼神有些复杂,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姜茴才说:“不喜欢,走吧。” 095:嫁给你赚翻了 姜茴说完就往外走了,陈涞拎着东西跟上了她。 见过那个孩子之后,姜茴的兴致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高昂了。 后来买东西的时候,她也没有再缠着陈涞问东问西,话都少了。 在市场采购了一番,很快就到中午了。 陈涞将东西规整了一下放到地上,问姜茴:“你午饭想吃什么?” 姜茴摸了摸肚子,也有些饿了,“这边有什么好吃的?” 陈涞:“我一般会去面馆吃面,不过他们家也有其他菜。” 姜茴:“嗯,那就去你常去的地方。” 陈涞:“好。” 陈涞找了个地方暂存了东西,跟姜茴走着去饭馆吃饭。 饭馆离市场也不远,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 临近年关,市场附近很多小摊贩,卖什么的都有。 走了几步路,姜茴闻到了烤地瓜和炒栗子的味道。 她本来就饿了,闻到这熟悉的味道之后更饿了,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姜茴拉住了陈涞的手,指了指摊位:“我要吃烤地瓜和炒栗子。” 陈涞说:“好,我带你去买。” 陈涞很自然地反握住姜茴的手,带她走到了摊位前。 陈涞平时买东西都会先问价格的,从小养成的习惯,他一直都比较节约。 但是给姜茴买烤地瓜和炒栗子的时候,陈涞连价格都没问,直接买了。 结账的时候三十多块钱,这钱够陈涞一天三顿饭了。 不过陈涞也没心疼,这钱是他平时从零花钱里攒下来的。 张芳会给他零花钱,不过陈涞没地方花,一个学期下来也攒了几百块钱。 “先吃哪个?”陈涞一手拿着烤地瓜,一手拿着炒栗子。 姜茴从陈涞手里拿走了地瓜,撕开皮开始吃。 刚出炉的地瓜,还在冒着热气儿,暖呼呼的,吃下去特别治愈。 姜茴上一次吃这种路边摊的炉子里烤的地瓜时,还在读小学。 这味道,真是久违了。 陈涞发觉姜茴吃到地瓜之后心情好了很多,便问她:“你很喜欢吃红薯吗?” 姜茴:“我喜欢吃火烤的。” 陈涞:“那我回去烤给你吃,我家很多红薯,比这个甜。” 姜茴:“好啊。不过你还会烤红薯?” 陈涞:“随便学的,又不难。” 姜茴笑着感叹说:“以后你老婆孩子真幸福。” 陈涞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姜茴:“学习好,品行好,又懂事儿又会做饭,不抽烟不喝酒,你要是一直这样子,那谁嫁给你肯定是赚翻了呀。” 这年头奇葩的男人太多了,正常男人已经很受欢迎了,何况是陈涞这种级别的。 陈涞“哦”了一声,转眼已经走到饭馆门前了,陈涞带着姜茴走进去,找了个小桌子坐了下来。 两人很快点完了菜,姜茴手里的烤地瓜也吃没了,她端起热水来喝了一口。 陈涞看了眼炒栗子,问她:“吃不吃栗子?” 姜茴:“吃,懒得剥皮。” 陈涞闻言便直接动手替她剥皮,剥好了的就摆在她面前的盘子里。 姜茴也不跟陈涞客气,一颗一颗地往嘴里送。 ** 吃完午饭,两个人又在城里逛了几个小时,这才回去。 回到村子里以后,陈涞先把姜茴送到了小旅馆楼下。 姜茴从车篮子里拿了自己买的吃的,准备上楼。 “姜茴。”身后的陈涞突然喊了她的全名。 突然这么正式,姜茴不由得回过头看着他。 少年的脸和鼻尖都被冻得通红,他身上穿着很厚的棉服,即使是这样裹着,也丝毫不会削弱他那张脸的存在感。 “怎么了?”姜茴问。 陈涞看着她的眼睛,“你想不想幸福?” “噗……”姜茴被他冷不丁一个问题逗笑了,“说什么胡话?你怎么了?” 陈涞垂眸,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失落,“没事儿,你上去吧,你上楼了我就回去。” 姜茴“嗯”了一声,转头就上楼了。 陈涞捏着车把手,掌心逐渐收紧。 是她说的,他未来的老婆一定会很幸福。可是她好像并不记得这句话了。 又或者是,她是记得的,只是不想给他肯定的答案。 关于这个问题,陈涞也不敢去纠缠着她问。 他现在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根本给不了她什么。 那天蒋驰说,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坐过自行车…… 陈涞抿了抿嘴唇,骑着电动车走了。 096:男人的初恋会直到坟墓为止 姜茴回到小旅馆之后,接到了郁柳发来的视频。 小旅馆的wifi信号最近特别好,好像是李金忠换了个新的路由器。 视频接通以后,姜茴看到了穿着礼服的郁柳。 姜茴靠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了今天买的地瓜干啃了起来。 “吃什么呢你?”郁柳见姜茴吃得这么香,被勾起了馋虫。 姜茴又拿了一根地瓜干在镜头前晃了晃,“今天在城里买的地瓜干,特好吃,跟咱俩初中吃的那个大叔做的差不多。” “真的假的啊,我也想吃。”郁柳羡慕得不行,“现在商场里那些地瓜干难吃死了。” “不过,你去城里了?”郁柳问姜茴。 “嗯,他今天给家里置办年货,带我一起走了。”姜茴没说陈涞的名字,不过郁柳肯定是懂的。 听姜茴提起陈涞,郁柳那边有片刻的沉默,“你们两个人还真的是在谈了?” “谈?谈什么?”姜茴的回应漫不经心的,很显然她就是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也没把陈涞放在心上。 郁柳之前听蒋驰说了陈涞跟他动手的事儿,她觉得陈涞对姜茴肯定是认真了。 郁柳劝姜茴:“你要是不喜欢他就趁早收吧,别招惹十八岁的男孩子,就当是积德了,免得他一辈子对感情有阴影。” “你是他的初恋吧?你听没听过一句话?”郁柳问。 姜茴:“什么话?” 郁柳:“男人的初恋,会直到坟墓为止。” “你这话说的,好像一直是我占他便宜似的。”姜茴撩了一把头发,舔了舔嘴唇,“他被我搞得不知道有多爽。” 郁柳:“……” “玩玩而已,他能有多认真?考上大学遇到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了,分分钟就把我忘了,男人不都是这样。”姜茴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这才问郁柳:“你今天参加什么活动了?穿这么隆重?” 郁柳:“我跟顾言回了顾家。” 姜茴:“……” 郁柳干笑了一声,对姜茴说:“其实我找你是想跟你说,我跟顾言准备订婚了,就三月份,到时候你回来一趟呗。” 姜茴吃地瓜干的动作停了下来:“你怎么突然决定跟顾言订婚了?” 郁柳跟顾言是家里介绍认识的,她父母对顾言挺满意的,顾言对郁柳一直也还不错,但郁柳对顾言是不来电的。 听到这个消息,姜茴多少有些惊讶。 “快三十了啊,我爸妈催得紧,我爸最近身子又不好,我还是不作了,做点儿让他高兴的事儿吧。”郁柳这话说得挺轻松的。 姜茴沉默了一下,也没评价郁柳的做法如何。 “行,我请个假回去,想要什么礼物?送你个限量款的包怎么样?” 郁柳:“不愧是我姐妹,还是这么大方。” 姜茴:“谁让姐有钱呢。” 郁柳:“你说我要是个男的多好,直接当你小白脸得了,别说,我现在还挺羡慕你那小白脸的。” 姜茴:“少来,他可不是什么小白脸。” 姜茴跟郁柳轻松地聊了一会儿,临挂视频之前,郁柳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姜茴一句。 “你就算真喜欢上他,你俩也走不到最后,他不够强,你们本身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姜茴但笑不语。 她不太明白郁柳怎么会觉得她会喜欢上陈涞。 她承认她对陈涞感兴趣,但谈不上什么喜欢,更谈不上爱。 正好就是在空虚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能给她新鲜感的人,顺便再满足一下她的恶趣味。 把天使拉入深渊的游戏,多好玩儿啊。 不过郁柳大概是理解不了这种游戏的乐趣了。 **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这个节日对于姜茴来说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村子里很热闹,一个白天下来,李欣欣家都有亲戚过来。 他们坐在一起聊着天儿,听起来特别开心。 姜茴觉得有些吵,便戴上耳机画画了。 到下午的时候,人走了,终于安静了一些。 姜茴刚摘了耳机,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奶奶”两个字,让她的动作顿时僵住,眼眶一阵酸胀。 097:年夜饭 姜茴吸了一口气,这才摁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她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温柔了不少:“奶奶。” “茴茴啊,你怎么没回来过年?”电话那边一道苍老的声音吗传来,是姜茴的奶奶金楚。 她今年已经七十六岁了,除却腿脚不怎么方便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姜茴听到老人家的声音之后有些愧疚。 前阵子一直在和蒋驰还有杨媛吵,以至于都忘记了去探望老人家。 “奶奶,我在大西北这边写生,今年赶不回去了。”姜茴说,“三月份的时候郁柳订婚,到时候我回去看您吧!” “你妈妈跟我说了你在大西北,这都呆了半年多了,怎么还不回来?”老人家哎了一声,“你刚才说郁柳要订婚了?什么时候订婚?” 姜茴:“三月份,很快了。” 老人家又是一声叹息:“郁柳跟你同岁吧?一眨眼那孩子都订婚了,你和蒋驰也得尽快啊!” 金楚并不知道姜茴和蒋驰分手的事儿,“蒋驰前几天还来看我呢,这孩子真不错,时不时就来看我,特别孝顺,现在这么好的孩子可不好找了。” 金楚毫不吝啬地夸奖着蒋驰,单听她的话就能听出来她对蒋驰有多满意了。 这话要是旁人说的,姜茴早就怼回去了。 但因为对方是金楚,姜茴也只能忍着了。 “奶奶,我可是新时代独立女性,不需要靠结婚实现自我价值,这事儿不急。” “话是这么说的,你要是没找到合适的对象,奶奶也不催你,但这不是有蒋驰了吗,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有快十年了吧?也是该结婚了……” 姜茴:“奶奶,其实我跟蒋驰——” 姜茴正准备跟金楚说她和蒋驰分手的事儿,结果电话就被杨媛拿过去了。 姜茴听到了杨媛的脚步声,应该是在找没人的地方准备跟她吵架。 果不其然,过了不到一分钟,杨媛就说:“姜茴,无理取闹有个限度,蒋驰脾气再好也不可能一直迁就着你。”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那个破地方你还呆上瘾了是不是?”姜茴不说话,杨媛就更加生气了。 “照顾好我奶奶。”说完,姜茴直接挂了电话。 要不是因为金楚,她都不想跟杨媛多说一句话。 姜茴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在了床上,她盯着天花板,陷入了回忆之中。 今年是姜如章去世的第三年了。 其实她每天都很想念他,但今天尤其。 大概是因为这个小村庄节日的氛围太浓厚了,大家都在阖家团圆,只有她形单影只。 她不想念杨媛,但是却格外地想念姜如章。 在姜茴的印象里,一家三口一起过年,好像是小学的事情了。 她五年级的那年,杨媛开始做生意,工作越来越忙,每年春节几乎都不着家。 从初中开始,每年的春节都是姜如章陪着姜茴。 他们父女两个人会出去看花灯,然后再去外面买各种各样的小吃,或者是一起在家画画。 姜如章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如果不是杨媛出轨刺激到他,他一定是会长命百岁的。 想到这件事情,姜茴猛地掐紧了拳头,指甲深陷在掌心里,刺得生疼。 她人生中所有美好,都被那个所谓的“母亲”毁掉了。 姜如章离世之后,杨媛还卖掉了很多姜如章的画作,姜茴花了很长时间都没能把那些画找回来。 矛盾越积越多,所以她们母女两人只要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的态度。 偏偏杨媛还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她总是喜欢把“我都是为你考虑”挂在嘴边。 姜茴抓起被子蒙住了脑袋,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几分钟之后,枕头已经湿了一片。 她嘴唇翕动着,无声地喊了一句“爸爸”。 喊完之后,姜茴又猛地坐了起来。 她抬起手来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触到湿润的液体之后,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么懦弱,不像她。 姜茴仰起头来呆了一会儿,然后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个脸。 心情烦躁得不行,她就想抽烟。 上次买的烟还有,姜茴打开盒子,一根接着一根地抽,很快就把一盒烟都抽完了。 ** 张芳下午开始就在准备年夜饭了。 陈塑也回来了,他们一家四口在厨房里一起忙碌着,气氛格外地融洽。 陈涞和陈雀能有这样的好的性格,也离不开这样的家庭氛围。 张芳准备了很丰盛的年夜饭,五点钟的时候基本上准备得差不多了。 “壮壮,你去喊姜老师来我们家吃年夜饭吧!”张芳想起了姜茴。 这阖家团圆的日子,她一个人呆着多闷得慌啊。 之前就说过要让喊姜茴一起吃的,张芳一直惦记这这事儿。 陈涞收盘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嗯,我去喊她。” 陈涞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小旅馆,上楼走到了姜茴的房间门前。 他抬起手来敲了两下门,面前的门很快就打开了。 然后,陈涞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儿,甚至有些辣眼睛。 “你唔……” 陈涞刚想问什么,却被姜茴拽着胳膊拽进了房间。 098:会和我结婚吗 姜茴把他压在了门板上,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就来亲他。 不仅如此,她整个身体都朝着他贴了上来。 房间里很热,陈涞的身体很快也跟着热了起来。 他勾住姜茴的腰,睁开眼睛隐约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 陈涞愣了一下——她哭过了? 想到这里,陈涞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 姜茴鼻腔内发出了嘤咛声,手不断地往下探。 ……… 陈涞招架不住这样的刺激,很快就结束了。 他低头看着蹲在地上衣服和头发都是一团乱的姜茴,又是一阵愧疚和自责。 陈涞也来不及整理自己,弯腰将地上的姜茴扶了起来。 陈涞将她抱住,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替她顺着头发。 “我妈做好年夜饭了,今天晚上去我家吃吧。”陈涞说,“有拔丝地瓜,很甜。” 房间里很安静,姜茴被他抱在怀里,仰起头来看着面前干净澄澈的少年,突然觉得他四周都在发光。 那光芒刺得她眼眶发酸,她感觉自己好像又要落泪了。 姜茴低头靠在了他怀里,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去床上,做完再走。”姜茴说。 陈涞吞了吞口水,喉结滚了一下,“好。” 于是两个人又在床上胡闹了一阵子。 姜茴平时跟陈涞亲密的时候就很有感觉,今天因为情绪不佳,就更亢奋了。 陈涞还没怎么卖力,她就招架不住了。 ……… 结束之后,姜茴整个人瘫软躺在床上,眼角溢出了眼泪。 其实前后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情。 陈涞凑近看到了姜茴眼梢的泪滴,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姜茴摇了摇头,没说话。 缓好了一会儿,她才软着腿从床上爬起来。 姜茴换衣服的时候,陈涞也收拾了一下自己。 过了二十几分钟,两人终于回到了陈涞家里。 ** 姜茴过来的时候脸还有些红,没从刚刚的事情里缓过神儿来。 陈雀看到姜茴脸红,以为她是的冻着了:“姜老师,你一会儿坐暖气片旁边的位置!” 姜茴点点头:“好。” 刚跟陈雀说完话,陈塑就简历了。 姜茴看到陈塑之后,立马就猜到他的身份了。 陈涞跟他父亲长得挺像的。陈塑个头也很高,很壮,陈涞的体格应该是随了他了。 姜茴主动跟陈塑打了个招呼,张芳和陈雀帮着他们二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陈塑的话倒是不多,但听说姜茴经常给陈涞和陈雀补课之后,还是特意感谢了一句姜茴。 一顿年夜饭吃得其乐融融的,姜茴还跟着他们一家三口看了春晚。 村子里年三十是要守岁的,到夜里十二点的时候,还要出去放炮。 每年这项活动都是陈涞的任务。 姜茴在陈涞家里一直呆到了看完春晚,陈涞要出去放炮的时候,姜茴就跟帮他往外拿了鞭炮,跟着一块儿走了。 放炮没在院子里放,是在大门外面的街道上。 这个点儿,各家各户都出来放炮了。 见姜茴跟着陈涞出来,便有人调侃:“姜老师这是在壮壮家里过年啦?” “哈哈,别说,这黑灯瞎火的,我还以为壮壮是找到女朋友了!” “是啊,别说,你俩看着还挺般配的!” 陈涞知道他们只是无心的调侃,但因为他和姜茴的这层关系,陈涞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脸。 陈涞半天都没说话,最后还是姜茴站出来地回应的。 姜茴笑着说:“大家可别调侃了,张姐看我一个人过年可怜,就喊我过来他家蹭顿饭,你们这一开玩笑,回头张姐要是误会我拐走她家儿子怎么办?到时候我还怎么蹭饭?” 姜茴的回应特别坦荡,听起来就真的像是开玩笑,没有任何心虚。 她笑着说完这番话之后,周围的人也跟着乐呵了起来。 这尴尬的境况,就被她简单的几句话化解了。 可是陈涞却开心不起来,因为姜茴太坦然了—— 她坦然得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和他的未来。 仔细想想也是,除却那句“等他金榜题名”之外,她好像真的没有对他说过任何类似于承诺的话。 “想什么呢你?”陈涞正思考的时候,姜茴突然走上来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赶紧放炮了,先放那个,我觉得那个声音特别好听。” 陈涞回过神看过去,姜茴指的是一捆长款的炮仗。 她看起来很兴奋,就像那天在城里采购年货一样。 陈涞点了点头,拿着打火机点燃了引子。 炮仗不多,不过都是按姜茴要求的顺序放的。 ……… 放完炮之后,陈涞收起了打火机,准备送姜茴回家。 附近的村民放完炮也就回去了,热闹的鞭炮声结束后,周围的路又恢复了安静。 陈涞和姜茴并肩走着,脚下时不时会踩到鞭炮。 陈涞一路上都低着头,隔十几秒就会用余光瞥一眼姜茴。 虽然周围光线很暗,但是姜茴仍然能察觉到旁边的少年一直在偷看她。 “有话要跟我说?”姜茴看穿了他的那点儿小心思。 陈涞:“嗯。” 姜茴:“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陈涞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你之前说,不会和他结婚。” 姜茴皱眉,她没搞明白陈涞怎么又提起蒋驰了,这问题不是说过很多次了? 姜茴正准备发脾气的时候,又听陈涞问:“那你会和我结婚吗?以后。” 099:你养不起我 姜茴被陈涞问得愣了一下,随后她露出了笑容。 陈涞借着路灯和月光的光亮看到了她的笑,姜茴笑起来的时候很美,但是他并不清楚此刻的她究竟在想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陈涞多少有些紧张,身侧的拳头攥了起来。 许久,他才听到姜茴说:“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陈涞就这么盯着她,没接话。 姜茴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口,“以后你也不一定喜欢我。” 陈涞:“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姜茴:“这很正常啊,谁会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啊?那也太无趣了吧。” 陈涞的目光逐渐沉了下来:“……” 姜茴:“不过你现在这样想也正常,毕竟你没见过更多的女人了。等你以后离开这里,眼界开阔了,就会有其他想法的。” 姜茴并不相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传说,人都是喜欢新鲜刺激的。 她跟蒋驰一起了那么多年,最后不也是这样的结果吗? 姜茴笃定地对陈涞说:“你以后还会喜欢上别人的。” 陈涞摇头,眼神里带了几分戾气:“我不会。” 姜茴无奈:“嗯,你说不会就不会。” 她懒得跟他争论这些,陈涞过完年也就十九岁,他们两人的社会阅历和感情经历都不一样。 年轻的时候,谁没相信过童话故事呢。 而且每个人都会天真地以为自己是那个例外。 说白了就是缺少毒打,等被现实狠狠击碎之后,就会彻底清醒了。 不过,陈涞这个样子,还真的是能勾起人的破坏欲啊。 “你不相信我。”陈涞突然抬起手臂,大胆地在路边这样抱住了姜茴。 他将头埋在姜茴的毛呢大衣领口,哑声道:“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我会娶你。” 姜茴无声地笑了,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为什么笑。 可能是觉得他这话太傻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姜茴逗陈涞:“娶我可是很贵的。” 陈涞:“……” 姜茴:“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矫情,多大小姐脾气,没钱的人养不起我的。” 陈涞:“我以后会努力赚钱。” 姜茴又笑了一声,陈涞还是听不出来她这声笑背后的意思。 姜茴低头在陈涞耳朵上吻了一下,笑着说:“好,那你努力赚钱。” “好了,太冷了,我上楼休息了。”姜茴从陈涞怀里退了出来,轻轻拍了他一下,“回去路上小心。” 陈涞:“明天去城里玩儿,我带你走。” 姜茴:“成啊,我们去网吧。” 姜茴一提网吧,陈涞就想起了上次被她带去网吧看片儿的事儿,脸又红了一下。 不过陈涞还是答应下来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 春节的凌晨,南城的主干道上都很空旷。 蒋家节日气氛也不是很浓,蒋丰源和袁蕾两个人连春晚都没看完就上楼休息了。 城市里不允许放鞭炮,周围干净得很,没有一点儿年味儿,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蒋驰一个人在楼下坐了一会儿,然后开车去了酒吧。 刚到吧台前坐下来,蒋骋就过来了。 蒋驰在这里看到蒋骋,还有些意外:“没陪你爸妈?” 蒋骋比蒋驰小了一岁,他们两个人是堂兄弟,蒋骋的父亲是蒋驰的二叔,现在是做地产生意的。 蒋驰跟蒋骋这个堂弟从小就关系好,对彼此的情况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蒋骋今天心情明显不怎么好,蒋驰也能感觉到。 “有个国外的客户过来,他们一起出去了。”蒋骋仰起头来喝了一口酒,声音有些沙哑:“你呢?嫂子还没回来?” 蒋骋口中的“嫂子”,指的自然是姜茴。 提到姜茴,蒋驰也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酒,他无奈地笑了笑,“过阵子就回来了。” 如今已经二月份了,最多再半年,他一定可以找回来那些画。 到时候,姜茴必然会乖乖回来嫁给他。 100:掐断 “我听郁柳说,她去了西北那边的一个村子呆着,还当了老师。”蒋骋问蒋驰,“你们怎么吵成这样的,哥,你没哄她?这不像你啊。” “她在气头上,让她冷静一段时间就好了。”蒋驰并未生气,相反地,他说话的语气还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 很明显就是对女朋友的那种纵容。 蒋骋看到蒋驰这样子,只觉得他没救了。 姜茴在那边做了什么事情,蒋骋是知道的。 身为男人,蒋驰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忍,他果真是碰上姜茴就没有了原则。 “你呢?什么计划?”蒋驰似乎是不愿意聊姜茴的事儿了,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蒋骋身上。 蒋驰手里捏着酒杯,轻轻地晃动着,“郁柳和顾言要订婚了,收到邀请函了吧?” “嗯,收到了。”蒋骋答得还算平静。 蒋驰乜了他一眼:“不着急?” 蒋骋轻笑了一声,“急什么,这婚订不成。” 蒋骋的表情,像是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他们兄弟两个人手段差不多,蒋驰大概也猜得到蒋骋手里应该是有郁柳的把柄。 不过,蒋驰还是劝了蒋骋一句:“做事儿要留余地。” “哥,对付她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是不能留余地的。”蒋骋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对她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 蒋驰晚上喝了很多酒,最后是找了代驾回去的。 蒋驰回到蒋家之后,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卧室的床上。 “茴茴……” 他轻声地呢喃出这个名字,每个音节都写满了深情。 再等等,不会很久了。 其实他哪里会真的不在意那些? 他只是太了解姜茴的性格了,没有把柄,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可他是不可能对她放手的,就算手段再卑鄙,照样要娶她做妻子。 蒋驰太想姜茴了,摸起手机拨出了她的号码。 然而,那边直接掐断了他的电话。 蒋驰看着天花板,自嘲地笑了起来。 ** 姜茴晚上没怎么睡好,村子里一直都有人放炮,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她睡得不太熟。 第二天一早姜茴就起床下楼了,陈涞说了今天要来接她玩儿。 姜茴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李欣欣一家人吃早饭,桌子上摆了好多东西,还有一大盆饺子。 李金忠见姜茴下来,便邀请她一块儿吃饭。 “姜老师早饭还没吃吧?来来来,坐下来一块儿吃。” 自打姜茴去学校教英语之后,村子里的长辈们对她态度那叫一个好。 大家都觉得之前是对姜茴有偏见了,人家一个知识分子,哪里像他们想的那样? 而且姜茴教书之后打扮都收敛了不少,怎么看怎么有气质。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姜茴笑着走了上去,理直气壮地坐下来蹭饭。 姜茴这次坐在了李欣欣身边,李欣欣很热情地对姜茴说:“你尝尝这个牛肉丸子,我爸早上起来炸的,特别好吃!” 姜茴笑着夹了一颗丸子送到了嘴里。 吃完之后,姜茴比了个大拇指,“好吃!” 李金忠笑着说:“你要是爱吃,回头做了送你一些,你平时给孩子们上课也够累的吧!” “是啊,高三的老师们个个都说累得很呢!”李欣欣妈妈张萍也说,“顾倩那小姑娘都累病了,昨天好像还去卫生所开药呢。” 张萍提起顾倩之后,姜茴的脸色略微沉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张萍没恶意,她知道。顾倩跟村子里的人关系都挺不错的,她那个人会装,很讨长辈的喜欢。 “哎姜老师,我们今天去城里玩儿,你去不去?” 李欣欣刚出声打算邀请姜茴一块儿去玩儿,然后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动静。 抬头一看,是陈涞过来了。 李欣欣看到陈涞之后,眼底明显闪过了一丝兴奋—— “壮壮哥!” “壮壮来了啊,找我们欣欣出去玩儿的吗?”张萍笑着问。 张萍特别喜欢陈涞,私心里也是希望自家女儿未来能跟陈涞在一起的。 毕竟陈涞学习这么好,以后考到了南城,毕业之后留在那边发展,肯定不会差。 而且两家人知根知底的,多好啊。 姜茴多人精啊,一下就看出来张萍的意思了。 她笑着夹起了一个饺子送到嘴边咬了一口,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等着看陈涞怎么回答。 “我来找姜老师的。”没想到陈涞竟然会这么直接,而且他把话说得很坦然:“昨天晚上姜老师在我们家吃的饭,我们说好了今天一起去城里玩儿,我带她去。” “对哈,姜老师也是该去放松放松了!”张萍笑着说,“一会儿让欣欣跟你们一起,小孩子知道哪里好玩儿。” “欣欣你去找陈雀吧。”陈涞没打算带李欣欣,他要单独跟姜茴走的,“陈雀一会儿也走,她说要跟你一起。” 李欣欣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陈涞这是什么意思。 平时不都是他们几个人一起走的吗,怎么多了个姜茴,就得兵分两路了? 101:烤红薯炒栗子和戒指 张萍和李金忠也是一脸狐疑地看着陈涞。 陈涞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 他本身就不算是擅长撒谎的人,更何况他现在跟姜茴的关系…… “我让陈涞带我去网吧。”姜茴吃完了第二个饺子,笑着站出来替陈涞解释:“他应该是觉得欣欣和陈雀不适合去那种地方吧,毕竟刚成年,那里乱。” 姜茴这一解释,大家才没继续怀疑。 “好了,我吃饱了,先走了哈。”姜茴放下筷子走到了陈涞身边,很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走吧陈同学,今天辛苦你了。” 陈涞耳朵红了一下。 她又喊她陈同学了,是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 陈涞今天还是骑电动车来的,后座上垫了一块儿很厚的海面。 姜茴觉得自己可能是坐电动车坐了一段时间习惯了,竟然不会硌得慌了,还觉得有点儿舒服。 今天去城里的人不少,小路上都很多人,所以姜茴还算规矩,就只是在后座坐着,没对陈涞动手动脚的。 姜茴突然这么规矩,反倒是陈涞不太习惯了,差一点儿就回头问她为什么不抱他了。 过了二十来分钟到了镇上,陈涞找了花钱存车的地方存了车,两人就朝着网吧的方向去了。 过年期间县城里特别热闹,街边都是小摊小贩。 去网吧的路上,陈涞看到了路边有卖烤红薯和糖炒栗子的。 他拉住了姜茴的手腕,“带你去买。” 姜茴看了一眼烤红薯的车,勾唇笑了起来。 虽然刚刚吃过早饭,但是这并不影响姜茴再吃烤红薯。 陈涞拎着一兜子糖炒栗子,姜茴吃着烤红薯,两人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又看到了一个卖各种小首饰的摊位。 有几个跟陈涞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在挑选着戒指和手链,还一边跟老板砍价。 陈涞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然后就注意到了摊位上摆着的戒指。 是情侣对戒。 戒指其实没什么款式可言,在这种小地摊上卖的东西,本身也没多少设计成本。 只是两个很普通的戒圈而已。 陈涞平时是根本不会关注这些东西的,但是今天,他想买。 陈涞驻足停下来,姜茴回头看他,有些莫名:“怎么了?” 这摊位上都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他是要给陈雀买? “等等我。” 陈涞没解释,他走上前拿起了自己看中的那双对戒,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说:“那个啊是纯银的,我卖八十五的,八十块钱给你了,质量可好啦,你放心戴,几年都不会褪色的!” 陈涞二话没说从兜里拿出了一张一百块钱递给了摊主。 摊主最喜欢这种爽快的卖家了,开开心心地给陈涞找了钱,还给了他一个花里胡哨的包装袋子。 陈涞接过来东西和找的钱,把东西塞到了兜里,朝姜茴走了过去。 姜茴刚才在吃烤红薯,没怎么关心陈涞买了什么。 陈涞买好东西之后,姜茴问:“好了?” 陈涞点点头,“嗯。” 原本陈涞还想怎么跟她解释买了什么东西,但姜茴好像完全不关心,一句话都没问。 陈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胸口又堵得慌。 这种不被在乎的感觉,他觉得不太舒服。 ……… 大年初一网吧人也不少,进去之后就闻到了一股烟味儿,姜茴和陈涞两人都受不了这个味道。 姜茴扫微信开了一间二楼的包间,拉着陈涞一起进去了。 二楼比楼下环境好多了,空气也比较清新,而且还安静。 关上门坐下来之后,姜茴先去开了电脑。 陈涞将一兜子糖炒栗子拿出来,开始给姜茴剥栗子皮。 姜茴也不觉得有什么,理所当然地拿起剥好的栗子往嘴里送。 姜茴这次出来是有事儿的,她登了一下自己的邮箱,将之前调查好的那些资料全部下载了下来。 有些东西在手机上还是不太好办。 杨媛卖掉的那些画,姜茴一直都在找。 但是时间过了三年多,那些画又是被不同的买主买走的,辗转可能还要再被反复卖,要找回来太难了。 姜茴找了专门的人调查,但一直没什么收获。 姜茴看了一下对方发来的邮件,说是找到了几个证据,但是快联系上买主的时候,买主又把画卖出去了。 连续几个人,都是这样的剧情,就好像有人故意从中作梗跟她对着干似的。 姜茴看到这个结果之后有些烦躁,她回完邮件,直接退出了邮箱。 姜茴看完邮件时,陈涞已经把一兜子栗子都剥好了。 他刚才一句话都不说,就埋头剥栗子。 姜茴看着自己手边堆起来的栗子,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心头的烦躁好像一瞬间就被磨平了,平端还生出了几分柔软出来。 姜茴抓了一颗栗子,送到了陈涞嘴边:“别光顾着剥皮,吃啊,搞得好像我虐待你似的。” 陈涞咧嘴笑了下,然后乖乖张嘴吃了姜茴喂给他的栗子。 姜茴看着他咀嚼的动作,觉得他这样特别地性感。 咽下去栗子之后,陈涞才想起来问姜茴:“你刚才遇到麻烦了吗?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 “嗯,之前在查一些事儿,没什么进展。”姜茴说,“所以有点儿烦人。” 陈涞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他……好像也帮不上她什么。 102:罪恶的光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陈涞都会懊恼自己能力不够,做不了站在她前面遮风挡雨的那个人。 再然后,他就会想起来蒋驰。 如果是蒋驰的话,应该能帮到她的吧? 陈涞用手机查过蒋驰的资料,蒋驰的家世背景显赫,又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他好像在全国范围内都很有名。 可是他呢? 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而已。 陈涞不嫉妒蒋驰,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蒋驰的差距,甚至还有些自卑。 如果蒋驰不是姜茴曾经的未婚夫的话,陈涞根本不会因为自己和旁人的差距自卑。 可因为多了这层身份,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想什么呢你?”陈涞走神之际,姜茴突然在他喉结处戳了一下。 陈涞被戳得回过神来,他看向面前笑盈盈的女人,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姜茴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便笑了起来,张开腿跨坐到了他的身上,两人的身体就这样贴在了一起。 姜茴动手拉下了陈涞外套的拉链,将他的外套脱下来就要往一旁扔。 然而,刚要扔的时候,就看到陈涞外套兜里有东西掉了出来。 好巧不巧,那东西正好掉在了姜茴的手边。 姜茴定睛一看,便看到了那对情侣对戒。 然后姜茴又回头去看陈涞。陈涞这会儿已经脸红得不像话了。 刚才姜茴突然坐到他身上撩拨他,他的脸就红了,现在又被她发现了这样的秘密…… 陈涞略显慌张地将那对戒指拿了起来。 “你刚才停下来就是买这个?”姜茴问陈涞。 陈涞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姜茴明知故问:“买来做什么?” 陈涞看向她的眼睛:“我想送给你。” 姜茴:“你知道送女人戒指什么意思吗?” 陈涞:“就是因为知道才送你。” 这下轮到姜茴说不出话了。 可能是因为陈涞的眼神过于认真了吧,认真到让姜茴觉得有些承受不住这种所谓的“深情”。 陈涞动手拆开了戒指的包装,拿出那枚女款的戒指来,捏住姜茴的手就要给她戴。 然而,姜茴却突然将手抽了回去。 陈涞有些目光隐忍又复杂地看着姜茴,像是一匹被猎人的枪伤到的狼。 “你是不是傻。”姜茴捏了一下陈涞的脸蛋儿,“男左女右,给女人戴戒指要戴右手的,你刚拉着我的左手做什么?” 陈涞尴尬得不行,“……我不知道这个。”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谈恋爱,也是第一次送戒指。 这些门门道道,他什么都不懂,没想到竟然闹了个这么大的笑话。 “没事儿,现在懂了就好。”姜茴将右手递给了他,“喏,戴吧。” 陈涞犹豫了一下:“戴哪个手指?” 他本来是想戴无名指的,但他现在不确定自己知道的知识对不对了。 “中指吧。”姜茴思考了一下,才给出答案。 陈涞也没多问,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上了姜茴的中指。 他戴戒指的时候,姜茴就低头痴迷地看着他的手。 少年一双遒劲有力地手,此时正紧绷着,带着满心的虔诚膜拜着她。 这让姜茴内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戒指很快就戴好了,出乎意料的,这个尺寸竟然正合适。 姜茴低头看着自己中指上的戒指,低笑了一声。 姜茴从旁边拿起了男款戒指,抓起了陈涞的左手,替他戴好了戒指。 陈涞没想过姜茴会这么做,他有些僵。 姜茴给陈涞戴好戒指之后也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低头吻了上去,甚至还放肆地伸出舌尖舔过了他的指关节。 陈涞觉得自己像是一根火柴,姜茴的动作反复摩擦着他,然后他整个人都被点燃了。 熊熊烈火。 陈涞用另外一只手圈住了姜茴的腰,用力地将她往自己身上压。 姜茴一边舔着陈涞的手指,一边抬眸看着他,眼底风情流转,闪着罪恶的光。 姜茴腾出另外一只手来,朝着陈涞的裤腰摸了过去。 “想不想?”姜茴轻轻捏了一下。 103:别折磨我了 伴随着姜茴的动作,陈涞又忍不住地吞了一口口水,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着。 他有些忍不住了,可是那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姜茴当然猜得到陈涞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要不要?” “……别闹。”陈涞的声音已经完全哑了,他一把摁住了她的手。 “你说我就给你。”姜茴直勾勾地看着他,因为欲望的关系,她的眼底已经有些湿了。 像一片幽深不见底的泥沼,踏进去就再也无法抽身。 “还不说吗?”她的声音和动作都仿佛带着魔力,拖着他朝罪恶的欲望妥协。 在这方面上,陈涞从来都不是姜茴的对手。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是他妥协了。 陈涞猩红着眼睛盯着姜茴,眼底带了几分祈求:“姜茴,别折磨我了,我想要。” 姜茴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她将他压在了沙发上,下巴抵住了他的大腿,抬眼看着他。 “早这样乖多好,也不用忍这么久了。” “记住了,在我面前,你永远是输的那个。” 姜茴说完之后就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她又抬眼去看陈涞。 姜茴最喜欢看陈涞在沉沦的表情,这样的堕落和他平日的积极向上对比太过鲜明,总是能让她产生一种扭曲的快感。 姜茴觉得顾倩有句话说得是没错的,她现在心态完全扭曲了,不知道是在自我折磨,还是在报复谁。 这些细节,她自己都考虑不清楚。 ** 姜茴和陈涞在网吧里呆到了下午三点钟,才出去吃午饭。 从二楼下去的时候,姜茴腿软得几次差点儿跪倒。 陈涞见她这样子,便主动上来扶住了她。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陈涞几经犹豫才问出这个问题。 姜茴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都没进来疼什么疼?” 陈涞顿时就脸红了,声音有些结巴,“可,可是我看你……” “行了,别问那么多,赶紧扶我去吃饭,饿死了。”姜茴打断了陈涞,她很不耐烦。 陈涞见状便明智地选择了沉默,他就这么扶着姜茴从网吧出来了。 网吧附近就有路边摊,卖炒面的,搭着一个棚子,里面零零星星坐了几桌人。 这会儿不是饭点儿,人肯定不会多。 陈涞征求了一下姜茴的意见带着她到路边摊坐了下来,点了两碗面一碗汤,还有三个凉菜。 姜茴今天化的是淡妆,比起她刚来村子里那会儿收敛得多了,但陈涞还是觉得她坐在这个地方很突兀。 陈涞想起来姜茴之前说的,娶她是很贵的。 “你之前是不是很少在路边摊吃东西?”陈涞冷不丁地问姜茴。 姜茴想了想,才说:“也不是,之前会跟我爸一起吃。” 陈涞:“……”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不小心提到了她的禁忌话题。 她父亲去世了,陈涞一直记得。 不过,陈涞担心的剧情并未上演,姜茴在提起她父亲的时候,话好像突然变多了。 “我小时候会跟我爸一起去学校的画室画画,有时候晚上画到很晚了,就在大学城附近的夜市吃。” 姜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跟陈涞说这么多。 大概是因为春节是团圆的节日吧,这个日子太特别了,她真的很想念姜如章。 陈涞问姜茴:“你爸爸也是画家吗?” “嗯,他还是南大艺术学院的教授。”姜茴笑着说,“他的画很值钱的。” 陈涞从姜茴的话里听出了几分骄傲和炫耀。 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炫耀自己的父亲一般,和她平时的风格完全不一致。 不过陈涞也知道了一点,她和她父亲的感情确实很好。 只是她父亲已经去世了…… “你画画是跟他学的吗?”陈涞没话找话。 姜茴:“是啊,不过他也没强迫我学,我自己喜欢的。” 陈涞:“嗯,但是你好像没读这个专业。” 陈涞记得姜茴在南大是教英语和公共关系的,如果她是学美术的话,应该教不了这个。 提起专业的事儿,姜茴垂眸看向了桌面,很长时间都没回复。 104:十八九岁都不太清醒 当初姜茴高考的时候放弃了美术,选了商务英语专业,就是为了跟蒋驰到同一个学院。 蒋驰是那种特别清醒地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的人,高考之前他就说过要读商科。 南大的商学院和艺术学院不在同一个小区,艺术学院在大学城新校区,商学院在市中心的老校区,距离很远。 总有人开玩笑说,两个不同的校区谈恋爱,那就是异地恋。 姜茴报志愿那个时候,正是跟蒋驰谈恋爱谈得上头的时候,她巴不得整天都跟蒋驰黏在一起。 然后,她不顾姜如章的反对,偷偷改了志愿,报了商务英语专业。 虽然没办法跟蒋驰同班,但至少是在同一个学院的,到时候还可以一起上公共课。 那个时候的姜茴,也是十八九的年纪。 想起来这件事儿,姜茴自嘲地笑了起来。 果然人在十八九岁的时候都不太清醒,总是容易为了所谓爱情做一些没脑子的事儿,还会陷入自我感动。 不过还好,现实总会教人成长的。 不管是她,还是陈涞。 ……… 姜茴沉默期间,老板已经把菜端上来了。 陈涞细心的发现姜茴陷入了沉思,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所以,陈涞不打算继续跟她聊这个话题了。 姜茴的身上藏了很多秘密,有些秘密是她不愿意说的,他问不出来,只能选择尊重她。 陈涞拿了一次性筷子掰开磨了磨上面的木刺,把筷子递给了姜茴:“吃饭了。” “谢谢。”姜茴接过筷子,埋头开始吃面。 面条的味道很不错,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姜茴太饿了,她把一小碗面都吃光了。 陈涞要的是中碗,他也都吃完了。 陈涞饭量挺大的,姜茴比划了一下他面前的碗,笑着说:“你以后到南城,可能要吃特大碗的面才能吃饱。” 陈涞:“……?” 姜茴说:“就你面前这个中碗,在南城就是大碗了。有些餐厅的大碗,可能跟我刚才吃的小碗差不多大。” 陈涞咳了一声,他没去过南方,还真不知道这些。 “我是不是太能吃了?”陈涞不好意思地问姜茴。 他这个问题问得特别诚恳,姜茴看着他傻憨憨的样子,突然就被逗笑了。 “能吃是好事儿啊,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干活儿?”姜茴故意调戏着陈涞,说着还低头往下面看了一眼。 陈涞本来是没想太多的,结果被姜茴这么一看,他马上就想到了某些事情。 这下,脸更红了。 姜茴每次把陈涞调戏到脸红脖子粗,就会特别有成就感。 ** 高三的春节假期到正月初七就结束了,年初八开始正式开学,此时已经是二月二十号了。 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出头了,班级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教学任务早就都完成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反复地刷题,讲题。 村子里的孩子们学习都很认真,班上氛围很好。 不管成绩如何,最起码个个态度都是端正的。 三月份郁柳要订婚,姜茴跟徐校长那边请了个假。 徐校长其实不太想让她走,但也能理解她,最后还是同意了。 姜茴走的前一天中午,她还在办公室里安排接下来的试卷任务。 刚做完计划,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姜茴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陈涞过来了。 “你找我?”姜茴问他。 105:怕我不回来吗 陈涞点点头,将手上黑色的袋子放到了姜茴的办公桌上。 姜茴抬起手来碰了一下,布袋外面还有热温。 姜茴好奇:“这个是什么?” 陈涞摸了摸后颈,说:“我中午烤的红薯,挺甜的,带来给你尝尝。” 姜茴打开袋子,就闻到了红薯的香味。 跟她平时吃的不太一样,这个应该是白薯,更糯更甜。 姜茴中午没吃饱,拿出一根红薯来咬了一口。 “很好吃。”姜茴笑着夸陈涞,“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陈涞被姜茴夸奖之后还是会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了一下。 开学这一周多,他们两个人几乎没有时间私下相处。 最后冲刺阶段了,两个人都特别地忙。 但陈涞还是想多跟她说说话的。 “你明天要走了吗?”陈涞问姜茴。 姜茴点点头,“是啊,明天一早就走,中午到兰市坐飞机。” 陈涞:“什么时候回来?” 姜茴:“可能得呆个四五天吧,回来的机票还没订呢。” 听到这个答案,陈涞捏紧了手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担心姜茴这次回南城之后就彻底不回来了。 单是这么想着,陈涞已经很难受了。 姜茴看出了陈涞的想法,她捏着红薯起身走到了陈涞面前,仰起头看着面前带了几分戾气的少年,笑着问:“怎么了?你是怕我不回来吗?” 陈涞:“你会回来的吧。” 姜茴:“那当然了,我之前答应徐校长带到你们毕业的,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她说,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陈涞抬起手来摸上了她的肩膀,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那你之前对我说的话,也算数吧。” 她说会等他金榜题名,应该也不会出尔反尔的吧? “当然,我答应你的事情有反悔过吗?”姜茴低头看着陈涞的手,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他的手指,“陈涞,快高考了,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姜茴还是有些良心的,她没想过打扰陈涞的学习,也没想过毁掉他的前途。 像陈涞这种出身的人,高考对他来说就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姜茴再怎么缺德,都没想过影响他高考。 她也不希望陈涞在考试之前还每天想着这些事儿,所以开学之后她都没有私下找过陈涞。 “你最近不找我就是因为这个吗?”陈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我晚上还会等你短信,你之前都会给我发的。” 姜茴无奈地说,“最近别等了,晚上回去之后就赶紧睡觉,这几个月别考虑这些行不行?等你高考完了再说。” “陈涞,你得分得清主次懂不懂?我也不会喜欢为了情啊爱啊就放弃正事儿的男人。”见陈涞不说话,姜茴又把话说狠了几分。 这下,陈涞终于点头了。 “我明白了,就是有些想你。” “天天都能见到,想什么想。”姜茴失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当牛皮糖的潜质?” “等你毕业了,我就给你真的。”姜茴将手覆上了陈涞的裤腰,意有所指地说。 姜茴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陈涞听完之后,眼神蓦地一变。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真的”,指的是什么。 他们两个人虽然一直在乱来,但每次都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有几次他忍不住了,姜茴也不肯,而是用别的方式帮他。 “好了,快回去学习吧,这段时间我们就做普通的师生。”姜茴松开陈涞往后退了一步,“对了,红薯很好吃,我明天带着当早饭。” 陈涞最后还是被姜茴说通了,乖乖地离开了办公室。 姜茴说得很有道理,现在是冲刺最关键的时刻了,他必须一心一意。 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了,熬过去,他就可以每天都和姜茴见面了。 陈涞想,等他考上了南大,说不定姜茴还是他公共课的老师…… ** 陈涞离开之后,姜茴又拿起一根红薯啃了起来。 她想起来陈涞刚才认真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又想起了自己高考前夕的状态。 那会儿也是恋爱上头期,她跟蒋驰不在同一个班,但她几乎每次下课之后都会去找蒋驰。 其实姜茴成绩很好,她也不是会被恋爱影响学习的人。 不过蒋驰还是担心她,于是他们两个人就约定好了,高考之前不私下见面,考完试之后再见。 那两个月的时间,姜茴每天都很有动力。 有时候用感情来鞭策自己做一件事情,短期内还是能起到作用的。 希望这样的方法也能对陈涞有用。 至于他高考结束……姜茴还真是没想过几个月之后的事儿。 ** 姜茴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回南城了。 走之前她也没有跟陈涞联系,就像他们约定好的一样。 姜茴提前给郁柳发了航班信息,郁柳说会到机场接她。 姜茴回到南城的时候是五点钟了,南城的天已经有些黑了。 姜茴拖着行李箱走到了出口,没看到郁柳,倒是等到了蒋驰。 106:我会撕烂你 几个月没见了,蒋驰已经没了上次的憔悴。 他穿着一身精致的西装,皮鞋锃亮,又恢复了平时衣冠楚楚的样子。 姜茴看到蒋驰之后没什么好脸色,绕过他就要离开。 蒋驰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一把抓住了姜茴的手腕,“郁柳临时有事儿来不了,我来接你。” “不必了,我打车。”姜茴才不会相信什么郁柳临时有事儿,这多半是蒋驰给她找了事儿,只为了支开她。 这是蒋驰的惯用手段了。 “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谈,关于郁柳订婚的。”蒋驰问姜茴:“你应该也不想看她的订婚宴上出现什么意外吧?”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姜茴的注意力。 蒋驰明显感觉到姜茴停止了挣扎,他勾起嘴角来笑了笑。 无论姜茴愿不愿意承认,事实就是如此——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姜茴的男人。 她身边朋友少,但一旦认定的朋友,就绝对会两勒插刀。 “你什么意思?”姜茴问蒋驰。 蒋驰低笑,“你觉得,蒋骋可能让郁柳和顾言订婚吗?” 姜茴:“你把话说清楚。” 蒋驰:“这里说不清楚,先跟我上车吧,我送你回公寓,我们慢慢聊。” 姜茴不耐烦地看着蒋驰。 蒋驰:“如果你不想听也没问题,那我先走?” 姜茴咬了咬牙,将行李箱丢给了蒋驰,骂了一句脏话,就往前走了。 蒋驰听着姜茴爆粗口也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了。 比起姜茴的冷漠,他倒是更喜欢姜茴跟他吵架,无理取闹也没问题。 姜茴刚刚发脾气的样子,倒是让蒋驰想起了他们热恋的时候。 她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有时候生气了就会直接把东西丢到他身上,然后转身走人。 这样的剧情,已经太久没有上演过了。 蒋驰笑着拎着姜茴的行李箱,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她。 过了几分钟,姜茴来到停车场坐上了蒋驰的车。 姜茴直接坐在了后座,她懒得去副驾驶跟蒋驰挨着。 蒋驰知道姜茴能上车已经不容易了,也不好要求她什么。 把姜茴的行李箱放后备箱之后,蒋驰就上了车。 他刚上车,还没系好安全带,就听姜茴说:“如果你拿这件事儿耍我,我会撕烂你。” 蒋驰笑着系好了安全带,“嗯,那你撕烂我吧。” 姜茴:“你他妈真耍我?蒋驰你怎么不去死呢?” “死了怕你心疼。”蒋驰一点儿都不害臊,笑盈盈地发动了车子,“车上就不聊这些了,开车不能分心,一会儿到你公寓了再聊。” 狗屁的不能分心,蒋驰心里那些小九九姜茴不至于看不明白。 姜茴咬了咬牙,她从倒车镜里看着蒋驰,骂道:“你真是越来越不要逼脸了。” 蒋驰还是笑,“嗯,我不要逼脸。” 姜茴顿时骂都懒得骂了。 吵架的时候不怕别人回骂,就怕别人不接招。 自己怒气冲冲骂了,对方笑眯眯的,真是火大。 姜茴路上给郁柳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提示无法接通,姜茴眼皮跳了一下,有股不祥的预感。 她正准备开口问蒋驰,就听蒋驰说:“放心吧,她现在很安全。” 蒋驰已经猜到了姜茴一定会给郁柳打电话。姜茴放下了手机,扭头看向窗外,也不理蒋驰。 蒋驰好脾气得很,不管姜茴怎么对他他都不生气。 过了一会儿,蒋驰还特意关切地问姜茴:“最近过得好吗?” 姜茴自然是不会回复的。 蒋驰便自顾自地说:“西北地区春天很干燥,温度也不稳定,你习惯了南城的气候,在那边要注意身体,不然病了没人照顾你。” “那村子里的医疗条件太差了。”蒋驰想起来那个卫生所,满满的都是嫌弃。 姜茴忍不住怼蒋驰:“不用你操心,我病了有的是人照顾,你哪儿来的自信跟我说这些话。” 蒋驰这一副以她男朋友自居的样子,搞得姜茴极其不爽。 要不是因为蒋驰现在在开车,姜茴估计都忍不住动手揍他了。 蒋驰打着方向盘,脸上的笑消退了几分:“哦,谁照顾你?那个穷学生?” “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拿吊照顾你?就他那点儿本事,还没出手就被我玩儿死了。” 蒋驰是真打心眼儿里瞧不上陈涞,字里行间都是鄙夷。 姜茴听到蒋驰这么说陈涞,更想打他了。 姜茴讽刺地笑了一声,接过蒋驰的话:“是啊,的确是那么照顾的,而且照顾得挺好的,用户体验可比你强多了。” 刺啦—— 姜茴的话成功刺激到了蒋驰,蒋驰猛地一下踩下了刹车,整张脸阴沉得不像话。 姜茴一点儿都不怕,甚至还在笑。 呵,终于生气了? 还以为他会一直装好脾气呢。 这么纠缠着不放,不就是男人骨子里那点儿劣根性在作祟? 尤其是这种床上的事儿,他想来是比不得的。 “姜茴,你竟然……真敢跟他睡?”蒋驰捏紧了方向盘,手背上的血管都要爆破皮了。 姜茴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怎么,挑战到你的男性自尊了?” “刚成年的男人用起来是爽一些,我每次跟他玩完儿完路都走不了。”姜茴说起这些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跟谈论天气一样。 但是蒋驰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姜茴甚至看到了他的眼眶红了,眼神还有些受伤。 她不觉得心疼,只觉得爽快,是报复的快感。 她终于体会到了当初顾倩跟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确实很爽,很过瘾。 蒋驰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姜茴听到了他隐忍粗重的呼吸声,接着他又发动了车子。 过了十几分钟,车子停在了她单身公寓的地库里。 姜茴准备下车的时候,蒋驰突然打开后座的门挤了上来,将她压在了车座里,粗暴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 107:我会杀了他 姜茴抬起手来就给了蒋驰一个耳光。 她从来不是会受委屈的个性,蒋驰这么不尊重她,还指望她给他好脸色? “你发情了就去找小姐,别跟我发疯。”姜茴冷声提醒他。 “我再问你一遍姜茴,”蒋驰猩红着眼睛盯着姜茴,“你真让那个穷小子碰你了?” “穷小子怎么了?他可比你干净多了,不会逮着女人就上。”姜茴觉得蒋驰这样子很可笑,“你没资格问我这些,从我身上滚下去,不然我直接踹你下面废了你。” 姜茴话音刚落,蒋驰便压住了她的膝盖。 他低头,泄愤似的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你有病是不是!”姜茴被蒋驰一咬,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向来不是个很能忍痛的人。 “茴茴,你再让他碰你一次,我会杀了他。”蒋驰贴在姜茴耳边,一只手轻轻捏着她的耳垂,“乖,报复我的时候不要伤及无辜,我玩死他就像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蒋驰说完就松开姜茴了,他下了车,去后座拿了姜茴的行李箱下来。 姜茴抬起手来摸了摸脖子上被蒋驰咬过的地方,骂了一句脏话,之后也下了车。 进入电梯之后,两人谁都没说话。 姜茴是懒得理会蒋驰,蒋驰则是在借这个时间让自己冷静。 他不能再失态了。 再忍几个月,最迟七月份的时候,他就可以找回来姜如章全部的画作。 有了这些东西当筹码,姜茴百分之百会心甘情愿嫁给他。 还有几个月了…… ** 姜茴好久没回来公寓了,不过物业会定期清扫,所以公寓里还是很干净的。 蒋驰很贴心地为姜茴把行李箱放到了卧室。 姜茴在客厅站着点了一根烟,蒋驰刚从卧室出来就看见姜茴抽烟,他皱着眉走上来,夺走了她手里的烟蒂。 “少抽点儿,你身子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关心里带着几分责备。 姜茴一点儿都不领情,她不耐烦地朝蒋驰摆摆手,“行了不用假惺惺的,你已经跟着我回来了,现在能说了吗?郁柳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儿?” 蒋驰默了几秒钟,才道:“蒋骋不可能让她跟顾言结婚,今天她被蒋骋带走了。” “呵!”姜茴闻言冷笑了一声,“怎么着,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蒋驰:“……” “你们兄弟两个人还真是一路货色。”姜茴骂起人来毫不留情,“蒋骋是不是忘记自己做过什么畜生事儿了?当初他带着郁柳介绍给顾言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了!” “还是说他就喜欢刺激,搞兄弟的女人让他有成就感?” “姜茴。”蒋驰无奈地拍了一下姜茴的肩膀,“你先别激动,蒋骋他是喜欢郁柳的,他只是不自知而已。” “狗屁的不自知,他只不过是觉得郁柳没有他的利益重要罢了。” 姜茴才不相信什么不自知,蒋骋那脑袋瓜子转得比谁都快,还会不自知? 一直以来,他不过是把郁柳当成了工具而已。 谈判的工具,发泄欲望的工具。 现在郁柳想通了要结婚了,他还不乐意了? “姜茴。”蒋驰郑重其事地喊她一声,“明天你跟郁柳见面的时候,好好劝劝她,这场订婚宴不能继续。继续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谁都不知道蒋骋会在订婚宴上做什么,一旦出现什么意外,郁柳的名声就彻底坏了。你劝劝她,让她不要冲动,及时止损。” 蒋驰想起来蒋骋之前那个坚决的态度,右眼皮便不停地跳着。 他们是兄弟,蒋驰太清楚蒋骋疯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蒋驰这么说其实也是为了郁柳考虑,但传到姜茴耳朵里就变味儿了。 姜茴觉得蒋驰是在警告她,偏偏她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警告和威胁。 “怎么?蒋骋他还想怎么发疯?准备抢亲吗他?”姜茴对此十分不屑,“他要是真有这个魄力我也敬他是条汉子了,可惜他不敢。” 蒋驰:“如果我说他就是打算这么做呢?你还是不劝郁柳?” 蒋驰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情况,取消订婚是最好的。如果订婚宴上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对郁柳和郁家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什么意思?”姜茴听到蒋驰这个语气,声音也严肃了起来。 难不成蒋骋那个疯批真的要抢婚了? 蒋驰:“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知道蒋骋是怎么计划的,但以他的行事风格来看,这场订婚宴一定会被彻底毁掉,搞不好还会牵扯出来其他的东西。” “所以,为了郁家和郁柳考虑,你还是劝劝郁柳吧。”蒋驰揉了揉眉心,“这事儿我跟郁柳说过好多次了,她现在对我也爱答不理的,还是比较听你的话。” 姜茴垂眸看向了地板,“哦,我知道了。” “晚饭还没吃吧?”蒋驰看了一眼时间,他笑着说,“我带你出去吃吧?” 说完这些话,蒋驰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 他这个语气,跟他们没分手的时候一模一样。 姜茴听着这个声音就恍惚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不过也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她就清醒过来了。 “我看到你没胃口。”姜茴说,“话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姜茴,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蒋驰突然走上来,俯身凑到了她耳边。 他的声音很哑,仔细听还带着几分失落和受伤,就像是被她打击到了一样。 108:查陈涞 姜茴听着蒋驰的话,脑袋中迅速闪过了什么信息—— 如果不是蒋驰提醒,她还真的不记得了。 三月九号,他们的纪念日。 姜茴和蒋驰是在十七岁那年的三月九号在一起的,那之前他们两个人已经暧昧挺长时间了,那天刚好是周五,放学之后蒋驰带着姜茴去了一家法餐厅吃饭。 吃饭的时候,蒋驰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束玫瑰花,然后他单膝下跪,问她:“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姜茴当时很感动,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后来每一个纪念日,蒋驰都会带她去那家餐厅吃饭,然后再送她一束玫瑰花。 姜茴收到过很多很多的玫瑰,但她一直都觉得,纪念日收到的是最有意义的。 因为那不仅是花,还承载了她和蒋驰之间专属的回忆。 “想起来了吗?”蒋驰将下巴抵在姜茴的脖颈间,有些委屈地说:“姜茴,这是第十二年了。” “别拒绝我行吗,算我求你了。”蒋驰的声音越来越卑微。 姜茴吸了一口气,没接话。 ** 半个小时后,姜茴和蒋驰一起来到了那家法餐厅。 餐厅距离姜茴的公寓并不远,蒋驰是这里的常客了,每年三月九号,老板都会把固定的位置给他们留出来,餐厅的服务生也都认识他们。 见到他们两个人进来,服务生热情地迎了上来。 “蒋先生,姜小姐,又见面了,里边请。” 蒋驰风度翩翩地向服务生颔首致意,然后他搂过了姜茴,带着她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蒋驰像平时一样将菜单递给了姜茴让她点菜。 姜茴很快点完了菜,服务生退下之后,桌上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姜茴看起来一点儿兴致都没有,仿佛这顿饭是被人绑着来吃的。 她这样的态度让蒋驰有些受伤。蒋驰无奈地笑了笑,问她:“你现在看到我就这么不高兴吗?” “你说错了。”姜茴摇摇头,面无表情地纠正他,“不是不高兴,是恶心。” 蒋驰:“……” “这是最后一顿饭,以后别来骚扰我了,跟你爸妈说清楚,咱俩完了。你要是不说,我去说也可以。” 姜茴是打定主意要跟蒋驰一刀两断的。 反正郁柳结婚的时候,蒋丰源和袁蕾夫妇肯定也会去。 “吃饭的时候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蒋驰沉默了很久,最后竟然又笑了出来。 他温柔地替姜茴倒了一杯果汁,“乖,先好好吃饭。” 姜茴觉得蒋驰多半是听不进去了,也就没跟他浪费时间,还是先吃饭吧。 没多久就上菜了,姜茴拿起了刀叉,吃得津津有味儿的,全程都没怎么看蒋驰。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姜茴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姜茴放下刀叉拿起了手机,打开一看,是陈涞发来的微信。 姜茴皱了皱眉。 这会儿还没下晚自习吧? 他怎么给她发消息了? 陈涞:你到了吗? 姜茴顺手回复:到了,你上课玩手机? 发完消息之后,姜茴才觉得自己这语气特别像是逮着学生犯错的老师。 意识到这一点,姜茴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想,这个可能真是职业病的一种。 姜茴的笑全部都落在了对面蒋驰的眼底。 她笑得轻松又开怀,蒋驰已经很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 自打他和顾倩的事儿出来之后……姜茴对他,就彻底变了。 她现在是跟谁聊天,竟然笑得这么开心? 跟那个穷学生吗? 想到陈涞,蒋驰猛地端起了手边的杯子,往嘴里灌了几口冰水。 姜茴对此浑然不觉,因为陈涞又发来了消息:我就是有点儿担心你,你吃过晚饭了没有?记得按时吃饭。 姜茴看着消息又笑了出来,陈涞年纪不大,倒是挺会关心人的。 姜茴:知道了,你真烦人,给我好好上课。 陈涞:嗯,那我去做题了。 姜茴没再给陈涞回消息,将手机放回到了一旁。 她拿起刀叉准备继续吃饭的时候,却听到了蒋驰的质问:“你在跟谁聊天儿?” 回应蒋驰的,是姜茴一记看神经病的眼神。 姜茴现在骂都懒得骂蒋驰了,她怕影响胃口。 姜茴扫了蒋驰一眼,就继续吃肉了。 蒋驰一只手放在桌下,已然握成了拳头,每一根凸起的血管都在昭示着他的愤怒。 蒋驰拿起了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给我查一下那个陈涞全部的资料,他父母亲戚都要查。】 109:想你想得睡不着 蒋驰原本是没把陈涞放在眼底的,他之前甚至都没去查过陈涞的资料。 蒋驰觉得姜茴不可能喜欢陈涞这种一无所有的男学生,顶多就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无聊时候的消遣。 可是刚才,姜茴竟然跟陈涞发消息发得那么开心。 那种发自内心轻松又开怀的笑,是装不出来的。 蒋驰不怕陈涞喜欢姜茴,因为陈涞单方面的情感,根本没办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可是他怕姜茴对陈涞认真。 姜茴这个人,一旦对感情认真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就像当年对他一样。 姜如章那么反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他,甚至为了他和姜如章冷战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 晚饭吃完,蒋驰好像突然转性了,竟然也没纠缠姜茴,把她送到公寓之后就走了,甚至都没跟上楼去。 姜茴也没心思去管蒋驰在想什么,没了她的骚扰倒是也乐得清静。 姜茴上楼冲了个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又觉得有些寂寞。 可能是在小旅馆那种狭窄的地方住得时间久了,突然回到宽敞的卧室里,她竟然觉得四周太空了。 心里也空落落的,想找个人说话。 姜茴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最前面的还是跟陈涞的聊天窗口。 这会儿十点半了,陈涞应该已经放学回家了吧? 姜茴想了会儿,给陈涞发了一条消息。 姜茴:睡了没? 陈涞那边几乎是秒回:还没。 姜茴这次直接拨了视频出去,陈涞过了一会儿才接。 视频接通之后,姜茴看到了穿着黑色t恤正襟危坐的陈涞。 他好像是坐在了房间的书桌前。 跟陈涞比起来,姜茴这边可以说是十分地随意。 她刚洗完澡,头发是散着的,身上穿了一件真丝吊带睡裙。 躺了一会儿之后,肩带都落下去了。 睡衣里头什么都没穿,姜茴就这么大喇喇地出现在了视频前。 陈涞看着屏幕上的姜茴,隐约觉得喉咙有些燥热。 他摸了摸鼻尖,问她:“你怎么还没睡?” “想你了。”姜茴突然凑近了麦克风,用气声对他说:“想你想得睡不着。” 姜茴一用这个声音说话,猛地就让陈涞想起来他们两个人放肆疯狂的时候。 她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会用这种音调说话。 那些旖旎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陈涞的身体都跟着绷紧了几分。 即使没有面对面,姜茴也能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 她听到了陈涞粗重的呼吸声从耳机里传来,然后露出了得逞的笑。 掌控别人的欲望向来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她现在就是陈涞世界的里主宰者。 姜茴笑着问他:“有感觉了?” 陈涞被姜茴问得红了脸,半天都回答不上来。 姜茴腾出一只手来撩开头发,继续引诱着他:“想不想看?” 陈涞猩红着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女人,他的目光灼热到几乎要将手机屏幕烧出一个洞来。 他甚至巴不得现在就穿越到南城去找她。 “姜茴。”陈涞出声喊她的名字,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我想摸你。” 这四个字说出来之后,陈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这种话,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姜茴对此却十分满意。陈涞越是比之前出格,她就越是有成就感。 ……… 姜茴和陈涞视频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 结束之后,姜茴盯着手机屏幕笑了起来。 想到陈涞刚刚失控把持不住的样子,她就觉得很开心。 心底那种空虚寂寞的感觉被填补了一些,姜茴倒头,很快就睡过去了。 但是陈涞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躺在床上,宣泄过后,是接憧而至的空虚和自我谴责。 他始终无法相信,自己刚才竟然做了那么出格的事情。 陈涞翻了个身,明明才三月份,他却浑身燥热无比。 翻来覆去到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才勉强睡过去,然后陈涞又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梦里,他跟姜茴坐在一起看着烟花,姜茴像是平时一样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应该是夏天,她穿了裙子。 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接吻,然后擦枪走火,发生了后面的剧情。 他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听到了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她说:我等你娶我。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梦里的他正沉浸在幸福中无法自拔时,场景突然转换。 110:梦的预示 此时,原本在陈涞怀里的人已经不见了,他四周的环境也变了样儿。 他站在城市的主干道上,背着双肩膀,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十分茫然。 梦里他只有一个念头,要找姜茴。 于是他开始疯狂地在道路上穿梭,只为找到她的身影。 等他累到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她。 然而,她却穿了一身婚纱,站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边。 他听到她笑着说:“欢迎来带参加我的婚礼。” 他问她:“为什么,你说过要嫁给我的。” 她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一样,讽刺地笑了起来。 然后,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就你也想娶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只是她无聊时用来刺激我的一个消遣罢了,她爱的男人只有我,你这种穷小子哪里配得上他?” 到这里,陈涞彻底惊醒。 醒来的时候,陈涞的气息不是很稳,浑身是汗,身下的床单都湿了。 陈涞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 五点半,外面天刚泛起了鱼肚白。 陈涞头疼得不行,想起来刚刚那个梦,他还是很恍惚。 他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个梦,可他还是慌了。 人们常说梦是潜意识里最在意的人或事…… 陈涞捂住了眼睛。 他真的不敢想,如果姜茴有朝一日嫁给了别的男人,他会不会疯掉。 陈涞一个人坐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冷静下来,换好衣服之后,陈涞就出去刷牙洗脸了。 因为没睡好,洗脸的时候陈涞特意用了凉水。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张芳和陈雀都注意到了陈涞脸色不太对,纷纷关心起了他的情况。 张芳问:“壮壮你怎么了?看着没啥精神,感冒了?” 陈雀问:“哥你是不是快高考压力太大了啊?” 陈涞摇摇头,说:“没什么事儿,就昨天没睡好。” 陈雀瘪嘴:“我就说嘛你肯定是压力太大了,你别有压力啊,你正常发挥就能考上南大的。” 张芳也说:“是啊,壮壮,别太有压力,不要逼自己太紧了,你已经很好了!” “嗯,我会调节好的。”陈涞点了点头。 他想,他是该好好调节的。 就像姜茴说的那样,他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影响到学习。 他要是想一直跟姜茴在一起,就得变得足够优秀。 高考是他目前改变命运的最佳方式了。 所以,他要更加认真复习才是。 陈涞吃完早饭就骑车去学校了,他决定从今天开始多做一套题。 ** 姜茴晚上睡得不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七点半。 姜茴睁眼习惯性地拿起了手机,手机里有郁柳发来的微信消息。 郁柳:昨天晚上临时被蒋骋堵住了,是不是蒋驰去接你了? 姜茴回复:嗯,蒋骋跟你说什么了? 郁柳:他就是个疯子,见面说吧。 姜茴:也行,一会儿我去找你。 跟郁柳聊完,姜茴起来洗漱打扮了一下,然后就拿车钥匙去开车了。 姜茴的那辆卡宴一直在地库停着,好长时间没开了,姜茴有些手生。 出门又遇上了早高峰,这就更倒霉了。 半个小时的路,开了一个小时才到。 姜茴来到郁家的别墅,一进来,就感受到了浓烈的喜气。 别墅周围都贴上了红色的喜字儿,栅栏上挂满了气球,院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鲜花。 郁柳家里其实算不得什么豪门,但条件也不差。 郁柳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儿,现在要订婚了,父母肯定是拿出来最大的排场给她的。 姜茴过来的时候,家里只有郁柳在,而且郁柳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完全没有要订婚的那种喜悦。 姜茴猜想,郁柳这样子,多半是跟蒋骋那个疯批有关。 姜茴跟郁柳来到了楼上的卧室。 关上门之后,姜茴便压低了声音问郁柳:“蒋骋昨天晚上又跟你发疯了?” 姜茴看到了郁柳脖子上的吻痕,巴不得现在就找把刀子把蒋骋给捅了。 郁柳明天就要订婚了,蒋骋还这么羞辱她?真是绝世人渣。 111:高考前夕 郁柳自嘲地笑了下,一阵沉默后,她对姜茴说:“蒋骋要跟我和好。” 姜茴:“那你呢,你怎么想。” 郁柳:“我早累了,没精力跟他玩儿了。顾言对我挺好的,跟他在一起也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了。” “那你小心一点儿。”姜茴想起了蒋驰昨晚说的话,“我听蒋驰说,蒋骋可能要发疯了。” “他疯不起来了。”郁柳再次笑了起来,“他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 姜茴:“?” “我跟蒋骋纠缠了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郁柳说,“他那个人比蒋驰不择手段得多,我怎么可能给他疯的机会。” 所以,昨天晚上蒋骋找她的时候,她假意妥协,最后趁着蒋骋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砸了他的脑袋。 郁柳连120都没打就走了,早上的时候她听人说蒋骋被送去医院了,失血过多昏迷不醒,估计得住几天的时间。 ** 蒋骋住院了,郁柳这场订婚宴进行得非常顺利。 姜茴看到郁柳和顾言站在一起,也打心眼儿里替他们两个人开心。 郁柳之前被蒋骋害得够惨了,她能想开开始新生活,挺好的。 郁柳订婚结束的隔天,姜茴就飞兰市了。 高三的课业实在是太紧张,姜茴不好意思耽误太久。 作为老师,这点儿责任心她还是有的。 姜茴回到村子里之后,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蒋驰和杨媛都没骚扰过她,姜茴偶尔会跟郁柳聊聊微信,得知她订婚之后过得还不错,姜茴也替她开心。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了,转眼已经到了六月份。 这两个多月,姜茴私下都没跟陈涞见过几次,两人的接触就是在学校上课。 到了冲刺阶段,学校干脆取消了周末,一天连着一天地上课。 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跟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着。 最后一次全省统一模拟考结束,陈涞发挥稳定,考到了七百四十分,跟他平时的成绩差不多,甚至还有些进步了,排到了全省理科第三名。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高兴极了,徐校长也兴奋不已,他们兴冲冲地讨论着陈涞以后的发展。 徐校长说,省教育局那边传来消息,有企业家想要赞助陈涞让他出国读书。 提到这事儿的时候,徐校长兴奋得不行。 毕竟他们这种小村子里,能出一个考名校的都不容易。 要是陈涞真能出国读书,那绝对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当然了,这事儿关键还是得看陈涞的意愿。 ** 高考前两天,村子里的学校全部放假了。 这两天假期,陈涞终于有了私下跟姜茴见面的机会。 燥热的傍晚,陈涞坐在房间里背古诗词的时候,手机里收到了一条姜茴的微信消息。 姜茴:我在我们第一次碰面的地方等你。 陈涞放下了复习资料,回完姜茴的消息之后,便骑着自行车赶了过去。 陈涞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姜茴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站在那里等着她。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都镀了一层金。 她一头栗色的卷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颜色更加明显了,这泛黄的颜色将她的皮肤衬得雪白,她嘴唇上涂着红色的口红,笑着朝他招手。 陈涞抿了抿嘴唇,停好自行车走到了姜茴的面前。 这里是村头的位置,这个地方安静没什么人,周围一片静谧,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陈涞停在姜茴面前的时候,目光仍然贪恋地停在她脸上不肯挪开。 姜茴并没有因为他的注视害羞,反倒是笑得更灿烂了。 她抬手理了一下头发,调侃似的问他:“都看呆了,我这么好看?” 陈涞红着脸点了点头,“嗯,很漂亮。” 她今天穿的,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美艳又张扬,看一眼就再也无法将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了。 “这么漂亮还不上来亲我?”姜茴说着便捏上了陈涞的手。 其实这两个多月没有私下跟他见面,她也有些难耐。 毕竟她是真的很喜欢陈涞的身体。 陈涞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诱惑,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张红唇一张一合地发出邀请,他再也耐不住,一手揽住她的腰,用力地吻了下去。 112:我会去南大的 姜茴也卖力地回吻。 夕阳照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在土地上映出了长长的影子。 影子里,男女的身体交缠在一起,暧昧又旖旎。 八点钟的时候,天色全部暗了下来,大晴天的月光显得格外地亮。 姜茴和陈涞席地而坐,她很自然地靠在了陈涞的怀里,仰起头来看着头顶的月光。 “今天的月亮真漂亮。”姜茴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陈涞随着姜茴的视线抬头看了过去,下弦月,清澈透亮,格外地美好。 六月份的夜晚一点儿都不冷,吹过的风都是暖洋洋的。 少年在月光下抱着自己毕生最爱的女人,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格外地珍贵。 “我明天就要高考了。”陈涞说。 “嗯,准备得怎么样了?”姜茴摸了摸他的下巴,之后又凑上去亲了一口,“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可以。” 陈涞被姜茴亲得呼吸都重了几分,他摁住了她的肩膀,目光灼热地看着她:“之前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姜茴原本没反应过来,但瞧见陈涞眼底翻滚的欲念之后,她便什么都懂了—— 她之前答应过陈涞,等他高考结束,就跟他真枪实弹地做。 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儿。 看来,确实是被她带上道儿了。 那句话真没说错,人学坏的速度比回头是岸的速度快多了。 即使是陈涞这种乖乖仔,要学坏也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已。 “当然算数啊。”姜茴凑到了陈涞耳边,轻呵了一口气,“等你高考完就要你。” 陈涞不说话,低头去亲她的嘴巴,舌头莽撞地顶开了她的嘴巴。 一个吻带着十足的野性,还有专属于雄性的掠夺欲。 吻完之后,陈涞的声音更哑了。 “姜茴。”他抬起手来去摸她的头发,“我很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姜茴很顺口地就回应了陈涞的告白。 对于她来说,说一句“喜欢你”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对于陈涞来说,这句“喜欢”,却好像有千斤重。 陈涞激动地将她抱紧了几分,“我会去南大的,你要等我。” “你之前说过会等我金榜题名的,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会第一个跟你分享的。” 少年对于偏爱的理解就是如此直接又赤诚。 录取通知书应该是他十九年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想留给最爱的人先看。 姜茴大抵也能理解陈涞这样做的目的,她笑着点头,“好,那我等你的录取通知书。” 两人在温暖的月光下定下了约定,谁都不曾料到过,变故会来得如此之快。 ** 高考当天一早,张芳就起来给陈涞做饭了。 张芳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说法,给陈涞准备了一根火腿肠两根鸡蛋,说是吃下去就能考满分。 陈涞听到这个说法之后哭笑不得,但是为了让张芳开心,他还是把火腿肠和鸡蛋都吃下去了。 除此之外,还吃了两个大肉饼。 高考的两天都是这么吃的。 高考对于陈涞来说跟之前的模拟考试没有什么区别,他的底子在那里,胸有成竹自然也就不会过分地紧张。 两天的考试很顺利地结束了,考完试之后陈涞拿到了答案,开始估分。 陈涞记性很好,他把自己的每个答案都记得很清楚,而且很快估算出了自己的分数。 跟平时差不多,大概就是七百三十到七百四十分的样子。 这个分数,读南大是绰绰有余了。 高考完之后有一次返校,是在估分结束之后。 陈涞回到学校之后,就被徐校长叫去办公室了。 办公室里,高三的所有代课老师都在,包括姜茴。 113:只想去南大 陈涞踏进办公室之后,下意识地就朝着姜茴的方向看了过去。 姜茴正好也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姜茴还很大方地朝陈涞笑了一下。 那样子,就好像真的是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客气一样。 “陈涞,你估分估了多少?今天喊你过来是为了跟老师们商量一下你的志愿。”徐校长拍了拍陈涞的肩膀,“尤其是姜老师,姜老师是大学老师,懂得比我们多,让她给你做个参考。” 说完,徐校长又看了一眼姜茴,“姜老师,今天就麻烦你了啊。” 姜茴笑着摇摇头,“不麻烦,我就给建议,决定权还是在壮壮自己手里,对吧?” 陈涞听到姜茴这么喊他,脸色和缓了一些,“估分跟平时模拟考的成绩差不多。” “那很高了啊!”数学老师李老师说,“有了这个成绩,国内一流大学随便挑了!” “不过,徐校长不是提过之前省教育局那边说有企业家想资助陈涞同学去国外读书吗?”顾倩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了这件事儿,说完之后还瞟了一眼姜茴。 姜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陈涞的决定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似的。 顾倩随后又看向了陈涞,果不其然陈涞也在往姜茴的方向看,他的眼底明显有失望闪过。 顾倩勾唇笑了起来,看来陈涞对姜茴是很认真了。 可惜,姜茴从来就没对陈涞上心过。 不过是一个报复蒋驰的工具罢了,也就只有陈涞这种年轻不懂事儿的男孩子会把这种情感当真。 “是啊,陈涞,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这个事情?”徐校长觉得这个机会对陈涞来说太难得了,“上面也是看你特别优秀,才给这个机会的,你这么聪明,出国了之后肯定能得到更好的发展!省里对你也是很重视的。” “谢谢徐校长,这个事情我不考虑了。”陈涞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就拒绝了。 “啊?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好歹也想想啊,回去跟你爸妈也商量一下!”徐校长不敢相信,“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看我们村子里再过二十年都不一定有第二个名额!” “我只是想考南大,出国的事情没有想过。” 陈涞把自己的未来规划得很明确,南大是他读高中之后就定好的目标,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读什么专业,甚至连硕士的主攻方向都想好了。 陈涞的梦想是进科学院,所以他应该会一直读到博士。 出国固然是有吸引力的,但那不是他计划之内的事情。 如果出国,等于所有计划都要推翻了重新来,而且还要面对一个完全不熟悉的语言环境。 陈涞觉得,这并不是最适合他的一条路。 更何况……出国之后,他就见不到姜茴了。 他肯定不会为了一条未知的路就放弃姜茴。 徐校长和其他的老师也没想到陈涞的态度会这么坚决,大家倒不是想逼他出国,只是觉得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所以忍不住就想多劝他几句。 徐校长问姜茴:“姜老师你觉得呢?你见多识广,给陈涞出出主意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姜茴。 而姜茴却一直都很淡定,她看了陈涞一眼,笑着说:“出国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徐校长说得很对,未来二十年可能都不会有这样的名额了,遇到机会应该好好抓紧才是。” 陈涞听得捏紧了拳头——姜茴这是在劝他出国? “客观来说出国之后眼界和思想境界都会得到相对的提升,语言能力就更不用说了。”姜茴分析了一下出国读书的优势,随后又说:“不过这个事情的关键在于陈同学自己的意愿,大家也不必强迫他做选择,他都已经十九岁了,我想他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说完,姜茴笑着朝陈涞挑了挑下巴,“我说得对吧陈同学?” 陈涞松了一口气,“嗯,是这样。” 他刚刚差点儿以为姜茴是要劝他出国了,没想到她说了那么多,只是为了铺垫后面的话。 “这倒也是……”徐校长也被姜茴的话说动了,他问陈涞:“你还是一心想着考南大是吗?” 陈涞坚定地点点头,“嗯,只想去南大。” 因为那里是他的梦想,那里还有她……他没有理由放弃。 “那看来陈同学以后都要跟姜老师混了啊,姜老师下学期就回学校代课了,教的正好是大一,到时候你又是姜老师的学生了!”顾倩站出来打趣。 别人听不出来顾倩的话外音,但姜茴和陈涞都听得懂。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没接茬。 徐校长见陈涞有自己的想法,也就不强行逼他考虑出国的事儿了。 于是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姜茴后来又帮着班上的其他学生提了一些建议,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 午饭的时候,姜茴和班上其他的几个老师被徐校长喊去一起吃饭了,就在李欣欣家的饭店。 一桌人坐在了小旅馆楼下,拼了一个大桌子。 这回高考,高三班上估分都挺不错的,过了二本线的有十几个人。 对于他们这种教育资源不发达的农村高中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成绩了。 徐校长心情特别好,要了两瓶酒,喝得那叫一个欢畅。 姜茴看到徐校长这样子也被感染到了,徐校长是个好老师,也是个负责任的校长。 姜茴倒了半杯酒,跟徐校长干了一杯。 刚放下酒杯,姜茴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114:我下周去接你 屏幕上是郁柳的名字。 姜茴这段时间跟郁柳一直是有联系的,她当郁柳是有什么事儿找她,便放下酒杯去外面接起了电话。 然而,这一次,电话接通,那边却不是郁柳的声音。 “茴茴,你该回来了。”听筒里,是蒋驰那熟悉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平静,隐隐带了几分笑意和纵容,就像是他们热恋期那样。 姜茴太久没被蒋驰骚扰了,突然听到他的声音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有病?”姜茴毫不留情地骂他。 “我之前就说过的,我不会放弃你,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妻子,我们迟早是要结婚的。”蒋驰还是和之前一样,不会因为她骂他就有什么态度上的改变。 姜茴嗤笑了一声,“你他妈直接去做梦吧,我就是……”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姜教授的画。”没等姜茴说完,蒋驰已经出声打断了她,“这是你的心愿,我一直都记得。” 姜茴脸上的表情僵住,眉心突突跳了几下,她不是傻子,更何况蒋驰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 “你想说什么?”姜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蒋驰笑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我想说什么?” “你知道的,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前年开始我就在找姜教授的画了,原本是想找齐全了给你当结婚礼物的。” 姜茴捏紧手机,陷入了沉默。 “所以,我们结婚吧,你跟我闹了这么久,玩儿了这么久,也该收心了。”蒋驰很大方地说,“你和那个穷小子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就当跟顾倩那件事情扯平了。我和顾倩真的只有那一次意外,我也不会再跟她联系,从今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蒋驰停顿了一下,很认真地说:“茴茴,这么多年我只爱过你一个女人。” 姜茴觉得很恶心,然后她就开始干呕了。 自打知道蒋驰和顾倩的事儿之后,每次听到蒋驰深情款款地说爱她,她就会恶心,好像已经成了本能的生理反应。 蒋驰自然也听到了姜茴的干呕声。 电话那边,他的目光有些阴沉。但最终还是温柔地问出声:“身体不舒服吗?我早就说了你身子娇贵,不适合那种地方。过几天我去接你回来。” “我已经找设计师定制好了婚纱和戒指,等你回来看看设计图,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让他们好好改。” “还有,我新买了一套别墅做我们的新房,回头带你去看,一定是你喜欢的风格。” 蒋驰自顾自地说着这些婚前的安排,姜茴听得愤怒,她咬牙切齿地质问蒋驰:“蒋驰,你无耻不无耻?” 蒋驰还是在笑,根本不接招:“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们最后还是要结婚的。” “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要我说多少遍?”姜茴觉得有些无力,既然骂没有用,她只能改变策略了。 “没关系,我爱你就可以。”蒋驰笑着说,“我有信心让你重新爱上我,前提是你得给我这个机会。” “过几天我去接你,回来了我们就准备婚礼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场终身难忘的婚礼。” 姜茴说:“我不会嫁给你的,别做梦了。” 蒋驰:“嗯?那我只能把姜老师的画都销毁了,婚都结不成了,聘礼留着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蒋驰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他这不是求婚,分明就是威胁。 他知道她最在乎什么,最想要什么,所以就借着这些东西,肆无忌惮地操控她。 可悲的是,她竟然真的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蒋驰,我来这边快一年了,一年的时间我都跟陈涞在一起,我俩什么都做过了,不是一次,无数次。”姜茴冷静地问他,“你确定你能接受?” 啪—— 姜茴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那边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姜茴冷笑了一声,看吧,她就知道蒋驰这种男人是没办法忍受这种事情的。 男人的那点儿劣根性,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你不想我弄死他,就不要再提这件事情。” 果不其然,再开口的时候,蒋驰的声音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温柔了。 姜茴听到他痛苦隐忍又愤怒的声音,终于痛快了一些。 “既然你这么想娶我,好,那我们就互相折磨到白头吧。” 多余的话,她也不想说了。 姜茴要挂电话之前,蒋驰提醒她:“我大概下周去接你,在此之前,你跟他断干净,别逼我亲自对他动手。” “他才刚高考完,你也不想看他没有大学可读吧?” 姜茴没理蒋驰,直接挂了电话。 115:这场拉锯战蒋驰赢了 南城,闽海办公室内,蒋驰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扔到了办公桌上。 郁柳走上来拿起了手机,她垂眸看了一眼蒋驰,冷声道:“你真是自作自受。” 蒋驰呼吸很重,他猩红着眼睛,眼梢已经有了眼泪,大概是因为刚才情绪太激动了。 蒋驰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平复下来。他对郁柳说:“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郁柳看着蒋驰,面色有些复杂:“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她?” 蒋驰被郁柳问得怔了几秒,随后自嘲地笑了起来,“我告诉她,然后呢?能改变她的想法吗?” 郁柳:“……”那当然是不能。 姜茴是个只认结果的人,她不会被这种自以为是的付出感动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蒋驰跟顾倩睡了,这是事实。 “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也了解她。”蒋驰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所以就这样吧,能跟她结婚,我已经知足了。” 郁柳盯着蒋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他:“既然你这么了解她,为什么还要威胁她?你明知道她最讨厌被人威胁,你就不怕她恨你?” “比起她恨我,我更怕她忘了我。”蒋驰动了动嘴唇,“恨至少说明还在意。” 郁柳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蒋驰:“你真的没救了。” 蒋驰也不否认,他笑着点点头,“对,我没救了。” ** 姜茴接完蒋驰的电话之后,站在外面站了很久。 六月份中午的太阳很毒,姜茴站在阳光下面,被太阳晃得眼前发黑。 她再回到饭店的时候,差点儿站不稳晕过去。 还好及时扶住了桌沿。 后来姜茴就没什么兴致吃饭了,敷衍地喝了几杯,送走徐校长他们之后,就回楼上房间了。 姜茴躺在了床上,头昏昏沉沉的,脑子里都是蒋驰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 不愧是和她在一起十多年的人,就算她不愿意承认也没用,蒋驰确实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没有之一。 他清楚地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知道拿什么东西能牵制住她。 难怪蒋驰之前知道了她和陈涞的事情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激,上次过来闹了事情之后就走了。 仔细想想这些行为都不太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蒋驰素来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按他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陈涞才是。 他一直这么迁就,应该就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再拿着这些东西给她致命一击吧。 这场拉锯战,蒋驰赢了,而且赢得很漂亮。 姜茴心底烦躁得很,想起来陈涞之后,这种烦躁值达到了顶峰。 其实就算没有蒋驰,她跟陈涞也差不多该到分开的时候了。 姜茴对陈涞大都是新鲜感作祟,现在高考结束了,她也该离开这边了。 陈涞以后去南城读书的话,也会接触到其他女孩子,这段见不得光的地下关系,自然而然会结束。 但是主动结束和被逼着结束还是有区别的。 姜茴的烦躁,主要还是来源于蒋驰的威胁。 姜茴躺了一会儿还是烦躁得不行,爬起来摸了烟盒出来抽烟。 蒋驰让她跟陈涞断干净,姜茴还没有思路。 她还没真的睡了陈涞,就算要断,也要睡一次才甘心。 姜茴站在了窗台前面抽着烟,午后的气温达到了一天中巅峰值,姜茴抄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到了最低。 小旅馆的空调有年份了,比较陈旧,即使调低了温度,也还是很热。 姜茴抽了几根烟,索性就去冲澡了。 ** 省里有人要资助陈涞出国的这个事儿,徐校长也跟张芳说了。 张芳没什么文化,对这些事儿也不懂,她就直接把选择权交到陈涞手里了。 陈涞从学校回来之后也跟张芳说了自己以后的打算。 张芳听完之后,说:“那就考南大吧,出国不一定好,最关键是得走适合你的路子。” “你到南大之后,让姜老师多照顾照顾你,这样妈也能放心。”看得出来张芳非常喜欢姜茴,“姜老师对你真不错,你到那边之后也跟她多走动走动,她以后要是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一定得尽全力帮,知道吗?” 陈涞点头答应下来,“知道了。” ** 隔了几天,张芳又带着陈雀去了兰市,陈涞没跟她们一起走,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张芳带着陈雀走之后,陈涞就用姜茴送他的手机联系了她。 陈涞:我妈和陈雀走了,要出成绩的时候才回来,这几天我们可以去城里。 116:001 发完消息之后,陈涞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姜茴的回复。 说起来,他跟姜茴也只是在学校估分的那天见了一面,这两天姜茴都没联系过他,也没见她出来过。 这两天家里事情比较多,陈涞也就没去找姜茴。 姜茴收到陈涞的微信消息之后,立马就明白陈涞是什么意思了。 她之前答应了陈涞,等他高考完了就跟他睡。 陈涞已经不止一次提过这件事儿了。 姜茴看着屏幕上的消息,讽刺地勾起了嘴角。 看吧,男人其实都差不多。 甭管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只要面前有诱惑,就不可能忍得住。 姜茴想了一会儿,动动手指回复了陈涞的消息:嗯,一会儿来接我。 姜茴没打算拒绝陈涞。就算她最后要跟蒋驰妥协,也得抓住最后的关头,狠狠恶心他一把。 蒋驰最受不了什么,她就更要做什么。 ……… 陈涞下午两点钟来了小旅馆接了姜茴。 姜茴像之前一样坐在了电动车后座,等到离开村子之后,姜茴抬起手来圈住了陈涞的腰,整张脸都贴在了陈涞的后背上。 他身上有洗衣粉的味道,和午后的阳光混合在一起钻入了她的鼻腔。 他人是干净的,就连身上的味道都带着阳光和温暖。 这味道让姜茴想起了小时候那些温暖的记忆。 思及此,姜茴将陈涞抱得更紧了。 陈涞耳朵一红,低头看着圈在自己腰上漂亮的手,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其实他快被姜茴抱得喘不过气了,可是他愿意忍着不舒服。 他喜欢这种被她依赖着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陈涞迫不及待地想要变得强大,想要为她变成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挡在她身前,为她遮风避雨。 快到城里的时候,陈涞问姜茴:“想去逛哪里?” 姜茴想了想,说:“先去看场电影吧,然后找地方吃个晚饭,再回宾馆。” 毕竟陈涞是第一次,约会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姜茴提出来的要求,陈涞一向不会拒绝。 陈涞像以往一样去存了电动车,两个人牵着手找到了一家电影院,看了一部正在上映的电影。 看完电影的时候是五点钟,然后他们去吃了晚饭。 吃完晚饭去宾馆的路上,姜茴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了下来。 陈涞见状,一脸疑惑地问姜茴:“你身体不舒服?” “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姜茴没解释,径自转身走进了药店。 于是陈涞就乖乖地在原地等着。 药店里没人,只有几个卖药的医师在,看起来都是年龄不大的小姑娘。 见姜茴进来,小姑娘便问:“您要什么药?” 姜茴直接问:“冈本有吗?” 那小姑娘脸红了一下,“有的有的,在这边……” 姜茴走到货架前,拿了两盒001,去收银那边结了账。 陈涞等了不到五分钟,姜茴就出来了。 姜茴从药店出来以后,直接把袋子揣到了陈涞手里。 “这是什……”陈涞还没问完,就看清楚袋子里的东西了。 然后他的脸一下子就烧起来了,整个人像是着了火一样。 陈涞虽然没经验但是是有常识的,避孕套这种东西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认出来了?”姜茴挑眉问陈涞。 陈涞点点头,懊恼地说:“对不起,我之前没考虑到这个。” 是该做措施的,这样安全也卫生。 他事前竟然没想过这些……还要她亲自来准备。 “没什么,你没经验,以后记住就行了。”姜茴说,“不想要孩子就做措施,别让女方承担风险。” 说这话的时候,姜茴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那感觉就像是她对这种事情感同身受一样。 好像不管男女,一旦用心对待一个人时,思绪都会变得格外地敏感。 比如现在的陈涞。 姜茴说完这句话之后情绪不对,陈涞立马就想起来春节置办年货那会儿在市场发生的事情。 当时一个小姑娘跌倒了,姜茴对她的态度特别地温柔。 那会儿他还问她是不是喜欢孩子,她沉默了好久才说不喜欢。 陈涞觉得,姜茴对孩子好像有种很特别又很复杂的情绪在。 陈涞动了动嘴唇想问什么,但是姜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走了,回宾馆。” 陈涞猜想她大概也不会回答,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117:苏醒的恶狼 两人来到宾馆开了房间,上楼的时候,姜茴的手就开始不规矩了。 宾馆没有电梯,他们两个人是走楼梯上楼的。 上楼梯的时候,姜茴就故意用手碰陈涞。 陈涞拂开,姜茴就再贴上去,乐此不疲。 上了三层楼,陈涞已经快把持不住了。 终于来到了房间门前,陈涞刷了房卡开了房间,直接拽着姜茴将她拎了进来。 陈涞将手里的袋子扔向了沙发,因为太过用力,袋子里的两盒避孕套从袋子里滚出来掉在了地板上。 陈涞没空管这些,他已经开始动手撕扯姜茴身上的衣服。 今天的他和往常很不一样,姜茴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儿。 以往陈涞虽然也有失控的时候,但他不会像今天这样强势。 他们两个人的这段关系里,主动权一直都在姜茴身上。 可是这一次,她竟然被陈涞压制得死死的。 那一瞬间,姜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抹狠戾的光,像是经历了漫长的沉睡之后苏醒过来的恶狼。 满眼的杀戮和摧毁。 看到这样的眼神,姜茴后背窜起了一阵凉意。 跟陈涞认识快一年的时间,她还是第一次被陈涞震慑到。 以至于她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回过神儿来。 “你……” 姜茴只说得出一个字儿了。 ……… ** 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 姜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 她现在累得脑子都不清醒了,浑身都疼,尤其是那里。 毫不夸张地说,比第一次疼得多。 也可能是因为她第初次距离现在太久远了,所以当时的疼痛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姜茴早就知道陈涞在这方面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她没想到陈涞能疯成这样。 昨天晚上她买了两盒,一盒三个,陈涞竟然全部都用完了。 姜茴侧目看着地上垃圾桶里用过的东西,脑袋里又闪过了那些画面。 姜茴正想着,陈涞洗完澡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卫生纸和湿巾,头发还在滴水。 刚做完,虽然洗过了澡,但他明显还没有从那个状态中抽离出来,眼眶有些红,眼底还带着未消退的欲念。 陈涞走过来掀开了姜茴身上的被单,开始替她擦身体。 擦到那里的时候,陈涞停下来盯着看了很久。 他的目光越来越黯,呼吸的声音也逐渐粗重了起来。 兴许是被陈涞昨晚疯狂的行为吓到了,看到陈涞露出这样的眼神,姜茴竟然莫名地慌张了起来。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招惹了一匹难缠的恶狼,看来真的要及时止损了。 “看什么?”姜茴抬起疲惫的小腿在陈涞肩膀上踹了一下。 但她真的是没有一点儿力气,以至于做这个动作都像是在调情。 陈涞捉住了姜茴的脚,哑声道:“别乱动,我给你擦擦身体。” “疼不疼?”陈涞问。 姜茴:“你说呢?” 陈涞:“我下次注意,但你别勾引我。” 姜茴被气笑了,“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我说让你停你没听见?” “楼道里的时候。”陈涞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你一那样我就控制不住了。” 姜茴笑了一声,“这点儿诱惑都经不住,果然是还年轻。” “你这样可不行啊,以后随便来个什么人勾引你,你都这么把持不住,很容易出事儿的啊。”姜茴竟然语重心长地教育起了陈涞。 陈涞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认真地盯着姜茴,一字一句地说:“跟别人没关系。” 别人勾引他,他不会这样的,只有她才能让他这么失控。 姜茴听明白了陈涞的意思,不过这种话她没办法回应,于是选择了沉默。 陈涞很快为姜茴擦干净了身体,他去洗手间放了东西,然后在姜茴身边躺下来,将她搂到了怀里。 陈涞现在有一种梦境成真的感觉。 他之前梦到过很多这种梦,每次醒来的时候反应都很大,浑身都是汗。 现在,她终于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了。 陈涞之前没有跟任何女人这样亲密过,他不可避免地就开始规划起了未来。 陈涞将怀里的姜茴抱紧了几分,他说:“等我拿到录取通知书,我们就一起去南城吧。” 姜茴听完这话之后目光凝滞了片刻,她没回复,闭上眼睛假寐。 118:还有四天 陈涞好像也不在意她的沉默,还在继续说。 “我会努力学习的,可能我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我会努力给你最好的生活。” “你之前说……谁和我结婚的话一定会很幸福,这话你还记得吗?” “其实我不想跟别人结婚,我只想跟你结婚。等我毕业了,我就娶你。” 陈涞今天突然变得话很多。 可能是因为刚刚发生了关系的缘故,陈涞骨子里还是个保守的人,他觉得既然发生了关系就应该负责的。 更何况,他是如此地爱着姜茴。 姜茴闭上眼睛听着陈涞天真的话,内心只觉得无比讽刺。 等过五年十年,他还会记得今天的承诺吗? 当然不会,因为他是男人。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 ** 五点半的时候,姜茴饿得睡不着了,她推了一把陈涞,“你赶紧去给我买早饭,我饿得胃疼了。” 其实昨天晚上吃了不少的,但吃再多都架不住被陈涞那么折腾六七回的。 姜茴也很久没做过那档子事儿了,真心是被掏空了的感觉。 其实陈涞也是累的,但他的精神状态一直都很亢奋。 听姜茴说饿了,陈涞马上下床穿好衣服去外面买早饭了。 陈涞走后,姜茴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长吁了一口气。 她现在有一种纵欲过后的空虚感,那种感觉就像是白蚁一样啃噬着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短暂的绚烂结束,就是无穷无尽的荒芜。 姜茴发呆之际,手机响了,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姜茴抬起发沉的手臂拿起了手机,看到了蒋驰发来的微信消息。 【我周六一早去接你。】 周六…… 姜茴算了一下日子,还有四天。 姜茴懒得给蒋驰回消息,不仅如此,还删掉了和他的聊天窗口。 删完之后姜茴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就算把聊天窗口删掉又如何呢,有些事实摆在眼前,是无法逃避的。 姜茴刚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又进来了电话。 电话是老太太金楚打来的。 姜茴的神经紧绷了一下,她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笑着接起电话。 “奶奶?您怎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了?” 不管情绪如何,面对金楚的时候,姜茴总是会拿出来自己的最佳状态。 老太太年事已高,她不希望老太太为了她的这些破事儿操心。 “蒋驰昨天晚上来看我了,他说他这周六就去接你了?”金楚的声音听起来春风得意的,隔着电话都能想到她现在笑得有多灿烂,想必是心情很好。 金楚一向是很喜欢蒋驰的,蒋驰又会做事儿,在金楚面前一直是模范男朋友,所以金楚每次一提到蒋驰都是喜笑颜开。 之前姜茴总是跟金楚撒娇抱怨说她对蒋驰比对她这个亲孙女还好。 姜茴讽刺地笑了起来,蒋驰还真是耐不住啊,竟然已经把这个消息跟老太太说了。 这是怕她反悔? 他真是够卑鄙的,拿捏着她的软肋反复地戳,偏偏她还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姜茴好一会儿才回复老太太的话:“嗯,是的。” 昨天晚上做得太过,姜茴的嗓子到现在都是哑的,听起来特别没精神。 老太太先前没注意到,这会儿一听,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茴茴,你生病了?是不是大西北太干燥了?你这是嗓子发炎了吧?吃过药了没有?” “嗯,吃过了,不要紧的,医生说多喝水就好了。”姜茴当然不会告诉老太太自己的嗓子是跟陈涞做愛做哑的。 金楚听完还是不放心,埋怨了几句:“你呀,就是胡闹,明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还非得去那种地方受罪。” “你想写生,去点儿环境好的地方不就行了?非得学你爸……” “奶奶,好了。”金楚提到了姜如章之后,姜茴终于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她,“先这样吧奶奶,我起床洗漱了,一会儿还有事儿。” 金楚也听出了姜茴的小情绪,忙道歉:“怪奶奶口不择言了,奶奶老糊涂了,茴茴你别生气啊。” 姜茴笑:“没有,我怎么会跟奶奶生气。” 金楚又道:“奶奶现在就希望你过得好,我知道你还怨你妈,不愿意和她一起生活,所以奶奶希望你能有个自己的家,有个人无条件地疼你。蒋驰那孩子真的不错,他是真心待你的,奶奶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 “蒋驰说他已经在选结婚的日子了,等你这趟回来了,奶奶一定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姜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金楚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宾馆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陈涞买好早饭回来了。 他一边推门进来,一边对姜茴说:“没有小米粥了,买了八宝粥你看行吗?” 陈涞并不知道姜茴在打电话,所以这声音直接就被电话那头的老太太听见了。 119:试衣间 金楚万万没想到姜茴那边会有男人,一听到这个声音,金楚的语气都严肃了不少,她质问姜茴:“你跟谁在一起?” 房间里很安静,金楚因为情绪比较激动,声音很高,所以陈涞也听见了听筒里的声音。 他这才反应过来,姜茴在打电话。 陈涞朝着姜茴做了个抱歉的表情,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茴并没有因为金楚的质问紧张,她说:“一个学生帮我去买了早饭,正好送回来了。” 金楚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提醒她:“你跟学生保持点儿距离,不要让人造成什么误会,你都是快要结……” “好了奶奶,我知道您的意思。”没等金楚说完,姜茴就打断了她,“奶奶,我先去吃早饭了,回头再打给你啊,先这样。” 姜茴跟金楚道别然后挂了电话。 彼时,陈涞已经将早饭放到了桌子上。 见姜茴挂上电话,陈涞摸了摸后颈,跟姜茴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事儿。”姜茴放下了手机,朝着陈涞张开了手臂。 陈涞:“?” 姜茴:“过来抱我去吃饭呀,我走不动。” 姜茴的声音软绵绵的,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陈涞听得心痒痒,耳根子都红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太迟钝了,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走上去将她抱了起来。 陈涞将双手撑在了姜茴腋下托着抱起了她。 他平时体力活干多了,姜茴不到一百斤,对于他来说抱起她太轻松了。 姜茴被陈涞抱起来之后便像无尾熊一样勾住了他的腰,整个人攀附在了他的身上。 这样一来,不可避免地就蹭到了。 陈涞呼吸有些粗重,早上的男人本来就是经不起任何撩拨的,更何况是他这种初尝情事的十九岁男孩。 陈涞加快了速度把姜茴放到了沙发上,他拿起勺子递给了姜茴,说:“快吃饭吧。” 姜茴是真饿了,也没心思调戏陈涞了,接过勺子拿起八宝粥就开始喝了。 粥很暖,甜丝丝的,姜茴一边喝粥一边吃着肉包子,陈涞在旁边给她剥着茶叶蛋。 “今天白天你想去哪里玩儿?”陈涞把剥好的鸡蛋送到了姜茴嘴边。 姜茴咬了一口鸡蛋,含混不清地说:“去市里吧,给你买礼物。” 陈涞:“什么礼物?” 姜茴:“庆祝你金榜题名的礼物呀。” 陈涞咳了一声,“但是我成绩还没出。” 姜茴满不在意:“那有什么的,反正迟早的事儿,一会儿去汽车站买大巴票,不准拒绝我。” 后半句话,姜茴说得十分强势。 陈涞一见她这个态度,哪里还敢拒绝,乖乖地点了点头。 姜茴对此十分满意。 ** 早饭之后姜茴洗了个澡,换上衣服之后,就跟陈涞去了长途汽车站。 宾馆的房间没有退,他们两个人的东西都放在那边。 姜茴这次带着陈涞去了西城,镇上到西城和到兰市的距离差不多。 之前已经去过一次兰市了,姜茴这次打算换个目的地。 陈涞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他都听姜茴的。 长途大巴的条件也不是很好,姜茴还有点儿晕车,上车之后就靠着陈涞的肩膀睡过去了。 陈涞一动不动,就这么让姜茴靠着他睡了三个多小时。 到西城的时候,陈涞的肩膀已经麻了。 下车之后,姜茴牵着陈涞的手,没好气地说:“我枕着你不舒服不会直接说啊,干嘛硬撑着,就你本事大是吧?” 明明是凶巴巴的语气,但陈涞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关心的味道。 陈涞完全没有被训斥之后的伤心和失望,反而是冲着姜茴笑了起来。 “没关系的,你舒服就行。” 他说得很真诚。 姜茴能听出来他说的不是甜言蜜语,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甜言蜜语这玩意儿是什么。 陈涞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话。 看着他诚恳又认真的眼神,姜茴觉得自己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到让她觉得自己在犯罪。 还好……这场罪恶的游戏很快就要划上句号了。 “喜欢什么?”姜茴拉着陈涞往打车等候区走,顺便问起了他的喜好。 陈涞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自己喜欢什么。 姜茴看到陈涞皱着眉为难的表情,愣生生被逗乐了。 “问你喜欢什么你都不知道?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都这么大人了,竟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果然是之前活得太单纯了是吗。 陈涞又认真思考了几分钟,这才给出答案。 他说:“之前喜欢学习,现在喜欢你。” 以后……也喜欢你。 姜茴再次被逗笑了,“除了这些呢?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具体一点儿。” 陈涞:“喜欢笔。” 姜茴:“好,那我送你一支钢笔。” 姜茴想,陈涞还真是一心一意爱学习,喜欢的东西都是跟学习有关的。 陈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其实你送我的书签我就很喜欢。” 陈涞不想让姜茴花太多钱送他东西,他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就算他们两个人在谈恋爱,他也不该把花她的钱这种事情当成理所应当。 陈涞还在想,等他到南大读书之后,一定得先找点儿家教的工作做,这样就可以用自己的钱送她礼物了。 “书签是以前的礼物,这次你高考完了,得送点儿贵的庆祝一下。”说话间,姜茴已经拦下了出租车。 姜茴拉着陈涞上了出租车,报上了商场的地址,然后她又问陈涞:“电脑还没买吧?” 陈涞:“……” 确实是还没买,这次张芳去兰市的时候说是会帮他看看,但张芳不懂这些,陈涞是打算去南城之后再买的。 不过听姜茴这个意思…… “我送你一台吧。”果然,姜茴就是这样打算的。 “不用,我爸妈会给我买。”陈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太贵重了,你不要破费。” 姜茴笑着没接话,她决定的事儿,陈涞也左右不了。 姜茴觉得陈涞肯定是喜欢电脑的,毕竟他是打算学计算机相关专业的,有一台配置高一点儿的电脑能解决很多麻烦。 对于姜茴来说这不算很大一笔钱,就当是买了他的一夜。 反正,互不相欠挺好的。 这也是她唯一能给陈涞的一点儿东西了。 除了钱,她什么都没办法给他。 ……… 汽车站距离市中心的商场不远,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姜茴拉着陈涞进了商场,给他买了一支钢笔,又送了他一台电脑。 不管陈涞怎么拒绝都没用,姜茴铁了心要送的东西,那就一定会送出去的。 买完钢笔和电脑之后,姜茴又去楼上买衣服了。 陈涞跟着姜茴来到了女装专柜,有些局促地跟在她身后。 姜茴随意拿起了一件连衣裙在身上比划了一下,问陈涞:“好看吗?” 陈涞毫不犹豫地点头,“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姜茴被陈涞的说辞逗乐了,她随手拿了几件衣服,准备去试衣间。 柜姐原本是要陪着姜茴一起去试的,但姜茴拒绝了柜姐,直接拉着陈涞往那边去了。 “你跟我进去。”姜茴毫不避讳地拉起了陈涞的手。 120:洗手间 柜姐了然于胸,大概也知道他们两个人什么关系了。 这女人一看就是个富婆,至于那个男孩子么…… 看着年龄不大,还很淳朴,多半是被包养了。 也是,现在有钱的女人都喜欢这种小奶狗,她常年在专柜呆着,这种搭配见得多了。 不过刚才这一对儿还真是养眼,男女都长得极其好看。 单是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就足够好看了。 专柜的试衣间有十平米的样子,进来之后有个落地衣架,还有小沙发和三边的墙面镜。 姜茴将几条裙子挂了起来,开始脱衣服换衣服。 姜茴在陈涞面前没有任何的避讳,该怎么脱就怎么脱。 陈涞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热,他下意识地想要挪开目光,免得自己把持不住。 但是周围都是镜子,不管他看向哪里都是一样的结果,那香艳刺激的画面无孔不入地包围着他。 想不看都难。 姜茴低着头整理着身上的裙子,她从镜子里看到了陈涞手足无措的反应,觉得很好笑。 于是姜茴故意喊他:“陈涞,你过来。” 陈涞本身在走神,被姜茴一喊,连忙站了起来。 他这样子,像极了上课不专心然后被老师点名提问的学生。 “怎,怎么了?”就连问问题的时候声音都有些结巴,看得出来是非常紧张了。 “拉链帮我拉一下。” 姜茴撩开头发,露出了连衣裙背后的拉链,拉链一直开到了尾椎骨的位置,她雪白的背露了出来,上面还带着暧昧的痕迹。 看到那些痕迹,陈涞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怎么不动?”姜茴从镜子里看着陈涞。 陈涞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回过神之后,缓缓抬起了手。 他一手捏住拉链,另外一只手轻轻摁住了她尾椎骨的位置。 他的手掌宽厚又很大,一贴上来,似有若无地碰到了她的臀。 陈涞顿时有些尴尬,然而姜茴却故意地提了提身子,主动送到了他手上。 陈涞:“……”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替姜茴拉上了拉链,然后迫不及待地松开了手。 姜茴仍然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似乎是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 姜茴试衣服的过程,对陈涞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盛大的折磨。 他好几次都差点儿失控把持不住,凭借着最后一点儿理智和道德感忍住了。 这里是商场的试衣间,不合适。 ** 姜茴买了几件衣服,然后就带着陈涞去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他们订了包厢,吃的是一家私房菜。 点餐的时候,姜茴一只手翻着菜单,另外一只手在桌下挠着他的腿,脚也一直不规矩地勾着陈涞。 陈涞整个人正襟危坐,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好了,就这些吧。”姜茴收起菜单还给了服务生,笑眯眯地说:“这些菜我们两个人够了吧?” 服务生并未发现不对劲儿,笑着说:“足够了,我现在去给您下单,有需要您随时按铃叫我。” 服务生说完就走了。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陈涞直接摁着姜茴的肩膀把她按在了餐桌上,低头疯狂地去亲她。 他吻得急切,甚至有些粗暴。 今天被姜茴撩拨了一路,之前在试衣间的时候他已经到临界点了,没想到刚刚点菜的时候姜茴竟然又在桌子下面那样戏弄他。 偏偏他的反应还比之前要大…… 这大概就是姜茴之前说的那种偷偷摸摸的刺激感吧。 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确实更刺激。 想到这里,陈涞吻得更凶狠了几分,手也开始乱动了。 “到洗手间。”一个吻结束,姜茴气息不稳地凑到了陈涞耳边,“这家餐厅上菜很慢,起码半点四十分钟,我们速战速决。” 121:最后的狂欢 餐厅的包厢里有独立的洗手间,陈涞看了一眼洗手间的门,直接拖着姜茴走了进去。 洗手间很宽敞,陈涞将姜茴翻身压在了洗手池上,两个人都面对着镜子,他们两人就在镜面里这样对视着。 这样的眼神交缠比直接面对面要暧昧得多,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这样的姿态。 陈涞应该是真的憋坏了,又狠又急,姜茴的脑袋差点儿撞上镜子。 ……… 两人在洗手间里收拾了一下,再回去的时候,服务生果然来上菜了。 服务生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前做了什么,但陈涞心虚,他都没勇气去看服务生,生怕对方发现什么不对劲儿。 和陈涞比起来,姜茴就显得很淡定,她心情很好的样子,甚至还跟服务生说说笑笑的。 服务生上完菜之后就走了,姜茴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鱼。 这家私房菜的酸菜鱼很有名,姜茴吃了一口,觉得很好吃。 “嗯,很不错。”姜茴看向陈涞,问他:“你不试一试?” 陈涞:“……” 他有时候是真佩服姜茴抽身的速度,明明刚才她反应那么大那么疯那么投入,但结束之后她就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甚至还开始品尝起了美食。 见陈涞不说话,姜茴夹了一块儿鱼肉送到了陈涞面前的盘子里,“喏,我给你挑过刺儿了,尝尝吧。” 陈涞没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吞下去似的。 姜茴迎上了他的目光,调侃道:“别看我啊,我又不好吃,赶紧尝尝,我之前还没给人挑过鱼刺儿呢。” 后面这句话,陈涞听完之后有些惊喜。 他拿起了筷子,夹起鱼肉送到了嘴里。 不等姜茴问,陈涞就主动开口交代了:“很好吃。” “那就多吃点儿啊,刚才累坏了吧?”姜茴说,“今天这些都是给你餐补。” 陈涞一口鱼肉卡在了喉咙里,脸都憋红了:“……” 面对姜茴这种调戏的话,他总是不能很好地接茬。 可能还是修炼不够吧。 吃完这顿饭已经下午三点钟了,他们得回镇上,于是匆匆赶到了大巴站坐车。 ** 再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七点钟了。 不过这个时候天还没黑。 姜茴和陈涞去宾馆放了东西,两人来到了外面的夜市上一起吃晚饭。 夏天的夜市格外地热闹,各种小吃摊位都有,这些基本上都是南城见不到东西。 陈涞给姜茴买了烤面筋,刨冰还有红薯干,接着他们两个人在一家麻辣拌的摊位坐了下来。 姜茴好些年没一次性在路边摊吃得这么爽快过了。 她跟蒋驰在一起的时候,约会基本上都是在高档餐厅,蒋驰知道她矫情的性子,所以不管去哪里都给她最好的。 如果蒋驰看到她现在这样,大概会觉得她在自甘堕落。 但堕落总是有快乐的。 姜茴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堕落并快乐着。 而且,是最后的狂欢。 还有三天了。 “三天以后就要出高考成绩了。”姜茴正思索的时候,就听到了面前的陈涞跟她说话。 少年清澈干净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姜茴一抬头,便对上了他的眼睛,“成绩出了我去找你。” “周六出成绩?”姜茴确认了一下时间。 陈涞:“嗯,周六凌晨就出了,我到时候手机查分,一早就去找你。” “不用,你直接发消息给我就行。”姜茴笑了一下,“不用急着找我,先跟你爸妈和徐校长他们说。” 陈涞:“嗯,那我跟他们说完就去找你。” 姜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周六一早蒋驰就要来接她了,陈涞找她的时候,她估计已经不在了吧。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们两个人迟早都得断的,只是有了蒋驰的推波助澜之后断得更快了一些。 122:我喜欢的就不会变 姜茴跟陈涞聊起了志愿的事儿:“报志愿呢?除了南大还打算报哪里?” 陈涞:“没想过别的学校。” 因为他的成绩,只要第一志愿报南大,是肯定会被录取的的。 百分百的可能性,不会失策,所以陈涞自然就不考虑别的学校了。 姜茴被陈涞笃定的语气逗笑了,调侃道:“你真是够专一的,就没想过其它学校?” 陈涞摇头,真的没想过。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死心眼儿?”姜茴抬起手来在陈涞脸上捏了一下,笑道:“倔驴。” 陈涞:“可能是吧,但我喜欢的就不会变。” ——不管是学校还是你,都不会变。 陈涞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格外地认真,他目光炽热地盯着面前漂亮的女人,这是他认定了人。 她那么聪明,陈涞想,姜茴应该是明白他的弦外之音的。 姜茴当然是明白的。虽然陈涞没有直接地说出口,但他的眼神已经证明了一切。 只是姜茴没打算回应他,而是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其实徐校长说的那个出国的机会挺不错的,那机会就算是在市重点学校都不一定能有,落在你身上算你走运了。” “但我不想走。”陈涞摇摇头,“别人都说好的不一定适合我,我有我自己的计划。”聊到自己的职业规划时,陈涞的语气严肃了不少。 姜茴被他一本正经的态度逗笑了,“嗯,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规划,不干涉你的决定,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你是金子,不管去哪里都能发光的。” 姜茴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客观来说陈涞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人品好,学习好,拎得清,不卑不亢又很大方,而且对自己的人生也有规划。 他在这样贫瘠落后的地方出生,能自由生长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等他以后遇到更多的机会,也会有更多人赏识他,不能说一步登天,但至少会混到中产阶级。 在这个村子里,也算是奇迹了。 “你下个学期就要回南大了吗?”陈涞之前就想问姜茴这个事儿了。 “应该是。”姜茴说,“都休息一个学期了,再不回去,我主任估计得把我开了。” 陈涞又问:“你新学期教什么?” 姜茴摇摇头,“这还真不知道,看学校怎么安排吧。” 陈涞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姜茴哪里会猜不到陈涞想什么,他多半是在想着她会不会成为他的代课老师。 姜茴没忍心告诉他,其实她只带文学专业的公共课,工科专业基本排不上她。 在夜市吃完饭,姜茴又跟陈涞在外面逛了一圈儿,到十一点钟的时候才回去。 晚上回去之后自然又是免不了一番折腾。 陈涞的体力惊人,姜茴早就知道他肯定很可以,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疯。 不过也是,他这个年纪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了,跟嗑了药似的。 做完的时候已经一点半了,姜茴被陈涞抱在怀里,浑身是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姜茴快热死了,她抬起手推了一下陈涞,“别抱着我了,我浑身臭汗味儿,你不嫌啊。” 陈涞摇摇头不肯松手,低头在她身上深深嗅了一口,很享受地说:“很香。” “去你的。”姜茴有气无力地在他小腿上蹬了一下,软绵绵的,构不成什么威胁。 这一下两人身体正好蹭到了一起,陈涞又起反应了。 陈涞将姜茴的身体调了一下位置,捏住她的腰,沙哑着声音问:“可以吗?” 123:我来接她回去的 姜茴堕落地朝他笑了一下,“可以。” 得到应允之后,陈涞立马又疯狂了起来。 血气方刚的年纪,体力真的好得惊人,姜茴后来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了。 后面的两天,他们两个人哪里都没去,就在宾馆呆着,每天都在做。 周四下午的时候,陈涞骑电动车带着姜茴回到了村子里,送她回了小旅馆。 姜茴被陈涞折腾了两天,脸色有些憔悴。 陈涞看到她这样子,多少有些心疼,便说:“你好好休息一天,我出成绩了再来找你。” 姜茴随意应了一声,拎着自己买的东西就上楼了。 的确是很累,纵欲过度之后,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姜茴冲了个澡就睡了,前几天缺觉缺得厉害,她竟然真的睡了一天一夜。 ** 周六凌晨,高考成绩查询通道开启。 陈涞前一天晚上没有睡,熬到了凌晨时分,然后拿起手机查了分数。 七百四十一分,和他估下来的分数差不多。 陈涞这个成绩在省排名是第一位,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意外惊喜。 这次是真的金榜题名了。 陈涞将成绩截图下来,发给了姜茴。 不过姜茴那边并没有回复,应该是还在睡觉。 但陈涞已经很开心了,因为他第一时间跟姜茴分享了他的喜悦。 查完成绩之后,陈涞就准备休息了。 现在是凌晨,等白天了他再去通知父母和学校的老师,不然会打扰他们休息。 ** 姜茴并没有睡觉,此时她正在小旅馆的房间里呆着抽烟。 面前是行李箱和画袋,以及各种各样打包好的东西。 睡了一天一夜,她今天晚上思维格外地清晰。 蒋驰刚才来了电话,他说她早晨六点钟就能到了,到时候直接接她到市区住。 姜茴没发表什么意见,她知道蒋驰也不是在跟她商量。 这边刚挂上蒋驰的电话,就收到了陈涞发来的成绩截图。 姜茴看到他的成绩之后,勾唇笑了起来。 不错,还是状元,前途不可限量。 姜茴没回复陈涞的消息,将手机放到一边就开始抽烟。 她一根接着一根地抽,一直到漆黑的房间里一点一点变亮。 太阳快出来了啊…… 满屋子都是烟味儿,饶是姜茴这种老烟枪也有点儿受不了了。 她开了窗户开始透风,顺便看了一眼时间。 五点四十。 还有二十分钟,蒋驰大概就到了吧? 姜茴站在窗户边儿上吹了一会儿风,没多久就看到了一辆越野车停在了楼下。 然后她看到了蒋驰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披星戴月而来,整个人风尘仆仆的。 没多久,蒋驰就上楼了。 他准备动手敲门,却发现姜茴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 于是蒋驰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儿,然后又看到了放在地上的那些收拾好的行李。 “走吧。”蒋驰看向了背对着他的姜茴,“我先把东西装车,大概得两趟,你去车里等着我吧。” 姜茴转过身来看向蒋驰,她的眼底没有一丁点儿温度。 看着他的时候,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眼神让蒋驰的心跟着刺痛了一下,收拾行李的动作僵了一下。 其实他原本以为姜茴跟他见面之后会毫不留情地骂他甚至打他的。 可是她没有。 她用一个眼神,杀死了他所有的希望。 比起愤怒,冷漠才是最伤人的。 可蒋驰知道他怨不得她,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车里有咖啡和三明治,你先去吃点儿东西,到市区了我带你去吃牛排。”蒋驰轻轻搂了一下姜茴的肩膀。 姜茴甩开了他,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蒋驰抿了抿嘴唇,拎着行李往楼下走。 姜茴一共三个箱子,蒋驰分了两趟把箱子带下了楼,装到了车上。 蒋驰刚刚关上后备箱的门,就碰见了李金忠。 李金忠认得蒋驰,看见他之后,便笑着问:“你是来看姜老师的吧?” 蒋驰说:“我来接她回去的。” 124:她去哪里了 李金忠听了有些惊讶:“姜老师要走了?” 这事儿,姜茴还真没跟他们提过。 “嗯,在这里呆了挺久了,是该回去跟我结婚了。”说起来结婚的事儿,蒋驰的笑容显得格外地灿烂。 李金忠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恭喜恭喜啊,你跟姜老师男才女貌,很般配!” 姜茴坐在副驾驶座,隐约也听见了蒋驰和李金忠的对话。 蒋驰为什么跟李金忠说那些话,姜茴心里清楚得很。 她受不了蒋驰这种暗戳戳玩小心思的手段,便降下了车窗,不耐烦地对蒋驰说:“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赶紧走。” “姜老师你等会儿啊,你押金我还没退给你呢,还有住宿费,你多交了半个多月呢!”李金忠说着就要给姜茴退钱。 “不用了,这些钱就免了,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蒋驰很客气地跟李金忠道谢,“我们先走了,有机会再见。” 蒋驰说完就上了车,火速发动车子离开。 李金忠站在原地看着越野车疾驰而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哎,这就走了啊。 别说,姜茴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突然走了还不习惯了。 以后他们家欣欣英语作业不会了,都不知道该问谁了。 车厢内气氛很沉闷,空调温度开得很低,但仍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蒋驰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瞥着身边的女人。 姜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喝着咖啡吃着三明治。 她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但就是不肯跟他说话。 她这样,蒋驰就更不舒服了。 “别看了,你不想活我还想活。”感觉到蒋驰一直在看她,姜茴冷不丁地出声讽刺了一句。 她这话语气不善,带着浓浓的不耐烦,但蒋驰听过之后却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他宠溺地说:“你终于肯开口和我说话了。” 就算是骂他,他也甘之如饴。 姜茴看着蒋驰这个享受的表情,觉得他有病。 被骂了还这么开心,怕不是受虐狂吧。 因为姜茴的那一句话,蒋驰心头的阴霾被驱散得差不多了,他开始跟姜茴说起了结婚的计划。 “我们在兰市呆两三天就回南城,我已经让设计师在那边等着了,她给你量尺码定制婚纱,婚戒的设计师我也联系好了。” “前阵子拍下了一颗完整的粉钻,你不是最喜欢粉钻了吗,这次的戒指就按你的喜好来设计。” “这次回去我们就直接去新买的别墅住了,我给你单独定制了一层楼做画室,以后你可以在楼上画画。” 蒋驰的话突然变得很多,喋喋不休地说着,听起来特别烦。 要是以前,姜茴肯定会因为他的体贴感动,甚至还会主动抱上去亲他一口。 但是现在,听着蒋驰絮絮叨叨这些话,她只觉得恶心。 先是出轨,再是用姜如章的画作来威胁她结婚。 他做了这么多缺德的事儿,现在又摆出来这种深情的架势给谁看呢。 姜茴将头转向了窗外,拒绝与他沟通。 这会儿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早上的阳光很好,姜茴侧目看到了马路两边的玉米地,玉米好像已经快要熟了。 金色的阳光洒在地里,嫩绿色的玉米叶显得更加朝气蓬勃了。 这是盛夏,万物肆意生长的季节。 姜茴又想起了陈涞之前抱着一大袋玉米送给她的画面,想着想着,竟然笑了出来。 玉米成熟了就要被折断了,痛苦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陈涞今天……也该长大了吧。 姜茴也只是这么想了想,她并没有太过认真,也没有什么愧疚的感觉。 对于她来说,陈涞本身就是一个消遣,没有谁会在消遣身上浪费太多感情和精力的。 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以后再见也只是陌生人。 至于陈涞会不会恨她,她也不那么在意。 ** 昨天晚上熬得太久,陈涞这一觉睡到了七点钟。 醒来之后,陈涞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用家里的电话给张芳打了电话说成绩。 张芳听说陈涞拿下了状元的时候,激动得不行,说是要回来给他好好庆祝一下。 陈塑和陈雀也一样激动,对于他们来说,这真是个非常好的消息。 陈涞跟张芳聊了一会儿,就去找徐校长了。 徐校长一看见陈涞,就把陈涞拉到了村委会。 不管是徐校长还是村委会的领导,都表现得格外激动。 这可是状元啊!大城市里重点高中那些每天接受顶尖教育的孩子,都没能拼过陈涞! 陈涞简直就是太争气了。 村子里出一个陈涞这样的人,上面教育局肯定会对他们格外重视,以后就能分更多好的老师过来了。 好的老师多了,教育资源跟上去了,村子里的孩子们成才的就会越来越多。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而这一切,是由陈涞开启的! “壮壮啊你可是太争气了,真是太给我们村长脸了!”村委会的张主任对陈涞那叫一个赞不绝口,“你放心,这次村委会会给你一万块钱的奖金!” 村子里一向是有这个传统的,如果有孩子考上大学,会给奖金。 当然,之前就是几百块一千块,没有很多。 这次陈涞直接拿了状元,村委会也是下了血本了。 ……… 陈涞拿状元的事儿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大家都很关心他的成绩,看到他考得好,由衷地开心。 陈涞几乎是被人缠了一个上午,路上碰见人就会拦着他聊上几句。 陈涞知道他们都是好意,他也不好拒绝,面对大家的祝福,他一一回应了。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陈涞才来到了小旅馆找姜茴。 陈涞走进小旅馆的时候,李欣欣正好在楼下坐着吃雪糕。 看到陈涞之后,李欣欣激动地站起来走到了他面前。 “壮壮哥!恭喜你啊,我听我妈说了,你这次是状元!太厉害了!”李欣欣看向陈涞的眼底写满了崇拜,那是青春期的少女对自己暗恋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陈涞倒是没有李欣欣这么激动,他朝李欣欣点点头,说:“谢谢你。” “这次你考南大肯定没问题了!” 李欣欣还在缠着陈涞说话,但陈涞已经没心思听了,他抬起头来看着楼梯的方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姜茴。 比起旁人,他更想要跟姜茴分享这个好消息。 其实他能考到这个成绩,也有姜茴的功劳。 那两个多月他们一直没见面,他每天多做了一套题,就是为了做到应允她的那句“努力”。 现在他做到了,便想和她一起分享。 李欣欣也看到了陈涞往楼上看,她突然哎了一声,“可惜姜老师走了,不然她就能跟我们一起庆祝了。” 李欣欣这话成功吸引了陈涞的注意力。 陈涞皱眉看向了李欣欣,右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她去哪里了?” 125:她未婚夫来接她的 陈涞这次连“姜老师”都不叫了,直接喊了“她”。 李欣欣沉浸在伤感中无法自拔,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她又“哎”了一声,才说:“跟她未婚夫走了啊。” 未婚夫。 听到这三个字,陈涞猛地攥紧了拳头,手臂上的血管凸了起来,几乎要爆皮崩裂。 李欣欣说:“我爸跟我说的,好像今天早晨六点钟就走了,她未婚夫来接她的,说是回去之后就要结婚了,可能日子已经订好了吧,毕竟姜老师在这里呆了挺久的了,也该回去了。” “不过好可惜啊,我本来还以为她能再教我一年呢,她讲课真的很有意思。” 李欣欣还是很惋惜,她觉得要是姜茴当她的英语老师的话,她的成绩肯定也会有很大的进步。 陈涞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脑子里都是李欣欣刚才的话。 ——跟她未婚夫走了啊。 ——说是回去之后就要结婚了。 陈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爆发。 李欣欣终于也发现了陈涞的不对劲儿,“诶,壮壮哥,你……” 嘭! 李欣欣还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陈涞直接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迈步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楼梯,膝盖撞到了凳子都不自知。 那声音实在是太响亮了,李欣欣光是听着都觉得很疼。 但看陈涞好像完全不在意,他大步迈上了楼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怒意。 他这个样子,就像是要去杀人似的。 李欣欣看着陈涞的背影,吞了吞口水,有些害怕。 她跟陈涞算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了,第一次见陈涞这么可怕的样子,吓得她都不敢跟上去了。 陈涞上楼之后就走到了姜茴的房间门口,他推门走进去,房间已经空了。 窗边的画架没了,沙发上的衣服没了,床上的被褥也没了。 干干净净,空荡荡的,找不到一点儿存在过的痕迹。 陈涞的眼皮跳得越来越厉害,他走进了房间,仔仔细细地四处看着,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点儿她存在过的痕迹。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她还说过喜欢他。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不可能和蒋驰结婚了,他也真的信了她的话。 可是现在,她究竟在做什么? 陈涞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地板上,脑海中不断闪过了他和姜茴在一起这段时间的各种回忆。 他想到了他们两个人在月光下的承诺,想到了她送他的书签,还有她画过的画。 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跟她谈恋爱,想给她一个未来。 他以为她也一样。 她说不会和蒋驰结婚,他便信了,她说不愿意因为这个事情和他吵架,他就乖乖闭嘴。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最初也怀疑过她是不是还爱蒋驰,可后来他不会有这样的怀疑了。 他们在一起很开心,他以为自己的存在已经让她彻底放下了蒋驰。 可现实呢? 在他想要和她分享喜悦的时候,她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从天堂到地狱,不过一念之间。 陈涞自嘲地笑了笑,双手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太狼狈了,像个被人抛弃的玩具。 掌心贴着地面的时候,陈涞突然感觉到了手心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他收起手,低头看了过去。 白色的地板上,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陈涞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春节的时候他在地摊上买来送给姜茴的情侣对戒。 陈涞颤抖着手将戒指捡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戒指,眼眶越来越红。 这孤零零的戒指似乎都在嘲笑着他的天真和愚蠢。 陈涞盯着戒指看了一会儿,他冲到洗手间里用冷水冲了一把脸,然后转身下楼。 陈涞下楼的时候,状态看起来比刚才还要可怕。 李欣欣想要走上去跟陈涞说话,但是陈涞却像是没看到她一样,直接越过她就走了。 李欣欣看着陈涞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着什么都没说。 陈涞这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 从小旅馆出来之后,陈涞直接走去了村头第一次跟姜茴见面的那块儿空地上。 停下来之后,陈涞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翻出姜茴的号码拨了出去。 126:孩子 此时,蒋驰坐在西餐厅内,春风得意地笑着。 想到接下来姜茴就要嫁给他了,他的心情便十分地畅快。 蒋驰正笑的时候,姜茴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姜茴去了洗手间,蒋驰便伸手拿过了她的手机。 低头一看,上面竟然是陈涞的名字。 蒋驰看到这个名字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目光都阴狠了几分。 姜茴身上的那些痕迹,他不是没看到。 一男一女在一起这么久,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呢? 作为男人,他比谁都清楚姜茴有多勾人。 陈涞那种毛头小子碰上了姜茴,哪里可能忍得住。 蒋驰不敢跟姜茴提这件事儿,但这不代表他完全不介意。 蒋驰沉着脸接起了电话。 陈涞没想到姜茴竟然接了他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陈涞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她:“你不是自愿跟他走的对吧?是不是他逼你了?” “呵呵,你还真是天真啊。” 回应陈涞的,是电话那头略显讽刺的男声。 陈涞原本亮起来的目光再次黯淡了下来。 虽然他跟蒋驰接触的次数不多,但这个声音……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他那点儿仅存的希望,再一次被踩得粉碎。 陈涞捏紧了手机,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蒋驰却没有因为他的沉默就放弃刺激他,在姜茴那里的不痛快,他全部发泄到了陈涞的身上。 “你以为她对你是认真的?你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喜欢的?”蒋驰质问陈涞,“你知道她从小生活在什么环境里吗?就凭你一个农村出生的穷小子也敢肖想她。” “如果不是因为们两个人吵了架,你根本就不会有接近她的机会。我早就提醒过你,她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跟我赌气,到最后她想通了还是会跟我在一起。你,不过是个消遣而已。” 蒋驰讽刺地提醒陈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你还想正常读大学,就不要再来骚扰她了,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蒋驰这已经算是给陈涞下最后的通牒了。 陈涞捏着手机的手越收越紧,他明明应该死心了,可是他怎么都挂不上这通电话。 过了很久,陈涞不甘心地问:“你们要结婚了?” “是。”蒋驰的一个字儿,直接将陈涞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她之前是不是跟你说不会和我结婚了?呵,这种话也只有你这种没脑子的人才会信了。” “醒醒吧,不要自不量力,你这种穷小子哪里配得上她?她随口哄你几句,你还当真了。” 蒋驰的话,每一句都是刀子,直直地插在陈涞的心口。 一刀接着一刀,扎得他鲜血淋漓,毫无还击之力。 “我、不、信。”陈涞咬着牙,一字一顿,“你让她亲口跟我说。” 回应陈涞的,是蒋驰一声讽刺的笑。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陈涞:“我要她亲口跟我说。” 蒋驰:“她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她不爱我了?你信了?” 陈涞:“……” 蒋驰:“你还不知道吧,我跟姜茴有过一个孩子。你觉得,她如果不爱我,会给我生孩子吗?” 127:天使被折断翅膀 ……孩子。 陈涞这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脑子都木了,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蒋驰那边没有在说话,啪嗒扣掉了电话。 陈涞站在石碓前,午后一阵热风吹过,却吹不热他冰凉的身体。 他的耳边不断地回绕着蒋驰刚刚在电话里说过的那番话。 ——他只是个消遣。 ——他们马上要结婚了。 最致命的一句,还是最后那一句。 姜茴和蒋驰,有过孩子。 陈涞一下子就想起来春节的时候带着姜茴去市场置办年货时的画面,那次她对孩子的态度,他就觉得很奇怪。 后来他们两个人也聊到过孩子,姜茴对这个话题好像很敏感,不愿意多提。 陈涞知道这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原因竟然如此讽刺。 姜茴那样骄傲的人,若是她愿意给一个男人生孩子,那一定是爱惨了对方吧? 所以蒋驰背叛她之后,她才会来到这种地方散心,然后找上他这个消遣,来报复蒋驰。 他最初不明白姜茴为什么会答应去学校代课,现在他也懂了—— 因为蒋驰出轨的对象是她的学生,所以她也要做同样的事情报复回去。 这样的手段,幼稚得根本不像她。 她为了蒋驰,可以变得很幼稚。 在他面前的时候却是理智成熟的,任何事情都能分析利弊。 其实真正的感情哪里有什么理智可言,只有爱得没有那么深刻的时候,才能谈理智。 是他太天真了,将她随口的戏言当了真,像个傻子一样围着她转。 难怪姜茴总是说他幼稚,他起初以为那是娇嗔是调侃,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她真实的嘲笑吧。 想到这里,陈涞自嘲地笑了起来,他笑得肩膀都在抖动,眼眶却湿了一片。 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落泪,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来,啪嗒啪嗒落在了手背上。 陈涞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睛,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原来你在这里啊,还好吗?” 陈涞收起手臂,转过了身。 站在对面的,赫然是顾倩。 顾倩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下面是牛仔裤和帆布鞋,她扎了马尾,此时满脸关心的表情,看起来格外地真诚。 可陈涞知道,顾倩应该不是来关心他的。 就算没了姜茴,陈涞对顾倩这样的人也喜欢不起来。 顾倩无视了陈涞眼底的不耐烦和些许嫌恶,她叹了一口气,对陈涞说:“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姜老师对你只是玩玩而已,你不该认真的。” “她和蒋先生是不可能分开的,当初她父亲不同意她和蒋先生在一起,她为了这件事情跟她父亲吵得不可开交。” “在那之前,姜老师一直都很尊重她的父亲,对他言听计从呢。据说她大学本来是要读美术系的,但为了跟蒋先生去一个校区,她愣是报了商学院的专业,她父亲被她气得要死,好长时间都没理她呢!” 顾倩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给陈涞补刀。 陈涞明知道顾倩是故意这么说来刺激他的,可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拳头越收越紧,血管快要炸裂了。 他简直没有办法把顾倩口中这个为了一个男人疯狂的女人和姜茴联系到一起。 可这就是现实。姜茴对蒋驰就是如此疯狂,就像他对姜茴一样疯狂。 在这场三角关系里,蒋驰是食物链的最顶端,而他是最卑微的那颗尘埃。 因为他不够强大,所以谁都可以来踩他一脚。 顾倩看到了面前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有些被震慑到了。 陈涞平时是不会发脾气的,真没想到他狠起来竟然这么可怕。 顾倩甚至觉得,他可能下一秒就要杀人了。 如果姜茴现在在他面前的话,他应该已经掐着姜茴的脖子质问她了吧? 顾倩试着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只觉得脊背发凉。 但是,顾倩仍然不怕死地跟了一句:“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姜老师和蒋先生还有过一个孩子呢!” 顾倩提到孩子之后,陈涞的眼睛更红了,红得能滴血。 他深深地看了顾倩一眼,那一眼看得顾倩有种坠入冰窟的感觉。 剩下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顾倩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陈涞走了。 一直到陈涞的背影走远,顾倩仍然没能回过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 之前的那个陈涞,已经被姜茴彻底地毁掉了。 他的单纯,赤诚,善良,在被姜茴抛弃的那一刻起便荡然无存。 天使被折断翅膀坠入幽暗的深渊,从此与魔鬼为伍。 128: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姜茴从洗手间出来时,就看到蒋驰正在拿着她的手机摆弄。 姜茴本来就心情不好,看到这一幕之后更是烦躁。 “谁让你碰我手机的?”姜茴说着就动手从蒋驰手中抢过了手机。 手机屏幕还亮着,现在正停留在最近通话的界面。 姜茴一低头就看到了陈涞的名字。 再看一眼时间,这通电话刚好是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打来的。进行了两分钟的时间。 所以……蒋驰替她接了这个电话? “谁让你替我接电话的?”发现这件事情之后,姜茴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冷。 面对姜茴的质问,蒋驰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提醒姜茴:“我们马上要结婚了,所以外面那些该断的关系你趁早断一断。跟那个穷小子,也没必要再联系了。” 蒋驰说到中间停顿了一下,幽幽问她:“你应该也不想害得他家破人亡吧?” “我本来也没打算再和他联系。”姜茴说,“已经睡腻了,下次再想找刺激也不会找他。” 姜茴太清楚说什么话能刺激到蒋驰了。 果不其然,她这边话音刚落,蒋驰的脸色又黑了一些,眼底满是戾气。 姜茴看着他有气没处撒的样子,总算是痛快了一些。 “把他的联系方式删掉,回南城之后换号码。”蒋驰说。 姜茴没理会蒋驰,拿起刀叉开始吃饭。 ** 陈涞回到家里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他坐在书桌前,满脑子都是这十个多月和姜茴在一起的回应。 事实证明人在恋爱期间确实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当心里都被另外一个填满的时候,不管对方做什么离谱的事情,他都能找到理由将这种行为合理化。 现在抽身出来,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认真回忆一下,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姜茴布好的圈套。 从一开始见他,撩拨他,再到后来突然疏远他,她那个时候已经料定了他对她动了感情。 她故意疏远他以此来激他爆发,而他确实也那么做了。 她步步为营地设置好了每一步路,偶尔给他一点儿甜头,之后又跟一个巴掌。 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而他就这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真讽刺,不是吗? 现在一切结束了,她痛快地抽身离开,回去和她挚爱的未婚夫订婚结婚,而他却要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她走得干脆,一句解释都没有。 陈涞想,她内心应该是没有一丁点儿愧疚的吧。 看着他被折磨成这样子,她说不定还在开心。 她想就这样跟蒋驰结婚,相亲相爱过完后半生吗? 陈涞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姜茴穿着婚纱和蒋驰拥吻的画面。 他从兜里摸出了那枚简陋无比的戒指盯着看了几秒,然后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了桌面。 ——他不会让她如愿的。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就算赌上身家性命,他也要将她拖回来。 蒋驰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是吗? 没关系的,他可以将她拖入他的世界。 只是从今以后他的世界不会再有阳光温暖和纵容。 待她再回来的时候,迎接她的只会是阴暗痛苦和折磨。 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对她手软了。 ** 张芳和陈雀是在高考成绩出来两天之后回来的,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开始报志愿了。 陈涞班上有不少人过了线,家长们坐在一起的时候都在讨论自家孩子要报哪所学校。 陈涞的志愿已经很明确了,张芳以为陈涞一定会报南大的。 没想到的是,陈涞竟然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出国。 “什么……?”张芳看着面前满眼红血丝的陈涞,惊讶不已:“你怎么突然要出国了?不是说好了去南大的吗?” 129:不去南大 “还有,壮壮,你这几天没睡好?”张芳见陈涞这憔悴的样子,吓得不轻。 这孩子情绪太反常了,难不成是受到什么打击了? 可是不应该啊,这次考试不是考得很好吗,状元啊,所有人都替他开心呢! 陈涞自然是不可能跟张芳说自己经历了什么事情的,他揉了揉眉心,头痛欲裂。 “我这几天认真想了一下以后的安排,觉得还是珍惜一下出国的这个机会比较好。”陈涞给张芳解释,“徐校长说得对,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我之前总觉得出去之后语言不通各方面太困难了,所以才会退缩。” “但是这两天想了一下,我又觉得人年轻的时候多经历一些事情也挺好的,出国之后能学到更多东西,对以后的发展帮助更大。” 张芳不懂这些,不过听完陈涞的分析之后她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考虑一会儿之后,张芳对陈涞说:“要不然咱们去找你徐校长聊聊?他现在应该在村委会那边帮人看志愿呢!” 陈涞点头答应下来,然后跟张芳一起去了村委会。 果然,一进来就看到徐校长在帮几个过了二本线的孩子分析着学校和专业,那叫一个兢兢业业。 徐校长对村里的这群孩子也是很上心了,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 见陈涞和张芳过来,徐校长笑着问:“怎么陈涞也来了?你报志愿应该没问题吧?” “徐校长,我不去南大了。”陈涞直接跟徐校长说了自己的决定,然后他问徐校长:“之前出国的那个名额,现在还有机会吗?” 徐校长惊得半分钟没说出话来,反应过来之后,他激动地抓住了陈涞的手腕,“你的意思是你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出国了?” 陈涞点点头,“是。” “有机会,当然有机会!”徐校长可激动了。 其实这事儿他还没跟上面反馈呢,就是抱着一线希望等陈涞改变主意,虽然知道这孩子改变主意的几率很小,但他还是等了等。 没想到啊,竟然还真被他给等到了! 站在徐校长的角度,肯定是希望陈涞出国的。 虽然南大也很好,但出国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尤其是他们这些小村子里的人,跟大城市的人没办法比的! 陈涞也是足够优秀才能有这样的机会,而且对方说了会一直赞助他,这机会不好好把握实在说不过去! 徐校长立马就开始张罗了,“我马上给上面教育局领导打电话,这两天安排你跟资助人见一面!听说对方正好在兰市,到时候我开车带你们去市里!” 周围的人也听见了陈涞临时改变主意的消息,有同学上来问他:“壮壮不去南大了啊?” 陈涞“嗯”了一声,“不去了。” 那人又问:“怎么突然不去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做姜老师的学生呢,姜老师上课太有意思了,要是我能去南大,我肯定也去,真想一直上她的课!” 听到他提起姜茴的名字,陈涞的眸光逐渐冷淡了下来,也没有再接话。 姜茴在学生里人气是很高的,她没什么老师的架子,而且教得确实是很好,高三一整个学期,班上英语的平均分高了很多。 学生喜欢她,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 同一时间,姜茴已经和蒋驰回到了南城。 南城的六月闷热又潮湿,姜茴在干燥的大西北生活了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竟然对南城的气候状况不适应了。 刚下飞机就头晕恶心。 蒋驰带着姜茴回到了新买的尚水别墅。 刚一进门儿,姜茴就冲去洗手间吐了。 她半跪在马桶前,呕得撕心裂肺,刚才在飞机上吃的那点儿东西全部都吐出来了。 蒋驰将行李箱放回到卧室之后,一下楼就听见了姜茴呕吐的声音。 蒋驰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沉着脸走向了洗手间。 进来的时候,姜茴又吐了一堆酸水儿出来。 她吐得狼狈,领口往下拽了一片儿,露出了胸口的肌肤,上面还带着未消退的吻痕。 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些痕迹了,但蒋驰的目光仍然不可避免地阴沉了几分。 他第一天接到姜茴的那个晚上就看到了她满身疯狂的痕迹,看着那些印记他就知道姜茴跟陈涞做得有多狠。 今天她身上的痕迹看着消退了一些,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隔阂是永远不可能消失的。 这一点,他们彼此心里都有数。 但是姜茴吐得这么厉害…… 蒋驰正想着的时候,姜茴吐完了。 她撑着马桶想要站起来,但是双眼发黑站不稳,浑身没力气。 蒋驰见状,直接上前扶住了她,顺手冲了马桶。 姜茴起来之后就甩开了蒋驰,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也不愿意被他照顾。 蒋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姜茴走到洗脸池前漱口,漱口的时候她又干呕了几声,不过没吐出来。 应该是因为胃里彻底空了,没什么东西可吐了。 蒋驰看着姜茴这样子,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愈演愈烈。 130:妇产科 等姜茴漱完口之后,蒋驰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就往外走。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蒋驰手上的力道有些大,姜茴本来就身子虚弱,被蒋驰这么一拽,眼前又是一黑。 她拼命甩着蒋驰的手,骂骂咧咧道:“你有病?” “我带你去医院。”蒋驰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说出来这句话。 姜茴更觉得莫名了,“我水土不服而已,吃点儿药就好了,去什么医院。” 骂完之后,姜茴还觉得,蒋驰真是越来越矫情了。 “你没得选。”蒋驰干脆把姜茴抱起来了。 姜茴双脚腾空,再怎么挣扎也没用,就这么被蒋驰抱出了别墅,放到了车里。 上车之后姜茴索性就不挣扎了,她坐在副驾驶座扭头看着窗外。 车里冷气开得足,她脑袋也没之前那么混沌了。 水土不服加上中暑这事儿真是要人命的,可能是这两天看到蒋驰心情也不好,所以躯体反应也变得很夸张。 虽然她之前身子一直都不好,但也不至于这么折腾的。 ** 蒋驰带着姜茴到了私人医院,姜茴一路低着头,走到检查室的时候,她才看到上面明晃晃的三个字:妇产科。 姜茴顿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儿,然后她露出了讽刺的笑容,转过头看向了蒋驰。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啊,她还以为蒋驰是因为她水土不服非得带她来医院瞧瞧,没想到是为了这个。 呵,她可真是被折磨得脑子不清楚了。 姜茴的目光过于讽刺了一些,蒋驰被她盯着看了几秒,便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他淡淡地开口:“检查一下,这样放心。” “随便你。” 都走到这里了,还有不检查的余地吗? 姜茴自觉是不可能怀孕的,她跟陈涞每次都做措施,陈涞在这方面小心得很,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 而且她也没那么容易怀孕,当初—— ……… 私人医院的医生跟蒋驰和姜茴都认识,很快开了单子做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姜茴并没有怀孕。 蒋驰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一些。 他低头看向了姜茴,姜茴却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次没有怀孕,不过前阵子床事太剧烈,下面有些发炎,这段时间注意一下,尽量先不要同房,免得感染。” “她现在怀孕几率大吗?”蒋驰冷不丁地这样问医生。 医生说:“姜小姐的状况比前两年好多了,再调养一下身体,怀孕是没问题的,只要孕期注意营养和锻炼就好了。” 姜茴回头看了一眼蒋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医生这些。 难不成还指望她再给他生孩子? 真是做得一手好梦。 不过在医生面前,姜茴也没有心思跟蒋驰闹。 医生给姜茴开了一些药,蒋驰带着姜茴去楼下拿了药之后就上车了。 ** 回去的路上,他们两个人又是谁都没跟谁说话。 姜茴困得不行,路上就睡着了,而蒋驰则是一直想着孩子的事情。 车子停在尚水别墅门前时,蒋驰回头一看,才发现姜茴睡着了。 蒋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睡着之后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没有了剑拔弩张和不耐烦的表情。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还在似有若无地颤动着,两片红唇微微抿着,看起来带了几分茫然和脆弱。 蒋驰想起来,曾经她在他身下的时候,总是这样子。 蒋驰一脸的无奈,他甚至在想,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安静地睡在他身边就好了。 没有争吵,没有矛盾,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他走完这一生。 蒋驰盯着姜茴看了好一会儿,才蹑手蹑脚地替她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接着又抱着她下了车。 家里的保姆开了门之后,蒋驰抱着姜茴到了楼上的卧室。 姜茴在蒋驰怀里睡得很舒服,她甚至还抬起手来习惯性地搂住了蒋驰的脖子。 察觉到姜茴的动作之后,蒋驰的手臂顿时僵住了。 原本想将她放到床上的,但她这么一搂,蒋驰顿时就舍不得了。 于是他就这样站在了床边抱着她,久久不动。 131:苏钰 ………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茴终于醒过来了。 这个时候,蒋驰已经浑身发麻了,手臂几乎要抽筋儿了。 不过他还在坚持。 虽然姜茴不沉,但他抱了太久,不可能一点儿不适感都没有。 姜茴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搂着蒋驰的脖子靠在他怀里,当下便冷了脸。 姜茴直接松开了蒋驰的脖子,从他身上下来。 蒋驰胳膊已经僵了,自然也拦不住他。 姜茴看到了蒋驰胳膊上的痕迹,便问他:“我睡了多久?” 蒋驰笑着摇摇头,“不知道。” 姜茴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有病,我睡着了你不知道把我放床上?” 她现在觉得脖子都酸了,靠在他怀里睡能有多舒服? “舍不得。”蒋驰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他那执着又炙热的眼神,看起来像个偏执的疯子,“因为你主动抱我了,茴茴,你已经有一年零两个月没有主动抱过我了。” 姜茴想骂人,蒋驰却抢先一步笑着问她:“晚饭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去准备。” 姜茴咬了咬牙,没好气道:“吃你的骨灰。” 她是真的被蒋驰气到了,有些情绪失控的征兆。 不过蒋驰却爱极了姜茴生气的样子。姜茴越是生气,蒋驰脸上的笑就越浓。 “嗯,要是我比你先死了,骨灰给你吃。” ** 陈涞做出出国的决定之后,徐校长就联系了教育局那边的人。 过了两三天之后,徐校长带着陈涞和张芳去了兰市,去教育局跟资助陈涞的人企业老板见面。 去兰市的时候,陈涞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下面是牛仔裤。 他没有刻意打扮过,还是平时的装扮,可是气质已经不太一样了。 这几天陈涞的话都很少,张芳总觉得他特别不对劲儿,但是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下午三点钟,陈涞来到了教育局。 徐校长带着陈涞和张芳往教育局主任办公室走。 路上,徐校长对陈涞说:“别紧张,一会儿见到他们了正常说话就行,表达一下感谢就好。” 陈涞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陈涞还表现得挺淡定的,倒是张芳那边有些紧张,徐校长又宽慰了她几句。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徐校长去敲了门,然后三人走了进去。 陈涞走进了办公室,最先看到的不是教育局的领导,而是那个站在办公桌前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波浪卷发,妆容精致,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陈涞看到她的时候,脑海中不自觉地又联想到了姜茴。 姜茴也是同样的发型,只是她好像没怎么穿过黑裙子。 陈涞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竟然看到一个发型跟她差不多人的人就又想起她了。 徐校长带着陈涞和张芳上去打了招呼,“刘主任,这是陈涞,这是陈涞他妈妈张芳。” “刘主任好。”陈涞和张芳同时开口和刘主任打招呼。 刘主任对陈涞这种成绩好的学生也喜欢得紧,他笑着说:“好好好,先恭喜你啊,状元,你可是我们是省近二十年分数最高的理科状元了!不简单啊!” 面对这样的夸奖,陈涞只是微笑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得很惊喜。 苏钰站在一旁看着对面不卑不亢的少年,眼底闪过了一丝兴味。 132:都差了辈分了 “来,陈涞,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总,她就是这次赞助你出国的人。”刘主任将陈涞带到了苏钰的面前,为他介绍着苏钰的身份。 “苏总可是世界百强公司的威望老总,别看她年纪不大,生意场上可有名了!这些年慈善也没少做,我们兰市前些年的状元都是由她赞助读书的!” 走近了一些之后,陈涞看清楚了苏钰的长相。 直觉告诉他苏钰年龄应该不小了,但她脸上没什么皱纹,皮肤也很好。 苏钰的长相是比较温婉的那种,没有很强烈的锋芒。 她虽然化了妆,但也不算特别强势,看起来比较好相处。 “苏总,你好。”陈涞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只能跟着刘主任喊苏总了。 苏钰听到少年的声音之后,目光微愣,随后又露出了笑容。 她笑着挥了挥手,“不用这么客气,不介意的话喊我一声钰姐吧,以后我们应该经常会见面的!” 经常见面? 陈涞听得皱起了眉,他没太明白苏钰这话的意思。 苏钰看出了他的疑惑,便笑着说:“你这次要去普林斯顿,我最近几年都在那边生活,因为我女儿在那边读小学。所以,我们见面大概会很频繁。” 陈涞点了点头,原来苏钰已经有女儿了,看起来还真是不太像。 苏钰看着真的挺年轻的,陈涞以为她跟姜茴差不多的年纪。 现在看来,是他判断错误了。 ** 这场见面很愉快。 苏钰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没什么架子。 经过交谈之后,陈涞才明白苏钰为什么会资助兰市的考生。 原来她父母都是兰市人,她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一直到高中毕业才离开。 听这意思,大概是乡情吧。也是,企业家成功之后多半都要回报家乡的。 陈涞之前也有想过,他要是成功了,肯定也会为村子的建设做一些贡献。 不说别的,起码要把学校扩建一下,再请几个比较好的老师过去。 陈涞原本以为这次见完面之后就算完了,没想到苏钰竟然提出要求让陈涞帮她带女儿玩几天。 陈涞不好拒绝,便答应了苏钰。 然后陈涞就跟着苏钰去了她住的酒店,徐校长则是带着张芳回去了。 张芳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儿,便问徐校长:“徐校长,你说那个苏总会不会是对壮壮……” 后面的话,张芳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张芳并不愿意把人想得太坏,但是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苏钰看陈涞的眼神就很不对劲儿。 关键是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谁让苏钰是资助陈涞上学的人呢? 苏钰常年在国外,听说国外男女关系都是很乱的,万一她真的对陈涞做什么…… 徐校长也猜到了张芳在想什么,他宽慰张芳:“你放心吧,应该不是,我听刘主任说苏总跟她老公关系可好了,应该是有事情忙,没空带孩子,想让壮壮陪娃玩儿几天!” 徐校长说,“总之苏总不太可能对壮壮有什么企图,不对,也有可能是相中了壮壮,让壮壮给她当女婿?” 张芳:“……” 不管怎么样,徐校长这个玩笑,算是让张芳稍微松了一口气。 想想也是,那苏总都三十多岁了,比陈涞大了十多岁,按年龄来算都差了辈分了,也不太可能。 “行了,你就放宽心,要是真有什么事儿,壮壮肯定会联系我们的!” 徐校长见张芳轻松了一些,又道:“这些年苏总一直在资助各种学生,没出过这种事儿,她要真是那种人,教育局这边也不可能把孩子们往火坑里推是吧?你就当让壮壮在城里玩儿几天了!” 133:还挺帅 陈涞跟在苏钰身后走出了教育局。 出来的时候,陈涞一直跟苏钰保持着一米的安全距离。 没多久,两人停在了一辆加长的奔驰商务车前。 这时,司机已经打开了车门。 苏钰先坐了上去,陈涞仍然站在原地不动。 苏钰看到陈涞拘谨的样子,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上来坐吧。” 陈涞鞠了一躬,僵硬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上车坐了下来。 商务车后排两个座位是分开的,陈涞上车之后,前排的司机便按下了关门键,后排的门缓缓地关上。 陈涞第一次坐这种商务车,车里的环境让他很拘束。 苏钰看出了他的紧张,笑着宽慰说:“不用紧张,以后慢慢就懂了。” 陈涞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女儿今年四岁,有些闹腾。”苏钰说,“她常年在国外生活,对这边的环境不是很适应,正好这几天我都有工作要做,不方便带着她,你帮我带她出去玩儿几天吧。” “你带过孩子吗?”苏钰问陈涞。 陈涞摇摇头,如实回答:“没带过。” “那你得好好学习一下了,接下来一段时间,这就是你的任务了。”苏钰半开玩笑地说。 陈涞点头答应下来,“好,我会努力。” 少年的保证听起来诚恳又认真,苏钰听完之后就被逗笑了,她问陈涞:“你今年多大来着?” 陈涞说:“十九岁了。” 苏钰:“嗯,很年轻,前途无量。” 陈涞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 “不过你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得多,教育局的领导提到你的时候也是很骄傲。”苏钰问他,“不过我听说你一开始是没打算出国的,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方便说原因吗?” “就是觉得应该珍惜这个机会,趁年轻多学一点儿东西总是好的。”陈涞的回答诚恳又朴素。 苏钰看向陈涞的眼底多了几分赞赏。 她接触过的这个年龄段的人不少,在精英教育培养下的孩子如果有这样的觉悟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可陈涞是农村放养长大的,自然成长,没有任何外界引导和环境造就的前提下,他能有这样的思想,很不容易。 苏钰觉得,陈涞以后绝对不简单。 “原本是想读哪里的?”苏钰问陈涞。 原本…… 听到这个词,陈涞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几分。 “南大。”陈涞回答,“本来是想去南大的。” “南城啊?我过几年说不定也会去那边发展呢,在那边有几个合作商,跟着他们去南大考察过。”苏钰说,“南大的信息工程专业确实不错的,全球范围内都排得上。” 陈涞:“嗯。” 苏钰:“以你的成绩,报南大肯定是会被录的,这又是你一直想去的学校,以后会不会后悔?” 陈涞:“不会。” 苏钰:“那就好,不然我怕你在普林斯顿读到一半跑路了。” 陈涞:“不会。” 他重复着刚才的回答,看起来很拘谨,又显得有些木讷。 苏钰盯着陈涞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苏钰:“读工商管理也可以?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经商的人。” 陈涞:“我都可以。” 苏钰:“……” ** 回去酒店的时候,苏钰一路上都在跟陈涞聊天儿。 她没什么架子,问的也都是一些关于学习和未来规划的事情。 苏钰问什么,陈涞就回答什么。 没多久,车子停在了酒店门口。 陈涞透过车窗看到了酒店的名字,这家酒店是兰市级别最高的酒店了,他之前只是从这边路过过,从来没有踏进去过半步。 下车之后,陈涞仍然像之前一样跟在苏钰身后,像个小跟班似的。 苏钰带着陈涞到了前台给他开房,回头朝他伸手:“身份证给我一下?” 陈涞忙从兜里掏出了身份证。 苏钰看了一眼陈涞身份证上的照片,笑着说:“还挺帅。” 134:小爸爸 陈涞干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很快就开好房了,苏钰把房卡和身份证一并还给了陈涞,“走吧,先上楼,我带你去房间看看。” “你换洗的衣服什么的都没拿吧?一会儿我让助理帮你买了,你把尺码跟我说一下就行。”苏钰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带你去看一下房间,然后你就跟我去焱焱那边,哦对,忘记跟你说,我女儿叫苏阮焱。” 陈涞怔了一下,苏钰的女儿……跟她姓? 不过陈涞没想太多,现在社会开放了很多,孩子随母姓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能孩子的父亲是姓阮吧。 苏钰带着陈涞去开好的房间看了一下,是一间宽敞的大床房,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面积特别大,是陈涞家里房间的四五倍还多。 “怎么样,还可以吧?我想你一个人住就给你要了一张床的房间。”苏钰问陈涞的意见。 陈涞点点头,“我都可以。” “嗯,真好养活。”苏钰笑着拍了一下陈涞的脸,“那走吧,跟我去套房找我女儿。” 苏钰的手碰上来的时候,陈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过于亲密了一些。 虽然他知道苏钰可能不是有意这么做的,但陈涞还是下意识地想要避免这种接触。 苏钰带着陈涞来到了套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助理模样的人陪着一个穿着粉色小裙子、扎着小啾啾的小姑娘一起玩儿魔方的画面。 那助理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应该是被小姑娘折磨得不轻。 看到苏钰回来,她顿时有种解脱的感觉。 苏阮焱看到苏钰以后,马上扔下了魔方朝着苏钰跑了过来,“妈妈,你终于回来啦!” 苏阮焱抱着苏钰的腿撒娇,苏钰温柔地揉了揉苏阮焱的头发。 苏阮焱撒娇过后就注意到了一旁的陈涞,看到陈涞帅气的脸之后,苏阮焱兴奋地问苏钰:“妈妈,这是你的新男朋友吗?他会不会变成我爸爸?” 陈涞:“……” 虽说童言无忌,但这话着实还是让他尴尬了一把。 但他又不能跟一个不懂事儿的孩子较真儿地解释。 不过,苏钰应该不会任孩子这么误会的吧? “怎么样,帅不帅?”苏钰并没有否认苏阮焱的那句话。 苏阮焱拍着手说,“帅啊,好man!” 陈涞:“……” 苏钰见苏阮焱这么喜欢陈涞,顿觉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 苏钰趁热打铁道:“那接下来几天就让他带你玩儿怎么样?你会乖乖听话吗?” “那妈妈呢?妈妈不带我一起玩儿吗?我还想画画呢,妈妈你答应了要陪我画画的!”苏阮焱小朋友开启了死缠烂打模式。 苏钰看了一眼陈涞,笑着对苏阮焱说:“小爸爸也可以带你画画啊。” “真的吗?”苏阮焱看向了陈涞,很自然地喊:“小爸爸,你会带我去画画吗?” 陈涞被这个称呼弄得尴尬不已,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会的。” 既然已经答应了苏钰帮她照顾孩子,不管苏阮焱做什么他都跟着去就是了。 不过小爸爸这个称呼,真的是让他十分地尴尬。 “文清,你去给他买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苏钰安抚好女儿之后,便吩咐助理去给陈涞买东西,“一会儿我们三个人出去吃饭,你买好了直接让前台送他房间就好,1609,就在隔壁。” 助理文清点点头,“好的,我这就去。” 助理离开以后,苏钰再度看向了陈涞,笑着说:“一会儿跟我一起陪焱焱出去吃饭。” 陈涞僵硬地点点头,“好。” 其实他也没什么拒绝的权利。 陈涞有点儿摸不清楚苏钰在想什么,他没有自恋地觉得苏钰这样的女人会看上她,之前姜茴的事情已经足够他长记性了。 可是苏钰的一些行为确实是有些暧昧。 陈涞猜想她可能是跟姜茴一样,因为没有接触过他这种人,所以一时间来了新鲜感吧。 不过苏钰应该比姜茴有分寸。 像姜茴那么疯的人,确实不多了。 呵,又想起她了。 135:弄到他家破人亡 姜茴回到南城之后,就在尚水别墅住了下来。 蒋驰拿着姜如章的画威胁她,她根本就搬不出去。 蒋驰这一次算是将商人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只要姜茴不顺着他的意思,他就会拿出来那些画威胁姜茴。 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 后来姜茴就懒得跟蒋驰争了,蒋驰要带她去定制婚纱和婚戒,她也没什么意见,像个傀儡一样跟着他去,也不发表什么意见。 姜茴是听话了不少,可是蒋驰心里却不好受。 他想要的,并不是这样一个逆来顺受的姜茴。 和婚礼设计师见面的这天,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设计师那边给出了很多套方案,每一套方案的细节都是认真设置过的。 见面之后,设计师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设计理念和一些别出心裁的流程安排,等着蒋驰和姜茴的反馈。 蒋驰那边给了一些建议,姜茴却全程不吭声。 气氛当下就变得有些尴尬。 设计师坐在对面看着,他还是第一次见一个新娘这么不把婚礼放在心上。 蒋驰抬起手来,笑着摸了摸姜茴的头发,“你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跟设计师说了,让她去安排。” “没什么想法。”姜茴说,“随便你怎么弄,走个过场而已。”姜茴的话冷淡到了极点。 轻飘飘一句话,让周围温度降至了冰点。 坐在对面的婚礼设计师尴尬得不行,巴不得直接消失。 男方精心准备的婚礼,女方完全不放在心上,还说只是走个过场……这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 设计师想,她要是蒋驰,这个时候怕是要气死了。 不过蒋驰果然不是一般人,他竟然还在笑。 “那先按照我刚才说的修改一下,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们先走了。” 蒋驰丢下这句话,便搂着姜茴离开了餐厅。 设计师坐在椅子上目送他们两个人离开,无奈地摇了摇头。 豪门啊,果然不是她等平凡人能看懂的。 ** 蒋驰已经在尽力维持自己的风度了,但是上车之后,还是彻底爆发了。 看着姜茴无所谓的态度,蒋驰直接翻身将她压在了副驾驶座上,低头就去咬她的嘴唇。 姜茴恶心了一下,想挣扎,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不挣扎也不回应,无动于衷地靠在车座上任由蒋驰吻着她。 这样漠然的态度,是比剧烈挣扎还要让人难堪的。 这样的独角戏没有坚持多久,蒋驰松开了她,双手掐着她的肩膀,死死地盯着她看,一双眼睛红得不可思议。 “你还在想着那个穷小子?”蒋驰质问姜茴。 姜茴嗤笑了一声,仿佛在嘲讽他的失态。 这样的态度更是刺伤了蒋驰,蒋驰将她的肩膀抓得更紧了,“姜茴,你再想他,信不信我直接弄到他家破人亡?” “你去啊。”这种话根本就威胁不到姜茴,她一脸无所谓,“你把他们全村都灭了我也没意见。” 蒋驰更加挫败了,“不是因为他,那是因为什么?你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对我这个态度。” “姜茴,我们就要结婚了,以后我们要以夫妻的身份过一辈子,你打算这辈子都用这个态度对我吗?” 蒋驰的声音里写满了疲倦。 他是真的很累,回来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他奢望着她对这段婚姻能有一点儿期待,可是她没有。 她全程都很冷漠,一开始还会和他赌气,现在已经赌气都不赌了。 像个没有思想的傀儡,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然呢,你想怎么样?”姜茴觉得蒋驰的要求很可笑,“本来就是你逼我的,你要我吃了屎还放炮三天三夜庆祝吗?你以为我是茅坑?”姜茴的嘴巴一如既往地毒。 蒋驰突然就没了脾气,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姜茴身上起来,然后回到驾驶座系好了安全带。 蒋驰抬起手来掐了一把眉心,冷静下来之后,方才发动车子。 “明天晚上跟我回家里吃饭,爸妈想见你。” 回去的路上,蒋驰的气息稍微平稳了一些。 姜茴听到这话之后也没什么反应,淡淡地“哦”了一声。 蒋驰捏紧了方向盘,不再说什么。 这种情况下,他再跟姜茴说话,就是自讨没趣。 ……… 蒋驰将姜茴送回到了尚水别墅,连门都没进去,就驱车离开了。 蒋驰飙车朝着酒吧的方向开去,路上就接到了江闵慎的电话。 “正好,到酒吧等我。”蒋驰现在只想找个人喝酒。 江闵慎听到蒋驰沙哑隐忍的声音,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又跟姜茴吵架了?” 136:诡异暧昧 蒋驰没回复江闵慎的话,只说了一句“酒吧见面”,就挂电话了。 江闵慎听到那头的忙音,无奈地摇摇头。 把姜茴接回来的这段时间,蒋驰的心情一直都不好。 看似得偿所愿,婚姻也在有条不紊地筹备,可旁人却看不见这其中的无奈。 江闵慎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看来这些只有一会儿见面的时候再给蒋驰看了。 ** 过了半个小时,蒋驰和江闵慎在酒吧碰面了。 江闵慎过来的时候,蒋驰已经在包厢里坐着喝酒了。 他点的龙舌兰,仰头就灌了一杯下去。 江闵慎看得都难受,见他准备喝第二杯,便坐下来拦住了他:“别这么喝,你胃还想不想要了?” 蒋驰抬眼去看江闵慎,然后自嘲地笑了起来。 不必他多说,江闵慎已经从这个笑里看出了他的心情。 “姜茴是因为那个高中生跟你吵的?”江闵慎问。 蒋驰没回答,只是问他:“查到他的动向了没有?” “嗯,查到了。”他们这种背景的人,想查陈涞,简直易如反掌,“他报志愿没报南大,说是受到省里的资助,要去国外读书了。” “看来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不小。”江闵慎如是评价道。 蒋驰揉了揉眉心,想了一下姜茴对陈涞那个无所谓的态度,也知道症结并不在这里。 “不用再查他了。”蒋驰说。 江闵慎点点头,“你终于明白了,你和姜茴之间的问题不在那个高中生。” 江闵慎倒了一杯酒,分析道:“姜茴根本不在乎他,一个消遣而已。倒是他单纯得当真了,估计被伤得不轻。” “他活该。”蒋驰咬着牙,一字一顿:“这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人应有的代价。” “算了,不说他。”见蒋驰又有些激动,江闵慎便转移话题:“婚礼的事儿准备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 姜茴晚上回来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家里保姆做了一桌子的菜,姜茴坐在餐桌前,兴趣缺缺。 菜都是按照她的口味准备的,还有她很喜欢吃的玉米排骨汤。 姜茴盛了一碗,放在手边啃了起来。 吃到玉米的时候,姜茴觉得这玉米没有在宿徽县吃过的好吃。 一想起来这个,脑海中又浮现起了陈涞带着玉米和鸡蛋到小旅馆接她的画面。 姜茴低声地笑了起来,她可能以后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玉米了吧。 姜茴随便吃了点儿晚饭,就上楼洗澡休息了。 睡到半梦半醒之际,姜茴被人亲醒了。 鼻腔内都是酒味儿,姜茴睁开眼睛看着压在她身上发疯的蒋驰,惺忪的眼底闪过了浓烈的不耐。 姜茴狠狠抵住蒋驰的肩膀推开他,一个巴掌就拍到了他的脸上。 “你有病,浑身酒味儿,离我远点儿,别跟我撒酒疯。” “茴茴,我们以后好好的,行吗,我真的很爱你。” 蒋驰被她打了也不生气,脑袋埋在她的胸口和她撒娇。 他们热恋期的时候,蒋驰犯了错误,就经常会用这一招来对付她。 而且这一招,总是很好用。 “我们再要一个孩子,我会好好对你们的。”蒋驰自顾自地说着。 提到孩子之后,姜茴的眼神微微变化了一下。 她动了动嘴唇,对蒋驰说:“你喝多了。” “没有,我很清醒,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以后我一定会对你们好的,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好吗?” 这个问题终究是没能等到答案。 不过,那日之后,姜茴对蒋驰的态度勉强有所好转,最起码会给他一些回应了。 虽然没办法跟热恋期比,但蒋驰已经很知足了。 日子不疾不徐地过着,转眼就到开学了。 姜茴休了一个学期,九月份也该回去上班了。 回到学校之后姜茴拿到了课程安排,她这个学期确实是带大一的课,不过是商学院和文学院的。 姜茴在学校的时候会碰上大一的新生军训,有一回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电子信息工程系的新生,还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 不过也没找到陈涞。 姜茴不会刻意去找陈涞,她非常清楚地知道,她跟陈涞之间已经的玩儿完了。 ** 姜茴来学校上课的时候,陈涞已经跟苏钰一起飞去普林斯顿一个多月了。 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适应期总是十分艰难,不过苏钰对陈涞的照顾算是事无巨细,特意找了语言老师给他上课。 陈涞学得很认真,短短一个月,已经进步了不少。 苏阮焱小朋友很喜欢陈涞,几乎每天都追着陈涞叫“爸爸”。 陈涞对于这个称呼简直哭笑不得。他才十九岁,怎么就被叫爸爸了? 兴许是这段时间忙着学习,陈涞竟然很少想起姜茴了。 但现实总是如此,当你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发生点儿什么事情提醒你一下这个人的存在。 陈涞是在网上搜资料的时候看到姜茴和蒋驰婚礼的消息的。 新闻里没有提姜茴的名字,只是提了蒋驰。 毕竟他在南城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像他这种人的婚礼,肯定也是很受媒体关注的。 新闻里说蒋驰要和自己相恋多年的女友结婚了,婚礼订在十月三号。 除此之外,新闻里还写了这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和自己的女朋友多么般配。 看得出来写稿子的人也是很看好这段婚姻关系的,巴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褒义词都用到这两个人身上。 什么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势均力敌…… 新闻的最后还有几张图,是蒋驰陪着姜茴一起逛街约会的照片。 虽然是狗仔偷拍的,但照片清晰度还可以。 照片上他们两个人牵着手,蒋驰低头贴在姜茴耳边,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姜茴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开心极了。 陈涞骤然捏紧了鼠标,无线鼠标几乎要被他捏碎在掌心。 他想告诉自己不要再看了,可是视线却怎么都无法从屏幕上移开。 ……… “在看什么?”苏钰进来书房,就看到陈涞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 走近了一些看一眼,才发下他看的竟然是娱乐新闻。 陈涞被苏钰的声音喊得回过神来,他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了苏钰。 苏钰看到了他猩红的眼睛,还有眼底翻滚的嫉妒和憎恨。 一起生活一个多月了,苏钰还是第一次见到陈涞这个样子。 苏钰走到椅子前停下来,摁住了陈涞的肩膀,低头问:“你怎么了?” “没事儿。”陈涞摇摇头,找的理由很蹩脚:“可能没睡好。” 苏钰被逗笑了,“这理由骗骗自己就算了。” 陈涞:“……” “不想说也没关系,正好,下去陪我喝一杯?喝完酒或许会好点儿。”苏钰并没有继续追问陈涞。 喝酒吗? 陈涞活了十九年还没碰过酒精。 不过他也知道很多人会借酒消愁,或许可以试一试。 陈涞和苏钰下了楼,这时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苏阮焱睡了,楼下吧台前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客厅昏黄的灯光照耀之下,气氛显得诡异地暧昧。 137:喜欢的人 苏钰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红酒,又拿了两个高脚杯。 她动作熟练地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另外一杯推给了陈涞。 陈涞接过酒杯,客气地说了一声“谢谢”。 苏钰努了努嘴,“试试吧,你之前没喝过酒吧?” 陈涞“嗯”了一声,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口酒。 红酒不是很烈,但是对于陈涞这种没喝过酒的人来说刺激还是不小。 喝完之后,陈涞的脸就红了。 不止脸,耳朵和脖子也都红了。 苏钰看到陈涞这样子,被逗笑了。 她抬起手捏了一下陈涞的耳朵,“你这也太夸张了。” 陈涞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以前没喝过。” “嗯,这些事情慢慢适应就好,喝酒还是要学的,以后应酬少不了必须喝酒的状况。”苏钰说。 “来这边一个多月了,有什么想法吗?”苏钰突然问起了陈涞的感受。 陈涞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后很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想了半天,他才说:“这里很好,我会好好学习的,不会让你失望。” 苏钰赞助他,肯定是有条件的,这个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陈涞毕业之后会去苏钰的公司工作,当她的左膀右臂。 所以,苏钰对他有严格的要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钰听到陈涞的保证之后笑了起来,她拍拍陈涞的胳膊,“我问的不是学习的事儿,生活上呢,能习惯吗?” 陈涞:“嗯,还好。” “焱焱是不是每天缠着你?”苏钰笑道,“她很喜欢你。” 苏阮焱其实不算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小朋友,每个带她的人都会被这个小恶魔折磨得生无可恋。 可是苏阮焱偏偏就很听陈涞的话。 按说陈涞也没有像别人一样费劲巴拉地哄过她,但她就是很吃陈涞这一套。 可能人和人之间的磁场就是这么奇妙吧。 “焱焱很可爱,我也喜欢她。”陈涞和苏阮焱一起玩儿得很开心。 苏钰听到陈涞说“喜欢”,便眯起眼睛问他:“你也十九岁了,有过喜欢的人吗?” 现在的孩子成熟得很。 虽然陈涞在那种单纯的环境下长大,但苏钰觉得他不可能没对人动过心。 苏钰多精明的人啊,刚才陈涞看着那条新闻不对劲儿,她都看在眼底。 陈涞听过苏钰的问题以后,端起酒杯,一口气将杯子里剩下的红酒都喝完了。 喝得太着急,他竟然被呛到了。 陈涞开始剧烈地咳嗽,原本就通红的脸,现在涨得更红了。 苏钰往他身边挪了一下,抬起手来拍着他的后背,目光定在他的脸上。 他一半的脸湮没在阴影中,这样的光线显得他的鼻梁更为高挺,鼻梁下是好看的嘴唇。 虽然只有十九岁,但他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性感。 “好点儿了没?”苏钰收回视线,她笑着对陈涞说:“我只是随口问问,不用这么激动,你可以不回答。” 因为她已经从陈涞的反应里看出来答案了。 苏钰今年三十二岁,她比陈涞大了十三岁,又常年浸淫在商圈之中。 陈涞的那点儿道行,哪里瞒得过她? 苏钰以为陈涞不会回答了。 然而,陈涞却在沉默了将近两分钟之后,突然开了口。 他只说了一个字儿:“有。” 138:盛世婚礼 开学之后,姜茴的日子过得有些无聊。 每天两点一线,不是公司就是学校。 蒋驰最近好像特别闲,自打她开学之后,就天天接送她上下班,在外人眼里俨然是模范未婚夫。 办公室里的同事总是拿这件事儿调侃姜茴,说她好福气,找了个靠谱的老公。 姜茴听着这些夸奖只觉得挺讽刺的,不过她也懒得解释什么。 人总是只看得到旁人的风光面,若是他们知道了蒋驰做过什么事情,大概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距离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姜茴的心情却并没有多激动。 比起来姜茴,倒是周围的人更激动一些。 学校的同事们在等着参加她的婚礼,杨媛最近春风得意,因为跟姜茴跟蒋驰结婚的事儿,杨媛拿下了好几个商场的开发项目。 蒋驰父母那边也开心,袁蕾几乎每天都跟姜茴通电话,嘘寒问暖的,关怀备至。 姜茴周末了偶尔会跟郁柳出去逛逛街,除此之外就没什么消遣了。 ** 婚礼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这一切都是蒋驰筹办的,婚礼在南城的一个庄园里进行,蒋驰包下了庄园,给姜茴打造了一场堪称梦幻的浪漫婚礼。 姜茴身上穿着世界知名设计师定制的婚纱,连婚纱的裙摆上都镶满了碎钻。 姜茴生得漂亮,穿上这样的婚纱,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这场盛大的婚礼吸引了不少媒体的报道,甚至还在微博上被人拿来讨论了一番。 看到新闻的人们几乎人人都在羡慕新娘子能拥有这样一场童话般的婚礼,可姜茴这个新娘子却心如止水。 一场婚礼折腾了一天,她累得腰酸背痛,睡了十几个小时才缓过来。 ** 婚礼第二天是回门宴,姜茴跟蒋驰得回杨媛那边吃饭。 虽然姜茴不愿意跟杨媛碰面,但这是之前就商量好了的,姜茴也没办法出尔反尔。 姜茴刚爬起来准备换衣服,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蒋驰已经穿戴了,他走进来,笑着对姜茴说:“醒了啊,阿姨准备了早饭,烧卖和牛奶,你收拾一下下去吃饭,吃完了我们再回妈那边。” 蒋驰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温柔,他整个人神采飞扬的,昨天那场婚礼似乎让他十分开心。 姜茴淡淡“嗯”了一声额,转身去洗漱了。 杨媛今天特意推掉了工作待在家里,一早,姜茴这边的亲戚们就都过来了。 金楚也在,老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大早就起来跟杨媛一块儿张罗着准备午饭了。 姜茴和蒋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屋子的亲戚。 姜茴很久没应付过这么多人,头有些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左右逢源的性格,也不讨长辈的喜欢。 最后还是蒋驰站出来跟长辈们打招呼的,他自然地搂过姜茴,笑着对长辈们说:“昨天婚礼太累了,茴茴精神不太好,招待不周的地方各位别介意啊。” 蒋驰这话给足了长辈们面子,大家是越看蒋驰越喜欢。 都已经办婚礼了,吃饭的时候,长辈们免不了要催着姜茴生孩子的。 有些亲戚对姜茴和蒋驰的那段过去并不算了解,只知道他们两个人感情好,姜茴还为了蒋驰跟姜如章吵过。 “茴茴啊,你跟蒋驰要抓紧要孩子了啊,你身子骨不好,趁三十岁左右生个孩子是最好的了。”金楚语重心长地说,“奶奶我年纪也大了,等不了几年咯!” 姜茴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这话要是别的亲戚说的,姜茴大概已经不给面儿地怼回去了。 可是说这话的人是金楚,她没办法怼回去。 姜茴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金楚笑了下,不置可否。蒋驰也笑着说:“奶奶的话我们记住了,我和茴茴会努力的,这件事情顺其自然。” 杨媛跟了一句:“你也别太惯着姜茴,这种事情不能迁就。” 因为有金楚在,杨媛也不怕姜茴像平时一样不给她面子了。 果然姜茴没有反驳,她低头吃着菜,眼睛垂下来,谁都看不出来她究竟在想什么。 ……… 回门宴很熬人,但好歹是结束了。 这场婚礼差不多也该闹完了。 回到尚水别墅以后,姜茴换了拖鞋就往楼上卧室走。 蒋驰脱掉西装外套,跟在姜茴身后进了卧室。 他坐在了沙发上,搂过姜茴,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姜茴没反抗,她睁着眼睛看着蒋驰,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是陈年枯井。 蒋驰心口一刺,松开了她。 “婚礼结束了,我爸的画你可以给我了吧。” 姜茴现在惦记的,只有姜如章的画。 虽然蒋驰心里知道原因,但由姜茴亲口说出来,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刺激到了。 蒋驰直接扯下了领带扔到一边,手覆上了她连衣裙的领口,“你在跟我做交易?” 139:堕落的夜 蒋驰冰凉的指尖贴着她的锁骨,幽暗的目光紧锁着她,琥珀色的眸底似有风暴在酝酿。 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彻底爆发。 面对这样的风暴,姜茴却仍然平静如斯:“不然呢,打从你拿着这些画威我的时候,就是交易。” 姜茴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直插在蒋驰的心口。 利刃捅破心脏,又停在他的伤口处反复扭转,一阵接着一阵的痛感袭来,他几乎要双眼发黑晕过去。 疼痛过后,是无穷无尽的愤怒。 “好,很好。”蒋驰怒极反笑,他一把撕开了姜茴身上的裙子,“既然是交易,总得有点儿交易的样子是不是?” “随便你。” 姜茴已经猜到了蒋驰要做什么。 她闭上了眼睛。 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没有做过。 虽然有点儿恶心,但忍一忍就好了。 姜茴只觉得下巴上一阵疼痛传来,她疼得睁开了眼睛,和蒋驰四目相对。 “这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吗,是我太惯着你了,所以你求我的时候也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 蒋驰已经被姜茴激得愤怒到口不择言。 他眯起眼睛来盯着姜茴,薄唇掀动,冷声命令道:“你伺候我,我满意了自然会把画给你。” 姜茴好半天没有反应。她就这么盯着蒋驰,谁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茴突然笑了。 她笑得堕落又美艳,像是即将要万劫不复的妖精。 她抬起手来,轻撩了一把头发,露出了修长的脖颈。 那张性感的红唇微微动着,痛快地说出两个字:“好啊。” 她这样子实在是太过勾人,蒋驰被她勾得心痒难耐,喉咙间有邪火不断地往上翻涌着。 蒋驰抓紧了拳头,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而此时,姜茴已经赤着脚从沙发上起身,她直接跪在了蒋驰的身下。 蒋驰立马就猜到了她要做什么,想到那个画面,他身体里的那把火燃得更旺了。 ……… 堕落的一夜就此开始。 蒋驰忍了一年多,终于在这一夜彻底地爆发。 看着姜茴意乱情迷的样子,蒋驰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陈涞。 她在跟陈涞做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对于蒋驰这样的男人来说,陈涞的存在是他永远都不可能跨过去的鸿沟。 即使他不断告诉自己陈涞只不过是姜茴用来报复他的工具和闲暇时的消遣,即使他很清楚陈涞这样出身的人根本不可能对他有任何威胁。 可他就是在意,因为陈涞碰了姜茴。 ** 翌日一早,姜茴在疲惫中醒过来。 睁眼的时候,人还被蒋驰抱在怀里。 昨天晚上她竟然是枕着蒋驰的肩膀睡过去的,这种情况在热恋期倒是常有的事儿,不过现在姜茴并不享受。 姜茴也不管蒋驰醒了没有,直接推开他从床上起来。 姜茴走到沙发上,从包里拿出了事后药准备吃。 这时,床上的蒋驰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正准备跟姜茴问早安,却一眼看到了她手里的药。 蒋驰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阴森森地质问:“你在做什么?” 蒋驰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浓烈的不悦,还很危险。 而姜茴仍然如常,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朝着床上的蒋驰看过去。 淡淡的一眼,“怎么,昨天晚上纵欲过度眼睛也花了?毓婷认不出来?” 蒋驰咬着牙,近乎失态:“我是问你为什么吃药!” “不然呢?”姜茴抠了两粒事后药扔到嘴里吞下去,“难道你还想着让我给你生孩子?” 140:还得再逼我生孩子吗 蒋驰的拳头不断地收紧,看到姜茴吞下事后药,他巴不得冲上去给她抠吐。 没错,他是想要一个孩子。因为他至今都记得当初她没了那个孩子之后表现得有多伤心。 姜茴是很少流泪的,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蒋驰几乎没见她哭过。 可是当初那个孩子离开的时候,她哭了。 蒋驰记得她落泪的样子,没有声音,但是眼泪却接连不停地往下掉,当时他心疼得要死。 现在想起来都心口发紧。 蒋驰甚至天真地在想,他们之间若是再有一个孩子的话,姜茴一定就会安心待在他身边了。 人们不都说,孩子是父母感情的粘合剂吗。 有了孩子,姜茴说不定会对他好一些。至少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做也做过了,爽也爽过了,我爸的画能给我了吗?”蒋驰走神之际,姜茴又开口跟他谈判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姜茴满心惦记的都是姜如章的画。 她是为了这些画才和蒋驰结婚的,如果蒋驰出尔反尔,她一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蒋驰回过神来,再度看向了姜茴,他动了动嘴唇,沙哑着声音开口:“以后别吃药了。” “行啊,那你戴套,你以为我想吃事后药?”她只是单纯地不想怀上他的孩子而已。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为蒋驰怀孕的,他不配。 有些话姜茴没说出口,但蒋驰已经从她的表情里读懂了她的意思。 蒋驰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他穿上睡衣走到了姜茴面前,将她拽到话里搂住。 蒋驰低头,温柔地吻着姜茴的发心,“茴茴,再给我生个孩子。” “别做梦了,不可能。”姜茴冷冷地拒绝了蒋驰。 她的态度干脆利落,不假思索,而且带着浓烈的厌恶。 蒋驰再一次被她的态度刺伤,捏着她肩膀的手骤然收紧了几分,目光也变得危险了起来。 “不要逼我威胁你。”再开口的时候,蒋驰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哑。 姜茴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讽刺地一笑,“怎么,用我爸的画逼我跟你结婚还不够,还得再逼我给你生个孩子才肯罢休是吗?” 姜茴直勾勾看着蒋驰的眼睛,眼底尽是讽刺的笑,“我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没听我爸的话,你这样的人确实是不值得,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你。” 甚至还为了他做了那么多疯狂的事情—— 现在想想真是一场笑话。 彻头彻尾的笑话。 姜茴说过很多伤人的话,但她从来没有否认过过去的感情。 这是第一次。蒋驰听完了姜茴的话之后,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 他松开了姜茴,一只手覆上了胸口。 那种疼痛翻滚的感觉让他呼吸困难,平复了好一阵子,蒋驰才艰涩地开口:“先洗漱吃饭,一会儿我带你去拿爸的画。” 蒋驰松口之后,姜茴便没兴趣跟他扯皮了,径自去了浴室冲澡。 蒋驰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盯着浴室的门看了一会儿,然后去了外面的洗手间洗澡。 **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姜茴和蒋驰都收拾好了,两人来到了餐厅。 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姜茴昨天晚上就没吃多少,晚上又被蒋驰一番折腾,早就饿得不行了。 阿姨今天早上煮了抄手,姜茴吃了一整碗。 兴许是因为一会儿要去拿着姜如章的画了,姜茴心情还算不错,胃口也跟着开了。 阿姨手艺真不错,她的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抄手了。 比起姜茴,蒋驰就显得没什么胃口了。 一顿早饭下来,他只喝了一杯咖啡,一碗抄手吃了两三个就没继续吃了。 当然了,这些姜茴并不关心。 早饭之后,蒋驰开车带着姜茴来到了花苑别墅,他们曾经的新房。 姜如章的画就在花苑的阁楼里,只不过阁楼的门是锁着的,只有蒋驰有钥匙。 姜茴跟着蒋驰到了阁楼,蒋驰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阁楼的门。 姜茴上楼之后情绪就很激动,心跳的速度也很快。 蒋驰打开门,便将钥匙交到了姜茴的手上。 姜茴没有跟蒋驰说谢谢,接过钥匙放到包里之后,她就推门进去了。 这本来就是她应得的,这场交易里,她也付出了自己该付出的东西。 阁楼光线很敞亮,一整层,摆放着的都是姜如章的画作。 那些曾经被杨媛卖掉的画,现在尽数摆在眼前。 姜茴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这样的场景,但真的看到了之后还是觉得很震撼。 她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对于姜茴来说,这些画就代表着姜如章。 姜茴看了一会儿,眼泪就下来了。 但她哭的时候从来都不出声音,只有眼泪往下掉。 尽管如此,蒋驰还是注意到了。 蒋驰见不得姜茴哭,他直接走上去将人拽到了怀里搂住,轻轻地顺着她的头发,“别哭。” 姜茴没反应。 蒋驰又问:“喜欢吗?” 姜茴不答反问:“什么时候开始找的?” 蒋驰想了想,说:“大概两年以前吧。” 姜茴:“……” 两年以前。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感情还很好。 刚订婚,浓情蜜意的,蒋驰跟顾倩之间的那些破事儿也还没有发生。 蒋驰将姜茴抱紧了几分,笑着说:“原本是想瞒着你找齐了这些画给你当结婚礼物的。”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用这些画威胁她嫁给了他。 真够讽刺的不是吗? 不过蒋驰从来都不是看重过程的人,只要姜茴现在是他的妻子,这就够了。 “茴茴,我以后不会再背叛你了。”蒋驰低头吻着姜茴的耳朵,“我们好好的,不吵架了吗,行吗?” “蒋驰,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从来没想过跟你吵架。”姜茴的声音有些疲倦,她只是不想跟蒋驰在一起罢了,但蒋驰一直逼她,她脾气又不好,自然就吵起来了。 ** 拿到姜如章的画之后,姜茴把姜如章的画全部搬到了自己的公寓里。 蒋驰原本要帮她的,但姜茴没同意让蒋驰碰,她直接找了郁柳过来帮着她一起搬。 把姜如章的画都搬回到公寓之后,姜茴心里的一块儿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这公寓是她名下的,只有把姜如章的东西放在这里,她才能彻底放心。 郁柳看着这满屋子的画,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蒋驰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当然,这个血本不单单是指钱。 要在全世界范围内找这么多画,不单单是掏钱就能做的。 蒋驰背后应该付出过更多…… 就比如顾倩那件事儿。 郁柳原本也觉得蒋驰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活该、咎由自取。 但是,当她看到这满屋子的画之后,突然就有些动摇了。 郁柳转过头看向姜茴,脑袋一热,问她:“如果当初蒋驰跟顾倩睡是另有隐情,你能不能考虑原谅他?” 141:有多恨她 陈涞是在姜茴办婚礼之后的一天才看到的消息。 在此之前,陈涞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人婚礼的日期,他没有刻意去记,但人总是这样,越是不想记得的东西,记得越是清楚。 晚上写完作业,陈涞打开了国内的娱乐新闻网站看了看,果然找到了姜茴和蒋驰结婚的消息。 陈涞捏着鼠标的手收紧,面无表情地点开了新闻。 新闻里都是婚礼上的照片,每一张都拍得十分唯美。 姜茴穿着华丽的婚纱,浑身上下都发着光。 新闻里说,她身上的这件婚纱是蒋驰找了世界知名的婚纱设计师为她量身打造的,裙摆上面镶了9999颗碎钻。 陈涞看到这里,突然就想起来他之前像个傻子一样跟姜茴说“结婚”的时候,姜茴那个反应。 她当时半开玩笑地说:娶我可是很贵的。 那会儿他还跟她保证说会好好赚钱,现在想想真是个笑话—— 他们两个人,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姜茴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估计内心都在嘲讽他自不量力吧? 她喜欢的,她想要的,他从来就给不起。 他给得起的,只有她从来不曾稀罕的,一颗真心。 想到这些事情,陈涞身上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他的表情愈发地严肃,嘴唇紧绷了起来,眼底满是戾气。 陈涞不停地往下翻着,看完了婚礼上的全部照片和视频。 每一张,每一帧,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刺激。 当他看到蒋驰捧着姜茴的脸吻下去的时候,手里的鼠标都被他捏碎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把视频关掉,不要这样刺激自己。 可是,他猩红的双眼却怎么都没办法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我等你金榜题名。” “嗯,我喜欢你。” “谁嫁给你真是有福气。” 她曾经说过的话,一句又一句地在他耳边回荡着。 再配合眼前的画面,像是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他双眼发黑。 陈涞咬着牙,下颌骨绷得紧紧的,他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浓,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血来。 而就在此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该吃饭了。”苏钰走到陈涞身边,“焱焱等你好久了——” 苏钰话音未落,便察觉到了陈涞的不对劲儿。 低头定睛一看,就看到了陈涞猩红的双眼。 他眼底满是红血丝,眼眶还有些湿润,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致命打击一样。 苏钰刚想问他怎么了,转眼就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照片。 那是一场盛世婚礼,苏钰之前有看到新闻。 婚礼的主角是南城知名的年轻企业家蒋驰,年纪轻轻,名下已经有十几家公司,而且每一家都做得风生水起。 在南城,也算是风云人物了。 不过,看陈涞这个反应…… 苏钰突然想起了陈涞上次说他有喜欢的人。 而且上一次他情绪不对劲儿,似乎也是看到了蒋驰跟他这位妻子订婚的消息。 苏钰抬起手搭上了陈涞的肩膀,低头凑近了他:“你喜欢的人,是蒋驰的妻子?” 陈涞没有说话,拳头攥得很紧张,小臂上的血管都要爆了。 苏钰凑得很近,她清楚地看到了陈涞眼底摧毁欲和强烈的想要复仇的念头。 身为一个过来人,她很清楚一点—— 爱或者恨,都是能够驱使人不断进步的力量的。 苏钰轻轻地抱住了陈涞,纤细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我比较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陈涞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和姜茴的事情,那段见不得光的关系,是他尘封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丑陋,阴暗,永远无法光明正大摆在阳光下。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差距在哪里。 可是今天,大概是太压抑了,他情绪到了临界点,竟然一鼓作气地跟苏钰说了这件事情。 陈涞沙哑着声音,从他和姜茴第一次见面开始,到姜茴跟着蒋驰离开,全部都说了。 苏钰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陈涞说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上一两句。 一直到陈涞讲完全部的事情,苏钰才问他:“你恨她吗?” 陈涞思考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然后很认真地说:“恨。” 苏钰又问:“有多恨?” 陈涞:“我想让她生不如死。” 苏钰听出了他的坚决,可是这样的宣誓在她看来还是幼稚了一些。 但苏钰并没有嘲讽陈涞,她只是对陈涞说:“那你要足够强大才是,毕竟她的丈夫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提到蒋驰,陈涞再度垂下了头。 没错,蒋驰确实不好对付。 “不过也没关系,有我在。”苏钰笑着对陈涞说,“我会好好培养你的,相信我,过几年,你足够有能力和他抗衡。而且,等焱焱大一些,我也打算回南城发展的。” “……我可以吗?”陈涞听完苏钰的话之后,有些茫然。 他其实不是自卑的人,可是在跟姜茴有关的事儿上,他总是会产生这样那样的自我怀疑。 他跟蒋驰从出身上就差了一截,就算他再怎么不断地追……真的能强大到和蒋驰抗衡吗? 除非苏钰真的把公司交给他。 可是,苏钰跟他非亲非故的,肯定不会这样帮他的。 陈涞正这么想着,苏钰就说:“你当然可以,爱和恨都是原动力,我会帮你。” “当然了,我也不是白白帮你,等你毕业之后跟我结婚,这样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带你进公司做管理层。”苏钰趁着这个机会向陈涞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陈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苏钰的话,好半天都没缓过神儿来。 苏钰也不急,颇有耐心地等着他表态。 过了很久,陈涞才问:“你……什么意思?” 难道苏钰真的对他有兴趣? 之前苏钰确实对他有过不少暧昧的行为,陈涞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后来自己把自己给否定了。 苏钰比他大了十三岁,而且她不是结婚了吗? “你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了,还会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苏钰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对你有兴趣,你之前应该有感觉到吧?” 陈涞盯着她,目光有些复杂:“你不是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可以离啊。准确来说,我跟他其实就没结过婚,我们只是有一个孩子而已,焱焱也没见过他,比起这个亲爹,焱焱显然更喜欢你这个小爸爸。”苏钰摸了一下陈涞的脸,“没关系的,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催你。” “现在冷静一点儿了吗,冷静下来的话我们就下去吃饭。”苏钰轻松地转移了话题。 陈涞点了点头,跟着苏钰一起下楼吃饭。 142:七年后 陈涞在普林斯顿开始了自己的求学生涯。 虽然换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但陈涞的成绩依然和高中的时候一样稳定。 陈涞读的是普林斯顿的经济学专业,他最终还是没有选自己喜欢的计算机。 虽然苏钰说了他可以读自己想学的,但陈涞经过考虑之后还是放弃了,决定去读经济学。 他学习能力强,两年多的时间就修完了全部的学分。 接着陈涞又提前读了硕士,也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拿下了学位。 也就是说,四年的时间,陈涞硕士已经毕业了。 毕业的时候,他也不过二十三岁。 而这四年期间,陈涞不仅学业出色,他还跟在苏钰手下实习,跟着苏钰做了不少的项目。 无比充实的四年,几乎每天只有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他像是一只陀螺一样不停地运转着。 他进步突飞猛进,早早就将同龄人甩到了一边。 硕士毕业以后,陈涞和苏钰结了婚,并且正式进入了苏钰的集团担任集团总经理的位置。 转眼间,又是三年。 如今的陈涞,已经二十六岁。 sr集团的事务基本上都过渡到了陈涞的手上,结婚之后苏钰没多久就怀了孩子,很自然地退位回归家庭。 跟陈涞结婚后不到八个月,苏钰就生了一个女儿。 集团里的人都传,陈涞是弄大了苏钰的肚子之后才上位的。 毕竟他毫无背景,只是一个被苏钰资助过的乡村贫困生而已。 苏钰可是华人圈子里出了名的单身富婆,而且长得还很漂亮,陈涞肯定不会放过这棵摇钱树。 关于陈涞和苏钰之间的这些风言风语,从来就没断过。 陈涞作为当事人不可能没听过,但他听完之后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回应。 ** 深夜十一点半,陈涞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家里了。 陈涞输入密码走进别墅,就看到苏钰坐在客厅的吧台处喝红酒。 她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陈涞目光沉了沉,他换了拖鞋,修长的手指利落地解开了西装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随后,陈涞朝着苏钰的方向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些年他的身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面部的轮廓比之前更加硬朗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褪去了曾经的局促和稚气,如今已经是一个成熟且能独当一面的男人。 他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话也很少,气场强大,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强势。 六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陈涞的五官比之前更立体了,虽然还是那张脸,但他的气质是完全陌生的。 就连苏钰这个每天跟他同床共枕的人,有时候都会被他现在的样子弄得恍惚。 陈涞坐下来之后,苏钰笑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她也没说话,笑完之后就要去倒红酒。 陈涞抢先一步拿起了酒瓶,“我来吧。” 他将苏钰手边的高脚杯拿过来,替她倒了的半杯红酒,“喝完就别喝了,今天的量差不多了。” 苏钰配合地点点头,她接过红酒来抿了一口,问他:“最近公司很忙吗?” 陈涞:“忙完了,后面几天时间会多一些,可以陪你和孩子。” 苏钰闻言便笑了起来:“那就好,淼淼最近天天缠着我要爸爸,焱焱也等着你带她去看电影。” “抱歉,最近太忙了。”陈涞搂过苏钰,沉声向她致歉,“接下来好好陪你们。” 苏钰点了点头,直接靠在了陈涞怀里。 接着,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钰竟然就这么靠在陈涞怀里睡着了。 陈涞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苏钰,也没有叫醒她,直接抱着她回到了楼上的卧室。 苏钰就是这个习惯,喝完酒很快就睡着了,这些年陈涞已经习惯了抱她回卧室。 陈涞将苏钰放到了双人床上,悉心地替她盖好了被子,这才走到衣柜前拿着出了睡衣去洗澡。 洗完澡之后,陈涞走到苏钰身边躺了下来,关掉了床头的灯。 苏钰似乎是被他躺下来的动静吵到了,她睁开眼睛翻了个身,整个人都贴到了他身上。 “我又睡着了?”苏钰闻到了陈涞身上沐浴乳的味道,“你已经洗完澡了?” “嗯,睡吧。”陈涞拍了一下苏钰的肩膀,“明天早上我做饭。” 苏钰“嗯”了一声,很快又睡过去了。 ** 陈涞一早就起来去厨房忙了。 苏钰带着焱焱和淼淼下了楼,两个孩子在厨房看到陈涞的时候,别提多兴奋了。 尤其是淼淼,几天没见爸爸了,小家伙直接开心地扑到了陈涞怀里。 “爸爸抱抱!” 淼淼今年只有两岁半,还不太会组织语言,但看到陈涞之后,就跟开了挂似的。 陈涞被淼淼抱住了大腿,他那张冷漠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点儿笑容。 陈涞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弯腰将淼淼抱了起来。 刚刚抱起淼淼,小家伙就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想爸爸~” 陈涞揉揉她的头发,“嗯,爸爸也想你。” “爸爸,今早吃松饼吗?”焱焱拉开餐椅坐了下来,“太好了,我要多一点奶油,妈妈都不让我吃奶油,哼哼。”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很久没有这样团聚过了。 ……… 陈涞很快做好了早饭,一家四口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陈涞的手机响了。 是助理江烨的电话。 工作上的事情,陈涞也不避讳苏钰,直接当着她的面儿接起了电话。 江烨:“陈总,南城那边的收购计划进行得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过去一趟?” 143:回南城去 陈涞听到“南城”两个字之后,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戾气,不过很快就被他压制了下去。 陈涞低头看着面前的咖啡,问道:“闽海的股份收购了多少?” “15%,还有闽海旗下的教育机构,我们已经全线拿下了。”江烨和陈涞汇报着进度,“最近闽海在南城新开发的那块儿地皮款项不足,之前做教育机构又赔了不少钱,所以前段时间已经做了清算,那边的同事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全线买下来了,现在已经做好了新的发展规划。” 陈涞:“嗯。” “sr接下来的重心应该都在南城了,所以陈总您和苏总两个人最好还是先过去一趟。”江烨又说。 陈涞:“嗯,知道了,我会和她商量。” 陈涞跟江烨说完就挂了电话,焱焱坐在对面咬着松饼,含混不清地说:“爸爸真忙。” 苏阮焱这孩子阴阳怪气得很,一句话简单的四个字儿,但是怨气满满。 陈涞和苏钰都被她的话逗笑了。 苏钰摸了一把苏阮焱的脑袋,笑着打趣:“你爸爸不赚钱谁养我们?” “钱是赚不完的,你们这些成年人就是贪心。”苏阮焱故作深沉地说着,苏钰听完之后笑得更厉害了。 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嘴皮子厉害。 逗完女儿,苏钰这才问陈涞:“南城那边进行得差不多了?” 陈涞点点头,“嗯,我们可以抽个时间过去了。” 大概三年以前,陈涞就开始逐步将sr的产业重心往南城转移了。 只不过这个过程很低调,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经过了三年的沉淀,现在sr在南城也算是实力强劲的企业了。 虽然陈涞还没有正式在南城出现过,但公司的高管都觉得,陈涞过来之后,sr的南城分部一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这几年,他们都看得清陈涞身上有几分能力。 这个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 普林斯顿早晨的时候,南城还在深夜。 姜茴晚上坐在画室里呆了几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肚子又饿了,便下楼去厨房找吃的。 这会儿阿姨已经不在了,姜茴又不会自己做饭,只能拉开冰箱从里头拿了面包和牛奶凑合。 姜茴正坐在餐厅吃东西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动静,是蒋驰回来了。 姜茴喝牛奶的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一点。 蒋驰最近都是这个时间回来的,而且每次回来都是喝了酒。 最近他工作不顺意,这点姜茴知道。 说起来,这事儿还是杨媛的“功劳”。 前两年杨媛不知道着了什么道儿,非要拉着蒋驰一起做教育机构,蒋驰那么理智的人,竟然还真的给杨媛做了投资。 只是杨媛对教育机构没有一个清晰的发展规划,一开始风生水起做了一阵子,后来慢慢就出问题了。 但是杨媛把钱都投在了教育机构上,她是不可能放弃的。 然后后来蒋驰就一直填补空子,久而久之,闽海那边的账目也是惨不忍睹。 前段时间杨媛终于做不下去了,松了口,将教育机构卖出去了。 闽海那边回来了一部分款项,但是要开发新的那块儿地皮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蒋驰最近一直在寻找合作商,还得去跑银行那边的贷款。 谈生意就免不了应酬,最近一个多月,蒋驰几乎每天都是喝了酒回来的。 姜茴没参与过闽海的事儿,但她也知道做生意很不容易。 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打算了姜茴的思路。 是蒋驰吐了。 姜茴原本在啃面包的,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顿时没了胃口。 姜茴将面包扔在了一边,喝了一口牛奶把嘴里的东西囫囵了下去,朝着一楼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姜茴走到洗手间前,就看到了蒋驰正在马桶前弯腰吐。 她瞟了一眼,马桶里一片红。 都是血。 144:七年的时间赎罪 姜茴顿时皱起了眉,右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 蒋驰胃不好这一点,她老早就知道。 之前喝了酒也吐,但吐血还是第一次。 姜茴沉着脸走进了洗手间。 蒋驰听到姜茴的脚步声之后,抬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的时候,蒋驰的眼底闪过了几分慌乱。 接着,他动手按了冲水的按钮,马桶里的血被冲得一干二净了。 只是这行为在姜茴看来跟掩耳盗铃没什么区别。 姜茴扫了一眼冲干净的马桶,冷冷地质问蒋驰:“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放心,我好得很。”蒋驰笑着跟姜茴解释着,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 好得很? 姜茴讽刺一笑,“你要是不想活了也行,先离婚,我不想参加你的后事。” “茴茴,我知道你在关心我。”蒋驰走上来搂住了姜茴,他将头埋在了姜茴的肩膀上,笑着说:“你能对我说这些话,我真的很开心。” “我没事儿的,前两天去做过检查了,有些胃出血……没办法,最近应酬比较多,公司等不了太久了。” 这是蒋驰第一次跟姜茴说起公司的危机。 他平时是不会跟姜茴谈这些的,哪怕是热恋期的时候都不谈。 因为姜茴对生意场上的东西从来都不感兴趣。 蒋驰之前也说过,她不需要懂这些,只要被他当成公主一样宠着就好了。 姜茴想,能让蒋驰开口跟她说,公司的情况应该是非常不乐观了。 姜茴低头看着疲惫地靠在自己身上的蒋驰,一阵沉默后,才问他:“你当初为什么要给她投资?” “她是你妈妈。”蒋驰一下子就明白了姜茴问的什么,“我是女婿,孝顺她是应该的。” 姜茴觉得蒋驰简直不可理喻,他不是个精明的商人吗,竟然也会做这种蠢事儿? “没关系的,钱没了还可以再挣。”蒋驰笑着对姜茴说,“你跟着我,我哪里舍让你吃苦呢,你永远都是我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我看你真是醉得不轻。”姜茴没好气地抓住了蒋驰的胳膊,“滚上楼睡觉,明天你要是还这德行就趁早别回来了,我看着闹心。” “茴茴……你又关心我了,我真开心。” 虽然被姜茴骂了,但蒋驰非但没有生气,还笑得更灿烂了。 他其实一点儿都不怕姜茴凶他骂他,他最怕的是她冷漠。 他们结婚已经有七年的时间了。 他花了七年的时间赎罪,到第七个年头,姜茴对他的态度终于有所好转。 蒋驰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 姜茴扶着蒋驰上了楼,蒋驰洗完澡出来就睡过去了。 蒋驰睡着之后,姜茴在他身边躺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 蒋驰的脸色看着真心不咋地,姜茴满脑子都是蒋驰在马桶前吐血的画面。 胃出血……这是喝了多少才会成这样? ** 翌日是周六,姜茴拽着蒋驰去了医院做检查。 蒋驰先开始是不愿意配合的,但是拗不过姜茴,最后还是跟着去了。 检查的结果确实是胃出血,医生严厉地警告蒋驰不能再喝酒了,再放任下去很有可能会癌变。 医生这话不是吓唬他们,蒋驰的情况确实已经很严重了,格外需要注意。 从医院出来之后,姜茴一直都没说话,她一张脸紧绷着,目光严肃深沉。 蒋驰拿着开了的一堆药走在姜茴身边,笑着宽慰她:“没事儿,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少喝,你别听医生,他吓唬人呢!” 姜茴没搭理蒋驰。 是不是吓唬人,她心里有数。 蒋驰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 蒋驰拿起了手机,姜茴跟着看了一眼,上面是杨媛的名字。 蒋驰看到来电显示之后目光闪烁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姜茴,准备挂电话。 杨媛是为什么事情来的电话,蒋驰知道。 不过这事儿不能让姜茴听见,不然…… 蒋驰正这么想着,姜茴突然从他手上抢过手机,接起了电话。 145:神秘买家 蒋驰准备拿走手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姜茴将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了杨媛的声音:“蒋驰,贷款批下来了没有?地皮的项目启动之后记得给姜氏留个位置啊,我这次肯定……” “没有你的位置,别做梦了。”姜茴没等杨媛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她虽然不懂商场运作,但也知道这个项目带上杨媛不会有任何好处。 杨媛上次投资失败之后,就有点儿神经质了,太想翻身,所以做什么事情都迫不及待的。 姜茴昨天晚上搜了一下新闻资料,大概知道了这块地皮对于闽海的意义。 如果这个项目再出什么差池,蒋驰可能就要被逼着抛售手里的股份了。 姜茴没办法看着蒋驰这么配合杨媛疯。 蒋驰这么做是为了“孝顺”杨媛,这笔账到头来还是要她还。 然而姜茴一点儿都不想孝顺杨媛,谁知道杨媛会拿着那些钱给谁花? 这些年,她跟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断干净,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 杨媛没想到电话是姜茴接的。 她愣了一下,然后才训斥姜茴:“商场上的事情你懂什么?闽海是蒋驰说了算的,你又没管理过公司,能替他做决定?” “别仗着蒋驰疼你就胡作非为!”杨媛的话越来越过分。 姜茴冷笑了一声,“我胡作为非?我看你真是被你外面那个小白脸勾得脑子都没了,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你想给小白脸送钱我没意见,你那点儿资产我也不稀罕,别拉着蒋驰一起!”姜茴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蒋驰在一旁听着姜茴和杨媛吵架,脑袋有些疼。 姜茴将手机扔给了蒋驰,问他:“你还答应了她新项目带她一起做?” 蒋驰定在原地,没回答这个问题。 姜茴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病得脑子都不好使了?” 蒋驰揉了揉眉心,说:“她是长辈,是你的妈妈。” “然后呢,她要从你这里捞油水养她外面的小白脸,你也无条件纵容她?我看你脑子真是喂狗了。” 姜茴气不过,要不是蒋驰现在脸色苍白,她估计都能抬起手来扇他一耳光。 “以后你再给她一分钱,我们就直接去办离婚,别搞什么愚孝这一套,我也不需要你替我来尽孝心,她不配。” 姜茴第一次出手干涉蒋驰在商场上的决定,因为她真的没办法忍了。 杨媛前些年虽然也养着外面的小白脸,但是前些年她脑子还清醒一些。 这两年简直跟疯了一样,那个男人撺掇她几句,她就来找蒋驰拿钱。 偏偏蒋驰还没原则,要什么就给什么,杨媛简直就活成了吸血鬼。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蒋驰见姜茴态度这么坚决,轻叹了一口气,答应了她的要求:“我回头把话跟她说清楚。” 姜茴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 因为姜茴的这番话,蒋驰果然去跟杨媛认真谈了一番,明确告诉她新的这块儿地皮项目里不带姜氏一起。 杨媛虽然心有不满,但是她也不能对着蒋驰发脾气,只能认了。 说到底蒋驰也是为了姜茴才这么做的,姜茴恨死了她,不肯让蒋驰帮忙也是正常的事儿。 但杨媛前阵子赔了那么多钱,她现在非常需要一笔钱来做新的投资,从蒋驰这里拿不到,她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最后,杨媛决定把她和姜如章相恋时期姜如章送她的定情画卖掉。 这幅画,杨媛之前一直没有卖。 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因为没到时候。 这幅画是她手上最后的筹码了,姜茴都不知道这幅画的存在。 因为神秘,所以能卖上更好的价钱。 姜如章的画现在卖到一千万以上是没有问题的,随便一幅画拿出来都是这个价格。 这幅画又是定情画作,姜如章当初可是花费了三个多月才完成的。 费了这么多心血,又有这么独特的意义,再加上现在市面上根本没有姜如章的画流传,这幅画就更值钱了。 杨媛现在无比庆幸自己留下了这个筹码。 杨媛来到楼上的阁楼,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了这幅画,拍下了照片,发给了拍卖行的人。 ** 那日江烨来过电话以后,陈涞和苏钰两人就在为去南城做准备了。 焱焱已经读完了小学,淼淼还没正式开始读幼儿园,选在这个时候回去是最合适的。 陈涞和苏钰断断续续准备了半个多月,终于带着两个孩子坐上了飞南城的航班。 机场贵宾休息室里,苏钰靠在陈涞肩膀上,一只手轻轻地挠着他的下巴。 陈涞手里拿着电脑,聚精会神地处理着工作,并没有被苏钰的动作影响到。 陈涞打开了邮箱,未读邮件里有一封电子发票的单据。 146:你的地狱来了 陈涞打开未读邮件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jiangruzhang”时,目光沉了几分。 看完发票,陈涞合上了电脑。 苏钰仍然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只不过这会儿在玩他的手指了。 焱焱和淼淼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吃着小饼干看动画片,自然不会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远远地看过来,真是温馨的一家四口。 过了一会儿,江烨买好咖啡过来了。 江烨将咖啡送到了陈涞和苏钰手上,然后又对陈涞说:“陈总,刚刚南城分部那边林总来了电话,他说闽海的蒋总亲自今天上门谈地皮的合作了。” “蒋驰。”陈涞嘴唇动了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毫无温度。 虽然陈涞平时说话就很冷,但江烨觉得他说蒋驰名字的时候好像比平时更加冷漠。 不对,不单单是冷漠,似乎还带着几分肃杀。 江烨都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陈涞之前是农村里出来的,跟蒋驰那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怎么可能有交集。 江烨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 陈涞针对闽海,应该也只是看中了闽海在南城的地位,想要通过闽海来为sr开拓南城的市场罢了。 江烨朝陈涞点点头,“嗯,是他。” “蒋总说利润可以五五分,闽海之前还没有做过这样的让步,这次应该是资金短缺得厉害,才肯这样放血。”江烨跟陈涞汇报着自己打听到的情况。 陈涞听完之后没有表态,他看了一眼苏钰,“你觉得呢?” 就算真的要谈,这个项目肯定也是苏钰出面谈的,这一点他们在回南城之前已经明确分工过了。 苏钰虽然淡出了公司的业务,但她毕竟是在商场混了那么多年的人,这些年看似是淡出了,可陈涞会把公司大大小小的项目都给苏钰看。 “五五分啊,这是瞧不起谁呢?”苏钰抿了一口咖啡,笑着说:“先晾着他们吧。” 江烨:“……好。” 这夫妻两个人,果然没一个好惹的。 虽然陈涞年龄小,但他这两年的手段比起曾经的苏钰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公司里多的是人不服气陈涞,觉得他是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但谁都不敢在陈涞的决策前说一句不是。 “还有别的事儿吗?回南城之后行程安排跟我说一下?” 苏钰进入工作状态之后,一瞬间就没了之前靠在陈涞身上的慵懒姿态了。 她目光锐利,带着女强人特有的气场。 江烨顿时打起了精神,“明天晚上有一个酒会,是南城那边商会主办的,邀请了sr分部,苏总和陈总可以一起出席一下,顺便熟悉熟悉那边商圈的人。” 这个酒会,南城每年都会办两次,所有南城知名的企业家都会去参加。 这个酒会,陈涞很熟悉。 他高中的时候,在新闻里看到姜茴和蒋驰的那一次,他们两个人就在参加这个酒会。 想起来这件事情,陈涞的目光泛起了幽冷。 那个时候他质问了她,她却嫌他无理取闹,甚至还提出了分开。 而他就像一条狗一样求着她不要抛弃她。 那个时候她心里应该在嘲笑他吧。 被玩弄了还不自知,像个傻子一样求着她爱。 “陈涞,去吗?”苏钰的声音将陈涞从回忆中拽了回来。 陈涞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抛到了脑后。 他十指扣在一起,轻轻地掰了掰手指。 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来自地狱的审判。 “嗯,一起去吧。” 那两个人,应该也会一起去吧。 也是,他们结婚都七年了,伉俪情深,这种场合当然要一起出现。 看来,再次见面比他想象中来得还要快。 陈涞绷紧了嘴唇,一颗心越来越冷。 姜茴,准备好了吗。 你的地狱,很快就要来了。 ** 这几天闽海的情况稍微好转了一些,贷款审批下来了,资金链流通顺畅了不少。 蒋驰这几天也没有再喝酒了,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杨媛那天之后也没有再来找过蒋驰。 姜茴原本以为她是要安分了,没想到,跟郁柳的吃饭的时候,又听郁柳说,杨媛现在筹备一个地皮的竞标,而且还要跟一个m国公司的南城分部合作。 姜茴正纳闷着杨媛哪里来的钱,手机里就跳出了一则新闻—— 姜茴拿起手机一看,看到新闻的标题时候,脸色蓦地就沉了下来。 “著名画家姜如章精心神作流入市场,被神秘人一亿两千万天价拍下!” 姜茴骤然捏紧了手机,眉心突突地跳着,她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下定决心打开新闻。 然后她在新闻里看到了那幅画。 只一眼,她就能清晰地辨认出来这是姜如章的油画作品。 而且一看就是精心花了很久的。 画面上有很多很多的郁金香,各色的都有。 姜茴一看到郁金香,就什么都明白了。 杨媛最喜欢的花就是郁金香。 再看看这幅画的日期…… 姜茴冷笑了一声。 这幅画应该是姜如章刚跟杨媛谈恋爱的时候送给她的,算是定情画。 然而,杨媛却把它拿出来卖了…… 而且还是为了用这笔钱给她在外面养着的小白脸挥霍。 多讽刺啊。 如果姜如章泉下有知知道这件事情,该多心寒? 他当初怀着最真挚最热切的爱意为她创作了这幅画,到头来被她毫无留恋地扔去了市场拍卖。 只为给她的情夫挥霍—— 姜茴咬紧了牙关,嘴唇都在发抖。 “你怎么了?”郁柳被姜茴的反应吓到了,她不就是说了杨媛投资的事儿吗,怎么姜茴反应这么大? 姜茴没说话,把手机递给了郁柳。 郁柳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瞳孔一震,“你的意思是,她的钱是……” “我先走了。”姜茴抄起手机和车钥匙就往外走。 147:买主在普林斯顿 郁柳赶紧跟着站起来拦住了姜茴。 看她这气势汹汹的样子,郁柳也能猜到她要去做什么。 “你先冷静一下,这个时候吵架也不能解决问题。” “是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解气。”姜茴说,“你别拦我,我要去问她买主是谁。” 姜茴有执念,她不允许姜如章的画被卖到别人的手上。 而且还是以这种讽刺的方式,呵……郁柳到底是没能拦住姜茴。 ** 姜茴一路飙车来到了杨媛这几年新换的别墅。 她将车停在了门口,踩着高跟鞋,快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姜茴这几年很少来杨媛这边,这应该是第三次或者第四次。 姜茴没有这边的钥匙,她快步走到门前,抬起手来准备敲门的时候,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站在眼前的人不是杨媛,而是商锡。 没错,商锡就是那个杨媛养在外面的小白脸,也是姜如章曾经的学生。 商锡今年四十岁,当初是姜如章的得意门生。 姜如章对商锡格外地好,去什么交流会都会带着他。 小时候,姜茴也经常跟商锡在一起玩儿。 那个时候她觉得商锡温文尔雅,是个很好的大哥哥。 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成了破坏她父母婚姻的罪魁祸首。 知道杨媛出轨商锡之后,姜茴就再也没有跟商锡说过一句话。 这些年来他们两个人也很少见面,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撞上了。 商锡看到姜茴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甚至还朝着姜茴露出了笑容。 “茴茴,你回来了啊,快进来坐。”商锡热情地招呼着姜茴,一副主人的样子,好像他才是这座别墅的拥有者。 姜茴冷冷地抬眼看了商锡一眼。 时至初秋,他身上穿了一件灰色的线衫,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怎么看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再配上他脸上温暖和煦的笑,谁能想得到他会做出那种恶心的事儿呢? 姜茴看着商锡人模狗样的德行,眼底的厌恶更浓了几分。 姜茴直接越过商锡走进了客厅。 “外面来人了,是谁——你怎么回来了?” 姜茴走进客厅的时候,正好碰上杨媛从餐厅里头出来。 杨媛本来还在问商锡是谁来了,结果话音未落就看见了气势汹汹朝她走来的姜茴。 姜茴浑身都带着怒气,一张脸紧绷着,走路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吹得人心头发寒。 姜茴很久很久没回来过这边,杨媛也是吃准了她不会回来,所以才让商锡搬过来住的。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人事情多,住在一起也比较好商量。 谁知道,刚搬过来几天,姜茴竟然毫无征兆地回来了。 杨媛就这么看着姜茴大步走到了她面前。 她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姜茴便一个耳光扇了下来。 这一巴掌姜茴使出了十成的力道,杨媛被姜茴一巴掌扇得眼前发黑,头偏到了一边儿,脸上立马出现了手掌印子,嘴里也都是血腥味儿。 杨媛捂着脸看着姜茴,满脸不可置信。 之前姜茴对她也算不得多么尊重,但动手打她还是第一次。 别说杨媛,就连商锡都被震到了。 反应过来之后,商锡立马朝着杨媛走了过去,他扶住了杨媛,将人护在了身后。 商锡以为姜茴是因为他过来主动的事儿对杨媛动手的,于是将责任都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茴茴,我马上搬出去,这件事情跟你妈妈没有关系,是我非要过来的。” “你也闭嘴。”姜茴冷声打断商锡,她抬眼看着商锡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 当初商锡和杨媛在姜家滚在了一起,她和姜如章是亲眼看到了的。 一瞧见商锡,姜茴脑子里就是那些恶心的画面,恶心反胃都成生理反应了。 商锡被姜茴充满恨意的眼神震慑到了,动了动嘴唇,竟然愣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认识你们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世界上还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姜茴将视线转向了躲在商锡身后的杨媛身上,“我爸送你的画,你卖给谁了?” 姜茴这问题一出,杨媛和商锡都明白她刚才为什么会动手了。 原来是知道这个消息了。 也是,姜如章那么出名,本来市场上都没有他的作品流传了,突然又出现,还是以那么高的价格卖出去的…… 但凡关注这个圈子的人,都会听到一些风声的。 只是没想到姜茴竟然知道得这么快! 商锡目光微微沉了一下,这消息怕是被故意放出来的。 “茴茴,你先冷静一下,你妈妈她也不是故意要卖掉教授的画,只是公司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需要资金来周转……”商锡努力地替杨媛解释着。 “卖给谁了?”姜茴根本不听商锡的解释。 呵呵,公司遇到困难需要资金来周转? 不就是为了满足他的那点儿野心吗? 这对狗男女平时做什么她根本没心思去管,可是他们不要脸地拿着她爸爸的画卖掉偷情,她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杨媛被扇了一巴掌,情绪也不是很好。 她讽刺地对姜茴说:“你不是本事挺大吗,自己去查,何必来问我。” “我他妈问你卖给谁了!”姜茴抄起一个玻璃杯来朝着杨媛砸了过去。 杨媛吓得赶紧躲开,玻璃杯砸到了对面的电视墙上,应声落地,满地都是碎渣。 地上的每一片玻璃渣都在昭示着姜茴有多愤怒。 最后还是商锡出来解释的,他斟酌片刻后方才开口:“我们不知道买主是谁,只知道他在美国普林斯顿,对方很注重隐私,交易的时候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具体的资料。” 148:南大欢迎你 陈涞和苏钰带着两个孩子在南城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焱焱和淼淼两个孩子睡了一路,下飞机之后精神头别提有多好了。 回去别墅的路上,两个孩子脑袋贴着车窗看着南城的风景,一个比一个兴奋。 淼淼第一次出远门,年龄又小,看到什么新鲜的东西都得缠着陈涞问。 “爸爸那个是什么?” 陈涞将淼淼抱到腿上,看着她小肉手指的方向,笑着说:“那是广告牌。” “广告牌上写着什么呀?”淼淼不认识汉字。 陈涞定睛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字时,原本柔和的目光突然冷了下来。 好半天,他都没有开口说话。 “爸爸爸爸,你怎么不理我?”淼淼等得没耐心了,抓着陈涞的衣服追问了起来。 陈涞回过神来,揉了揉淼淼的头发,将路边广告牌上的字儿念给她听:“厚德载物,日新月异,南大欢迎你。” 现在是十月份,这边又是机场,这应该是南大为了迎接新生安排的广告牌。 不过淼淼听完之后仍然一头雾水,要一个常年生活在英语环境下的孩子理解这种话太不容易了。 淼淼陈涞:“爸爸,什么是南大?” 陈涞说:“南大是学校,就像淼淼要去的幼儿园一样。” ** 别墅是提前半年就买好了的,位置就在南城的市中心,闹中取静,距离sr南城分部的办公楼也不远。 当初买别墅的时候,江烨亲自过来实地考察的,最后陈涞和苏钰两个人选中了这边。 别墅区的名字也很好听,尚水别墅。 别墅里已经提前到了几个阿姨,家里的一切都布置好了,跟在普林斯顿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 晚饭过后,两个孩子就睡着了。 陈涞将淼淼放到了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就回主卧了。 淼淼两周岁之后就不跟他们一起睡了。 陈涞回来卧室的时候,苏钰刚刚洗完澡出来。 她的头发还是湿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真丝吊带裙。 裙子是乳白色的,跟她白皙的皮肤几乎要融为一体。 说起来苏钰今年也三十九岁了,但她看起来跟二十九岁差不多。 即使生了两个孩子,她的身材也没有走形,脸上几乎找不到什么皱纹,皮肤紧致又有弹性,很多状态不好的年轻人都没有她这样好的皮肤。 苏钰拿着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随口问陈涞:“淼淼睡着了?” 陈涞“嗯”了一声,他迈步走到了苏钰面前,很自然地接过了她的手里的毛巾,替她擦起了头发。 “怎么没吹头发?”陈涞问。 苏钰笑着说,“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肩膀疼,懒得吹了。” “我帮你吹。”陈涞说着就去拿了吹风机。 两人来到沙发上坐下来,陈涞打开吹风机,一手顺着苏钰的头发,动作熟练地帮她吹起了头发。 这期间,他的手指会缓缓地碰过她的头皮,苏钰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安静享受着陈涞的服务。 过了十几分钟,头发吹干了。 陈涞收起了吹风机去洗澡,苏钰累得不行了,也回到床上躺了下来。 ……… 陈涞冲完澡出来的时候,苏钰已经睡过去了。 陈涞怕吵醒她,轻轻地上了床,动手关掉了床头的灯躺了下来。 然而他刚刚躺下来,苏钰便一头撞到了他怀里。 黑暗中,她整个人都缠了上来,陈涞鼻腔内都是她的香水味儿。 “你没睡着?”陈涞问。 “来南城,有什么感觉?”苏钰答非所问,她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是不是想起她了?” 陈涞抬起眼来看了一眼透过窗帘的罅隙钻进来的清冷月光,轻轻地摇了摇头。 149:必须找到买主 白天从杨媛那边出来之后,姜茴的脑袋里就一直嗡嗡地响。 虽然商锡给了她买主的线索,但那个线索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没有联系方式,只知道是在美国普利斯顿。 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姜茴一直都在想该怎么去找这个买主。 而且,就算找到了,她又要从哪里搞钱去把画买回来? 一亿两千万,这笔钱不是开玩笑的。 她自己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也不可能去跟蒋驰要钱。 动用关系能借到一部分,但应该很难凑齐。 姜茴想着这些事儿就觉得头大,内心对杨媛和商锡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这对恶心的狗男女,怎么不去死。 卖画这种事情都能被他们说得冠冕堂皇。 姜茴烦躁得不行,便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 姜茴这边抽了半盒烟,正好蒋驰下班回来了。 这会儿是十点钟,蒋驰今天回来得算早的了。 至少比他前段时间跑银行贷款的时候回来得早。 蒋驰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烟味儿,他立即看向了姜茴。 果不其然,她又在抽烟。 蒋驰换了鞋走到姜茴面前,将她手里的烟夺过来掐灭。 “少抽,你身体不好。”不算强硬的语调,甚至还带着几分关心。 可能是因为蒋驰的声音听起来太疲累了,姜茴难得地没有骂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心情不好?”蒋驰抬起手臂将姜茴搂过来,掌心贴着她的头发摸了摸,“发生什么事儿了,跟我说说。” 姜茴摇摇头,“没什么事儿,例假快来了烦躁得不行,抽两根烟缓一缓。” 姜茴没打算把这事儿告诉蒋驰。 蒋驰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肯定会帮她找,但她不想让蒋驰找了。 谁知道蒋驰找到了这幅画之后会不会真的威胁她再生个孩子呢。 她不可能给蒋驰这样威胁她的机会。 同样的事情,当初有一次就够了。 蒋驰算了一下日子,姜茴确实是快来例假了。 她平时例假前脾气会比平时差,这么多年蒋驰也算了解,所以蒋驰没怀疑姜茴的话。 “明天有个酒会,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吧。”蒋驰说,“商会那边的酒会,推不掉,你懂的。” 蒋驰这么一提醒,姜茴才反应过来,竟然又到十月份了。 南城商会的酒会一年有两次,都是以论坛+酒会的形式办的。 这种场合,大家都会带着自己的妻子参加。 这些年,蒋驰都是带着姜茴过去的。 “嗯,不过我礼服还没准备。”姜茴说,“明天早上我出去试试吧。” “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你直接去试就好。”蒋驰将姜茴抱紧了一些,“最近太忙了,都没空好好陪你,等我把地皮的合作方都敲定了,就带你出去散散心。” “你地皮拿下来了?”姜茴难得问起了蒋驰公司的事儿。 蒋驰点点头,“拿下了,现在在找合作方的阶段,选了几家合作公司,还没得到回复。” 还没得到回复? 这还真是稀奇。 以闽海在南城的地位,一般情况下都是别的公司上赶着来合作的吧? 竟然还会有公司要闽海主动,而且还吊着不给回复? 姜茴顿时便起了好奇心:“什么公司这么拽,不接你的合作?” “一家美国的公司,近两年才来南城开的分部。”蒋驰说,“总部在普林斯顿,做投资起家的,来南城之后发展得也不错。对了,前阵子……那个教育机构,就是卖给他们的。” 姜茴:“……” 那教育机构的股份,他们竟然也吞得下去? 原谅她,她真没看到什么投资价值。 不过可能资本家就是喜欢化腐朽为神奇的那个过程吧。 听蒋驰这个说法,对方应该是不差钱的。 不过,普林斯顿……? 因为白天刚听商锡说了买主的事儿,林归黎现在对普林斯顿这个地方很敏感。 虽然她知道这种事情的概率太低了,但还是忍不住会往那个方面想。 姜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问蒋驰:“明天的酒会,他们的负责人也去吗?” 蒋驰摇摇头,“我也不清楚,那边好像没给准信儿,打算去碰碰运气。” 蒋驰想的是,如果能在酒会上碰见sr背后的大老板,亲自谈一谈,说不定这桩合作就成了。 姜茴还是第一次听蒋驰说出这样的话,她低笑了一声,“看来这公司老板确实挺拽的,竟然还能让你吃闭门羹。” 蒋驰被姜茴逗笑了,便顺着她的话装可怜:“是啊,今时不同往日了,所以老婆可怜可怜我,亲我一口?” 蒋驰说完了就将脸凑到了姜茴的嘴边,这个死皮赖脸的劲儿颇有当初恋爱时的风范。 只是姜茴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姜茴了。 “困了,我去睡觉了。”姜茴推开了蒋驰,从沙发上起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蒋驰坐在沙发上看着姜茴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了下来。 150:一眼认出她 翌日下午,姜茴去工作室试了蒋驰提前订好的礼服。 不得不说蒋驰在这方面的品位还是很好的,而且他也知道姜茴喜欢什么类型。 就比如今天晚上的这件礼服,黑色长款露背纱裙,尺码和长度都很适合姜茴。 姜茴今天做的是卷发的造型,她头发的长度刚好遮住了一半的背,走路的时候头发被风吹动,偶尔会露出一部分肌肤。 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加神秘美艳。 礼服的正面也是低胸款,尽管低胸但是并不低俗,将她的锁骨和肩颈线条都展现了出来。 姜茴做好造型之后,工作室的人对她是赞不绝口。 这些夸奖,姜茴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这幅皮囊确实是足够优越,没必要谦虚。 换好礼服在工作室等了一会儿,蒋驰就来接她了。 蒋驰今天穿的也是黑色的西装,他的领带和姜茴手上的手包是一个颜色。 这样的搭配,显得他们两个人穿了情侣装。 蒋驰很贴心地给姜茴打开了车门,姜茴提着裙摆上了车,蒋驰跟着坐上去,关上车门。 前排的的刘助理见两人都坐好了,这才缓缓发动车子。 ** 陈涞替苏钰将礼服的拉链拉好,跟她一起站在了镜子前。 苏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礼服,从镜子里看着陈涞问:“你觉得怎么样?” 陈涞点点头,“好看。” 苏钰笑着拍了陈涞一下,“我穿什么你都说好看,听了这么多年我都腻了。” 陈涞捏住了苏钰的手,“那怎么办呢,我只会说实话。” 苏钰听着陈涞的甜言蜜语,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灿烂。 她挽住了陈涞的胳膊,两人一起走出了更衣室。 酒会在铂尔曼酒店举行,从尚水别墅过去铂尔曼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 司机开着车,很快就到了。 去铂尔曼这一路正是南城的市中心,周围高楼大厦林立,车水马龙,一片繁华。 陈涞虽然是第一次来南城,但他对这段路已经很熟悉了。 毕竟这是他年少时做梦都想来的城市。 早在高中的时候,他就对这座城市的资料了如指掌。 ** 宴会厅内,姜茴挽着蒋驰的胳膊跟在他身边,听着他跟几个老总谈天说地。 姜茴一向不适应这种应酬的场合。 一般这个时候,她就是在蒋驰身边当个安静的花瓶。 反正蒋驰带她出来,也就是想走个过场而已。 因为这种场合都得带老婆。 姜茴从来不主动参与他们的话题。 只是没想到,今天,对面那位老总的太太突然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姜茴的身上。 “说起来,蒋总跟太太结婚也好多年了吧,怎么还没要孩子?” 那位太太今年四十多岁,到这个年龄的女人,看到比自己小的人,难免就以长辈自居了。 再加上姜茴长得又比较年轻,她就更把姜茴当晚辈了,语重心长地说:“要孩子这种事情还是趁着年龄小的时候要啊,像我生我们家老二的时候,年纪就大了,那叫一个受罪啊,也不好恢复。” 姜茴:“……” 这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她就不懂了,又不熟,怎么上来就能逮着她催生孩子呢。 对面那位老总似乎是看出了姜茴的尴尬,对自家老婆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打圆场道:“年轻人有自己的节奏,事业为主事业为主,孩子这个东西就是看缘分。” 蒋驰也笑:“嗯,看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一来二去,这话题算是带过去了。 不过,气氛还是诡异地沉默了几分钟。后来又有人上来跟蒋驰说话,才算是有所缓和。 孩子这个事儿是姜茴的禁忌,突然被提起,姜茴的心情有些烦躁。 她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便压低了声音对蒋驰说:“我去洗手间清醒一下。” 蒋驰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我陪你?” “不用。”姜茴摇摇头,“你不是还要等那个合作方吗,忙你的吧。” 蒋驰踌躇:“那你——” “放心吧,我不至于因为那几句话就想不开。” 姜茴甩开了蒋驰,提着裙摆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 陈涞搂着苏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露背装的背影。 尽管七年未见,但他仍然可以一眼认出她来。 陈涞手上的动作紧了紧,目光紧盯着那道背影,眼底是滔天的恨意和摧毁的欲望。 151:头皮一紧 陈涞看到了她背部露出来的大片肌肤,即使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他仍然能看到她的皮肤在发光发亮。 多年过去了,她的头发还是那个长度,不过比在村子里的时候精致了不少。 她走路的时候腰和胯都在扭着,妩媚天成。 她以前就是这样的,但过了七年,她好像比之前更撩人了。 也是,跟蒋驰同床共枕七年,肯定被调教得更好了。 陈涞的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了某些画面,再度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眼底的火焰,越燃越旺。 “怎么了?”苏钰轻轻捏了一把陈涞的手,朝着他发呆的方向看了过去。 本来以为陈涞是看到什么人了才会这样,但是苏钰瞧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谁。 陈涞被苏钰这一下捏得回过神来,他收好了情绪,回头冲苏钰笑了一下。 “你先进去,我去那边抽根烟。” 苏钰失笑:“你烟瘾又来了?瞧给你憋的,去吧。” ** 宴会才刚刚开始,洗手间这边一个人都没有。 姜茴走过来之后,稍微轻松了一些。 每次来这种应酬的场合,她都是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跟着蒋驰去跟那些老板打招呼、推杯换盏,是不可避免的事儿,但走完这个流程是她的极限了。 刚才那位老总夫人又不小心提到了她的禁忌话题,姜茴今天更是没心情出去了。 她准备在洗手间多呆一会儿。 姜茴撑着洗手池站着,抬起头来对面就是镜子。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外面空荡荡的走廊,还有对面的男洗手间。 男洗手间那边也没有人。 姜茴正无聊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从包里掏出了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之后,迫不及待地接了起来。 “怎么样,查到买主的信息了吗?”电话一接通,姜茴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给姜茴来电话的人叫褚觅,是姜如章去世前带过的最后一届学生,跟姜茴年龄差不多。 褚觅算是姜如章的诸多学生里跟姜茴关系最好的一个了,褚觅毕业之后开了一家画廊,各地做着巡展,人脉和资源都非常不错。 姜茴这次没办法了,特意托褚觅去查买主的资料。 “具体是谁还查不到,不过我查到了发票上的信息。”褚觅把查到的资料跟姜茴说了,“发票抬头是普林斯顿的一家企业,名字是sr集团,最近这家企业在南城好像也混得还不错?前两年过来开了分部,不知不觉就爬上来了。” sr集团?姜茴眉心跳了一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蒋驰来参加这个宴会,好像就是为了跟sr的老板谈合作。 难不成买下来姜如章那幅画的,也是sr的老板? 那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姜茴刚这么想着,褚觅就说:“不过我查不到他们老板太多资料了,只知道是个女的富商,是华裔,说不定是也是南城人吧,喜欢教授的画,所以花高价拍下来了。” “女的……?”姜茴倒是真没想到,sr这么一个大集团,背后的老板竟然是个女人。 “是啊,女强人,很厉害的。”褚觅提到这位神秘的老板,也很佩服,“不过关于她的资料太少了,她应该是很注重隐私,我的人脉也打听不到更多了。实在不行,你让你老公帮你打听一下?他混商圈的,他们圈子里的人肯定了解一些。”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姜茴对褚觅说,“你记得再帮我盯着点儿,如果能找到她的联系方式一定要告诉我,或者是帮我带句话也行,希望她能把画转卖回来。” 褚觅:“嗯,这个你放心,要是真有这机会我一定替你说。” ** 陈涞低着头走到了洗手间门口。 附近很安静,他停在女洗手间门口时,就听见了姜茴打电话的声音。 陈涞虽然听不到电话头说了什么,但仅凭姜茴的只言片语,他已经猜测到了事情的经过。 她果然开始找那幅画的买主了吗? 听起来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陈涞讽刺地勾起了嘴角—— 姜茴大概做梦都想不到这个人是他吧? 等他们见面的时候,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惊讶? 诧异? 或者是根本不记得他是谁了。 哦,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毕竟当初的他对于姜茴来说,就只是一个消遣而已。 谁会记得一个无聊时的消遣呢。 消遣这个玩意儿,向来就是用完了就扔掉了,谁会花心思去放在心上呢。 想到这里,陈涞发出了一声低笑。 姜茴刚刚挂上电话,就听到了洗手间门口传来了一阵笑声。 姜茴头皮一紧,瞬间提高了警惕,朝着洗手间的门走了过去。 152:比七年前更加勾人了 姜茴走出去四处张望着,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姜茴抬起手掐了一把眉心。难不成是她精神太紧张,出现幻觉了? 姜茴这次倒是没回洗手间了,她一个人站在了走廊,抬起手拍了拍额头。 sr集团……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跟这个集团的老板见一面了。 也不知道她今天晚上来了没有。 这事儿可能还是得问问蒋驰。 商场上的事儿,还是蒋驰比较清楚。sr集团最近这么高调,想必蒋驰也关注到了。 这么一想,姜茴准备出去找蒋驰打听打听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姜茴这边刚想迈步往外走,就看到蒋驰风尘仆仆地朝着她走过来了。 蒋驰的步伐迈得很快,他大步走着,最后停在了姜茴的面前,自然而然的将她搂到了怀里,满脸的关心和疼爱。 蒋驰撩开姜茴的头发,低头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双手托着她的脸,关切地询问:“还好吗?” “我没事儿。”姜茴脑子里想着sr那位老板的事儿,也就没推开蒋驰,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刚刚陈总夫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蒋驰觉得姜茴是在逞能,便摸着她的脸安慰她,“孩子的事情,我听你的,什么时候你想要了我们再要,你不用有压力。” “蒋驰,你见到sr的老板了吗?”姜茴现在没心思跟蒋驰聊孩子的事儿,她更关心的是sr的那位神秘老板。 “嗯?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了?”蒋驰听到姜茴这么问,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你是在担心我吗?” 姜茴勉强点了点头,这种时候她总不能跟蒋驰说明真相吧:“所以你见到了吗?” “见到了,不过还没上去打招呼。”蒋驰笑着说,“你洗手间来了这么久,我有点儿担心,所以先过来找你了。” 说完,蒋驰就将姜茴抵在了走廊的墙壁上,他噙着笑看着面前的女人,目光灼灼。 “你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关心过我了,茴茴,我真的很开心。” 蒋驰的声音有些沙哑,沙哑中又带着浓浓的惊喜,仔细听还听得到几分颤抖。 足以证明他现在情绪有多激动。 姜茴知道蒋驰铁定是误会了、自作多情了,可是也不好澄清。 她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蒋驰又低头吻了下来。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纠缠到了一起。 ……… 两米开外的拐角处,陈涞站在阴影之中看着走廊里吻得难分难舍的那对夫妻,一张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泛着寒光,像是从地狱厮杀后逃生出来的魔鬼。 缠绵悱恻,激情四射,男人的手贴着女人的后背,整个人笼罩在她身上,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一个拥吻,像是要将彼此融入到骨血之中。 陈涞看到了姜茴因为接吻而湿润的唇瓣,泛着水光。 这样的画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性感,浑身都散着勾人的气息。 时隔多年,他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来那两片嘴唇的触感。 毕竟她曾经用那张嘴为他做过太多事情。 不过现在……她看着比七年前更加勾人了。 看来结婚之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真的很好。 她不过是来了一趟洗手间而已,蒋驰都得亲自过来找人。 找人的时候,都不忘记缠绵一把。 ……… “好了蒋驰……”蒋驰今天晚上太激动了,一个吻下来,姜茴嘴上的口红都被蒋驰啃没了,呼吸也有些急促。 最后姜茴只好推开了蒋驰,提醒他:“我们该出去了。” 蒋驰心情很好的样子,他笑着看着姜茴的嘴唇,“我给你涂口红。” 说着,就动手去从姜茴包里拿口红了。 姜茴为了让蒋驰赶紧带她出去,也没拦着,就这么站在对面让他帮忙涂了。 而这一幕,全部都被陈涞看去了。 153:不会再心软 陈涞站在阴影中看着蒋驰悉心地为姜茴涂好了口红,看着姜茴主动挽住蒋驰的手臂和他相携而去。 等他们两个人的背影逐渐走远,陈涞才缓缓地从拐角处走出来。 原本隐匿在阴影中的那张脸再次出现在了灯光之下。 他面部的线条紧绷着,灯光将他的目光衬得更为阴鸷。 他紧盯着那对男女般配的背影,指关节咯吱咯吱作响。 很好,这样很好。 如果姜茴和蒋驰感情没有那么好,说不定他会有所顾忌。 可是现在他亲眼看到了,他们感情好得很。 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好,好到出来参加酒会的时候都得在洗手间门口激情一把。 这样也好,那他接下来就不会再心软了。 ** 苏钰以sr集团老板的身份出现在酒会之后,不少人都端着酒杯上来跟苏钰打招呼了。 sr集团近两年不动声色地崛起,现在在南城的地位已经非同一般。 再说了,sr集团在美国本身就是很厉害的,现在苏钰有心思要回国发展,大家都想着跟sr分几个合作。 就算分不到合作,最起码也得示好一番。 毕竟,得罪这么大的集团,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苏钰对这种状况已经司空见惯了,人身处高位的时候总是少不了上来阿谀奉承的人。 至于那些人夸奖她的话,她也随便听听就过去了,不会放在心上。 苏钰端着酒杯轻抿着红酒,随意一扫,便瞧见了蒋驰和姜茴朝着她走过来了。 再定睛一看,姜茴还挽着蒋驰的肩膀,两人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 苏钰微微勾起了嘴角,下意识地朝着洗手间那边的走廊看了一眼。 陈涞还没回来? 要是他在的话,那场面会更有意思的吧? 不过聪明如苏钰,她也猜到了陈涞为什么会去抽烟了。 大概是还没做好准备跟姜茴见面吧。 果然啊,男人对于初恋的态度就是这么地……难舍难弃。 说起来这还是苏钰第一次真正跟蒋驰还有姜茴夫妻两个人打照面。 之前看他们,都是在新闻里看到的。 不得不说,姜茴本人比上镜之后还要漂亮,浑身都散着媚劲儿,但又不会让人觉得风尘。 她气质很好,有些清冷,带着几分难以接近的感觉,可是因为她太漂亮了,又能不断地吸引人不自觉地向她靠近。 同为女人,苏钰都不得不承认,姜茴确实是个尤物。 难怪她家里那位小老公,这么多年来都对她念念不忘。 苏钰想,如果她是个男人,初恋的时候就遇上这种极品女人,又被甩掉了,大概也很难释怀吧。 “苏总,你好,久仰大名了。”苏钰正这么想着时,蒋驰已经带着姜茴来到了苏钰的面前。 既然要寻求合作,蒋驰自然是要主动开口打招呼的,“我是闽海的蒋驰。” “听说过。”苏钰很大方地和蒋驰打招呼,还笑着说:“前几天助理跟我说过,闽海似乎有一个新项目想要跟我们sr合作。” 蒋驰笑了一下,没想到苏钰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儿。 而且,听她这个语气,似乎是对这件事儿很有兴趣? 那是不是说明合作的事儿有戏了? “没错,城南那块儿地皮我们刚刚买下来,现在在招商,我知道sr集团对于地产行业兴趣很浓厚,如果有机会的话的,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情,利润方面……” “这位是蒋总的太太?” 蒋驰兴致勃勃地说着合作案的事儿,但苏钰好像没什么心情听,一直都在盯着姜茴看。 看起来,她对姜茴的兴趣更浓一些。 实际上姜茴刚刚来到苏钰面前的时候,就觉得苏钰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儿。 倒也不能说是不友好,就是一直在打量她,似乎是之前就已经听说过她了,好不容易见面之后在证实着什么事情。 姜茴自认为不是什么出名的人,苏钰这种级别的老板,应该也没听说过她吧? “是的,这是我太太,姜茴,她是南大的老师。”蒋驰为苏钰介绍了一下姜茴。 苏钰朝着姜茴伸出了手,笑着说:“之前就在新闻上看过蒋太太了,本人比镜头里还要漂亮,漂亮又有才华,我很欣赏你,希望能跟蒋太太成为朋友。” 苏钰这话一出,姜茴和蒋驰两个人都有些不解。 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苏钰这是在跟姜茴示好? 当然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如果苏钰跟姜茴成为朋友,对闽海和sr的合作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而姜茴也是想接近苏钰的,如果苏钰真的是那幅画的买主,跟她成为朋友,对她拿回来那幅画也有好处。 思及此,姜茴难得热情地回应了苏钰。 她和苏钰握了握手,笑道:“谢谢苏总,我也很开心跟苏总这样优秀的人做朋友。” “蒋太太你太客气了,不过既然是朋友了,蒋太太应该不介意我向你提一个要求吧?”苏钰放下了红酒杯,一副要跟姜茴谈判的架势。 154:熟悉的手 姜茴眉心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但是再一看苏钰的表情,好像是没什么恶意的。 于是姜茴问她:“苏总要提什么要求?” 苏钰笑着说,“别紧张,就是一些小事儿,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 姜茴:“……” 苏钰:“我大女儿比较喜欢画画,但是这几年在国外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老师,我知道蒋太太是很有名的年轻画家,方便的话,让我女儿当你徒弟吧,空了给她指导指导。” 姜茴松了一口气。 苏钰说得没错,对她来说,这个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 “没问题。”姜茴答应得很干脆。 正好她也想趁机接近苏钰,多跟她接触一下,才好确认买主是不是她。 就算买主不是她也没关系,就当顺便替蒋驰谈了一笔生意,怎么想都不亏。 苏钰对姜茴的答案很满意,她笑着看向了蒋驰,说:“蒋总这次可要好好谢谢蒋太太,合作的事儿我会考虑一下,不过得回去跟我老公商量商量。” 虽然还是没松口,但蒋驰已经听出了几分苏钰的弦外之音。 蒋驰:“没想到苏总已经结婚有孩子了。” 苏钰笑着说:“蒋总这话说的,这年头结婚算什么稀奇事儿吗,再说了,我这个都二婚了。” 蒋驰:“……” 姜茴:“……” 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我留个蒋太太的联系方式吧,过几天有空了来我家啊,我带你跟我女儿见个面。”苏钰对姜茴很热情,掏出了手机主动要跟她交换联系方式。 姜茴对此求之不得,立即跟苏钰换了手机号码,还加了苏钰的微信。 ** 聊完之后,苏钰就去应酬别的人了,姜茴和蒋驰两个人去自助餐台拿了一些东西吃。 他们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聊什么,正好就听到周围几个人在讨论苏钰的私生活。 “对了,sr集团的老总看到了没?真年轻啊,好像快四十岁了,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肯定啊,人家保养得好。而且……你们没看到她老公多年轻?” 那个人神秘兮兮地说,“她这是二婚了,第一个丈夫不清楚,就现在这个啊,听说是她当年资助的一个学生,比她小了十三岁!” “资助的学生?那她老公不是小白脸上位吗?” “估计差不多吧,不过我刚才看见她老公的长相了,确实是小白脸的脸,那张脸摆出去就能赚钱。” “说不定人家是真爱呢,我可是听说苏总当初一跟他结婚就回家去生孩子了,公司都是她老公在管着,你们这些人就是想得太狭隘了,真爱不分年龄。” “哪儿能真的都交给他呢,苏总能把sr集团做到这么大,精明着呢,你没看到今天晚上谈合作什么的还是都跟她谈吗?我估计她也就是表面上放权,心里门儿清。” ……… 好像不管什么场合,都少不了讨论八卦的人。 姜茴平时没兴趣听这些八卦,不过因为这个八卦是涉及到苏钰的,所以姜茴今天破天荒地听完了。 不仅姜茴,蒋驰也听完了。 苏钰的感情经历,确实挺丰富的。 单单是她老公比她小十三岁,还是她当年资助的学生这一点,就足够人们脑补一出精彩的八点档电视剧了。 “茴茴,sr的事情,谢谢你了。”蒋驰在姜茴面前放了一块儿蛋糕,“我知道你不愿意参与商场上的事情,这次……” “没必要谢我。”姜茴的声音很冷静,她切了一块儿蛋糕送到嘴里,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跟你一时半会儿也离不了婚,你赚钱对我来说没什么坏处。就当多交了个朋友,这么有权有势的朋友,我也不亏。” 姜茴虽然说得冷漠,但蒋驰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他太了解姜茴了,姜茴就是嘴上这么说着,其实还是关心他的。 蒋驰心情很好,他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姜茴的脸,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似乎又有希望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七年多了,他终于得到了回应。 虽然只有一丁点儿,但他已经很知足了。 ** 陈涞从走廊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好就是蒋驰深情款款抬起手摸姜茴的脸这个画面。 宴会厅里人很多,可是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那两个人。 刺眼得很。 陈涞冷扫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去找苏钰。 陈涞找上苏钰的时候,正好几个老总在围着苏钰跟她聊天儿。 见陈涞过来,那几个老总露出了几分疑惑,眼底还带了几分轻视。 “介绍一下,我老公。”苏钰再自然不过地挽住了陈涞的胳膊,笑着跟面前的几个狗眼看人低的老总介绍了陈涞的身份,“现在sr集团的事儿都是他在负责的,你们拍马屁应该拍他啊,别拍我,我都听我老公的。” 苏钰这一句话,直接让对面的几个老总变了脸。 后来,他们几个人纷纷给陈涞敬酒。 陈涞将这些人的态度转变看得一清二楚,对于他们敬酒的行为,也不作回应。 “时候不早了,你该休息了。”陈涞搂过苏钰,淡声道:“我们回家吧。” 苏钰笑着点点头,“好,听你的。” 两人也没管面前的几个想要攀关系的人,就这么搂着走了。 ** 蒋驰和姜茴吃完了东西,便出来继续应酬了。 刚刚走到宴会厅中央,就听到有人指着出口的方向说:“你们看,那个就是苏总的小老公。” 说这话的人特意咬住了“小”这个字儿,大家心知肚明他是什么意思。 蒋驰和姜茴两人顺着看了过去,不过只看到了背影。 姜茴看到了一个男人挺拔的背影,个头很高,西装革履的,看背影就知道长得肯定很不错。 不过也是,如果是普通长相,也不可能被苏钰相中。 再往下,姜茴看到了他还体贴地搂着苏钰的腰。 姜茴的视线在看到那只手的时候顿时僵住,她的呼吸停了一秒钟。 接着,右眼皮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尘封的回忆被开启—— 那只手……不可避免地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155:苏钰的丈夫 那荒唐又刺激的一年记忆,早已被她掩埋在了时光深处,离开之后就未曾想起过。 很多事情都记得不真切了,姜茴想要回忆一下记忆中那个少年的长相,都觉得有些模糊。 唯独对他的那双手记忆深刻,可能这就是特殊癖好患者的独特天赋。 右眼皮剧烈的跳动让姜茴有些心慌,她想要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然而他已经搂着苏钰离开了。 蒋驰见姜茴看得这么入迷,也跟着往那头看了一眼。 接着,他笑着对姜茴说:“难得见你对谁的事儿这么感兴趣。” 蒋驰以为姜茴也是好奇苏钰身上的那些八卦。 姜茴回过神来笑了一下,并没有跟蒋驰解释自己盯着那边看的具体原因。 而此时,周围的人还在讨论着苏钰和她那位小老公的八卦。 “看起来感情挺不错的,苏钰应该很喜欢他吧,刚才还说sr集团都交给他了,要拍马屁去拍她老公。” “给下马威吧,估计之前她这个老公没少被嘲讽过,苏钰不得先替他站稳位置?” 大家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所有人都认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苏钰的老公就是被她养着的小白脸。 **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那只手,晚上睡觉的时候,姜茴竟然梦见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她和少年走进县城的宾馆,他迫不及待地将她抵在门板上就亲,接着两个人干柴烈火地滚在了一起。 梦境缠绵又旖旎,可就在她事后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的时候,却被他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少年的眼底早已没了温柔,取而代之的暴怒和狠决。 姜茴被他掐着脖子喘不过气来,动着嘴唇艰难地让他松手,他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然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姜茴,我是来拉着你一起死的。 姜茴猛然惊醒,浑身是汗。 “怎么了,做噩梦了?”姜茴嗖一下坐起来,自然也惊动了身边的蒋驰。 蒋驰立马跟着起来,将姜茴搂在了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别怕,我在。” 姜茴靠在蒋驰怀里,半天都没有吭声,她抿着嘴唇,梦境里那股窒息的感觉还在。 她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梦到这些,难不成是因为今天回忆起了过去的事儿,良心不安了? 又或者是她潜意识里是怕陈涞报复她的? 但陈涞那种出身,就算他现在真的功成名就了,也完全没办法对她构成威胁的。 姜茴觉得自己大概是最近压力太大,精神过于紧张,才会梦见这些有的没的。 蒋驰抽了湿巾替姜茴擦了擦汗,然后搂着她一起躺了下来。 这一觉睡下来,姜茴倒是没有做噩梦了。 每到这种时候,姜茴就会觉得,蒋驰勉强也是有点儿用处的。 ** 最近几天是十一假期,姜茴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苏钰发来的消息,邀请她去家里做客,顺便见见她的女儿。 姜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不过苏钰发来地址的时候,姜茴觉得有些巧合。 没想到苏钰也住在尚水别墅。 虽然他们不在一个区,但距离真的很近,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 不过尚水别墅确实是市中心环境比较安静的别墅了,大部分有钱人会选在这边住。 姜茴跟蒋驰说了一声,就去苏钰家里了。 姜茴过来的时候是十点钟,她站在门口摁了一下门铃,苏钰家的保姆给她开了门。 没等姜茴说话,保姆就笑着说:“是蒋太太吧,快请进吧!” 想必苏钰已经提前跟保姆说过她要过来了。 姜茴换了鞋,被保姆带着去了餐厅。 进去之后,就看到苏钰和两个孩子一起做烘焙。 她的大女儿看起来已经有十岁出头了,小的那个看着两三岁,应该是跟现任丈夫生孩的。 不过两个孩子都遗传了苏钰的基因,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蒋太太来了?”苏钰回头看着姜茴,“你来得好快!” 姜茴笑道:“我家也住这边,西区。” 苏钰:“那真巧啊,以后你来我家玩儿岂不是更方便了?” 姜茴微笑了一下没有回话。 苏钰在厨房这边简单处理了一下手边的烘焙后续工作,然后就把厨房交给保姆阿姨了。 姜茴跟着苏钰和两个孩子走到了客厅。 坐下来之后,苏钰便给姜茴介绍起了两个女儿。 “我大女儿,苏阮焱,你喊她焱焱就好,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可惜我一直没能给她找到合适的老师。” “焱焱,这是姜老师,以后你跟着她学习,她很厉害的。”苏钰说。 苏阮焱很少听到苏钰夸人厉害,她想,既然能让妈妈这么夸,那姜老师肯定是非常牛的。 于是苏阮焱站起来朝着姜茴鞠了一躬,“姜老师好,请多多关照!” “焱焱你好。”姜茴被苏阮焱的反应逗笑了。 这孩子看起来倒不像是这种家庭出身的,没有大小姐脾气,待人也很有礼貌。 想必苏钰教导孩子也是非常有一套的。 姜茴心里还是很佩服苏钰的,扪心自问,如果她像苏钰一样有那么多事情要做的话,在孩子的教育上是不可能分散出来这么多精力的。 “这是小女儿,苏阮淼。”苏钰又给姜茴介绍了一下小的那个。 两个孩子都跟苏钰的姓,姜茴也没有意外。 按照酒会上那些人的说法,苏钰她老公估计也没权力选择孩子姓什么。 当然了,这些都是别人的事儿,姜茴也没太大兴趣。 ** 姜茴在苏钰这边呆了一整天,帮着苏阮焱看了几幅画,又对她进行了一番指导。 苏阮焱算是个比较有天赋的孩子,苏钰说她没有长期跟着老师学习过,但是苏阮焱对结构和色彩的敏感度要比普通孩子高得多,是个好苗子。 作为老师,姜茴也是爱才惜才的,再加上苏阮焱这孩子又格外地懂事儿,姜茴教她的时候也是倾囊相授。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时分。 姜茴和苏阮焱下了楼,苏钰正在喂苏阮淼吃水果。 苏阮淼吃着水果,还在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苏钰摸了摸苏阮淼的脑袋,哄道:“爸爸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回来。” 哄完女儿,苏钰看向了姜茴,笑着说:“今天辛苦蒋太太了,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姜茴刚想拒绝,苏阮焱也拉住了姜茴的胳膊,“是啊,姜老师,留下来吃饭吧~一会儿我小爸也回来~” 盛情难却,姜茴不好拒绝,只能答应了。 跟苏钰聊了一会儿苏阮焱的情况之后,苏钰来了一个电话,直接去阳台接电话了。 客厅里剩下了姜茴和两个孩子。 淼淼就坐在姜茴边儿上,她手里拿着一根磨牙棒,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姜茴看,很是可爱。 姜茴被淼淼这个样子萌到了,不自觉地抬起手来摸上了她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儿。 与此同时,客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淼淼原本就晶亮的眼睛在看到来人之后更是发光了,磨牙棒都不啃了,奶呼呼地喊:“爸爸!” 156:洗手间的门被推开 淼淼喊了还觉得不够,直接从沙发上蹦下去求抱抱了。 姜茴觉得这孩子真是会撒娇,笑着看了过去。 只一眼,姜茴就僵住了,眼底和嘴角的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不可置信。 昨天晚上才在她噩梦里出现过的人,她怎么可能认错? 当初离开的时候,姜茴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毕竟他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昨天晚上虽然觉得那只手很熟悉,但她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陈涞就算是再好看,应该也不至于让苏钰这种人看上吧? 可是……竟然真的是他。 淼淼扑过去喊“爸爸”的时候,他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姜茴整个人都木了,她看着面前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脑袋里空白一片。 时间过去太久,姜茴对陈涞的这张脸已经记得不真切了。 不过在她仅存的部分印象里,陈涞看她的眼神永远都充满了柔情和虔诚。 可是现在…… 陈涞弯腰将淼淼抱了起来,他看到姜茴的时候,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客厅里的气压有些低。 这个时候,苏钰正好接完电话回来。 苏钰过来之后,看看陈涞,再看看姜茴,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家里来客人了?”陈涞问苏钰。 苏钰点点头,走到陈涞身边抱着他亲了一口,丝毫不避讳还有姜茴这个客人在。 姜茴就坐在他们两人的对面,将这个互动看得一清二楚的。 “介绍一下,这是闽海蒋总的太太,昨天在酒会上认识的,她是个著名的画家,所以我把她拉来给我们焱焱做老师了。” 陈涞转头看向了姜茴,这一眼,他们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陈涞的眼底没有一丁点儿温度,这样的眼神不由得让姜茴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的那场噩梦。 姜茴只觉得脊背发凉,她有种错觉,自己好像是陈涞眼皮子下面的猎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用獠牙撕扯得稀巴烂。 这样的对视让姜茴有些窒息,可姜茴又怕被苏钰看出来什么不对劲儿,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苏钰说:“苏总,我得去趟洗手间。” “楼下洗手间有点儿问题,蒋太太去楼上吧。”苏钰提醒了姜茴一句。 姜茴“嗯”了一声,随后起身,匆匆离开了客厅。 其实姜茴并不是真的想去洗手间,去哪里也无所谓,只是不想待在这里而已。 ……… 姜茴快步走到了楼上的洗手间,她随手关上了门,站在了洗手池的镜子前。 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 这件事情对她的冲击太大,她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消化掉。 苏钰的丈夫是陈涞,是那个曾经被她当成消遣玩弄过的少年…… 不对,现在应该叫男人了。 当年他多大来着? 好像是十九岁。 过了七年,现在应该有二十六了吧。 姜茴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些人说的,苏钰的老公是当初被她资助的学生。 然后姜茴努力回忆了一下,当初陈涞高考结束之后,好像市里确实是有人要资助他出国来着。 结合一下苏钰的背景,一切事情好像都解释得通了…… 原来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那现在的情况是,sr集团的负责人是陈涞? 想到这里,姜茴顿时有一种自己做梦还没醒的感觉。 她听说过不少穷小子逆袭的故事,但是像陈涞这样跳出阶级一步登天的,实在是太少了。 不过看陈涞刚才的架势,大概也是不愿意让苏钰知道他们认识的。 这也正常。 苏钰是他的“金主”,陈涞定然是想在苏钰面前维持一个好形象的。 姜茴想了想,接下来她干脆也就装作不认识陈涞。 反正那些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可能陈涞也早忘了,现在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相安无事也挺好。 姜茴刚这么想着,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157:画是我买的 姜茴猛地抬头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陈涞目光阴鸷地走了进来。 她头皮一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姜茴从陈涞的眼底看到了滔天的恨意,她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如今他身上的气场太强大了,再也不是七年前那个被她捏着下巴调戏的少年了。 ——她好像会错意了,陈涞这样子……看着像是要弄死她的。 陈涞一步一步地逼近,姜茴被他逼迫着步步后退,最后靠在了洗手池前,避无可避。 陈涞身材高大,轻而易举就将她困在了洗手池与身躯之间,洗手池的灯光从他的头顶照下来,阴影打在了她的身上。 姜茴的心跳越来越快,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跟陈涞说什么,但是却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她早就习惯了在陈涞面前主宰一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他逼得说不说话。 而陈涞就这么欣赏着姜茴的慌张,他从她眼底看到了惊愕和慌乱,但是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愧疚。 “不记得我了?”陈涞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就像她曾经无对待他那般。 冰凉的指尖贴在了下巴处,耳畔是他冷得几乎没有温度的一个问题。 姜茴觉得自己如果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很有可能会这样被他掐死…… “也是,一个消遣,不值得你记得。”没等到姜茴的回复,陈涞兀自笑了起来。 他虽然在笑,可眼神却越发地阴鸷。 “你……”姜茴调整了一下呼吸,问他:“当初你出国了?” “嗯,拜你所赐。”陈涞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 简单的一句话,姜茴就知道陈涞为什么恨她了。 当年他的执念就是南大,未来的路都规划好了,最后却因为她的不告而别彻底结束了。 姜茴正想着这些事情,陈涞突然动了手。 姜茴的脑子瞬间就炸了,她抬起头来看着陈涞,“你在做什么!” “激动什么,又不是没做过。”陈涞看着姜茴脸红的样子,似乎是觉得很好笑。 他笑得轻佻又讽刺,眼底闪过的是残忍的光,“你不是最喜欢刺激了么,我老婆在楼下,你跟我在楼上洗手间做见不得人的事儿,这样够不够刺激?” 姜茴懵了,她就这么看着陈涞,好长时间都没挤出来一个字儿。 冲击太大了。 面前的这个人,跟七年前那个随便一句话就脸红脖子粗的少年,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姜茴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但骨子里的一些东西不会变。 可陈涞这样子…… 他身上真的找不到一丁点儿过去的影子。 好像连长相都不太一样了。 姜茴这幅受刺激的样子,让陈涞的笑更为讽刺了。 “怎么了,不敢相信曾经那个跪着求着舔你的人会说出这种话?” 他的一句话里,戾气有,怨气也有。 姜茴终于明白过来一件事情了——陈涞恨她。 而且,不是一般地恨。 他现在这么做,是在报复她当初的“抛弃”。 可是关于当年的事情,她真的没什么好解释的。 当他消遣是真,不喜欢他是真。 虽然是被蒋驰威胁着离开的,但就算没有那场威胁,她到了时间也会毫不犹豫一脚踢开他。 姜茴不是那种做了事情再会后悔的人,她也不想为自己辩解。 “放开我吧。”姜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恢复了理智。 她看着陈涞说:“如果让苏总看到你这样,你这个位置怕是坐不稳了。” 姜茴的话一出,陈涞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类似的话,这些年他已经听过太多了。 他一个毫无背景的穷小子上位爬到今天的位置,背后的风言风语肯定不会少。 那些人无非就是说他伺候苏钰伺候得多好所以苏钰愿意捧着他。 对于这些言论,陈涞是介意的,但他不会真的被影响到情绪。 但是此时,姜茴一这么说,陈涞顿时就觉得体内的那把火被点燃了。 他一把掐住了姜茴的脖子,低头,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巴。 不是吻,而是泄愤一般的撕咬,每一下都带着要将她毁灭的执念。 他力气太大了,姜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脖子被掐着,嘴巴被堵着,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缺氧的状态,大脑嗡嗡作响,耳朵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口腔里都是铁锈味儿,是被他咬破的。 窒息感愈演愈烈,姜茴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过去了。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濒死的前一秒,身上的男人突然松开了她。 姜茴再次呼吸到了氧气,求生的本能让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氧。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嘴唇煞白,整个人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炼狱。 陈涞看着她这样子,冷冷动了动嘴唇:“我还以为你真的想死。” 姜茴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看着他,她的眼底多了几分惧怕。 “放心。”陈涞凑近她,修长的手指贴着她的鬓角,温柔地为她将头发压到耳后。 接着,他低头在她耳廓处轻轻吻了一下。 他的嘴唇太冷了,动作也太诡异,这一吻落下来,姜茴的身体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她在陈涞面前,还从来没有这样孱弱过。 而陈涞似乎是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感觉到她的颤抖之后,他笑着说:“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姜茴听着这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迫切地想要逃走,可是身前的男人重重地压着她,根本不给她逃跑的余地。 “离我远点儿。”姜茴掐着手心,试图用疼痛感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和陈涞谈判:“我数三下,如果你不松开我,信不信我马上喊人。” 姜茴威胁陈涞:“你应该也不想让你老婆看到你在调戏别的女人吧?” “喊吧。”陈涞根本不受她的威胁,“要不要我再捅进去几下,给你留点儿证据?” 姜茴:“……” 她还是没能习惯陈涞肆无忌惮说荤话的样子。 大概是陈涞当初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粗的那个状态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陈涞好像不是嘴上说说的,他竟然真的开始解皮带了。 姜茴被吓到了,警告他:“你再乱动我真的叫人了!” “我说了,你可以叫。”陈涞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他漠然看着姜茴,平静地说:“你来找苏钰,是为了把姜如章的画买回去吧。” 一句话,成功让姜茴停止了挣扎。 姜茴右眼皮再次跳了起来,她皱眉看向了陈涞,心底某个猜测已经呼之欲出…… 陈涞清楚地知道她的目的,这说明了什么? 那幅画…… “画是我买的,你找苏钰没用。”陈涞直接说出了答案。 此时,他已经将皮带完全解开了。 姜茴看着他,情绪有些激动,“把画卖给我,我给你钱。” “我买下来可不是为了把它卖给你的。” 陈涞一只手摁住她的后脑勺,手指穿过她的发丝,骤然收紧。 姜茴只觉得头皮处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这样撕裂的疼痛让她差点儿飙出来眼泪,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若是以前,陈涞看到姜茴这样子,大概会心疼得要死要活。 可是现在,他不仅没有心疼,反而加大了力道。 陈涞抬起一条腿来,在姜茴膝盖后面的位置踹了一下,然后手摁着她的脑袋,让她跪在了自己面前。 姜茴不是他的对手且毫无招架,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的身下。 陈涞居高临下地看着姜茴,那态度就像是在对待一个玩物一样。 “如果你不想我把那幅画毁了,就乖乖给我做。” 158:怕我报复你吗 这是威胁。 不对,这是逼迫。 威胁起码还有斡旋的余地,陈涞这样,根本就没有给姜茴留任何商量的空间。 姜茴被他拽着头发,抬眸用余光看到了他眼底的狠戾和坚决。 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不做,他就会毁掉那幅画。 可是,这让她怎么做? 姜茴垂死挣扎,试图用语言提醒让陈涞清醒一些:“你老婆和孩子就在楼下,你已经结婚了。” “这样不是更刺激吗?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很喜欢刺激,现在不喜欢了?”陈涞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来那种做悖德之事的心虚和歉疚。 姜茴听着这话有些恍惚,她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把面前的这个男人和记忆里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她记得陈涞之前好像说过,他只要结婚了就不会背叛妻子。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姜茴还是不动,如果现在陈涞是单身,她可能会忍着做了。 但……姜茴满脑子都是淼淼扑在陈涞怀里喊他“爸爸”的画面。 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陈涞不耐烦了,插在姜茴发丝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他直接用另外一只手解开了皮带,趁着姜茴走神的时候,毫无预兆地开始。 同样的事情姜茴之前做过无数次,她并不是一个放不开的人,甚至,以前跟陈涞这么闹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她在主动。 掌控权在她手里,陈涞的反应也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她被他强硬地按着,所有的动作都由不得她,陈涞根本就没把她当成人。 姜茴觉得,陈涞这么做,纯粹就是为了羞辱她的。 说句不好听的,在外面找小姐,都不带这么粗暴的。 姜茴的后脑勺撞到了后面的柜子的,磕上了柜子的门把,一阵剧痛袭来,她双眼发黑,可是陈涞并没有因此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 他甚至还更加兴奋了。 ……… 对于姜茴来说,这是一场度秒如年的折磨。 虽然只有十几分钟,但她觉得像是十几个小时那样漫长。 结束之后陈涞迅速甩开了她,抽身很快,他不过一分钟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又恢复了之前衣冠楚楚的模样。 甚至,他的表情都没有一丁点儿的变化,看起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次。 可姜茴就没那么好了。 她恶心得不行,想吐,胃里有东西不停地往上翻涌着。 她还跪在地上,强撑着地板爬了起来。 起身的时候,姜茴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此时狼狈的模样。 而镜子里,陈涞就这么穿戴整齐地站在她身后。 对比鲜明。 姜茴从镜子里看着陈涞,越看越觉得他陌生。 想到他刚才疯起来的样子,姜茴还有些害怕。 而陈涞在这个时候又从身后贴了上来。 姜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体都跟着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在一个男人面前这样害怕过。 可是陈涞,真的让她有那种由衷的恐惧感。 她总觉得自己下一秒钟可能就会被他弄死,现在的他,应该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几年不见,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陈涞细心地替她整理着头发,呼吸暧昧地喷洒在她的耳畔。 他低哑的嗓音听起来就像是小情侣之间的调情一般,可是却让姜茴身上的鸡皮疙瘩又多了一层。 “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这么怕我?怕我报复你吗?” “……”姜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要道歉么,她也说不出来那种话。 后悔么,好像也没有,当初她真的就是图个消遣而已。 如果时光倒流,她可能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陈涞见姜茴不说话,又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说:“想拿画是吗?” 这次终于到了姜茴感兴趣的话题,她从镜子里看着陈涞的眼睛,“你会给我吗?” 就陈涞现在的样子,她不认为陈涞会轻易把画给她。 姜茴脑子很清醒,她想,陈涞买下来这幅画,应该就是为了引她出来的。 那些所谓发票信息,估计也是他刻意透露出来的。 从他买下姜如章的画开始,就是一个一环扣一环的陷阱。 他拿着她最在意的东西,引诱她一步一步迈入这个布好的天罗地网之间。 现在,是他开始收网的时候了。 谁会轻易把掌控别人的把柄还回去呢? 傻子都不会这么做,何况是如此精明的陈涞? 陈涞听过姜茴的话之后,低头,轻轻用嘴唇碰了一下她的耳朵。 “姜老师还是那么聪明。” “既然姜老师看得这么明白,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以后我想用你的时候,随叫随到就好了,什么时候我开心了,可以考虑把画送你。” 159:房卡 陈涞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这话说得理所应当,脸不红心不跳的,就像是在谈生意一样。 而且,他说“用”。 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工具。 虽然姜茴对陈涞没什么感情,但他这样形容,很难做到不难堪。 因为生气和屈辱,姜茴的脸有些红,那红晕蔓延到了耳根。 陈涞突然恶意地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 然后,他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张房卡,塞到了她的领口内。 很轻佻的动作,但他做得很熟练,就像是在夜场里对待出台的人一样。 姜茴再一次屏住了呼吸,因为缺氧,她眼前又有些黑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又听到了陈涞的声音,“明天晚上来酒店找我,记得穿红裙子。” “我不去呢?”姜茴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胸前的房卡。 如果不是被陈涞压着,她可能要动手打人了。 她真的不是什么好脾气,被人羞辱了还能笑脸相迎。 即使是有把柄在他手上,她也做不到逆来顺受。 “不来也可以,随便你。”陈涞不甚在意,“那幅画随我处置。” 姜茴陡然攥紧了拳头。 果然是这样,一个两个的,都只会用这一招来威胁她。 当初蒋驰用姜如章的画逼她结婚,现在陈涞又用姜如章的话逼她出轨。 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恶心。 “想不到你现在口味也挺重的。”姜茴讽刺地笑了起来,“有夫之妇也下得去手。” 听到“有夫之妇”一词,陈涞的目光骤然冷了几分。 他直接用膝盖从身后顶着分开了姜茴的双腿,动作粗暴。 姜茴没几下下就软了,她咬着牙,极力隐忍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碰上陈涞就这样。 好像前些年也是的,只要一挨着他,就是这个反应。 陈涞察觉到了姜茴的反应,又笑了:“看来你老公挺没用的。” 说完,他一把松开了她,整理好衣服,就转身离开了。 姜茴听到关门的声音,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可是她现在仍然双腿发软,脑袋里嗡嗡作响,那声音挥之不去。 姜茴撑着洗脸池缓了十几分钟,又用冷水冲了冲脸,这才下楼。 ** 下楼的时候晚饭已经好了,姜茴来到了餐桌前坐下来。 为了避开陈涞,姜茴特意跟苏阮焱坐在了一起,而陈涞和苏钰还有淼淼坐在对面。 淼淼还小,一个人坐了个儿童餐椅。 她好像很黏着陈涞,吃饭的时候非要跟陈涞坐在一起。 而陈涞对淼淼这个女儿也极其地宠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坐下来之后,陈涞还细心地给淼淼围好了围兜,给她碗里夹了很多种东西。 他们父女感情应该挺好的,家庭的氛围也不错。 姜茴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吃着饭,味同嚼蜡。 嘴里的味道还没散去,她虽然饿了,但根本提不起来胃口吃东西。 陈涞给淼淼夹完菜之后,就去给苏钰夹菜了。 陈涞给苏钰夹了虾,还贴心地给她剥了虾壳。 他这动作做得自然又熟悉,一看就是平时经常做。 而苏钰则是一脸惬意地享受着陈涞的服务。 这场景看在别人眼底,定然会觉得他们是恩爱的一对夫妻。 如果没有楼上发生的事情的话,姜茴大概也是会这么想的。 可是她刚刚经历了那种事情,再看陈涞对苏钰贴心的样子,就觉得又虚伪又恶心。 他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呢? 跟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姜茴对陈涞的了解其实不算深,但她印象里,陈涞一直是个有点儿死心眼儿的人。 他这种人,结婚之后出轨的可能性太低了。 现在想想,可能男人都逃不过这一关吧。 人骨子里就喜欢新鲜感,陈涞跟苏钰……可能真的只是为了钱吧。 姜茴对他们两个人认识的过程其实并不好奇,但她也能从别人的口中窥得一二。 虽然那些言论有夸张的成分在,但现实应该跟外界流传的出入不大。 而且陈涞现在确实是一步登天了。 如果没有苏钰,他就算再成功,也不可能跳出阶级。 姜茴正这么想着,苏钰突然说话了。 “蒋太太,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苏钰对姜茴很热情,“要不要我让阿姨再做几个你爱吃的菜式?” “不用。”姜茴回过神来,朝着苏钰客气一笑,“我最近胃口不太好,吃不下太多。” “你爱吃虾吗?这个菠萝虾仁不错,你尝尝。”苏钰提醒姜茴。 姜茴“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去夹虾仁。 她刚刚用筷子夹起虾仁,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人缠住了。 160:疯子 姜茴几乎是下一秒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陈涞,陈涞还在喂淼淼吃饭,看起来是一副贴心好爸爸的样子。 陈涞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脚恶意地在她小腿处用力缠了一下。 这一下有点儿用力,姜茴被勾得身体往前翻了过去,手里的筷子就这么掉在了桌子上。 “姜老师怎么了?”苏阮焱见姜茴这样,担心地问:“你是不是生病啦?” 姜茴有些难堪,陈涞在餐桌下面这么对她,摆明了就是要让她出丑。 可苏钰就在他一边儿坐着,他难道不怕被苏钰发现吗? “没生病,就是没拿稳筷子而已。”姜茴看着苏阮焱关心的眼神,良心突然有些不安。 苏钰吩咐阿姨给姜茴重新拿了一双筷子,姜茴拿到干净的筷子之后准备抽腿回来,但陈涞怎么都不肯松开。 两个人的腿在桌下缠在一起,一直到晚饭结束。 晚饭结束的时候,蒋驰给姜茴来了电话。 客厅里苏阮焱和淼淼在玩闹,姜茴便去阳台接电话了。 电话接通,就听蒋驰问:“还在苏总家里?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就回去了,你到家了?”姜茴随口回了蒋驰一句。 刚一说完,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姜茴右眼皮一跳,心里一股不祥的预感涌起。 她猛地回头一看,果然是陈涞过来了。 他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可是依然挡不住他阴鸷的气场。 转眼间陈涞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姜茴举着手机和陈涞对视着。 下一秒钟,陈涞突然将她抵在了阳台的栏杆上,手放肆地摸上了她的身体。 “我还没吃晚饭,你回来我们一起去吃吧。”电话那边,蒋驰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他还在跟姜茴撒娇,“你都很久没陪我出去吃过饭了。” 陈涞靠在姜茴的身边,将电话那边蒋驰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陈涞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一只手在姜茴的胸前恶意地捏了一把。 姜茴一把摁住了陈涞的手,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 然而这样的眼神警告没有给陈涞构成任何威胁。 姜茴在这边应付着陈涞,完全忘记了回复蒋驰的话。 陈涞笑着压低了声音提醒她:“你老公在还等你,怎么,不跟他说话了?” 说完,他直接把手伸进去了。 这下姜茴可以肯定了,陈涞就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在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姜茴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还好她心理素质不错,很快恢复了正常。 “我一会儿回去,等我吧。”姜茴不打算在这里呆了,她宁愿回去一块儿跟蒋驰吃饭,也不想在这里被陈涞羞辱。 蒋驰:“嗯,我等你。” 打完电话,姜茴准备绕开陈涞往外走,陈涞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姜茴被陈涞翻了个身压在了栏杆上,紧接着他再次从身后贴了上来。 坚硬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姜茴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堵人墙堵住了,根本不存在反抗的空间。 陈涞掐住了她的腰,强迫她往后弓起身体贴合着他。 两人毫无嫌隙地贴在一起,他笑着说:“你真是欲求不满,你老公不行?” “疯子,放开我。”今天晚上陈涞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挑战姜茴的底线。 忍了好几个小时,姜茴现在真的忍不下去了。 骂完之后,她开始疯狂地挣扎,手脚并用。 这样的挣扎激怒了陈涞,陈涞直接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拎了起来—— “老公?怎么了?”苏钰的声音突然响起。 161:明晚七点 姜茴突然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瞬间冷了。 苏钰那么聪明的人,单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就能想到一些事情了吧? 姜茴内心有些愧疚,虽然这事儿是陈涞发疯在先,但她也有责任。 “姜老师摔倒了,拽她一把。”姜茴万万没想到,陈涞在这种时候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解释完之后,陈涞还倒打一耙地对姜茴说:“姜老师下次注意,不要随便往人身上倒,男女授受不亲。” 陈涞说完就朝苏钰那边走过去了,他停在苏钰身边,很自然地搂过了苏钰,笑着问她:“你生气了?” 苏钰没说话,就这么盯着陈涞看。 陈涞丝毫不介意姜茴还在,低头在苏钰唇角吻了一下,耐心地哄着她:“那我下次不随便扶人了,都听你的。” 苏钰这才笑了起来,她挑眉问陈涞:“我有那么小气?” 陈涞想了想,说:“这怎么能叫小气,我是你老公,你对我有占有欲是理所应当的。” “抱歉苏总。”姜茴简单跟苏钰道了个歉,“我先回去了,刚才的事儿我没别的意思,苏总别误会。” 姜茴言外之意就是,她对陈涞丁点儿兴趣都没有。 苏钰这么聪明的人,有些话也不用说得太透彻。 “我老公还在等我,改天我再来跟焱焱聊。” 姜茴说完就匆匆走了,她是一点儿都不想在这边呆下去了。 什么下次不下次的,现在她知道了画在陈涞手里,也没有理由继续跟苏钰接触了。 从苏钰家里出来之后,姜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她想起了陈涞刚才朝苏钰撒谎的样子,再想想之前那个随便说一句假话都会脸红的少年,不由得笑了起来。 岁月确实是把杀猪刀,七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翻天覆地了。 不过陈涞能变得这么不要脸,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姜茴走了几步路,快到家的时候,手机里突然进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明晚七点,来不来随你。】 不用猜也知道短信是谁发的。 姜茴没有回复,直接把短信给删掉了。 这件事情……头疼得很。 ** 姜茴晚上这顿饭没吃饱,回到家里之后就跟蒋驰一块儿出去吃了。 喝了几杯柠檬水,胃口开了,姜茴晚上吃了不少。 不过,吃饭的时候,姜茴一直在走神。 “你今天跟苏总聊得怎么样?她女儿喜欢你吗?”蒋驰随口跟姜茴聊着。 姜茴回过神来随意应了一句,然后她直接问蒋驰:“这次你非得给sr集团合作吗?” 虽然姜茴并不想管蒋驰工作上的事儿,但这一次情况有些特殊。 陈涞这么恨她,应该也不会对蒋驰心软。 之前蒋驰已经被杨媛拖累过一波了,姜茴不想再让蒋驰受创一次。 能避免的风险,还是尽量避免吧。 毕竟蒋驰手下还有那么多员工要养着,牵一发而动全身,代价太大。 “算是吧。”提到这件事儿,蒋驰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目前为止没有比他们跟更合适的对象了,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如果我说别跟他们合作,你是不是不会听?”姜茴直接说了自己的目的。 蒋驰被姜茴弄得有些懵,完全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们态度模棱两可的,好像也不是很有诚意跟你合作。”姜茴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以闽海的规模和地位来看,没必要一直求着一家公司合作。这个地皮项目你不是很看好吗,多的是人想分一杯羹,不必非得跟sr拿投资。” “但是sr现在发展太迅猛了,如果不跟他们合作,以后可能就会是竞争关系了。这次我想谈下来sr的合作,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合适,另外一方面也是想通过这个合作给外界传递一个讯号,闽海和sr关系友好,这样一来,以后也不容易出事儿。” 蒋驰不愧是商人,在这些方面考虑得十分周到。 这些事情,姜茴是想不到的。 听完蒋驰的话之后,姜茴沉默了一会儿。 “但我听苏钰说,现在sr集团是她老公在负责,你打算直接去跟他谈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蒋驰岂不是要跟陈涞碰面了? 这些年蒋驰虽然没提过陈涞,但姜茴知道他还在介意陈涞的存在。 男人的劣根性如此,因为她跟陈涞睡过,蒋驰是不可能忘记这号人的。 就是不知道蒋驰见到陈涞之后会有什么表情。 “我确实是想跟他谈,看最近有没有机会见面吧。” 提到苏钰的这个丈夫,蒋驰的表情还是有几分轻蔑。 他看起来并没有把这个靠着女人上位的小白脸放在眼底。 蒋驰笑着说:“苏钰在酒会上那么说,不过是为了给他留存一点儿面子,实际上sr集团的大事儿还是苏钰说了算的,他丈夫表面上是负责人,其实也没有多少话语权,一个傀儡罢了,不用太在意。” “你今天突然这么关心我的工作,我还有点儿不习惯了。”蒋驰给姜茴切了一快儿牛排,“多吃点儿。” 姜茴咬着牛排不说话了。 蒋驰又说:“对了,明天晚上,妈喊我们回老宅吃饭,你下课了我去学校接你?” 姜茴动作顿了一下,明晚…… 陈涞也让她明晚去酒店。 162:等她来 姜茴其实并不想去找陈涞,她对偷情这种事情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可是她无法确定陈涞会不会因为她的爽约毁掉那幅画,这风险她承担不起。 姜茴陷入了沉思。 蒋驰并不知道姜茴在想什么,他只当姜茴是不太愿意跟他一起回蒋家,于是便继续说:“他们都好久没见你了,妈说特意炖了燕窝给你,明天过去吧,别让她失望。” 袁蕾这些年对姜茴一直都挺好的,姜茴虽然怪蒋驰,但她没有迁怒于袁蕾。 袁蕾和蒋丰源两个人对她这个儿媳妇儿都特别好,她不想要孩子,他们两个人也没真的催促过。 这些年,他们夫妻可以说是十分迁就她了。 “我知道了。”姜茴想了一下,这才说:“明天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你不用接我。” 明天下午姜茴只有两节课,五点钟就能结束。 姜茴打算下课之后直接先去蒋家,呆一会儿之后再去酒店找陈涞。 就算不想去,也得去,因为她承担不起任何有风险的结果。 陈涞现在就是个实打实的疯子,姜茴觉得他完全能做得出来把画毁掉这件事儿。 蒋驰听完姜茴的话之后没吭声,姜茴就当他是默认了。 ** 吃完饭,两人回到了家里,洗澡睡觉。 晚上姜茴又梦见陈涞了,这次还是噩梦。 梦里无非也就是那些内容,她去了陈涞和苏钰的家里,苏钰和两个孩子待在外面,她却被陈涞堵在洗手间里被他虐待。 一夜噩梦,睡觉睡得不踏实,醒来的时候,姜茴浑身酸痛。 一看时间,也才六点钟。 平时她这个点儿是醒不来的。 已经睡不着了,姜茴去楼下做了个瑜伽,人终于精神了一些。 吃了阿姨做的早饭,姜茴就去学校上班了。 ** 学校的工作基本上就那些内容,下午上完课之后,姜茴去办公室放了教材,然后就往学校停车场去了。 刚走到停车场门口,就碰见了蒋驰。 看到蒋驰之后,姜茴愣了一下。 转眼间,蒋驰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姜茴嘴唇动了一下,问他:“不是跟你说了不用来接我吗?” “下午正好在南大这边办事儿,办完刚好是你下课时间,就来接你了。”蒋驰很自然地搂过了姜茴的肩膀,笑着说:“我后面也没安排了,正好我们今天能早点儿回去。” 蒋驰没给姜茴拒绝的机会,带着她上了车。 姜茴觉得自己脑子有些疼,她原本的计划就这么被打乱了。 这趟跟蒋驰一块儿回去,晚上肯定是没办法离开了。 陈涞那边大概率是过不去了。 不过姜茴没打算给陈涞发短信解释,再说了她昨天已经把陈涞的号码删了,想联系他也联系不到。 姜茴只能自我安慰地想,陈涞现在也是个大忙人,搞不好晚上临时有事儿去不了。 她还是直接装死吧,陈涞要是不联系她,应该就是没去。 现在她只能盼着陈涞晚上有安排了。 ……… “在想什么?”蒋驰发现姜茴自从上车之后就心不在焉的,一直在走神。 姜茴被蒋驰的问题唤回了神,她摇摇头,随意敷衍道:“没什么,今天上课上多了,没什么精神。” “如果太累的话,就休假一段时间。”蒋驰说,“你已经七年全勤了。” 姜茴笑了一下,没接话。 ** 回到蒋家的时候是六点多了,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逐渐黯了下来。 蒋驰将车停在了院子里,姜茴下了车,蒋驰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向了大门。 每次他们两个人过来的时候,都得在蒋丰源和袁蕾面前扮演恩爱夫妻。 姜茴对这种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内心毫无波动。 袁蕾看到他们回来,马上迎了上来,“回来了啊,茴茴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最近没休息好吗?” 袁蕾一看见姜茴,便开始关心她,一只手将她拉了过来,仔细地观察起了她的脸色。 这样的关心和热情让姜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勉强笑了笑,说:“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今天学校课有点儿多。” “工作太累了吧?每天上课是挺辛苦的,要不说老师不容易呢,来来来,你先坐,妈给你端一碗燕窝过来,你就该好好补一补。”袁蕾拉着姜茴在沙发前坐了下来,然后就去厨房给她端燕窝了。 姜茴这个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袁蕾对她这么热情,她是真的不好意思拒绝。 燕窝这种东西,姜茴并不是很喜欢吃,但因为是袁蕾送上来的,姜茴还是很给面子地吃完了一碗。 袁蕾看着姜茴吃了一碗燕窝,喜笑颜开:“回头你们回家的时候再带点儿,这是我朋友刚买回来的,你喜欢的话,我再让她送几盒过来。” “我发现茴茴是不是又瘦了?没好好吃饭吧?”袁蕾说完就开始责怪蒋驰,“你这个老公是怎么当的?” 蒋驰被袁蕾说得哭笑不得,开口调侃道,“妈,茴茴才是您亲生女儿吧。” 袁蕾欣然点头,“那可不,儿媳妇儿就是女儿,茴茴可比你这个儿子乖多了,我做梦都想有个女儿呢,女儿多贴心,哪像你,成天只会做生意!” “得了,那我只能求老婆宠爱了。”蒋驰也不嫌腻歪,当着袁蕾的面儿就搂住了姜茴,两人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对儿的感情极好的小夫妻。 因为袁蕾还在,所以姜茴也没有推开蒋驰,就这么任他抱着了。 袁蕾看到他们两个人感情这么好,别提多欣慰了。 客厅里气氛很好,一片其乐融融。 **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七点。 和蒋家的热闹不同,酒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冷清。 六点四十的时候,陈涞从公司来到了酒店。 他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房间,坐在沙发前开了一瓶红酒,等着姜茴的到来。 163:蒋驰的车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四十分钟……一个小时。 再看时间的时候,已经七点四十了,姜茴连个人影都没有。 陈涞放下了酒杯,拿起手机,手机里也干净得没有一条短信。 呵。 这是在跟他装死吗? 还是说她真的肆无忌惮地以为他不会毁掉那幅画? 陈涞捏着手机,双眼猩红,原本漠然的眼底再次浮现起了杀戮的欲望。 时隔七年,他再一次被姜茴戏耍了。 他以为她会过来,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连她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样的等待又让他想起了高考出成绩的那天。 那天也是这样,他像个傻子一样迫不及待地飞奔去小旅馆找她,迫切地想要当面和她分享喜悦。 最后换来的是她和蒋驰离开的消息。 不仅如此,她还把他送给她的戒指也丢掉了。 就像丢掉垃圾一样,毫无留恋。 陈涞抬起手摸进了兜里,过了足足半分钟,他从兜里拿出了一枚戒指。 七年过去,戒指已经有些褪色了,原本就不是什么质量很好的东西,经过这么长时间,就算再怎么维护保养,都显得很陈旧。 陈涞将戒圈举到眼前看着,脑海中都是当初给她戴戒指的画面。 想着想着,陈涞阴森森地笑了一声。 陈涞很快收起了戒指,他利落地从沙发上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店。 **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陈涞接到了苏阮焱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之后,陈涞迅速调整好声音。 和苏阮焱对话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状态:“焱焱?” “爸爸你下班了没有?”苏阮焱问。 “嗯,刚下班,马上就回去了。”陈涞以为苏阮焱是打电话催他快回家的。 “啊,那你回来之前帮我买两盒肉松卷可以吗,就是我很喜欢的那家,我突然很想吃,但是外卖送不到了。”苏阮焱娇滴滴地跟陈涞撒娇。 陈涞对于两个孩子提出来的要求一向是不会拒绝的,何况苏阮焱还跟他撒娇,他就更不可能让她失望了。 “嗯,除了肉松卷还要什么?问问淼淼想吃什么,我一起买回去。”陈涞也没忘记小女儿。 “淼淼要吃奶油蛋糕,还有曲奇饼干。”苏阮焱说。 陈涞:“好,你们等着吧,买了就回去。” “爱你哟~”苏阮焱从小在国外长大,在表达感情方面都很直接。 她平时从来都不会吝啬对父母说“我爱你”。 这么多年,陈涞也习惯了。 跟苏阮焱通完电话,陈涞查了一下地图,苏阮焱说的那家店,正好在附近就有分店。 陈涞开车找了过去,发现排队的人特别多。 这种店铺也没有什么所谓的vip,再厉害的人过来都得排队。 陈涞拿了号码牌在后面排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给两个孩子买好了吃的。 陈涞拎了两大袋子食物放到了车上,开车朝尚水别墅的方向驶去。 这个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尚水别墅分东区和西区,两个区的大门是面对面的。 好巧不巧的,陈涞开车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在对面看见了蒋驰的车子。 164:记住你的选择 陈涞当然认得蒋驰的车,在回国之前,他就将蒋驰的信息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蒋驰驾驶座的车窗是降下来的,陈涞只朝对面看了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副驾驶座的姜茴。 蒋驰侧过头贴着她的耳朵,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路灯很暗,陈涞看不太清楚姜茴的表情,但他觉得姜茴听完蒋驰的话之后似乎是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好一副伉俪情深的画面。陈涞的目光骤然阴了下来,想到自己在酒店傻等的那一个多小时,发出了一声冷嘲。 呵。 没来找他,原来是在陪蒋驰。 看来他们两个人感情是真好,好到工作日的下班时间都得出去约会。 陈涞来不及多看,蒋驰已经将车开进了别墅园区。 陈涞收回视线,沉着脸发动了车子。 ** 姜茴在蒋家吃了一顿晚饭,应付完两个长辈之后,已经累得不行了。 到家之后姜茴就去洗澡了,洗完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她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然后姜茴就拿起了手机。没有未读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所以陈涞今天晚上应该是没有去酒店吧。 想到这里,姜茴又松了一口气。 也是,陈涞现在应该挺忙的。 而且,按照他现在那个恶劣的性子,搞不好就是为了戏耍她才故意那么说的。 如果她真的去了,可能陈涞也不会出现。 陈涞现在大概就是以戏耍她为乐,她越狼狈他就越开心。 姜茴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现在的陈涞了。 ** 陈涞带回来了吃的,苏阮焱和淼淼都开心。 苏阮焱为此还特意发了一条朋友圈赞美陈涞。 姜茴临睡前刷朋友圈的时候刷到了苏阮焱晒的照片。 照片里,是陈涞抱着淼淼喂她吃蛋糕的画面,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大袋子孩子们会喜欢吃的甜品。 这是一家连锁店,姜茴是认识的,最近两年很火,每次路过都是排着长队。 【焱是三个火:感谢爸爸的投喂,爸爸是全宇宙最好的爸爸!(^-^)v】 姜茴昨天加了苏阮焱的微信,没想到今天就刷到了她的朋友圈。 姜茴仔细看了一下这张照片,她发现陈涞看淼淼的表情特别地温柔,跟他看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姜茴自嘲地笑了。 她感觉自己可能是脑子不清醒了,怎么会自不量力到跟他亲生女儿做比较? 淼淼是他的孩子,他当然会对她温柔了。 至于她,哪里配跟淼淼做比较? 姜茴昨天是被苏阮焱缠着加上好友的,加了好友之后姜茴也没看过苏阮焱的朋友圈。 毕竟苏阮焱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屁孩儿,姜茴对她朋友圈发了什么东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但是看过刚刚的照片以后,姜茴竟然对苏阮焱的朋友圈产生了兴趣。 于是,姜茴点开了苏阮焱的头像,打开了她的朋友圈。 苏阮焱正是青春期,青春期的孩子总是有超乎常人的倾诉欲和表达欲。 苏阮焱的朋友圈很热闹,但基本上都是在晒家人互动的。 其中有不少陈涞和苏钰的照片,姜茴翻了没多久,就翻到了。 是今年五月份的一条朋友圈,似乎是苏钰的生日。 照片里,陈涞和苏钰两人坐在蛋糕前。 陈涞抱着苏钰亲吻着她的脸,苏钰笑得一脸妩媚,两个人看起来极其地般配。 如果不知道陈涞做的那些事儿,单看这些照片,姜茴也会觉得他们两个人一定很恩爱。 至少在照片里,陈涞看向苏钰的眼神是温柔又深情的。 然而,结合一下陈涞做的事情……呵。 可能男人都是这样吧,再单纯热烈的男人,最后都会成长为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渣。 姜茴看到这些照片也没什么嫉妒的感觉,她又不喜欢陈涞,谈不上什么嫉妒,最多就是感慨一下陈涞的变化而已。 姜茴没继续翻苏阮焱的朋友圈了,她关了微信,正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手机里又进了一条短信。 还是陌生的号码,但是短信的内容却让姜茴为之一颤。 【画已经毁掉了,记住你的选择。】 165:他要报复我 看到这条消息,姜茴的困意瞬间没有了,她的神经紧绷了起来,抄起手机就想给他回电话。 但是转念一想,他现在大概也不方便接电话。 姜茴只好给他回消息:【我今天晚上临时有事儿。】 姜茴还是没办法把姿态放得太低,她觉得自己这么说一句就算是解释了。 可是消息发出去之后十几分钟,陈涞那头都没有回复。 姜茴实在是等不及了,又给陈涞发了一条短信。 【你把画怎么样了?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好好商量?】 这一次的短信,姜茴的姿态明显放低了一些。 发出去之后,姜茴抱着手机,心神不宁地等着陈涞的回复。 ……… 蒋驰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姜茴拿着手机迫切地等待着,就像是在等谁的消息一样。 除却当初他们高中热恋的那段时间之外,蒋驰还没见她这样过。 尤其是出了顾倩那件事儿之后,姜茴整个人都冷漠了不少,根本不可能对谁这般殷切。 “在等谁的消息?”蒋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嫉妒的,一个问题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如果是平时,听到蒋驰这样质问,姜茴免不了也要发脾气。 但是今天,她已经没空去管蒋驰说什么了。 姜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她必须要等一个陈涞的答案。 “没什么,跟郁柳商量明天去吃饭。”姜茴回得很敷衍。 ** 姜茴这次等到睡着了都没等来陈涞的回复。 第二天早晨醒过来的时候的,姜茴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手机看短信。 然而,收件箱里空空如也。 陈涞是真的没回过她…… 姜茴右眼皮又开始跳了,她今天必须联系上陈涞。 姜茴心烦意乱,趁着今天没课,给郁柳打了个电话,约郁柳出来见面。 郁柳有了孩子之后,工作就没那么忙了,正好今天孩子去幼儿园了,姜茴一约,郁柳就出来了。 两人有一周多的时间没见了,约在餐厅见面吃早午餐。 姜茴先到的,她一边翻看菜单一边等郁柳过来。 郁柳过了十分钟到了,坐在了姜茴对面。 刚一坐下来,郁柳就看到了姜茴憔悴的脸色。 “你怎么了?生病了?”郁柳有些担心姜茴的身体,“你脸白得跟纸一样,黑眼圈也快掉地上了。” 姜茴扯了扯嘴角,没有跟郁柳解释,她把菜单推给了郁柳,用眼神示意她先点餐。 郁柳看懂了姜茴的意思,点了几个菜就让服务生退下了。 等服务生走之后,郁柳才问姜茴:“是不是因为姜教授的画那件事儿?你上次找你妈问到线索了吗?” 姜茴低着头,酝酿了好一阵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郁柳开口。 陈涞的这件事儿憋在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她需要一个人帮她想想办法,就算想不出来办法也没关系,至少能有个人陪着她面对。不然她真的要被折磨死。 郁柳跟姜茴三十多年的朋友了,一看姜茴这样子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这下郁柳更着急了:“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你是不是要急死我?你妈不肯告诉你买主是谁?你需要帮忙的话我找顾言帮你查!” “不是,我知道买主是谁了。”半晌,姜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只是,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沙哑得简直不像话。 郁柳听完姜茴的回答之后,眼皮突突跳了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又听姜茴说:“你记不记得我早些年在大西北的村子里,找过一个男高中生。” “记得啊,当时你不是就是为了蒋驰赌气吗,怎么突然想起这些陈年旧事了,你该不会回忆过去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了吧?” 郁柳有些茫然,完全没明白姜茴怎么突然提起这些八百年前的事儿了。 难不成最近又见到那个男学生了? 郁柳正懵逼的时候,又听姜茴说:“买主就是他。” “操。”郁柳被惊到了,忍不住飙出了一句脏话,“你说什么?是不是搞错了?” 郁柳可没忘记那幅画的拍价是多少。 那个男高中生,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人,就算再怎么飞黄腾达了,也不可能一次性拿出来那么多钱吧? “没有搞错。”姜茴苦笑了一声,郁柳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中,“我和他见过面了。” 郁柳:“……那他买姜教授的画是什么意思?巧合?还是直接冲你来的?” “他要报复我。”姜茴掐了一把眉心,“从买画开始就是一个已经铺好了的陷阱,我让褚觅帮我去查,他就故意把资料透露给我,然后再引我上钩。” “不是,你等我捋一捋,他现在是什么身份?”郁柳还是没搞明白一点,“他不是村子里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吗,怎么突然……” “你知道sr吧?”姜茴当然明白郁柳疑惑的点在哪里,不等她问完,姜茴就准备给答案了。 郁柳点点头,“我知道啊,美国那个公司,最近刚来南城,顾言说好多人都想跟他们合作攀关系。” “嗯。”姜茴轻轻地点头,自嘲一笑,“他现在是sr的负责人。” 166:你是他的初恋吧 “……什么?!我们说的真的是一个sr吗?”郁柳还是不敢相信,“就是那个总部在美国普林斯顿,然后前两年来南城发展的sr集团?” “嗯,是。”姜茴明白郁柳的惊讶,“我最开始知道的时候,跟你是一样的反应。” “他怎么会是sr集团的负责人?我听顾言说sr集团的老总是个不满四十岁的女人,现在公司是她老公在负责……等等!” 说到这里,郁柳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说,当初你勾搭过的那个高中生,现在跟sr的老总结婚了?” 姜茴:“嗯,是这样。” 郁柳:“这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一个跨国公司的女老板,和一个穷乡僻壤的出来的穷小子,这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当初他是省高考状元,被苏总资助的,那会儿省教育局给了他出国读书的资助名额。”姜茴把陈涞高考之后的事儿跟郁柳说了一遍。 郁柳缓了好一会儿,然后由衷地感叹:“那他本事也挺大的,我听顾言说那个苏总对她老公特别好,前几天酒会的时候有几个老板旁敲侧击内涵她老公是小白脸,她还亲自出来替她老公说话了,当时那几个老板尴尬死了。” “嗯,是。”姜茴继续点头。 当时她就在场,那几个老板尴尬的表情她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服务生来上菜了,姜茴和郁柳暂停了这个话题。 等服务生把菜都上齐全了,郁柳才继续跟姜茴聊。 郁柳问姜茴:“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买下姜教授的画,为了报复你?” 姜茴:“嗯,算是吧。” 郁柳:“我好像一直没问你,当初你走的时候是怎么跟他说的?你提了分手他不肯分?” 关于跟陈涞的那一段关系,姜茴跟郁柳提得很少。 主要还是因为她真的没把那段关系放在心上,所以就觉得没有什么提起来的必要。 若不是陈涞突然以这样的身份回归,姜茴甚至不会记得自己生命中还有过这样一个人。 虽然这么说有些薄情寡义,但这就是事实。 “没有,我没提分手。”姜茴摇了摇头,陷入了回忆之中,“当时蒋驰说去接我,我就趁着蒋驰去之前把他睡了。他可能觉得发生了关系就要负责任吧,一直在跟我说以后的事儿。”“其实就算蒋驰不去接我,我也要跟他断了。” “……所以你是不告而别的?”郁柳咋舌,“难怪他那么恨你。” 不告而别么? 姜茴想了想,好像她做的事情比不告而别还过分一些。 “蒋驰去接我的那天他正好出高考成绩,凌晨成绩出来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他拿了省状元,说要来找我,我让他先去学校找老师了。后来他再来小旅馆找我的时候我跟蒋驰走了。” “估计他是从旅馆老板嘴里知道我离开的消息的吧,具体我也不清楚。后来蒋驰跟我一起吃饭的时候,趁我去洗手间接了他打来的电话,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反正当时已经断掉了,她也没想过多此一举跟陈涞解释。 郁柳听完了姜茴的叙述之后,长叹了一口气。 “那我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恨你了。” “你们两个人之间,是你先去招惹他的,他一个高中生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想玩儿,但他当真了,想跟你谈恋爱结婚,估计连后半辈子的计划都一起做好了。” 郁柳想,就陈涞那种村子里出来的孩子,想法多半都是很淳朴的,而且…… “你是他的初恋是吧?” 姜茴:“……” 那算是什么初恋? 当初那段关系,对于她来说根本不能称之为恋爱。 郁柳从姜茴的表情里读懂了她的答案,然后她再次叹了一口气。 “你记不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那句话?” 姜茴:“你说的话太多了,哪句?” 郁柳:“不要招惹没谈过恋爱的男人。” 姜茴:“……” 郁柳之前好像确实这么说过,但她那个时候哪里会把这话放在心上。 当时她只觉得陈涞太干净了,像天使。 那会儿她心态扭曲到只想把他拽入深渊弄脏,看着他万劫不复。 没想到这样的恶果,会再次落在她身上。 或许这真的是报应吧。姜茴无力地扯起嘴角笑了笑。 “男人的初恋会直到坟墓为止。”郁柳又将过去说过的话跟姜茴重复了一遍,“他原本的恋爱观已经被你彻底颠覆了,我猜你走之后他应该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心里崩溃。” “人在崩溃之后会有两个选择,第一类人会选重新开始,第二类人会选报复。很明显他选了后者,而且为了报复你不择手段了。” “他还是挺聪明的,知道自己手上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你的筹码,所以要报复你肯定就得有权有势。他也确实会利用现有的资源,竟然有本事让苏钰那种女人嫁给他……大概是没少下功夫。” 至于是怎么“下功夫”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哪里会不清楚那些门门道道。 年轻力盛的男人,和单身多年的女人,会发生什么事情? 郁柳这一说,姜茴就想起了陈涞现在调戏女人时那熟练的动作。 看来这些年他在苏钰身上确实没少下功夫。 不仅在苏钰身上下功夫,在苏阮焱身上也下了功夫。 从苏阮焱的朋友圈就能看出来,她对这个后爸那叫一个喜欢。 姜茴很长时间都没说话,郁柳分析完之后,深深地看了姜茴一眼,提醒她:“他的心思太深了,我不知道他是本来就是这样还是被你刺激成这样的。如果真是被你刺激成这样的,那你接下来……” 后面的话,郁柳有些不忍心说出来了。 不过,就算她不说,姜茴也猜得到结果。 姜茴缓缓阖上了眼睛,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懦弱无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郁柳看到姜茴这样子,便替她出主意:“要不然你去跟他道个歉吧,姿态放低一点儿。” “他现在应该也不是喜欢你,就是单纯不甘心而已,人骨子里都带着劣根性,当初是你抛弃了他,他报复你就是想听你一句你后悔了,要你和他道歉。” 姜茴:“……” 但是她没后悔,她从来都是不屑后悔的人。 做过了就做过了,后悔有什么用呢? 已经发生的事情,她后个悔就能抹灭了?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虽然姜茴不说话,但郁柳太了解她了,“我知道你不愿意,但现在不是没办法吗,他就是冲着你来的,你不赶紧解决掉这个麻烦,后患无穷。现在姜教授的画在手里,当务之急是先把画拿回来,别给他继续威胁你的机会。没了把柄在他手里,你就可以躲着他走了。” 167:稿子背得不错 虽然姜茴不愿意去道歉,但她经过一番思量之后还是听了郁柳的话。 和郁柳吃完饭之后,姜茴一个人在路边走着,纠结了很久,才鼓足勇气拨出了陈涞的电话。 然而,那边并没有接她的电话。 嘟了两声之后,就掐断了。 姜茴不死心又打了第二次,这次直接是忙线。 很明显,陈涞把她拉到黑名单了。 姜茴死死捏住了手机,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姜茴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勉强冷静下来,她拉下脸,强忍着愤怒和不爽给陈涞发了一条短信。 姿态很低。 【我们谈谈吧,我去酒店等你行吗?】 短信发出去之后,仍然没有回复。 姜茴不知道陈涞在哪里,她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手里的这张房卡了。 姜茴从包里拿出房卡看了一眼,然后开车去了酒店。 姜茴不清楚陈涞会不会过来,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得试一试。 最起码得先见个面,才有机会沟通其它事情。 ** 姜茴来到酒店,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六点钟的时候,酒店的房间逐渐暗了下来,但是陈涞还是没有出现的迹象。 姜茴打不通陈涞的电话,只能坐在沙发上头干等着。 酒店里太安静了,姜茴昨天晚上就没睡好,现在房间没开灯,越来越黑,她坐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 后来竟然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 姜茴是在一阵濒临窒息的感觉中醒过来的。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刺目的亮光晃得她眼眶发酸。 姜茴好不容易定睛,这才看到了俯身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陈涞。 而他的手,正用力掐着她的脖子。 原来她梦里的濒死感是真实存在的。 陈涞这是想掐死她了? 姜茴被他这么狠狠地掐着,想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好像睡得很舒服。”陈涞松开了姜茴的脖子。 他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随意地将纸巾丢到了废纸篓里,目光轻佻地从姜茴的胸口掠过,“找我做什么?” 姜茴被陈涞这赤裸的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最受不了人这样对待她,按照她的脾气,现在早该赏他耳光了。 可是她不能。 因为陈涞已经不是过去的陈涞的。 现在,是她有求于他。 姜茴掐着掌心告诉自己要冷静。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昨天晚上我家里有点儿事情,没来得及过来,我道歉。” “家里有什么事情?”陈涞好像对这个很好奇。 姜茴也是没想到陈涞竟然还会追问,她只能如实交代:“我婆婆喊我回去吃饭。” 陈涞听完之后突然笑了,笑得很讽刺。 笑完之后,他又说:“不错,夫妻感情很好,难怪要你过来一趟酒店这么委屈。” 姜茴:“……”傻子都能听出来他在嘲讽什么。 “我爸的画呢?”姜茴不想跟陈涞拐弯抹角了,直接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陈涞勾了勾嘴角,无所谓地笑着,“我不是说了吗,毁掉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摁着姜茴的脑袋,强迫她将脸贴到了自己的小腹处。 姜茴浑身僵硬,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被他以更大的力气按了回去。 这一下,陈涞直接把她的脖子都弄得咔嚓响了一下。 姜茴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脊椎是不是要断掉了。 这声音陈涞也听见了,但他没有丝毫的动容,该怎么用力还是怎么用力。 “机会只有一次,姜老师。”他一边说,一边用掌心贴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摸,就像是在对待什么小宠物似的。 “陈涞,我知道你恨我,当年的事情,我欠你一个道歉。”姜茴狠了狠心,将自己下午打好的腹稿背了出来,“我不该玩弄你的感情,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她的话说得很顺畅,但是却听不到一丝诚意。 陈涞听完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他一句话都没有接,就这么冷冷睨着她。 那视线实在是太冷了,姜茴有一种坠入冰窟的感觉。 陈涞的这个反应……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她以为陈涞听过她的道歉之后脸色起码会好一点儿,谁知道他好像更生气了? 气什么?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 姜茴正这么想着,就听到了陈涞毫无温度的声音:“稿子背得不错。” 姜茴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 姜茴的沉默更是惹怒了陈涞。 陈涞一个用力,直接将她从沙发上拎了起来,抓着她的领口一路将她拽到了落地窗前。 姜茴被陈涞拽得一路都在趔趄,中途还不小心崴了脚。 脚上的疼痛还没散,人又被陈涞掼到了落地窗上。 陈涞是真的用力,姜茴的脸直接撞到了玻璃上,鼻梁磕到了玻璃,她觉得鼻腔内一股血腥味儿。 接着,鼻血就这么流了下来。 姜茴从面前落地窗的镜面里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 而此时,陈涞还紧紧地压在她身上。 他拽着她的头发,强迫她向后仰起头看他,眼底一片猩红:“你是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个你随便的哄几句就跟狗一样朝着你摇尾巴的傻子?” 168:雪上加霜的羞辱 姜茴那句敷衍的道歉,对陈涞来说就是雪上加霜的羞辱。 她所谓的道歉,就是背稿子,完全没有任何的感情。 她道歉的时候都没有看他的眼睛,似乎只是为了赶紧解决麻烦想出来的下下策。 她是真的没有觉得自己当初做错了什么。 她这道歉,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她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遇上和他有关的事情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对蒋驰,她从来就不是这样。 姜茴还在流鼻血,面对陈涞的质问,她想不出来一个合适的答案。 半晌,她才无力地动了动嘴巴,“那你想让我怎么样?直说吧。” 要死要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昨天晚上我给过你机会了。”陈涞将姜茴的身体转过来,看到她的鼻血之后,陈涞抬起手给她擦了一把,随后才说出后半句话:“是你没有好好珍惜。” 姜茴自嘲一笑,“你所谓的机会就是让我陪你上床?” 陈涞不置可否,那表情就像是在问她:不然呢? 姜茴:“几次?” 姜茴心里清楚大概是没办法拒绝了,她想不出来其他途径从陈涞这里拿走姜如章的画。 蒋驰现在自顾不暇,而且他明确说过不想和sr集团树敌。 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本身就岌岌可危,姜茴更是不想让这些复杂的元素再掺和起来。 既然陈涞想让她陪睡,那就睡吧。 以前也不是没睡过。 陈涞都这么不要脸了,她又何必要脸? “听你这意思是同意了?”陈涞看着姜茴这英勇就义的样子,觉得很讽刺。 既然这么清高瞧不上他,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为什么还那么撩拨他? 姜茴觉得陈涞的这个问题很可笑,她顶着还在流鼻血的鼻子笑了出来,反问他:“你都这样逼我了,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你可以不要画,很简单。”陈涞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直接说几次吧。”姜茴是不可能不要画的,“谈好了我们签个协议。” “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不在你手里,姜老师是不是还没看清楚现在的状况?”陈涞轻佻地勾住姜茴的下巴看着她,“现在是你求着我搞你,明白吗?” 姜茴倏然咬紧了牙关,她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要碎掉了。 如果不是现在这个状况,她肯定要撕烂陈涞的这张嘴。 “怎么,生气了?”陈涞自然清楚姜茴的脾气有多差,看着她咬牙切齿却不敢发作的样子,他又火上浇油似的在她脸上拍了两下。 这次姜茴终于忍无可忍了,抬起手来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脸颊处拍了下去。 做这个动作时,她的眼底带着满满的嫌恶。 那眼神再一次刺到了陈涞。 陈涞直接将手伸进了她的领口。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突兀地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爸爸接电话啦,爸爸接电话啦!” 陈涞的手机来电铃声是淼淼的录音,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来,一时间竟然让房间里紧绷着的气氛缓和了几分。 陈涞将手从姜茴的领口伸出来,从兜里拿出了手机。 姜茴扫到了陈涞的来电显示,电话是苏钰打来的。 看到屏幕上的“老婆”二字,姜茴不自然地将头转到了一边。 姜茴以为陈涞会出去接电话,没想到他竟然就当着她的面儿接起了电话。 “老婆。”姜茴听到陈涞这样亲热地喊起了苏钰。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也是平静无波的。 陈涞喊完苏钰之后朝姜茴看了一眼,试图从她眼底找到一些情绪。 可惜,除了漠然,什么都没有。 陈涞直接贴上了姜茴的身体,再次将她压在了落地窗前。 这一次他的动作比刚才还要过分。 姜茴咬着牙看着陈涞,这个疯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没回来?淼淼吵着要见你。”姜茴听到了电话那头苏钰的声音。 “嗯,公司加班,临时有点儿工作处理。”陈涞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言,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一会儿就回去。” “事情这么多?行,那你先忙,路上小心。”苏钰说,“对了,周末时间空出来,陪我去个活动啊。” 陈涞:“嗯,好。” “淼淼要跟你说话。”苏钰很快把手机给了女儿。 然后,姜茴又听到了那边小姑娘可爱的声音。 “爸爸我想你啦!快点回来吧!” 陈涞听到女儿的声音之后低笑了起来,姜茴不自觉抬眸看了过去,发现他笑得特别温柔。 这一抹笑让她有些恍惚,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七年以前。 那个时候,陈涞笑起来就是这么温柔和煦,而且很有感染力,让人看了就想跟着他一起笑。 姜茴走神之际,陈涞的手突然用力了一下。 姜茴没忍住,鼻腔内发出了一声嘤咛。 而且那个始作俑者,还在跟他的女儿打着电话。 “淼淼乖,爸爸忙完了工作就回去陪你。” “嗯,爸爸也很想你和妈妈。” “听妈妈的话,乖乖睡觉。” 姜茴就这么看着陈涞一边哄女儿,一边折磨她。 他衣冠楚楚,而她却已经狼狈得不行。 整个人身体发软,小腿颤抖到几乎要站不稳。 因为陈涞在打电话,姜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一直捂着嘴忍着。 她现在没有再流鼻血了,可是脸上和身上还有血迹,整个人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家暴一样。 陈涞打完电话之后,将手机放回了兜里,刚刚拿手机的那只手转手掐住了姜茴的腰。 他轻浮地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一把,菲薄的嘴唇凑到她耳边,调笑着问:“就这么喜欢刺激吗,我还没做什么就让你这副这样子了。” 姜茴难堪得不行,陈涞摆明了是在羞辱她放荡,可是她无法反驳。 那句话说得没有错,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的。 可是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陈涞的触碰有如此大的反应。 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竟然还是这样。 明明内心很抵触,可是他随便碰一碰就这样了。 难道这就是荷尔蒙反应吗? 其实她对陈涞根本就没感情。 姜茴呵了一声,半晌后才说:“我这个年龄的女人都是这样,我老公碰我的时候我反应更大。” 169:怎么样,后悔吗 姜茴这话是赌气,但她这么一说,陈涞脑海中迅速就闪过了之前在酒会走廊上看到过的场景。 当时还是在公共场合,她和蒋驰就那样迫不及待了。 呵,私下的时候,应该更夸张才是。 姜茴在床上的时候是什么状态,陈涞再清楚不过了。 当时她不爱他,都能为他做到那个份儿上……更何况是蒋驰。 人有时候就是喜欢钻牛角尖,明知道有些事情想了会不愉快,但就是忍不住去想,正如现在的陈涞。 试着想了一下这些画面,陈涞的眼睛已经红得不像话。 他像是那天晚上一样,狠狠地在姜茴的膝盖处踢了一脚,按着她跪了下来。 陈涞一手抓住了她的头发,一手解开了皮带—— 咔哒一声,像是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 弱小的人类永远无法与命运做抗争。 当命运开始发力时,人类只能默默承受这万劫不复的炼狱。 姜茴不排斥这种事情,但不排斥不代表可以随时随地对任何人做。 而且,陈涞这一次完全就是为了羞辱她的。 不给她喘息的空间,像是要把她往死里弄。 姜茴整个人狼狈极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根本就控制不住。 她的表情很痛苦,就像是在经历什么人间炼狱一样。 陈涞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了地板上,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这是陈涞第一次见姜茴落泪,虽然他知道这眼泪纯粹就是生理性的难受产生的…… 陈涞心烦意乱,他手上猛地用力,将她的头发抓得更紧。 **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非人的折磨终于划上了句号。 姜茴的脸上已经污秽不堪,之前鼻血的痕迹还没干净,现在又多了一层别的东西。 她头发也湿了大半,整个人跪坐在地上,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死过去了。 姜茴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声音,嘴巴里一股子血味儿,恶心得不行。 酒店的房间里安静得诡异,男女的呼吸声叠在一起,平添了几分暧昧。 然而,这样暧昧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很久,很快就被姜茴的气若游丝的声音打断了。 姜茴跪坐在地上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像是一滩死水一般,定定地看着陈涞。 她掀动着破了皮的嘴唇,问他:“要我怎么做才能把画给我,给个痛快吧。” 她还是只想着那幅画。 陈涞居高临下看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发出了一声哂笑。 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这笑究竟是在笑她,还是在自嘲。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陈涞说,“陪我睡吧,什么时候睡腻了,什么时候完。” 姜茴之前已经猜到了陈涞会这么说,所以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她没有太大的意外。 不过,她很好奇:“你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在报复我?” 陈涞盯着她的眼睛:“怎么样,后悔吗?”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像当初一样丢下我和他离开? 这个问题他憋在心里很多年了,可是看着姜茴这样子,他问不出口。 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从来不后悔。”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姜茴也不会说自己后悔。 陈涞听着她坦然的话,再次笑了起来。 “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一点儿愧疚。” “你情我愿的事情,为什么要愧疚?当初你也没吃亏不是吗,我从来没承诺过要给你什么,是你自己脑补了太多。” 姜茴还想继续说什么,却看到了陈涞眼底再次泛起了杀意。 她被那目光震慑到了,只能闭嘴。 姜茴抬起手来拍了拍脑袋,她觉得自己可能也是被刺激得脑子不清醒了,干嘛作死在陈涞面前说这种话。 陈涞现在就是个疯子,要是一会儿再疯起来,她可能得进医院了。 “今晚够了吗,够了的话我回去了,下次服务再见。”姜茴说着便撑着地板站了起来。 她在地上跪坐了太长时间,加上今天一整天只吃了一顿饭,低血糖反应有些严重。 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站不稳。 陈涞见状下意识地就要动手去扶姜茴,然而姜茴已经抢先一步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陈涞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迅速收回。 不过还好,姜茴并没有发现这些。 姜茴刚起来,手机就响了。 刚才跟陈涞对峙的时候,姜茴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此时,她的手机就静静地躺在陈涞的脚下。 陈涞听到嗡嗡的震动声,一低头,就看到了蒋驰的名字。 170:所有权 姜茴手机里给蒋驰备注就是全名,但怎么看都觉得很暧昧。 陈涞弯腰捡起了手机,将手机扔给了姜茴,“接电话。” 姜茴看到蒋驰的名字时,犹豫了一下。 陈涞这个变态,该不会又要在她接蒋驰电话的时候对她做什么吧? 按照他现在疯子一样的作风,这个可能性很大。 姜茴不打算接了,反正她不接蒋驰的电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让你接电话。”陈涞冷着脸催促姜茴。 姜茴不耐烦了,要接是吧,那就接。 姜茴当着陈涞的面儿接起了蒋驰的电话,她这边还没开口,蒋驰就着急地问:“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在哪里?” “在外面随便走走,你到家了?”姜茴有些意外,“今天怎么这么早?” “下午没什么安排,去给你买了糖炒栗子,本来想给你个的惊喜的,谁知道你还没回家。”蒋驰的声音很温柔,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就是那种老夫老妻的架势。 “在哪里逛?我直接去找你吧,今晚在外面吃。” “不用了。”姜茴说,“我这就回去,你要是实在无聊就给剥栗子皮吧。” 蒋驰笑着答应下来:“也好,那我等你,早点儿回来吃栗子。” 陈涞站在旁边,将他们夫妻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姜茴对蒋驰的态度算不上热络,但陈涞仍然能从对话里听出来他们两个人的默契。 也是,当初她到宿徽县的时候,就已经跟蒋驰在一起十年了。 加上这七年,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十七年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岂是区区一个他能介入的? 嫉妒感再次像潮水一样涌起,侵吞着他的理智和神经。 转眼姜茴已经挂了电话,她收起手机,绕过了陈涞,去洗手间里处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血迹。 照镜子的时候,姜茴都被自己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 她这辈子大概是第一次这么丑吧,亏得陈涞看着她这样子还能有反应。 ** 姜茴洗了个脸,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差别了,只是脸色仍然不太好。 姜茴准备走出洗手间离开的时候,被陈涞挡住了去路。 陈涞也不说话,高大的身躯停在她面前,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下。 压迫感十足。 姜茴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然而,她刚动了一下脚,就被陈涞拽住了胳膊。 紧接着,嘴唇被狠狠地堵上。 陈涞近乎疯狂地咬着她的嘴唇,似乎是故意想要在她唇上留下什么痕迹,就像是一个主人像世界宣告这个货物归他所有一般。 这不是什么感情和爱惜,纯粹就是占有欲作祟。 陈涞应该就是不想她好过,嘴巴上顶着这样的伤口回去,蒋驰肯定会问。 姜茴没力气,也没心思挣扎,不过她也没有给陈涞回应。 这种单方面的缠绵向来都持续不了很长时间。 果然,陈涞吻了不到一分钟就停下来了。 他松开她,仍然是那副阴森森的表情。 “滚。” 他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就生气了,冷不丁地吐出了一个字儿。 “滚”这个字儿,如果是由在乎的人说出口,那确实是很伤人的。 但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就完全无所谓。 姜茴甚至还觉得陈涞这一声“滚”有些动听。 ……… 姜茴滚得很快,前后不过两分钟,酒店的房间又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了陈涞一个人。 陈涞站在原地盯着被姜茴关上的房门,浑身紧绷着,因为愤怒,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过了几分钟,他走到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将水温调到最冷,不停地往脸上冲冷水。 ** 那天之后,姜茴病了好几天。 凌晨的时候发烧了,被蒋驰带去了医院做检查。 然后医生开了一堆药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于是姜茴只能跟学校请假,在家养病。 养病的这几天,陈涞那头倒是特别安静,也没有联系过她。 姜茴想,陈涞估计也是不敢太放肆吧,毕竟有个苏钰在上面压着。 陈涞现在再怎么厉害,也还是得看着苏钰的脸色过日子。 姜茴趁着这几天仔细想了想,其实她最好的选择应该是跟苏钰搞好关系。 至少苏钰目前为止还挺喜欢她的,而且还想让她长期给苏阮焱做老师。 听人们说,苏钰这个人对朋友还是挺够意思的。 如果跟苏钰搞好了关系,要问她买那幅画应该也不难事儿。 陈涞就算不情愿也没办法忤逆苏钰吧? 姜茴觉得这是目前为止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至少不用应付陈涞。 ** 蒋驰这几天还在跑sr集团的合作。 他几乎每天都会去sr集团一趟,能见到公司的高层,但是却始终见不到苏钰,以及苏钰那位传说中的丈夫。 蒋驰也不是傻子,他当然能感觉到这两个人是故意躲着他的。 只是蒋驰想不太清楚原因—— 闽海和sr集团之前并没有过节,他和苏钰也都是刚刚认识的。 蒋驰没打算跟sr集团对着干,但是因为闽海是南城的龙头企业,sr集团进驻南城之后,很多媒体都会拿着两家做对比。 这样对比的新闻多了,免不了就会出现什么不和谐的声音。 现在闽海已经比不了当年了,不和谐的声音对闽海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大,如果不拿下sr集团,可能其他的公司也不会跟他们合作了。 蒋驰自认为已经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甚至把利润压到了四六分。 这是闽海之前从来没有拿过的比例。 可惜,sr那边还是在回避。 蒋驰有些焦头烂额,这几天姜茴又生病,蒋驰分身乏术,整个人都很疲惫。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蒋驰打听到了苏钰会在周末的时候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苏钰这些年一直热衷于做慈善,尤其是教育类的。 她资助过的学生遍布海内外高校,而且毕业之后也都很有成绩,大部分都进了sr集团。 这些年,她算是华人企业家里做慈善的标杆人物了。 蒋驰正好也拿到了这个慈善晚宴的邀请函,他打算去这边再碰碰运气。 虽然不一定谈得成,但最起码能见到人。只有见面才有机会。 蒋驰本来想带着姜茴一起去的,但姜茴的病还没完全好,蒋驰便一个人了。 慈善晚宴这天刚好是周末,蒋驰在家里陪着姜茴呆了一天,下午的时候才出发。 临走的时候,蒋驰还不忘嘱咐姜茴:“晚上记得按时吃饭,我吩咐阿姨给你煮面条了,吃完饭把药吃了早点儿休息。” 姜茴躺在床上听着蒋驰的唠叨,敷衍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赶紧忙你的吧。” “不想听我婆婆妈妈就赶紧好起来。”虽然姜茴在抱怨,但蒋驰却没有一丁点儿不开心,相反地,他还笑得格外地灿烂。 ** 慈善晚宴在洲际酒店举行,陈涞和苏钰一起踏进了宴会厅。 他们两个人一进来,立马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sr集团最近高调得很,各方面都在扩张,势头兴盛。 大家都知道,南城的商圈很有可能要变天了。 据说sr集团现在是苏钰的那个小老公在管着,但他自从回国之后就没怎么露过面,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之前有媒体想要去采访他,也都被拒绝了。 没想到今天晚上,他竟然跟苏钰一块儿来宴会了。 “那个就是苏总的那个小白脸老公?长得确实不错啊。” 有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讨论着。 “可不是吗,真是又高又帅,好像当初还是高考状元?别说了,他这长相我也喜欢,真野。” “估计活儿也很不错吧,苏总四十了吧,如狼似虎的年纪,哈哈哈。” “嘘,这种话还是少说吧,他们过来了,都安静点儿,别得罪了人。” ……… 陈涞搂着苏钰在宴会厅内走动着,周围的人不断地看着他们,陈涞自然能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 不过他没有给这些人任何多余的眼神,就只是搂着苏钰自顾自地走动。这群人大概会说什么,陈涞心里都有数。 这些年听得多了,早就麻木了。 陈涞正打算搂着苏钰去喝水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好久不见了啊,小姑姑。” 一个穿着一身浅色西装的男人站在了对面,噙着笑看着苏钰和她打招呼。 171:没放在眼里的穷小子 苏钰抬眼看了那男人一眼,和他的热络比起来,苏钰这边的态度就显得有些冷淡了。 苏钰不仅没有理会他,还抬起手来挽住了陈涞的胳膊。 这个动作正好落在了那男人眼底,他那双原本就带着笑意的桃花眼,现在更是灿烂了。 “这位就是小姑父吧?”他转头看向了陈涞,“真是久仰大名了,早就听说小姑父年轻,今天一见果然是年轻。” “小姑父好,我是阮彦辰。”他热情地朝陈涞伸出了手掌。 陈涞觉得这个阮彦辰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 虽然他一直在笑,看起来挺开心的样子,但陈涞觉得这个人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陈涞没伸手,而是转头看向了苏钰。 阮彦辰看到这一幕之后,又笑了起来,他调侃似的说道:“看来小姑姑平时管小姑父管得够严的啊,跟男人握个手都得先问问她的意见。” 这话听起来是调侃,背后是什么意思,陈涞再清楚不过。 现在他可以肯定自己刚才的想法了——这个阮彦辰确实对他不友好。 大概也是跟其他人一样,觉得他是靠着苏钰上位的小白脸,因此而瞧不起他。 陈涞没接招,朝着阮彦辰微微颔首,道:“嗯,我都听她的。” “走吧,我口渴了。”苏钰全程都没跟阮彦辰说过一句话,陈涞觉得苏钰对阮彦辰这个侄子好像并不是很喜欢。 不过这也不奇怪。 这些年陈涞也没听苏钰说过家里的事情,豪门里的关系总是错综复杂的,可能苏钰跟家里关系也不好,对这个侄子自然也就热情不到哪里去。 阮彦辰站在原地看着陈涞和苏钰搂在一起离开,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那双桃花眼顿时变得冰冷。 他冷冷地看着陈涞端了一杯果汁送到苏钰嘴边喂苏钰喝,又看到了苏钰贴到陈涞耳边说话。 他们两个人在这种场合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阮彦辰听到身边有人讨论说:“哇塞,苏总跟她小老公感情真不错啊,喝饮料都得喂。” “喝饮料喂算什么,人家俩在床上指不定怎么玩儿呢,我刚才看过了,这男人技术绝对不一般,要不然苏总那种阅男无数的人怎么会被他收服。” 阮彦辰转过头朝着正在讨论的那两人看了过去,那两个人被阮彦辰阴森的目光看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赶紧散了。 ** 蒋驰路上有些堵车,过来的时候晚了一些,不过还好没有错过签到的时间。 在宴会厅外签到之后,蒋驰就进宴会厅了。 一进去就听到了有人在讨论苏钰和她老公的事儿。 蒋驰停下来和几个老总打了招呼,顺便打听了一下苏钰的位置。 然后,蒋驰就去找苏钰了。 很快,蒋驰就看到了苏钰的身影。 苏钰对面还坐了一个男人,想必就是她老公了。 这下好了,他们两个人都在,合作的事情应该可以商量一下了。 苏钰她老公也在是最好的,这样苏钰就不会用“集团的事情都是我老公做主”这样的理由来搪塞他了。 思及此,蒋驰加快了步伐。 蒋驰很快走了上去,因为苏钰是面对着他的,所以蒋驰先跟苏钰打了招呼,“苏总,你好,又见面了。” 说完,蒋驰转头看向了哪位传说中的苏钰的老公。 他一边转过头一边说:“这位就是……” 蒋驰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却在看到那男人的脸时彻底地愣住了。 这张脸,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蒋驰的记性一向都很好,尤其是对于那种挑衅过他的人,他记得特别清楚。 陈涞和他打过架,又碰过他的女人。 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他也不会忘记。 虽然很多年没见,他变了很多,但蒋驰仍然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蒋驰认出陈涞之后,眼皮就开始跳了—— 饶是他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都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苏钰的老公,是陈涞?也就是说,陈涞现在是sr集团的负责人? 蒋驰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苏钰便笑着问他:“蒋总怎么了?看到我老公吓得说不出话了?”苏钰像是在开玩笑:“难道是因为我老公太年轻了?” 蒋驰回过神来,他将视线从陈涞身上收回来,朝着苏钰干笑了一声。 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确实是很年轻。” “说起来蒋总还没跟我老公见过呢吧,上次酒会就没来得及见。”苏钰绕过桌子走到了陈涞身边,亲昵地挽起了陈涞的胳膊,为蒋驰介绍:“我老公,陈涞,耳东陈,涞水的涞。” “这位是蒋总,闽海的ceo,之前我们新闻上见过了。”苏钰又给陈涞介绍了蒋驰。 陈涞……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蒋驰还是很恍惚。 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年他完全没放在眼里的那个穷小子,如今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sr集团的负责人?而且,现在还是闽海主动要和sr合作。 蒋驰是个很要面子的男人,他哪里受得了这种事情? 蒋驰平复了一下呼吸,看向了对面的陈涞。 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172:牺牲一下你老婆 最后是蒋驰朝陈涞伸出了手,到底是商人,这种情景之下不可能完全任由个人情绪主宰理智。 蒋驰朝着陈涞笑了一下,说:“你好。” 陈涞低头看了一眼蒋驰递上来的手,眼底没什么情绪。 不过他倒是给了蒋驰面子,抬起手来和他轻轻握了一下,然后迅速分开。 苏钰站在旁边看着这两人的互动,玩味地勾起了嘴角。 “我来跟二位谈谈合作的事情。”蒋驰将话题转移到了正轨上,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苏总,闽海这次是真心想跟sr合作的,关于利润分成的比例,我们可以再谈,苏总觉得如何?” 聊生意的时候,蒋驰还是自动无视了陈涞,直接去跟苏钰谈了。 当着陈涞的面儿却选择和苏钰谈,这样的行为明显就是没有把陈涞放在眼底。 苏钰用余光看了一眼陈涞,笑着对蒋驰说:“蒋总,生意的事儿还是跟我老公聊吧,公司的事儿他说了算,我都好久没管过了。” “老公,我去外面吹个风,你们聊。”苏钰根本没给蒋驰反应的机会,她朝陈涞招了招手,端起一杯红酒走向了露台。 苏钰这一走,这边只剩下了陈涞和蒋驰两个人坐着。 没了苏钰,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紧张了。 蒋驰一直都瞧不上陈涞,不是觉得他没本事,只是觉得陈涞这种出身的人根本不可能有跟他平起平坐的一天。 可谁曾想到现实竟然能如此魔幻,如今陈涞的位置竟然在他之上。 这场对话的主动权,都在陈涞手上了。 蒋驰坐在对面想了很久,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陈涞。 过了好一会儿,蒋驰才说:“陈总,合作的事儿,你考虑得如何了?” 陈涞手里把玩着红酒杯,听到蒋驰喊出“陈总”这个称呼之后,陈涞鼻腔内溢出了一声轻笑。 这一声笑,写满了嘲讽,毫不掩饰。 蒋驰的面色有些沉,他哪里会听不出来陈涞故意讽刺他。 “蒋总为了做生意真的是能屈能伸,连续这么多天跑到公司去找人,现在看到我还能喊得出口。”陈涞的话很直接,丝毫不给蒋驰留面子,“不过很可惜,这个项目sr没有兴趣。” 闽海在商圈的地位很高,这些年大部分合作都是对方主动找上门的。 这一次的合作,蒋驰亲自出马不说,还主动去找了好几次。 对于蒋驰来说,这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了。 然而这样的主动示好,换来的竟然是拒绝。 蒋驰开始反应过来一件事情。sr集团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和闽海合作。 之前他去找人的时候,陈涞对他壁纸不见,其实就是为了羞辱他戏耍他。 刚才陈涞说他“能屈能伸”,不就是讽刺他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吗? 作为商人,蒋驰确实如此。 可是他之前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不过,如果蒋总能牺牲一下,谈合作也不是不可能。”蒋驰正思考的时候,陈涞突然又开口了。 他换上了微笑,可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看得人背后凉飕飕的。 蒋驰眉心跳动了一下,直觉告诉他陈涞接下来不会说什么好话。 虽然蒋驰七年前跟陈涞接触的次数不多,但他仍然能感觉到陈涞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涞当年的时候就比同龄人成熟,但骨子里还是个心思单纯的村里的孩子。 可现在,他给人的感觉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刚才苏钰在的时候还算正常,苏钰一走,他整个人都阴森森的,像是随时要杀人一般。 蒋驰盯着陈涞,接过了他的话:“陈总指的牺牲是什么?” 陈涞放下酒杯,勾起嘴角,用最轻松的状态说出了最羞辱人的话:“不如就把你老婆送给我玩儿,她要是让我满意了,合作的事情我可以考虑考虑。” 蒋驰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他捏紧了拳头,差点儿就跟陈涞动手。 蒋驰一向冷静,很少被人一句话激成这样子,额头上的血管都要爆裂了。 蒋驰的反应清楚地落在了陈涞眼底,陈涞又发出了一声笑。 蒋驰这个人平时这么淡定,碰上姜茴的事儿就这么激动,不是真爱是什么? “陈涞,你别太过分。”蒋驰咬着牙警告陈涞,“别打她的主意。” 这样的警告对于陈涞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 七年前的他都不怕,如今的他又怎么会怕? 陈涞轻笑了一声,反问蒋驰:“蒋总在怕什么呢,难道你满足不了她,怕她回忆起来和我的那段过去?” “你们两个人没有什么过去,不要自作多情。”蒋驰纠正陈涞的话,“她当初不过是为了报复我,你什么都不是。” 这句话,精准无误地戳中了陈涞的逆鳞。 陈涞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他端起酒杯,仰头将杯子里的红酒都喝了下去。 “看来蒋总是不会考虑我的条件了。”陈涞说,“那很遗憾,合作的事情你可以去找别人了。” 蒋驰现在已经不念着合作的事儿了,陈涞对姜茴毫不掩饰的觊觎让他极其不爽。 蒋驰看着陈涞提醒他:“你最好不要忘记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是怎么来的。” “哦,你是想威胁我,要把我想干你老婆的事儿跟我老婆说?”陈涞满不在乎地说出了蒋驰的计划,“可以试试,看她是信你还是信我。” 陈涞完全不吃这一套,就算蒋驰搬出了苏钰,也没能扑灭陈涞嚣张的气焰。 蒋驰冷笑了一声,现在也懒得再跟陈涞装友好了。 “看来你这些年确实把苏钰哄得很开心。”蒋驰特意加重了“哄”这个字儿。 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彼此心里都懂。 陈涞不接蒋驰的话,这态度让蒋驰十分地懊恼。 这生意是没办法继续谈了,蒋驰直接转身走了。 陈涞脸上的笑容在蒋驰转身的瞬间消失殆尽。 他捏紧了手里的酒杯,看着蒋驰离开的方向,脑海中又出现了姜茴的脸。 ** 蒋驰被陈涞激得情绪有些激动,他直接走来了露台,站在围栏处俯瞰着南城的夜景。 这会儿南城已经初秋,夜晚的风有了凉意。可是这样的凉风却无法让他冷静下来。 陈涞……蒋驰抓紧了栏杆。 如果姜茴再见到陈涞,七年前的事情会不会重演? 最近一段时间姜茴对他的态度刚刚好转了一些,偏偏陈涞又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而且听他刚才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打算放弃姜茴。 虽然现在陈涞确实是靠苏钰才上位的,但是他在sr集团当权也是真。 看起来苏钰似乎是被陈涞迷得神魂颠倒的了,所以陈涞才会有自信说出那样的话。 而且苏钰已经不止一次地对外强调过,sr集团的所有事情都交给陈涞负责了。 不管私下是不是这样,但是苏钰既然已经这么说了,肯定就是在给陈涞挣面子、立威严。 蒋驰越想越头疼,抬起手来揉了一下眉心。 ……… “蒋先生,好久不见了。” 蒋驰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蒋驰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原本就微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了穿着一件白色礼服裙站在不远处的顾倩。 看到顾倩后,蒋驰的目光顿时沉了下来。 173:我们要个孩子 蒋驰和顾倩也有七年多没有见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宿徽县,当时顾倩给他看了陈涞和姜茴的视频。 那次之后他们彻底没有再联系过了。 蒋驰对顾倩没有任何的感情。 如果不是因为顾倩的舅舅是姜如章那幅国画的买主,他大概看都不会多看顾倩一眼。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没想到,顾倩竟然又在南城出现了。 当初蒋驰警告过顾倩,不要再来南城。 顾倩本身也不是南城人,要做到这件事情并不难。 “我说过,不想在南城看见你。”蒋驰对顾倩并没有多少耐心。 顾倩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蒋驰会这么说,她也不介意,笑着走到了蒋驰的面前。 顾倩就这么靠到了蒋驰怀里,一把搂住了他。 紧接着,她不顾一切地凑上去吻他的下巴。 蒋驰没想到顾倩会这么大胆,他黑着脸推开了顾倩。 蒋驰的眼底翻涌着怒意,他盯着顾倩,一字一顿:“你应该庆幸我没有打女人的习惯。” 不然的话,顾倩现在大概已经没了半条命了。 “蒋先生,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顾倩深情款款地看着蒋驰,“我知道你和姜老师已经结婚了,可是她爱你吗?我听学校的人说,你们结婚七年都没有孩子。是她不愿意给你生吧?” 蒋驰的目光越来越阴鸷。 孩子,这是他和姜茴之前的一大禁忌话题。 蒋驰当然是想要孩子的,刚结婚的时候就想要了。 可是姜茴不肯要。 僵持这么多年,都没能争取到一个结果。 蒋驰现在对待姜茴都是小心翼翼的态度,哪里还敢再逼着她要孩子? “就算蒋先生你不愿意承认,可现实就是如此……你们已经回不去了。”顾倩踮起脚来,凑到蒋驰耳边,“从你当初和我发生关系的时候开始,你们就回不去了。” “所以呢?”蒋驰往后退了一步,他甚至都不屑于动手去推顾倩,蒋驰倚在围栏上,居高临下看着顾倩,“我和我太太的事情与你无关,离我远点儿,别逼我动手对付你。” “那就试一试吧。”顾倩笑着朝蒋驰眨了眨眼睛,也没有纠缠他,竟然就这样痛快地转身走了。 ** 蒋驰抱着很大的希望来了这场慈善宴会,可惜最后颗粒无收,甚至还知道了这种让人糟心的事儿。 慈善晚宴结束,蒋驰回到家里,在楼下洗了个澡换了睡衣回到了卧室。 蒋驰看到躺在床上的姜茴,耳边又响起了陈涞说过的话。 原本压下去的愤怒值再次被点燃,紧接着又是顾倩的声音—— “你们结婚七年都没有孩子,是她不愿意给你生吧?” 虽然蒋驰厌恶顾倩,可他不得不承认,顾倩这几句话真的戳中了他的心窝子。 孩子…… 蒋驰来到了床上,在姜茴身边躺下来,紧紧地将她搂到了怀里。 蒋驰力气太大了,姜茴被他搂得有些喘不过气儿来,挣扎了一下,“你又发什么神经,轻一点儿啊,快被你勒死了。” 听到姜茴的抱怨声,蒋驰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力道。 但是他紧接着又用下巴抵住了她,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馨香,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还在他的身边。 “茴茴,我们要个孩子吧。” 酝酿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姜茴在听到蒋驰的这句话之后,身体略微僵了一下。 蒋驰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她提过孩子的事情了,她以为他们两个人已经在这方面达成了共识。 没想到他现在又提了。 姜茴有些好奇:“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是受刺激了,看到别人的孩子很可爱。”蒋驰说,“我们生个女儿吧,最好像你,我会很疼她的。” 不知道为什么,蒋驰说生个女儿的时候,姜茴的脑袋里竟然浮现起了淼淼的身影。 大概是因为淼淼是她最近接触过的唯一的孩子? 别的不说,淼淼这孩子确实是挺可爱的,长得可爱性格也可爱。 蒋驰本来以为姜茴会像之前一样毫不犹豫地拒绝生孩子的事儿,没想到她这次竟然陷入了沉思。 蒋驰觉得自己看到了一线希望,便搂紧她继续说:“之前那个孩子和我们没有缘分,我们再要一个好吗,我知道你也很喜欢孩子的。” “再说吧。”过了很久,姜茴才给出蒋驰答案。 说实话她现在没心思去想什么孩子不孩子,也没心思去规划她和蒋驰的未来。 她现阶段只想把那幅画赶紧拿回来,其他的事儿都得再说。 蒋驰能听到这个答案已经非常满意了,他满足地咧嘴笑了起来,这笑容里还带了几分稚气。 完全没有平时的成熟和稳重。 姜茴看到蒋驰这么傻笑,也被逗笑了,真不知道他今天是发什么神经,难不成是跟sr的生意谈下来了,所以才这么兴奋? ** 姜茴请假了一整周的时间,病总算是好了。 有好几年没这么病过了,客观来说这些年蒋驰把她照顾得很好。 如果不是陈涞那天折腾她,她大概是不会病的。 病好之后,姜茴就回学校上班了。 第一天就上了三节课,下午五点钟下课之后,姜茴连喝了两大杯水才离开办公室。 姜茴来到学校的教职工停车场去开车,她刚刚走到车门口,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 姜茴下意识地要叫出声,但是对方死死地捂着她,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拖着她就走。 174:去酒店还是在车里 姜茴被拖着走了两米左右的距离,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陈涞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南大的教职工停车场? 还一副绑匪的架势。 他是真的疯了吧。 这里虽然人不多但也是公共场合,不怕被人看见吗? 姜茴很想骂人,可是嘴巴被捂着,根本发不出来一点儿声音。 于是姜茴就这么被陈涞拖着上了车。 姜茴坐在副驾驶座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而陈涞也已经趁着这个空档上了车,他摁下了中控锁,坐在驾驶座前,目光放肆地看着她。 姜茴上班的时候穿的都是职业装。 今天是一身黑色的小西装,上面是修身款的西装外套,下面是一条到膝盖的包臀裙,腿上穿着丝袜。 陈涞的的目光上下逡巡,最后停在了她隐隐露出一节的大腿上。 丝袜很薄,隔了一层隐隐能看到她的皮肤。 只看一眼,陈涞就想到了那滑腻的触感。 他的喉咙有些热,眼底有欲望氤氲而起。 姜茴太清楚陈涞的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她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但陈涞这种打量货品的目光着实让人不适。 “你找我什么事儿?”陈涞不肯开口,姜茴就只能做那个主动的人,“有什么事儿赶紧说,我要下班回家了。” 她说下班回家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体贴贤惠的妻子。 可能是因为她今天的打扮过于“贤妻良母”了一些。 陈涞听到这话,呵呵笑了起来:“急着回去找你老公?” 姜茴:“……” 他是有病吧。 姜茴发现了一件事情,陈涞好像从来不说蒋驰的名字。 每次一提到蒋驰,他就会说“你老公”,好像是故意在提醒着她什么似的。 姜茴懒得搭理陈涞,她决定沉默。 “你觉得我找你是为了什么?说说。”问这问题的时候,陈涞的目光仍然定在姜茴的腿上,仿佛要用眼神一件一件扒光她身上的衣服。 姜茴被这个眼神弄得快要窒息了,她冷笑了一生,“来找我上床的?也行,去酒店还是在车里?去酒店的话放我下车,我开车过去,在车里的话麻烦你快点儿,我急着回去。” 姜茴面无表情,好像根本不在意接下来要发生些的什么。 不愤怒,也不期待。 如果她表现得生气一些,陈涞心里可能还会舒坦一些。 可是她没有。 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更是激到了陈涞。 陈涞目光阴沉,蓦地起身贴近了她,整个人压了上来,将她抵在了车座上。 突如其来的贴近还是让姜茴产生了一点儿不适感,她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身体,头也跟着别到了一旁。 这样子看起来就是一副对他避之不及的架势。 陈涞直接拔下了车钥匙,用钥匙贴着她的大腿处用力一划—— 姜茴没来得及阻止,腿上的丝袜已经破了。 而陈涞把钥匙扔到了一旁的座位上,直接动手撕开了她腿上的丝袜。 他边撕扯着,还一边问她:“怎么样,刺激吗?” 姜茴咬着牙不说话。虽然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可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陈涞的态度激怒了。 这个混账东西,真是变态到极点了。 姜茴愤怒的眼神让陈涞的神经更加兴奋了,他内心的兽欲和摧毁欲都被激了起来。 陈涞将撕下来的丝袜扔到一边,掐住她的后颈将她的脸贴在了车窗上。 姜茴的脸狠狠地撞了上去,疼得双眼发黑。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陈涞已经开始—— ……… 姜茴曾经听过很多人用“地狱”来形容自己的惨痛经历。 她总觉得“地狱”一词过分夸张了一些。 可是到现在,她突然明白了“地狱”一词的真正意思。 从她再次碰见陈涞开始,她的半只脚就已经踏进地狱了。 陈涞是来拖她进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他不仅要报复她,还要摧毁她的骄傲和信仰,将她彻底毁灭,最后连渣都不剩。 “走神?”陈涞看到姜茴飘忽的眼神之后,怒气又上来了。 姜茴的脑袋被撞得磕到了车窗,连着好几下,陈涞明明看到她撞成这样子了,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姜茴都被撞得眼冒金星了。 姜茴的脸贴在车窗上,被陈涞折磨的间隙,看到了不少路过的同事。 虽然她知道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车子里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的场景仍然让她觉得十分难堪。 姜茴本来以为自己不会恨陈涞的。 可是这一刻,她真的恨死了他。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抄起一把刀来直接捅死他。 ………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涞才尽兴。 结束之后他迅速整理好了自己,又恢复了平时衣冠楚楚的样子,可是姜茴却已经浑身污秽,甚至脸上都不干净了。 陈涞收拾好之后,再次看向了姜茴。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然后抽了一张湿巾,施舍一般,动手替她擦起了脸。 姜茴直接拍开了他的手。 陈涞脸上的笑顿时就没了,他还没说什么,姜茴就问:“做完了是吗,我能滚了吗?” “你打算这样出去?”陈涞上下看了她一眼,“怎么,是想让别人看见了帮你报警吗?” 姜茴呵了一声,讽刺道:“原来你也知道你刚刚是在弓虽女干。” “我当然知道,你的表现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吗?”陈涞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既然这么不愿意就算了,看来你也不是非得要那幅画。” 175:周末到我家 陈涞一句话成功让姜茴沉默了。 没错,他手上的那幅画就是她的软肋。 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被人威胁的,再怎么不想跟陈涞牵扯,都得因为那幅画妥协。 姜茴妥协了,气焰顿时熄灭了不少,她低着头,刚刚一场折腾之后,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皱了起来。 她脸上还挂着红晕,一双眼睛湿哒哒的,浑身都散着致命的性感。 陈涞盯着姜茴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身体里的火焰再次燃烧了起来。 “周末到我家给焱焱上课。”陈涞将视线挪到一边,话题生硬地一转。 给苏阮焱当老师这事儿,之前苏钰提过了,姜茴想从苏钰那边找突破口,自然也不好拒绝。 只是没想到陈涞也会掺和进来这件事儿,看来他对苏阮焱也是够关心的。 也对,算一算,陈涞跟苏钰认识的时候,苏阮焱正是最难搞定的年纪。 估计那个时候陈涞为了勾搭上苏钰,也没少在苏阮焱身上下功夫。 想到这里,姜茴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里带着明显的讽刺,陈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笑。 但是这样的笑声让他非常地不舒服。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这时,姜茴开口了。 她的嗓音还有些哑,“我现在能走了?” 她听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陈涞的目光再次冷了几分,“滚吧。” 姜茴丝毫不在意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个伤人的字眼,麻溜滚蛋了。 只是下车的时候,高跟鞋踩在地面上,腿软得差点儿跪倒在地,还好她及时扶住车门,不然真要摔个狗吃屎了。 姜茴花了小半分钟的时间才站稳,她用力地咬牙,内心把陈涞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陈涞靠在车座上看着姜茴一瘸一拐地上了车。 他侧目扫了一眼,旁边的副驾驶座上丢着那条被他撕烂了的丝袜。 陈涞冷笑了一声,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疾驰而去。 ** 姜茴刚一上车就看见陈涞的车走远了,她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放松一些之后,姜茴又觉得很好笑。 放在七年前,大概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会这样忌惮陈涞吧。 他现在……真就是个疯子。 每次一想到这个,姜茴就会更烦杨媛。 如果不是她卖了那幅画,她跟陈涞就不会有这样的交集。 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 姜茴缓了一会儿才发动车子回家,回到尚水别墅的时候,家里头的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只是蒋驰还没有回来。 最近两天蒋驰好像又开始忙了,每天早出晚归的,姜茴在家里都没见过他几次。 估计还是为了跑合作的事情吧。 生意场上的事儿姜茴并不懂,她也不清楚闽海跟sr集团的合作谈下来了没有。 如果真的要谈的话……蒋驰估计会跟陈涞见到吧? 姜茴试着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那样的场景。 姜茴很累,吃完饭洗了个澡就睡了。 后半夜的时候,身体突然被人压住,姜茴刚一睁开眼睛,蒋驰就吻了上来。 他吻得又急又狠,强势不容拒绝,姜茴被他亲得气儿都喘不过来。 姜茴抬起手来抵住了蒋驰的肩膀,用力推开了他。 “你怎么了?大半夜的,我困死了……别闹行不行。”姜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就一次,我想要,行不行?”蒋驰贴在姜茴耳边跟她商量着。 他们两人结婚七年了,发生关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虽然姜茴现在对蒋驰没了当年的热烈,但夫妻之间,总是避免不了这些的。 姜茴一开始有些抵触,后来就习以为常了。 可是今天她有些受不了。 下午刚被陈涞在车里那样虐待,晚上回来再应付蒋驰…… 她自己都觉得脏得不行,很恶心。 “不行,我今天没精神。”姜茴拒绝了蒋驰,“改天再说吧。” 蒋驰一听姜茴说没精神,马上问:“你哪里不舒服?” 姜茴:“没什么,就是上课太累了吧,睡会儿就好了。” 蒋驰松开了她,“嗯,那你休息吧,我先去洗个澡。” 姜茴没应声,闭上眼睛就睡了。 太困了,一秒入眠。 ** 翌日一早,姜茴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要不是旁边还放着蒋驰的睡衣,她大概会觉得昨天晚上就是一场梦。 洗漱完下楼吃饭的时候,姜茴就听到蒋驰在打电话。 “sr集团那边不考虑了,方案重新做吧,实在不行我们开招商会,闽海也不缺这一个合作伙伴。” “嗯,让商务部这周内出方案,周五下午开项目会议。” 蒋驰谈工作的时候一向一丝不苟,态度也都是很严肃的。 蒋驰说完了便正好瞥见姜茴下楼了,于是他挂了电话。 蒋驰一边放手机,一边问姜茴:“起了?阿姨今天熬了皮蛋瘦肉粥还做了包子,赶紧吃早饭了。” 姜茴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然后走到蒋驰对面坐了下来。 姜茴今天穿了一条裙子,锁骨露了出来。 她的锁骨很好看,蒋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然后,他便看到了姜茴的锁骨处隐约有一枚吻痕。 蒋驰的目光微微变了一下。 176:脏得彻底 “你脖子上怎么回事儿?”蒋驰指着那枚吻痕问。 姜茴低头看了一眼,瞧见那枚吻痕之后,内心咯噔了一下。 她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是真没注意到这个。 陈涞这个疯子,昨天跟疯狗一样到处乱啃。 姜茴难得地在蒋驰面前慌了。 不过也只是一秒钟的事情,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然后,姜茴无所谓地笑着反问蒋驰:“你说呢?昨天晚上谁一回来就把我弄醒的?还好意思问我。” 蒋驰被姜茴的话堵得无话可说:“……” 昨天晚上他心烦意乱的,好像确实是没少作乱。 蒋驰最终无奈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姜茴怕蒋驰再问什么不好回答,便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刚才听你说,不跟sr集团合作了?为什么?” 提到这个事情,蒋驰的目光又是一沉。 他沉默了半晌,随后摇摇头,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之前说得挺对,没必要热脸贴人冷屁股,闽海不想跟sr对着干,但不代表没这个实力。” 姜茴:“……” 所以说这意思是要对着干了? “对了,你以后也别和苏钰来往了。”蒋驰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直接对姜茴说:“以后离她远一点儿,别去他们家了。” 如果姜茴频繁去苏钰家里,迟早得见到陈涞的。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可控了。 蒋驰这个态度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姜茴听了都觉得不对劲儿。 他这反常的反应……只有一个可能性。 多半是跟陈涞见过面了。 那么,陈涞究竟跟他说了什么,竟然让他连合作的心思都彻底打消了? 姜茴没跟蒋驰提周末的事情,她觉得这件事情没必要让蒋驰知道。 ** 周六转眼就到了,姜茴前一天跟苏阮焱聊了微信,定好了去找她的时间,因为他们住得近,姜茴决定早上九点钟就过去。 早点儿完事儿,也能早点儿回来。 蒋驰这几天忙着新方案,今天早晨七点钟就出发去公司加班了。 对于姜茴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不然她还得想办法跟蒋驰撒谎解释自己出去的事儿。 周末阿姨不上班,姜茴从冰箱里拿了几片面包填肚子,又喝了一杯牛奶。 吃完饭之后,她便朝着尚水别墅的另外一个区去了。 很快来到了苏钰家门口,姜茴停下来正准备按门铃的时候,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一抬眼,姜茴便看见了站在面前的陈涞。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她面前,低着头,颇有上位者的架势。 他现在气场太强大了,每次只要一靠近就会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姜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想躲着他。 此时,苏阮焱正好过来了:“姜老师你来了!我收拾好东西了!我们一会儿一起走吧!” 一起走? 姜茴听到这话之后下意识地皱眉,去哪里? 她好像没有说过要出门写生吧? 姜茴正疑惑的时候,陈涞突然很好心地给她解惑:“我老婆今天有点儿事情出门了,我要带着焱焱和淼淼去公司,公司有些工作等着我处理,姜老师就在我办公室给焱焱上课吧。” 姜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我明天再来也可以。” 她一点儿都不想跟陈涞去什么办公室。 直觉告诉他,跟着去了准没有什么好事儿。 姜茴再怎么想不开都不至于这样的,她又不是没脑子。 陈涞低低地笑了一声,似乎是对姜茴的答案早有预料。 他也不恼,只是说:“姜老师,你没得选。” 又是赤裸裸的威胁。 姜茴顿时咬紧牙关,上下的牙齿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牙齿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了。 苏阮焱没看出来他们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她上来兴奋地拉住了姜茴,对她解释说:“姜老师你不用担心,我小爸办公室有休息室的,你在休息室给我上课就好了!” “先去吃早餐吧。”陈涞一脸微笑地看着苏阮焱,看起来将后爸这个角色演绎得活灵活现。 说完,他走到沙发前抱起了小女儿,还热情地邀请姜茴一起吃。 “姜老师吃过早饭了吗,一起吧。” “姜老师一起!”陈涞怀里的淼淼跟着重复起了陈涞的话。 姜茴:“……” “姜老师一起吧,今天我爸爸做的早饭!”苏阮焱直接上手,拉起姜茴就往餐厅去了。 盛情难却,姜茴一路被苏阮焱拉到了餐厅。 早饭确实是陈涞准备的,是奶油松饼和煎蛋,典型的西式口味。 苏阮焱和淼淼都是在国外长大的,两个孩子更习惯于吃这种口味的早餐。 姜茴坐到了苏阮焱的旁边,正好跟陈涞面对面。 陈涞很贴心地照顾着淼淼,他喂孩子吃饭的动作很熟练,一看平时就没少做过类似的事儿。 姜茴突然就想起来,陈涞高中那会儿照顾人就挺在行的。 之前她还感叹过,她未来的老婆和孩子真幸福。 那会儿她随口这么感叹的时候,是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亲眼见证这一幕。 可惜他对孩子再好也没用,本质上还是个婚内出轨的人渣。 姜茴讽刺地笑了起来,脑海中又闪过了陈涞以前跟她说过的话—— “我不会的,我喜欢的就不会变。” “我不会背叛婚姻。” 呵呵,果然男人的话就是不能信。 十八九岁的时候随便一个男人都觉得自己会是众多人里的那个例外,然而过几年他们就会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免俗。 姜茴来之前已经吃了面包,其实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了。 但是苏阮焱一直跟姜茴说陈涞做的松饼有多好吃,非得让她尝一尝。 然后,姜茴硬着头皮了两块儿松饼。 不得不说味道确实很不错,今天做的是巧克力口味,地道的美式风格,但是没有特别甜腻,配上打发的奶油霜刚刚好。 ** 吃过早饭已经是十点钟了,姜茴没开车过来,只能跟两个孩子坐陈涞的车去公司。 姜茴很自觉地坐到了后座上,淼淼坐了安全座椅,苏阮焱坐在了副驾驶座。 去公司的路上,苏钰来了电话。陈涞的手机连着车载蓝牙,接通之后直接免提了。 姜茴将他们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苏钰:“出门了吗?” 陈涞:“嗯,在路上了。” 苏钰:“那你照顾好淼淼啊,中午带她们去公司楼下日料店吃寿司就好了。” 陈涞:“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苏钰:“记得把姜老师也带上,跟姜老师说一声啊,这次给她添麻烦了。” “嗯,不用担心,有我在,你安心做你的事情就好。” 陈涞跟苏钰说话的时候十分地温柔。 那声音,听得姜茴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觉得肉麻的同时,姜茴又不得不佩服陈涞的演技和定力,当初那个撒个谎都脸红的人,现在说起瞎话是信手拈来。 岁月确实是把杀猪刀,当初那个干净澄澈的少年确实是被弄脏了,而且脏得彻底。 陈涞挂上电话之后,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姜茴。 这一眼看过去,两人的视线正好在镜子里撞到一起。 姜茴没有躲闪,很坦然地跟陈涞对视着。 她的眼神很平静,完全没有被刚才的那一通电话影响到。 思及此,陈涞的目光沉了下来,他收回视线,紧绷着脸继续开车。 177:这可是你教我的 姜茴是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踏入sr集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sr集团的办公楼是市中心最新的写字楼,很高的一栋,算得上是南城的新地标了。 这栋办公楼是sr买下来的,当真是财大气粗。 之前sr买下来这栋办公楼的时候,财经新闻里还做过分析,大概意思就是说sr这是要正式进军南城市场了。 办公楼里地板光可鉴人,公司的前台和保安看到陈涞之后都是毕恭毕敬的态度。 陈涞抱着淼淼,对于跟他找护士的人,都选择了无视。 现在的他,真是拽得可以。 办公室在十八层,姜茴走到陈涞的办公室,被安排进了休息室给苏阮焱上课,而陈涞则是在外面,一边看着淼淼,一边处理工作。 虽然是在休息室,但是不跟陈涞待在同一个空间,对于姜茴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儿。 苏阮焱一进来休息室,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自己这一周画的画给姜茴看,让她帮忙指导。 苏阮焱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姜茴骨子里还是很爱才惜才的,对于苏阮焱也是不吝赐教。 苏阮焱认真地听着姜茴的分析,把一些重要的知识都记录了下来。 姜茴给苏阮焱上完理论课之后,苏阮焱就开始画画了。 姜茴在旁边坐着,也没打算出去。 好死不死的,中途手机响了。姜茴怕打扰到苏阮焱画画,只能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了。 陈涞坐在电脑前看着文件,突然听到了休息室的门打开的声音。 他抬眼看过去,就瞧见了姜茴拿着手机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不用猜也知道,是去接电话了。 陈涞保存了文件,合上电脑,盯着办公的门看着。 姜茴是接到了金楚的电话。这阵子姜茴身上一堆破事儿,蒋驰也因为新项目的事儿忙得团团转,两人已经很久没去过金楚那边了。 老太太惦记着他们,便抽了周末的时间打电话问问,想让他们夫妻回去吃个饭。 “茴茴啊,还在忙吗?”金楚问。 姜茴听着老太太的声音,思绪都放软了不少。 她笑着说:“最近收了个学生上课,不过不算忙。” 金楚又问:“蒋驰呢?我看新闻说他公司又要有新项目啦?他最近是不是挺忙的?你俩都好久没过来了” 姜茴:“……嗯,他是有点儿忙。” 虽然不知道蒋驰最近忙什么,但是看他早出晚归的,周末也不停歇,估计是事儿多吧。 金楚叹了一口气,“那你问问蒋驰,看看晚上能不能过来吃个饭啊,奶奶好久没见你们了,想你们想得不行啊。” 人老了就渴望陪伴,金楚最疼爱的就是姜茴这个孙女了。 她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就希望自己在去世之前能看到姜茴结婚生子。 结婚的计划已经实现了,可是姜茴和蒋驰一直都没孩子。 两人结婚这么久没个孩子,金楚那叫一个着急,每次见面都得催上几句。 姜茴基本上已经知道老人家的套路了,不过她也没有生气。 “我给蒋驰打电话问问,如果他今晚有时间我们就过去,一会儿给您回电话,行不行?” 跟金楚说话的时候,姜茴有种哄孩子的感觉。 她觉得,陈涞跟淼淼说话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的? 难怪人们常说,人老了就像孩子了,还真是这样。 电话那头的金楚听到这话瞬间眉开眼笑:“好好好,那你打电话问问,奶奶等你们啊。” 跟金楚打完电话,姜茴又给蒋驰拨了一通电话。 蒋驰那边接电话接得很快,接起来的时候,声音还有些惊喜:“茴茴?” 姜茴其实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了,基本上都是蒋驰先联系她。 她偶尔主动一次,蒋驰自然惊喜不已。 不过姜茴直接无视了蒋驰的惊喜,直接问他:“晚上有时间吗,奶奶说让我带你回去吃饭。” 蒋驰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有时间,下午我忙完了就回家接你。” 姜茴想了一下,这才说:“不用了,我出来逛街了,你大概什么时候完事儿,我去公司找你就行。” 反正sr集团离闽海也不是很远,走个十几分钟的路就到了。 蒋驰:“那你逛完街随时过来就好,我办公室你又不是找不到。”姜茴:“嗯,那我完事儿了去公司找你,我们给奶奶买点儿礼物再过去。” 蒋驰:“嗯,我等你。” 跟蒋驰通完电话,姜茴转身准备回陈涞的办公室。 然而,她这边刚一转身,就撞上了陈涞的身影。 陈涞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他的眼神没有温度,但是又带着那种极具侵略性的光芒,就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一般。 姜茴被这样的眼神盯得浑身难受,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陈涞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给她后退的机会。 姜茴被陈涞抓得头皮一紧,忍不住提醒他:“公共场合你给我注意一点儿!” 真是个疯子,这是苏钰的公司,他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在这里还不知道收敛。 想不想混了?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好笑啊。”陈涞听完姜茴的话以后突然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嘴角的弧度都是讽刺的。 姜茴恨死了陈涞的阴阳怪气,看他这个笑就知道他接下来准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秒钟,陈涞突然迈步,抵着她的膝盖逼迫着她步步后退,将她整个人压在了写字楼走廊的墙壁上。 墙壁很凉,姜茴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紧接着,陈涞低头凑近了她,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弄开了她的头发,食指和中指捏住了她的耳垂,菲薄的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廓。 姜茴这次不仅起了第二层鸡皮疙瘩,腿也在打颤。 耳朵……是她碰不得的地方。 陈涞这变态绝对是故意的。 姜茴的反应的确让陈涞很是满意,他笑着问她:“公共场合,随时能被人发现,不是更刺激吗,这可是你教我的啊。” 178:战俘 死变态。 陈涞的这个举动,姜茴也只能想到这个词语来形容他了。 他现在摆明了就是在报复她,不断地拿着她曾经说过的话来攻击她。 大概是要让她体验一把什么叫做“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姜茴确实也体验到了这句话,当年的那场消遣,现在确实是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姜茴不打算做出反应了。 她掐着手心,试图用疼痛感让自己冷静下来。 有一点儿效果,但不是很明显。 陈涞一低头就看到了姜茴在掐掌心,他冷笑了一声,直接抓住姜茴的手腕,拖着她回到了办公室。 陈涞的动作粗暴,姜茴穿着高跟鞋,差点儿崴了脚。 陈涞关上了办公室门的门,姜茴进来之后才发现淼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没来得及继续看别的地方,姜茴又被陈涞拖去了办公桌前。 陈涞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按着姜茴的脑袋让她跪到了地板上。 毫无征兆。 姜茴的膝盖撞到了木地板上,剧烈的疼痛袭来,搞得她双腿发软。 比起来疼痛,她最在意的还是这个跪下来的姿势。 这次是真的双膝着地匍匐在了他的身下,抬起头来就是陈涞的腿。 她能感觉到陈涞在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像是一个战争中胜利的君王看着自己的战俘一般。 姜茴本身就是很骄傲的人,她活了这么大只在姜如章的墓碑前跪下来过。 可是现在她竟然跪在了陈涞面前。 姜茴哪里受得了这个? 她想站起来,可是陈涞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陈涞直接将椅子往前一拽,姜茴被逼得挪到了办公桌下,她稍微一抬头就会撞上桌子了,哪里还站得起来? 姜茴气得身体都在发抖,如果手里有一把刀,她现在大概要已经捅到陈涞身上了。 陈涞对上了姜茴愤恨的目光,却全然不在意。 他凉薄地勾起了嘴角,修长的手指覆上了腰间的皮带。 姜茴瞬间就明白他要做什么了,她下意识地要站起来,这下脑袋直接撞到了桌板上,猛地一下撞上去,她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还没缓过来,陈涞已经狠狠摁住了她,不给她任何反抗的余地。 力量悬殊,双拳难敌四手,她根本就不是陈涞的对手。 那一个瞬间,姜茴仿佛体验到了被人拽入地狱深渊的感觉。 不管她怎么努力挣扎都没有用,地狱凝望着她,吞并着她,折磨着她,要她永远堕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姜茴听到敲门声之后瞬间睁大了眼睛,她抬头看向了陈涞,发现陈涞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姜茴发不出来声音,只能用眼神和他交流。 陈涞抓住她的头发,轻笑了一声,提醒道:“不想被发现最好就小声一点儿。” 说完,他对着办公室的门说了一句“请进”,根本不给姜茴任何躲闪的机会。 进来找陈涞的人是江烨。 从江烨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陈涞坐在办公桌前,并不能发现桌子下面的玄机。 江烨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了陈涞的办公桌前,对他汇报起了闽海那边的收购进度。 “我们已经从闽海第二大股东手里谈下了5%的股份,他同意股份卖出了,加上这一份,我们持有的股份已经超过25%。”江烨说,“只要你想,闽海随时可以易主。” 陈涞扫了一眼文件,也没有动手去打开,他的手始终垂在身下,看起来对这份文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嗯,辛苦你了,文件我一会儿看,你去忙吧。”陈涞让江烨先走了,“对了,记得订餐厅,一会儿让秘书把淼淼送过来,差不多十二点左右送来就好。” 江烨微微颔首:“好。” 没多久,江烨就走了。 姜茴在桌子下面,并不能看到外面的人,只是听到了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人走了,姜茴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忍得辛苦,没有被发现。 那个人离开之后,陈涞两只手抓住了她的头发—— 179:你跟你老公不这样 十分钟后,姜茴冲到了洗手间吐了个爽。 早上吃的饭都吐出来了,吐到最后胃里没了东西,就开始吐酸水。 可就算这样,那种恶心的感觉还是没能缓和过来。 姜茴吐的时候,陈涞就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她。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苟的,笔挺熨帖,任谁看了他这样子都想不到他刚才做了什么缺德的事儿。 姜茴一边吐,脑袋里还想着陈涞的助理说过的话。 什么叫做收购了闽海的股份,闽海随时可以易主? 难道陈涞还想对付蒋驰? “呕……” 来不及深想,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姜茴觉得自己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了。 这撕心裂肺的呕吐声终于让陈涞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马桶前,低头看着趴着呕吐的姜茴,冷声道:“又不是没做过,你以前不是很喜欢?” 姜茴抬眼看了陈涞一眼,决定不搭理他。 漠视是最高级的伤害,陈涞看到姜茴漠然的态度,脸色紧绷了起来。 过了几秒钟,他又说:“你跟你老公不这么玩儿?” 姜茴呵呵一笑,有气无力地回复他:“跟他玩儿肯定是不会这么恶心的,毕竟是老公。” 一句话,成功让陈涞的眼底酝酿起了风暴。 他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上去掐死她的冲动。 最后,愤怒化成了笑容,他轻笑一声,无所谓地说:“也是,他肯定不如我。” 姜茴觉得陈涞现在是真的不要逼脸,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听到陈涞的这个回复以后,姜茴就后悔跟他说话了。 她其实不应该接茬来着,让他一个人随便说吧。 吐得差不多了,姜茴爬起来冲了马桶,走到洗手池前漱口。 照镜子的时候,她被自己眼底的红血丝吓到了。 因为脸特别白,所以红血丝看着就更明显了。 她现在头发凌乱,脸像墙一样白,眼睛像兔子一样红,看着就跟个游魂似的。 明明出门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被陈涞一通折磨,竟然狼狈到这个境地。 姜茴又在心里骂起了陈涞变态。 本来对他的事情一点儿都不好奇,可是陈涞现在真的变态到让她不禁好奇他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姜茴在陈涞的注视下收拾好了自己,虽然还是很狼狈,但比起之前来实在是好太多了。 姜茴走到门口,绕过了陈涞,回到了休息室。 陈涞没拦着她,只是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深。 姜茴回来的时候,苏阮焱正好把素描的框架打好了,姜茴大概给苏阮焱指点了一下透视原理,稍微改动了一下,就让她继续往下画了。 **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到十二点钟的时候,该吃午饭了。 苏阮焱拉着姜茴一起走,姜茴想找借口都找不开,只能跟着他们去了日料店。 吃饭的时候,姜茴特意避开了陈涞,她坐到了卡座最角落的位置,陈涞跟她是一个对角线,他旁边是儿童餐椅,淼淼坐在餐椅里等着陈涞投喂。 因为距离隔得远,陈涞也没办法在桌下骚扰她了。 这家日料店的餐品味道非常不错,只是林归黎还没能从恶心的感觉里缓过来,嘴里那股子味道没散开,吃什么都提不起来胃口。 不过她真的很饿就是了,为了不饿死,即使是味同嚼蜡也得吃下去。 吃饭期间,陈涞一直贴心地照顾着淼淼。 不仅如此,他还会招呼苏阮焱,让她多吃一些菜。 那样子别提多温柔了,简直就是绝世好丈夫、好爸爸。 姜茴看了只觉得佩服,他这个演技,当初应该去考个电影学院进军演艺圈才是。 演得可真好。 吃完午饭,苏阮焱还想拉着姜茴玩儿,被姜茴拒绝了。 “我下午还有事儿,就不跟你玩儿了。”姜茴说。 苏阮焱有些遗憾地瘪嘴,“可是今天是周末啊,你有什么事儿啊~” 姜茴说:“我下午要去看我奶奶。” 在孩子面前,姜茴基本上是不会撒谎的。 苏阮焱听完之后不情愿地点点头,“那好吧,下次我们再一起玩儿。” “可以。” 姜茴想,要是陈涞不在的话,她还是挺乐意跟这两个孩子玩儿的。 不管是苏阮焱还是淼淼,都是很可爱的孩子。 有孩子在,陈涞也不好当着她们的面儿做什么过分事情。 姜茴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走了,从日料店出来之后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 离开陈涞以后,姜茴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就像是逃离了一个圈禁她的牢笼一般。 姜茴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初秋凉爽的风拂过面颊,吹得人精神抖擞。 平复了一会儿之后,姜茴便朝着闽海办公楼的方向去了。 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闽海前台的人都认识姜茴,老板娘要上去,自然不会有人拦着。 写字楼的保安替姜茴按了电梯,毕恭毕敬地将她请进了电梯。 很快,姜茴就来到了蒋驰的办公室门口。 姜茴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了蒋驰办公室里头传来的交谈声。 “刘东把股份卖了,不知道卖给了什么人,你现在还没发现吗,从去年开始就不对劲儿了,一直有人在背后针对闽海。” ——这声音,姜茴当即就听出来了。 是蒋骋。 他说的股份的事儿…… 姜茴想起了上午在陈涞办公室里听到的消息。 当时陈涞那个秘书似乎也提到了5%股份的事儿。 他们说的,应该是一回事儿。 姜茴停在了门口,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等着蒋骋继续往下说。 180:苏钰和一个男人 “你丈母娘的那些投资你不要再管了,她找的项目就没看对眼过,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你仇人派来搞你的。” “就之前那几个线下教育项目,本来挺好的想法,结果被她做成什么样子了?” 蒋骋似乎是很嫌弃杨媛的样子。 不过姜茴听到这话之后也没生气,因为她的想法跟蒋骋差不多。 之前蒋驰真不应该那么纵容迁就着杨媛,不然杨媛不会一发不可收拾到今天这样。 姜茴也挺好奇的,她是真不太明白蒋驰这么精明的人,为什么在给杨媛投资这事儿上就变得跟个没脑子的提款机一样。 按理说赔了一次就该长记性了,可这一次又一次的—— 半晌后,姜茴才听到蒋驰的声音。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我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不用查了。既然他冲着我来的,我也不会躲。” 姜茴站在门前,听到这话时,浑身一凉。 她之前就猜测蒋驰和陈涞应该是已经见过面了,但猜测和亲耳听到还是有区别。 听蒋驰这个语气,他们见面的时候应该不怎么愉快。 也是,用脚趾头想想都不可能愉快。 姜茴隐约记得,之前蒋驰去村子里跟陈涞碰面的时候,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当时蒋驰还能跟陈涞动手,但现在陈涞今非昔比了,他背后是sr集团—— 姜茴试着想了一下他们碰面的场景,心跳顿时加速了不少,她紧张地抿住了嘴唇。 “谁做的?”蒋骋问,“闽海在南城的地位摆在这里,谁想不开了非得跟闽海作对,还是说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 商场上大家都是精明人,就算闽海这两年发展没之前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都不至于想不开到这个时候就跟闽海作对。 闽海只是出了点儿问题而已,又不是真的明天就要破产了。 “sr集团。”蒋驰对蒋骋说,“你记得姜茴之前玩过的那个男高中生吧。” 蒋骋:“记得,不是早就甩了他了吗,你还因为这事儿耿耿于怀呢?都七八年了吧?” 蒋骋压根儿就没往哪方面想,他还有些嫌弃蒋驰,“哥,我这跟你说正事儿呢,你怎么还跟我车上这个了,以前的事儿你就别想了,想了也是给自己添堵。” “我也在跟你说正事儿。”蒋驰自嘲地笑了笑,“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sr集团为什么放着分成比例这么好的项目却不跟闽海合作吗,因为sr集团的负责人就是之前那个高中生。” “什么!?” 办公室内,蒋骋和蒋驰面对面坐着。 听完了蒋驰的话,蒋骋有些坐不住了,差点儿激动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这倒也是也不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件事情带给人的冲击太大。 任谁都不会想到,当初一个屁都没有的农村少年,竟然会是sr集团如今的负责人。 “你是说,外面传闻的苏钰那个小白脸老公,就是他?他怎么跟苏钰勾搭上的?” “嗯,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蒋驰说,“所以sr集团基本上是不可能跟我合作了,他这次回来南城也是冲着我和姜茴来的。” 蒋骋直接问:“什么意思,你是说他还惦记着姜茴?你们两个见过面了?” 蒋驰扯了扯嘴角,想起来陈涞那天嚣张的挑衅,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件事情太离谱了,蒋骋自认为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都有些缓不过来。 ……… 姜茴站在办公室门口听完了他们兄弟二人的对话,然后转身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呆了二十几分钟之后,姜茴菜又回到蒋驰的办公室门前。 这一次姜茴直接推门进去了,进去的时候,蒋骋已经不在了,只有蒋驰一个人在。 蒋驰原本站在落地窗前发呆,他皱着眉,看起来愁容满面的。 但是,一看到姜茴的身影,蒋驰脸上立马露出了笑。 他大步朝着姜茴走了过来,一把将她搂到了怀里。 “来了?”蒋驰低头在姜茴脸上亲了一口,笑着问她:“午饭吃的什么?” “随便吃了一点儿,你呢?”姜茴难得对蒋驰有这么好的态度。 蒋驰说:“吃的盒饭,刘助理给订的。” 姜茴随意“嗯”了一声,并没有多问其他的事情,“你忙完了没?忙完了的话我们去商场给奶奶选礼物。” “嗯,忙完了,走吧。”蒋驰说,“最近是我太忙了,都没想起来去看奶奶,我的错。” 姜茴的态度依然淡淡的,也不接茬。 蒋驰拿起了车钥匙,搂着姜茴离开了办公室,开车去了附近的购物中心。 蒋驰每次去看金楚的时候都会带礼物,有时候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但都是老太太喜欢的。 蒋驰在哄长辈这一点上做得很到位,姜茴自认为比不过蒋驰。 她不是个擅长甜言蜜语的人,也没蒋驰那么圆滑会说话。 说实话,结婚这七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蒋驰在哄着各路的长辈。 有时候被催生了,她不知道怎么回复,也都是蒋驰出来打圆场的。 金楚虽然年龄大了,但还是个俏皮的老太太,也喜欢捯饬自己。 所以,蒋驰这次打算送老太太首饰。 姜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两个人一拍即合,到了购物中心的专柜。 只不过姜茴万万没想到,会在专柜碰上苏钰。 姜茴和蒋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钰和一个年轻男人站在一起,两个人举止亲昵。 那个男人拉着苏钰的手,正在给她戴手链。 181:小姑姑 看到这一幕之后,姜茴和蒋驰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遇到这种事情,其实还挺尴尬的。 蒋驰倒是没觉得怎么样,甚至还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苏钰本来就是个感情经历丰富的人,她这样的身份地位,喜欢年轻男人是很正常的。 现在跟在苏钰身边的这个男人明显要比陈涞更有小白脸气质,估计苏钰也是腻歪了陈涞,想找个更听话的男人。 要真是这样,对蒋驰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毕竟陈涞是靠着苏钰上位的。 要是没了苏钰,他碾死陈涞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至于姜茴么…… 姜茴倒是没有幸灾乐祸,只是觉得苏钰的演技也挺不错的。 回忆一下之前苏钰和陈涞的相处,她还以为苏钰被陈涞迷得五迷三道了。 没想到,他们夫妻两个人都是演技派。 “巧了啊,蒋总和蒋太太也来买首饰?” 苏钰被阮彦辰推了推肩膀,一回头就看到了蒋驰和姜茴。 但是苏钰完全没有那种偷晴被人撞破了的尴尬,反倒是很大方地跟他们两个人打起了招呼。 苏钰这么坦然,倒是搞得姜茴和蒋驰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复了。 苏钰笑着走到了他们两人面前,她看着姜茴说:“怪不得焱焱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有事儿先走了,原来是跟蒋总来约会了,没想到你们老夫老妻了还挺浪漫啊!” 姜茴干笑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蒋驰也跟着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蒋驰朝着苏钰身后的那个男人看了过去,“苏总也是来约会的?” 苏钰多人精啊,根本不需要蒋驰明说什么,她就知道蒋驰是在内涵阮彦辰的事儿了。 苏钰咧嘴笑了起来,她抬起手指了指阮彦辰,介绍道:“陪我侄子来给我大嫂选生日礼物。” 一句话,明确解释了她和阮彦辰的关系。 ……侄子? 姜茴忍不住朝着那个男人多看了几眼。 看着年龄确实不太大的样子,但是怎么都没到侄子的辈分吧? 姜茴觉得他应该跟陈涞差不多大,搞不好还比陈涞大几岁。 “看姜老师的表情是不太相信我有这么大的侄子吗?哈哈,他确实是年纪不小了,比我老公还大两岁呢!”苏钰似乎是看出了姜茴的疑惑,笑着解释说,“我辈分比较大,他得喊我一声姑姑呢!” 姜茴:“……” 行吧,原来是个乌龙。 不过苏钰和陈涞确实是差了辈分的,十三岁的年龄差,怎么都不像是一辈人了。 但看苏钰的长相肯定看不出来她的年龄,所以她跟陈涞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挺般配的。 “小姑姑,我选好了。”这个时候,阮彦辰也走了上来,还很配合地叫了苏钰一声“小姑姑”。 阮彦辰这一声喊出来,姜茴和蒋驰都没有再怀疑了。 苏钰回头看了阮彦辰一眼,点点头之后,又跟姜茴和蒋驰道别,这才离开。 这个小插曲之后,姜茴和蒋驰才走到柜台前给金楚选礼物。 ** 另外一边,苏钰和阮彦辰走出了购物中心,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苏钰坐上了副驾驶座,还没来得及动手系安全带,阮彦辰已经贴心地替她系好了。 系上安全带之后,阮彦辰也没有往后退,就这么贴在她眼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苏钰全程都很淡定,即使是被阮彦辰用这种炽热的眼神盯着,她也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害羞或者是不自然。 成熟的女人在这方面一向淡然冷静,更何况苏钰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成熟女人。 “时候不早了,赶紧走。我晚上得回去陪孩子。”苏钰出声提醒了阮彦辰一句。 阮彦辰笑了一声,“姑父不是带孩子带得挺好的吗,焱焱一提起他就开心得不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父女。” “你是在跟我抱怨?”苏钰冷眼看着阮彦辰,“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开玩笑的,你还真是宠着他,调侃一句都不行,啧。”阮彦辰从苏钰眼前挪开,半开玩笑地说:“看来他这几年没少卖力伺候你,怎么样,比我厉害吗?” 182:要孩子 苏钰转头看向窗外,并没有回复阮彦辰的话。 阮彦辰也不恼,仍然笑容灿烂。 他拧了拧车钥匙,发动了车子。 ** 那头,姜茴和蒋驰很快就给金楚选好了礼物。 买好礼物之后,两人又去了购物中心的超市买了些水果一并拎着上了车。 金楚住在城郊的别墅,老人家喜欢安静,平时也不会出来逛,这样的环境最适合她。 从市中心开车过来要四十几分钟的时间,姜茴和蒋驰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两人刚一进门,金楚便笑着迎了上来。 “我们茴茴回来了啊!”金楚看向姜茴的时候笑眯眯的,开心得不行。 跟姜茴说完话,金楚又看向了一旁的蒋驰,关切地询问:“我看新闻说最近闽海又有新项目了,蒋驰是不是又开始忙了?” “是有一点儿,所以前阵子都没来看您。”蒋驰是真的嘴甜,说完之后还笑着跟了一句:“没想到奶奶这么关心我!” 这一句话,顿时让金楚喜笑颜开,别提多高兴了。 “我给奶奶带了礼物赔罪,奶奶看看喜不喜欢?”蒋驰一边说,一边拿出了刚刚在专柜买的首饰递给了金楚。 金楚平日里就喜欢这些,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对蒋驰也是赞不绝口。 “蒋驰你有心了,谢谢,老太婆我喜欢得很呐!” 姜茴站在一旁看着金楚喜笑颜开的模样,不得不佩服蒋驰。 在哄长辈开心这一点上,姜茴自觉再修炼几年大概都拼不过他。 也就是这个时候,姜茴才会觉得蒋驰是有点儿作用的。 最起码金楚喜欢他,每次见到他过来的时候都会特别地开心。 “我让阿姨准备好晚饭了,茴茴,准备了你爱吃的拔丝地瓜,还有蒋驰喜欢的牛肉汤!”金楚兴致勃勃地说着晚饭的安排。 蒋驰也特别地捧场,“奶奶对我真好,怪不得茴茴总是吃醋闹别扭,说我才是您的亲孙子。” 蒋驰说完之后便朝着姜茴那头看了过去,那模样就是恩爱小夫妻之间甜蜜互相调侃的语气。 姜茴也不愿金楚发现她和蒋驰之间有什么问题,所以在这种时候都会很配合。 姜茴笑着接过蒋驰的话,“难道不是吗,瞧瞧,进门儿之后就一直是你们两个人在说话,奶奶眼里怕没我这个孙女咯。”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我就你这一个孙女,我心里没你还能有谁?”金楚佯装生气地瞪了姜茴一眼,但语气却是开心无比的。 老人家,最喜欢晚辈为了自己吃醋了,这样能让她有被重视的感觉。 姜茴跟金楚关系好,她跟其他长辈相处的时候根本不会这么和谐,也只有金楚能让她做到像个小姑娘一样撒娇了。 跟金楚在一起的时候,姜茴的话也会稍微变多一些。 金楚拉着姜茴问了一下近况,其实问的无非就是那些问题,工作顺不顺利,累不累。 当然,金楚也没忘催他们赶紧要个孩子。 “茴茴啊,你和蒋驰都结婚这么久了,孩子的事情真该考虑一下了。”金楚说,“你记得你那个表妹吧,人家才二十五,孩子都三岁了,那小姑娘特别可爱,我羡慕死了!” 姜茴:“……” 果然,每次过来都少不了这个环节。 不过姜茴对此已经习惯了,她也不会因为金楚的催生而生气,基本上每次都是笑着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了。 “奶奶放心,我跟茴茴已经在商量孩子的事儿了,顺其自然,有了就会要的。” 这一次,蒋驰竟然主动站出来表态了。 姜茴没想到蒋驰会这么说,听完他的回答之后,姜茴抬起头来朝他看了过去。 蒋驰眼底带着笑,他看了一眼姜茴,继续对金楚说:“奶奶说得对,我们两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再晚要孩子的话,可能没办法陪孩子很多年。” 这个问题要深入地聊的话,其实就有些伤感了。 不过金楚听完蒋驰的表态还是很高兴的,她笑着说:“早该这样了,要我说啊,夫妻就该早点儿要孩子,跟着孩子一起成长也是好事儿。”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准备充分的事儿呢,要是人人都想着准备好了再当父母,那可一辈子都准备不好。”金楚轻轻拍了一下姜茴的手,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不要有心理压力,大不了我去给你们带孩子,再说了,蒋驰这么多年都对你这么好,你还不信任他?” 姜茴干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过她反应过来蒋驰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前段时间,蒋驰确实有跟她提起要孩子的事情。 当时的姜茴确实也没有直接拒绝。 她那会儿好像是跟他说,考虑一下。 估计蒋驰就理所应当地认为她是松口了吧。 不过这种事情没必要在金楚面前争论。 看她那么开心的样子,姜茴也有点儿不忍心打破她的美好设想。 客厅里气氛很不错,三个人其乐融融的。 聊了半个多小时,厨房的阿姨差不多把晚饭准备好了。 姜茴刚挽着金楚站起来,准备去餐厅吃饭,客厅的门铃便响了起来。 “哎,来客人了?”金楚听到门铃声之后也有些纳闷,也不知道谁在这个时间过来找她,“我去看看。” “我去看吧。”姜茴松开了金楚,走到了门前,动手开了客厅的防盗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杨媛。 183:陌生号码来电 姜茴自打上次回到家里动手给了杨媛一巴掌之后,就没再见过她了。 没想到这次见面竟然是在金楚这边。 杨媛脸上的巴掌印子已经不在了,她那张保养得体的脸依然容光焕发,看不出来什么岁月的痕迹。 杨媛穿着一件连衣裙,身材也跟年轻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看到姜茴之后,杨媛脸上的笑也而有些僵住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过来看老太太一趟,竟然就这么巧合地跟姜茴碰上了。 姜茴停在杨媛面前,冷漠地看着她,半天都没有动静。 “茴茴,是谁啊?”最后还是金楚的声音先打破了平静。 姜茴被老太太的声音唤回了神,她收回视线,转身,没有再看杨媛一眼。 杨媛很快走了进来,她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了茶几上,对金楚说:“妈,我今天正好有空,过来看看你。”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呀,一家人别这么客气!”金楚对杨媛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金楚骨子里是个善良又大方的老太太,她又不是很清楚当年杨媛出轨的事情,所以对杨媛的态度一直都不错。 而且,姜如章去世的这些年,杨媛也一直都很孝顺她。 至少在这个方面,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妈,最近身体还好吧?下周我预约了医院,到时候带你去做个体检。” 金楚每半年一次的身体体检,都是杨媛安排的。 从这一点上看,杨媛确实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儿媳妇儿,对婆婆孝顺得很。 家里的亲戚提到杨媛的时候,也都是赞不绝口的态度。 金楚朝杨媛点点头,笑着说:“最近挺好的,上次你给我送来的补品吃了效果还不错!” “是吗?那就好,我这次正好又带了一些过来,您按时吃着。”杨媛说。 “好好,一定按时吃。”金楚笑着说,“你来得正好,茴茴和蒋驰今天也在,你也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金楚知道她们母女两个人不好,这些年一有机会就会帮着她们调节一下。 虽然没什么效果,但是这并不能影响老太太做这件事情的动机和决心。 杨媛听完金楚的话之后,下意识地朝姜茴的方向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姜茴眼底带了几分讽刺,她只扫了一眼杨媛,便收回了视线。 因为金楚在,姜茴也不好跟杨媛吵。 这不是给杨媛面子,是给金楚面子。 她不希望老太太为了她们母女的事儿过分操心。 ……… 三个人的晚饭,变成了四个人。 吃饭的时候,杨媛和金楚坐在一头,姜茴和蒋驰在另外一头。 杨媛正好跟蒋驰面对面,便向他问起了新项目的事情。 “蒋驰,我听说你那个新项目要跟sr集团合作?怎么样?拿下来了没有?” 听到sr集团几个字,蒋驰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一下。 过了几秒钟,他才摇摇头回答杨媛的问题:“之前是打算合作来着,不过sr集团那边没有这个意向,闽海也就不热脸贴冷屁股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sr集团拒绝了闽海的合作?怎么可能?”杨媛完全不敢相信。 闽海可是南城的龙头企业,多少企业上赶着想要跟闽海合作呢,sr集团一个新来几年的公司,竟然这么硬气? “他们应该有自己的考量,合作这种事情班类也是你情我愿的,不好勉强,看缘分就是了。”蒋驰也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没有跟杨媛解释太多。 杨媛也不是傻子,她能听出来蒋驰好像不太乐意跟她谈这件事儿。 而且,最近蒋驰也没怎么跟她联系了。 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杨媛便趁着这个机会问蒋驰:“这块儿地皮我也入股一份吧。” “不行。”没等蒋驰回复,姜茴那边已经率先开口拒绝了杨媛。 她冷冷地看着杨媛,也不管金楚还在,直接警告她:“以后别掺和闽海的事情。” 姜茴现在还记得今天下午在办公室门外听到的那些话。 虽然蒋骋没有明说,但姜茴心里也清楚,这两天杨媛大概是没少拖闽海的后腿。 杨媛其实之前还算个有生意头脑的人,但是自打彻底跟商锡在一起之后,就被商锡同化了。 商锡就是那种典型的没有商业头脑,但是还非要做投资的人。 投什么什么赔本,这些年一直都是蒋驰跟在后面擦屁股。 之前姜茴就跟蒋驰提过很多次,蒋驰不肯听。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闽海自顾不暇,这个时候再去让杨媛掺和一脚,不是等着玩儿完吗? 杨媛显然是对姜茴的回复十分不满。 她看了一眼姜茴,没好气地说:“我是在跟蒋驰商量,又不是跟你商量。再说了,商场上的事情你懂什么,不要乱发表意见。” “没错,商场上的事情我是不懂,但是我有眼睛,这些年蒋驰给你填了多少窟窿?你别想着再从闽海这边捞油水,不可能的事儿。”姜茴的态度也很强硬。 “你——”杨媛被姜茴气到了,没想到她竟然会当着金楚的面儿也这么不给她面子。 “妈,这件事情我听茴茴的。”眼看着她们母女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蒋驰便立即站出来表态。 他看向杨媛,很直接地对她说:“这块地皮闽海投入了百分之七十的资金进去,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所以这次的项目合作方要求会比较高,妈如果想做类似的项目,下次有合适的我再找您。” 蒋驰不愧是蒋驰,就算拒绝的时候也给人留足了面子。 虽然杨媛不开心,但蒋驰态度这么好,她有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而且,有些话,她不好在老太太和姜茴面前说。 这时,金楚也跟着说:“是啊是啊,蒋驰他做生意也不容易,这么大的项目还是别掺和了,让他自己做吧!” 老太太都这么说了,杨媛也只好将自己的话憋了回去。 后来吃饭的时候,杨媛倒是没怎么说话了,一直拿着手机发消息,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聊天儿。 姜茴猜想应该是在跟商锡聊。 闽海的那块儿地皮,估计也是商锡先打的主意,杨媛也是被当枪使了。 想到这里姜茴就觉得挺可笑的。 她之前一直觉得杨媛算是个比较精明的人,最起码是不可能被一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失去理智的。 谁知道,她终归是高看了杨媛。 她清醒了一辈子,跟姜如章在一起的时候理智到不行,做什么事情都在算计着利益。 可是到商锡面前,就变成了一个实打实的恋爱脑。 为了商锡,把自己经营多年的公司都糟蹋得一塌糊涂。 所以,杨媛当年能对姜如章那么理智,纯粹是因为不够喜欢他吧?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姜茴自嘲地笑了起来,是打心眼儿里头替姜如章不值。 他明明那么优秀,根本就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杨媛这种女人身上。 杨媛完全配不上他。 姜茴想到这些事情就没什么胃口吃饭了,恰好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来了。 嗡嗡的震动声将姜茴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拿起了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南城。 姜茴犹豫了一下,摁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你好,姜茴,哪位?” “没存我的号码?”电话那边是一道低沉又危险的声音。 184:紧张 姜茴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毕竟她今天上午的时候还在被这道声音的主人放肆地折磨。 姜茴没想到陈涞会给她打电话。 她现在后悔极了,早知道电话是那疯子打来的,打死她都不会接的。 姜茴看了一眼,桌上的几个人都在盯着她看。 这样的目光让姜茴心虚不已,她硬着头皮,冷冷地说了一句“打错了”,然后挂掉了电话。 挂上电话的同时,姜茴直接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以绝后患。 “谁的电话?” 蒋驰坐在姜茴身边,他明显能感觉到姜茴刚才接这通电话的时候有些紧张,就像是做什么亏心事儿被人发现了一样。 蒋驰没听到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但是他有看到姜茴在接起电话之后调音量的动作—— 只有在不想被人听见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举措。 这些细节结合在一起,让蒋驰心头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打错了,应该是诈骗电话吧。”姜茴往盘子里夹了一块儿肉,看起来还算是淡定。 回答问题的时候,姜茴也没有去和蒋驰对视。 她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的,蒋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现在诈骗电话是挺多的,以后不认识的电话就不接了。” 姜茴:“嗯,也对,刚才脑子一抽就接了。” 这个插曲算是过去了,很快金楚又把话题带到了其他问题上。 姜茴跟金楚聊了起来,蒋驰也时不时会跟上几句。 杨媛被蒋驰拒绝之后就没怎么说话了。 杨媛不说话,姜茴自然是清净无比的。 后面,这顿饭的气氛还算不错。 ** 吃完饭之后,姜茴去了楼上的露台吹风,杨媛见姜茴上去了,便跟着走了上去。 杨媛现在还在因为姜茴不让她掺和闽海的事儿生气,她打算跟姜茴当面对线。 姜茴刚在露台站了没几分钟,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过来了。 姜茴懒洋洋地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杨媛。 杨媛看着她,眼底带着责怪和幽怨,就好像是被她抢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这是跑来质问她了?不得不说,这世界上还真就有人脸皮这么厚的。 “是你不准蒋驰帮我?”杨媛质问姜茴。 姜茴讽刺地笑了起来,就像是听见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不然呢?我让他帮你的小白脸砸钱?你觉得他是冤大头?” “什么小白脸不小白脸,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杨媛被姜茴讽刺的语气弄得面色难看。 姜茴嗤笑了一声,“我说错了?不是小白脸?你在他身上砸了多少钱你忘记了吧?以前我还真不知道你也有这么恋爱脑的时候。” “够了!我说了商锡不是小白脸!他跟我在一起也不是为了钱!”杨媛疯狂地替商锡辩解着。 然而,杨媛越是解释,姜茴就越是觉得可笑。 商锡跟她在一起不是为了钱?她还真是老糊涂了吧。 难道商锡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跟她在一起是因为真的爱她? 跟脑子不清醒的女人真是没什么好聊的。 “我对他跟你在一起是图什么没有兴趣,你们两个人想做什么也跟我没关系,但是别在我眼皮子下面晃悠,更别想着继续让蒋驰当冤大头给你们擦屁股。”姜茴双手抱胸看着杨媛,“怎么,我爸的画不是卖了天价吗,那笔钱不够你们挥霍的?” “你……”杨媛被姜茴气得发抖,但是这件事儿她的确是理亏,根本解释不了什么。 “在这里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也不想对你动手,所以你最好别惹我,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来什么事情。” 金楚不在场,姜茴也没必要顾忌,“说实话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拿着已故丈夫送你的定情画卖掉去养小白脸,这个小白脸还是你丈夫曾经的学生……你说说你自己恶不恶心?” ** 晚饭之后,蒋驰出去跟公司的高层通了个电话。 从院子里回来之后,就不见姜茴的身影了。 金楚说姜茴到楼上露台了,蒋驰怕她心情不好,便跟着走了上去。 蒋驰走路很小声,来到露台处准备踏进去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姜茴说的这句话。 蒋驰的动作瞬间定格住。他停在原地,仔细消化了一下姜茴的话。 她是说……杨媛手上还有姜如章的画? 而且,杨媛还把画给卖掉了? 姜如章的画现在是有价无市的。 之前那些被杨媛卖出去的画,他当初都花了大价钱买回来了。 这几年姜如章的身价一直都在涨,但是市面上根本没有他的画作流传了。 因为稀缺,所以价格飙得越来越高。 蒋驰也根本不知道,杨媛手里竟然还有姜如章另外的画。 而且,她又把画卖掉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姜茴从来没提过。 蒋驰正疑惑时,却听杨媛对姜茴说:“卖掉又如何?那画本来就是他送我的,我想怎么处理都是我的事儿!” 这理所应当的语气彻底激怒了姜茴。 姜茴又想起了陈涞那个疯子变态对她的折磨—— 如果不是杨媛把画卖给陈涞,她哪里需要承受这些? 几层愤怒叠加在一起,姜茴再也顾不得别的了,抬起手来就要扇杨媛耳光。 “茴茴!别冲动!”蒋驰见姜茴有动手的意思,赶紧冲上去拦住了她。 蒋驰将情绪激动的姜茴搂到了怀里,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轻轻的拍打着,试图以此来安抚她的情绪。 姜茴因为蒋驰的出现冷静了一些,而杨媛则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蒋驰,她现在怕是已经被姜茴扇肿了脸。 杨媛长吁了一口气,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她这一走,露台上只剩下了蒋驰和姜茴两个人。 蒋驰仍然将姜茴抱在怀里,他低头看着姜茴的眼睛,问她:“画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185:同意了跟蒋驰要孩子 姜茴没回话,她将视线挪到了一旁,沉默应对。 蒋驰无奈的叹息一声,继续问:“买主联系到了没有,抽时间找买主谈谈,我们把画买回来。” 虽然现在闽海确实遭遇了一定的危机,但蒋驰并不会因此就放弃帮姜茴把姜如章的画作买回来。他知道姜如章的画对于姜茴来说有多重要。 “不用。”姜茴摇摇头,随口转移话题,“下楼吧,在楼上待久了奶奶会怀疑。” 姜茴说完便挣脱了蒋驰,转身离开了露台。 蒋驰看着姜茴的背影,内心颇为无奈。 沉思片刻后,蒋驰拿出手机给郁柳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发完之后,蒋驰才跟着姜茴下楼。 ** 周六一天,陈涞都陪着两个孩子待在一起。 苏钰一直到晚上九点钟才回来,她回来的时候,苏阮焱和淼淼已经休息了,陈涞一个人在客厅坐着等她。 苏钰看起来有些疲惫,进门换好拖鞋以后就坐在了沙发上。 陈涞挪到了苏钰身边,苏钰习惯性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我抱你去洗个澡,今晚早点儿睡。”陈涞说。 苏钰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凑到他的嘴角亲了一下,“带孩子累不累?” 陈涞:“又不是第一天带了,不累。” 苏钰缠上了陈涞的脖子,声音也逐渐暧昧了起来:“那就是还有力气?”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陈涞怎么可能不明白苏钰这话背后的暗示? 眨眼间苏钰已经将手指贴上了他的脸,细嫩的手指在他脸上来回摸着,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下巴。 陈涞凑上去亲了一下苏钰的手指,“我们上楼。” 陈涞说完就将苏钰打了个横抱,带着她上了楼。 ** 翌日,陈涞醒得很早。 他从小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到普林斯顿之后学业繁忙,基本上每天都是五六点起床。 后来又是到sr工作,比读书的时候还要忙碌。 懒觉这种东西,在他的世界里基本上不存在。 陈涞醒来的时候,苏钰还在熟睡。 陈涞怕吵醒她,下床的时候动静很小。 两个孩子也还没有醒来,陈涞去外面的洗手间冲了个澡,换好衣服下了楼。 厨房里,阿姨已经在忙活着今天的早饭了。 见陈涞下来,阿姨笑着朝他打招呼:“陈先生起床了,早上好,今天吃包子。” 陈涞“嗯”了一声,走到咖啡机前冲了一杯咖啡,端着咖啡回到了客厅。 陈涞在沙发上坐下来,喝了几口咖啡,手机就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以后,陈涞下意识地朝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他才接起电话。 “昨天晚上杨媛提过了参加项目的事情,姜茴不同意。” 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并没有做自我介绍,开门见山地就说起了这件事儿。 而陈涞也不惊讶,他甚至还端起咖啡从容地抿了一口,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蒋驰应该也是考虑到之前帮杨媛投入了太多,现在闽海出现了危机,他不打算继续帮杨媛了。杨媛因为这件事情很生气,觉得蒋驰这个女婿不够孝顺她。” “嗯。”陈涞只回了一个字儿。 “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情——”那边的男人犹豫了一下之后,才跟陈涞说:“姜茴好像同意了跟蒋驰要孩子。” 186:吊着你 听到这句话之后,陈涞捏着咖啡杯的手骤然收紧了几分,手背上的血管突兀地憋了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爆裂。 “知道了。”过了很久,陈涞才说出这三个字。 然后他思忖片刻,询问对方:“杨媛手上还有没有姜如章的遗物?” “这个我也不清楚,她的画应该卖得都差不多了……我今天再去试探试探。”那头的男人回答道。 陈涞:“嗯。” 没给对方继续说话的机会,陈涞直接挂电话了。 挂上电话之后,陈涞端着咖啡抿了一口,耳畔还回荡着刚刚听筒里的男人说过的那句话。 ——姜茴打算跟蒋驰要孩子了。 陈涞嗤笑了一声,突然觉得嘴里的浓缩苦得发酸。 她还想第二次给蒋驰生孩子? 果真是真爱。 陈涞喝完咖啡之后,手机又响了。 这一次是陈雀的电话。 陈涞看到手机屏幕上陈雀的名字之后,表情略微柔和了一些。 他将咖啡杯放下,接起了电话。 “家家。” “哥,你忙不忙?”电话那头,陈雀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我前天来南城出差了,工作已经做完了,能多呆几天,你不忙的话我去找你!” “你在南城?”陈涞问陈雀,“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陈雀嘿嘿一笑,“来出差的嘛,而且你平时工作那么忙,我就不想打扰你了。” “今天不忙,在哪里,我带你出去吃饭。” 陈涞对陈雀这个妹妹一向疼爱,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尽管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但他对家人的感情却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住在曼丽酒店,好像是三环的位置吧!”陈雀报上了地址,“对啦,哥,你带我小侄女出来啊,我想见她!” 提到淼淼,陈雀那叫一个喜欢。 陈涞被陈雀的笑声感染到了,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嗯,一会儿她起床了我带她们一起过去。” 这个“她们”,自然也包括苏钰。 陈涞去普林斯顿的这些年,基本上一年只能回国一次,陪伴家人的时间真的很少。 最初张芳和陈塑知道陈涞和苏钰在一起的时候,死活都不同意,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年龄差太多了。 因为这件事儿,他们一家人还出现了争吵,村子里的人知道之后,也开始说起了陈涞的闲话。 后来是苏钰亲自跟陈涞回来了一趟,张芳和陈塑见他们两个人感情颇好,这才勉强同意他们在一起。 后面的这几年,苏钰跟陈涞的家人也一直都相处得不错。 先前陈雀硕士毕业在洛城找工作的时候,苏钰也帮了不少忙。 陈雀对于苏钰这个嫂子也是蛮喜欢的,虽然她当初一直都希望陈涞能跟李欣欣在一起,但缘分这个东西也是强求不来。 ……… 陈涞跟陈雀打完电话没一会儿,苏钰也起床下楼了。 她换了一条裙子,走到陈涞身边坐下来。 “谁的电话啊?”苏钰随口问。 陈涞说:“家家来南城出差了,今天你有空没有,带焱焱和淼淼出去跟她吃个饭。” “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这么见外呢。”苏钰也挺喜欢陈雀的,虽然相处不多,但两个人关系还算可以。 “前两天来的,忙着工作就没说。”陈涞简单解释了一下,“今天正好忙完了,她想见见你们。” “嗯,那我订个餐厅?”苏钰想了想,说:“那就去湖滨路的那家意国餐厅吧,我上次去了,很不错。” “嗯,你安排就好。” 陈涞在吃东西这事儿上没什么要求,出去吃饭的话,餐厅基本上都是苏钰选。 苏钰在享受生活这方面,比陈涞到懂得多的多。 陈涞这些年的精力基本上都在学习和工作上,其他方面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提升。 苏钰是行动派,说完就已经安排人去订好了餐厅。 订完餐厅之后,苏钰对陈涞说:“抽个时间把你爸妈接来住几天吧,你们很久没见了吧?” 陈涞前些年都是夏天的时候回国的,正式接管sr之后就没那么多时间了,算一算他们一家人都有一年半的时间没打过照面了。 虽然平时会视频聊天,但是那哪里有面对面来得亲切。 “嗯,我回头问问他们。”陈涞将苏钰抱到怀里,一只手替她整理着头发,“谢谢你。” 苏钰听着陈涞一本正经的道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干嘛呀你!” ** 今天一早,蒋驰又是一早就出门了,走的时候他说今天要跟新的合作方去谈合同的事儿。 姜茴听着蒋驰的解释,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太大兴趣。 蒋驰这一走,家里就只剩下姜茴一个人了。 姜茴最近心情实在是不太好,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免不了胡思乱想。 于是,姜茴给郁柳发了微信,约她出来一起逛街吃饭。 郁柳那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不过她说得带着孩子出来。 今天周末,郁柳的儿子周周不去幼儿园。 带着周周出来,自然就要照顾到孩子的胃口。 郁柳说周周要吃披萨和提拉米苏,于是她们便将午餐的地点定在了一家意国餐厅。 姜茴和郁柳带着周周在商场逛了一个多小时,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两人便带着周周到了餐厅。 周周很喜欢姜茴,因为姜茴总是给他买他想要的玩具和好吃的。 所以,来到餐厅之后,周周嗖一下钻到了姜茴身边,非要跟她一块儿坐。 “我要跟干妈坐在一起!”周周一边说一边缠住了姜茴的胳膊。 郁柳看着儿子死缠烂打的样子,扶额道:“你是想跟干妈坐在一起还是想让干妈给你多点一份小蛋糕?” 周周这孩子也是实诚,认真思考了一番之后,竟然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想跟干妈坐在一起让她给我点小蛋糕。” 周周的话顿时把姜茴和郁柳两个人都逗笑了。 姜茴本来心情挺不好的,听完周周的话之后紧绷着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好,想吃什么干妈给你买,随便点。”姜茴摸了摸周周的脑袋,言辞间都是宠溺。 郁柳看着姜茴对周周的纵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几秒钟,郁柳装作不经意地问姜茴:“画的事儿怎么样了?” “还没什么进展。” 提到这件事儿,姜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想起来陈涞那个疯子,她实在是笑不出来到了。 “要不然你让蒋驰帮帮你?”郁柳给姜茴出主意,“不管怎么说,你们现在都是夫妻,你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他现在帮不了我。”姜茴淡淡地摇摇头,想起来闽海现在的情况,她也不可能让蒋驰出手。 如果这个时候蒋驰出面了,应该是正中陈涞的下怀才是。 陈涞保不齐会什么时候给闽海致命一击,到时候闽海真的就落在别人手上了。 姜茴确实是不怎么爱蒋驰了,但她也没有想过要蒋驰倒大霉。 闽海是蒋驰的心血,她一路看着蒋驰从创业阶段走到现在,太清楚公司对他有多重要了。 “怎么帮不了你?sr集团虽然厉害,但闽海也不差啊。再说了,陈涞再拽,也还得看苏钰的脸色吧,他要是真为了一幅画闹这么大,怎么跟苏钰解释?”郁柳觉得姜茴想得有点儿多了。 姜茴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跟郁柳说了陈涞收购闽海股份的事儿。 郁柳听完这话之后也是瞠目结舌,好一会儿都没开口说话。 “……真的假的?你意思是他一直在暗地里针对闽海?” “嗯,起码有一两年了。”姜茴回忆着蒋骋的话,“从蒋驰开始给我妈做投资那个时候吧,那几个项目都赔钱了。” 郁柳皱着眉,听完姜茴的话之后,她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如果真是这样,那陈涞是更不可能放过姜茴了。 不对,准确来说,他不是不可能放过姜茴,还不可能放过蒋驰。 闽海5%的股份,在某些时候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我不想让蒋驰掺和这件事儿了。”姜茴喝了一口咖啡。 郁柳:“那你打算怎么办,我现在觉得陈涞根本就没打算把画给你,他就是想用这幅画吊着你威胁你吧?” 姜茴:“嗯,应该是。” 郁柳:“……”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因为我赌不起了。”姜茴自嘲地笑笑,“他现在就是个疯子。” 郁柳:“……” 听姜茴的描述,郁柳也觉得陈涞确实是挺疯的。 感情能毁灭一个人,这句话说得可真没错。 ** 陈涞和苏钰带着两个孩子去曼丽酒店接了陈雀,一路开车到了餐厅。一 家人前前后后下了车,陈雀抱着淼淼,一边跟苏钰聊着天儿,气氛格外地融洽。 苏钰订的位置是靠窗的卡座,服务生见到苏钰之后,便马上迎上来带着他们去就坐。 陈雀抱着淼淼走在最前面,刚在餐桌前停下来,往旁边那一桌一扫,就看到了姜茴。 陈雀跟姜茴也七年多没见了,但姜茴这些年没什么变化,所以陈雀一眼就认出了她。 当时姜茴在村子里的那段时间,陈雀自认为跟她关系还不错。 见到姜茴,陈雀有些激动:“姜老师!?” 187:孕吐 姜茴原本在跟郁柳聊天儿,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皱着眉看了过来。 姜茴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点儿熟悉,但是她想不起来是谁了。 姜茴闻声看了过去,最先瞧见的是陈雀怀里的淼淼。 姜茴一眼就认出了淼淼,然后她又去看陈雀。 陈雀跟陈涞长得是有些像的,姜茴其实也不怎么记得陈雀的脸,但是看着她抱着淼淼,又听她喊她姜老师,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姜老师,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见你啊!”陈雀抱着淼淼走到了姜茴那一桌前,很热情地和她问好,“我们都好久没见啦,当初你走得太突然了,都没来得及道别!我妈后来还老念叨着你呢!” 面对陈雀的热情,姜茴只是干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 过去这么多年了,陈雀好像跟高中那会儿没什么变化,还是热情单纯的性格。 不过外表倒是漂亮了不少,也会打扮自己了。 这会儿她应该二十四五岁,正是最漂亮的年纪。 陈雀这边刚跟姜茴打完招呼,陈涞和苏钰还有苏阮焱三个人也过来了。 陈雀看到陈涞之后,兴奋地对他说:“哥,你快过来,你看我碰见谁了?” 陈涞一眼看过去就看见了姜茴。她身边还坐了个小男孩儿,看起来大概五六岁的样子。 陈雀并不知道陈涞之前已经跟姜茴见过,她兴冲冲地对陈涞说:“是姜老师呀,没想到来南城一趟竟然就能碰见姜老师,当初姜老师可没少在我们家蹭饭,我记得你们关系很好的呀!” 陈雀说完,又看向了苏钰,同时还不忘给苏钰介绍:“嫂子,这是姜老师,我哥高三的时候她在我们村子里的学校带过英语课!当时我们学校的学生都可喜欢她了!” 苏钰听完陈雀的介绍之后,微笑着看向了姜茴,“原来蒋太太还去支教过。” “……诶?”陈雀听到苏钰这话,懵了一下,“嫂子,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啊,姜老师还是我的老师呢!”这个时候,苏阮焱也开口了。 她笑着对陈雀说:“姑姑,姜老师教我画画,昨天我小爸爸才跟她见过呢!” “啊?原来你们已经见过了啊!”陈雀再次笑了起来,“哥,你怎么也不跟我说,搞得我这么激动,怪尴尬的。” 陈涞看了一眼姜茴的方向,他的目光很淡漠,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那一眼,就像是看什么陌生人一样。 只几秒钟,便收回了视线。 陈涞对陈雀说:“走吧,先坐下来点菜,别打扰别人了。” 一句“别人”,泾渭分明,将他们的关系划得一清二楚。 陈雀觉得陈涞对姜茴的态度有些过于冷漠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虽然陈涞一直都是话不多的性子,但她怎么记得,当初陈涞对姜茴还挺热情的啊? “咳,那,姜老师,我们先过去坐了哈,一会儿再聊!”陈雀朝着姜茴招了招手,走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一眼姜茴身边的周周。 陈雀笑着夸奖道:“姜老师,你儿子很可爱啊!” 很显然,陈雀误会了周周的身份。不 过姜茴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朝着陈雀笑了笑,算是回应。 很快陈雀就跟着陈涞和苏钰去旁边的那桌坐下来了。 姜茴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她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心烦意乱。 没想到出来吃个饭也能碰见陈涞,还真就是阴魂不散了是不是? ……… 郁柳刚才一直都没说话,她一直在研究陈涞的状态。 这是郁柳第一次跟陈涞见面,她之前就知道陈涞肯定长得好,不然姜茴当初不会看上她。 但这次见面之后,郁柳发现陈涞不是单纯地长得好那么而简单。 单拎出来五官来说,他算不得精致的,可是拼在一起就很好看。 最关键的是他身上带着一股普通男人没有的野劲儿。 郁柳跟姜茴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她知道姜茴的取向狙击。 当初她大概也是被陈涞身上这股子野性吸引的。 谁知道,招惹了一匹狼,甩都甩不掉。 “你怎么样?”郁柳见姜茴脸色不太好,压低了声音问她:“要不我们换个餐厅?” 姜茴摇了摇头,“不用,没那么夸张。” 只是碰面而已,她没打算处处躲着陈涞。 姜茴刚跟郁柳说完,服务生已经开始上前菜了。 菜式丰富,味道香浓,可是姜茴突然提不起来什么胃口。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牛排的时候竟然还有点儿想吐。 姜茴强忍住呕吐的冲动,起身对郁柳说:“我去趟洗手间,你和周周先吃。” 郁柳“嗯”了一声,“有事儿喊我。” 姜茴:“好。” 洗手间在二楼,姜茴起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 陈涞端着柠檬水喝的时候,余光正好瞥见了姜茴的身影。 他放下了水杯,对苏钰和陈雀说:“你们先点餐,我去趟洗手间。” 苏钰和陈雀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菜单上,她们并没有看到姜茴之前去了楼上。 陈涞说要去洗手间,苏钰和陈雀也没想太多,挥挥手让他去了。 陈涞眯起眼睛看向了楼梯的方向,缓缓地走了过去。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外一只手随手摆弄着领带,一脸的淡漠。 二楼没什么客人,洗手间里也很空旷。 ** 姜茴来到女洗手间,蹲在马桶前干呕了起来。 姜茴肠胃功能一直都不太好,早年间不按时吃饭落下来的病根。 这几年调养得稍微好了一点儿,但是心情不好或者压力很大的时候,肠胃就会有应激反应,比如反酸呕吐。 洗手间隔音效果不那么好,再加上二楼的环境比较安静,所以陈涞一来到女洗手间门前,就听见了姜茴的呕吐声。 她吐得很厉害,一声接着一声,光是听着这个声音就觉得很痛苦。 陈涞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前。 他耳边都是姜茴呕吐的声音,脑海中却想起了上午电话里听过的那句话。 姜茴打算跟蒋驰要个孩子。 苏钰孕期的时候陈涞一直是陪在身边的,孕初期会有什么反应,陈涞心里有数。 想到某种可能性,陈涞的目光越来越冷,周身都散发着肃杀之意。 ……… 姜茴吐了有一刻钟,胃里空了之后终于好受一些了。 她冲了马桶,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蹲了太久,起来的时候眼前发黑,姜茴一路揉着额头走了出来。 谁知道,刚刚迈出洗手间,便撞上了人。 “对不……”姜茴下意识地就要开口道歉,然而,她看到对面的那张脸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188:做掉 陈涞。 他竟然也在这里? 姜茴一时间分不清楚这是巧合还是故意。 姜茴抬起头来,对上的就是陈涞冷漠的眼神。 不对,也不能说是冷漠,准确来说是阴沉。 他目光紧锁在她脸上,眼神阴鸷,还带着探究和质问。 就好像是被人背叛了一样。 姜茴看不懂他,也懒得去猜测他究竟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姜茴清楚一点,在餐厅的洗手间和陈涞纠缠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姜茴准备绕开陈涞离开。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迈步,陈涞突然拽着她走到了洗手池前。 姜茴整个人被陈涞拦腰抱起,坐在了洗手台上。 然后,陈涞分开了她的双腿,挤进来站在了她的腿间,一只手用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来。 姜茴今天穿了一条裙子,腿上虽然穿了丝袜,但是冰凉的台面的仍然让她的身体忍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太冷了,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开来,然而陈涞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姜茴的身体被死死地摁住了。 她刚吐完一场,现在还很虚弱,提不起来什么力气跟陈涞对抗。 “你想怎么样?”姜茴有气无力地问了陈涞一句。 这个死变态,该不会是又要在这里寻刺激吧? “你怀孕了?”陈涞捏着姜茴下巴的手又用力了几分,问到这里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眼姜茴的肚子。 姜茴顿时便反应过来陈涞刚才的愤怒是怎么回事儿了。 所以,是因为听到她吐了,脑补出了她怀孕的情节,然后他就生气了? 也是够莫名其妙的。 他现在还真是把她当成所有物了是么,觉得她怀孕了是在挑战他的威严? 想到这里,姜茴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讽刺的笑。 她这一笑,成功让陈涞的目光又阴森了几分。 这一次,陈涞直接将手贴上了她的小腹处,“回答我的问题。” “可能是怀了吧。”姜茴满不在乎地说,“我跟蒋驰都结婚七年了,确实该有个孩子了,我是有老公的人,怀个孕不是很正常吗,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这满不在乎的态度,更是激怒了陈涞。 陈涞看着姜茴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这张嘴那么漂亮,说出来的话却如此地伤人。 陈涞只觉得火气一股脑地往脑袋里冲,他低头,直接咬上了她的嘴唇,准备用这种方法让她闭嘴。 姜茴没想到陈涞能恶心到这种地步。 她才刚刚吐完,还没漱口,他竟然就能咬上来? 他不嫌恶心她还嫌恶心呢。 姜茴浑身不适,抬起手来抵住了陈涞的肩膀,用力地推着。 这样拒绝的姿态,只会让陈涞更为愤怒。 被她一推,陈涞直接抓住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嘴唇更加放肆地咬着她。 最后,姜茴的下嘴唇被陈涞咬破了,满嘴都是铁锈味儿。 陈涞在品尝到血腥味儿之后似乎爽快了不少,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她。 松口之后,他再次捏住了姜茴的下巴。 姜茴的嘴唇上还带着血珠,陈涞将指腹贴上去,一边擦着她的嘴唇,一边命令她:“把孩子做掉。” 姜茴:“你有病吧。” 且不说她现在没怀孕,没办法做孩子。 就算她日后真的怀了,陈涞又有什么资格让她做掉孩子? 他还真把她当成他的傀儡了么,这种事情都得听他的? “如果你不去做,我可以帮你。”陈涞目光一凛,说着就将手碰上了姜茴的小腹,用力地摁了一下,“我会亲手杀了这个野种。” “我看你真的病得不轻。”姜茴提醒陈涞,“我怀我老公的孩子,名正言顺,谁都没资格叫ta野种。” “我老公”三个字,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插在了陈涞的心口。 “你们两个人的孩子都活不久,就算没有我,迟早也会死的,当初不是已经死过一个了吗?”陈涞毫不留情地还击着。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姜茴那头彻底陷入了沉默。 不对,是死寂。 四周的气压突然低了下来,空气流动的速度似乎都放缓了。 姜茴浑身僵硬,四肢冰凉,她看着面前的陈涞,眼底带着愤怒,还有绝望。 姜茴不知道陈涞是从哪里听说那个孩子的事情的,但那个孩子,一直是她不能触碰的伤口。 看似愈合了,但每次只要一提起来就会很疼,疼到喘不过气的那种。 陈涞竟然会拿这种事情来嘲讽她。姜茴死死地掐住了掌心,指甲在掌心掐出了痕迹。 不仅如此,她还咬着牙,牙齿摩擦到咯吱咯吱作响。 时隔七年再相遇,陈涞确实说过很多侮辱她的话。 之前那些话,姜茴虽然也会生气,但都只是当下上头那一会儿而已。 这一次,是她最不能忍的。 “怎么,无话可说了?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陈涞清楚地从姜茴的眼底看到了疑惑。他动手拍了拍姜茴的脸蛋儿,动作轻佻又不屑。 姜茴:“你怎么知道的?” “是你老公亲口告诉我的。”陈涞笑着说,“我高考出成绩那天去找你,你跟他走了,我不死心给你打过电话,正好那个电话就是他接的。” “想不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陈涞的手已经摸到了姜茴的锁骨处。 他食指的指腹贴着她锁骨的弧度反复摩擦着,带着戾气和摧毁欲,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扼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掐死。 姜茴绷着嘴巴没有说话。 她仔细想了一下,那天蒋驰确实是接过电话,她当时还跟蒋驰闹了不愉快。 姜茴也知道蒋驰不可能跟陈涞说什么好话,但她当时已经懒得计较那些了,没深入问过。 “他跟我说,你找我就是为了消遣,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他说你最爱的男人只可能是他,我当时像个傻子一样不肯信他,只因为你说过要我信你。”“我不死心地要他把电话给你,想听你亲口说说抛弃我的理由。”陈涞陷入了回忆,脸上挂着温柔又诡异的笑,“然后他就跟我说,你们有过一个孩子。” “可惜了,是有过,老天有眼,你们这样的人,也不配有孩子。”陈涞感叹了一句,又低头碰了一下姜茴的嘴唇,他笑着说:“你后半生的价值就是做我的玩物了。” “……” 姜茴被陈涞的话刺激到了,打了个激灵。 按理说她听到这话应该愤怒的,可是她竟然愤怒不起来,甚至有些害怕。 现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陈涞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陈涞了。 如今的他,是韬光养晦后回来复仇的恶狼,而她就是他嘴边垂死挣扎的猎物。 再挣扎再折腾,都逃不过被拆骨入腹的命运。 “所以,你最好不要怀孕,如果你怀了,我不介意亲自给你捅死ta。” 189:现在应该喊陈总 陈涞这边话音刚落,姜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洗手间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听起来,是高跟鞋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姜茴听到动静之后,下意识地就动手去推陈涞。 一边推,还一边往外看。 抬起头看到来人的时候,姜茴差点儿就笑出来了。 不是高兴,是无奈,又或者说是无力。 顾倩今天也是来餐厅吃饭的,只不过她在楼上的包厢。 吃到一半的时候来洗手间,没想到刚一进来就目睹了一场如此精彩的戏码。 那在洗手池前纠缠成一团的男女,不正是姜茴和陈涞? 顾倩和姜茴也很多年没有面对面见过了。 顾倩这次回来南城有快一个月了,这是第一次跟姜茴打照面。 倒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么刺激的画面。 顾倩看了看姜茴,又看向了陈涞。 接着,她笑着开口说:“真巧,在这里也能碰见你们。” 顾倩这话哪里是在打招呼,分明就是在讽刺。 姜茴听得出她的阴阳怪气,懒得搭理她。 她拍了一把陈涞的肩膀,希望陈涞能赶紧放开她。 然而,陈涞完全不动,甚至还抬起手来在姜茴屁股上拍了一下,“给我规矩一点儿。” 姜茴顿时咬住了牙。 这个疯子怎么回事儿,看不到对面有人吗? 而且还是顾倩。 顾倩看到陈涞孟浪的行为之后也有些惊讶,她笑着感叹说:“好多年不见,陈涞你倒是变了不少。” “哎呀,不对,现在应该喊陈总了。”顾倩说完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称呼不对,又特意纠正了称呼,“没想到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你竟然是sr集团的老总了,真是厉害。” 顾倩特意提起陈涞的身份,并不是真的想要夸奖他什么。 她话里的意思,陈涞和姜茴都听得懂。 谁都知道陈涞是靠着苏钰才爬到今天的位置的。 顾倩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提醒陈涞和姜茴,陈涞现在是已婚的身份,顺便讽刺一下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偷情”。 这么多年不见了,顾倩这个人说话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真是半点儿进步都没有。 不过姜茴现在看到顾倩倒是没有像之前一样愤怒了,可能是因为事情过去太久了吧,她也逐渐不那么在意了。 顾倩说这话无非就是故意想要惹怒她,她若是真生气了,才是着了顾倩的道儿。 面对顾倩的夸奖,陈涞并没有回复一句话。 他只淡淡地扫了顾倩一眼,随后又看向了姜茴。 陈涞对姜茴说了一句“记住我刚才的话”,然后就松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涞这一走,姜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她从洗手池上下来,打开水龙头开始漱口。 而顾倩呢,就站在身后看着姜茴漱口,她双手抱胸,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那明显就是看好戏之后幸灾乐祸的表情。 姜茴漱完口以后,一抬头,就从镜子里头看见了顾倩的表情。 姜茴冷笑了一声,没打算跟顾倩多说话。 然而,顾倩却存心给她添堵,再次拦在了姜茴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姜老师,我们好久没见了吧,你都不跟我叙叙旧?”顾倩笑盈盈地问着。 姜茴不耐烦地扫了一眼顾倩,“这么多年不见,你的嘴巴还是一样贱,怎么,又欠打了?” 姜茴本来就一肚子气,在陈涞那里发泄不出来就算了,对顾倩她可是没什么好顾虑的。 顾倩也真是不长记性,明明之前已经被她打过那么多次了,竟然还来挑衅她。 顾倩听到姜茴恶狠狠的话以后也不生气,她始终保持着笑容,她越笑,姜茴就越是想动手打她。 “说起来姜老师也挺让我惊讶的啊,我本来以为姜老师对出轨啊劈腿这种行为是很不屑的,毕竟当初你为了这个跟蒋先生闹了那么久……没想到现在你自己也玩这一出啊。” 顾倩惊讶地感叹着,“而且对象竟然还是陈涞,姜老师的口味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啊,看来陈涞真是很讨你喜欢了。” 顾倩在激姜茴,她这么说的目的就是想看姜茴失控。 刚刚姜茴确实是情绪失控了几秒钟来着,不过顾倩一说后面这一段话,姜茴马上就清醒过来了。 她再怎么样,都不会上套。 回应顾倩的只有一声冷笑。 冷笑过后,姜茴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顾倩看着姜茴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本来以为姜茴会被她刚才的话激怒的,没想到她竟然没生气? 这让顾倩有点儿挫败。 不过…… 顾倩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洗手间的监控器,再次勾起了嘴角。 她倒是没想到,出来吃饭的时候偶然来个洗手间,竟然就能有这样的收获。 顾倩从洗手间出来,找了一个服务生,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这才回到包厢。 顾倩推门进入包厢时,房间内的男人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男人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姿态慵懒,“你再不回来,我得找人去洗手间捞你了。” 顾倩没接话,她走到男人对面坐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笑着:“这一趟有意外收获。” 男人眯起了眼睛,“哦?什么意外收获?难道你这就发现陈涞偷情的证据了?” 190:狠毒且无底线 顾倩点了点头,“嗯,还真是这样。” “操,不是吧?”原本一脸玩味的男人,在听到顾倩的这句回答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是不是很巧?”顾倩也看出了他的惊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们两个人刚才就在洗手间纠缠,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一起过来吃饭的。” 顾倩话音刚落,包厢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顾倩再次勾起嘴角,说了一句“请进”。 很快,刚才那个被顾倩拦住的服务生就带着一个u盘上来了。 顾倩从服务生手中接过u盘,说了一声“谢谢”。 那服务生送上来u盘之后就离开了,顾倩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了电脑,将u盘接到了电脑上,打开了监控。 “一起看?”顾倩向对面的男人发出了邀请。 那男人懒洋洋地点点头,接着坐在了顾倩身边,两人一起看了监控。 监控是好几个屏同时展示的。 他们两个人很快就看到了姜茴和郁柳,然后又看到陈涞和苏钰带着两个孩子和陈雀一起过来。 “果然不是一起来的。”看到楼下这一幕之后,顾倩笑着跟身边的男人感慨,“不过陈涞胆子够大的啊,你小姑姑就在下面,他都有胆子上楼跟姜茴偷情,也不怕被你小姑姑发现。” “……” 那男人一句话都没说,盯着屏幕继续看着。 只不过,这一次,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洗手间那边。 当他看到陈涞把姜茴抱上洗手池分开腿的时候,忍不住“啧”了一声,“真是迫不及待,你看到的时候他们在这里办事儿了?” 顾倩想了想,摇摇头:“应该没有,像是在吵架。” 男人没回复顾倩,继续盯着屏幕看。 监控听不到声音,不过看起来这两人的交谈确实不怎么愉快。 就算没吵架,也好不到哪里去。 阮彦辰看了一会儿,白皙的手指直接合上了电脑。 他玩味地笑了笑,“不错,意外收获。这家餐厅看来可以经常过来。” 顾倩也跟着笑了起来。 很快,两人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吃饭。 吃饭时,阮彦辰问顾倩:“这两个人当初怎么搞在一起的来着?” 这事儿顾倩之前好像有提过,但阮彦辰没怎么记。 他这个人很少会记这种事儿来着。 顾倩也知道阮彦辰是什么性子,便给他把陈涞和姜茴认识的过程复述了一遍。 “当初姜茴的丈夫和我发生了关系,正好被她看见了,那之后他们吵得很凶,姜茴一赌气去了西北的农村。她想报复她丈夫,所以就随便找个人消遣。” “不过当时陈涞没谈过恋爱,被玩儿了也不知道,他还当真了,最后被自然是被甩掉了,下场挺惨的。” 顾倩到现在还记得姜茴离开那天,陈涞的表情有多恐怖。 那双因为发怒到猩红的眼睛,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初恋呐……”阮彦辰感叹,“那他可真够惨的,怪不得不择手段想要报复。” “他现在跟以前完全不是一个人了。”顾倩回忆起来陈涞刚才的样子,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感叹说:“如果不是确定了他的身份,我大概会觉得这是个跟他长得一样名字也一样的人。” “正常,男人被初恋打击了,总是会发疯的。”阮彦辰端起手边的红酒喝了一口,他的语气轻快,甚至带着一丝丝的笑。 顾倩听到阮彦辰这么说,笑着问了一句:“怎么觉得你很有经验的样子?” 阮彦辰:“那可不,我也被初恋甩过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仍然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嘴角的笑却带上了几分诡异。 顾倩看着阮彦辰的笑,后背有些凉。 原本想要继续跟他开玩笑的,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 姜茴下楼的时候,陈涞已经回到餐桌前坐下来了。 路过的时候姜茴看到他正在给苏钰切牛排,切好了一块儿,很贴心地送到了苏钰面前的盘子里。 陈涞的动作看起来挺熟练的,这些年应该没少做过。 姜茴没多看,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姜茴回来的时候脸色惨白惨白的,比去洗手间之前还要可怕。 郁柳看到姜茴这样子,更加担心了。 她刚才也看见了陈涞上楼,直觉告诉她,姜茴肯定是被陈涞为难了。 郁柳朝着陈涞那一桌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陈涞在给苏钰整理头发。 郁柳收回视线,压低了声音问姜茴:“他刚才是不是跟着你上去了?” 姜茴“嗯”了一声,并没有瞒着郁柳。 郁柳听到这里有些着急了,她忙问姜茴:“他对你做什么了?” 姜茴这脸色实在是太差了,郁柳也不是没经验的人,她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原因了。 “没做什么。”姜茴说,“我上去吐,他正好听见了,他以为我怀孕了,让我把孩子做掉。” 郁柳皱眉:“你俩没做措施?” 姜茴这才反应过来郁柳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她有气无力地一笑,给郁柳解释:“他以为我怀的是蒋驰的孩子。” 郁柳:“………操,是蒋驰的孩子他还管?让你打掉?他是疯子吧?” 姜茴扯了扯嘴角,“谁说不是呢。” 她还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觉得陈涞是疯子。 听到郁柳也这么评价他,姜茴也就放心了。 “他什么意思啊,真把你当成他的所有物了?”郁柳听得有些窝火,再看看陈涞贴心照顾苏钰的样子,她忍不住破口大骂:“你确定你当初没看走眼?我怎么觉得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姜茴垂下头没说话。 看走眼了吗?其实她心里有答案的,怎么可能看走眼呢。 当初陈涞的单纯,憨厚,淳朴,真诚,都是真的。 那是演不出来的。 但他现在的算计,狠毒,不择手段,毫无底线,也都是真的。 郁柳见姜茴不愿回答,便不提这个话题了,招呼她吃东西。 姜茴吐完之后肚子空了,这顿饭吃了不少。 姜茴快吃完饭的时候,陈雀突然又过来了。 她笑着对姜茴说:“姜老师,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哥请客!” 191:受了多大刺激 姜茴听到陈雀的话之后,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迅速将视线转向了陈涞。 只见陈涞也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他停在了陈雀身边,脸上挂着微笑,就这么看向了姜茴。 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温和很友好,完全没有在洗手间那个时候的狠戾。 姜茴冷眼看着陈涞,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演戏。 “姜老师,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家家想跟你叙叙旧。”陈涞也邀请姜茴。 姜茴咬着牙,看着陈涞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想上去撕烂他的伪装。 明明就是个疯子变态,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给谁看呢。 “不了,我晚上还有安排。”姜茴这话是看着陈雀说的,“陈雀你要是想找我叙旧,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改天单独请你吃饭。” 姜茴倒是不讨厌陈雀,请她吃顿饭也没什么,小姑娘又没什么坏心思。 只要别跟陈涞一起就行了。 实话说,看着陈涞,她也没什么胃口吃饭。 “啊……姜老师,我明天下午就要走了欸,你就抽空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陈雀觉得有些遗憾,“我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来啦!” 姜茴:“……” 她其实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陈雀这么一撒娇,她有些不忍心拒绝了。 毕竟陈雀当初对她也还不错的,现在看来陈雀这些年性子也没怎么变,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 “既然姜老师不愿意,就不用勉强了。”陈涞对陈雀说,“过去这么多年了,姜老师也有自己的生活,搞不好早就不记得我们了。” “哥,你怎么这么说,姜老师不会不记得我们的!”陈雀责怪地看了一眼陈涞,“你别乱说话。” “晚上几点?”姜茴最后还是没架得住陈雀,同意了跟他们一起吃饭。 陈雀一听姜茴答应了,立马喜笑颜开,“晚上七点,就在江雅阁!我等你哦!” 姜茴:“嗯,晚上见。” 陈雀跟姜茴定好时间以后就走了。 陈涞没多说话,只不过走之前多看了姜茴一眼。 姜茴没注意陈涞,倒是郁柳一直在观察陈涞的状态。 郁柳盯着陈涞观察了一会儿,只觉得脊背发凉。 她没接触过以前的陈涞,但是看现在这个人,郁柳完全没办法把他和姜茴之前形容的那个乡村少年联系在一起。 按理说陈涞现在年龄不大,但是他的情绪藏得很深。 看了他很久,都猜不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郁柳思考间隙,陈涞一家人已经走了。 郁柳从窗外看过去,正好瞧见陈涞抱着小女儿上车的画面。 隔了一段距离,郁柳都能感觉到他对那个孩子有多温柔。 郁柳收回视线,看向了姜茴。 姜茴此时低着头,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郁柳问她:“你今天晚上真要过去?” 姜茴:“就算不过去,他也会威胁我过去的,结果都一样。” 郁柳:“……” 姜茴:“画在他手上一天,我就得被牵制一天,没办法。” 姜茴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好像也完全没有反抗的念头了。 郁柳觉得姜茴像是被陈涞折磨得没心气儿了,担心又心疼。 可是她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帮不上姜茴什么。 能做的,大概只有安慰了。 可是这种情况,安慰是最苍白无力的。郁柳思考的时候,姜茴已经恢复了理智。 姜茴对郁柳说:“我现在只能先想办法跟苏钰搞好关系了,找个机会把事情跟苏钰说清楚。” “苏钰应该挺喜欢陈涞的,孩子都有了大概也不会离婚。陈涞再怎么厉害还是得听苏钰的,如果苏钰肯帮我,那幅画拿回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姜茴把自己想出来的办法跟郁柳的说了一下。 郁柳听完之后也点了点头,“现在好像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过……” 郁柳想了一下苏钰,有些担心:“她会不会觉得是你主动纠缠陈涞的?万一苏钰跟陈涞一起对付你?” “如果她担心我主动纠缠陈涞,就更不可能跟陈涞一起对付我了。她应该巴不得我赶紧和陈涞断了联系。”姜茴已经把一切都分析到位了,“现在她是唯一能帮我的人了。” 郁柳叹了一口气,她又想到了陈涞刚才那个样子,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如果他真是受刺激之后才变这样的,那也太恐怖了。” 当初……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能恨到这个地步,姜茴对他的抛弃大概是毁灭性的打击吧。 难道是毁了他的人生吗? 姜茴低着头没说话,她吃了一口剩下的提拉米苏。 挺甜的小蛋糕,但是她却觉得可可味儿太浓了,舌尖有些苦涩。 ** 晚上七点钟,姜茴准时来到了江雅阁赴约。 她本来以为晚上苏钰和两个孩子也会到的,毕竟陈雀说了是“一家人”吃饭。 可没想到的是,过来的时候,竟然只有陈涞和陈雀兄妹两个人在。 192:我哥变了很多 包厢里换了一张小桌子,三个人各自坐在了一边。 姜茴的一边是空着的,左手边是陈涞。 “淼淼出来一天困得不行了,我嫂子先带两个孩子回去了,就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姜茴过来以后,陈雀先跟她解释了一下人员缺席的原因。 姜茴听完这个解释之后,先看了陈涞一眼。 陈涞倒也坦然,他迎上了姜茴的目光,顺手把菜单递给了姜茴,“姜老师点餐吧。” 看着陈涞这样子,姜茴脑袋里只剩下了四个字:衣冠禽兽。 但是陈雀还在场,姜茴也不能跟陈涞撕破脸。 她接过了菜单,随意翻看了起来。那头陈雀也拿着一本菜单在看。 她一边翻菜单,一边问姜茴:“姜老师你怎么没带你儿子过来呀?” 陈雀以为周周是姜茴的儿子,理所当然地就这么问了。 姜茴这才跟陈雀解释:“那是我朋友的儿子,不是我的。” 陈雀:“啊,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儿子呢!” 姜茴:“……” 陈雀:“不过你结婚好多年了吧,我记得我之前还看过你结婚的新闻呢!你们还没要孩子吗?” 结婚七年多不要孩子,确实有些久了,陈雀也没经过思考就问出这个问题了。 问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问题不太合适,忙跟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姜老师,我没别的意思,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 “没事儿。”姜茴并不介意,她说:“之前比较忙,我老公一直应酬,抽烟喝酒免不了,没好好备孕。最近已经打算要孩子了。” 陈雀:“哎,工作应酬真是没办法,我哥也是。” 陈雀说完就看向了陈涞,“我哥之前闻到烟味儿都咳嗽的,现在抽得可猛了,喝酒也是,都快千杯不醉了。” 陈涞被陈雀的话逗笑了,他抿了一口手边的茶水,笑道:“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我没夸张好不好!不信你问问姜老师!”陈雀看向姜茴,准备让姜茴出来主持公道。陈雀问姜茴:“姜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哥变了很多?” 姜茴:“……” 陈雀可真会问问题。 要她说,陈涞何止是变了很多。 他简直就是从人变成了畜生。 可是这种答案她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姜茴半天都没吭声,陈涞好像是在认真等待着她的答案,笑着问:“姜老师,我真的变了很多吗?” 他的语气很温和,听起来就像是在跟老友寒暄一样。 “是变了不少。”姜茴配合陈涞演着戏,“不过人都是会变的,一直像以前那样也不行。” 陈涞点点头,感叹道:“是啊,确实不行,不够强大,会被人玩弄的。” 姜茴:“……” 陈雀这边刚想接话说什么,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陈雀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哎,我领导来电话了,我接个电话啊。” 陈雀接电话的时候,姜茴和陈涞都很安静。 陈雀那边好像是临时有工作,领导喊她回去开会了。 陈雀现在是事业上升期,领导喊她回去她也不能拒绝。 挂上电话之后,陈雀一脸遗憾:“姜老师,今天晚上没办法跟你一起吃饭了,我领导喊我回去开会,你跟我哥先吃吧。下次我再单独请你!” 姜茴:“……没事儿。” 天知道她是怎么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的。 老天爷最近应该是看她不怎么顺眼,处处都和她作对。 陈雀领导催得急,她跟姜茴打完招呼以后就匆匆离开了。 193:当初亲力亲为的培养 陈雀这一走,包厢内又只剩下了姜茴和陈涞两个人。 姜茴没什么心思跟陈涞吃饭,陈雀离开之后,她拎起了包,“我也先走了。” 姜茴刚刚抬腿,就被陈涞伸出胳膊来拦住了去路。 陈涞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她,“我好像没说过你可以走。” 姜茴:“……” 难不成要她留下来单独跟他吃饭? 她怕她吃得吐出来。 陈涞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的挺让人倒胃口的。 姜茴性子直接,她从来不是会虚与委蛇的人,厌恶和喜欢都是写在眼底的。 所以,陈涞能清楚地从姜茴的眼睛里看出来她对他的鄙夷和不屑。 “看不上我,是吗?”陈涞拽着姜茴的胳膊将她扯到了怀里,摁着她的腰让她分开双腿坐在了自己身上。 这个动作姜茴曾经主动做过无数次,但那个时候心境跟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说别的,单就现在陈涞已经结婚生子这一点来看,姜茴就无法容忍。 “你觉得我应该看得上你吗?”姜茴反问陈涞,“靠女人上位,上位之后还出轨,这样的人,配被人看得起吗?” “呵。”陈涞发出了一声冷笑,他低头在姜茴的后颈咬了一口,“看不上我又如何,我一句话,你照样得乖乖张开腿。” 姜茴:“……” 陈涞说完已经动手撕起了她身上的裙子,姜茴差点儿叫出声,还好及时地咬住嘴唇忍住了。 尽管忍住了,可姜茴还是很痛恨自己的反应。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身体对陈涞的触碰所产生的生理反应都太大了。 随便一下就会软的那种程度。 她不知道这算什么,从前跟蒋驰热恋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陈涞感觉到了姜茴剧烈的颤抖,他的手又动了一下。 “看不上我,反应还这么大,是不是被凌辱也能让你产生快感?”陈涞凑到姜茴耳边,低声嘲讽着:“还是说,你老公真的不太行?难怪你们结婚这么多年都没孩子,没带他去检查一下身体吗?” “他比你行多了。”姜茴受不了陈涞总是在这种时候把蒋驰搬出来,直接反击他:“我看你才应该检查一下身体,每天伺候女人,小心纵欲过度精尽人亡。”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让你欲罢不能的能力还是有的。”陈涞轻笑了一声,手掌摁住了她的身体,“说到这个还是得感谢你呢,没有姜老师当初亲力亲为的培养,我大概也没办法靠着床上功夫征服我老婆成功上位,不是吗?” 姜茴:“……” 如今的陈涞,厚脸皮的程度超乎她的想象。 她以为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应该会很介意别人拿他小白脸上位这种事情来说的。 本来是想刺激一下他,谁知道他竟然一点儿都不介意,还开始自我调侃了。 那句话说得确实没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现在陈涞脸皮这么厚,确实没什么话能伤到他了。 姜茴思索期间,陈涞已经开始折腾她了。 ……………… 身体本能的反应是永远都无法忽视的,就算她内心再怎么厌恶陈涞,都无法否认这一点。 可是反应越大,姜茴内心的自责和自我鄙视就越浓。 这样矛盾罪恶的自我拉扯,又会让感官上的刺激翻倍。 姜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大脑里像是炸开了烟花,一阵接着一阵的空白,全然忘记了思考。 姜茴的包已经被陈涞扔到了地上,包里的手机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姜茴在大脑恢复一些清醒之后听到了手机铃声,她下意识地朝着地上的包看了过去,准备接电话。 “我手机响了。”姜茴推了一下陈涞的肩膀,“可能有急事儿,我得接电话。” 姜茴是怕电话是金楚打来的,别人的话她无所谓,但万一是金楚呢。 金楚的电话,她必须第一时间接到。 陈涞这次还算仁慈,他直接抱着姜茴起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包放到了桌子上。 姜茴迫不及待地从里头拿出了手机。 一看屏幕,上面竟然是蒋驰的名字。 陈涞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名字,他目光一冷,用力地摁着姜茴的腰。 “接电话。”陈涞喘着粗气命令姜茴。 194:不要招惹疯子 姜茴捏着手机没动。 陈涞不耐烦了,腾出一只手来,直接抢过了姜茴的手机。 姜茴被陈涞折磨着,反应能力都慢了半拍。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陈涞已经替她接起了电话。 姜茴头皮发麻,下一秒钟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嫂子,你在哪里,快来军总医院一趟,我哥出事儿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是蒋驰,而是蒋骋。 蒋骋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他平时素来是淡定的人,能让他情绪这么激动,肯定是出大事儿了。 那一瞬间,姜茴的神经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陈涞清楚地察觉到了姜茴的僵硬,这反应足以证明她有多么担心蒋驰。 陈涞心下不爽,发了狠一般地折磨她。 姜茴努力忽略着陈涞的折磨,断断续续地问蒋骋:“蒋驰怎么了?怎么闹到医……医院了?” “胃出血,肺的情况也不太好,今天在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吐血了,后来就晕过去了,现在在医院抢救,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等抢救过来做检查之后才能确定。” 蒋骋简单说了几句,“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先来医院吧!大伯和伯母还有闵慎他们也在路上了!” “我马上过去!”蒋骋这么一说,姜茴就更担心蒋驰的状况了。 吐血…… 姜茴想起来,之前有一次她就无意间看到过蒋驰吐血。 当时蒋驰一脸自信地跟她说没什么事儿。 姜茴那次也带他去看医生了,当时医生说要他少喝酒,他答应了。 现在想来,那一次蒋驰大概根本就没把医生的话放在心上。 姜茴挂了电话,推着身上作乱的陈涞,说:“你放开我,我有事儿得走了。” 陈涞紧绷着嘴唇不说话,托起她的身体,继续。 “陈涞!”姜茴提高了声音喊了他一句:“你有完没完,我真的有急事儿,人命关天……” “想早点儿走也可以啊。”陈涞在笑,只是笑得有些残忍,“夹紧了,给我做出来,我自然会放你走。” 姜茴一下子就明白了陈涞的意思,她咬着牙:“你这个疯子……” “嗯,我是。”陈涞对这个称呼一点儿都不介意,甚至还欣然承认了,“惹急了疯子,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知道分寸了吧。” 姜茴知道,不给陈涞做出来一次,陈涞大概是真不会放他走了。 姜茴急着去医院看蒋驰,没办法了,一咬牙一狠心,主动抬起腿来圈住了陈涞的腰。 姜茴做出这个动作之后,陈涞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他们时隔七年多再见面之后,姜茴第一次对他主动。 过往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入脑海,陈涞想起了曾经他们在县城宾馆里的放纵缠绵。 每一次,她都会这样主动勾着他的腰…… 陈涞双眼发红,眼底闪烁着至死方休的光芒。 ……… 过了快二十分钟,终于结束了。 姜茴匆匆收拾了一下身体,然后就拎着包离开了。 陈涞坐在椅子上看着姜茴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再想想刚才发生的事情,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她的主动是为了快点儿结束去见另外一个男人,多讽刺。 姜茴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还是一瘸一拐的,每走一步都像是酷刑。 她低头看了一眼,狠狠的地咬牙。 陈涞刚才没做措施,真是个实打实的畜生。 姜茴上了车,路过药店的时候买了一盒事后药,直接吃了双倍的药量下去。 她也没心思去想这药对身体伤害有多大了,反正她是绝对不能怀孕的。 尤其是陈涞那个疯子的孩子,绝对不能要。 吞完药之后,姜茴开车去了军总医院,按照蒋骋给的信息来到了手术室等候区。 姜茴过来的时候,蒋丰源、袁蕾、蒋骋还有江闵慎都在了。姜茴是最后一个过来的。 姜茴一过来,最先看到的是袁蕾。 袁蕾的脸色惨白惨白的,眼眶还是红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蒋丰源在一旁安慰着袁蕾,但是他自己的脸色也不太好。 蒋丰源和袁蕾就蒋驰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他出事儿了,他们两个人的状态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姜茴走到了蒋丰源和袁蕾的面前,“爸,妈。” “茴茴你来了……”袁蕾擦了一下眼泪,“先别急,我们等等看医生怎么说……蒋驰这孩子也真是的,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都不上心,还得让你担心他……” 姜茴没想到袁蕾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替她说话。 听着袁蕾的话,姜茴动了动嘴巴,嗓子里一丁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酸得不行。 如果袁蕾责怪她对蒋驰关心不够,她可能还不会这么难受。 但袁蕾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甚至还责怪蒋驰让她担心了…… 这让得姜茴心里非常不舒服,也很自责。 “嫂子,之前我哥出现过这种情况吗?”蒋骋上来跟姜茴问起了蒋驰的情况。 姜茴听到蒋骋的问题后,终于找回了一点儿自己的声音。 她点了点头,说:“前阵子我看到他吐过血。” 姜茴这话一出,众人脸色皆是一变。江闵慎忙问:“你当时没陪他去医院做检查吗?” 姜茴:“……去过,医生说以后注意就行了。” 她当时确实是陪蒋驰去做了检查,当时没想着关心他,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没有生命危险。 当时医生也说了,只要以后注意就行了。 至于怎么注意,姜茴也没管,她没心思去像其他妻子一样操心丈夫的生活习惯。 这七年的婚姻,他们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江闵慎作为好友应该再清楚不过。 江闵慎看到姜茴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他说:“他这几年喝酒多,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你平时多注意一些,以后他要是喝酒,你多劝一劝,平时记得敦促他吃保养品。” “嗯,我知道了。”姜茴抿了抿嘴唇,再度看向了蒋丰源和袁蕾。 这一次,姜茴直接朝两个长辈道歉:“对不起。” 姜茴话音刚落,急救室的灯就灭了,主治医生走了出来。 195:他在故意隐瞒什么 医生一出来,袁蕾立马朝着医生走了过去,迫不及待地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袁蕾的情绪很激动,声音还在颤抖。 医生是认识袁蕾的,看到她如此担心,便宽慰了几句:“蒋夫人别担心,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这次胃出血的情况比较严重,等醒来之后要去做个全面的检查。” “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忙,应酬多,不按时吃饭又喝酒,十个人里九个都有胃病,这个以后一定要注意,能少喝就少喝,再好的身体都经不起造作啊。” 因为跟袁蕾和蒋丰源认识,所以医生自然而然地多说了几句。 医生的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听闻蒋驰没有生命危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蒋驰还是要住院观察的。 抢救结束以后,蒋驰被送到了单人病房,姜茴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蒋驰还没醒过来,而且在打点滴,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得不行。 姜茴站在病床前看着蒋驰,眼神有些复杂。 “大伯,伯母,你们先回去吧。”蒋骋朝着姜茴的方向看了一眼,“这边有嫂子照顾着就行了,你们先休息,哥这边要是有情况我随时给你们电话。” “爸妈,你们先回去吧。”姜茴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已经快凌晨了。 让两个长辈在医院这么守着,也不是一回事儿。 袁蕾其实还是放心不下,嘱咐了好半天才走。司机在外面等着他们,也不需要人送。 两个长辈一走,病房里就剩下了四个人。 病床上的蒋驰,病床前的姜茴,还有蒋骋和江闵慎。 蒋骋和江闵慎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在旁边站着,姜茴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们有话要说。 至于要说什么,她大概也猜得到。 所以,没等他们开口,姜茴就先说:“我会照顾他的,你们先走吧,明天早上记得帮忙送个饭过来。” 做饭这种事情,姜茴是真的不会,她也没打算学。 “嫂子,对我哥好点儿吧。”蒋骋盯着姜茴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他当初是做错了,但就那么一次,我知道你眼里容不下沙子,但这些年他怎么对你的,你肯定心里也有数。在你妈那边,他也赔了不少钱了。虽然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儿道德绑架的意思,但他做这些其实也是为了你。” “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嫂子你也是聪明人,我相信你都明白。” 蒋骋点到即止,没有说得太深。 姜茴难得地没有反驳蒋骋的话,可能是因为蒋驰真的太虚弱了吧。 她朝蒋骋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蒋骋应了一声,随后就跟江闵慎一起离开了。 ……… 蒋骋和江闵慎两个人一起走进了电梯,进电梯之后,江闵慎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蒋骋听到江闵慎的叹息声之后,不由得转过头问他:“你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江闵慎:“也没什么,就是在想,当年那么好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我迄今为止都想不通,蒋驰为什么要跟顾倩上床。” 虽然之前蒋驰说过是因为姜如章的画在顾倩的舅舅手上,但江闵慎觉得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 蒋驰不是那种随便就会被人威胁拿捏的人。 而且,顾倩也就是个普通小康家庭出身的人,哪里威胁得到蒋驰? 蒋驰之前还说那阵子心情不好就随便找个借口跟顾倩睡了。 这理由,江闵慎从来就没信过。 蒋驰身边一直没少过女人贴上来,但他跟姜茴在一起那么久,这方面一直都很注意。 江闵慎这些年一直都想搞明白这件事儿背后真正的原因,时不时也会跟蒋驰问起来。 但是蒋驰每次都是一样的回答,也不解释什么。 “原来你也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蒋骋听完江闵慎的话之后,低声笑了出来,“我也觉得不对,他对姜茴死心塌地的,哪里看得上别人。” “你有没有问过他原因?”江闵慎跟蒋骋打探起了情况。 蒋骋:“问了,他回答就是老样子。” 江闵慎:“……我总觉得他在故意隐瞒什么。” 蒋骋摇了摇头,“我还不理解一点就是,他那么精明的人,为什么非得给杨媛投资,杨媛之前做的那些项目,看着就是要赔钱的。” 江闵慎:“可能是为了弥补姜茴吧。” 这一点,江闵慎倒是没想太多。 反正蒋驰在姜茴的事儿上一向没什么原则,也不能指望他按照做生意的时候那个标准来评判杨媛的项目。 蒋骋:“这理由就更说不通了,姜茴跟她妈关系如何,是个人就知道吧?要是真为了弥补姜茴,他应该跟姜茴同仇敌忾才是,就算不对付杨媛,也不该给她投资吧?” 江闵慎:“……”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最近闽海的情况不太好。”蒋骋对江闵慎说,“有股东抛售了股份,现在我哥手上的股份跟那个没透露姓名的收购方的股份是持平的,一旦我哥在项目上出了什么差池,公司的高层就会倒戈了。” 这事儿江闵慎是真不知道,听到蒋骋这么说,江闵慎的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是谁?” 蒋骋:“目前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可以肯定,是冲着闽海来的。” 196:上来睡觉 蒋骋和江闵慎走后,姜茴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 想到陈涞在餐厅对她做的事情,姜茴愤恨地咬住了牙齿。 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不尽快解决这件事情,陈涞只会越来越过分。 现在他就是个疯子,姜茴也揣摩不透他的心理,不知道他这样反复折磨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道歉她试过了,没用,硬碰硬也试过了,只会被收拾得更惨。 其实如果陈涞只是对付她的话,她还可以咬着牙忍一忍。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不是这样。 姜茴又想起了之前在闽海办公室外听到的话。 现在闽海的情况,也岌岌可危。 姜茴脑子都要炸了,她随意擦了几下头发,穿上衣服走出了浴室,在蒋驰的病床前坐了下来。 蒋驰手术过后还没醒,姜茴就这么盯着他看。 这七年多的时间里,她几乎没有这样盯着蒋驰看过。 他的容貌其实跟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因为生病憔悴了不少。 姜茴看着这张脸,脑海中又浮现起了不少关于过往的回忆。 蒋骋说得没错,蒋驰确实是对她很好,一直都很好。 从他们高中在一起到现在,除却顾倩那件事情之外,蒋驰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他本身也是大少爷出身,可是却愿意把她捧在手心宠着。 他们在外面吃饭,蒋驰会亲自给她夹菜,吃鱼的时候也会给她挑刺,反正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姜茴亲自动手。 姜茴之前曾经半开玩笑地调侃过蒋驰,问他是不是要把她养成废物,以后会不会嫌弃她什么都不会做。 当时蒋驰笑着亲了她一口,说,我就是要把你宠到离开我就活不下去,这样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 有时候姜茴在想,如果蒋驰对她不是这么好,可能她在知道他和顾倩睡的时候还不会那么绝望。 就是因为蒋驰对她太好了,所以亲眼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那个时候他们在谈婚论嫁的阶段,姜茴做过未来的人生规划,她做的每一项项目里都有蒋驰的存在。 可是蒋驰却背叛了他,跟顾倩上了床。 而且顾倩还是她的学生—— 蒋驰明明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他事后没有一句解释。 不过那种情况下,不管解释或者不解释,姜茴都不会接受的。 那件事情彻底颠覆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到现在,姜茴都没有做到真正释怀。 被摧毁了信仰和未来,以及整个世界,不是那么快就可以重建的。 姜茴盯着蒋驰想了很久,根本睡不着。 ** 三点钟的时候,蒋驰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睛,神色还是很憔悴。蒋驰一睁眼就看到了姜茴,不免有些惊讶。 他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这是在医院的病房。 所以……姜茴是在这里守了他很久了? “茴茴,你来多久了?”蒋驰拉住姜茴的手,“怎么没有休息?累不累?” 姜茴听着蒋驰关心的声音,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他自己的身体都已经这样了,醒来之后最先想的竟然是她为什么没有休息。 姜茴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面对这样的关心,她不可能不动容。 “我不累。”姜茴朝蒋驰摇摇头,说:“本来在外面吃饭,蒋骋来电话说你被送去抢救了,我就过来了。” “对不起。”蒋驰搂过姜茴,他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虚弱地开口和她道歉,“让你担心了。” 姜茴没推开他,只是低头看了他一眼,淡声开口:“你要是真不想我担心,以后就少喝点儿,别作死。” “嗯,我以后一定少喝。”蒋驰很听话,姜茴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别提有多乖了。 姜茴这个吃软不吃硬的个性,愣是被蒋驰的示弱弄得无话可说了。 蒋驰其实身体还不太舒服,但是看到姜茴之后,他已经彻底忽略了这些不适。 姜茴肯关心他,肯照顾他,对他来说算是意外收获了。 “上来睡觉吧。”蒋驰拉着姜茴躺到了病床上。 姜茴没拒绝,蒋驰醒来之后她的神经放松了不少,现在也开始困了。 躺下来之后没多久,姜茴就睡过去了。 ** 凌晨三点钟,陈涞还没有睡。 他一个人站在书房的露台上站着,夜晚的凉风吹过,他也毫无反应。 陈涞手里夹着一根烟,烟头的光随着吹过的风明明灭灭,在幽暗的夜里显得危险十足。 书房的露台上正好可以看到别墅的另外一个区,陈涞就这么定睛看着,然后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了烟圈。 一根烟抽完,睡衣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陈涞扔掉了烟头拿起手机,手机的收件箱里静静地躺着一条消息。 【蒋驰胃出血住院了,在军总医院外科v8309病房。】 197:为什么碰顾倩 陈涞看完短信之后也没有回复,直接锁了手机屏幕。 他讽刺地笑了一声,脑海中又想起了姜茴匆匆离开的背影。 难怪她今天宁愿主动讨好他也要快点儿结束,原来是蒋驰出了大事儿。 陈涞捏紧了手机,想到姜茴那个担心的表情,手不断地收紧,手机几乎要被他给捏碎了。 “你怎么还没睡?”陈涞正思考的时候,突然听见了苏钰的声音。 苏钰是夜里起来喝水的,醒来之后发现陈涞不在,便来书房瞧了一眼。 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这里呆着。陈涞看到苏钰之后,瞬间恢复了正常。 他从露台走回了书房,关上了露台的门,拿了一条空调毯披到了苏钰身上。 “这里冷,别着凉。”陈涞说,“今天晚上有点儿失眠,在想我爸妈来了怎么安排。” “安排住酒店,或者准备一套公寓?”苏钰说,“你让江烨看看这边有没有空别墅的出租或者出售,住得近方便一些。” 陈涞点点头,“嗯,我明天让江烨去查查。” “就因为这事儿烦心啊?”苏钰拍了一下陈涞的肩膀,仰起头来看他:“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困了,去睡觉吧。”陈涞反手搂住了苏钰,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到别处,“明早做华夫饼,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苏钰想了一会儿,慵懒地说:“橙子的吧?会不会太为难你了?” 陈涞万万嘴角,半开玩笑地说:“我习惯了。” 苏钰像是被他说得生气了,抬起手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还学会嫌弃我了?” 陈涞摇头,“我哪里敢。” 说完,他直接拦腰将苏钰抱了起来。 苏钰抬起手来缠上了陈涞的脖子,满意地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 姜茴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是六点钟,被查房的护士吵醒的。 她跟蒋驰是一张床上睡的,护士进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还躺在一起。 护士也没想到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幕,顿时有点儿尴尬。 咳嗽了一声之后,她才说:“给病人量个体温。” 姜茴倒也没有因为护士的眼神就害羞,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害羞的人。 姜茴掀开了被单从病床上下来,“哦”了一声,让护士去给蒋驰量体温。 蒋驰今天精神状态还可以,脸色比昨天好了太多了。 护士做完检查以后就走了。 姜茴和蒋驰两个人去了洗手间去洗漱。 刷牙的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洗脸池前。 姜茴在前,蒋驰在后。 姜茴一抬起头就能看见镜子里的蒋驰,他们两个人都在刷牙,嘴边满是白色的泡沫。 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姜茴的记忆又被带回了学生时代。 姜茴和蒋驰是大学的时候正式发生的关系,当时是在学校附近的酒店。 第二天早晨,他们两个人就是一起洗漱的。 腻歪的小情侣,刷牙洗脸都得一起进行。 当时姜茴也是像现在这样,从镜子里看着蒋驰,然后两个人一边刷牙一边傻笑。 那个时候姜茴觉得两个人一起刷牙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了,她还偷偷想着,以后结婚了,一定要每天都这样。 现在再回忆起来那个时候的想法,只会觉得天真。 学生时代的那些对于未来的幻想,总是会被残忍的现实击得粉碎。 嘴里的薄荷味儿太浓了,姜茴低头吐掉了牙膏,开始漱口。 ……… 蒋驰今天确实好多了,只是轻微有些胃疼。 姜茴和蒋驰洗漱完出来之后,蒋骋带着早饭过来了。 蒋骋是让家里保姆做的早饭,因为蒋驰是胃出血,所以早饭很清淡,大米粥和几道菜。 另外的包子和豆浆是带给姜茴的。 蒋骋看见蒋驰气色恢复得还不错,可算是放心了一些。 姜茴肚子也饿了,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鞍前马后忙了那么久,肚子早就空了。 姜茴把蒋骋带来的豆浆和包子都吃完了,还是不太饱,于是她准备去医院楼下的便利店买点儿其他的东西吃,顺便再给蒋驰把检查单开了。 “你等我一会儿,我买好吃的就去开检查单,一会儿去排队做检查。”姜茴简单交代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蒋驰看着姜茴离开的背影,嘴角是藏不住的笑。 其实他现在的要求已经很低很低了,只要姜茴能表现出来一点点对他的关心,就足够他开心很久了。 蒋驰的表情全部落在了蒋骋的眼底。 蒋骋看着蒋驰这样子,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哥,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蒋骋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跟江闵慎聊过的话。 蒋驰回过神看向蒋骋:“什么问题?” 蒋骋:“既然你对嫂子这么死心塌地的,当初为什么还要碰顾倩?你明知道你碰了她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提到这件事情,蒋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很显然,他对这个问题很排斥。 蒋骋看到蒋驰情绪这么激烈,就知道江闵慎的猜测没有错。 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原因……只是蒋驰不愿意跟任何人说。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蒋驰的语调很生硬。 蒋骋一阵见血地问:“这件事情不是不提就不存在的,她这些年跟你闹,不就是因为这个吗?所以我很好奇,那个顾倩手上到底有什么把柄,能让你不惜破坏你和姜茴的关系也要受她威胁?” “没有,你别胡乱猜测!”蒋驰疾言厉色地说,“当初就是因为她舅舅买了我岳父的画,她拿那幅画威胁我,我当时正好又跟姜茴吵架,一时糊涂就碰了她。错了就是错了,我没打算给自己找借口。” 说完之后,蒋驰又提醒蒋骋:“以后不要提这件事儿了。” 蒋驰越这么说,蒋骋就越是笃定自己的想法。 这个顾倩看来确实是不简单,她手里究竟有什么王牌? 别的不说,就按蒋驰这个个性,谁敢这么威胁他,估计以后都没办法混下去了。 可是他当初好像也没有对顾倩下狠手,只是让她离开了南大而已。 虽然听起来也挺过分的,但是比起来他处理别人的手段,这个算是非常仁慈了。 不过蒋驰现在情绪这么激动,蒋骋也就不好继续问他了。 蒋驰把这个秘密守得这么死……大概是因为这事儿说出来会天翻地覆吧? ** 姜茴去了楼下的便利店。 便利店早上人有点儿多,她拿了面包酸奶和饭团,在自助机前排队等着结账。 等待的时候,姜茴百无聊赖地低头翻起了手机。 顾倩刚刚走进医院,路过便利店时,一眼就瞧见了正在排队的姜茴。 顾倩微笑了起来,朝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姜茴这样子,她昨天晚上是亲自来这里照顾蒋驰的? 顾倩呵了一声,姜茴这精力倒真是分散得开,一边应付着陈涞,一边还要照顾蒋驰。 顾倩盯着姜茴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转身去等电梯了。 顾倩走到电梯前时,正好一趟电梯到了。 顾倩走进去摁下了8楼,安静地站在了角落里。 楼上病房,刚刚的话题结束之后,蒋驰就陷入了沉默。 他低着头,表情紧绷着,身上的戾气还未散去。 蒋骋坐在旁边不说话,就等姜茴回来了。 过了几分钟,病房的门被推开。 听到开门声,蒋驰和蒋骋两人齐刷刷地朝门外看了过去。 两人都以为是姜茴回来了,一脸期待,尤其是蒋驰。 然而,看清楚来人之后,蒋驰的目光却骤然冷了下来—— 走进病房的人,不是姜茴,而是顾倩。 蒋骋之前并没有见过顾倩,但是他一看蒋驰的反应就知道他应该很厌烦这个女人。 蒋骋这边刚这么想,果然就听到了蒋驰不耐烦的声音:“你来做什么?” 一句话里,满满的厌恶。 正常人听到这话应该很难堪才是,可是顾倩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撩了一把头发,风情万种地笑了起来。 蒋骋看到顾倩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略微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蒋骋盯紧了她看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听说你住院了,来看看你呀。”顾倩走到病床前弯下腰来,贴心地替蒋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被单,“蒋先生,你的胃一直都不好,还是要少喝酒,身体出了问题我会担心的。” “顾、倩。”蒋驰厌恶地拍开她的手,毫不留情地说:“滚出去。” 顾倩? 听到这个名字,蒋骋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顾倩。 198:什么身份 蒋骋之前只是听说过顾倩的名字,并没有见过她本人。 今天一见,总觉得顾倩有些面熟,但是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蒋骋盯着顾倩观察的时候,病床上的蒋驰突然对蒋骋说:“蒋骋,把人带出去。” 听得出来,蒋驰对顾倩非常厌恶。 不是普通的那种讨厌。 这个语气,仿佛多看顾倩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蒋骋这下就跟更好奇了——蒋驰这么讨厌顾倩,顾倩当初究竟是拿着什么样的王牌才让蒋驰跟她发生关系的? “蒋先生,我真的是来探病的,顺便来关心一下你公司的情况,你不用这么防着我吧?”顾倩依然笑盈盈的,她看着蒋驰,说:“我知道闽海现在出了一些问题,新项目需要合作和投资,我是来找你谈合作的。” “我不跟你合作。”蒋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顾倩,他看着顾倩,再次警告:“你现在出去,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否则我让你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说到这里,蒋驰的眼底已经泛起了杀意。 蒋驰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不管跟谁说话都不会说得太绝情。 顾倩应该是第一个让他如此警告的人,这足以证明他有多么讨厌顾倩。 “蒋先生是怕姜老师介意吗?” 蒋驰这么过分,顾倩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她很清楚蒋驰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不管是多年前还是现在,蒋驰心里就只有姜茴一个人。 就算她当初不择手段让蒋驰和她发生了关系,让姜茴彻底跟蒋驰闹翻,蒋驰仍然不会放弃姜茴。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在因为当初的事情“赎罪”。 一个姜茴,真的就值得他这么做吗? 想起来昨天在餐厅洗手间里看到的画面,顾倩讽刺地笑了起来。 “蒋先生其实完全不用担心姜老师介意啊,她应该不会在意你跟哪个女人走得近吧,毕竟这么多年了,连个孩子都不愿意给你生,说不定她在外面也跟别的男人玩儿呢。” “顾倩,你找死是不是?” 蒋驰手臂上青筋都爆起来了,姜茴是他的底线,他接受不了任何人诋毁姜茴。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顾倩——她有什么资格?她也配? “蒋骋,把人给我丢出去!” 蒋驰一眼都不想再多看顾倩了,他也怕姜茴回来看到顾倩影响心情,所以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作为兄弟,蒋骋自然清楚蒋驰在担心什么。 蒋骋朝蒋驰点点头,随后直接拉着顾倩将她拽出了病房。 顾倩力气再大也敌不过一个男人,蒋骋又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所以顾倩很快就被蒋骋拽出去了。 蒋骋直接拎着顾倩到了楼道里,这才松开她。 此时,顾倩已经被蒋骋弄得有些狼狈了。 蒋骋松手之后,顾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蒋骋站在对面看着顾倩,眼底也带着几分不耐烦。 顾倩这个死缠烂打的劲儿,他还真是看不上。蒋骋看着顾倩,冷冷地警告她:“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还想活命就别来找他,你应该清楚他的底线是什么。” “底线?他的底线就是婚内出轨的姜茴吗?”顾倩问蒋骋,“你们还不知道姜茴背着他做了什么事情吧?” 婚内出轨? 蒋骋听到这四个字之后,目光立马沉了下来。 “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蒋骋完全不相信顾倩说的话。 姜茴这种人,怎么可能婚内出轨? 蒋骋跟姜茴也认识十几年了,她什么性格,蒋骋清楚得很。 因为杨媛的事儿,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婚内出轨了。 她的原则和底线都很清晰,自己是绝对不会犯这种糊涂的。 要说姜茴不喜欢蒋驰,对蒋驰不好,蒋骋还能稍微认同一点儿。 顾倩说姜茴出轨,纯粹就是狗急跳墙给姜茴泼脏水了。 “看来她在你们心中的形象很高洁啊,呵呵……”顾倩见蒋骋这么信任姜茴,笑得更讽刺了,“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希望你以后不要为今天的信任后悔。” 顾倩说完就要走了,蒋骋却伸出脚来拦住了她。 被蒋骋拦住之后,顾倩抬起了头,“蒋先生还有问题吗?” “当初你用什么逼我哥跟你上床的?”蒋骋一动不动地盯着顾倩,那姿态就像是在审犯人一样,“你到底是谁?” 199:信仰是不能被摧毁的 蒋骋的眼神其实挺可怕的,但并没有吓到顾倩。 不仅没有吓到,顾倩还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带着十足的得意,仿佛自己是这场游戏的赢家。 “这个啊……你还是去问蒋先生吧。”顾倩当然不会回答蒋骋的问题,“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蒋骋呵了一声,他问之前就猜到了顾倩不会回答。 不过,顾倩这个得意又嚣张的态度,基本可以让他肯定一点了—— 她的身份确实不简单,她手上的王牌确实很炸。 还有……她确实很恨姜茴。 如果只是单纯喜欢蒋驰的话,应该做不到这种程度。 喜欢蒋驰的女人多了去了,蒋骋之前也接触过不少。 疯成这样的,第一次见。 而且,顾倩明显是更在意姜茴,从刚才进病房之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提起姜茴,提到姜茴的时候,她的声音里还写满了嫉妒。 好像只要是和姜茴有关的东西,她都想抢走。 这两个人之间到底什么过节? ** 姜茴买了吃的、拿了检查单回到病房以后,只有蒋驰一个人坐在病床上。 蒋驰的脸色阴沉,眼眶有些红,看着就是刚发过脾气的样子。 姜茴走之前蒋驰并不是这样的,她不免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蒋驰刚才一直在走神,甚至都没听到姜茴推门进来的声音。 姜茴这一问,蒋驰才回过神来。 他看向姜茴,目光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蒋驰朝姜茴摇摇头,说:“没什么事儿,就是刚才公司项目出了问题,我发了一下脾气。” 姜茴“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蒋骋呢?走了?” “没走,出去接电话了。”蒋驰随便编了一个理由,绝口不提顾倩的事儿。 蒋驰刚回答完姜茴的问题,蒋骋正好就回来了。 看到姜茴之后,蒋骋笑道:“嫂子你回来了,先吃饭吧,检查单给我,我去排队。” 姜茴把检查单交给了蒋骋,然后拿起了一个面包拆开往嘴里送。 她这段时间特别累,精神压力大的时候,胃口就会变得很大。 姜茴吃得有些着急,不小心呛到了,咳嗽了几声。 蒋驰一听到姜茴咳嗽,便着急了。 他抬起手臂拍了拍姜茴的后背,“慢点儿吃,别急。” 姜茴看了一眼蒋驰,没接话,埋头继续啃面包。 ** 吃完面包之后,姜茴和陪着蒋驰去做了检查。 因为蒋骋提前去排队了,所以没等多久就做完了几个项目。 检查结束以后,姜茴去取了报告,陪着蒋驰一块儿去找医生。 姜茴和蒋驰还有蒋骋三个人一块儿来到医生办公室的时候,蒋丰源和袁蕾也在了,杨媛也来了。 姜茴看到杨媛之后,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但是场合不对,她也没有跟杨媛多说话,扫了一眼,直接无视了她。 然而杨媛并没有安静,一见到蒋驰,她便上来问:“蒋驰,你怎么样了?怎么闹到住院了呢,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说完,杨媛又看向姜茴,责怪道:“姜茴你怎么给人当老婆的,蒋驰工作这么辛苦你怎么也不好好照顾他?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人不能太任性,你也三十多的人了,就算蒋驰平时宠着你,你也不能……” “妈。”蒋驰打断了杨媛的话。 他很清楚杨媛再说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因为现在姜茴已经在爆发的临界点了。 他要是再不出来打断杨媛,姜茴是不会给杨媛留面子的。 蒋驰笑着对杨媛说:“茴茴平时挺关心我的,我是最近应酬太多了才会这样,跟她没关系。她昨天晚上在医院照顾了我一夜,很辛苦的。” “是啊,杨媛,你别说茴茴了,茴茴没做错什么。”袁蕾也站出来替姜茴说话了。 袁蕾和蒋丰源一直都喜欢姜茴,蒋驰出这事儿,他们也不会随便怪到姜茴头上。 蒋丰源也跟着说:“蒋驰做生意,应酬免不了的。” 姜茴觉得现在的场景还挺讽刺的。 别人都是结婚之后被公公婆婆针对,被亲爹亲妈维护。 她倒好,直接反过来了。 姜茴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这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了。 没工夫想这些,姜茴把检查报告交给了医生,等医生分析蒋驰的具体情况。 医生是聪明人,自觉忽视了刚才的那段小插曲。 从姜茴手中接过检查报告仔细翻看了一下。 过了约莫几分钟后,医生才说:“胃的情况不太乐观,胃炎好多年了,这段时间还是要注意,千万不能喝酒了,饮食要清淡,刺激性的食物也不要吃。还有,烟最好也戒掉。” “你们两个年轻人还没孩子呢,要是想要孩子,可得把身体养好了,不然以后遗传孩子一身毛病,多不负责任。” 因为是熟人,医生也就自然带到了孩子的话题上。 蒋驰和姜茴结婚七年了都没要孩子,以后肯定是得要的。 就蒋驰现在这个身体情况,要孩子的话,孩子风险很大。 而且姜茴年龄也不小了,医学上来看,女性超过三十五岁再要孩子,要承担的风险本身就比较高。 说到孩子,蒋驰的神色有了几分动容。 他平时是听不进去医生的这种劝阻的,医生说要他少抽烟少喝酒,他也就随便听听。 但是今天提到了孩子,蒋驰就认真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姜茴,两人对视一眼之后,蒋驰朝医生点点头,认真地说:“好,我以后会注意。” 医生:“那就好,身体是自己的。” 蒋驰又问:“我现在这样子,调养多久可以要孩子?” 姜茴原本低着头,听到蒋驰这么问,她猛然抬头看了过去。 蒋驰在问什么? 医生说:“现在就可以要,顺其自然,只要你接下来把习惯好好纠正一下,身体养好了,营养补充到位,孩子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哦,女方也得保证良好的生活习惯,抽烟喝酒这种事情绝对是得杜绝的。”医生说到这里又看了姜茴一眼。 姜茴沉默着没表态。 ……… 蒋驰没什么生命危险,也没查出来什么绝症大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医生说蒋驰还得再住院几天,所以,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之后,一行人都到了蒋驰的病房。 杨媛自然也跟着一块儿来了,姜茴不跟她说话,她倒是一路上跟袁蕾聊得欢乐,基本上都在聊要孩子的事情。 袁蕾其实也是很想抱孙子的,但这个话题她平时不好跟姜茴提,毕竟当年没了那个孩子,蒋驰也有责任。 要孩子这种事情,还是得等姜茴亲自松口了。 不过今天看姜茴也没有反驳,想来是跟蒋驰商量好了。 袁蕾欣慰得不行,这两个人结婚这么久,总算是要安定下来了。 回到病房之后,杨媛走到了姜茴面前,摆出一副母亲的姿态对她说:“既然准备要孩子了,以后就别抽烟了,好好备孕,别老是出去折腾,听见了没?” 姜茴冷冷看了杨媛一眼,直接从她身边走开了,完全没有要回复的意思。 杨媛被姜茴这么晾在了原地,表情有些尴尬。 “爸,妈,蒋骋,你们先回去忙吧,有茴茴陪着我就行了。”蒋驰觉得,再不让杨媛离开,姜茴真的要忍不下去了。 蒋丰源和袁蕾都是聪明人,听到蒋驰这么说,蒋丰源便对杨媛说:“亲家母,正好很久没一起吃饭了,中午吃个饭吧!” 杨媛一口答应了下来,之后就跟蒋丰源和袁蕾走了。 蒋骋也还有工作要做,和三个长辈一同离开了。 人都走了,病房里总算清净了一些。 姜茴走到桌子前拧开一瓶水,仰头喝了一口。 蒋驰看到她喝水的动作就知道她心情不爽。 他迈步走到姜茴身边,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轻声道:“别放在心上,妈那张嘴就那样,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吗?” 姜茴嗤笑了一声,“没,我只是佩服她的厚脸皮。” 明明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儿,还好意思以母亲的身份自居,来说那些自以为是的话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 蒋驰从姜茴的话里听到了深切的厌恶和憎恨。 这些年,只要一提起来杨媛,姜茴都是这样的态度。 蒋驰沉吟片刻,思考过后,冷不丁开口问姜茴:“茴茴,你这么恨妈,最重要的原因是哪一点?” 姜茴被蒋驰问得陷入了沉默。 最恨杨媛哪一点? 她好像很多年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了。 蒋驰这一问,倒是给了她整理思路的机会。 姜茴捏着水瓶,低着头想了很久。然后,她找到了答案。 “她出轨,和我爸的学生搞在一起,我不该恨她吗?”姜茴说,“我爸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如果不是她,我爸根本不会出事儿。” 提起这件事儿,姜茴的情绪很激动,声音都在颤抖。 蒋驰摁住姜茴的后脑勺,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 他的掌心贴着姜茴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果然……答案跟他想的一样。 不管过去多少年,姜如章在姜茴心里的地位都不会变。 在姜茴的世界里,他是个完美的丈夫,完美的父亲。 ——不对,严格意义上讲,姜如章对于姜茴的意义,已经不是父亲那么简单,而是信仰。 信仰是不能被摧毁的。 他现在,仍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重来一次,即使结果比现在更加惨烈,他仍然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200:不怕小姑父变心啊 蒋驰这次在医院住了四天的时间,第五天上午做过检查之后,医生终于松口让他出院了。 住院的这几天,基本上都是姜茴在医院照顾他的。 兴许是因为蒋驰身子太虚弱了,姜茴对他的态度也比之前好了很多,两个人相处得分外和谐。 出院的那天,蒋驰笑着说:“真想一直住在医院,这样你就能一直对我好了。” 姜茴被蒋驰幼稚的话逗笑了,她白了一眼蒋驰,“那你住着吧,我给你找个护工,我可没耐心一直给你陪床。” “我开玩笑的。”蒋驰凑上去抱住了她,这样子就像他们热恋期耍无赖一样,“就是觉得这几天很开心,我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但语气却是很认真的。 姜茴听完之后,表情有些复杂。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了一把蒋驰的肩膀,“别闹了,赶紧回家了,这里人来人往的,要不要脸了啊你。” “不要,你是我老婆,我不仅要抱你还要亲你呢!” 蒋驰是真的心情好,今天姜茴虽然嘴巴上还是不饶人,但对他的态度已经有质的变化了。 蒋驰得寸进尺,凑到了姜茴嘴边亲了一口。 姜茴嫌弃得不行,抬起手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从远处看过去,这明显就是一对恩爱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 ……… 陈涞站在三米开外的树干后面看着姜茴和蒋驰的互动,插在西装裤兜里的手骤然收成了拳。 那天见过面之后,他便没有再联系过姜茴。 但是没联系不代表他不知道姜茴的动向。 这几天姜茴一直在医院寸步不离地照顾着蒋驰,他比谁都清楚。 哦,他还知道,他们的确是打算要孩子了。 蒋驰还问了医生备孕建议。听说双方的父母都因为这件事儿很开心。 陈涞站在树干后面,看着姜茴和蒋驰两个人打闹着上了车。 应该是司机来接他们的,所以他们两个人一起到了后座。 后座的窗户是降下来的,陈涞看到蒋驰一上车之后就抱住了姜茴,而姜茴也没有推开他。 她在蒋驰面前,好像总是很配合,也很顺从。 陈涞不由得就拿着姜茴对他的态度对比了一下。 然后,他再次露出了讽刺的笑。 其实姜茴在他面前时也是配合的,只是配合跟配合完全不一样。 她在他面前,更多的是妥协和英勇就义的感觉。 如果不是因为他手里有姜如章的画做把柄,姜茴估计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她的眼里,只有蒋驰一个人。 蒋驰,蒋驰——呵。 她越是在意蒋驰,他就越是要毁掉他。 ** 蒋驰出院之后,姜茴又上了两天班,就到周五了。 蒋驰住院的事儿告一段落了,姜茴又开始盘算着怎么把姜如章的画弄回来。 她之前已经想好了要从苏钰那边下手了,所以肯定是要想办法跟苏钰多接触的。 想跟苏钰接触,最好的途径就是通过苏阮焱。 虽然利用孩子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事儿,但是现在姜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姜茴回到别墅坐在沙发上盘算着怎么联系苏阮焱的时候,苏阮焱这小丫头倒是先发来了微信,问她明天能不能陪她出去写生。 姜茴当然不可能拒绝了,她很快给了苏阮焱回复:【没问题,明天我去找你,你爸妈陪你一起吗?】 姜茴想,最好的情况就是陈涞不去,苏钰带着两个去,这样比较方便她行动。 但是这个可能性有点儿小。 没想到的是,苏阮焱竟然真的回复:【我爸爸不一起,他要加班呢,我妈妈带淼淼跟我走,顺便野餐。】 对于姜茴来说,这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跟苏阮焱聊了几句,姜茴觉得自己心情都好了,她竟然已经开始盼望明天的到来了。 ……… 翌日天气很不错,虽然已经十一月了,但是南城作为南方城市,并没有很冷。 周末两天温度都是二十多度,太阳也很好,是很适合野餐的季节。 考虑到要去公园写生,姜茴今天特意穿得休闲了一些,上面一件针织衫,下面一条牛仔裤。 她难得地没穿高跟鞋,套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就出去了。 姜茴随手挎了一个托特包拎着,头发随意地挽了起来,妆容也是很清淡的。 她这样子跟平时大相径庭,但是却多出了几分温婉的性感。 姜茴心情很不错,她拎着包走到了苏钰家门口。 姜茴在门前停下来,抬起手来正要摁门铃的时候,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姜茴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人便匆匆地撞上了她。 坚硬的胸膛撞到了她的胸口,这感觉让人十分地不舒服。 再抬头看到陈涞的时候,姜茴就更不舒服了。 “姜老师?”姜茴皱着眉头之际,陈涞已经率先开口和她打招呼,他的语气有些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姜茴:“……” 说实在的,有时候她真的挺佩服陈涞的演技。 他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在惊讶,好像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来。 姜茴动了动嘴唇,没发出什么声音,倒是先听到了苏钰说话。 “姜老师来了?”苏钰走上来,笑着说:“先进来吧,焱焱在楼上收拾东西了。” 姜茴看到苏钰以后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她潜意识里头觉得,苏钰在的话,陈涞是不会乱来的。 姜茴跟苏钰走进了客厅,陈涞也一并坐了下来。 苏钰跟陈涞坐在一起,坐下来以后,陈涞端起旁边的果盘来,用竹签扎了一块儿哈密瓜送到了苏钰的嘴边。 苏钰张嘴将哈密瓜吃了下去,两人配合得默契,这种事情绝对不是第一次做了。 “姜老师,一起吃啊。”苏钰指了指茶几上的其它水果,热情地招呼姜茴一起吃。 姜茴摇了摇头,“来之前刚吃饭,不饿。” “哈哈,难怪你身材保持得这么好。”苏钰打趣说,“我就总是嘴馋,吃完饭还想来点儿吃的。” 姜茴说:“苏总你身材也很好。” 姜茴不会说恭维的话,她夸苏钰身材好也没说谎。 苏钰比姜茴大了三岁,但她保养得是真的好,看起来跟三十岁出头差不多,身材也是没话说。 苏钰听完姜茴的话以后笑了起来,她转过头对陈涞说:“让阿姨切点儿哈密瓜放冰盒里吧,一会儿出去野餐的时候带着。” 陈涞:“好。” 陈涞在苏钰面前就是个好丈夫好爸爸的样子,苏钰在的时候,他的眼神和注意力都集中在苏钰的身上,看都不看姜茴一眼。 姜茴对这种情况求之不得,她本来也不想跟陈涞接触太多。 没一会儿,保姆呆着苏阮焱和淼淼姐妹两人下来了。 苏阮焱背着工具,手里拎着一个大书包,累得小表情都扭曲了。 淼淼下楼之后最先做的事儿就是扑到陈涞怀里撒娇。 陈涞看到淼淼,立即露出了笑容,抱着她举着了起来。 淼淼这孩子挺可爱的,姜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姜茴朝着淼淼看的时候,苏钰便笑着问:“姜老师喜欢孩子吗?” 姜茴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挺喜欢的。” 苏钰朝着她挤了挤眼睛:“那得抓紧了,赶紧要一个。” “说起来我要淼淼的时候跟你差不多大了,怀孕真是受罪,尤其我这个还是二胎,完全比不了怀焱焱那会儿的精力了。” 说到怀孕这件事儿,苏钰好像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想要就抓紧啊,再晚两年更受罪了。” 苏钰的话倒是没有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毕竟她是亲身经历过的人,也不会给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那种架势。 姜茴听完后点了点头,说:“会的。” 陈涞站在一边抱着淼淼,听着她撒娇,看都没有看姜茴这边。 ** 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要出发了。 姜茴最不愿意碰见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虽然陈涞不跟他们一起去写生,但他会亲自开车送他们过去,回程的时候再接他们一起。 去的时候没办法,只能忍了。 回来的时候…… 姜茴想,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先走就是了。 去公园的路上,姜茴很安静,她看着窗外走神,一直到手机响起来才把注意力拉回来。 姜茴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褚觅的名字,接起了电话。 “今天忙不忙?”褚觅问。 姜茴如实说:“上午有点儿事情,下午不忙。” 褚觅:“嗯,那下午你忙完了来画廊找我一趟?晚上一起吃个饭,画展的事儿还没跟你聊呢。” 姜茴这几年每年都会办两次画展,上半年一次,下半年一次。 姜茴是年轻画家里名气比较高的了,她的画也能卖出去不少钱,只是她很少去卖画,收入基本上都是靠办展来的。 姜茴的画展都是交给褚觅来办的,南大那边也会负责宣传工作,她要做的就是提供作品。 在办展这件事儿上,褚觅算是她的经纪人了。 姜茴最近事情太多,要不是褚觅提醒,她还真想不起来画展的事儿。 “我下午忙完了去找你。”姜茴说。 褚觅:“最近还好吧?教授的画——” “见面再说。”姜茴打断了褚觅的话,这种时候她并不想聊这个话题,“先这样,下午见。” 车里虽然有两个孩子在,但整体来说还是很安静的。 陈涞在前排开着车,也大概能听到姜茴接了一个男人的电话。 虽然不知道那边具体说了什么,但是听起来姜茴下午是要去找对方了。 想到这里,陈涞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姜茴。 她今天穿得很良家妇女,妆容也很清淡,看起来没有平日里那么明艳,但是却带了一番温婉的韵味。 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扒光了她,狠狠虐待。 陈涞收回视线,捏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几分,干燥的掌心隐隐渗出了汗。 姜茴接完电话后,苏钰问姜茴:“姜老师有事儿要忙?” 姜茴:“没什么,不要紧,下午再去也可以。” 苏钰:“如果是急事儿可千万别耽误。” 姜茴:“不是急事儿,就是主办方跟我确认一下画展的事儿,下午再去也来得及。” 苏钰听到“画展”二字,顿时来了兴趣:“姜老师要办展?” 姜茴”嗯“了一声,“每年都有两次,就在南城,也不是什么很大规模的展。” 苏钰闻言笑着说:“姜老师谦虚了,办了这么多年肯定是有市场的,主办方也不会做赔钱的买卖。” 苏钰不愧是商人,考虑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 姜茴的画展确实人气很高,其实之前褚觅建议过她去别的城市开展,但是姜茴这个人比较佛系,懒得折腾,就一直只在南城办。 但就算是这样也抵挡不了大家的热情,很多人会专门飞来南城看展。 苏阮焱也听到了姜茴说画展的事儿,她凑上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姜茴:“姜老师,我能去看你的画展吗!” 姜茴笑着答应下来:“当然可以,我送你票。” 苏阮焱嘿嘿一笑,“姜老师真是人美心善!” 小姑娘油嘴滑舌的,愣是把姜茴逗乐了。 很快来到了公园,陈涞将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之后就准备走了。 姜茴看到陈涞走到苏钰面前搂着她亲了一口,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陈涞走后,苏钰嘴角还挂着笑。 姜茴能从苏钰的笑里看出来幸福的味道,想来她应该是真的喜欢陈涞的。 不然的话,苏钰这种女强人,哪里会轻易露出这种表情。 姜茴看到苏钰的笑,再想想陈涞对她做的事儿,胸口有些堵得慌。 突然就觉得自己没办法面对苏钰。 虽然她是被迫跟陈涞产生纠缠的,但从结果上看,她确实是对不起苏钰。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尽快结束比较好。 姜茴和苏钰铺好了野餐的餐布,把吃的东西拿出来摆好,之后就跟苏阮焱去取景写生了。 苏阮焱今天进度还不错,三个小时的时间完成了一幅风景写生,而且画得还很好。 姜茴没有上手给她改画,只是指点着她调整了一下色彩运用。 苏阮焱对自己今天的作品也很满意,画完画之后特意去找苏钰显摆了。 “妈妈,你看我今天的画,是不是很漂亮?”苏阮焱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小孩子嘛,有了一点儿成绩总是忍不住想要去父母那边寻求肯定。 姜茴看到苏阮焱求苏钰表扬的样子,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她小时候跟着姜如章学画画的时候,也经常会凑到姜如章面前求表扬。 姜如章在专业方面对她一向严格,夸奖的话说得比较少。 所以,每次听到姜如章的肯定,姜茴都能开心好几天。 她刚学画画那几年,最开心的事儿大概就是被姜如章夸了。 别人夸她的话,她都不会这么开心的。 想到姜如章,姜茴抿了抿嘴唇,鼻头有些酸。 “小姑姑?巧了啊。” 姜茴正走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姜茴闻声回过神来,抬头看过去,就瞧见一个男人朝着苏钰走了过来。 姜茴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之前她跟蒋驰去专柜的时候,就是看到苏钰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他是苏钰的侄子来着,当时她跟蒋驰还误会了他们二人的关系。 阮彦辰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连帽衫,下面是运动裤和运动鞋,这么一打扮看起来跟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似的。 姜茴看着阮彦辰这模样,更加不好确认他的年纪了。 姜茴盯着阮彦辰看的时候,阮彦辰也看向了她。 阮彦辰盯着姜茴上下打量了一翻,笑眯眯地问:“这位是?” “我朋友,焱焱认的老师。”苏钰简单给阮彦辰介绍了一下姜茴的身份。“南大的老师,姜茴。” “原来是姜老师!难得见小姑姑有什么朋友,看来姜老师真的很优秀啊。”阮彦辰走到了姜茴面前,热情地朝着她伸出了手,“姜老师好,我是阮彦辰。” 阮彦辰态度挺好的,但姜茴对上他的眼神之后总觉得不太舒服。 阮彦辰生了一双桃花眼,那双眼底总是噙着笑,但是又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神秘和玩味。 就比如现在,他明明是笑着的,姜茴却从他的眼底看出了几分讽刺的意思。 姜茴勉强伸出手来和阮彦辰握了一下,“你好,姜茴。” 简单自我介绍完,姜茴就抽手回来了。 那边,苏钰正在给淼淼穿围兜,准备开动吃午饭。 阮彦辰跟姜茴打完招呼以后,笑着打趣道:“姜老师长得真漂亮,小姑姑,你把姜老师这么漂亮的朋友带回家,不怕小姑父变心啊?” 阮彦辰话音刚落,姜茴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 她身体有些僵硬,指甲不自觉地掐住了掌心。 阮彦辰这话是开玩笑,还是在暗示什么? 他刚才看她的眼神就不不对劲儿,难不成他真的知道了什么?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钰冷冷看了一眼阮彦辰,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不悦。 这还是姜茴第一次见苏钰生气的样子,她发现苏钰发起脾气来还是挺骇人的。 跟平时笑盈盈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她生气的时候是带着杀气的。 “得得,我这不是开玩笑吗,小姑姑您跟我这个晚辈计较什么呢!”阮彦辰见苏钰生气了,立马举起手来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倒是能屈能伸。 苏钰瞟了一眼阮彦辰,没有跟他说话,而是看向了姜茴,解释道:“他口无遮拦,姜老师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姜茴干笑了一声,“没关系的。” 苏钰都道歉了,姜茴还能说什么。后来阮彦辰也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阮彦辰跟苏阮焱坐在一起,两人关系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一直在聊天儿。 因为阮彦辰刚刚的那个眼神还有那些话,姜茴忍不住就多看了他几眼。 这一看,姜茴猛然发现,苏阮焱和阮彦辰的眼睛和鼻子都很像。 苏阮焱…… 阮…… 难道姜茴的前夫是阮彦辰的亲戚? 这么说来,倒也解释得清楚了。 ** 在公园里野餐结束,已经下午三点钟了。 阮彦辰一直没走,没多久,陈涞就过来接人了。 看到陈涞过来之后,阮彦辰再度将视线转向了姜茴。 他内涵地看着姜茴笑了笑,然后又去跟陈涞说话。 “小姑父可真够体贴的,亲自来接。” 陈涞看了一眼阮彦辰,面对他的调侃,陈涞只是颔首示意,并没有接话。 陈涞走上去收好了东西,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抱着淼淼就要离开。 姜茴见他们要走了,便适时地开口:“苏总,我有事儿先走了。” “去哪里,送你吧。”苏钰准备送姜茴一程。 姜茴马上就拒绝了:“不用,我打车就好,不麻烦苏总了。” “我送姜老师吧。”阮彦辰突然笑着走到了姜茴的身边停下来,“姜老师大概是不想打扰你们一家四口的温馨气氛吧,是不是?” 姜茴:“……” 阮彦辰:“姜老师,不介意我送你吧?” 阮彦辰全程都噙着笑看着姜茴,这一幕也落在了陈涞的眼底。 陈涞拎着双肩包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但眼神还是平静的。 这些年,他早就学会了将自己的情绪藏在最深处。 “不介意,那就麻烦你了。”姜茴最后还是答应了阮彦辰。 直觉告诉她,阮彦辰接下来可能会跟她说什么事情。 一行人一起走出了公园,阮彦辰的车跟陈涞的车不在一个地方停着,出门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陈涞看着姜茴和阮彦辰的背影,目光有些阴沉。 201:知道真相彻底绝望 阮彦辰的车是保时捷911,红色的,特别高调。 其实男人开红色的车不常见,但这辆车确实挺符合阮彦辰的气质的,骚不拉几的。 姜茴走到后座准备开门的时候,阮彦辰已经提前替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姜老师,别这么见外嘛,坐前面吧,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姜茴皱眉看着阮彦辰,这个阮彦辰脸皮真够厚的,说了几句话就是朋友了? 他这么示好,绝对别有目的。 姜茴思忖片刻后上了车,阮彦辰很绅士地帮姜茴关上了车门,接着坐到了驾驶座。 阮彦辰便系安全带,边问姜茴:“姜老师去哪里?” 姜茴报了褚觅画廊的地址。 阮彦辰发动了车子,朝着高速的入口开去。 路上,阮彦辰问姜茴:“姜老师跟我小姑姑怎么认识的?看她很喜欢你的样子。” 姜茴:“宴会上认识的。” 阮彦辰:“那就更稀奇了啊,我小姑姑对这种推杯换盏场合的人都不怎么喜欢,竟然会跟你成为朋友,看来姜老师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啊。” 阮彦辰加重了“人格魅力”四个字儿,不知道是在内涵什么。 姜茴不是很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她沉吟片刻后,直接问阮彦辰:“有什么话直说吧,我知道你单独找我不是为了送我去画廊这么简单。” 阮彦辰闻言便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感叹道:“姜老师真聪明。” 阮彦辰这一说,姜茴立马出现了一种“果然”的感觉。 看来她的预感还是挺准的,阮彦辰找她的确有别的事情。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姜茴就听阮彦辰说:“你和我小姑父的那点儿事儿,我都知道。” 一句话,成功让姜茴变了脸。 阮彦辰笑盈盈地问姜茴:“你说,如果我小姑姑知道了这件事儿会怎么样?” “……” 姜茴掐住了掌心,嗓子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姜老师别担心,我不会去告状的。”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阮彦辰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歪过头看着姜茴,“我找姜老师,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姜茴想不通,她手上好像没有什么筹码能跟阮彦辰做交易的吧? 阮彦辰:“实不相瞒,我对我这个小姑父意见有点儿大。” “姜老师应该也听说过他的身份吧?一个穷乡僻壤村子里出来的穷小子而已,当初走运气被资助了,就一心想着傍富婆少奋斗几年了。” “姜老师觉得他是真心喜欢我小姑姑的吗?”提到陈涞的出身,阮彦辰字里行间都是不屑,姜茴能感觉到阮彦辰是真心瞧不上陈涞。 “别人的感情,我不清楚。”姜茴摇摇头,没回答阮彦辰的问题。 阮彦辰:“那姜老师自己的感情呢?背着老公出轨有妇之夫,你是很喜欢我小姑父吗?” 姜茴:“……” 这倒也不怪阮彦辰这么问。 正常人碰上这种事儿,难免都会这样想。 见姜茴不回复,阮彦辰又道:“据我所知,姜老师的丈夫是个很优秀的人。” “嗯,我丈夫确实很好。”姜茴在外人面前从来都不会否认蒋驰,更何况蒋驰本身就是个优秀的人,没什么好否认的。 “你问了这么多,到底想跟我做什么交易?”姜茴没什么耐心了。 阮彦辰:“我想让姜老师帮我小姑姑离婚。” 姜茴:“……” 阮彦辰:“姜老师不愿意?” 姜茴嗤笑了一声,“你觉得我应该愿意吗?诚如你所说,我丈夫那么优秀,我为什么要抛弃他和一个凤凰男在一起?” “还有,他好不容易傍上富婆少奋斗了这么多年,你觉得他会离婚吗?” “现在他所有的东西都是你小姑姑给的,就算你小姑姑主动提离婚他大概都不会同意,搞不好还会死缠烂打,你还想让他主动提离婚?恕我直言,我觉得你这里不太清楚。” 说到这里,姜茴抬起手来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 姜茴这个人说话一向都很直接,她并不会因为刚刚认识阮彦辰就对他客气。 更何况阮彦辰还跟她提了这种无厘头的要求,不是脑子拎不清是什么? 阮彦辰发动了车子,被姜茴说了脑子不清楚之后也没生气,反而倒是笑得更灿烂了。 笑过之后,阮彦辰问姜茴:“看来姜老师对我小姑父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既然没兴趣,为什么还要跟他纠缠不清呢?” 姜茴抿着嘴唇没回答。 阮彦辰也不强求她的答案,又问:“姜老师很爱你丈夫吗?” 这一次,姜茴毫不犹豫地回复了阮彦辰的问题:“是,我很爱我丈夫。” 姜茴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阮彦辰彻底闭嘴了,后来一路上也没再聊这个话题。 过了二十分钟,阮彦辰把车停在了画廊门前。姜茴跟阮彦辰打了个招呼就下车。 阮彦辰降下车窗看着姜茴的背影,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 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他还是得选之前的计划。 ** 姜茴一进来画廊就碰上了褚觅,褚觅刚送走几个合作方。 见姜茴过来,褚觅马上走上来迎接她,“来得正好,我刚忙完,走吧,去我办公室待会儿,晚上请你吃饭。” 褚觅跟姜茴关系好,对她的态度就跟对亲妹妹一样。 姜茴跟着褚觅去了办公室之后,褚觅把这次画展的策划案递给了她,让她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姜茴认真看了一下方案,觉得没什么问题。 这事儿交给褚觅,她还是很放心的。 “我觉得挺好的。”姜茴说。 褚觅:“你就是太佛系了,巡展的事儿你真不考虑一下?” 这要是以前,姜茴肯定懒得考虑。 但是现在…… 姜茴想了一下陈涞手上那幅画的价格。 如果不努力赚钱,就算搞定了苏钰也买不回来。 一阵思考过后,姜茴答应下来:“做巡展吧。” 姜茴肯松口做巡展,褚觅自然再开心不过,他笑着说:“早该这样了,你的人气做巡展肯定也火爆,我明儿就联系策划安排上,顺便再找找合作方和赞助商,你的画展肯定少不了赞助费的。” ……… 姜茴跟褚觅确认了一下这次画展要展出的画,忙完这些已经到晚饭时间了。 褚觅说要请姜茴吃饭,两人便来到了之前经常去的一家土耳其餐厅。 点完菜之后,褚觅盯着姜茴观察了一会儿,说:“你好像瘦了。” 姜茴:“瘦了不好吗?” 褚觅:“得了吧,你都皮包骨了还瘦,我看你脸色也不好,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 姜茴:“……” 她确实是没休息好,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被陈涞折磨,晚上也老是做噩梦。前阵子蒋驰又生病,劳心劳力的。 褚觅:“是因为教授的画?” 姜茴:“……” 褚觅:“别太着急,身体要紧,教授肯定也不希望你为了他这样。” 姜茴点了点头,“嗯,记住了。” 褚觅失笑,“光记住没用,还得努力做到,你每次都是嘴上答应得漂亮。” 姜茴也被褚觅的话逗乐了,她难得发自内心地笑出来,抬头正准备跟褚觅继续拌嘴开玩笑时,却一眼扫到了餐厅门前的商锡。 看到商锡以后,姜茴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殆尽。 商锡是一个人过来的,他看起来像是来赴约的,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人模狗样的。 商锡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虽然四十多岁了,但看起来很显年轻,说他三十岁出头都有人信。 也就是因为这副皮囊,才有本事把杨媛迷得神魂颠倒吧? 褚觅原本挺高兴地跟姜茴聊着,她突然变了脸,褚觅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接着褚觅就顺着姜茴的视线回头看了过去。看到商锡的时候,褚觅就什么都明白了。 褚觅跟商锡也算是师兄弟的关系,两人是认识的,之前关系还算不错,只不过这两年联系比较少了。 褚觅对商锡跟杨媛的事情也是接受无能,再加上他跟姜茴关系好,自然而然是站在姜茴这边的。 “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褚觅问姜茴。 姜茴摇了摇头,“不用。” 褚觅:“那就别看他了,为这种人影响了心情不值当。” 姜茴“嗯”了一声,收回视线,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本来以为这茬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商锡也看到了他们,竟然主动上来打招呼了。 商锡停在他们两人的桌前,笑着说:“茴茴,褚觅,巧啊,你们也在这里。” 商锡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很优雅,就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一样。 他笑容温和又绅士,特别友好。 老实说商锡这样子是很吸引人的,但是姜茴看了只觉得反胃。 她冷冷扫了商锡一眼,完全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商锡早就料到了姜茴会是这样的态度,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茴茴,你妈妈最近因为投资的事情身体不太好。” 姜茴依然不说话。 商锡又道:“公司是她一辈子的心血,就算你再恨她……” “你说够了没有?”褚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直接打断了商锡的话,“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搞明白自己的身份。” “抱歉。”商锡的态度依然很好,他一脸歉意地看着姜茴,“我确实是没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只是不希望你们母女关系闹得太僵。” “而且,有些事情,不一定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妈妈她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商锡临走之前还不忘替杨媛说上几句话。 姜茴看着商锡离开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这对狗男女,竟然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褚觅深知杨媛和商锡的事儿对姜茴的影响有多打,他有些担心地看着姜茴:“你还好吧?” 姜茴摇摇头,“没事儿,我们继续。” ……… 商锡从姜茴和褚觅那边离开之后,便来到了楼上。 商锡低着头快步走到了一间独立包厢面前,然后动手拧开了门把。 看到里面的人之后,商锡露出了笑容,“周先生。” 那男人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商锡说:“坐吧。” 商锡应了一声,走到对面坐了下来。 坐下来以后,商锡问他:“你找我,是陈总那边有什么新的安排了吗?” 周自倾看了一眼商锡,问道:“杨媛手上还有姜如章的作品吗?” 商锡想了想,说:“似乎是还有,但是她暂时应该没想过要卖掉。她的想法还是要从蒋驰那边拿钱。” “这次闽海新拿下来的那块儿地皮,她想合作分红,不过蒋驰那边没答应。”商锡说,“毕竟之前给她投资的钱都打了水漂,这块儿地应该是闽海翻身的筹码了,他不太可能再让杨媛参与。” 周自倾:“那杨媛那边打算怎么应付?” 商锡:“她去找蒋驰谈判了。” 周自倾:“嗯,她手上剩余的画,你尽快,这是他的意思。” 商锡:“好,明白。” ……… 姜茴跟褚觅这顿饭吃得还算开心,虽然中途遇到了商锡,但这事儿很快就被姜茴扔一边儿去了。 褚觅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随便聊几句就能把姜茴逗得开怀大笑。 姜茴跟褚觅聊了一下巡展的事儿,招商和合作这些东西,姜茴都不是很擅长,所以就全权交给褚觅了。 跟褚觅吃完饭,姜茴就打车回去了尚水别墅。 别墅区是不允许出租车进去的,车只能停在大门口。 姜茴付了师傅车钱之后便下了车,散着步往家里走。 走了几步路,正好就碰上了苏钰和陈涞一家四口。 陈涞抱着淼淼,苏钰和苏阮焱牵着手,四个人像是在散步。 他们一家人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挺温馨的。 不过,姜茴看见他们的时候只觉得老天爷真的很爱撒狗血。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苏钰打招呼的时候,苏钰已经朝着她走过来了。 “姜老师,回来啦?”苏钰对姜茴的态度还挺热情的。 姜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你们来散步?” “是啊,今天晚上我老公做的饭太好吃了,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出来消消食。”苏钰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特意看了陈涞一眼。 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就是恩爱夫妻的样子,陈涞也在冲着苏钰笑,笑得很温柔。 姜茴看见他们两个人秀恩爱的样子有些闹心。 倒也不是吃醋,她就是受不了陈涞那副虚伪的样子。 姜茴生平最讨厌虚伪的人了,碰上这种人就没好脸色。 陈涞要真跟苏钰感情这么好,私下何必缠着她不放? 还是说他就很享受这种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的感觉? 姜茴思考了几秒钟,没什么心思聊了,便直接挥手道别:“我先回家了,你们忙。” 说完,姜茴就转身走了。 ** 姜茴回到家里的时候八点钟了,但是蒋驰还没回来。 最近蒋驰回家的都挺准时的,基本上下班之后就会回来了。 姜茴已经有些习惯了这个时间,今天进门蒋驰不在,姜茴还有点儿不习惯。 不过姜茴也没有打电话去问蒋驰。 蒋驰毕竟是个商人,临时有应酬什么的也是正常现象。 而且现在闽海的新项目在进行时,他估计还在跟各种人周旋合作的事儿。 一想起来闽海的这个新项目,姜茴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sr,然后又想起了陈涞,还有他手里的那幅画。 姜茴想到那幅画就烦躁不安,杨媛和商锡这对狗男女,真的不得好死。 ** 同一时间,蒋驰和杨媛两个人正坐在一家南城本地私房菜餐厅的包厢里“谈判”。 桌子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菜,满满当当的,很豪华的一餐。 但是,坐在桌上的两个人都没有动筷子。 即使包厢内的光线是暖的,也挡不住两人之间僵硬冷寒的气氛。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蒋驰紧绷着嘴唇看着杨媛,目光严肃,眼底还挂着红血丝。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十指扣在一起,泛白的指关节都在透露着他的隐忍和愤怒。 而杨媛坐在蒋驰对面,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扬起下巴来看着蒋驰,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似乎是在等待着蒋驰给她答案—— 他们两个人这架势,哪里还有平时女婿和丈母娘之间相亲相爱的架势? 不知道杨媛先前说了什么话,蒋驰竟然就这样紧绷着嘴唇死盯着她看了几分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闽海的这个项目,我是一定要参与的,分红就按照你正常跟其他合作方那样来,不用搞特殊。我现在需要一个拿出手的项目来做,这样才能让我的诺华摆脱危机。”见蒋驰迟迟不说话,杨媛又将自己的要求重复了一遍。 蒋驰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杨媛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姜茴不让你帮我,你帮了我,她会跟你吵架。” 杨媛:“这些理由你用过很多次了。” 蒋驰:“……” 杨媛:“那么,你是想让她跟你吵架,还是想让她知道真相,彻底绝望?” 202:值得吗 杨媛一句话,直戳蒋驰的软肋。 蒋驰猛地捏紧了拳头,额头的青筋爆了起来。 他抿着嘴唇,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隐忍。 过了几秒钟,蒋驰才说:“妈,这次的项目我可以分一部分给你。” “这件事情,不要让茴茴知道,你我都清楚她的性格,你也知道姜教授之于她的意义是什么。”说到这里,蒋驰的声音里写上了几分疲倦。 杨媛听完蒋驰的话之后沉默了一阵子,然后笑了出来。 她问蒋驰:“你为她付出这么多,值得吗?” 蒋驰:“……” 杨媛:“她和那个男人一样,自私自利,永远都不会为别人考虑,你背后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她又是怎么对你的?” 杨媛端起手边的酒杯喝了一口,呵呵笑了起来。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把真相告诉她。你给她打造一个乌托邦又有什么用?她根本就不会感谢你的。” 杨媛的话里带着浓重的怨气。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讽刺,不知情的人听了,大概会觉得她形容的是仇人,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蒋驰也被杨媛的话弄得有些不舒服,他表情微微沉了沉,出声提醒杨媛:“茴茴是你的亲生女儿。” “那又怎么样,亲生女儿,她眼里有我这个母亲吗?”杨媛自嘲地笑着,“她从小就只认她爸,无条件地相信他,永远站在他那边!”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她,我早就离婚了,我为了她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懂我的男人,他姜如章可以追求真爱,我就不行?他出轨闹出私生女在先,我为什么不能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先冷静一下。”蒋驰沉声劝着杨媛。 可惜了,杨媛一提起来这件事儿,根本就冷静不下来。 大概是忍了这么多年、憋了这么多年,心里的怨气太重了。 “他倒是死了一了百了了,我还要替他背黑锅,被亲生女儿骂水性杨花不要脸……而他呢?他一个婚内出轨搞出私生女的人,却被当成了绝世好父亲!” 蒋驰:“……” “他们父女两个人都一样,自私自利。蒋驰,我看你趁早不要管她了,把真相告诉她,我倒要看看她到时候还怎么歌颂她的好父亲。” 杨媛越说越激动,已经要去拿手机了。 蒋驰见状,马上拦住了她。“妈,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蒋驰将杨媛的手机抢了过来,提醒她:“项目我会分一部分给你做,你答应我的事情,也要说到做到。” 杨媛听到项目的事儿之后略微清醒了一些,理智回笼之后,杨媛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几分钟,她开口问蒋驰:“你觉得你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吗? 杨媛好像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 不过,蒋驰的答案这么多年仍然都没有变过。 值得,一切都值得。 哪怕姜茴永远都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只要能守住她心底的信仰,那就是值得的。 他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蒋驰就发过誓,要把她宠成无忧无虑的公主。 所以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将她隔绝在残忍的真相之外,那些肮脏和黑暗都由他一个人来消化。 即使被她憎恨也没有关系,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虽然蒋驰没有出声,但是杨媛已经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 理解到蒋驰的意思之后,杨媛轻轻叹了一口气。 接着,她感叹道:“能遇上你,是她的福气。” 可惜,姜茴根本不懂得珍惜。 蒋驰轻轻摇摇头,“您说错了,遇到她才是我的福气。” 杨媛:“……” 蒋驰:“这几天我会让刘助理去你那边送合作方案。妈,你应该知道这个项目对我、对闽海有多重要,希望你能上点儿心。我真的赔不起了。” 杨媛:“这个你放心,我也在指着这个项目翻身,又怎么可能不认真。” ** 十点半,姜茴已经睡着了,睡梦中被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男人湿热的吻落了下来,愣是把她给弄醒了。 姜茴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刚刚洗完澡的蒋驰。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身上带着沐浴乳的薄荷柠檬香。 姜茴有点儿起床气,被吵醒之后抬起手来在蒋驰身上拍了一下,没好气地说,“干嘛啊你,烦死了,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 “茴茴,我们要个孩子吧,好不好?”蒋驰将头埋在了姜茴的脖颈处,声音里带了几分沙哑,“我会好好疼ta的,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 蒋驰最近经常提起孩子的事儿,姜茴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想要孩子了。 可是他们两个人现在的情况,要怎么要孩子? 不说别的,她对蒋驰已经没了当初热烈的感情。 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再要孩子,对孩子也不公平。 姜茴一直都觉得,如果她要孩子的话,肯定是要让孩子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 她觉得她和蒋驰没办法给孩子提供这样的环境。 “蒋驰。”姜茴沉默下来思考了一会儿,她突然很认真地问蒋驰:“你觉得,我们要一直这么过下去吗?” 蒋驰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什么意思……?” 姜茴:“这样的婚姻你觉得有意义吗?” 这是姜茴第一次跟蒋驰探讨起他们这段婚姻的意义,“我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你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的画,我们早在七年前就结束了。” “从你和顾倩上床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完了。就算你真的是为了我爸的画和她睡的,我也没办法当这件事情没发生,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出轨劈腿这种事情,我没办法原谅。” “我知道,我都知道。”蒋驰紧紧地抱住了姜茴,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还带了几分卑微:“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不爱我也可以,茴茴,我来爱你就好了。” “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蒋驰说,“不要离开我,好吗?我没有办法想象你不在我身边我要怎么过下去。” 姜茴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她对蒋驰确实没有了当初的热烈,但他们两个人将近十八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不在意就不在意的? 蒋驰骨子里是多骄傲的人,姜茴很清楚。 她也知道蒋驰做出这种决定要牺牲多少自尊,她内心是有所动容的。 “一辈子都这样,你可以吗?”姜茴问蒋驰,“你不会累吗?” “不会。”蒋驰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坚决且笃定,“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永远都不会累。” “茴茴,不提离婚好吗?我们要个孩子,求你了……给我一个孩子吧。”说到这里,蒋驰的声音竟然已经开始颤抖了。 姜茴听到他颤抖的声音,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很疼。 到底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曾经她总觉得那些在一段关系里原谅劈腿的另一半的人很懦弱,不够果决。 可是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在她身上,她也没办法做到完全洒脱。 除却当初威胁她的那件事情之外,这七年,蒋驰真的对她很好,很贴心,事无巨细地关心着她。 而且谁都能感觉到,他并不是在做表面工作。 他所有的好,都是发自真心。 姜茴缓缓合上了眼睛。 她说:“孩子的事情,我考虑一下吧。” 蒋驰听到这个回答以后,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好,好,我等你……” 说完,蒋驰低头吻住了姜茴的嘴唇,手摸上了她的身体。 “茴茴,我想要。”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动作完全不是跟她商议,一边说,手已经利落地剥下了她的睡衣。 ** 那天晚上之后,姜茴和蒋驰的关系比之前好了很多。 她对蒋驰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冷淡了。 这改变,蒋驰都能感觉得到。 对于蒋驰来说,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因为姜茴的改变,蒋驰每天工作的时候都是动力满满的。 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快四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跟高中那会儿谈恋爱似的,会因为她的一点儿改变就影响状态。 ** 姜茴连续五天工作日没接到过陈涞的电话和短信,对于她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周五,姜茴的课是下午最后一节。 上完课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姜茴拿着教材回到了办公室,就看见了等候多时的蒋驰。 瞧见蒋驰的时候,姜茴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蒋驰笑着走上来搂过了姜茴的肩膀,“今天不忙,来接你,晚上一起吃饭。” 两个人正说着话,办公室里就有其他老师过来了。 同事看到姜茴和蒋驰之后,笑着调侃姜茴:“姜老师真是好福气啊,结婚这么多年了感情还这么好。” “就是就是,我家那个哪里知道来办公室接我啊,平时要他来学校接我一趟都不乐意的。”同事们对姜茴的婚姻状况很羡慕。 蒋驰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出身好事业好,跟姜茴谈了这么多年仍然对她这么好,简直就是模范丈夫。 面对同事们羡慕的调侃,姜茴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倒是蒋驰跟她们聊了几句,他这个人一向是这样,很会和人打交道,情商又很高,总是能用计划轻易俘获人心。 回办公室收好东西以后,姜茴就跟蒋驰一块儿走了。 因为蒋驰开了车,姜茴就直接坐他的车了,自己的车停在了学校的停车场。 姜茴口味挑剔,平时喜欢吃西餐多一些,蒋驰这次直接带着她去了之前经常去的一家法国餐厅。 这家餐厅贵得咋舌,所以即使是周五的饭点儿,也没有太多人。 这样的环境正好也符合姜茴的要求。 姜茴和蒋驰两人坐在靠窗的卡座上点着餐。 蒋驰对姜茴的口味了如指掌,不需要姜茴点餐,他已经可以熟练地把姜茴想吃的都点出来。 点完餐之后,蒋驰问姜茴:“今天累不累?” 姜茴说:“还行。” 蒋驰说:“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给你准备了补品,周末你空了回家拿一趟吧。我周末可能没空陪你回去,约了合作方见面。” 姜茴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虽然姜茴态度不热络,但是她肯这么配合,蒋驰仍然很开心。 他近乎痴迷地盯着姜茴,这张脸对他来说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蒋驰盯着姜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抬起手来摸上了她的脸。 蒋驰突然将手贴上来,还这么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姜茴忍不住就笑了。 她没推开蒋驰,只是笑着问他:“你突然抽什么风?” “没有,今天的妆很好看,忍不住就想多看你几眼。”蒋驰盯着她说,“其实她们说得都不对,能娶到你,才是我的福气。” 姜茴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蒋驰这个是在说之前办公室同事的调侃。 那几个人当时好像说了她有福气来着。 姜茴在这事儿上也不谦虚,她今天心情还不错,难得跟蒋驰开起了玩笑。 姜茴将手覆上了蒋驰的手,笑着说:“嗯,就凭我这张脸,你就是捡便宜了。” 蒋驰:“嗯,下辈子的运气都透支了。” 姜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差不多得了啊,瞧你那点儿出息,没见过女人似的。” ** 周五,陈涞下班之后跟苏钰一块儿接了苏阮焱,然后带着苏阮焱和淼淼出来吃饭。 苏阮焱说想吃法国菜,陈涞便带着她们来到了这边。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餐厅。 陈涞原本在笑着听苏阮焱说今天学校发生的趣事儿,结果一进来就看到了靠窗的卡座前坐着的那对男女。 男人的手摸着的女人的脸,女人的手贴在男人的手上,两人深情款款对视着,好不腻歪。 好一副伉俪情深的腻歪画面。 陈涞眼底的笑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寒光。 203:他对你做了什么 陈涞变脸的速度有些快,苏阮焱都被他吓了一跳。 “爸爸,你怎么了?”苏阮焱问陈涞,“干嘛突然这么凶啊,吓死个人了。” 陈涞听到苏阮焱的声音之后,理智才稍微回来一些。 他淡淡收回视线看向苏阮焱,又恢复了平时温和的样子:“没怎么,刚才看到了一只苍蝇,觉得这里环境不太好。” 苏阮焱:“哪里有苍蝇,我没看到啊!” 陈涞:“飞走了。” 苏阮焱:“好吧,但是我们也不能太挑剔,我妈说了嘛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地方,你也不要太高要求~” 苏阮焱这孩子,总是会故作深沉地说这种成熟的话。 陈涞被苏阮焱说得笑了一下,他“嗯”了一声,摸了摸苏阮焱的头发,带着她们母女三人往里走。 往里走了几步,苏钰也看到了姜茴和蒋驰。 蒋驰正在给姜茴切牛排,切好了一块儿送到了姜茴的盘子里,姜茴很自然地动了叉子送到了嘴边。 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十分默契,一看就是多年的培养起来的习惯。 感情很不错的样子。 苏钰盯着姜茴和蒋驰看了一会儿,又扫了一眼陈涞。 接着,苏钰牵着淼淼走到了姜茴和蒋驰那一桌前。 看到苏钰出现之后,姜茴的眉心和眼皮都跳了起来,内心一股不祥的预感涌起。 “真巧啊,没想到蒋总和姜老师也在这里吃饭,介不介意拼个桌?”苏钰笑着指了指陈涞那边,“今天我们一家四口也来吃饭。” 姜茴内心那股子不祥的预感在听到苏钰这句“一家四口”之后彻底得到了验证—— 姜茴抬起头来朝对面看了过去,这一眼,视线正好跟陈涞撞到一起。 姜茴清楚地看到了陈涞眼底阴鸷的光,那眼神让她后背窜上了一阵凉意。 姜茴怎么都没想到,她跟蒋驰一起和陈涞碰面这件事儿,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先前姜茴就知道这事儿是无法避免的。 如果陈涞一直呆在南城,他们三个人迟早要见面,有些真相迟早要揭开。 只是这样偶遇的方式,实在是太考验人的心理素质。 蒋驰的脸色没比姜茴好到哪里去,他看了一眼陈涞。 看过去的时候,就见陈涞正在盯着姜茴看。 他的视线落在了姜茴的胸口,很是放肆。 同为男人,蒋驰怎么可能不清楚这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蒋驰猛然收紧了拳头,他现在甚至有打人的冲动了。 强压下怒火,蒋驰对苏钰说:“苏总一家四口一起吃饭,还是不要拼桌了,更何况,我跟茴茴也快吃完了,一会儿我们还有其他安排。” 苏钰点点头,倒也没介意蒋驰的拒绝,她笑着说:“那好吧,我本来还想请二位吃个饭呢,姜老师最近一直在给焱焱上课,焱焱进步了不少,真是谢谢姜老师了。” “那两位先吃着,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姜老师,我们明天见啊。”苏钰朝着姜茴挥了挥手,然后就牵着淼淼走了。 姜茴侧目看着苏钰走到了陈涞身边,拉着他的手去了餐厅另外一边的大圆桌上坐了下来。 他们两桌距离挺远的,姜茴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姜茴还没来得及放松,就听到蒋驰问:“你还在给苏总的女儿上课?” 蒋驰这一问,姜茴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 之前蒋驰有跟她说过,不要再跟苏钰接触太多。 当时蒋驰应该是知道了苏钰的丈夫就是陈涞,所以才会这样提醒她。 姜茴当时敷衍地答应了,但是她并没有照做。 这几个周末,她还是会去给苏阮焱上课。 这件事儿上,姜茴有些理亏,蒋驰这么一问,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蒋驰抿了抿嘴唇,对姜茴说:“以后别去了。” 姜茴:“……” 蒋驰:“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苏钰老公是他的?你在苏钰家里跟他碰过面了是吗?” 不需要说名字,姜茴也知道蒋驰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是谁。 瞒不住,也没想瞒,姜茴朝蒋驰点了点头,“第一次过去的时候就见了。” 蒋驰算了一下时间,猛然捏紧了拳头。 第一次…… 也就是说,他后来在那场酒会上正式跟陈涞碰面的时候,陈涞已经见过姜茴了。 当时陈涞还对他说:牺牲一下你老婆。 蒋驰当时以为陈涞说这话只是为了刺激他,可是现在想想…… “然后呢,他对你做了什么?”蒋驰现在已经有杀人的冲动了。 204:他对你没死心 回忆起来陈涞刚才看姜茴的那个眼神,还有他之前说过的话,蒋驰愈发地愤怒了。 姜茴哪里会看不出来蒋驰的愤怒?但是她总不能就这样让蒋驰去跟陈涞打架吧。 陈涞现在就是个疯子,要是蒋驰惹了他,搞不好闽海又要有什么危险。 “没做什么。”姜茴想了想之后对蒋驰说,“他现在都跟苏钰结婚了,能做什么。” 蒋驰不相信,他一直盯着姜茴看,似乎是想判断她这话的真假。 姜茴看出了蒋驰的不信任,她往嘴里送了一口甜品,淡淡地问:“你觉得他能做什么?一个上位的小白脸而已,他现在有的一切都是苏钰给的,他不得费心思讨好苏钰吗,他又不是蠢货,你担心什么?” 姜茴也挺佩服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的,这种话,竟然能这么淡定地说出来。 姜茴的分析确实是有理有据的,蒋驰想了好一会儿,表情没之前那么阴沉了。 但他还是不放心,“他现在没做什么不代表以后不会做,你听我的,不要再跟苏钰有接触了。” 蒋驰觉得,苏钰既然肯跟陈涞结婚生孩子,肯定是对陈涞有感情的。 他没心思去猜测苏钰到底是为什么喜欢陈涞,但苏钰这种人,对自己的丈夫肯定是有占有欲的。 普通女人都有,更何况是她? 苏钰能单枪匹马不靠任何人在商界混到今天的地位,绝对不是个手软的。 如果陈涞骚扰姜茴,苏钰肯定会针对姜茴。 姜茴表面上看着成熟不好欺负,其实她骨子里一直都很单纯,没什么心眼儿。 要是苏钰真的针对她,她不会是苏钰的对手。 姜茴大概也知道蒋驰在担心什么,她说:“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蒋驰:“不行,茴茴,这件事情你别想敷衍我,一定要听我的。” 蒋驰一下子就听出来姜茴在敷衍了,他的声音也严肃了不少:“离他远一点儿,他对你没死心,如果他真来骚扰你,苏钰不会管是谁主动,她舍不得动陈涞,只会动你。” 姜茴垂下了头,她也觉得蒋驰这个分析挺到位的。 这年头,一旦男的出轨了,家里的老婆肯定最先会骂外面的狐狸精。 人骨子里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姜茴之前也有想过,要是苏钰知道了她跟陈涞的事儿,估计弄死她的心情都有了吧。 今天这场碰面来得太突然了,姜茴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脑子里嗡嗡叫唤着,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过了一会儿,姜茴问蒋驰:“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上次你跟我说不要跟苏钰接触,就是因为见了他吧?” 蒋驰:“是。” 姜茴:“……” 蒋驰:“你生病那次没能陪我去酒会,我就是在那场酒会上碰见他的。” 蒋驰说到这里又想起了陈涞那些轻浮的话,眼底闪过了戾气。 姜茴看到蒋驰露出这样的眼神之后,便问他:“他跟你说什么了?” 其实不用蒋驰回答也知道,陈涞那疯子嘴里绝对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没说什么。”蒋驰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把那种不尊重的人话重复给姜茴,“总之茴茴,他贼心不死,你不要再跟苏钰接触了。” 姜茴动了动嘴唇,到底还是没跟蒋驰说陈涞买走姜如章的画这件事儿。 现在闽海情况不好,蒋驰已经是自顾不暇,姜茴不想再给他添任何麻烦。 “嗯。我知道了。”为了不让蒋驰担心,姜茴说:“我明天去爸妈那边,不会去苏钰那边的。” 蒋驰点了点头,“嗯,这就对了,吃饭吧。” 吃饭?姜茴哪里还有胃口吃饭? 看到陈涞之后,她就没这个心思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姜茴潦草吃了一些东西,然后就让蒋驰买单离开了。 陈涞坐在不远处,一边照顾着淼淼吃饭,余光看着姜茴挽着蒋驰的胳膊走出了餐厅。 他这次倒是没什么剧烈的反应,淡淡收回了视线,继续给淼淼切面包吃。 ** 翌日一早,蒋驰就出门了。 他已经提前跟姜茴报备过,今天要出去谈合作。 周末阿姨不来上班,姜茴睡到了十点半,起来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开了备用车子去了蒋家老宅。 这次前来跟闽海合作的,是一家北城的新公司,方程集团。 虽然是新公司,但是这两年势头很猛。 成立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已经是北城排名第一的企业,市场估值到了几百亿,股价也是一路飘红。 这次的合作是方程集团那边主动找上门的,在此之前,蒋驰根本没想过跟他们合作。 毕竟方程不是南城本地的企业,而且地产项目也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 不过方程集团那边倒是诚意满满的,分红让利很多,还愿意承担风险。 对于闽海来说,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不过蒋驰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久,最基本的戒备心理还是有的。 无利不起早,对方肯这么让步,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今天见面,就是要试探一下那边的目的。 见面的地点定在宝格丽酒店的餐厅,蒋驰提前十几分钟就到了。 等了几分钟之后,方程那边的人也过来了。 蒋驰听到动静之后,便起身去迎接对方。 他嘴角噙着笑,但是等他看清楚来人之后,彻底笑不出来了。 205:一夜夫妻百日恩 被酒店服务生带过来的人,竟然是顾倩—— 蒋驰算不上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他常年生活在这个环境里,即使真的讨厌一个人也不会写在脸上。 可是面对顾倩,他连表面上的平和都做不到。 “你怎么来了?”蒋驰的声音里带着弄弄的不耐烦。 不过顾倩对此全然不在意,因为她早就猜到了蒋驰看到她之后会是这个反应。 顾倩朝着服务生摆了摆手,让她先行离开。 等服务生走后,顾倩笑着朝蒋驰走了一步,伸出了手。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方程集团的项目经理,今天是受我们老板吩咐来跟你谈合作的。”顾倩上来之后便直接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蒋驰皱眉看着顾倩,并没有和她握手。 他的不耐烦和厌恶表现得很明显,是连表面工作都懒得做的那种。 持续这样的态度,顾倩脸上的笑也有些绷不住了。 她收回手来,似笑非笑地问蒋驰:“这就是蒋总对待合作伙伴的态度吗?”蒋驰直接说:“如果知道合作伙伴是你,我不会安排这场会面。” 顾倩讽刺地笑了一声,她随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摇摇头,“可惜没有如果啊。而且,据我所知,闽海现在很需要这个机会,不是吗?” “蒋先生,我不认为你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顾倩故意用激将法提醒蒋驰:“难道蒋先生要因为不喜欢我这一点就拒绝和方程的合作吗?你公司的员工如果知道你这么任性的话……嗯,应该会对你很失望吧。” 顾倩这话倒是让蒋驰冷静了不少。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道理还是对的。 蒋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顾倩对面坐了下来,摆出了谈判的姿态。 如果来的是别人,蒋驰可能还会边吃边聊。 但因为对方是顾倩,蒋驰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思。 他只想赶紧把这件事儿敲定下来然后走人,一秒钟都不想跟顾倩多呆。 对她的厌恶,已经到了一个峰值。 “说吧,方程集团有什么条件。”蒋驰直接发问。 顾倩那边却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蒋驰的问题。 笑过之后,她问蒋驰:“这就是闽海对待合作方的态度吗?既然要合作,一顿饭都不陪合作方吃吗?” “蒋总,我再提醒你一句,把私人恩怨带到公事里,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顾倩这意思也很明确了,蒋驰要是不陪她吃这顿饭,她就不跟他谈合作的事情。 蒋驰听明白了顾倩的意思,强压下怒火,喊了服务生过来点餐。 服务生见是一男一女来吃饭,便直接将菜单交给了女士。 顾倩也没客气,点了不少菜。 点完餐,服务生就退下了。 顾倩笑着看向了蒋驰,盯着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然后,她像是跟老朋友说话一样,用一种很熟稔的语气感叹:“你最近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是被公司的事情闹的吧?” 蒋驰没有回复顾倩。 顾倩又道:“我知道闽海最近被人收购了不少股份,不过那个神秘人还没有现身……一旦对方现身了,闽海是不是就要易主了?” 蒋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关于股份被抛售的事情,只有公司内部的一部分人知道,这消息他早就找人压下去了,不知道怎么会传到顾倩的耳朵里。 饶是蒋驰这么淡定的人,也有些耐不住了。 他直接问顾倩:“谁跟说的这些?” 顾倩见蒋驰终于有了一些阿情绪上的波动,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她笑着说:“方程选择合作方的时候,都会先调查一下对方的近况。虽然闽海的消息对外没有公开,但是我们想查还是查得到的。” 这个理由倒也没什么毛病,蒋驰听完之后放松了一些警惕。 不过,他对顾倩仍然没什么耐心。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是谁在背后这么针对你呢。”顾倩笑着说,“其实你应该也猜得到吧?” 蒋驰:“……” 顾倩:“说起来我也很惊讶呢,真是没想到陈涞竟然能混到今天的位置,虽然他当初学习真的很好,又是高考状元……但是跨越阶级这种事情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sr集团这几年在他手上发展得也很不错,他确实是个优秀的人才。” 顾倩就这么直接地在蒋驰面前提起了陈涞,她成功地看到了蒋驰黑了脸,说完之后,还笑着跟了一句:“难怪姜老师当初那么喜欢他。” 蒋驰骤然收紧了拳头,指关节咯吱咯吱作响。 “不过,陈涞现在这么对付你是为什么啊?”顾倩见蒋驰生气,更加不留情地刺激着他,“该不会是还惦记着姜老师,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你们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还挺痴情的啊,都结婚生子了,还对姜老师念念不忘。嗯……不对,或许我应该说姜老师太有魅力了?” 顾倩笑盈盈地看着蒋驰,“你们一个个的,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说够了?”蒋驰冷冷地问顾倩。 他虽然生气,但理智还是在的。 顾倩说这些话无非就是为了刺激他、激怒他,看他失态。 蒋驰自然不可能让她如愿。 顾倩:“蒋先生,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怎么说都睡过几次了,你对我这么冷淡,很让人伤心啊。” “当初你跟我上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顾倩。”蒋驰不耐烦地喊了她一声,他目光阴沉地看着顾倩:“当初我为什么碰你,你心里有数,以后我不想听到你再提起这件事儿。” “蒋先生,你对我真的很残忍……” 顾倩盯着他的眼睛,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看她的眼神,好像真的是在难过,心灰意冷的样子。 但是,即使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蒋驰也没有分毫的动容。 人就是这样的,面对不喜欢的人时,可以很绝情。 就算顾倩真的哭出来,蒋驰都不会对她有半分同情。 蒋驰就这么冷冷地看着顾倩。 顾倩:“如果是姜老师,你一定舍不得她这么难过是吧?我真的比她差很多吗?我长得不够漂亮吗?我的性格不够体贴吗?为什么你们都要她不要我呢?” 顾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眼睛里闪过了嫉妒的光。 原本精致的五官,此时也已经有些扭曲了。 蒋驰皱眉看着顾倩发疯的样子,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机。 宝格丽酒店上菜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低了,就那么几道菜,能不能快点儿上来。 他是真的一秒钟都不想跟顾倩呆在一起,看到她的脸都觉得反胃。 其实顾倩长得不差的,她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也算得上是校花女神级别的,追她的人很多。 而且顾倩成绩也不错,在学校人缘很好。 可是她完全入不了蒋驰的眼。 毕竟蒋驰是看过了姜茴的。 顾倩再漂亮,跟姜茴也不是一个级别的。 所以,当蒋驰听到顾倩问上面那个问题的时候,讽刺地笑了起来。 他淡淡地看向了顾倩,嘴唇翕动,不屑地问她:“跟姜茴比?你也配?” 顾倩听到蒋驰这么问之后,脸色更难看了。 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耳边突然又回响起了那些熟悉的话。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怪不得他要姜茴不要你!” “你就是个废物,连姜茴的脚趾头都比不上,看你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你要是有点儿本事,他也不会不认你这个女儿!” 噩梦一样的责备和羞辱在大脑里萦绕着,顾倩的脸白得跟包厢的墙没什么区别了。 蒋驰看到顾倩这样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只觉得她是活该。 她本身就不配跟姜茴做比较。 就算她再怎么嫉妒不服气,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姜茴生来就光明,正直,洒脱,恣意,她就应该在最阳光美好的世界里做被他宠爱的公主。 至于顾倩……她的名字都不配跟姜茴摆在一起。 ……… 顾倩沉默的时候,服务生来上菜了。 上好菜,服务生说了一句“祝二位用餐愉快”之后就走了。 经过了这一段,顾倩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她看向了蒋驰,轻轻动了动嘴唇,对他说:“蒋先生,我还是没有忘记你,今天晚上,让我陪你吧。” 蒋驰冷笑了一声:“这次又想拿什么威胁我?合作?” 不等顾倩回答,蒋驰就说:“这合作可以不谈了。” “当然不是合作。”顾倩摇摇头,“区区合作怎么能威胁到你呢?你对姜老师一往情深,要美人不要江山也很正常。” 蒋驰看到顾倩诡异的表情,右眼皮跳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果然,下一秒钟,就听顾倩笑着问:“也不知道姜老师知道自己有一个妹妹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呢?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206:你不配 “顾倩!”蒋驰阴沉着脸厉声喊出她的名字,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蒋驰的眼底已经泛起了红血丝。 “别忘记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如果你敢乱说话,我会直接让你消失。”蒋驰的话丝毫不留情面,赤裸裸的威胁。 若是以前,顾倩听到这种话自然是会害怕一下的。 但是现在…… 顾倩不仅没害怕,反而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顾倩提醒蒋驰:“蒋先生,你大概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吧?” “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你欺负的女大学生了,你也不是当年那个可以只手遮天的蒋总了,闽海随时有易主的风险,如果没有方程的注资合作,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心里很清楚。” 顾倩的视线一直都没有从蒋驰脸上挪开过,“而我现在是方程集团的人,你觉得你动得了我吗?” 顾倩一句话,血淋淋地戳破了如今的情况。 听过顾倩的话以后,蒋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捏紧了拳头,半天都想不出来一句反驳的话。 顾倩也很有耐心,不忙着催促蒋驰,而是拿起筷子吃起了面前的菜,动作自如。 蒋驰脑子里嗡嗡响着,恢复理智之后,他花几分钟的时间顺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顾倩现在是方程集团的人。 就从方程集团派她来谈合作这点来看,她在方程内部的位置应该是挺高的。 顾倩刚才有一点说对了,现在闽海自顾不暇,他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威胁顾倩了。 而顾倩的身份又那么敏感…… 如果顾倩真的去找姜茴说了实情,姜茴肯定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到时候……想到这里,蒋驰看向了顾倩。 “不要在姜茴面前出现。”他这样提醒顾倩。 顾倩微笑了一下,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娇艳,“只要蒋先生答应我的要求,我一定不在姜老师面前出现。” 至于她的要求是什么,蒋驰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蒋驰是真的不喜欢顾倩,尤其是看到她露出这种得逞的笑之后,蒋驰的眼底是浓得藏都藏不住的厌恶。 “你做再多也改变不了现实,顾倩,你这一辈子都不配跟她比。”蒋驰毫不留情地对顾倩说,“别以为你这样就是赢了她,她根本不屑于跟你比。” 蒋驰这番话说完之后,顾倩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她放下筷子,攥紧了拳头,表情又有些扭曲了。 ——没错,人最可悲的不是跟人比赛之后输掉。 那样最起码还有个正面碰撞的过程。 但是,顾倩和姜茴之间,从来就没有过正面的冲突。 当初顾倩想方设法地逼着蒋驰跟她上了床,她以为姜茴看到之后会伤心、绝望,然后一蹶不振。 可是,姜茴就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恶心”,就转身走了。 她好像对这件事情毫不在乎。 因为姜茴的不在意,所以顾倩当初根本没从那件事情里得到什么爽快的感觉。 后来姜茴的所作所为也说明了一切—— 姜茴是真的没把她放在眼底,更没把她当成对手。 “我比她差在哪里?为什么你们都要她不要我?”顾倩情绪有些崩溃,她直接起身走到了蒋驰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我不信,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我一定比她让你舒服,她现在根本不喜欢你!” 顾倩一边说,一边毫无章法地撕扯着蒋驰身上的衣服。 怕蒋驰拒绝,顾倩直接说:“如果你推开我,我马上就去找她!” 蒋驰原本要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他咬着牙看着坐在他腿上的顾倩,胃里翻江倒海,眼底的厌恶藏都藏不住。 这眼神刺伤了顾倩,顾倩心底那股嫉妒的感觉再次翻涌而至。 她直接捂住了蒋驰的眼睛,低头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呵,就算厌恶又如何,最后他还是要像之前一样跟她做。 只要是和姜茴有关的人,她都要一个一个抢走。 她不好过,姜茴永远也不要想好过。 她恶心出轨的人,她便一次又一次地将蒋驰变成这样的人。 一旦姜茴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和蒋驰的婚姻绝对没办法继续了。 207:欠教训 姜茴今天在蒋家呆了一天,袁蕾开心得不行,跟她聊了很多事情。 聊着聊着,话题也避免不了孩子。 平日里袁蕾提到孩子的时候,姜茴基本上是不会表态的。 但是今天,她难得说了一句“会尽力”。 袁蕾听到这话之后开心极了,笑得合不拢嘴。 姜茴看到袁蕾这样子,也觉得有点儿心酸。 她想了想,这些年不管是蒋驰还是蒋家的其他人,对她真的都特别好,挑不出来毛病。 要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跟袁蕾呆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姜茴开车回到了尚水别墅。 她以为自己到家的时候蒋驰能回来了,没想到家里还是没人。 姜茴将袁蕾带给她的各种补品放到了厨房,点了个外卖随便吃了几口,就上楼休息了。 ……… 姜茴躺在床上酝酿起几分睡意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顺手拿起了手机,发现是蒋驰的电话。 姜茴接起电话放到耳边:“蒋驰。” “茴茴,我今天晚上喝得有点儿多,就不回去了。”电话那边,蒋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明天早晨回去,给你带早餐。” 姜茴听到蒋驰这个声音就知道他肯定精神头不好,之前医生已经嘱咐过他戒酒了,这段时间他控制得也不错来着。 今天竟然又喝了? 姜茴忍不住就训他:“你又喝酒了?喝了多少?医生说的话你都忘了是不是?” 姜茴的语气不太好,她说完这话之后,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姜茴揉了揉眉心,正准备继续说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蒋驰的笑声。 他笑得特别开心:“以后不喝了,都听你的。” 姜茴:“……” “我真的很开心,茴茴。”蒋驰大概是真的喝醉了,“你能骂我,我真的很开心。” 姜茴:“……你受虐狂啊。” 蒋驰:“嗯,你骂我我就开心。” 因为他足够了解她,她只有在关心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这样。 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她连看一眼都懒得,何况是骂。 姜茴被蒋驰的话逗笑了,她嗤笑了一声,没好气地对蒋驰说:“行了,睡你的觉,我也困了,挂了。” 蒋驰:“等等。” 姜茴:“又怎么了?” 蒋驰:“早上想吃什么?我买了带回去。” 姜茴想了一下,说:“聚怀阁的三鲜包子。” 蒋驰:“好。” 姜茴:“挂了。” ** 闽海办公室内。 蒋驰收起手机,想到姜茴刚才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他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仿佛突然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蒋驰深吸了一口气,走去了浴室冲了个澡。 洗完澡回到休息室躺下之后,胃里那阵灼热感还是没有消失。 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喝酒,今天心情不好,一口气喝了太多,胃已经发出抗议了。 蒋驰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最后只能打开抽屉吃药。 ** 晚上九点钟,顾倩来到阮彦辰的别墅跟他碰面。 顾倩进来的时候,阮彦辰正在端着酒杯品红酒。 他穿着米白色的毛衣,下面是一条牛仔裤,头发贴着额头,看起来像个二十岁出头的阳光大男孩。 不过顾倩很清楚阮彦辰的本质,这副温润的皮囊之下,其实是一颗黑得不能再黑的心。 阮彦辰这人,就是一只笑面虎。 他脸上时时刻刻都挂着笑,但谁都说不准他下一秒会不会咬上你一口。 “哟,一副被滋润过的样子,得手了?”阮彦辰看见顾倩之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张嘴就调侃了起来。 顾倩倒是也没有不好意思,她朝阮彦辰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个u盘递给了他。 “这是录像。”顾倩说。 阮彦辰随手接了过来,然后笑着拍了拍顾倩的肩膀,“可以啊,旗开得胜。” 顾倩没说话。 沉默了将近一分钟,顾倩才说:“他没碰我。” 虽然视频的内容已经足够姜茴误会了,但是想到蒋驰那个厌恶的眼神,她着实开心不起来。 她强吻了蒋驰,脱了他的衣服,后来蒋驰竟然直接吐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简直是致命的羞辱。 顾倩觉得蒋驰这样子比之前扇她耳光还要让她难受。 蒋驰越是厌恶她,她内心对姜茴的嫉妒就越是更上一层楼。 如果没有姜茴,蒋驰绝对不会这样对她的—— 阮彦辰也不在意顾倩的状态,他走到吧台前,端起红酒杯来抿了一口,笑着感叹说:“看来这个姜茴真的是有魅力啊,我听说这七年他们夫妻感情非常一般,不过蒋驰倒是对她一往情深,这么尽心尽力地给她打造一个乌托邦……啧……真是伟大的爱情。” “而且,送上门的女人都不要,好一个对婚姻忠诚的男人,姜茴好福气啊。” 阮彦辰的话直接戳中了顾倩的痛处。 顾倩捏紧了拳头,紧紧咬住了牙关。 “现在证据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顾倩问阮彦辰。 阮彦辰听到顾倩的问题之后,又发出了一声轻笑:“你急什么。” 顾倩:“……难道你不急吗?” 虽然合作有几年了,但顾倩确实猜不透阮彦辰的想法。 按理说阮彦辰应该是很喜欢苏钰的,不然也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来设计这些事儿。 可是,如果他真这么喜欢苏钰,又是怎么做到一点儿都不着急的? 他难道不想早点儿让苏钰和陈涞分开吗?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阮彦辰晃动着红酒杯,随意瞟了顾倩一眼,“如果你能沉得住气一些,说不定当年就成功拆散他们了。” 顾倩:“……” 阮彦辰:“就这点儿证据,还不足以让他们分开。” 顾倩:“那还要多少证据?陈涞和姜茴都在餐厅洗手间偷情了,苏总难道还会留着陈涞?” 顾倩可不相信苏钰那种女人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她有钱有势,找陈涞大概就是为了找个听话的小白脸。 小白脸不听话了,还留着干什么? 苏钰条件摆在那里,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呢? “还有,姜茴如果看到视频,肯定会和蒋驰离婚的,她那个人眼底容不下沙子。”顾倩觉得,阮彦辰可能不太了解姜茴。 阮彦辰听完顾倩的话之后,随意摆了摆手,他笑着说:“我有我的计划,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再说了,你不是这些年一直惦记着蒋驰吗,给你机会多跟他纠缠几次,搞不好下次他就真的睡了你呢?你应该感谢我这个合作伙伴才是啊……”阮彦辰又拍了几下顾倩的肩膀。 顾倩被阮彦辰调笑的话噎住了,半天都没能说出来一个字儿。 ** 姜茴早晨起床洗漱完毕之后,蒋驰刚好就带着买好的早餐回来了。 蒋驰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底挂着红血丝,显然是没睡好的样子。 除此之外,嘴唇的颜色也不太对。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姜茴问蒋驰:“你是不是又胃疼了?” 蒋驰原本在给姜茴剥鸡蛋,听到她这么问之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有点儿,不严重,已经吃过药了。”蒋驰笑着说,“不用担心。” 姜茴:“别喝酒了。” 蒋驰:“嗯。” 姜茴觉得蒋驰没听进去,便又跟了一句:“你要是还想要孩子,就别喝酒。” 这次,蒋驰的手直接抖了一下,他彻底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姜茴。 “你说什么……?”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吃惊,就跟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姜茴看到蒋驰这样子,心口突然有些酸。 这些年……她大概是真的对蒋驰太冷淡了吧。 姜茴咬了一口包子,含混不清地说:“你不是要孩子吗,医生也说了备孕不能喝酒。” 蒋驰:“……你同意了?” 姜茴:“你不想要算了。” “想要,当然想要!”蒋驰生怕姜茴反悔,他迅速剥好了鸡蛋送到了姜茴的盘子里,声音和动作里都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蒋驰跟姜茴保证:“我以后肯定不喝酒了,都听你的。” 姜茴拿起了蒋驰剥好的鸡蛋咬了一口,点点头算是回应。 姜茴和蒋驰一块儿吃完了早饭,蒋驰心情特别好,非要拉着姜茴出去逛街给她买礼物。 姜茴被他弄得烦了,只好答应下来,两人一起出了门。 ** 陈涞前几天就给张芳和陈塑两个人订了飞南城的机票,二老最初是不想过来的,怕打扰他们。 但架不住陈涞和苏钰轮番说,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了。 陈涞今天特意空出了时间,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二老回来。 早饭之后,陈涞就出发了。 没想到的是,他刚刚将车开出别墅区,迎面就看见了蒋驰的车。 陈涞一眼就认出了蒋驰的车,看到那熟悉的车牌号之后,陈涞的目光沉了下来。 陈涞原本没打算过多关注蒋驰的车,但没想到的是,蒋驰跟他走的竟然是同一个路线。 于是,陈涞就这么跟在了蒋驰后面。 开了十几分钟之后,陈涞看到蒋驰将车停在了附近一家购物中心的地面停车场。 车子刚停下来,陈涞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就看到姜茴从副驾驶那边下来了。 瞧见姜茴之后,陈涞猛地踩下了刹车。 下一秒钟,他便看到了蒋驰从车上走下来,自然地牵起了姜茴的手。 姜茴不但没有拒绝,还反握住了蒋驰。 然后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购物中心。 陈涞捏着方向盘的手不断收紧,手臂上的血管已经要爆破皮了。 很好。 看来他没有找姜茴的这几天,姜茴跟蒋驰倒是发展得很不错。 先是一起吃饭,现在又一起逛街,恩爱有加。 大概这几天的放松已经让姜茴忘记姜如章的画了吧? 陈涞呵了一声,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看来姜茴是欠教训了。 不给她点儿苦头吃,她永远都长不记性。 208:一起洗 姜茴跟蒋驰一起在外面逛了一天下来,最后买了不少东西回来。 他们两个人好多年没有一起这样逛过了,之前会来购物中心,基本上都是为了给长辈选礼物。 姜茴是很爱逛街的,但他们这几年关系闹得僵,姜茴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让蒋驰陪着她逛了。 有时候蒋驰提起来,姜茴也会直接拒绝,反正就是不接受他。 这么多年了,像今天这样逛街还是第一次。 蒋驰心情明显好极了,只要以看到漂亮的衣服就想给姜茴买,姜茴拒绝也没用,她拒绝的速度赶不上蒋驰刷卡的速度。 蒋驰以前跟姜茴出来逛街的时候就这样,现在也还是老样子。 最后到停车场的时候,两个人买的东西把后座都摆满了。 回去的路上,姜茴忍不住调侃蒋驰:“你这么买,就不怕我把你搞破产?” 蒋驰被姜茴的话逗笑了,“破产不至于,就算公司不景气了,养你还是养得起的。” 姜茴“嗤”了一声,“怎么听起来我这么不值钱呢,合着随便养养就行了?” “那当然不是。”蒋驰摇摇头,“肯定得认真养,我赚的钱都要花在你身上,所以我得发奋图强了。” 姜茴又笑了一声,没再接话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气氛了,有些太难得,两个人都不忍心打破这份暂时的美好和宁静。 晚上是蒋驰做的饭,回去之前两人去了一趟超市买了食材,买的基本上也都是姜茴爱吃的东西。 蒋驰很久没下厨了,不过厨艺倒是没退步太多。 至少看着动作还是挺熟练的。 蒋驰原本是不会做饭的,他是跟姜茴在一起之后才学的做饭。 因为姜茴不会做,那阵子他们两个人同居,蒋驰为了让姜茴吃得舒服一些,特意跟着家里的厨师学了做菜。 后来他就经常做给姜茴吃了。 蒋驰学的基本上都是姜茴爱吃的菜,他做饭本来就是为了姜茴,姜茴不喜欢的东西他也没什么兴趣学。 掐指一算,姜茴大概有两年多的时间没吃过蒋驰做的菜了,看到熟悉的几道菜摆上桌的时候,姜茴的眼睛竟然有些不舒服了。 不过她不是矫情的人,不至于因为这点儿事情就哭出来。 但心口多少有些酸。 “尝尝味道?”蒋驰将筷子递给了姜茴,笑着说:“太久没做了,也不知道退步了没有。” 姜茴从蒋驰手中接过筷子,从面前的那盘土豆牛肉里夹了一块儿牛肉送到了嘴里。 熟悉的香味的在口腔中散开,跟当年的味道一模一样。 人类对食物的感情不单单来自于食物本身的味道,更多的是承载在食物背后的人际关系。 比如现在,姜茴一吃到这个味道,脑袋里立马就涌起了当年跟蒋驰热恋时的那段回忆。 有些她自以为已经忘记的事情,现在全部涌入了脑海。 这也让她清楚地意识到了一点—— 有些事情,她从来都不曾忘记过。 那些记忆从来都没有消失,只是被她藏在了记忆深处。 一旦遇到触发点,立马就会全部暴露出来。 姜茴的眼眶越来越酸,胸口闷得不行,眼泪差点儿就掉下来了。 还好,她及时地忍住了。 姜茴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她也瞧不起总是掉眼泪的人,所以她几乎不哭。 姜茴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 她看向蒋驰,动了动嘴唇,评价道:“没退步,味道跟之前差不多。” 蒋驰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听到姜茴的评价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笑着掐了掐姜茴的脸,就像他们热恋期一样,“那就好,多吃点儿。” 姜茴拍开蒋驰的手,“行了啊,别老守着我,我有手有脚的,自己会吃,你赶紧吃你的。”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嫌弃的意思在,但蒋驰知道嫌弃的背后是关心。 他开心地笑了笑,走到餐桌对面坐了下来。 ……… 这顿饭吃得格外和谐,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像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夫妻。 很久没吃过蒋驰做的饭了,姜茴今天晚上很给面子,吃了两碗米饭。 蒋驰看到姜茴吃这么多,自然是再开心不过了。 晚饭结束是蒋驰留下来收拾的餐厅,把餐具放到洗碗机之后,蒋驰就上楼了。 他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到姜茴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 蒋驰低头看了一眼姜茴手上的睡衣,目光微微变了变。 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沙哑。 蒋驰目光灼灼地看着姜茴,嘴唇动了动,试探性地问她:“我能陪你一起洗吗?” 夫妻之间问这个问题代表什么,姜茴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勾唇笑了笑,笑过之后朝着蒋驰点了点头。 蒋驰见姜茴点头,立马上来将她抱了起来,迫不及待地低头去亲她。 “先洗澡……你身上都是炒菜的味道!”姜茴嫌弃地拍了一下蒋驰的肩膀。 蒋驰笑着答应下来,“好,听你的,我们先去洗澡。” 说罢,他便抱着姜茴走向了浴室。 走进浴室之后,两人先后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蒋驰走到花洒前打开了水龙头,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几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水温可以吗?”蒋驰一边给姜茴冲着身体,一边贴心地询问。 热水冲在身上很舒服,姜茴闭上眼睛享受着,鼻腔内发出了一声“嗯”。 浴室里,蒋驰贴心地给姜茴冲洗着身体,姜茴舒服地享受着蒋驰的服务。 姜茴的耳边都是水声和蒋驰说话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别的。 此时,卧室的床上,姜茴的手机正在不断地震动着。 一次,两次,三次…… 然而,浴室里的两个人并没有听到。 209:拍卖会有教授的画 酒店。 陈涞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捏着手机。 他低头看着亮起来的屏幕,听筒内是机械冰冷的运营商提示。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第六次了。 运营商提示结束之后便自动挂断,原本亮着的屏幕就这么灭掉了。 陈涞低头,从黑色的屏幕里看到了自己阴森的目光。 他再次捏紧了手机,指关节泛白,几乎要将掌心的手机捏碎了。 现在是晚上八九点钟,这个时间点,姜茴的电话无人接听。 而她白天的时候又跟蒋驰恩爱约会。 为什么不接电话,不言而喻。 很多事情不需要动脑筋也可以有答案。 陈涞脑海中不断地涌现起姜茴在床上时性感勾人的状态,以及她之前说过的话—— 她说:我老公碰我的时候,我反应更大。 陈涞不确定她那话是真是假,可是脑子里却已经开始想象姜茴和蒋驰共赴云雨的画面。 人总是这样,明知道有些事情想了之后会不痛快,但还是忍不住去地去想。 陈涞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那把火燃烧得越来越旺,他甚至有冲动直接开车去蒋驰那边把姜茴拽过来狠狠收拾。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陈涞的手机响了。 突兀的铃声让陈涞的理智回笼了一些,他拿起了手机,上面是张芳的名字。 陈涞掐了一把眉心,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接起电话。 “妈。” 陈涞跟张芳说话的时候,态度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这些年他对外变了不少,但是在父母面前时,还是跟当年没什么差别。 张芳:“壮壮啊,你还在忙吗?我晚饭都准备好了,你大概还得多久?要是时间太长,我就先让苏钰和孩子吃了。” 张芳这么一说,陈涞才想起来,今天晚上张芳特意去了别墅给他们做晚饭吃。 而他一直惦记着姜茴,竟然把这茬事儿给忘记了。 陈涞有些愧疚,“我这就回去了,十几分钟,很快。” 张芳:“好好,那我们再等你一会儿,我做了肉饼和炒豆角,都是你爱吃的!” 说完,张芳又嘱咐陈涞:“开车小心啊!” 陈涞:“嗯,马上回去。” 跟张芳通完电话以后,陈涞差不多恢复了理智。 今天晚上约莫是联系不上姜茴了,张芳和陈塑好不容易来一趟,他还是先专心陪父母吧。 至于姜茴…… 呵,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只要姜如章的画还在他手上,姜茴就永远都无法摆脱他。 ** 酒店离尚水别墅并不远,陈涞开了十几分钟的车就回去了。 一进门儿,就被家里热闹的气氛感染到了。 张芳和陈塑来了,家里多了两个人,苏阮焱和淼淼两个孩子都很兴奋。 苏阮焱之前跟张芳和陈塑见过,也吃过张芳做的菜,喜欢得不行。 苏阮焱性子活泼,嘴巴也甜,虽然不是亲孙子,但是张芳和陈塑对苏阮焱这孩子也喜欢得紧。 淼淼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从这孩子出生到现在只见了几次,但血缘关系摆在那里。 对于这个孙子,陈塑和张芳那叫一个疼爱。 孩子都喜欢热闹,爷爷奶奶过来了,一个比一个兴奋。 家里平时没这么热闹,苏钰看着苏阮焱和淼淼兴奋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陈涞回来之后,苏钰笑着对他说:“你可终于回来了,妈在厨房忙了几个小时,就等你了。” 陈涞换了拖鞋走到了苏钰面前,习惯性地搂住了她的腰。 这一幕,张芳和陈塑两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眼底均是露出了几分欣慰。 虽然陈涞和苏钰结婚有几年了,但他们当父母的还是时不时会担心这两人的感情状况。 毕竟这两个人不管是年龄还是出身都差了太多。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环境开放一点儿,可能不会有什么闲话传出来。 但是现在他们回国发展了,国内在这方面还是没有那么开放,免不了有风言风语。 这几年张芳也学会了上网,前阵子她还在网上看到有人说陈涞是小白脸。 陈涞虽然话不多,但从小就是个挺傲气的人,他听到这种话,内心肯定是介意的。 张芳和陈塑还特意讨论过这事儿,他们两人就怕这些风言风语会影响到陈涞和苏钰之间的关系。 不过现在,他们两人算是彻底放心了。 陈涞和苏钰还是很恩爱的样子,他对苏钰也体贴,看起来是没有被那些风言风语影响到。 “爸,妈,我们赶紧吃饭吧。”苏钰笑着招呼着二老。 很快,一大家子人坐到了餐桌上。 苏钰和两个孩子都常年在国外生活,家里很少吃中餐,今天难得有一顿。 陈涞看着桌上熟悉的菜,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这些都是他从小吃到大的菜,看到这些菜,就会想起来很多以前的事情。 这顿饭让陈涞原本阴郁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 晚饭结束之后,陈涞亲自送张芳和陈塑两个人回到了旁边的公寓。 陈涞站在客厅四处看了看,对张芳和陈塑说:“家里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我让人安排送过来。” “能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都这么齐全了。”张芳笑着说,“你就别操心我跟你爸了,我俩有个地方住就行,这次过来主要就是想看看你们一家四口。” 陈塑也问陈涞:“最近工作顺利吗?” 父子之间,好像总是很容易聊到工作,这大概就是男人之间别扭的交流方式。 陈涞知道陈塑这么问是在关心他,他朝陈塑笑了一下,回应道:“挺好的,就是刚回国还有点儿忙。” 陈塑:“忙点儿好,多学一点儿东西,你还年轻,不能停止学习。” 陈涞点头,“爸您说得对,我会的。” “壮壮,你跟苏钰最近感情还好吧?”张芳拉着陈涞提醒他,“工作忙归忙,但也得顾家啊,别让苏钰太辛苦。” “嗯,妈说的话我明白。”陈涞和张芳保证了一句,“爸妈,你们先休息,我回去了。” “对了,明天我派人带你们出去逛逛,上午十点钟有人来接你们。” 张芳和陈塑之前都没来过南城,所以陈涞特意安排了人带他们去南城的旅游景点看看。 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都比较喜欢这种地方。 ……… 从公寓出来之后,陈涞上了车。 刚要发动车子,手机又响了。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之后,陈涞目光微微变了一下,随后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陈涞并没有主动开口,而是等着对方先说话。 “陈总,是我。”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陈涞:“嗯,说。” “你猜得没错,杨媛手里的确还有姜如章的几幅画,她最近要投闽海那边的合作项目,已经准备把画卖出去了。” 那边的男人跟陈涞汇报着情况,“最近正好有一场拍卖会,她的意思是想把画拿去拍卖。” 陈涞听完之后,低声笑了。 拍卖。 杨媛这个如意算盘打得真不错。不过这也不意外,拍卖确实比一锤定音能换到更多的钱。 姜如章的画本来就有价无市,他名气摆在那里,之前多的是人高价求购的。 这次杨媛把画带去拍卖会,肯定会有人高价买的。 “陈总,拍卖的话,消息传出去是不是太好?”那边的男人见陈涞这么久都没出声,以为他是不想走拍卖这个形式,便自作聪明的地问了一句。 然而,陈涞却笑着说:“没有,挺好的,就拍卖吧。” 末了,陈涞还在后面补充了一句:“就按她说的做。” “好的,陈总。” 陈涞没跟那边的人多废话,直接掐断了电话。 接着,他又从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这次的电话接通得很快,那边仍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过,这次这个,比之前那个要年轻一些。 “这大半夜的,突然打给我,有急事儿?”周自倾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我要我帮你去联系人?” “杨媛手里还有姜如章的画。”陈涞开门见山地说,“她需要钱投资新项目,要带着两幅画去参加过几天的拍卖会。” 电话那头的周自倾一听这话也来了精神:“拍卖会?你怎么没跟他说直接买下来?拍卖会多麻烦啊!” “不用。”陈涞讳莫如深,“你联系一下主办方,好好宣传一下这件事情。” 周自倾那边停顿了几秒,随后便明白了陈涞的意思。 然后,周自倾忍不住感叹:“你这一招够损的,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周自倾已经能想象到陈涞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无非就是先放出去消息大肆宣扬,给人希望,然后等姜茴满怀希望去参加拍卖会的时候,再给她致命一击。 够损,不过也很符合他的作风。 陈涞对于周自倾的评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说完该说的就挂电话了。 ** 姜茴是在第二天早晨的时候看到手机上的六个未接来电的。 六个,全部来自陈涞。 虽然手机里并没有存陈涞的号码,但姜茴看到那一串数字,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 人的记忆很奇怪的,越是讨厌的东西,记得越是清晰。 姜茴看了一下陈涞来电的时间…… 昨天晚上八点钟到九点。 当时她正在跟蒋驰一块儿洗澡。 昨天晚上有点儿太累了,姜茴是被蒋驰从浴室里抱出来的。 出来之后意识也是混沌不堪的,完全没心思去注意手机。 她也没想到,陈涞会在那个时间点给她打电话。 而且,一打就是六个。 姜茴眉心跳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翻了一下未读信息。 她以为她不接电话,陈涞会像之前一样发一条警告的短信过来。 但是这次竟然什么都没有。 按理说姜茴应该松一口气的,可是她却更加紧张了—— 这么安静,实在是不符合这个疯子的作风。 姜茴正思索着这件事儿的时候,身边的蒋驰也醒来了。 睁眼之后,蒋驰便将姜茴搂到了怀里。 姜茴放下了手机,暂时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姜茴和蒋驰在楼上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一块儿下了楼。 阿姨一早就过来做饭了,今天的早餐很丰盛。 他们夫妻两人坐在一起吃完了早饭,便各自去上班了。 ……… 姜茴去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讨论拍卖会的事儿。 这场拍卖会前阵子就开始做宣传了,南城每年都会有一次,拍卖会上有各种艺术品,每年都有那么一两样东西能卖出去天价。 南城从来就不缺有钱人。 这拍卖会姜茴每年都会跟蒋驰一起去,今年大概也逃不过了。 不过姜茴本身对这种场合没什么兴趣,她并不觉得跟人叫价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儿。 所以,她并没有去参与讨论。 “哇塞!姜老师,你看到最新消息没?这次拍卖会竟然有姜教授的两幅画!据说是从来没有公开过的作品欸!” 办公室里有一位老师在手机上刷到了拍卖会的最新消息,迫不及待地跟姜茴分享了起来。 姜茴原本兴趣缺缺,却在听到姜如章的名字之后立马绷起了神经—— 她猛然转过头来看向了那位同事,一时间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话的声音都尖锐了不少:“你说什么?” 210:你以为你爸是什么好东西 那位同事被姜茴这样子吓了一跳,“额,姜老师你别激动,我也是看主办方的发言人这么说的。” 说着,她将手机递给了姜茴。 姜茴迫不及待地从她手中接过了手机,一眼就看到了那段话—— 【拍卖会主办方称,此次拍卖会不仅有各大名家的作品,还有著名画家姜如章生前未曾公开过的神秘作品,众所周知姜如章的作品有价无市,想必这次拍卖会会吸引不少收藏家慕名前来。】 未曾公开过的作品。 姜茴死死地盯着这几个字儿,眼眶都要红了。 姜如章未曾公开过的作品,只可能在杨媛那边了。 之前杨媛卖出那副郁金香的时候,姜茴就有想过,她手上可能还有其它的画。 但是杨媛这么长时间没行动,姜茴便以为她是山穷水尽了。 没想到,她这次竟然用了这么高调的方式! 拍卖,呵呵,她还真是越来越贪婪了。 就像新闻里说的一样,姜如章的画一直都很受各路收藏家的喜欢。 而且,在这个圈子里,谁要是有一副姜如章的画,那是可以拿出去炫耀三天三夜的。 任何圈子里都少不了攀比,有钱的人都在暗自较劲儿。 现在主办方公布了这个消息,不知道多少人做好准备竞拍了—— ……… “姜老师,你还好吧?”同事看到姜茴这么激动,关切地问了一句。 姜茴听到这声音之后回过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朝同事摇摇头,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姜茴整个人心烦意乱,她拿着手机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姜如章的画是她的执念,虽然她很清楚画家的画不可能永远不在市面上流传,但是姜茴还是自私地希望姜如章的画都能在她手里。 姜茴有一个愿望,就是为姜如章做一家专属画廊,画廊里只放姜如章的画。 她想把这个画廊做成像是博物馆一样的景点,希望真正喜欢姜如章的人前来观赏,而不是让那些资本家拿着这些画在市面上炒来炒去。 姜如章一生都正直廉洁又低调,他潜心创作,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些炒作纷扰,他肯定也受不了这种事情的。 但是,杨媛却这么不安分。 ** 姜茴今天有三节课。 强忍着怒火上了三节课之后,姜茴便开车去公司找杨媛了。 杨媛公司的人都认识姜茴,见她过来,自然不会有人拦着她。 姜茴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楼上,来到了杨媛的办公室门口。 姜茴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杨总,这是合同,蒋总那边已经签过字了,您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太太?你怎么来了?” 此时,刘助理正站在杨媛的办公桌前跟她聊着合同的事儿。 没想到,刚说了几句话,姜茴就过来了。 刘助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姜茴,同样地,姜茴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刘助理。 但是,刘助理刚才说的话她是听到了的。 姜茴的脸色本来就很难看,想到刘助理的话之后,就更加难看了。 她直接走到了刘助理面前,质问他:“你刚才说什么,闽海要跟她合作?” 刘助理被姜茴问得一脸为难,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刘助理下意识地朝着杨媛的方向看了一眼。 杨媛看明白了刘助理的意思,她直接对刘助理说:“辛苦你了,合同我会看,你先走吧,签完字了我联系你,麻烦你再跑一趟。” 刘助理点点头,赶紧走了。 身为蒋驰的助理,刘助理怎么可能不知道姜茴和杨媛的关系有多僵硬。 看刚刚那个状态,母女两个人多半是要吵架了。 刘助理可不敢留下来看她们吵架,之前他见识过几次,是真的恐怖。 刘助理走后,杨媛看向了气冲冲的姜茴,问她:“你来找我做什么?” 杨媛的语气不是很好,跟姜茴说话的时候,她一向没什么好态度。 姜茴本就生气,听到杨媛这么问,她直接讽刺地笑出了声。 姜茴走到了杨媛的办公桌前,抄起那份合同就朝着杨媛的脸砸了过去。 “我来做什么?你怎么有脸问出这种问题的?我来做什么你他妈心里不清楚吗?” 什么长幼尊卑,姜茴根本就不记得了。 杨媛没有做母亲的样子,她自然也不会有当女儿的觉悟。 “你发什么疯?!”杨媛以为姜茴是为了蒋驰跟她合作的事儿过来找她算账的,“闽海跟我合作本来就是双赢的事情,我是蒋驰的丈母娘,你以为他跟你一样胳膊肘往外拐六亲不认?” “六亲不认?呵呵,就你这样的也配得上‘亲’这个字儿?” 姜茴觉得杨媛这么说就是在羞辱“亲情”这个伟大的词儿。 世界上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亲人吗? 看来杨媛还不知道她做的好事儿已经被公之于众了。 姜茴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问她:“你手上还有我爸的画?” 杨媛没想到姜茴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一提到这个话题,杨媛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了,甚至带了几分飘忽。 姜茴看到杨媛心虚的眼神就想笑,原来她也知道心虚? “你把画送去拍卖会了?”姜茴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杨媛硬着头皮说:“是,送了又怎样,那些画本来就是他留给我的,我想怎么处理都是我的自由,姜茴,你少来自以为是地管我!我是你妈!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恶不恶心!”姜茴彻底被激怒了,她提高了声音,抬起手来猛地拍了一下办公桌。 因为太用力,这一巴掌拍下去,掌心都发麻了。 “你还知道你是我妈?那你记不记得我爸是谁?记不记得他多喜欢你?记不得记得他是被你活活气死的!?” “你别胡说八道!”杨媛被姜茴的眼神刺到了,她眼底的厌恶实在是太明显了。 就算她们母女感情不好,杨媛也不愿意姜茴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就算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闹得如此僵硬,但杨媛对姜茴也不是真的没有半分感情。 “我胡说八道还是你心虚了?要不是你,我爸根本就不会出事儿。杨媛,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看上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每每想起来这件事儿,姜茴都会替姜如章不值。 姜如章有才情,风度翩翩,气质优雅,性格温和。 在姜茴心里,他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父亲,就算将所有的褒义词都用在他身上都不过分。 这样的一个男人,偏偏看上了杨媛这种女人。 姜茴的话再一次刺激到了杨媛,杨媛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情绪失控地朝着姜茴大吼:“你以为你爸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他当年——” “出什么事儿了!?”杨媛一句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商锡匆忙走了进来了,看到剑拔弩张的母女二人,他赶紧走上去将杨媛拉过来挡在了身后。 姜茴看到这一幕之后,讽刺地笑了出来。 “茴茴,你妈妈她最近身体不好,你不要气她了。”商锡好声好气地劝着姜茴。 姜茴直接无视了商锡,她直接转过头警告杨媛:“你自己不要脸出轨就算了,不要随便给我爸泼脏水。再让我听见一次,我直接扇你。” “泼脏水!?”杨媛呵呵一笑,她气得声音都在发颤,“姜茴,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你心中的完美父亲,不过也是一个庸俗又恶心的凡人罢了。 211:撞人 杨媛扭曲地想着,如果姜茴未来知道了姜如章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坍塌了? 杨媛设想了一下姜茴崩溃发疯的场景,内心竟然隐隐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 再看向姜茴的时候,杨媛竟然也没有那么愤怒了。 蒋驰现在竭尽所能地地保护着她,想给她打造一个干净圣洁的世界。 可是那又如何? 纸包不住火,她不相信蒋驰有能力瞒姜茴一辈子。 “我的世界里没有后悔两个字儿。”姜茴冷眼看着杨媛,红唇微微动了一下,她的目光从商锡揽在杨媛腰上的那只手上掠过,声音讽刺:“如果后悔,大概也是后悔为什么没有弄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这话实在是太难听了,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这是在跟亲妈说话。 又是死又是狗男女的。 杨媛刚刚缓和一点儿的情绪,又被这句话激起来了。 杨媛身体不太好,情绪激动的时候血压就会往上升,人到中年了都有这个问题。 这会儿,杨媛的头已经有些晕了。 商锡见状,便对姜茴说:“茴茴,她是你妈妈,就算她真的做错了事情,你也不应该这样跟她说话。” “你没资格来教训我。”姜茴转过头去看商锡,“别以为我不不知道那些馊主意都是你出给她的。” 商锡:“……” 姜茴:“你想骗她的钱我无所谓,她的公司我不稀罕,随便你。但是你动了我爸的画,就别想全身而退。” 姜茴死盯着商锡:“拍卖会的事儿也是你搞的吧?你最好赶紧给我把画要回来,不然——” “拍卖会的事儿跟他没关系,画是我要卖的!合同已经签了,我不会违约的!”不等姜茴说完,杨媛已经出声打断了她。 杨媛字里行间都是对商锡的维护,她说:“画是我的,我怎么处理都是我的事情,你要是想要,可以啊,去拍卖会买下来!” 杨媛趾高气扬的,从她的话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愧疚。 姜茴看到她这个样子,再想想姜如章当初对杨媛的温柔和体贴,突然就笑了。 她好像已经没有继续跟杨媛沟通的欲望了,她们本质上就不是一类人,杨媛自私自利,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过分。 她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最后,姜茴转身走了。 从杨媛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姜茴脑袋有些晕,低血糖反应上来了。 因为拍卖会的事儿,她今天白天都没心思吃饭。 姜茴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不按时吃饭就会出问题。 姜茴揉着太阳穴走进了电梯,进去之后便靠上了墙壁。 累,实在是太累了。 ……… “你还好吧?”姜茴走后,商锡立马扭头关心起了杨媛的情况,他扶着杨媛坐到了沙发上,之后还很贴心地给杨媛倒了一杯水。 “把降压药给我一下。”杨媛喝了一口水,才勉强找到力气说话。 商锡马上递了降压药过来,杨媛吃完药之后,又喝下了一整杯水。 不过她看起来还是很生气的样子。 不单是生气,好像还有些嫉妒? 商锡没太搞明白,杨媛怎么会对姜茴有这种情绪的? “你跟姜茴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商锡试探性地问杨媛,“你刚才说她会后悔……是教授的事儿吗?” 杨媛摇了摇头,半晌都没说话。 关于姜如章的事情,杨媛这些年从未和任何人提过。 当年最先跟蒋驰聊起来,也是因为蒋驰知道了顾倩的存在之后主动来找她。 当时蒋驰手里已经拿到了亲子鉴定,杨媛没办法否认,才勉强承认了这件事情的存在。 杨媛是个爱面子的人,从小就骄傲。 她听惯了赞美,也无法接受自己在婚姻中的“失败”,所以这些年一直都这样自欺欺人。 人常年压抑着,心态方面难免就会扭曲。 尤其是在跟姜茴的母女关系上—— 姜茴从小就跟姜如章亲近,这几年更是如此,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条件站在姜如章那边。 在她心里,姜如章是全世界最好的父亲,至于她这个母亲……一向是可有可无的。 “好了,别去想这些不开心了。”商锡见杨媛表情不对,便及时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姜茴对教授感情深,说话难免难听了一些,她就那脾气,你还不清楚吗,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听完商锡安慰的话之后,杨媛自嘲地笑了起来,“是啊,她眼里就只有爸,哪里还有我这个当妈的呢。” “我看她已经忘记是谁怀胎十月生下她的了,我为她受了多少罪她也不知道,要不是因为她,早就——” 说到这里,杨媛停了下来,她摆了摆手,“算了,不说也罢。” 商锡轻轻拍着杨媛的后背安抚着她,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复杂。 ** 姜茴回到车上的时候还在头晕,因为低血糖的关系,手都在抖。 包里没有吃的,车上也找不到能吃的东西。 姜茴只能先喝口水缓一缓。 喝完水之后,姜茴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这种情况下开车,多少还是有些危险的。 姜茴整个人都是飘着的,身体像是被吊在半空中一样,踩着刹车和油门的两条腿都是软绵绵的。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开车很容易出现意外,今天刚好就被姜茴给碰上了。 姜茴刚刚开了不到十分钟,就撞到了人。 其实意外发生之前她是有意识的,本来是想踩刹车的,但是她没力气,最后还是把人给撞倒了。 姜茴停了车,匆匆忙忙地跑下去,准备带人去医院。 “非常抱歉,这件事情都怪我,我马上带您去医院做检查。” 这件事情姜茴是理亏的那一方,道歉自然是要拿出诚意的。 更何况她从来就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被姜茴撞倒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旁边还跟着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人,应该是她的丈夫。 姜茴没太看清楚他们两个人的长相,只顾着道歉表态了。 张芳原本是在跟陈塑闲逛,没想到过马路的时候竟然被车撞了。 张芳被撞到了膝盖,腿有些疼。 陈塑立马蹲下来检查情况,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便听到了车主下来道歉。 张芳听着这个女人的声音,隐约觉得有点儿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于是,张芳带着好奇心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便看到了姜茴的脸。 七年多没见过,但是张芳对姜茴的印象依然很深刻。 姜茴长得漂亮,当初还经常去他们家,她怎么可能忘记? “姜老师?” 张芳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虽然她知道姜茴是南城人,但真心没想到自己过来一趟竟然能碰上她。 姜茴看到张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狗血的事情她听过很多,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可以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去看。 但是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淡定不了了。 “我先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姜茴扶着张芳上了车。 张芳和陈塑也没有拒绝姜茴的提议,人年纪大了,发生意外肯定还是要去检查一下的。 ……… 姜茴带着张芳和陈塑去医院的路上,陈涞给张芳来了电话。 姜茴无心去听,但就在同一个空间内,想不听到实在是有难度。 “壮壮啊,我这边儿出了一点儿事情,我跟你爸先去医院看看,晚上你们先吃饭,别管我们了。” 此时,陈涞正在办公室内。 听到张芳说要去医院,陈涞的脸色立马严肃了起来:“出什么事儿了?” 张芳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刚才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一下,没什么大碍,腿有点儿疼,拍个片子看看就行了。” 陈涞一听,语气更严肃了:“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212:晕倒 车厢内很安静,张芳手机听筒的声音挺高的。 姜茴在前排开车,将电话那头陈涞的声音听了个一清二楚。 ** 四十分钟以后,陈涞来到了医院,在走廊内找到了坐在座椅上等待的张芳和陈塑。 陈涞来得匆忙,过来的时候风尘仆仆的,额头上还渗出了汗。 “妈,做好检查了吗?”陈涞的话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张芳见陈涞这么着急,忙说:“别急别急,检查已经做好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也没什么大事儿。” 陈塑也跟着说:“刚才医生给看了一下,应该只是皮外伤,再看片子确认一下就行了,你别急。” “肇事者呢?”虽然张芳和陈塑都说着没事儿,但陈涞的脸色仍然不太好。 他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没有找到肇事者。 陈涞这一问,倒是让张芳想起了正事儿,“对了,壮壮,说起来也是够巧的,你知不知道这次……” 张芳话刚说了一半,姜茴就拿着检查报告过来了。 姜茴跑得很快,停下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 她这样子,正好撞到了陈涞的眼底。 陈涞看到姜茴的那一瞬间,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垂眸,看到了姜茴手里的x光照片。 然后陈涞迅速就反应过来了——张芳是被姜茴撞的? “壮壮啊,巧不巧,今天竟然碰见姜老师了!”张芳笑着说,“你跟姜老师也好多年没见了吧?” “嗯。”陈涞应了张芳一声,然后问姜茴:“你撞的?” 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但是却透露着几分危险。 姜茴现在还头晕,刚才又在医院跑了半个多小时,更虚弱了。 看人都带了重影。此时,她看着站在对面的陈涞,身上不自觉地起了鸡皮疙瘩。 姜茴动了动嘴唇,想说点儿什么,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姜茴跌倒的那一瞬间,陈涞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用最快的速度将姜茴接住,让她倒在了他怀里。 ……… 医生看过了张芳的x光和核磁结果,确认了没伤到骨头。 看完报告之后,医生给张芳开了一些皮外伤的用药,嘱咐她这几天不要走太多路,好好休息一下。 张芳和陈塑记下了医生的建议,从诊室出来了。 “壮壮啊,你快去看看姜老师那边怎么回事儿吧!”刚从诊室出来,张芳就迫不及待地催促陈涞去姜茴那边看看情况。 陈涞抿了抿嘴唇,说:“我先去陪你取药。” 陈塑:“不用,药我跟你妈去取就行,你去看看姜老师吧,突然晕过去怪吓人的。” 陈塑和张芳看起来都挺担心姜茴的。 陈涞点点头,去到了姜茴那边。 ** 姜茴直接被安排在了病房,医生到病房给她做的检查。 陈涞回来的时候,医生刚好给姜茴做完筛查。 “是家属吧?”见陈涞过来,医生顺口问了一句。 原本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但是传到陈涞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是或者不是,他竟然都说不出口。 最后,陈涞直接忽略这个问题,反问医生:“她怎么了?” 医生说:“低血糖反应,应该是老毛病了,估计今天没好好吃饭。” “刚才打了一针葡萄糖,应该很快能醒过来了,醒来之后记得吃点儿东西,以后多注意。”医生嘱咐,“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忙起来工作就不记得吃饭,这可不行。” 陈涞:“明白了,谢谢您,辛苦。” 医生摆摆手,拿着本子走了。 医生这一走,病房里只剩下了陈涞和姜茴两个人。 姜茴还没醒,她躺在病床上,头发在枕头上散开,配上她发白的脸色,竟然有一种病恹恹的性感。 陈涞目不转睛地盯着姜茴看,脑子里还是医生刚才说的话。 低血糖,老毛病了。 姜茴身体好像一直不太好,各种小毛病不断。 他以为这些年蒋驰把她照顾得挺好的,没想到她还是会因为这种小问题进来医院。 说曹操曹操就到。 陈涞刚想到蒋驰,就听到姜茴的手机嗡嗡开始震动了。 陈涞拿起了姜茴的手机,上面是蒋驰的名字。 213:把我逼急了对你没好处 姜茴给蒋驰的备注就是全名,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陈涞却很清楚这个备注的意思。 在姜茴的世界里,不特别往往代表着最特别。 陈涞盯着屏幕上的“蒋驰”二字看了很久,然后动动手指摁下了接听键。 陈涞将手机放到了耳边,一点儿声音都没出。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的蒋驰便迫不及待地出声了。 “茴茴?怎么还没回家?学校有事儿还是跟郁柳出去玩儿了?”蒋驰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温柔。 陈涞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基本上也能通过他的声音判断出来他的表情。 陈涞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姜茴,无声地笑了起来。 “茴茴?”等了将近半分钟没等到姜茴回复,蒋驰有些耐不住了。 陈涞:“她不在,是我。” 陈涞原本是不打算出声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控制住。 大概是嫉妒感作祟,他已经忍不住想要彻底破坏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同为男人,他太清楚蒋驰最在意的是什么。 “怎么是你?!”蒋驰立马就听出了陈涞的声音,都不需要他做自我介绍。 蒋驰跟陈涞说话的时候,语气完全变了,他警告陈涞:“如果你敢对她做什么,我现在就去找苏钰。” “如果我真的要对她做什么,你以为我还有空接你的电话?”陈涞嗤笑了一声,全然没有把蒋驰的话放在心上。 陈涞这话有点儿道理,但蒋驰还是很介意:“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她现在在哪里?” 陈涞还没来得及回复蒋驰的话,病床上的姜茴就醒过来了。 姜茴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有些头晕,她刚刚要抬起手来揉眼睛,就看见了坐在病床前的陈涞。 一瞧见陈涞,姜茴瞬间就清醒了。 然后她就看见了陈涞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好像是在替她接电话。 姜茴立马变了脸,眼疾手快地从陈涞手中夺过了手机。 手机屏幕是亮的,上面是蒋驰的名字,显示正在通话中。 姜茴狠狠剜了一眼陈涞,她不知道陈涞此前有没有跟蒋驰说话。 这个疯子现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姜茴平复了一下呼吸,将手机放到耳边,“蒋驰。” “茴茴,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蒋驰听到姜茴的声音之后,更着急了。 姜茴听见蒋驰的话就明白了,陈涞这个疯子刚才竟然真的跟蒋驰说话了。 “我在医院。”姜茴对蒋驰说,“低血糖晕过去了,刚醒过来。” 蒋驰:“我马上过去。” 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而且蒋驰也不会这么放任姜茴和陈涞呆在一起。 姜茴当着陈涞的面儿跟蒋驰通完了电话。 放下手机之后,姜茴便对上了陈涞那双没有什么温度的眼睛。 “你跟蒋驰胡说八道什么了?”姜茴质问陈涞。 陈涞呵呵一笑:“你觉得呢?” 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得姜茴很火大。 “陈涞,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吧。” 姜茴突然就很累了,如今蒋驰已经知道了,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打算给我那幅画,只是想用它吊着我威胁我而已。” “嗯。”陈涞完全不否认这件事情。 他的态度特别坦然,回应的时候也直视着她的眼睛,那样子仿佛是在问她:我就是要吊着你威胁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姜茴咬了咬牙,她对陈涞说:“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你别逼我,把我逼急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陈涞哦了一声,“你说说,你想怎么不让我好过,跟苏钰说我睡了你?” 姜茴:“……” 陈涞凑到姜茴面前,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觉得苏钰会相信你的话?” 姜茴:“呵,信不信,等我说了才知道。” “哦,那你去说吧。要不要我现在帮你打个电话?”陈涞嘴角噙着笑,说完之后,另外一只手竟然真的掏出了手机,一副现在就要给苏钰打电话的样子。 他看起来好像真的一点儿都不怕苏钰知道这件事儿,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难道苏钰真的就这么信任他? 姜茴思索期间,陈涞竟然真的拨了苏钰的电话出去。 姜茴反应过来的时候,苏钰那边已经接电话了。 听到陈涞和苏钰说话的声音,姜茴瞬间瞪大了眼睛。 陈涞这个疯子在做什么? 他现在真的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老婆。”电话接通,陈涞亲昵地喊了苏钰一声。 然后,他竟然开了免提,生怕姜茴听不到似的。 姜茴其实对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对话一点儿都没兴趣,但陈涞一打开免提,她想不听都不行了。 苏钰:“妈没事儿吧?要不要住院” “检查过了,没事儿,外伤。”陈涞说,“我已经安排司机送他们回去了。” 苏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呢,什么时候回来?对了,肇事者找到了没有?” 陈涞的手指在姜茴的嘴唇上轻佻地摸了两下,笑着说:“嗯,找到了,不过你肯定想不到是谁。” 姜茴被陈涞轻浮的动作弄得一阵不悦,抬起手来就去拍他。 然而陈涞岿然不动,一点儿没被影响到,转手又去摸她的锁骨。 他一边在她身上作乱,一边笑着跟苏钰打电话。 “是姜老师,我也是来医院之后才知道的。不过姜老师好像身体不太好啊,带着妈做完检查之后就就晕过去了。”陈涞主动跟苏钰交代着情况,“我看她一个人没人照顾,就留下来帮忙带她做了个检查。” 苏钰:“这么巧吗?姜老师现在什么情况?怎么会晕过去?” 陈涞:“哦,医生说是低血糖。” “我刚才已经给姜老师她老公打过电话了,他应该很快就过来了,等他过来了我就回去。”陈涞事无巨细地把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苏钰说了。 毫无保留地汇报,真的是模范丈夫的样子。 苏钰倒是很大气,她笑着说:“没事儿,姜老师也熟人了,我又不会多想,你解释这么多,让我觉得我很小气。” 陈涞:“你当然不小气,但你是我老婆,这种情况必须跟你报备才是。” 苏钰好像是被这句话取悦到了,姜茴听到她笑得很开心。 后来陈涞又哄了苏钰几句,姜茴听得都要吐出来了。 等陈涞打完电话之后,姜茴忍不住讽刺道:“真想请教一下你这不要脸的功夫在哪里修炼的,睁着眼说瞎话真是炉火纯青,这些年没少骗人吧。” 瞧瞧,苏钰这种精明的女人都被他骗得一愣一愣的。 陈涞突然低头,猛地贴近了姜茴。 只差一点,两人的嘴唇就要碰到一起了。 陈涞紧紧地盯着姜茴,眼底闪烁着欲念。 蒋驰刚刚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之前陈涞已经在电话里挑衅过他,现在再见他这样,蒋驰直接理智崩盘了。 他朝着陈涞冲了过来,一把将他拽起来,咬牙切齿道:“陈涞你他妈找死!” 214:低贱 话音未落,蒋驰的拳头已经砸到了陈涞的脸上。 蒋驰这一拳使出了十二成的力气,一拳头砸下去,陈涞的嘴角都渗出了血迹。 陈涞阴沉沉地看着蒋驰,他用舌尖顶了顶上颚,虽然没有还手,但那个眼神却比直接动手还要可怕。 姜茴看到了陈涞露出这样的表情,总觉得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姜茴怕陈涞说出来什么惊人的话,于是她赶紧从床上起来,走到了蒋驰的身边。 姜茴抓住蒋驰的胳膊,对他说:“我们先回去吧。” 姜茴没打算在医院多呆,本身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蒋驰看了姜茴一眼,“好。” 蒋驰听到姜茴的声音以后冷静了不少,他能从姜茴的话里感觉到她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既然她想走,他当然要义无反顾地带她离开。 虽然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蒋驰搂着姜茴走到沙发前,将她的东西收拾好,带着她离开。 临走的时候,蒋驰又跟陈涞对视了一眼。 陈涞的表情跟刚才没什么区别。 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更没有上前阻拦。 被蒋驰砸了一拳头,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要还手的意思。 陈涞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蒋驰搂着姜茴离开了病房。 他们两个人相携离去的背影逐渐模糊,陈涞的眼眶早已猩红得不像话。 他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抬起手来碰了碰眼睛,指尖竟然隐隐有些湿润。 蒋驰刚刚那一拳,让他想起了高三那年的冬天。 那次是他和蒋驰第一次见面,晚自习结束,他被蒋驰堵在了回去的路上。 那天夜里很冷,当时蒋驰也是这样打他的。 只不过那次他还手了。 然后,姜茴就到了。 当时她正好看到他在动手打蒋驰,所以给了他一个耳光。 当时他不明白她的那个耳光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晓得,那应该是对蒋驰的心疼。 如果今天他也还手,姜茴说不定也会像当年一样再给他一个耳光。 前面那几年,陈涞几乎一有时间就在思考,姜茴对蒋驰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后来,他想通了——她恨蒋驰的是真的,爱蒋驰也是真的。 她自己可以随便骂蒋驰,可是她忍受不了别人说一句蒋驰的不好,更忍受不了别人动蒋驰一下。 呵,这心态,不就像现在的他吗。 这一段关系里,蒋驰是食物链的顶端,因为他拥有姜茴的爱。 所以他是永远的胜利者。 至于他…… 就算他现在再怎么风光,一旦进入这段关系,他永远是最低贱的那一个。 随时可以被抛弃,随时可以被踹开。 永远不会得到她的珍惜和爱,永远不会。 想到这里,陈涞突然就笑了起来,他的肩膀都在轻轻颤动。 笑着笑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 蒋驰找了代驾把姜茴的车开回家里,姜茴则是上了蒋驰的车。 上车之后,两个人有长达五分钟的时间不曾说话。 姜茴低血糖刚刚醒过来,刚才又发生了那种冲突,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提不起来力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蒋驰说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蒋驰则是在花时间让自己冷静。 陈涞这个名字,一直是他心里头的一根刺。 哪怕他知道姜茴根本不喜欢陈涞,但是他们两个人上过床这件事儿,他这些年一直无法完全释怀。 如果陈涞不出现,他可以把自己的介意藏得很好。 可是现在,陈涞又出现了,而且还是改头换面出现的。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没权没势的穷小子,虽然他是靠着苏钰上位的,但他现在确实在sr集团有足够的话语权。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蒋驰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蒋驰深吸了一口气,他侧目看向了姜茴,问道:“今天没好好吃饭吗?我带你去吃点儿东西。” 姜茴本来以为蒋驰会先质问她和陈涞的事儿。 她原本都已经在酝酿着措辞准备跟蒋驰坦白了,没想到,蒋驰竟然没问。 姜茴听完蒋驰的话之后,身体略微僵硬了一下,紧接着,胸口泛起了一阵酸涩。 她反问蒋驰:“你不问问我跟他怎么回事儿吗?” 蒋驰:“我是很想知道,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让你填饱肚子。” 蒋驰勉强挤出一抹笑,“想吃什么?” 姜茴想了想,说:“想吃牛肉拉面。” 蒋驰:“好,那我们就去吃拉面。” ……… 蒋驰开车在附近找了一家拉面馆,这个时间点,拉面馆里人还是不少。 因为不是什么人均消费很高的地方,所以环境也没有特别好。 姜茴平时吃饭对环境要求很高的,她也很少主动提出要求来这种地方吃饭。 蒋驰一进来拉面馆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姜茴,问她:“要不要换一家?” 姜茴摇了摇头,“不用,我们去那里坐吧。” 姜茴指了指角落里的位置。 蒋驰点点头,拉着姜茴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蒋驰去窗口点了两碗面和几道凉菜,然后端着餐盘和餐具坐了下来,习惯性地将餐具和盘子都摆到了姜茴的手边。 姜茴低头看着蒋驰再自然不过地做出这番动作,心情更加复杂了。 其实蒋驰今天的行为,挺反常的。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十几年的时间了,蒋驰是什么脾气,姜茴再清楚不过。 他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平时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会上来质问她的。 突然这么能忍,她反而不习惯了。 “先吃几口凉菜填填肚子。”蒋驰提醒姜茴吃东西。 姜茴回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夹了花生米送到了嘴里。 吃了几颗花生米之后,蒋驰问姜茴:“今天在学校没好好吃饭吗?心情不好?” 蒋驰这一问,姜茴就想起了拍卖会的事儿。 姜茴捏着筷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几秒钟之后,她才说:“她把我爸的画送去最近那场拍卖会了。” 蒋驰听完姜茴的话之后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愣是没弄明白这个“ta”指的是谁。 姜茴对上蒋驰疑惑的眼神之后,便在后面补充了一句:“杨媛。” 对于那个女人,她现在连“妈”都喊不出了。 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不要脸的母亲。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和杨媛有什么交集了。 蒋驰闻言,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她不是才卖掉过一幅画?她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教授的画?” 蒋驰是真不知道这些事儿,他以为之前卖掉的那幅画就是杨媛手上仅有的筹码了。 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后手。 “我也不知道。”提到这个事儿,姜茴也很头疼,声音都染上了几分无力,“我今天早上去办公室之后正好有同事在看拍卖会的事儿,主办方那边说了有我爸的未公开作品,具体是几幅画我也不清楚。” 姜茴这么一说,蒋驰就明白她白天为什么没吃饭了。 姜如章的画是姜茴的执念,她为了姜如章,什么牺牲都做得出。 突然知道这个消息,吃得下东西才是不正常。 “拍卖会我陪你去。”蒋驰已经用最快的时间做出了决定,“你放心,我不会让教授的画被别人买走的。” 蒋驰知道姜如章的画需要多少钱,虽然现在闽海资金链紧张,但他仍然会不遗余力替她争取她要的一切。 姜茴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听到蒋驰这样的保证,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是她也没有矫情到拒绝,因为她目前确实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姜茴对蒋驰说:“这笔钱算我欠你的,以后我还你。” 蒋驰笑着摇摇头,“我们是夫妻,你要跟我这么客气?” 姜茴低下头没说话,这个时候正好服务员叫号了,蒋驰走到窗口处去端了两碗面条回来。 姜茴吃了几口面之后,蒋驰那边终于问起了陈涞的事儿。 蒋驰问姜茴:“你今天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蒋驰已经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和一些了,但他实在是太介意陈涞,所以声音里还是有藏不住的戾气。 到底还是没能逃过这个问题。 姜茴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嚼碎了嘴里的面条咽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 “我今天低血糖,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他父母了,送他们到医院做了检查,后来他就过来了。” 姜茴把今天的事儿跟蒋驰说了一遍,“我后来晕过去了,好像是他送我去的病房。” 蒋驰听完之后沉默了几秒,他说:“下次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开车了,我去接你。” 末了,蒋驰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离他远一点儿,他不安好心。” 姜茴听到蒋驰的提醒,自嘲地笑了笑。 她怎么会不知道陈涞不安好心呢。 要不是因为那幅画,她绝对不会跟陈涞多说一句话的。 蒋驰看到姜茴露出这样的表情,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蒋驰隐隐有些担心,他动了动嘴唇,试探性地问:“茴茴,你对他……” “我不喜欢他,从来就没喜欢过。”姜茴已经猜到了蒋驰要问什么,抢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蒋驰听到姜茴这么说,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说:“那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儿,不要再和他接触了。” 姜茴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她最近确实是被陈涞的各种骚操作给恶心到了,尤其是刚才他在病房里给苏钰打电话的事儿。 姜茴之前原本还抱着希望从苏钰那边找突破,但是陈涞刚刚那个电话,让她认清楚了一个现实—— 苏钰对陈涞是百分之百信任的,换句话说就是她被陈涞迷得神魂颠倒了。 哪怕陈涞睁着眼说瞎话,苏钰也会无条件信他。 看来这些年陈涞在苏钰身上确实没少下功夫,能让苏钰这种常年混迹商圈的人这样信任他,确实有本事。 苏钰那边基本上是没可能了,姜茴就更不指望陈涞能大发慈悲把画给她了。 刚才在来拉面馆的路上,姜茴就自暴自弃地想,干脆就不要那幅画了。 反正那幅画也是姜如章送杨媛的定情画,真拿回来看着也膈应,不要就不要了吧。 姜茴想,只要把拍卖会上那几幅画买到手就行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不能再跟陈涞这样纠缠下去了。 “对了,之前妈卖掉的那幅画,要不要我也帮忙打听一下?”蒋驰突然就想起了这件事儿,“我去找闵慎让他查一查。” “不用查了,我知道买主是谁。”姜茴打断了蒋驰的话,她直接跟蒋驰说了自己的决定:“那幅画我不要了。” 蒋驰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姜茴会这么说。 她竟然会放弃姜如章的画?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蒋驰右眼皮跳了一下,脑袋里突然就涌入了一个念头。 他紧盯着姜茴的眼睛,问出了自己的猜测:“之前那幅画是不是陈涞买的?” 姜茴哽了一下,她没想到蒋驰会这么聪明。 姜茴没吱声,不过蒋驰已经从她的反应里得出了答案。 知道这个事情之后,蒋驰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他死死盯着姜茴问她:“他用画威胁你了?” 这个“威胁”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人都懂。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蒋驰突然想起来,姜茴最近确实是有些反常。 比如之前他无意间在她身上看到的吻痕,比如她之前抱着手机等人回消息,还有她在金楚那边接到的电话…… 这些事情同时发生,疑点就很多了。 蒋驰的右眼皮又开始跳了,有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纸包不住火,有些事儿隐瞒不了太久,这道理姜茴一直都懂。 可能是因为今天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姜茴的精神也疲惫得不行。 过了几分钟,她勉强掀动了一下嘴唇,对蒋驰说:“如果你受不了的话,我们可以离……” “不要提那两个字儿。”蒋驰有些慌乱地打断了姜茴的话,“茴茴,别提,我不会的。” 姜茴不可思议:“……你不介意?” 说实话,她不信蒋驰不介意。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 蒋驰捏紧了拳头,指关节都在发白,他虽然语气还算冷静,但动作已经出卖了他的心。 “告诉你,让你跟他硬碰硬吗?他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穷小子了。”姜茴淡淡地摇摇头,“再说了,他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我没必要把你拉下水。” 蒋驰:“我们是夫妻,你非得跟我这么见外吗?” 蒋驰被姜茴这种泾渭分明的态度伤到了。 他抿着嘴唇,眼底已经满是红血丝,“算了,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 姜茴:“……” 蒋驰做了个深呼吸,继续对姜茴说:“拍卖会我跟你一起去,我不会再让教授的画落在别人的手上,那幅画我们不要了。” “蒋驰,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姜茴抬起头来看着他早已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你明明就很介意。” “我是介意,可是我不会因此放弃你。”蒋驰笃定地说,“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你根本就不喜欢他。” 姜茴:“……” 蒋驰这模样,明显就是在自我安慰。 其实按照姜茴之前的做事风格,她应该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才是。 可是今天,看到蒋驰这样子,她突然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 过了好几分钟,姜茴才对蒋驰说:“我以后不会跟他见面了。” 这句话,算是保证。是对蒋驰的保证,也是她自己的决定—— 彻底舍弃那幅画。她不能再跟陈涞纠缠下去了,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她本来就很讨厌出轨劈腿这种行为,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涞将她逼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 糊涂了一段时间,也该清醒了。 再说了,她对陈涞真的半分眷恋都没有的。 如果他是以前那样,她说不定真的会有点儿愧疚。 现在……呵。 “好,你说我就信。”蒋驰听完姜茴的保证之后,朝着她笑了起来,“以后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可以吗?” 姜茴点了点头,“……好。” 这种事情,答应起来容易,真要做到,很难。 其实他们最恩爱的时候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只是隔阂存在了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解决。 独立久了,再想去依赖一个人,很难了。 而且蒋驰还有前科。 ** 陈涞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两个孩子都睡了,阿姨也下班了,客厅里只有苏钰一个人坐着。 陈涞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彩。 虽然清理过伤口了,但是蒋驰那一拳砸得实在是太用力了,他脸上泛起了淤青,这会儿比之前还要严重。 除此之外,陈涞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的眼眶红得不像话,整个人颓废不堪。 苏钰看到陈涞这样子,突然就想到了他刚到普林斯顿的那个时候。 他在网上看到姜茴和蒋驰结婚的报道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今天……该不会也是受刺激了吧? 苏钰看着陈涞脱掉外套换了鞋子,然后朝着他招了招手。 陈涞看到苏钰的动作之后,便朝她走了上来。 他坐在了苏钰身边,拿起就酒瓶和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了下去。 苏钰抬起手来摸了摸陈涞脸上的伤口,问他:“跟人打架了?” 陈涞抿着嘴唇没说话。 苏钰也不生气,她笑着拍拍陈涞的肩膀,说:“你这样沉不住气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陈涞还是没有说话,他又倒了一杯酒,继续往下灌。 苏钰很多年没见他这样过了,她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拦他。 最后陈涞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卧室。 215:我不觉得蒋驰会输给他 有些事情看似很难做到,但真正下定决心之后,其实也没有太难舍弃。 姜茴决定不要那幅画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将陈涞的手机号码拉黑了,也没有再回过苏阮焱的消息。 姜茴本来想把苏阮焱的微信也给删了的,但是转念一想,孩子挺无辜的,苏阮焱并不知道她和陈涞的那些事儿,没必要迁怒于她。 相反地,姜茴挺喜欢苏阮焱的,前面几次接触跟她相处得也很不错。删微信,大可不必。 姜茴没想到跟蒋驰坦白了这些事情之后,蒋驰竟然一点儿都没责怪她的意思,甚至第二天还接送她上下班了。 蒋驰做到这个份儿上,姜茴不可能丝毫不动容。 晚上,蒋驰去洗澡的时候,姜茴难得地跟郁柳发微信讨论了一下这个问题。 这些年姜茴跟郁柳聊天儿的次数多了去了,但是她很少主动跟郁柳聊关于她和蒋驰的这段婚姻关系。 郁柳偶尔会问,但姜茴基本上也都是打哈哈绕过去了。 因为她自己也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 好像一直都是得过且过的态度,也没真的想过跟他再有什么像过去那样的深度沟通。 所以,当姜茴主动提起蒋驰的时候,郁柳都惊讶了。 姜茴问郁柳对她和蒋驰的这段婚姻有没有什么想法。 郁柳:你终于想通了?打算跟蒋驰好好过日子了? 姜茴:你觉得我应该跟他好好过日子吗? 郁柳:如果再年轻十岁,我肯定劝你去寻找真爱,但是现在的话,我觉得你跟他好好过日子也不错。 姜茴:…… 郁柳:说句不好听的,你觉得你还会爱上别人吗?如果你找不到喜欢的,还不如就跟蒋驰过,最起码蒋驰对你够好。除了当年顾倩那个事儿之外,他也没犯过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了,而且那次不也是为了画吗,他对顾倩又没感情。 姜茴捏着手机看着郁柳发来的这段消息,陷入了沉思。 郁柳有一点没有说错,随着年龄的增长,人很多观念都会变化。之前眼底容不得一点儿沙子,现在却觉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也不错。 姜茴认真想了一下,她大概真的没办法爱上别人了吧…… 她甚至都想不到自己再次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经历过那样的背叛,目睹过人性的残忍,她早已经一身顾虑,如何能做到像年轻时候那样一头热地栽到一段恋爱之中? 太过热烈的感情,都不得善终。 或许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也是一种选择吧。 最起码蒋驰确实是对她挺好的,结婚这些年,她没有受过任何委屈。 蒋丰源和袁蕾对她也跟对亲生女儿似的,她一直没要孩子,他们也从来没说过什么重话。 姜茴想了很久都没回复郁柳的消息。 后来郁柳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问她:画的事儿怎么样了? 震动声让姜茴回过神来。 看到郁柳的问题以后,姜茴回复她:画我不打算要了,我不想跟他牵扯不清了。 郁柳:你早该这样了,他那个人太可怕了,疯子以个,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儿。 姜茴:嗯。 跟郁柳聊完,蒋驰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姜茴放下手机看向了蒋驰,他刚洗完澡,身上穿着深色的浴袍,头发刚刚吹干,这样的造型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很多。 蒋驰平时大部分时间都穿西装,西装就会显成熟一些,现在穿着浴袍、头发贴在额前,看起来还有点儿乖。 姜茴好些年没这么仔细观察过蒋驰了。 其实蒋驰长得是很好看的,而且他的手也很好看,不然姜茴当年也不会在众多追求者中选择和他在一起了。 过了这么多年,蒋驰比那个时候好看了不少。 很多人的魅力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与日俱增的,蒋驰明显就是那类人。 “我脸上有东西?” 大概是太久没被姜茴这么盯着看了,过了一会儿,蒋驰竟然有些不自然了。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脸,那茫然的样子看起来还有些可爱。 姜茴几百年没见过蒋驰害羞的样子了,突然看到,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原来你还会害羞?”姜茴调侃蒋驰。 蒋驰走到床边坐下来,将姜茴拽到了怀里,笑着说:“对别人不会,对你会的。” 蒋驰低头抵着姜茴的额头,“你很久没有这样看过我了,感觉怎么样?” 姜茴实话实说:“脸还是很好看的。” 怪不得当年她为他神魂颠倒到那种地步,甚至不惜忤逆姜如章的意思,执意要和他在一起。 蒋驰被姜茴的夸奖逗笑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周六拍卖会的礼服我已经让店里准备好了,你这两天没课的时候去试一试。” 姜茴点点头,“知道了。” ** 翌日下午,姜茴没课。 中午上完课,姜茴约了郁柳一块儿出来吃了个午饭。 拍卖会郁柳和她丈夫顾言也要一块儿过去,于是两个人午饭过后就一起去试礼服了。 姜茴的礼服是提前预订好的,她过来的时候,试衣间那边已经替她准备好了。 不过,姜茴跟郁柳在外面挑好了之后,才一块儿去了更衣室。 郁柳喜欢黑色,选的礼服也都是黑色的,不过她长得美艳身材又好,生完孩子之后更有味道了,穿黑色特别性感。 姜茴跟郁柳去了一间更衣室,看到郁柳换上礼服之后,姜茴啧啧感叹:“你这个身材越来越可以了啊,顾言身体还好吗?” “去你的!”郁柳拍了一下姜茴的肩膀,“别咒我啊你,他身体不好了那我不得守活寡了?”姜茴被郁柳逗得哈哈大笑,她已经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可能是因为放下了心结,她这两天整个人都很轻松,身上的担子突然就没了,睡觉都比之前睡得安稳了。 郁柳自然也看出了姜茴的状态有多好。 姜茴能这么开心,郁柳也非常地欣慰。 郁柳随口问姜茴:“他这两天没骚扰你了?” 虽然不说名字,但姜茴也知道郁柳说的是陈涞。 提到陈涞之后,姜茴脸上的笑也没消失,她淡淡地说:“做出决定的时候就把他号码拉黑了,想骚扰也骚扰不到。” 郁柳给姜茴比了个大拇指:“你早该这样了,我看他根本就没打算给你画。” 姜茴:“嗯,随便他怎么弄,这幅画我不要了,他没什么可以威胁到我的。” 郁柳想了想,又有些担心:“你说他会不会对付蒋驰?” 这个事情,姜茴跟蒋驰早就聊过了,“随便他,我不觉得蒋驰会输给他。” 郁柳:“那倒也是,蒋驰在商场混这么多年了,他还真不一定玩得过蒋驰。” ……… 苏钰下午带着淼淼去幼儿园试读了,没时间来拿预定好的礼服。 原本是要来试穿的,最后只能让陈涞过来帮她把礼服带回家。 陈涞下午准时来到了店里,跟店员说明了情况,店员马上安排了人带着陈涞去更衣室取礼服。 陈涞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看到着更衣室紧闭着的门,面无表情地听完了里面两个女人的对话。 ——做出决定的时候就把他号码拉黑了,想骚扰也骚扰不到。 ——他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了。 ——我不觉得蒋驰会输给他。 刚才姜茴说的每一句话,陈涞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算看不到她的表情,陈涞也能感觉到她的轻松和愉悦。 这几天张芳和陈塑住在这边,公司事情也比较多,陈涞没什么时间去找姜茴,确实有几天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没想到,姜茴竟然就这样把他拉黑了? 呵……她不要那幅画了? 她以为不要那幅画了就可以彻底摆脱他了吗,真是做梦。 还有,她刚才说什么? 不觉得蒋驰会输给他。 看来她对蒋驰是真的很信任。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想到这里,陈涞的脸色更为阴沉了。 在前面给陈涞带路的店员被陈涞阴森的表情吓了一跳。 见他站在原地不动,那店员鼓足勇气问:“陈先生,是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没有。”陈涞回过神来,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他扫了一眼更衣室紧闭着的门,淡淡地说:“走吧。” 店员松了一口气,继续带着陈涞往里走。 陈涞来到了最里面的那间更衣室,拿到了苏钰提前选好的礼服。 苏钰选的礼服是深蓝色的,低胸款,她平时穿礼服最喜欢穿深色系,这次也延续了一贯的风格。 店员将礼服装到了防尘罩里叠好,交到了陈涞的手上。 陈涞拎着礼服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从更衣室里出来的姜茴和郁柳。 姜茴已经换上了蒋驰给她选的那条裙子,白色的礼服裙,款式算不上多么暴露,但是穿在她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魅惑和性感。 姜茴出来的时候还在跟郁柳交谈,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陈涞。 一直到陈涞走过来,姜茴才看到他。 姜茴原本是在笑的,瞧见陈涞以后,脸上的笑瞬间就消失殆尽。 她现在实在是厌恶陈涞,看到他就没什么好心情。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涞将姜茴表情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他插在兜里的手里骤然收紧了几分,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反常的地方。 郁柳看到陈涞之后,下意识地将姜茴拽到了身后。 郁柳觉得陈涞这个人挺疯的,搞不好会不分场合对姜茴做出来什么过分的事儿。 之前他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儿。 不过这次他好像还算冷静,只是盯着姜茴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郁柳看着陈涞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等陈涞走远之后,郁柳才压低声音对姜茴说:“还好没发疯。” 姜茴拍了一下郁柳的胳膊,“随便他,他发疯我也不会迁就他。” 姜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她早就想过了,陈涞要是再骚扰她,她就直接扇他耳光。 反正她老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自己不要脸,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没了被他威胁的负担,陈涞在姜茴心里也不过就是个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罢了。 有点儿钱又怎么样,她可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有钱就怕ta。 ……… 姜茴和郁柳从更衣室那边走出来的时候,陈涞已经走了,两个店员正凑在一起讨论着陈涞和苏钰的八卦。 说的无非就是之前人们讨论的那些事儿。 比如陈涞是靠着苏钰上位的,还有就是两个人的年龄差之类的话题。 姜茴之前听过好几次类似的讨论了,所以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倒是郁柳,笑着调侃说:“看来他这个小白脸上位的故事流传甚广啊。” 姜茴走到镜子前转了个圈儿,淡淡道:“自己做的事儿就别怪别人说了。” “不过啊,他还是挺有本事的。”郁柳由衷感叹,“苏钰那是什么人啊,我听顾言说了,之前可不少男人想勾搭她的,但是她挑剔得很,送上门的个个都看不上。他能成功爬上苏钰的床,还跟苏钰结婚有了孩子,这手段可不是一般男人比得了的。” 姜茴低头整理了一下礼服,随口道:“不就是床上那点儿事儿。” 郁柳压低了声音问姜茴:“他很行?” 姜茴想了一下,声音倒也算平静。 “嗯,挺大的,功夫也算不错吧。”姜茴对陈涞的评价很客观。 虽然她瞧不上陈涞,但也不会因此就否认他在这方面的能力。 郁柳啧了一声,“那就得了,年轻嘛,正是最有精力的时候,苏钰那年龄如狼似虎,估计是被伺候舒服了。” “你别说啊,这年头男人活儿好点儿还是挺有用处的,这一招让他少奋斗了一两百年吧。”郁柳感叹着说,“要是没苏钰,他下辈子估计都到不了今天的位置。” 姜茴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了几分不屑,“出来卖的,选了个好金主。” “你身上这件真不错。”郁柳没再跟姜茴聊陈涞的事儿了,她打量了一下姜茴身上的礼服,看了一眼就被她惊艳到了。 刚才在更衣室的时候,姜茴一直在笑,看着还没这么勾人。 现在她下巴微微扬起来,眼底带着几分不屑和鄙夷,那勾人的气质瞬间就上来了。 冷艳,高高在上,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 明明知道靠近会被刺到,但还是忍不住迎难而上。 有时候,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比面带微笑更让人心痒难耐。 面对郁柳的夸奖,姜茴也没谦虚,她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姜茴从来就不是自卑的人,对于自己的皮囊,她一向自信。 不过蒋驰确实很了解她。 这些年参加活动的礼服,基本上都是蒋驰选的。 不管哪一次,不管什么风格,蒋驰都能选到最适合她的款式,将她的气质和优点发挥到极致。 ** 试完礼服,差不多要到放学时间了。 姜茴和郁柳一块儿去幼儿园接了周周。 周周在南城最出名的国际幼儿园读中班,南城富人圈的孩子基本上都在这所学校读书。 姜茴还是第一次跟郁柳来幼儿园。 刷卡走进校园之后,姜茴看到了很多小孩子。 孩子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背着一样的书包,蹦蹦跳跳的,可爱极了。 一下子看到了这么多孩子,姜茴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她和蒋驰曾经失去过的那个孩子…… 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已经在读小学了。 事情过去很多年了,但姜茴每次想起那个孩子时,还是会不可避免地难过。 不过,这难过的情绪很快就在看到周周之后被冲散了。 周周很喜欢姜茴,看到姜茴之后便上来抱住了她,“干妈!” 姜茴笑着牵住了周周的手,“想不想干妈?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周周眼睛都亮了:“我最喜欢干妈了!” 郁柳看到儿子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问周周:“你是喜欢干妈还是喜欢好吃的?” 周周说:“喜欢干妈和好吃的!” 郁柳:“……” 姜茴:“……” 周周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了,一不小心就说了真话。 不过姜茴还是很开心的,她就这么牵着周周往外走。 没想到,刚走到幼儿园门口,竟然碰上了苏钰和淼淼。 跟在她们母女身边的人……是阮彦辰。 阮彦辰低头凑在苏钰耳边说着话,从远处看过去,这样的动作显得十分暧昧。 姜茴不是第一次看见苏钰和阮彦辰在一起了,虽然阮彦辰是苏钰的侄子,但姜茴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有些不简单。 “那不是苏钰?”郁柳也看见了苏钰,她回头问姜茴:“她身边那个男人是谁?该不会是新欢吧?” “不是。”姜茴摇了摇头,跟郁柳解释了一下:“那是她侄子。” “……侄子?”郁柳又往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瞧过去,阮彦辰身体都快贴到苏钰身上了。 不过苏钰好像很冷漠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郁柳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她问姜茴:“说是侄子,你信吗?我可没见过这么对自己姑姑的侄子。” 姜茴没说话,因为她的想法跟郁柳差不多。 在今天之前,她就觉得苏钰和阮彦辰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 尤其是那次阮彦辰找上门说要她让陈涞和苏钰离婚之后。 “具体不清楚,管她呢。”姜茴耸了耸肩膀,现在她对苏钰和陈涞的事儿一点儿都不关心了。 郁柳:“也是,管她呢。” “不过,苏钰要是真出轨了,那就很精彩了啊。”郁柳跟姜茴讨论着,“到时候陈涞被甩了,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点儿期待。” 姜茴:“……” 郁柳:“我听顾言说,sr集团内部高层很多人都对陈涞有意见,最近他们好像在搞一个ai开发项目,高层很多人都不同意,陈涞直接把几个持反对意见的高管给开了,杀鸡儆猴。” “那可是跟着苏钰打江山元老级别人物啊,他可真够可以的,不过我估计也是苏钰默认的。” 郁柳把自己在顾言那边听到的消息跟姜茴八卦了一下,“这群人估计就等着陈涞倒霉呢,要是苏钰真甩了他,这群人第一时间过来踩死他,我想想还觉得有点儿爽。” “姜老师?” 郁柳刚说完,姜茴还没来得及回复她的话,苏钰就上来打招呼了。 姜茴本来没想着跟苏钰说话,没想到还是被她碰见了。 苏钰主动打招呼,姜茴也不好不理会,她朝苏钰点点头,算是回应。 苏钰看了一眼郁柳和周周,笑着说:“跟朋友出来接孩子?” 姜茴:“嗯,苏总你呢?” 说到这里,姜茴扫了一眼阮彦辰,发现阮彦辰正笑眯眯地逗弄着淼淼。 姜茴跟阮彦辰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见面的时候阮彦辰都在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苏钰说:“我来带淼淼看看幼儿园,她也该入园了。” 姜茴:“嗯。” “几天不见,姜老师越来越漂亮了啊,看得我都要心动了!” 姜茴刚跟苏钰说了几句话,阮彦辰就走上来跟姜茴找话了。 他抱着淼淼来到姜茴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和兴趣。 阮彦辰这个眼神看得姜茴有点儿不自在,她本身就对阮彦辰没什么兴趣,他现在又做出这种轻佻的行为,姜茴更是没好感了。 苏钰看出了姜茴的不自然,便回头看了阮彦辰一眼,冷声警告他:“注意你的言行。” 末了,苏钰对姜茴解释:“晚辈不懂事儿,别跟他计较。” 姜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接着就拉着郁柳走了。 姜茴走远之后,苏钰直接将淼淼从阮彦辰怀里抱了过来,然后对阮彦辰下了逐客令:“你可以滚了。” 阮彦辰一点儿都不生气,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还是我送小姑姑回去吧,小姑姑一个人开车带着我妹妹,万一我宝贝妹妹出事儿了怎么办呢?” 阮彦辰刻意咬住了“妹妹”二字,一边说一边观察苏钰的表情。 苏钰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216:有了就要 周周想吃汉堡薯条,于是姜茴和郁柳选了一家美式餐厅吃晚饭。 刚坐下来,姜茴的手机就响了,是蒋驰的电话。 蒋驰提前下班回家发现姜茴不在家里,便打电话问起了姜茴的行踪。 得知姜茴在跟郁柳和周周吃饭之后,蒋驰便说要过来。 姜茴没拒绝他,说了地址就挂电话了。 没一会儿,蒋驰就到了。 蒋驰过来之后很自然地坐在了姜茴身边,上菜之后,他像以前一样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姜茴。 姜茴吃炸鸡的时候不喜欢吃皮,这个矫情的小习惯,蒋驰记得一清二楚。 他拿了炸鸡块,很细心地将皮去掉,把里面的肉递给了姜茴。 姜茴早就习惯了蒋驰这么照顾她,很自然地接过来肉吃了下去。 倒是郁柳这个旁观者在旁边看着,有些感叹。 学生时代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经常坐在一起吃饭。 当时郁柳自我调侃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电灯泡。 姜茴和蒋驰的恋爱,郁柳算是一路见证过来的。 他们两个人后来因为顾倩的原因闹翻,郁柳知道背后的原因之后也有些遗憾。 姜茴是真的爱过蒋驰,蒋驰也是真的到现在都爱姜茴爱得无法自拔。 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现在能安定下来过日子,她作为朋友还是很欣慰的。 至于以前的事儿,过去了就不提了。 人这辈子不可能完全不犯错误的,更何况蒋驰那个时候还是被威胁的。 ** 吃完饭,蒋驰开了姜茴的车和她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上,蒋驰突然对姜茴说:“周周越来越可爱了。” 姜茴笑着点点头,“是啊,时间可真快,一眨眼他都这么大了。” 看到周周,蒋驰也想起了他和姜茴曾经失去过的那个孩子。 那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 如果她还在,现在该到读小学的年纪了。 他和姜茴应该可以一起接送孩子上学,周末也可以带她一起去游乐场、逛街、吃饭、看电影…… 蒋驰突然就很渴望那样的生活。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蒋驰问姜茴:“你这月例假来了吗?” 这话题跳跃得有些大,姜茴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愣了几秒钟之后,姜茴笑着问蒋驰:“怎么突然就聊到我例假了?还没到日子呢。” 蒋驰“嗯”了一声,他用余光看着姜茴,说:“我们前几次没做措施。” 他这一解释,姜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蒋驰应该也是看到周周之后,想到他们失去过的那个孩子了。 这两天姜茴状态不错,对蒋驰也没有拒绝过了。 孩子的事情,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没有再做过措施。 姜茴内心对孩子也是有期待的,不过她觉得蒋驰有点儿太着急了。 姜茴白了蒋驰一眼,没好气地说:“这才多久啊,你以为你是神枪手啊,还百发百中的。” 蒋驰:“……” 姜茴:“就算神枪手也没这么快的,你高中生物还给老师了吧?” 蒋驰被姜茴的话逗笑了。 虽然被嫌弃了,但他还是很开心,因为他好久没听过姜茴这么跟他说话了。 这种调侃和嫌弃,只有在热恋期的时候才会有。 “我就是在想,有个孩子,每天送ta上学放学,放假带ta出去玩儿,也挺有意思的。”蒋驰已经开始幻想有孩子之后的生活了,“每年空出来一个月的时间带ta去一个国家,等ta差不多成年的时候,阅历应该就很丰富了,到时候ta对自己的人生也会有新的思考,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从蒋驰口中听到这种话,姜茴多少有些惊讶,她瞥了蒋驰一眼,调侃道:“看不出来啊,你教育孩子这套理论还学得挺不错的。” 蒋驰:“那当然,得为以后做准备。” 姜茴能感受到蒋驰想要孩子的迫切心情了,她垂眸盯着脚上的高跟鞋沉默了几分钟过后,才对蒋驰说:“顺其自然吧。” 蒋驰:“嗯?” 姜茴:“怀孕的事情,顺其自然吧,有了就要。” 蒋驰:“嗯,顺其自然,我没催你的意思,就是……看到周周了,有点儿羡慕。” ** 陈涞从专柜出来之后,便开车来到了城郊的江润别墅。 这里是他单独置办的房产,平时很少过来。 进门之后,陈涞就用自己的手机给姜茴打了电话。 果然,听筒里传来的就是一阵忙线的声音。 正如姜茴所说,她把他的号码拉黑了。 陈涞轻笑了一声,那笑容极其讽刺。 其实他完全可以换个号码继续给姜茴打电话,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陈涞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姜茴说过的那几句话。 她不要画了,以后不会被他威胁了。 陈涞再次笑了出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姜茴这么天真呢? 她竟然真的以为不要那幅画了就能彻底摆脱他,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陈涞走到了三楼的阁楼,用钥匙打开了锁着的那扇门,推门走了进去。 阁楼的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已经装裱好的对开的油画,上面是大片盛开的郁金香。 画的右下角写着姜如章的名字,以及作画的日期。 阁楼里空空如也,只有墙壁上挂着的这一幅画。 陈涞缓步走到了墙壁前,抬起手来摸了摸画框。 接着,他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拍卖会就在这周六,距离今天还有两天的时间。 两天而已,不如就先让她得意得意。 现在她有多得意,到时候就会有多绝望。 陈涞收起了笑容,转身走出了阁楼,给门落了锁,然后下了楼,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 大约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的缘故,烟瘾和酒瘾都越来越大了。 陈涞抽烟抽了一半,周自倾来了。 周自倾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草味,他一个抽烟的大老爷们儿都被呛到了。 周自倾咳嗽了两声,皱眉看着陈涞:“你这是抽了多少?不要命了?” 陈涞没接周自倾的话,又吸了一口烟。 周自倾走到陈涞身边坐了下来,对他说:“商锡那边跟我说,杨媛跟闽海的合同已经签下来了,等杨媛把拍卖金拿到手了,就会全部投到这个项目里,她应该是指着这个项目翻身。” “嗯。”陈涞随口应了一声。 周自倾问:“你觉得商锡办这事儿靠谱吗?” 陈涞磕了磕烟灰,没说话。 周自倾又说:“对了,有件事情很奇怪。” 陈涞:“什么事儿?”周自倾把商锡之前提过的事儿跟陈涞复述了一遍,“之前蒋驰好像怎么都不肯让杨媛参与这个项目的,但是有一天两个人私下见了一面,蒋驰突然就松口了,态度转变得特别快。商锡说,怀疑蒋驰有什么把柄在杨媛手上。不过,杨媛好像对这件事情守得很死,商锡问了她也不肯说。” 陈涞靠在沙发上吐了一口烟圈,他目光盯着对面的电视墙,陷入了沉思。 周自倾刚刚说到“把柄”,陈涞最先想到的就是顾倩—— 顾倩最近又回来了南城,陈涞之前没怎么注意过她,也没有查过她的事情。 但,顾倩和蒋驰曾经发生过什么,他是知道的。 难不成蒋驰又跟顾倩睡了,还被杨媛瞧见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有意思了。 陈涞掐灭了烟头,对周自倾说:“你去帮我查一个人,最近找人盯紧了。” ** 拍卖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不过,周六一早,姜茴还有其他的安排。 之前褚觅安排巡展的事儿有了着落,南城这一次展览结束之后,下一趟便是上京了。 褚觅说那边的赞助商很看好她的巡展,还想做长线合作。 这对姜茴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姜茴一早就出门去画廊找了褚觅,跟他细聊了这些事儿。 姜茴之前对赚钱这种事儿没什么追求。 她从小没有缺过钱,锦衣玉食惯了,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得到,自然就不会明白钱有多么重要。 工作之后做大学老师,加上各种讲座活动和出版稿的费用,她一直都不怎么缺钱花。 一直到最近,她才意识到钱有多重要。 想把姜如章的花买回来,必定得有雄厚的资产。 真的到了这一步,姜茴突然就觉得,蒋驰当年为了娶她,真的付出了不少。 可惜那个时候她沉浸在被他威胁的愤怒之中,根本没有去计算过这件事情的成本。 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欠了蒋驰多少。 所以,她打算把自己的事业好好做一做。 蒋驰公司缺钱了,她也可以填补填补空缺。 这次找褚觅,也不仅是为了巡展的事儿。 “之前你不是说有人要买我的画吗,现在还有谱吗?”聊完巡展的事儿之后,姜茴跟褚觅问起了卖画的事儿。 褚觅一听姜茴这么说,顿时睁大了眼睛,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你要卖画?”褚觅不可思议地问姜茴。 之前卖画的事儿他们两个人商量过很久了,姜茴现在名气不小,市场上很多收藏夹都对她的画有兴趣。 而且她是姜如章的女儿,单单是这个名号拿出去,她的画就能卖上不少钱了。 可惜了姜茴一直都不把这事儿上心,她觉得卖画太麻烦了,也懒得去应付那些中间商。 褚觅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姜茴竟然会主动提出来卖画的要求。 褚觅的震惊也在姜茴的意料之中,她解释说:“我最近比较缺钱。” 褚觅皱眉:“怎么了?家里出事儿了?” 姜茴摇摇头:“也不是,就是觉得钱不够花,所以想多赚点儿钱。” 褚觅笑了,“这话真是一点儿都不像你说出来的。” 姜茴:“所以还有人要吗?我的画。” “我看你对自己的实力真是一无所知,你的画一旦拿出去,那多的是人争先恐后地买啊。”褚觅说,“之前有个收藏家开出三千万的价格买你的画,结果你说不卖,你还记得吗?” 姜茴:“……还有这种事儿?” 原谅她,她是真不记得了。 褚觅被姜茴缺心眼儿的劲儿逗笑了,“我猜你也不记得。” 姜茴:“……” 这么说来,她之前确实是对自己的事业一点儿都不上心。 褚觅说得对,她应该抓紧机会多赚钱的。 姜茴跟褚觅说了自己准备卖画的决定,让他帮忙联系一下卖家。 褚觅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两人又就着卖画的事儿聊了一个上午。 中午的时候,褚觅本来想留姜茴一起吃饭的,结果蒋驰亲自过来接姜茴了。 褚觅不好打扰人家小两口的二人世界,便没跟着一块儿过去。 姜茴上车之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蒋驰感受到了她的愉悦,便笑着问她:“跟师兄聊什么了,怎么这么高兴?” 姜茴说:“也没什么,说了一下巡展的事儿。” 蒋驰:“你要巡展了?怎么没跟我说?” 姜茴一年有两次画展的事儿,蒋驰也知道。 但这属于姜茴自己的事业,蒋驰作为丈夫从来没有干涉过。 “前阵子才决定的,刚定下来赞助商。”姜茴没有隐瞒蒋驰,简单跟他说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觉得多赚点儿钱也没坏处。” 两人聊了一路,转眼蒋驰已经将车停在了餐厅门口。 姜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等蒋驰停好车之后,两人一起走进了餐厅。 刚刚坐下来点餐,就碰见了熟人。 “姜老师,蒋总,你们也来吃饭呀。”顾倩笑盈盈地朝他们两人走了过来。 晦气。 看到顾倩之后,姜茴脑袋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儿了。 老祖宗那话真是没说错,冤家就是路窄。 越是不想看见的人,越是容易碰面。 面对顾倩热情的问好,姜茴只是冷漠扫了一眼,并没有回应的打算。 而蒋驰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死盯着顾倩,眼底带着浓浓的警告。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顾倩现在应该已经没命了。 顾倩感受到了蒋驰的警告,她朝着姜茴和蒋驰一笑,解释道:“姜老师和蒋总不要误会,今天真的是巧合,我是带我妈妈过来吃饭的。” 说到这里,顾倩回头看了一眼。 姜茴对顾倩带什么人过来吃饭毫无兴趣,她低头翻看着菜单,不给顾倩一点儿存在感。 而蒋驰却在听到顾倩这句话之后,猛然回头看了过去。 这一眼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那边。 那女人虽然穿得精致华丽,可是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憔悴。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 “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请姜老师吃饭啊。”顾倩笑着朝姜茴挥了挥手,也不管姜茴理不理她,反正她照样是那么热情。 说完以后,顾倩就走了。 顾倩离开之后,蒋驰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姜茴,仔细盯着她,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看什么?”就算低着头看菜单,姜茴都能感觉到蒋驰灼热的目光。 蒋驰动了动嘴唇,“我……对不起。” “没必要。”姜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蒋驰在说什么,她摇了摇头,“已经发生的事儿,说对不起也没用。” “我知道。”蒋驰的表情有些挫败。 “所以你也没必要这个表情,你现在怎么后悔都没办法改变之前的事情。”姜茴对这件事情看得很通透,她说:“她故意过来打招呼就是想你我不好过,你现在这样就是上套了。” 蒋驰:“……” 他成功地被姜茴说得哽住了。 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姜茴真的比他想的要理智得多。 姜茴:“这件事情我没办法当没发生过,你说再多都没用,不如不提。” 说完,姜茴把菜单推给了蒋驰,“我点得差不多了,你看看要不要补一下。” 蒋驰很清楚姜茴这是在主动给他台阶下了。 所以,蒋驰没有再继续聊先前的话题,他赶紧动手接过了菜单,开始点菜。 ** 楼上,顾倩带着顾时芸来到了包厢,母女两个人坐了下来。 顾时芸坐下来之后就一直绷着一张脸,满脸的怨气,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钱一样。 服务生站在旁边看了都觉得有些害怕,只能规规矩矩地站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顾倩对顾时芸这样的状态早就习以为常了,她从容地点完了餐,然后让服务生先退下了。 服务生退下后,顾倩笑着问顾时芸:“房子住得还习惯吗?” 啪! 回应顾倩的,是顾时芸扇下来的一个耳光。 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顾时芸用了全部的力气打顾倩,表情都扭曲了。 那张原本就怨气十足的脸,现在更是骇人。 顾倩被打得头都偏到了一边,嘴里充斥着血腥味儿。 她抬起手来揉了揉刚才被打过的地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大概是从小到大经历了太多类似的事情,这一巴掌下来,她竟然都不觉得疼了。 顾时芸见顾倩还在笑,鄙夷地骂道:“你还要不要脸!不知羞耻的废物!” 顾倩闻言收起了笑容,她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 接着,顾倩看向了顾时芸,说:“新房子如果有不习惯的地方,就找阿姨,你身体不好,家务活最好不要自己做了。” 顾倩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甚至还有些温柔。 虽然刚刚被打了,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一丁点儿的不满。 “废物,你就是个废物!”顾时芸仍然骂骂咧咧的,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正常,“连一个男人都抢不过来,怪不得谁都不要你!” 顾倩的表情蓦地僵住,放在桌下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已经在掌心掐出了痕迹。 很疼,可是却不及她心口撕裂般疼痛的千分之一。 “废物,你永远都比不过她。” “怪不得他不认你这个女儿,没用的东西!” “当初我应该把你掐死!” 过往的回忆一幕幕涌入脑海,伤人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余音绕梁。 不知不觉,顾倩的掌心都被指甲抠破了。 渗出了血迹,她都浑然不觉。 217:较劲 碰见顾倩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姜茴的心情。 姜茴在这件事儿上还是很通透的,过去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既然她已经决定跟蒋驰好好过日子了,那就没必要时不时翻旧账。 顾倩刚刚上来打招呼无非也是想让她不好过,她若是真的因此吃不下饭,才是中了顾倩的圈套。 上午跟褚觅聊天太费脑子,姜茴肚子挺饿的,午饭吃了不少。 蒋驰见姜茴胃口这么好,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刚刚顾倩的出现确实没有影响到她。 ** 午饭之后,蒋驰带着姜茴去工作室做了造型。 两人都换好衣服之后,差不多就是五点半了。 刘助理开车来接他们去拍卖会。拍卖会在洲际酒店举行,去酒店的路上,姜茴竟然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 为了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姜茴转过头去看窗外。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蒋驰通过姜茴的这些小动作就能感觉到她在紧张。蒋驰拉过了姜茴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出声安抚她:“别担心,不管多少钱,教授的画我一定会买下来的。” 姜茴回头看向蒋驰,抿了抿嘴唇:“谢谢你。” 此时,除了谢谢之外,她好像也不知道该跟蒋驰说什么了。 蒋驰被姜茴的客气弄得有些无奈,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脸。 刘助理在前排开着车,看到蒋驰和姜茴的互动之后,还有些惊讶。 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这对夫妻私下这么和谐。 蒋驰对姜茴一直都是不错的,不过姜茴好像脾气一直很差,蒋驰示好的时候她也没回应过,每次不是冷嘲就是热讽。 这次竟然还跟蒋驰说了“谢谢”? 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是有所缓和了。 意识到这一点,刘助理也是打心眼儿里头替蒋驰开心。 唱了七年多的独角戏,终于得到了一点儿回应。 这也算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吧?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刘助理把车停在了洲际酒店门前。 姜茴和蒋驰一起下了车。下车之后,蒋驰搂着姜茴的腰带着她走进了酒店。 拍卖会在酒店楼上的宴会厅举行,两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进入了电梯。 电梯很快停在了宴会厅所在的楼层,两人走出来去了签到处,拿到了今天晚上拍品的册子。 姜茴正要翻看册子的时候,就看见了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朝这边走来的陈涞。 陈涞身边跟了一个助理模样的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浑身都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姜茴看到陈涞之后,右眼皮突然跳了起来—— 她之前忽略了一件事情,没想过陈涞也会来拍卖会。 蒋驰也看见了陈涞,他朝着陈涞看了过去,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蒋驰眼底带着浓重的戒备和敌意,面对陈涞,他永远无法做到淡然。 陈涞对上蒋驰的视线之后,只是淡淡一笑,一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底的样子。 这样的无视,是最大的挑衅。 蒋驰并非沉不住气的人,但因为过于在乎姜茴,所以摊上和她有关的事儿就没办法做到完全冷静。 尤其是对方还是陈涞—— 陈涞之前还逼过姜茴。蒋驰看到陈涞那个云淡风轻的表情,上去毙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姜茴站在蒋驰身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戾气。 姜茴主动伸出手来抓住了蒋驰的手,她用手指头在蒋驰的掌心挠了一下,凑到他耳边提醒他:“别管他,我们走。” 这一幕直接落在了陈涞的眼底。 陈涞看到姜茴凑到蒋驰耳边跟他窃窃私语的画面之后,眼底闪过了毁天灭地的光芒。 她还真是无所顾忌了,以为不要那幅画了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姜茴拉着蒋驰走了,看都没看陈涞一眼。 毕竟,现在的陈涞确实是挺让人倒胃口的。 就算他那张脸比以前好看了,但姜茴也没心思去欣赏。 姜茴跟蒋驰找到位置坐了下来,便开始翻看册子。 在拍品册上,姜茴看到了姜如章的两幅油画作品。 一幅画是人像,另外一幅画是风景画。 那风景画看着很熟悉,姜茴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应该是姜如章早年间在西北那边写生的时候画的。 杨媛手上真的留了不少姜如章的画…… 姜茴现在就担心杨媛之后会不会又突然拿出来一幅画卖。 所以,她真的该好好赚钱了。 只有赚了钱,才能确保这些画都留在自己手里。 ……… 陈涞走进拍卖会现场,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 一看见他,立马就有人上来拍马屁打招呼了。 “陈总来了啊!怎么今天一个人?”一位四十多岁的老总笑着问陈涞,“苏总没一起来?” 这个老总表面上看着是在跟陈涞打招呼,实际上还是想找苏钰。 这些年,陈涞见多了这样的情况。 他也不恼,只是淡淡地解释说:“她在家陪孩子。” 那位老总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苏总真是个好妈妈,值得所有女人学习,陈总好福气啊。” 陈涞:“过奖了。” 陈涞对于上来示好的人,基本上都是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 这位老总之后,又有好几个人上来跟陈涞打招呼,得到的回应都差不多。 陈涞的态度不能说是没礼貌,但他太过高冷了,就有一种没把人放在眼底的感觉。 常年混迹商场的人都好面子,尤其是不少人都比陈涞年纪大,肯定是受不了这个的。 露台上,两个关系不错的老总凑在一起聊天儿,正好说起了陈涞。 这两人刚才在外面还很热情地跟陈涞问好,夸他青年才俊来着。 转过身来,就是一脸的不屑。 “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一个罢了,也不知道拽什么,苏钰那是什么女人,过段时间换个更年轻的,还有他什么事儿?” “手段是有点儿,可惜再有手段也改变不了出身。”另外一个说话的老总跟陈涞有过商业合作,对于陈涞的工作能力是见识过的。 但这年头,有实力重要,有伯乐更重要。 要是没有苏钰,陈涞就算有现在的手段,撑死了也就是个给别人打工的部门经理罢了。 是苏钰直接带他跨越了阶级。 “那肯定有手段,没手段怎么能搞定苏钰呢,苏钰这女人多可怕,吃人不吐骨头!” “不过这个陈涞这么拽,是不是没考虑过苏钰有朝一日可能不要他?他该不会以为生个孩子就能捆住苏钰了吧?”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吧,隔墙有耳。”其中一位老总脑子还算清醒,“走了走了,抽完这根烟回去坐了。” 很快,两人便走了。 他们从露台的左边出口走的,完全没注意到另外一边站了人。 陈涞也是来露台抽烟的,他最近烟瘾很大,隔半个小时就有些耐不住了。 没想到的是,过来抽根烟,竟然也能听到这种对话。 不过陈涞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比这个更过分的话他都听过了。 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真的介意过。 他当初做出决定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结果,成年人总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陈涞从兜里摸出了烟盒,抽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陈涞这边刚刚吸了一口烟,就听到了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小姑父心态真好啊!”笑声过后,是一道带着浓烈笑意的男声。 这玩世不恭的语气和语调,不是阮彦辰是谁? 陈涞夹着烟回头,看到了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的阮彦辰。 阮彦辰今天还戴了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陈涞扫了阮彦辰一眼,面对阮彦辰的调侃,他并没有给出回应。 阮彦辰好像也猜到了陈涞会是这个反应,他也不生气,继续说着:“小姑父忍耐力真不错,难怪能在我小姑姑身边呆这么多年,给她大女儿当后爹还当得这么开心,瞧着你们相亲相爱的样子,我还真以为你们是亲生父女呢。” “不过我很好奇啊,小姑父你知道我小姑姑以前的情史有多丰富吗?男人嘛多少都有点儿占有欲的,你真一点儿都不介意?” 阮彦辰挑眉看着陈涞,一边问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陈涞原本是没什么表情的,但是在听完阮彦辰的这两段话之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阮彦辰看到陈涞表情的变化之后,啧了一声,“原来小姑父不是全然不在意啊,我就说嘛,好歹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你为了跟她在一起,可是付出了让别人骂你吃软饭小白脸如此沉重代价啊,如果不是真爱的话,哪个男人受得了被人这样鄙视呢?” 说到这里,阮彦辰竟然主动走到了陈涞面前,抬起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动作,就像是对自己的好哥们儿一样。 “说起来,小姑父你跟我差不多大吧?就刚才那两个老男人说的话,搁我,我可是不能忍的。谁要是敢这么说我,我第一时间上去撕烂他的嘴。” 陈涞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阮彦辰的距离。 阮彦辰看似是在替他鸣不平,其实字字句句都是在暗讽他吃软饭没出息,也在故意刺激他。 陈涞第一时间就看穿了阮彦辰的目的,他并没有兴趣和阮彦辰纠缠。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进去了,你自便。”陈涞掐灭了烟头,绕过阮彦辰,离开了露台。 阮彦辰看着陈涞的背影,玩味地摸了摸下巴。 行啊,真够能忍的。 ** 陈涞的位置和姜茴还有蒋驰的位置是挨着的,中间隔了一条走廊。 陈涞回来坐下来之后,余光瞥见了蒋驰替姜茴整理头发的画面。 姜茴今天穿的就是那天在专柜试穿的那件礼服,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是陈涞记得很清楚。 她皮肤白,什么颜色都能驾驭。 中规中矩的款式穿到她身上也能被她穿出来别样的性感。 她低头的时候,胸口的肌肤露出了一大片,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在发光。 陈涞盯着看了一会儿,眸色渐暗。 几秒钟后,主持人出场发言的声音将陈涞的注意力拽了回来。 陈涞将视线收回来看向了台上。 姜茴刚才一直在跟蒋驰讨论着一会儿加价的事儿,一直到拍卖会正式开始,她才注意到陈涞跟她就隔了一条走廊。 姜茴瞥见陈涞人模人样一脸高冷地坐在那里,再想想他私下做的伤风败俗的那些事儿,只能想到“衣冠禽兽”这个词儿来形容他了。 不过姜茴还是有些紧张,她总觉得陈涞今天有可能也是冲着姜如章的画来的。 虽然这么想有些自恋,但陈涞这个疯子真的没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的。 更何况,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报复她的。 陈涞现在不缺钱,要是真的跟蒋驰抢,蒋驰可能要付出成倍的价格才能把画买下来。 拍卖会就在姜茴的担心中开始了。 一上来肯定不会放什么大招,拍卖会最开始是一些玉器摆件还有首饰之类的。 这些东西姜茴没兴趣,但是很多人都喜欢。 前面的几件都成交了,到第五件拍品的时候,主办方开始放大招了。 第五件拍品是一条项链,项链的设计师是享誉国际的中国风设计师,这是他早年间的作品,上一次成交价格就在八位数了。 最近几年国潮兴起,这种传统风格的设计在市面上更加受欢迎了。 所以,这条项链的起拍价就到了三千万。 这条项链,姜茴也挺喜欢的。 她早些时候就关注过这位设计师的作品,之前还买过她设计的旗袍。 不过,这条项链,她没想过。 今天她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蒋驰见姜茴盯着项链看,立马就问她:“你喜欢吗?我买给你。” 蒋驰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晰地传入了陈涞的耳朵里。 陈涞听到蒋驰这么问,嘴角讽刺地勾了起来。 紧接着,他又听到了姜茴的声音:“不要了,是挺好看的,但是不值这个价,你别乱花钱了。” 姜茴现在是真的意识到钱有多重要了,要是以前,她喜欢了,肯定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 蒋驰头一回从姜茴口中听到“别乱花钱”这四个字,硬生生被逗笑了。 姜茴认真说出这句话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爱,蒋驰忍不住在她脸上摸了一下,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给老婆买礼物怎么能是乱花钱,别胡思乱想,你喜欢我就买给你,天经地义。” 隔着一条走廊,蒋驰宠溺纵容的话清楚地传到了陈涞的耳朵里。 陈涞原本不打算看的,但这话对他刺激太大,他忍不住用余光瞥了过去。 然后,他看到姜茴伸出手来在蒋驰的下巴上轻轻地挠着了一下。 很调皮的动作,是情侣之间打情骂俏才会做的事情。 陈涞猛然就想起来,当年他们两个人坐在县城的野地里看烟花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挠着他的下巴的。 那天晚上月光很亮很美,烟火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 也就是那天晚上,她说会等他金榜题名。 回忆上涌,陈涞胸口一阵憋闷,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攥紧拳头,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身。 这个时候,蒋驰已经举了牌子。 他比初始价格加了三万。 陈涞直接也举了牌子,他一次性加了十万。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不少人想要这条项链,于是价格一路往上加。 但是到最后,竞价的都退出了,只剩下了陈涞和蒋驰两个人在较劲儿。 这个时候,项链的价格已经到四千万了。 “……有点儿太夸张了。”姜茴捏了一把蒋驰的胳膊,小声对他说:“别叫了,我不要了。” 姜茴觉得这条项链虽然挺好看的,但这个价格买下来就有些不合适了。 而且,他们一会儿还要买画,真没必要在其他东西上花钱。 更何况,陈涞那个疯子摆明了就是故意跟蒋驰较劲儿,只要蒋驰加价,他就使劲儿往上加。 简直就是在哄抬物价。 姜茴也不是傻子,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蒋驰上这个套。 其实蒋驰哪里会不知道陈涞是故意的? 但男性自尊心使然,他不想在陈涞面前落下风。 蒋驰看了一眼陈涞,随后对姜茴说:“你想要,我必须买给你。” 说完,蒋驰又举牌子加价。 这次,他直接加了五十万。 现场的人都感觉到了蒋驰和陈涞好像有点儿互相较劲儿的意思,之前大家就听过闽海和sr集团不和的传闻,难不成是真的? 这两个人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吗? 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在等着看好戏。 蒋驰刚才那句话,陈涞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蒋驰越是这么说,他越是不可能让他如愿。于是,陈涞直接提了一百万。 一眨眼,项链的价格已经到了四千一百五十万。 这条项链最多三千五百万了,再多就不值得了,谁买谁是冤大头。 蒋驰还想叫价,姜茴把他拦住了。 姜茴凑到蒋驰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他想当冤大头你就成全他,这项链真不值那么多钱,别人都瞪着看笑话呢。” 姜茴刚才还听到前排的人低声讨论这事儿呢。 蒋驰是她丈夫,她怎么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蒋驰成为别人眼里的“冤大头”。 蒋驰听了姜茴的话,最后没有再加价了。 于是,这条项链最后就由陈涞拍下来了。 姜茴听到主持人宣布成交价格的时候,忍不住朝陈涞那边看了一眼。 呵,冤大头当得挺开心的吧? 姜茴想让陈涞在这个时候大出血一番,主要也是考虑到接下来的事情。 陈涞这次来拍卖会,苏钰虽然没跟着,但是姜茴觉得,苏钰肯定是给了陈涞预算的。 陈涞这会儿刚花了一笔冤枉钱,后面应该就没预算跟她竞拍姜如章的画了。 想到这里,姜茴勾起红唇笑了起来。 218:私下碰见他记得绕道走 姜茴的笑,陈涞也看见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嘴唇微微勾起,那双本就娇媚的眼底更是散出了夺人心魄的光芒。 这样的笑,陈涞曾经见过无数次。 曾经他经常性地被她调戏到脸红脖子粗,每次他难为情的时候,姜茴就会露出这种笑。 然后他就会更加不好意思。 那个时候,他就像她手头的玩物一样,喜怒哀乐都由她主宰,可是他却浑然不觉自己被控制了,还时时刻刻反思着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好。 ……… “这边陈总出价四千一百万五十万,还有人加价吗?”主持人嘴上这么问着,目光却看向了蒋驰。 现场的人也纷纷跟着看向了蒋驰。蒋驰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加价了。 “四千一百五十万一次、四千一百五十万两次……成交!”主持人一锤定音,“让我们恭喜陈总最终以四千一百五十万的价格拍下这条【澜川锦绣】项链!” 这场博弈,最终是陈涞赢下来了。 但是,陈涞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竞拍成功的喜悦。 他表情依然很冷淡,除了吩咐了江烨去后面走程序之外,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台上,拍卖还在继续。姜茴翘首以盼,又等了二十几分钟,终于等到了姜如章的画。 当主持人说出姜如章的名字之后,姜茴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整个人激动得不行,手指都有些颤抖。 蒋驰轻轻拍了一下姜茴的手背,安抚道:“别着急,都交给我。” 姜茴从来没有觉得这句话如此动听。 她抿着嘴唇朝蒋驰点了点头,“谢谢你。” “茴茴,我们是夫妻。”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这句话了,蒋驰的声音里仍然带着浓浓的无奈。 说完之后,他还抬起手摸了摸姜茴的脸。 姜茴并没有躲开,两人看起来腻歪极了。 陈涞双手搭在大腿上,十指交叉扣在一起,余光瞥见了蒋驰摸姜茴的脸的动作,之后,他猛地掰了一下手指头,指关节发出了咔吧咔吧的声响。 姜如章的第一幅画名字叫《北盛夏》,起拍价是两千五百万。 主办方很会定价,因为他们知道姜如章的画肯定很多人叫价,所以初始价格并没有定太高,这样更有利于竞拍加价。 果不其然,主持人这边刚报完初始价格,立马就有人加价了。 一开始大家加得都不是很多,姜茴和蒋驰也没有着急在这个时候就卷入竞价战争。 真正想要的人,都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表现出来,最后杀个出其不意才是最好的办法。 经过了十几分钟的竞拍,这幅画的价格已经翻了一倍。 从两千五百万,到了五千万。这个时候,很多人已经停止了竞价。 姜茴和蒋驰做了个眼神的交流之后,蒋驰举了牌子,直接加到了五千五百万。 一次性加这么多,所有人都朝着蒋驰看了过来。 蒋驰却很从容,他保持着一贯的优雅,脸上挂着清浅的笑。 只不过,笑的时候,蒋驰又用余光看了一下不远处的陈涞。 他好像在低头玩儿手机,并没有要出价的意思。 蒋驰加完价之后,现场突然安静了几十秒。 主持人以为没人敢加价了,正准备宣布成交的时候,突然被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 “六千万。” 姜茴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她循着声音扭头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后排的阮彦辰。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姿态慵懒地靠着椅背坐着。 姜茴对阮彦辰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她也不太明白阮彦辰为什么要买姜如章的画。 蒋驰也认出了阮彦辰,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姜茴说:“没关系,我们再加价就是了。” 接着,蒋驰又往上加了五十万。 蒋驰加完,阮彦辰又跟着加了一百万。 于是蒋驰只能继续往上加。 几轮加价下来,画已经一亿出头了。 闽海是不缺钱,蒋驰咬咬牙也不是拿不出来这些钱,但如果用这个价格买下来这一副画,后面的那幅画再拿下来就有些困难了。 这个事情,姜茴也是知道的。 姜茴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本来是担心陈涞跟他们竞拍的,没想到陈涞没竞争,半路却杀出了一个阮彦辰。 姜茴是真想不通阮彦辰为什么要拍姜如章的画,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收藏的人。 蒋驰答应了姜茴要把画买下来,所以即使价格飙到了一个亿,他仍然又往上加了一百万。 阮彦辰也不甘示弱,直接举牌子,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一亿五千万。” 阮彦辰这话一出,现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下子加这么多,这是要跟蒋驰死磕到底了? 姜茴和蒋驰也没有想到阮彦辰会一下子加这么多。 蒋驰又看了一眼阮彦辰,这回正好和阮彦辰四目相对。 阮彦辰脸上仍然挂着灿烂的笑容,还朝着蒋驰挥手打招呼,看起来特别友好,仿佛刚才跟蒋驰较劲儿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姜茴也搞不明白阮彦辰这是要做什么。 但她总有一种感觉,觉得阮彦辰是故意跟他们作对的。 姜茴想起了上次阮彦辰跟她说过的“合作交易”。 “蒋先生不加价了吧?主持人,一锤定音时间到了。” 姜茴和蒋驰正在这边商议对策时候,阮彦辰已经出声提醒主持人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手上的表。 经他这么一提醒,主持人也发现自己耽误了时间,于是他马上拿起锤子成交,“让我们恭喜这位先生以一亿五千一百万的价格拍下姜教授的这幅《北盛夏》!” 姜茴回过神的时候,就听到了主持人说这句话。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别急,一会儿结束了我去找他谈谈。”蒋驰拍了一下姜茴的肩膀,“先打起精神来,我们拍第二幅画,前面那幅画我一定想办法给你弄过来。” 姜茴还算理智,她朝蒋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退一万步想,这画落在阮彦辰手里,总比落在陈涞手里好。 虽然阮彦辰这个人也不怎么讨喜,但到底是比陈涞那个疯子好一些的。 最起码阮彦辰不会拿着这些画逼她上床。 姜茴对这事儿还是比较乐观的,阮彦辰那边用钱就能解决。 等她卖画弄到钱了,出翻倍的价格从阮彦辰那边把画买回来也不是没可能。 阮彦辰看着也不像是跟钱过不去的那种人。 姜茴心理素质还不错,她快速给自己进行了一番心理疏导,然后继续投入到第二幅画的竞拍里。 第二幅画陈涞也没有参与竞价,姜茴觉得他大概真的是把苏钰安排的预算在那条项链上花光了。 姜茴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儿就是让蒋驰放弃了那条项链,顺便在放弃之前还狠狠抬了价格。 姜如章的第二幅画,成功被蒋驰拍下来了,成交价格是一个亿。 这个价格,跟姜如章其他的画基本上持平。 买下来画之后,姜茴松了一口气。 她激动地抱住了蒋驰,“我们成了!” 蒋驰很喜欢姜茴这种无意识的小动作,他勾唇笑了笑,轻轻拍了一下姜茴的后背。 “嗯,我们成了。” 拍卖会进行到九点钟结束,结束之后是主办方举办的晚宴。 姜茴打算趁这个机会找阮彦辰聊一聊买画的事儿。 所以,晚宴她也跟着蒋驰一块儿去了。 蒋驰平时经常出来应酬,在这种场合堪称如鱼得水。 姜茴刚刚挽着蒋驰的胳膊走进来,便不少熟人上来跟蒋驰打招呼。 蒋驰对待熟人的态度都很好,他这些年在圈内人缘一直都不错。 姜茴在跟人打交道方面做不到蒋驰这么完美,她就只能安静地呆在蒋驰身边。 不过,姜茴很快就看见了郁柳。 郁柳是跟顾言一块儿来的,刚才楼下拍卖会的时候他们座位有点儿远,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郁柳走上来拉过了姜茴,她笑着对蒋驰和顾言说:“你们两个人应酬吧,我跟姜茴找点儿东西吃。” 顾言点点头,温和地说:“嗯,去吧。” 蒋驰也提醒姜茴:“别喝酒。” 姜茴:“嗯,知道。” 蒋驰和顾言站在一起,看着姜茴和郁柳的背影走远。 随后,蒋驰回头看向了顾言,笑道:“你跟郁柳感情不错。” 顾言:“我们的感情一直不错。” 两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背后暗藏的玄机却只有两个当事人能明白。 郁柳跟顾言结婚之后,蒋骋曾经纠缠过郁柳一段时间。 当时事情闹得挺大的,两人被媒体拍到了照片曝光,虽然后来新闻被顾家压下去了,但该知道的人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顾家因为这件事儿对郁柳十分不满,甚至想要让顾言和郁柳离婚。 但是顾言坚持不肯离婚,并且公开对外宣称自己永远信任郁柳。 这事儿没过几个月,郁柳就怀孕了。 顾家那边不相信孩子的身份,怀孕期间还做了羊水穿刺做亲子鉴定。 后来亲子鉴定的结果显示孩子确实是顾言的,顾家那边才不再干涉。 郁柳有了孩子以后,蒋骋那边似乎也是彻底死心了,总之是没有再去找过郁柳了。 不仅如此,蒋骋还到洲域出差了大概五年的时间,一直到去年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郁柳的儿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 蒋骋这些年一直都单身,没找过任何女人。 蒋驰心里头大概也知道蒋骋没放下郁柳,但郁柳现在跟顾言孩子都有了,蒋骋再后悔也没有什么用。 除非顾言和郁柳感情破裂,不然蒋骋绝对没机会。 但看看顾言对郁柳这么好,哪里可能感情破裂? ……… 姜茴和郁柳在甜品桌前坐了下来,拿了一块儿提拉米苏摆到了面前吃了一口。 郁柳坐下来之后就问姜茴:“刚才跟蒋驰竞拍的那个人是苏钰的那个侄子吧?” 姜茴点点头,“就是他。” “他为什么要买姜教授的画?我怎么觉得他故意跟蒋驰较劲儿呢?”郁柳怎么都想不通这一点。 姜茴低头看着盘子里的那小块儿提拉米苏,没有说话。 阮彦辰这个人看起来玩世不恭,其实心思很深。 最起码,这几次接触下来,姜茴是从来没看清楚过他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郁柳喝了一口果汁,响起来阮彦辰那个态度,总觉得很奇怪。 那双桃花眼实在是有点儿太勾人了,看谁都像是在调情。 郁柳有些担心地问姜茴:“想跟陈涞一样用画威胁你?” “不是。”姜茴这次回答得很笃定,她朝着郁柳摇摇头,说:“他对我没兴趣。”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画落在他手里总比落在陈涞手里好。”姜茴客观分析了一下情况,“我马上要办展了,后面还会有巡展,我已经联系了褚师兄帮我卖画,最近应该能有不少收入。” “等我钱凑得差不多了,去高价跟阮彦辰买把画买回来就行了。”姜茴说,“我出一点五或者两倍的价格,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这倒也是,他肯卖给你就行。”郁柳对姜茴的话表示赞同,“这年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姜茴被郁柳这句话逗笑了。 这话她之前听过很多次,当时还觉得没什么道理。 现在想一下,大概是那个时候过得太顺了,根本不知道没钱的日子有多难。 现在可能还得感谢一下陈涞让她品尝到了人间疾苦。 “不过你总算是学会经营自己了,我还是很欣慰的。”郁柳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姜茴的肩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公关营销方案我在行啊,你本来就有名气,随便包装一下绝对比现在上几个台阶。” 郁柳是学广告出身的,之前没少做过社会化营销方案。 以前郁柳就一直想给姜茴做做营销和包装,毕竟她不营销都名气那么大了,稍微包装一下肯定会更红。 可惜姜茴心思根本不在这个事儿上,郁柳每次提,她都打马虎眼过去了,对此郁柳一直都挺遗憾的。 现在终于来了机会。 姜茴对郁柳的能力非常信任,想了想,便说:“那我巡展的事儿交给你了?” “好啊,正好我最近工作不忙。”郁柳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了。 两人刚刚交谈完,突然就看到陈涞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姜茴和郁柳几乎是同时看到陈涞的。 姜茴原本在笑,看到陈涞之后,她瞬间就笑不出来了,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郁柳则是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姜茴,眼底隐隐带了几分担心。 陈涞这个人有多疯,郁柳之前已经听姜茴说过了。 他这突然走过来,该不会是要在这种场合对姜茴做什么吧? 要真是这样,她必须马上叫保安。 不过事实证明郁柳想太多了,走近了一些,她才发现陈涞是拿着手机过来的。 手机屏幕还亮着,应该是要去露台接电话。 陈涞从姜茴身边路过的时候,目光落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钟。 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但他丝毫不加掩饰。 男人对女人的欲望,在他的眼神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姜茴觉得自己被他的眼神羞辱到了,恨不得起来给他一个耳光。 不过来不及这么做,陈涞已经走了。 姜茴回想起来陈涞那个眼神还是觉得不舒服,她吃了一口提拉米苏,骂道:“精虫上脑的疯子。” 郁柳刚才也看见了陈涞那个眼神,她觉得姜茴的评价很准确:“你以后离他远点儿,私下碰见他记得绕道走,不然分分钟被他强女干。” 姜茴:“……” ……… 陈涞的电话是张芳打来的。 过两天是苏阮焱的生日,张芳想提前给苏阮焱准备礼物,但是又不知道买什么,所以便提前问问陈涞。 “妈。”和张芳说话的时候,陈涞的声音十分温和,听不出来一点儿戾气。 “壮壮啊,忙不忙?”张芳问。 陈涞:“不忙,怎么了?要我过去吗?” 张芳:“不用不用,我就是问问你,焱焱那孩子平时喜欢什么啊?她这不是快生日了吗,明天我跟你爸出去给孩子挑挑礼物。” 陈涞思忖片刻后才开口:“她喜欢画画,拼图,还有吉他。” 张芳:“那我跟你爸给她买一把吉他吧?不过我看她好像有好几把了……” “买什么都可以,你们买的她都喜欢。”陈涞对张芳说,“妈,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苏钰和焱焱都不会多想的。” 陈涞完全猜得到张芳在想什么,毕竟苏阮焱不是亲生孙女,张芳肯定也是怕苏钰那边敏感,才会提前问这么清楚。 陈涞跟张芳打了几分钟电话,准备回宴会厅的时候,又被阮彦辰给堵住了去路。 阮彦辰看起来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陈涞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可能是他刚才忙着打电话,根本没注意到这个。 阮彦辰还是一贯的表情,一脸的笑容,他站在了陈涞对面,歪过头看着他,“小姑父,我们聊几句?” 219:亲得发抖 比起阮彦辰,陈涞的态度就冷淡得多。 他淡淡地看着阮彦辰,声音没什么起伏:“什么事儿?” 阮彦辰笑着说:“小姑父怎么对人这么冷淡,难道你平时跟我小姑姑说话的时候也这样?” 陈涞没接茬。 阮彦辰啧了一声,“看来我小姑姑真是受刺激了啊,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喜欢这一款……” 陈涞微微蹙眉,眼底露出了几分不悦。 阮彦辰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是仔细一品,处处都有玄机。 刚才在楼下拍卖厅的时候,阮彦辰就刻意跟他提过苏钰的过去。 现在碰面,虽然没有直接提,但阮彦辰也一直在旁敲侧击地告诉他,苏钰之前有过很丰富的感情史。 “小姑父,说实话,你给人当后爹不觉得可惜吗?”阮彦辰拍了一下陈涞的肩膀,“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啊?你是真心对焱焱好的吗?还是说……只是为了讨好我小姑姑,不得不对她好?” “你想说什么。”陈涞已经对阮彦辰没什么耐心了。 阮彦辰见陈涞变了态度,脸上的笑容收敛起了几分。 他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镜框,不急不徐地开口:“姜老师很漂亮吧。” 从阮彦辰口中听到姜茴的名字,陈涞捏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了几分,紧接着,眉心突突跳了一下。 阮彦辰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提起姜茴的名字,他既然提了,就说明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陈涞并未显山露水,他依然保持着沉默,静静等待着阮彦辰接下来的话。 阮彦辰看到陈涞淡定如斯的模样,忍不住抬起手来替他鼓掌。 “小姑父真是干大事儿的人,面不给改色心不跳,佩服佩服。”阮彦辰话虽这么说着,但是他脸上可看不出来一点儿佩服的意思,有的只是玩味的调侃和不屑。 陈涞的目光沉了下来,嘴唇紧绷着,下颚的线条都僵硬了。 只不过周围光线太暗,阮彦辰也看不太清楚陈涞的变化。 “你和姜老师偷情,我都看见了。”阮彦辰朝着陈涞挑了挑眉,“可以啊小姑父,餐厅的洗手间里偷情,真会玩儿。” 这一次,陈涞眼底的戾气更重了。 他看着阮彦辰,终于说话了:“你想怎么样。” 阮彦辰倒是有些惊讶于陈涞的这个反应。 他以为陈涞最起码会解释或者狡辩几句,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承认了? “小姑父这么坦然,就不怕我把你偷情的事儿告诉我小姑姑吗?”阮彦辰一脸好奇地问陈涞。 陈涞不屑地轻笑了一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情绪的波动。 笑过之后,他对阮彦辰说:“随便你。” “哎,小姑父,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来一句歌词……”阮彦辰摸了摸额头,“叫什么来着,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看来我小姑姑真的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啊,你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就连你在外面偷情了她都不介意,还是得死心塌地养着你。” 不知道为什么,陈涞竟然隐隐从阮彦辰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丝的羡慕。 思及此,陈涞又不屑轻笑了一声。 他直接对阮彦辰说:“你可以去试一试,看她是信你还是信我。” “她当然是信你了,你可是她最宠着的人了,我这个不起眼的小侄子哪儿敢跟你比。”阮彦辰突然阴阳怪气了起来。 这个语气听着就像是那种后宫争风吃醋的嫔妃一样。 陈涞忍不住,再次皱起了眉。 他觉得他跟阮彦辰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什么废话可说。 陈涞绕过阮彦辰准备离开时,阮彦辰却突然问他:“你今天晚上是冲着那两幅画来的吧?” 陈涞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阮彦辰。 这一次,他的眼神可比之前认真多了。 这种认真,阮彦辰也感受得到。 看到陈涞认真的眼神,阮彦辰勾唇笑了起来,看来他这一招主意倒是出得很不错的样子啊…… “小姑父,画我送你了,一会儿让人送到你车上。”阮彦辰的态度十分痛快。 陈涞没明白阮彦辰这么做的理由:“为什么?” 阮彦辰笑:“晚辈送长辈礼物,讨好一下长辈,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陈涞皱着眉说:“你比我大一岁。” 阮彦辰哈哈笑了一声,随后恢复了正经:“得嘞,我不跟你开玩笑了,这画是送给焱焱的,她不是马上生日了吗,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能不送她礼物?” “焱焱不是很喜欢画画吗,这位画家挺有名的吧,她肯定喜欢。”阮彦辰耸了耸肩膀,“可惜咯,我是个俗人,欣赏不来。” 阮彦辰这么一解释,陈涞算是明白原因了。 阮彦辰有一点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冲着姜如章的这幅画过来的。 他最先想要的,就是这幅画,因为他知道这幅画对于姜茴的意义。 陈涞原本还在想该怎么从阮彦辰手上把画弄过来,没想到阮彦辰现在主动把画送上门了。 既然这样,陈涞也就不拒绝了。 他朝阮彦辰点点头,“我替焱焱谢谢你。” “别,生日当天她亲自谢我就行了。”阮彦辰摆摆手,“到时候小姑父不会不让我进门儿吧?” ………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钟了。 陈涞一个人下楼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走了几步路之后,他正好看到了姜茴和蒋驰的身影。 他们两个人应该是从另外一边的电梯下来的。 姜茴挽着蒋驰的胳膊,整个人都快贴在他身上了。 蒋驰一只手搭在姜茴的腰上,嘴巴贴在她耳边,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过蒋驰说完话之后姜茴就笑了,笑得特别灿烂。 然后,蒋驰又低头在她耳朵上亲了一口。 隔着一段距离,陈涞都看到姜茴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陈涞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双手搭配在方向盘上,眼底一片血红。 姜茴和蒋驰已经上车一起离开了,陈涞的脑海中还不断回放着刚刚姜茴被蒋驰亲得发抖的画面。 然后,他的耳边又回响起了姜茴之前跟他说过的话。 ——我老公碰我的时候,我反应更大。 虽然他当时就被那话刺激到了,但潜意识里总是会安慰自己她是因为赌气才那么说的。 可是今天他亲眼看到了,也知道了真相。 她没有撒谎,没有赌气,每个字儿都是真的。 蒋驰碰她的时候,她的真的就是有那么大的反应。 陈涞的眼睛越来越红。 他深吸了一口气,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疾驰出了停车场。 接近十一月底,南城的夜晚已经开始有些冷了。 不过到底是南方城市,就算夜里降温了,也比不过北方那么冷。 陈涞从小在大西北长大,每年这个时候,老家的晚上已经零下了。 夜晚十一点钟,南城路边的人也还是不少,很多人刚刚下班,匆匆忙忙地走在人群里。 夜里城管不出来了,路边多了不少临时的摊位。 陈涞开着车,看着前面的路,路过地铁站的时候,看到了附近有卖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摊位。 陈涞猛地踩下了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的临停区,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糖炒栗子和烤红薯都是一个中年大叔的摊位,他开了一辆三轮摩托车,左边是炒栗子的大锅,右边是烤地瓜的炉子。 摊位前围了五六个人,看起来生意还不错。 “老板,给我来一斤烤地瓜。” “老板,糖炒栗子多少钱一斤啊?” 旁边的顾客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而陈涞就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人都走光了。 老板看到站在旁边的陈涞,问道:“小伙子,要买什么?” 原本在走神的陈涞终于被老板的这句话问得回过神来。 他垂眸看向了老板的那辆三轮车,动了动嘴唇:“都要,各来一斤吧。” “好嘞!”老板爽快地应下,笑着说:“我这个地瓜可面可甜了,是我家里自己种的,不甜包退!” 老板一边称地瓜,一边还不忘自夸几句。 很快地瓜和炒栗子都装好了。 陈涞从老板手里接过了袋子,付过钱之后,带着东西上了车。 地瓜和炒栗子都是热乎的,捧在手心时还在冒热气儿。 这个时候吃应该是最好吃的了。 可是陈涞却没有动,他将东西放到了副驾驶座上,盯着看了一会儿。 昏暗的车厢内一片寂静。 陈涞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副驾驶座上,到眼睛发酸了,他才收回视线。 陈涞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不过二十分钟就回到了家里。 下车的时候,陈涞又看到了副驾驶座上的东西。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顺手抄起了东西。 进门之前,陈涞将炒栗子和烤红薯一起扔到了垃圾桶里。动作果断,且坚决。 ** 拍卖会之后的一周,姜茴都挺忙的。 一是因为画展快要开始了,二是因为卖画的事儿。 除此之外,她还有学校的教学任务,还得跟巡展的赞助商那边碰面聊。 姜茴之前是个很佛系的人,还从来没有这么忙过。 不过这样的忙碌倒是让她的生活充实了不少,起码她也没有什么时间胡思乱想了。 蒋驰知道这事儿之后也没有反对,还挺支持她的,只是让她多注意休息。 忙了四五天的时间,事情基本完成得差不多了。 画展在十二月中旬举行,为期一周的时间。 宣传的策划,姜茴直接交给了郁柳。 这次画展上展出的画,姜茴都是打算卖掉的。 忙完了这些,姜茴接到了褚觅那边的电话。 褚觅说巡展的赞助商那边的老总过来了,想跟她见个面。 巡展赞助公司是一家做文创产品的公司,叫跃栖。 跃栖是近几年才做起来的,但是公司的产品做一款爆一款。 各个省份的博物院,都在跟他们合作。 姜茴对这家公司一直都挺有好感的,他们开发出来的文创产品她也买过不少恶。 之前得知跃栖赞助她巡展的时候,她就挺开心的。 没想到老板还要亲自跟她见面。 姜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好,你看一下对方的时间安排,我最近不忙,下班时间都行。” 褚觅说:“那就明天?他助理说他明天有时间。” 姜茴:“嗯,ok。” 褚觅提醒姜茴:“我感觉他们可能是想跟你合作其他项目。” 褚觅说的这个,姜茴也想到了。 能合作其他项目那更好了,反正她现在需要钱,多一条赚钱的渠道何乐而不为呢? 姜茴跟褚觅通完电话之后,就看到蒋驰从厨房走了出来。 他手里端着一杯牛奶,很快走到了姜茴身边。 “喝杯牛奶,你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蒋驰将温牛奶送到了姜茴手上。 姜茴接过来喝了一口,蒋驰这时开口问她:“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忙完了这段时间休息一下,别搞垮了身体。” “不怎么累,忙一忙挺好的。”姜茴喝着牛奶跟蒋驰闲聊着,“明天要跟跃栖的老板面谈一下,他们可能有新的合作项目跟我谈。” 蒋驰看着姜茴认真的样子,突然就笑了:“好,我全力支持你。” “不过今天晚上先早点儿睡。”蒋驰看了一眼时间,“喝完牛奶我们就去休息。” “有点儿饿了。”姜茴一杯牛奶下肚,反而被勾起了馋虫。 晚饭是真没吃多少,大概是因为当时情绪比较紧张,自然也就吃不下什么东西。 现在放松下来了,就开始饿了。 姜茴摸了摸肚子,跟蒋驰说:“突然想吃烤红薯和炒栗子。” 到了十一月底,差不多也是该吃这两样东西的季节了。 蒋驰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快九点了,“我出去给你买。” “不用,叫外卖就行啊。”姜茴说着便拿起了手机。 蒋驰说:“外卖的不好吃,而且过来可能就凉了。” “我去找找看附近有没有路边摊,晚上管得不严。” 蒋驰知道姜茴最喜欢吃的就是那种炉子里烤出来的红薯。 这种只有路边摊有,那些连锁店都是机器烤的,味道还是不太一样。 姜茴的口味,蒋驰实在是太了解了。 蒋驰这话说到了姜茴的心坎儿上,她确实是不怎么爱吃连锁店里卖的炒货。 “那你别去太久,找不到就随便买一家回来吧。”姜茴对蒋驰说。 蒋驰点点头,套了外套换上鞋就出门了。 ……… 蒋驰开车在附近绕了一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终于在路边看到了卖炒栗子和烤地瓜的车。 蒋驰立即停车走了上去,买了一大堆。 老板见遇到大客户了,笑着说:“小伙子你买我的就对了,我这个地瓜都是自己种的!” 蒋驰:“真的吗?我老婆就喜欢这样的,您平时都在这里出摊吗?” 老板说:“那不一定!我到处走,哪里没人查就去哪里,这年头摆摊不容易呀!一共一百零三块钱,微信还是支付宝?这里扫码。” 蒋驰扫了微信的付款码,把钱给老板转了过去。 之后,他又对老板说:“我加一个您的微信吧,以后我老婆想吃了我还找你买。” 老板爽快地答应了,加了蒋驰的微信。 加好微信之后,老板感慨说:“小伙子你可真够疼老婆的啊,这年头像你这么细心的年轻人可不好找了,你老婆有福气啊!” 蒋驰从老板手里接过了袋子,他笑着说:“是我有福气。” ** 姜茴坐在沙发上跟郁柳聊了一会儿宣传策划的事儿,蒋驰就带着买好的炒栗子和烤地瓜回来了。 姜茴看到蒋驰拎了那么一大袋东西回来,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姜茴打开袋子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问他:“怎么买这么多?” “难得碰见。”蒋驰说,“老板说他的红薯是自己种的,很甜,你尝尝。” 姜茴白了他一眼,“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啊,你喂猪呢。” 蒋驰也不生气,他笑了一声,然后就动手给姜茴剥地瓜皮去了。 蒋驰将剥好的地瓜送到了姜茴手上,转手又去给她剥栗子。 姜茴咬了一口红薯,发现这家红薯确实很好吃。 很粉糯,很甜。 这个味道,让她想起了之前在宿徽县吃过的红薯。 对于在村子里的那段记忆,过了这么多年,其实已经不太清晰了。 那一年的生活,给姜茴留下印象最深的应该就是食物的味道。 粉糯香甜的红薯,带着香味儿的玉米,还有各种苹果和梨子…… 哦对,还有张芳做的肉饼。 这些都很好吃,可惜也只有在那里才吃得到。 南北方本身就有差异,回到南城之后,她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薯了。 姜茴比较饿,红薯又这么好吃,她很快就啃完了半根。 蒋驰见姜茴吃得这么香,顿时觉得自己留了老板的联系方式真是明治的选择。 蒋驰剥了几颗栗子,拿了一颗送到了姜茴的嘴边。 这个动作他之前做过无数次了,熟练得不行。 姜茴也几乎是本能地张嘴吃下了蒋驰送上来的栗子。 咬碎了栗子之后,姜茴才恍然发现,蒋驰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给她剥过栗子壳了。 不是蒋驰不愿意剥,而是她不愿意接受他的好。 想到这里,姜茴心口有些堵得慌,她垂眸看向了蒋驰,半天都没说话。 “怎么了?栗子不好吃?”蒋驰见姜茴脸色不对,以为是东西不好吃。 “没有,挺好吃的。”姜茴说,“你多剥点儿,我还想吃。” 蒋驰:“嗯,遵命老婆。” ** 最近一周多的时间陈涞也很忙。 公司的日常工作不用说了,他的行程向来是排得满满当当的。 除此之外,这周还要准备给苏阮焱过生日的事儿。 苏阮焱这次过的是十二周岁的生日,她回国的第一个生日,还是比较隆重的。 这周在学校已经跟班上同学过了一次,周六这天,主要是一大家子人给她庆祝。 苏阮焱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是很注重仪式感的,陈涞跟苏钰也尽其所能地满足她。 生日前一天晚上,家里布置得差不多了。 苏阮焱开心得不行,拿着手机在客厅里拍照,淼淼也在一旁跟着闹腾。 苏钰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个孩子玩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陈涞从厨房端了一盘水果出来,还给苏钰带了一杯温水。 两人在一起生活久了,陈涞做这些事情几乎成了习惯。 不过苏钰还是跟他说了声“谢谢”。 “吃点儿水果,这两天辛苦了。”陈涞说。 苏钰笑着摇摇头,“自己生的女儿,不宠着有什么办法,焱焱喜欢,我做的就值得。” 苏钰是真很爱两个孩子,但又不是无条件地宠溺纵容。 “我爸妈明天过来,家家买了早上的高铁,大概得中午才能到。” 因为正好赶上周末,陈雀也买票过来了,顺便还能跟张芳和陈塑见一面。 “那你安排人接她了没?”苏钰问。 “不用接,她没拿行李箱,地铁过来就行了。”陈涞摇摇头。 “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她专程跑来给焱焱过生日,你都不过去接她。”苏钰拍了一下陈涞的胳膊。 陈涞还没来得及跟苏钰解释,就听见苏钰的手机响了。 陈涞索性就不说话了。 苏钰放下水杯拿起了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之后,苏钰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了。 陈涞隐约察觉到了她不是很高兴,想来这通电话应该不是什么喜欢的人打来的。 不过苏钰倒是不避讳陈涞,当着他的面儿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苏钰动了动嘴唇,“嫂子。” “苏钰,明天焱焱生日了吧?你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都没跟我说呀?”电话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热情的样子,“要不是彦辰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呢。” 苏钰拿起叉子插了一块儿菠萝送到嘴里,细嚼慢咽着,吃完了才说:“孩子过生日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嫂忙你的事情就行。” 苏钰的态度很冷淡,是那种显而易见的冷淡。 单是听她的声音,就能感觉到她并不想跟电话那头的人多说话。 陈涞觉得,这种情况还挺稀奇的。 因为苏钰从来不是那种会把喜好和厌恶表现出来的人。 毕竟她常年混迹于商场,早就是老油条了。 成熟的人是不会把自己的心思写在脸上的,这一点苏钰一直做得很好。 迄今为止,陈涞还是第一次见苏钰这么明显地厌恶一个人。 实际上苏钰对阮彦辰的态度也很一般,但起码没到这个程度。 “苏钰,你现在跟我这么客气了吗?”电话那边的女人听到苏钰这么说话,似乎是有些失望,声音里都染上了几分伤心,“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情怪我?如果我早知道你——” “那没有,你别想太多,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记得呀。”苏钰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你想来就来吧,明天在尚水别墅,不过先说好啊,我公公婆婆也在。” “那我明天和彦辰一起过去吧!”那边的女人说,“正好,彦辰今天晚上要回来呢……” 苏钰并不接话,也没有要跟对方继续聊的意思。 说完了,就直接掐断电话了。 苏钰随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又吃了一块儿菠萝。 接着,她对陈涞说:“明天我嫂子也过来。” 陈涞皱了皱眉,还是第一次听苏钰提起来这个嫂子。 不过陈涞刚刚也隐约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女人提起了阮彦辰。 联系一下,打电话给苏钰的人应该是阮彦辰的母亲。 苏钰这么讨厌阮彦辰的母亲,对阮彦辰那个态度,也就很好理解了。 “嗯,好。”陈涞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 姜茴和跃栖的大boss定在下午六点钟在餐厅见面。 褚觅原本是要跟着一块儿来的,结果临时有事儿到不了了。 于是姜茴一个人来赴约。 姜茴路上堵了几分钟车,来的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些。 停好车以后,姜茴匆忙走到了包厢。 果不其然,她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在等待了。 姜茴推开门第一件事儿就是先道歉,甚至都没来记得看对方的长相。 “非常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姜茴道完歉才去看对方,待她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以后,略微愣了一下。 220:游戏并没有结束 姜茴之前只是了解过跃栖这家公司,但是并没有去搜过他们公司老板的相关信息。 虽然跃栖是一家新兴创业公司,但姜茴觉得,他们的老板应该是个经验丰富的人。 可是面前这个…… 嗯,看着未免有点儿太年轻了。 “我脸上有东西吗?”姜茴正吃惊的时候,对面的人突然开了口。 姜茴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回过神来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只是来之前没想到跃栖的大老板这么年轻。” 姜茴解释完之后,落落大方地向他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姜茴,南大的老师。” “姜老师好,我喜欢你的作品很久了。”景耀也向姜茴做自我介绍,“我叫景耀。” “景总,你好。”姜茴对景耀的称呼很客气。 景耀听到这个称呼之后笑了起来,“不用这么客气,你喊我名字就行了。” 姜茴:“……” 景耀说:“其实我本科也是南大毕业的,还去蹭过你的课,应该是我喊你老师才是。” 姜茴有些吃惊,景耀还去蹭过她的课?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姜茴平时见的学生太多了,她脑子也不是计算机,不可能个个都记得。 “不过姜老师应该没印象了,我就蹭过两三次课。”景耀说,“期末划重点的时候去的,我们老师划重点的时候我刚好翘课了。” 姜茴:“……” 也是第一次见把翘课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不过景耀确实比姜茴想象中的要好相处,可能是因为他比较年轻的缘故,身上也没什么架子,也看不出来那种老板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跟景耀聊了一会儿,姜茴觉得还挺开心的。 点餐的时候聊下来,姜茴才知道,景耀今年才二十四岁,硕士刚刚毕业。 跃栖是他大二的时候靠着参加比赛赚下来的第一桶金做的公司,然后就这么成功了。 二十四岁啊…… 姜茴早就知道后生可畏,听完景耀的经历之后,她突然就有一种自己白活了的感觉。 她大学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个意识呢? 姜茴毫不吝啬地夸奖景耀:“你很厉害,很有头脑。” 景耀也没有谦虚,只是笑着说:“我就当姜老师在夸奖我了,能得到姜老师的夸奖我很开心。” 姜茴“……” 他还真的是一点儿老板的架子都没有,笑得这么灿烂,看着跟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似的。 不过这样的性格也有好处,最起码姜茴跟他沟通起来的时候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其实今天跟跃栖的老板见面之前,姜茴内心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因为她这个人不太擅长这种社交,来之前还怕冷场。 现在挺好的,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景耀跟姜茴聊了一些学校的事儿,后来才把话题绕到正事儿上。 “对了,姜老师,今天约你出来见面,除了巡展赞助的事儿之外,还有一个事情想跟你商量。”景耀说,“我们公司最近想要开拓一些新的业务,主要就是跟比较知名的画家和插画师做联名,销售的收入是四六分成的,你六我四。不知道姜老师有没有这个意愿?” 景耀一次性就把话说得很明白了,直截了当,重点清晰。 姜茴听到景耀的话之后,有一种“果然”的感觉。 看来她之前跟褚觅的猜测没有错。 这次合作,姜茴不可能拒绝。 跃栖打造的联名产品都是卖得很好,不仅是销量,她的知名度也会提升。 姜茴现在算是青年画家里名气很大的了,但是她之前太低调了,只是在这个圈子里有名气。 不了解这个圈子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她。 可这年头想要赚钱,名气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姜茴最近跟郁柳聊下来,愈发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个时代,名利基本上是不分家的。 没有名气的人得到的利益自然也会少很多。 姜茴倒是不怎么追求名气,可她缺钱啊。 “当然有,你们公司这么厉害,能跟你们合作是我的荣幸。”姜茴很痛快地答应了景耀的话。 景耀听完姜茴的夸奖以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他说:“姜老师你过奖了。” ……… 跟景耀的这顿饭吃得还挺开心的。 景耀性格好,情商高,跟他聊天儿挺开心的。 而且聊天的过程里,姜茴发现,景耀之前说喜欢她的画,不是随口的恭维。 提到她的作品时,景耀简直是如数家珍。 先前姜茴在画展上展出过的作品,景耀竟然都叫得上来名字,甚至还能点评一番。 他还说,他最喜欢的是名叫《夏夜清风》的那幅画。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创作初衷,但是这幅画的构图和色彩搭配我都很喜欢,看完之后有种开阔明朗的感觉。”景耀笑着说,“其实当时还想买下来这幅画呢,实在是太喜欢了。可惜你一直都不卖画。” “之前听到你要开始巡展,我也挺惊讶的,赶紧让公司联系了褚师兄合作。”景耀说,“可算是给我逮着这个机会了!” 姜茴被景耀的话逗笑了,她对景耀说:“这么说来,我不送你一幅画还真说不过去。” 景耀听得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最近比较忙,可能要等一阵子了。”姜茴从来不在这种事儿上开玩笑。 “没关系,我等得起。”景耀很开心,“姜老师的画值得等待。” ** 姜茴跟景耀是中午见面吃饭的,两人聊了将近三个小时。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 姜茴上车之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四点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也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跟合作方聊这么久。 不过,这件事儿上,姜茴觉得自己还算幸运的。 别的不说,景耀真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积极阳光又诚恳,谈合作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套路和陷阱,跟她印象中的那些商人完全不一样。 又多了一条赚钱的路,姜茴还有点儿开心。 姜茴拿起手机准备给蒋驰发微信说一声这个事儿,结果,她刚一打开微信,就收到了苏阮焱发来的消息。 苏阮焱的消息是十几分钟前发来的,连着发了七八条。 【姜老师,我今天过生日,你来吗~(☆▽☆)】 【姜老师?呼叫姜老师!】 【[大哭]姜老师,你为什么不理我了?你是不是讨厌我?】 这条之后,苏阮焱又发了好几个大哭的表情包。 姜茴看到这些表情包,不自觉地就将它们贴到了苏阮焱的脸上。 然后,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茴一直都挺喜欢苏阮焱的。 如果没有陈涞,她说不定真的会答应去给苏阮焱过生日。 但现在陈涞还是苏阮焱的后爹,姜茴自然不会答应苏阮焱的要求。 不过姜茴还是给苏阮焱回了消息。 她说:【我最近很忙,没时间,不好意思哦。】 回完苏阮焱的消息后,姜茴打开了跟蒋驰的聊天窗口,跟蒋驰说了刚刚和景耀见面的情况。 ** 尚水别墅,苏阮焱收到姜茴拒绝的微信消息之后,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儿上一脸失望,手边的零食都不吃了。 陈涞刚下楼就看到苏阮焱窝在沙发的角落里生闷气的苏阮焱。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苏阮焱生气的时候是什么状态,陈涞一眼就能看穿。 他走到了苏阮焱身边坐下来,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过生日不能生气的知不知道?” “姜老师。”苏阮焱一脸烦恼,“她突然就不理我了,最近也不来给我上课,爸爸,你说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听到姜茴的名字,陈涞揉着苏阮焱头发的手僵了一下。 几秒的沉默后,他又问苏阮焱:“你跟她联系了?” “对啊,我发了微信邀请她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但是她拒绝了我。” 苏阮焱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找到了跟姜茴的聊天记录,然后把手机递给了陈涞。 陈涞接过了苏阮焱的手机,看完了两人聊天记录。 最后,他的视线定在了姜茴那句拒绝的话上。 良久,都没能挪开。 “爸爸,你说姜老师是不是不喜欢我?” 苏阮焱很崇拜姜茴,小孩子对于崇拜的人总是格外地在乎,也渴望得到对方的喜欢。 所以,苏阮焱很在意姜茴对她的态度。 陈涞被苏阮焱的声音弄得回过神来,他将手机还给了苏阮焱,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怎么会,她可能是真的没空。”陈涞安慰苏阮焱,“不过没关系,你可以给她拍拍照,把大家送你的礼物给她看看,说不定她也会想起来补送你一个礼物。” 苏阮焱听完陈涞的话之后,顿时来了精神,原本萎靡不振的一双大眼睛突然闪烁起了光芒。 她拍了一下沙发,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哦,我怎么忘记这个了!还是你聪明啊小爸!”苏阮焱毫不吝啬地夸奖着陈涞,完事儿了还朝着陈涞比了个大拇指。 陈涞被苏阮焱的笑感染到了,跟着她笑了起来,随后又说:“走吧,带你去给礼物拍照。” 苏阮焱拿起手机跟着陈涞去拍了礼物的照片。 苏阮焱拍照的时候,陈涞特意让那副《北盛夏》也入镜了。 苏阮焱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是阮彦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拍进来也很正常。 拍完照以后,苏阮焱挑了一张照片给姜茴发了过去。 发完照片,苏阮焱又在后面跟了一句:姜老师,给你看看我收到的生日礼物! ** 姜茴收到苏阮焱这张照片的时候,正好已经把车开到尚水别墅门前了。 姜茴停了车,解开安全带拎着包下了车,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打开了微信聊天窗口。 见苏阮焱发来了照片,姜茴便点开看了一眼。 她原本是没仔细看的,结果却看见了照片里那副姜如章的画—— 被阮彦辰拍下来的那幅画,怎么会在苏阮焱手里? 姜茴右眼皮跳了一下,她直接发消息问苏阮焱:画是谁送你的? 苏阮焱很快就回复:我哥哥送的啊,就是上次写生的时候见过的那个帅哥~ 姜茴:…… 所以阮彦辰花那么多钱买下来那幅画,是为了送给苏阮焱当礼物? 这事儿陈涞应该是提前知道了,所以才没有叫价跟他竞争? 想到这个可能性,姜茴有些窒息。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中,她拼了命地挣扎,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风暴的中心,这时又突然起了一阵浪将她卷起,告诉她,游戏并没有结束,她永远逃不开宿命。 然后她只能一只在漩涡里疯狂挣扎。 本来还想着用钱把画从阮彦辰那边买回来的,现在看来这个办法大概率是行不通了。 唯一欣慰的点是这话是在苏阮焱手上,比落在陈涞手上稍微好那么一丢丢。 当然了这也是自我安慰的说法了,苏阮焱是陈涞的继女,从法律上看他们就是父女关系。 姜茴有点儿想爆粗口了,这他妈都是什么狗血的事儿。 想了一会儿,姜茴给苏阮焱回复:生日快乐,一会儿我的礼物也到了。 虽然看到那幅画有点儿耐不住,但姜茴并没有答应苏阮焱的要求,过去陪她过生日。 她是真不想看见陈涞,就算为了画,她也不会过去。 好不容易才划清界限,她可不想再跟他纠缠。 回完苏阮焱的消息后,姜茴叫了闪送给苏阮焱送了几张画展的票过去。 之前苏阮焱就说过想看她的画展,她画展的票很难买,送几张过去算是礼物了,也算是投其所好。 ……… 苏阮焱收到姜茴的回复之后,迫不及待地跟陈涞分享了这个消息。 “真的欸,姜老师送我礼物了,她说喊了闪送来送。”苏阮焱一脸期待,“也不知道是什么礼物啊~” 陈涞揉了一下苏阮焱的头发,“等等看吧。” 他脸上表情很淡,心底却早就泛起了惊天波澜。 他以为姜茴看到那幅画的照片之后会迫不及待地过来,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淡定。 姜茴是不可能不在意姜如章的画。 她不过来只有一个原因,陈涞不是傻子,不至于猜不到这个。 陈涞正思考的时候,苏钰换好衣服下楼了。 看到苏钰后,陈涞立即朝她走了过去。 苏钰今天穿了一条颜色很素淡的旗袍,高开叉的款式。 虽然颜色素雅,但是苏钰身材好,配上她这张脸,再普通的款式都能有抓人眼球的本事。 陈涞走上去替苏钰整理了一下头发,苏钰笑着问他:“你跟焱焱说什么呢?聊得真开心。” 陈涞笑笑,“聊生日礼物。” 苏钰:“也是,她就那样,收到礼物就开心,明明平时什么都不缺。” 陈涞:“那不一样,礼物是心意。” 苏钰:“行行行,你说得对,对了,爸妈怎么还没到?” 苏钰这边刚问完,门铃就响了。 陈涞笑道:“现在到了。” 说完,他便转身去开门。 张芳和陈塑夫妻两人是一起来的,两人拎了一堆东西,都是带给苏阮焱的礼物。 苏阮焱看到礼物之后就扑了上来,她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习惯了当面拆礼物。 拆开礼物看到吉他之后,苏阮焱别提多开心了。 “谢谢爷爷奶奶!我超级喜欢!”苏阮焱拍着手感谢。张芳松了一口气,一脸欣慰:“焱焱喜欢就好。” “爸妈有心了。”苏钰也前去跟张芳和陈塑道谢。 张芳笑着说:“哪里哪里,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张芳跟苏钰相处得一直不错。 之前陈涞刚跟苏钰结婚的时候,张芳多少还是有些拘束的,毕竟苏钰跟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张芳总觉得,苏钰喜欢陈涞,但是不一定能接受他们。 可是苏钰的表现却让人惊讶。 结婚之后,苏钰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了亲生父母一样孝顺,过年过节的礼物从来没缺过。 即使当初在国外,也会按时安排人把东西送上门来,还会在过节的时候跟他们视频送祝福。 苏钰是个极其细心的人,张芳和陈塑逐渐也就被她给打动了,他们也相信了苏钰是真的喜欢陈涞,不然也没必要花费这么多心思在他们身上。 张芳一过来就习惯性地想去厨房帮忙,原本要过去,却被苏钰拦下来了。 “妈,您今天就别忙了,厨房有阿姨做饭,您坐会儿。” 张芳只好坐下来,抱着淼淼逗了起来。 淼淼是个特别会撒娇的孩子,虽然平时不怎么见张芳和陈塑,但是撒起娇来也是得心应手。 张芳和陈塑刚在淼淼身边坐下来,淼淼便钻到了陈塑怀里,“爷爷,奶奶~想你们了~” 两位长辈听着淼淼撒娇,均露出了笑容。 陈塑平时话虽少,但对晚辈时从不吝啬,“爷爷也想淼淼,淼淼真乖。” 张芳更是合不拢嘴,她盯着淼淼看了一会儿,笑道:“淼淼这眉眼跟苏钰真是越长越像了。” 苏钰听到张芳这么说,便接话道:“是吧,陈涞平时也总这么说呢。” “不过这撒娇的性子不知道随了谁啊,”张芳笑着感叹说,“你和壮壮都不是会撒娇的性子啊,这淼淼可太会撒娇了。” 221:报复她,你痛快了吗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气氛好不融洽。 过了一会儿,姜茴喊的闪送把东西送来了。 苏阮焱听到闪送之后,立马飞奔去开门。 闪送上来一个黑色的盒子,苏阮焱收下来说了一声“谢谢”。 回到家里之后,苏阮焱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盒子。 一打开,就看到了几张姜茴画展的票。 对于苏阮焱来说,这真是再好不过的礼物了。 苏阮焱看到几张票之后开心极了,“哇哇哇,姜老师送我这个礼物我真是太喜欢了!” 苏阮焱看了一下日子,画展就在圣诞节那几天。 苏阮焱读的国际学校,那几天刚好有假期,她已经决定圣诞节去看画展了。 苏钰问苏阮焱:“姜老师怎么知道你生日的?你邀请她过来了?” 苏阮焱:“是啊,可惜姜老师说她没时间。然后我就厚着脸皮要了个礼物。” 苏钰被逗笑了,“你还学会要礼物了,把你厉害的。” “那可不,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嘛。”苏阮焱傲娇地扬起了下巴。 她们母女两个人正互相调侃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陈涞和苏钰对视了一眼,然后走上前去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阮彦辰和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女人站在一起。 那女人眉眼间和阮彦辰有些像,陈涞几乎是当下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这女人应该是阮彦辰的母亲。 不过……她看起来太年轻了。 实际上阮彦辰比陈涞大了一岁,按理说他母亲应该是跟张芳差不多的年纪。 但张芳是一路吃苦过来的,看着自然就没阮彦辰的母亲那么年轻。 “小姑父,下午好啊。”阮彦辰看到陈涞之后,笑眯眯地开口,主动和他打起了招呼,特别热情。 陈涞只是微微颔首回应了他,并没有太过热络。 陈涞为他们母子二人让了路,让他们进门。 苏钰转头看过去,瞧见他们母子二人过来时,淡淡地瞥了一眼,嘴唇动了一下:“来了。” 站在阮彦辰身边的徐晴笑着将手里的购物袋放下,她对苏钰说:“这是给孩子带的礼物,两个孩子都有,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就挺导购的推荐买了几件衣服。” 苏钰点点头,“谢谢嫂子。” 徐晴笑着看向了陈涞,“这位就是陈涞吧?老早就听说过你了,今天终于见到了,你好你好。” 徐晴这个人态度也很热情,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徐晴往陈涞身边走了几步,主动跟他坐了自我介绍:“我是苏钰的嫂子,徐晴。” “嫂子你好。”陈涞很客气地向徐晴打了个招呼。 徐晴接着又看向了沙发爱上的陈塑和张芳,“这两位是……?” “我公公和婆婆。”苏钰接过徐晴的话,简单为他们彼此介绍了一下。 张芳和陈塑对徐晴非常客气,甚至还站起来和她问了好。 聊了几句,徐晴说有话跟苏钰单独聊,于是两人一块儿去了阳台。 张芳和陈塑并未想太多,人家亲戚之间有悄悄话要说,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 阳台上,苏钰站在徐晴对面,双手抱胸,看向徐晴的眼底淡得没什么情绪。 而徐晴眼底却带着浓烈的自责,看起来像是在赎罪。 “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徐晴深吸了一口气,对苏钰说:“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好,我这些年过得也不如意,他走之后,我就……” “说什么呢,我可没说我不愿意见你,嫂子你别给我扣帽子啊。”苏钰浅笑着打断了徐晴的话,“我就是工作忙,又有两个孩子要带,抽不出来时间。” “还有啊,以前的事儿咱们就不提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现在都有老公孩子了,再提多没意思啊。”苏钰说着往徐晴面前走了一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上次你生日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了,人呀还是得往前看,你还这么年轻,也该找找自己的第二春了,别为了一个生死不明的人一直守着,没必要不是吗?” 徐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苏钰。 苏钰虽然在笑,可是徐晴却被她的笑容弄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他的事情……是不是你……?” “扑哧。”苏钰突然被逗笑了,她捂着嘴笑了一声,抬起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地戳了一把徐晴的肩膀,“嫂子,话可不能乱说啊,没证据的事儿这么丢在我身上,我是可以告你诽谤的。” “是不是诽谤你心里有数,你那么恨他,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了。”徐晴似乎是装不下去了,她一把抓住了苏钰的肩膀,情绪愈发地激动:“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会爱你,你就是他空虚时候的一个消遣罢了,只要有我在一天,我永远是他的第一选择。” 说到最后,徐晴还用力地晃了起来。 徐晴这边越激动,苏钰就越是表现得一脸无所谓,仿佛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等徐晴发完疯,苏钰才说:“之前给你介绍的精神科医生没去看吗?你的臆想症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苏钰,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到底把他藏在哪里了?”徐晴抓住了苏钰的手腕,“你说啊,你说啊!” “嫂子,病了就要看医生。”苏钰笑着甩开了徐晴的手,关心地拍拍她的胳膊,“回头我让朋友再介绍几个靠谱的精神科医生过来,我看你情况有些严重,搞不好要住院的。” “人年纪大了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要不然你今晚住下来,明天我安排你去医院看看呢。” “毒妇,你这个毒妇!”徐晴反抓住苏钰的胳膊不放,歇斯底里地缠着她。 徐晴现在这样,已经完全没了刚才体贴从容又温婉大气的气质。 她现在,像个疯子。 苏钰看到徐晴发疯的样子,原本噙着笑意的眼底露出了几分厌恶。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眼底的戾气越来越重。 徐晴抓着苏钰不肯松手,苏钰便直接反抓住徐晴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砸到了墙上。 原本还在叫嚣的徐晴就这么晕了过去。 苏钰从旁边抽了纸巾擦了擦手,正准备喊佣人把徐晴带走的时候,阮彦辰突然来了阳台。 阮彦辰一过来阳台就瞧见了徐晴倒下的场景,他眼底的笑消失得很彻底,快步走上去将徐晴扶了起来。 阮彦辰看着对面的苏钰,“小姑姑,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小秋,我嫂子晕过去了,你带人上楼休息,一会儿把家庭医生叫来给她做个检查。” 苏钰根本不理会阮彦辰的质问,她喊来了家里的佣人,从容不迫地安排着接下来的事情。 小秋听苏钰说徐晴晕过去了,赶忙过去把人扶了出来,带到了旁边的客房照顾。 佣人将徐晴拖下去了,阳台这边只剩下了苏钰和阮彦辰两个人。 苏钰冷冷睨了阮彦辰一眼,准备离开。 阮彦辰眼疾手快地挡在了她面前拦住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身体抵在了阳台的围栏上。 “是你动手把她弄晕的吧?”阮彦辰质问苏钰。 苏钰一点儿不慌,甚至还从容不迫地问他:“证据呢。” 阮彦辰凝着苏钰看了一会儿,突然又笑了。 他这一笑,苏钰的目光更冷了。她抬起脚来在阮彦辰小腿上踢了一脚,警告道:“滚远点儿。” 阮彦辰一动不动,随后直接抓住她的旗袍领口,低头吻了下去—— ……… “怎么了?苏钰嫂子晕过去了?”张芳听佣人给私人医生打电话,免不了有些担心,“严不严重啊,我过去看看——” “不用了妈,我去看看吧,你跟爸在这里照顾两个孩子。”陈涞朝着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眼,拦下了张芳。 张芳倒是很听陈涞的安排,她点点头,说:“那你赶紧去看看,问问严不严重,严重的话就帮忙送医院啊,这事儿可不能耽误。” 陈涞微微颔首:“好的,我去看看。” 陈涞走到了阳台这边,阳台的门开了一条不宽不窄的缝子,陈涞停下脚步之后就看到了阮彦辰将苏钰压在栏杆上强吻的画面。 他的目光微微沉了一下,原本要开门的手定在了半空中。 过了几秒钟之后,陈涞动手摸上了门把,将阳台上的门关好,转身离开。 ** 又过了几分钟,家庭医生就到了。 经过检查,医生说徐晴是精神有些紊乱,又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晕过去。 医生做检查的时候,陈涞、苏钰还有阮彦辰三个人都在。 陈涞看了一眼阮彦辰,他难得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脸色看着还是挺严肃的。 想必他跟徐晴的母子关系还不错。 徐晴没什么大碍,但暂时也醒不过来,只能先在这里睡着了。 不过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到苏阮焱的生日流程。 七点钟的时候,苏阮焱的生日party还是准时开始了。 没了徐晴的参与也没有任何影响,七点不到的时候陈雀也来了。 陈雀一来就更热闹了,陈雀本身就性子活泼,苏阮焱和淼淼看见她以后都开心得不行,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今天陈涞一大家子人都来了,阮彦辰坐在这边,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虽然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是情绪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高昂。 阮彦辰抿着果汁看着陈涞和两个孩子的互动,从互动里就能看出来不管是苏阮焱还是淼淼,对陈涞都充满了依赖。 尤其是苏阮焱,她虽然十几岁了,但跟陈涞撒娇的时候就还是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这足以证明,陈涞这七年没少在苏阮焱身上下功夫。毕竟苏阮焱是个很难搞的孩子。 阮彦辰盯着看了一会儿,冷不丁地开口调侃道:“小姑父这个后爹当得真不错。” 阮彦辰这话是笑着说的,听不出来什么恶意。 但是,张芳和陈塑还有陈雀听到他的话之后,脸色都变了。 身为陈涞的家人,他们多少还是介意这件事情的。 阮彦辰看到他们变了脸,笑得更灿烂了,又在后面接:“怪不得小姑姑愿意下嫁小姑父,以前那些男朋友可做不到像小姑父一样,能吧焱焱哄这么好。” 陈雀觉得这个阮彦辰说话阴阳怪气的,当妹妹的忍不住就想维护哥哥,陈雀看向阮彦辰,没好气地问:“你什么意思啊?” “家家。”陈涞喊了陈雀一声,递给她一个眼神,提醒她不要再说话。 陈雀心理不服气,但陈涞都这么提醒她了,她也只能闭嘴了。 陈雀闭嘴之后,陈涞也没有跟阮彦辰说话。 他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好像完全没把阮彦辰的话放在心上。 这时有佣人过来说徐晴醒过来了,阮彦辰一听这个消息,立马就离开餐厅去看徐晴了。 陈涞下意识地朝着苏钰的方向看了一眼。 苏钰这会儿正在跟两个孩子玩儿,多半是没注意这边。 陈涞端起果汁来喝了一口,继续吃着盘子里的蛋糕。 ** 阮彦辰来到房间的时候,徐晴的脸色很难看。 阮彦辰刚走到床边,就被徐晴抓住了胳膊。 “彦辰,苏钰这个毒妇,你爸爸的事情一定是她做的……”徐晴迫不及待地跟阮彦辰说,“你一定要找到你爸爸!” “他不是我爸,你明明很清楚。”阮彦辰拂开了徐晴的手,“你再躺一会儿,等下结束了我带你回去。” “那就是你爸!我说是就是!”徐晴有些激动地朝阮彦辰大喊,“你就是他的儿子,你们是亲生父子!” 阮彦辰哦了一声,无所谓地笑了起来。 他笑的时候露出了八颗牙齿,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形,看起来活泼又灿烂。 “好吧,你说是就是,都听你的。” 说完,阮彦辰便起身走了。 徐晴看着阮彦辰离开的背影,抓紧了被角。 阮彦辰刚刚转身从客房出来,便碰上了站在门前的陈涞。 陈涞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看见陈涞之后,阮彦辰脸上的笑容并未消失,他问陈涞:“小姑父来看我妈的?” 陈涞嗯了一声,问:“好点儿了吗?” “谢谢小姑父关心,好多了。”阮彦辰说。 陈涞:“身体不好就尽量别出门,免得给别人添麻烦。” 这句话算得上是陈涞跟阮彦辰说过的比较长的话了。 不过,不是什么好话。 阮彦辰听到陈涞这么说,呵呵笑了起来。 “小姑父,我劝你小心一点儿。”阮彦辰走到陈涞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不要觉得她现在喜欢你,你就能一辈子高枕无忧。你大概不知道我小姑姑有多狠毒吧?” 阮彦辰战略性停顿了一下,“她要是知道了你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大概会把你泡在福尔马林里做成标本。” 阮彦辰抬起手来轻轻拍了一下陈涞的肩膀,“这话我可不是吓唬你啊,有前车之鉴的,之前背叛过她的男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好自为之啊,小姑父。” 陈涞的脸色还是没起伏,即使听完阮彦辰的这种警告,他的表情也是云淡风轻的,完全没有一点儿害怕或者震惊的意思。 阮彦辰盯着陈涞看了好一会儿,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小姑父厉害,这个心理素质不去当卧底都可惜了呢。” “我看到了。”陈涞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地对阮彦辰说了这四个字。 阮彦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过转瞬便恢复了平日的玩世不恭。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哦?小姑父看到什么了?” “好自为之。”陈涞丢下这四个字就走了,多的一个字儿都不肯再说。 ** 苏阮焱的生日宴结束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陈雀跟着陈塑和张芳回到了他们两人的公寓,阮彦辰也带着徐晴走了。 徐晴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还在一直盯着苏钰看,就像是看什么恶毒的妖怪一样。 苏钰全程微笑,根本没把徐晴的目光放在眼底。 苏阮焱和淼淼两个人玩得累了,已经被保姆带上楼休息了。 客厅里头只剩下了陈涞和苏钰两个人。 等人走以后,陈涞低头问苏钰:“今天累到了吧?” 苏钰揉了揉太阳穴,笑道:“是啊,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头有点儿疼。” 陈涞说:“嗯,那早点儿休息吧。走,我们上楼。” 苏钰点点头,跟陈涞一块儿上了楼。 回卧室之后,苏钰就进去浴室洗澡了。 陈涞拿着睡衣去了外面的浴室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苏钰也洗好了,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陈涞走到床的另外一边躺了下来,他转头看向了苏钰,发现她的眼睛有点儿红。 像是哭过了一样。 陈涞有些惊讶,以为自己看错了。 陈涞不认为苏钰是因为心情不好露出这种表情的。 “你怎么了?”陈涞问苏钰,“哪里不舒服,头疼得厉害吗?” 苏钰没有回复陈涞的问题,她将额头抵在了陈涞的肩膀上,一只手抓住了他的睡衣,就像是在抓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陈涞一低头就看到了苏钰泛白的指关节,从这个细节就能看出来她的情绪有多不对劲儿。 这么多年,陈涞还是第一次见苏钰如此失态。 苏钰向来是个情绪很淡的人,大部分的时间她脸上都挂着笑容,陈涞几乎没有见她生气过。 她在商场上自然是手段够狠,但她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将情绪写在脸上。 陈涞想,能让她这样,应该是真的到了那个撑不住的临界点了。 陈涞抬起手来摁住了苏钰的后脑勺,他不再说话,希望用沉默的安抚让她稍微好受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钰突然抬起头来问陈涞:“报复她,你痛快了吗?” 222:碰面 陈涞:“……” 苏钰的这个问题过于犀利了,直接戳了陈涞的肺管子。 痛快了吗?这问题他也问过自己很多次。 在普林斯顿的那七年,他做每一件事情的源动力就是仇恨。 回来南城之后,他确实也做到了报复姜茴。 她被他折磨得没有了当初的骄傲,一次又一次匍匐在他的脚下。 他以为自己会很痛快,可是并没有。 不仅没有痛快,好像还更不舒服了。 尤其是看到她在陪他睡过之后又回去找蒋驰的时候,就像是历史重演了一般。 “我觉得好累啊。”没等到陈涞的回答,苏钰翻了个身躺回到了枕头上,她平躺下来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无力,“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都在做什么呢。” “你应该是身体不舒服了,早点儿休息吧。”陈涞替苏钰盖好了被子,贴心地掖好了被角。 他在苏钰身边躺下来,关掉了床头的灯光,轻声道:“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这话,像是对她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 姜茴这几天都挺忙的,画展快开始了,加上她又要准备卖画,身边没个助理,各种细节都得自己去敲定。 这样忙起来之后,姜茴终于明白了那些同行为什么都会请好几个助理了。 之前她还觉得太夸张了,现在她觉得自己也需要个助理。 姜茴把这事儿跟郁柳提了一嘴,郁柳建议她去注册一个工作室,这样方便招人。 不然她一个人单枪匹马的,人家来面试都不敢跟她签合同,没个保证。 注册了工作室,社保医保什么这些流程才好走。 姜茴觉得郁柳的建议还挺靠谱的,她想认真做事业的话,成立工作室是迟早的事情。 于是,姜茴把工作室注册的事儿提上了日程。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给工作室取个名字。 姜茴为了这事儿特意翻起了词典。 晚上,她坐在沙发上翻词典给工作室取名的时候,蒋驰正好下班回来了。 蒋驰见姜茴手里拿着一本词典,好奇地问:“怎么突然看词典了?” 姜茴抬起头来说:“哦,打算注册个工作室,给工作室取个名字看看。” “怎么这么突然?”蒋驰走到姜茴身边坐了下来,“要不要我帮忙?” 姜茴:“不用,你忙你公司的事儿就行。” 最近闽海的新项目启动了,蒋驰特别忙,姜茴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儿让他分心。 这个项目对闽海来说太重要了,能不能翻身就在此一举了。 “工商那边我有朋友,这样吧,我回头让闵慎带你过去注册一下,他们审批流程走得慢,找关系能快一点儿。”这些规则,蒋驰比姜茴清楚得多。 姜茴思忖片刻后还是答应了,“行吧,我主要是想招个助理,郁柳跟我说弄个工作室比较好招人。” 蒋驰点点头,表示赞成:“她说得对,你是该有个工作室,这样做什么都方便一些。” 蒋驰说完就去给江闵慎打电话了。 江闵慎刚好明天就有时间,于是就定在明天去工商注册公司。 这下好了,工作室的名字必须得在今天晚上定下来了。 姜茴翻了一个多小时词典,终于把工作室的名字定下来了,就叫巡光,听起来挺文艺的,姜茴就喜欢这种风格的名字。 ** 第二天,姜茴跟江闵慎一块儿去工商那边走了注册流程。 这方面江闵慎很懂,有了他在,整个过程都走得很顺利。 从工商局出来的时候,姜茴仰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对于她来说,这是个全新的开始了。 工作室以后会越做越大,她也会赚越来越多的钱。 江闵慎问姜茴:“怎么突然想开公司了?” 姜茴:“想赚钱。” 江闵慎笑着说:“从你嘴里听见这话真不容易。” 姜茴:“怎么你们个个都这么说,难不成我之前在你们心里是视金钱如粪土那么高尚的人吗?” 江闵慎被姜茴的调侃逗乐了,他觉得姜茴最近活泼多了,应该是因为跟蒋驰的关系有所缓和,所以心情也不错。 江闵慎:“跟蒋驰最近还好吧?我听说你们打算要孩子了?我先排个孩子干爹的位置啊。” 姜茴:“行啊,那你可得给包个大红包。” 江闵慎失笑:“我发现你现在真是掉钱眼子里了啊。” 姜茴:“那可不。” 姜茴跟江闵慎贫完了,突然感觉到附近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姜茴下意识地往前看了一眼,竟然瞧见了陈涞。 然后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到了一块儿。 陈涞今天是来工商办事儿的,他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姜茴。 而且,刚刚走近,正好就听到姜茴和江闵慎聊着跟蒋驰要孩子的事儿。 陈涞自然是记得江闵慎的,江闵慎是蒋驰的好兄弟,当初他们打过几次照面。 姜茴看到陈涞之后就笑不出来了,她抓了一把江闵慎,说:“走吧,吃个饭去。” 江闵慎也看见了陈涞。之前他已经听蒋驰说过了陈涞的事儿,陈涞突然一步登天,江闵慎也着实惊讶了一把。 江闵慎对陈涞的印象还停留在多年前那个青涩还有些拘谨的少年时期,今天突然见到陈涞西装革履站在对面,江闵慎差点儿都不敢认。 不过陈涞那张脸还是挺有特点的,长得太出色,想不记住都难。 就这么碰上了,江闵慎看到了陈涞一直在盯着姜茴看,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 别说姜茴了,江闵慎看着这眼神都觉得不舒服。 “走吧。”江闵慎拉着姜茴走了。 陈涞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姜茴离开,掏出手机来给周自倾发了一条微信。 【去查查姜茴最近在做什么。】 发完消息,陈涞又回头看了一眼姜茴。 此时,姜茴已经跟江闵慎上了车。 陈涞收回了视线,转身走进了工商局的大门。 ** 姜茴跟江闵慎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厅,坐下来之后,两人便闲聊了起来。 江闵慎现在还没从陈涞看姜茴的那个眼神里缓过劲儿来,他盯着姜茴看着,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姜茴先耐不住了:“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江闵慎:“也没什么,你们之前见过了?你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儿吧,他……” 姜茴:“闽海的事情,是他做的。” 江闵慎:“……你知道闽海的事儿?” 姜茴一向都不怎么关心蒋驰的事业,这个倒不是因为这几年感情不好,他们俩打从一开始就是这么个相处模式。 姜茴一直都是蒋驰捧在手心的宝贝,商场上的烦心事儿,蒋驰从来都不会让姜茴知道。 姜茴“嗯”了一声,她说:“股份被收购的事情就是他做的。” 江闵慎:“你说那个陈涞?” 姜茴:“嗯。” 江闵慎:“他是因为当年的事情?” 姜茴:“应该是吧,不过我也弄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但我不可能看着他这么对付蒋驰。” “我弄工作室也是为了这个。”姜茴说,“之前觉得没必要圈钱,现在想开了,还是趁着有名气的时候多赚一点儿吧,有钱才有底气不是吗,蒋驰需要钱的时候,多少我能拿出来一些。” 江闵慎惊讶了,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姜茴竟然能说出来这种话。 惊讶过后,江闵慎还替蒋驰开心。 姜茴说,赚钱是为了帮蒋驰度过难关。 江闵慎沉默了半天,突然笑了出来:“蒋驰要是听到你这话,能开心死。” 姜茴淡笑了一声,没接话。 她知道江闵慎没夸张,蒋驰知道了肯定是要开心死的。 江闵慎:“看着你们两个人和好,真替你们开心。” “以前是是非非都过去了,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蒋驰他以后肯定也不会犯糊涂了,好好过日子吧。”江闵慎语重心长的,像个老父亲似的。 姜茴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她沉默了议会为,问江闵慎:“现在闽海到底什么情况?”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旋很久了。 姜茴本身是打算去问蒋骋的,但蒋骋最近好像一直不在南城。 今天正好见到了江闵慎,问他也是一样的。 姜茴一直没问蒋驰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蒋驰不太可能跟她坦白。 提到闽海的情况,江闵慎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他说:“闽海这几年内部斗争一直都挺厉害的,董事会那边想搞蒋驰的人很多。但是蒋驰业务能力一直没得说,公司这些年盈利多,分红堵住了他们的嘴。但是前两年……” “你也知道,蒋驰给你妈投了不少项目,但是都没什么好结果。”江闵慎哎了一声,“就因为这个事儿,董事会很多人对他不满,那些之前想弄他下台的人也就蠢蠢欲动了。公司这几年不景气,大股东就想赶紧把股份卖了回本。比蒋驰持股比例少一点的第二大股东前阵子把股份卖出去了。” “你刚才说这事儿是那个陈涞做的,那估计就是卖给他了。”江闵慎推断道,“我听说他卖了很高的价格,正常的抛售都是按市价来的。” 姜茴听着江闵慎的话,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这下可以确定了,陈涞就是冲着报复他们来的。 这个畜生,光是拿着姜如章的画威胁她陪睡还不够,竟然还想弄垮蒋驰的公司。 他真的是个疯子了,仗着自己榜上了富婆,为所欲为。 姜茴咬紧牙关,牙齿磨得咯吱咯吱作响。 江闵慎看出了姜茴的愤怒,便安慰她:“不过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这个新项目做好了,闽海还是有希望的。到时候只要再想办法从其他股东手里买一部分股权回来,蒋驰的地位就不会被撼动。” 姜茴点点头,“我明白了。” 她现在更加坚定要赚钱的念头了,绝对不能让蒋驰的心血被毁掉。 ……… 姜茴只请了半天假,下午还有课要上,跟江闵慎吃完午饭之后就回学校了。 回学校的路上,姜茴给郁柳打了个电话,让她空了的时候帮忙发布一下招聘信息,郁柳一口答应了。 ** 陈涞从工商局办完事儿出来之后,就收到了周自倾那边的调查信息。 周自倾说姜茴注册了工作室,似乎还发布了招聘助理的信息。 陈涞从资料里看到了姜茴工作室的名字,叫巡光。 在陈涞的印象里,姜茴并不是一个热衷于经营自己的人。 可是她现在注册了工作室,又在招助理,看样子是要通过自己的名气赚钱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赚钱,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陈涞上了车将资料丢在一边,耳畔又响起了刚才姜茴跟江闵慎的那几句玩笑话。 ——我听说你们最近打算要孩子了?我先排个孩子干爹位置啊。 ——行啊,那你可得包个大红包。 不是第一次听他们要孩子的消息了,但是每次听到,都是一样的刺耳。 陈涞抓紧了方向盘,眼底逐渐泛起了红血丝。 孩子……她想都别想。 陈涞冷静了几分钟,随后又拿起手机给周自倾打了电话。 周自倾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我发的资料你看见了吧?” 陈涞:“嗯,安排个靠得住的人去应聘。” 周自倾:“……你这就打算往她身边安排人了?你不怕苏总发现?” 陈涞:“让你做就做。” 周自倾:“行,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收着点儿,能走到今天怪不容易的,别一时冲动自毁前程,你跟她又不可能在一起。” 回应周自倾的,是一阵急促的忙音。 陈涞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将手机砸到了副驾驶座上,他的眼睛比之前还要红,红得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 刚注册了工作室,姜茴一个下午状态都不错,处在斗志昂扬打鸡血的阶段,上课的情绪都比平时高涨了不少。 下午上完课的时候,褚觅发来了微信跟她说,这次画展之后的拍卖流程也已经走完了,要卖的那几幅画信息都已经登记好了,马上就会对外宣传。 姜茴开心极了,这次一共拿了五幅画出来卖,姜茴是让褚觅直接选的,风景人物油画各个类型都有。 姜茴对姜如章的画和对自己的画,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态度。 倒不是说她不珍惜自己的画,只是她对很多画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卖掉也不会觉得有遗憾。 但是姜如章的就不行。想到姜如章的画,姜茴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陈涞。 现在姜如章的两幅画都在陈涞手上,其中有一幅还是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 那幅郁金香,姜茴已经不打算要了。 她现在只想把《北盛夏》拿回来了。 这幅画严格意义上算是在苏阮焱的手上。 姜茴想,她画展的时候苏阮焱应该是会到的,到时候她单独跟苏阮焱聊一下,搞不好能把画弄回来。 不是姜茴自恋,苏阮焱好像挺喜欢她的。 姜茴想,实在不行就用自己的画跟她换,苏阮焱应该是会乐意的。 姜茴一边想着这事儿一边走出了办公室。 刚出来,就接到了蒋驰的电话。 姜茴:“怎么了?” 蒋驰:“下课了吧?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姜茴:“你怎么过来了?你今天不忙?” 最近蒋驰工作好像排得特别满,每天都应酬,这几天都没回家吃过晚饭。 蒋驰笑着回她:“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再忙都得抽出来时间给你庆祝。” 姜茴嗤了一声,“你又来这套甜言蜜语,当我小姑娘哄呢吧。” 蒋驰:“那可不,在我心里头你一直是小姑娘。”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不喜欢听这种好听的话。 姜茴最后还是被蒋驰逗乐了,打完电话,她直接朝着校门的方向去找蒋驰了。 这会儿刚下课,学校里人很多,校门这边尤其热闹,晚上没课的学生们都要出去吃饭或者开始夜生活了。 姜茴还碰见了好几个她带的学生,学生们看见她以后都特别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姜老师好啊!” 姜茴:“出去玩儿啊,玩得开心啊。” “哈哈,姜老师说开心那必须开心!” 姜茴跟几个学生说了几句话,正要继续走,突然有人撞上了她。 这一下撞得非常用力,姜茴没招架,她脚上又穿着高跟鞋,差点儿就崴脚了。 姜茴抬起头来看过去,对面是个中年女人。 看起来不像是学校的老师。 而且,她好像没有任何要道歉的意思。 姜茴皱起了眉,觉得这个人多少有些没礼貌。 不管是不是故意,撞人了好歹得说句对不起吧。 “狐狸精!”姜茴思索期间,对面的人突然开始发疯了。 她一把拽住了姜茴的领口,抬起手来就要去打姜茴的脸。 “你他妈疯子吧!” 姜茴怎么可能这么站着不动任由她打? 刚才撞她那一下就够让她不爽的了。 本来以为她不是故意的也不好计较,可现在她竟然动手了? 姜茴觉得,刚刚她撞那一下应该也不是意外。 姜茴直接甩开了她,抓住她的手腕,“狂犬病就去打针!” “狐狸精,你跟杨媛一样都是狐狸精,你们两个凭什么!?”那女人突然吼出了杨媛的名字。 姜茴听得愣了一下。 本来以为是个路边不认识的疯子,没想到她竟然还认识杨媛? 难不成杨媛最近又勾搭了什么男人,还是个有妇之夫? 这么不要脸的事儿,也确实像她能做出来的。 姜茴思考的时候走神了几秒钟,钳制着对方的力道也放缓了不少。 那疯疯癫癫的女人抓住了这个机会,一手扯上了姜茴的头发,另外一只手朝着她的脸上扇了下去。 姜茴虽然躲了一下,但是巴掌还是落在了她的脸上。 姜茴皮肤又嫩又白,这一下下来,立马留了印子。 姜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已经被人搂着护到了怀里,“茴茴,疼不疼?” 蒋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姜茴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在他怀里了。 耳边是蒋驰担忧又心疼的声音。 姜茴抬起头来看着蒋驰,朝他摇摇头。其实真的不疼,但是她挺生气的。 因为这个事儿就很莫名其妙。 如果只是单纯地路上遇到疯子,她还可以自我安慰是运气不好。 但刚才那个女人直接喊了杨媛的名字,姜茴自然而然就将这件事情跟杨媛联系到一起了。 姜茴打算去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然而,那女人已经被学校的保安带走了。 姜茴想去追,被蒋驰拦住了。 “茴茴,保安会处理的,应该是个精神错乱的人,这种人攻击性都很强,你冷静一点儿,别跟她计较。” “不是,蒋驰,她冲着我来的。”姜茴看着蒋驰,说得无比认真:“她说,我和杨媛一样是狐狸精。” 223:一定要让他们离婚 蒋驰听到这话后,目光变了一下。 姜茴:“应该是杨媛又去招惹了什么男人,那男人的老婆找不到她,所以就来找我算账了。” “不去想这个了,我们去吃饭。”蒋驰说,“保安会送她去警/察局,等那边出了精神鉴定结果和后续处理方案会联系我们的。” “今天应该保持好心情,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好不好?”蒋驰摸了摸姜茴脸上的红痕,“先去校医院上个药。” 蒋驰向来看不得姜茴身上挂彩,但凡有一点儿痕迹他都心疼得不行,这是多年来的习惯了。 “没事儿,又不疼。”姜茴这次还真不是逞能,刚才她其实都躲开了,那巴掌没完全落下来。 她就是皮肤太嫩了,随便碰一下都会这样。 ……… 姜茴不肯去上药,最后蒋驰只能先带她上车了。 去餐厅的路上,姜茴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刚刚那个女人说过的话,以至于都没怎么跟蒋驰沟通。 蒋驰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看着姜茴。 不用多问,单单看她的状态,就知道她还在思考刚才的事情。 蒋驰右眼皮跳了几下,关于那个女人的身份……他已经有了猜测。 杨媛这些年就跟商锡一个人好过,还是被刺激的。 她现在跟商锡感情那么稳定,怎么可能再去招惹什么有妇之夫。 这个女人这么恨杨媛,这么恨姜茴,她的身份很好猜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蒋驰捏紧了方向盘。 ** 顾倩在办公室跟阮彦辰汇报工作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警/察那边打来的电话。 警/察说她母亲因为寻衅滋事被拘留了,希望她过去配合做个调查。 顾倩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她马上答应下来,挂掉电话之后,便去找阮彦辰求助。 “帮我个忙,我妈妈被拘留了,你帮我把她带出来吧。” 阮彦辰啧了一声,看到顾倩这着急的样子,似乎是很嫌弃。 他沉默了半天,都没给顾倩一个明确的答案。 顾倩等不及了,便继续道:“算我求你了,她身体不好,呆在那里会生病的!” “你可真没出息。”阮彦辰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说的却不是顾倩爱听的话。 “没出息”三个字狠狠地砸在了顾倩身上,顾倩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半天都没有回复。 阮彦辰:“我要是你,就直接送她进去了,精神病就应该呆在精神病该呆的地方。” “瞧瞧你身上那些痕迹,都是被她虐待出来的吧?”阮彦辰很嫌弃的样子。 顾倩:“……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母亲,她也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姜茴和她妈,我妈根本就不会这样。” “嗤。”阮彦辰不屑地摆摆手,“行了,你不用跟我解释,没工夫听你们的母女情深。既然你想犯贱我就成全你,走吧,把她捞出来让她继续打你,哪天死了也好成全你的一片孝心。” “谢谢你。” 顾倩知道阮彦辰这是打算去把顾时芸弄出来了。 虽然阮彦辰的话挺难听的,但顾倩不敢跟他计较什么。 现在只有阮彦辰能帮她把人弄出来了。 半个小时以后,顾倩和阮彦辰一块儿来到了警/察局。 顾倩来的时候,顾时芸还在歇斯底里地发疯。 警/察为了不让她伤人,直接给她上了手铐和脚镣,将人关了起来。 顾倩看到之后,立马扑上去扶起了顾时芸。 “妈,你怎么样?疼不疼?”顾倩一边说一边回头看着警/察,“麻烦你们帮她解开,她身体不好,这样很容易出事儿的!” 阮彦辰给旁边的领导使了个眼色,那领导吩咐之后,手下的人便给顾时芸解开了手铐和脚镣。 顾时芸这边刚刚没了束缚,抓着顾倩的头发就开始打她。 顾时芸对顾倩动手的时候才叫不手下留情,每一个巴掌都往死里打,像是要通过这些动作泄愤一般。 旁边的几个警/察看到这一幕之后,准备上去重新把顾时芸绑起来,结果被阮彦辰拦住了。 阮彦辰看了一眼,说:“人家母女沟通感情呢,别掺和。” 警/察:“……” 警/察被阮彦辰的话弄得无语了,哪里有母女之间这样沟通感情的? 顾时芸打顾倩那个力道和动作,就跟在打仇人一样。 不知情的人看了,谁会相信这两个人是母女? 阮彦辰拦着警/察不让他们上前,于是众人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顾倩被顾时芸打。 顾时芸的动作接近疯狂,她抓着顾倩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撞到了墙壁上,一边狠狠地撞,嘴里还在不停地骂。 “你就是个废物,我当初就该弄死你!” “我把你生下来是为了逼他离婚的,你半点儿用处都没有!” “处处都比不过那个狐狸精的孩子,你去死吧,去死吧!” 顾时芸越说越生气,手上的劲儿也越来越大。 顾时芸精神不正常,精神不正常的人发病的时候都控制不了力道,最夸张的时候弄死别人也是常见的事儿。 这会儿,顾倩的脑袋已经被砸破了,血水顺着头顶流了下来。 但是看她的样子,还是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旁边的几个警/察面色已经很严肃了,而阮彦辰却依然噙着笑看着好戏。 他笑得灿烂,眼底不仅没有一丁点儿对顾倩的同情,甚至还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看笑话的意思。 最后顾时芸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晕倒了,顾倩才脱离魔爪。 然而,顾倩并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看到顾时芸晕倒之后,顾倩立马蹲下来去扶她。 “妈,妈你怎么了?醒一醒!” 顾倩的声音都在颤抖,在场的人谁都听得出来她有多担心。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忍不住腹诽道,这对母女的关系可真够畸形的。 看起来顾倩好像已经习惯了被顾时芸这样虐待,不仅没有任何怨恨,好像还很爱顾时芸,舍不得她出一点儿事情。 顾倩喊了顾时芸好一会儿都没反应,她着急得不行,便去喊阮彦辰:“你帮帮我。” 阮彦辰啧了一声,掏出手机来给顾倩打了120。 顾倩的意思原本是想让阮彦辰帮忙送顾时芸去医院,但阮彦辰显然没打算这么做,他可不想让那个疯女人坐他的车。 好在救护车来得还算快,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顾倩将顾时芸送上了车,跟着一并去了医院。 ……… 经过医生检查,顾时芸是因为情绪激动晕过去的。 顾倩去跟医生交谈的时候,医生抬头看到了顾倩头上的伤口。 她直接对顾倩说:“你母亲有很严重的妄想症,精神错乱的现象很严重,你最好安排她入院治疗,不然她很可能会伤害到周围的人。” 说到这里,医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顾倩头上的伤,“你的伤口是她弄出来的吧?” 顾倩攥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类似的言论,之前她每次带顾时芸看医生的时候都会听到。 当初在老家的时候,医院的医生就提醒过她要尽快安排顾时芸住院治疗。 但是顾倩一直都没狠下心来让她过去。 顾时芸确实是有很严重的精神病,但是精神病医院是什么条件? 长期住在那边的人,也是很煎熬的。 顾时芸骨子里是个无比骄傲的人,她若是清醒了发现自己在那种地方,肯定会怪她的。 “如果不住院呢?”顾倩想了很久才开口,她问医生:“药物治疗不行吗?我妈清醒的时候不会这样的。” “她现在的情况药物是没办法治疗的,必须强行干预。而且,她发病的时候攻击性很强,夸张一点儿说,闹出人命都是有可能的。”医生难得跟顾倩多说了几句,“能理解你孝顺母亲的意思,但送她去治疗本质上也是为她好,孝顺是好事儿,但也不能没原则,是吧?万一她哪天真的弄出了人命了,你又要怎么解决?” 顾倩听明白医生的意思了,她这是在告诉她,顾时芸必须去精神病院住着了。 顾倩倒是没直接反驳的医生的话,她随意敷衍了一句,拿着检查单走出了办公室。 顾倩去急诊那边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匆匆忙忙回到了病房。 医生给顾时芸打了镇定剂,药效没过,顾时芸现在还没醒过来。 顾倩停在病床前坐了下来,她低头看着病床上的顾时芸,她这会儿脸色惨白,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皱得不成样子了。 看起来真的就是个精神病人。 顾倩盯着顾时芸看了一会儿,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不该是这样的,顾时芸不该是这样的。 顾倩陷入了回忆之中。 在她刚有记忆的时候,顾时芸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顾时芸是个有些洁癖的人,她很爱干净,家里头总是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地板上连一粒灰尘都看不见。 她喜欢连衣裙,很漂亮很美。 顾倩记得,幼儿园的时候,身边的小朋友都会夸她,你妈妈真漂亮。 那会儿顾时芸会骑电动车去幼儿园接她放学,她坐在后座上,顾时芸给她唱着歌。 顾倩以为,她们母女两个人的关系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时芸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温柔了,随时随地发脾气,甚至还会动手打她。 一句话不对,一个巴掌就甩下来了。 很长一段时间,顾倩都很怕她,只要顾时芸一抬起手来,她就以为自己要挨打了。 顾倩很想知道这背后的原因,可是她那个时候胆子很小,什么都不敢问。 直到有一天,她午睡醒来的时候,听到了顾时芸在外面打电话。 那个时候顾倩已经十二岁了,人与人之间那些复杂的关系,到这个年龄基本上都懂了。 顾倩不知道顾时芸是给谁的打的电话,但是她通过那个电话知道了自己身世。 ——原来她不是没有父亲,她的父亲是南大的教授,还是个很有名的画家。 但是,他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自己的孩子。 他的孩子,好像已经在读大学了。 顾倩那个时候已经看过很多电视剧了,她也知道私生女是什么概念。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名号有朝一日竟然会落在她的头上。 她竟然也是私生女。 听完那通电话之后,顾倩鼓足勇气问了顾时芸关于身世的事情。 她到现在都记得,她刚刚问完这个问题,顾时芸就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然后,对着她一阵拳打脚踢。 顾时芸责怪她比不过姜茴,不像姜茴那样讨人喜欢,所以才会被父亲放弃。 那一次顾倩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流了鼻血。 但她年龄小,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 也就是那一次,让她记住了姜茴的名字。 暴力殴打这种事情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事情摊开之后,顾时芸的精神状况就越来越不好了。 她精神正常的时候,还是那个温柔的母亲,会给她唱歌,做饭,耐心地辅导她作业。 可是,当她犯病的时候,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辱骂她,殴打她,将她贬低得一文不值。 而且,几乎每一次都会提起姜茴的名字。 顾倩对姜茴最初那些了解,基本上都是从顾时芸口中得来的。 比如,姜茴的画又拿了奖,姜如章亲自给她颁奖,而且还在颁奖礼上夸奖了姜茴。 再比如,姜茴在被学校推荐去了国际论坛交流,发言还被国外的媒体报道了。 再比如,姜茴在大三的时候就被系里分了直博的名额…… 顾时芸提到姜茴的时候,都会毫不留情地贬低顾倩。 她总是说,姜如章不要她们母女,就是因为她处处都比不过姜茴。 从小到大被这样的言论洗脑,顾倩对此早已经深信不疑。 可是她不甘心—— 她究竟哪里不如姜茴呢? 她从小学习就很不错,跟身边的同学关系也很好。 班上的代课老师提起她的时候都会夸她勤奋又努力。 只有顾时芸,时时刻刻都说她比不过姜茴。 姜茴博士毕业的时候在南大留校当了老师,顾倩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立马就将自己的高考目标定到了南大。 她成绩好,最终被南大录取了。 在学校,她终于见到了那个活在顾时芸口中的姜茴。 顾倩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姜茴时候的场景。 那会儿姜茴应该是刚刚上完课,蒋驰恶在教学楼下等着她,两人见面之后就抱在了一起。 蒋驰急切地将姜茴搂到了怀里,低头去吻她的额头。 当时顾倩距离他们两个人大概有四五米的样子。 但即使是这样,她仍然能够感觉到蒋驰对姜茴的珍惜。 他们两个人感情很好,站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在发光。 好像没有谁能介入他们的世界。 姜茴长得太漂亮了,那一刻,顾倩嫉妒得发狂。 她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比姜茴厉害,想要在某些方面胜过她一筹——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对蒋驰有了执念。 可惜,蒋驰眼里就只有姜茴,根本不曾多看她一眼。 如果不是她当初对蒋驰公开了身份并且以此威胁他,蒋驰根本不会碰她一下。 实际上,那一次,也是她求来的…… 蒋驰对她,真的从头到尾只有厌恶。 回忆起来这些事情,顾倩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扭曲了起来。 这些年,她一直都活在姜茴的阴影之下。 她明明能力也不差,为什么所有人都只看得到姜茴、看不到她? 蒋驰还说,她根本不配跟姜茴比…… 顾倩死死捏住了拳头,她咬着牙发誓,这一次,一定要让他们离婚。 ** 姜茴和蒋驰吃饭的时候还在想刚才的事儿,坐下来快二十分钟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蒋驰心里很清楚姜茴在考虑什么,为了让她转移注意力,蒋驰跟她聊起了工作室的事儿。 “招聘助理的消息发了没有?要不要我帮你留意一下?”蒋驰说,“要是没有合适的,我把我秘书版的人借给你用一段时间。” “不用了。”聊起来这个事儿,姜茴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我让郁柳发了招聘,这几天应该有人来面试的,你的秘书给我有点儿大材小用了。” 蒋驰:“怎么会。” 姜茴:“我这边暂时没什么特别有技术含量的事儿,以后真有了再跟你借人也来得及。” 蒋驰:“好。”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姜茴明显比之前专注了不少。 蒋驰松了一口气,他就是不想让姜茴一直在纠结那件事儿了。 那个女人的身份他已经猜到了,蒋驰趁着姜茴吃东西的时候,给江闵慎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让他去查一下顾倩最近的行踪。 “姜老师?”蒋驰这边刚刚跟江闵慎发完消息,突然就听到有个男人在喊姜茴。 蒋驰一听到男人的声音,立马提高了警惕,朝着对面看了过去。 只见对面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伙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看着像是没毕业的大学生。 蒋驰失笑,他觉得自己最近被陈涞弄得草木皆兵了。 这是南大附近,姜茴碰上学生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景总?真巧。”姜茴看到景耀的时候也有些惊讶,“你也在这边吃饭啊?” 蒋驰刚刚松了一口气,结果就听到姜茴叫那个男人“景总”。 原本放到肚子里的心,又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224:她的一句戏言他记了七年 景耀面对姜茴的时候,总是笑得很灿烂。 他本身就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再这么一笑,就更讨人喜欢了。 景耀笑着跟姜茴说:“是啊,好长时间没回来这边了,学校周边最喜欢的就是这家餐厅了,没想到我跟姜老师口味还挺像的。” 这套近乎的话,听得蒋驰皱起了眉。 蒋驰都快四十岁了,景耀对姜茴的那点儿心思哪里瞒得过他的眼睛? 作为姜茴的丈夫,蒋驰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看了一眼景耀,然后问姜茴:“茴茴,这位是?” 姜茴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介绍,“这位是景耀,我画展赞助商跃栖文化的老板,之前也是我们学校的。” 姜茴先跟蒋驰介绍了一下景耀,然后才跟景耀介绍蒋驰:“景总,这位是我老公,蒋驰。” “原来是姜老师的老公,你好你好。”景耀听完姜茴的介绍之后仍然笑得灿烂,甚至还主动上去跟蒋驰打招呼了,特别热情。 他这么热情,蒋驰要是岿然不动倒显得不合适了。 于是,蒋驰伸出手来跟景耀握了一下,“谢谢景总对我们茴茴作品的肯定和欣赏。” 景耀:“蒋总你太客气了!我学生时代就很喜欢姜老师的画了,能跟她合作是我之前的梦想,我应该感谢姜老师帮我圆梦来着!” 蒋驰:“……”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儿。 景耀:“姜老师,蒋先生,我先走了,同学还在等我,改天有空了我请你们吃饭,一定赏脸啊!” 姜茴点点头,“一定。” 景耀:“对了,姜老师,我等你的画啊!” 走之前,景耀还丢了这句话出来。 姜茴觉得景耀这个人性子是真的活泼,孩子气得很,瞧着确实不像是一个公司的大老板。 每次跟景耀聊天儿好像都挺开心的,大概是因为他的性格太好了吧。 景耀离开之后,姜茴还在笑。 反倒是蒋驰,看见姜茴脸上的笑以后,蒋驰的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他满脸怨念地看着姜茴,半天都不吭声儿。 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一看蒋驰这个表情姜茴就知道他不高兴了,她随口问:“你怎么了?” 蒋驰:“没怎么。” 他哪里敢说他是吃醋了。 以前闹别扭的时候姜茴都不怎么哄他,现在这种情况,就更不用说了。 但蒋驰这话明显就是口是心非,怎么看怎么别扭。 姜茴被蒋驰这样子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姜茴给蒋驰解释:“合作伙伴而已,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这句话,算是解释了。 能得到姜茴的解释,蒋驰已经心满意足,不过他还是别扭地说了一句:“他对你太热情了。” “你还真是老样子,一点儿没变。”姜茴冲着蒋驰翻了个白眼,“回头我养只狗,狗对我热情点儿你是不是也得吃醋。” 蒋驰想了一下,竟然一本正经地说:“公狗的话肯定的。” 姜茴:“吃你的饭,烦死了!” ** 姜茴招聘助理的事儿还进行得挺顺利的,招聘发出去之后不到三天,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正好,一上岗就能着手处理十二月画展的事儿。 姜茴新招到的助理叫孙悦凝,今年二十三岁,刚毕业一年,之前据说是给一个设计师做助理岗的。 面试是郁柳和褚觅一块儿帮忙面的,郁柳和褚觅对孙悦凝的评价都很高,最后选择录用了她。 孙悦凝做事儿确实挺利索的,姜茴对她很满意。 这次画展结束有购买渠道,为了配合郁柳那边的宣传方案,需要先去给出售的那几幅画拍照。 姜茴看完郁柳的宣传方案之后,问孙悦凝:“小孙,会拍照吗?” 孙悦凝点点头,“会啊,我学过一些摄影。” 姜茴:“那你一会儿跟郁柳去展览中心那边拍几张照片。” 孙悦凝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就去准备相机了。 孙悦凝拿着单反摆弄了一阵镜头,见姜茴去忙别的事情之后,便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 晚上十点钟,陈涞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每个月初月底都是他最忙的时候,公司的财务报表需要他一一审批,还有各种项目进度报告,都是他亲自看的。 前几天陈涞都是直接在公司通宵的,今天十点钟结束,已经算早了。 陈涞合上电脑拿起了手机,正准备给苏钰打电话的时候,微信里就收到了周自倾发来的几张图。 周自倾:姜茴要卖画了,今天孙悦凝被安排去拍宣传照了。 陈涞打开了周自倾发来的图片翻看着。 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陈涞的身体顿时僵住了,手指紧紧地捏住了手机。 这幅画…… 陈涞死死盯着屏幕,一直到屏幕自动灭掉,他突然起身,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陈涞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碰见了助理江烨,江烨手里拎着买好的面条过来,“陈总,你吩咐的……” 陈涞根本没有给江烨完整说完一句话的机会。 他甚至都没看江烨一眼,匆匆离开了。 江烨站在原地看着陈涞离开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走了还回来吗? 江烨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拎着的餐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 陈涞从sr集团大楼出来之后,直接驱车去了城郊的江润别墅。 夜晚高速路上车很少,陈涞将车速提到最快,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就开过来了。 江润别墅区居住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在夜里,显得格外地冷清。 陈涞停好车,走到大门前,输入密码推门进去,然后打开了客厅的灯。 客厅的灯光很暖,可即使是这样暖色调的灯光也挡不住偌大客厅散发出来的寂寥。 陈涞直接脱了鞋,连拖鞋都没换,赤脚上了楼。这次的目的地是卧室。 卧室整体也是暖色系,连衣柜都是原木色的,地板稍微比衣柜颜色深一些,但是搭配很和谐。 打开灯,灯光也是很暖的。床的斜对面是书柜和书桌。 陈涞走到书桌前,拉开了抽屉。 抽屉一打开,最先看到的是一本已经有些陈旧的《牛津词典》。 陈涞盯着那本旧版的词典看了一会儿,将它拿出来放到了一边。 翻了几分钟,最后,陈涞拿出了里面的一本《信息与通信工程》。 他翻开书本,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书签。 月光,烟火,小县城安详的夜,还有月光下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陈涞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书签,手指微微颤抖着。 他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张书签了。这幅画曾经是他珍藏在心底的浪漫。 他对姜茴的感情和执念,就是从那个夜晚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的。 后来他几乎每天都会想到她说的那句“我等你金榜题名”。 这句话支撑着他过完了高三最煎熬的时光,那一套又一套的模拟题,一摞又一摞的草稿纸,都是他不想辜负她期待的认真。 他幻想过无数次他金榜题名时和她一起庆祝的场景,他在心里米无数次描绘过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可惜到最后,只是一场空。 她的一句戏言,他记了这么多年。 甚至,这七年的时间,他都在刻意回避这幅画。 陈涞到现在都记得姜茴当时送给他书签的时候说了什么。 她说她想把画留着珍藏,所以只能送他书签。 当时他其实是有奢望过姜茴送他一幅画的,可那个时候,他不敢跟姜茴提任何要求。 这些年他偶尔也会想,当初姜茴以他为原型画的那几幅画还在不在。 但他不敢深想。 很可惜,现在,残忍的现实还是摆到了他的眼前。 这幅画,要被她卖掉了。 虽然说画家卖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但按照姜茴的性格,如果是对她很重要的画,她肯定是不会卖掉的。 能拿出来卖的,多半都是无关紧要的作品。 无关紧要……呵。 陈涞放下书签,从兜里摸出来烟盒和打火机。 他点了一根烟,站在了落地窗前。 外面的路灯还亮着,照在他的车上。 车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显得孤单又寂寞。 陈涞用力地吸着烟,动作急切,像是要通过这个动作发泄什么情绪一般。 因为吸得太猛,一口烟卡在了肺里,他承受不住,开始剧烈地咳嗽。 咳得撕心裂肺,肩膀在抖动,眼底充盈着红血丝。 咳完之后,陈涞又点了第二根烟,继续抽。 不知不觉,一盒烟已经抽没了。 这些年,他心情压抑的时候就会抽烟来缓解。 一般情况下,抽完一盒烟心情会稍微好一些。 但是今天却没有任何好转。 不但没有好转,甚至还更加压抑了。 只要一闭上眼睛,都是姜茴的脸。 她的笑,她的难过,还有她的鄙夷和讽刺…… 她每出现一次,都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七年了,被折磨了七年,仍然忘不掉她。 这种被绝望吞并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早已不能接受这种清醒状态下的沦陷。 陈涞将抽屉里的东西收拾好,像是落荒而逃一般离开了卧室。 下楼之后,陈涞直接来到酒柜前开了一瓶伏特加。 他甚至都没有去拿酒杯,直接对瓶吹。 一口气喝了半瓶,烈酒穿喉,一路流到胃里。 他没有吃晚饭,空荡荡的胃里像是被烈火灼烧了一般,一阵抽搐过后,是剧烈的疼痛。 疼得满头大汗,可是陈涞却格外地享受这种感觉。 对于他来说,肉体上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肉体的疼痛能让他暂时摆脱精神上的折磨,那他愿意一直这样疼下去。 陈涞再次拿起了伏特加,将剩下的半瓶全部灌了下去。 这次喝完,更疼了。 可他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于是,陈涞又去开了第二瓶伏特加。 ** 陈涞再次醒来的时候,最先闻到的是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周自倾和江烨。 陈涞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背上还扎着枕头。 是在打点滴。 陈涞抬头看了一眼,这才第一瓶,后面还挂了三瓶。 这么多,得打多久? 陈涞有些没耐心,他看向周自倾和江烨:“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怎么回事儿。”周自倾跟陈涞关系好,说话也不怎么客气,“要不是江烨给我打电话,你估计就死在那儿了。” 周自倾这话说得重,也有点儿夸张,目的就是为了引起陈涞的重视。 酗酒这种事情偶尔来一次还行,太过频繁很伤身体。 不过陈涞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随后,陈涞看向了江烨:“把我今天要处理的工作拿过来吧。” “你疯了吧,就你这状态还处理什么工作。”没等江烨回复,周自倾先站出来拦住陈涞了,“你还是先输液吧,你手下那么多人,你一天不出现也不至于乱套。” 江烨:“陈总还是好好休息吧,工作明天再做也一样。” 陈涞:“去把东西拿来。” 他简直就是油盐不进的态度,就跟没听到之前那些话一样。 江烨惹不起陈涞,最后还是乖乖回去公司给他拿电脑和文件去了。 江烨一走,周自倾说话自由了许多。 他凑到陈涞面前观察着他的表情,问:“你受什么刺激了,一下子喝那么多?”陈涞闭上眼睛没说话。 周自倾:“是因为她?” 陈涞还是不说话。 不过周自倾已经知道答案了。 陈涞这个人平时跟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似的,别人当着他的面儿说他是小白脸他都不会生气。 也只有跟当年那个人有关的事儿,才会让他有如此剧烈的情绪起伏。 想到这段孽缘,周自倾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他不是没劝过陈涞放弃,类似的话说过不下十次了。 陈涞每次都云淡风轻地不回应,看似对这件事情不甚在意,其实执念早就根植在了心中。 周自倾也只能用“孽缘”来形容这段单方面的关系了。 显然姜茴那边完全不在意陈涞,甚至都没把当年的事情放在心上。 只有陈涞认真了,当初认真地规划和她的未来,这七年又认真规划着报复她的计划。 可惜从头到尾都是独角戏。 周自倾想到这里更觉得陈涞可怜了。 “帮我个忙。”陈涞闭上眼睛沉默了好半天,终于开口说话了。 周自倾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后,立即回过神来:“什么忙,你说。” ** 蒋驰一早来到公司,刚开完晨会,江闵慎就到了。 那天晚上蒋驰让江闵慎去查了顾倩最近的动向,江闵慎找人跟踪了顾倩几天,确实发现了不少重要情报。 怕出差错,所以江闵慎亲自带着资料来闽海找了蒋驰。 江闵慎过来之后,蒋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和江闵慎一起坐在了沙发前。 坐下来以后,江闵慎将手里的文件袋推给了蒋驰,“我找人跟了顾倩几天,你猜得没错,那个女人确实是她母亲。” 蒋驰拿起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了照片。 照片基本上都是在医院,顾时芸穿着病号服,顾倩在旁边悉心照料着。 她们母女两个人长得挺像的,尤其是在同一张照片里看的时候更是如此。 不需要做什么鉴定就能看出来她们是母女了。 不过从照片就能看出来顾时芸是疯疯癫癫的状态。 “为什么住院?”蒋驰问江闵慎,“她的情况你打听过了没有?” “问过了,住院是因为情绪不稳定受刺激晕过去的。我找人查了她的病历,有妄想症和偏执症,还有轻微的精神分裂和抑郁,她的妄想症是可以严重到送到疗养院的那个水平了。” 果然是精神不正常。 蒋驰回忆了一下顾时芸那天的表现,就觉得她病得很严重。 要是没人拦着,搞不好都能弄出来人命。 蒋驰想起来都觉得后怕,要是他那天没及时出现,顾时芸手里再拿个什么凶器伤害了姜茴…… 想到这里,蒋驰的眼神立即严肃了起来。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江闵慎见蒋驰不说话,便继续跟他说自己打听到的信息:“医院那边是建议顾倩送她去精神病院接受系统治疗,但是看顾倩没有那个意思。” “还有,听医院那边说,顾倩这几天每天都在病房里守着,但她好像不太领情,经常动手打顾倩,顾倩身上每天都带着伤。” 说到这里,江闵慎笑着感叹了一句:“没想到她还挺孝顺的,可惜是愚孝,这么做对谁都没有好处。” 孝顺。 蒋驰听着这两个字儿,微微眯起了眼睛。 要对付人,自然是要拿捏七寸的。就像是顾倩捏着姜如章的事情威胁他一般,他要反击,就只能找到顾倩的软肋。 之前蒋驰没有去特意调查过顾时芸的事儿,他也没想到顾倩这种人竟然对母亲如此“忠诚”。 想必,顾时芸是她的软肋了。 宁愿频繁被殴打,也不愿意放顾时芸去疗养院。 单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顾倩有多在意顾时芸了。 蒋驰从来就没想过被顾倩拿捏,最近顾倩还算规矩,没有来找过他。 但是她手里捏着那样的把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威胁她。 想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件事情,就得抓住重点。 现在,蒋驰心里已经有了办法。 蒋驰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对江闵慎说:“找人把顾时芸抓了关起来。” 江闵慎被蒋驰的话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突然?你又要对付顾倩了?” 蒋驰“嗯”了一声,并没有跟江闵慎解释具体的原因。 但是蒋驰不解释,不代表江闵慎不好奇。 江闵慎摸着下巴盯着蒋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发问:“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我吗?你当初到底为什么会被顾倩威胁?顾倩到底是什么身份?” 225:新的合作伙伴 蒋驰:“别问这么多,是朋友你就别问这么多。” 江闵慎失笑:“你还上升到这个高度了。行,那我不问了。人我会帮你弄过来,不过可能需要一点儿时间,你做好心理准备。” 蒋驰皱了皱眉:“尽快吧。” 江闵慎:“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 蒋驰:“放心,很放心。” 江闵慎:“对了,上次我跟姜茴去工商局的时候,听她那语气,你们最近感情挺好的?” 聊完正事儿,江闵慎便跟蒋驰寒暄了起来。 提到姜茴之后,蒋驰的神色都比之前温柔了不少。 他露出了笑容,朝着江闵慎点点头,“嗯,很好。” 江闵慎很多年没见蒋驰露出过这种幸福的表情了。 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来,最近感情应该是真的很好。 江闵慎也是打心眼儿里替他开心。 他早就知道了,蒋驰这辈子就栽在姜茴手里了,而且栽得心甘情愿。 ** 顾时芸在医院住了两三天,顾倩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也没去方程上班。 等顾时芸情况稳定了一些之后,顾倩给顾时芸办了出院。 虽然医生一直都在提醒顾倩要尽早安排顾时芸去精神疗养院治疗,但顾倩完全没把这话当回事儿,也没有这样的计划。 顾时芸出院的时候精神状况还算稳定,顾倩陪同她一块儿回到了公寓里头。 回来之后正好是中午,顾倩去厨房忙活着给顾时芸做了午餐,做的都是顾时芸爱吃的菜。 顾倩做饭的时候,顾时芸就在旁边坐着指挥她,就跟吩咐下人一样。 顾倩对此却浑然不在意,似乎是已经成了习惯。 顾倩在这边陪着顾时芸吃完了午饭,又洗碗收拾了厨房。 刚收拾完,顾倩就接到了公司那边的电话,要她回去开会。 顾倩现在在方程工作,职位是项目经理,主要就是负责跟闽海合作的那个项目。 现在项目正在进行,正是最忙的时候,她却请了好几天的假。 今天项目组要开会了,她没办法继续缺席。 顾倩忙应了下来,准备赶回去公司开会。 临走之前,顾倩还是不太放心顾时芸。 她嘱咐顾时芸:“妈,我要回去公司开个会,你在家好好休息,就不要乱跑了。” “晚上我回来给你做饭。”顾倩在顾时芸面前毫无怨言,即使被她羞辱虐待,她仍然是好女儿的姿态。 可惜顾时芸根本不领情,她看了顾倩一眼,冷声道:“废物,快滚。” 顾倩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过了几秒钟,她转身拿起外套穿上,换了鞋离开。 顾倩开车回到了公司,从办公室拿了电脑就去会议室开会了。 会议进行了一个多小时,顾倩几天没跟项目,好多事情都不知道了。 开会的时候,顾倩不断地敲键盘做着记录。一场会议下来,她整个人疲惫不堪。 顾倩回到办公室之后就去喝了一杯不加糖的美式,咖啡下肚之后人精神了不少。 这几天顾倩都没好好睡过觉,顾时芸喜欢在夜里闹,她就得跟着起来,还得挨打。 连着几天没睡好,顾倩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人憔悴了一圈儿。 临下班的时候,顾倩被阮彦辰喊去了楼上的办公室。 顾倩多少还是有些怕阮彦辰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有些拘束。 阮彦辰仍然是平时那副笑脸,他盯着顾倩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正好注意到了她胳膊上的淤青。 阮彦辰看到后“啧”了一声,问她:“还没把人送去精神病院?” 顾倩攥紧了拳头没有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个问题。 “我发现你关键的时候也够蠢的。”阮彦辰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顾倩抿了抿嘴唇,对他说:“她是我妈,就算她现在做得不好,我也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我孝顺她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得嘞,感人肺腑。”阮彦辰突然开始给顾倩鼓掌,讽刺道:“回头我联系感动中国节目组给你颁个奖。” 傻子都能听出来阮彦辰这话有多讽刺,顾倩又不好反驳阮彦辰,只能低头沉默了。 “闽海的项目交给老陈做吧,明天你跟他交接一下,我看你最近也没心思了。”阮彦辰随口道,“既然你这么想尽孝心,就去吧。” 顾倩听到阮彦辰这么说之后,右眼皮突突跳了一下。 阮彦辰这是什么意思? 不打算跟她合作了? 可是他们两个人的计划还没完成…… 顾倩动了动嘴唇,刚准备问阮彦辰的时候,阮彦辰已经率先开口了:“放心,你手里的把柄我还是很需要的,用得上你的时候再联系你,不过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太没出息了,看了闹心。” 顾倩忍不住反驳:“我孝顺我妈没什么错,她变成这样子都是因为别人伤害了她,她本来不是这样的。” 顾倩到现在都记得她小时候的时候顾时芸有多温柔。 每天晚上睡觉前,顾时芸都会给她讲故事、唱歌。 阮彦辰才没心思听她讲这些母女情深的戏码,直接让顾倩走人了。 顾倩走后,阮彦辰耳边还在回响着顾倩刚刚说过的话。 ——她变成这样子都是因为别人害了她。 呵呵,懦弱的人总是喜欢给自己各种各样的借口,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 阮彦辰生平最瞧不上顾倩这种行为了,看着顾倩对顾时芸那个态度,阮彦辰已经没什么兴致跟她合作了。 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人根本不配和他共事。 看来他需要找新的合作伙伴了…… 阮彦辰端起了手边的拿铁喝了一口,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 这个世界上最想让陈涞和苏钰离婚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呢……?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想到这里,阮彦辰露出了灿烂的笑。 226:替我养了女儿 阮彦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抄起车钥匙哼着歌离开了办公室。 出门的时候碰上了好几个手下的员工,公司的员工看到大老板这么诡异反常,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但阮彦辰好像完全不在意他们的目光,甚至还挥手跟他们打了招呼。 员工们:“……” 几个人看着阮彦辰走进了电梯之后,才敢开口说话。 “阮总这是怎么了?好诡异……” “我看到他朝我笑,汗毛都竖起来了。” “谁说不是呢,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弄死我了,我真没见过笑比不笑还可怕的人。” “散了散了,赶紧干活去!” ……… 阮彦辰开车来到了映水国际幼儿园门前。 现在正是放学的时间,学校门口停了不少车。 阮彦辰逡巡一遭,找到了苏钰的车,愣是挤着将车停在了她旁边儿。 苏钰车里是空的,这会儿应该是进去接孩子了。 阮彦辰也不着急,他从车里的糖兜子里掏出了一块儿大白兔奶糖拆了包装,将奶糖丢到了嘴里,一边吃糖,一边悠哉地等待着苏钰过来。 苏钰下午的时候才得知陈涞喝酒喝到住院的事儿,她打算接了淼淼就过去医院看陈涞。 五点钟,苏钰牵着淼淼走出了学校,母女两人一边聊天儿,一边往停车的方向走。 苏钰:“淼淼,我们一会儿去医院看爸爸,爸爸生病了,你要安慰安慰他,知道吗?” 淼淼:“爸爸怎么了?” 苏钰:“爸爸工作太辛苦了,所以累得生病了。” 淼淼:“爸爸好可怜哦,我要亲亲爸爸。” 淼淼是个感情特别丰富的孩子,加上她跟陈涞又特别亲,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分分钟要落下来了。 苏钰看着女儿这样子,心都要被萌化了,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然而,就在下一秒钟,她便看到了同样噙着笑站在对面的阮彦辰。 苏钰和阮彦辰上次见面还是在焱焱生日那天。 那天的经历并不怎么愉快,他们两个人算得上是不欢而散的。 再次见到阮彦辰,苏钰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一瞧见他,苏钰的笑瞬间消失了。 阮彦辰清楚地看到了苏钰眼底的嫌弃,他往前走了一步,故作伤心地问:“小姑姑这么不想看见我啊,怪让人难过的。” 若不是因为淼淼还在,苏钰这会儿应该扇他一耳光让他滚了。 不过苏钰不想在淼淼面前表现得太暴力,便强忍着不悦问他:“你有事儿?” 阮彦辰:“没事儿就不能来了吗?淼淼跟我也有血缘关系,我想她了,来看看她,不行吗?” 阮彦辰故意说着这些让人误会的话,说完之后还特意看了淼淼一眼。 阮彦辰从兜里掏出来一颗糖递给了淼淼,“宝贝儿,吃糖吗?哥哥给你吃。” 小孩子哪里有不爱吃糖的? 淼淼看到奶糖之后眼睛都亮了,一下子就朝阮彦辰扑过去了。 苏钰看到这一幕之后,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 她冷静下来,对淼淼招了招手:“淼淼,我们该走了,爸爸还在医院等着你去看他。” 为了让淼淼赶紧过来,苏钰只好搬出了陈涞。 果然,淼淼听到陈涞之后,立马就回来了。 苏钰拉着淼淼就要上车,却再次被阮彦辰挡住了。 “小姑父生病了?”阮彦辰问。 苏钰将淼淼放到了后排的安全座椅上,关了车门。 她压低了声音警告阮彦辰:“滚远一点儿。” 阮彦辰还是嬉皮笑脸的,他抬起一条胳膊来挡在了苏钰面前,歪过头笑着问她:“小姑父哪里不舒服啊?瞧把你给急的。” 苏钰看着他的胳膊:“滚开。” 阮彦辰还是笑:“该不会是肾虚了吧?还是什么其他的男科疾病?” “啧,那你是该着急了,毕竟你欲望这么强,他东西坏了你可惨咯。” 阮彦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了一阵子,似乎是在帮她想办法。 过了一会儿,他低头凑到了苏钰耳边吹了一口气,“小姑姑要是不嫌弃的话找我也行,咱们也算是熟人,服务有保障啊……” 苏钰抬起手朝着阮彦辰脸上扇了一耳光。 力道不算大,而且阮彦辰已经提前预判到了她会动手,但他没躲开,就这么让她扇了。 等苏钰扇完之后,阮彦辰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让了路。 苏钰打开车门上车之前,又听到阮彦辰说:“小姑父生病了,我作为晚辈也该过去瞧瞧,小姑姑您在前面带路吧,我开车跟着。” 说完,阮彦辰就回去开车了。 ** 陈涞在病房挂着水处理了一天的工作。 到下午,总算是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江烨将陈涞批好的文件接过来,又帮着他将电脑放到了一边。 过后,江烨问陈涞:“陈总,晚饭还是吃炒面吗?我去给你订餐。” 江烨这么一说,陈涞也发现自己此时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他点了点头,“嗯。” 江烨又问:“还是之前那家西北面馆的吗?” 陈涞:“嗯。” 江烨:“好,我现在去买。” 作为陈涞的助理,江烨已经把陈涞加班时吃的东西记得很清楚了。 其实也不用记,因为陈涞自打来到南城之后,只要一在公司加班,就会吃一家不起眼的西北面馆的炒面。每次都能吃一大碗。 江烨认识陈涞的时候,陈涞已经在事业上小有成就了,所以他总觉得这玩意儿跟陈涞的身份有些不符。 那家西北面馆是典型的苍蝇馆子,看着也不怎么干净。 江烨之前还特意多买了一份炒面,想研究一下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后来他一吃……也没觉得多好吃。不知道陈涞为什么会这么喜欢。 不过江烨发现了一点,陈涞跟苏钰还有两个孩子出去吃饭的时候,好像从来没吃过面条什么的。 苏钰和两个孩子都是西方胃,不爱吃中餐。 江烨刚走没多久,病房的门就再次被推开了。 陈涞原本背对着门站在窗台边儿上,听到动静之后,他第一时间回过了头。 然后就看到了苏钰和淼淼,以及跟在她们母女身后的阮彦辰。 看到阮彦辰之后,陈涞的目光顿了几秒。 “好点儿了吗?”苏钰牵着淼淼朝陈涞走了过来。 她停在了陈涞身边,盯着他的脸观察了好一阵子。 陈涞朝着苏钰笑了一下,“我没事儿,明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陈涞不喜欢在医院呆着,虽然医生建议他再观察几天,但他已经私下做出了决定。 苏钰皱眉:“明天出院?医生同意了吗?” 陈涞:“酒喝多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 “你还是规规矩矩在医院呆着吧,什么时候医生同意你出院了再说。”苏钰在陈涞脸上拍了一下,“别作死,一家人等着你养呢。” 陈涞:“就是因为一家人等着我养,我才得尽快出院努力工作。” “每天窝在医院里,你不怕我把公司搞砸了?”陈涞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意,旁若无人地跟苏钰开起了玩笑。 陈涞的话惹得苏钰大笑,笑过以后,苏钰还推了一把陈涞的肩膀,看起来就像是打情骂俏。 陈涞也不介意,跟苏钰闹腾了一会儿就去抱淼淼了。 淼淼刚刚被陈涞抱起来,就捧着他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爸爸,我想你啦。” 陈涞揉着淼淼的脑袋,动作和声音都极其温柔:“爸爸也想你。” “爸爸不要太辛苦好不好?”淼淼可怜巴巴地对陈涞说,“淼淼害怕。” 说着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 “啧,小姑父,要注意身体啊。”阮彦辰站在旁边儿看了一会儿他们一家三口相亲相爱的互动,笑着对陈涞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相信没有人比你更懂这句话,对吧?” 陈涞抱着淼淼朝阮彦辰的方向看了过去。 阮彦辰脸上是一贯灿烂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是弯弯的,看起来特别有感染力。 不过,感染不到陈涞。 陈涞比谁都清楚阮彦辰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倒是也不生气,甚至还淡淡应了一句:“谢谢。” “晚饭吃过了没有?”苏钰不想让陈涞跟阮彦辰多说话,便出声转移话题,“我跟淼淼也没吃,我点个外卖吧。” 陈涞:“好。” 苏钰:“你想吃什么?” 陈涞:“我都可以,看你们。” 苏钰想了一下还是决定问淼淼。 最后,淼淼说想吃千层面。 于是,苏钰找了一家附近的意/大/利餐厅点了餐。 苏钰点餐的时候只点了三人份,根本没问过阮彦辰的意见。 最后还是淼淼提醒的苏钰:“妈妈,你还没有问哥哥要吃什么!” 苏钰:“……” 陈涞看了苏钰一眼,见她没说话的打算,便对淼淼说:“那淼淼去问一问。” 淼淼点点头,拿着手机走到了阮彦辰面前。 阮彦辰笑得那叫一个开心,他拿起手机随便点了几道菜,然后又抱着淼淼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苏钰看到阮彦辰亲淼淼,脸色一瞬间比之前还要难看。 阮彦辰余光瞥见了苏钰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他笑着感慨说:“我就说血缘关系不会骗人嘛,我们淼淼就是这么关心我。” 苏钰狠狠地看着阮彦辰,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阮彦辰现在应该已经被她凌迟处死了。 当然,陈涞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陈涞冷眼看着阮彦辰,周围的气压都很低。 他们夫妻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可阮彦辰却开心极了。 他拽了拽淼淼头上的小啾啾,乐呵呵地道:“小姑姑和小姑父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 “小姑姑是我爸的妹妹,淼淼是你的女儿,那可不得跟我有血缘关系吗?” 陈涞盯着阮彦辰,没有接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涞此时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诡异,不过阮彦辰向来不怕这些。 陈涞越诡异,他兴致就越高昂。 甚至,还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小姑父你这眼神可太吓人了啊,你这么瞪着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替我养了女儿呢。” 阮彦辰话音落下,病房内又是一阵死寂。 就在这个时候,江烨拎着买好的炒面回来了,打破了这份紧张的气氛。 “陈总,面买好了。”江烨一边推门一边走进来,进来之后才注意到苏钰和淼淼也到了。 江烨立刻问:“苏总和孩子吃过饭了吗?要不要我再去买一份?” 江烨才刚进来,还没有注意到病房里的低气压。 苏钰看了一眼江烨手里的东西,问陈涞:“江烨给你买饭了?” 陈涞:“不知道你们要来,随便吃点儿。” 说罢,陈涞对江烨说:“东西放着吧,去楼下给淼淼买两盒酸奶上来。” 江烨:“好的,陈总。” 江烨放下买好的炒面走了,苏钰凑上去打开包装看了一眼,看到里面的炒面之后,笑着问陈涞:“你喜欢吃这个?” 陈涞摇摇头,“一般,随便吃吃。” ** 姜茴画展的宣传工作开启得很顺利,工作室成立以后也逐步进入了正轨,画展刚刚开票没多久就售罄了。 不仅如此,跃栖那边还做了地推,南城的不少公交站和地铁站都有画展的广告位。 宣传做得如此到位,顾倩和顾时芸不可能看不到。 无疑,姜茴在事业方面是非常成功的。 她大学时代就被业内称为“天才画家”了,又有姜如章女儿这个光环。 踏进这个圈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备受关注的命运。 顾倩看到铺天盖地的画展广告,内心是抑制不住的嫉妒。 她努力想要自我安慰,就算姜茴事业成功又如何,婚姻还是一塌糊涂,还招惹上了陈涞这样的人。 可是自我安慰没有用,她说服不了自己。 顾倩拎着买好的东西来到了顾时芸这边,刚一进门,顾时芸就抄起手边的书砸到了顾倩的脸上。 顾倩来不及躲开,一本厚厚的书直接砸到了她的颧骨处,剧烈的疼痛让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废物,你来做什么,给我滚!” 这几天,顾时芸也时常看到姜茴画展的宣传。 姜茴这样优秀,她便更痛恨顾倩的平庸。 如果顾倩比姜茴优秀的话,姜如章一定会选择她的。 都是顾倩拖了她的后腿。 “我买了水果。”顾倩摸了摸被顾时芸砸过的地方,没有一句怨言。 她将水果放下来,对顾时芸说:“买了你最喜欢的哈密瓜和草莓,我去放冰箱。” 顾倩去厨房将水果放到了冰箱里,又给顾时芸整理了一下冰箱。 顾倩刚忙完,顾时芸正好进来了厨房。 “收拾好了,冰箱里过期的东西我给你扔掉了,别老是吃剩下的。”顾倩说。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顾时芸却是完全不领情,她厌恶地看了着顾倩,“你天天围着我转做什么?你工作呢?” “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女儿,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顾时芸说完已经上手了,直接拽着顾倩,一路把顾倩拽到客厅扔出了家门。 顾时芸癫狂起来的时候力气很大,顾倩本人比较瘦弱,也没什么力气,根本不是顾时芸的对手。 最后的结果自然就是被丢出来了。 顾倩站在楼道里看着紧闭着的房门,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进了电梯。 顾倩走后,顾时芸发疯将客厅的东西砸了不少,发泄完以后,她又出了门。 顾时芸去了附近的公交站,那里就有姜茴画展的广告。 顾时芸手里拿着涂鸦笔,在广告上疯狂地乱涂。 “狐狸精,和杨媛那个女人一样都是狐狸精……” “去死吧,都给我去死。” 顾时芸嘴里的碎碎念就没停过。 附近路过的人看见她之后都下意识地躲远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精神不正常的。 这年头没人会想不开到去招惹一个精神病。 顾时芸癫狂之际,突然有几名男人走上来架住了她。 顾时芸突然开始大喊救命,不少路人都看了过来。 为首的男人从容地笑着,他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道:“我是启创疗养院的医生,这位是我的病人,她今天偷偷跑出来了。” 他这样解释过后,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没有再管这件事儿。 顾时芸被几个男人带着上了车。 上车之后,她疯得更厉害了,几个男人想要制服她都有些困难。 最后,为首的那个男人直接从前面拿了一支镇定剂给她打了下去,这下顾时芸终于安静了。 ……… 午休时间,蒋驰接到了江闵慎的电话。 他放下手里的咖啡拿起手机:“闵慎。” 江闵慎:“人带过来了,我让李深直接带去疗养院了,有专人看着。” 蒋驰:“辛苦你了,人看好了,下午我过去看看。” 江闵慎:“一起吧,一会儿我去公司找你。” 蒋驰:“好。” 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样子,江闵慎来到了闽海,蒋驰跟江闵慎两人一块儿去了疗养院。 疗养院在郊区,从市中心过去走高速得一个小时。 蒋驰跟江闵慎一到,李深就过来了。 蒋驰问李深:“做过检查了?” 李深手里正好拿着顾时芸的检查报告,“做过了,妄想症很严重,还有精神分裂和抑郁,她这个程度早该收容了。” 蒋驰:“那就收容吧,关好了就行,不必治疗。” 李深微微颔首,明白蒋驰的意思。 蒋驰从来没打算给顾时芸治疗,他没好心到那个程度。 把顾时芸安置在这里只是为了牵制顾倩罢了,顺便还能阻止顾时芸下次发疯再去找姜茴的麻烦。 蒋驰跟李深聊了几句之后,去顾时芸的病房看了一眼。 镇定剂药效过去了,顾时芸已经醒过来了,不过她人被绑在床上,根本动不了。 顾时芸好像不太清醒,看到蒋驰之后把他认成了姜如章。 “你为什么不要我们的女儿?” “她是废物,我重新生一个更优秀的孩子给你行不行?你不要走……” 蒋驰听着顾时芸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 果然是个疯子,竟然把他认成姜如章了。 蒋驰冷眼看着顾时芸,拿出手机录了一段视频之后,就转身走了。 蒋驰对顾时芸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她当初在知道姜如章结婚有孩子的前提下还跟姜如章发生关系,如今落得这样的结果也只是自作自受罢了。 ……… 蒋驰拍完视频就从疗养院回了闽海,刚刚在办公室里坐下来,刘助理就来敲门了。 刘助理对蒋驰说,方程的老总想约他晚上出去吃顿饭。 227:她一句话他就会不顾一切离婚 蒋驰跟方程的老总还没有打过照面,这位老总似乎也没有在媒体前露面过,一直都有些神秘。 既然对方提出要见面,蒋驰自然是不能拒绝。 刘助理说了时间和地点,蒋驰应了一声:“该出发的时候你来叫我。” 刘助理:“好。” 刘助理走后,蒋驰给姜茴打了一个电话。 接到蒋驰电话时,姜茴正好在开车回家的路上。 姜茴:“我开车呢,有话快说。” 蒋驰:“晚上不回去吃饭了,有个合作伙伴突然约我吃饭,可能得晚点儿回去。” 姜茴:“就为这个啊?” 蒋驰:“跟你汇报行程呢,大事儿。” 姜茴被蒋驰一本正经的口吻逗乐了,“行,我知道了,你喝酒悠着点儿。” 蒋驰:“嗯,不喝,我就跟他们说老婆不让喝。” 姜茴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你多听我的话似的。”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开车了。”姜茴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蒋驰跟姜茴打完电话之后,还在回味姜茴那几句关心他的话。 想着想着,就露出了笑容。 ……… 七点钟,蒋驰来到了餐厅的包厢,见到了方程这位传说中的老总。 蒋驰看到阮彦辰的时候,还是狠狠惊讶了一把。 没想到他竟然是方程背后的老板? 之前那些合作合同上的签名,好像不是他。 不过每个集团背后都有各种纷繁复杂的利益链关系,能签字的不代表手里有实权。 想必阮彦辰应该是手里头有实权的那个。 不过……他不是苏钰的侄子吗? sr集团针对闽海,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方程这么大张旗鼓地跟闽海合作,就等于是在间接跟sr集团叫板了。 看来,阮彦辰和苏钰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好? 以上这些信息,蒋驰仅仅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捋清楚了。 毕竟是常年混迹在这个圈子的人,他的脑子转得比普通人要快得多。 蒋驰走到阮彦辰对面坐了下来,笑道:“有些意外。” 阮彦辰脸上还是招牌式的笑容,他给蒋驰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蒋总,喝茶。” “谢谢阮总。”蒋驰很给面子,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 接着,蒋驰问阮彦辰:“阮总今天约我出来是想说项目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项目的事情不都有人跟进了嘛,下班时间了还聊工作,多无聊啊。”阮彦辰晃着手里的茶杯,语调慵懒。 蒋驰仔细品了品阮彦辰的这句话,“这么说来,阮总是想跟我聊私事儿?” “蒋总果然是聪明人啊,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阮彦辰毫不吝啬地恭维着蒋驰,“确实是来找你聊私事儿的,而且是对你只有好处的私事儿。” 对他只有好处? 蒋驰自然不会相信这种好听的话。 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合作从来都是互惠互利的,阮彦辰找上他,应该也是想从他这边得到什么好处才是。 只不过蒋驰暂时没想到阮彦辰想从他这边得到什么:“阮总有话直说。” “嗯哼,蒋先生是痛快人,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阮彦辰说,“我小姑父借着sr集团打压闽海、针对你,这事儿我知道。” “你们公司的股份已经被卖出去不少了吧?岌岌可危啊。” 提起来这件事儿,蒋驰的脸色也严肃了不少。 对,他想起来了,之前顾倩就提过这件事儿。 顾倩是方程的人,阮彦辰作为方程的老总,肯定比顾倩更清楚这件事儿。 既如此,阮彦辰大概也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些纠缠了。 想清楚这些事情以后,蒋驰的脸色比之前更加严肃了。 阮彦辰清楚看见了蒋驰防备的眼神,他笑着说:“蒋总不用防着我,你老婆跟我小姑父的事儿,我确实听说过。” 蒋驰捏紧了拳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小姑父针对闽海,应该也是为了报复你们吧?”阮彦辰说,“我要是你呢,绝对不会这样坐以待毙,他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没了我小姑姑,他什么都不是。” 蒋驰隐隐猜到了一些阮彦辰的目的,但他不太确定,便直接问他:“阮总找我的目的,直说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目的,找上蒋总,纯粹是因为我们有同样的目标啊。”阮彦辰喝了一口茶,“很简单,我想让我小姑姑离婚。” 蒋驰:“……” 阮彦辰:“这应该也是蒋总希望的吧?他能这样对付你们,无非就是借着我小姑姑的势力罢了,一旦我小姑姑不要他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到时候,蒋总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多爽啊,你说是不是?” 蒋驰确实一直都想让陈涞和苏钰离婚。 阮彦辰这番话说得没有错,陈涞本身就是靠着苏钰上位的。 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苏钰给的。 一旦跟苏钰离婚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苏钰可能会给他一笔钱,但sr集团的股份和管理权绝对不可能落在陈涞手上。 大家对陈涞本身就是看笑话的心态,他若是被苏钰甩了,落井下石的人不会少。 之前蒋驰就听说过,sr集团内部很多高层都对陈涞不是很服气。 只不过,要苏钰和陈涞离婚,有点儿难度。 蒋驰想了一会儿,对阮彦辰说:“他们感情好像很好。” 阮彦辰突然嗤笑了一声,“小白脸嘛,最擅长的就是演戏了,他不伺候好金主怎么拿钱?” 蒋驰被阮彦辰的形容弄得皱起了眉:“……” 阮彦辰好像对陈涞非常不屑,这个不屑的程度比他还要夸张。 蒋驰又想起了之前在商场得碰见阮彦辰和苏钰的那回,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的关系确实不简单。 难不成……苏钰口味真这么重? “怎么样,蒋总要不要跟我合作一把?”阮彦辰向蒋驰抛出了橄榄枝。 蒋驰回过神来看向阮彦辰:“阮总不如先说说我能做什么。” 阮彦辰:“我小姑父对蒋太太念念不忘,蒋总应该知道吧?” 阮彦辰虽然没明说,但蒋驰已经猜到他的目的了。 没等阮彦辰继续,蒋驰便拒绝了:“我不会牺牲我太太。” 阮彦辰的意思应该是想要姜茴主动去找陈涞,再挑唆陈涞去跟苏钰提离婚,或者是让苏钰发现陈涞出轨,甩掉陈涞。 要想让苏钰和陈涞离婚,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但蒋驰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他不会让姜茴靠近陈涞半步。 阮彦辰似乎早就想到了蒋驰会拒绝,他笑着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依我对姜老师的了解,她应该也瞧不上这种小白脸。” “蒋总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不解决掉他,后患无穷啊。”阮彦辰给蒋驰分析,“如果我小姑姑一直不跟他离婚,他手里的权力会越来越大,sr集团的实力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他不惜一切代价针对闽海,闽海能坚持多久呢?” 蒋驰沉吟片刻,对阮彦辰说:“我可以答应你合作,想别的办法,但这个不行。” 蒋驰说:“她是我的底线。” 阮彦辰:“蒋总对姜老师真是一往情深,为了她做什么事情都愿意。” 蒋驰隐约从阮彦辰这话里听出了一点儿别的意思,他问阮彦辰:“顾倩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自然是都知道了。”阮彦辰笑着说,“你们过去那些事儿,也都是她告诉我的。” “当然,她的身份,我也知道。”阮彦辰看着蒋驰,“所以我说蒋总对姜老师真的是很好啊,宁愿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宁愿让她恨你一辈子,也要维护她的信仰,这感情真是可歌可泣、值得歌颂。” 蒋驰:“……” “不过蒋总放心,既然我都已经来找你合作了,顾倩我就不会用了。”阮彦辰说,“她在我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想起来顾倩对顾时芸那个态度,阮彦辰就一脸不屑。 “蒋总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啊,其实谈不上牺牲这么严重。”阮彦辰摸了摸下巴,朝着蒋驰挑了一下眉毛,“我觉得,姜老师不需要做什么,她随便一句话,他大概就会不顾一切离婚了。” 话虽这么说,但蒋驰还是没同意。 不过阮彦辰也没有为难他,两个人之后又聊了一些事情,整体来说还算愉悦。 毕竟他们有共同的目的,目标一致的话,总是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 蒋驰也从阮彦辰口中打听到了不少顾倩和顾时芸的事儿。 从阮彦辰的说辞来看,顾倩对顾时芸确实是非常在意的。 这对蒋驰来说也是好消息。当初他手软放过了顾倩,留下了这么大的后患。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心软了,顾倩,必须一举铲除,干干净净。 只有这样,他想守的秘密才能永远守住。 ** 陈涞被苏钰强制安排在医院住了三天。 苏钰不肯让他出院,还让江烨寸步不离盯着他。陈涞无奈得不行,只能安心在医院住下来。 住院第二天的时候,周自倾给陈涞带来了顾倩的最新消息。 早些日子陈涞就让周自倾帮忙盯着顾倩了,周自倾一直没忘记这事儿,这段时间,他的人每天都跟着顾倩。 “你让我盯着的那个人,出事儿了。” 趁着江烨去买早餐的空档,周自倾跟陈涞说起了顾倩的事儿。 “前两天她妈被拘留了,她跟阮彦辰一起去局子里头捞人出来了,后来就安排住院了。我打听了一下,她妈好像这里不太正常。” 说到这儿,周自倾抬起手来指了指太阳穴。 陈涞当即就明白了周自倾的意思,他微微皱起了眉。 关于顾倩她母亲的事儿,之前还真没听说过。 “现在出什么事儿了?”陈涞问。 “她妈好像走丢了,她现在正急着找人呢。”周自倾说,“看着挺着急的。” 陈涞没接话。 “不过也有点儿稀奇。”周自倾感叹,“我的人跟我说,她好像经常被她妈打,在医院的时候当着医生和护士的面儿就打上了,但她还挺孝顺的,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周自倾:“这母女感情得多好,要我我可做不到这样。” 陈涞仍旧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陈涞对周自倾说:“继续盯着,看看她会不会去找蒋驰。” ** 距离姜茴画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画展前一天,姜茴带着孙悦凝去展厅里走了一遭。 确认布置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放心离开。 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蒋驰已经在等她了。 不仅如此,蒋驰还特别夸张地买了蛋糕庆祝她开画展,仪式感满满。 姜茴本来还想吐槽几句的,但是看着蒋驰认真的样子,那些吐槽的话也不忍心说出口了。 圣诞节正好撞上了周五,蒋驰给阿姨提前下班了,晚饭就他们夫妻两个人在餐厅。 姜茴吃着蛋糕和蒋驰闲聊着一些没营养的废话,顺便低头玩儿着手机。 姜茴打开微信,正好收到了苏阮焱发来的消息。 苏阮焱给姜茴发了好多表情包,然后问她明天画展能不能见到她。 姜茴回复苏阮焱:【你是明天去看展吗?】 苏阮焱:【是啊,明天圣诞节,我们看完画展就去过节啦!】 姜茴:【跟你爸妈一起吗?】 其实姜茴主要是想打听一下陈涞去不了。 她不太想让陈涞出现在她的画展上,所以之前给苏阮焱送票的时候只送了两张。 苏阮焱很快就回复了:【明天我爸妈要带淼淼去迪士尼,我哥带我去画展。】 哥? 姜茴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苏阮焱说的是阮彦辰。 然后,姜茴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也不喜欢阮彦辰,但阮彦辰可比陈涞强多了。 正好,她也有机会跟苏阮焱聊那幅画的事儿了。 想到这里,姜茴心情有点儿好,她吃着蛋糕笑了起来。 蒋驰听到姜茴笑,好奇地问:“什么好消息这么开心?” “之前那幅画,我应该很快能拿回来了。”姜茴跟蒋驰分享着好消息,“那画被阮彦辰送给了苏钰的大女儿,她明天要去我的画展,我准备用我的画跟她换一下,或者直接跟她商量一下把画买下来。那孩子还挺好说话的。” 但是蒋驰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明天谁跟她去看展?” 姜茴知道蒋驰在担心什么,她说:“放心,他不去,我问过了。” 蒋驰:“……” 姜茴:“你现在这疑神疑鬼的劲儿,搞得我都不习惯了。” 蒋驰无奈地笑着问她:“是不是很像怨妇?” 姜茴:“原来你也知道啊?” 蒋驰又笑:“当然知道,可是忍不住,怪不得人们都说碰上了喜欢的人都会变成怨妇。” 姜茴又扑哧笑了出来:“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歪理。” 蒋驰:“不过你确定那个孩子会跟你换画吗?我听别人说她好像不是很好相处。” “不会啊,那孩子挺好说话的。”姜茴觉得蒋驰的听说有误,“我试试看吧,商量一下应该有戏。” 聊完这个,姜茴跟蒋驰又谈起了其他的话题。 两人一边聊天儿,一边吃完了晚饭。 第二天要跟画展,姜茴吃完饭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 翌日一早,姜茴就开车去了展览中心。 蒋驰今天有点儿其他的安排,没办法跟姜茴一块儿走,所以她是一个人走的。 姜茴心情还不错,路上特意放了歌。 她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路上,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陈涞的车。 相反地,陈涞一眼就认出了姜茴的车。 他放缓了车速跟在她的车后跟了一段,一直到姜茴在红绿灯路口转弯之后才作罢。 陈涞看着她的车子走远,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继续开车。 ……… 姜茴来到了展览中心的工作区域,孙悦凝和其余的几名工作人员已经在忙了。 没多久,展览厅正式对外开放,看展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进来了。 因为是周末,又赶上了圣诞节,所以过来看展的人特别多。 阮彦辰和苏阮焱是十点半左右到的。 来看姜茴的画展,苏阮焱兴奋不已,她背着自己的包下了车,拉着阮彦辰迫不及待地往里头走。 阮彦辰不是第一次见识苏阮焱对姜茴的喜欢了。 他看着苏阮焱兴奋的样子,调侃着问:“你这么喜欢姜老师啊?真是难得见你这样喜欢一个人。” 苏阮焱:“喜欢啊,姜老师多好啊,画画厉害,长得还漂亮,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呀。” 阮彦辰笑得眯起了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苏阮焱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姜茴的画展上,自然也就没空去观察阮彦辰的表情。 两人很快就走进了展览厅。 进来的时候,展览厅里人已经不少了。 苏阮焱觉得人多有些影响观感,便吐槽阮彦辰:“你应该早点儿来接我的,害我来晚了,这么多人。” 面对苏阮焱的抱怨,阮彦辰倒是特别好脾气,他保持着招牌式的笑容,同时将手搭上了苏阮焱的肩膀轻轻拍了一下。 “我的错,一会儿带你吃好吃的赔罪,你看行不行?” 苏阮焱:“好啊,我要吃pizza和提拉米苏。” 阮彦辰:“没问题。” 进入展览厅之后,苏阮焱便开始认真看展了。 苏阮焱从小就喜欢画画,看到姜茴的作品之后,会有不少自己的解读。 至于阮彦辰,他对这种事儿是完全没兴趣,换句话说就是他不懂欣赏。 跟着苏阮焱走马观花了一圈,阮彦辰的注意力终于被一幅画吸引过去了。 那幅画的名字叫做《牧羊少年》,创作于八年前的夏天,地点是宿徽县。 阮彦辰看到时间和地点之后,当即就明白了画上的“少年”是谁了。 天地苍茫之间,云下有一道颀长精瘦的背影,虽然是风景画,但是也能看出来姜茴在画画的时候有特意雕琢过人物。 透过白色的t恤,甚至能隐约看到他背部的线条。 阮彦辰并未见过少年时期的陈涞,但他可以肯定,这幅画上就是陈涞。 没想到姜茴当初还有特意给陈涞画过画? 难怪陈涞对她念念不忘,看来他们两个人当初确实是够浪漫的啊。 “我喜欢这个,这个好浪漫!” 阮彦辰正思考的时候,正好听到一旁前来看展的女生在跟她的男朋友感叹。 阮彦辰下意识地看向了那幅画。 那幅画就在旁边,画展上的画应该是按照创作时间排序的,也就是说这两幅画是一前一后。 阮彦辰先看了画的名字——《烟火与月光》。 228:呼之欲出 这名字,还挺有意境的。 接着阮彦辰继续看画。 这幅画色调偏暗,就像这幅画的名字一样,主角是烟火和月光。 可是,吸引阮彦辰的却是右下角的大树,和靠在树干上那两道相拥在一起的身影。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了。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主角除了陈涞之外不会有别人了。 阮彦辰笑了起来,看了这两幅画,他突然就明白陈涞为什么冒着被苏钰发现的风险也要跟姜茴偷情了。 年少时经历过这样的女人,如果是他,大概也无法忘记。 看完这两幅画,阮彦辰竟然突然跟陈涞产生了共鸣—— ** 今天画展,景耀竟然也过来了。 姜茴在后面的工作区域跟景耀聊了一会儿,然后就陪着他一块儿出来了。 两人刚走了没多久,便有人认出了姜茴,上来要跟她合影。 姜茴没有拒绝,拍完照之后继续陪同景耀看展。 景耀对姜茴的画都很熟悉了,无需姜茴介绍,他一个人便可以津津乐道。 两人又在展厅走了一会儿,就碰见了苏阮焱。 “姜老师!”苏阮焱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姜茴。 苏阮焱走上来,热情地拉住了姜茴的胳膊,“我还打算看完了这几幅画给你发微信呢!” 姜茴:“你快看完了?” 苏阮焱:“嗯,还有那边那几幅了。” 姜茴:“嗯,那你先看,看完了我带你去喝奶茶怎么样?” 苏阮焱:“好啊好啊!” 能跟姜茴一起喝奶茶,苏阮焱求之不得。 苏阮焱很快看完了剩下的几幅画,完事儿以后就来找姜茴了。 “姜老师,我们走吧!”苏阮焱一边说一边拿起了手机,“我给我哥发个微信说一声。” 苏阮焱动作可利索了,劈里啪啦给阮彦辰发了微信消息,压根儿没等阮彦辰那边回复,就跟姜茴走了。 展览中心附近很多奶茶店,姜茴让苏阮焱选了一家她喜欢的,带着她进去点了两杯奶茶,又要了几样甜品。 两人在店内坐下来后,姜茴看着喝奶茶喝得津津有味的苏阮焱,试探性地问:“今天的画展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画?” 苏阮焱:“有啊,我最喜欢《永恒花束》,因为我喜欢玫瑰。” 姜茴了然地点点头,小女孩大部分都喜欢花,这倒是也好理解。 因为面对的是十几岁的孩子,姜茴也不想绕弯弯。 斟酌了一会儿之后,姜茴直接跟苏阮焱说了自己的目的。 “焱焱,你生日的时候是不是收到了一幅画?” 苏阮焱:“是啊,我哥送我的,欸……是姜教授的画!”苏阮焱也是说着说着才反应过来的。 姜茴点点头,“对,是我爸爸的画,它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想跟你把画买回来。” “或者,我送你几幅我的画,再加钱跟你换。”姜茴没想过坑苏阮焱,她不会因为苏阮焱是个孩子就占她的便宜。 “真的吗?”苏阮焱提高到姜茴说可以用她的画换,一双眼睛顿时就亮了。 比起姜如章,苏阮焱更喜欢是其实是姜茴的画。 过生日的时候,她本来也是期待着姜茴能送她一幅画的。 现在姜茴主动提到了这个事儿,苏阮焱自然是兴奋不已。 姜茴看到苏阮焱这个眼神便知道她动摇了,她朝着苏阮焱点头,“当然是真的,你喜欢《永恒花束》的话,就把它送你吧。” “好啊好啊!”苏阮焱说,“我早就想要你的画啦!” “不过得等这次画展结束了,展出期间它还得在这边。”姜茴简单跟苏阮焱解释了一下。 这规矩苏阮焱自然是懂的,她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对此完全不介意。 能拿到姜茴的画就很开心了,管它是什么时候呢。 苏阮焱知道姜如章的那幅画很贵,但是比起贵的,她更喜欢对的。 反正她就是想要姜茴的画。 和苏阮焱的沟通顺利得让人意外,姜茴没想到苏阮焱会这么痛快。 这孩子是个爽快人,如果不是因为陈涞的关系,姜茴应该会很乐意跟苏阮焱做朋友。 喝完奶茶,吃完甜品,姜茴带着苏阮焱回展览中心。 两人刚刚走到入口处,便迎面碰上了陈涞。 陈涞今天没穿西装,他上身穿着一件乳白色的粗线针织毛衣,下面是一条牛仔裤,脚上是跟毛衣同色系的运动鞋。 他这样打扮,看着比平时年轻了不少。 不过他平时穿西装看起来也不老,毕竟只有二十六岁,怎么捯饬都老不到哪里去。 只是气质不一样了而已。 姜茴看见陈涞这样子,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人和记忆里头那个少年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姜茴垂眸看到了陈涞捏着手机的手。 他的皮肤谈不上多么白,别人穿白色的毛衣是日系少年那种温暖治愈的感觉,但他穿了就完全没那个感觉。 他皮肤偏小麦色,手的颜色和毛衣的颜色反差还是很大的。 可这样的对比却更能给人带来冲击。 姜茴看着陈涞的手,视线一度移不开了。 这些年,她这个毛病真是一点儿都改不了。 平时走在路上,看到好看的手,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虽然姜茴很讨厌陈涞,但她不得不承认,陈涞的这双手真是她这么多年里头见过的最完美的了。 虽然他皮肤不够白净,但是他的手仍然是干干干净净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手指修长,指关节分明。 手背上凸起的血管带着十足的野性和男人味儿,单单是看着这双手,性张力就出来了。 陈涞的身体的确是够完美,不止手这一处。 这么一想,苏钰会喜欢他,好像也是挺正常的一件事儿。 “小爸?你怎么过来啦?”苏阮焱看到陈涞时也有些惊讶。 “来接你吃午饭,画展看完了没有?”说话的时候,陈涞的视线都定在苏阮焱的身上,完全没有看姜茴,就好像他们两个人根本不认识一样。 姜茴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 “姜老师,回来了?”姜茴正准备开溜的时候,景耀正好出来了。 景耀走到了姜茴身边,问她:“姜老师,中午一起吃饭吧,你有空吗?” 景耀这一出现,正好给了姜茴一个离开的理由。 姜茴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有空,走吧,正好我也有事儿跟你说呢。” “焱焱,我先走了,改天见。”姜茴跟苏阮焱说了一声,就跟着景耀走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别提多和谐了。 陈涞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姜茴和景耀离开了。 陈涞并不认识景耀,也不知道景耀是什么身份。 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景耀对姜茴有兴趣,而且是很浓厚的兴趣。 都是男人,景耀看姜茴的眼神代表了什么,陈涞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姜茴也是情场高手了,她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但她还是跟景耀一块儿去吃饭了,两个人还聊得那么开心。 陈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欸,爸爸,你怎么了?”苏阮焱见陈涞变脸,又被吓了一跳。 陈涞迅速回过神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没事儿,我们走吧,你妈妈和淼淼还在餐厅等着。” “我哥还在呢!要不叫他一起吧!我还得跟他说一声啊。”苏阮焱想起了阮彦辰。 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阮焱这边刚跟陈涞说完这句话,阮彦辰就从展览厅出来了。 “小姑父来接焱焱的啊?”阮彦辰笑眯眯地看着陈涞,“每次都要忍不住感叹一下,你这个后爸当得真是太尽职尽责了,说你是焱焱的亲爹都没人怀疑吧?” 阮彦辰说话一直这样阴阳怪气,陈涞已经习惯了。 他只是扫了阮彦辰一眼,并没有接茬的打算。 最后还是苏阮焱先邀请阮彦辰的:“我们中午去吃饭了,你要不要一起?” 阮彦辰:“我就不去了,一会儿还要去约会呢。” 苏阮焱:“哇,你找女朋友啦?” 阮彦辰:“瞧你这话说的,你哥我什么时候缺过女朋友?” 苏阮焱翻白眼:“我知道了,你就是传说中的花心大萝卜是吧。” 阮彦辰:“什么花心大萝卜,我这是魅力无边。” 苏阮焱:“……” 阮彦辰:“好了,赶紧去跟你爸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四口过圣诞节了。” ……… 姜茴和景耀在附近的餐厅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姜茴才觉得挺尴尬的,她刚才为了赶紧从苏阮焱那边脱离,算是利用了景耀一把。 不过景耀这个人也随和,点完餐之后就跟她聊起了周边合作的事儿。 聊到工作之后,姜茴的话明显也比之前多了。 一顿饭吃完,景耀接到了工作电话先走了,姜茴在餐厅里坐着喝了一杯咖啡,这才走路回展览中心。 姜茴刚走到展览中心入口处,再次被人拦住了去路。 她原本在低头玩手机,一抬头,就对上了阮彦辰的那张脸。 姜茴往后退了一步,她收起手机看着阮彦辰,眼神不是很友好。 “姜老师好像不太喜欢我。”阮彦辰一脸无辜地看着姜茴。 姜茴:“看来你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当然不喜欢阮彦辰,像阮彦辰这种笑面虎,她看到了只想躲得远远的。 他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但这样的人狠起来往往更没底线。 “瞧你这话说的,搞得好像我要害你似的。”阮彦辰歪过头看着姜茴,“姜老师,咱们合作一把吧。” 阮彦辰一提合作,姜茴立马就想起来上回阮彦辰说的那个合作方式了。 姜茴:“我好像说过了,我对你的合作没兴趣。” “我小姑父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他最近不找你了就等于他认栽了吧?”阮彦辰笑着提醒姜茴:“他动不了你,但是动得了闽海啊。姜老师该不会不知道闽海现在什么情况吧?” 阮彦辰的话让姜茴的脸色严肃了几分。 闽海的情况……她当然是知道的。 最近蒋驰这么忙,也是想尽快让闽海从这场危机中脱离出来。 姜茴是很担心这件事儿,但她真的没认为蒋驰一定会输给陈涞。 “那又如何?”姜茴对阮彦辰说,“我知道闽海现在被收购了股份,但这都不是问题,我相信我丈夫的能力,他向来都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阮彦辰听到姜茴对蒋驰的评价之后,突然开始鼓掌叫好,眼底带了几分玩味。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姜老师对蒋总的滤镜真是厚,我见识到了。” 姜茴:“……” 什么狗屁滤镜不滤镜的,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蒋驰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他要是真的能任人揉圆搓扁了,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混到今天的位置? 阮彦辰:“对了,忘记重新跟姜老师做自我介绍了。” 阮彦辰朝着姜茴伸出了手,“我现在跟蒋总是合作人,闽海的新项目是跟方程合作的,方程是我的公司。” 姜茴原本没认真对待阮彦辰的,一听到他说他是方程的老板,姜茴有点儿惊讶。 因为闽海前阵子情况不太好,所以姜茴现在还挺关注闽海的情况的。 她自然也知道方程跟闽海合作的事儿。 方程本来不是南城的公司,但在全国范围内也是很有名的,实力雄厚。 姜茴实在是没办法把阮彦辰跟方程联系在一起。 毕竟阮彦辰平时吊儿郎当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搞事业的人。 “姜老师好像挺惊讶的?我看着不像个老板吗?”阮彦辰就跟有读心术似的,一下就猜出了姜茴在想什么。 姜茴也没给阮彦辰面子,直接说:“看着不像。” 阮彦辰听到答案之后一点儿都不生气,还哈哈笑了两声:“我就是喜欢姜老师这耿直的态度。” 姜茴:“……” “我请姜老师喝杯咖啡吧,咱们随便聊几句?”阮彦辰说,“我相信你跟我聊完不会失望的。” 姜茴:“我们没什么可聊的吧。” 阮彦辰:“你不怕sr对付闽海?你该不会以为我小姑父现在安静了就是认输了吧?他可是在筹划下一步对付你们的计划呢。” 冲着阮彦辰这句话,姜茴最后还是跟他去喝咖啡了。 展览中心旁边就有一家咖啡店,两人坐下来之后,阮彦辰问了姜茴的喜好,给她点了一杯手冲,自己则是要了一杯拿铁。 点完咖啡,阮彦辰还很贴心地给姜茴要了一块儿乳酪补丁蛋糕。 “他们家的小蛋糕很不错,姜老师应该会喜欢。” 别说,阮彦辰照顾人的时候还是人模人样的。 姜茴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没多久,服务生就把咖啡和蛋糕送上来了。 姜茴喝了一口咖啡,对阮彦辰说:“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 “其实呢,我这次找你的目的跟上次差不多。”阮彦辰的手指贴着咖啡杯轻轻摩挲着,“我想让我小姑姑和小姑父离婚。” 姜茴:“那我的答案也跟上次一样。” 阮彦辰:“姜老师先别急着给我答案,想不想听一波我的分析?” 姜茴:“……” 阮彦辰:“我知道他最近没找你,但你觉得他会就此停止吗?那你真是小瞧了男人对女人的执念。” “他现在背后是sr集团,想要握住你的把柄威胁你太容易了。虽然你我都知道sr集团根本不是他的公司,但是他只要是我小姑父一天,他一句话,闽海就会被处处针对。” “据我所知闽海这几年经营上存在很多问题,主要是投资项目投一个失败一个。而这些项目,基本上都是投给你母亲公司的,这事儿姜老师知道吧?”阮彦辰问。 姜茴:“嗯,我知道。” 想到杨媛,姜茴的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杨媛被商锡那个小白脸迷得颠三倒四,之前那些精明都喂了狗了。 商锡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仿佛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整个就是一恋爱脑,还得蒋驰替他买单。 阮彦辰:“那姜老师知道这背后的缘由吗?你母亲此前应该也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为什么会突然投资这些赔钱的项目?” 听完阮彦辰的问题,姜茴的眼皮突突跳了几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总觉得,阮彦辰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颠覆她之前的一些想法。 姜茴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问:“你知道什么?” 阮彦辰轻笑了一声,“姜老师真是聪明人。” 夸奖的话说完之后,阮彦辰拿出了手机拿开相机,随后将手机递给了姜茴。 姜茴接过了阮彦辰的手机,低头看到了上面的照片。 照片上,是商锡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餐厅交谈的画面。 那个男人,姜茴并不认识。 这张照片并不能说明什么,姜茴只看了一眼,就再度看向了阮彦辰。 阮彦辰笑着说:“姜老师,继续往后翻吧。” 姜茴动手往后翻了一下,下一面一张照片,是那个年轻男人和陈涞一起下车的画面。 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好。 这么一看,姜茴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有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阮彦辰从姜茴手里拿过了手机,笑得人畜无害,“姜老师这么聪明的人,应该已经猜到这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229:接近真相 姜茴抿住了嘴唇,沉默了将近一分钟都没说话。 是的,看完两张照片,她已经基本猜到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只是她想不通,陈涞怎么会知道商锡的存在,又是怎么让商锡听他的话的。 如果商锡这次主动来到杨媛身边就是陈涞安排的—— “是不是很好奇,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你母亲的事情?”阮彦辰问。 姜茴还是没说话。 阮彦辰:“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啊,因为他在乎你,所以花尽心思打听你的事情。” “哦,还有一件事儿,你应该也不知道。”阮彦辰慢悠悠地说,“之前你母亲被商锡撺掇着投资的那个教育项目,就是蒋驰投了最多钱的那个,之前也已经被陈涞以个人名义收购下来了,现在那个教育机构是在他个人名下的,sr算是投资方,可能过段时间就会重新上线了。” 阮彦辰打听过了,最近陈涞好像一直都在为了这个项目忙碌,特别上心。 姜茴听得有些窒息,胸口闷得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似的。 她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张天罗地网之内,她以为自己逃出去了,然而撒网的人在看着她嘲讽她的天真。 姜茴以为陈涞报复她,是因为他来到了南城,重新见到了她,所以才起了心思。 没想到,他竟然是提前筹划好的。 甚至,还安排了商锡…… 姜茴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她有一种自己的生活被人监控了的感觉。 姜茴好长时间都没说上来一句话,她只是觉得可怕,并且开始疯狂认同阮彦辰刚才说的话——陈涞不会善罢甘休。 他之前做了这么多准备想要弄垮她和蒋驰,按照他的性格,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放弃。 “所以啊,姜老师,你要反击。”阮彦辰问姜茴,“想不想听听我的分析?” 姜茴声音干涩:“你想说什么?” “他能对付你们,无非是仰仗着我小姑姑嘛。”阮彦辰耸了耸肩膀,“一旦他离开我小姑姑了,就什么都不是,哪里还有资本威胁你们?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离婚。离婚了,他就算分到财产也没用,我小姑姑是绝对不会让他继续呆在sr兴风作浪的。” 姜茴:“……” 阮彦辰说的这个道理,她当然也明白,但是,要苏钰和陈涞离婚,谈何容易? 姜茴可没忘记苏钰有多信任陈涞。 阮彦辰:“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有本事让他们离婚。” 姜茴听到阮彦辰的话,下意识追问:“谁?” 阮彦辰:“是你啊,姜老师。” 姜茴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就翻白眼了:“……” 她突然就后悔过来跟阮彦辰喝这杯咖啡了。 阮彦辰这种人,嘴巴里能说出来什么靠谱的话? 她就不明白了,阮彦辰怎么会觉得她有本事让苏钰和陈涞离婚呢。 是指望她去苏钰面前告陈涞一状? 阮彦辰看到姜茴的白眼之后,还是保持着招牌式的微笑,“姜老师,我认真的。” 姜茴:“你真的高看我了,就算我去找苏钰说之前的事情,苏钰也不会信我,她只信陈涞。” 虽然不知道陈涞给苏钰灌了什么迷魂汤,但现实就是这样。 上次在病房陈涞当着她的面儿给苏钰打电话的时候,多么有恃无恐。 正常的女人在那个时候肯定会产生些许怀疑的,但苏钰完全没有,她无条件地相信陈涞。 “这个我当然知道。”阮彦辰漫不经心地晃着手里的咖啡杯,他笑着说:“所以我没有让你跟我小姑姑告状啊。” 姜茴:“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阮彦辰:“看来姜老师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啊。” 姜茴:“……” 阮彦辰这话听得她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有点儿恶心。 阮彦辰:“我说的办法呢,是让姜老师去找我小姑父,撺掇他和我小姑姑离婚。” 姜茴:“……你脑子有毛病?” 本来是不想骂的,但听到这里真是忍不住了。 这话阮彦辰之前也说过一次,姜茴觉得他脑子绝对有坑。 陈涞费劲巴拉地巴结上了苏钰跟她结了婚,除非苏钰真的不要他了,不然打死他都不会跟苏钰离婚的吧。 “姜老师,你是真不知道陈涞有多喜欢你啊。”阮彦辰被姜茴的这个反应逗笑了。 笑完之后,他突然还有点儿同情陈涞。 合着那些偏执深情和爱而不得的扭曲,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姜茴甚至根本都不知道陈涞的感情。 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比这个更悲哀的事情了啊,啧。 姜茴听完阮彦辰这话,又是一个白眼。 “你想太多了。”姜茴对阮彦辰说,“多的我不解释,总之我没那个本事让他们离婚。” 姜茴可不认为陈涞喜欢她。 如果说陈涞七年前真心喜欢过她,那她是信的。 那个时候陈涞对她多好啊,就算她那会儿没走心,有些事情也是记得的。 那会儿陈涞会仔细记下来她爱吃的东西,一有机会就带给她吃。 他会骑着电动车去小旅馆找她,过去的时候还会带她爱吃的玉米和鸡蛋给她当早餐。 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她却可以从这些细节里体会到少年的赤子之心。 至于现在……她真不认为陈涞现在对她有什么感情。 如果有,也是恨和不甘心。 虽然人们常说有爱才有恨,但姜茴觉得陈涞现在已经不单纯是因爱生恨了。 可能前几年是,但现在他应该就是想要通过折磨她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成功”。 他那种出身的人,说到底还是自卑的。 就算现在通过苏钰一步登天跨越了几个阶级,但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姜老师,我们打个赌怎么样?”阮彦辰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找事儿了。 姜茴:“我没兴趣。” 直觉告诉她,阮彦辰嘴巴里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虽然姜茴拒绝了,但是阮彦辰并没有因此停止。 他说:“我们就赌,你跟陈涞说一句‘我爱你,离婚跟我在一起吧’,他会不会为了你立马去提离婚。” “如果会的话,那他跟我小姑姑离婚了,我们也算是目的达成了。如果不会的话……哦,没有这种假设。”阮彦辰是认定了陈涞会因为姜茴的一句话就跟苏钰离婚。 姜茴听完都被逗笑了,“你真的太高看我了,苏钰能给他钱和权力,我什么都没有,他又不是傻子,放弃荣华富贵的生活选我。” “姜老师就这么肯定钱和权力是他想要的东西?搞不好他根本不稀罕这些呢?”阮彦辰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姜茴:“……” 阮彦辰:“姜老师,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会这么对付你们夫妻吗?” 姜茴:“……你知道什么?” 看阮彦辰的这样子,姜茴猜想,他大概是知道她之前跟陈涞的那段纠葛了。 姜茴脑子有点儿疼。 老实说,她现在是真有点儿后悔当初赌气去招惹陈涞了。 如果她早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打死她都不会去招惹他的。 这种报复游戏,实在是太无聊了。 “姜老师跟我小姑父那段精彩的过去,我都知道。”阮彦辰倒是不藏着掖着,他笑着说:“说起来姜老师也真是够绝情的,我小姑父当年是初恋吧,男人的初恋啊……很难忘的。” 姜茴:“……” 阮彦辰不是第一个跟她说这种话的人,姜茴是真不相信什么初恋理论。 男人本质上都花心,哪里有人会一辈子惦记着初恋? 就算有,也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不欢而散导致的不甘心。 “让我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分析一下他的心态,”阮彦辰摸着下巴,摆出了推理的架势,“当初你在他最投入的时候甩掉他跟着蒋总走了,所以他现在才想扳倒蒋总,以此来证明你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 “所以啊,姜老师,你好好考虑考虑,暂时委屈跟他说几句好话,换一个高枕无忧的未来,何乐而不为呢?”阮彦辰循循善诱地说着。 他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姜茴其实有些心动,因为她知道陈涞肯定是不会放过蒋驰的。 sr集团实力雄厚,如果陈涞真的丧心病狂集中火力对付闽海,闽海虽然不至于破产,但也会举步维艰。 阮彦辰有一点没说错。 想要阻止sr集团对付闽海,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陈涞跟苏钰离婚。 离婚了,陈涞手里没了实权,苏钰跟蒋驰无冤无仇,不会闲得蛋疼去对付闽海和蒋驰。 但是姜茴不觉得她的一句话有这么大的威力。 “你真太看得起我了。”姜茴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她放下了杯子,对阮彦辰说:“我还有事儿,你自便。” 阮彦辰还是不死心,姜茴转身之际,阮彦辰还在说:“姜老师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吧,这是扳倒他最快的办法。” 姜茴没回头,走得干脆利落。 ** 陈涞接到苏阮焱之后,便带着她来到了餐厅。 今天是圣诞节,以往的习俗都是如此,他们一家四口会出来逛街,然后在外面吃午饭和晚饭庆祝。 晚上回去的时候,还会买一些甜品和小蛋糕之类的。 苏阮焱来到餐厅后,在苏钰身边坐了下来。 苏钰随口问她:“画展看得怎么样,见到姜老师了没有?” “见到了啊,画展挺好的。”苏阮焱说,“姜老师的画真厉害,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画那么好。” 苏钰揉了揉苏阮焱的头发,“那你勤快点儿学着,过几年搞不好就能画那么好了。” “好吧,那我努努力,没想到我妈咪这么相信我呢!”苏阮焱跟苏钰撒着娇,“哎呦喂真是全世界最温柔的妈妈。” 苏阮焱这孩子也嘴甜得很,几句话就把苏钰给哄开心了。 “对啦,妈妈。”苏阮焱想起了正事儿,“生日的时候我哥送我的那幅画,我打算把它送给姜老师了,那幅画是姜老师爸爸的画,对她来说应该挺重要的。” 苏钰听完苏阮焱的话以后,看了一眼对面的陈涞。 陈涞自然也听见了这番话,不过他看起来很淡定,继续着手的动作,给淼淼穿着围兜。 苏钰:“嗯,那是你的东西,你有决定权,想送就送吧。” “嘿嘿,其实是因为姜老师答应了我用她的画换,而且还是她这次画展上展出的画呢!玫瑰花,我可喜欢了。”苏阮焱谈起画展上的事儿,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画画。 “吃饭了。”眨眼间,陈涞已经替淼淼戴好了围兜。 陈涞看了一眼兴致勃勃说话的苏阮焱,轻声提醒了一句。 苏阮焱“嗯”了一声,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 陈涞也拿起了刀叉,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叉子和刀,切了一块儿肉送到了淼淼的嘴边。 一家四口出来吃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陈涞喂淼淼吃饭。 陈涞正喂着淼淼吃饭,一抬头便瞥见了熟人。 顾时芸失踪已经有两天三夜的时间了,顾倩三个晚上都没睡觉,各种找人。 她不敢报警,因为顾时芸本身就是被保释出来的,如果让警/察那边知道,就算找到了人,也不可能再放她出来了。 搞不好还会被强制送去精神病院住院。 顾倩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不能惊动警方,所以她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找人。 但是顾倩人脉有限,找了各种私家侦探打听,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顾倩这次过来餐厅又是跟私家侦探见面的。 她浑浑噩噩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端起冰水喝了一口,让自己脑袋清醒一点儿。 没多久,私家侦探就过来了。 顾倩原本抱着很大的希望,但是在听完了对方的话之后,眼底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了下来。 还是没找到。不仅没找到,甚至是连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顾倩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疯癫。 对面坐着的人也被顾倩这样子吓了一跳,他咳了一声,然后问顾倩:“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我觉得你母亲像是被人绑架了,对方将所有的痕迹都处理得很干净,我查了一天,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对方应该是很有能力……” 私家侦探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有些话点到即止,他相信顾倩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听完这番话,顾倩最先怀疑到的人就是阮彦辰。 知道她事情的人不算多,她把顾时芸接过来南城,也就只有阮彦辰知道。 阮彦辰看不惯顾时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之前就总跟顾倩说,应该把顾时芸送进精神病院。 因为身份悬殊,顾倩也不好反驳阮彦辰的话。 阮彦辰这个人性格古怪得很,只要是他看不惯的事情,他都会不择手段地去“解决”。 顾倩自然而然就将这件事情跟他联系到一起了。 想到阮彦辰的那些手段,顾倩的脸色有些白。 顾倩直接丢下了私家侦探,跑去洗手间那边的走廊给阮彦辰打电话。 ……… 刚刚淼淼不小心打翻了布丁塔,里面的馅儿掉在了陈涞的身上。 陈涞来洗手间清洗了一趟,烘干衣服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了顾倩打电话。 陈涞对顾倩的事情本身是没什么兴趣的,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了顾倩喊了一声“阮先生”。 阮。 这个姓氏太过敏感了,陈涞目光沉了一下,他停下了脚步,站在了罗马柱后面,安静地听着顾倩打电话。 “阮先生,我妈妈失踪了。” “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么想,只是……对方做得太干净了,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既然这样,阮先生你能帮我找找人吗?” 陈涞只能听到顾倩的声音,不过单是通过顾倩的话,陈涞也能判断出来他们在聊什么了。 之前周自倾就跟他提过了,顾倩的母亲失踪了。 听听顾倩这个着急的口吻,周自倾说得没错了,她的确很在意她的母亲。 不过周自倾也说了,顾倩她母亲似乎一直在虐待她。 陈涞低笑了一声,这大概就是愚孝吧。 顾倩跟阮彦辰勾结在一起……这两个人能做什么好事儿? 陈涞正这么想着额,就听见了顾倩说:“不是这样的,当年的事情根本不是我妈妈的错,是他抛弃了我们母女。” “如果不是他,我妈妈根本就不会这样,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妈妈她也是受害者……她不是故意去当小三的!每个人都会犯错,我是她女儿,谁都能怪她,我不可以。” 顾倩的话一字一句传入了陈涞的耳朵里。 陈涞脸上讽刺的表情逐渐消,伴随着顾倩的话,他脑袋里浮现出了一个离谱的猜测…… 紧接着,他的右眼皮开始疯狂地跳跃。 顾倩这话的意思是,她妈妈当初是介入了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而且,那个男人在她母亲怀孕之后就离开了。 听顾倩这个说法,应该是很多年都没有管过她们母女。 这个男人……是谁呢? 陈涞将一只手插在了兜里,他低着头看着地板,表情越来越严肃。 八年前姜茴和顾倩一起到学校代课的时候,陈涞就觉得顾倩对姜茴的态度很奇怪,虽然表面上恭维,但怎么看都像是在嫉妒她。 陈涞当时以为将顾倩这么嫉妒姜茴是因为蒋驰的关系。 可是听完顾倩的这番话,陈涞有些动摇了—— 顾倩口中这个对她们不闻不问的父亲,该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230:因为她看见了陈涞 陈涞脑子有些乱,从洗手间回到餐桌上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儿。 这件事儿怕是无从调查了,知道这事儿的人应该很少。 如果真的那么好调查,这事儿大概早就传到姜茴耳朵里了。 陈涞知道“父亲”这个角色在姜茴的生命里有多重要,七八年前他就知道了。 姜茴在提起姜如章的时候,眼神都会变得很温柔,还带着浓浓的崇拜。 姜茴当时提及姜如章的次数不多,但每次只要提到他,她的情绪都会变得很丰富。 正是因为姜茴在乎姜如章,所以陈涞才能用那幅画威胁到她。 听姜茴只言片语的描述,姜如章在她心中应该是很完美的父亲,体贴妻子,疼爱女儿。 如果顾倩的生父真的是姜如章,那姜茴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在想什么?回来之后就心不在焉的。”苏钰见陈涞走神,抬起手来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跟你说了好几次话了,你都没听见。” 陈涞回过神来,朝着苏钰说了句“抱歉”,这才问她:“你刚才说什么了?” 苏钰:“马上春节了,今年就让你爸妈在南城过年吧,回头陈雀放假了一起过来。” 陈涞点点头:“好。” 苏钰:“要不要带二老出去玩儿一圈?东南.亚那边的海岛还不错,而且免签,比较好办。” 苏钰在这方面一直都特别贴心,一旦安排起来一件事儿,她就会考虑得特别周到。 陈涞想了想,回苏钰:“回头我问问他们吧,看看他们怎么想。” 苏钰:“也是,老人家不一定爱出门,你去问问吧,如果他们想去了,我让人安排一下。” 陈涞:“谢谢你。” 苏钰:“得了,又跟我客气上了,赶紧吃饭吧。” ** 顾倩打给阮彦辰的这通求助电话并没有什么用,阮彦辰完全没有要帮她的意思,不仅如此,还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地嘲讽了她一番。 顾倩心有不满又不敢说什么,毕竟她惹不起阮彦辰。 打完电话,顾倩靠在了墙上,绝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如果顾时芸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要怎么活下去? 如果不是为了替顾时芸报仇,她都不会活到今天…… 顾倩攥紧了拳头,想到姜茴那个春风得意的模样,再对比一下自己如今的窘态,嫉妒像潮水一样吞没了她。 顾倩正绝望的时候,手机突然开始嗡嗡震动。 她一个激灵,赶紧掏出了手机。 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南城。 直觉告诉顾倩这通电话可能跟顾时芸的下落有关,所以她第一时间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哪位?” 同一时间,蒋驰和江闵慎坐在办公室里,他看着对面正在打电话的江闵慎,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江闵慎和蒋驰交好多年,随便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江闵慎直接朝着顾倩自报家门:“我是江闵慎,顾小姐还记得我吗?” “我记得。”顾倩听到江闵慎的名字之后也有些意外。 江闵慎是蒋驰的好朋友,按理说应该很瞧不上她才是,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顾倩右眼皮跳了几下,有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江闵慎后面说出来的话应证了她的想法。 江闵慎:“顾小姐,你母亲在我们手上。” 江闵慎用的是“我们”,不是“我”。 这其中还包括谁,不言而喻。 顾倩一听这话就着急了,因为情绪激动,她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她身体不好,你们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她!” 江闵慎开了免提,蒋驰坐在江闵慎的身边,安静的办公室内,顾倩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蒋驰的耳朵里。 顾倩说到最后声音都在发抖,好像是快哭出来了。 其实顾倩的声音很好听,正常人听到她这样哽咽,大概已经要心软了。 但蒋驰不但没有心软,还露出了讽刺的笑,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 江闵慎对顾倩说:“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自然不会伤害她。” 顾倩迫不及待地问:“你要我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你放了她,她身边必须有人照顾,不然……” “容我提醒你一句,顾小姐,你现在还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江闵慎打断了顾倩的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顾倩一听,连忙闭了嘴。 蒋驰又是一笑。这大概就是拿捏着别人的软肋肆意妄为的快感吧? 他之前还真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快感。 虽然之前他确实是拿着姜如章的画威胁姜茴和他结了婚,但是那场博弈对他来说也是自损八百。 他没有从中获取到任何的快感,反而都是不美好的回忆,因为他太在意姜茴的感受。 可这次不一样。他对顾倩除了厌恶就是恶心,顾倩痛苦的时候他只会觉得痛快。 所以,这一次,蒋驰深刻地体会到了威胁别人的快乐。 他从来就不是个良善之辈,当初一时的不计较酿成了这么大的错误,他绝对不会再留下任何把柄。 蒋驰连跟顾倩说话的欲望都没有,所以直接把这件事儿交给了江闵慎处理。 先前蒋驰已经跟江闵慎沟通过了处理方式。 所以,江闵慎直接把蒋驰的意思传达给了顾倩。 “离开南城。”江闵慎说,“只要你离开南城,你母亲不会有事儿。” “我可以离开南城,但是我要见到她,我要带她一起走!”顾倩的声音很激动,“她不能没有我,她需要人照顾。” “精神病院有护工会照顾她,那边的人可比你专业多了。”江闵慎毫不客气地说着刺激顾倩的话。 江闵慎此前就知道顾倩一直不愿意送顾时芸去精神病院,她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约莫是要崩溃的。 果然,顾倩一听江闵慎这么说,语气比之前还要激动。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是无辜的!” “当初犯错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针对她?她不过是爱了一个男人而已,做错了什么吗?凭什么你们个个都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审判她?” 顾倩的声音有些刺耳,江闵慎将手机外放的声音调低了一些,眼底露出了几分不耐。 顾倩这个歇斯底里的劲儿,估计也是从顾时芸那边遗传过来的。 也是,从小在精神病的教导下长大,她的精神状态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闵慎没心思听顾倩发疯,他直接把蒋驰的意思转达给了顾倩:“你离开南城永远不回来,我可以留你母亲一条命,让她在精神病院住着。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任她自生自灭了。” “忘了说,她好像会自残,没人管的话,应该活不了多久。”江闵慎在后面云淡风轻地补了一句。 顾倩站在走廊里,抓着手机,手指头都在颤抖。 她当然知道顾时芸会自残,不仅自残还会自杀。 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就需要通过打人的方式来发泄。 如果打不到人,就会自残。 有几次,她都动刀子划伤了动脉,还好顾倩及时发现了,不然早就没命了。 顾倩之所以不放心顾时芸、非得把她接来一座城市生活,也有这个原因。 “是蒋驰要你这么做的对吧?”顾倩嘶吼着,“蒋驰呢?他在你身边对不对?让他来跟我说啊!” 顾倩的理智已经崩盘了,开始胡言乱语。 “我这么爱你,你竟然为了姜茴这么对我,为什么你们个个都那么喜欢她,我到底差在哪里了……?” 蒋驰才没心思听顾倩的歇斯底里,听了几分钟她的声音,蒋驰已经觉得不耐烦了。 他朝着江闵慎挥了挥手,提醒他速战速决。 江闵慎直接道:“最迟后天,离开南城,不要拿你母亲的命赌。” 这一句是最后通牒,说完之后,江闵慎就挂电话了,根本没给顾倩回复的机会。 顾倩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立马回拨了江闵慎的电话。 然而,那边已经把她拉黑了,根本打不进去。 顾倩死死地咬着嘴唇,想着那些威胁的话,一双眼睛通红,眼底满是恨意。 都是因为姜茴。如果没有姜茴,她的人生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黑暗。 “姜茴,姜茴……”顾倩嘴唇翕动着,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 “你们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是吗……”顾倩收起手机,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蒋驰对她这么不客气,那她也没必要再守住那个秘密。 大不了,鱼死网破。 顾倩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先想到的人就是陈涞。 陈涞想要报复姜茴,顾倩是知道的。 如果她用这个秘密去和陈涞做交换,要他帮忙把顾时芸救出来,陈涞很有可能是会答应的,毕竟他那么恨姜茴。 拿到这个秘密,就等于有了让姜茴痛不欲生的筹码。 而蒋驰之前一直想要守护姜茴的愿望和计划也会彻底破灭。 顾倩原本是想要通过这个秘密一直拿捏蒋驰的。 可是现在蒋驰反制了她一把,她已经彻底丧失了主动权。 不可能坐以待毙。 顾倩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决定,然后准备去sr集团找陈涞。 顾倩没有陈涞的联系方式,只能去那边碰运气。 顾倩抱着这样的念头下了楼。 没想到的是,到了餐厅楼下,竟然就看见了陈涞一家四口在用餐。 顾倩当时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揉了揉眼睛之后才发现没看错。 竟然真的是陈涞。 顾倩顾不得别的,直接走上去跟陈涞说话。 顾倩过来的时候,陈涞正在喂淼淼吃蛋糕。 “陈总。”顾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方便单独聊几句吗?” 顾倩就算再冲动,都不可能当着苏钰的面儿跟陈涞聊姜茴的事儿。 陈涞本来就是个小白脸,万一惹得苏钰不开心不要他了,他还拿什么报复姜茴? “这位是?”苏钰看了一眼顾倩,随后跟陈涞询问起了顾倩的身份。 陈涞摇摇头,“不熟。” 回完苏钰的话后,陈涞看向了顾倩,直接说:“我们应该没有熟到需要单独聊的程度,今天是我们的家庭日,不希望被打扰。” 顾倩见陈涞完全没有要聊的意思,有些着急:“就几句话,几分钟就说完了!” “你想让我喊保安吗?”陈涞一点儿面子都不给顾倩留。 顾倩被陈涞的话堵得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悻悻离开。 从餐厅出来之后,顾倩站在风里深吸了一口气—— 陈涞这边,她是不会放弃机会的。 现在她就这么一点儿希望了,必须好好把握。 今天时机不合适,下次她要找陈涞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再跟他谈! ** 画展进行了一周的时间,每天人流量都很大。 画展结束的那天,拍卖也进行得非常顺利。 姜茴一共卖掉了十张画,税后进账都有九位数了。 画展结束以后,姜茴特意请工作室的小伙伴还有郁柳和褚觅一块儿吃了一顿饭。 工作室规模在逐渐扩大,这会儿已经有五六个人了,姜茴安排他们几个人坐了一桌,自己则是跟郁柳和褚觅一起坐。 有些话还是不方便当着员工的面儿聊。 “蒋驰呢,怎么没一块儿过来?”郁柳刚坐下来就问起了蒋驰。 姜茴说:“我俩晚上单独庆祝,中午先请你们吃。” “啧啧啧,看来最近感情是真不错,这都过上二人世界了。”郁柳忍不住调侃她。 面对郁柳的调侃,姜茴只是微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郁柳问了一下卖画的情况,听到进账数目之后,郁柳拍了拍手。 “可以,很可以,要是一直都能这样,搞不好以后就是你养蒋驰了。” 褚觅也跟着说:“那是啊,茴茴要是认真经营事业,不会比蒋驰差的,以后还真不知道是谁仰仗谁呢!” 作为师兄,褚觅当然是无条件相信姜茴的能力。 姜茴也挺开心的,虽然她骨子里不是特别爱钱的那种人,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是真的让她意识到了钱的重要性。 所以,赚钱了还是挺快乐的。 三个人都是老熟人,坐在一起吃饭,氛围特别好。 聊得正开心的时候,郁柳突然变了脸。 她原本还在笑着打趣姜茴,结果稍微一抬头就看到了走近餐厅的蒋骋。 几乎是一瞬间,郁柳的脸就垮了。 姜茴顺着郁柳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蒋骋的身影之后,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郁柳结婚生子这么多年了,但蒋骋好像一直没停止过对她的骚扰。 平时郁柳不提这个,姜茴也不好问。 这些年,郁柳在公开场合都会避免跟蒋骋碰面。 没想到今天吃个饭还碰上了。 “你没事儿吧?要不咱们换个包厢吃?”姜茴完全能理解郁柳不想看见蒋骋的那个心态。 当初蒋骋把郁柳伤得那么惨,如果她是郁柳,也没办法放下。 “没事儿。”郁柳听到姜茴的声音之后迅速回过神来,她朝着姜茴摇摇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之前淡定了不少。 姜茴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蒋骋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停下来之后,蒋骋便直勾勾地看着郁柳,视线好半天都不曾从郁柳身上挪开。 他目光炽热,毫不掩饰,就连姜茴这个旁观者都感受到了。 “来跟朋友吃饭的?”姜茴率先发问,希望用这种方式让蒋骋清醒一点儿。 蒋骋看向姜茴:“嗯,约了一个老朋友吃饭。” 姜茴:“那你赶紧去吧,别让对方等太久啊。” 蒋骋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来姜茴的意思。 这摆明了就是下逐客令,让他赶紧走。 为了谁,不言而喻。 蒋骋没有回姜茴的话,他再次看向了郁柳。两 人的视线对在一起,一个炽热,一个冰冷。 蒋骋收回了视线,笑着对姜茴说:“那我先走了,忘记恭喜你了,听说画展挺顺利的。” 姜茴:“是挺顺利的,谢了。” 蒋骋:“那我改天请你和我哥吃饭。” 姜茴:“行。” 随意敷衍了蒋骋几句之后,他终于离开了。 蒋骋一走,姜茴便看向了郁柳。 郁柳从姜茴的眼底看到了担忧,立马笑着摆摆手:“我没事儿,就是看见他犯恶心。” “那赶紧吃点儿好吃的压一压。”褚觅及时出来活跃气氛。 一听褚觅这话,姜茴和郁柳两人都笑了。 餐桌上的气氛又回来了,郁柳重新笑了起来,就像是没被蒋骋影响过那样。 ……… 吃完午饭之后,姜茴就先回家休息了。 画展忙了几天,学校和展览中心两头跑,她都快累死了。 现在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她只想好好睡上几个消失。 姜茴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在床上躺了下来。 她刚刚准备睡,手机就震了一下。 姜茴习惯性拿起来看了一下,竟然是苏阮焱发来的微信消息。 苏阮焱:【姜老师,恭喜你画展圆满结束,明天可以把画送给我了吧[嘿哈]。】 瞧见这条消息,姜茴才猛然想起了正事儿—— 一定是因为她这两天太忙了,这么重要的事儿竟然给忘记了。 姜茴立即回复苏阮焱:【没问题,明天我有时间。】 苏阮焱:【明天我一整天都在家哦,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姜茴盯着苏阮焱发来的消息看了一会儿。 听苏阮焱这意思,是要她过去拿了。 姜茴想了想也是,苏阮焱一个人出来找她好像也不太现实。 其实姜茴挺不想去苏钰那边的。 可能是因为陈涞的关系吧,导致她对苏钰多少也有点儿排斥。 但是,为了拿回来那幅画,她也只能暂时忍一忍了。 唯一需要祈祷的就是,希望陈涞明天不在家里。 跟苏阮焱定了明天换画的时间以后,姜茴就放下手机躺着睡了。 没几分钟,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同一时间,周自倾带着从画展上买下来的画送到了江润别墅。 周自倾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儿。 周自倾一个大老爷们儿被呛得咳嗽了几声,他将画放到了一边,看向了正在抽烟的陈涞。 “你怎么又抽上了?”周自倾劝陈涞,“少抽点儿,不要命了吧你。” 陈涞并没有回复周自倾的话,他将视线转到了那幅画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很长时间都没有说一句话。 周自倾看到陈涞这样子,只能无声地叹息。 周自倾没呆多久,就被陈涞一通逐客令撵走了。 赶走了周自倾之后,陈涞抱着装裱好的画来到了楼上的主卧室。 主卧室的墙壁上空空如也,之前挂着挂画的地方已经空了出来,只剩下了四周挂画框的钉子。 陈涞将手里的画挂在了墙上,抬起手来,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画面。 原画比打印出来的书签要漂亮得多,色彩感更强,意境也比的书签更为深远。 陈涞的手指最后停在了姜茴题字的地方,左下角。 姜茴画画的习惯就是在左下角题字,她的签名是连笔的,龙飞凤舞,是很典型的普通人认不出来的那种签名。 但是很好看。 看着笔迹,他甚至能想到她在签名的时候是怎样高傲的表情。 想到这里,陈涞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犯贱怀念什么,那段过去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他再次出现,姜茴大约都不会记得他的长相了。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了七八年前那段短暂绚烂的关系之中,痛苦挣扎,反复自我拉扯,却怎么都走不出来…… 他被折磨了七年的时间,迄今为止仍然没有走出来。 而姜茴,在没有他的世界里,仍然可以过得很好。 她和蒋驰的感情越来越好,甚至都打算要孩子了。 真讽刺,不是吗。 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爱也好恨也罢,从来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陈涞站在墙壁前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一直到大脑传来一阵莫名的眩晕感,他才回过神来。 紧接着,眼角一凉。 陈涞迅速转过身走出了卧室,来到了露台。 十二月底,南城的风很大。 陈涞掏出了一根烟塞到嘴里,颤抖着手摸出了打火机点烟。 风像是个调皮的孩子,故意跟他作对,一根烟点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点燃。 每次都是刚刚要点燃的时候,打火机就被吹灭了。 其实只要转过身背对着风,很轻松就可以点燃这支烟。 可是,陈涞却始终不肯转身。 一直到脸上湿润的液体被吹干,他才有勇气背对风向。 这一次,香烟被成功点燃。 陈涞用力吸了一口烟,继续转过身去吹风。 抽了几根烟之后,手机响了。 突兀铃声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 陈涞掏出了手机,屏幕上是苏阮焱的名字。 陈涞夹着烟接起了电话。 “焱焱。” “小爸,你在哪里啊,怎么还没回来?”苏阮焱说,“刚才爷爷奶奶都过来了,在厨房做晚饭呢,明天就元旦了,我们今晚要一起跨年的呀!” 若不是苏阮焱替这件事儿,陈涞还真不记得了。 他揉了揉眉心,刚才吹了太久的风,头疼得更厉害了。 “嗯,我这就回去。” 应下苏阮焱的话以后,陈涞抽完了手上的这根烟,从露台回到了别墅内。 江润别墅离市中心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没有太多时间耽误,陈涞直接赶回去了。 ** 姜茴从三点钟睡到了五点半。 两个半小时的高质量睡眠结束,姜茴有种浑身通透舒畅的感觉。 她起来洗了个脸,随便化了个淡妆,换了一身比较日常的衣服,准备跟蒋驰出去跨年。 结婚以来,他们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干这种这么有仪式感的事情。 前些年感情不好,过什么纪念日之类的,都是蒋驰买礼物回来。 他也提过出去一起过,但姜茴不领情。 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这对老夫老妻还能一块儿出去跨年。 姜茴穿了一件肉粉色的针织衫,外面是同色系的毛呢大衣,下面是阔腿裤和高跟鞋。 姜茴刚穿戴好,蒋驰正好回来。 看到姜茴这样子,蒋驰愣了一下,之后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艳。 蒋驰的目光定在姜茴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姜茴笑着问他:“怎么了,不好看啊?” “好看。”蒋驰走上来将姜茴搂到了怀里,低头凑到了她的耳边,说出来的话有些流氓:“好看得我只想在床上跟你跨年。” “去你的,满脑子黄色废料。”姜茴拍了一把蒋驰的肩膀,“我可不管你想什么,我要吃土耳其菜。” “逗你玩儿的,我哪里舍得你饿肚子。”蒋驰吻了吻姜茴的耳垂,“走吧,我们出发。” 姜茴跟蒋驰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门。 ** 陈涞从江润别墅回来的时候,又在路边碰见了卖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摊位。 他扫到了摊位之后,不自觉地将车停在了路边,拿着手机走了过去。 今天是跨年夜,市中心人流量很大,摊位的生意也很好,前面排了好多人,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在忙,都有些顾不过来。 陈涞安静地站在人群里排着队,他整个人清冷无比,像是从周围的环境中抽离出来一般。 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儿节日的氛围。 ……… “欸,蒋驰,等等!”姜茴坐在副驾驶座上,趁着跟蒋驰聊天儿的时候往外看了一眼。 好巧不巧,这一眼看过去,就瞧见了卖烤红薯和炒栗子的摊位。 不仅如此,摊位附近还围了好多人排队,看起来应该是很好吃的。 姜茴现在肚子已经饿了,又碰上了自己想吃的东西,哪里有不买的道理? “怎么了?”蒋驰一听姜茴的话,马上就踩下了刹车。 姜茴指了指马路对面的摊位,“那边有卖烤红薯和栗子的,我想吃。” 蒋驰朝对面看了过去,看到那个熟悉的的牌子之后,他笑着说:“这个就是上次我给你买的那家。” 姜茴:“真的啊?那更得买了,他家的真的好吃。” 蒋驰:“我去排队。” “别啊,一起吧,我也想下去看看。”说着,姜茴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她这样子有些活泼,恍惚间给人一种回到大学时代的感觉。 最后,蒋驰和姜茴一起下了车,两人牵着手走到了摊位前。 附近的人太多了,蒋驰和姜茴只能在后面排队。 两人排队的时候也没忘记聊天儿,说说笑笑的好不欢乐。 “好久没见过这么多小摊位了,最近城管是不是不上班了啊?” 姜茴四处看了看,附近好多小摊位,那边竟然还有卖烤面筋的。 姜茴光是看一眼就要流口水了,“蒋驰,我觉得我在这里就吃饱了。” 蒋驰笑着说:“没事儿,我相信你的实力。” 姜茴这个人,胃口可大可小。 吃不爱吃的东西,随便几口就吃饱了。 但是如果是吃喜欢吃的东西,她就可以吃很多。 在一起十几年的时间,蒋驰对姜茴的这些小习惯了如指掌。 姜茴听完蒋驰的话之后,恼羞成怒地抬起手来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拐弯抹角说我能吃。” 蒋驰:“能吃是福啊,医生不是说了要你多吃点儿吗,胖点儿才好怀孕。” 姜茴和拎得清了:“嗤,我要是胖很多了你肯定受不了,你们男人就是这么肤浅,一群……” 后面的几个字,姜茴没说出口。因为她看见了陈涞。 陈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现在就在距离她一米不到的位置。 他看起来好像也是来这里排队买吃的的。 应该是给他家里两个孩子买的吧。 姜茴看过去的时候,视线正好跟陈涞撞上了。 231:你哭了? 陈涞的目光有些可怖,姜茴被他的眼神怵到了,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整个人往蒋驰怀里退了退。 这样的反应,全部落在了陈涞的眼底。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寻找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人,而姜茴刚刚最先找的,就是蒋驰。 陈涞一双眼睛紧盯着蒋驰揽在姜茴腰上的手,眼底不知不觉红了一片。 蒋驰当然也看到了陈涞。陈涞对姜茴的那些心思,蒋驰早就了解得很透彻了。 陈涞当着他的面儿这样盯着姜茴看,简直就是没把他放在眼底。 蒋驰直接把姜茴搂过来护在了身后,他看着陈涞,动了动嘴唇,警告道:“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陈涞不屑地嗤笑一声,他直接无视了蒋驰的话,越过蒋驰看向了姜茴。 “感情真好,不过记得小心,毕竟有些人是不配当父母的。” 姜茴太清楚陈涞在阴阳怪气内涵什么了。 之前他就拿着她和蒋驰夭折的那个孩子讽刺过他。 这是第二次了,她还真是乐此不疲。 而姜茴从来就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她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不用你操心,你这种人渣都能有孩子,我凭什么不能有。” “我是人渣,你不是照样被我干得高/潮了一次又一次。”陈涞嘴里冒出来的话越来越夸张。 姜茴没想到陈涞能不要脸道这种程度。 公共场合,周围这么多人,他竟然能云淡风轻地把这样的话说出口。 姜茴愤怒,蒋驰比姜茴更愤怒。 陈涞的事儿本身就是他心里头过不去的坎儿,现在陈涞又故意提起了这件事儿…… 蒋驰当场就被点燃了,骂了一句脏话就要动手打陈涞。 周围人太多,他们三个人发生摩擦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 如果真的打起来,肯定是会闹大的。 姜茴还存了一丝理智,她拉住了蒋驰,冷眼瞥了一眼陈涞。 “别跟疯子一般见识,我们走。” 姜茴现在已经没什么心情吃烤红薯和炒栗子了,她甚至都后悔下车了。 早知道会碰见陈涞这个人渣,她才不会下来浪费时间。 姜茴拽着蒋驰走了,陈涞再一次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 她今天穿着裸粉色的风衣,整个人温婉又动人。 有成熟女人的魅力,又有小鸟依人的温婉。 她的头发很随意地扎了起来,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的气质。 此时,她两条胳膊都缠在了蒋驰的身上。 陈涞看到她凑到了蒋驰耳边跟他咬耳朵,应该是在说着什么安抚他情绪的话。 呵。 陈涞无声地笑了一下。 “小伙子,你要什么来着?”老板突然出声问陈涞。 陈涞回过神来,朝着老板看了过去。 老板被陈涞猩红的眼睛吓了一跳,忙问他:“小伙子,你哭了?” 陈涞摇了摇头,没回复这个问题,只是对老板说:“各来一百块钱的吧。” 老板动作迅速,很快就给陈涞打包好了两大包东西。 陈涞接过来,扫了付款码结了账就准备走。 快走的时候,老板笑着跟他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觉得累了就哭一哭,挺好的!谁规定咱们男人就不能哭了?” 陈涞扯了扯嘴角,“谢谢您。” 丢下这三个字,他便转身走了。 陈涞走到马路对面上了车,再一次将买好的东西放在了副驾驶座上。 他刚想发动车子,可是手刚一搭上方向盘,脑海中又回响起了姜茴和蒋驰之前的对话。 姜茴和蒋驰说话的时候,语气那叫一个娇嗔。 哪怕是八年前,他都不曾享受过那样的待遇。 怪不得人们经常说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是爱撒娇的。 当初他也总是希望姜茴能跟他撒娇,可是他那个时候哪里敢跟姜茴提要求的。 陈涞以为姜茴本身就是不爱撒娇的人。 一直到刚才看着她和蒋驰互动,陈涞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她不是不爱撒娇,只是不跟他撒娇罢了。 在蒋驰面前,她就是个喜欢撒娇的没长大的小姑娘。 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 她会跟蒋驰撒娇,会担心她吃胖了蒋驰就不喜欢她了。 呵呵…… 这样患得患失的她,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陈涞深吸了一口气,猛然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朝着尚水别墅开了回去。 过了十几分钟,陈涞就到家了。 陈涞刚一进门儿,苏阮焱便瞧见了他手里拎着的东西。 “这什么好吃的啊?好香!”苏阮焱的鼻子可灵了,已经闻到味道了。 苏钰也好奇:“买了什么?好大两包。” “烤红薯和炒栗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就买了。”陈涞解释说,“之前在老家挺多的,南城不常见,尝尝看。” “闻着就好香啊,我要尝!”苏阮焱已经被这个味道俘获了。 苏阮焱走到茶几前,迫不及待地拿了一根烤红薯出来吃。 咬了一口,她就开心死了,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哇塞,好好吃啊,跟我吃过的芝士焗红薯完全不一样!”苏阮焱问陈涞:“小爸,你老家这么多好吃的啊?” 陈涞点点头,“嗯,好吃的不少。” 苏阮焱:“那你有机会带我回去吃吧,我想吃!” 陈涞:“可以,等你明年放暑假。” 苏钰听到苏阮焱这么夸奖,也拿了一根红薯吃,顺便还尝了一下炒栗子,发现味道确实不错。 陈涞自己没吃,不过他拿了一根小红薯剥皮递给了淼淼。淼淼也吃得很开心。 张芳和陈塑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没一会儿,晚饭就好了。 吃饭的时候,张芳还跟陈雀视频了一把,也算是合家团圆了。 “哎,哥,你眼睛怎么那么红?”视频的时候,陈雀一眼就注意到了陈涞红得不像话的眼睛。 这状态,特别像哭过的。 但陈雀又觉得陈涞肯定不可能哭,便问他:“是不是生病了?” 陈雀这一说,张芳也才注意到陈涞的不对劲儿,“壮壮,你是哪里不舒服?” 这眼睛实在是红得有点儿让人害怕。 “有点儿头疼,可能是着凉了,不要紧。”陈涞回复得很平静,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睡前吃点儿药就行。” “真没事儿?”陈塑也问,“不行的话我跟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儿,年底了工作有点儿多,今晚吃药早点睡就行。”陈涞笑道,“我的身体我清楚。” 陈塑:“嗯,忙工作是应该的,也得多注意身体。” 陈涞:“嗯,会的。” 陈涞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挺正常的,只是略微带了一些沙哑,应该是身体不舒服的正常表现。 张芳和陈塑见状便没有再多问,转头继续去跟陈雀聊天儿了。 陈涞端起手边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烈酒穿喉,胃里滚烫滚烫的。 ** 姜茴跟蒋驰去了南城最有名的一家土耳其餐厅吃了晚饭。 晚饭过后,两人浪漫了一把,去广场那边倒计时跨年。 出来跨年的大部分都是小年轻,要么是大学生,要么就是还在热恋期的小情侣。 姜茴看着他们充满活力的样子,多少是被感染到了。 之前碰见陈涞的那点儿不愉快,几乎一扫而空。 跨完年,姜茴和蒋驰就从广场回家了。 姜茴晚上睡得不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八点钟才睁眼。 起床的时候,蒋驰已经洗漱好从洗手间出来了。 “公司临时有个会要开,我回去一趟。”蒋驰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一边往外拿衣服,一边跟姜茴解释着,“大概下午能完事儿,完事儿了我来接你,我妈妈说晚上回去吃饭。” 姜茴点点头,“嗯,你去吧。” 蒋驰:“吃完早饭再走,阿姨已经准备好早餐了,我去楼下等你。” 姜茴爬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就下楼吃饭了。 跟蒋驰一块儿吃完早饭,等他离开之后,姜茴才拿着画去找苏阮焱。 她本来是想等早上了再跟蒋驰提这个事儿的,但蒋驰说要去开会,姜茴怕影响他的工作状态,所以没说。 姜茴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苏钰的别墅,她拎着画,腾出一只手来摁了门铃。 很快,面前的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苏阮焱,“姜老师你来啦!” 苏阮焱热情地招呼姜茴进来。 姜茴走近客厅之后,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客厅里并没有人。 苏阮焱跟姜茴解释说:“我们在吃brunch呢,我爸准备的。” 姜茴点了点头,看来现在人都在餐厅。 正好,她直接拿了画就走人,省得跟陈涞打照面了。 “画我给你带来了。”姜茴将画放到了地上,她对苏阮焱说:“回头你在微信上给我一个银行账号,我再把剩下一部分钱转账给你。” 姜茴没打算占苏阮焱的便宜,减去她一幅画的价格,剩下的那些钱还是得补给苏阮焱的。 苏阮焱:“嗯,好的,不过我要问问我妈妈,我没有自己的银行卡。” 姜茴:“嗯,没关系,你问了告诉我就好了。” 苏阮焱正准备带姜茴上楼去拿画的时候,陈涞从餐厅里头出来了。 232:这么有感觉 姜茴听到脚步声之后便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 陈涞今天穿得很居家,上面是灰色的连帽卫衣,下面是同色系的运动裤,脚上踩着拖鞋。 他这样打扮没有了平日的冷冽,反倒是多出了几分青涩大学生的感觉。 可惜了,也只有这副皮囊能看。 皮囊下的那颗心,不知道有多黑。 陈涞没看姜茴,他走到苏阮焱面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催促她回去吃饭,“赶紧去吃饭,你的三明治一会儿要凉了。” 苏阮焱瘪瘪嘴:“可是我还要给姜老师拿画呢。” 陈涞看了一眼姜茴,淡淡道:“我去帮你拿吧,是你哥送你的那幅画吧,挺沉的,你拿不动。” 苏阮焱:“也对哦,是有点儿沉欸。” 说完,苏阮焱转头看向了姜茴,“姜老师,让我爸爸帮你拿吧,我先回去吃饭啦。” 苏阮焱是个孩子,她想的肯定没姜茴那么多。 陈涞说要帮忙,苏阮焱就让他帮了,她也觉得自己可能会拿不动来着。 姜茴还没回话,苏阮焱已经被陈涞催促得回了餐厅吃饭了。 姜茴看着陈涞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忍不住咬了咬牙。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肯定是故意这么做的,可是她现在没别的选择,只能跟他一起上楼了。 陈涞看着苏阮焱走进餐厅之后,便转身看向了姜茴,朝着她走了一步。 陈涞一靠近,姜茴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像躲什么瘟疫一样躲开了陈涞。 陈涞感受到姜茴的动作以后,目光立刻沉了几分。 没了苏阮焱,单独相处的时候,姜茴也不会对陈涞而客气。 “带我去拿画吧,拿了我就走。” 姜茴跟陈涞说话的时候,语气特别生硬。 因为太生硬了,所以显得有些像是在命令他。 但其实姜茴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陈涞听到姜茴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昨天她面对蒋驰时那个娇嗔的态度。 原本就阴沉的目光现在更是冷得让人心慌。 嫉妒像翻涌的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陈涞往前走了一步,捏住了姜茴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来打量着她的脸。 陈涞捏得很用力,这样放肆的目光和轻佻的动作惹得姜茴一阵不爽,她眼底的厌恶和不耐烦藏都藏不住了。 “放开我,疯子。” “嗯,我是。”面对姜茴的愤怒,陈涞反倒是淡定了下来。 他又往前凑了几分,猛然低头,嘴唇几乎要和她贴在一起。 姜茴闻到了他身上清浅的香味儿,很明显是女士香水的味道。 “想不想看看疯子是怎么发疯的?”陈涞问。 回应陈涞的,是姜茴干呕的声音。 其实她也不是刻意要吐的,只是想起来陈涞跟苏钰亲密完之后又来堵着她占她的便宜,姜茴就觉得很恶心。 她一直都最讨厌这种人了,虚伪得让人恶心。 姜茴干呕的声音彻底激怒了陈涞,陈涞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拖着她就往楼上走。 姜茴很用力地想要挣扎,但是她的力气在陈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两个人对峙博弈了一路,姜茴都没占上风。 最后,她就这么被陈涞拖着来到了楼上的书房。 啪嗒一声,书房的门被关上,陈涞顺手给房门落了锁。 姜茴被陈涞拖到了办公桌前,陈涞直接掐着她的腰将她抱上了桌面。 随后,姜茴双腿被他强行分开,陈涞就这么站到了她前面,双臂围着她的身体。 姜茴整个人都被陈涞给固定住了,想跑都跑不了。 真的是个疯子…… 姜茴用指甲抠着书桌的桌面,咬牙瞪着陈涞。 要是眼神能杀人,陈涞现在大概已经被姜茴千刀万剐了。 陈涞低头看着姜茴的眼睛。 她的眼睛和以前一样漂亮,很深的双眼皮,眼尾很自然地微微上挑,勾人心魄。 哪怕她此时满眼厌恶愤怒,她仍然是美的。 陈涞从姜茴的眼底看到了很多种情绪,当然,从头到尾都没有他想看的。 陈涞抬起手来捂住了姜茴的眼睛,猛地低头,狠狠咬住了她的嘴唇。 这个动作太突然了,姜茴毫无招架就被啃了。 对,是啃,不是吻。 陈涞这个动作是在泄愤,一口下来,姜茴的嘴里便出现了血腥味儿。 嘴唇也已经破了皮。 姜茴抬起手来胡乱拍着陈涞,她的两只手先后打到了陈涞的头,脸,然后是脖子和肩膀。 一阵乱拳,毫无章法,并且使出了十二成的力气。 可尽管如此,仍然没能让陈涞松手。 不仅如此,陈涞好像还更兴奋了。 松开开她的嘴唇之后,陈涞又低头去啃她的锁骨。 姜茴身上的毛呢外套被他熟练地解开,毛衣被他以极其暴力的手法拽了下来。 他就像是一只在品尝猎物的战狼一般,每个动作都带着猎食者的强势。 陈涞力气太大了,姜茴本身就娇滴滴的没什么力气,哪里能跟他这种从小干农活的人比? 力气拼不过,姜茴只能在嘴上发力了。 “你他妈恶不恶心?”姜茴提醒陈涞,“你老婆和孩子还在楼下!” “怎么,你不喜欢?”陈涞满不在意,他甚至还笑了一声,那表情里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儿羞耻感。 陈涞不仅没停下来,另外一只手也开始不规矩了,故意撩拨着她。 她不明白究竟为什么她会对陈涞有这么大的反应,这实在是太夸张了,夸张到让她觉得羞耻。 姜茴自认为在男女这点儿事情上算放得开的,至少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欲望羞耻过。 可是现在,她竟然被陈涞弄出了一股强烈的羞耻感—— 这羞耻感来自于她内心的矛盾。 她明明这么讨厌陈涞,可是面对他的触碰,却有着如此剧烈的反应。 “看你一脸厌恶,我以为你不喜欢,原来这么有感觉。”陈涞感觉到姜茴的反应之后,内心涌起几分成就感。 因为这几分成就感,他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几分缓和。 起码她的身体还是喜欢他的。 “……滚。”姜茴感觉太强烈,声音都是抖的,她本来想多骂几句,但根本骂不出来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恼怒。 “搞清楚状况,是你禁锢着我。”陈涞提醒姜茴。 233:你喊吧 被陈涞这么一说,姜茴才意识到情况真的是这样。 但她这么做只是不想让陈涞进一步放肆而已。 也只有陈涞这种不要脸的,才能解读出来别的意思。 姜茴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试图用疼痛麻痹一部分感官刺激。 然而,收效甚微。 “陈涞你他妈别逼我,我现在直接喊苏钰你信不信?”姜茴气急败坏地朝着陈涞大吼,“你真是恶心透顶了。” “我信,你喊吧。”陈涞撩起了她的裙子,“正好,我兴致来了,要不要再给你留些其他的证据?” “你这个不要逼脸的畜生。操,放开我!” 姜茴被陈涞逼急了,脏话一句接着一句。 她本身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特别生气的时候偶尔也会说脏话,但是不会像今天这样脏话连篇。 她今天是真的被陈涞的不要脸刺激到了。 她就不明白陈涞哪里来的自信,难道苏钰真就这么相信他吗? 陈涞听着姜茴骂脏话,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动作轻巧地将姜茴从桌面上拎了下来,将她的身体反过来,让她双手撑着身体趴在了书桌前。 姜茴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兴奋和激动。 ……… 姜茴头皮发麻,妈的,陈涞这个只会下半身思考的人,该不会真的在这里轻薄她吧? 姜茴身体发软,脑袋发胀,思绪也不怎么清晰了。 她两条胳膊被陈涞拽着,也不能掐自己保持清醒了。 思考了一番,姜茴决定咬舌头让自己醒一醒。 狠下心来咬了一口舌头以后,思路清楚了不少。 姜茴不愿意这样被他钳制,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后踢腿的话能不能踢到陈涞的要害。 精虫上脑的畜生,就该断了他命根子。 姜茴想了想,命根子这词儿用在陈涞还真是挺合适的。 他本来就是靠着这玩意儿拿下苏钰的,要是没了这个价值,苏钰多半也不会再要他。 到时候,他手里的钱权都没了。 这玩意儿可不就是他的命根子吗? 姜茴盘算过后,回头往后看了一眼,想找准位置再踢。 谁知道她这一回头正好跟陈涞视线相对。 陈涞对上姜茴的目光之后,有片刻的呆滞。 他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之前的狠戾、面无表情。 虽然在对视,但姜茴并没有注意到陈涞的表情变化。 换句话说,她根本不会分神费心去观察他的表情。 因为他对她来说没那么重要。 这一点,陈涞也很清楚。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掀了掀嘴唇。 有时候,人活得太明白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儿。 陈涞的目光再次发狠,他腾出一只手来去撕姜茴的裙子—— 陈涞松开了一只手,姜茴抓准了时机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 她转过身,抬起脚来朝着陈涞的两腿之间狠狠踹了过去。 陈涞反应非常快,直接避开了要害。 姜茴这一脚最终只是落在了陈涞的大腿上,没踢中她想踢的地方。 姜茴觉得有点儿可惜,她要是再用力一点儿,说不定就废了他了。 “你别以为我还会受你威胁。”姜茴看着陈涞说,“我不欠你什么,不要拿着你你以为是的那套办法来报复我,我从来不欠你。” 陈涞一句话都没说,他的视线凝聚在姜茴的脸上,看着她冷漠地说出这句“我从来不欠你”,心口突然一阵抽搐。 疼痛袭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眶和鼻头紧跟着涌起了酸涩感。 陈涞站在原地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低着头,姜茴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过姜茴也没有太多心思去观察他,没了钳制,姜茴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走出了书房。 从书房出来之后,姜茴就准备下楼去找苏阮焱了,她可没指望陈涞给她拿画。 就陈涞那个尿性,搞不好又要趁着这个机会威胁她一波。 姜茴正要下楼的时候,陈涞从书房出来了。 他看着姜茴的背影,冷漠地开口问:“画不要了?” 姜茴听见这句话之后,脚步顿住。 她回头看着陈涞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哂笑了一声,“我说要,你会给我?” 陈涞:“怎么,你不信。” 姜茴:“我为什么要信你?” 一个简单的问题,字里行间都带着浓浓的不屑。 也是,她从来不信他的。 信任只会给爱的人,他分不到一星半点。 陈涞突然就觉得有些疲累,他往前走了几步,拉着姜茴朝着苏阮焱的卧室走了过去。 姜茴一路被陈涞拽到了苏阮焱的卧室。 刚一进去,陈涞就从柜子里拿出了姜如章的那幅画递给了姜茴。 姜茴看着陈涞这痛快的举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陈涞突然这么痛快,难不成是中邪了? 还是说他又在打什么其他的主意? 这倒也不能怪姜茴想太多,毕竟重逢以来她一直都在被陈涞各种威逼利诱。 姜茴接过画思考的时候,苏阮焱吃完饭上楼了。 “姜老师,你拿到画啦?”苏阮焱走上来停在了姜茴面前,“这幅画好像有点儿沉欸,要不让我爸帮你送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拿得动。”姜茴都没来得及思考就拒绝了苏阮焱的提议。 她脑子清醒得很,怎么可能让陈涞去送她,那不是自己找麻烦吗。 “回头记得微信给我发账号,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姜茴朝着苏阮焱丢下这句话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从苏钰家里出来之后,姜茴长吁了一口气。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画,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虽然被陈涞那个变态为难了一番,但最后还是逃过了一劫,画也拿回来了,这趟算是没白来。 不过,以后她肯定不会再想不开来苏钰家里了,除非苏钰真的跟陈涞离婚了,搞不好她们还能当个朋友。 不过就现在的状况来看,这两个人离婚的可能性太小了。 说到离婚这个事儿,姜茴又想起了之前阮彦辰说的那个计划。 然后姜茴就笑了。 阮彦辰当时说,只要她跟陈涞说一句“我喜欢你”,陈涞就会义无反顾地为了她和苏钰离婚。 这真是她今年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 ** 元旦三天的假期一眨眼就过去了。 三天的假期姜茴都过得挺开心的,先是跟蒋驰一块儿回蒋家跟蒋丰源还有袁蕾吃了饭,后面又去了一趟金楚那边。 最后一天,姜茴就是在家里睡过去的,特别舒服。 陈涞这几天却是很忙。 临近年关,公司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他来着手处理。 陈涞只休息了元旦一天的时间,就去公司处理工作了。 假期不假期的,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假期最后一天下午四点半,陈涞忙完了今日份的工作,来到了地下停车场。陈涞刚走了几步,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这会儿是假期,写字楼的停车场很是空旷。 突然冒出来一个人,饶是陈涞这种胆子大的人也被吓得不轻。 陈涞定睛看了一眼,很快便认出了顾倩。 顾倩的脸色很难看,比之前在餐厅见面那次都要憔悴。 不仅如此,她黑眼圈也很严重,一看就是没睡好。 顾倩看到陈涞,就跟看见了救世主一样。 怕陈涞离开,顾倩先抛出了杀手锏:“我知道你想报复姜茴,我手里有个秘密,足够摧毁她。” 陈涞本身对顾倩的突然出现没什么兴趣,但是,顾倩突然提到了姜茴的名字,陈涞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去。 足够摧毁姜茴的秘密? 这一句话,对他的吸引力确实很大。 陈涞就这么停在了原地,顾倩见他停下来就猜到他肯定是心动了,于是她立马趁热打铁说:“我们可以合作,只要你帮我,我会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说清楚。” “陈总,你给我点儿时间,我们详细聊一下行不行?” 顾倩也摸不准陈涞在想什么。 她就怕陈涞拒绝,所以一个劲儿地跟他说着。 连着说了这么多,陈涞那边终于有了一点儿反应。 陈涞斜睨了顾倩一眼,说:“上车。” 这两个字,对于顾倩来说简直就是绝处逢生。 顾倩眼睛都亮了,她接连不断地点头,而后跟着陈涞上了车。 顾倩坐到了后排的位置上,她从后视镜里看着陈涞,对上他冷冽的眼神之后,身上不自觉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顾倩现在看到陈涞还有些恍惚,完全没办法把他跟当初那个乡村少年联系在一起。 他实在是变了太多了。 “说吧。”陈涞的声音让顾倩回过了神。 顾倩深吸了一口气,问陈涞:“你会帮我的,是吗?” 陈涞没有回复。 顾倩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的主动权已经不在她手里了。 是她主动过来求陈涞合作的,所以她不能要求陈涞先答应她的条件。 陈涞能给她时间聊,已经是奇迹了。 “你不想说可以下车,随你。”陈涞根本不吃顾倩这一套。 顾倩看着陈涞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忙摇头,“我没有不想说,只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了,蒋驰带走了我妈,我只能来找你帮我了。” 陈涞:“你可以找阮彦辰帮你。” 顾倩原本要说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涞,那表情明显就是在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顾倩不认为陈涞会去查她。 而且,就算查了,应该也查不到方程背后的老板是阮彦辰。 再者,她阮彦辰见面的时候保密工作都做的很好来着…… 陈涞:“我知道的远比你想得多。” 这句话听起来是陈述,其实是赤裸裸的警告,提醒她不要得意忘形。 顾倩再一次被陈涞的话弄得后背发凉,头皮都跟着缩了一下。 现在的陈涞……实在是有些可怕。 他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虽然七八年前陈涞也不是话多的那种人,但他那个时候很单纯,稍微观察一下就能察觉出来的他的那些小心思。 然而现在…… 顾倩觉得,不管她怎么看怎么研究,都不摸不准陈涞在想什么。 她现在甚至都不知道陈涞是不是要报复姜茴了。 顾倩很久都没出声,陈涞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些不耐烦,便问她:“阮彦辰找你为了什么?” 顾倩:“……” 陈涞:“不想说就下车。” 顾倩:“我说,我说。” 现在她没什么指望了,只能期待着陈涞帮她一把。 要让他帮助,自然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诚意。 “他想让你和苏总离婚,我和他说过你跟姜茴的事情,他和我合作差不多就是为了这个。”顾倩说,“他让我去和蒋驰发生关系,这样姜茴就会因为和蒋驰赌气出去找消遣,就像当年一样。” “呵。”听完顾倩的话,陈涞短促地笑了一声。 很短的一声“呵”,但是顾倩却听出了一种死刑来临前的窒息感。 她感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然后呢,你跟蒋驰睡了。”陈涞问。 提到这件事儿,顾倩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上一次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涌入了脑海之中。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样的经历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灵魂深处的羞辱。 “没有。”顾倩掐了掐掌心。 陈涞:“那看来你也没什么用处。” “当时临时出现了一些意外,所以才会那样。但是我手里的把柄是有用的。”顾倩有些着急,“你相信我,姜茴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肯定会疯掉的。因为她会发现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顾倩的后半句话,基本上已经应证了陈涞先前的猜测。 他绷着嘴唇没有说话,等待着顾倩继续。 “可能你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顾倩斟酌了一下,直接将杀手锏跑出来了:“我和姜茴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顾倩说完之后,便又开始观察陈涞的表情。 她以为陈涞会惊讶,可是陈涞那张脸上找不出一点儿惊讶的意思,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平静,就好像他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一般。 顾倩突然就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 正犹豫的时候,就听见陈涞说:“你继续。” 顾倩:“当初姜教授去滇南写生的时候被邀请去滇南大学上了一礼拜的课,我妈妈当时是他的学生,认识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在一起了。” “后来我妈怀孕了,他说他会离婚娶她,我妈妈对此深信不疑,一直在等他。结果,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 说到这里,顾倩的眼底再次出现了怨气,“她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正在享受幸福时光。” 陈涞听完顾倩受害者的言论,并没有什么同情她或者她母亲的感觉。 她母亲当初一早就知道姜如章有家庭有孩子,非得掺和一脚,下场再惨也是活该、咎由自取罢了。 “我妈妈去找过他,他说不会离婚了,他还说他过得很幸福不希望我们母女来打扰他们。”顾倩吸了吸鼻子,“所以我们就活该被抛弃吗?我妈就是被他逼疯的。” 周自倾之前跟陈涞说过,顾倩的母亲精神不太正常。 再结合一下顾倩的话,陈涞猜测,多半就是因为当年跟姜如章的那段感情被刺激到了。 所以,她才会通过虐待顾倩的方式来宣泄情绪。 不过顾倩看起来被洗脑得很成功。 知道这些事情之后,顾倩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因为从小被母亲虐待,所以她记恨姜如章、嫉妒姜茴。 于是,她勾引了蒋驰,希望通过这种方法来刺激姜茴。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所以我要抢走她爱的男人。”顾倩情绪有些失控,竟然对着陈涞说起了这些事情,“我好不容易考来了南大,好不容易见到了蒋驰,可惜他根本就不屑于多看我一眼!他的眼里只有姜茴,凭什么呢?我究竟哪里比不过姜茴?” 陈涞听着顾倩的抱怨,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了一些。 听顾倩这意思,当初蒋驰不是自愿和她发生关系的? 陈涞一直以为,蒋驰跟顾倩睡,是因为定力不够。 陈涞刚刚出现这个疑惑,顾倩就已经替他解答了。 “可笑吧,当初他之所以跟我上床,是因为怕我把姜教授在外面有私生女的事情告诉姜茴。” “因为姜教授是姜茴的信仰,所以他誓死都要守护她的信仰,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哪怕跟很恶心的人上床,他都要为她打造一个乌托邦,是不是很浪漫?” 顾倩说着说着,眼眶已经红了。 她那张原本很漂亮的脸蛋儿上,表情也有些扭曲了。 “你说,姜茴哪里值得他这样做呢?” 听完了顾倩的这番话,陈涞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越收越紧。 关于蒋驰和顾倩发生关系的原因,他有过很多猜测,但是唯独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一个男人究竟要爱一个女人爱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这种“忘我”的牺牲? “当初姜茴玩弄了你的感情,你肯定很想报复她吧?”顾倩对陈涞说,“只要让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就是最好的报复了。我们可以合作,我愿意帮你。” “这件事情除了你和蒋驰之外还有谁知道?”过了很久,陈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开口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了。 顾倩回答:“杨媛也知道。” 陈涞:“……” 很好,那些之前一直找不到解答的问题,现在都有了答案。 这些年,闽海之所以资金亏空这么大,就是因为蒋驰一直都在给杨媛做投资。 起初陈涞让商锡去杨媛身边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能从蒋驰身上捞到这么多。 好歹蒋驰也是个精明的商人,就算再怎么孝顺丈母娘、给杨媛面子,也不至于一次又一次给这个无底洞里扔钱。 现在,他知道原因了。 一切都是为了姜茴,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她的信仰。 234:合作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也要帮我。”顾倩说,“蒋驰为了逼我不继续出现在姜茴面前,已经找人把我妈抓起来了,他给了我几天的时间让我离开,如果我不走,他就要弄死我妈……” “我妈身体不好,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没有我在身边,她会崩溃的!”提到顾时芸,顾倩的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她看着陈涞,苦苦哀求:“陈总,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求求你帮帮我吧……” 陈涞绷着嘴唇没有说话。 顾倩着急得不行,不依不饶地求着:“求你了,陈总,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帮我找到我妈,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嗯。”半晌后,陈涞终于给出了顾倩一个肯定的答案。 “真的吗?你会帮我把我妈救出来吗?要多久?”顾倩听到陈涞这么说,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是真的担心顾时芸,生怕她在外面受一丁点儿委屈。 陈涞态度淡淡的:“不清楚,如果你着急,可以去找别人合作。” “我……我不着急。”顾倩赶紧压下来,她现在哪里还有别人可以合作?就只能仰仗陈涞了。 陈涞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顾倩,然后掏出手机给周自倾打了一通电话。 过了十几分钟,周自倾开车来到了sr集团的地下停车场,将顾倩接走了。 陈涞坐在车里看着周自倾的车子驶出了停车场,他从旁边摸了烟盒和打火机出来,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 车厢里都是刺鼻的烟味儿,四周烟雾缭绕,陈涞的眼睛被烟雾包围着,眼神看不真切。 他脑子里都是顾倩刚才说过的话,还有蒋驰为姜茴做过的牺牲。 站在理性的角度看,蒋驰被顾倩威胁确实是一件很蠢的行为。 明明他那个时候有权有势,对付区区一个顾倩易如反掌,只要愿意承担风险,根本不必被她威胁。 可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蒋驰仍然选择了一条秘密暴露的风险更小、但看似很窝囊的路。 他宁愿跟一个他非常讨厌的女人上床达成协议,宁愿姜茴知道真相之后厌恶他、和他分手,也要万无一失地守护她的信仰和纯白的世界。 多么伟大的感情。 可惜,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当初他没有把顾倩这个隐患斩草除根,所以给了顾倩卷土重来的机会。 显然,这一次蒋驰吸取到了上次的教训,对顾倩的手段狠辣了许多。 不管蒋驰做什么,他最终的目标都是为了保护姜茴。 而保护的出发点,是因为他爱姜茴。 爱……呵呵。 想着这些,陈涞停止了抽烟的动作。 烟头一点一点燃烧着,最后快要烫到手指的时候,陈涞才回过神来。 他打开车门走到垃圾桶前掐灭了烟头丢了进去,回到了车上。 回去尚水别墅的路上,陈涞接到了周自倾的电话。 周自倾问陈涞:“你真的要帮她?” 陈涞沉默了几十秒钟之后,才说:“先找人吧。” 周自倾:“人在蒋驰手里,蒋驰要逼顾倩离开,肯定是不会放人的。我们要带人走,就会跟蒋驰发生冲突。你现在要正面跟蒋驰交锋了吗?” 虽然周自倾一直都知道陈涞回国的目的,但他觉得现在并不是一个良好的时机。 虽说闽海不如之前强盛了,但怎么说都是南城的龙头企业,sr这样贸然出击,风险太大。 “最近闽海的投建项目进度怎么样了?”陈涞答非所问。 他年底工作太忙,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关注过这个项目的进度了。 不过,周自倾那边倒是一直盯着。 陈涞一问,周自倾立马便给出了答案:“进行得挺顺利的,拿到方程的投资之后,闽海的状况就一直在回暖,除了新项目之外,之前的一些酒店商城这个月的业绩都还不错。那些原本想趁机落井下石的股东现在基本上也停止了念头,准备再观望一阵子。先前谈好的几个要卖股份的人,现在已经不跟我联系了。” 说到这个事儿,周自倾不由得笑了一声,“这群老狐狸。” “我知道了。”陈涞对周自倾说:“你去找商锡,他知道应该怎么做。顺便,你再联系一下闽海这个投建项目的材料供应商。” 陈涞的话虽然说得不是特别明白,但是周自倾凭借着跟他相处多年的经验,一下子就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闽海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项目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蒋驰对这个项目盯得很紧,基本上所有流程都是亲历亲为的。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投入地跟过一个项目了。 每一个环节都严防死守,就怕出什么意外。 实际上蒋驰在这个项目的布局是非常谨慎的,最容易出纰漏的就是杨媛那边了。 杨媛之前狮子大开口分了不少任务过去,应该也是想靠着这个项目让公司翻身的。 迄今为止杨媛那边还没出什么幺蛾子,但要找突破,从杨媛这里找是最容易的。 因为有商锡。杨媛平时理智,但是在感情这事儿上就是个十足的恋爱脑。 只要是商锡说的,她都愿意试一试。 当初陈涞也就是冲着这一点,才把商锡安排到了杨媛的身边。 跟周自倾通完电话,陈涞面无表情地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这么爱是吗,那就让他好好看看,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么地坚不可摧吧。 ** 今年春节比较早,二月初就要过年了。 一月中旬,南大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姜茴就放寒假了。 姜茴这边是休息了,但蒋驰到了年底却愈发地忙碌了。 基本上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有些时候应酬也避免不了喝酒。 这天晚上,蒋驰就是喝了酒回来的。 他一进门儿,姜茴就敏锐地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 姜茴有些不高兴,皱着眉看着他:“你怎么又喝了?” 蒋驰见姜茴生气了,忙笑着摆手,“就喝了一杯,真的。” 姜茴:“你哄三岁孩子呢,喝了一杯你身上酒气这么大?” 蒋驰:“真的没喝多少……” 姜茴呵了一声,“你再嘴硬,今天晚上滚去书房睡。” “老婆我错了。”蒋驰一听姜茴让他睡书房,立马就急了。 他赶紧走上来将姜茴抱到了怀里,低头在她肩膀上蹭着,含混不清地和她撒娇。 “今天晚上是特殊情况,材料供应商过来,他们给打折,我必须喝……下次我肯定注意,好不好?” 姜茴轻叹了一口气,“你吃药了没?” 蒋驰摇摇头,“没吃,不胃疼,放心吧,最近养得可好了。” 其实蒋驰胃是有点儿疼的,只是没到不能忍的地步。 他想着现在姜茴正在气头上,便也不敢说了。 “那我给你倒杯热水去。”姜茴挣开蒋驰,“沙发上坐着等我。” 蒋驰可听话了,立马乖乖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跟个小学生似的。 姜茴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蒋驰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回到了肚子里。 蒋驰笑着看着姜茴走进了厨房,满脸都洋溢着幸福。 这段时间,他和姜茴的感情很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 有好几次,他都觉得他们好像回到了热恋期的那个状态。 姜茴会关心他,会等他回家,他应酬到很晚的时候,她还会给他准备一杯水或者一杯牛奶。 其实这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对于被冷落了七八年的蒋驰来说,这些琐碎的小事儿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姜茴很快就倒了一杯温水出来,她走到蒋驰身边坐下来,将水杯放到了蒋驰手里。 “你试试温度。”姜茴说。 蒋驰接过来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喝完之后,他笑着比了个大拇指,“温度刚刚好,不愧是我老婆,真了解我。” 蒋驰这么夸完了还觉得不够,又跟在后面吹了几句彩虹屁:“我真是上辈子拯救了地球才娶到这么懂我还这么漂亮的老婆的吧。” “得了吧你。”姜茴嫌弃地拍了一把蒋驰,“一把年纪了学什么小年轻甜言蜜语,我早不吃这一套了。” “什么甜言蜜语?”蒋驰放下水杯将姜茴抱到了怀里,一脸无辜地说:“我这分明就是真情流露、实话实说。” 姜茴:“……” “对了,老婆,今年春节我们去哪里玩儿?”蒋驰低头吻着姜茴的耳朵,“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度假过了……你挑个地方吧,春节我陪你去。” 姜茴靠在蒋驰怀里,对于他的亲密早已习以为常,也没有躲避的意思。 她思考了几秒,才问他:“你有空?不是初七就上班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蒋驰竟然从姜茴的问题里听出了几分抱怨的意思,不过他一点儿都不介意,甚至还有点儿开心。 其实蒋驰一直都不希望姜茴太“懂事儿”,她本来就应该是任性的。 因为,任性和放肆是被信任者的殊荣。 如果姜茴真的对他客客气气,他才要难受。 蒋驰笑得更开心了,抱着姜茴不肯撒手,“有啊,年后休假陪你,玩儿到寒假结束都可以。” “那我想去苏梅岛。”姜茴也不客气了,直接跟蒋驰提出了要求。 蒋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我让刘助理去安排买票。” 姜茴点点头,她拍了一下蒋驰的肩膀,“赶紧洗洗睡吧。” ** 定下来行程之后,蒋驰年底就更加忙碌了,因为他要把一些年后的安排也都提前做完。 接下来的几天,蒋驰基本上都是连轴转。 不过他对此毫无抱怨,为了陪姜茴,他做什么都可以。 连轴转了一段时间,年二十九的时候,蒋驰终于忙完了工作上的事情。 蒋驰和姜茴定在年初一的时候出发。 春节的前两天,两人先后陪着金楚、蒋丰源还有袁蕾一起吃了饭。 几个长辈们知道他们两个人要出去旅行,都表现得十分开心。 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关系紧张,都没有蜜月旅行,这次也算是补上了。 年初一一早,姜茴和蒋驰来到了机场。 姜茴穿了一件风衣,里面是短袖,下面是阔腿裤和平底鞋,还戴了墨镜。 她手里拎着一个大号托特包走在前面,蒋驰则是拖着要托运的行李箱跟在她的身后。 姜茴一边走,一边回头跟蒋驰说着话。 “饿死了,一会儿进去我要吃个三明治。”姜茴朝着vip窗口看了一眼,“还好这边没什么人,你赶紧赶紧。” 姜茴一催促,蒋驰立马就加快了步伐。 不出五分钟就办好了相关手续,两人牵着手过了边检,便去贵宾休息室了。 姜茴肚子饿得不行,进来贵宾休息室之后便直奔咖啡厅。 姜茴点了一杯拿铁一个三明治,蒋驰跟姜茴要的一样,他还帮着姜茴点了几样饭后的小甜品。 拿到餐以后,两人便找位置坐了下来。 姜茴喝了一口咖啡就开始吃三明治,蒋驰看着她大口吃东西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笑。 他的目光像是黏在她身上似的,怎么都挪不开。 姜茴被蒋驰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她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含混不清地对他说:“盯着我干嘛,吃你的。” 蒋驰笑着拿起了自己的那份三明治开始吃。 贵宾休息室这边的咖啡厅里没什么人,特别安静。 姜茴和蒋驰吃着早饭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动静。 “我要吃司康和马卡龙,还有松饼!” “给淼淼奶酪布丁好了,她就喜欢那个~” 姜茴几乎是当下就听出了这是苏阮焱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竟然看到苏阮焱和陈雀的身影。 陈雀……? 姜茴这边还来不及思考什么,陈雀已经看见了她。 “姜老师!?真巧啊!”陈雀迫不及待地走到了姜茴这桌,停下来之后,陈雀特意朝着蒋驰那边看了一眼。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姜茴的丈夫。 陈雀之前只是在新闻上见过蒋驰,这还是头一回看到本人。 陈雀觉得,蒋驰本人比上镜之后更好看,他气质成熟,看起来跟姜茴特别般配。 于是,陈雀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第一次见姜老师的丈夫,你们两个人好配啊!” “这位是?”蒋驰并不认识陈雀,只好跟姜茴问她的身份。 姜茴一时间被问得哽住了,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跟蒋驰介绍陈雀。 最后还苏阮焱站出来为蒋驰介绍了陈雀的身份:“这个是我小爸的亲妹妹,我的姑姑。” 苏阮焱介绍得很清楚,蒋驰一下子就知道陈雀的身份了。 随后,蒋驰的脸色比之前沉了几分。 “对啦,姜老师,你们也去旅行吗?”陈雀并未察觉到蒋驰的不对劲儿,仍在热情地跟姜茴攀谈,“去哪里呀?” 姜茴:“我们去苏梅岛。” 陈雀:“太巧了吧!我们也去苏梅岛!” 姜茴:“……” 她不觉得巧,只觉得老天爷专程跟她过不去。 姜茴下意识地朝蒋驰那边看了一眼,果然蒋驰的脸色也很难看。 陈雀又说:“今年我爸妈也在这边过年,我嫂子怕我们无聊,就安排了这次家庭旅行,本来想去夏威夷的,但是我爸妈签证来不及了。” 姜茴:“嗯,挺好的。” 陈雀:“你们几点的航班啊?我们该不会是一趟吧?” 姜茴跟陈雀说了航班的时间,陈雀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遗憾,不过姜茴却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一趟航班,不然她真得崩溃。 陈雀在这边跟姜茴聊了几句,就继续带着苏阮焱去买甜品了。 陈雀离开之后,蒋驰直接问姜茴:“要不要换个地方?” 跟陈涞去同一个地方度假,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而且苏梅岛那个地方并不大,游玩的地方也就那些,碰面的可能性太大了。 “不用。”姜茴想了想之后摇摇头,虽然不想看见陈涞,但是临时换地方太麻烦了,实在是没必要因为一个陈涞再浪费时间和精力。 “那我们不要分开行动。”蒋驰思考了片刻,才说:“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嗯,好。”姜茴喝着咖啡点了点头。 吃完早饭,差不多就该登机了。 蒋驰牵着姜茴的手朝着登机口的方向走了过去,他们二人正好路过了陈涞一家人坐着的地方。 张芳和陈塑都在,出于礼貌,姜茴停下来和二老问了一声好。 虽然很讨厌陈涞,但二老并不知道陈涞做的那些缺德事儿,姜茴也不会因此迁怒于他们。 姜茴上来跟二老打招呼的时候,陈涞就只是淡淡地扫了姜茴一眼,随后便继续跟苏钰一起哄孩子了。 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 姜茴和蒋驰赶时间去登机,寒暄几句后便离开了。 “姜老师她老公本人比电视里帅啊。”陈雀看着两人牵手离开的背影,感叹道:“郎才女貌,真是太般配了,姜老师就是传说中的人生赢家吧。” 听到陈雀的感叹之后,陈涞喂淼淼吃布丁的手僵了一下,嘴角的弧度也消失不见,眼底是藏不住的阴鸷。 嫉妒像潮水一样上涌,侵吞着他的理智。 235:蒋驰被带走了 南城飞往苏梅岛并没有很远,也就三个半小时。 下飞机的时候刚好是中午,一下飞机,姜茴便感受到了一股潮湿的热浪袭来。 这是热带专属的标志,空气中都有海水的味道。 好在酒店那边已经安排了人过来接机,上车之后,姜茴便脱掉了身上的风衣外套。 酒店公寓是蒋驰订的,跟普通酒店不一太一样,这家酒店本身就是一个别墅区上建起来的。 这次他们的房间就是一栋别墅,外面院子里还有游泳池和椰子树,特别有东/南/亚风情。 姜茴对这个环境很喜欢。 公寓里各种设施都很齐全,买点儿东西都可以回来做饭了。 姜茴和蒋驰简单整理了一下东西,然后就去外面的餐厅吃饭了。 吃过午饭以后,两人先回去睡了一觉。 ** 下午三点钟,陈涞和苏钰带着一家人来到了酒店。 下车之后,苏钰笑着介绍说:“这个酒店是我朋友开发的,别墅区原本是烂尾楼,她低价买下来改造了一下变成了酒店,最近几年都成网红了,生意特别好。” “反正是家庭旅游,我们住套房方便一点儿,正好平时陈涞也没什么机会跟你们一起生活。”苏钰考虑得很贴心。 套房的环境特别好,所有人都很满意。 张芳、陈塑还有陈雀都累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躺下睡觉了,准备睡醒了去吃晚饭。 苏阮焱和淼淼一进房间倒头就睡。苏钰也有些适应不了这边闷热的天气,躺在床上吹着空调。 只有陈涞一个人呆在楼下。 他站在客厅里四处看着,嘴巴抿成了一条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目光有些沉,谁都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陈涞在客厅站了一会儿,便拿着房卡走了出去。 这个别墅区很有东南域的特色,周围都是椰子树和棕榈树,开得枝繁叶茂的,放眼望去,入目的都是绿色。 这会儿下午五点钟了,仍然烈日当空,气温也很高,附近也没有什么人。 陈涞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两三分钟,哪知道竟然又碰上了姜茴和蒋驰。 他们两个人在闹腾,姜茴指着树上的椰子,似乎对那个东西很感兴趣。 看她那样子,是想亲手摘下来。 然后蒋驰蹲了下来,姜茴直接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蒋驰将她架起来,她挺直了身体身体想要将椰子摘下来,但还是够不着,于是她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还有点儿气急败坏的样子。 陈涞看到她鼓着嘴拍着蒋驰的肩膀,蒋驰则是哈哈大笑着。 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配上别墅区的背景,美得像是一幅画。 陈涞又想起了陈雀之前的感叹。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是现实就如此—— 姜茴和蒋驰,是真的很般配。 只有在蒋驰面前,她才会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陈涞站在原地不动,盯着两人的背影发呆。 姜茴到底还是没能成功摘下来椰子,她气鼓鼓地从蒋驰肩膀上下来了。 蒋驰脸上是无奈又宠溺的笑,他揉了揉姜茴的头发,说:“想要哪个,我去给你摘下来。” “不要了!”姜茴赌气道,“又不是不能买。” 这语气,明显就是恼羞成怒了。 蒋驰有阵子没见过姜茴这么幼稚的样子了,他笑着说:“好,那我带你去买十个,比这个大比这个好喝。” 姜茴点了点头,主动牵起蒋驰的手跟他一起走了。 他们两个人沉浸在二人世界内,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盯着他们看。 ……… 陈涞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过了几分钟之后,陈涞迈步走到了姜茴和蒋驰刚刚呆过的那棵椰子树下。 他抬起头来看到了上面的椰子,脑海中又浮现起了姜茴刚才努力摘椰子的画面。 陈涞思索了几秒,便挽起袖子爬上了树。 他从小在村子里长大,体力活干得多了,爬树这种最基本的技能根本难不倒他。 陈涞很快就爬上去摘了几个椰子下来。 摘好之后,他动作利落地落地,捡起了地下的椰子。 陈涞抱着椰子往回走的时候,又看见了姜茴和蒋驰。 他们两个人拎着一个大袋子回来了,应该是已经买好了椰子。 陈涞找了个树荫躲了起来,本以为他们两个人要继续走的,谁知道他们竟然就在他隔壁的那套别墅门前停下来了。 那一瞬间,陈涞也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 原本以为春节来同一个地方度假就够狗血的了,没想到竟然还住在同一个酒店,而且还是隔壁。 老天爷好像是专门在跟他作对似的,明知道他最看不得什么,却要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陈涞看着姜茴和蒋驰进门之后才走出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抱着的几个椰子,自嘲地掀了掀嘴唇。 陈涞走到了姜茴和蒋驰那套别墅的门口,他躲过了监控,将几个椰子摆在了门口,然后转身离开。 姜茴跟蒋驰一共买了七个椰子回来,椰子还是冰过的,开口之后喝起来特别清爽。 姜茴一鼓作气喝完了一个椰子,又用勺子挖了一会儿椰肉吃,这才开心了不少。 蒋驰见姜茴心情好了,便问她:“晚上要不要出去吃海鲜烧烤?” 姜茴:“好啊,我要吃蟹腿肉!” 蒋驰:“嗯,那我们走吧。” 蒋驰抬起手腕来看了一眼时间,“不是特别远,走路过去十几分钟的样子,如果你懒得走,我租个摩托车载你。” 姜茴捧着椰子看着蒋驰,有些惊讶:“你还会骑摩托车啊?” 蒋驰:“……其实不太会,不过应该不难。” 姜茴:“那还是算了吧,反正天快黑了,走路也不太热,就当锻炼了,不然我在这边胡吃海喝不得胖死。” 最后姜茴还是决定走路去吃海鲜大排档了。 姜茴换了鞋打开了别墅的大门,刚要迈步出去,就看见了脚边摆放着的几个椰子。 没有她刚刚喝的那个大,不过……看着有点儿像是树上掉下来的。 “怎么了?”蒋驰也已经换好了鞋子,见姜茴站在门口不动,蒋驰便凑上去问她情况。 姜茴说:“门口突然多了几个椰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蒋驰凑过来看了一眼,“可能是树上掉下来的吧,你不是很想要树上的吗,拿回来吧。” 最后,姜茴把门前的几个椰子都放回去了。 六点半,陈涞这边一大家子人都陆陆续续醒过来了。 来之前就说了晚上要一块儿出去吃饭,所以大家醒来之后都下了楼。 苏钰牵着淼淼,很自然地坐在了陈涞的身边。 她似乎还没睡够,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 “晚上我订了酒店的餐厅,吃完了就先回来休息吧,明天再逛。”苏钰说着行程的安排,说完以后,她看向陈雀:“家家如果你想出去玩儿,回头我找人带你。爸妈今天晚上就先不出去了,我怕后面你们太累。” 苏钰安排得很贴心,陈雀听完之后忙不迭地点头,“没事儿嫂子,我也累了,吃完饭就回来休息吧,今晚睡好明天再玩儿。” 商量得差不多了,一家人便出发去酒店餐厅吃饭了。 陈涞牵着淼淼走在前面。从这边去餐厅,势必是要路过姜茴和蒋驰的房间的。 路过的时候,陈涞下意识地朝别墅大门口看了一眼。 他发现,刚刚他放在门口的几个椰子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是被其他人拿走了,还是被姜茴带回去了。 陈涞想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莫名觉得很可笑。 他甚至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付出。 ** 苏梅岛是个很美的地方,比起其他海岛,这边商业化还不算特别夸张,海滩环境也不错,生活节奏缓慢,确实是很适合度假。 在这边呆了几天,姜茴觉得自己平静了很多,没有之前那么浮躁了。 这几天倒是也有碰见陈涞,不过因为他家里的人都在,陈涞并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举措。 整体来看,这场巧合偶遇,并没有影响到姜茴旅途的好心情。 sr集团定在正月初八开工,陈涞一家人并没有在苏梅岛呆太长时间。 初六的时候,他们就先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陈雀还特意过来跟姜茴道别了。 得知姜茴要在这里待到开学的时候,陈雀那叫一个羡慕。 回去的路上,陈雀还在感叹:“姜老师跟她老公感情真好,她老公对她也好好啊,特意推了工作陪她度假,这种感情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陈雀感叹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陈涞的耳朵里。 陈涞抿了抿嘴唇,拖着行李箱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上飞机之后,陈涞掏出手机,给周自倾发了一条短信。 【加快进度。】 发完消息,陈涞就直接关机了。 ** 姜茴和蒋驰在苏梅岛呆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几乎把岛上的每个角落都玩儿遍了。 因为呆的时间够长,所以他们的行程安排一点儿都不赶。 尤其是后面几天,姜茴几乎都是睡到十点十一点才起床的。 起来之后慢慢悠悠吃个早午饭,这才出去潜水,漂流。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要回国了。 这段旅程姜茴玩儿得很开心,她和蒋驰的感情也算是有了一个新的突破。 回到南城之后第二天,蒋驰就回去上班了。 蒋驰刚刚回到公司的第一天,工地上就出事儿了。 下午的时候,工地突然塌方,砸死了三个建筑工人。 这件事儿很快就闹大了,质监局那边马上找了人过来调查,公/安局那边也派来了专门跟进案子的警/察。 作为项目的总负责人,蒋驰自然没办法摆脱责任。 当天晚上,蒋驰就被警/方带去配合调查了。 236:她会来找你吗 姜茴原本是不知道这些事儿的,一直到郁柳发来微信问她蒋驰怎么样了,姜茴都是懵的。 后来郁柳打来电话跟姜茴说了这件事儿的经过,姜茴听完之后立马就坐不住了。 “不可能,他肯定不会做这种偷工减料的事儿,是不是质监局那边搞错了啊?”姜茴有些激动。 郁柳刚才说,蒋驰被带走是因为新项目的工地上使用的建筑材料不合格所以导致了塌方。 工地上出了人名,质监局和城建局那边已经强行让工地停工了。 也就是说,这个项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姜茴太清楚这个项目对于闽海和蒋驰的重要性了,闽海的情况好不容易好转一些,这个项目停了,一定会元气大伤。 牵一发而动全身,受影响的肯定不单单是这个项目。 商场上的人都是老狐狸,闽海一出事儿,那些合作商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跟闽海划清界限。 还有之前跟闽海有过摩擦的企业,免不了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一番,不仅如此,公司内部应该也会有人倒戈…… 姜茴又想起了陈涞手上的那些股份。 想到陈涞,姜茴的右眼皮突突跳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郁柳说:“这件事儿很蹊跷,我总觉得是有人故意在搞他。” 郁柳的想法跟姜茴不谋而合。姜茴抿了抿嘴唇,对她说:“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郁柳:“谁?” 姜茴没说话。 郁柳那边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也突然反应过来了。 恨蒋驰恨到这种程度的,除了陈涞还有谁? “如果真是他,那这事儿就不好办了。”郁柳跟姜茴说,“我先让顾言去打听打听情况,你稳住,不要冲动。” 郁柳跟姜茴保证:“你放心,我跟顾言绝对不遗余力帮他。” 姜茴听到郁柳这么说,内心自然是十分感动的。 但她也很清楚,如果这件事儿真是陈涞设计好来击垮蒋驰的计划的话,就算顾言出马也帮不到她什么。 ** 同一时间,sr集团总经理办公室内。 陈涞坐在电脑前,骨节分明的手指贴在鼠标上滚动着滑轮,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关于闽海集团项目被叫停的报道,眼神讳莫如深。 每次遇到这种工程意外事故之后,网友们都是义愤填膺谴责开发商的,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网络上从来就不缺少仇富的人,尤其是闽海和蒋驰平时那么风光。 网友们的一大乐趣就是看着风光的人倒霉,这样能满足他们的不平衡心理。 所以,相关的新闻下面,基本上都是幸灾乐祸的。 陈涞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评论,然后关掉了网页。 陈涞刚刚拿起了手机,就收到了周自倾发来的微信。 周自倾发的是一张给商锡的转账截图,是商锡办妥事情之后的报酬。 陈涞没在意上面的数目,正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周自倾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周自倾:【你觉得这样她会来找你吗?】 陈涞盯着周自倾的这条消息看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现在闽海出事儿,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会想着跟闽海扯上关系。 闽海内部的股东就更是如此了,之前那些对蒋驰不服气的人,这次一出岔子,估计立马就坐不住了…… 陈涞很久没回复,周自倾那头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周自倾:【我会让她查到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剩下怎么做看你的了。】 陈涞回复:【嗯。】 周自倾:【强扭的瓜不甜,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 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 陈涞死盯着“放手”两个字儿,突然就笑了。 如果放手真的那么简单,他又何须自我折磨这么多年呢? ** 姜茴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蒋驰被带走了,她联系不上蒋驰,蒋丰源和袁蕾那边也给姜茴来了电话,他们两个人都劝姜茴不要太担心,但姜茴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比谁都清楚,蒋丰源和袁蕾不过是在安慰她,不希望她因为这件事情情绪崩溃而已。 一夜无眠,姜茴第二天一早跟系主任请了假,直接奔去了闽海。 蒋驰被带走了,公司一定是一团糟。 那是蒋驰的心血,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努力付诸东流。 姜茴穿着一身职业装、踩着高跟鞋在公司出现的时候,刘助理都吓了一跳。 “蒋太太,您怎么过来了?” “公司现在具体什么情况,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姜茴走到刘助理面前,“蒋驰他一向小心谨慎,这次材料合作怎么会出问题的?” 刘助理还是第一次见姜茴这么关心公司的事儿,他被问得懵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来以后,刘助理带着姜茴来到了蒋驰的办公室,跟她详细说了一下公司的情况。 刘助理说,昨天出事儿之后,公司的几个股东就开始坐不住了,这几个老狐狸之前就看不惯蒋驰、想要把他弄下去,蒋驰昨天刚一被带走,他们马上就采取行动了。 刘助理还说,这次出问题的工地,正好是分给杨媛的那一块儿。 那片工地的材料供应是杨媛单独谈的,但合同上面是蒋驰签字的。 姜茴听到杨媛的名字之后立马就火大了。 每次都是这样,关键时刻添乱的人都是她! 姜茴甚至都怀疑杨媛是不是跟她有仇—— 还有,蒋驰的脑子呢? 他平时那么小心的人,签合同之前都不了解一下供应商那边的情况吗? 杨媛能找到什么靠谱的人? “那他为什么要签字?”姜茴越想越生气,“他脑子都去哪里了啊!” 刘助理斟酌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 “蒋总平时挺精明的,但是每次杨总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有时候那些要求我听了都觉得过分,可蒋总一点儿抱怨都没有,我一开始想,蒋总可能是为了你吧,毕竟杨总是你的母亲……但是后来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蒋总虽然孝顺可也不是没有原则的愚孝,更何况你和杨总的关系并不好,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他没有理由这么做……签材料供应合同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了蒋总和杨总的对话……” 237:布局 姜茴:“他们说了什么?” 刘助理仔细回忆了一下,皱着眉说:“其实我也没有听出来什么,只是……杨总手上好像有什么可以威胁蒋总的重要信息,蒋总不想让那个秘密泄露出去,所以只能按照杨总的要求帮她。” 听到这里,姜茴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杨媛手上能有什么可以威胁到蒋驰的东西?她实在想不到。 不过这次的事儿竟然又是因为杨媛闹起来的,姜茴现在巴不得冲去公司扇她一个耳光。 她自己捅的篓子,凭什么要蒋驰替她背锅? “警/方为什么不调查她?那工程不是挂在她名下吗?”姜茴问刘助理。 刘助理叹了一口气,说:“虽然是这么说,但总项目负责人还是蒋总,不管是哪个合作方的哪一步流程出了事儿,上面问责的都是蒋总。” 姜茴:“……行,我知道了。” 姜茴来闽海了解了一下情况,准备把江闵慎和蒋骋喊来一起想想办法。 商场上的事情她终归是不太懂,还是得找懂的人商议。 江闵慎和蒋骋来得很快,三个人不久就在办公室里碰面了。 姜茴刚刚跟江闵慎和的蒋骋聊了几句,还没想出来办法的时候,办公室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阮彦辰噙着笑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姜茴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 “你们这是在商量对策呢?”阮彦辰的目光一一从他们三个人身上扫过。 不知道是不是姜茴的错觉,她总觉得阮彦辰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有点儿幸灾乐祸。 姜茴本来就不怎么喜欢阮彦辰,这会儿更是不可能对他有好脸色:“你要是来看笑话的,可以走了。” “姜老师这话就过分了啊,闽海这个项目方程也投了不少钱进去呢,项目真停了,我损失也大着呢,我何必笑话我自己?”阮彦辰一脸冤枉。 如果阮彦辰不提这事儿,姜茴还真不记得他也投资了这个项目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项目叫停对阮彦辰也没什么好处。 想到这里,姜茴的思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她问阮彦辰:“所以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跟你商量对策的,难道你不好奇这件事儿是谁策划的吗?” 阮彦辰很自然地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完全没有一点儿客人的觉悟,跟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差不多。 坐下来之后,阮彦辰跟对面的江闵慎和蒋骋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江闵慎侧目和蒋骋对视了一眼,两人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 之后,蒋骋问阮彦辰:“你知道这件事情是谁策划的?” 阮彦辰:“那当然了,难道你们猜不到吗?” “处心积虑地想要扳倒蒋驰的人,除了我小姑父陈涞还有谁呢?之前他在背后收购闽海股份的事儿,你们不都知道吗?” “这次的事儿真是他做的?”姜茴攥紧了手,指甲在掌心掐出了痕迹。 昨天晚上她就想过这个可能性了,但也只是揣测,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而且她觉得自己有点儿高看自己了,陈涞应该不至于为了报复她设这么大一个局。 没想到,还真是他? “你妈妈那个小白脸,就是陈涞的人,上次我给姜老师看过照片的,你忘记了吗?”阮彦辰耸了耸肩膀,“这次的材料供应商就是陈涞让他介绍给你妈妈的,你妈妈恋爱脑啊,小白脸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就这样了。” “别说,从这一点上来看,你妈妈好像跟我小姑姑也挺像的?平时精明得跟什么似的,一看见小白脸就什么都不考虑了,啧,这年头长得好看果然是能当饭吃。” 阮彦辰说着说着又联想到了苏钰。 “你说什么?”江闵慎和蒋骋都震惊了,“那个商锡是陈涞的人?” 阮彦辰:“看来你们都不知道啊……现在知道也不迟。” 江闵慎和蒋骋都是聪明人,一揭晓商锡的身份,之前的很多事情,他们都想明白了。 之前杨媛要投资的那些赔本的项目,都是商锡提出来的。 商锡不是没有商业头脑,他是故意做砸了项目让杨媛赔钱,再从蒋驰这边吸血。 只是……商锡出现,已经好多年了。 起码三四年了。 可是陈涞回国还不到半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陈涞从还没回国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想到这里,饶是江闵慎和蒋骋两个经验丰富的人都觉得脊背发凉。 他们两个人清楚地认识到了一点,他们低估了陈涞的手段。 他们都很清楚姜茴和陈涞的那段过去,也知道陈涞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思及此,江闵慎和蒋骋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姜茴。 238:玩弄 姜茴自然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再度将视线挪向了阮彦辰:“接下来呢?他会怎么做?” “这个嘛……我不说你们也猜得到。”阮彦辰摸了摸下巴,“之前闽海内部不少股东都对蒋总不满吧,他们都盼着蒋总翻车呢,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来了,他们不得抓紧时间造反吗?” 姜茴:“……” 阮彦辰:“哦,还有,闽海这些年都这么厉害,树大招风什么的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嘛,商场上都是这样的,当面跟你笑嘻嘻的,转过头就盼着你倒霉呢,尤其是那些老是被闽海压一头的企业,现在搞不好已经在庆祝闽海破产了。” “当然了,蒋总的人脉广,靠自己的朋友度过这个难关也不是不行。”阮彦辰摸着下巴分析着,“但以后可就说不好咯……毕竟我小姑父是打定了主意要让蒋总翻不了身的。” 说到这里,阮彦辰啧了一声,“话说姜老师,你当初究竟是怎么玩弄他的啊,都过这么多年了他还这么恨你。” 姜茴:“……” 别说阮彦辰了,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到现在,她都没觉得自己当初对陈涞有多么过分。 从一开始她就说了不需要负责,陈涞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也没少在身体上占便宜。 本来好聚好散也就没什么事儿了,她真的不懂陈涞为什么会恨她恨到这种地步。 “所以啊,姜老师,还是那句话。”阮彦辰突然凑到姜茴面前,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要想从根源上解决这件事儿,就得让我小姑姑和我小姑父离婚,没了我小姑姑,他就算有钱也对付不了蒋总。” “他说得没错。”蒋骋十分赞同阮彦辰的话,“解决问题的根本就在这里。” 江闵慎也跟着点头,不过他的表情有些为难:“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的富婆,怎么可能轻易离婚?” 江闵慎并不觉得陈涞会随便跟苏钰离婚。 跟了苏钰,他起码少奋斗了两辈子。 不然,以他的出身,过三代可能都混不到今天的位置。 “这就要看姜老师的了啊。”阮彦辰笑着说,“他这样对付蒋总,无非就是因为姜老师当初为了蒋总抛弃了他,他不甘心啊,所以这些年都对姜老师念念不忘,不择手段也要让姜老师尝尝被报复的滋味儿……” “不过爱和恨一向是共存的,他也是爱姜老师爱到发疯了才会这样嘛,他当初跟我小姑姑结婚,就是为了接手sr集团对付你们。” “啧,这么一说,突然还觉得他有点儿可怜呢。做了这么多,就是想吸引姜老师的注意力,可惜姜老师一个正眼都不肯给他……好惨啊。” 阮彦辰嘴上说着同情陈涞,其实笑得比谁都开心。 不过阮彦辰没笑多久,很快就把话题拉回去了。 “所以,姜老师,你随便冲他勾勾手指,他肯定屁颠屁颠地为你离婚了。对你来说其实也没什么牺牲,虽然有点儿恶心,但忍一忍总能过去不是吗,忍这一时,换后半辈子的风平浪静,值啊。” 若是之前,姜茴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阮彦辰的提议。 一来是因为她真的对陈涞没兴趣,二来是因为陈涞现在已婚有孩子,她实在是下不去那个手。 可是姜茴又不得不承认,阮彦辰分析得很有道理。 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终极办法就是让苏钰和陈涞离婚。 只要他们离婚,陈涞就什么都没有了。 姜茴正思考的时候,办公室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姜茴还没来得及说话,办公室的门的已经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两个年龄很大的股东。 姜茴不认识他们,但是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怎么友善。 他们态度不好,姜茴自然也不会给面子。 她从沙发上起来站到了两人面前,冷声道:“两位也一把年纪了,不知道敲门要得到允许之后才能进门?” “你少来跟我们摆谱,蒋驰都被抓了,你还当自己是老总夫人呢?”其中一个男人一脸不屑地看着姜茴,“我们马上就会组织股东大会,蒋驰决策失误导致公司赔损巨额资金,董事会有权利弹劾他!” 听到“弹劾”二字,姜茴的右眼皮突突跳了起来。 她是真不懂公司内部的这些勾心斗角,但她知道,这两个人既然能这么嚣张地过来,肯定是有人撑腰的。 至于那个撑腰的人…… 姜茴掐了一把掌心,她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下巴看着对面的两个老东西,呵呵一笑:“好啊,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姜茴直接把那两个人撵出去了。 那两个股东被姜茴撵出办公室之后,不屑地说:“死到临头了还嚣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你当自己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姜茴关上门的时候,手臂还有些抖。 虽然她刚才的话听起来挺嚣张的,其实她内心是非常没谱的,不过是硬着头皮放狠话罢了。 现在狠话说完了,她整个人都有些虚。 阮彦辰仍旧坐在沙发上,他双手抱着胸,一脸笑意地看着姜茴。 刚才姜茴放狠话的时候,阮彦辰已经猜到她的选择了。 他也不着急去问姜茴,就这么靠在沙发上,等着姜茴主动来跟他谈合作的事儿。 姜茴站在办公室门后面缓了几分钟。 等呼吸稍微平静下来一些之后,姜茴便朝着阮彦辰走了过去。 姜茴回到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对阮彦辰说:“我可以答应你的提议,不过我也有要求。” 239:解决掉他 阮彦辰:“我知道,保住闽海嘛,好说。”阮彦辰笑得很轻松,“方程现在跟闽海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跟蒋总合作得这么愉快,可舍不得他的公司这么黄了。” 姜茴:“那签个协议吧。”姜茴对阮彦辰这种人没什么信任可言。 “好啊,我没问题,姜老师想签几份协议都行。”阮彦辰答应得十分痛快。 姜茴说完就要去打印合同。蒋骋出声拦住了她:“嫂子,你真要这么做?我哥要是知道了——”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姜茴说,“或者你帮我想一个更好的办法解决掉陈涞。” 蒋骋:“……” 其实,阮彦辰这个办法真不错。 但站在蒋驰的角度看,就有些太残忍了。 蒋驰那么珍惜姜茴,那么介意陈涞……他应该宁愿破产都不想让姜茴跟陈涞再有什么牵扯。 “我退让也没用,他就是个疯子,不会停止报复的。”姜茴想到陈涞那个疯癫的状态,冷笑了一声,“不解决掉他,就只能被他解决,凭什么我要做束手就擒的那个。” 姜茴从来就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更不是那种随便认输的人。 她没想过跟陈涞斗,可现在是陈涞死咬着她不放。 先是拿姜如章的画威胁她,后来她破罐子破摔不要画了,本来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一切了,谁知道,陈涞消停了一段时间,竟然又开始对付蒋驰了。 ——哦不对,准确来说陈涞根本没有消停,只是她以为他消停了而已。 实际上他这段时间应该都在准备着对付蒋驰,材料供应商的事情,包括工地上出现塌方意外,都是他设计好的。 姜茴想到这些就恨得牙痒痒,她不可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江闵慎和蒋骋也都知道姜茴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本身就不是那种能受委屈的性格,陈涞这一路过来做得太过分,她不能忍也是正常的。 可是这个对付陈涞的办法,牺牲实在是太大了。 江闵慎和蒋骋都是一脸的担心。 蒋骋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对姜茴说:“你得先做好计划,不要凭一头热栽进去,有些事情避免不了。” 蒋骋没有点透,不过姜茴很清楚蒋骋说的是什么了。 对,要是真的用这个办法,肯定免不了跟陈涞发生关系的。 就算她不想,陈涞那个精虫上脑的劲儿上来了也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里,姜茴的面色也有些凝重。她一点儿都不想跟陈涞发生关系了—— “这个你就放心吧。”这时,阮彦辰突然站出来说话了,“只要你不想,他是舍不得强迫你的。” 姜茴:“……” 她发现阮彦辰这个人是真的很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陈涞不会强迫她? 之前强迫的次数还少吗? 阮彦辰看出了姜茴的无语,便继续解释:“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对他好点儿,他是舍不得强迫你的。” “他对你,那可是一片痴心啊,你勾勾手指头,他就什么都可以不要。” 同样的话,阮彦辰之前已经说过几次了,但姜茴每次听了都觉得很好笑。 什么一片痴心,什么都可以不要,他还真当陈涞是十八岁啊。 而且,姜茴并不觉得陈涞真有那么喜欢她,充其量只是不甘心而已。 阮彦辰见姜茴不信任他,倒也没有强行说服她,只是笑道:“姜老师不信的话,可以试验一下我的话。” 阮彦辰还算个说话算话的人,他答应了姜茴会保证闽海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正常运行。 有了阮彦辰的投资,再加上蒋骋和江闵慎两个人的帮忙,股东大会的时候,那几个想造反的老东西也没有翻出水花。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阮彦辰的支持。 方程虽然不是南城的企业,但在全国范围内都是很有名的,实力和风头都很强盛。 阮彦辰亲自出面替蒋驰站台,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股东会议结束,姜茴暂时松了一口气。 她还是第一次觉得,阮彦辰这个人这么有用。 蒋驰那边暂时被关起来了,警/方不允许任何人和他见面,他的手机也被收起来了,姜茴根本就联系不上蒋驰。 她不知道那边的调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只能先着手做好自己手边的事情。 ……… 姜茴在闽海呆了一天,晚上回到尚水别墅的时候,竟然看见了杨媛和商锡在门口等着。 姜茴现在一看到这两个人就来火气,尤其是知道商锡是陈涞安排过来的人之后—— 这对狗男女怎么还有脸来这里? 姜茴拎着包黑着脸走到了门口,刚停下来,杨媛便挡在了姜茴的面前:“蒋驰怎么样了?你联系上他了没有?” 杨媛的语气听起来很着急,应该是在担心蒋驰出事儿。 不过这话传到姜茴的耳朵里之后,她只觉得讽刺。 姜茴跟杨媛说话从来不客气:“害他被带走调查,又跑来这里装模作样给谁看?” “我不是故意的!” 杨媛也知道这件事儿自己有些理亏,但她又不想在姜茴面前“承认错误”。 “我只不过是想替他省一笔钱而已,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 姜茴冷笑了一声,对于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她根本不想回复。 而商锡那边也站出来替杨媛说话了:“姜茴,你妈妈她也没有想过会出这样的意外,蒋驰是她的亲女婿,她肯定也是希望蒋驰好的,出了这种事情她心里也不舒服……” “你他妈闭嘴吧!” 姜茴看见商锡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觉得恶心。 如果不是怕戳穿商锡的之后他会去告诉陈涞、影响她的计划,她早就撕破脸了。 商锡知道姜茴不客气,但没想到她能这么不客气。 被姜茴一怼,商锡立马就不说话了。 要是搁在平时,听到姜茴这么怼商锡,杨媛肯定会站出来教训姜茴几句。 但是今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茴没跟他们两个人废话,开门走进了家里,砰一声关上了防盗门。 真是一分钟都不想看见他们。 姜茴上楼冲了个澡,晚饭都没心情吃,洗完澡就躺在床上了。 在闽海处理了一天事情,她累得都快要散架了。 这才只是一天而已,就这样了。 姜茴突然就明白了蒋驰平时有多累了—— 要管理一家大企业,真不是容易的事儿。 而蒋驰除了公司的事儿之外,还要照顾她…… 再想想自己这些年对蒋驰的态度,姜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些年很累,现在想一下,蒋驰应该比她更累吧。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蒋驰因为她的关系受到牵连了。 陈涞这个疯子,必须尽快解决掉。 240:找他 面对不择手段的人,也只能选择最没有节操的一条路了。 姜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仔细想着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接近陈涞。 毕竟陈涞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她之前那么厌恶他,突然对他示好,他肯定会怀疑。 而且又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姜茴想了一会儿都觉得脑子疼。 考虑了很久,她和陈涞的牵扯好像也就是他手上的那幅画了。 她想接近陈涞,估计就得用这个理由了。 ** 工地塌方的事儿对闽海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股价几乎要跌停,所有的项目都处于停滞状态,公司上下人人自危。 虽然方程这边公开表示了对闽海的支持,但是愿意跟闽海继续合作的企业还是很少。 闽海未来不确定,蒋驰还在被调查,谁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新闻闹得很大,连陈雀都看见了。 陈雀自认为跟姜茴关系挺不错的,跟陈涞打电话的时候,正好聊起了这件事儿。 聊到这里,陈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哥,你看见新闻了没,姜老师她老公被调查,公司好像也挺危险的。” 陈涞:“嗯,看见了。” 陈雀:“他会坐牢吗?公司会不会破产啊?要真出事儿了,姜老师是不是也得受牵连?” 陈雀是真的挺喜欢的姜茴的,看到这样的新闻,最先担心的就是姜茴。 陈涞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陈雀的话。 陈雀那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哥,要不然你帮一下姜老师吧,你要是肯跟他们合作,肯定能帮着他们度过难关的,你跟嫂子商量一下呗,我看嫂子也挺喜欢姜老师的。” 陈涞:“商场上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我还有工作,先不说了。” 没等陈雀回复,陈涞便挂上了电话。 通话结束以后,陈涞抬起头来看向了对面墙壁上的画。 原本只是想看一眼,但盯着盯着就回不过神了。 最后是被手机震动声打断的,是周自倾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陈涞就听到周自倾说:“处理结果差不多出来了,应该是罚款加赔偿,蒋驰那边已经被放出来了。” 陈涞:“嗯。” 周自倾:“之前的合作方基本上都是观望态度,倒是方程那边很大方地给闽海注资了,看样子是要支持到底了。” 方程是谁的公司,陈涞很清楚。 至于阮彦辰这么做的目的,他也猜得到。 不过方程再厉害,都不可能真的把所有的身家都压在闽海的身上。 所以,陈涞也不担心这些。 “哦对了,蒋驰好像身体不太好,刚从里头出来就咳血了,现在在医院。”周自倾想起了最重要的这件事儿。 “他哪里的问题?”陈涞问。 周自倾:“不太清楚,要不我找人去医院查查?” 陈涞:“嗯。” “那个顾倩,你准备怎么处理?”周自倾突然提到了顾倩,“她现在就是个疯子,每天都吵着要跟姜茴同归于尽,看护都快被她折磨死了。” 上次周自倾把顾倩带走之后,就安顿顾倩住在了陈涞名下的一处公寓里头。 顾倩本来以为陈涞会和她合作,帮她把顾时芸就出来。 结果,等了好久都没动静。 然后顾倩就开始疯狂折腾。 可惜,她人已经落在了陈涞手里,再怎么折腾都翻不出水花。 陈涞找了人看着她,将她关在了公寓里。 不管顾倩怎么叫嚣,都不会有人搭理她。 过了一段时间,顾倩的精神也有点儿不正常了。 陈涞问周自倾:“人疯了?” 周自倾:“没疯也差不多了,你想想,她有个那样的妈,精神能正常到哪里去?” 陈涞:“关着吧,把人看好了。” ** 医院,姜茴陪着蒋驰做完了全身检查。 回到病房之后,姜茴已经满头大汗。 虽然现在刚刚二月份,但是刚才那一路精神紧绷着穿梭于各个检查室之间,她已经累得没了半条命。 “辛苦你了。”蒋驰看到了姜茴额头上的汗珠,心疼不已,抬起手来替她擦汗,“是我不好,让你这么累。” “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说什么傻话啊你。”姜茴拍了一下蒋驰的手,“你快去病床上躺着休息,爸妈一会儿过来。” 蒋驰很听话,按照姜茴的要求躺上了病床。 他之前被关起来调查了几天,一直都没休息好,一出来就咳血了,整个人看着特别憔悴。 来医院做全身检查也是姜茴的要求,蒋驰自己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想想应该又是胃出问题了,毕竟几天没休息好也没吃好。 他的胃就是这么矫情。 但姜茴太担心了,为了打消姜茴的疑虑,蒋驰只能乖乖地跟着她来医院做检查,并且留院观察。 蒋驰检查结果出来了,确实是老毛病,胃部有些溃疡,咳血主要是因为前几天睡眠饮食不规律。 医生开了一堆药,让他好好休息几天。 姜茴听医生说蒋驰没事儿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姜茴还是没让蒋驰出院,安排他住医院里观察几天。 对于姜茴的决定,袁蕾和蒋丰源也十分支持。 ** 蒋驰成功出来了,塌方赔偿和惩罚的事情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阮彦辰算是履行了之前的承诺,方程和闽海的合作还在继续。 等赔偿金的程序走完之后,闽海这边停滞的项目就可以继续了。 处理这些事情,前前后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不过总算是处理好了,闽海的股价也在回暖,公司逐渐回到了正常的运作轨迹。 这是姜茴第一次觉得阮彦辰这个人还挺靠谱的。 阮彦辰答应姜茴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姜茴自然也不会忘记自己该做的。 中午,蒋驰在病房吃过午饭之后就睡下了。 姜茴出去跟阮彦辰见了一面。 刚一见面,阮彦辰就笑着问姜茴:“蒋总的身体还好吧?” 姜茴点点头,“不算严重,你找我什么事儿?” 阮彦辰:“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小姑姑最近不在,你抓紧时间。” 姜茴:“不在?她去哪里了?” 其实姜茴也不是有意识要打听苏钰的隐私,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 印象中苏钰和陈涞两个人就跟连体婴儿似的,要出远门的话肯定是要一起的。 阮彦辰:“这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她还在外面养着一个男人呢……我小姑姑那个女人厉害得很。” 姜茴抬眸看了阮彦辰一眼,幽幽道:“你可真酸。” 阮彦辰但笑不语。 虽然阮彦辰脸上还是招牌式的笑容,但姜茴隐约能感觉到他的笑跟平时不太一样。 阮彦辰看起来是不想聊这个话题,实际上姜茴也没什么兴趣,她便直接说正事儿:“我这两天会跟陈涞联系。” 阮彦辰:“嗯,等你消息。” 姜茴:“但我不确定能不能成功,我这个节骨眼儿上联系他,他肯定会怀疑。” 阮彦辰:“那当然了。” 姜茴:“……” 这是什么奇葩的答案? 阮彦辰好像并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儿? 不等姜茴追问,阮彦辰已经开始分析了:“不过没关系啊,因为他爱你,所以就算知道你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他也会自我催眠,人有些时候就是这么懦弱又可笑呢,不见棺材不落泪。” 姜茴嗤笑,“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 阮彦辰:“那当然了,我也被利用过啊。” 就阮彦辰这句话,姜茴一个标点符号都没信。 她不觉得有人能有那个本事利用阮彦辰。 “你把他这两天的行程给我一份吧。”姜茴跟阮彦辰要了陈涞的行程。 阮彦辰那边准备充足,姜茴刚一要,他立马就发来了截图。 姜茴打开微信看了一下陈涞的行程安排—— 今晚,陈涞要去希尔顿酒店跟一个合作伙伴见面。 具体的时间没写,姜茴决定去那边等一等。 ** 姜茴在七点半左右的时候打车来到了希尔顿酒店,她在酒店大堂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姜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她认识,是陈涞的助理。 他出现了,说明陈涞应该也在附近。 姜茴正这么想着,就听到江烨打电话的声音:“陈总,嗯,我把车开到门口等你。” 听到这句话之后,姜茴立马站起来,从酒店的偏门走了出去。 241:试探 姜茴出来的时候,江烨已经上车等陈涞了。 姜茴想了一下,今天晚上不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她决定先在陈涞面前刷一波存在感,下一次再出击。 陈涞晚上应酬喝了不少酒,有些出汗了,出来的时候,他没穿西装外套。 姜茴站在不远处,看着陈涞打开车门上了车,微微眯起了眼睛。 很快,陈涞的车子就发动了。 姜茴拿出手机放到了耳边,她抓准了时机,作出打电话的样子,朝着陈涞的车走了过去。 最近陈涞应酬有点儿多,几乎每天晚上都喝酒。 连着喝了几天,他身体好像有些受不住。 这会儿头晕得不行。 陈涞上车之后就一直在揉眉心,满脸的疲惫。 他正揉着眉心的时候,前排江烨突然一个急刹车—— 陈涞在后排没系安全带,差点儿被甩出去。 他睁开眼睛,皱眉问:“怎么了?” 江烨解释说:“好像撞到人了。” 江烨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陈涞的表情。 他也是挺无奈的,开车开得好好的,突然窜过来一个人,他真是一点儿招架都没有。 陈涞听到江烨说撞到人了,立马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快步绕到了车头。 一过来,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跌坐在沥青路上。 那道身影听到脚步声之后也抬起了头,于是他们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撞到了一起。 陈涞怎么都没有想到,被江烨撞倒的人竟然是姜茴。 看到姜茴之后,陈涞的酒意也醒了大半。 仔细一看,姜茴和他差不多,眼神里带着惊讶,应该也是没想到会碰见他。 两人对视片刻后,姜茴便猛地站了起来,但是她站起来得太猛了,腿上又有擦伤,险些摔倒。 陈涞见她这样子,下意识地抬起胳膊将她搂到了怀里。 “哪里受伤了?”陈涞低头问她。 他说话的时候,姜茴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 原本姜茴还在纳闷儿陈涞今天晚上这么反常,闻到酒味儿之后她就明白了。 原来是喝多了。 真是可笑啊,别人是喝多了不像人,他是只有喝多了才像个人。 “没受伤。”姜茴从陈涞怀里挣脱出来,欲拒还迎这一招她用得很顺手,“不用赔偿,你可以走了。” 陈涞看到姜茴迫不及待的样子,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兴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整个人也冲动了不少。 姜茴刚一挣脱,陈涞立马又抓住了她的手腕。 被陈涞抓住手腕以后,姜茴低头看了一眼。 她垂眸,眼底的情绪有几分复杂。 过了几秒钟,姜茴又恢复到了平日的不耐烦,“你放开我。” “去医院做个检查。”陈涞不给姜茴拒绝的机会,拽着她就往车上带。 姜茴用力地甩着他,“有完没完啊你,我他妈说了我没事儿,你放开我。” 姜茴字里行间都是不耐烦,仿佛一秒钟都不愿意和他接触。 这样的态度更是刺伤了陈涞,陈涞直接打开车门,将姜茴塞到了车里,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江烨在旁边站着目睹了他们两个人的互动,表情有些复杂。 江烨之前就觉得陈涞跟姜茴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但他并没有太深入地去想。 毕竟陈涞已经跟苏钰结婚了,而他也不是那种没理智的人。 但是从陈涞刚刚对姜茴的行为来看……这两个人还真是不简单。 江烨坐在了前排,从后视镜里头观察着姜茴。 姜茴上车之后就感受到了前排江烨的注视。 姜茴扫了一眼后视镜,都不需要定睛看也能感觉到江烨眼底的怀疑和探究。 估计江烨也是把她当成第三者了吧。 不过要是江烨回头能跟苏钰告一状也挺不错的,就算不能让苏钰跟陈涞离婚,能让他俩产生点儿隔阂也算是成功了。 想到这里,姜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越来越没节操了。 为了达成目的,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 “找个附近的医院。” 上车后,陈涞看了一眼姜茴的腿,吩咐江烨去医院。 江烨应了一声之后,便发动了车子。 去医院的路上,陈涞倒是没做什么过分的动作。 他一路上都在揉眉心,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结合一下他身上的酒味儿,姜茴猜想他应该是应酬喝了不少,上头了。 过了十几分钟,江烨把车停在了附近的医院门口。 停稳车子后,江烨下车走到后座替姜茴开了门。 姜茴被陈涞拉着去急诊做了个检查。 急诊的医生给姜茴做检查的时候都觉得好笑,身上就擦伤了一点点,根本不需要这么夸张。 “没什么大事儿,擦伤也不严重,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姜茴腿上穿着长裤子,擦伤真的很小一块儿,都不需要纱布包扎的。 陈涞皱眉:“但是她走路站不稳。” 医生说:“刚被撞肯定站不稳,人受惊吓之后也会有点儿低血糖,她骨头和皮肉都没什么事儿,放心吧。” 陈涞显然还是没相信医生的话,再度转头去看姜茴确认情况。 他眼底隐隐带着担忧,姜茴看到了。 她挪开视线,对陈涞说:“我没事儿,你可以走了。” 陈涞没接茬,抓着姜茴的手带她走出了诊室。 出来的时候姜茴已经不耐烦了,她甩开陈涞:“我说了没事儿,现在医生也检查过了,你可以走了。” 她字里行间都是不耐烦,仿佛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多说。 陈涞阴下了脸,陡然往前逼近,将她抵在了医院走廊的墙壁上。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声音很哑。 姜茴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那味道呛得她皱眉。 姜茴觉得,陈涞肯定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才会问出来这种问题。 “你喝多了,别冲我撒酒疯。”姜茴提醒陈涞。 “嗯,我喝多了,撒酒疯。”陈涞自嘲地笑了起来,“我是疯了。” 说完,他松开了姜茴,转身走了。 姜茴靠在墙壁上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陈涞离开的背影,眉心突突地跳着。 姜茴不是那种对感情迟钝的人,陈涞刚刚的眼神……她太懂了。 他眼底的矛盾,痛苦和不舍,她看得一清二楚。 人们都说酒后吐真言,陈涞刚刚那样,算是真情流露? 难不成真的像阮彦辰说的那样,陈涞喜欢她喜欢到不行? 要真是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今天晚上,算是对陈涞的一次试探。 总体来说,还是很成功的。 姜茴没想过一次性就把事情做到位,她之前一直对陈涞避之不及的,突然一下子频繁在他面前出现,他肯定是会怀疑的。 所以,她刚才刻意摆出了跟平时差不多的态度。 姜茴之前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演技能这么好。 果然人的能力都是被逼出来的。 姜茴靠在墙上冷静了一会儿,就下楼准备回家了。 姜茴站在医院门口,刚拿出手机准备叫车,面前突然停了一辆车。 姜茴抬起头来一看,竟然是陈涞的车。 她愣了一下,陈涞竟然还没走? 242:精神和肉体割裂 姜茴正这么想着,陈涞已经下车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陈涞直接将她塞到了车里。 他的动作很强势,姜茴的手被抓得疼了,她不耐烦地吼:“你干什么?有病吗你?” 陈涞没回姜茴的话,而是对前排的江烨说:“回尚水别墅,先去对面送她。” 江烨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姜茴:“嗯,明白了陈总。” 陈涞跟江烨说完话就低头拿起了手机,丝毫没有要跟姜茴沟通的意思了。 就在这个时候,姜茴的手机也响了。 姜茴手机没调静音,铃声一响,陈涞也听得一清二楚。 姜茴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是蒋驰的电话。 看到蒋驰来电话,姜茴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陈涞。 她记得陈涞之前一看到蒋驰来电话就会发疯,生怕他这一次也跟之前似的。 不过姜茴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陈涞就像是没听见她手机的动静似的,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姜茴目光闪烁了一下,思考过后,还是决定当着陈涞的面儿接起这通电话了。 电话刚一接通,姜茴就听见了蒋驰的声音:“到家了没有?晚饭吃过了吗?” 车里很安静,蒋驰在电话那边说的话,陈涞听得一清二楚的。 他玩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姜茴,目光已经逐渐危险了起来。 姜茴看到了陈涞的这个小动作,她笑着对蒋驰说:“还没到呢,出来买了点儿东西,在超市买了寿司,一会儿回去吃。” 蒋驰:“在开车吗?小心一点儿。” 姜茴:“嗯,开车呢,我先不跟你说了,回去给你微信。” 蒋驰:“好。” 姜茴:“你早点儿睡。” 蒋驰:“嗯。”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很普通很寻常,听不出来什么甜言蜜语浪漫的部分。 但越是这样,越是能看出来他们两个人这段时间相处得有多和谐。 婚姻生活本身就不可能每一天都激情满满,日常琐碎是常态,平静才是至高无上的境界。 虽然姜茴和蒋驰刚刚这段话很普通,可是陈涞听完了全程之后,内心还是忍不住地涌起了嫉妒。 姜茴和蒋驰感情越好,他就越想让蒋驰永世不得翻身。 陈涞放下手机看向了姜茴,目光阴沉却灼热。 姜茴抬头的时候正好和陈涞四目相对,她清楚地从陈涞的眼底看到了嫉妒和不爽。 姜茴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几分—— 看来她刚才的试探又起了作用。 姜茴本来以为陈涞可能会说点儿什么,但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只是盯着她看。 姜茴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前排还有江烨在吧。 江烨虽说是陈涞的助理,但多半也是苏钰的人。 陈涞这么收敛,应该也是怕苏钰江烨给苏钰通风报信的。 不错,小白脸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姜茴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 车里特别安静,姜茴的这一声笑就显得格外刺耳,再加上陈涞这会儿还是盯着她看的。 她笑得张扬又讽刺,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一样。 姜茴这一笑,陈涞只觉得自己喉咙里一簇火燃烧了起来,看到她咧开嘴的时候,他只想狠狠地低头去咬她的嘴巴,或者直接将她摁到身下让她用嘴来。 这么想着,陈涞的呼吸声都粗重了不少。 陈涞的这些变化,姜茴都看在眼底。 她经验丰富,一下子就看出来陈涞在想什么了。 呵,果然是精虫上脑的家伙,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好在前面江烨还在,谅他也不敢做什么。 姜茴悠哉收回视线,扭头看向了窗外。 没过多久,陈涞的车子停在了姜茴和蒋驰的家门口。 熟悉建筑物映入眼帘,车子刚一停稳,姜茴就打开车门下车了,一句话都没跟陈涞说。 陈涞盯着姜茴看了几秒,随后下车跟了上去。 临下车的时候,陈涞直接对江烨说:“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了。” 江烨还没来得及回复,陈涞已经走了。 陈涞下车的时候头还在疼,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 陈涞强忍着头昏脑胀的感觉,加快步伐跟上了姜茴。 姜茴在门口输入密码的时候,突然被人摁住手背翻了个身。 不等她反抗,人已经被陈涞抵在了防盗门上。 姜茴低头看到了陈涞的手,因为太过用力,他手背上的血管已经凸了起来,贲张有力,蓄势待发。 这双手是真的好看又性感,野性十足。 不管过多久,不管她内心对他这个人有多膈应,看到这双手的时候,姜茴还是没办法移开视线。 陈涞原本以为姜茴会反抗,他都已经做好了制服她的准备,没想到她这次竟然如此配合。 看到姜茴盯着他的手看,陈涞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原来,他的手对她竟然还是有吸引力的。 有那么一瞬间,陈涞心里竟然出现了一种“幸好”的想法。 不过这个想法刚一出来,陈涞又开始自嘲。 他是真的没出息,随便一点儿肉体上的留恋就让他兴奋到了这样的程度。 他悲哀地想,他可能这辈子都跨不过姜茴这个劫了。 陈涞脑袋发热,他低头,狠狠吻住了姜茴。 冲动涌起就在一念之间,更何况他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现在这样,更像是给之前的自己一个交代。 单纯的吻并不能满足他,他开始疯狂啃咬她的嘴唇,舌头伸进她的口腔内肆意作乱。 除此之外,他的手也开始贴着她的身体乱摸…… 这一系列动作都来得太突然了,而且陈涞吻得太疯,姜茴整个人被他弄得喘不过气来,抖得厉害。 她懊恼得不行,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为什么总是割裂。 她明明很讨厌陈涞,但每次只要陈涞一碰她,她的反应都特别大。 比如现在。 她的小腿已经开始打颤了,人也有些站不稳。 陈涞自然也感觉到了姜茴的反应,每次姜茴被他弄得不能自已的时候,他在她面前才会有那么一丢丢的成就感。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陈涞很快就想起了之前参加拍卖会的时候姜茴和蒋驰在地库接吻的场景。 当时姜茴也是这么被蒋驰压着,被他亲得浑身发抖。 紧接着陈涞脑海中又回响起了姜茴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蒋驰碰她的时候,她也会这样。 嫉妒再一次吞并了他,陈涞摁住姜茴的肩膀,低头凑到她耳边,在她耳朵上狠狠咬了一口。 姜茴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明明是很疼的一下,可是她的身体却颤得更厉害了。 姜茴感觉到了陈涞灼烫的呼吸在耳边弥散开,她的脖颈和耳后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243:是我比较厉害 “我和他,谁更厉害?”陈涞问得有些突兀。 姜茴这会儿脑子乱,反应了几秒钟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轻笑了一声,“你怎么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她不回答,陈涞也不介意,他含住她的耳朵说:“我知道,是我比较厉害。” 姜茴被陈涞逗笑了,“你他妈哪里来的自信。” “你的反应已经告诉我答案了。”陈涞一只手摸到了她的腿根,“我还没干什么你就抖成这样了。” “你手拿开。”姜茴沉着脸警告陈涞。 陈涞当然不肯拿开,他流里流气地说:“你夹着我我怎么拿开。” 姜茴现在确信陈涞今天晚上是喝上头了,因为他比平时更加不要逼脸了。 “我家门口有监控。”姜茴抬起手来指了指门口的探头,她问陈涞:“你是想让我调了监控给苏钰看,让她一脚踹了你吗?” 提起来这个事儿,姜茴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的意思:“到时候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姜茴特意将“努力”二字咬得很重。 陈涞对这件事情本身就敏感,他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姜茴的意思。 姜茴还以为陈涞会跟之前一样生气,没想到,他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过了几秒钟,他突然很认真地问她:“如果我和她分开了,你会改变对我的看法吗?” 姜茴:“……” 这个疯子究竟在说什么,真的喝多了吧。 “会吗?”姜茴不回答,陈涞又重新问了一遍,他好像很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姜茴:“我对你没什么看法。” 陈涞听完她的答案之后,再次自嘲地笑了起来。 “也是。”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悲凉,姜茴在路灯下看到了他灰暗的眼神,像是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 这样的神态,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如今的他身上。 姜茴看得有些愣怔,好半天都没能说上来话。 “可惜你永远都不知道我丢了多少东西,姜老师。”陈涞贴在姜茴耳边,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真想弄死你。” ——可惜我舍不得。 后半句话,陈涞就这么吞到了肚子里。 他知道自己说出来这种话并不会得到什么回应,甚至还可能被姜茴嘲讽。 即使酒醉不清醒,他也不会再像十八九岁时那样,将一颗真心送上去给她践踏。 “你喝多了。”姜茴提醒陈涞,“还有,不要把责任推我身上,我承担不起。”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你真来了南城,奋斗一辈子也就是一个小白领而已。不像现在,靠着一身过人的技术勾搭上了富婆,少奋斗了几辈子,跨越了几个阶级。” 姜茴的分析很理智,可是字字句句都戳在了陈涞的痛处上。 陈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姜茴看到他咬牙切齿,额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下一秒钟,陈涞突然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感几乎是在瞬间出现的,姜茴眼前一黑,心口紧缩了一下。 她突然就有些后悔说了刚刚的那番话。 陈涞大约是被戳到了肺管子,现在恼羞成怒了。 就这个力道,姜茴觉得自己差不多能被他掐死了。 姜茴刚这么想,陈涞已经松开她了。 姜茴睁开眼睛,陈涞捏住她的下巴死盯着她:“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姜茴:“是啊,我的确不知道,我也没必要知道,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陈涞:“你以为你不要画了就能摆脱我了?别忘了,我手上还有闽海的股份。” 终于还是到了熟悉的威胁环节。 陈涞不依不饶跟着下车的时候,姜茴就隐约猜到了陈涞应该是来威胁她的。 虽然这个行为很恶心,但是正好能帮助她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姜茴陷入了沉默,挣扎的动作也随之停止。 “sr来南城发展就是带着野心来的,只要我想,闽海随时都可以易主,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靠着女人的权力打压别人,有什么可得意的。”姜茴不屑。 陈涞:“确实没什么可得意的,要不试试?” “……你想报复冲着我来,这事儿跟蒋驰没关系。”姜茴说,“当年是我不该招惹你。” “怎么会跟他没关系,他可是你老公。”陈涞凑到姜茴下巴上吻了一下,似笑非笑,“何况你们两个人感情还那么好,他倒霉了,你不也要跟着伤心吗。” “不要对付闽海。”姜茴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她像是在思考挣扎,过了很久,才对陈涞说出自己最终的决定:“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陈涞有些意外,没想到能从姜茴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毕竟,姜茴之前一直都巴不得跟他划清界限。 这次他随口威胁一句,她竟然就妥协了? 就因为蒋驰? 姜如章的话都不能让她继续妥协,但蒋驰可以,是这个意思吗? 一想到这里,陈涞心底那股怨气更浓了。 他狠狠捏着姜茴的下巴质问:“就这么爱他?” “不是爱。”姜茴轻轻摇头,她说得很淡然:“我只是不想欠他的。” 陈涞没接茬。 姜茴又道:“他当初出轨的事儿在我这里永远过不去,我不是那种大方原谅好好过日子的人,跟他结婚的原因有很多,但绝对不是因为我爱他。” 姜茴说完这段话以后,陈涞盯着她看了很久,似乎是在确认她这番话的真假。 过了一会儿,陈涞问她:“那之前为什么跟我说那些话?” 姜茴:“不然呢?我要告诉你其实我过得不好,让你嘲讽我?” 陈涞:“你觉得我会嘲讽你?” 姜茴:“你现在不就在嘲讽我吗?现在您是陈总了,想嘲讽谁嘲讽谁,我管得着吗我?” 姜茴这话听起来就有点儿阴阳怪气了,正常人听了这种话都不会高兴的。 但很明显,陈涞就不是正常人。 他听到姜茴用这种语气说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姜茴听到陈涞的笑声觉得有些莫名,头皮一阵发麻。 这疯子该不会是又要疯了吧? 姜茴刚这么担心,陈涞突然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鼻尖抵着她的脖子轻轻地蹭了几下。 “你把我哄开心了我,我就不对付闽海。”他说。 姜茴:“呵,说什么哄开心了,你不如直接告诉我让我陪你上床。” 陈涞:“永安区的江润别墅知道吗?” 姜茴没吭声,不过这别墅她是知道的,前两年一个有名的地产公司开发的高端别墅楼盘,当时蒋驰还想去那边买一套来着,不过被她阻止了。 江润别墅环境虽然好,但是离市中心太远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搬过去的话,通勤的时间都得翻倍,姜茴觉得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睡会儿懒觉,更何况尚水别墅也不差。 “6-9-1,密码六个0,周末我在那里等你。”陈涞说,“记得早点儿来。” 姜茴:“……” 她好像还没说她会答应,陈涞这是已经默认她会妥协了? 陈涞:“只要你来,我就不对付闽海,说到做到。” 姜茴不想答应得太干脆,这样会引起陈涞的怀疑。 于是她又是一阵沉默,过了约莫一分钟,才问陈涞:“能不能给个具体的时间?我没有出轨瘾。” 陈涞答非所问:“那你和他离婚不就好了,离婚了就不算出轨了。” 姜茴:“就算我离婚了又如何,你不照样是已婚还有孩子?” 陈涞:“你吃醋了?” 姜茴:“吃你的醋?你想得真多。” “既然不吃醋,你又何必管我是不是已婚生孩子,一场交易而已。”陈涞的声音逐渐没了笑意。 姜茴被他说得噤了声,似乎是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了。 陈涞对此很满意,他拍了拍姜茴的脸蛋儿,“周六一早就过去,我等你。” 说完,他又在姜茴脸上亲了一下,那样子就真的像是在对待自己在外面养着的小情人一样,“我该回去了,孩子还在等我。” 姜茴:“……”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陈涞走了。 陈涞好像一转身就接到了电话,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打电话,也没有回过头。 姜茴盯着陈涞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输入密码进了家门。 姜茴换了拖鞋之后就上楼去洗澡了。 她站在花洒下面冲着水,一闭上眼睛,都是刚刚被陈涞压在门板上的画面。 想到那些对话,姜茴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计划还要几次才能成功,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顺利得让她心慌。 姜茴仔细回忆分析着陈涞的表情,他看起来应该不太知道她的用意。 可能他就是今天晚上喝多了、头脑发热来不及思考,才会这么说。 等他清醒了,应该就没这么好应付了。 244:我这里没女人 蒋驰在医院住了三天两晚,出院之后就正式回到公司上班了。 蒋驰出院正好赶上了周末,但他闲不住,一早就去工地监工了,生怕再出什么差池。 蒋驰早上起得很早,姜茴听见了他起床的动静,却没有跟他一起起来。 她闭上眼睛假寐,听着蒋驰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一直到蒋驰离开,姜茴才起床。 之前陈涞说了,要她周六一早去江润别墅找他。 姜茴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是八点钟,应该也符合他说的“一早”。 想到一会儿要面对陈涞,姜茴心情有些烦躁。 可是为了计划顺利实施,她只能暂时压下自己的主观感受。 姜茴起来洗漱了一下,走到衣柜前选衣服。 最后,她将目光定在了一条红色的针织连衣裙身上。 姜茴想起来,之前陈涞用姜如章的画威胁她的时候,就明确提过,要她穿红裙子过去。 姜茴不太清楚陈涞这是什么喜好,但她还是决定今天也穿一条红裙子过去。 针织裙特别显身材,姜茴换上裙子坐在镜子前面化妆的时候,几次都想把这条裙子换下来,最终还是忍住了。 化好妆,姜茴去楼下换了鞋就出门了。 路过咖啡厅的时候随便买了一个套餐做早饭,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吃,几口就饱了。 姜茴开了导航,朝着江润别墅的方向开了过去。 周六从郊区到城区车多,从城区到郊区倒是没什么车,高速上一路畅通无阻。 开了四十分钟不到,姜茴就来了江润别墅。 开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下来了,姜茴说了陈涞给她的门牌号,保安才放她进去,还热心肠地给她指了路。 “前面左拐再右拐就到了!”姜茴说了“谢谢”,按照保安的提示继续开着车。 很快,车就停在了陈涞的别墅门前。 姜茴这是第一次来江润别墅,之前只是在楼盘宣传册子里看过别墅区的照片,实际上江润别墅的环境比照片上还要好看。 姜茴将车停好,拎着包下了车,走到了门前。 陈涞之前说过密码了,姜茴也没客气,直接输入密码开门进去。 姜茴刚一进门儿,正好就碰见了从楼上下来的陈涞。 陈涞今天穿了一套运动服,看起来很居家的打扮。 姜茴瞥了一眼,她觉得陈涞穿运动服的时候比穿西装顺眼多了。 不过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她无心欣赏陈涞的皮囊。 陈涞看到姜茴身上的那条红色针织裙,眼底瞬间泛起了狼光。 他死死盯着姜茴,隔了两米左右的距离,姜茴都能感觉到陈涞的目光有多炽热。 果然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疯子。 “要换鞋吗?”姜茴在附近看了看,好像没有女士拖鞋。 陈涞听见姜茴的声音之后终于回过神来。 他盯着姜茴,指了指旁边的鞋柜:“在里面,自己拿了换吧。” 姜茴哦了一声,打开鞋柜的门去找拖鞋,但里面都是男人的尺码。 姜茴皱眉:“没女士拖鞋?” 陈涞:“我这里没女人。” 姜茴:“……” 陈涞:“都是新的,消过毒。” 姜茴这才放心地拿出来穿上。 姜茴的脚不大,穿上男士拖鞋走路有些不方便,而且跟她身上的这条裙子也不怎么搭。 姜茴怎么看都觉得很别扭,她正别扭的时候,陈涞已经走上来将她搂到了怀里。 他的手臂贴上了她的腰,一个大力,动作强势无比。 姜茴趔趄了一下,人倒在了他怀里。 陈涞用掌心摸着姜茴的腰,低头看了一眼她腿上的肉色丝袜,“膝盖的伤还疼不疼?” 姜茴:“不疼了。” 其实她那个根本不能称之为伤,毕竟连创可贴都用不到。 昨天那场车祸本来就是她自己设计的,哪里可能真的让自己受伤。 陈涞好像还不放心,他在姜茴面前蹲下来,看着她的膝盖检查了很久,这才放心。 不过姜茴觉得陈涞并不是真心给她检查伤口,只是打着这个旗号揩油罢了。 但是姜茴还不能表现出来不满,硬着头皮也得忍着。 陈涞检查好之后便站了起来,“嗯,我去做早饭,过来给我帮忙吧。” 帮忙?去厨房? 姜茴觉得陈涞在跟她开玩笑。 厨房的事儿她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也没兴趣去学。 “我吃过早饭了。”姜茴并不想去。 陈涞:“我还没吃,你陪我再吃一顿。” 见姜茴还想拒绝,陈涞便威胁:“你最好听话一点儿,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245:想吃 一句“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把姜茴压制得死死的。 没办法,姜茴最后只能不情不愿跟着陈涞进厨房。 姜茴发现陈涞买的这栋别墅,厨房的面积还挺大的,看里面东西也很齐全。 姜茴看见陈涞打开了冰箱的门,里头竟然放着不少新鲜的食材。 他这是这段时间搬来这里住了? 陈涞从冰箱里拿了面条出来,还拿了鸡蛋和一堆蔬菜还有一盒牛肉片。 姜茴正走神的时候,陈涞说:“你帮我洗个菜。” 姜茴其实没干过这种事儿,她在心里骂了陈涞一句,走上去洗菜。 姜茴动作很不熟练,洗菜都洗不好。 陈涞看着姜茴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个都不会,平时在家不做饭吗?” 姜茴:“你看我像会做饭的?” 陈涞:“我以为你结婚之后会学。” 姜茴嗤了一声,“少把你那套村里的大男子主义精神拿出来,谁说女人结婚之后就必须学做饭的,我从来不做。” 陈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他从姜茴手里拿过了菜篮子,说:“我来洗吧。” 姜茴巴不得这样,赶紧走人了。 她从旁边儿抽了几张纸巾,细致地擦起了手。 擦手的时候,姜茴才发现陈涞拿了面条出来。 再看看旁边的架子上放了不少做西餐用的东西,姜茴看见了华夫饼机和那种盒装的松饼粉。 然后她就想起来之前去苏钰家里的时候,苏阮焱拉着她吃过陈涞做的华夫饼。 说来也奇怪,那个味道她到现在还记得,甚至还有点儿怀念。 “看什么?”陈涞洗完菜就看见姜茴在盯着旁边的置物架看,随口问了一句。 姜茴:“哦,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早上吃面。” 陈涞:“为什么没想到?” 姜茴指了指置物架上的松饼粉,“我以为你吃这个。” 陈涞:“你想吃?” 姜茴:“我吃过早饭了,不太饿。” 陈涞放下了手里的事儿,径直走到置物架前,将上面的松饼粉和华夫饼机一并拿了下来,顺带还拿了一只烘焙量杯。 他做这些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老手了。 “冰箱里有奶油和巧克力,帮忙拿一下。”陈涞一边准备华夫饼用的面糊,一边让姜茴帮忙拿东西。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涞又问姜茴:“你喜欢巧克力味还是原味?” 姜茴:“……” 其实姜茴真的没有很想吃,她也不太明白陈涞在想什么,突然跟中了邪似的,非得做东西给她吃。 姜茴随口说:“巧克力味儿吧。” 姜茴想,她就当是免费找了个做饭师傅得了。 反正陈涞做饭的水平还是凑合的。 陈涞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他也不管自己之前准备好的东西了,预热好华夫饼机之后,就开始给姜茴做华夫饼。 姜茴在一边儿站着,看着陈涞动作熟练地将面倒进了机器里。 他做这些动作得心应手的,平时应该没少做。 姜茴认真回忆了一下,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陈涞好像是不太会做饭的。 她记得他好像只是会煮点儿清汤寡水的面条,当时她还吃过几次。 不过现在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肯定也学了不少新的东西。 而且还都是偏方美式的口味。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姜茴突然就觉得,陈涞应该是全世界最称职的小白脸了。 其他的小白脸只要讨好富婆就行了,陈涞不仅要讨好富婆,还得讨好富婆的女儿,跟她也搞好关系。 想到这里,姜茴突然笑出了声。 246: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这一声笑,姜茴没太控制好,正好被陈涞给听见了。 陈涞将熟了的华夫饼从机器里铲出来放到盘子里,回头看了一眼姜茴,“笑什么?” 姜茴这才意识到自己笑得太大声了。 她迅速收起笑容,摇摇头:“没什么。” 陈涞:“巧克力碎多一些喜欢吗?” 姜茴:“嗯,可以。” 陈涞这次特意往面糊里多丢了一些巧克力碎。 陈涞给姜茴做好华夫饼之后就去打发奶油了。 他将打好的奶油和华夫饼一起装盘,在上面撒了一些巧克力豆,又从冰箱拿了一根香蕉切片摆盘。 摆好盘以后,陈涞把盘子端到了餐桌前,很顺手地给姜茴拿了餐具。 这个服务实在是太到位了,跟他之前那个发疯的态度判若两人,搞得姜茴都有些不习惯了。 “你喜欢美式还是拿铁?”陈涞问。 姜茴:“……哦,美式吧。” 陈涞“嗯”了一声,走到咖啡机前给姜茴冲了一杯美式送到了她手边。 姜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早饭,不吹不黑,这顿饭是可以拿去餐厅做brunch套餐的,能卖个好价钱。 陈涞给姜茴做好早饭之后才去煮面。 比起姜茴的早饭,陈涞这顿面条就随意多了,东西丢进去煮一煮,一大碗面就好了。 前后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 陈涞端着面条在姜茴对面坐了下来。 姜茴看了一眼陈涞的那碗面。跟她面前的华夫饼比起来,显得有些太朴素了。 姜茴本来真的不太饿的,但是华夫饼那个香味儿实在是太浓了,闻了几口竟然真饿了,姜茴也没委屈自己,切了一大块儿华夫饼蘸了奶油往嘴里送。 奶油和华夫饼是双倍的香甜,但却是很清爽的甜,不会给人腻的感觉。 陈涞看着姜茴把华夫饼吃下去,随口问:“味道怎么样?” 姜茴喝了一口咖啡,说:“挺好吃的,能出去开餐厅了。” “咖啡呢?”陈涞又问。 姜茴:“我对咖啡没研究,喝不出来。” 陈涞没有接话,他看着姜茴又动手切了一块儿华夫饼。 从她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很喜欢吃的。 “除了华夫饼你还喜欢吃什么?”陈涞问姜茴,“磅蛋糕喜欢吗?” 陈涞之前对姜茴口味的了解,基本上是在中餐范围内的。 她吃西餐是什么口味,陈涞之前并没有什么机会了解。 “甜品都还可以吧。”姜茴看了一眼陈涞,“你会做的还挺多。” 陈涞装作不经意地说:“嗯,两个孩子喜欢,苏钰平时也喜欢做这些,看她做几次就学会了。” 陈涞这话说的很自然,就像是在跟别人聊他们一家四口的日常相处似的。 但是,姜茴听得有些不舒服。 她是真的佩服陈涞这个脸皮,一边在外面乱来,还能一边扮演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 脸不红心不跳的,谁能想到他八年前是一个撒谎都会脸红的人? 岁月是把杀猪刀啊,这话尔可真没错。 姜茴呵了一声,说:“那你还真是个模范丈夫,好老公好爸爸。” 姜茴语气很诡异,傻子都能听出来她不是真的夸奖,而是在嘲讽。 陈涞吃面条的动作顿了一下,就在姜茴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陈涞却突然笑了。 姜茴:“……” 果然是疯子,疯子最大的特点应该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怎么,你吃醋了?”陈涞盯着姜茴的眼睛。 姜茴:“你觉得可能吗?” 陈涞目光变了一下,如果姜茴仔细看,就能看到他眼底的光逐渐暗淡。 就像是突然亮到极致的灯泡,烧坏了灯丝,逐渐熄灭,然后再无光源。 247:糖 姜茴这个回答之后,餐厅里便安静了下来。 姜茴和陈涞两个人各自吃着饭,谁都没再跟谁说话。 姜茴把华夫饼都吃完了,咖啡也喝得一滴不剩。 陈涞那碗面也吃得干净。 早餐结束已经十点多了,姜茴没有收拾厨房的习惯,所以她就站在一边儿看着陈涞收拾。 然后姜茴发现,陈涞收拾厨房也挺在行的,一看就是经常在厨房里头泡着。 姜茴想,平时在家的时候,他应该真的很贴心,什么都亲自来,不让苏钰辛苦分毫。 不过姜茴不太清楚陈涞对苏钰到底是个什么感情,但听阮彦辰那个意思是陈涞根本不喜欢苏钰,只是看中了苏钰的身份和钱。 如果真的像阮彦辰说的那样,陈涞能为了钱和地位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能屈能伸了。 想到这儿姜茴又笑了,没想到能屈能伸这个词儿还能这么用。 陈涞刚收拾完转过身来就看见姜茴在笑,她笑得很随意,漫不经心的。 这个样子,立马就让陈涞想起了她当年刚刚到村子里的那会儿。 那个时候她就经常这么笑。 想到以前的事儿,陈涞身体有些燥热,他直接朝着姜茴走了上去,将她抓过来压在了冰箱柜门上。 他低头看着姜茴,声音带了几分哑:“笑什么?” 姜茴:“你今天怎么一直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我不笑难道要哭?” 陈涞:“你之前在我面前从来不笑。” 不知道为什么,姜茴竟然从他这句看似的平静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抱怨的意思。 “你之前那么对我,我又不是受虐狂,被虐待了还笑得出来。”姜茴一边说一边看着陈涞的眼睛试探他的态度,“你要是对我好点儿,我搞不好能多笑一会儿。” “你希望我对你好吗?”陈涞问姜茴。 姜茴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希望又没用,现在是你说了算,闽海的命运掌握在你手上,我可没资格跟你提什么要求。” 姜茴话音落下后,陈涞那边陷入了沉默。 他的目光看起来有些复杂,姜茴弄不清楚陈涞在想什么,只能等他的回应。 过了几分钟,陈涞突然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很轻的一下,跟他之前那些粗暴的动作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这一次,他的动作里竟然带着几分珍视。 吻完之后,陈涞用双手捧住了姜茴的脸,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听话一点儿,我会对你好的。” 姜茴:“……” 这不就是男人哄情人的标准措辞吗? 陈涞还真是把她当成外面养着的情人在哄了。 姜茴听到这话就有点儿来气,但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 只能安慰自己,陈涞这样总比他发疯要强。 姜茴跟陈涞离开餐厅走到了客厅,陈涞这一路都搂着姜茴,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陈涞便让姜茴枕着他的大腿躺了下来。 躺下来以后,姜茴的头发散开了,陈涞便动手轻轻摸她的头发。 客厅里很安静,阳光从落地窗照进客厅,将他们两个人互动的画面衬托得十分温馨。 陈涞的手始终都没有从姜茴身上离开过,他看着地板上的影子,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这样的画面,又让他想起了他们在县城里看焰火表演的那一晚。 安安静静的,两个人都不需要说什么话,这样的陪伴就足够让他交付一颗真心。 大概是因为阳光太暖和了,即使是枕着陈涞的大腿,姜茴也能安定下来。 她躺了一会儿,竟然就这样睡过去了。 陈涞低头看着姜茴入眠的画面,目光比之前更加柔和了。 他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从手边拿了空调毯盖到了她的身上。 她睡着的时候没有平时那么棱角分明了,放松的状态下,她看起来像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红裙子将她的皮肤衬得娇嫩,陈涞被她吸引得移不开视线。 甚至,他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就这么贪恋地看着她。 他很清楚,姜茴清醒的时候,他是没资格这么做的。 248:对你好 这么多年,姜茴的容颜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红色的裙子将她的皮肤衬得粉白.粉白的,陈涞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岁月的痕迹。 同时他也清楚地认识到了一点—— 没有他的这些年,姜茴过得很好。 她过得很好,蒋驰也过得还不错,痛苦的人只有他一个。 想到这里,陈涞再次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又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在这段关系里的地位。 永远的食物链最底层。 ……… 姜茴这一觉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着太阳睡觉太舒服了,醒来的时候,姜茴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她睁眼之后先是挪了一下身体,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儿。 她这是……枕着腿睡的? 姜茴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陈涞的眼睛。 这下,姜茴一瞬间就清醒了—— 吃完早饭之后她跟陈涞一起来了客厅,然后陈涞让她枕上了他的腿。 再然后……她竟然就睡过去了? 姜茴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挺久的,陈涞就这么让她枕着没动过? “现在几点了?”姜茴脱口而出。 陈涞:“一点了。” 姜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吃完饭的时候是十点钟。 也就是说,她睡了两个多小时,陈涞也在这里坐了两个多小时没有动? 一瞬间,姜茴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她脸色有些复杂。姜茴在男女关系方面不算一个很迟钝的人,现在……她有些相信阮彦辰的话了。 大概,她真的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赌一把了。 “我饿了。”姜茴没话找话,故意提着这种看似任性的的要求为难陈涞,“我要吃午饭。” 说着,姜茴从陈涞大腿上爬了起来。 陈涞盯着姜茴看着,半晌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他的眼底带着探究,似乎是在观察她说这话有没有其他目的。 姜茴被陈涞看得有些心虚,她硬着头皮,不耐烦地说:“我说我饿了,你好歹给我点个外卖吧?要不然你就让我走,我自己出去吃。” 陈涞:“想吃什么?” 姜茴:“我要吃炒面,我手机呢?我点个外卖。” 姜茴一边说,一边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准备去点外卖吃。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打开外卖软件,陈涞已经抢先一步夺走了她的手机。 姜茴正准备发脾气的时候,陈涞突然问她:“要蛋炒还是要肉炒?加什么菜?” 姜茴愣了一下,似乎是被陈涞的话惊讶到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你要给我做?” 陈涞听出了姜茴的惊讶,他问她:“不是你说让我对你好点儿的?” 姜茴:“我说让你对我好点儿你就真对我好,那我说让你别为难闽海了,你能同意吗?” 陈涞:“我不是已经同意了?” 他拍拍姜茴的脸蛋儿,动作有些轻佻:“只要你听话,我不会动闽海的。” 姜茴特别受不了陈涞用这种态度对她,完全就是把她当成了圈养的宠物。 姜茴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对陈涞说:“你快去做饭,鸡蛋和肉我都要。” 陈涞:“嗯,等着吧。” 姜茴:“这次不用我给你洗菜了?” 陈涞:“你适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姜茴嗤了一声,懒得反驳他。 本来也没多愿意给他打下手,现在陈涞说不用,她乐得清静。 ……… 陈涞去厨房做饭的时候,姜茴随手玩儿起了手机。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脑子里都是陈涞今天的种种反常行为。 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以这样的方式相处下去,用不了多久,她的计划应该就可以实现了吧? 当然,前提得是她一直稳住这样的演技。 姜茴玩儿了一会儿手机就收到了蒋驰的微信,蒋驰在外面忙也不忘发微信消息问她吃过午饭了没有。 姜茴看着屏幕上蒋驰发来的消息,内心有些愧疚,还有些自责。 如果蒋驰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大概会很失望。 这件事情,她必须得瞒着蒋驰尽快解决。 要尽快解决,就只能让陈涞对她死心塌地。 要是八年前的陈涞,姜茴还是挺有信心的。 但是现在…… 姜茴觉得,自己不一定骗得过他。 毕竟陈涞平时在苏钰面前也是装得人模狗样的。 自己就是演戏的人,人在演戏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吧。 249:一文不值 陈涞做午饭速度挺快的。 不仅做了炒面,还弄了几个菜,挺丰盛的一顿,营养搭配也很好。 姜茴去餐厅的时候,陈涞已经把餐具都准备好了。 姜茴坐下来就能开吃了。姜茴吃了几口面条,这个熟悉的味道仿佛将她拉回到了多年之前的那个夏天。 燥热的小旅馆内,傍晚十分的一碗炒面总能治愈人心。 食物对于人类的意义不单是填饱肚子那么简单,有时还会承载着回忆。 吃到这个熟悉的味道,姜茴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儿,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李欣欣,也不知道那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姜茴问陈涞:“李欣欣现在在做什么?” 突然从姜茴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陈涞怔了一下,“怎么突然问到她了?” 姜茴:“这炒面的味道跟她家饭店的有点儿像,吃着吃着就想起来了,走了之后就没跟她联系过。” 陈涞:“她跟家家在同一家公司。” 姜茴:“是吗?那还挺好的,我记得她们两个人一直关系好,彼此有个照应。” 陈涞:“嗯。” 姜茴:“陈雀大学读的哪里啊?” 陈涞:“邮电大学,学的信息工程。” 姜茴:“哦,挺好的啊,她高考考的得不错吧?” 陈涞:“嗯。” 姜茴:“嗯,其实陈雀跟李欣欣学习都挺努力的。” 陈涞突然啪嗒一声扔下了筷子,他起身走到冰箱前,拉开柜门从里面拿了一瓶啤酒出来打开,一鼓作气喝了半瓶。 姜茴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陈涞喝酒。 虽然陈涞昨天晚上就是喝了酒跟她碰面的,但跟现在还不太一样。 姜茴不太习惯看陈涞喝酒,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不高兴发脾气了。 现在他的心思太难琢磨了,而且姜茴也不想花太多精力去猜他究竟在想什么。 “不问问我?”陈涞喝完了酒,语气已经不太好了。 姜茴:“问你什么?” 陈涞:“问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姜茴失笑:“这还用问吗?我又不是瞎子。” 瞎子都能看出来陈涞这些年多风光吧? 从一个默默无名的村里的少年,一跃成为了跨国企业的ceo,还找了个富婆做老婆,红得富婆团团转不说,家里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 别人说起他来都是又瞧不起他又嫉妒他。 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渴望的。 “你觉得我过得怎么样?”陈涞又喝了一口酒,“说说看。” 姜茴斟酌了一下:“一步登天,人生赢家,不知道多少男人羡慕你。” 陈涞:“羡慕我什么?做了富婆的小白脸?” 姜茴:“……” 她以为陈涞很介意这个事儿来着,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拿这个事儿来自我调侃。 姜茴说:“看来你心态还挺不错的。” 陈涞:“听多了,习惯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别人的评价对他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 姜茴觉得,做小白脸就是得有这样的心态,看来陈涞这些年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了。 “不问问我读书的事儿?”陈涞又去拿了一瓶啤酒打开。 姜茴:“这更没什么好问的了。” 但凡认识陈涞的人,谁不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 在村子里那种教育条件之下他都能拿下来高考状元,出国之后教育资源那么丰富,条件又那么好,他只会越来越优秀。 陈涞很好奇原因:“没什么好问的?为什么?” 姜茴:“谁会担心学霸学习不努力?” 陈涞:“不好奇我选了什么专业?” 姜茴:“你想说就直说呗,拐弯抹角这么久做什么。” 陈涞又是很长时间没说话。 他仔细看着姜茴的表情,企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一些别的东西。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当年他不止一次地和她说过他的梦想和人生计划,他以为她至少会记得一些。 然而……终归是他高估了自己。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在意。 陈涞突然就没了继续往下说的欲望。 他要怎么说呢? 告诉她,他放弃了自己最想读的专业,学了商科? 然后呢?姜茴会同情他吗,会愧疚吗? 她不会的。 因为他的梦想在她的世界里一文不值。 250:不过夜 陈涞一鼓作气喝完了一瓶啤酒,又开了第三瓶、第四瓶。 他连面条都没再吃了,一直在喝酒,喝得很猛,几乎都是一口气干掉一瓶的。 虽然啤酒度数不高,但是姜茴看着陈涞这么喝,还是觉得有点儿可怕。 可能是因为蒋驰胃不好的关系吧,导致姜茴一看到别人这么喝酒,就担心对方得胃病。 姜茴正犹豫着要不要劝陈涞一句的时候,陈涞突然起身离开了餐厅。 姜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 过了几秒钟,姜茴继续埋头吃面。 一码归一码,陈涞的手艺真的挺好的,姜茴本来以为陈涞这些年只是为了讨好苏钰何苏阮焱母女两人学了西餐,没想到他的中餐进步也这么大。 姜茴吃碗面条回到客厅的时候,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姜茴四处张望了一下,走去阳台也没看见陈涞的身影。 于是,姜茴抬起头来朝着楼梯的方向看了过去。 犹豫了一下之后,姜茴便上楼了。 姜茴在二楼绕了一圈,找到了主卧室。 主卧室的门是闭着的,姜茴正准备动手敲门的时候,面前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一开门,姜茴就对上了陈涞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姜茴下意识地朝着卧室里头看了过去。 然而,还没来得及细看,陈涞突然粗暴地推着她的肩膀将她推了出来。 随后,他一个大力关上了卧室的门,将姜茴的身体掼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姜茴的肩膀撞到了墙壁,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一边疼一边后悔,真是脑子抽了才会上来找他。 “我要回去了。”姜茴说,“我晚上要去我奶奶那边。” 其实后半句话是借口,她只是想找个理由从这里离开而已。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走了?”陈涞摁住了姜茴的肩膀,意思已经没明确了,没打算让她走。 姜茴:“那我什么时候能走?” 陈涞勾住姜茴的下巴,“晚上在这里陪我。” 姜茴:“我没办法跟你过夜。” 原因无需解释,陈涞清楚得很。 不能跟他过夜,无非就是怕被蒋驰发现而已。 她嘴上说着不喜欢蒋驰,但骨子里还是如此在意蒋驰的感受。 “行啊,没办法过夜也行。” 嫉妒吞没了理智,陈涞一下子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是无比地粗鄙。 姜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涞已经拽着她朝旁边客房的方向去了。 进来客房之后,陈涞将姜茴甩到了床上,几下便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姜茴坐在床上看着陈涞脱衣服,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就知道无法避免这种事情的。 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有逃不开的罪恶感。 可罪恶感这种东西,会将感官刺激放大几倍—— 当陈涞动手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裙子时,姜茴整个人抖得不像话。 她看着陈涞的手,被他这双手碰过的地方都像是着了火一般,大火焚烧着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也烧尽了她的理智。 身上的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陈涞脱下扔到地板上了。 姜茴身上只剩下了一件内衣和下面的丝袜。 陈涞将手摸上了她的大腿,指尖隔着一层薄薄的丝袜贴着她腿部的曲线游走着。 这声音刺激到了陈涞,陈涞用力抽了一下她。 姜茴哪里会听不出来他话里的调侃和讽刺,她刚刚那一声,她自己都觉得羞耻。 姜茴抬起手来想要捂住嘴唇,然而她还没行动,陈涞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绳子,将她的两条胳膊捆在了床头。 他绑得很紧,姜茴挣扎了几下,绳子已经在她手腕处勒出了痕迹。 姜茴气急,尤其是看到陈涞那个样子就更来气,她抬起腿来要去蹬陈涞,陈涞精准无误地抓住了她的脚腕,轻松将她的腿折到了胸口。 251:就这么喜欢和蒋驰比 比起这个姿势更羞耻的,还是身体上的反应。 姜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陈涞注视之下,她的头皮发紧,心跳也在逐渐加速。 陈涞将视线转移到了她身上,死死地盯着,一句话都不说。 姜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泛滥的欲望,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开始做什么过分的动作,可是姜茴却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用眼神弓虽女干了一遍。 有时候眼神比行动更能让人有被冒犯的感觉。 陈涞现在经常会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姜茴看。 最起码,在姜茴的印象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姜茴非常受不了这种轻佻的眼神,被这么看着,她会觉得自己不是人,而是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 姜茴脾气不太好,她这会儿很想拿起东西来给陈涞脸上砸一下。 但是双手被绑着,姜茴也没办法抓东西去发泄自己的情绪,她就只能将视线偏到一边。 姜茴咬牙切齿地在心里爆粗——妈的,陈涞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姜茴刚挪开视线,陈涞突然动手,小腿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你对我这么有感觉,我真的要怀疑蒋驰不行了。”陈涞似乎是对姜茴的反应很满意,他再次笑了出来,话语间带了几分得意。 姜茴发现陈涞真的很喜欢在这种时候提蒋驰的名字,看来他是真的介意蒋驰,心理上还在跟蒋驰较劲儿。 大概是因为她当年跟蒋驰离开,所以陈涞会觉得自己输给了蒋驰。 他这些年一直难以释怀,所以想方设法地在各个方面证明自己比蒋驰强。 说白了,就是自卑。 哦,不仅自卑,还很幼稚。 男人好像都是这样,很喜欢比来比去的,好像自己的价值就是跟别人比出来的一样。 之前姜茴一直没有心思去分析陈涞的心理活动,今天这一想,倒是想通了。 所以,姜茴毫不留情地开始反击。 “你就这么喜欢跟蒋驰比吗?你活着的目标该不会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比他强吧?” 一个简单的问题,又戳到了陈涞的肺管子。 陈涞一听到这个问题,脸色当即就变了,动作也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他直接撕开了姜茴腿上的丝袜—— ………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涞终于起来。 ……… 这是他们两个人时隔多年第一次在床上。 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有仪式感地在床上。 姜茴没注意这些,可是陈涞却记得清清楚楚。 陈涞今天格外地兴奋,虽然没有之前几次那么粗暴了,但姜茴还是觉得自己快死了。 这感觉让她想起了陈涞刚高考完那阵子,那会儿他的表现就跟现在差不多。 姜茴根本没办法思考,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抿着嘴唇,后来完全控制不住了。 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潮湿,周遭的气氛也越来越暧昧。 ……… 252: 姜茴已经算不清楚这场博弈持续了多久,她大脑一片空白。 陈涞在中途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一切归于平静以后,姜茴平躺在了床上,她还有些眩晕。 望着天花板的时候,眼神都是飘忽不定的。 身上感觉时刻都在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茴躺了几分钟,思绪终于回笼—— 理智回来以后,姜茴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吃事后药。 陈涞最后一次没有做措施,虽然现在不是她的受孕期,但姜茴并不想出现任何意外。 “现在我能走了吗?”姜茴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 此时,陈涞正在床边站着穿衣服。 他的脸和耳朵竟然都红了。 重逢之后,姜茴还是第一次见陈涞脸红的样子,毕竟他平时不要脸的程度已经不是常人能企及的了。 想看他脸红,还真是不容易。 陈涞听到姜茴沙哑的声音之后,注意力终于转到了她的身上。 姜茴现在身上没穿衣服,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是他留下来的痕迹,整个人仿佛被打上了他的标签一般。 陈涞对这样的场景十分满意,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行为有些幼稚,但现阶段的他,也只能这么做。 “走吧。”陈涞对姜茴说,“明天再过来。” 听到前半句,姜茴本来是松了一口气的。 结果,还没放松下来,就听到了后半句。 姜茴直接拒绝了:“明天我有安排了。” 陈涞:“哦,那后天。” 姜茴:“后天周一,我学校有课。” 陈涞:“我可以去接你。” 他说得理所应当的,这语气,就好像他们原本是夫妻似的。 姜茴听了这话觉得有点儿搞笑,她随口问陈涞:“你不怕被人看到?万一传到苏钰耳朵里,她生气了跟你离婚,你还怎么混?” 姜茴这话看似是不经意的玩笑,但却带着浓浓的试探,她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机刚刚好。 陈涞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领口,他反问姜茴:“怎么,你很担心我混不下去?” 姜茴:“呵,只是提醒你,该收敛的时候就收敛。” 陈涞:“你好像很在乎苏钰?该不会真的吃醋吧?” 吃你个脑袋瓜子! 姜茴一句骂人的话已经到嘴边了,最后强行忍住了。 都已经开始装了,不能在这个时候破功,不然之前的憋屈都白搭了。 姜茴选择了沉默,她捡起衣服来穿到了身上,贴身衣物几乎都不能穿了。 姜茴勉强套上了连衣裙,但是里头都是空的。 她肯定不能就这样回去。 姜茴一边在心里骂陈涞畜生,一边拿起手机来准备找附近的超市随便买几件贴身衣服换上。 陈涞瞥见姜茴打开app搜索的内容之后,直接拿过了她的手机。 “你有病。”姜茴实在是忍不住了,脑袋一热就骂人了,“手机还给我。” 陈涞将手机扔到了床上,朝着衣柜的方向走了过去。 姜茴看到他打开衣柜,从里头的抽屉拿出了一条女士内裤。 陈涞关上柜门来到了姜茴的面前,“穿这个吧。” 姜茴低头看了一眼:“苏钰的?” 陈涞再次笑了起来:“你怎么三句话不离她,再这么问我真该相信你是吃她的醋了。” 姜茴:“……” 陈涞:“放心吧,她没来过这里,这是我昨天给你买好的。” 说到这里,陈涞又恶意往下看了一眼,停顿了一下之后,他意味深长地开口:“你这样,得多准备几条。” 姜茴从陈涞手里接过了包装袋,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要逼脸。” 陈涞还是笑,根本没介意她是怎么骂的。 陈涞笑得这么灿烂,顿时让姜茴有一种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决定不再跟陈涞浪费唇舌了,跟不要脸的人沟通,太考验心理素质。 ……… 姜茴穿好衣服就匆匆离开了,陈涞后面倒是什么话都没说了,她走的时候也没拦着。 姜茴离开之后,陈涞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了。 他走到茶几前,弯腰拿起了烟和打火机,走去阳台抽烟。 陈涞倚着栏杆站着,手指夹着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又一口。 烟雾缭绕,掩盖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253:南大 姜茴从江润别墅出来之后没直接回家,先在附近找了个商场买了一套衣服,之后又找了酒店洗澡,换上了衣服。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姜茴才开车回市里。 好巧不巧的,回去市里的路上,姜茴正好接到了郁柳的电话,约她出来吃饭。 姜茴一口答应了,直接去了餐厅和郁柳碰面。 两人经常一起出来吃饭,对彼此的口味都很清楚,所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点完了餐。 完事儿之后,郁柳问姜茴:“蒋驰身体好点儿了吗?我听顾言说闽海那边暂时没什么了,你暂时先放宽心,项目能继续就好说。” 姜茴低着头,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她的情绪看起来不是很高昂,一点儿没有那种解决了问题以后的喜悦。 郁柳见姜茴这样,便好奇地问:“你心情不好?” 姜茴思考了几分钟,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计划跟郁柳说了。 因为涉及到的人和事太多,所以姜茴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跟郁柳说清楚。 姜茴跟郁柳是很多年的朋友了,这种事情她也没打算瞒着郁柳。 况且,人心情压抑的时候总得找个人倾诉,郁柳也能帮她想想办法。 “……等会儿。”姜茴刚才那段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郁柳听完之后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她仔细消化了一下姜茴的那番话,还是觉得不敢相信:“你意思是,商锡是陈涞安排到你妈身边的人?这两年蒋驰给你妈投资的项目,都是商锡撺掇的?” 姜茴点点头,“嗯。” “我操啊。”郁柳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个男人未免也太恐怖了,这是算计好了一切要对付你和蒋驰。” 姜茴:“……” 是啊,每一步棋都走得很精彩,他的智商在这件事儿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你确定你当初没看走眼?”郁柳又开始咋舌,“一个单纯天真的村里娃,得受多大刺激才能变成这样。” 受多大刺激? 说实话,姜茴没觉得当初的事情有什么刺激的。 姜茴端起果汁来喝了一口,头疼地对郁柳说:“如果我知道他会这样,当初绝对不去招惹他。” 这是姜茴第一次明确承认自己后悔了。 她以往是绝对不会后悔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后悔。 郁柳跟姜茴认识这么多年,今天也是头一回从姜茴口中听到“后悔”二字。 正是因为知道姜茴的性格,所以郁柳才知道,让她说出这两个字有多不容易。 “你怎么计划的,他那么精明的人,可能会离婚吗?”现在郁柳比较关心这件事儿,“我怎么觉得那个阮彦辰的话也不是很靠谱,你要不要先试探一下陈涞的态度?” 郁柳的想法跟姜茴差不多,姜茴今天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她点点头,对郁柳说了自己今天和陈涞的相处:“我试过了,可能阮彦辰的话是有道理的。” “不管他是出于不甘心还是怎么样吧,只要他对我有感情,我就有赢的筹码,先试一试吧,要彻底解决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苏钰跟他离婚。他离开了苏钰,自然而然就没本事对付闽海了。” 不仅没本事对付闽海,还可能会被闽海针对。 没了苏钰的加持,陈涞再怎么牛逼都只是个普通人,蒋驰想要打压他,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算闽海没了之前的风光,但是让陈涞在南城混不下去的本事还是有的。 姜茴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痛快。 她想,这大概是她最近这段时间的动力了。 郁柳点了点头,姜茴的话她是赞同的,但是她不认同姜茴的行为:“你这样牺牲会不会太大了?你不怕蒋驰知道?” 姜茴:“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郁柳:“那可不一定,纸包不住火,万一他知道了肯定挺难受的。” 蒋驰那么喜欢姜茴,男人对女人本来就有占有欲,陈涞又是蒋驰最介意的人。 现在姜茴为了解决陈涞牺牲了这么多,蒋驰知道了可能会自责死。 蒋驰肯定是舍不得怪姜茴的,最后的结果大概就是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郁柳叹了一口气,她提醒姜茴:“实在不行你先跟蒋驰坦白吧,总比他日后知道了好。” 姜茴摇了摇头,郁柳当即就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这是没打算说。 即使是朋友也没办法左右彼此的决定,郁柳只能给她分析分析利弊,最后的决定还是得姜茴自己来做。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就上菜了,姜茴拿起刀叉开始吃饭。 下午被陈涞那一通折腾,她体力已经耗尽了,现在饿得要死。 姜茴跟郁柳吃完晚饭之后就回家了,回去没一会儿,蒋驰也回来了。 蒋驰今天在工地奔波了一天也很累,阿姨周末不在家里,姜茴便直接给蒋驰点了外卖。 姜茴在餐厅吃着水果跟蒋驰聊着天儿看着他吃完了晚饭。 第二天是周末,蒋驰忙完了没什么安排,姜茴跟蒋驰一块儿回了一趟金楚那边。 最近姜茴和蒋驰夫妻感情好,最开心的人就是金楚了。 金楚还是老样子,一见面就催姜茴赶紧和蒋驰要孩子。 以往姜茴碰见这种话题都会找理由搪塞过去,但是这一次,金楚提到孩子的时候,姜茴答应得很干脆。 “嗯,我跟蒋驰已经商量好了,有了就要。”姜茴吃着牛肉,笑着对金楚说:“但是这个看缘分吧,孩子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 金楚原本以为自己还得浪费口舌再说几句,没想到姜茴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老人家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灿烂了。 “这就对了,你要是早这么想,我曾孙子都能上幼儿园了!” 金楚笑得眼角的皱纹一层一层的,姜茴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有多开心了。 金楚开心,姜茴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金楚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老太太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能有个孩子。 最近这段时间,姜茴的心境变了很多。 到她这个年龄了,其实安稳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蒋驰对她真的很好。 姜茴现在就想尽快解决掉陈涞这个麻烦。 解决完陈涞之后,她跟蒋驰的生活就能回归平静了,要个孩子,安稳过完一生也是不错的选择。 蒋驰不是第一次从姜茴口中听到她答应要孩子的话了。 可是不管听多少次,他依然很激动。 蒋驰给姜茴夹了菜,看向她的时候,眼底是藏不住的深情和喜悦:“奶奶放心,我跟茴茴一定努力,早日让您抱上曾孙。” 金楚笑道:“那可不,最好是个小姑娘啊,我喜欢女孩子,贴心小棉袄,会疼人。” 姜茴也乐了:“您还挺挑,万一我生个男孩子您是不是还得嫌弃了?” 金楚:“那也不会,只要你生的奶奶我都喜欢!” 饭桌上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三个人都特别地开心。 ** 第二天是工作日了,姜茴早上没课,不过学校有其他的任务安排给她。 昨天晚上的时候,系主任突然跟她说要她去参加学校的一个捐赠仪式。 据说是有个企业家给学校捐了一批最新的电子设备,还跟学校签了毕业就业输送协议什么的。 这种事情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有,姜茴已经习以为常了。 之前她也参加过几次,一般都是比较大的项目才会喊她过去。 毕竟姜茴也算是学校的知名人物了,学校领导也在有意识地培养她,想把她打造成学校的活招牌。 姜茴之前的时候不在意名利,学校给她的计划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她心态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为了配合这次的捐赠仪式,姜茴特意穿了一身职业套装,化了个很正式的妆容。 系主任让姜茴直接去小礼堂那边,姜茴停好车就直奔礼堂过去了。 姜茴是提前过来的,不过礼堂这边已经聚集了很多工作人员在做准备。 见姜茴过来,主任来到了她身边,说:“姜老师,一会儿人来了你负责接待一下,这次是外企的人,你们应该有蛮多共同话题聊的。” 姜茴点点头,“放心,主任,都交给我了。” 姜茴还算是比较会跟人打交道的性格,当然了,前提得是对方是她想要沟通的人。 工作上碰见这种情况的时候,她肯定是会拿出百分之百的投入度的。 ** 上午十点钟,陈涞开完晨会走出了会议室。 江烨亦步亦趋地跟在陈涞身后,向他汇报着后续的行程安排。 “十一点钟南大的捐赠仪式正式开始,我们现在赶过去的话时间刚刚好。”江烨一边说一边翻看着平板电脑,“捐赠仪式结束要跟校方那边吃个午饭,餐厅就订在烟云阁,离南大也不太远。” 陈涞听到“南大”二字的时候,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江烨发觉了这一点,但是当他想要仔细看清楚的时候,陈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然。 陈涞点点头,对江烨说:“去地库等我吧。” 江烨应了一声,收起平板朝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江烨在地库等了不到十分钟,陈涞就下来了。 等陈涞上车,江烨便发动了车子。 去南大的路上,江烨跟陈涞汇报说:“给信息工程学院捐赠的最后一批设备昨天下午也已经到了,今天的仪式结束之后就会正式投入使用,人才输送合同法务部那边也跟学校对接过了,今年七月我们可以直接去校招。” 陈涞看着窗外的风景听完了江烨的汇报,淡淡地“嗯”了一声。 陈涞的情绪看起来不是很热烈,江烨感觉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说完正事儿之后就不再吭声儿了。 开了二十几分钟,江烨将车开到了南大的校园里。 江烨正准备往地库开车,陈涞突然叫了停。 “我先下去。” 陈涞丢下这句话就下车了。 他走到了一旁,盯着对面的建筑楼看着。 江烨见陈涞看得这么入迷,便忍不住跟着朝那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看到了对面那栋教学楼下的一块儿大石头,上面写着几个字:信息工程学院。 江烨顿悟,陈涞这是打算去学院考察学生的情况吗? 这倒是像极了他会做的事情。 江烨在陈涞身边跟着他做了两三年,非常清楚陈涞对工作有多认真。 其实江烨比陈涞还要大两岁来着,但陈涞在工作方面思虑周全的程度是他完全比不了的。 也难怪苏钰那样不容易信任别人的人,都能放心地把sr集团交到陈涞手上。 陈涞站在原地,盯着那块儿大石头看了很久。 这会儿是下课时间,校园里人不少。 信息工程学院的大楼里,有学生进进出出。 他们手里拿着专业课的教材,三五成群地走着,一边走一边闲聊。 有的人在讨论中午吃什么,有的人在讨论今天专业课的知识点,有的人在说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不管讨论的是什么话题,他们脸上都挂着笑容,眼底带着光芒,单纯又干净。 陈涞的手插在裤兜里,无意识地攥紧了几分。 他原本也该是其中一员的。 如果没有遇到姜茴,他现在应该已经按照自己曾经的计划进入了科学院,或者是在南大读博士。 总之……不会是现在这样。 陈涞听见了路过的两个男学生讨论着参加比赛的事儿,拳头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那个比赛,他知道的。 全国都很有名的比赛,他之前也想过参加的。 人这一生或多或少都会有遗憾,但陈涞觉得,大概很少有人的遗憾能像他这样深重了吧。 他曾经最不喜欢的专业就是商科,最后却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陈涞有些走神,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学生。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是个戴眼镜的男孩子,发觉自己和人撞上之后,赶紧道歉。 陈涞被他这么一撞,倒是回过神来了。 他朝着那个男学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然后就朝着礼堂的方向去了。 时间差不多了,捐赠仪式也要开始了。 停车场离礼堂不是很远,陈涞走了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 姜茴被领导安排在礼堂门口接待贵宾,她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等来的人竟然会是陈涞。 陈涞今天穿的西装,跟姜茴身上的职业套装还是同一个色系的。 姜茴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姜茴还没来得及跟陈涞说话,正好江烨也停好车过来了。 在这里看到姜茴,江烨也略微有些惊讶。 他看看陈涞,再看看姜茴,半天没说话。 最后当然还是姜茴先出声的。 主任让她来接待贵宾,公事公办,她不能带太多私人情感。 调整了一下状态,姜茴对陈涞说:“进来吧,捐赠仪式很快就开始了。” 姜茴本来是想喊陈涞“陈总”的,但她真的喊不出口,现在这样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陈涞听到姜茴的声音后,扭头看向了她。 姜茴读不懂他的眼神,对视的时候,却下意识地想要逃开。 好在主任很快就过来了:“陈总来了!” 几个领导是跟主任一块儿来的,他们对陈涞的态度都很客气。 不过姜茴也挺能理解的,毕竟陈涞给学校捐的这一批设备是真的花了大价钱的。 陈涞看到几个领导之后,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态度礼貌却也疏离,很好地和人保持了距离。 “介绍一下,这位是姜老师。”领导拉着姜茴给陈涞做介绍,“不知道陈总听没听过,姜老师是一位很有名的青年画家,也是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 听领导这个介绍,应该是很喜欢姜茴的。 陈涞点了点头,道:“嗯,听过,姜老师很有名。” “原来陈总还关注艺术圈的事儿!真好真好,今天就让姜老师招待你了,有什么问题陈总随时找姜老师就好。”领导自顾自地安排着。 陈涞闻言再度看向了姜茴,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陈涞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他看着姜茴,淡声道:“那就麻烦姜老师了。” 陈涞这么一说,姜茴只能硬着头皮客套回复他:“不麻烦,应该的。” 捐赠仪式进行得还算是顺利,这期间陈涞主要是在跟学院的领导沟通,姜茴站在旁边而偶尔会说上几句话。 陈涞可能是为了避嫌吧,在人前还是一副根本不认识她的模样。 姜茴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捐赠仪式结束的时候是十二点钟,姜茴被领导喊去了一起吃午饭,完全没有后悔的空间,因为她来之前已经答应过了。 学校这边已经提前订好了酒店和包厢。 姜茴被主任安排着坐到了陈涞的身边,“姜老师跟陈总一起坐吧!陈总不是说对你的作品很有兴趣吗,你们聊一聊,搞不好以后还有机会合作呢!” 姜茴听到主任这么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当然知道主任是为了她考虑,但是坐在陈涞身边,对她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最后姜茴坐在了陈涞的左手边。 她坐下来之后就很安静,点餐的时候也没有参与进去,而是拿出手机翻看起了微信。 陈涞一边跟几个领导聊着天儿,时不时地用余光看着身边的姜茴。 254:你真香 餐桌上少不了各种场面话,姜茴在这种场合就是配角了。 她说话的频次不高,基本上都是领导提到她了,她才会出来说上几句话。 学校的风气也不错,出来吃饭的时候都是以茶代酒的,劝酒的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南大的内部的风气特别好,这一点在学术圈子里也是一直被津津乐道的。 学校的几个领导一直在跟陈涞聊天儿,话题就集中在人才输送计划上。 “我们信息工程学院获奖团队里正好有几个今年毕业的,陈总要是有意向招揽人才,我可以安排他们来个面试,能进sr集团对应届生来说那可是绝佳的机会啊!” “嗯,可以。”陈涞点点头之后才说:“不过还是看他们的个人意愿,不必勉强。” 领导笑着说:“这怎么能是勉强呢!能进sr集团不知道是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事儿呢,他们开心都来不及。” 面对领导的夸奖,陈涞也还是一脸淡然,好像压根儿没有把这样的赞美放在心上。 姜茴吃了几口菜,端起茶杯来喝茶。 她刚抿了一口茶,突然感觉到一只手贴上了她的大腿,放肆地揉捏着。 姜茴的身体抖了一下,手里的茶杯差点儿端不稳。 她低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 此时,陈涞右手端着茶杯和学校的几个领导说着客气的场面话,他的表情看起来特别正经。 谁能想到,他另外一只手竟然在做这么龌龊的动作? 姜茴咬着牙,内心巴不得把陈涞千刀万剐。 但现在场合不对。 陈涞就是吃准了她没办法闹,才故意在这个时候这么放肆的。 “我去一趟洗手间。”姜茴最后只能找到这个蹩脚的理由起身离开。 她这一起身,自然也就摆脱了陈涞。 几个领导并没有怀疑姜茴,姜茴走后,他们继续跟陈涞聊着天儿。 陈涞的表情也还是老样子,任谁都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好意思,我去给我女儿打个电话。” 聊了几句之后,陈涞突然拿起了手机要出去打电话。 学校的几个领导听到陈涞这么说,不仅没有怀疑,还赞扬他事业有成又顾家。 陈涞拿着手机来到了外面的洗手间。 走进去之后,他直奔女洗手间,找到了正站在镜子面前发呆的姜茴。 ……… 女洗手间里没人,姜茴进来之后就一个人站在洗手池前发呆。 她也没什么事儿干,过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消磨时间。 等一顿饭结束再回去,她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姜茴走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她以为是有人来洗手间了,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便瞧见了陈涞。 看见陈涞之后,姜茴的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 陈涞这是在搞什么? 进女洗手间进来得这么光明正大,他也不怕被人当成变态。 哦,不对,他本来就是变态了。 姜茴正这么想着,陈涞已经走上来将她抵在了洗手池边沿上。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贴得很近,陈涞摁着姜茴的身体,让她的胸部朝自己贴了过来,还故意蹭了几下。 轻佻又恶劣。 姜茴抓住了陈涞的肩膀,颤抖着声音提醒他:“你疯了,这里是女洗手间。” “不疯怎么给你刺激?”陈涞低头埋在姜茴的脖子里,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在她锁骨处轻轻吻了一下,“你真香。” “……”姜茴头皮发麻,内心不断骂着陈涞死变态。 255:我知道你喜欢 陈涞原本只是想吻她一下就收敛的,但她就像是让人上瘾的毒一样,碰一下就一发不可收拾。 陈涞将姜茴翻了个身,姜茴本能地用双手撑住了洗手台,她想回头去看陈涞,却被陈涞摁住了后颈。 没办法回头,姜茴只能从镜子里看他。 一抬头,她就看见了陈涞眼底的欲念和兴奋。 陈涞现在就是个疯子,姜茴丝毫不怀疑他会在这里直接脱裤子。 姜茴内心已经把陈涞千刀万剐了,然而表面上还得装冷静。 她强压下怒火,提醒陈涞:“这里随时会有人过来。” “嗯,所以你得夹好了,快点儿让我舒服了,我们速战速决。”陈涞一边说,一边拍了一下她的臀,“翘起来一点儿。” 姜茴:“……” 她差点儿就爆粗口了。 那句话说得可真没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用在陈涞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姜茴没办法反抗他,这种时候能做的就是忍。 她闭上眼睛,将头埋在手臂里,任由陈涞在身后放肆。 过了一会儿,洗手间竟然真的有人来了。 一阵脚步声袭来,姜茴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她猛然抬起头来,眼睛睁得很大,眼底满是慌张。 陈涞还是第一次从姜茴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觉得很有意思。 陈涞发出了一声轻笑,随后掐着姜茴的腰,将她拽进了洗手间的隔间。 陈涞动作熟练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然后将姜茴抵在门板上,继续。 姜茴的贴着门板,正好将外面的交谈声和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 隔音不好,她听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楚,也就代表着外边的人听他们制造出来的动静也很清楚。 可是陈涞就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撞击的力道越来越狠,姜茴捂着嘴都没用,还是被他弄出了声音。 “你听见动静了没?”外面传来了两个女人的交谈声。 “听见了,见怪不怪了。” “也是,现在的人为了追求刺激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我之前还见过直接在外面乱搞的呢。” “行了行了,你完事儿没,我们赶紧走吧。” ……… 隔着一扇门板,姜茴清楚地听见了外面的交谈。 即使对方并没有看到她的长相,可她还是羞耻得不行,主要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可人的身体总是很奇妙,内心越是惶恐羞耻,身体的反应就越大。 姜茴现在已经快要站不住了,双重的刺激让她大脑一阵又一阵地炸烟花,到最后一片空白。 姜茴的反应很大,陈涞被她弄得没多久就结束了。 完事儿以后,陈涞将姜茴抱在怀里,捂住了她的眼睛。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男女带着喘息的呼吸声交缠,此起彼伏,格外地暧昧。 过了几分钟,姜茴清醒了一些。 她轻轻动了动一下身体,对陈涞说:“我该回去了。” 她出来得太久,陈涞又跟出来了,万一领导那边怀疑了就麻烦了。 “这周六来找我。”陈涞撩开姜茴的头发,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垂。 姜茴的身体又是一抖,她缩了缩脖子,一只手去推陈涞,“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我得回去了。” 看着姜茴紧张的样子,陈涞轻笑了一声,他问她:“刺激吗?” 姜茴:“……” “不用否认,我知道你喜欢,我都快被你弄断了。”陈涞根本就不需要姜茴的回答。 姜茴被陈涞这个不要脸的话气了个够呛,她呵呵笑了一声,然后说:“我该回去了。” 陈涞痛快松开了她。 姜茴迫不及待地收拾好衣服走出了隔间,她到外面洗了一把手,照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离开。 走路的时候,姜茴还能感觉到那股不适感。 她低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 陈涞这个疯子,刚刚又没有做措施。 一会儿她又要买事后药吃了。 姜茴之前就被陈涞弄得吃过事后药,吃完药之后她的例假都乱了,过了两个多月才好。 这次一吃,估计又得乱了。 256:华夫饼 姜茴本来以为自己回来之后领导会问上几句,不过还好,领导并没有盘问什么,只是让她多吃点儿东西。 然而,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她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随意应承了几句,姜茴就低下头喝茶了。 没一会儿,陈涞也回来了。 陈涞在姜茴身边坐了下来,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看着他这样子,谁会把他跟洗手间里那个变态联系到一起? 姜茴就觉得陈涞这个人真是太装了,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 不过好在这顿饭算是平和地结束了。 姜茴随便找了个理由先走了,她直接去了附近的药店买了一盒事后药吞了两颗。 剩下的药姜茴并没有留着,直接扔垃圾桶了。 她是不会把这种药留在身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的。 中午被折腾了一番,下午又有两节课,下班的时候,姜茴已经累得快走不了路了。 这个状态没办法开车了,姜茴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姜茴一直在想陈涞的事儿。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她是真怕自己撑不下去。 可是她从来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 尤其是现在这种局势,她其实没有什么后退的空间。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回去的路上,姜茴又接到了褚觅的电话。 下次巡展的时间定下来了,就在半个月以后,下一站是北城。 除此之外,褚觅还催了一下姜茴跟跃栖那边合作的周边设计。 姜茴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选出来具体的作品,看来这周有得忙了。 关于合作款的设计,姜茴之前已经跟景耀商量过了。 景耀的想法是用她的画做手账本,t恤,明信片各类比较平价的小物件,或者也可以跟彩妆品牌做限定礼盒。 这些都是目前比较受欢迎的文创产品形式。姜茴在这个方面肯定是没有景耀懂得多,不过她很相信景耀。 景耀能在几年的时间把跃栖做到这样的规模,市场敏锐度肯定是有的。 ……… 这一周剩下来的几天,姜茴都挺忙的。 除却上课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为了周边的事儿忙。 这样一忙,跟景耀聊天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姜茴挑了几幅画,拍了照片给景耀发过去问了他的意见。 两人商量了几天之后,终于选出了做周边的几幅画。 敲定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周五了。 姜茴跟景耀聊完聊天儿,就开车回家了。 蒋驰这几天一直都挺忙的,周五还临时去出差了,家里只剩下了姜茴一个人。 姜茴到家之后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上楼休息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姜茴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陈涞的电话。 看到这串号码,姜茴眼底隐隐露出了几分不耐烦。 等了一会儿,她还是调整好情绪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以后,姜茴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陈涞:“在做什么?” 姜茴:“准备睡觉。” 陈涞:“吃过晚饭了?” 姜茴:“哦。” 陈涞:“吃的什么?” 姜茴:“……随便吃的。” 她有点儿受不了陈涞这嘘寒问暖的态度。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没到这一步,大可不必。 陈涞:“明早来找我,晚上留下来。” 姜茴:“不行,我晚上得回来。” 陈涞笑了一声:“蒋驰不是去出差了吗,怎么,他不在家你也得回去?” 姜茴听到陈涞将蒋驰的行踪说得这么清楚,顿时警觉:“你怎么知道的?” 陈涞:“我想查他的事情太容易了,你是在怀疑我的实力?” 姜茴:“……” 陈涞:“明早想吃什么?华夫饼还吃吗?” 陈涞的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 上一秒还在趾高气扬地叫嚣,下一秒就开始温柔地问她想吃什么。 姜茴内心发出了一声嗤笑,他果然是个演技派。 姜茴:“随便你吧,我吃什么都行。” 陈涞:“是吗?我怎么记得你嘴巴挑得很。” 姜茴:“呵呵,在你面前我哪儿敢挑,你给我毒药我都得吃下去不是吗。” 陈涞:“我哪里舍得给你毒药,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姜茴:“这话还是少说吧,万一苏钰听到了,你真的要被踹了。” 陈涞:“你好像很希望看到我被苏钰踹。” 257: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陈涞这句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姜茴却听出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陈涞从来就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 他这么说,难不成是察觉到了什么事情,所以在故意试探她? 想到这里,姜茴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无所谓地说:“只是给你提个醒,小白脸总得有点儿职业道德吧。” 陈涞没回应姜茴的话,直接扣了电话,他好像是有点儿生气了。 姜茴听着听筒里的忙音,直接将手机丢到了一边儿。 她完全没有要哄陈涞的意思。 临睡前姜茴又收到了蒋驰的消息,跟蒋驰聊了一会儿以后,姜茴就睡着了。 ……… 晚上睡眠质量还不错,一觉醒来已经七点半了。 姜茴起床收拾了一下,换好衣服化好妆,就开车去江润别墅了。 到那边的时候九点半,姜茴站在门口摁下了门铃,防盗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不过,这一次,开门的人不是陈涞。 周自倾今天是来找陈涞谈事儿的,刚谈完准备离开,就碰上了姜茴。 周自倾早就听过无数次姜茴的名字了,但他还是第一次跟姜茴这么近距离接触。 虽然之前也看远远地看过姜茴,她的照片更是看了无数次…… 但周自倾不得不承认,姜茴本人比照片好看太多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女人,生来就是带着光芒的。 性感美艳,高高在上,不可方物。 姜茴今天穿着一件风衣,微卷的头发散在肩头,她妆容不算浓,可是嘴上的口红颜色却很高调。 她习惯性地扬着下巴,那张扬的模样像极了一朵带刺的玫瑰花。 美则美矣,可是一旦想要靠近,就会被她刺伤。 “来找陈涞的?”周自倾回过神来主动和姜茴说话,他指了指厨房的方向,笑着对姜茴说:“他在厨房做早饭。” 姜茴“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对周自倾的身份也不是很好奇,不过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跟陈涞关系挺好的。 这栋别墅,应该是陈涞的私人财产,苏钰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我叫周自倾,陈涞的朋友。”周自倾和姜茴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姜老师你好,久仰大名了,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周自倾口中的“久仰大名”是什么意思,姜茴一下子就明白了。 既然是陈涞的朋友,大概是知道她和陈涞以前的那些事儿了。 姜茴沉默了几秒钟,才对周自倾说:“你好,姜茴。” 周自倾说:“之前在陈涞手机里看过你的照片,姜老师本人比照片好看。” 难怪陈涞这么多年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周自倾其实是故意说这话的,他想看看姜茴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谢谢。”面对周自倾的夸奖,姜茴只是淡淡一声道谢,好像完全没放在心上。 周自倾见姜茴如此冷淡,就知道她对陈涞是什么态度了。 女人对男人的感情是藏不住的,就算嘴硬,眼神也会出卖她的心。 显然姜茴对陈涞不是这样,她态度冷漠,完全不在乎陈涞这个人。 周自倾低着头,半晌都没有接话。 就在这个时候,陈涞正好做完早餐出来了。 陈涞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下面依然是运动裤,他这么穿就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早饭好了,去吃饭。”陈涞径直走到了姜茴面前,他注视着姜茴,抬起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姜茴“哦”了一声,换好鞋之后就去餐厅了。 周自倾也没走,他目送着姜茴走进了餐厅,这才压低了声音和陈涞说话。 周自倾提醒陈涞:“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258:没救了 陈涞:“我知道。” 周自倾:“我觉得你不知道。” 陈涞:“……” 周自倾:“你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你明知道她根本就不是——”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不等周自倾说完,陈涞已经打断了他:“你先去办我说的事儿吧,趁蒋驰这两天不在,把人给我弄出来。” 周自倾:“我尽力吧,蒋驰安排了很多人看着,他这次很警惕,顾倩走了也没有放松。” 陈涞:“顾倩现在还在发疯?” 提起来这个事儿,周自倾就头疼:“是,完全疯了,每天都吵着说要找那位亮明身份,让她崩溃活不下去。” 顾倩的事儿这段时间都是周自倾负责的。 他找了好多人看着顾倩,但顾倩基本上还是天天发疯。她最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说要报复姜茴,让她知道真相。 精神错乱了还惦记着这个事儿,足以证明她内心有多嫉恨姜茴。 “先想办法把顾时芸弄出来吧。”陈涞对周自倾说,“你先走吧。” 周自倾:“你想清楚了?真要这么做?他们两个人离婚了,然后呢?你也要离婚?跟她在一起?” 周自倾实在是忍不住了,他问陈涞:“你离婚之后要面对什么事情你想过吗,你这么做了就是上了他们的当——”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陈涞的声音很冷静,“好了,你可以走了。” 周自倾用一种“你没救了”的眼神看着陈涞,最后无奈地摇摇头,走人了。 ……… 姜茴在餐厅里坐了下来,看到桌上丰盛的早饭之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陈涞今天竟然做了热狗,味道太香了。 姜茴看着面包夹着肉那个饱满的样子,不自觉地开始分泌口水。 除了热狗之外,旁边还有打好奶泡的拿铁,还有一盘水果沙拉,和几样蔬菜。 不仅闻着香,看上去也特别好看。难怪苏阮焱之前总是称赞陈涞的厨艺。 姜茴正盯着桌上的东西发呆的时候,陈涞也进来了。 陈涞拉开了椅子,在姜茴面前坐了下来。 姜茴听到动静之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陈涞的身上。 四目相对,陈涞努了努嘴,问她:“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没有。”姜茴回过神来,随口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陈涞:“嗯,很意外?” 姜茴:“没有,挺好的。” 说完,她拿起了一个热狗啃了一口。 姜茴咬了一口热狗,嘴唇上沾了不少面包屑,她下意识地伸出了舌头舔嘴唇。 坐在对面的陈涞看到这个动作之后,身体内跟着涌起了一阵燥热,他死死地盯着姜茴的嘴唇,像是要将她吞进肚子里一般。 姜茴察觉到了陈涞的视线,咀嚼的动作都放缓了不少。 这个死变态,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姜茴努力让自己忽略他的眼神。 然而,陈涞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姜茴甚至都不知道陈涞什么时候绕过来的,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涞已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并且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腿上。 259:伺候人 姜茴黑了脸,她回过头看着陈涞,没好气地问:“你干什么?” 陈涞能听出来姜茴生气了,但是他并没有松开姜茴的打算。 他低头,笑着在姜茴的耳朵上吻了一下,“你吃你的,我抱你一会儿。” 姜茴:“……” 她差点儿就爆粗口了。 其实这种亲密的行为,姜茴和蒋驰之前不是没有过。 但这个行为只适合腻歪的小情侣,她跟陈涞之间不可能这样。 姜茴也不知道陈涞在想什么,神经病一样,一阵一阵的。 姜茴被陈涞弄得有点儿没胃口,他的存在感太强了,她的腰一直被掐着,特别不舒服。 姜茴只能端起杯子来喝拿铁。 陈涞看见姜茴半天都不动手吃东西,便抬起胳膊拿起热狗来送到了姜茴的嘴边,亲自喂她吃。 他做这个动作时特别细心,脸上还挂着笑容,看起来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你不动手,我只能喂你了。”陈涞说,“趁热吃。” 姜茴低头咬了一口热狗,一边吃,一边问他:“你这伺候人的本事都哪里学的?” 陈涞:“哦,小白脸的职业道德吧,不是你说的吗?” 姜茴:“……” 跟不要脸的人开玩笑果然是没什么好下场,她还是沉默吧。 不过刚才的玩笑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至少陈涞对她的刚刚的话,还是能让她确认一下陈涞对她的信任度。 要想达到目的势必是要有牺牲的,就算内心不情愿,现阶段也只能隐忍。 姜茴想,蒋驰为她付出的已经够多了,这一次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陈涞因为她当初做过的事情对付蒋驰和闽海。 陈涞很体贴地喂着姜茴吃完了一个热狗。 等姜茴吃完最后一口,陈涞还问她:“味道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姜茴:“我哪儿敢提要求。” 陈涞:“你提,我听着,以后改。” 姜茴:“那,下次多放点儿肉和美乃滋。” 陈涞:“你不怕长胖?” 他很清楚地记得那天她跟蒋驰撒娇说怕长胖了蒋驰就不喜欢她了,他以为她很在意这个。 不过姜茴完全不记得这个事儿了,她只是对陈涞说:“我天赋异禀,吃不胖。” 陈涞:“嗯。” 姜茴:“你现在能放我下去了吧?赶紧去吃你的啊。” 说完,姜茴动手指了指陈涞的那份早饭。 陈涞将手搭在姜茴的腰上,半天都没有动。 好一会儿,他才问姜茴:“这算关心吗?” 姜茴:“谁关心你了?别自作多情。” 陈涞又笑了一下,接着就松开姜茴去对面吃早饭了。 陈涞坐回到对面之后,姜茴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她喝了一口拿铁,拿起叉子吃起了旁边的水果沙拉。 陈涞吃饭的时候拿起了旁边的ipad,好像是在处理什么邮件。 说起来姜茴也是头一回见他工作的样子,之前她一直觉得陈涞不务正业,到今天亲眼看到他工作,姜茴突然觉得自己穿越回了七八年前。 他高考前的那阵子,在她眼皮子下面做题的时候,也是这么认真的。 人们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姜茴觉得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最起码,现在的陈涞确实是挺有魅力的。 即使她对他没有什么感情,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陈涞确实是在处理工作邮件,虽然sr集团的重心转移回了国内,但是美/国分部仍然有业务在进行,这些基本上都是他亲自来处理的。 时差的原因,那边的周报现在才发来。 陈涞对于处理工作这件事情已经习惯了,他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项目周报。 看完周报之后,陈涞第一时间回复了邮件。 处理好工作以后,手里的热狗也吃完了。 陈涞抽了湿巾擦了一把手,端起来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 他随口问姜茴:“午饭想吃什么?” 姜茴:“你是在喂猪吗?” 早饭还没吃完,竟然就在想午饭吃什么了。 陈涞:“哦,如果你觉得自己是猪的话。” 陈涞这一说,姜茴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带坑里了。 她嘴巴上向来不吃亏,被人坑了立马恼羞成怒:“你才是猪。” 陈涞就像没听见姜茴的辱骂一样,自顾自道:“虾仁奶油意面怎么样。” 姜茴:“不怎么样,我不想吃。” 姜茴心里头不爽,就想跟陈涞作对,他说什么她就不吃什么。 260:手 姜茴发现陈涞现在好像很擅长做西餐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跟着苏钰在美/国生活了太多年,饮食习惯都发生改变了。 陈涞:“那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陈涞竟然没有生气,还特别耐心地问她想吃什么。 姜茴故意刁难陈涞:“炒面,肉饼,还有芹菜炒肉,辣椒炒鸡蛋。” 这些基本上都是姜茴在村子里那阵子经常吃的东西。 她猜想,陈涞离开这么久,估计也不会做了。 说完之后,姜茴就去观察陈涞的表情。 她看到陈涞端着咖啡杯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那一瞬间,姜茴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爽快感。 她就知道陈涞肯定不会这些。 姜茴正准备借此嘲讽陈涞几句时,陈涞却开口了:“知道了,那就吃炒面和你点的两道菜。” 姜茴:“你会做?” 陈涞:“我从小吃到大的,为什么不会?” 姜茴:“还以为你忘记了呢,毕竟国外生活了那么久。” 陈涞盯着姜茴的眼睛,轻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忘记。” 姜茴觉得陈涞的眼神有点儿不对劲儿,这话也像是一语双关。 然而,当她想要仔细观察一下陈涞的表情时,他已经起身开始收拾餐桌了。 ……… 早饭吃完,姜茴就去客厅坐着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边了,但她并不是很习惯。 也不知道是对环境不习惯,还是单纯地不习惯陈涞。 陈涞收拾好厨房以后带着ipad出来了,他走到姜茴身边坐了下来,脑袋靠上了她的肩膀。 他这样子就像是一只跟主人撒娇的大狗。 姜茴猜想,他平时应该就是这么跟苏钰撒娇的吧。 其实如果两个人之间有感情的话,这样的画面看起来应该是很温馨的吧。 姜茴思考得出神之际,突然感受到了肩膀处传来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她侧目一看,陈涞竟然靠在她的肩膀上睡过去了? 姜茴有些无语,这才几分钟的时间,他还真是说睡就睡啊。 陈涞睡着的时候,身上的锋芒收敛了不少,加上他今天穿着白色的卫衣,看着更单纯无害了。 姜茴觉得他这样子跟高中那会儿没什么区别。 他睫毛很长,闭上眼睛的时候还能在下眼睑处打下阴影。 他看起来很累,就像是高三刷题刷多了之后的那种疲累一样。 姜茴盯着陈涞的脸看着,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可能他是真的累吧,毕竟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在处理工作。 现在sr集团的业务都到他手上了,他忙起来应该也是没日没夜的。 姜茴没推开陈涞,就让他这么靠着了。 姜茴一低头就看见了陈涞的手。 他两只手垂放在大腿上,即使没做什么,也足够吸引她的眼球。 姜茴盯着陈涞的手看着,眼神逐渐兴奋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涌,大脑皮层兴奋得有些不受控制。 最终还是没忍住,抬起手摸上了他的手。 这双手的触感和记忆中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掌心的茧子和纹路都没有什么变化,手背上的血管走向也和之前一模一样。 姜茴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将这些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 陈涞是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的。 他的手机铃声响起得有些突兀,姜茴也被吓了一跳。 她回过神来,准备松开陈涞的手时,陈涞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一醒来,便感觉到姜茴在摸他的手。 陈涞低头看了一眼:“做什么?” 261:见不得光 这种事情被发现了,多少有些尴尬。 姜茴故作淡定地收回手来,“没怎么。” 陈涞:“你就这么喜欢我的手?” 他到现在都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当时她捏着他的手吻得如痴如醉。 只是那个时候陈涞还太单纯,也不知道恋手癖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一直到大学了,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这种独特的癖好。 姜茴没否认这一点,她只是说:“你的手确实很好看。” 陈涞:“也很好用,次次都能让你爽上天。” 姜茴抄起手边的靠枕摔到了陈涞脸上:“……接你的电话吧。” 被姜茴用枕头砸了脸,陈涞也没生气。 他慢悠悠地拿起了手机,姜茴低头扫了一眼,瞥见了上面的“老婆”两个字儿。 看到这两个字儿,姜茴心口突然就堵得慌。 不是因为吃醋,她就是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真的很不要脸。 不管苏钰和陈涞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不管苏钰是不是跟阮彦辰在一起了…… 他们终归是夫妻,这始终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姜茴每次想到这些就觉得难受,她低下头来,对自己一阵不齿。 别说别人了,她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可是生活总是喜欢这样跟人开玩笑,至少在现阶段,她只能用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 陈涞直接当着姜茴的面儿接起了苏钰的电话。 不过陈涞是戴耳机接电话的,所以姜茴并没有听清楚苏钰那边说了什么。 不过,从陈涞这边的回复里大概能听出来,苏钰好像最近要回来了。 “到时候我去接你。” “嗯,那边天气热,你注意一点儿。” “放心,焱焱和淼淼都很好,交给我就行了。” “好,嗯,去睡觉吧,晚安。” 陈涞和苏钰说话的时候很温柔。 不像是那种刻意装出来的温柔,他表现得很自然,就真的是那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姜茴一时间竟然也分辨不出陈涞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演技太精湛了。 时隔多年再见,她好像就猜不透陈涞的心思了。 陈涞跟苏钰聊完之后摘下了耳机,再次靠在了姜茴的肩膀上。 他上一秒还在跟苏钰电话,下一秒就这样,姜茴有点儿受不了。 姜茴正准备抬起手来推开陈涞,却被陈涞抓住了手。 “别推,我很累,靠一会儿。”他的声音略带了几分沙哑,听起来是真的挺累的。 姜茴:“应付两个甚至更多女人,你是该累。” 陈涞无奈地笑了起来:“什么更多?就两个,你别给我扣帽子。” 姜茴嗤笑了一声,“你还挺骄傲的是吗?” 陈涞从姜茴肩膀上起来,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你总是在我面前提这些事儿,又说自己不是吃醋,你觉得我会信?” 姜茴:“我只是实话实说,你非给我安个吃醋的帽子,随便你怎么想吧,懒得解释了。” 陈涞:“是懒得解释还是解释不了?就这么不愿意承认?” 姜茴被陈涞追问得不耐烦了,破罐子破摔道:“就算我承认我吃醋了又怎么样,苏钰是你的合法妻子,你们两个人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我跟你的关系本来就见不得光,我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难道你会因为我吃醋了就跟苏钰离婚?我是三十六岁不是十六岁。”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姜茴的声音明显激动了不少。 因为情绪激动,姜茴说完这番话之后胸口都在剧烈起伏。 他们两个人距离靠得近,陈涞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呼吸。 姜茴说完这番话之后便将手背到了身后。 她抓住了身下的沙发,强迫自己保持头脑冷静,然后静静观察着陈涞的反应。 陈涞一只都没出声,只是盯着她看。 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复杂,姜茴试图想要从中获取一些信息,但是失败了。 姜茴有些挫败,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陈涞突然开口问她:“你想让我和苏钰离婚?” 姜茴直接摇头否认:“没有。” 陈涞:“那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姜茴:“我只是不想再听你说什么吃醋不吃醋,首先我没有吃醋也不会吃醋,其次,就算我真的吃醋了也不会改变什么,我为什么要想不开?” 这段话听起来有些拗口,不过陈涞第一时间就听明白了。 他又问:“如果我真的离婚呢?” 262:兴奋 姜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大脑皮层瞬间兴奋了起来。 不过她还是有理智在的,“别说这种傻话,你要是有脑子就不会跟苏钰离婚。” 陈涞突然就笑了,他笑得无比灿烂,一边抬起手来在姜茴的脸上轻佻地拍了一把。 “逗你玩儿的,你当真了?”陈涞说,“我当然不会跟苏钰离婚,搭上她我少奋斗了几辈子,她想踹了我我都得死缠烂打抱着她大腿,怎么可能主动跟她离婚呢?” 姜茴顿时有一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她有点儿生气,又不能在陈涞面前发作。 “好了,我去准备午饭,过来给我打个下手。”陈涞松开姜茴从沙发上起身。 姜茴千般不情愿,最后也还是跟着陈涞去厨房打下手了。 这次倒是没洗菜,只是帮忙递了一下东西而已。 姜茴发现陈涞这边的东西是真的挺齐全的,冰箱里还有生鲜超市买好的鲜切的面条。 姜茴真怀疑他平时都是在这里过日子的了。 陈涞做饭的动作很熟练,不管是切菜还是炒菜,都特别利索。 姜茴跟着陈涞在厨房呆了一会儿,午饭要用的食材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陈涞不仅做了姜茴要的那两道菜,还炖了土豆牛肉。 土豆牛肉要炖一个多小时,所以陈涞先把这一道菜上锅煮了。 姜茴看着陈涞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事儿,又想起了多年之前跟着他去县城的菜市场购置年货的场景。 姜茴本来以为过去那么久的事儿已经不记得了,没想到回忆起来的时候还记得那么多细节。 当时她好像还跟陈涞感叹过,以后谁跟他结婚真是有福气了。 苏钰跟陈涞结婚这些年估计都是被陈涞伺候过来的。 别的不说,在吃饭这方面应该还是挺有福气的。 土豆炖牛肉特别香,整个厨房和餐厅里都是那个香味儿。 姜茴本来觉得自己不怎么饿的,但一闻到那个味道,肚子竟然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十二点半左右,姜茴吃到了午饭。 陈涞将炒面端上来的时候,姜茴差点儿以为自己回到了村子里。 鸡蛋和大葱还有蒜一起炒的宽面条,跟之前她住的小旅馆楼下的饭店师傅炒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 姜茴低头闻了一下味道,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来尝了一口。 姜茴这一番动作都落在了陈涞的眼底,陈涞坐在对面看着她,面部的轮廓都柔和了不少。 一筷子面条送到嘴里,和记忆里的味道重合,姜茴吃得津津有味的。 她之前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陈涞能做得这么好吃。 “好吃,跟我在村子里吃过的差不多。”姜茴也没有吝啬对这碗炒面条的夸奖,“我以为你在国外这么多年不会做这些了。” 陈涞没接她的话茬,只是问:“喜欢吗?” 姜茴:“挺喜欢的,主要是太多年没吃了。” 聊起来这个话题,姜茴的话也比之前稍微多了一些,“南城的西北面馆不多,之前吃了好多家都没吃到过这种炒面。” 陈涞:“嗯。” 姜茴:“你记性挺不错啊,不愧是学霸,这么多年不做还记得。” 陈涞拿起筷子往嘴里送了一口面条,没说话。 其实他并不喜欢吃西餐。 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对于他来说,世界上最舒服的食物就是面条。 在普林斯顿的那些年,陈涞经常会跑去华侨城的一家面馆吃饭。 其实那家面馆的味道并不地道,但那会儿可选择的空间不多,就只能凑合吃。 陈涞从来没有在苏钰面前做过面食,在家里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按照她们的母女的口味做的。 苏钰对食物很讲究,加上她又要保持身材,吃西餐比较方便。 苏阮焱的话从小就在国外长大,口味早就养成了。 陈涞第一年跟她们母女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时候,因为饮食习惯的关系,瘦了有十斤。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这种新的饮食方式。 后来竟然也慢慢接受了。 所以说人的适应能力真的是挺强的,不管在什么环境里,活下去永远是一等大事儿。 生物性使然,为了活下去,人可以做出各种各样的妥协。 263:孕 姜茴没注意沉思的陈涞,她的关注点都在面前的这桌菜上。 姜茴把三道菜都尝了一遍,每一道菜味道都很好。 尤其是土豆炖牛肉,土豆又软又糯,牛肉也已经熟透了,一嚼就碎,特别好吃。 姜茴是那种吃到好吃的东西就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人,所以这顿饭下来她成功地吃撑了,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吃完饭之后,姜茴不断地打饱嗝儿。 姜茴感觉自己坐都坐不下来了,于是站在客厅来回溜达着消食。 陈涞把餐具丢进洗碗机出来之后,就看到姜茴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肚子在客厅走动。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招进来,洒在了她的身上。 从陈涞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就像个刚刚怀孕的孕妇似的,正摸着肚子跟还没有成型的孩子沟通。 陈涞定在了原地,目光锁定在姜茴的身上,良久都没能回神。 这样的画面,曾经在他的梦境和幻想中出现过很多次。 当初他是真的认定了姜茴,甚至已经做好了和她结婚生子的打算。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他以后一定要努力工作,买一栋别墅给她住,再在客厅放一把摇椅。 客厅的光线一定要好,等她怀孕之后,就可以坐在客厅的摇椅上晒太阳,而他就坐在旁边安静地陪伴着她。 可惜幻想终归是幻想,永远都不可能有成真的那一天。 姜茴的打嗝声将陈涞的思绪拽了回来。 梦境碎裂,陈涞想到自己之前那些天真的想法,自嘲地笑了笑。 他收回思绪看向姜茴,“你怎么了?” 姜茴:“吃撑了,肚子不舒服。” 陈涞:“看来你挺喜欢我做的饭。” 姜茴:“少自恋,我是太久没吃过这些了。” 陈涞:“做点儿事情,帮你消化一下。” 姜茴一听陈涞这么说,瞬间提高了警惕。 倒也不是她想太多,主要是陈涞这个人满脑子黄色废料。 这种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就不得不注意了。 陈涞看到姜茴这表情,失笑:“你在想什么?我是想让你帮我翻译一份文件。” 姜茴:“……” 陈涞:“跟我去书房吧。” 姜茴“哦”了一声,跟着陈涞去了楼上的书房。 江润别墅的书房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书房的陈列摆设她都有点儿印象。 陈涞的工作电脑就在书桌上摆着,他打开了文件拷贝到了另外一台笔记本里,将笔记本交给了姜茴。 姜茴一接过笔记本,就看到了上面三十多页的全英文文件。 姜茴好长时间没做过文件翻译了,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页文件,脑子有点儿疼。 姜茴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这动作正好被陈涞看见了。 陈涞问她:“翻不了?” 姜茴:“你小看谁呢?” 陈涞:“一个下午的时间够不够?” 姜茴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吧,晚上八点钟应该翻完了。” 这个效率还是很高的,陈涞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翻译做起来挺累的,但姜茴觉得总比跟陈涞一起大眼瞪小眼一个下午强。 而且她吃多了,真得动脑子消化消化。 **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姜茴投入到了翻译的工作中,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八点。 姜茴做事儿很钻,她翻完文件之后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姜茴下意识地朝着书桌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陈涞还坐在电脑前忙工作。 他应该也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了吧? 真是够忙的。 姜茴费了一个下午的脑子,中午吃的东西都消化掉了,这会儿竟然又有点儿饿。 感觉到胃咕噜咕噜叫,姜茴有点儿无语。 她最近好像特别能吃,就跟怀孕了似的。 怀孕……想到这里,姜茴头皮突然一紧。 她猛然反应过来,这都三月份了,她二月份的月经好像还没有来过。 264:你嘴巴那么挑 就在前几天,姜茴又吃过一次事后药,她现在周期完全是乱的。 她跟蒋驰是不做措施的,他们两个人身体都没问题,如果真的怀孕了…… 姜茴右眼皮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心底那股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看来,她必须抽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了。 这事儿不能让蒋驰知道,于是姜茴决定先让郁柳帮她约个医生。 思及此,姜茴拿起手机给郁柳发了一条微信。 姜茴:【帮我约个妇产科医生,我要做个激素检查和b超。】 郁柳那边回复倒是很快:【你怀孕了?】 姜茴:【上月例假没来,这月也没来,这两天跟猪一样能吃,不知道是事后药的副作用还是真的怀了。】 郁柳:【你什么时候吃的事后药?】 姜茴:【上周吧。】 郁柳:【……要死了,你要是二月份就没来月经,上次你吃事后药的事后已经怀了。】 姜茴看着这条消息苦笑了一声。 可不是么,她发愁的也是这个。 姜茴老半天没回消息,郁柳又发来了一条:【你先别担心,我给你约医生,应该没那么倒霉。】 姜茴刚给郁柳回完消息,陈涞已经坐在了她身边。 姜茴见陈涞过来,直接退出微信锁了手机屏幕。 “我翻完了。”姜茴把笔记本递给陈涞。 陈涞接过来看了一眼,“嗯,辛苦你了。” 姜茴:“你要真觉得我辛苦了,不如今晚给我放个假。” 陈涞:“放假?” 姜茴:“嗯,我明儿约了朋友出去逛街,今天晚上回去住的话方便一点儿。” 姜茴这语气还算平心静气,她下午也算是帮了陈涞一个忙,陈涞怎么着都该给她个面子吧。 “可以。”陈涞答应得特别干脆,他说:“出去吃个晚饭,我送你回去。” 姜茴下意识地想拒绝,就又听陈涞说:“顺路,我今晚回去看我女儿。” 姜茴:“我开车来的。” 陈涞:“嗯,我开你的车。” 姜茴:“……” 陈涞说完就去收拾东西了。 很快,他带着三台电脑过来了。 姜茴跟陈涞一块儿下楼走出了江润别墅,两人停在了姜茴的那辆奥迪a4前。 姜茴刚掏出车钥匙,就被陈涞夺走了。 他说:“我来开,你去副驾。” 说完,陈涞打开了后座的门,将他办公用的几台电脑放到了后面。 陈涞这些动作做得那叫一个自然,就好像在开自己的车似的。 姜茴看着陈涞将电脑放在了后座,最终还是绕过车身坐到了副驾驶座。 陈涞很快也上来了,他系好了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姜茴没打算跟陈涞聊天儿,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因为是周末的关系,路上的车不少,虽然这边不是市区,但也挺热闹的。 姜茴看得入神的时候,陈涞突然问她:“想吃什么?” 姜茴头都没回,“随便吧。” 陈涞:“你嘴巴那么挑,真能随便才怪。” 姜茴觉得,她应该是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会从陈涞这句话里听出来几分纵容? 不过陈涞没说错,她的嘴巴确实很挑剔。 姜茴想了一会儿,说:“那就吃韩料吧,我想吃炸鸡。” 陈涞笑了一下:“你真是不怕胖。” 姜茴:“……” 懒得搭理陈涞了,姜茴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陈涞将车停在了南城的韩/国城。 南城作为国内最发达的几个城市之一,是有不少外国人在的。 每个国家的人都混片儿,大使馆在这附近,所以这边的韩料特别地道。 姜茴跟陈涞来到了一家店坐了下来,服务生递上菜单之后,姜茴也没客气,把自己想吃的都点了一遍。 炸鸡,泡菜海鲜饼,炒年糕条,部队火锅…… 姜茴点了很多菜,后来陈涞就没再添菜了。 餐厅上菜速度还可以,没一会儿就菜就上齐全了。 姜茴饿了,她也不管陈涞,拿起筷子开始吃。 陈涞就这么坐在对面看着姜茴吃东西,她吃得专心,他也看得专心。 265:措施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这期间陈涞基本上没动筷子,点的菜基本上都是姜茴一个人干掉的。 吃完饭,陈涞按照约定好的那样开车回到了尚水别墅。 到大门口的时候,陈涞拿着电脑下了车,走路回去了。 姜茴则是开车回到了家里。 到家之后,姜茴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应付了一天陈涞,她是真的累。 她本身就不是擅长虚与委蛇的人,平时跟不喜欢的人说一句话都觉得为难,更别提一起过一天了。 一整天下来连一句真心话都没说过,她自己都替自己累得慌。 姜茴洗了个澡出来就准备睡了,临睡之前她收到了郁柳发来的消息。 郁柳说已经替她约好了医生,明天一早去做检查。 姜茴回完郁柳的消息就赶紧睡了。 ** 翌日一早,姜茴起床之后水都没喝,开车去了医院跟郁柳碰面。 郁柳拿着医生开的检查单陪着姜茴做完了检查,两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取检查报告。 姜茴的面色有些沉重,郁柳见她这样,便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宽慰她:“放宽心,应该只是药物反应。” 姜茴抿着嘴唇没回复。虽然她也这样安慰过自己,但是想到怀孕的可能性,心情还是很复杂。 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怕如果真的有了,她后来吃的事后药会影响到孩子的健康。 等了二十几分钟,报告出来了。 取了报告以后,姜茴就去找医生了。 “没有怀孕,应该是吃事后药加上平时压力太大导致内分泌紊乱了。”医生认真看完了姜茴的报告,对她说:“以后不要吃事后药了,想避孕的话可以选择长效避孕药。还有,尽量放宽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压力太大也会影响激素分泌。” 听到医生说没怀孕,姜茴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至于压力的因素,确实是有的。 最近她心理压力确实很大。 医生给了姜茴一些建议,姜茴记了一下,跟医生说了谢谢,就从医院出来了。 郁柳知道姜茴没怀孕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两人从医院出来之后,便找了一家餐厅坐下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郁柳跟姜茴聊起了陈涞的事儿。 “他不做措施?你下次跟他说清楚,不能再吃药了知道了吗?” 郁柳提起来这件事儿就来火,只想骂陈涞人渣。 她甚至都怀疑陈涞是故意不戴套的。 “我知道了。”姜茴若有若思地点点头。 郁柳盯着姜茴看了一会儿,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特别想劝你别继续这个计划了,但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郁柳的话里满满的无奈。 “没别的办法了。” 姜茴很清楚郁柳这番话的出发点是什么,如果有选择的话,她也不会这么做。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只有他跟苏钰离婚了,我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郁柳:“那你想过蒋驰没有?他那性格,要是知道你为他牺牲了这么多……” “所以我不会让他知道。”郁柳还没说完就被姜茴打断了,“这件事情我想速战速决。” 郁柳:“不太可能吧,我看他也不会随便相信人。” ** 上京,蒋驰刚刚跟合作商开完会,就接到了江闵慎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蒋驰就听到了江闵慎有些着急的声音:“顾时芸被人带走了。” 蒋驰一听这话,脸色立即变了,声音也阴沉了不少:“谁带走的?保镖呢?要他们做什么的?” 江闵慎:“三个保镖都被打趴下了,那边的人就是冲着顾时芸来的。顾倩是不是找到什么新靠山了?” 266:私生女 江闵慎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顾倩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会这么在乎顾时芸了。 但是,单单靠顾倩一个人,是不可能有实力查到顾时芸在哪里,并且把人救出去的。 江闵慎说了这个消息以后,蒋驰最先想到的人是阮彦辰。 但是他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顾倩在阮彦辰那边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阮彦辰那种人怎么可能为了顾倩冒这么大的险? “查监控,把人找回来。”蒋驰沉默了一会儿,对江闵慎说:“我订明天的机票回去。” 江闵慎:“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放心吧。” “不过蒋驰,”江闵慎突然很认真地问蒋驰,“顾倩到底什么身份,你真的打算一直瞒着我?” 江闵慎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江闵慎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猜测,只不过他无法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对是错,只能向蒋驰求证。 蒋驰被问得沉默下来,半晌都没有回复江闵慎的话。 江闵慎那头不死心,继续问:“是不是跟姜教授有关?” “……别问了。”蒋驰揉了揉眉心,“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顾倩是姜教授的私生女,是这样吗?”蒋驰的反应基本上已经可以让江闵慎肯定这个答案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是为什么了。”江闵慎叹了一口气,“蒋驰,姜茴她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去找人吧,我还有工作处理,挂了。”蒋驰没有接江闵慎的话。 挂上电话之后,蒋驰扔下手机躺在了床上。 他抬起手来揉着太阳穴,目光直视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蒋驰的耳边还在回响着江闵慎刚刚说的那句话——姜茴她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所以,他当初的决定真的做错了吗? 在得知顾倩的身份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不能让姜茴知道。 姜茴和姜如章的感情有多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们之间已经不单单是父女情那么简单。 姜如章对于姜茴来说,是信仰,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在姜茴心里,姜如章是最完美的父亲和丈夫。 当时蒋驰以为自己有能力一辈子守着这个秘密,可是现在,这个秘密好像守得越来越艰难了。 蒋驰的眼皮跳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总觉得姜茴快要知道顾倩的身份了—— ** 同一时间,南城。 陈涞今天一早就起来给苏阮焱和淼淼两个孩子准备了早午餐,法式吐司和舒芙蕾,还有一些煎好的肉肠和培根,另外配了两杯牛奶。 难得周末,苏阮焱今天也没有什么特长班要去,她跟淼淼两个人睡到了十点半才起来。 洗漱完下楼,就吃到了现成的早午餐。 苏阮焱吃了一口法式吐司,朝着陈涞比了个大拇指,“好吃,我发现你的厨艺好像又进步了。” 陈涞:“真的?” 苏阮焱:“那必须啊,以后我喊你大厨好了。” 陈涞被苏阮焱夸张的语气逗笑了,他拿起淼淼的盘子,给淼淼切了块儿吐司还有舒芙蕾。 淼淼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用餐具吃饭了,小朋友拿着叉子,吃得津津有味儿的。 陈涞陪着两个孩子吃饭的时候,周自倾来了电话。 陈涞嘱咐了苏阮焱一句,就去客厅接电话了。 陈涞:“办妥了?” 周自倾:“人带过来了,还没有安排她们母女见面,现在我在江润,已经通知人带顾倩过来了。” 267:放弃一切 陈涞“嗯”了一声,“我一会儿也过去。” 周自倾那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劝陈涞:“你真不再考虑一下了?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她根本就不……”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陈涞和周自倾强调,“不用劝我,我清醒得很。” 周自倾:“……” 清醒得很?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摊上姜茴的事儿,他什么时候清醒过? 如果他真的清醒,就不会明知道姜茴不喜欢他还这样不顾一切了。 他费了多大的努力才走到今天,如今却要为了一个根本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的女人放弃一切。 作为好朋友,周自倾真的是看不下去。 可是他又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了陈涞。 陈涞那倔脾气,根本就不会听他的劝。 “我现在过去,等着吧。”陈涞丢下这句话就挂电话了。 通完电话,他上楼换了一套衣服。 陈涞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苏阮焱和淼淼正好吃完早饭了。 苏阮焱见陈涞换了衣服,便问他:“你又要去忙了啊?” 陈涞:“嗯,有点儿工作要处理,今天让阿姨陪你们。” “好啦好啦,知道啦。”苏阮焱瘪瘪嘴,“你们这些大人整天就知道工作,太无聊了。” ……… 临近中午十二点,陈涞将车停在了江润别墅门口。 好巧不巧,陈涞下车的时候,顾倩刚好也过来了。 顾倩被几个保镖带着下了车。 刚一下车,她便看到了陈涞。 顾倩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陈涞了。 她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陈涞就没露过面。 顾倩也不知道陈涞究竟在想什么。 这次好不容易见到陈涞,顾倩的情绪十分激动,她用力地想要挣脱开拉着她的保镖。 但是,那几个保镖的力气都太大了,顾倩挣扎了半天都没结果。 于是,她只能扯着嗓子喊陈涞:“陈总!” 陈涞自然也听得出来顾倩的迫不及待。 他朝着顾倩走了过去,随后对几个拉着顾倩的保镖摆了摆手。 几个保镖看懂陈涞的意思之后,便松开了顾倩。 没了保镖的钳制,顾倩激动地走到陈涞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陈总,我妈妈呢?你之前答应过我会帮我把她救出来的,她就只有我了啊……” 顾倩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她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些疯癫,整个人脸色也极其憔悴,黑眼圈很重,面色惨白,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气质。 实际上顾倩的长相算得上漂亮的,突然变成这样子,看得人还有些不习惯。 看来周自倾没夸张,顾倩这段时间确实过得不如意。 不过,这正好也是陈涞的目的所在。 人只有在被逼到绝境之后,才会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陈涞低头看了一眼顾倩的手,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了回来。 顾倩以为陈涞的这个动作是拒绝,于是,她想要再次动手去抓陈涞。 “离我远点儿。”陈涞警告顾倩,“如果你还想见顾时芸的话。” 听到顾时芸的名字,顾倩的眼睛都亮了:“你找到我妈妈了?她在哪里?” 陈涞没回答顾倩的话,而是对她说:“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可以!”顾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之前就说过的,只要你能把她救出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顾倩这番话倒是说得真诚无比,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在乎极了顾时芸。 为了顾时芸,什么事儿都能做。 “接下来几天,去跟我见一趟蒋驰。”陈涞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顾倩愣了一下,她想过各种可能性,唯独没想到陈涞竟然是要带她去见蒋驰。 她见蒋驰能做什么? 陈涞看出了顾倩的疑惑,直接道:“该怎么做我会告诉你,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做事儿就好。” 顾倩:“我明白、明白。” 陈涞:“嗯。” 顾倩小心翼翼地问陈涞:“那……你现在能带我去见我妈了吗?” 陈涞转过身来朝着别墅的大门走了过去,转身的时候,陈涞冷冷地跟顾倩说了一句“跟上”。 顾倩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她立马加快步伐跟上了陈涞,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268:哪位 陈涞走到别墅门口,输入密码打开了家门。 他进来的时候,周自倾已经带着顾时芸在客厅坐下来了。 顾倩跟着陈涞走进了客厅,看到顾时芸之后,顾倩立马激动地扑了上去。 顾时芸坐在沙发上,顾倩便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 “妈,妈,你终于出来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你。” 顾倩的话里满是自责,她看着憔悴的顾时芸,眼泪不断地往下掉着。 按理说这种母女团聚的画面应该是很温馨的,但是顾时芸好像根本没有把顾倩这个女儿放在眼底。 顾时芸看到顾倩之后不仅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想念和激动,甚至还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不仅如此,顾时芸还抬起手来狠狠地扇了顾倩一个耳光! 啪一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地刺耳。 顾时芸这一下打得极狠,顾倩的头都被打得偏到了一边,嘴角还渗出了血迹。 周自倾看到顾时芸这么打顾倩,有些看不下去,下意识地就想上去把她们母女两个人拉开。 然而,周自倾这边还没行动,就被陈涞用眼神拦下来了。 很显然,陈涞没打算让周自倾管这个闲事儿。 周自倾最后还是没上去。 就在陈涞和周自倾眼神沟通的时候,顾时芸又扯住了顾倩的头发。 “都怪你这个没出息的,如果不是你,他早就离婚和我在一起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这辈子都比不过姜茴!” “你这个拖油瓶,我当初就应该弄死你……” 顾时芸扯着顾倩的头发,嘴里辱骂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陈涞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她们母女两个人的互动,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不管是对顾时芸还是对顾倩,他都没有任何同情。 不过周自倾就做不到像陈涞这么淡定了。 其实周自倾也挺烦顾倩的,可是看到顾倩被顾时芸这么虐待,多少还是有点儿不舒服。 主要是顾倩之前疯疯癫癫的每天念叨着顾时芸,周自倾还以为她们母女两个人关系有多好。 毕竟是相依为命过来的。 没想到,顾时芸对顾倩竟然是这么个态度。 而且看顾倩那样子好像是被虐待习惯了,也没见她有什么反抗的念头。 这关系可真是够畸形的。 顾时芸最后因为太激动晕过去了,顾倩被顾时芸虐待得满脸淤青,头发乱糟糟的,活脱脱就是一个女疯子的模样。 尽管如此,她却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状况,反倒是担心起了晕过去的顾时芸。 最后是周自倾派保镖把顾时芸给带走了,顾倩本来是想跟着走的,但她还得留下来跟陈涞谈事儿。 陈涞看了一眼顾倩狼狈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冷漠。 顾倩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问陈涞:“陈总,和蒋驰见面……你要我做什么?” ** 傍晚时分,蒋驰开完了视频会议,准备下楼去吃个晚饭。 刚刚走到餐厅坐下来,手机便响了。 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归属地是南城。 蒋驰摁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了耳边:“你好,哪位?” “陈涞。”听筒里,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269:和她离婚 对于蒋驰来说,陈涞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破不开的魔咒。 一听到这个名字,蒋驰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友好了:“你找我有事儿?” 陈涞:“等你出差回来,见面聊聊。” 和蒋驰比起来,陈涞的语气就显得很轻松了,甚至还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感。 蒋驰很不喜欢陈涞的语气,他直接拒绝:“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 陈涞突然笑了起来:“是吗?顾时芸和顾倩母女的事儿也没得聊?” 蒋驰原本打算掐断通话的动作就这么顿住,紧接着,他的右眼皮疯狂地跳了起来—— 陈涞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特意强调了顾时芸和顾倩母女…… “人是你带走的?”蒋驰咬牙切齿地问陈涞,“你他妈想做什么?” “明晚七点,风乐居。”陈涞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从容。 蒋驰这边越是不淡定,他就越是轻松。 丢下这句话,陈涞便直接掐断了电话,根本不给蒋驰继续质问的机会。 蒋驰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内心一阵烦躁。 他捏紧了手机,指关节发白。 又大意了一次——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顾倩会去找陈涞。 听陈涞刚刚的意思,怕是已经知道顾倩的身份了。 蒋驰本以为将顾时芸关起来,顾倩就会规矩。 而且,顾倩的人脉就那么些,任凭她怎么都翻不出花来。 可谁料到她竟然会去找陈涞,陈涞竟然也真的跟她合作了! 蒋驰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把顾倩处理干净。 当年的一念之差,留下了这么大的隐患。还有陈涞—— 当初他碾死陈涞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真是脑子抽了才会放过他。 蒋驰已经没什么胃口吃饭了,随意扒拉了几口米饭填肚子之后就上楼了。 蒋驰买了明天一早回南城的机票,这一整夜都没有睡安稳。 ** 周一晚上六点四十,陈涞开车来到了风乐居。 他将车停好,下车之后,顾倩已经在门前等着了。 顾倩今天是特意收拾过之后过来了,她化了妆,看起来没昨天那么狼狈了。 看见陈涞之后,顾倩便朝着他走了过来。 陈涞上下扫了一眼顾倩,也没跟她说话,转身就朝楼上去了。 顾倩不敢造次,亦步亦趋跟上了陈涞。 陈涞提前定了包厢,包厢里特别安静。 顾倩拉出餐椅坐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现在的陈涞气场太强大了,单单是坐在他身边就会有巨大的压力。 顾倩完全不敢将他和当初村子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同时她也深刻地明白了一点:当初,姜茴对陈涞的抛弃,是致命性的打击。 陈涞现在应该恨死了姜茴,所以才会想着法子地报复她、折磨她。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们两个人也算是有共同的目标了。 顾倩心里甚至有些开心——陈涞现在的能力,要折磨姜茴和蒋驰,易如反掌。 姜茴再骄傲又如何,照样要被陈涞玩弄。 这就是报应。 ……… 陈涞和顾倩两人就这么等了十几分钟,蒋驰也到了。 蒋驰是从公司赶过来的,风尘仆仆的,看脸色有些疲累。 顾倩很久没见过蒋驰了,时隔几个月再次见到蒋驰,顾倩的眼底还是有掩藏不住的爱慕和兴奋。 然而这一切都是她的独角戏,因为蒋驰看向她的时候只有冷漠和厌恶。 这样的眼神让顾倩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掐了一把掌心,始终没有忘记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 蒋驰本来以为今天这场会面只有他和陈涞两个人,没想到顾倩也在。 陈涞故意带着顾倩过来,又是个什么意思? 蒋驰关上包厢的门,走到陈涞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看着陈涞,眼神略微有些不耐烦:“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陈涞抬眸和蒋驰对视着,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云淡风轻道:“和她离婚。” “你在做什么梦。”蒋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讽刺地笑出了声,“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们夫妻感情好得很,离婚,你觉得可能吗?” 陈涞被蒋驰说的那句“她也爱我”给刺激到了。 他双手交叠在一起,侧目朝着旁边的顾倩看了一眼。 陈涞:“你想让她知道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270:死了这条心 陈涞的这句话彻底印证了蒋驰之前的猜想—— 看来他确实是知道了顾倩的身份。 多半是顾倩走投无路了,所以去找陈涞合作。 想到这里,蒋驰更加后悔了。 他转头看向了顾倩,眼底已经升起了杀意。 顾倩被蒋驰的眼神吓到了,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身体,硬着头皮开了口。 “是你逼我的,我走投无路了才会这么做。” “呵。”蒋驰只有一声冷笑,“当初我就应该弄死你。” 他现在真是后悔极了。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对顾倩手下留情。 “后悔了?可惜晚了。”陈涞讽刺一笑,“你总是喜欢做这些自以为是的事情,为了成全她的完美幻想,不惜舍身跟别的女人上床。” “哦,不过这一点我是要感谢你的。如果你没有这么做,她也不会找上我来消遣了。” 陈涞轻轻地叩了一下桌面,轻巧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插在了蒋驰的心口。 蒋驰咬牙切齿地看着陈涞,那眼神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动手杀人了。 顾倩老早就被蒋驰的眼神吓到了,根本不敢细看。 但是陈涞却是无动于衷,完全没把蒋驰放在眼里。 陈涞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就更加让蒋驰生气了。 蒋驰越生气,陈涞脸上的笑就越浓。 他就是要让蒋驰愤怒,看着他从愤怒过渡到绝望时痛苦的模样,陈涞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 当初他被姜茴抛下的时候,何尝不曾愤怒过? 可是他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没权没势,自然就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愤怒。 姜茴也不会因为他的愤怒而重新回到他身边。 所以,愤怒过后,迎接他的就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现在,蒋驰终于也尝到了这个滋味儿。 他早就发过誓的,他曾经经历过的炼狱,一定要让蒋驰还回来。 蒋驰很久都没有出声说话,陈涞知道他这是没办法了。 因为想不出来解决办法,所以只能狂怒加沉默。 陈涞笑着说:“看来你是不想离婚了。” 蒋驰仍然不说话。 陈涞:“不想离婚也可以啊,我让顾倩去找她坦白身份还有当年的事情,说不定她还会被你的牺牲感动呢。” “陈涞,你真有种就冲我来,拿女人威胁我算什么男人。”蒋驰咬着牙质问陈涞,“你既然也知道当初的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就来报复我。” “你这么爱她,我报复她不是更痛快吗?”陈涞说,“很显然,报复她会让你更痛苦。” 蒋驰:“……” 陈涞:“一句话,离不离婚?” 蒋驰捏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当初我也应该弄死你。” “后悔了吗?”陈涞轻笑,“可惜,来不及了。” 蒋驰:“你以为我跟她离婚了,她就会喜欢你了?死了这条心吧,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还有,你也不要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当初被抛弃了,她给过你承诺吗?一切都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 271:打架2.0 顾倩就坐在陈涞的一旁,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当蒋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陈涞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森气息。 顾倩被陈涞这样子吓得缩了缩脖子,她总觉得陈涞下一秒钟就要动手杀人了。 顾倩一脸担忧地看向了蒋驰,想用眼神提醒他不要再说了,但是蒋驰完全没看她一眼。 他还在继续:“如果你真的有一腔真心喜欢她,我倒是也会高看你几眼。但你一边跟做着苏钰的小白脸,一边再借着苏钰的权势报复姜茴,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顾倩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蒋驰说的是实话,但是这种话陈涞肯定是不爱听的。 毕竟是个男人,谁会喜欢被评价吃软饭呢? “看样子你是不肯离婚了。”陈涞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竟然还笑着开口说话了,“也可以,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她们重新认识一下。” 后面这半句话,陈涞是看着顾倩说出来的。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云淡风轻的威胁,最为致命。 蒋驰突然站了起来,他绕过餐桌走到了陈涞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 蒋驰这动作做得很突然,而且特别用力。 陈涞没有招架,就这么被蒋驰拽了起来。 陈涞身下的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顾倩坐在旁边听得胆战心惊的。 顾倩看着蒋驰一脸愤怒、猩红着眼眶将陈涞拽了起来。 “蒋驰,你不要——” 顾倩刚要开口劝蒋驰不要激动,蒋驰已经抡起拳头来砸到了陈涞的脸上。 他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动手。 蒋驰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一拳头下去,陈涞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迹。 光是看着就知道很疼。 可是蒋驰并没有就此停下来。 他准备砸第二拳的时候,陈涞开始反杀。 陈涞从小干农活出身的,若真是拼蛮力,蒋驰是拼不过他的。 刚刚陈涞被蒋驰打了那一拳,纯粹是因为他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现在反应过来了,蒋驰在他这边占不了上风。 陈涞很快就反制住了蒋驰,回了他一拳。 蒋驰也不甘示弱,两人就这么殴打在了一起。 顾倩在旁边看得十分着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拉架是不可能的,这两个人,不管是哪一个都不会听她的…… “陈涞,你他妈就是个畜生,我告诉你,就算茴茴跟我离婚了她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吃软饭的小白脸,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是男人就冲着我来!” “拿这种事情来威胁,你也好意思说喜欢她!” 蒋驰的情绪很激动,即使在殴打中落了下风,他也没有改变自己强硬的态度。 而蒋驰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等于是在陈涞的心上捅刀子。 陈涞表面上镇定,可是手上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 陈涞一拳头砸在了蒋驰的小腹处,这一下下去,蒋驰突然喷了血。 “啊!”顾倩被吓坏了,她尖叫出声,面色惨白,“蒋驰,蒋驰你怎么了?” 顾倩看着地板上的血迹,声音都在抖,“陈、陈总……你别打了,他晕过去了。” 顾倩不敢太大声跟陈涞说话,即使很担心,仍然压抑着。 陈涞见蒋驰吐血,直接松开了他。 陈涞这一松手,蒋驰立马就倒在了地板上,他的嘴角还在往外渗血,整个人狼狈不堪。 顾倩赶紧跑过来蹲下来,检查着蒋驰的伤势。 ** 一个小时后,医院走廊内。 蒋驰被送去检查已经有四十几分钟了,这期间,顾倩一直站在楼道里焦急地等待着。 想到蒋驰吐血的画面,她就后怕得不行。 直觉告诉顾倩,蒋驰并不是因为陈涞的那一拳吐血的。 如果只是外伤,他不至于脆弱到打一架就晕过去。 顾倩越想越担心,她坐立难安,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就在顾倩焦虑的时候,陈涞处理好伤口过来了。 刚才那场殴打,陈涞虽然占了上风,但他也没少被蒋驰打。 两个人谁都不让着谁,再加上蒋驰也确实是被陈涞挑衅到了,所以他下手也特别狠。 陈涞的脸上也挂了彩。看到陈涞过来,顾倩立即停下了脚步。 她正准备跟陈涞说点儿什么的时候,给蒋驰做检查的医生也出来了。 只不过,医生的表情很严肃。 272:良恶 顾倩一见到医生,就忘记跟陈涞说话了,直接奔着医生过去了。 “医生,请问他怎么样了?情况严重吗?” 医生看了一眼激动的顾倩,确认了一下她的身份:“你是家属?” 顾倩被问得哽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最后是陈涞站出来走到了医生面前,“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看四周,说:“进办公室说吧。” 顾倩想跟着陈涞一块儿去医生的办公室,被陈涞给拦住了。 她担心得不行,可是又不敢忤逆陈涞的意思。 最后,顾倩只能跟着医护人员去病房乖乖等着。 蒋驰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但是人还没醒来,脸色也是发白的,看起来特别憔悴。 顾倩心疼不已,她跪在了病床前,抬起手来摸上了蒋驰的脸。 “你为什么就是那么喜欢她呢……她到底有哪里好?你看看我不行吗?她根本就没有我这么爱你。” 顾倩的话自然是不可能得到回应的。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的。 另外一边,医生办公室内。 陈涞站在医生的办公桌前,听着他说完了蒋驰的情况。 “他这次吐血是因为胃部受创,这种情况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你看这个……” 医生一边说,一边拿起了蒋驰的血液检查报告给陈涞看。 医生指了指血小板和白细胞那边的结果,给陈涞分析说:“他应该是没有做过类似的肿瘤筛查,大概是因为胃是老毛病了,每次都只检查固定的项目。实际上他的棘手问题不在这里,而是急性白血病。” 医生说:“从检查结果上来看,他的血小板功能已经在衰退了,这次吐血不止也是因为凝血功能出了问题。” 陈涞不是学医的,报告上那些复杂的数值他其实看不太懂。 但,医生说的这些话,陈涞是完全能理解的。 听完了医生的分析,陈涞的面色有些凝重。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问医生:“你的意思是,他有急性白血病?” 医生点点头,“从检查结果上看是这样的,不过我不是肿瘤科的医生,明天可以去挂个肿瘤科的号再做一下详细的确诊检查看看是良性还是恶性。” 陈涞:“……” 这个事情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毫无疑问,陈涞是恨蒋驰的。 这些年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要用什么方法弄死蒋驰。 他脑袋里有了千百种设想,唯独没想到的是,蒋驰竟然会得病。 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病。 医生见陈涞不说话,以为他是担心蒋驰的情况,便出声宽慰说:“先不用太悲观,等明天去肿瘤科看看是良性还是恶性,现在急性白血病也有治疗方案的,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做了移植手术,一般来说都能康复。” “检查结果给我吧。”经过了十几秒的沉默,陈涞朝医生伸出了手。 医生将检查报告递给了陈涞,陈涞道了声谢,就从办公室出来了。 陈涞拿着报告停在了走廊,再次打开看起了里面那些复杂的数值。 过了几分钟,陈涞才回到蒋驰的病房。 陈涞刚一推开病房的门,就瞧见了顾倩跪在病床前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的蒋驰。 陈涞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朝着病床的走了过去。 “医生说了什么?他、他情况严重吗?”顾倩看到陈涞之后,再次迫不及待问起了蒋驰的情况。 陈涞没有回应顾倩的话,而是将视线转向了病床上的蒋驰。 而就在这个时候,蒋驰也睁开了眼睛。 刚刚昏迷了一场,蒋驰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他浑身发烫,好像是发烧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 但是,看到陈涞之后,蒋驰仍旧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就被陈涞打断了。 273:烂在肚子里 陈涞直接将报告丢在了蒋驰身上,“急性白血病,确诊了。” “什么!?”陈涞这话一出来,最激动的人不是蒋驰,而是顾倩。 顾倩从病床上拿起了检查报告,颤抖着手翻阅着。 “不可能的,是不是检查闹了什么乌龙,他的身体明明就很健康……”陈涞并不理会顾倩,他只是盯着蒋驰看。 蒋驰的反应比陈涞想象中要淡定,他皱着眉看了一眼顾倩,对陈涞说:“把她给我弄出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蒋驰的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厌恶。 任谁都能听出来他有多么受不了顾倩。 看看蒋驰对顾倩的厌恶,再看看顾倩对蒋驰的关心,真是对比惨烈又鲜明。 果然,人在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时,总是会表现得格外地残忍。 不管对方给多少真心,统统都看不到。 顾倩对蒋驰是这样,陈涞对姜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 因为蒋驰执意要求,最后陈涞直接将顾倩弄出了病房。 顾倩这一走,病房里头只剩下了陈涞和病床上的蒋驰两个人。 蒋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拿起了旁边的检查报告随便翻了几下。 “明天会有肿瘤科的医生给你做筛查。”陈涞看着病床上的蒋驰,轻笑了一声:“报应。” 蒋驰捏紧了手里的检查报告,大脑一片混沌。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得这种病,如今知道了检查结果,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等他恢复一些理智之后,脑袋里最先冒出来的想法就是,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姜茴知道。 急性白血病蒋驰没有了解过,但他也知道这种病意味着什么。 肿瘤本来就是死亡率很高的病症,就算真的做了手术,也不一定能康复。 而且急性白血病是要做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的。 要找到匹配的骨髓,也纯粹是靠运气。 有些人根本撑不过这个过程就去世了。 想到这些事情,蒋驰捂住了眼睛。 他自嘲地笑了起来,可能陈涞说得对,这就是报应吧。 一步错,步步错。 他好不容易才跟姜茴走到今天。 他用了七年多的时间,终于让姜茴对他的态度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改变。 姜茴前阵子刚刚同意要孩子,他们两个人还没像正常夫妻那样甜蜜多久,他竟然就被检查出了这种病。 蒋驰之前确实没有做过血小板和白细胞的数值筛查。 他胃不好,每次体检格外关注的就是胃的情况,其余地方很少费心思。 没想到,这次竟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蒋驰低着头沉默了很久,陈涞也不着急,他就这么盯着蒋驰痛苦的模样看着。 这还是蒋驰第一次在陈涞面前表现得如此狼狈,陈涞垂眸看着他,内心翻腾起了报复的快感——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陈涞现在一点儿都不担心蒋驰接下来的选择了。 凭借他对蒋驰的了解,以及蒋驰之前做过的那些“保护”姜茴的事情,陈涞已经猜到了他在得知自己患病之后会怎么做了。 陈涞刚想到这里,病床上的蒋驰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抬起头来,眼睛仍然是猩红一片。 蒋驰掀动了一下嘴唇,声音艰涩:“我会和她离婚,你承诺好的事情,说到做到。” 果然,蒋驰的答案,和陈涞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陈涞听完之后,先是沉默几秒,随后便抬起手来鼓掌。 他一边鼓掌,一边讽刺地笑了起来:“真是一往情深,我都要被你们两个人感动到了。” 傻子都能听出来陈涞这是在讽刺什么。 蒋驰现在并没有心思去管陈涞的讽刺,他脑子里都是姜茴。 之前发生过很多事情,当初他和姜茴的关系到冰点的时候,蒋驰都没有感叹过“命运弄人”。 他从小就在竞争力很强的氛围里长大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去抱怨命运。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感叹和抱怨,可是现在,这个认知被打破了。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之前不抱怨,是因为每一件事情都能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可是这一次,他只能等待命运的审判。 “记住你说的话。”蒋驰抬起头来看向陈涞,“顾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274:用情至深 陈涞笑着说:“你和她离婚,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也会做到。” 蒋驰:“你这么执着于让我和她离婚,是觉得我们离婚了你就有希望了?” 陈涞没有回答蒋驰的话。 蒋驰:“陈涞,其实你根本就不爱她,你只是被甩了不甘心而已。” “闭嘴。”蒋驰的话戳到了陈涞的痛处,陈涞猛地开口打断了蒋驰。 他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拽住了蒋驰的衣领,眼底是滔天的恨意:“你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恼羞成怒了吗?呵。”蒋驰轻笑了一声,“你这么恨我,恨她,无非就是因为她当初不告而别丢下你一个人跟我走了。” “那你有查过她为什么跟我走吗?”蒋驰问陈涞,“当初是我逼她跟我走的,你本事这么大,难道没查到这个?” 陈涞不以为意:“那又如何。” 陈涞早就知道了姜茴当初是被蒋驰威胁了才走的,但他并不觉得这能改变什么。 不管是被逼迫还是自愿,姜茴对蒋驰的感情是真的,和他结婚也是真的。 他们现在相处得很好,甚至还打算要孩子……这些都是真的。 蒋驰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涞:“你真的是不可理喻。” 陈涞并不想跟蒋驰理论这么多,他也没有否认蒋驰的话:“记住,离婚。” “一个星期,到下周一,如果你们还没有离婚,我会带顾倩和顾时芸和她见面。” 这是陈涞离开病房之前给蒋驰下的最后通牒。 陈涞说完以后就从病房出去了。 顾倩见陈涞出来,还想进去看蒋驰,然而却被陈涞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动了。 陈涞看到顾倩担心蒋驰的样子,突然冷笑了一声。 “犯贱。”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顾倩的脸白了一下:“……我只是爱他而已。” 陈涞:“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想你妈再出什么意外,你最好规矩一点儿。” 顾倩忙不迭地点头,“我会的,我会的。” ……… 最后顾倩还是没能回病房去看蒋驰,而是跟着陈涞离开了医院。 陈涞让几个保镖把顾倩带走了,一个人上了车。 上车之后,陈涞很久都没发动车子。 他将双臂搭在方向盘上,头枕在了手臂上,整张脸都埋了下去。 陈涞闭上眼睛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心情烦躁郁结。 他已经成功威胁到了蒋驰跟姜茴离婚,本以为办完这件事情之后,心里会有些许的痛快。 可是,他现在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 就像是一直支撑着他的那个信念突然达成了,他一时间找不到新的坚持和方向,整个人都被虚无感吞噬着。 蒋驰因为查出来这种病才决定跟姜茴分开…… 他对姜茴是真的用情至深,深刻到连分开都是这么伟大的理由。 陈涞想,姜茴那坏脾气,大概真的是被蒋驰一路惯出来的。 蒋驰不仅惯着她的坏脾气的,还亲手为她打造了一个纤尘不染的童话世界,让她永远都活在美好和光明之中。 陈涞捏紧了方向盘,牙齿也不自觉地咬在了一起,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刚刚骂顾倩犯贱,他又何尝不是犯贱呢。 明知道姜茴对他没有一丁点儿的感情,还要这样不计代价地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 今天周一,姜茴一共四节课,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姜茴就心慌得不行。 好长时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就跟低血糖了似的,吃了东西也没缓过来。 有了之前开车撞人的教训,姜茴是再也不敢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开车了,于是她拿出手机来打开的软件准备叫车。 办公室的同事见姜茴不舒服,便过来关心她:“姜老师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啊?还是今天上课太累了?” 姜茴说:“应该是上课累的,有点儿低血糖,不要紧,我叫了车,回去吃个饭休息一下就行了。” 同事问:“怎么叫车啊?没喊你老公来接啊?” 275:蒋驰在撒谎 办公室的同事都知道姜茴和蒋驰感情好,问这种问题也很正常。 姜茴也没介意什么,只是对她说:“我老公在出差呢。” 同事:“怪不得呢,我就说嘛,他要是在南城,你哪里不舒服了,他绝对第一个赶到。” 这位同事说完之后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好啊,你们两个人结婚这么多年了还能跟刚谈恋爱似的那么甜蜜,我跟我家那个,日子久了真是无聊得不行啊,我都觉得我像他的保姆。” 姜茴听着同事抱怨,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其实这个同事也挺幸福的,之前姜茴见过她丈夫,对她很好,只是确实不那么浪漫。 不过每一对夫妻都有属于他们独特的相处方式,姜茴也从来不会对别人的相处方式多加评价。 姜茴跟同事聊了几句,收好东西之后就下班了。 姜茴走出校门的时候,叫来的车正好也到了。 上车之后,姜茴的右眼皮一直跳,那股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厉害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儿了。 姜茴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跳之后,便拿出手机联系了蒋驰。 姜茴这次直接给蒋驰打了电话,但是第一次打过去,没人接。 姜茴这个时候还没想太多,她以为蒋驰只是单纯地没听见而已,于是又打了第二次。 但,第二次还是没人接。 这一次,姜茴的右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 姜茴连着给蒋驰打了五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姜茴跟蒋驰在一起十几年的时间,还是第一次对蒋驰来这种夺命连环call。 打完第五个电话,姜茴坐不住了。 联系不上蒋驰,她只能联系刘助理。 姜茴从通讯录里翻出了刘助理的号码拨了出去。 刘助理接电话的速度倒是很快,嘟了三声,电话就接通了。 刘助理:“蒋太太?” 姜茴:“蒋驰人呢?你们还在上京出差吧?他在忙什么?” 刘助理:“你联系不上蒋总了吗?” 姜茴:“嗯,他电话没人接。” 刘助理直接将蒋驰的行程汇报给了姜茴:“蒋总今天一早就飞回南城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儿要处理,我现在跟其余的几个经理留在上京处理合作的事情。” 姜茴听到这里之后愣了一下,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蒋驰回南城了?” 刘助理:“嗯,您别着急,可能是公司有什么临时的会议在开,我现在去问问秘书办的人,让他们帮你通知蒋总一声。” 姜茴正准备回复刘助理的话,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她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屏幕上是蒋驰发来的消息。 蒋驰:【刚才在跟京.城这边的合作商吃饭,没听到你的电话,找我什么事儿?】 看着这条消息,姜茴的目光一点一点黯淡了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机。 “不用通知了。”姜茴提醒刘助理,“还有,今天我给你打电话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蒋驰。知道了吗?” 刘助理被姜茴的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姜茴的要求:“……好的,蒋太太,明白了。” 姜茴说了一声“谢谢”,直接掐断了电话。 和刘助理的通话结束之后,屏幕上便再次出现了和蒋驰的微信聊天窗口。 姜茴的视线再次锁定在蒋驰发来的那条消息上,很久都移不开。 刘助理说,蒋驰今天一早就飞回南城了,但是蒋驰却说,他现在还在京.城出差。 姜茴有判断是非的能力,刘助理刚刚那个语气不像是在骗她的。 而且,刘助理也没有什么理由骗她。 那么,就是蒋驰在撒谎。 276:粉身碎骨 其实姜茴并不是那种特别喜欢查蒋驰行程的人,她甚至都很少主动问蒋驰的行程。 他们两个人关系缓和的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蒋驰主动跟她汇报行程的。 大到出差,小到出去跟朋友们见一面,蒋驰都会事无巨细地跟姜茴报备清楚。 有时候姜茴都会觉得蒋驰太烦了,因为她根本不关心这些。 习惯确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姜茴已经习惯了蒋驰对她的不隐瞒。 今天这样的情况,只是发生一次,姜茴便有些受不了了。 一路上,她都在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师傅已经将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姜茴一直都在走神,若不是师傅提醒她下车,她都反应不过来。 姜茴拎着包,浑浑噩噩地下了车。 回到家里,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姜茴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她看到家里有人晃来晃去脑子还有点儿疼,于是就让阿姨提前下班了。 阿姨离开之后,姜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过了很久,姜茴再次拿起了手机,回复了蒋驰的消息。 姜茴:【你这次出差好久啊,什么时候回来?】 蒋驰那边过了足足五分钟才回复:【可能还要两三天。】 姜茴没了反应,她突然就觉得特别没劲儿,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后来蒋驰又发来了消息:【晚饭吃了没?】 姜茴过了好久才回复蒋驰:【吃了,你呢?】 蒋驰很快又回:【我也吃过了,跟合作方吃的。】 姜茴扯了扯嘴角,劈里啪啦打下一串回复:【我洗澡睡觉了,你忙你的。】 发完这条消息以后,姜茴便丢下手机去了餐厅。 阿姨做了一桌子的菜,姜茴从冰箱里拿了一杯果汁出来喝了一口,坐下来开始吃饭。 阿姨手艺挺好的,做的晚饭也很丰盛,不过姜茴现在根本尝不出来什么味道,敷衍地吃了几口,便转身上楼了。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姜茴脑子里还是蒋驰欺骗她这件事儿。 她没想通,蒋驰明明已经回来南城了,为什么要骗她说还在出差。 姜茴不是傻子,有些问题其实她心理隐约已经有了答案。 想到某种可能性时,姜茴的右眼皮突突跳了起来。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 同一时间,医院。 蒋驰跟姜茴聊完天之后就坐在病床上发呆了,他的眼神还有些恍惚,想到自己的情况,就像是在做一场醒不来的梦。 蒋驰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得血液病,之前医生只是提醒他要注意胃的问题。 蒋驰曾经设想过自己身体的问题,几乎都和胃病有关,做的筛查也是和胃病相关的肿瘤筛查。 没想到最后老天爷狠狠地戏耍了他一回。 想到这里,蒋驰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一步错,步步错,说的大概就是他吧。 陈涞的讽刺没有错,他确实太自以为是了。 如果他一开始就把顾倩斩草除根,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当初他一念之间的心软,直接给了顾倩和陈涞合作的机会。 如今他仍然做不到放任他们将姜如章做过的事情说给姜茴,他依然想要拼力守住这个秘密。 他的爱情观向来如此,他就是想要将姜茴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哪怕他的羽翼已不似从前那样丰满,他仍然会毫无保留地张开翅膀为她遮挡流言蜚语、枪林弹雨,粉身碎骨也不怕。 陈涞也就是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威胁他。 ** 姜茴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是顶着黑眼圈出门儿的。 今天学校没课,而姜茴的巡展也要开始了,所以姜茴去了褚觅那边一趟,跟他见面聊了一下巡展的事儿。 聊完之后,褚觅又跟姜茴说,跃栖那边周边也做得差不多了,准备跟巡展的门票一起发售。 据说,宣传工作也要开始了。 姜茴对景耀公司的办事效率还是很放心的,他们的宣传工作一直也很到位。 “上京的巡展是第一场,跃栖打算在展区那边设置一个周边售卖的摊位,对了,到时候你也一起去上京吧,有空不?”褚觅问姜茴。 277:我很好养活 姜茴想了一下,下一次巡展好像是在四月十号,正好是周六,飞过去还是有时间的。 “嗯,有空。”姜茴朝褚觅点点头。 “你怎么脸色不太好,看着特别累,失眠了?”褚觅跟姜茴聊了这么老半天,才发现姜茴黑眼圈有点儿重。 姜茴:“嗯,晚上没睡好。” 褚觅:“对了,之前有个出版社公司的策划来找我,想跟你约一本书的稿。” 姜茴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出版公司?找我干嘛?” 难不成要约她出本画册? 但她一直都不是走这个路子的啊。 “他们想让你出一本类似于自传的书,主要写写你的私生活。”说到这儿,褚觅笑了一下:“估计是在网上看了不少你和蒋驰的新闻,现在大家都特关心名人的私生活,蒋驰又是那样的身份,他们就更好奇了。” 姜茴:“……” 她懂了,这是要她出一本书来秀恩爱。 这类似的书姜茴确实看过不少,最近几年好像挺受欢迎的。 不过,蒋驰…… 褚觅一提起来蒋驰,姜茴又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儿了。 姜茴朝褚觅笑了一下,说:“我没兴趣,推了吧。” “嗯,我猜你也没兴趣,不过对方一直拜托人找我,我得给人个面子。”褚觅早就猜到了姜茴的答案。 姜茴从来就不是那种喜欢秀恩爱的人。 ………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姜茴还挺忙的,学校的基本工作以及巡展的事儿,将她的生活填补得很充实。 忙起来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是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忙了两天到了周四,周四下午的时候,姜茴刚下课,就接到了景耀的电话。 景耀说他来南城出差了,想约她吃个饭。 姜茴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反正蒋驰这几天不在家里,她回去了也是胡思乱想,还不如做点儿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景耀发了餐厅的地址,姜茴下班之后就开车过去了。 景耀选的是市中心的一家意.大.利餐厅,也算是南城的网红店了。 就算是工作日,到饭点儿了,人也不少。 姜茴花了快五分钟的时间才在附近找到停车位。 停好车以后,姜茴进去找到了景耀。 跟景耀有阵子没见了,他还是老样子,一张娃娃脸,脸上挂着阳光灿烂的笑。 再配上他身上乳白色的连帽卫衣,说他是高中生都不夸张。 “来了。”姜茴刚一坐下来,景耀就把菜单推到了她面前,“我就点了个提拉米苏,其余的你来。” 姜茴知道景耀这是想要照顾她的口味,接过菜单后,姜茴问他:“你有什么忌口吗?” 景耀摇摇头:“我很好养活的,什么都吃。” 他说这话的时候挺直了腰板,双臂交叠搭在桌子上,就像个跟老师做保证的乖乖学生一样。 姜茴被逗笑了,打趣道:“你这么乖,平时怎么管理员工啊?他们是不是都不怕你?” 景耀神秘兮兮一笑:“姜老师好奇这个啊?” 姜茴:“唔,是挺好奇的。” 跃栖也算是个中大企业了吧,公司里几百号人,景耀要是一直这么“和蔼”,员工大概都不会怕他。 “那姜老师去京.城巡展的时候顺便去我公司参观一趟?”景耀借着这个机会向姜茴发出了邀请。 跃栖的总部就在京.城,离姜茴开巡展的那个展览中心七八公里的样子,不是很远。 姜茴:“好啊,那我到时候去参观一下。” 景耀跟姜茴聊得很开心,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景耀这个人没什么攻击性,姜茴跟他坐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对他存什么防备心。 两人聊着天点完了菜,没多久,餐前面包就先上来了。 姜茴拿起面包,一边吃一边跟景耀聊天儿,景耀则是笑眯眯地看着姜茴。 ……… 陈涞今天难得有空,亲自去接了苏阮焱和淼淼放学。 苏阮焱和淼淼读的是同一家国际学校,一个在幼儿园部一个在中学部。 陈涞先后接了她们两个人,本来是准备回家做饭给她们吃的,结果淼淼突然说想吃提拉米苏和玛格丽特披萨,陈涞便带着她们姐妹两个人来到了这家意.大.利餐厅。 陈涞一手抱着淼淼,一手牵着苏阮焱,走进了餐厅。 刚一进来,就被靠窗的卡座里那对相谈甚欢的男女吸引了注意力。 278:又是高中生 好像不管在什么场合,他总是能第一时间看到姜茴。 不知道是因为她实在是太耀眼,还是因为他把她看得太重要。 不仅如此,陈涞还看到了坐在姜茴对面的那个男人。 他看起来很年轻,穿着连帽衫,从背影看像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陈涞盯着看的时候,正好瞧见了姜茴朝着他灿烂地笑了出来。 她是真的笑得很开心,即使听不到他们聊什么,陈涞都能感觉到她的快乐。 在他面前的时候,姜茴是不会这样笑的。 那首歌唱得没错,爱是妒忌。 只要看到姜茴对别人笑,嫉妒就会吞并他的理智。 陈涞带着苏阮焱和淼淼在姜茴那桌附近坐了下来。 坐下来以后,陈涞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长相。 是真的很年轻,一张娃娃脸,白净得很,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看起来单纯无害又眼光。 也难怪姜茴会笑得那么开心。 所以……这是她的“新欢”? 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搞不好二十岁都不到。 想到这里,陈涞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年轻男人。 “哎!姜老师也在啊!”苏阮焱坐下来翻了几页菜单,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姜茴。 苏阮焱一向喜欢姜茴,一瞧见她,便兴奋地打招呼:“姜老师!” 姜茴原本正跟景耀聊得欢,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苏阮焱和淼淼,以及和她们姐妹坐在一起的陈涞。 姜茴朝陈涞看过去的时候,目光正好和他撞到一起。 只一秒钟,姜茴便收回了视线。 “碰见熟人了?”景耀问姜茴。 姜茴点了点头,说:“之前带过几天的学生。” 景耀以为姜茴说的学生是陈涞,便感叹:“他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姜茴:“……我是说,那孩子是我带过的学生。” 景耀:“哈哈哈,原来如此,我就说嘛。” 景耀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特别有感染力。 姜茴看着他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这样的场景,落在陈涞眼底,就变成了郎情妾意、卿卿我我。 陈涞向来都看不得姜茴和任何男人亲近,更何况此时她面前还是一个年轻阳光的男人。 “姜老师,这个帅哥是你们班上的学生吗?”很显然,景耀这张娃娃脸很讨苏阮焱的喜欢,苏阮焱从刚刚开始就在盯着景耀看了。 “不是。”姜茴看到苏阮焱双眼放光看着景耀,就知道这小姑娘肯定是犯花痴了。 不过也正常,苏阮焱这都十四岁了吧,看到小帅哥怦然心动也不稀奇。 景耀也蛮喜欢孩子的,他这个人性子又一直比较随和,听到苏阮焱喊他帅哥,他便笑着对苏阮焱自我介绍:“你好啊,我是姜老师的朋友。” 苏阮焱:“哇塞,姜老师的帅哥朋友好多!” 景耀:“……” 现在的小孩儿真会夸啊,嘴巴一个赛一个的甜。 “好了焱焱,点餐了。”陈涞出声提醒了苏阮焱一句,让她收心。 苏阮焱听到陈涞的提醒以后,再次端着菜单看了起来。 而陈涞则是将目光转向了姜茴和景耀。 他们两个人丝毫没有被刚才的小插曲影响到,依然相谈甚欢。 陈涞的目光越来越阴沉。 盯着看了几分钟之后,陈涞掏出手机,给姜茴发了一条短信。 陈涞本来是想发微信的,但是他之前发现姜茴把他删了,而且还关了加好友的权限,所以他只能发短信。 陈涞:【你对面的男人是谁?】 姜茴跟景耀聊着京.城的美食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姜茴一边跟景耀说笑一边拿起了手机,看到短信的内容之后,姜茴用余光看了一眼陈涞。 思忖片刻后,姜茴故意回复:【刚认识的小鲜肉,帅吧?】 陈涞:【又是高中生?】 姜茴:【要你管。】 陈涞:【呵,你就这么喜欢骗高中生的感情。】 279:所以我们离婚吧 姜茴收到这条消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陈涞那头散发出来的怨气。 和她想得差不多,陈涞就是对当年被她“抛弃”这件事儿耿耿于怀。 姜茴也算是抓住了他的一项致命弱点了。 姜茴故意没有再回陈涞的短信,放下手机之后跟景耀聊得更欢了。 陈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直接拍了一张景耀的照片发给了周自倾,让周自倾给他查景耀的身份背景。 ** 姜茴和景耀先吃完了饭,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 陈涞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 那男人比姜茴高了一个半头,姜茴穿着高跟鞋也才刚刚到他的肩膀。 他穿着一身运动服,姜茴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走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禁忌感。 陈涞看着这一幕,突然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的。 当初别人看到他和姜茴走在一起的时候,大概也会这样想吧? 姜茴从餐厅出来之后就跟景耀分开了,开车回去的路上,姜茴接到了蒋驰的电话。 看到蒋驰来电的时候,姜茴原本轻松的脸色突然间严肃了起来。 这几天她都在忙,忙到没有时间去思考蒋驰为什么骗她这件事儿。这几天姜茴也没有跟蒋驰联系过,眼不见心不烦。 没想到蒋驰这个时候竟然来电话了。 沉吟几秒钟后,姜茴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姜茴就听到了蒋驰的声音:“怎么没在家?” 姜茴:“你在家?” 蒋驰:“嗯,下午就到了,让阿姨准备了晚饭,等你回来。” 姜茴:“我今天跟朋友在外面吃的。” 蒋驰:“跟哪个朋友吃的?” 姜茴:“一个合作伙伴,正好聊一下巡展的事儿。” 蒋驰:“嗯,什么时候回来?” 姜茴:“在路上了。” 蒋驰:“嗯,那你专心开车,回来说。” 挂上电话,姜茴还是觉得蒋驰今天的问题和反应都有些反常。 他们两个人认识十几年的时间了,蒋驰向来都是那种占有欲很强的人。 上一次见到景耀的时候,蒋驰的敌意还表现得挺明显的。 可是刚刚,他好像根本没介意这个。 而且,蒋驰这个语气……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跟她说? 不知道为什么,姜茴的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心里也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起。 思及此,姜茴提了车速往回开。 姜茴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阿姨已经下班了,客厅里只有蒋驰一个人坐着。 蒋驰已经洗过澡换上了家居服,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能是前几天出差太累的缘故。 “回来了?”蒋驰问姜茴。 姜茴“嗯”了一声,将包挂起来,熟练地打开鞋柜换上了拖鞋。 刚换好拖鞋,姜茴就听到蒋驰说:“我们谈谈吧。” 这句话成功让姜茴的右眼皮再次跳动。 蒋驰很少用这样严肃冷硬的态度对她,姜茴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再加上他之前的刻意隐瞒和欺骗—— 虽然预感不妙,但姜茴并没有逃避这件事儿。 她“哦”了一声,走到对面的沙发前坐了下来,和蒋驰对视。 姜茴随口问蒋驰:“要谈什么?说吧。” 蒋驰:“你还爱我吗?” 姜茴:“……” 没想到他一上来就是这么突兀又直接的问题。 突然被这么问,姜茴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爱了,是吧。”不等姜茴回答,蒋驰那边已经兀自得出了答案,他笑着说:“其实我早该看清楚的,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是我在勉强你,你根本不想和我在一起。” 姜茴动了动嘴唇,想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 蒋驰说得没有错,他们的这段婚姻就是他逼着她才会有的。 至于爱不爱这个问题……姜茴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对蒋驰肯定是没有之前那么爱了。 可是要她果断地说出“不爱”,还是很难。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 十多年的时间,就算是养什么小宠物都养出来很深的感情了。 何况是人。 而且他们曾经还那样相爱过。 “你想说什么?”姜茴回过神来之后,更好奇的是蒋驰这么说的目的。 她很清楚蒋驰不会平白无故就说这种话的。 前面的这些,多半是为了后面要引出来的话题做铺垫的。 “之前是我想不通,一直在为难你,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现在我想明白了,强迫你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好处,所以我们离婚吧。” 280:独角戏 一鼓作气说完了这番话,蒋驰狠狠握住了拳头。 这些话,他在医院的这几天已经演习过很多次了,真正说出口的时候,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只是,他没什么勇气去看姜茴的表情。 怕她难过,又怕她不难过。 姜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从蒋驰口中听到“离婚”一词。 这个词儿她之前跟蒋驰提过无数次了,蒋驰每次都会说“我不想听到这两个字”。 没想到,他自己也开始说了。 姜茴倒是没有很难过的感觉,她只是很好奇:“为什么这么突然?” 她不是傻子,蒋驰临出差的时候还在跟她谈论孩子的事儿,出了个差就突然想通了要离婚? 怎么可能。 再结合一下他之前故意骗她说还在出差这件事儿,姜茴总觉得蒋驰提出来离婚,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突然吗?”蒋驰轻笑了一声,“可能是有点儿突然吧,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累了而已。” “八年了,我一直都在唱独角戏。”蒋驰的声音听起来倒是真很疲累,“有些事情做太久了就会累,现在我不想继续了,放过你,也放过自己。” “我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也一直想离婚,我成全你。” 蒋驰一鼓作气说了很多话。 说到最后这句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了,声调也很低。 姜茴凝视着蒋驰,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还是不太相信蒋驰会突然想通跟她离婚,但看蒋驰这个架势应该也不会说什么了。 在一起十几年,姜茴若是还不了解蒋驰的个性,那她真就白混了。 她是脾气不好,可不代表她遇到大事儿不会思考。 蒋驰这么突然地跟她离婚,很有可能是闽海出了什么事儿。 如果他们还保持夫妻关系,闽海出事儿的话,她作为法定配偶肯定也要接受调查的。 蒋驰跟她离婚,他们两个人撇清了关系,她自然也就能从这件事情里摘个一干二净。 但是,闽海还能出什么事儿呢? 难道又是陈涞那边出幺蛾子了? 想到陈涞,姜茴立即咬紧了牙齿。 她迟早有一天要弄到他万劫不复。 不过换个角度想,现在跟蒋驰离婚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起码她去找陈涞的时候不需要再背负着出轨的心理负担了。 但就算是离婚,姜茴也没打算放弃解决掉陈涞的这个计划。 陈涞会对付蒋驰和闽海,本身就是因她而起的。 蒋驰已经因为她失去了太多东西,所以她一定要帮着他解决掉陈涞这个大麻烦。 蒋驰提出离婚之后,姜茴沉默了大概有六七分钟的时间。 她想了很多事情,最后,在蒋驰的注视之下点了点头。 “行,那就离婚。”姜茴答应得很干脆,问完原因之后就同意了。 她没有任何死缠烂打的意思,和她平时潇洒的表现一模一样。 这样的态度,看得蒋驰心口发酸。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是该开心的吧,姜茴不在意他了,所以离婚也无所谓。 哪怕他有一天因为这场病死了,姜茴可能也只是难过那么一下下,很快就能走出来了。 可是真正想到这些,他又开始难过。 这个世界上谁不希望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 他曾经拥有过她全部的爱,因为被她爱过,所以更加渴望那至高无上的殊荣。 可惜这一切,都没有了。 从他和顾倩发生关系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没有了。 “今天时候不早了,我先住客房,周末我搬出去。” 蒋驰没说话,姜茴那边已经做出了搬家的计划。 她果断得很,既然要离婚了,肯定就不会住在一起了。 说完这话之后,姜茴又道:“明天一早先去民政局办手续吧,你爸妈那边你记得解释一下,我奶奶那边我会说是我提的离婚。” 如何应付长辈的这番说辞,姜茴也已经想好了。 她整个过程都很平静,平静到让蒋驰觉得她在很久之前就为离婚做好了准备。 蒋驰哽了很久才回复姜茴的话:“好。” 姜茴:“嗯,那我先去主卧收拾一下我的东西,今晚我睡客房。” “不用了。”蒋驰拦下姜茴,“今晚我睡客房,你睡主卧吧。” 姜茴:“哦,也可以,那谢谢你了。” 蒋驰:“……” 姜茴没跟蒋驰多聊,说完了之后就上楼了。 蒋驰坐在沙发上看着姜茴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 281:我要离婚了,你开心吗 姜茴上楼回到主卧之后便换了衣服去洗澡。 她站在花洒下面冲着水,一双漂亮的眼底满是仇恨的光。 如果面前有个人,大概已经被她的眼神击穿了。 姜茴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心里发誓,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解决掉陈涞。 陈涞就是个疯子,他不会因为他们的退让就收敛,只会变本加厉。 洗完澡,姜茴来到了床上坐着。 她拿起了手机,打开短信页面,给陈涞发了一条消息。 姜茴:【是啊,我就喜欢年轻肉体。】 这句话是在回复陈涞之前的话。 当然,姜茴找他并不是为了聊这个。 这样回复,不过是想要引出接下来的话题。 陈涞很快回了过来:【你这是承认他是你外面的小白脸了?你老公知道吗?】 果然,一说到这个事儿,陈涞就会阴阳怪气地提起蒋驰。 姜茴觉得他应该是故意的,为了试探她。 于是姜茴将计就计,直接回他:【很快就管不着了,我明天去跟他离婚。】 姜茴发出这条消息之后,陈涞那边很长时间都没回复。 姜茴有些纳闷儿,难不成他是被这个消息也吓到了? 不应该吧,脸皮那么厚的人,心理素质应该很强才是。 实际上陈涞并没有被姜茴的这条消息吓到。 医院那边跟他说了蒋驰今天出院,他也猜到了蒋驰应该会在这两天跟姜茴提离婚的事儿。 这次蒋驰确实够果断的,看来顾倩的身份确实是他想用尽全力隐瞒的事儿。 他对姜茴的爱,比他想象中要深刻得多。 陈涞正思考着这个事儿,周自倾已经把景耀的资料发过来了。 陈涞看过景耀的介绍之后才知道景耀是跃栖的老板,而跃栖就是姜茴画展巡展的赞助方和周边产品开发的合作方。 sr集团没有涉猎文娱传媒类公司,但陈涞之前也有听说过跃栖。 当时是几个投资公司的人在做分析,他们聊起了跃栖,陈涞这才了解到跃栖是国内一家很有名的创业公司。 主要做文创产品的,估值已经超百亿。 而景耀,就是跃栖的老板。 陈涞仔细看了一下景耀的资料,比他小了三岁,硕士毕业一年,本科是在南大读的。 所以……还真是姜茴的学生? 景耀的履历挺优秀的,私生活方面好像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从周自倾调查到的资料上看,景耀应该是连女朋友都没有谈过。 看到这里,陈涞再次笑了出来。 姜茴喜欢的类型,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她就是喜欢年轻单纯没谈过恋爱的男孩子,去撩拨撩拨对方。 等着那边对她死心塌地了,再潇洒抽身离开。 不折不扣的渣女。 陈涞看完了景耀的资料以后,给姜茴回复:【你要离婚了?】 姜茴:【怎么,你很惊讶吗,我以为我倒霉了你会很开心来着。】 陈涞:【他同意?】 姜茴看到陈涞这条回复只想翻白眼。 瞧瞧他这个演技,装得好像他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行,既然他想演,那她就勉强配合一下吧。 姜茴动了动手指给陈涞回复:【他提的啊。】 陈涞:【稀奇了,你们不是感情好得很吗。】 姜茴:【你在阴阳怪气什么。】 陈涞:【我说的不是实话?】 姜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只是说他累了,想离婚。】 陈涞:【然后呢?你就同意了?都不挽留一下?我以为你很爱他。】 282:搬我这里 姜茴:【没必要,离了也挺好的。】 陈涞:【也对,离了能专心伺候我。】 姜茴看到这条回复差点儿就把手机给砸了。 世界上怎么能有像陈涞这么不要逼脸的人。 姜茴突然就没心思跟他扯皮了,她准备放下手机睡觉的时候,陈涞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陈涞:【离婚了你住哪里?】 姜茴:【学校附近随便买套公寓吧。】 她名下也有房产,但是离学校有点儿远。 姜茴是个怕麻烦的人,一切都本着就近原则。 陈涞:【搬来江润。】 姜茴:【不搬。】 那破地儿那么远,谁要过去了? 再说了,她也不想每天都看见陈涞,倒胃口得很。 陈涞:【你觉得你有选择权吗?】 姜茴忍不住翻白眼,他又来威胁了是不是? 姜茴不耐烦地回复他:【那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还要上班。】 过了一会儿,陈涞又发来了一串地址。 姜茴很快就认出来了,那是南大附近的一个小区。 距离南大大概就一公里左右的样子,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了。 姜茴本来也是打算去那个小区看看房子的。 陈涞:【搬来这里,九号楼二单元908,周末我等你,还是说你离婚了不打算管闽海的死活了?】 姜茴直接扔了手机,没有再回复陈涞的消息。 说实话她也搞不清楚陈涞究竟在想什么,出轨还搞得这么高调,真不怕苏钰发现吗? 姜茴烦躁得不行,将被子蒙到了头上,翻了个身。 ……… 晚上到底还是没睡好,醒来的时候,姜茴眼睛有些肿,脸色也不太好。 洗脸的时候姜茴照着镜子看着自己憔悴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 姜茴收拾好就下楼了,下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刚从厨房出来的蒋驰。 “我做了早饭。”蒋驰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他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去吃饭吧。” 姜茴听着蒋驰的话,有点儿恍惚。 他不是都提离婚了吗,何必还这么一大早起来给她做饭? 着实是没有必要。 蒋驰跟姜茴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姜茴心中所想。 他解释说:“正好睡不着了,肚子饿,弄点儿早饭吃,顺便也做了你的一份。” 姜茴:“嗯,那谢了。” 姜茴跟着蒋驰去了餐厅。 蒋驰早上煮了粥,做了一盘煎饺,还炒了鸡蛋。 姜茴坐下来的时候,碗筷餐具都准备好了,她只要动手吃饭就行。 这些年蒋驰都是这么对她的,她在家里什么事儿都不需要做。 就像陈涞说的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 吃完早饭之后,姜茴和蒋驰两个人就出发去民政局了。 他们两个人各自开车,一前一后走着。 到民政局的时候,民政局那边刚刚上班。 离婚窗口还没什么人,姜茴和蒋驰很快就把手续办好了。 从结婚证变成离婚证,不过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从离婚窗口出来,蒋驰将一本离婚证递给了姜茴。 姜茴动手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把离婚证揣到了包里。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究竟有没有伤心难过。 “照顾好自己。”蒋驰看着姜茴开了口。 姜茴“嗯”了一声,回复道:“你也是。” 蒋驰听到姜茴这么说,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 两个人说着客套的话走出了民政局的大门,之后就分道扬镳。 姜茴要去学校上课,上车发动车子以后就走了。 蒋驰坐在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姜茴的车逐渐走远。 姜茴的车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就像她这个人逐渐离开他的世界一样。 蒋驰自嘲地笑了笑,也好,走吧。 沉默了一阵子,蒋驰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了陈涞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蒋驰听到了陈涞那没什么温度的声音。 “办好了?”他问。 蒋驰:“你最好说到做到。” 陈涞轻笑了一声,“这个你放心,你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我当然得成全你的伟大。” 陈涞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一句话里却写满了讽刺。 蒋驰知道陈涞是在嘲讽他当初自以为是的保护,没心思再跟陈涞废话,蒋驰直接挂了电话。 蒋驰将手机扔在了一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埋头下去。 说一个谎要用一千个谎来圆,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283:纸包不住火 姜茴一整天心情都不是特别好,同事跟她说话,她也不怎么回复。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姜茴也不太想回尚水别墅。 于是,姜茴直接给郁柳打了电话约她出来吃饭。 郁柳听姜茴声音不对,直接把儿子周周交给了保姆阿姨带着,自己一个人出门赴约。 在餐厅见面之后,郁柳就看到了一脸憔悴的姜茴。 郁柳走到姜茴面前坐下来,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陈涞那个人渣——” “我跟蒋驰离婚了。”没等郁柳说完,姜茴便给了郁柳答案。 “什么?!”郁柳这回是真的惊了,“你别逗我啊!” 蒋驰会跟姜茴离婚?怎么可能? 他对姜茴有多执着,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这些年他们两个人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姜茴几乎是把离婚挂在嘴边的。 可即使是那样,蒋驰也没有妥协过。怎么现在突然就要离婚了? “你提的?蒋驰怎么会同意?”郁柳问都没问,就已经默认了是姜茴提的离婚,“你是怎么想的?” “不是我提的,他提的。”郁柳会这么想,姜茴一点儿都不意外。 “……蒋驰提的?”郁柳瞠目结舌,“为什么?” 姜茴垂眸看着手边的杯子,不咸不淡地将蒋驰昨天晚上说过的话给郁柳复述了一遍。 “他说独角戏演了太久,累了,不想继续了。” 郁柳:“然后你就同意了?” 姜茴:“我不同意还有别的选择?” 郁柳:“那你想离婚吗?” 姜茴抿着嘴唇不说话。 郁柳一看姜茴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她根本就没打算跟蒋驰离婚。 前阵子才决定好好过日子,怎么可能说离婚就离婚的。 “既然不想离,为什么不跟他说?” 姜茴:“就算不想离,我也不会死缠烂打。” “何况,现在离了也挺好的。”姜茴说,“省得我每次出去跟陈涞见面的时候都背着出轨的心理压力。” 郁柳被姜茴的话弄得沉默了几分钟。 她们两个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郁柳太清楚姜茴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对出轨痛恨厌恶到了极致,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和陈涞有任何牵扯的。 郁柳好奇:“那你原本的计划……还打算继续吗?” 姜茴之前是为了闽海才接近陈涞的,现在她跟蒋驰离婚了,好像这个理由也就不成立了。 “当然要继续。”姜茴回答得很笃定,“不彻底解决掉他,他还会时不时出来蹦跶的。” 郁柳:“……” 这倒也是。 不过,郁柳有些担心:“你确定他没有发现吗?他能走到今天,肯定各方面都很小心,如果被他发现了,你……” “应该不会。”姜茴摇摇头,“我又没有去窃取他手上的什么商业机密,只不过是想让他昏了头跟苏钰离婚罢了。” 郁柳:“反正劝你放弃也没用了,只能提醒你小心了。” “对了,蒋驰爸妈那边怎么交代?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你们离婚吧?还有你奶奶那边……” 郁柳没提杨媛,因为她知道姜茴根本不会在意杨媛怎么想。 “蒋驰爸妈那边他会解释,奶奶那边的话……” 提到金楚,姜茴确实有些头疼。 她揉了揉眉心,说:“能瞒多久瞒多久吧。” “纸包不住火。”郁柳问姜茴,“等你解决掉陈涞呢,你打算跟蒋驰复婚吗?” 郁柳这个问题还真把姜茴给问住了。 姜茴好半天都没说话,因为她真没考虑过解决完陈涞之后的事儿。 要跟蒋驰复婚吗?其实好像没有太大的必要。 开始新生活?寻找新的感情?似乎也没什么兴趣。 思考了半天,姜茴只能跟郁柳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郁柳听了这回答就知道姜茴多半是没想好,便也不再为难她了。 确实是,解决掉陈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谁知道得多久呢。 有个一年半载能完成计划,都得烧高香了。 ……… 姜茴跟郁柳吃完了一顿饭,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晚饭结束,姜茴回到了尚水别墅,准备收拾收拾行李,明天搬出去。 姜茴回来的时候,蒋驰是不在家的。 阿姨说蒋驰下午的时候回来了一趟,收拾了一下东西说要出差几天。 姜茴想,蒋驰大概是怕她尴尬,所以特意给她留几天的时间搬出去。 家里的阿姨明显还不知道他们夫妻离婚的事儿,姜茴也没跟阿姨说,应了一句就上楼去收拾东西了。 284:爬窗 姜茴在这边住了将近八年的时间,东西太多,不是几个行李箱就能搬走的。 姜茴打开衣柜看着里面的东西,脑子嗡嗡作响。 毫无头绪,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收拾。 而且姜茴本身也不是个特别擅长收纳的人。 准确来说,跟家务沾边的事儿,她都不太擅长。 姜茴正对着衣柜头疼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进了电话。 姜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陈涞的电话。 姜茴爆了一句粗口之后接起了电话,“你有事儿?” “东西收拾好了吗,明天我找人接你搬家。”电话那边,陈涞的声音不急不徐的,悠闲地安排着接下来的事情。 这个语气,姜茴听了就想骂人,她没好气地说:“我没说要搬你那里,你有病吧。” 陈涞:“我也没说你可以不搬,不如你反抗我试试看。” 姜茴:“你他妈只会威胁我这一招了是吧?” 陈涞:“你听话一点儿的话,我哪里至于威胁你。” 姜茴:“……” 陈涞:“东西收拾好了吗?” 姜茴:“没,烦死了,不知道怎么收拾。” 提到收拾东西这个事儿,姜茴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暴躁了。 陈涞听着姜茴发脾气,突然笑了起来:“怎么?你连收拾东西都不会?” 姜茴:“不然呢?我为什么要学这个?” 这语气……那叫一个任性。 隔着电话,陈涞甚至都能想到姜茴在那头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勾唇笑了起来。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也隐隐带了几分笑意:“要不然我现在过去帮你收?” 姜茴根本没把陈涞这话当真,她呵呵了一声:“行啊,你来啊。” 虽然陈涞是个疯子,但姜茴不觉得他会疯到这个程度。 谁知道,陈涞下一秒钟就说:“嗯,在门口了,开门吧。” 姜茴:“??” 陈涞:“怎么,不信?要不然我按门铃?” 姜茴仍然咬着牙不说话。 陈涞那头又笑了起来,他说:“你在主卧室对吧,走到窗户边往下看。” 鬼使神差地,姜茴竟然真的按照陈涞说的走到了窗户边儿上。 卧室是落地窗,视野范围很广。 姜茴低头一看,就看到了站在楼下的陈涞。 姜茴眉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她咬着牙说:“你这个疯子。” 陈涞:“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是你下来开门还是我按门铃?哦,你不开门我爬窗户也不错,就是不知道附近的人看见了会怎么想。” “我家阿姨还没走!”姜茴对陈涞说,“你要点儿逼脸。” 陈涞悠然开口:“大概五分钟之前她已经走了,怎么样,开不开门?” 姜茴:“……” 陈涞:“哦,看来你是想考验一下我的体力,看我能不能爬上去。” “你、等、着。” 姜茴最后还是败给了陈涞的不要脸。 她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 说完,姜茴也没等陈涞回复,直接挂电话了。 挂上电话,姜茴还是没缓过来,一边下楼,一边把陈涞家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姜茴很快下了楼,走到了门口。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动手去开门。 姜茴刚一开门,还没反应过来,陈涞就已经挤进来了。 没错,真的是挤进来的。 姜茴被陈涞逼得步步后退,陈涞很从容地进了客厅,动手关上了门。 进来之后,陈涞停在原地四处张望着。这是她和蒋驰住了快八年的家。 客厅里有个酒柜,里面放着不少珍藏的酒。 阳台上放着双人沙发,还种着绿萝和多肉。 客厅的墙壁上挂着姜茴的画,电视柜上还摆着不少姜茴和蒋驰的合影。 其中还有几张是他们两个人的婚纱照。 他们的家不算特别豪华的,但是处处都充满了生活气息。 尤其是那些合影,实在是太温馨了。 陈涞盯着那些照片,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压不下的嫉妒。 现实不给他任何麻痹自己的机会。 这里的一切都在无孔不入地提醒着他姜茴和蒋驰的感情有多好。 姜茴见陈涞盯着电视柜前的那些照片看,也有些不自在。 她抬起手来拍了一下陈涞的胳膊,“你不是要给我收拾行李吗?杵这儿干什……唔!” 285:玫瑰陛下 姜茴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陈涞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圈到怀里堵住了她的嘴巴,用力地啃。 对,是啃,不是吻。 短短的几秒钟,姜茴的下嘴唇已经被陈涞给咬破了,唇齿间都是血腥味儿。 这个变态! 不知道又在抽什么风。 姜茴疼得五官都皱在一起了,她抬起胳膊来奋力拍着陈涞的肩膀。 拍了好一会儿,陈涞可算是松开了。 分开的时候,姜茴嘴唇上已经沾上了血迹。 “你发什么疯啊,疼死了。”姜茴抬起手来碰了碰嘴上的伤口。 陈涞盯着姜茴的嘴唇看了一会儿,沙哑着声音说:“走吧,给你收拾行李。” 姜茴看陈涞真的要给她收行李,便带着他上楼了。 反正她自己也懒得动手,陈涞愿意给她当苦力,她也没必要矫情拒绝。 二楼的走廊里也挂了不少姜茴的画,基本上都是没有对外公开过的作品,陈涞也是第一次见。 他盯着那几幅画嗤笑了一声,看来姜茴还真是很用心地在装饰她和蒋驰的新房。 她之前说什么不爱蒋驰,纯粹是把他当成傻子来骗的。 如果真的不在乎,何必这么用心装饰? 不过也不怪姜茴把他当傻子,连他自己都无法否认这一点。 明知道是谎言,明知道是陷阱,还要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陈涞跟着姜茴来到了主卧室。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玫瑰花香。 这个味道陈涞记得很清楚,是姜茴很喜欢用的那款香水。 他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被呛到不停地打喷嚏。 那会儿陈涞并不知道那款香水叫什么名字。 一直到去了普林斯顿,有一次他陪着苏钰出去逛街的时候,在香水专柜闻到了那个熟悉的味道。 然后他也知道了那款香水的名字:玫瑰陛下。 玫瑰,陛下。 高高在上,果然很符合她的气质。 陈涞是理科生出身,用不来什么到位的形容词,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香味和姜茴的气质很搭。 ……… “你到底要不要收拾?”陈涞进来卧室之后就站着不动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茴被他磨磨蹭蹭的反应弄得非常不耐烦,于是又出声催促了他一句。 姜茴的声音让陈涞回过了神,他看着姜茴的脸,动了动嘴唇,“玫瑰陛下。” 姜茴:“??” 她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陈涞突然说她用的香水名字干什么? 陈涞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这么多年还在用同一款香水,很长情。” 姜茴:“……” 她怎么一点儿没觉得陈涞是在夸她呢,听起来倒像是在讽刺。 不过好在陈涞没过多纠缠,说完之后就去衣柜前收东西了。 陈涞将姜茴的衣服全部拿出来放到了床上,很耐心,一件一件地叠着。 他做事儿很用心很投入,姜茴看着陈涞安静的侧脸,突然觉得他这样子跟高中那会儿很像。 要是他能一直闭嘴不说话就好了。 陈涞叠衣服的时候,姜茴去了梳妆台前收拾了一下护肤品和化妆品。 姜茴平时买护肤和彩妆也很多,梳妆台前的各种架子都堆得满满当当的。 姜茴拿了几个小收纳盒,把东西归类放了起来。 姜茴和陈涞各自收拾着自己负责的部分,谁都没跟谁说话。 卧室里很安静,只听得到收拾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陈涞在做家务方面比姜茴有经验得多,叠衣服这种事情他很熟练。 不到二十分钟,就全部收拾好了。 陈涞将叠好的衣服收到了行李箱里,然后继续收拾其他地方的东西。 陈涞打开了床头柜准备继续收纳,一拉开,就看到了床头柜里放着的排卵测试纸和叶酸。 这两样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陈涞再清楚不过。 陈涞拿起了排卵测试纸,包装已经打开了,说明东西已经被人用过了。 想到这里,陈涞抬起头来看向了姜茴。 286:生死有命 姜茴正好收好了口红,刚一转身就看见陈涞一脸诡异地盯着她看。 陈涞那个阴鸷的眼神看得姜茴发毛,她正准备问陈涞抽什么风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 然后姜茴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是什么?”陈涞冷不丁开口问姜茴。 姜茴:“你不识字吗,上面明明白白写了排卵测试纸。” 陈涞:“我问你你用这个做什么?” 姜茴:“备孕,之前打算要孩子。” 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她跟蒋驰聊要孩子这事儿的时候,陈涞也听见过。 陈涞:“呵,那现在应该用不到了,我扔了。” 说完,他直接把东西丢到了旁边的废纸篓里。 姜茴情绪淡淡的,并不在意这些。 她将收好的口红放到了行李箱里,继续去收纳其它东西。 两个人收拾起来确实比较快。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姜茴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主卧室基本上也空了。 这一收拾,姜茴才发现,主卧室的空间大部分都是被她给霸占了,蒋驰的东西真的很少。 她的东西一收起来,主卧室几乎都空了。 “收好了,你可以走了吧?”姜茴把行李箱合上,迫不及待地就对陈涞下了逐客令。 提上裤子不认人的速度都没有她快。 陈涞盯着姜茴看了会儿,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姜茴面前捏了一下她的脸。 “明早我找人来接你。” “你行李箱我先给你带走几个。” 陈涞看了一下那一排箱子,都到现在了,他竟然还想着她可能会拎不动。 “哦,那你留最小那个箱子就行,其余的都拿走吧。” 还是那句话,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陈涞最后把姜茴的几个大箱子都拿走了,他一个人搬了三趟,把箱子全部装到了车上。 ……… 送走了陈涞,姜茴就去洗澡了。 今天一整天都很累,洗完澡之后,姜茴躺在了主卧室的床上,突然就有些心慌。 原本塞得满满当当的主卧室突然这么空了,她觉得自己心口也像是缺了一块儿东西似的。 很难受,堵得慌,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 同一时间,医院。 蒋驰看着病床前脸色严肃的江闵慎和蒋骋,扯起嘴角笑了笑。 “你们两个那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是明天就要死了。”蒋驰跟他们开着玩笑。 “如果不是我发现你的检查报告,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江闵慎一点儿都不想跟蒋驰开玩笑,他的表情依然很严肃。 江闵慎是今天早上无意间看到了蒋驰的检查报告,因为他没提前告诉蒋驰就去了闽海。 闽海的人都知道江闵慎的身份,他去蒋驰的办公室也不会有人拦着。 江闵慎在蒋驰的办公室等待的时候,就看到了茶几上的检查报告。 看完检查报告,江闵慎第一时间联系了蒋骋,两个人押着蒋驰到了医院做检查和治疗。 蒋驰这些年身体确实不好,胃一直在出问题。 江闵慎和蒋骋两个人都没想到,蒋驰最后竟然会得这种跟胃病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大病。 “不是什么大事儿。”蒋驰的情绪很淡,“生死有命,随便吧。” 他看起来没什么求生欲的样子。 蒋骋忍不住问他:“那你想过姜茴没有?你连她也不打算要了?” 听到姜茴的名字,蒋驰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过后,他释然地笑了下:“我们离婚了。” “……?”这下,蒋骋和江闵慎都惊了。 江闵慎:“就因为查出来这个病,所以你跟她离婚了?” 287:是他先出轨 蒋驰没回答。 江闵慎:“蒋驰,这不像你,急性白血病不是不治之症,只要找到合适的配型,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成功率很高。” “哥,你到底在想什么?”蒋骋也不能理解蒋驰的脑回路。 姜茴那边还在为了他和闽海跟陈涞周旋,他倒好,竟然就打算离婚了? 他提离婚的时候,姜茴心里得多不好受。 “蒋驰,你到现在还不肯跟我们说实话吗?”江闵慎盯着蒋驰的眼睛,“这件事儿,是不是又跟顾倩有关?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江闵慎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前几天顾时芸刚被陈涞的人带走,没多久蒋驰就跟姜茴离婚了…… 提到顾倩,蒋骋也想起了自己上次在医院时和顾倩的对话。 当时他问顾倩是什么身份,顾倩很得意地对他说,让他去问蒋驰。 “哥,顾倩是不是跟姜茴有关系?”蒋骋问蒋驰,“她是你丈母娘在外面生的孩子?” 蒋骋觉得顾倩跟姜茴是长得有点儿像,但顾倩没姜茴那么精致。 蒋骋很直接地把江闵慎怀疑的事儿问出来了,他们两个人都盯向了蒋驰,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是。”过了很久,蒋驰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揉了揉眼睛,声音里满是疲倦,“你们先答应我,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江闵慎和蒋骋对视一眼,两人齐刷刷道:“放心。” 蒋驰:“尤其是,不能让姜茴知道。” 江闵慎和蒋骋再度点头。 蒋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对面的两人,艰涩开口:“顾倩是姜教授在外面的私生女。” 江闵慎:“……” 蒋骋:“……” 他们两个人有猜到顾倩可能是跟姜茴有血缘关系,但是基本上都是冲着杨媛那边猜了。 毕竟杨媛这些年在感情方面确实是做了很多不合适的事儿。 当初姜如章去世,也跟杨媛出轨有关系。 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转。 “当初是姜教授先出轨,他和顾时芸生了顾倩,被杨媛知道了,杨媛后来做那些事情是为了刺激他报复他。”蒋驰说,“杨媛也一直知道顾倩的存在。” “姜教授当初去滇南写生的时候去那边学校代课了一段时间,顾时芸当时是学校的学生,他们后来在一起了。姜教授走的时候,顾时芸已经怀孕了,他说会回去找顾时芸,所以顾时芸把孩子生下来了。” “但是姜教授没回去,所以顾时芸疯了,顾倩也跟着扭曲了,一心想要报复姜茴。”蒋骋接过了蒋驰的话,“她觉得姜茴抢走了她的父爱?” 蒋驰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所以,你当初跟顾倩……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江闵慎恍然大悟,“她用这个威胁你的?” 之前一直疑惑的事情,现在终于得到了答案。 江闵慎一直都觉得,蒋驰不可能简单地因为姜如章的一幅画在顾倩舅舅的手上就被顾倩威胁着发生关系。 那实在是太不符合蒋驰的性格了。 现在得知了顾倩的身份,江闵慎顿时恍然大悟—— 他和姜茴也是多年的朋友了,姜如章之于姜茴的代表着什么,江闵慎再清楚不过。 蒋骋那边听完蒋驰的话之后沉默了一阵子,随后又问:“你这次离婚的原因呢?单凭顾倩一个人不可能让你做出来这种决定吧?她是跟谁合作了?” 蒋骋将事情看得很透彻,“陈涞?” 288:天意 听到陈涞的名字,蒋驰的表情立马就发生了变化,过了足足一分钟,蒋驰才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蒋骋的问题。 这下,前因后果都弄明白了。 顾倩找上了陈涞,跟陈涞亮明了身份; 而陈涞也知道姜茴对姜如章有多信任,所以他那捏住了这份感情,找上蒋驰来威胁他和姜茴离婚; 蒋驰为了死守住这个秘密,只能听陈涞的,忍痛和姜茴分开。 陈涞真是下了一盘好棋。 这卑鄙的手段,听得蒋骋都自愧不如。 “蒋驰,有些事情不可能瞒一辈子的。”江闵慎不是很赞同蒋驰的做法,于是便出声提醒他:“更何况,姜茴她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就这样放弃了,不觉得可惜吗?” 当初他费了多大力气才跟姜茴结婚,这些年又花了多少精力才将这段关系修复? 如今因为陈涞的威胁离了婚,实在是不值得。 而且姜茴也是在意他的,不然也不会为了闽海去忍着厌恶接近陈涞了。 “可能是天意吧。”蒋驰扯起嘴角笑了笑,“如果我没生病的话,大概真的不会放手。可是现在……呵。” 现在他连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都不清楚,何必再耽误她的时间呢? 更何况这些年姜茴跟他在一起并没有真正快乐过,这些他都感受得到。 “别说这种丧气话。”江闵慎拍了一把蒋驰的肩膀,“我已经让医院这边给你联系骨髓库了,找到合适的配型就能进行手术,医生说了你的情况不算严重的,只要找到了配型,手术之后好好休息,不会有大问题。” 江闵慎之前已经咨询过了蒋驰的主治医生,医生是国内急性白血病领域很有威望的一位专家。 蒋驰听着江闵慎的话,也只是淡笑了一声,并未接茬。 ** 姜茴晚上睡得不好,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到凌晨三点半左右的时候才完全睡着。 七点半的时候醒来去了一趟洗手间,再躺下的时候就完全睡不着了。 卧室里空荡荡的,空得她有些心慌。 姜茴爬起来洗漱好换了衣服,随便上了个妆就拎着箱子下楼了。 今天阿姨不上班,姜茴去厨房随便拿了一颗速溶咖啡兑牛奶做了一杯拿铁当早饭。 姜茴刚刚喝完咖啡,门铃就响了。 她走到门前看了一下监控,外面站着一个男人。 姜茴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仔细回忆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 之前阮彦辰给她看过的那些照片里,跟商锡坐在一起的就是这个男人。 上次去江润的时候,他好像也在,当时说过几句话,可是姜茴不太记得他了。 姜茴这人就是这样,对于没什么兴趣的人,基本上不会浪费时间去记。 不过,周自倾显然是陈涞的人,估计是被陈涞派来接她的。 姜茴打开了门,跟周自倾打了个照面。 门打开后,周自倾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他看着姜茴问:“姜老师准备好了吗?我送你去府城那边。” 府城,就是南大附近那个小区的名字。 姜茴“哦”了一声,转身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周自倾从姜茴手中接过了行李箱,拖着她的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 姜茴坐在了后座,很快周自倾也上了车。 车子发动之后,周自倾主动开口跟姜茴说话:“姜老师贵人多忘事,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了。” 这话听着可不像是什么友好的话,姜茴甚至还觉得有点儿讽刺,所以她没接。 不过周自倾好像也不在意她接不接话,继续说:“自我介绍一下,周自倾,陈涞的好朋友兼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 姜茴内心冷笑,为虎作伥还差不多。 周自倾能感觉到姜茴不太想跟他说话。 他倒是也不恼,抬起头来从后视镜里看了姜茴一眼,淡声道:“姜老师,对陈涞好一点儿吧。” 289:这些年他很不开心 姜茴觉得周自倾这个问题很莫名:“这话你应该跟他老婆说。” 周自倾什么逻辑? 她为什么要对陈涞好?又要以什么立场对陈涞好? 难不成周自倾是在教育她,做个合格的情人? 周自倾自顾自道:“这些年他过得很不开心。” 姜茴:“……” 不开心? 她怎么觉得他挺开心的。 名利都有了,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 现在他还能靠着手里的权力到处威胁人,多开心啊。 周自倾看着姜茴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或许你只看到了他的风光,看不到他背后的痛苦。” “可能吧。”姜茴没否认周自倾的话,她懒得跟周自倾辩论。 他是陈涞的朋友,当然会站在陈涞的角度说话了。 “姜老师,他很爱你。”周自倾说,“对他好点儿吧,不要再伤害他了。” 姜茴:“……我觉得你太看得起我了,他现在这么厉害,我哪里有本事伤害他?” 周自倾:“我指的是,情感方面的伤害。” 姜茴:“……” 周自倾:“你们两个人过去的事情,我都知道。” 姜茴:“……” 周自倾:“他变了很多,是吧?” 姜茴点了点头,“可能是吧。” 周自倾:“姜老师没想过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姜茴:“你要告诉我是因为我吗?可别,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周自倾看着姜茴的这个态度,突然就明白了陈涞为什么总是在和她见面之后受刺激了—— 她是真的没有把陈涞放在心上,不管他做什么,都无法对她的情绪产生什么影响。 所以陈涞只能用最卑劣的方法来威胁她。 这场博弈关系里,主动权看似是在陈涞的手上,实际上他才是被操控的那个。 喜怒哀乐,都捏在姜茴的手里。 “当初……没有一点点喜欢过他吗?”周自倾问姜茴。 姜茴:“那一年我二十八岁,二十八岁的人谈喜欢,太幼稚了。” 言外之意就是一点儿都没喜欢过。 周自倾觉得姜茴可真够狠的,他捏紧了方向盘,有些替陈涞不值。 周自倾:“既然这样你就不该去招惹他。” 姜茴:“你说得对,现在我确实很后悔。” 周自倾:“……” 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对比一下陈涞的痛苦,姜茴的态度堪称潇洒。 ……… 周自倾也被姜茴气到了,后来就没有再跟她说话。 周自倾不说话,姜茴当然也不会主动跟他聊。 过了大概二十几分钟的样子,周自倾把车停在了地库,带着姜茴上了楼。 府城小区住宅楼一共二十一层,陈涞准备的这套房子在九层,算是比较好的楼层。 周自倾替姜茴拖着行李箱送她进了门。 姜茴刚一进门,就看到了穿着一身运动服的陈涞。他看起来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来了。”陈涞盯着姜茴,目光有些炽热。 姜茴“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比起陈涞,她的态度就冷淡多了。 周自倾在旁边看着都替陈涞不值,他感觉自己再看下去都要心梗了,“人送到了,我先走了。” “辛苦了,路上小心。”陈涞也没留周自倾。 周自倾走后,陈涞走到姜茴面前搂住了她的肩膀,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这个动作像极了夫妻之间的互动,姜茴想起来,之前蒋驰就经常这么对她。 蒋驰…… 想到他,姜茴下意识地就想躲陈涞。 “走吧,去吃早饭。”所幸的是陈涞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了,而是喊她一块儿吃早饭。 姜茴早上只喝了一杯拿铁,其实还挺饿的。 不过……她还真没想到陈涞会准备早饭。 惊讶归惊讶,姜茴并没有因此感动,她觉得陈涞可能就是在苏钰那边做饭做习惯了而已。 姜茴跟陈涞来到了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一块儿磅蛋糕,两根香肠,还有美式炒蛋,旁边还摆着一杯热牛奶。 姜茴坐下来看了一下这个摆盘,精致到她无法将这个玩意儿跟陈涞联系到一块儿。 陈涞见姜茴坐下来半天都不动,便问她:“怎么,不合胃口?” 姜茴摇摇头,“没,挺好的。” 这句是实话,抛开对陈涞的偏见不说,这顿早餐是真的精致。 290:真想谢我 姜茴切了一块儿磅蛋糕尝了一口。 湿润柔软,浓郁醇厚的巧克力在唇齿间一点一点化开, 因为用了黑巧克力,所以不会有过分甜腻的感觉。 是苦甜的感觉,甜中带着苦,很有层次。 “味道怎么样?”姜茴刚刚吃完一口,就听见了陈涞的问题。 “挺好吃的。”姜茴喝了一口热牛奶,半开玩笑地问陈涞:“你是不是还报了什么烘焙班上过课?” 陈涞:“是去学过一段时间。” 不过并不是专程去学的,主要还是为了陪苏阮焱。 苏阮焱对烘焙特别感兴趣,有一阵子上头,每到周末就得去上课。陈涞陪着她去了一段时间,跟着学到了不少东西。 姜茴点点头,“难怪。” 陈涞突然就笑得很开心,他问姜茴:“我可以理解为你觉得我已经到专业水平了吗?” 姜茴:“是挺专业的,你们小白脸还学这个啊,你真是兢兢业业。” 陈涞:“嗯,你这不是也跟着沾了光吗。” 姜茴发觉陈涞现在好像已经对小白脸这个说法免疫了,之前她调侃的时候他还会有点儿生气。 现在……不但不生气,竟然还能跟着她一块儿自我调侃了。 那句话可真没说错,人不要脸了果然是天下无敌。 ……… 虽然姜茴嫌弃陈涞不要脸,但这并不影响她吃陈涞做的饭。 姜茴把一份早饭都吃光了,牛奶也一滴不剩。 陈涞也坐在对面安静地吃饭,他们两个人全程都没有什么交流,但气氛整体上还算和谐。 陈涞看着姜茴认真吃饭的模样,眉宇间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等姜茴吃完之后,陈涞说:“冰箱里还有一半磅蛋糕,上午可以当甜点吃。” 姜茴摸了摸肚子,“你想撑死我啊?不吃,胖死。” 陈涞:“放心,你胖了我也不嫌弃你。” 姜茴瞪他:“谁在意你嫌不嫌弃了?” 陈涞再次笑了起来,开怀大笑。 这会儿他身上穿了运动服,再配上这样的笑,乍一看过去,跟高中时代没什么区别。 姜茴突然就觉得,他们两人刚刚的对话好像过于亲密了一些,听起来就跟真的小情侣似的。 姜茴不太喜欢这样,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只有这样,陈涞才会真的信任她吧。 算了,忍吧。 毕竟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一帆风顺的事儿。 这么自我安慰了一番,姜茴的心里头舒服多了。 ……… 吃完早饭,姜茴准备去收拾一下行李,她问陈涞:“我房间在哪里?” 陈涞:“主卧,你觉得我还会跟你分房睡?” 姜茴:“哦,那我过去看看。” 姜茴想的是,不分房也无所谓的,反正陈涞不可能天天跟她腻在一起,不然苏钰肯定会怀疑的。 这栋公寓面积不大,一百三十多平米,在普通住宅楼里算可以的。 但姜茴住习惯了别墅,这面积对她来说就不算大了。 公寓是两室一厅,主卧的面积很大,里面还自带干湿分离的洗手间。 姜茴进来之后便打开了衣柜,准备把自己的衣服挂进去。 结果,她刚打开衣柜,就看到衣服都已经收拾好了。 昨天晚上打包的那些衣服,都已经规规整整地挂在了柜子里。 姜茴惊了一把。 这……是陈涞给她收拾的? 虽然陈涞做家务确实还可以,但姜茴真没想过陈涞会亲自给她整理行李。 而且,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应该挺浪费时间的。 姜茴关上衣柜,又去洗手间看了一下。 她发现,她的化妆品和护肤品也都已经整理好了。 就在洗手间的柜子里。 口红都是按着牌子放的,特别整齐。 想不到陈涞还是个收纳小能手,姜茴笑出了声。 正好,省得她收拾了。 “订的梳妆台要下周才能到,你先迁就一下。”姜茴正这么想着,就听见了陈涞的声音。 她转过头来看向陈涞,问他:“你给我收拾的?” 陈涞:“嗯,满意吗?” 姜茴:“谢谢。” 这句话倒是真心话,陈涞这一帮忙,省了她太多事儿了。 听完姜茴这句感谢的话以后,陈涞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姜茴被他这么看着,难免有点儿不自在。 最后,陈涞笑着在姜茴脸上拍了一下,亦真亦假地说:“真想谢我,就对我好点儿。” 姜茴:“比如呢?” “比如……”陈涞低头凑到姜茴耳边吹了一口气,“今天晚上你在上面?” 291:寂寞 啪。 姜茴一巴掌拍在了陈涞的脸上,“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儿别的东西。” 被姜茴打了,陈涞也不生气,他反倒是笑得格外灿烂,还义正言辞地说:“谁让你总是勾引我。” 姜茴翻了个白眼。 他可真是想太多了,谁勾引他了,自己精虫上脑还得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生气了?”见姜茴不说话,陈涞又凑上来抱住了她,“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 姜茴:“谁要听你这种黄色玩笑,油腻。” 陈涞:“其实我是想说,真想谢我的话,就跟我到厨房一起做面包吧。” 姜茴:“……?” 他怎么这么闲? 刚做完早饭不嫌累吗,竟然又要搞这些花头,还非得拉着她一起。 姜茴对厨房这个地方挺排斥的,陈涞看出了她的不情愿,笑着说:“放心,不用你动手,在旁边跟我说说话就行。” 姜茴:“你是有多寂寞?” 陈涞:“所有程度副词都能用上的那种寂寞吧。” ……… 姜茴最后还是跟着陈涞去了厨房。 进来之后,姜茴就看到了操作台上摆着的各种烘焙工具,她看了都觉得脑子疼。 姜茴问陈涞:“你要做什么?” 陈涞不答反问:“喜欢吃什么面包?” 姜茴想了一会儿,说:“小时候经常吃豆沙的,好多年没吃过了。” 陈涞:“嗯,那做给你吃。” 说完,陈涞走去冰箱前面打开了冰箱,从里头拿出了一袋红豆沙。 姜茴:“……” 她真的很好奇陈涞怎么做到随便搬到一个地方都能把东西准备这么齐全的。 他的冰箱简直跟超市的冰柜似的,什么东西都有。 姜茴看到陈涞动作熟练地把面粉和牛奶还有各种需要的材料倒进了和面机里。 等待的时候,他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来了另外一袋粉。 姜茴:“?” 这是又要做什么。 她正疑惑的时候,陈涞突然说:“中午吃烤面筋。” 听到“烤面筋”三个字,姜茴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是真的挺喜欢吃这个的,但是好长时间没吃到过特别对胃口的了。 只不过…… “这玩意儿还能自己做?”姜茴完全不敢相信,导致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有种憨憨的感觉。 陈涞看到姜茴这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间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外面买的不也是他们自己做的。” 姜茴:“要怎么做啊?” 她是真的好奇,本来不打算仔细看陈涞做东西的,现在整个人都凑过去了。 陈涞对此十分满意,“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他们两个人对话期间,那面和面机已经把面揉好了。 陈涞走过去把揉好的面团拿出来放到了一边等着发酵,然后继续过来这边做面筋。 姜茴看到陈涞把面粉倒进去水里头搅拌了一下,然后就变成了一大团面筋。 “这个是什么东西啊?”姜茴好奇心都被激起来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多像个孩子。 陈涞听着姜茴的问题,语调不自觉地放柔了一些,耐着性子说:“谷朊粉。” 姜茴:“?” 陈涞:“谷朊粉是小麦粉里提取出来的成分,蛋白质含量很高。” 姜茴:“……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 这倒也不怪姜茴,她对做饭的事儿本来就一窍不通。 陈涞说:“很多东西都是用它做的,烤麸,素鸡,你应该都吃过。” 姜茴:“真的啊,我以前真不知道,这玩意儿还挺神奇啊。” 说话间,陈涞已经把面筋搅拌好了。 搅拌好要放置一会儿,陈涞就去准备红豆馅儿了。 陈涞在厨房忙活起来的时候也是有条不紊的,即使一次做好几样东西也不会有那种手忙脚乱的感觉。 姜茴看着陈涞准备好了红豆馅儿,那边的面包面团也发酵得差不多了。 陈涞把面团拿出来的时候,姜茴突然也起了兴致,想动手自己做一做。 于是,姜茴洗了一把手,凑上去问陈涞:“这个怎么包?我也试试。” 陈涞一脸不信任地看着她:“你确定?” 姜茴:“你那是什么眼神,瞧不起谁呢,就你会做饭啊。” 陈涞:“……你想试就试试吧。” 292:天赋异禀 说完,陈涞拿起了一个小面团给姜茴做了一下示范,“把面团摁一下,差不多手掌这么大,然后放一些红豆馅儿进去,再像这样收口。” 演示了一遍以后,陈涞问姜茴:“学会了吗?” 姜茴:“……你再来一遍。” 于是陈涞又来了一遍,“会了吗?” 姜茴:“差不多了,再看一次肯定会了。” 然后陈涞又包了第三个,“这次呢?” 其实姜茴还不会,但看到陈涞脸上戏谑的笑,姜茴有点儿拉不下面子了。 于是,她硬着头皮说:“会了。” 然后,姜茴拿起来一个面团,学着陈涞用手掌拍了一下面团。 这一步倒是挺顺利的,紧接着姜茴又拿起勺子来包红豆馅儿,她一下子放了两勺进去。 陈涞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出声提醒她:“馅儿放太多了,一会儿会漏出来。” “你管我。”姜茴不服气地反驳了陈涞一句,为了跟陈涞作对,姜茴还又多加了一勺馅儿料。 陈涞:“……”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姜茴这么幼稚的样子,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似的。 不过,还挺可爱的。 陈涞也不拦着她了,他双手抱胸,嘴角噙着笑看着姜茴,就看她要怎么把东西给包上。 姜茴要给面包收口的时候终于体会倒了什么叫做逞能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就跟陈涞说的那样,其实两勺馅料都算多了,她放了三勺,根本包不上。 姜茴费劲儿包了好久都没能成功,陈涞看着姜茴这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茴被气了个够呛,重新拿了一个面团把封不住的口给粘住了。 然后她直接把面包丢在了案板上,气鼓鼓地说:“不包了,麻烦死了。” 说完,姜茴就去洗手了。 陈涞低头看着案板上那个丑丑的红豆面包,笑着将它装到了烤盘里。 剩下的面包,都是陈涞自己包的。 包好面包之后,就可以开始做烤面筋了。 陈涞将面团整理了一下,切成了条状,然后拿了一堆竹签出来。 姜茴其实对串烤面筋的兴趣也很大,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刚刚做面包丢过的人,最终还是不打算碰这个了。 不过她发现,陈涞对这个好像也不是很擅长。 最起码没有刚刚做面包的时候那么熟练。 好不容易抓住这个嘲讽他的机会,姜茴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好像也一般般啊。”姜茴嘲讽陈涞。 陈涞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姜茴一眼,说:“嗯,第一次做这个。” 姜茴:“……” 第一次做?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第一次做东西不应该跟她刚刚包面包一样狼狈吗? 姜茴沉默期间,陈涞已经串好了两串面筋。 他天赋异禀,串了几串之后就找到了规律,到后面越来越熟练,进步的速度肉眼可见。 姜茴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碾压。 ……… 烤面筋全部串好了之后有五十多串,陈涞拿了个大烤盘把串好的烤面筋全部放了进去。 这个时候红豆面包第二次发酵也差不多要完成了,陈涞开了烤箱,等预热好之后,便将红豆面包放了进去。 没多久,厨房里都是面包的香味儿。 姜茴闻着这个味道,又开始饿了。 293:悲哀 一整个上午,姜茴都跟陈涞一块儿待在厨房里头。 陈涞一直都在忙,做完这个就去做那个,根本没停过。 姜茴站在一边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看着他忙活着做完这个做那个,顺便还得收拾厨房。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 今天中午要吃的就是烤面筋和红豆面包,除此之外,陈涞还简单炒了两盘蔬菜做点缀。 不过,对于姜茴来说,今天的主角还是烤面筋。 很久没吃过正宗的烤面筋了。 姜茴看到出炉的烤面筋时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陈涞刚把盘子端上来,姜茴就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串尝味道。 吃了一口,姜茴就惊艳了—— 这个味道,跟她之前很喜欢吃的那家路边摊一模一样! 她是真没想到陈涞第一次做就能做这么好吃。 姜茴火速就解决掉了一串,马上续上了第二串。 陈涞看见姜茴的反应就知道她肯定很喜欢吃,他说:“下次再做给你。” 姜茴:“你真是第一次做啊?” 陈涞:“怎么了?” 姜茴:“你这个味道不像第一次做的啊,像那种开了好几年烤面筋摊的老板做出来的。” 陈涞:“……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说别人是烤面筋摊主这种话,其实怎么听都不像是夸奖。 不过能从姜茴嘴巴里听到这种话,陈涞已经很满意了。 姜茴那边吃得香,也没管陈涞说什么,她这会儿已经吃了四串烤面筋了。 烤面筋有点儿咸,连着吃几串,姜茴就想吃点儿甜的东西缓冲一下。 于是姜茴将注意力转到了那盘红豆面包上。 红豆面包在盘子里,规规整整的。 就她包的那个很突兀,不仅比别的面包大了一圈儿,旁边还有爆出来的馅儿。 丑得要命。 姜茴直接无视了它,拿了一个好看的红豆包吃。 陈涞问她:“不吃你自己包的?” 姜茴:“……” 陈涞:“是不是太丑了?” 姜茴:“是是是,太丑了,你干脆把它扔了得了。” 下一秒钟,陈涞还真的把姜茴包的那个红豆面包给拿起来了。 就在姜茴以为陈涞会去把它扔掉的时候,陈涞却将那个丑不拉几的面包放在了他面前的盘子里。 然后,他拿起了刀叉,切了一块儿面包下来,送到了嘴里。 姜茴:“你干嘛不扔掉?” 陈涞:“舍不得。” 姜茴一脸莫名地看着陈涞,显然是没理解他的意思。 陈涞笑了笑,在后面跟了一句:“不能浪费粮食。” 说完,他又切了一块儿面包往嘴里送。 这次吃了满口的馅料,香甜的红豆馅儿将他整个口腔都染得甜蜜蜜的。 陈涞回味着这味道,抬眼看着对面的姜茴。 这是她第一次动手做吃的,他怎么舍得扔掉。 别说造型不好看,就算味道真的难以下咽,他也会全部吃完。 因为是她做的。 而且还是第一次。 他终于可以安慰自己,享受了一次蒋驰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姜茴说得没错,他很悲哀,好像活着就是为了跟蒋驰较劲儿的。 明知道比不过他,还是想要跟他比。 ……… 姜茴吃烤面筋吃得很香,完全没有注意到陈涞的目光。 她一口烤面筋、一口红豆面包,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294: 陈涞能感觉到姜茴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和愉悦。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姜茴了。 虽然陈涞知道这种愉悦并不会持续很久,可是他仍然很开心。 这样,已经足够他满足了。 ** 姜茴太久没吃过烤面筋了,于是导致这顿饭吃撑了。 午饭之后,姜茴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她没有留下来跟陈涞收拾餐厅的念头,陈涞也没留她。 姜茴吃完饭之后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里洒进来,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人更懒了。 姜茴靠在沙发上拿起了手机,微信里头有几条景耀发来的语音消息。 姜茴点开听了一下,景耀是在跟她说巡展的事儿。 “我下午去展览中心看看,到时候给你拍照片啊,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让设计师改改。” “对了,你几号到京.城来着?酒店什么的订好了没有?” 景耀应该是在走路吧,听起来急匆匆的,背景音里还有很大的风声。 姜茴听着景耀说话,都能想象到他的表情。 景耀是个很热情的人,姜茴想,能遇到这样的合作伙伴也算是她走运了。 姜茴看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给了景耀回复:【酒店订好了,酒是展览中心附近那个四季酒店。我等你照片啊,辛苦了。】 景耀那头回来的还是语音:“不辛苦,应该的,你航班号也发我吧,我安排人去机场接你啊!” 姜茴想了一下,她去京.城确实还没人去接,既然景耀提了这个事儿,她也就不假客气了。 姜茴给景耀发了航班号,然后又在后面跟了一句:【辛苦你了,画展结束请你吃饭。】 景耀:“好啊,那我等你,对了,记得带一件厚外套,最近气温不太稳。这边比不了南城。” 陈涞收拾完餐厅出来,正好就听见了景耀给姜茴发来的语音消息。 姜茴直接把语音消息公放了,客厅里又很安静,所以陈涞将消息的内容听得很清楚。 姜茴在跟男人聊天。 而且,听声音,还是个年轻男人。 陈涞脑子里最先浮现出的就是上次在餐厅见过的那个景耀。 想到景耀看姜茴的那个眼神,陈涞的目光立刻沉了下来。 姜茴确实听见了陈涞的脚步声,但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因此停止跟景耀聊天儿。 姜茴敲着键盘回复着景耀的消息,刚打了半句话,手机就被人抽走了。 姜茴一抬头,就对上了陈涞那双阴鸷的眼。 姜茴:“你有病啊,手机给我。” 姜茴不太喜欢别人碰她的手机。 而且这个人还是陈涞,这就更让人窝火了。 陈涞却是完全不在意姜茴的愤怒,他随手点开了一条语音,正好就是景耀问她航班号,说要去机场接她的那条。 虽然景耀说了是派人过去,但陈涞一下子就猜到了,景耀多半是要亲自去接姜茴。 一想到这里,陈涞心底就嫉妒翻腾。 他之前已经看过景耀的资料。 景耀今年也不过的二十五岁,硕士刚毕业,很年轻。 而且他还长了一张娃娃脸。 穿随意一点儿的话,跟高中生没什么区别。 这样一来,陈涞的危机感就更强了。 “上次跟你吃饭那个?”陈涞压下嫉妒质问姜茴。 姜茴很不喜欢陈涞这个语气,她不耐烦地问:“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管太宽了?” “你确定要惹我?”陈涞死盯着姜茴,“惹怒了我什么后果,你清楚。” 姜茴:“……” 她在心里把陈涞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即使百般不情愿,最后还是得压下脾气来跟他解释:“那是我巡展的合作方,他之前在南大念书,我带过他英语课。” 陈涞:“哦,又是你的学生。” ——这个“又”字儿,就很灵性了。 姜茴也听出了陈涞的阴阳怪气,不过她直接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我学生怎么了?有问题吗?” 陈涞:“你就这么喜欢勾搭年轻的学生。” 姜茴:“……你能不能把你脑子里那些下流的想法收一收,你以为他跟你似的整天就想着这些事儿啊?” 陈涞:“原来你也知道我整天都想着干你。” 姜茴:“……” 陈涞的不要脸真的是随时随地都能刷新下限,她直接被堵得无话可说了。 就算是她这种厚脸皮的人都受不了陈涞。 陈涞将姜茴的手机丢到一边,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腿上。 295:那你离婚呗 姜茴还没来得及挣扎,陈涞已经紧紧地搂住了她,并且埋头在她的脖颈间用力地蹭着。 陈涞一边蹭,一边对姜茴说:“我不喜欢你跟别的男人走太近。” 姜茴垂眸看着陈涞的脑袋,眼神有些复杂。 过了几秒钟,姜茴笑着问他:“怎么着,别告诉我你吃醋了啊。” 这样的问题,陈涞问过很多次,所以姜茴可以肆无忌惮地问出来。 也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陈涞的态度。 “是吃醋了,不行吗。”陈涞头都没抬,兴许是因为埋在她身上的缘故,导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以后离他远点儿,你是我的。” 陈涞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姜茴发出一阵讽刺的笑。 果然——这个反应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所以,这种话,是没办法看着她的眼睛说的。 只有不看她的时候,他才敢把这些话说出口。陈涞现在都能想象出来姜茴讽刺的表情。 “你一个有妇之夫,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姜茴问陈涞,“你不觉得可笑吗?要求我做的事情,你自己做得到?” “你想让我离别的男人远点儿,行啊,那你离婚呗。” 姜茴很自然地带出了这个话题。 虽然她是以赌气的口吻说出来的,但说完之后,姜茴还是紧张得出了手汗。 她自认为演技还算不错,但陈涞现在也没之前那么好骗了。 就怕他发现什么端倪。 姜茴这话说完之后,陈涞那边很长时间都没出声。 这漫长的沉默让姜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所以陈涞开始警惕了? 现在陈涞埋着头,姜茴也没办法看见他的表情。 这种未知感,就更让人紧张了。 姜茴正担心的时候,脖子上突然被人咬了一口。 毫无招架被用力一咬,姜茴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一声。 下一秒钟,陈涞已经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他的脸上挂着笑,表情玩味又轻佻。 陈涞腾出一只手来撩开了姜茴的头发,低头吻上了她的耳朵。 他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反复磨蹭着,一边笑着问她:“你想让我离婚吗?” 姜茴被他的动作弄得身体发软,她抬起手来抓住陈涞的肩膀,软绵绵地说:“离个屁,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让你放弃富婆。” “行了你……你离我远点儿!” 姜茴受不了陈涞一直贴在她耳边这个动作,短短几分钟,她大脑已经开始发热了。 陈涞很喜欢看到姜茴的这个反应。 他低笑了一声,在她耳垂处轻轻咬了一口。 “你要是哄得我开心了,说不定我真的会为了你离婚呢,要不要试一试?”陈涞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诱哄。 姜茴虽然脑袋发热了,但是智商还是在线的。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没那个本事。” 陈涞:“你有。” 说着,他将手摸上了她的小腹。 下一步要做什么,目的已经很明确了。 陈涞现在真的是丧心病狂了,大白天都想着做那档子事儿。 姜茴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陈涞扒光了,她坐在陈涞腿上,但是主动权却不在她手里。 陈涞掐着她的腰抬起了她的身体—— 一触即发之际,客厅里突兀地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爸爸接电话啦!爸爸接电话啦!” 这个声音,是陈涞的手机响了。 296:遁形 陈涞的手机就在茶几上,他挪了一下身体,伸手拿起了手机。 姜茴无意间扫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电话是苏钰打来的。 看到屏幕上的“老婆”二字之后,姜茴顿时有一种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的感觉—— 虽然她并不是因为喜欢陈涞才跟他在一起的,虽然她也有无奈和苦衷,但她确确实实是介入了别人的婚姻。 她之前最讨厌这种人,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这通电话让姜茴无处遁形,她下意识地想要从陈涞身上下来。 陈涞发觉了姜茴的意图,这次竟然没有为难她,大发慈悲地松了手。 等姜茴起来之后,陈涞拿着手机去了厨房接苏钰的电话。 姜茴看着陈涞离开的背影,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陈涞今天没发疯。 之前遇到类似的情况,陈涞都是不会松手的。 今天大概是良心发现了吧。 不管怎么样,至少她心理上会好受一些。 姜茴将衣服穿好,坐在沙发上拿起了手机,继续回景耀的消息。 ** 餐厅,陈涞站在冰箱前,接起了苏钰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听苏钰问:“你今天没在家?” 陈涞:“你回来了?怎么这么突然?” 苏钰:“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就临时改签回来了,你呢,在哪里?” 陈涞:“还在外面,有点儿事情办,一会儿回去。” 苏钰:“嗯,回来的时候给焱焱买几盒网红店的点心,她刚突然说想吃。” 陈涞:“好。” “对了,事情顺利吗?”陈涞难得问起了苏钰办事儿的情况。 苏钰轻笑了一声,道:“电话里不方便说,等你回来聊吧。” 陈涞:“嗯,我一会儿回去。” ……… 陈涞跟苏钰打完电话出来的时候,姜茴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玩儿手机了。 刚刚进行了一半被打断,陈涞的火气还没下去,但他还有事情要办,只能暂且放过姜茴了。 陈涞扫了姜茴一眼,说:“我明天过来。” 刚刚看到苏钰来电话,姜茴就猜到陈涞肯定是要走了。 她倒是巴不得陈涞赶紧走,所以听到这话也不意外。 “哦,随你。”姜茴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应了陈涞一句。 陈涞没吱声,他紧盯着姜茴看了一会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转身回复卧室换衣服了。 陈涞很快就换上了一套西装出来。 姜茴抬眼瞥见换上西装的陈涞之后,还有点儿不习惯—— 可能是因为陈涞最近总是穿着一身学生气很重的运动服在她面前晃悠的缘故? “冰箱里有面条蔬菜和鸡蛋,晚饭自己煮个面吃。” 走之前,陈涞还不忘安排着姜茴的晚饭。 “哦哦,知道了。”姜茴嘴上敷衍地应承了一句。 陈涞换好鞋子之后就走了,他这一走,房间里立马回归了平静。 姜茴躺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真是有点儿难熬。 ** 蒋驰并没有在医院常住着,闽海这边太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他不可能完全放开。 而且,他现在的情况长期住在医院也没有什么用。 医院那边在找合适的配型,只有找到配型之后才有办法手术。 尽管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很高,但蒋驰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周日,蒋驰在公司加班了一个下午。 忙完之后,他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不知不觉就翻到了跟姜茴的聊天窗口那里。 他打开了姜茴的朋友圈看了一下,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更新过了。 姜茴并不是一个喜欢发朋友圈的人,一年都发不了几条。 蒋驰退出了朋友圈,开始翻看自己和姜茴的聊天记录。 前阵子他们两个人关系亲近,微信聊天的频次很高。 蒋驰翻看着那些聊天记录,竟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实际上姜茴算不得是什么温柔的人。 她身上带着一股傲娇的劲儿,哪怕是关心人的时候,都是高高在上的那种口吻。 这种性格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可蒋驰却喜欢得紧。 看了一会儿聊天记录,蒋驰对姜茴的想念也越来越浓烈。 这几天他强迫自己不跟她联系,也不回家,就是怕自己一个冲动又舍不得放手了。 姜茴之前就说要搬出去,也不知道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蒋驰捏着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给姜茴发一条微信。 删删改改很久之后,蒋驰终于发了一句完整的话出去。 297:报应 蒋驰:【搬家了吗?】 姜茴:【嗯,我搬出去了。】 看到这一串回复,蒋驰的眼眶突然就酸了。 他捏着手机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这才回她:【照顾好自己。】 姜茴:【会的,你也是,别喝酒,按时吃饭。】 蒋驰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心口不断地抽搐着,令人窒息的疼痛感几乎要将他的感官吞没。蒋驰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平复下来自己的情绪,他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办公室,准备回家。 刚出门,就接到了郁柳的电话。蒋驰基本上能猜到郁柳是为了什么事情打电话给他的。 他接起电话,就听郁柳问:“在哪里?出来吃个饭吧。” 蒋驰:“你找我有事儿?” 郁柳:“你说呢?” 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有些话也不需要说得太直接。 蒋驰:“去哪里吃饭?” 郁柳:“就咱们之前经常去的那家西餐厅吧,你先过去,我把周周送回家再去找你。” 蒋驰:“好,知道了,我等你吧。” 跟郁柳聊完,蒋驰就准备去餐厅了。 正好他也不想回家一个人吃晚饭,想想都觉得很难受。 尚水别墅是他当年为了跟姜茴结婚准备的新房,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两个人住的。 哪怕结婚这些年他们夫妻关系并不好,但最起码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的。 只要他回去,就可以看到姜茴。 可是现在,他回去也看不到她了。 从此以后,姜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栋偌大的房子里,再也不会有她的身影。 ** 郁柳口中的那家西餐厅就在市中心这边,距离闽海七公里左右的样子。 蒋驰开了一会儿车就到了。 过去的时候,餐厅里已经开始有客人上座了。 蒋驰是这里的老主顾了,服务生都认识他。 看他过来,便给他安排了卡座的位置。 蒋驰坐下来之后也没看菜单,安心等着郁柳过来。过了十几分钟,面前突然坐了人。 蒋驰以为是郁柳过来了,便抬起头朝对面看了过去。 没想到,对面出现的人不是郁柳,而是顾倩。 蒋驰对顾倩这个人已经厌恶到了极致,一看到顾倩,他立马变了脸。 那样子像是要将她碎尸万断一般。 蒋驰从小在上流圈层里长大,比谁都知道面子功夫有多重要。 除了顾倩之外,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讨厌到这样的地步。 只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顾倩也不是第一次被蒋驰这样看了。 不过,蒋驰这次的眼神比之前的程度都要严重。 顾倩知道,应该是她跟陈涞合作的事情惹怒了蒋驰。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一点儿都不后悔。 反正蒋驰是不可能喜欢她了,他那么狠毒地抓走了顾时芸,就是为了姜茴—— 凭什么呢? 只有姜茴的信仰是信仰,她的信仰就不是信仰吗? 顾倩深知自己得不到蒋驰了,但她绝对不会让蒋驰好过。 现如今蒋驰也跟姜茴离婚了,真是痛快! 想到这里,顾倩便露出了笑容。 她笑得有些狰狞,表情都扭曲了。 “滚。”蒋驰毫不留情地给顾倩下了逐客令。 顾倩自然是不肯走的,她笑盈盈地看着蒋驰,“真悲哀啊,就算你做了这么多,你们两个人还是离婚了。不出意外的话,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你为了她牺牲了多少。” “你再爱她都没有用,只要陈涞在一天,你们两个人就没办法在一起了……而你,也得了这样的绝症。” 顾倩的表情越来越夸张,她哈哈大笑了起来:“报应,这就是报应!” “我让你滚。”蒋驰听到顾倩的声音都觉得恶心,“再不滚我喊保安拖你出去。” “怎么,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吗?”顾倩仍然笑得得意,“从一开始你就错了,后悔吗,如果当初你没有被我威胁,如果你当初就把真相全部告诉姜茴,告诉她她心中的英雄父亲其实是个出轨还有私生女的人渣,你们两个人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所以啊,蒋驰,都是报应,这是你们的报应。” “你们两个人注定没办法在一起,就算你爱她,她也爱你,你们还是得离婚。”顾倩不顾一切地刺激着蒋驰:“你以为陈涞会轻易放过姜茴吗?姜茴落在陈涞受伤,只会更惨。”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他了,你和姜茴迟早有一天会被他玩儿死的,我就等着看你们的下场。” 298:炸 这段时间,顾倩算是见识到陈涞这个人有多狠了。 只要他对付蒋驰和姜茴,他们两个人下场一定会很惨。 反正她得不到蒋驰了,不如就毁掉他。 郁柳万万没想到,自己刚一过来餐厅,竟然会听到这样劲爆的对话。 郁柳过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她原本打算直接过来坐的,结果却看到了顾倩。 郁柳以为蒋驰私下又和顾倩联系了,便站在旁边偷听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没想到,信息量竟然这么大。 饶是郁柳这种脑子反应极快的人,都好半天没缓过来。 顾倩……是姜如章在外面的私生女? 郁柳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在郁柳心里,姜如章的形象也是很完美的。 郁柳实在没办法将“出轨”二字和他联系在一起。 可是顾倩是没理由撒谎的。 而且,看蒋驰的样子,他应该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郁柳思索期间,顾倩已经起身离开了。 好巧不巧,顾倩一转身正好跟郁柳撞了个正着。 顾倩是认识郁柳的,只不过她并没有跟郁柳打招呼。 顾倩只是看了郁柳一眼,就转身走了。 倒是蒋驰,看到郁柳之后,他的脸色都变了。 蒋驰的右眼皮跟着跳了几下,直觉告诉他,郁柳应该听到了刚刚的对话。 郁柳和蒋驰对视了一眼,随后走到顾倩刚刚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看着蒋驰的眼睛,问他:“顾倩刚才说的是真的?” 蒋驰:“……” 果然是听见了。 蒋驰抬起手来用力揉了一把眉心,疲惫到了极点。 老天爷似乎总是喜欢跟人作对,当你誓死要守着一个秘密的时候,他就会机关算尽设置一切巧合让更多的人知道。 蒋驰现在更加怀疑自己的做法了——他当初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刚刚顾倩说的那番话,确实戳中了他的痛处。 蒋驰很长时间都没开口,郁柳便继续问他:“顾倩真的是姜教授在外面的私生女?” “你当初跟顾倩上床,不是因为她舅舅手里有姜教授的画,是因为她的身份对吧?她拿这件事儿威胁你了。” 郁柳多聪明的人,从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里,已经提炼出了很多重要信息。 蒋驰听完了郁柳的这一连串问题之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瞒不住了,他只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郁柳说清楚。 包括顾时芸和姜如章的那段过去,还有八年以前他和顾倩发生关系的原因。 前阵子顾时芸的事情,蒋驰也一并说了,还有陈涞和顾倩达成合作…… 事情太杂,时间线又很长,蒋驰花了二十几分钟才说清楚。 郁柳听完之后,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一环扣一环,每个真相都是一记重磅炸弹,炸得人招架不住。 顾倩和姜茴……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姜茴那么讨厌顾倩,如果真知道了顾倩的身份…… 郁柳都不敢想姜茴到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这件事情对姜茴不仅仅是冲击那么简单,简直就是毁灭。 郁柳沉默了好半天,又问蒋驰:“杨阿姨一直知道这件事儿是吗,她出轨……其实是被姜教授的事儿刺激到了,所以想报复他?” 蒋驰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样吧。” 只是后来杨媛是真的喜欢上了商锡而已。 299:阴毒 不过蒋驰也能理解她,她在这段婚姻里过得确实很憋屈。 不仅要忍受丈夫的背叛,还要被亲生女儿讽刺。 仔细想想,自打姜如章去世之后,姜茴就从来没有给过杨媛好脸色。 每次跟杨媛见面都会吵架,母女两个人简直水火不容。 不知道真相的时候,郁柳是无条件站在姜茴这边的。 虽然杨媛是长辈,但郁柳还是觉得她和姜如章的学生搞在一起这一点做得太不合适了。 到今天知道了这背后的原因,郁柳突然就觉得杨媛也挺可怜的。 “后来你一直给她投资,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搞清楚这些,很多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之前姜茴无数次跟郁柳吐槽过这个问题。 她总是说,蒋驰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非得给杨媛那些无底洞投资项目里扔钱。 郁柳一直也没想明白这点。 到今天,终于,一切都有了答案。 “陈涞也是用这个威胁你和姜茴离婚的?”郁柳沉下脸来,“还有一件事情你没跟我解释。” 蒋驰故意装糊涂:“什么?” “你得了绝症,这是报应。”郁柳将顾倩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看着蒋驰的眼睛,不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顾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蒋驰的胃病有多严重,身边的朋友们都知道。 郁柳听见顾倩的这句话以后,最先想到的就是,蒋驰该不会是胃癌了吧? 之前蒋驰时不时就因为胃出血住院,他这个情况真的很容易出事儿。 “她脑子不清醒,胡说八道的。”蒋驰讽刺地笑了一声,“上次我跟陈涞见面的时候喝了些酒,吐血了,她以为我得了什么绝症。” 郁柳将信将疑地看着蒋驰,似乎是在确认他这番话的真假。 蒋驰倒是表现得很淡定,就这么迎上了郁柳的目光。 他笑着问郁柳:“你还当真了啊?能不能盼我一点儿好?” 郁柳:“……真没事儿?” 蒋驰:“胃,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喝了酒,情绪又比较激动,就咳血了。” 郁柳听过解释之后终于信了,她叹了一口气:“你也注意一点儿身体,能不喝就别喝了。” 蒋驰:“行,听你的。” “对了,陈涞那边最近没有为难闽海吧?”郁柳向蒋驰打听了一下状况。 蒋驰摇了摇头,“没有,最近公司挺顺利的。” 郁柳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姜茴的计划应该也挺顺利的。 郁柳本来是不太赞同姜茴用这种方法解决陈涞的。 但是,刚刚听完了蒋驰的话之后,郁柳顿时觉得姜茴的选择是对的。 陈涞太阴毒了,不彻底让他失势,怕是后患无穷。 ……… 郁柳跟蒋驰一块儿吃完饭,心情还是很复杂。 今天知道的这些消息对她来说冲击还是挺大的,尤其是姜如章在外有私生女的这件事儿。 如今陈涞也知道了这个事情,他那么想报复姜茴,不太可能真的死守这个秘密—— 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姜茴会知道的。 郁柳不好直接跟姜茴说,但她决定这段时间先侧面提醒一下姜茴,最起码让她做个心理准备。 郁柳知道了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之后,开始替蒋驰心酸。 虽然她不赞同蒋驰的这种做法,但确实也没想到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换做是她,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300:禁 姜茴搬来府城小区之后,陈涞就没来过了。 那天他接了苏钰的电话离开了,接下来几天都没联系过她。 姜茴的心情因此有些矛盾。 一方面她觉得陈涞不联系她挺好的,她能清净一些; 另外一方面她又有些心慌。 苏钰一回来,陈涞就不来找她了,说明她在陈涞心里的位置还没办法跟苏钰比。 但是姜茴又拉不下脸来主动去联系陈涞,就只能这样僵持着。 不知不觉就快巡展了,姜茴提前跟学校请了假,准备提前两天去京.城。 巡展是周五开始,姜茴订了周三的机票。 …… 周二晚上,姜茴刚回到公寓就去卧室收拾行李了。 要带的东西不多,收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好了。 收拾完行李,姜茴有点儿饿了,便拿起手机点了个外卖。 最近几天她都是吃外卖过来的。前些年家里有阿姨,她每天到家之后就能吃饭,很少点外卖。 现在一个人住了,只能用这种办法解决问题了。 姜茴是没想过学做饭的,她对在厨房里鼓捣东西这件事儿是真心爱不起来。 点完外卖,姜茴先去洗了个澡。 洗好澡之后,姜茴便坐在客厅里头等着外卖送达。 结果,没等来外卖小哥,先等来了陈涞。 姜茴在沙发上坐了五分钟不到,公寓的门就被打开了。 她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过去,然后就瞧见了陈涞。 陈涞进门的时候还在打电话,好像是在聊工作的事儿。 “嗯,跟何总说一声,我会亲自过去。” “明早周自倾来接我,你直接从你那边去机场就行了。” “嗯,挂了。” 姜茴抬眼看着陈涞,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带也是黑色的。 打电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很严肃,下颌的线条硬朗又流畅,看得人移不开视线。 别说,他还真的是人模狗样的。 就他这一身打扮,还有这个表情……看着挺禁欲。 大概别人看了他这样子都不会信他是个随时随地就发情的人。 姜茴思索期间,陈涞已经挂电话换好拖鞋朝着她走过来了。 陈涞一边朝着姜茴走,一边脱掉了西装外套。 陈涞将脱下来的外套随手放在了沙发上,一屁股坐在了姜茴身边,一条手臂随意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搂到了怀里。 姜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涞先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姜茴:“……” “晚饭吃过了没有?”陈涞问。 姜茴摇摇头,抬起手推了他一把,“你别动手动脚的。” 陈涞继续凑近她:“想吃什么?” 姜茴:“……”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门铃响了。 姜茴知道,这次是外卖小哥来了。 陈涞听到门铃声之后眼神变了变。 他看着姜茴,那眼神就跟看见自己老婆出轨的丈夫似的。 “我点了外卖。”姜茴跟陈涞解释了一句。 陈涞看着姜茴去取了外卖。 姜茴今天点的是皮蛋瘦肉粥和生煎包还有流沙包,因为太饿了所以一个人点了两个人的量。 拿到外卖的时候还是热的,姜茴迫不及待地就要去餐厅吃饭了。 她看了一眼陈涞,随口问:“你吃过了没有?” 陈涞没回答,跟上姜茴走进了餐厅。 姜茴进来之后拿了餐具拆了外卖就开动了,陈涞则是走到冰箱前打开看了看。 之前他买的菜还在,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蔬菜在冰箱里放了三四天,已经不怎么新鲜了。 冰箱里多了一些果汁饮料,应该是姜茴新买来塞进去的。 还有几个面包,是某家面包店买的。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爱做饭。 别说菜了,鸡蛋都没动过。 陈涞关上冰箱问姜茴:“你这几天都吃的外卖?” 姜茴:“不然呢?” 陈涞:“我不是跟你说了自己煮面吃吗,冰箱里有菜。” 姜茴:“你觉得你说一句我就会做了?” 陈涞:“……” 301:酸 陈涞还真是难得地被姜茴呛得说不出话。 姜茴看到陈涞被怼得说不出话,还有点儿开心。 她夹起流沙包咬了一口,嗯,可真甜。 陈涞见姜茴吃完流沙包露出这个表情,便随口问:“你喜欢广式茶点?” 姜茴也没太在意,随口道:“又精致又好吃,谁不喜欢啊。” 陈涞:“少吃外卖,会长胖。” 姜茴:“你烦不烦啊,别人吃东西你就出来扫兴!” 陈涞:“只是提醒你,你不是怕长胖吗?” 姜茴:“要你管。” 陈涞笑了一声,从冰箱里拿了蔬菜和鸡蛋,准备去做饭吃。 姜茴见他把冰箱里的食材拿出来,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吃饭。 姜茴问:“你没吃饭?” 陈涞:“刚下班。”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姜茴觉得陈涞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儿疲惫。 就很像是她忙了一天工作之后累到灵魂出窍的那种感觉似的。 陈涞开了火随便煮了一碗面条吃,没一会儿就端着上桌了。 姜茴看了一眼陈涞的那碗面,突然想起来,他高中的时候,张芳不在家里,他有煮过类似的汤面给她吃。 味道么……其实挺清淡的。 姜茴吃饭口味重,当时她扔了好多榨菜进去。 “要尝尝吗?”陈涞见姜茴一直盯着他面前的这碗面看着,以为她是想吃。 姜茴瘪嘴,赶紧摇头:“不尝,又不是没吃过,清汤寡水没什么味道,不放榨菜都吃不下。” 听到姜茴这么说,陈涞拿着筷子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的眼底有一闪而过复杂的光,但姜茴并没有注意到。 过了一分钟左右,陈涞随意地问:“你吃过?” 姜茴见陈涞看起来一副完全不记得的样子,便说:“你不记得就算了。” 她也懒得浪费口舌去跟陈涞说那么多,搞得好像她在回忆过去一样。 不过记忆这个东西也是很神奇啊。 再次遇到陈涞之前,姜茴很少想起来在村子里发生的那些事情。 对于她来说那只是一生中很短暂的一程而已,她没想到自己会把这些小事儿都记得这么清楚。 陈涞:“听你这个意思,我以前给你做过?” 姜茴回过神来,讽刺一笑:“是啊,不过陈总您贵人多忘事儿,不记得也正常。” 陈涞突然就笑了,他看着姜茴的眼睛,“这话可真酸。” 姜茴:“你才酸。” 陈涞:“说说吧,我什么时候给你做过这个面,我真不记得了。” 姜茴见陈涞这么好奇,索性便将之前煮面的前因后果跟他说了一遍。 陈涞全程都是笑着听完的,姜茴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听完姜茴的叙述之后,陈涞说:“记住了,我下次加榨菜试试。” 姜茴:“……” 她正无语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微信提示音。 姜茴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是景耀发来的消息。 景耀:【明天我助理有了其它安排,我去接你。】 姜茴:【我打车回去就行,你忙你的。】 景耀:【明天刚好不忙。】 姜茴:【……】 景耀:【真的不忙,你说巧不巧?】 伸手不打笑脸人,景耀这么热情,姜茴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了。 最后,她只能答应下来,然后又给景耀发了一遍航班信息。 ……… 姜茴一边跟景耀聊天一边吃完了两人份的外卖。 她这边吃完的时候,陈涞也吃得差不多了。 陈涞很自然地起来收拾了餐桌,姜茴也没上去给他搭把手。 吃完饭两人便从餐厅出来了,陈涞好像是要在这里过夜,直接去卧室换衣服了。 姜茴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看了一下工作邮箱。 “你收拾行李箱做什么?”陈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出来的。 姜茴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明天去京.城。” 陈涞:“去做什么。” 姜茴:“我巡展在京.城,顺便跟赞助商谈谈接下来的项目。” 陈涞:“赞助商,那个跟你聊天的年轻男人?” 302:神魂颠倒 姜茴对于陈涞把景耀形容为“年轻男人”这件事儿很无语。 景耀也就比他小了两三岁的样子,至不至于啊? “你们年龄差不多,他只是长得比较显小。”姜茴解释说,“实际上人家过完年已经二十五了,不是你说的什么高中生。” 陈涞听着姜茴替景耀说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说话的语调比刚才还要危险:“怎么,你喜欢显小的?” 姜茴明显能感觉到陈涞生气了,这话里似乎还带着点儿酸味儿。 他好像一直都挺介意景耀的,姜茴大概也能猜到原因。 男人对于让自己有危机感的人,都是这样的态度—— 她垂眸沉思了几秒钟,然后随手合上了电脑,故意道:“是啊,年轻帅气的男人谁不喜欢?我就是个俗人。再说了,你不也是靠着这点吸引苏钰的吗?” 陈涞语塞:“……” “我跟苏钰年龄差不多,到我们这个年龄的,都会比较喜欢年轻的,我还以为你现在对女人的口味摸得很准了。”姜茴故意提起了苏钰。 话音刚落,陈涞突然走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姜茴来不及尖叫,就被陈涞翻过身体压在了沙发上。 姜茴身上穿了睡裙,这更方便了陈涞的动作。 没多久,身上的睡裙就被陈涞撩起来了。 姜茴咬牙抓着沙发,她回头看着陈涞,提醒道:“你别乱咬,我后面几天有事儿。” 姜茴这个提醒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因为陈涞这厮在这方面实在是变态又粗暴,每次都会故意在她身上啃出来满身的痕迹…… 平时也就算了,这次她要去办正事儿,万一被人看见了实在是影响形象。 姜茴不提醒还好,她这一提醒,陈涞下意识地就觉得姜茴是怕被景耀看见。 下一秒钟,陈涞直接撩开姜茴的头发,咬住了她的后颈。 一个动作,饥渴又嚣张,还带着浓浓的占有欲。 姜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觉得自己的皮肉都要被他咬破了。 “妈的你这个疯子!” “怕被他看见?怎么,你对他这个年轻男人也有心思?” 陈涞使劲儿压住她,像是压着猎物的狼一般,眼底满是占有欲。 “几天没来找你,你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 晚上还是没逃过一场折磨。 客厅这一场结束的时候,姜茴的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她浑身发抖,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 身上的睡裙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很勉强地挂在腰上,根本什么都遮不住。 她的身体还在时不时地颤动,腰上缠着的睡裙也跟着颤了起来。 姜茴已经不行了,可是对于陈涞来说,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陈涞觉得,一旦碰上姜茴,他就像个瘾君子一样。 不管做多少次都不够。这三天的时间太忙,没有过来找她,他竟然觉得像过了三个月一样漫长。 ……… 结束的时候,姜茴已经不省人事了。 陈涞看着她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的状态,竟然又开始兴奋。 他揉了揉眉心,强忍住冲动,抬起胳膊替她盖好了被子。 刚才那一场他折腾得太厉害,现在出了一身的汗。 陈涞从床上起来,走到浴室冲了个温水澡。 洗完澡之后,体内那股莫名的燥热感终于消退了几分。 陈涞上了床,在姜茴身边躺了下来。这好像是他们两个人时隔多年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过夜。 陈涞已经将近八年的时间没看过姜茴熟睡的样子了。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 他们两个人在市区的宾馆里放纵,结束之后,她也是睡得这么安稳。 姜茴哼唧着翻了个身,这样一来,整个人都是面对着陈涞的。 陈涞盯着姜茴的脸,看得愈发地精神。 她现在是纯素颜的状态,没有化妆的时候她依然是好看的。 不是那种年轻小姑娘的清纯,而是那种不经意间勾人的性感。 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也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303:套牢 陈涞之前在书上看过一段话,大概意思是说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会影响一个人一生的择偶标准。 后来他又无意间听到了句歌词:男人的初恋会直到坟墓为止,我爱人的基准始终是你。 所以,陈涞现在对于同龄的女孩子都提不起来什么兴趣。 之前在普林斯顿读书的时候,学校也有不少同龄小姑娘喜欢他,后来还有几个是学妹。 其实她们个个都优秀,可陈涞就是喜欢不起来。 直到他看到那段话,听到那句歌词,才恍然大悟—— 他早就被姜茴套牢了,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陈涞盯着姜茴看了很久,目光也越来越温柔。 他躺下来,抬起手,轻轻地撩开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在她额头印下了一个吻。 姜茴睡得熟,并没有察觉到陈涞的动作。 吻完之后,陈涞动了动嘴唇,“晚安。” ** 姜茴的航班是第二天上午十点钟的。 府城这边离机场比较远,姜茴怕赶不上,所以定了七点半的闹钟。 一早,姜茴是被闹钟闹醒的。 醒来之后,姜茴摸到手机摁掉了闹钟,在床上打了个滚儿。 昨天晚上纵欲过度,她今天身体都有些沉。 姜茴在床上反复滚了几个来回,一边抬起胳膊来伸懒腰。 陈涞推开卧室的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陈涞:“……”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陈涞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姜茴。 她在床上打滚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儿傻,伸懒腰的时候身体扭来扭曲的,像一条不安分的毛毛虫。 姜茴伸懒腰伸到一半,正哼唧的时候,突然看见陈涞过来了。 姜茴立马就停下了动作,嗖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防备地看着陈涞。 姜茴心里有点儿懊恼。 妈的,她还以为陈涞走了,他这一大早都不去上班吗? 只要一想到陈涞刚才看到了她在床上打滚伸懒腰这件事儿,姜茴就头皮发麻。 倒不是因为想在陈涞面前保持形象。 她就是觉得……他们两个人还没亲密到这种地步。 她之前只在蒋驰面前这样过,其他异性,她都不会这样。 陈涞也盯着姜茴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姜茴的这一面,所以即使是现在的他,也免不了惊讶。 反应过来之后,陈涞就开始笑了。 尤其是姜茴现在恼羞成怒的样子,陈涞看了更是开心。 “睡醒了就起来吃早饭。”陈涞催姜茴起床。 因为心情太好,陈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浓浓的笑意。 在姜茴看来,这个笑就是实打实的嘲讽。 姜茴面子上挂不住,便质问他:“你怎么还没走?sr这么闲吗,你不用上班?” “今天早上吃法式吐司,把你剩的面包吃完。”陈涞像没听见姜茴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起来洗漱吧,现在已经在烤了。” 姜茴没想到陈涞竟然还一大早起来做饭了,他可真是有闲情逸致。 不过正好,她确实是饿了,本来打算去机场再吃的。 现在起床就能吃到现成的好像也不错。 姜茴从床上爬起来洗了个澡,换好衣服,顺手化了个日常妆就下楼了。 到餐厅的时候,陈涞正好把早餐从烤箱里端出来。 他戴着手套将烤盘摆到了餐桌上,又端了一盘蔬菜和一盘炒蛋还有香肠过来。 法式吐司上面喷了厚厚的奶油,淋了炼乳和焦糖酱,奶香扑鼻。 “你会的可真多。”姜茴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有些好奇地问陈涞:“你平时工作日也会早期给苏钰和两个孩子准备早饭?” 陈涞将刀叉递给姜茴:“偶尔吧,很忙的时候就不会,加里有阿姨在。” 姜茴:“哦,你经常做这些,小朋友应该很喜欢,难怪焱焱那么喜欢你。” 姜茴现在怀疑,陈涞当初就是靠着做这些好吃的征服苏阮焱的。 陈涞一下子就看穿了姜茴的想法,他笑着问她:“那你呢,喜欢吗?” 304:怕 姜茴:“?” 陈涞指了指烤盘里的吐司,“我是问你,这个,喜欢吗?” 姜茴拿起刀叉切了一块儿吐司蘸着奶油和焦糖酱送到了嘴里。 吃完之后,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好吃,我挺喜欢的。” 虽然陈涞这个人又变态又疯,但他做的东西确实挺好吃的。 吃完了早饭,姜茴就准备约车去机场了。 陈涞看见了姜茴叫车,便直接拦住了她:“不用叫车,一会儿我送你。” 姜茴:“……你是真的不用上班吗?” 今天是工作日吧? 就他这个工作态度,苏钰竟然敢把sr交给他? 陈涞抬起手在姜茴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忘记告诉你,我今天出差,一会儿也去机场。” 姜茴:“哦。” 陈涞:“巧的是,我也去京.城。” 姜茴:“……” 巧?她可不觉得巧,只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出个差都要跟陈涞撞车。 只不过姜茴没想到还有更倒霉的,因为陈涞下一秒钟就说了航班号。 他们两个人竟然是同一趟航班。 姜茴听完之后直接炸毛了,她狠狠瞪了陈涞一眼:“你查我?” 她可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多巧合。 巧合多了,就是人为。 陈涞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前几天sr新投资的教育机构正式开启运营,哦,就是闽海那边低价买入的失败项目。我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儿,你觉得我会有闲情逸致调查你的行踪?” “这次去京.城也是为了给机构找线上课程的老师,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每天不用工作吧?” 说到这里,陈涞停下来拍了拍姜茴的脸蛋儿。 那眼神,就跟看着什么傻子似的。 他笑着说,“你真当我老婆是傻子啊,我要是不努力工作,她哪里会放心把公司交给我?那可是她十几年的心血。” 姜茴被陈涞说得有些难堪:“……” 她感觉,自己确实是想太多了。 姜茴一把拍开了陈涞,“反正我不要跟你一起走,我自己叫车。” “行了,别跟我闹。”陈涞反抓住姜茴的手,“一起走。” “谁来接你?你助理吧?”姜茴想起了上次开车的江烨,当时江烨看她的那个眼神就挺不对劲儿的,“你助理应该也是苏钰的人吧,你这么光明正大,他告诉了苏钰你就完蛋了。” “这么担心我?”陈涞还在笑,“放心,我也没那么蠢。” “今天周自倾来接我们。”陈涞看着姜茴的眼睛,随口说,“昨天晚上我进门接电话的时候就说了这事儿,你没听到?” 姜茴翻白眼,“谁没事儿听你打电话,我闲得慌吗?” 陈涞没说话,依然目不转睛看着姜茴的眼睛,似乎是在确认她这段话的真假。 姜茴被陈涞这个探究的眼神看得莫名的紧张,她直接推开了陈涞,转身去换鞋。 ……… 周自倾没多久就到楼下了。 陈涞接到周自倾的电话,便替姜茴拎起了行李箱,搂着她走进了电梯。 周自倾今天开了一辆路虎过来,陈涞和姜茴两人坐在了后座。 去机场的路上一直是陈涞跟周自倾两个人交谈,她们在聊工作上的事情,姜茴听不懂,也没什么兴趣。 她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打发着时间。 临近九点到了机场,姜茴本以为过来之后就能跟陈涞分道扬镳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拉着她去办登机手续了。 机场这种地方人多眼杂的,他不怕碰见熟人吗? 怕什么来什么。 姜茴刚这么想着,就在贵宾休息室碰见了阮彦辰。 305:偷 姜茴本来买的是经济舱的票,办登机的时候陈涞直接给她升舱了,然后不由分说拖着她来到了贵宾休息室。 还没坐下来,就迎面碰上了阮彦辰。 姜茴最近都没跟阮彦辰联系,也不知道阮彦辰在忙什么。 阮彦辰也没有问她事情的进展,好像对她很放心的样子。 “小姑父,姜老师。”阮彦辰瞧见陈涞和姜茴之后,立马走了上来。 他的脸上挂着一贯玩味的笑容,停下来之后,还特意朝姜茴那边看了一眼,朝着她挑了挑眉。 姜茴:“……” 她觉得阮彦辰简直就是在作死。 当着陈涞的面儿这样,真不怕他怀疑什么吗? 姜茴一直觉得自己心理素质还算不错,但跟阮彦辰一比,她真是输得彻底。 姜茴没搭理阮彦辰,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的陈涞。 陈涞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好像没怀疑什么。 姜茴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涞不搭理阮彦辰,阮彦辰也还是老样子,死皮赖脸说个没完。 “小姑父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这就直接带着姜老师来机场了?偷情偷得这么光明正大不好吧?我小姑姑看见了该多伤心啊。” 阮彦辰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毕竟,她那么在乎你。” 姜茴知道阮彦辰是故意说这番话刺激陈涞的,但她听见了还是不太自在。 姜茴下意识地就想跟陈涞拉开距离。 然而,她刚迈步,陈涞竟然直接搂过了她。 姜茴瞠目结舌—— 他竟然当着阮彦辰的面儿做这种动作? 他不知道阮彦辰多不爽他吗? 自己把把柄递到阮彦辰手上……作死算了。 “啧啧,小姑父英勇。”阮彦辰竟然开始鼓掌了。 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又将视线转向了姜茴。 “姜老师,感动吗,我看我小姑父迟早要为了你跟我小姑姑翻脸了呢,我真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啊。” 姜茴脸色难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涞和阮彦辰两个人都是疯子,而且一个比一个疯。 姜茴打算做个隐形人,不参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而且她现在也不该跟阮彦辰多说话,暴露了就不好了。 阮彦辰那番嘲讽的话说完之后,四周的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 陈涞没看阮彦辰,而是转过头凝视着身边的姜茴。 姜茴的目光和陈涞撞在了一起,看到他眼底讳莫如深的光时,姜茴下意识地就想躲闪。 不可能是心虚的缘故,她总觉得陈涞知道了什么。 姜茴看了一眼阮彦辰,她希望这一眼能让阮彦辰这个疯批不要再挑衅陈涞了。 姜茴刚刚看向阮彦辰,身边的陈涞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了口。 “说完了?”这个问题,是冲着阮彦辰问的。 阮彦辰笑着说:“小姑父不必对我这个态度,我也是实话实说嘛,你这一边花着我小姑姑的钱,一边在外面养着别人的老婆,太不厚道了吧?” 陈涞:“她不是别人的老婆。” 阮彦辰见陈涞特意解释这个,立即眯起了眼睛:“哦?难道姜老师离婚了?” 陈涞没说话,姜茴也没说话。 姜茴现在都想上去抽阮彦辰了,他能不能闭嘴啊? 阮彦辰觉得这两个人的反应基本上是默认了,他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 看来他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很多精彩的事情啊。 阮彦辰终于走了,他一走,姜茴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姜茴被陈涞拉着手腕坐到了沙发上,坐下来之后,陈涞便松开了她。 他紧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从坐下来之后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他面色严肃,目光阴沉,姜茴看着陈涞这样子,心里那块儿大石头又再次吊了起来。 他该不会……真的知道什么了吧? 306:年轻男人等我呢 姜茴紧张地攥住了手心,她的掌心都出了一层汗。 怕陈涞怀疑,她不能表现得太慌张,只能抿着嘴唇故作淡定。 就在姜茴紧张的时候,陈涞突然问她:“喝不喝咖啡?” 姜茴愣了一下,她看向陈涞,他的脸色好像是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 但好像也不算特别好看,反正就是没什么表情,仔细观察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现在的他,心思就是这么难揣度。 每次这种时候,姜茴就会忍不住怀念当年那个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的陈涞,她一眼就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从回忆中抽身后,姜茴舔了舔嘴唇,说:“我想喝拿铁。” 陈涞“嗯”了一声,“我去给你买,坐这儿等着。” 姜茴轻轻点点头,随后陈涞便起身离开了。 姜茴坐在沙发上头看着陈涞离开的背影,攥紧的手渐渐地松开了。 应该……没有知道什么吧。 按他现在的性格,如果真知道了,不可能这么给她留面子的。 大概会直接弄死她吧? 想到这里,姜茴头皮有些发麻。 ** 贵宾休息室的咖啡厅里人不多,陈涞很快就买好了拿铁回来。 他给姜茴买了拿铁,自己则是要了一杯冰美式。 姜茴从陈涞手里接过咖啡,下意识地跟他说了一句“谢谢”。 “你离阮彦辰远点儿。”陈涞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姜茴端着咖啡杯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思忖片刻后开口:“我跟他不熟。” 陈涞:“我知道。” 姜茴:“……” 陈涞:“他性格古怪心思深,你跟他接触没好处。” 姜茴点了点头,她觉得陈涞对阮彦辰的评价还是挺到位的。 阮彦辰这个人……确实是古怪又一肚子坏水儿。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姜茴绝对是不会跟阮彦辰这种人合作的。 陈涞只说了这么几句,后来就不再说话了。 ……… 没多久就到了登机时间,姜茴跟陈涞很快就在头等舱里头坐下了。 南城飞京.城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抵达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多。 姜茴刚刚下飞机,就接到了景耀的电话。 看到手机屏幕上景耀的名字后,姜茴才猛然想起来,之前景耀说要亲自来接她这个事儿。 她只顾着跟陈涞斗智斗勇,完全不记得这个事儿了。 姜茴下意识地看了陈涞一眼,见他没注意这边,才接起电话。 “下飞机了吗?我在出口等你,一会儿先带你去吃个饭。” 电话一接通,姜茴就听见了景耀无比热情的声音。 姜茴:“……其实我在飞机上吃过了。” 实际上飞机餐她都没怎么碰,陈涞之前有句话说得没有错,她的确是个很挑食的人。 即使是头等舱的飞机餐,她照样吃不下。 “给个面子嘛,我餐厅都订好了。”景耀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姜茴的拒绝生气,反而跟她撒起来娇了。 姜茴本来就是把景耀当成孩子了,一听见景耀这么说话,姜茴就心软了。 “……嗯,那一会儿看情况吧,先这样,不说了啊。” 姜茴见陈涞看过来了,便赶紧找了个理由挂了景耀的电话。 姜茴挂上电话之后,就听见了陈涞的一声轻笑。 这虽然很轻,但讽刺的意思却是格外地明显。 “怎么,要去约会?”陈涞问。 这语气着实是有些酸,姜茴听完都被逗乐了。 她顺着陈涞的话往下说,故意刺激他:“是啊,年轻男人等我呢,毕竟我现在单身,跟别人约会也很正常对吧。” 果然,姜茴话音刚落,陈涞的脸就黑了一个度。 姜茴看到陈涞的脸色变黑,还挺开心的。 她将陈涞之前总是问她的问题反问了他一遍:“怎么,脸这么黑,别告诉我你吃醋了?” 陈涞突然停下了脚步。 姜茴原本是在往前走的,陈涞这一停,姜茴没来得及刹车,脑袋撞到了他的胸口。 姜茴:“……” 陈涞直接按住了姜茴的腰,咬着牙问她:“你是不是想死在我床上。” 307:挑衅 陈涞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带着浓浓的警告,就像是对人下最后的追杀令似的。 姜茴听着他的话,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别挑衅我。”陈涞腾出一只手轻轻捏住姜茴的下巴,提醒她:“听话一点儿。” 姜茴确实是有点儿被陈涞吓到了,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陈涞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这么生气,至少说明他对她的占有欲是很强的。 姜茴沉默了几秒钟,问他:“你是我的谁,你有什么立场和资格要求我这么做?” “你说呢,我是你的谁。”陈涞盯着姜茴的眼睛,“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一直都由你定义的吗。” 后半句话,听起来多少带了点儿自嘲的意思。 姜茴:“……算了,不说这个了。” “但景耀已经来接我了,我答应了和他一起吃饭,他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也不能食言。”姜茴现在只能跟陈涞讲道理,“所以一会儿我得先跟他走,你就去忙你的事情吧。” 反正陈涞来这边也是为了工作的,他肯定也要见自己的合作伙伴吧? 陈涞没接姜茴的话,拖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姜茴也摸不准陈涞在想什么,只能暂且跟上他。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出口处。 刚一出来,姜茴就瞧见了穿着一件灰色连帽卫衣等在出口处的景耀。 景耀今天还戴了一副眼镜,黑框的。 他本身就是比较乖的长相,戴上黑框眼镜之后学生气更重了。 不是那种书呆子的感觉,而是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每次看见景耀,姜茴都会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好几岁。 “姜老师!”景耀一眼就看见了姜茴,他立马朝着姜茴招手。 “姜老师”这个称呼成功传入了陈涞的耳朵里。 陈涞朝景耀那边看了一眼,捏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突然收紧了几分。 年轻,实在是太年轻了—— 虽然景耀只比他小了两岁,但整个人的状态跟他完全不一样。 景耀身上学生气真的很重,虽然他也是公司的创始人,但是他身上完全没有商人的那种世故。 姜茴应该会很喜欢这样的。 转眼间,姜茴已经停在了景耀的面前,陈涞也跟着停了下来。 景耀刚才只顾着看姜茴了,根本没注意到陈涞。 一直到陈涞跟着姜茴一起停在他面前,景耀才注意到他。 陈涞看景耀的眼神并不友好。 景耀只是看了一眼陈涞,就再次看向了姜茴:“姜老师,这位是?” “她男人。”没等姜茴回答,陈涞已经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陈涞这个答案直接让姜茴和景耀两个人都惊讶了。 姜茴回过头来瞪了一眼陈涞,她的眼神明显就是在告诉陈涞不要胡说八道。 陈涞呵了一声,反问她:“我说错了?昨天晚上你没跟我睡在一起?我不是你男人?” “……” 姜茴咬着牙,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大概会直接扇陈涞一个耳光。 景耀也是被陈涞的话惊到了,一脸担心地看着姜茴。 陈涞扫了一眼景耀,然后对姜茴说:“去忙你的吧,我在酒店等你。” 陈涞丢下这句话就走了,顺便还带走了姜茴的行李箱,也没管她同不同意。 姜茴看着陈涞的背影,牙齿都快咬碎了。 陈涞好像也是有人来接的,姜茴看到他走到了一个身高跟他差不多的男人面前,那个男人看起来是司机或者助理。 一看见陈涞,他便热情地从陈涞手中接过了行李箱。 姜茴看着陈涞的背影消失,这才看向景耀。 此时,景耀仍然是一脸的担忧。 见姜茴看过来,景耀方才问她:“姜老师,他……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些问题,景耀也不好问得太直接。 不过姜茴是聪明人,她能猜到景耀好奇的点在哪里。 “走吧,我们先出去,你车停哪个区?”机场可不是聊这种事儿的地方。 308:危机 景耀的车就停在附近,两人走了几分钟就上车了。 上车之后姜茴还是一直没跟景耀解释这件事儿。 姜茴脸色不太好,景耀侧目看看姜茴,再想想陈涞那个眼神和嚣张的话,不禁有些担心。 “姜老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姜茴想都没想就否认了,她笑着说,“我挺好的。” 景耀:“刚刚那位先生说他是你男人,他是不是逼你了?” 景耀虽然本身不是那样的人,但他毕竟也是个公司老板,不可能不清楚这些圈子里的套路。 有些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看上什么漂亮女人了就威逼利诱,设计各种陷阱让对方妥协。 景耀总觉得,姜茴也是遭遇了这种事情。 不然的话,她跟蒋驰夫妻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有什么? “姜老师,你丈夫知道这个事情吗?你应该跟他说的。” 景耀想,蒋驰跟姜茴夫妻感情那么好,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姜茴的。 “我们离婚了。”景耀提起蒋驰之后,姜茴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过她一张嘴就是个这么劲爆的消息,景耀听得差点儿方向盘都抓不稳—— “怎么会——” “离婚和结婚一样,都不需要什么理由,想离就离了。”姜茴的语气听起来虽然很轻松,但景耀总觉得她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无所谓。 ** 陈涞跟姜茴订的是同一家酒店。 他之前已经找人查过了姜茴的酒店信息,直接让京.城这边的合作方动用关系给他订了这边的套房。 回到酒店,陈涞直接把姜茴的行李也带回了自己房间。 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陈涞便走到了落地窗前站着俯瞰窗外。 酒店的位置很好,京.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站上去便能看到外面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陈涞站在落地窗呆了十几分钟,脑子里都是景耀朝着姜茴招手的画面。 景耀喜欢姜茴。 这一点,陈涞早在第一次见景耀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姜茴这样的女人,漂亮,有品味,高高在上又浪漫,是撩动人心的高手。 景耀这种没什么恋爱经验的人,太容易被姜茴吸引了。 而且……他之前是姜茴的学生,现在又是赞助商加合作伙伴。 陈涞总觉得,景耀应该是学生时代就开始喜欢姜茴了,后面的合作大概也是他有意促成的。 想到这里,陈涞的脸色愈发地难看。 如果姜茴也被景耀吸引了—— 陈涞的思路到这里就被打断了,因为有人来敲门。 陈涞回过神来,说了一句“请进”。 来人是机场接陈涞的那个司机,他是陈涞这次合作伙伴枫叶教育那边派来的随行助理。 这趟旅程,他都会跟着陈涞。 两人刚刚在机场回来酒店的路上已经熟悉过了。 王助理经验丰富,即使陈涞态度并不热络,他也不会觉得尴尬。 “陈总,您看您这边想吃什么午饭,我让酒店餐厅给您准备。”王助理问陈涞。 陈涞刚才在飞机上确实也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胃里有些空。 但是酒店的餐,他想想都提不起来胃口。 陈涞朝着王助理摆摆手,说:“我不饿,你去休息吧,一会儿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 王助理:“好,那陈总您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电话。” 陈涞:“嗯。” 王助理是个有眼力价儿的,见陈涞没什么兴趣,就先退下了。 陈涞对酒店的食物的确没什么兴趣。 大概是因为这些年吃了太多吧。 人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时候心心念念,得到了之后没多久又会腻。 ** 王助理离开之后,陈涞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 他离开了酒店,随意在附近的街区逛着。 京.城和南城还不太一样,南城是沿海城市,属于最近几十年经济腾飞的后起之秀。 京.城的历史比南城要久一些,而且南北方的差异也很大。 京.城市中心的地方,还是有很多老旧的街道,进去之后,藏着各种各样的苍蝇馆子。 陈涞从酒店出来漫无目的地走了十几二十分钟,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家西北面馆门前。 因为已经过了午餐高峰期,店里没什么人,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正坐在一起吃面。 他们的状态看起来就是老夫老妻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各自拿着手机玩儿着,没什么沟通,但两之间的气氛却莫名地温馨。 309:来我房间 老板娘最先看到了进来的顾客,她放下筷子和手机,热情地问:“小伙子,吃什么啊?” 老板娘的普通话听着不太标准,带着很浓的西北口音。 陈涞听到这个腔调就觉得很亲切。 他朝着老板娘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墙上贴着的菜单。 面馆里的菜单基本上都是各种各样的面食。 陈涞看了一会儿,对老板娘说:“给我来一碗臊子面吧。” 老板娘:“好嘞!” 接着,她推了一把身边的老板,“别玩儿手机了,赶紧的,一碗臊子面!” 老板很听话,立马收起手机去后厨忙碌了。 陈涞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待。 等了没多久,臊子面就端上来了。 陈涞又要了一瓶啤酒,跟面条一起吃。 老板娘很热情,还送了他一碟子咸菜。 陈涞本身对外面的面馆没什么特别大的期待,但这一口吃下去,竟然被惊艳到了——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多久没吃过这么正宗的臊子面了。 在南城的时候也有找过几家面馆吃,虽然能吃,但味道总归是差一些。 人嘛,对自己家乡特色食物总是会有更高的要求。 今天吃的这碗面,绝对是陈涞离开老家之后吃过最正宗的。 “小伙子,味道怎么样哇?” 老板娘是个特别热情的人,店里没什么生意的时候,就喜欢跟顾客聊天儿。 陈涞看向老板娘,笑着回复:“很正宗,我离开老家之后就吃过这么正宗的臊子面了。” 老板娘:“小伙子你哪里人啊?也是兰市的?” 陈涞:“算是吧,我家在兰市下面一个县城的村子里。” 老板娘:“巧了啊!我跟我老公也是兰市的!我们以前也是在下面的一个小县城,我老公是在市里的饭店做师傅的,后来饭店开不下去了,我们就来京.城摆摊了!” “最开始还是路边摊呢,今年有了点儿钱才租下来这里。” 老板娘见到了老乡,话比之前还要多,“你别看这里破,一个月也得一万多块钱呢,辛亏我们生意还不错,不然真是承担不起啊!” 老板娘嗓门有点儿大,但是陈涞完全没觉得她聒噪,反倒是很乐意听她讲这些。 ……… 吃完面走的时候,陈涞特意记下了这家面馆的名字。 陈涞刚吃完饭出来走了几步路,手机就响了,是姜茴的电话。 陈涞手机里没存姜茴的号码,但他看着这一串数字,表情就柔和了不少。 陈涞看了一眼时间,她大概是跟景耀吃完饭了。 陈涞摁下接听键后没说话。 姜茴:“我行李箱在哪里?” 陈涞猜得没错,姜茴现在已经回到酒店房间了。 她累得慌,想洗个澡休息一下。 但是行李箱在陈涞那里,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先给陈涞打电话要行李箱。 “在我房间。”陈涞很淡定地回了姜茴四个字。 姜茴听完之后一阵无语—— “我是问,你房间在哪里,我去拿。” “或者你给我送下来也成。” “1609。”陈涞直接报上了自己的房间号,“我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回去。” 姜茴:“哦。” 陈涞:“你可以先去楼上等我。” 姜茴没接茬,“挂了。” 陈涞听着听筒里的忙音呵呵一笑,收起手机之后便加快步伐朝返回酒店。 ……… 陈涞回到房间没多久,姜茴就来敲门了。 陈涞走上前开了门,姜茴就站在门前。 她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要进来的意思。 “我行李箱呢,给我。”陈涞朝房间里头看了一眼,淡淡道:“在里面。” 姜茴:“……” 废话,她当然知道在里面。 陈涞:“进来拿吧。” 姜茴:“哦。” 其实她不太想进去,但现在跟陈涞对着干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于是姜茴最后还是跟陈涞进了房间。 进来之后,姜茴才发现陈涞的房间是个套房,豪华得不行。 这应该是希尔顿最顶尖的套房了。 姜茴在客厅找了一圈儿,都没看见自己的行李箱。 她正准备开口问陈涞的时候,陈涞却突然拽着她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姜茴冷不丁被陈涞这么一拽,整个人身体向后倒去,直接坐在了陈涞的腿上。 她想起来,却被陈涞摁住了腰。 姜茴:“……” 一到这个姿势,她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果然,下一秒钟,陈涞就从后面贴上来咬住了她的耳朵。 很用力的一下,咬住之后他还觉得不够,又用牙齿叼着用力磨了几下。 310:手 姜茴被咬得疼了,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你有病啊!”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骂人了。 陈涞嘴巴松开了姜茴的耳朵,这次直接用手摸了上去。 他用食指轻轻碰着姜茴的耳垂,漫不经心地问:“跟年轻弟弟约会如何?” 这酸不拉几的语气,姜茴听了都想翻白眼了。 不过她倒是可以确认,陈涞这次好像真的是吃醋了。 跟之前那种单纯的占有欲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区别。 之前陈涞碰上这种情况是会直接警告她的,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还跟她开玩笑调侃。 “挺好的啊。”姜茴刚说完这四个字,陈涞突然在她脖子上狠狠吸了一下。 “……疼死了。”姜茴抓了一把陈涞的头发,“你现在怎么这么暴力?” 问后面这个问题的时候,姜茴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嫌弃。 陈涞:“怎么,没你的年轻弟弟温柔?” 姜茴:“……” 他还真是阴阳怪气上瘾了啊。 “懒得跟你扯皮。”姜茴挣扎了一下,“赶紧放开我,行李箱给我,我要回去洗澡睡觉了。” “在我这里洗。”陈涞抱紧姜茴不松手。 姜茴:“……” 陈涞:“别拒绝,惹我生气对你没好处,你应该知道。” 姜茴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陈涞现在玩儿威逼利诱这一招玩儿得可谓是炉火纯青,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姜茴半天都没有说话,陈来权当姜茴默认了。 他直接将姜茴拦腰抱起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姜茴扑腾了两下也没能挣脱开陈涞,最后愣是被他抱到了浴室里。 “……我先出去拿衣服。” 姜茴见陈涞一副要“伺候”她洗澡的样子,头皮渐渐开始发麻。 这个疯子真的是…… “不用,我去给你拿。”陈涞很自然地问她:“要穿哪个颜色的内.衣?” 姜茴:“……” 她真的怀疑陈涞是这几年伺候苏钰伺候上瘾了。 陈涞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姜茴的回答,便自顾自说:“哦,那就肉色吧。” 说着,陈涞已经转身出去拿衣服了。 听着陈涞在外面摆弄行李箱的声音,姜茴一阵烦躁。 陈涞过了两三分钟就回来浴室了。 见姜茴站在原地不动,陈涞笑着问:“怎么不脱,难道是在等我亲自动手?” “你出去,我自己洗。”姜茴指着门说。 陈涞不但没走,还又往前迈了一步,“正好我也想洗个澡休息一下,不能浪费水,一起吧。” 陈涞一边说,一边解开了衬衫的口子。 转眼间,他上半身已经光了。 陈涞解衬衫扣子的时候,姜茴的视线和注意力就被陈涞的手给夺走了。 陈涞的手,对于姜茴来说就像是精神鸦.片一样。 不碰还好,一碰就欲罢不能,被瘾侵吞着理智,再也没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思考。 姜茴走神之际,陈涞已经动手拉开了她的裙子拉链。 然而姜茴浑然不觉,她还在盯着陈涞看。 一直到陈涞带着她走到花洒下,姜茴才回过神来。 但这个时候,为时已晚。 陈涞上一次就发现了姜茴对他的这双手似乎迷恋到了上瘾的地步。 之前他一直以为姜茴可能只是稍微有一点点这样的癖好而已。 没想到,她的状况竟然如此严重且夸张。 不过,对于陈涞来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至少,他可以确定自己身上有一个地方是吸引姜茴的。 尽管只是肉体的吸引也没关系,对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那次之后,陈涞便学会了利用自己的“优势”。 今天算是一次实验,结果很成功。 311:撞破 姜茴是真没想到陈涞竟然会用这一招。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姜茴依旧浑身发软,她根本没办法走路,是被陈涞抱着上了床的。 躺下来之后,姜茴看着天花板,脑袋里逐渐开始回放刚刚在浴室里发生的事情。 想着想着,姜茴便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陈涞已经在她身边躺下,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姜茴正在气头上,陈涞这一抱,姜茴直接气得抬起腿来去踢他。 但她着实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一下,也没有对陈涞造成什么威胁。 “还有力气折腾,刚才伺候你伺候得不够是吗?” “畜生,变态。”姜茴咬牙切齿地骂陈涞。 陈涞:“姜老师骂人的词汇什么时候这么贫瘠了,翻来覆去就这几个词儿,我都听腻了,你不腻?” 姜茴:“那是因为只有这几个词儿最适合你!” “我真好奇你这几年去哪里修炼脸皮了,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姜茴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触碰到了陈涞的什么敏感点,他突然就沉默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过了好几分钟,陈涞才问她:“好奇吗?” 姜茴:“不好奇。” 陈涞:“那你问什么,我以为你在关心我。” 姜茴:“……” 陈涞:“我知道你不会。” 姜茴:“?” 是她脑子反应速度跟不上了吗? 她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陈涞在说什么。 陈涞看了一眼姜茴茫然的表情,抬起手来捂上了她的眼睛。 确认她什么都看不见之后,陈涞的眼底终于浮现出了几分自嘲。 看吧。 不该对她有什么奢望的。 她肯迷恋他的手,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他怎么还敢去奢求别的事情呢,她也不会关心他这些年究竟经历过什么。 “睡吧。”姜茴正疑惑的时候,陈涞突然松开了她。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姜茴这次只看得到他的背影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单看陈涞的背影,似乎有些萧瑟。 不过姜茴没有多问什么,她困得不行,闭上了眼睛。 ……… 姜茴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到傍晚了。 睁开眼睛时,身边的陈涞已经不在了。 睡了一下午,姜茴脑袋有点儿发懵。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伸了一个懒腰。 姜茴隐约听到了外面的交谈声,似乎是陈涞在跟谁打电话。 姜茴是没打算在陈涞这边多呆,她穿好衣服,将行李箱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离开了。 姜茴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收拾好了行李箱,之后她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卧室。 “对啦,哥,一会儿我请你吃饭,我们去——” 姜茴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陈雀正在跟陈涞聊着天儿,还张罗着晚上请陈涞吃饭。 陈雀并不知道陈涞的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所以当她看到姜茴拖着行李箱从卧室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陈雀虽说单纯但是不至于没有常识。 孤男寡女在酒店的套房里……能做什么事儿? 陈雀看了一眼陈涞,又将视线转向姜茴:“姜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姜茴现在也尴尬得不行,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出来之前根本没听见陈雀的声音,只是听到陈涞在说话,还以为他是在跟什么人打电话。 如果早知道陈雀在,打死她都不会出来的。 姜茴现在有点儿不敢直视陈雀的眼睛。 虽然陈雀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但她的语气已经很不友好了。 姜茴想,陈雀现在大概已经把她当成了出轨偷情勾引陈涞的女人吧。 虽然她本来也是这样的,但真要面对旁人的目光时,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姜茴好半天都没有回复陈雀的话,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又无从说起。 最后只能选择沉默。 陈雀在姜茴这边得不到答案,便去问陈涞:“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312:瞎话 陈涞用余光瞥见了姜茴心虚自责的表情,还觉得有些稀奇。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姜茴这样子。 她这样,是觉得对不起苏钰、还是觉得没脸跟陈雀交谈? “我来出差,姜老师来这边开巡展。”陈涞的声音倒是很淡定,他平静地开口向陈雀解释起了这件事情,“她预订的房间电路出问题了,酒店房满了订不下,她身体不太舒服,我就让她在我这边休息了一个下午。” “酒店已经派人去维修了,姜老师,他们联系你了没有?” 陈涞现在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实在是太厉害了。 眨眼间,他就想到了合情合理的借口,并且一副很坦然的样子。 不过陈涞这次确实是帮到了她。 在陈涞说完这番话以后,姜茴看到陈雀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严肃了。 于是,姜茴立即回复陈涞,配合着他撒谎道:“刚才前台给我打过电话了,已经修好了,我现在回去。” “下午麻烦你了。”姜茴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感谢的话。 陈涞很贴心的样子,他摇摇头,淡声道:“不客气。” “那我先回去了。”走之前,姜茴还特意说了一句场面话:“我巡展就在这几天,你们两个人有空的话过去啊。” 陈雀一直都没说话,她站在原地看着姜茴离开,然后扭头看向了陈涞。 “哥,你结婚了,以后还是注意一点儿吧,要是被嫂子知道了这个事儿,她会不开心的。” 陈雀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件事儿不太对。 就算是陈涞跟姜茴之间真的没什么,但陈涞让姜茴来他房间休息这个行为实在是不可取。 而且,姜茴那样子明显就是洗过澡的。 实在是太暧昧了,说他们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生,旁人哪里会相信? 就算苏钰再大方,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吧。 陈雀还是那种道德观念很强的人。 虽然她也挺喜欢姜茴的,但还是觉得陈涞既然结婚了,就该跟姜茴保持距离。 “嗯,知道。”陈涞很痛快地答应了陈雀的话,他笑着说:“等会儿我,我回去换个衣服就去吃饭。” “嗯嗯,我还喊了欣欣!”陈雀说,“你们两个人也好久没见了吧?” 陈涞点点头,确实是好多好多年没见过李欣欣了。 陈涞去卧室里头换了衣服,因为是跟陈雀吃饭,所以他没穿西装,换了卫衣和牛仔裤。 陈涞换上衣服出来之后,陈雀笑着说:“还是这么穿顺眼,每次看到你穿西装都不习惯。” 陈涞:“怎么习惯?不好看吗?” 陈雀:“好看是好看啊,就是看不惯嘛,特别有距离感,还是这样亲切。” 陈涞勾起嘴角笑了笑,不再接话。 ** 餐厅是陈雀提前订好的,陈涞跟着陈雀去到餐厅的时候,李欣欣也已经在等了。 李欣欣是真的好多年没见过陈涞了。 虽然她知道陈涞现在结婚了,但毕竟是年少时喜欢过的人。 再次见面,心情还是有些激动。 李欣欣看到他们兄妹二人过来,便站了起来。 “来啦!好久没见了,壮壮哥!” 李欣欣从小就这么喊陈涞,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陈涞对李欣欣的态度也不错,他看了李欣欣一眼,点点头,随口问:“最近还好吧?” 李欣欣:“挺好的,壮壮哥你先坐吧,我们点菜。” 李欣欣现在对陈涞也是有点儿别样的情愫在的。 像是她这样性格的女孩子,对于自己情窦初开时喜欢过的人,不可能说忘记就忘记。 不过李欣欣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陈涞现在结婚有了孩子,她就是再喜欢,都得跟陈涞保持距离。 所以,李欣欣并没有跟陈涞挨着坐,而是坐在了陈涞的对面。 313:住院 陈涞跟陈雀兄妹两个人坐在一起。 都是小时候的玩伴,在一起聊天儿的时候共同话题还是很多的。 再加上陈雀和李欣欣这些年一直都没怎么分开过,就算陈涞话少,她们两个人也能聊得很开心。 李欣欣还挺关心陈涞的,吃饭的中途还问起了陈涞孩子的事儿。 “你女儿现在几岁来着?之前家家跟我说,我老忘。” 提到淼淼,陈涞脸上的表情明显柔和了不少。 李欣欣将陈涞这样子看得一清二楚。 她可以肯定,陈涞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孩子。 “四岁了。”陈涞说,“你什么时候去南城的话,可以带她见见你。” 李欣欣:“好啊好啊,我之前都是在家家手机里头看的照片呢,小姑娘真可爱,长得太漂亮了。” 陈涞点点头,“她随了妈妈。” 李欣欣听到陈涞说这话的,多少有些心酸。 苏钰的照片,李欣欣也在陈雀那头看过了。 虽然苏钰的年龄听起来不小了,但是看她的照片,完全看不出来她是快四十岁的人。 她长得漂亮,照片里整个人都在发光。 李欣欣最初的时候也有些不理解陈涞为什么会找一个比他大这么多的女人。 后来看到了苏钰的照片,李欣欣就理解了。 苏钰是真的漂亮,同为女人,她都要赞叹上几句。 所以陈涞被她吸引,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 姜茴晚上随便吃了点儿东西,跟景耀聊了一会儿天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是正式巡展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姜茴这次巡展也要卖画。 虽然已经跟蒋驰离婚了,但是姜茴之前做的一些决定并没有因此改变。 她还是要多赚钱,只有手里有钱了,才能硬气地不受任何人的威胁。 巡展第一天很顺利,虽然不是周末,但前来看展的人依然不少。 姜茴了解到,有不少人都是请假过来的。 知道这件事儿之后,姜茴还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之前一直都没太在意过自己的名气来着。 现在看来郁柳说得的确没错,如果她早点儿在意这些事情,早点儿组建自己的团队,名气一定工会比现在更大。 不过还好,现在醒悟也来得及。 ** 京.城这场巡展持续了一周的时间。 因为是巡展的第一场,所以姜茴一直在京.城呆到了巡展最后一天。 这期间,陈涞似乎也挺忙的。 虽然住在同一家酒店,但姜茴一次都没有跟陈涞碰过面。 陈涞偶尔会发一条消息过来,姜茴随便回复一下,这大概就是他们两个人这几天的交流模式了。 巡展结束,姜茴便回到了南城。 谁知道,刚一下飞机,就接到了杨媛的电话。 实际上姜茴一开机就看到了十几个来自于杨媛的未接来电。 看到杨媛的电话,姜茴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 杨媛每次主动打电话过来都没什么好事儿,姜茴直接把未接来电记录给删掉了,没打算回她。 然而,刚刚删完记录,杨媛的电话又来了。 姜茴真的很好奇,到底有什么事儿能让杨媛这么锲而不舍地给她打电话。 几秒钟后,姜茴摁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姜茴这边一句话都没说,就听见了杨媛急躁的质问:“你去哪里了,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杨媛的态度不太好,上来就劈头盖脸的质问,搞得姜茴也有点儿不高兴了。 姜茴冷着脸说:“我刚下飞机,你有事儿快说。” “快来军总医院,你奶奶住院了,情况不太乐观。” 这次,杨媛终于说起了正事儿。 314:别哭 姜茴本来还是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一听到金楚住院的消息,她这表情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心和慌张。 “我奶奶怎么了?什么时候住院的?医生怎么说的?” 姜茴一连着问了三个问题。 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姜茴的声音都在颤抖了。 她是真的担心金楚…… 金楚年龄确实是很大了,身体一直也不能算是特别好的那种。 姜茴一直有在做心理准备,但真的到了老人家生病住院的时候,还是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有点儿脑出血,血管硬化,得住院一段时间,你先过来吧。” 提到金楚的情况之后,杨媛的声音也比之前严肃了不少。 她叹了一口气,问姜茴:“你打车还是我让商锡过去接你?” “我打车过去,挂了,到医院了再说。”姜茴直接挂断电话喊车去了。 ……… 医院内,杨媛站在楼道里,反复听着听筒里“嘟嘟嘟”的忙音,最后自嘲地笑了笑。 这通电话应该是她们母女两个人这些年最平和的一次交流了。 大概是因为金楚身体出了问题,所以姜茴也没了跟她吵架的心思吧。 ** 姜茴急匆匆地在机场出口排队打了出租车。 上车之后,她便报上了医院的地址,还特意嘱咐司机师傅开快一些。 一路上,姜茴的心跳都很快。 过了一个多小时,司机师傅将车停在了医院的地库里。 姜茴付了钱之后就拖着行李箱走了,她走得太着急,中途还不小心崴了脚。 后来往电梯走的时候,姜茴的腿都是一瘸一拐的。 每走一步,脚腕都钻心地疼。 金楚的病房在八楼,电梯停下来之后,姜茴拖着行李箱,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茴茴。”姜茴低着头刚走了几步路,就听到了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姜茴的身体略微僵了几秒钟,然后她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蒋驰了,他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姜茴大概也猜得到蒋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茴嘴唇翕动,刚想跟蒋驰说话,蒋驰已经动手把她手里的行李箱接过去了。 “去京.城参加巡展了吗?这次顺不顺利?”蒋驰随口跟姜茴聊着天儿。 他的语气听起来特别自然,恍惚间,姜茴以为他们两个人还是夫妻。 姜茴缓了几秒钟,这才回应蒋驰:“挺顺利的。” “她给你打的电话?”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姜茴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指的是谁,蒋驰心里非常清楚。 “嗯。”蒋驰点点头,“她说奶奶住院了,我来看看。” 姜茴:“麻烦你了。” 杨媛还不知道他们离婚的事儿,金楚那边出了状况,她联系蒋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不麻烦。”姜茴如此客气的态度让蒋驰有些心酸,他走上前去扶住了姜茴,“你崴脚了是吗?走路小心一点儿,一会儿我找个医生给你处理一下。” 姜茴这次倒是很听话,她点了点头,也没有甩开蒋驰。 没几分钟,两人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前。 金楚才刚刚从抢救室送出来没多久,麻药药效没过,人还没醒。 金楚身上还插着呼吸机,脸色看起来也很憔悴。 姜茴一看见金楚这样子,眼眶立马就酸了,差点儿哭出来。 她转过身捂住了嘴唇,背对着病床,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了。 蒋驰见状,便直接搂住了姜茴安慰她。 “别哭,奶奶会没事儿的。” 实际上,现阶段,这样的安慰是最苍白无力的。 蒋驰正在经历着这样的事情,所以他比谁都懂。 可是除了安慰之外,好像又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医生说了,以后注意一点儿就行,我已经让医院用了最好的药。” 这时,杨媛也主动开口和姜茴说起了后续的治疗安排。 杨媛对金楚还是很孝顺的,金楚出事儿之后,她第十时间就跑过来了。 姜茴虽然对金楚意见很大,但她确实没办法在金楚这件事儿上找杨媛的茬。 可要她对杨媛有个好态度,确实太难了。 所以,面对杨媛的交代,姜茴只是点了点头。 这已经是她能拿出来的最友好的态度了。 315:没有蒋驰 稍微了解一点儿姜茴的人都知道,她能做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一直以来,金楚对蒋驰也特别好。 蒋驰跟姜茴在一起了这么多年,早就把金楚当成了亲生奶奶。 蒋驰的爷爷奶奶走得早,他没怎么感受过这种隔代的爱。 学生时代跟姜茴在一起之后,姜茴就经常在他面前提起金楚。 蒋驰便知道了,她有个很疼爱她的奶奶。 后来他们两个人感情越来越好,姜茴带着他去跟金楚见了面。 金楚第一次见蒋驰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他了。 听说他爷爷奶奶走得早这件事儿之后,金楚就说:那你以后就把我当成你亲奶奶吧。 后来,蒋驰确实也是这么做的。 “妈,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姜茴和杨媛之间的气氛很尴尬,最后只能由蒋驰出来打圆场了。 杨媛应该是在医院忙了有一阵子了,她的脸色看起来很疲惫。 蒋驰见她状态不好,便先让她回去休息。 然而,杨媛怎么都不肯走。 “不用,我不累。”杨媛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金楚,说:“等你奶奶醒了我再走吧。” 杨媛的话也清晰地传到了姜茴的耳朵里。 姜茴再次看向了杨媛,眼神有些复杂。 她是真的没想到,杨媛对金楚竟然会关心到这种程度…… 之前杨媛时不时去看金楚,对金楚好,姜茴只当杨媛是为了在老人家面前做做样子。 但这一次……好像还不太一样。 金楚现在不省人事,按理说她根本没必要再装了。 所以……杨媛是真的在担心金楚? 姜茴有些不理解杨媛的心态了。 她明明都出轨了,为什么还要像个十八孝好儿媳妇儿一样对金楚好? 责任?义务? 姜茴不认为杨媛这种自私的人世界里还有这样的概念。 她如果真的有责任感,当初也不会出轨了。 不过,杨媛的态度很明确:不走。 蒋驰又劝了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索性也就不劝了。 “那您在这边呆着,我去带茴茴到急诊那边处理一下伤。”蒋驰突然想起来姜茴刚刚崴了脚还没处理。 杨媛一听蒋驰的话,立马看向了姜茴,眼底竟然还带了几分担忧。 杨媛朝着姜茴看过来的时候,她们两个人的目光直接撞到了一起。 姜茴从杨媛的眼底看到了担忧和关心,差点儿以为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 杨媛竟然还会关心她?她以为杨媛巴不得她死呢。 姜茴正这么想着,就听到杨媛问:“你哪里受伤了?” 姜茴没有理会杨媛。 最后,又是蒋驰站出来打圆场的。 蒋驰扶上了姜茴的胳膊,对杨媛解释道:“茴茴刚才走路着急了,崴了脚。” 杨媛听完后责怪地看向姜茴:“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走路都不知道小心一点儿,要是没有蒋驰照顾你,你做得了什么?” 若是平时从杨媛嘴里听到这种话,姜茴铁定是要反驳的,而且是堵得杨媛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的那种反驳。 但是今天,她难得地沉默了。 316:端倪 姜茴任由蒋驰扶着她走出了病房。 不需要沟通,他们两个人很默契地走向了电梯。 蒋驰直接带着姜茴到了自己比较熟悉的外科医生那边做了检查。 医生说姜茴只是因为走路太快扭伤了,没伤到骨头。 检查完以后医生给姜茴开了不少外用的药。 蒋驰让姜茴在急诊室等着,自己下楼去取了药。 拿到药之后,蒋驰亲自动手给姜茴涂药。 他的手指贴着她的脚踝,两只手反复揉着她的脚,手上沾着药水,在受伤的地方涂抹着。 上药之后确实舒服了不少,疼痛缓解,姜茴的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 姜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一边抬头一边和蒋驰道谢:“谢谢……” 最后一个“你”字儿还没说出口,姜茴便看到了蒋驰脸上的血迹。 猛然看到一片红色,姜茴吓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她才发现,蒋驰是流鼻血了。 姜茴立马从包里拿了一包纸巾递给了蒋驰,着急地提醒他:“你快去洗洗啊!” 蒋驰接过纸巾,起身,快步走出了急诊室。 姜茴看着蒋驰离开的背影,右眼皮突然跳了起来。 姜茴仔细回忆了一下。 她跟蒋驰认识十几年的时间了。从高中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见蒋驰流鼻血。 流鼻血其实算是很常见的情况,但姜茴心里却有些慌乱,她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杞人忧天的想法。 ……… 蒋驰来到洗手间,打开冷水水龙头不断冲洗着鼻子,但是血却怎么都止不住。 最近他每隔几天就会流一次鼻血。 流鼻血这种事情,他之前没有经历过。 但医生说过了,这算是急性白血病的并发症。 不仅如此,因为凝血功能不好的缘故,所以每次流鼻血都很难止血,有时候甚至需要找医生。 蒋驰觉得,他今天差不多就有这样的征兆了。 在洗手间冲洗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血都没止住。 没有办法了,蒋驰只能给主治医生打电话。 蒋驰的病一直也是在军总医院看的,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就在楼上。 打过电话之后,蒋驰便去楼上找医生了。 ** 姜茴在急诊室坐了快二十分钟了,然而蒋驰还没有回来。 姜茴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两边的眼皮都跟着跳了起来。 她总觉得……蒋驰要出什么事儿了。 姜茴最终还是等得不耐烦了,她直接下了床,跌跌撞撞走出了急诊室。 姜茴走到了楼层洗手间附近,她走到男洗手间门前,往里头张望了一下。 从外面看过去,正好能看到男洗手间里的洗手池。 洗手池前面是空的,没有人。 也就是说,蒋驰根本就不在这里。 意识到这一点,姜茴的眼皮又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她掐住了掌心,实在是想不通蒋驰为什么要骗她。 现在他们已经离婚了,他不想陪她,或者是想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问题。 她又不是那种会拦着他的人。 可是蒋驰还是选择了隐瞒。 姜茴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了路过的两个护士交谈。 “刚刚去刘医生那边的,是不是蒋驰啊?” “是啊,本人好帅啊,我之前只在新闻上看过他。我觉得他本人比镜头里还要好看。” 从护士口中听到蒋驰的名字,姜茴一点儿都不意外。 蒋驰在南城本身就是知名人物,花痴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而他确实也是有足够的资本。 “是啊,而且好有气质好有礼貌啊,我真羡慕他老婆。” “谁不是呢,听说他跟他老婆在一起十多年了,感情可真好。” “他老婆真是太走运了,这种好男人几百年都遇不到一个了,要是能给我碰上,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两个小护士聊八卦聊得起劲儿,根本没注意到她们的对话被人听了去了。 姜茴听着两个护士的声音逐渐走远,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刘医生……蒋驰去找医生做什么了? 317:肿瘤科 姜茴脑袋一热,直接加快步伐跟上了那两个护士。 姜茴脚踝还受着伤,走路的时候跌跌撞撞的,停在那两个小护士面前的时候,她差点儿就栽倒了。还好其中一个护士扶住了她。 “这位女士您小心啊!”姜茴点点头,她问护士:“刘医生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 护士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医院里经常会有人这样问,于是她直接回答:“您说肿瘤科的刘教授对吧,在六楼呢,你上去之后找专家诊室就好。不过刘医生今天不接诊,要不然您先抢个号?” “不用了,谢谢。”姜茴道了声谢,便朝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肿瘤科…… 姜茴脑袋里不断回响着这三个字。 蒋驰究竟为什么要去看肿瘤科的医生? 姜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件事情,从蒋驰突然提出离婚的时候就不对劲儿了。 当时蒋驰说他累了,不想再继续,而姜茴那个时候又被陈涞折磨着,只想解脱。 她头脑发热,也拉不下脸来去问蒋驰原因,便直接同意了离婚。 然后第二天就火速去办了手续。 当下只是觉得太急了一点儿,现在却怎么想都不对劲儿。 八年了蒋驰都不肯放手,突然就累了? 姜茴不是傻子,结合一下蒋驰去肿瘤科,姜茴脑袋里已经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揣测—— 这几年蒋驰的身体实际上一直都不太好,之前他已经因为胃病的原因被医生警告过很多次了。 当时医生也明确说过,如果蒋驰不注意的话,是很有可能发展成胃癌的。 刚刚那两个护士又说刘教授是肿瘤科的—— 姜茴的脸色愈发地难看。 难道,蒋驰是查出了什么病症,才决定跟她离婚的? 不想耽误她? 这倒是很符合蒋驰的的作风。 姜茴直接按那两个护士给的答案去楼上找了刘教授。 刘教授在军总医院是知名专家了,平时来到他诊室找他的人很多。 不过今天倒是很安静,姜茴过来的时候,就见刘教授的诊室房门紧闭着。 姜茴也没有敲门,她就这样站在外面安静地等着。 ** 诊室内,蒋驰在经过刘医生和助手的处理之后,终于没有再流鼻血了。 刘医生的表情很严肃,蒋驰看了他一眼,跟他道了一声“谢谢”。 “骨髓库那边已经在加快进度联系了,还是我说的那样,你最好带着家人也来做个配型。” 这样的话,刘医生已经跟蒋驰说过很多次了。 亲属配型成功的几率是很大的,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 但蒋驰现在大概是怕家里人知道他的病症,所以一直瞒着。 之前蒋骋倒是做了一次配型,可是没有成功。 蒋驰听到刘医生这样说以后,再次陷入了沉默。 急性白血病的事儿,他还没有跟蒋丰源和袁蕾提过。 整个蒋家,也只有蒋骋知道。 朋友里,也只有江闵慎知道。 这不是什么好事儿,蒋驰下意识地就想隐瞒。 而且,蒋驰一直是行事小心的人。 既然他不想让姜茴知道,那么,这件事情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刘医生每次提起这个事儿,蒋驰都是一样的反应。 刘医生并不知道蒋驰离婚的事儿,他想了一会儿之后,对蒋驰说:“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让你父母来做配型的话,可以试试跟你老婆要个孩子。” “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本来也是有打算要孩子的吧?”刘医生并不知道蒋驰和姜茴离婚的事儿,“你这个病是急性发作,遗传的概率很小,新生儿的脐带血也是最适合拿来做移植手术的,成功率比捐赠的骨髓要高得多。” “如果你们本来就打算要孩子的话,这是最好的办法。”刘医生看着蒋驰,提醒他:“你好好考虑一下,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跟蒋太太说,她肯定也能理解的。” 318:备孕 要个孩子…… 听到这四个字,蒋驰内心一阵酸楚。 是啊,他跟姜茴本来都打算要孩子了,结果陈涞却和顾倩联合在了一起。 然后他又被查出来这种病,就好像是老天爷都想要让他们分开一样。 蒋驰陷入了沉思,又是很长时间不说话。 刘医生哎了一声,大概猜到了蒋驰在想什么。他劝道:“我知道你会觉得这样对孩子不公平,但目前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刘医生看了一眼手表,走到办公桌前去整理东西,“我一会儿还得去院长那里开个会,就不跟你说了。” 蒋驰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他对刘医生说:“嗯,我会好好考虑,今天谢谢你了。” 刘医生:“你太客气了,最近注意一下休息,应酬什么的就别太累了,骨髓库那边我也会催促。” 蒋驰:“好。” 蒋驰跟刘医生一起,一边往外走,一边聊着天儿。 很快就走出了诊室,刘医生又随口对蒋驰说:“不过我们最好就是做两手准备,骨髓库那边联系着,你这边也跟你老婆积极准备一下要孩子的事情,脐带血配型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蒋驰:“……” “什么脐带血?” 蒋驰这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就听见了姜茴的声音。 蒋驰对姜茴的声音太熟悉了,一听到这个声音,蒋驰便回头看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姜茴。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蒋驰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蒋驰垂放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头,手臂上血管爆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嗡嗡作响,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蒋驰不敢去想姜茴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敢去想她究竟听到了多少。 姜茴有多聪明他是知道的,就凭刚刚那番话,她一定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蒋驰还没来得及提醒刘医生,刘医生已经开始回复姜茴了。 他对姜茴说:“蒋先生现在的情况,最好是做两手的准备,骨髓库那边虽然一直在联系,但资源紧张、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配型。还有一个治疗办法就是新生儿脐带血,脐带血配型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刘医生并不知道姜茴和蒋驰离婚的事儿,更不知道蒋驰隐瞒着姜茴自己生病的事儿。 刘医生以为他们夫妻感情很好,遇上这种事情肯定是要一起承担的。 刘医生又怕蒋驰对这件事儿不上心,于是又嘱咐起了姜茴。 骨髓库、脐带血、肿瘤科。 但凡有点儿常识的人,都能猜到这是什么病了。 姜茴猜想这位刘教授应该并不清楚她和蒋驰之间的具体情况,还以为他们在一起,所以才会跟她说新生儿脐带血的事儿。 而姜茴也没有反驳刘医生的话。 她乜了一眼蒋驰,收回视线后朝着刘医生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建议。” 刘医生:“客气了,应该的,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开会了。” 刘医生跟姜茴和蒋驰道别之后,就去开会了。 ……… 很快,附近就只剩下了姜茴和蒋驰两个人。 蒋驰的表情很难看。 他没想到,自己想要隐瞒的事情,竟然以这样快的速度暴露在了姜茴的面前。 蒋驰甚至都没有勇气去看姜茴。 他一向自如,可现在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蒋驰就这样站在姜茴的面前,他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姜茴盯着蒋驰看了一会儿,她的脸色全程都很难看。 见蒋驰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姜茴便率先开口问他:“什么病?” 蒋驰动了动嘴唇,下意识地想回应“没事儿”。 然而,姜茴就像是已经猜到他的答案似的,直接打断他:“我都听见了,那位刘教授是肿瘤科的知名专家,他说了骨髓库又提了脐带血,蒋驰,你真当我一点儿常识都没有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一直就是个这么好糊弄的傻子?” 姜茴这话一出,蒋驰是彻底没办法做任何狡辩了。 他用力捏了一把拳头,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那几个字说出口。 “急性白血病。”蒋驰的声音很低,到最后已经哑得不像话了。 319: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这个答案跟姜茴猜想的差不多,不过姜茴知道,急性白血病和普通的白血病还是不一样的。 听名字就知道了,急性白血病来得突然,治疗的进度也必须尽快。 姜茴看着蒋驰的眼睛,继续问:“你就是因为这个跟我离婚的?” 姜茴的眼底带了太多情绪,担心,不解,责怪…… 每一种情绪都让蒋驰难受。 蒋驰向来看不得姜茴不开心。 对视了一会儿,蒋驰挪开了视线,说:“走吧,我们去看看奶奶醒了没有。” 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姜茴的话,蒋驰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 他期待着提起金楚的事儿能让姜茴忽略掉他的状况,然而姜茴根本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姜茴走上去挡在了蒋驰面前。 她的做法,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他不回复,她就不会让他离开。 最后,蒋驰被姜茴弄得无奈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听完蒋驰的回答后,姜茴的声音提高了不少,情绪明显也比之前激动了许多。 “你怎么知道我觉得这样是浪费时间?蒋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跟之前一样你以为是,动不动就擅自替我做决定。” “当初我不想和你结婚,你用我爸的画逼着我嫁给了你,现在你生了病,你又自作主张的地要跟我离婚,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别伟大?!” 蒋驰:“……”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十几年的时间,姜茴还是第一次对蒋驰这样歇斯底里。 她虽然一直都脾气不好,但就算真吵架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一次性质问一大段话。 蒋驰知道姜茴这次是真的很生气。 “抱歉。”蒋驰开口和姜茴道歉,“这些事情确实是我做得不好,你不要生气了。” 蒋驰不道歉还好,这一道歉,姜茴反而更加生气了。 她一脸讽刺地看着蒋驰,“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蒋驰:“……” 姜茴:“你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你把我当人了吗?” 这个指控实在是有些太重了,蒋驰忙解释:“茴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怕我担心,不想我知道这些不高兴的事儿。”姜茴直接接过了蒋驰的话。 这些话,他们两个人恋爱的时候,蒋驰说过很多次了。 他说到做到,当初确实也是这样保护她的。 但那个时候她年龄还小,思维跟现在完全不再一个高度。 她现在已经是而立之年,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无条件宠着的天真小姑娘了。 姜茴这张嘴是真的厉害,几句话就将蒋驰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即使是这样,姜茴也没有停下来。 “蒋驰,我今年三十六岁,不是十六岁,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不需要你时时刻刻都思考着该怎么保护我。” “但凡你有一点儿在乎我,都不应该隐瞒我这件事儿。蒋驰,你知道什么是夫妻吗?” 姜茴看着蒋驰的眼睛,一个问题问得十分犀利:“夫妻要同甘共苦,遇到事情一起解决。在这点上,你有把我当成过妻子吗?你一直都只想着如何保护我,我不是说你有这样的想法不对,但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你因为得了这种病跟我离婚了,然后呢?你想怎么样?”姜茴问起了蒋驰接下来的计划。 蒋驰被姜茴问得哑口无言,实际上他平时反应是很快的,但现在,好像突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而姜茴那边却是越战越勇:“医生刚刚也说了可以联系骨髓库,也可以要个孩子用脐带血,总归不是什么绝症,有的是治疗的办法。” “但是你呢?试都不打算试一下,准备就这样自暴自弃了?”姜茴问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我真瞧不起你。” 姜茴这句“我真瞧不起你”,深深地刺伤了蒋驰。 蒋驰的拳头越攥越紧,眼底猩红一片。 因为金楚住院的事儿,姜茴今天的情绪本身就不是很好。 刚才又说了那么多话,她现在大脑很空,浑身发抖,像是低血糖反应一样。 发泄完之后,姜茴的步子都有些软,走路都有些绵软。 姜茴往后跌坐过去,无力地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320:更残忍的真相 蒋驰见状,立马走上来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蒋驰的声音里写满了担忧,这状态就跟他们没离婚的时候一模一样。 姜茴听到蒋驰这样说话,眼眶一下子就酸了。 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现在眼泪好像有些控制不住的趋势。 姜茴用力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 她看着蒋驰的眼睛,对他说:“蒋驰,就像你现在担心我一样,我对你也一样。” 蒋驰:“……” 姜茴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直接地跟蒋驰表达过自己的感情了。 今天突然听到她这样表态,蒋驰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僵在原地,大脑宕机,比之前更加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姜茴:“骨髓库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 蒋驰回过神来,有些生硬地回答她:“暂时还没有合适的。” 姜茴:“你爸妈那边做过配型了吗?” 蒋驰:“……他们还不知道。” 姜茴:“……” 哦,对,她早该想到这一点的,这确实就是蒋驰的一贯作风。 遇到这种事情,自然要隐瞒最在意的人。 沉默片刻后,姜茴又问:“那蒋骋呢?” 蒋驰:“蒋骋试过了,我们两个人的配型合不上。” 姜茴“哦”了一声,“那你怎么没住院?” 蒋驰:“之前住了几天的时间,在医院也没什么事情做,现在没办法手术。” 姜茴:“脐带血配型成功的可能性会高一些,对吧?” 蒋驰:“……” 没得到蒋驰的回复,姜茴也无所谓,她这边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们要个孩子吧。” 蒋驰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的眼睛越来越红。 他死盯着姜茴,看着她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他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回应她。 她一直都不想要孩子的。 他折腾了这么多年,到第八个年头,才终于等到了姜茴松口。 但即使是松口,她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对孩子的迫切渴望。 可是现在,他清楚地从她的眼底看出了她对这个孩子的期待。 ——不对,应该是迫不及待。 而这样的迫不及待,是为了他。 很多年没有过这种体验了,蒋驰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如果没有陈涞那件事儿,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然后再将姜茴抱到怀里狠狠地吻。 可是现在……他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清醒。 顾倩的身世、姜如章的秘密,是足以摧毁她意志力的炸弹。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沉默良久后,蒋驰对姜茴说:“再等等骨髓库那边的消息吧,他们已经在加大力度找了,总能找到的。” “如果找不到呢?”姜茴可没那么好骗,她一下子就听出来蒋驰这是在用缓兵之计了,“再说了,就算找到合适的配型也不代表手术百分之百能成功,刚刚医生不是也说过了吗,用脐带血配型,手术成功率更高。” 姜茴现在已经认定了脐带血是最优选择,不管蒋驰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蒋驰:“就算是脐带血,也不一定能配型成功,医生只是提供了一个治疗方案,没说它一定能成功。所以……你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我很清醒。”姜茴直视着蒋驰的眼睛,“你不就是因为生病的事儿才跟我离婚的吗,现在我知道了,你也没必要像之前一样演戏说什么自己累了。” “还有,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就算脐带血配型不成功又如何,这么多年了我们本来也该有个孩子了。”姜茴不会管蒋驰说什么,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你拒绝也没有用。” 蒋驰:“……” 姜茴:“除非你这辈子都不想见我了。” 蒋驰:“……” 姜茴这摆明了就是在逼他。 蒋驰无奈得不行,他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如此。 “茴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蒋驰冷不丁地问姜茴:“你现在足够强大了,是吗?” 现在这种情景之下,问这个问题好像也不显得突兀。 姜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至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蒋驰:“如果有更残忍的真相呢?你也可以承受吗?” 321:姿态 更残忍的真相?姜茴看着蒋驰认真的表情,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但是姜茴想不通了,还能有什么更残忍的真相呢? 思考了一会儿,姜茴突然笑了,“怎么,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在外面有个孩子吧?” 蒋驰:“……怎么可能。” “那不就得了,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残忍的真相了。退一万步,就算你真有个孩子也没什么,我倒是巴不得你有,直接把ta带来给你做配型。” 姜茴现在真的是这么个想法,她甚至还有点儿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蒋驰被姜茴弄得更无奈了,他抬起手来摸了摸姜茴的头发,“我们下去看奶奶吧,出来这么长时间,她应该醒了。” 姜茴觉得,她这算是跟蒋驰达成一致了,于是便点点头,任由蒋驰搀扶着她走向了电梯。 ……… 姜茴和蒋驰很快就回到了金楚的病房所在的楼层。 好巧不巧,他们两个人刚刚走出电梯,竟然就碰上了周自倾。 周自倾就站在电梯门口,好像是在这边等待电梯的。 周自倾也看见了他们两个人,他先是看了一眼姜茴,然后又低头,看见了蒋驰搭在姜茴腰上的手。 他们两个人这姿态,实在是太亲密了。 蒋驰做出这样的动作倒是没什么,但姜茴对蒋驰的态度就很微妙了—— 姜茴整个人下意识地往蒋驰怀里靠着。 这是一个依赖性十足的动作,人只有在面对自己非常信任的人时,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周自倾不是没看过姜茴和陈涞是怎么相处的。 姜茴对陈涞很防备,在他面前,是不可能这样放松的。 不过……姜茴和蒋驰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这两个人怎么又走到一起了? 蒋驰不怕惹恼了陈涞之后,陈涞将顾倩的事情捅出去吗? 周自倾思考的间隙,姜茴和蒋驰两个人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周自倾回过头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科室的名称。 ——心脑血管科。 正好,这个科室他有熟人。 周自倾正打算去科室打听一下姜茴和蒋驰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手机突然响了。 周自倾拿起手机一看,是商锡打来的电话。 自打闽海那次出事儿之后,商锡就有阵子没联系过周自倾了。 这次来电话,应该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周自倾迅速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儿?”周自倾问。 商锡:“我给陈总打电话没人接,只能联系你了,有一件事儿想跟陈总说,你回头帮我转告一下吧。” 周自倾之前也没少替商锡传过话,“行,你说。” 商锡:“今天早上,姜茴她奶奶突然脑出血住院了,现在在军总医院,姜茴应该也到了。” 商锡这话一出,周自倾立马就知道蒋驰为什么会跟姜茴一起出现在这里了。 想必双方的长辈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离婚的事儿。 周自倾这边没有回复,商锡又继续说:“姜茴跟老太太关系很好,老太太这一出事儿,她应该挺受打击的。” “嗯,辛苦你了,那这事儿你再帮忙盯一下吧,后面老太太有什么情况记得联系我。”周自倾对商锡说,“先这样,我一会儿跟陈涞说一声。” 商锡:“好,那有什么情况我再联系你。” 跟商锡通完电话,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周自倾也不打算亲自去打听了,他直接拿出车钥匙离开了医院。 周自倾本来就是打算从医院出来之后去找陈涞的。 正好,这趟顺便可以把商锡带来的消息带给陈涞。 ** 最近陈涞的精力基本上都集中在了线上教育平台上线这件事儿上。 之前去京.城的时候,已经将线上的名师都确认下来了,合作谈拢之后,就是上线前的准备工作了。 陈涞很重视这个项目,每个流程都是他亲自审批的,所以导致他这两天都没什么时间去找姜茴。 陈涞坐在办公室里,刚刚审批完最新的流程,才合上文件,办公室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陈涞揉了揉太阳穴,说:“进来。” 随后,他抬起头来朝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看到周自倾之后,陈涞也不意外。 周自倾也算是sr集团的一员,来公司找他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我刚才去了军总医院给一个朋友探病,等电梯的时候碰见了姜茴和蒋驰。” 322:劫 陈涞的脸上本身没什么表情来着,但是,听到姜茴和蒋驰的名字之后,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目光也变得很危险。 这翻脸的速度,把周自倾都给惊着了。 惊讶之余,周自倾又有些无奈。 他忍不住就想感叹,姜茴还真是陈涞的劫难。 她随便做一件事儿,就能让陈涞这个平时情绪寡淡的人有如此大的反应。 其实被别人掌控情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稍微成熟一点儿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周自倾想,陈涞肯定也是懂的。 但即使他懂,也心甘情愿地被姜茴操控着。 思及此,周自倾又是一阵叹息。 他继续道:“我本来想去医院那边打听一下他们去做什么的,但后来商锡来了电话。” 陈涞看向周自倾:“他们去做什么了?” 周自倾:“今天早上姜茴她奶奶突然脑出血了,闹到了医院。他们双方的长辈应该是不知道他们离婚的事儿,所以也打电话通知了蒋驰,然后他们两个人就一起出现了。” 陈涞听完周自倾的话之后,脸色没有缓和,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脑出血?现在怎么样了?” 陈涞记得,姜茴跟她奶奶的关系是很好的。 当初姜茴在村子里的时候,几乎不联系杨媛,但是却经常性地跟金楚通话。 陈涞到现在都记得姜茴跟金楚聊天儿时候那个撒娇的语气。 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似的。 她只有在面对特别在意的人时,才会表现出来这样的一面。 现在金楚身体出问题住院,姜茴应该受了不小的打击。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估计人还没醒吧。”周自倾简单推测了一下,“反正商锡那边应该能拿到一手消息的,他说了,有进展了随时联系我,到时候我再转告给你。” 周自倾顿了顿,拿出了手机:“或者我让他直接联系你也成,他今天本来也是要联系你的,结果你手机没人接。” 周自倾这么一说,陈涞才拿起了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确实好几个未接来电。 陈涞揉了揉眉心,说:“刚才在审批文件,没看到。” 周自倾:“你最近太忙了,注意休息。” 陈涞答非所问:“让他直接联系我吧,打不通电话就发短信。” 周自倾:“行。” 陈涞没有再跟周自倾说话。 他捏着手机,不知不觉就打开了微信,停留在了和姜茴的聊天对话框里。 陈涞想问问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然而,删删改改半天,愣是没能敲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陈涞最后放下了手机,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这些年他常年在外应酬,跟人打交道这种事儿已经难不倒他了。 他以为自己在人际关系里已经游刃有余,可是面对姜茴时,他永远都是那个手足无措的十八岁少年。 连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说不出口。 周自倾说得没错,他在姜茴这边,栽得死死的。 ** 姜茴和蒋驰回到病房的时候,金楚刚刚醒过来,人还不是很清醒,精神头也不是很好。 不过,她这一醒,倒是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金楚刚一睁眼,杨媛便快速走了上去关心她。 “妈,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辛苦你了……我这老太太又给你们添麻烦了。”金楚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杨媛:“您别说这种话,我照顾您是应该的。” “我们茴茴和蒋驰也来了啊……”金楚看见了姜茴和蒋驰,笑得很开心。 蒋驰见状,立即牵起姜茴的手走到了病床边。 金楚瞧见他们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笑容里带了几分欣慰。 她动了动嘴唇,对蒋驰说:“蒋驰啊,我这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们茴茴,就交给你了啊……” 323:我们会要孩子的 “奶奶,你瞎说什么!”姜茴一听到金楚这么说,情绪立马激动了起来。 她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只要想到金楚有一天会离开,她就难过得不行。 蒋驰太了解姜茴的这个心态了,于是便对金楚说;“奶奶,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到年龄了,我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金楚的心态倒是很好,即使提起死亡,也没有任何害怕,她全程都非常坦然。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死之前能看着你和茴茴要个孩子啊,你们两个人这么多年都不容易……” 金楚看着蒋驰,再一次提起了孩子的事情。 对于金楚来说,孩子这事儿算是她的执念了。 金楚这个时候提起孩子的事儿,蒋驰下意识地陷入了沉默。 他平时对金楚的话都是会第一时间回应的,这次却反应慢了几拍。 没等蒋驰回答,姜茴先站出来回应了。姜茴直接对金楚说:“会的,奶奶,我们会要孩子的,一定尽快。” 姜茴现在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蒋驰要个孩子了。 现在金楚这么说,她又多了一个理由。 姜茴之前从来没有这么明确地答应过要孩子的事情,杨媛在旁边儿听着都有些惊讶。 这些年姜茴跟蒋驰之前闹得有多僵,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姜茴那脾气,也不太会单纯因为金楚就妥协跟蒋驰要孩子。 今天答应得这么痛快,难道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跟蒋驰感情很好? 金楚从姜茴口中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地点点头,“好,好,那奶奶等你们的好消息。” “老太婆没几年活了,就想看看我们茴茴的孩子……”金楚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灿烂了。 “您再说这种丧气话,我不理你了。”姜茴跟金楚赌气。 金楚忙道:“好好,不说了,奶奶等你们的好消息。” 姜茴朝金楚点点头,随后又将视线转向了蒋驰。 此时,蒋驰的心情很复杂。 姜茴打定主意要跟他要孩子,他其实很开心,但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资格。 蒋驰不敢拿姜如章的这件事儿开玩笑。 陈涞现在那么疯,如果他真的同意了姜茴生孩子的提议,陈涞绝对会让顾倩亮明身份的。 可是,蒋驰也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拒绝姜茴…… 两股力量拉扯着他,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了。 金楚刚做完手术,精神头不太好,醒来跟他们聊了几句就又睡过去了。 金楚睡着以后,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怕吵醒她,其余的三个人都非常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最后,蒋驰看了一眼时间,问杨媛:“还没吃饭吧?” 杨媛摇了摇头,她确实是还没吃饭。 金楚一早就出了事儿,杨媛起床之后就折腾来医院了。 这一折腾就是一天的时间。 这会儿已经快五点了,一口东西都没吃过。 “我们先出去吃点儿东西吧,让奶奶一个人睡一会儿,我去跟护士说一声。”蒋驰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 姜茴肚子也饿,刚刚金楚醒来了一次,姜茴稍微放心了一些。 一放松下来,饥饿感就上来了。 蒋驰很快就通知了护士过来。 ……… 几分钟后,姜茴和蒋驰还有杨媛三个人走出了内科大楼。 蒋驰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还算安静的餐厅,带着她们母女两个人进了包厢。 姜茴和蒋驰坐在了一起,杨媛则是在他们二人对面。 点餐的时候,姜茴为了照顾蒋驰,选的菜都很清淡。 不仅如此,点菜之前,姜茴还会主动去询问蒋驰的意见。 杨媛在对面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的。 不对,准确来说,她是不知道姜茴怎么会突然对蒋驰这么好。 蒋驰对姜茴好,那倒是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毕竟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等姜茴点完菜之后,杨媛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两个人最近感情很好?” 324:物以类聚 姜茴:“怎么了,你觉得我俩每天吵架才是正常的?” 姜茴对杨媛的态度是真不怎么样。 不过杨媛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她也没有责备姜茴,而是说:“你们两个能好好就行,人这一辈子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又对自己的好的人不容易,蒋驰这些年对你也够有耐心了,你现在也不小了,今年赶紧要个孩子,再晚点儿要,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这应该是杨媛这几年来说过的最符合“母亲”这个身份的一段话了。 以往她也会催姜茴要孩子,但态度都是非常不耐烦那种,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姜茴对杨媛的态度并不是很好。 不过,最起码是没有像以前一样骂她了。 杨媛对此也已经非常知足了。 ……… 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 杨媛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多久没有跟姜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 吃饭期间,杨媛时不时就会朝姜茴那里看上几眼。 姜茴自然也能感受到杨媛的目光,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 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杨媛的手机响了。 杨媛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铃声一响,姜茴下意识地朝着对面扫了一眼。 姜茴视力很好,一眼就瞧见了上面商锡的名字。 姜茴的脸色原本还算可以,但是看到商锡这个名字之后,她的表情立马就垮下来了。 商锡突然来电话,杨媛也有点儿没想到。 她正拿起手机犹豫的时候,姜茴突然说:“谁不知道你们那点儿事儿,有什么可躲的。” 姜茴这话一出,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杨媛最后只好当着他们两人的面儿接起电话。 电话一接通,杨媛就听见了商锡充满关心的声音。 “老太太怎么样了?医生有给什么建议吗?” 四周很安静,姜茴和蒋驰都清楚地听见了商锡的声音。 姜茴完全没有被商锡感动到,听着他这么说,她只是想笑。 杨媛:“已经脱离危险了,要住院观察几天。” 商锡:“那你在医院陪着吗?你身体吃得消吗?” 杨媛:“没有什么吃不消的,你给我收拾一下行李,回头让老陈送来医院。” “顺便再去老太太那边,把老太太的东西也收拾一下。”杨媛给商锡安排了任务。 商锡那头倒是也答应得痛快:“好,我现在就去办,你照顾好自己,有问题随时联系我。如果需要我过去……” “你不用过来。”商锡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媛打断了。 很显然,杨媛没打算让商锡来医院。 姜茴听着商锡这些体贴的话,突然就想,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小白脸都是这么懂事儿会哄人。 难怪总有女人被他们迷得团团转。 别说,商锡和陈涞,也算是同一类人了。 难怪他们两个人会达成合作,这分明就是物以类聚。 ……… “晚上你们两个人先回去休息吧。”跟商锡通完电话以后,杨媛看向了姜茴,“你不是刚从京.城回来吗,又崴了脚,在医院呆着也是添乱,赶紧跟蒋驰回去吧。” “蒋驰,姜茴就麻烦你了。”杨媛对蒋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走姜茴。 蒋驰朝着杨媛点点头,然后对姜茴说:“你腿脚不方便,今天晚上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早再过来。” 姜茴想了想自己现在这个情况确实也不适合呆在医院。 看杨媛这架势晚上肯定是不会走了,姜茴也不想跟她呆在一起。 吃完饭,姜茴又去医院看了看金楚,就准备走了。 姜茴崴了脚,走路的时候依然是一瘸一拐的。 蒋驰迅速跟上了姜茴,扶住了她的胳膊。 “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走进电梯之后,蒋驰问起了姜茴的住址。 姜茴沉默了几秒钟,才说:“我跟你回尚水别墅。” 325:如果当初 蒋驰被姜茴的回答弄得哽住了:“……” 姜茴:“孩子的事情我是认真的,你不用劝我,我是想清楚了才做的决定。” 既然要要孩子,他们肯定是得住在一起的,这样才会方便一些。 姜茴计算过日子了,这几天刚好是她的排卵期,受孕可能性很大。 “茴茴,再等等骨髓库吧,你不欠我什么。”蒋驰拒绝姜茴,“你住哪里,我送你过去。” 姜茴:“你要是不想直接来,做试管也可以,明天我联系一下医生。” 蒋驰:“……” 他哪里是不想直接来? 他巴不得每天晚上都跟她在一张床上睡觉。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 “你不用再劝我考虑了,我考虑清楚了。”姜茴说,“我快四十岁的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姜茴这番话说得很冷静,甚至还有些生硬。 蒋驰太了解姜茴了,她向来都不是那种会煽情的人。 哪怕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都是很生硬的。 但因为足够了解她,所以她的态度越是生硬,蒋驰就越是觉得感动。 蒋驰本身就不舍得跟她分开,如今姜茴又反复说着这些话,蒋驰脑袋一热,突然就生出了向她坦白的冲动—— ………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车前。 蒋驰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扶着姜茴上了车。 很快,蒋驰也跟着坐了上来。 上车之后两个人都很沉默。 没一会儿,蒋驰便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车子驶出医院时,正好遇上了路口的红灯。 蒋驰深吸了一口气,喊了一声姜茴的名字,“茴茴。” 姜茴转过头看着他:“怎么了?” 蒋驰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姜茴下意识地就紧张了起来。 蒋驰酝酿了一下措辞,终于开口:“如果当初姜教授——” 蒋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姜茴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姜茴听到手机铃声之后有些烦躁,拿起来手机一看上面的号码之后,她就更烦躁了。 陈涞果然是招人烦,偏偏在这个时候联系她。 即使已经离婚了,姜茴也做不到当着蒋驰的面儿接陈涞的电话。 于是,姜茴直接掐断了陈涞的电话。 但姜茴也很清楚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所以挂掉电话之后,又给陈涞回了一条短信。 姜茴:【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儿短信说。】 陈涞那边没有回复,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没看见。 不过姜茴也没什么心思哄他。 他不回复就算了,她也没心思一直拿着手机等着。 姜茴放下手机看向了蒋驰:“你刚才说什么?我爸怎么了?” “没什么。”过了这么一会儿,蒋驰已经恢复了冷静。 “你真当我三岁小孩儿那么好骗啊?”姜茴完全不相信蒋驰的这套说辞,“你本来想问什么的?直接说吧。” 蒋驰当然知道姜茴没那么好骗,他憋了好一会儿,才说:“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问你,当初如果我手里没有姜教授的那些画,你会不会嫁给我。” 说到一半的时候,蒋驰还停下来笑了一声,“但是我觉得这么问题没什么好问的了,其实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姜茴:“……” “你还没告诉我你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蒋驰见姜茴沉默,便转移了话题。 姜茴报上了府城的地址,蒋驰看了一下导航,就出发了。 ** 府城公寓内,陈涞坐在沙发上,盯着姜茴发来的消息,面色有些凝重。 姜茴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很好,绝对不会不接他的电话。 虽然接起电话之后经常会跟他发脾气,但陈涞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这是姜茴最近一段时间第一次不接他的电话。 而他心里又很清楚,这个时候,姜茴多半是跟蒋驰在一起。 蒋驰出现的时候,姜茴的眼里只会有他一个人。 想到这里,陈涞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 他心情不好,下意识地就想抽烟。 最可笑的是,准备抽烟的时候,他脑袋里最先出现的竟然是姜茴嫌弃的表情。 之前陈涞在这里抽过一次烟,姜茴吐槽了好久。 她虽然自己也抽烟,但绝对不会在家里抽,她说她不喜欢家里有烟味儿。 她随口的一句话,陈涞便清清楚楚记在了心上。 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可笑。 对一个心里根本没有他的女人如此上心,不是自我折磨是什么? 326:乱动 陈涞拿了烟盒和打火机下了楼,站在楼下的吸烟区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 一支烟抽了一半的时候,陈涞的手机再次响了。 这一次是商锡来的电话。 陈涞磕了磕烟灰,按下了接听键。 商锡是来跟陈涞汇报金楚的情况的:“老太太那边已经脱离危险了,杨媛说蒋驰跟姜茴先回家了,姜茴今天好像崴了脚,还挺严重的。” 陈涞听到商锡说姜茴和蒋驰回家了,夹着烟头的手顿时一紧。 回家?他们回哪里的家? 难不成姜茴跟着蒋驰回尚水别墅了吗? 陈涞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商锡那边就继续说了:“杨媛说他们最近感情很好,姜茴答应了老太太今年内要个孩子。” 陈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虽然他心里知道姜茴这么说很可能只是为了安抚重病的老太太,但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知道了。” 半晌后,陈涞才勉强回了商锡三个字儿。 回完,陈涞就直接挂电话了。 一根烟已经抽完了,陈涞又点了第二根、第三根。 抽到第五根烟的时候,陈涞突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朝着单元楼的方向开了过来。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陈涞也能一眼认出来那是蒋驰的车子。 蒋驰的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来这里是为了送谁,陈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 蒋驰很贴心地将车开进了小区,停在了单元楼门口。 车子停稳当之后,姜茴便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蒋驰道:“你别乱动,我去给你开门。” 姜茴难得这么配合,蒋驰说完之后,她竟然真的不再动了。 蒋驰下车给姜茴打开了车门,扶着她下了车。 “你站着等一会儿,我把你行李箱拿过来,送你上去。” 姜茴崴了脚,蒋驰根本不放心她一个人上楼。 姜茴听到蒋驰说要上楼,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如果蒋驰上楼,肯定是要进去的。 虽然这套公寓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住,但公寓里还是有不少陈涞的东西。 如果蒋驰看见了…… 蒋驰似乎是看出了姜茴在担心什么,他直接说:“我送你上楼就走。”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担心他会进门。 蒋驰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姜茴哪里还好意思拒绝他。 最后,姜茴只能任由蒋驰搀扶着她走进了公寓楼门。 蒋驰一只手扶着姜茴,另外一只手拖着行李箱,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十分般配。 不知情的人看到如此亲密的两个人,必然会认为他们是情侣。 陈涞站在角落里抽着烟,亲眼目睹了姜茴和蒋驰刚刚的那番互动。 他夹着烟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然后抬起手来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 蒋驰确实是说到做到,把姜茴送到公寓之后,根本没有要进去坐的意思,很快就离开了。 经历了一天的折腾,姜茴累得不行。 她脱了鞋,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脚腕崴过的地方还是很疼,看来一会儿洗完澡之后要上药了。 不过现在她只想瘫一会儿,连上药的心思都没了。 姜茴就这么躺在沙发上呆了十几分钟。 好不容易克服了懒惰准备起来洗澡时,却听到了一阵输入密码的声音。 姜茴原本要做的动作停了下来,朝着防盗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陈涞。 陈涞进来的时候带了一阵烟味进来,再看看他的打扮……应该是早就过来了? 327:血腥 “回来了。”陈涞看了一眼姜茴,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乍一听听不出什么不对劲儿,但姜茴仔细研究了一下,总觉得陈涞这话有种秋后算账的意思。 “你不忙?”姜茴最后决定转移话题,她随口问陈涞:“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以为你还在那边。” “呵。”陈涞骤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声笑,讽刺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 姜茴听着这笑声,后背竟然窜起了一阵凉意。 陈涞这是又要发什么疯?难不成就因为她刚刚没接他的电话,他就受不了了? 他现在还真是越来越小心眼儿了,这种事情都得记着。 不对,也不能说是小心眼儿。 他就是掌控欲作祟而已,他希望她是无条件服从他的。 就算被虐,也不能有任何反抗。 姜茴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陈涞突然走上来,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 “我不回来,怎么能看见你跟前夫勾肩搭背藕断丝连的精彩戏码?” 说到这里,陈涞的眼底已经是猩红一片。 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蒋驰小心翼翼搂着姜茴上楼的画面。 他们两个人连背影都那么般配,衬得他像个小丑。 陈涞的话让姜茴的右眼皮突突跳了两下。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陈涞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说那种话了—— 原来是看见了蒋驰送她回来。 姜茴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她抬眼看着陈涞的眼睛,淡淡地问:“怎么,你吃醋了吗?” 问完这个问题,姜茴明显感觉到掐着她下巴的那双手收得更紧了。 就算陈涞不回答,姜茴也能从他的反应里得到答案了。 呵,男人这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陈涞受不了姜茴这样的态度。 她一这样,他就会想起来他高中时候的那些事儿。 当时姜茴就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将他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底,操纵着他的心情。 她想让他高兴的时候,就给一点儿甜头; 想折磨他的时候,就故意冷落他。 之前他不懂成年男女之间所谓的情感博弈,所以看不出来姜茴对他用的手段。 现在,他什么都懂了。 一段感情里,付出少的,永远占有绝对的主动权。 只是因为他喜欢她更多,他将她当作女朋友,甚至是未来的妻子; 而她却从来没有将他当作“爱人”来看。 在她心里,能担得上“爱人”这个称号的,应该只有蒋驰一人吧。 嫉妒之火焚烧着理智,陈涞已经彻底失控,他直接栖身压上去。 陈涞松开了姜茴的下巴,一只手摁着她的肩膀,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低头狠狠地咬上了她的嘴巴。 这一口下去,姜茴满腔都是血腥味儿。 姜茴今天已经很累了,又受了伤口,现在再被陈涞这么折磨,她能开心才怪。 姜茴抬起手来抵住了陈涞的肩膀,腿脚毫无章法地踢着他。 因为太着急了,姜茴受伤的那只脚撞上了茶几。 受伤的地方不碰都疼,这么撞一下真是要命,姜茴当场就疼得飙泪了。 姜茴的眼泪就这么滴落在了陈涞的手臂上。 几滴眼泪落下,温凉的液体让陈涞的理智回笼了一些,他停下了动作,看着姜茴痛苦的表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把。 “你怎么了?”陈涞抬起手,用指腹擦去了她嘴角的血迹。 328:卖力 姜茴一把拍开了陈涞的手,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腕,真是疼得要死了。 陈涞细致地观察着姜茴的表情,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陈涞在沙发前蹲下来,一把捏住了姜茴的脚腕。 这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脚腕肿了一圈儿。 陈涞到现在都记得姜茴之前在村子里崴脚的事儿,当时她的表情好像也跟现在差不多。 不对,准确来说,没有现在这么痛苦。 “看过医生了没有?”发觉姜茴受伤以后,陈涞的声音都比之前温和了不少。 姜茴能明显感觉到陈涞语调的变化,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改变。 姜茴垂眸沉思片刻,突然哽咽着开了口:“我奶奶脑出血住院了。” 陈涞捏着姜茴脚腕的手僵了一下。 这个事情他之前已经知道了,但他确实没想过姜茴竟然会主动跟他提起。 这是不是说明……他在她心里,多少是有一点位置的? 再聪明的人遇上感情的事情都会变得糊涂,当局者迷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有时候即使知道对方是在演戏撒谎,也会给对方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进行自我催眠。 就算是陈涞也逃不过这个轮回。 “现在怎么样了?”陈涞装得像是刚刚听说这个消息似的。 “暂时脱离危险了,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姜茴的声音很低,还带着浓浓的疲倦,“我奶奶不知道我和蒋驰离婚的事儿,今天她出事儿了,我妈给我和蒋驰都打了电话。我在去医院的路上崴了脚,蒋驰看我一个人不方便才送我回来的。” 说到这里,姜茴又停顿了一下,“就这样,没别的了。” 陈涞被姜茴的话弄得沉默了几秒钟。 说实在的,他有那么一点点惊讶。 没想到姜茴竟然会跟他解释蒋驰送她回来这件事儿。 沉默过后,陈涞意外地发现自己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内心泛起了一阵自嘲。 难怪周自倾总是说他没出息…… 别说周自倾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 姜茴不过是随口解释了几句,他就心软成这样了。 所以说那句话说得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啊。 一段感情里,爱的多的那个人永远都是输家。 如今他和姜茴的关系,主动权看似掌握在他手上,实际上一直都是姜茴说了算的。 情感上,她永远占上风。 陈涞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姜茴被他的沉默弄得有些紧张。 就在她心跳加速之际,陈涞开口说话了。 “吃过晚饭了没有?” 姜茴本来想回他“吃过了”,但是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陈涞:“想吃什么?” 姜茴:“你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你以为我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那么好哄。” 刚才还把她嘴咬破了,现在她口腔里还残留着血腥味儿,他倒是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了。 陈涞凑上来在姜茴嘴巴上亲了一口,声音略显无奈:“要不然你咬回来?” “滚。”姜茴推他,“我要吃馄饨,去给我煮。” “好。”陈涞答应得干脆,听见姜茴说要吃馄饨之后就松开她去厨房了。 姜茴坐在沙发上看着陈涞走去厨房的背影,身侧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旁边的沙发靠枕。 一直到陈涞走进厨房,姜茴才收回视线。 她随手抓起沙发靠枕放在了腿上,垂眸看过去,眼底多了几分厌恶和不耐烦。 蒋驰病了,而且是那么严重的病。 姜茴明白所有的病都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但蒋驰碰上这样的情况,姜茴下意识地就将责任推到了陈涞的身上—— 如果不是陈涞出手针对闽海,蒋驰的身体或许不会这么快就出现问题。 急性白血病…… 如果陈涞知道了蒋驰的病症,大概又要对蒋驰冷嘲热讽了吧。 陈涞这种人,就不能指望他做什么正常事儿。 姜茴现在更加坚定了要让苏钰和陈涞离婚的念头。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让他们两个人彻底分开。 没了苏钰的陈涞就算是有钱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来。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她只能再卖力一些。 姜茴掐了一把手心,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329:泪 冰箱里有现成的速食小馄饨,陈涞用最快的速度煮了两碗。 煮好馄饨之后,陈涞就来客厅喊姜茴吃饭了。 他走到了沙发前,准备动手将姜茴扶起来。 姜茴直接躲开了,没好气地说:“我是崴了脚又不是瘸了,我自己能走。” 说着,她便要扶着沙发站起来。 她这赌气的样子有点儿像没长大的孩子,陈涞看了之后忍不住就有点儿想笑。 他轻笑了一声,直接拦腰将姜茴抱了起来。 这下好了,姜茴双脚腾空,突如其来的凌空感让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来缠住了陈涞的脖子。 陈涞掐着姜茴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两个人就这么走进了餐厅。 姜茴能感觉到陈涞似乎心情很好,她用余光瞥见了陈涞嘴角的笑意,内心毫无波澜。 姜茴肚子一点儿都不饿,吃饭的时候非常勉强。 不过陈涞倒是没怀疑什么,只当她是知道金楚的身体情况之后吃不下东西。 一小碗馄饨,姜茴剩下了一半。 本来以为陈涞会逼着她都吃完,没想到陈涞一句不满都没提。 ** 吃完饭之后,陈涞以姜茴腿脚不便利为理由,亲自伺候她洗了个澡。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姜茴没有拒绝。 洗完澡以后,两人便躺到了床上。 陈涞像平时一样,刚躺下来就将动手搂住了姜茴,嘴唇贴着她的脖子毫无章法地吻着。 他们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姜茴当下就能察觉到他的反应。 陈涞只要跟她躺在一张床上必然是会想着那件事儿,但姜茴没什么心情跟他做。 “我今天没心情,你放过我行吗?”姜茴有气无力地问着陈涞。 陈涞:“我有说过要做什么?” 姜茴:“……” 这还用说吗?他哪次收敛过了? “今晚只是抱着你睡,什么都不做。”陈涞说了一句完全无法让人信服的话。 姜茴听完之后特别想笑,但是忍住了。 她倒是要看看,陈涞能不能说到做到。 姜茴动了动身体,突然将手搭上了陈涞的腰,脑袋埋到了他的胸口处。 姜茴的动作成功让陈涞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清醒的状态下,姜茴还从来没有对他有过如此依赖性十足的动作。 “我爸走了之后,老太太是家里对我最好的人了。” 姜茴埋头在陈涞的胸口,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我真的很怕她离开。” 姜茴一这么说,陈涞也就猜到了她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了。 应该是真的难受,迫切地想要找人倾诉,所以才会这样主动靠近她。 但这样的亲近,对陈涞来说,是一种奢侈。 他抬起一条胳膊,掌心贴着她的后背缓缓移动着,用这个动作安慰着她。 “陈涞。”姜茴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陈涞:“……嗯?” 姜茴抬起头来,红着眼眶看着他:“我做人是不是挺失败的?对我好的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姜茴的眼眶红得厉害,眼底还噙着泪水,但被她努力憋回去了。 这样子比直接哭出来还让人揪心。 陈涞动手擦了擦她的眼角,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不要胡思乱想。” “这不是胡思乱想,现实就是如此啊。”姜茴自嘲地说,“我爸对我那么好,最后活生生被气死了,老太太对我这么好,现在又住院了……难怪我妈总说我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说得挺对的。” “你爸,怎么去世的?”姜茴没想到,陈涞竟然会先问姜如章的情况。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男人都有一种救世主的心理在,想要让男人关注,装可怜装柔弱是个不错的办法。 姜茴对这种言论十分不屑。 可现在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330:撒娇 关于姜如章的离开,姜茴已经很久没回忆了。 陈涞的一个问题将姜茴带入了回忆之中。 想到姜如章,姜茴的心情比之前更加沉闷了。 “被气死的。”很久,她才说出这句话。 陈涞:“……” “他本来就心脏不太好,有一次他参加活动提前回家了,结果发现我妈跟他的学生在他书房里亲热。” 时隔这么多年,再说起来这件事儿的时候,姜茴仍然恨得牙痒痒。 而且,当时那个人就是商锡。 一想到现在商锡是陈涞的人,姜茴就更想弄死陈涞了。 抬头看陈涞的表情,他脸色如常,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气愤的事儿。 也是,他的道德观也就那样了,不能指望他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而且,既然他能找上商锡,想必对当年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的。 “我爸当时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狗男女没有任何解释,还羞辱了他。我爸被刺激到了,心梗,抢救无效去世了。” 姜茴咬着牙,“我爸,是被他的结发妻子,活生生气死的。” “他们关系不好吗?”陈涞又问。 姜茴:“不是关系不好,是她不识好歹罢了。我爸对她一直都很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想开公司,钱也都是我爸投资的。” 这一点姜茴一直都挺看不惯的。 不是看不惯姜如章给杨媛钱,而是看不惯杨媛明明是从姜如章手里拿了钱做生意,还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陈涞从姜茴的说辞里就能感觉到她有信任姜如章了。 思忖片刻后,陈涞突然问姜茴:“你有没有想过你爸为什么这么做?” “能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喜欢吗?”姜茴轻笑了一声,“真不知道那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陈涞盯着姜茴的眼睛,“你爸在你心里是个完美到没有缺点的人?” 姜茴:“他唯一的缺点就是眼光不好,找了个这样的女人,我要是他的话,早就离婚了。” 提起来这个事儿,姜茴还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陈涞:“你就没想过,可能是你爸之前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所以想要弥补她。” “怎么可能?!”陈涞一说出来这个假设,姜茴当场就变脸了。 她瞪了一眼陈涞,激动地反驳他:“我爸是什么人品我清楚,他那样的人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家庭的事情。” 维护姜如章的时候,姜茴眼底带着决绝的光。 那眼神…… 怎么说呢。 陈涞觉得,如果他再质疑姜如章一句,姜茴可能会直接弄死他了。 读懂姜茴眼神的那个瞬间,陈涞突然理解了一些蒋驰的心理。 “我不想听任何人对他的质疑,你以后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来什么事情。”姜茴一点儿都不客气地警告着陈涞。 陈涞没生气,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拍了拍姜茴的肩膀,“行了,我随口一说,别放心上,睡觉吧。” 姜茴不说话,看起来还是没消气。 陈涞:“脚腕还疼不疼?要不要找个医生过来给你上药。” 陈涞本来没指望姜茴回答这个问题的。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她突然说:“疼。” 陈涞:“那我找个医生过来。” 姜茴:“不要。” 陈涞:“直接带你去医院?” 姜茴:“不要。” 她这样子实在是太任性了,陈涞被弄得无奈,只好问:“那你想怎么办?” 姜茴:“药在我包里,包在客厅沙发上,你给我上药。” 陈涞:“……你这是拿我当保姆?” 姜茴:“你不想帮忙就算了,我自己来。” 她像是故意赌气似的,一边说一边撑着身体要爬起来。 陈涞直接将她按了回去,笑着说:“行,保姆就保姆,等着,我去拿药。” 说完,陈涞就下床走出了主卧室。 陈涞离开后,姜茴脸上瞬间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旁人看了,完全无法将刚刚那个任性撒娇的人和她联系到一起。 331: 陈涞拿了药回来给姜茴脚腕上了药。 上药期间姜茴也不规矩,动不动就喊疼,疼了就朝着陈涞脸上踹。 有好几次都踹到了他的脸,中途一回还差点儿把脚丫子捅进他嘴里。 但陈涞全程都很有耐心,被她踹了之后不仅没生气,还笑得更灿烂了。 姜茴嘴...... 《狼与玫瑰》33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32:病 难道是因为她最近太顺从了,陈涞觉得无聊了? 这倒也是,男人本身就是如此,唾手可得的从来不会珍惜。 但这个事情对于姜茴来说可不算什么好消息。 姜茴一瘸一拐地下床洗漱了一下,然后走去了厨房。 陈涞确实做了三明治在冰箱里,姜茴把三明治加热了一下,拿了一杯牛奶配着一起吃早饭。 ……… 吃完早饭,姜茴打车去了医院。 金楚今天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姜茴过来的时候,护工正在喂她吃早饭。 杨媛在旁边收拾着东西。 姜茴一进来,正好和杨媛四目相对。 杨媛的模样看起来很憔悴,黑眼圈很重,也没化妆,发型看起来也没平时那么精致了。 杨媛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看到姜茴之后,杨媛喝咖啡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你一个人来的?”杨媛朝姜茴身后看了看,“蒋驰怎么没跟你一起?” 姜茴没回杨媛的话,她想起了昨天晚上梦到的那个乱七八糟的梦,直接越过杨媛朝着病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奶奶,今天感觉怎么样了?”姜茴问金楚。 金楚正好刚吃完饭,她用湿巾擦了擦嘴巴,笑着对姜茴说:“好多了,医生也说没什么事儿了,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 “那也不能大意。”姜茴还是很严肃,“听医生的,多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嗯,好,你放心,奶奶没事儿。”金楚也跟着往后看,“蒋驰没跟你一起来啊?” “嗯,他公司有事儿。”姜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金楚,“这几天都比较忙,等忙完了就会来看你了。” “也是,工作要紧。”金楚也点点头,“不过回头我还是得说说他,等你们有了孩子,他还是要多抽空陪陪孩子啊,孩子成长路上可不能少了爸爸的陪伴。” “要是生个女儿就更需要爸爸了,就跟你似的,从小就爱黏着你爸。” 想到姜如章,金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金楚和姜茴的对话,全部都传到了杨媛的耳朵里。 杨媛眼底闪过了讽刺的笑,之后便仰起头完喝完了剩下的全部的咖啡。 ……… 姜茴在医院待了一天。 傍晚的时候,蒋驰又过来了。 蒋驰一来,金楚便催着蒋驰带姜茴出去吃饭了。 正好姜茴也有话要和蒋驰说,便跟着他一起走出了医院。 他们两个人沉默着走到了停车场。快要走到蒋驰的车前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动静。 “快,电梯在这边!” 是苏钰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姜茴和蒋驰都听见了这道声音,两人齐刷刷地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苏钰怀里抱着淼淼,满脸焦急。而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助理模样的人。 淼淼生病了? 姜茴看了一眼被苏钰抱在怀里的淼淼,孩子脸色苍白,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姜茴和蒋驰对视了一眼,最后蒋驰打算上去帮苏钰搭把手。 “苏总,需要帮忙吗?”蒋驰走上去问苏钰。 苏钰也是听见蒋驰的声音之后才朝这边看了过来。 看到蒋驰和姜茴之后,她对蒋驰说:“那就麻烦蒋总带个路了,我们去急诊。” 蒋驰:“好,跟我来。” 姜茴腿脚不便,蒋驰去给苏钰帮忙的时候,姜茴就去蒋驰车里坐着等了。 333:输血 上车之后,姜茴脑子里浮现起的都是淼淼惨白的脸。 淼淼平时是个很活泼的孩子,突然这样,应该是病得很严重。 这种时候,苏钰竟然都没有联系陈涞? 还是说陈涞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过来? 不应该啊,按照陈涞对这个孩子在意的程度,就算公司再忙,他也应该会空出来时间过来医院的吧? 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淼淼病得太突然,陈涞还在赶来的路上。 ……… 蒋驰对军总医院的布局很熟悉了,他很快就带着苏钰和淼淼以及苏钰的助理来到了急诊。 淼淼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苏钰没来得及在医院联系医生。 蒋驰利用自己的人脉给淼淼找了急诊医生,淼淼很快就被推进了抢救室。 苏钰看着淼淼被推进去,脸色极其难看。 蒋驰还是第一次见苏钰这样,平时苏钰大部分时候都是笑眯眯的,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办法引起她的情绪起伏似的。 唯独对孩子,她反应很大。 不过这也很正常,蒋驰之前就知道苏钰一直很疼爱两个孩子。 不然的话,苏钰这种这么有事业心和野心的女人,也不会为了两个孩子退居二线了。 蒋驰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能理解苏钰对孩子的担心。 见苏钰这样,出于礼貌,蒋驰上前安慰了一句:“苏总别太担心,医生这边一定会尽力的。” 苏钰低着头没说话,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前所未有地脆弱。 苏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耳边嗡嗡地响,根本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苏钰猛然回过神来,她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之后,立马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陈涞打来的,此时他已经将车停在了军总医院的停车场。 陈涞一边朝电梯的方向走,一边拿出手机拨出了苏钰的电话。 “在哪里?”电话一接通,苏钰就听见了陈涞焦急无比的声音。 “在三楼的急诊手术区,你快上来,一会儿可能要输血。”苏钰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急。 陈涞:“好,我马上过去,等我。” ……… 姜茴一个人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等着蒋驰下来。 等着等着,就看见了陈涞匆匆走过的身影。 陈涞走得很着急,他眼里仿佛什么都看不见,直奔目的地。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姜茴也能感觉到陈涞有多着急。 也是,亲生女儿出事儿了,当爸的不着急才怪。 别的不说,陈涞平时对两个孩子还是很上心的。 过了不到五分钟,陈涞就上楼了。 他直奔急诊手术区,找到了苏钰。 陈涞还没来得及跟苏钰说话,就瞧见了站在一旁的蒋驰。 在这个地方看到蒋驰,陈涞不免有些惊讶。 不过,陈涞看向蒋驰的眼神并不友好。 蒋驰倒是不介意这个,他淡淡解释了一句:“刚好在地库碰见苏总,她对这里不熟悉,顺便帮她带了个路。” 蒋驰刚解释完,陈涞这边还没回复,抢救室的护士便出来说:“孩子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孩子是b型血——” “我是,我来吧。”陈涞说着便要跟着护士走。 护士当然是认得陈涞的,她犹豫了一下:“先生,直系亲属之间最好不要互相输血……” “我知道。”陈涞打断了护士的话,他的声音很平静:“但现在你们再找血源来得及吗?” 护士:“……” 陈涞:“我要确保我女儿脱离生命危险。” 护士没接陈涞的话,直接将视线转向了苏钰。 苏钰低着头思考了一阵子,对护士说:“就按他说的来吧。” 末了,苏钰和陈涞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涞很快就被护士带走了,苏钰靠在墙壁上,失神地继续等待着。 蒋驰站在一旁听完了刚刚的对话,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334:妹妹 苏钰有多疼爱女儿,蒋驰是知道的。 她一向那么淡定的人,刚刚因为孩子出事儿整个人慌得不行,脸色差到了那种地步。 按理说,她是不会让孩子承担任何风险的。 直系亲属之间输血确实存在很多隐患,而且淼淼的血型并不稀有,如果医院行动及时,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配型。 但苏钰没有等,就这么让陈涞上了。 这代表着什么,蒋驰心里头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 就在蒋驰思考的时候,附近又是一阵动静。 蒋驰听见动静之后便抬眸朝着对面看了过去,然后他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阮彦辰。 阮彦辰完全没有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下颚紧绷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十分严肃。 阮彦辰走到了苏钰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淼淼人呢?” 因为太着急了,阮彦辰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也不太好,而且声音也哑得不像话。 苏钰直接甩开了阮彦辰,她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厌恶,一句话都没回复他。 蒋驰站在旁边了目睹了这一切,目光再次变得微妙了起来。 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蒋驰想起来之前碰见苏钰和阮彦辰的几次,他们两个人亲密得不像是姑侄。 蒋驰对别人的八卦不怎么感兴趣,但苏钰和阮彦辰之间,实在是太明显了。 阮彦辰能在苏钰孩子出事儿的时候这么光明正大地过来,看来是一点儿都没有避讳着陈涞。 “我问你淼淼人呢?”被苏钰甩开之后,阮彦辰极其不悦,这次直接上去摁住了她的肩膀,狠狠地掐着。 苏钰被弄疼了,但脸上的表情仍然没什么起伏,她冷眼看着阮彦辰:“少来管我的事情。” 话说完,苏钰再次大力挣脱了阮彦辰。 阮彦辰正准备再次靠近苏钰的时候,便看见了对面的蒋驰。 瞧见蒋驰以后,阮彦辰明显比之前理智了不少。 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又恢复了平时笑盈盈的模样。 阮彦辰看向蒋驰,笑着问:“蒋总怎么在这里?真巧。” 虽然蒋驰在商场混迹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但他还是有被阮彦辰变脸的速度惊讶到。 惊讶的同时,也免不了感叹阮彦辰这个人的心机。 他就是个实打实的笑面虎。 跟这样的人做对手,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 “在车库的时候正好碰见苏总带着孩子来急诊,她不认路,我就帮了一把。”蒋驰将刚才的事情跟阮彦辰说了一遍,之后又感叹:“看来阮总也很疼爱这个妹妹,这么快就赶来了。” 阮彦辰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看了一眼苏钰,笑着说:“那当然了,毕竟是我小姑姑的女儿,我小时候我小姑姑也很疼我啊。” 蒋驰微笑了一下:“既然苏总的丈夫和侄子都来了,我就不打扰了,希望孩子早日康复。” 蒋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他也没什么继续呆下去的理由,更何况姜茴还在车库里等着他。 ** 姜茴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半个多小时,蒋驰终于下来了。 蒋驰上车之后,姜茴问他:“孩子怎么样了?” 蒋驰说:“还在手术,听医生说失血过多,陈涞已经去给她输血了。” “哦……”姜茴先是点了点头,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你说陈涞给淼淼输血?” 蒋驰:“嗯。” 姜茴:“不是说直系亲属之间最好不要输血吗?” 陈涞和苏钰看着也不像是这么没常识的人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俩真的没常识,医生应该也会提醒的吧? 蒋驰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过了好半天才出声。 “如果他们不是直系亲属呢?” 335:谁的孩子 蒋驰的问题像是平地惊雷,姜茴听完之后直接愣住了—— 不是直系亲属? 蒋驰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淼淼不是陈涞的孩子。 这可能吗? 想想陈涞对淼淼那么上心,手机铃声都是淼淼的录音,在家的时候又那么贴心地照顾淼淼…… 姜茴从来没考虑过还有这种可能性。 但输血这件事儿真的很离谱,苏钰和陈涞都那么疼孩子,应该不会拿孩子的生命安全开玩笑的。 姜茴越想越纠结,陈涞和苏钰之间的关系,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们两个人前人后都很恩爱,可是又各自都在外面乱来。 乱来就算了,好像两个人都没打算离婚…… “不说这件事儿了。”蒋驰见姜茴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便转移话题:“先去吃个晚饭吧。” 姜茴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没再想了,但她脑子里一直是这件事儿。 如果淼淼真的不是陈涞的孩子,那会是谁的? 淼淼跟苏钰长得特别像,肯定是苏钰生的,但是孩子的父亲是谁呢? 想到这个问题时,姜茴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阮彦辰的脸。 阮彦辰…… 姜茴前阵子知道了阮彦辰的年龄,他看着年龄不大、辈分也小,虽说名义上是苏钰的侄子,但他实际年龄比陈涞还大一些。 这么算下来,如果淼淼真是他的孩子,好像也说得过去。 可是苏钰和阮彦辰不是姑侄吗,难道他们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 姜茴心里的问题太多了,她自己琢磨不出来答案。 想要知道这背后的故事,怕是要跟陈涞打听打听了。 ……… 姜茴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这件事儿,不知不觉,蒋驰已经将车停在餐厅门前。 这家餐厅是他们两个人之前常来的一家,蒋驰和姜茴一起在靠窗的卡座坐了下来。 点完餐以后,蒋驰对姜茴说:“这几天好好休息,奶奶的事情别太担心了,我问过医生了,她恢复得还不错。” 姜茴点了点头,她凝神看着对面的蒋驰,嘴唇动了动,“你呢?” 蒋驰:“……” 姜茴:“医院要什么时候才能给你找到合适的配型,他们有没有给你具体的时间?” 蒋驰无奈:“这个事情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得慢慢找,急不得。” 姜茴:“可是你的身体怎么可能慢慢找?” 说到这里,姜茴的声音明显提高了不少,情绪也跟着有些激动了。 她看着蒋驰的眼睛,说:“医生也说了成功率最高的办法就是脐带血。” 蒋驰:“成功率最高,不代表百分之百会成功,如果失败了呢?” 这件事情,他赌不起。 手术成功了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如果失败了呢? 如果孩子出生,配型还是不合适,或者是配型合适但是手术失败,他照样是要面对死亡的。 到时候丢下姜茴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他哪里忍心? 姜茴听不下去蒋驰这种丧气话,“你怎么知道会失败?蒋驰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还没做过的事情你已经在想着失败了。” 蒋驰被姜茴说得噎住了。 ——是啊,他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他一直以来都是个非常有胆识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就算手术失败了我也不会后悔,你如果不想碰我,我们就去做试管。”姜茴对蒋驰说,“总之这件事情我已经做决定了,不会改变。” 姜茴现在认定了蒋驰就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才跟她离婚的,所以她不打算再听蒋驰的任何辩解。 蒋驰看着姜茴一意孤行不听人劝的样子,一阵无奈。 可是他又拿姜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用别人的话说,姜茴这样子,都是他惯出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蒋驰真的很想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姜茴。 只要把真相说出来,陈涞就再也没办法威胁他们了。 然而……他始终是没有那样的勇气。 吃晚饭的时候,姜茴拿出手机给郁柳发微信说了这件事儿。 姜茴让郁柳帮忙找个做试管婴儿的医生,也没解释前因后果。 郁柳看到这消息之后吓了一跳。 郁柳:【谁要做试管?你?你跟谁?别告诉我是陈涞。】 336:找人跟着 显然,郁柳以为姜茴报复陈涞报复到上头了,准备搞出来一个孩子。 姜茴看到郁柳的回复之后忍不住就有点儿想笑,郁柳未免也把她想得太糊涂了。 她报复陈涞搭上自己身体已经是走投无路的招数了,再糊涂也不至于弄出来一个孩子。 但蒋驰的事情也不好在微信上说,于是姜茴回复郁柳:【不是,你明天有空没,我们见面再详细说。】 郁柳:【明天上午我送周周去学校之后找你,你上班吗?】 姜茴:【明天上午没课。】姜茴和郁柳敲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便放下了手机。 ** 晚饭吃完已经快八点半了,蒋驰送姜茴回了府城,像昨天一样把她送到楼上才走。 淼淼住院了,姜茴觉得陈涞今天晚上铁定是不会回来了,于是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半梦半醒之间,姜茴听到了卧室的门被推开的动静。 紧接着,身边的位置突然多了一个人。 姜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瞧见了躺在身边的陈涞。 他已经换上了睡衣,看样子是洗过澡了。 姜茴是真没想到他还会回来,淼淼的情况听起来还挺严重的,都已经到了要输血的程度了。 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医院呆着吗? 不过姜茴也没兴趣问这些,她睁开眼看了一下陈涞,就继续睡了。 陈涞好像也很累的样子,并没有为难她,甚至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姜茴和郁柳约了九点钟见面,七点半的时候,姜茴准时醒来了。 睁眼的时候,陈涞竟然还在旁边躺着。 这画面,姜茴还挺不习惯的。平时这个点儿,陈涞通常已经起床了。 “今天没办法给你做早饭了。”姜茴正纳闷的时候,陈涞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哑,还带着浓浓的疲倦,“你点个外卖吃吧。” “你怎么了?”姜茴一下子就听出了陈涞的不对劲儿。 他好像说话都没底气了,虚得跟什么似的。 陈涞听见姜茴的问题,突然笑了起来:“你在关心我吗?” 姜茴:“……神经病。” 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调情,真是病得不轻。 陈涞:“嗯,我神经病。” 姜茴:“所以你到底怎么了?虚成这样子?” 陈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被你榨干了。” 姜茴:“……” 她顿时就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很多余。 姜茴随手抄起旁边的枕头,狠狠朝着陈涞的脸上砸了过去。 软绵绵的枕头砸到脸上并不是很疼,陈涞也没生气,笑着将枕头从脸上拿下来放到了一边。 姜茴看见陈涞这死皮赖脸的样子,就更生气了。 “去死吧你。”姜茴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陈涞还是不恼,顺嘴接道:“舍不得,我死了你怎么办。” 姜茴:“……” ok,是她输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说得可真没错。 跟陈涞这种人对话,本身就是个错。 姜茴起来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化了个妆,然后就准备出门了。 陈涞见她要走,便问:“去哪里?” 姜茴:“我跟朋友约了喝咖啡吃brunch。” 陈涞:“没良心。” 姜茴:“?” 陈涞:“我都这样了,你不关心关心我?” 姜茴:“我看你挺好的,还能这么随心自如地不要脸。” 陈涞:“嗯。” 姜茴:“走了,你饿了就自己点外卖吧。” 陈涞:“嗯,早点儿回来,我等你。” 姜茴没回陈涞的话,走得非常潇洒。 陈涞躺在床上看着姜茴走出卧室,接着又听见了她换鞋的动静。 换好鞋之后,姜茴便开门离开了。 陈涞听到了客厅里防盗门关闭的声音之后,才拿起手机。 他拨出了周自倾的号码,等电话接通之后,才说:“她刚出去,找人跟着。” 337:牺牲 姜茴跟郁柳约在一家网红餐厅吃早午餐,她们两个到的时候九点钟,这个时候餐厅的人还不是很多。 姜茴和郁柳碰面之后,找了露台的位置坐了下来。 点完餐,郁柳便迫不及待地问姜茴:“你找做试管的医生做什么?” 问这问题的时候,郁柳特意压低了声音。 虽然周围没什么人,但她还是很注意。 姜茴抿了抿嘴唇,垂眸沉思了将近一分钟,这才开口:“我和蒋驰打算做试管要个孩子。” 郁柳瞠目结舌:“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要孩子做什么?” 再说了,就算他们两个人真想要孩子,何必试管? 两个人身体都没什么问题,之前也不是没睡过…… “蒋驰检查出了急性白血病。”姜茴把之前医生的话给郁柳重复了一遍,“骨髓库那边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配型,医生说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脐带血。” “……急性白血病?”郁柳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她记得上次顾倩歇斯底里地说蒋驰得了绝症是报应。 当时她特意问了蒋驰,蒋驰死活都不承认自己生病了,非说顾倩是在胡言乱语。 郁柳也知道顾倩精神状态不是很正常,所以蒋驰解释的时候她也信了。 没想到,蒋驰那个时候竟然又是在撒谎骗她。 急性白血病,可不就是绝症吗。 找不到合适的配型的话,基本上是完蛋了。 郁柳现在对蒋驰是彻底无语了,他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儿,什么事情都要一个人憋着。 他真以为自己能处理好一切吗? “嗯。”姜茴接过郁柳的话,自嘲地笑了笑,“我到现在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你怎么发现的?”郁柳更好奇的是这个,“确诊了?” “应该早就确诊了吧。”姜茴回忆着说,“我看他跟医生挺熟的。” 姜茴把那天在医院发生的事儿跟郁柳复述了一遍。 郁柳听着姜茴说蒋驰流鼻血的事儿,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蒋驰这个经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实在是太倒霉了。 “那,要孩子的事情,蒋驰同意了?”郁柳觉得蒋驰那个死心眼儿肯定是不会同意姜茴为他做这么大“牺牲”的,这事儿大概只是姜茴一个人张罗来着。 “没有。”姜茴给的答案跟郁柳想的一样,“不过他同不同意无所谓,我已经决定了。” 郁柳:“……” 别说,姜茴和蒋驰两个人在这方面还真是挺像的,难怪他们两个人能走到一起。 两头倔驴,一旦做出什么决定,谁都拦不住。 郁柳现在已经不想劝姜茴了,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没用。 就像是她决心要去报复陈涞一样,她反复劝了那么多回,她哪次听了? “除了脐带血,没别的办法了?”郁柳不死心,“多联系一下骨髓库呢?或者找找蒋驰家的人做一下配型,蒋骋呢?他们是堂兄弟,说不定有戏。” “蒋骋去做过了,不行。”姜茴摇了摇头,“蒋驰不想让长辈那边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也没办法找他父母做配型。” 郁柳:“……” 得,这么大事儿隐瞒着,确实是蒋驰的风格。 “行吧,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做了试管的话,陈涞那边怎么交代?”郁柳提醒姜茴,“你接下来肯定还是要跟他在一起的,怀孕初期他肯定看不出来什么,可是后期呢?你肚子一天比一天明显的话,他迟早得发现的,按他那个手段……” 后面的话,郁柳不需要详细说,姜茴也猜得到。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思考这个问题确实有些头疼,而且也想不出来什么结果,“这段时间我努努力,说不定到时候他就跟苏钰离婚了。” “如果离不了,我就暂时先跟他断了,等生完孩子了再说。”姜茴揉了揉眉心,“反正现阶段,蒋驰的事情最重要。” 郁柳听到姜茴说出来这句话之后,盯着姜茴看了很久。 这期间,服务生过来上菜了。 菜上齐之后,郁柳端起拿铁喝了一口,感叹道:“你还是很爱蒋驰。” 338:不是他女儿 姜茴搅拌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接茬。 郁柳:“如果你不爱他,根本就不会为他做这么多事情。” 姜茴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了。 她还爱蒋驰吗? 其实真的没有多少爱了,或许在别人眼里这残留的一些感情算爱情,但在她的观念里根本就不算。 她只是没办法对这件事情冷眼旁观。 “其实不爱了。”过了很久,姜茴才说出来这句话,“但是我做不到对他的事情袖手旁观。” “我欠了他太多了,这种亏欠感让我很不舒服,所以我想尽我所能还给他。” 姜茴这番话说得很坦然,不像是在辩解。 郁柳听完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医生那边我昨天晚上问过了,之前给你做检查的那个白医生,正好也擅长这一块儿。” 姜茴对那位医生有印象,确实还挺专业的。 不过像她和蒋驰这种身体生育功能健全的人去做试管,其实不需要什么特别大的技术含量。 姜茴唯一的要求就是:“她嘴巴严一点儿就行了,这件事情不能让陈涞那边的人知道。” “这个你放心,白医生跟我家顾言认识很多年了,她不是那种会出去乱说的人。”郁柳让姜茴安心,“先吃饭吧。” 姜茴拿起刀叉开始吃饭,刚往嘴里送了一口香肠,姜茴突然就想起了陈涞给淼淼输血的事儿。 “对了,你说,直系亲属之间输血的话风险是不是挺大的?” 姜茴冷不丁问出来这个问题,把郁柳都给问懵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骨髓和输血不是一回事儿吧?” “不是蒋驰的事儿。”姜茴摇了摇头,“昨天陈涞他女儿出事儿住院了,说是失血过多,陈涞给输血的。” 郁柳:“这我还真不懂,不过之前周周磕破脑袋大出血那次,医生就没让我给他输血,说风险太大,不建议直系亲属直接上。” “但应该也有特例,医生嘛你懂的,都比较小心,一般可能出意外的手段他们都不会用的。” 说到这里,郁柳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着姜茴:“你是怀疑……” “对。”不等郁柳说完,姜茴已经冲她点头了。 凭借她们两个人多年来当朋友的默契,姜茴完全猜得到郁柳要说什么。 “如果淼淼不是陈涞的女儿,那他和苏钰离婚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姜茴说,“没了孩子做联系,他很难捆住苏钰。” “但那孩子不是他们两个人结婚之后才有的吗?”郁柳摸着下巴思考着,“你这意思是,苏钰给陈涞戴了绿帽子?” 姜茴:“应该是。” 郁柳:“那这孩子是谁的呢?好像也没见苏钰身边有什么其他男人,还是说她把人藏得太深了?” 姜茴:“苏钰的心思不好猜。” 郁柳:“我现在比较好奇,如果孩子真不是陈涞的,陈涞知道吗?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戴了绿帽子,还是明明知道自己绿了也为了钱忍辱负重不离婚?” 忍辱负重? 听到这个形容,姜茴讽刺地笑了起来。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之前陈涞就跟她说过,就算苏钰跟他离婚,他也得抱着苏钰的大腿求她别离。 当时姜茴还以为陈涞是在故意刺激她开玩笑来着,现在想一下,那应该是他的心声吧。 姜茴和郁柳一边聊天一边吃完了这顿饭。 ……… 早午餐吃完之后,郁柳便带着姜茴去了医院找白医生了解试管的事儿。 白医生今天不出诊,姜茴和郁柳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关上门之后便开始聊这件事儿。 办公室的门刚刚关上,门外立马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 男人站在门前盯着紧闭着的门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拿出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339:空洞 陈涞在床上睡到了十点钟才起来。 昨天一次性抽了太多血出来,就算是他这种身强体壮的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好在淼淼总算是脱离了危险,他也能安心回来休息休息。 睡了这么长时间,状态稍微缓和了一些。 陈涞今天确实是没有精力做饭了,便学着姜茴点了个外卖。 一杯咖啡,还有馅儿饼和鸡蛋。 点完不到半个小时,早餐就送到了。 陈涞刚喝了一口咖啡,手机响了,是周自倾的电话。 之前他让周自倾找人跟着姜茴,现在周自倾来电是为了什么,陈涞心里有数。 陈涞迅速摁下接听键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周自倾那边却一句话都没说。 过了大概半分钟,陈涞耐不住了,问他:“怎么了?有话直说。” 周自倾一般情况下不会憋着不说话,除非是遇到了什么特别不好的事儿。 或者是,这件事儿他没办法开口说—— 在周自倾的沉默里,陈涞已经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 毕竟,有些事情,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的。 “你趁早跟姜茴断了吧。”周自倾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再让她这么作下去,你迟早……” “我之前跟你说过了,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不用管。”周自倾这话,陈涞实在是听了太多回,他不想反复听了,便打断了周自倾,“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 “你每次都是这么跟我说的,那你先说说你到底有什么打算?真为了她跟苏钰离婚?你觉得苏钰会同意吗?” “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放弃这一切,你是想等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再被她抛弃一次?”周自倾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了,“你明明知道她接近你是为了什么,你明明知道她现在做的这些都是假的,为什么还自欺欺人?她根本就不爱你。” ——她根本就不爱你。 尽管心里都有答案,但真的听见这句话时,陈涞还是不自觉地一把抓紧了手机。 他指关节泛白,手机的轮在掌心压出了印子。 陈涞强忍着发脾气的冲动,“挂了。” 周自倾:“你不是让我找人跟着她想知道她去做什么了吗?行,我告诉你。” 陈涞没接话,安静地等着周自倾往下说。 他表面风平浪静,其实掌心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在姜茴的事情上,他永远都这么没出息。 “她知道蒋驰得急性白血病的事儿了,医院那边没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医生建议用新生儿脐带血治疗,所以她打算跟蒋驰要个孩子。” “蒋驰不同意这件事儿,所以她找她朋友联系医生做试管,无论如何都要要个孩子来救蒋驰。” 周自倾的话,每一个字儿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又一刀,毫不留情地插在陈涞的心口。 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陈涞听完周自倾的话之后,大脑嗡嗡作响。 他思维混沌,根本思考不了什么。 耳边只剩下了一句话:她打算跟蒋驰要个孩子。 陈涞突然开始大笑,可是眼神却是空洞无光的。 他盯着对面的墙壁,笑得肩膀都在颤动。 340:决绝 笑着笑着,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孩子……那是他迄今为止都不敢有的奢望。 姜茴这样的人,究竟得多么在意蒋驰,才会甘愿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大约是因为这段时间姜茴在他面前表现得太“听话”了,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去考虑如果姜茴知道了蒋驰的病情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陈涞也没有想到,姜茴会这么快就知道蒋驰的病情。 不知不觉间脸上已经湿了一片,陈涞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 客厅里安静得诡异,只隐约听得到他粗重又压抑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涞终于抬起了头。 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眼底猩红一片,目光阴鸷。 ——他是绝对不会让姜茴怀上蒋驰的孩子的。 绝对不会。 ** 姜茴跟郁柳去了医院之后,大概跟医生说了一下情况。 白医生听他们两个人身体都没问题,便说:“这个好办,你们两个人定个时间来这边做一下准备,没有问题的话,试管的成功率很高。” 姜茴点头答应下来,“好的,我跟他商量一个时间。” 约好了医生,也算是解决了心头的一桩大事儿。 接下来,姜茴要做的就是说服蒋驰跟她一块儿来医院。 对于姜茴来说,这算不上什么难事儿。 跟白医生聊完,姜茴就和郁柳一块儿出了医院。 郁柳从刚刚姜茴跟医生聊的那会儿开始就沉默了,脑子里头一直在想着姜茴和蒋驰之间的事儿。 之前郁柳只以为蒋驰是因为陈涞拿顾倩的身份威胁他,才决定跟姜茴离婚的。 今天知道了蒋驰生病的事儿之后,郁柳立马就明白过来这其中的真正缘由了。 或许这两件事情随便一件都不足以让蒋驰下定决心跟姜茴离婚。 但,当两件事一起发生的时候,结果就不一样了。 郁柳甚至都有些想不到蒋驰究竟一个人承受了多少事情。 人心都不是石头做的,哪怕他之前真的做过不好的事儿,在他默默为姜茴付出这么多之后,也该得到原谅了。 更何况,姜茴对蒋驰还是有感情的。 郁柳太了解姜茴了,她从来不是那种圣母白莲花的性格。 如果真的对蒋驰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了,她是绝对不会想出来用新生儿脐带血这种办法来救蒋驰的。 现在蒋驰被陈涞威胁的点就在于顾倩的身份…… 只要让姜茴接受了这个真相,他们两个人之间便不会有那么多阻力了。 当然,就算到时候陈涞还是像之前一样对闽海使绊子,姜茴和蒋驰两个人齐心协力对付他,也不一定会输。 现在姜茴开始经营自己,做巡展和各种各样的周边产品,工作室那边合作不断,也积攒了不少资本和人脉。 陈涞那边再怎么厉害,人脉和资本都不是自己的。 苏钰跟阮彦辰之间又不清不楚,陈涞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被一脚踹掉了—— “你想什么呢?” 姜茴跟郁柳说了好几句话都没听见郁柳的回复,便抬起手来在她眼前晃动了几下。 郁柳回过神来看向了姜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蒋驰要是不同意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姜茴:“他不同意就把他绑过来。” 郁柳:“……” 姜茴:“我早就想过了,他如果不同意的话,我只能威胁他了。” 郁柳:“……” 姜茴:“他不跟我来做试管,我就把他生病的消息告诉他爸妈。” 郁柳被姜茴的话弄得无奈,她笑了下,感叹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威胁人。” 姜茴:“我应该是被威胁得多了,顺便学会了。” 郁柳语塞,突然觉得她说得也很道理。 当初姜茴跟蒋驰结婚,就是被蒋驰威胁的。 后来跟蒋驰离婚,又是被陈涞威胁的。 想到陈涞,郁柳还是决定旁敲侧击跟姜茴说一下顾倩的事儿。 郁柳问姜茴:“奶奶身子好点儿没有?医院那边谁在照顾?” 姜茴:“我妈在。” 这个回答很生硬,尤其是说出“我妈”两个字儿的时候。 郁柳看着姜茴的表情,试探性地说:“其实……她对奶奶还挺好的。” 姜茴“嗯”了一声,杨媛对金楚确实挺好的,这一点她没办法否认。 郁柳见姜茴点头,便继续试探:“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她和姜教授的事情,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341:发烧 姜茴不屑地笑了一声,这么多年,她对杨媛的偏见早已经根深蒂固。 “能有什么误会。”姜茴说,“本来就是她出轨了。她对老太太好跟她出轨也没多大关系,更何况老太太这么多年对她也不错。” 姜茴的回答完全在郁柳的预料之中,郁柳又沉默了半分钟。 她对姜茴说:“其实感情上的事情,除了当事人之外,外人都不好说什么,毕竟我们也不清楚她和姜教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些人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完美,有些人也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糟糕。” 有些话,郁柳不好说得太直接,但她相信,凭借她和姜茴这么多年的相处经验,姜茴一定懂她的意思。 果然,姜茴听完郁柳的话之后,表情变了一下。 “你想说什么?” 郁柳:“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别太钻牛角尖,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姜茴:“嗯,我明白。” 郁柳觉得今天说得也差不多了,便转移了话题,“你要去找蒋驰吗?” 姜茴点点头,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郁柳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姜茴没有拒绝,她拿出手机,翻出了蒋驰的号码拨了出去。 嘟了大概五六声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不过,接电话的人不是蒋驰,而是蒋骋。 “嫂……姜茴,你找我哥什么事儿?” 蒋骋喊姜茴嫂子喊习惯了,接起来电话之后下意识地就想这么喊,一个字儿出口才反应过来蒋驰和姜茴已经离婚了。 姜茴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她问蒋骋:“蒋驰人呢?” 蒋骋那边沉默了十几秒,才说:“今天情况不太好,来医院做检查,现在还没出来。” 姜茴一听蒋骋这么说,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在军总医院是吗?” 蒋骋:“是。” 姜茴:“我现在过去。” 姜茴急匆匆丢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也没等蒋骋那边回复。 挂上电话以后,姜茴直接拉着郁柳去了军总医院。 郁柳一看姜茴这反应就猜到多半是蒋驰出事儿了,她匆匆跟着姜茴去了停车场。 姜茴这状态开车太危险了,所以郁柳直接从她手里拿过了车钥匙,“我来开吧。” 姜茴没有拒绝,绕过去坐到了副驾驶座。 **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姜茴和郁柳来到了军总医院。 停好车之后,姜茴和郁柳直奔肿瘤科。 很快,两人便找到了蒋骋。 姜茴看到蒋骋之后,便快步朝他走了上去,她停在蒋骋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蒋驰怎么样了?”蒋骋没说话,他的注意力被一旁的郁柳吸引过去了。 蒋骋没想到郁柳会跟姜茴一块儿过来—— 他们两个人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彼此了吧? 准确来说,打照面的次数都很少。 之前偶尔会在活动上碰面,但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郁柳参加活动的时候基本上全程都陪在顾言身边,他们夫妻感情好,像连体婴儿似的。 蒋骋看过来的目光炽热又赤裸,郁柳跟他纠缠过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明白蒋骋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过,郁柳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蒋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郁柳的漠然全部落在了蒋骋的眼底,他垂放在身侧的手略微收紧了几分,脸色有些难看。 不过蒋骋这个人向来会调整情绪,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回过神之后,蒋骋对姜茴说:“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突然开始发烧,我去找他谈工作的时候才发现,就带他来医院了。” 发热也是急性白血病的临床表现之一,姜茴在得知蒋驰患病之后已经去查过了相关资料。 蒋骋一说,她就明白了。 姜茴掐了掐手心,此时她更加坚定了要做试管婴儿的决心。 342:放尊重一点儿 姜茴和郁柳还有蒋骋三个人在楼道里头站着等了一会儿,蒋驰和医生终于从检查室出来了。 蒋驰还在发烧,面色看起来很憔悴。 姜茴看到他这个样子,便走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蒋驰烧得大脑有些混沌,看见姜茴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才发现自己没看错。“你怎么过来了?” 姜茴没回答蒋驰的问题,她直接去问医生:“刘医生,他现在做试管婴儿没问题吧?”问完之后,姜茴又觉得这个问题不够具体,便补充道:“会不会遗传?” 刘医生:“不会的,急性白血病不是遗传病,不用担心这个。” 姜茴听完刘医生的回答,松了一口气。 “你们先来我办公室说吧。”刘医生说,“楼道里也不是谈事儿的地方。” 姜茴点点头,拉着蒋驰跟上了刘医生。 郁柳正准备跟着过去,手机突然响了。 郁柳对姜茴说:“顾言的电话,你们先去,我接个电话就过去。” 说完,郁柳就去走廊尽头接电话了。 蒋骋盯着郁柳的背影看着,脚步顿住。 最后只有姜茴和蒋驰两个人跟着去了刘医生的办公室。 姜茴的注意力都在蒋驰身上,根本没发现蒋骋也没跟过来。 ……… 郁柳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儿上接起了顾言的电话。 她看着窗外的天空,一边跟顾言聊天儿。 “我在医院跟姜茴办点儿事儿,差不多办完了就接周周。” “嗯?你下午不开会了?” “我开她的车来的,那你来医院接我吧,一会儿我们一起接周周。” “行,知道了,你惯着你儿子吧,迟早有一天被你惯得无法无天。” 蒋骋站在郁柳身后,听着她和顾言打电话时轻松愉悦的语气,脸色愈发地难看。 曾经,郁柳也会用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 只是他那个时候从来不会觉得这是一件稀奇的事儿。 他们两人之间,本身就是郁柳爱他多一些,甚至可以用没有原则来形容。 当初,他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可是现在—— 蒋骋正这么想着,郁柳已经跟顾言打完电话了。 郁柳刚才跟顾言打电话的时候太过投入了,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看到突然出现的蒋骋以后,郁柳脸上残留着的那点儿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她眼底温柔也尽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厌恶和不耐烦。 郁柳直接迈步,准备绕过蒋骋离开。 然而,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却被他抓住了胳膊。 蒋骋的手碰上来的时候,郁柳眼底的厌恶更甚。 “放开我。”郁柳警告蒋骋。 蒋骋:“我哥和姜茴现在应该在聊正事儿,别去打扰他们了。” “我们下楼聊几句?” 蒋骋看似是在征求郁柳的意见,实际上,他根本没等郁柳回答,已经拉着她的胳膊往电梯那边走了。 “放尊重一点儿吧你,我孩子都有了,别对我动手动脚的。”郁柳动了一下胳膊,试图将手抽回来。 蒋骋不肯松手,一直到进了电梯之后才放开了她。 蒋骋一松手,郁柳便迫不及待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那模样,就跟躲什么瘟疫似的。 蒋骋看着郁柳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又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儿。 以前郁柳可不是这样的。 那会儿她最喜欢围着他转了,反倒是他嫌她烦人。 以前蒋骋对郁柳是真的没什么耐心,对于他来说,郁柳不过是一个随意消遣的女人罢了。 他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对这样的女人动心。 所以那句话说得可真没错,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当初他为了一个合作项目亲手将郁柳推给了顾言,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地促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姻缘。 如今他们已经结婚快九年的时间,感情依然那么好。 圈子里的人只要提起他们,都是赞不绝口,夸他们是模范夫妻。 蒋骋思索间,电梯已经停在了一层。 郁柳率先走了出去,蒋骋紧随其后。 医院楼下人不是很多,蒋骋追上郁柳,挡在她面前。 他盯着郁柳看了一会儿,笑着说:“看来这些年过得挺好的。” 郁柳:“嗯,挺好的。” 蒋骋突然说不出话来:“……” 郁柳也难得看到蒋骋这样子,她讽刺地笑了笑,而后道:“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这个媒人,没有你的引荐,我也找不到对我这么好的丈夫不是吗。” 343:口味重 郁柳这话简直就是在蒋骋心上插刀子。 这些年,蒋骋每次想起来这件事情都会后悔—— 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资格谈什么后悔了。 当初郁柳不是没对他死心塌地过,是他没有好好珍惜。 如今她儿子都上幼儿园了,他再纠缠能有什么用。 这大概就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吧。 蒋骋想起来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些痛苦。 郁柳也是第一次见蒋骋露出这种表情,她呵了一声,将视线挪向了别处。 谁知道,这一看,竟然瞧见了如此劲爆的画面—— 郁柳和蒋骋现在所处的位置算是医院楼下比较隐蔽的方位,因为是楼后面,所以附近没什么人。 很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比如现在对面那对男女正在做的。 郁柳确认了好几次才敢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是苏钰和阮彦辰。 阮彦辰把苏钰压在墙上,正在脱她身上的衣服。 苏钰的手臂缠着阮彦辰的脖子,她埋头贴在了阮彦辰的脖子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郁柳跟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是隔了一段距离的,导致她看得不是很真切。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蒋骋见郁柳盯着一个方向不动,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一眼看过去,蒋骋也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两个人。 那一瞬间,蒋骋的目光变得玩味了起来—— 之前阮彦辰找上姜茴谈合作的时候,蒋骋就能感觉到阮彦辰特别想让苏钰和陈涞离婚。 后来蒋骋还特意跟蒋驰问过这件事儿,不过蒋驰没有给他特别明确的答案。 今天亲眼看到了这一幕,蒋骋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呵,姑侄?这两个人口味都挺重的。 而且,在公共场合就这么玩儿上了,还真是不怕被人发现啊。 不过也是,苏钰肯定没什么可忌惮的。 说不好听点儿,陈涞也不过只是她养着的一个小白脸而已,只不过这段关系披了一个婚姻的外套,所以显得光明正大了。 实际上,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平等。 陈涞肯定是不能乱来的,但如果苏钰想乱来,陈涞根本管不了她。 就算他绿帽子戳上天,也不敢开口表达一句不满。 男人混到这种地步,真是够惨的。 “这两个人口味都挺重的。”蒋骋看了一会儿之后,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苏钰笑了一下,第一次觉得蒋骋说得很有道理。 蒋骋拿出手机,拍了一段视频。 距离有点儿远,手机像素有限,不算特别清晰,不过已经足够了—— 看视频,一眼就能认出来上面的两个人是谁。 郁柳看见蒋骋拍视频,一下子就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也对,她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 ** 楼上办公室内,姜茴和蒋驰正在因为试管婴儿的事儿对峙。 姜茴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蒋驰怎么说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 “你不用劝我这些,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儿之前会自己考虑后果。” “……” 蒋驰无奈得不行,类似的对话已经反复说了好几次了,姜茴这个拧巴劲儿上来了,他真的没辙。 扯皮了这么久都没结果,姜茴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她直接威胁蒋驰:“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跟你商量的,如果你不配合我做试管,我就把你确诊的事儿跟你爸妈说。你要是不怕,我也无所谓。” 蒋驰万万没想到姜茴会用这一招。 听到她这么说,蒋驰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问:“……你是在威胁我?” 姜茴:“是,我在威胁你。” 蒋驰:“……” 姜茴:“这不是你经常用的招数吗,怎么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茴茴。”蒋驰无奈地喊她,“孩子是父母一生的责任,我只是怕你后悔,我们——” “我说过了我不会后悔,就算你不跟我复婚,我一个人也有能力把ta带大。”姜茴打断了蒋驰的话,“好了,我不想再跟你扯皮了。” 蒋驰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办公室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344:匿名曝光 敲门声响起后,姜茴和蒋驰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是蒋驰和郁柳回来了。 他们两个人……这是一起回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姜茴和蒋驰两人对视了一眼,神色都有些复杂。 “刚才在楼下免费看了一场好戏。” 蒋骋拿出了手机,将拍到的视频放给蒋驰和姜茴看。 蒋骋平时不是什么八卦的人,他说看了一场好戏,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姜茴和蒋驰一块儿看完了这一段一分钟左右的视频。 视频不长,但信息量实在是太大。 看完之后,姜茴和蒋驰两个人都惊了。 虽然他们两个人很久之前就开始怀疑苏钰和阮彦辰的关系了,但怀疑归怀疑,跟亲眼看到这样劲爆的场景还是不一样的。 而且,这两个人的熟悉程度,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几个都是有经验的人,不至于连这个都判断不出来。 蒋驰看完这段视频之后,又想到了之前陈涞给淼淼输血的事儿。 还有,淼淼出事儿那天,阮彦辰也是急匆匆赶到的…… “陈涞头顶这绿帽子不知道戴了几顶了。”蒋骋收回手机看着屏幕上的视频,“不知道他看到这段视频会是什么反应。” “正常男人应该忍不了这个事儿吧。”蒋骋笑着说,“他还真是能屈能伸。” 姜茴嗤笑了一声,“好不容易傍上富婆,当然要能屈能伸。” 姜茴想起来陈涞为了讨好苏钰做的那些事儿,就更觉得可笑了。 能屈能伸是吗,什么事情都能忍是吗? 她倒要好好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 姜茴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了蒋骋。 “蒋骋,你帮我办一件事儿。” ** 下午公司还有工作等着陈涞去处理。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陈涞便开车离开了府城公寓,去了公司完成工作。 陈涞没吃午饭,他到办公室的时候,江烨已经在他经常吃的那家面馆点了外卖。 陈涞跟江烨说了声“谢谢”,拿起筷子很快吃完了一份面条,然后迅速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这一忙,就是一个下午。 临近傍晚的时候,南城某个八卦论坛上突然出现了一篇匿名帖子,帖子的标题取得十分有噱头?—— 《模范夫妻?让我们来数一数某著名小白脸头顶的绿帽有多高》。 现在网上冲浪的人都喜欢关注这种出轨的新闻,尤其是什么有身份的人身上发生了这种事儿,那就更是热闹了。 苏钰本人虽然不怎么高调,但sr集团的实力摆在那里。 之前sr集团在美.国的时候,国内就有关于苏钰的传说了。 如今sr集团高调落户南城,一回来就跟闽海叫板,大刀阔斧拿下了那么多大项目,导致大家对苏钰这个人越来越好奇。 不过苏钰实在是太低调了,而且她不止一次地对外表达过,如今sr集团已经全部交给她丈夫负责了。 这样一来,大家纷纷羡慕起了陈涞—— 搭上这样一个富婆,少奋斗了多少年啊! 当然,有羡慕就有嫉妒,不少人也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陈涞被苏钰踹掉的那一天呢。 这帖子,正好就戳中了那一群人的g点。 视频里给男人打了马赛克,但苏钰的脸是完全能看见的。 这段视频在论坛发布之后,很快就被转载到了各路平台,不过半个小时,就彻底传开了。 陈涞忙着处理工作,并未关注到网络上的动向。 若不是周自倾打来电话,陈涞大概要等晚上才能看到这些新闻。 陈涞一边看文件一边接起了周自倾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陈涞这边还没说什么,就听周自倾问:“网上的视频你看了没有?” 周自倾的语气很急,一般情况下他这么说话就是出大事儿了。 思及此,陈涞的目光也严肃了几分:“什么视频?” 周自倾:“有人匿名在论坛发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是苏钰和一个男人亲热的,那男人很明显不是你。” “一开始视频是被发在论坛的,现在已经被转载到微博微信还有其他平台了,这明显就是有预谋的。” 周自倾并不清楚陈涞和苏钰之间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他问陈涞:“那个男人是谁?你之前知道这事儿吗?” 345:麻木 “查过ip了吗?”陈涞的声音淡定得不像一个被绿了的人。 周自倾都被他的镇定惊到了。 他跟苏钰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两个人之间还有一个孩子,怎么说都应该有些感情的。 就算真的没太深的感情,正常人的占有欲应该也是有的吧? 但是周自倾完全没听出来陈涞生气什么的,他冷静得不行,就像是在处理别人的事情一样。 周自倾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他回复陈涞:“我在查了。” 陈涞“嗯”了一声,“查到了微信发我就行了,挂了。” “等等!”周自倾见陈涞要挂电话,立马喊住了他:“这件事情你不打算处理一下?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说你——” “我问一下苏钰,看看她的想法。”陈涞打断了周自倾的话,“先这样,我给她打个电话。” 那边周自倾还想说什么,但陈涞已经抢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挂上电话之后,陈涞并没有第一时间给苏钰打电话,而是打开了相关新闻,看了一下微博和论坛上的评论。 果然,就像周自倾说的一样,网络上大部分言论都是在嘲讽他的。 【散了吧,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盲猜男方早就知道这件事儿,但是钱实在是太香了。】 【小白脸有什么资格提离婚,傍上富婆飞跃了几个阶级,他肯定舍不得啊,不过看这样子富婆是有新欢了~tmd好羡慕富婆啊,各种类型的小鲜肉轮着玩儿!!】 【就这还不离婚?陈涞还是不是男人?骨气呢?】 【骨气?他要有这玩意儿能给人当小白脸?】 陈涞看了几条评论,直接关掉了微博和论坛。 陈涞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什么生气的意思,似乎已经对这些评论麻木了。 ——没错,就是麻木。 类似的话听了太多,从他跟苏钰在一起之后,这样的声音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只是这一次牵涉到了苏钰,自然是要问一下苏钰那边的想法。 按理说苏钰不应该是这么不小心的人…… 陈涞打开微信给苏钰转发了新闻,也没有说多余的话。 陈涞在苏钰身边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有些事情,不需要浪费口舌多说话。 ……… 苏钰和陌生男人亲热的新闻传得很快,这年头这种劲爆的八卦传播速度像坐了火箭似的。 远在京.城的陈雀和在村子里的二老都看到了新闻。陈雀是最先打电话过来的人。 陈涞一看见陈雀的名字,就猜到她是为了这件事儿找他的。 陈涞掐了一把眉心,摁下接听键。 “家家。” “哥,我看见新闻了。”电话那头,陈雀的声音听起来特别严肃,“嫂子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人?” “没有。”陈涞想都没想就回答了陈雀的这个问题,“视频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陈雀不太相信:“但是视频的内容是做不了假的,上面的人就是嫂子本人啊,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你。” 346:怀疑她 陈雀看到新闻之后反复看着视频研究了好长时间。 最开始的时候她也觉得是有心人士故意断章取义的。 但视频里的男人确实不是陈涞,陈涞是她亲哥,她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总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件事情我会和她谈的,不用担心。”陈涞对陈雀说,“照顾好自己,好好工作。” “哥!”陈雀无奈地喊了陈涞一声,“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我们是亲兄妹,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呢?” “如果嫂子真的做了这种事情,你就要跟她讲道理啊,你们已经结婚生孩子了,彼此都要对这个家庭负责啊。”陈雀分析,“而且这件事情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嫂子长得漂亮又有钱,搞不好是那个男人故意贴上来,又找人拍了视频发出来的……” 陈涞听完陈雀的分析之后笑了一下,“如果是这样,我跟她吵架,不是上了别人的当了?” 陈雀:“话虽这么说,但有的事儿还是要问清楚啊!” 陈涞:“嗯,我知道了。我会跟她沟通的,你不用操心这个了。” 陈雀:“爸妈那边也担心死了,又不好给你打电话……” 陈涞:“爸妈也看到了?” 陈雀:“当然啊,这消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啊,我周围的同事都在讨论呢。” 陈雀提起来这件事儿之后,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同事里头那几个嘴臭又没品的,各种嘲讽陈涞,听得人直冒火。 “嗯,那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陈涞跟陈雀说:“你好好工作吧。” 陈涞和陈雀通完电话,第一时间给张芳打了电话,跟张芳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件事儿。 陈涞给张芳的解释跟给陈雀的解释差不多,具体的也没怎么说,就是告诉他们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到他和苏钰的婚姻关系。 张芳和陈塑还想深入问什么,最后都被陈涞给搪塞过去了。 他们两个人能感觉到陈涞不是很想回答这些问题,也不好为难他了。 陈涞也这么大的人了,该怎么处理一些事情,他心里是有数的。 当父母的,也不好过多干涉。 前后打电话解释了这么多,陈涞有些疲倦。 他刚要放下手机,周自倾便发来了微信消息。 陈涞看到消息的内容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周自倾发来的是发帖人的ip地址和子网掩码,这个地址特别具体,就在军总医院的外科大楼病房。 对方好像并没有刻意去掩饰这些,相反还非常地坦然。 胆子这么大又这么疯的人……陈涞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了。 看来,他好像已经耐不住了。 陈涞正抿着嘴唇思考的时候,周自倾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在医院的朋友说,今天在外科大楼看见了姜茴,蒋驰住院了。】 陈涞看到这条消息,蓦地抓紧了手机。 周自倾说:【如果我说我怀疑她,你是不是要替她辩解了?】 陈涞没回复。 不过周自倾就跟已经猜到了答案似的:【算了,这不是重点,你先好好想想怎么办吧。】 陈涞还是没回复。 ** 医院,苏钰陪着淼淼吃完晚饭之后,也看到了这条新闻。 苏钰看到新闻之后最先怀疑的人就是阮彦辰。 她黑着脸转头看向了阮彦辰,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看不到丁点儿温度。 如果不是因为淼淼还在,她大概是不会这么克制的。 阮彦辰见苏钰突然变了脸,倒也没害怕,只是笑着问她:“怎么了?我又惹你了?” 苏钰跟照顾淼淼的护士说了几句话,便朝着病房的大门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之后,苏钰转头看向了阮彦辰,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滚出来。” 阮彦辰笑着跟了上去。阮彦辰跟在苏钰身后来到了楼道的安全通道内。 阮彦辰刚刚嬉皮笑脸地停下来,就被苏钰扇了一个耳光。 347:看了恶心 苏钰这一巴掌打下来,阮彦辰的头直接偏到了一边。 苏钰力气是真不小,阮彦辰牙齿磕到了嘴皮,嘴里泛起了一阵血腥味儿。 他用舌头舔了舔伤口,脸上却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 “怎么了,喊我出来就是为了打我的?”阮彦辰笑着往苏钰面前走了一步。 “视频是你发出去的。”苏钰懒得看阮彦辰示好,她这句话是用肯定的口吻说出来的,几乎已经认定了是阮彦辰做的。 “什么视频?” 阮彦辰一脸无辜地看着苏钰,他的眼神有些茫然,苏钰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出来的。 “微博上的视频,你没看过?”苏钰冷笑了一声,“别在我面前演戏,看了恶心。” 阮彦辰听到苏钰这么说,皱着眉拿出了手机。 今天下午阮彦辰一直都陪着淼淼玩儿,还真没怎么关注过娱乐新闻。 不过,这一打开微博,阮彦辰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热搜的前几位,随便点进去一个,都是他跟苏钰的那段视频。 视频不是很清晰,还给他打了马赛克。 但苏钰的脸是看得很清楚的,所以评论里都在讨论苏钰出轨的事儿。 不过没有人抨击苏钰,大部分的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等着陈涞被甩。 阮彦辰看了一下几条热门评论,满意地从评论区退了出来。 接着,阮彦辰抬头看向苏钰:“你觉得这个是我做的?” 苏钰冷眼看着他,没有回答。 不过,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不是你的做的是谁做的? “啧,如果是我的话,才不会打这个碍眼的马赛克。”阮彦辰突然贴到了苏钰耳边,轻浮地在她耳后的肌肤上吻了一下,“我可巴不得全世界的人知道我是你的男人呢。” 苏钰一把推开了阮彦辰:“滚远点儿。” “啧,你可真无情啊。”阮彦辰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把我想得这么卑鄙,冤枉了我还不跟我道歉……我可真惨。” 苏钰没接话,她盯着阮彦辰看了一会儿,最后一次问他:“真不是你?” 阮彦辰还是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真这么做了,我会跟你邀功请赏的。” 苏钰也不是没脑子的人。 阮彦辰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格,苏钰很清楚。 就像他刚刚说的那样—— 如果视频真的是他找人拍了发出去的,那肯定是不会打马赛克的。 苏钰刚刚被愤怒侵吞了理智,没有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稍微冷静了一些,仔细一想,便也信了阮彦辰的话。 “说不定就是路人正好拍到了呢,这年头的人可八卦得很,对出轨劈腿这种事儿特别感兴趣。哦,尤其是你和小姑父这种女富豪和小白脸的搭配……” 阮彦辰抬起手来摸着下巴,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你大概不知道,网上多少人等着看你甩掉他呢。” 这个幸灾乐祸的语气,实在是太欠揍了。 苏钰白了阮彦辰一眼,压根儿没打算接她的话。 这事儿不是阮彦辰做的,估摸着真的就是在医院的路人看见了所以拍下来传到了网上。 阮彦辰有句话说得挺对的,现在的人都喜欢看这种八卦—— 苏钰揉了揉眉心,只能自认倒霉了。 想了一会儿,苏钰拿出了手机给陈涞打了一通电话。 说来也是巧,苏钰来电的时候,陈涞正好也想给她打电话。 没想到,他们两个人这次竟然这么默契。 陈涞迅速接起了苏钰的电话。 不过,电话接通以后,陈涞并没有提视频的事儿,而是问她:“淼淼怎么样了?” 苏钰:“今天好多了,晚饭吃了不少东西。” 陈涞:“嗯,我明天上午过去。” 苏钰:“视频的事儿我看见了。” 陈涞:“嗯。” 陈涞就简单回了一个字儿,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他没问什么,也没有要苏钰给他一个解释的意思。 陈涞的情绪非常平静,好像被戴绿帽子的人根本不是他。 不过苏钰见惯了陈涞这样子,倒也是习惯了。 苏钰对陈涞说:“找人处理一下吧,应该是被路过的人拍到了。” 陈涞默了几秒钟,之后才问苏钰:“不是他自己放出来的?” 348:痛快 这个“他”指的是谁,他们两个人都懂。 听到陈涞这么问,苏钰抬眼瞟了一眼身边的阮彦辰。 阮彦辰仍然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苏钰扫了一眼便不再看了,“不是他,应该就是路人看到拍下来的。” 陈涞“嗯”了一声,也没有多问什么。 他是了解苏钰的,她应该是仔细查过了之后才得出这种判断的。 而且,苏钰应该也不会替阮彦辰做隐瞒。 “这次的事儿是我欠考虑了,你先找人把网上的消息处理一下,后面的事情让公关部那边出一套方案。” sr集团的公关工作一向做得很好,公关部的负责人是苏钰当年高价从国际驰名的广告公司挖来的人。 这些年,sr的形象经营得这么好,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陈涞丝毫不担心这个事儿的后续公关,他不过是想了解一下苏钰的态度的。 听苏钰这么说,应该是没有分开的打算。 陈涞想了一会儿,对苏钰说:“我没关系,你先忙,我去找人处理,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了。” 苏钰:“嗯,辛苦你了。” 陈涞:“应该的。” 苏钰:“对了,淼淼说想吃土豆面包,你明天有时间的话做一盘过来,没空的话就去她喜欢的那家面包店买两份。” 陈涞:“有空,我明天做好了带过去。” ……… 阮彦辰站在苏钰身边,一字不落地听完了苏钰和陈涞的通话。 等苏钰挂断电话以后,阮彦辰突然抬起手来鼓掌。 苏钰一脸莫名地看着阮彦辰,那眼神明显就是在问他是不是有病。 阮彦辰早就习惯了苏钰这样的眼神,他丝毫不生气,笑着感慨说:“小姑父可真能沉得住气,是干大事儿的人啊!” 苏钰懒得回复阮彦辰这阴阳怪气的话,她直接绕过阮彦辰回病房了。 ……… 四点半左右的时候,顾言来医院接走了郁柳。 郁柳离开以后,姜茴去内科大楼那边去找了金楚。 姜茴在金楚的病房陪金楚吃完了晚饭,这会儿已经六点钟了。 一看时间,姜茴觉得自己差不多该回去了。她想回去看看陈涞的反应。 姜茴跟金楚道别准备离开:“奶奶,我晚上还回去备课,明天再过来,您好好休息啊。” 金楚摆摆手,“好,好,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工作最要紧。” 姜茴收拾好包准备离开。 刚起身,就听到杨媛有些不自然的声音:“吃完晚饭再走吧,不差这半个小时。” 姜茴从进来病房之后就没跟杨媛说过话,她实在是给不了杨媛好脸色。 听见杨媛这么说,姜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一个字儿都没回,直接走人。 杨媛看着姜茴毫无眷恋的背影,指甲陷进了掌心。 金楚安慰杨媛:“茴茴就是那脾气,她心里还是有你的,现在是一个人别扭呢,等她想通了就好了……” 杨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想通?她不认为姜茴能想通。 除非她知道了真相,不然她永远都想不通的。 ……… 姜茴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回府城公寓了,她出来的一整天都没跟陈涞联系,也不知道陈涞现在还在不在那边。 现在视频传播得沸沸扬扬的,陈涞应该自顾不暇了吧? 姜茴刚刚就看过网络上的评论了。 网友们对陈涞这种借助女人上位的小白脸可不会有什么仁慈的措辞。 什么幸灾乐祸的言论都有。 隔着一根网线,再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姜茴觉得,陈涞就算再怎么不要脸,人类骨子里的劣根性还是存在的。 更何况他从小就在那么传统的环境下长大,早年间她送他一些礼物,他都接受不了,觉得自己在吃软饭。 可能别人平时随口说一两句他是小白脸、吃软饭这种话,他不太会生气, 但如果是所有人都这么说,他绝对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姜茴试着想了一下陈涞看到这些评论之后的反应,突然就觉得很痛快。 开车回去的府城公寓的路上,姜茴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儿,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停了地库。 姜茴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她以为陈涞不会在,谁知道,刚一打开门,就碰见了正在换鞋的陈涞。 陈涞跟她好像是前后脚回来的,姜茴看见客厅地板上还放了一个购物袋,里面好像放了些蔬菜。 姜茴顿时语塞,他这是还要做饭? 可真有闲情逸致。 349:我离婚你养我 “回来了?”陈涞随口问她。 姜茴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她指了指地板上的购物袋,没话找话:“这是什么?” “土豆。”陈涞说,“苏钰刚刚来电话说淼淼想吃土豆面包,买土豆时候顺便买了点儿菜,晚上吃焖饭。” 姜茴:“……” 陈涞这意思是,他已经跟苏钰通过电话了? 听他这语气,好像沟通得挺和谐的。 也就是说,那段视频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意识到这一点,姜茴有些不甘心。 姜茴思索期间,陈涞已经拎着袋子去厨房了。 姜茴赶紧换了鞋跟了上去,准备去打探一下陈涞的态度。 姜茴进来的时候,陈涞已经拿出来面粉准备和面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陈涞下厨了,但姜茴还是会被他动作的熟练程度惊讶到。 “帮我个忙。”陈涞突然开口。 姜茴将手机放到了餐桌上,“什么忙?” 陈涞:“我穿这个不太方便,你帮我拿一套运动服过来,就在卧室的衣柜里,拿了放洗手间就行,我去换。” 姜茴“哦”了一声,离开了厨房。 陈涞回头看了一眼,等姜茴出去之后,他将视线锁定在了姜茴的手机上面。 陈涞停下手里的动作,擦了擦手,走到了餐桌前。 陈涞正要动手去拿姜茴的手机时,她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短促的震动,屏幕也亮了起来。 是微信消息。 不需要解锁,也能看到消息的内容。 【蒋骋:sr那边好像出公关开始删帖了,看样子这次的视频不足以让他们离婚。】 陈涞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一直到屏幕的灯光灭了,他才回过神来。 之后,陈涞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 原来如此。 他虽然有过怀疑,但怀疑和证实是完全不同的心态。 这视频……竟然真的是姜茴让人放出去的。 呵。 ……… 姜茴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才找到陈涞的运动服。 她拿着衣服出来,放到了外面的洗手间里。 “衣服放好了,你去换吧。” 姜茴再次进来厨房的时候,陈涞已经回到操作台前继续忙了。 陈涞随口应了一句,然后对姜茴说:“你帮我看加两勺白糖进去。” 姜茴:“哦。” 加白糖这种不需要技术含量的事儿,姜茴还是做得了的。 陈涞很快就换好衣服出来了,换上运动服之后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那张脸也顺眼多了。 “今天去做什么了?”陈涞问姜茴。 姜茴:“跟郁柳逛街了。” 陈涞:“嗯。” 姜茴半开玩笑地说:“喝下午茶的时候还看见了苏钰和神秘男人给你戴绿帽子的视频。” 陈涞将土豆从微波炉里拿出来,“哦?然后呢?” “然后我在想,这么丢人的事儿,你会不会为了面子跟苏钰离婚啊,毕竟你们的男人自尊心还挺值钱的。”姜茴笑盈盈地说,“不过看你这样子是没打算离婚了,有点儿佩服你的心理素质。” 陈涞很淡然:“我的自尊心不值钱。” 如果值钱的话,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被她如此践踏,仍然不死心地抱有希望将她留在身边? 姜茴自然是听不出陈涞这话背后什么意思的,她耸了耸肩膀,没接话。 陈涞又道:“跟钱和权比起来,自尊心算什么,你说是不是?” “是啊,你说得对,钱多香啊。”姜茴笑着附和。 陈涞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猛地凑近姜茴,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这一下特别用力,姜茴被弄疼了,下意识地皱眉。 陈涞:“如果我没钱,你现在还会站在我身边吗?” 姜茴:“你这是什么问题?” 陈涞:“回答我。” 姜茴:“之前你一穷二白的时候我也没嫌弃过你吧?” 陈涞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是在确认她这句话的真假。 姜茴被陈涞这个充满探究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心跳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每次这样试探陈涞的时候,她都会莫名其妙地紧张…… “你这意思是,如果我没钱了,还会跟着我?”陈涞问。 姜茴:“我不缺钱。” 陈涞:“哦,那我离婚,你养着我?” 350:免提 从陈涞口中听到“离婚”二字,姜茴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抬眸对上了陈涞的眼睛,反复研究了好久,都没明白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现在的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把什么心思和想法都写在脸上的少年了。 “行啊,我养你。”沉默片刻后,姜茴才笑着说:“不过先说好了啊,我没苏钰钱多。” 陈涞没说话,就这么赤裸裸地盯着她看。 姜茴推了他一把,“算了,由奢入俭难,我看你好好抱紧苏钰的大腿吧。” 姜茴跟陈涞这么扯皮了一会儿,再回到餐桌前坐下来,一拿起手机就看见了蒋骋发来的消息。 姜茴看到消息以后先后打开微博和论坛看了一下。 果然,论坛上回复最多的帖子已经被删掉了,微博上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也被清理得一二干净,热搜全部都撤掉了。 想来,应该是sr集团的公关部出马了。 姜茴之前就听说过sr的公关特别强大,这次算是见识了一把。 之前任由这件事情发酵了几个小时,应该是因为苏钰还没下令处理吧? 所以说现在sr集团的实权还是在苏钰手里。 不管苏钰怎么对外说,现实就是她并没有完全放权给陈涞。 对于姜茴来说,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 晚上陈涞做了焖饭,姜茴一下午没吃东西,焖饭还挺香的,她吃了不少。 吃完饭洗了个澡,陈涞便在姜茴身边躺了下来。 姜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涞突然压到了她身上。 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姜茴原本对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但她现在满心都是跟蒋驰做试管婴儿的事儿,实在是没办法再跟陈涞做什么了。 光是想一下就觉得膈应。 于是,姜茴抬起手来开始推陈涞,“我今天不想,你放开我。” 不想?听到这两个字,陈涞突然冷笑了起来。 什么不想,不就是因为要跟蒋驰要孩子了吗。 “什么时候是你说了算的。”陈涞拽开了姜茴身上的睡衣,“我最近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你受刺激了别他妈找我发泄!”姜茴抬起脚来在陈涞身上踹着,“苏钰给你戴绿帽子,你不爽的话有本事去折磨她啊,惹不起她就来折磨我,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姜茴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她说完之后有点儿后悔,尤其是看到陈涞阴鸷的眼神之后,她更加懊恼了。 她这话绝对戳中了陈涞的肺管子,陈涞这个疯子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了…… 可是她也是真的不想被他碰。 于是姜茴开始拼命挣扎,他们两个人像是在打架一样,各自出招,然后见招拆招。 姜茴其实算不上什么特别有力气的人,但因为今天决心够大,所以跟陈涞僵持了挺久的。 最后,是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争执。 进电话的是姜茴的手机,而她的手机此时正好就在陈涞的手边。 陈涞低头一看,上面的名字是“白医生”,他目光微沉,随手拿起了手机。 “手机给我!”姜茴不知道是谁来的电话,但她很清楚,让陈涞碰她的手机不是明智的选择。 然而陈涞是不会给她的。 下一秒钟,他已经当着她的面儿接起了电话,而且还顺手打开了免提。 电话一接通,就听见了白医生的声音:“我看了一下出诊安排,你们做试管的日子就定在下下周的周一或者周三吧。” 351:编好理由应付我了吗 听到白医生的声音,姜茴只觉得自己脑子快炸开了。 她想要开口阻止白医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白医生将该说的话都说了,陈涞也不是脑子不好使,这么直接又明显的话,他听不懂那才是不正常。 姜茴大脑混乱,也没勇气去看陈涞的表情。 她回复了一句“知道了”,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白医生那头似乎没意识到这边的不对劲儿,还在说:“好的,那我等你们过来,那天具体的流程安排等我弄好了再打电话通知你。” 姜茴:“……好,辛苦你了。” 白医生:“应该的,那你忙,我不打扰你了。” 姜茴:“嗯。” 白医生终于挂断了电话。 虽然这通电话结束了,但是姜茴紧绷着的神经并没有放松。 她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头皮发紧。 虽然她没有抬头去看陈涞,但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陈涞正在死死地盯着她看。 姜茴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她想过事情会败露,但没想过会这么快。 快得让她反应不过来,都不知道该怎么找理由。 “试管婴儿。”陈涞似笑非笑地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编好理由应付我了吗?” 姜茴下意识地抿住了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理由没编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 “怎么,编不出来了吗?” 陈涞突然凑近了她,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行抬起她的脸来,让她看向自己。 陈涞这一下用的力气不小,姜茴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被他给捏碎了。 她疼得皱眉,但仍然没有开口解释。 “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编吗,随便找个理由敷衍我都不愿意了?”陈涞不依不饶地问着她,语气那叫一个讽刺。 姜茴被陈涞问得烦了,突然就有了自暴自弃的想法。 她看着陈涞的眼睛,“就算我编,你会信吗?要不然你说说,你想听什么样的理由,我直接按你的要求说给你呗。” 她语气冷漠,没有任何愧疚和被发现之后的心虚。 哦,不对,心虚是有的。 但她心虚并不是因为对他有感情,而是因为自己的计划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的败露无法继续。 有时候陈涞会恨自己的通透和聪明, 倘若他能糊涂一点儿,是不是会比现在好受一些? 陈涞盯着姜茴看了很久,他动了动嘴唇,问了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你要跟谁做试管?” 姜茴听见这个问题之后就觉得挺好笑的,她也确实笑了,“以你的智商,会猜不到这个吗?” 陈涞:“……” 反正也瞒不住了,姜茴索性就跟陈涞说了实话:“蒋驰得了急性白血病,骨髓库一直找不到配型,医生说新生儿脐带血手术成功率很高。” “所以你打算给他生个孩子,为了救他。”陈涞面无表情地接过了姜茴的话。 陈涞这个说法听得姜茴有点儿不舒服,她皱了皱眉,纠正道:“不是我给他生孩子,是我打算要孩子。” 陈涞轻笑了一声,“有区别吗。” 是她给蒋驰生孩子,或者是她打算跟蒋驰要孩子,对于陈涞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和蒋驰之间会有一个孩子。 当然,姜茴是理解不到这一层意思的,她已经解释完了,接下来怎么办就看陈涞怎么决定了。 陈涞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沉默了很久。 卧室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刚刚暧昧的气氛已经完全消失了。 陈涞周围的气压都很低,姜茴在他的辐射范围内,呼吸都有些困难,胸闷气短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涞才问她:“你们已经离婚了,他的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姜茴:“理论上说是这样的。” 陈涞:“那实际呢?” 姜茴:“我十六岁跟蒋驰认识的,十七岁的时候就跟他在一起了,从十七岁到三十六岁,快二十年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么多年的感情,她做不到对蒋驰放任不管。 姜茴这一次倒是挺坦然的,她为了蒋驰,大概是连撒谎都懒得撒了。 352:你不嫌膈应吗 陈涞突然就醒悟了过来—— 她这段时间在他面前演戏,顺从,归根结底也是为了蒋驰。 这可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无论过去多久,他都是那个被玩弄的小丑。 “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我先从这里搬出去吧。”姜茴说,“我跟蒋驰身体都没什么问题,试管应该很快能成功,我估计你对着一个孕妇也没什么欲望。等我生完了孩子,如果你还想继续,我再搬回来。” 陈涞听着姜茴这个完美的计划,突然就笑了,“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放过你?” 姜茴:“……” 那不然呢? 他受得了她大个肚子怀着蒋驰的孩子在他面前晃悠? “女人怀孕的时候身体可比平时敏感多了。”陈涞说,“你猜错了,说实话,我挺期待你怀孕的。” 姜茴瞠目结舌。 她知道陈涞变态,可没想到他能这么变态。 这他妈都是什么话? 陈涞看到姜茴惊讶的表情,凑到了她耳边,继续道:“尤其是这个孕妇肚子里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又不得不跟我同床共枕……是不是很刺激?” 陈涞也没给姜茴开口回答的机会,他轻轻拍了拍姜茴的脸蛋儿,“下下周去做试管对吗?赶紧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姜茴:“……” 陈涞究竟是什么品种的变态? 姜茴之前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她真没想到陈涞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还迫不及待? 姜茴试着想了一下自己大着肚子跟陈涞滚在一起的画面,还没怎么样,已经开始恶心了。 她就算再没节操,都做不到怀着蒋驰的孩子的前提下再跟陈涞睡。 姜茴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思绪,她对陈涞说:“我配合不了你的这种特殊癖好,这段时间我会先搬出去。” “哦,也可以。”陈涞突然变得很痛快。 姜茴正惊讶于陈涞的好说话时,陈涞又说:“看来最近闽海过得很太平。” “哦,如果闽海ceo得急性白血病的消息传出去,不知道股市会有什么动荡,我还挺好奇的。” 陈涞捏了一下姜茴的耳朵,那动作像极了情侣之间的调情,“要不然我们试一试?” 姜茴倏地咬紧了牙关,陈涞这个疯子又开始威胁她了…… 姜茴虽然不懂股市,但她不至于没有常识。 如果蒋驰患病的消息传出去,闽海刚刚恢复正常的股价大概又要狠跌一波了。 不仅如此,闽海那些原本就不服气蒋驰的高管,也会伺机出动。 到时候蒋驰一个人要处理这么多事情,他身体又不好—— 姜茴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陈涞就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拿着这件事情来威胁她。 姜茴看着陈涞从容不迫的模样,心底那股恨意更是翻江倒海。 如果可以,她巴不得直接拿一把刀捅死陈涞。 许久,姜茴才憋出来一句话:“你不嫌膈应吗?” 陈涞:“膈应什么?” 姜茴:“我肚子里怀着蒋驰的孩子每天在你面前晃悠,你不膈应?” 陈涞:“我说膈应你就不跟他做试管了?” 姜茴:“……” 那当然不会,她凭什么要为了照顾他的感受放弃救蒋驰的机会? 陈涞已经从姜茴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既然你都不嫌膈应,我有什么好膈应的。” 姜茴到底还是说不过陈涞。 其实也不是说不过,主要还是因为陈涞的这种强盗逻辑太不要脸了,正常人大概都说不过他。 “不过被你这么一搞,今天晚上确实没心情了。”陈涞从床上起来,“我出去抽烟,你睡吧。” 说完,陈涞已经下床走出了卧室。 353: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姜茴看着陈涞关门离开,直接躺到了床上。 脑子疼,今天晚上的事情都不在她的预设范围内。 姜茴绞尽脑汁想了很久都没想到陈涞非得这么做的理由。 心情烦闷得不行,姜茴便拿起手机来跟郁柳聊微信。 姜茴在对话框里打了一大串话,把刚才发生的事儿跟郁柳说了一遍。 郁柳那边没多久就回来了消息。 郁柳:【陈涞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吧,他竟然说他喜欢孕妇?草,片子看多了吧。】 姜茴看着郁柳发来的消息,脑海中突然就浮现起了多年之前她带着陈涞去镇上的网吧看片子的画面。 当时陈涞脸红脖子粗的,姜茴这会儿想起来他那个时候的状态还有点儿恍惚。 如果能将不同阶段的陈涞同时召唤到一起给别人展示,谁会相信如今的他就是当年的他? 姜茴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脸。 ** 陈涞拿着一盒烟和打火机下了楼,到了楼下的吸烟区站着。 这会儿还不算太晚,小区里时不时会有下班或者放学的人回来。 因为小区比较安静,陈涞能清楚地听到脚步声。 陈涞站在吸烟区抽了一整盒烟。 抽完烟之后,陈涞掏出手机给周自倾打了一通电话。 周自倾接电话很快,“说吧,什么事儿?” 最近陈涞给周自倾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基本上都是为了姜茴的事儿,周自倾对此已经习惯了。 “去联系一下军总医院那边的人,看看蒋驰的骨髓进度怎么样了。”因为抽了太多烟,陈涞说话的声音有些哑。 周自倾说:“应该还没找到合适的配型,找得到的话,医生也不会让他们做试管了。” 陈涞:“蒋家的人没做配型?” 周自倾:“我听说只有他堂弟蒋骋做了,别人没做,应该是不知道他生病的事儿。” 陈涞轻笑了一声。 哦,对,这倒也是很符合蒋驰的性格。 周自倾听到陈涞关心蒋驰的情况,已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沉吟片刻后,周自倾问陈涞:“你要给蒋驰找合适的骨髓?” 陈涞没有否认,只是问:“找得到吗?” 周自倾:“这个还真有点儿难度,骨髓这个东西本来就是看运气的,有时候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配型成功了。蒋驰也不缺钱,要是真有合适的他早就手术了。” 陈涞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刺激得糊涂了。 陈涞沉默了大概半分钟,然后对周自倾说:“周末你跟我去医院做配型。” 周自倾:“?” 陈涞:“我做,你也一起做。” 周自倾:“你疯了吧,病急乱投医也不带这样的!” 陈涞:“只是试一试。” 周自倾:“你现在真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不是我说,那女人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陈涞给周自倾的回复还是和以前一样。他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自倾硬生生被陈涞气笑了,“不,你不知道!” 陈涞并没有跟周自倾辩论,“你去跟医院说一声,安排一下配型检查,挂了。” 周自倾还想吐槽几句,然而陈涞没有再给他机会了。 挂上电话之后,陈涞又一个人在楼下走了一圈儿。 ……… 十一点钟的时候,陈涞才回到公寓。 回到公寓以后,陈涞去了厨房把之前给淼淼做的土豆面包包起来放到了纸袋子里。 整理好明天去医院看淼淼要带的吃的,陈涞一个人去了客卧休息。 这是姜茴搬来府城公寓之后,陈涞第一次跟她分房睡。 354:荒谬 这一晚,姜茴和陈涞两个人都睡得不太好。 不过姜茴今天要去学校上课了,定了七点半的闹钟,起来的时候黑眼圈很重。 姜茴洗漱完化好妆从卧室出来之后,迎面就碰见了陈涞。 陈涞已经穿戴好了,他手里拎着袋子,像是要出门了。 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姜茴实在是没办法像之前一样若无其事跟他说“早上好”了。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最后还是陈涞先开了口:“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他好像也是若无其事的语气,跟平时没什么差别,仿佛昨天晚上的不愉快只是一场幻觉。 姜茴:“我假用完了,今天有课。” “嗯。”陈涞看了一眼餐厅的方向,“给你留了两个土豆面包,鸡蛋也煎好了,自己热杯牛奶或者冲杯速溶,去吃早饭吧。” 姜茴:“……哦,谢了。” 她还真没想到,昨天晚上那样闹过之后,陈涞还会给她准备早饭。 这感觉特别像是夫妻……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姜茴自己都被吓到了—— 她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 她跟陈涞? 夫妻? 下辈子都没可能吧。 “我先走了,淼淼吵着要见我。”陈涞说。 姜茴“哦”了一声,转身去了餐厅吃饭。 就像平时一样,陈涞已经把早餐盘摆在餐桌上了,面包和煎蛋都是现成的。 姜茴昨天晚上没怎么睡觉,怕上课没精神,所以用速溶冲了一杯冰美式。 吃完早饭,姜茴就去学校了。这次请假的时间太久,堆了很多课要补。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差不多都是每天四节课。 ** 八点半左右,陈涞带着土豆面包和淼淼爱吃的一些小点心来到了病房。 陈涞一推门进来,淼淼就看见他了。 小朋友坐在病床上,兴奋得手舞足蹈:“爸爸!” 淼淼的声音很甜很糯,陈涞听到她的声音之后便露出了笑容。 他走到了病床前,将袋子放到淼淼手里,“爸爸给你做了你要吃的土豆面包,还买了你喜欢的小点心。” 淼淼开心死了,一把抱住陈涞,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爸爸真好!我爱爸爸。” 苏钰站在旁边瞧着淼淼跟陈涞撒娇,也是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她走上前打开袋子,从里面拿了一个土豆面包出来递给淼淼。 淼淼接过来就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口,吃得那叫一个香。 淼淼住院这两天,吃医院的食堂根本吃不下多少东西。 医院食堂都是中餐,而且病号餐基本上就是清粥小菜。 淼淼从小在国外长大,吃不惯这些东西,一直吵着嚷着要吃面包。 苏钰好几天没见淼淼吃东西吃得这么香了。 她盯着淼淼看了一会儿,随后将视线转向了陈涞,和他道谢:“辛苦你了。” 陈涞摇摇头,“应该的。” 苏钰:“你声音怎么不太对,生病了?” 苏钰发现陈涞的声音有点儿哑。 陈涞:“可能昨天晚上抽烟抽多了。” 苏钰皱眉:“少抽点儿,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作。” 陈涞:“嗯,知道了。一会儿有时间没?我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我们单独聊几句。” 苏钰愣了一下,“什么事儿?” 陈涞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淼淼,“一会儿说。” 陈涞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听到动静之后,陈涞和苏钰同时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阮彦辰抱着一堆各式各样的星黛露玩偶走了进来。 因为玩偶实在是太多了,阮彦辰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抱着都有些吃力,他这样子看着有些滑稽。 355:帮我个忙 陈涞看见阮彦辰之后,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钰。 然后陈涞就看到了苏钰眼底由衷的嫌弃,看得出来她对阮彦辰挺不耐烦的。 不过淼淼好像是很喜欢阮彦辰,见他过来之后,还热情地邀请他吃土豆面包和小点心。 “哥哥你来啦!”淼淼嘴里吃着面包,声音有些不清楚,“快来吃面包,我爸爸做的,特别好吃!” 小朋友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那语气别提多骄傲了。 阮彦辰将一堆星黛露放到了沙发撒灰姑娘,走到了病床前。 他看了一眼袋子里土豆面包,鼻子里都是面包的香味儿。 阮彦辰笑着看向苏钰和陈涞那边,“小姑父手艺真不错,怪不得我小姑姑这么喜欢你,果然是抓住女人的心就得先抓住女人的胃啊。” “闭上你的嘴。”苏钰不耐烦地警告着阮彦辰。 阮彦辰对于苏钰这样的态度早已习惯,他吊儿郎当,继续调侃陈涞:“我说,小姑父,我小姑姑平时跟你说话也这么凶吗?” “不是。”陈涞摇摇头,“她对我很好。” “啧,这样啊。那是我比较惨了。”阮彦辰竟然开始卖惨了。 “你在这里跟淼淼呆一会儿。”苏钰吩咐阮彦辰,“我跟陈涞有点儿事情出去一趟。” 苏钰说这话的时候,阮彦辰的手正伸进袋子里拿面包。 听到苏钰说要跟陈涞出去,阮彦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也有片刻的凝滞。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了,笑着问:“你俩该不会趁着淼淼住院的时候去过二人世界吧?” “少说两句废话。”苏钰完全没有要回答阮彦辰问题的意思,她跟淼淼交代了几句,就跟陈涞一起离开了病房。 ……… 苏钰和陈涞来到了医院最顶层的天台,这里没什么人。 两人走到栏杆处停了下来,苏钰低头朝下看了一眼,她笑着说:“有时候站在特别高的地方就会想要跳下去。” 她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陈涞的表情却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他上前,一把抓住了苏钰的胳膊,将她往后拽了几步。 苏钰被陈涞这样一拽,一个没站稳,人靠在了他怀里。 陈涞低头看着她,说:“别站那里,危险。” 苏钰看了一眼陈涞的眼睛,叹了一口气。 她没从陈涞怀里退出去,而是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胸口。 “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如果我真那么脆弱,早就死一万次了。” 听到苏钰这句话,陈涞抿了抿嘴唇。 他抬起手来在苏钰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也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 有些伤口看似愈合了,其实一直藏在心底,再多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苏钰就这么在陈涞怀里靠了几分钟,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苏钰想起了正事儿,她问陈涞:“你刚才说要我帮忙,什么事儿?” 陈涞垂眸看了一眼脚下的水泥地,“蒋驰确诊了急性白血病。” 苏钰怔了一下,蒋驰看着挺健康的,不像是身子虚的人。竟然得了这种病? “什么时候的事儿?”苏钰问。 陈涞:“他们离婚之前吧。” 苏钰很快就猜到了什么:“蒋驰当初同意离婚是不是有这个原因?” 陈涞:“嗯,差不多吧。” 苏钰:“你找我是为了这件事儿?” 陈涞:“她知道了。” 这个“她”是谁,苏钰心里清楚得很。 苏钰没接话,等着陈涞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 “医院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急性白血病需要尽快手术,主治医生建议他们要个孩子,用新生儿脐带血做手术。”陈涞把医院这边给出来的治疗方案跟苏钰说了一遍,“她要去跟蒋驰做试管婴儿。” 苏钰:“……” 姜茴和蒋驰已经离婚了,但她仍然要为了救蒋驰去做试管婴儿。 苏钰想,这个决定多半是姜茴单方面做出来的,蒋驰大概也拿她没办法。 之前苏钰也见识过蒋驰和姜茴的相处模式了,蒋驰拗不过姜茴的。 苏钰思考了一阵子,才问陈涞:“你是想让我帮蒋驰找合适的骨髓吧?” 这样一来,配型成功了,姜茴也就不会想着和蒋驰要孩子了。 陈涞点点头,几秒后又开口:“嗯,不过还有一件事情——” 356:想过后果吗 陈涞停下来四处看了看,虽然周围没有人,但他还是选择了最小心谨慎的办法。 陈涞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在里面敲下了一句话之后,把手机递给了苏钰。 苏钰接过陈涞的手机看了一眼,饶是一贯心理素质强大的她,也被陈涞这段话吓到了。 苏钰动手将备忘录里头的内容删掉,把手机还给了陈涞。 苏钰盯着陈涞看了一会儿,这才问他:“你确定要这么做?” 陈涞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苏钰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坚定的模样。 其实苏钰一般不太会过问陈涞的决定,陈涞一直都是个比较成熟的人,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儿。 在这一点上,苏钰一向对他放心。 可是这一次,苏钰忍不住提醒陈涞:“你想过后果了?” 陈涞扯了扯嘴角:“会比现在差吗?” 苏钰:“……” 陈涞:“都一样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陈涞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苏钰索性就没有再劝他。 “好,这件事儿我会找人给你办妥。”苏钰跟陈涞确认时间,“是下周二还是下周三?具体几点你知道吗?最好把那个医生的全名也告诉我,免得出什么差错。” 陈涞:“时间还没定,定了我再一起告诉你。” 苏钰:“好,那你到时候联系我。” 陈涞点点头,他看着苏钰,很认真地和她说:“谢谢。” 苏钰不知怎么地被他给逗笑了,她抬起手来在陈涞脸上捏了一把,感叹道:“你这样子突然就想我想起来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了。” “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啊。”苏钰凝着陈涞的眼睛,问他:“当初做出来的决定,现在后悔了吗?” 苏钰这个问题成功地让陈涞沉默了下来, 他认真想了想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扪心自问:后悔了吗? 想了很久,陈涞才给出苏钰答案。 他说:“我没有后悔。” 如果没有当初的决定和“牺牲”,他根本不可能再重新走进姜茴的世界。 尽管姜茴现在不爱他,可至少人是在他身边的。 苏钰再次被陈涞逗笑了,她说:“有时候觉得我们两个人真像。” 陈涞抿着嘴唇没接话。 苏钰又道:“刚才我想劝你,用这种办法强行把人留在身边只会让彼此都痛苦,强扭的瓜不甜,有些执念早点儿放下了才能解脱。” 苏钰停顿了一下,“后来发现我没资格说这种话,毕竟我做的事情比你做的过分多了。” 陈涞轻轻地拽了一下领带,他说:“在得不到里得到的一分都是宝贝。” 苏钰笑了:“你说得对。” ……… 跟苏钰聊完之后,陈涞就陪着她一块儿回病房了。 阮彦辰的性格确实很讨孩子喜欢,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跟淼淼玩儿得很开心。 淼淼手里抱着阮彦辰刚刚拿过来的星黛露,笑得格外灿烂,阮彦辰脸上也挂着笑。 这么看过去,两个人竟然有几分相似。 阮彦辰瞧见陈涞和苏钰回来之后,笑着问:“你们二人世界过完了?” 淼淼也跟着问:“爸爸妈妈是不是又去亲亲了?” 苏钰:“……” 陈涞:“……” 所谓童言无忌,淼淼自己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话传到成年人的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阮彦辰的表情逐渐微妙了起来,他勾起一抹笑,故意问淼淼:“哦?淼淼看到过?” 淼淼说:“对哦,我和姐姐晚上睡不着,就去爸爸妈妈房间,然后就看到……” “淼淼午饭想吃什么?”陈涞见这孩子越说越离谱,便出声打断了她。 小孩子没心没肺的,提到别的事儿立马就忘记刚刚的事儿了,“我想吃寿司!” 陈涞问苏钰:“寿司能吃吗?” 苏钰点点头,“应该可以。” 陈涞:“好,那爸爸中午给你买寿司回来。” 苏钰:“一会儿焱焱也来,今天下午学校没课。” 陈涞:“什么时候放学?我一会儿去接她吧。” 陈涞和苏钰一回来,淼淼马上就去找他们了,一家三口讨论着这些事儿,阮彦辰活像个外人,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尤其是听着陈涞和苏钰讨论接孩子的事儿,阮彦辰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从沙发上起身,一句招呼都没打,快步走出了病房。 阮彦辰一鼓作气坐电梯到了楼下,他有些烦躁地拽了一把领口,拿出手机拨了姜茴的电话。 357:等着陈涞倒霉 阮彦辰这段时间都没有催促过姜茴,因为他知道陈涞对姜茴的感情有多深。 只要姜茴耐得住性子,就算演技不那么好,都会成功。 可是刚刚看到陈涞和苏钰还有淼淼互动的时候,阮彦辰彻底耐不住了。 这样的画面,即使是看了很多次,还是会觉得格外地刺眼。 阮彦辰来电话的时候,姜茴已经在学校准备上课了。 她没想到阮彦辰会来电话,放下教材走到楼道里接起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姜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阮彦辰问:“你最近跟陈涞怎么样?离婚的事儿你提过没?” 阮彦辰这声音听起来明显是迫不及待了。 姜茴有些好奇他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这么严肃正经地说话,搞得人怪不习惯的。 姜茴想了想,回复阮彦辰:“就那样,离婚我随口提过几次,但看他好像没那个意思。” “他自己也很清楚没了苏钰他就没了资本,所以不会轻举妄动的。我还是觉得你高看了我,我在他心里没有那么高的地位。” 姜茴觉得她应该先提醒一下阮彦辰,毕竟阮彦辰对他的期望值太高了。 他好像很笃定她有本事把陈涞和苏钰弄到离婚。 阮彦辰:“他最近对你怎么样?” 阮彦辰这一问,倒是让姜茴回忆了一下她和陈涞最近的互动。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样子吧。”姜茴说。 阮彦辰:“行,我知道了。” 姜茴:“你受什么刺激了?” 阮彦辰:“挂了。” 姜茴还想说什么,阮彦辰已经掐断了电话。 姜茴回忆了一下阮彦辰说话的那个语气,忍不住笑了一声。 估计是真的忍不了了吧,想想他和苏钰在视频里那个样子,姜茴倒是觉得,搞不好苏钰会为了阮彦辰跟陈涞离婚呢。 不过姜茴真的挺好奇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纠缠在一起的。 她本身不是什么八卦的人,但阮彦辰和苏钰这两个人的关系实在是太禁忌了。 之前姜茴还让郁柳和顾言帮忙打听过,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打听不到什么风声。 看来无论是苏钰还是阮家那边,都把这些事儿处理得很干净。 但人都有好奇心,越是查不清楚的事情,就越是抓心挠肝地想知道。 姜茴正想着这些事儿,上课铃响了。 姜茴回过神来,转身进了教室去上课。 ** 苏钰和阮彦辰的视频被压下去了,相关的微博和帖子被删得干干净净的,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视频之前已经传播开了,不少人都保存下来了。 虽然明面上没有多少讨论,但大家都知道陈涞头顶戴了绿帽子。 sr集团内部多的是对陈涞不服气的人,这些人看到这种新闻之后自然是开心无比的。 他们抱着幸灾乐祸的念头,准备看陈涞倒霉。 陈涞非常了解这些人的心态,这并不能影响到他的正常工作。 在公司忙到了八点半,陈涞回了府城公寓。 回去的时候,姜茴刚洗完澡出来,一脸的疲惫。 姜茴已经换上了睡袍,黑色的,腰间系着腰带,领口开得有点儿低,露出了白皙的皮肤。 她的皮肤是真的很白,晶莹剔透的那种白,在客厅灯光的照耀下,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358:人心不是石头 姜茴没吹头发,头发还是湿的,陈涞看到到她这样子,喉咙隐隐有些热。 他自嘲,真是没出息,看见她的时候总是会这样把持不住。 “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陈涞问姜茴,“吃饭了没有?” “没。”姜茴摇了摇头,声音有气无力的,“之前休假,堆了很多课没上,今天一次性上了六节课,累死了。” 六节课。 陈涞听到这个数字,不由得皱起了眉,怪不得她嗓子都哑了。 “想吃什么?”陈涞问。 姜茴摆了摆手,“我没胃口,现在头晕又恶心,我随便吃点儿水果吧。” 就现在这状态,真是给她山珍海味都吃不下。 陈涞“嗯”了一声,也没勉强姜茴,“冰箱里还有水果吗,没有的话我去买。” 姜茴:“……” 哦,她好像不记得冰箱里有什么东西了。 姜茴真的是那种对厨房的事情丝毫不上心的人。 陈涞看到姜茴这个表情,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他说:“冰箱里应该没有水果,我去买吧,想吃什么?” 姜茴想了一下,说:“想吃酸的。” 陈涞:“哦,行,等着吧。” 陈涞换了鞋出门,去了社区的生鲜超市。 过了大概二十几分钟,陈涞就买了一堆水果回来。 两人来到了厨房,姜茴从袋子里拿出了切好的果盘还有各式各样的水果,开始补充能量。 陈涞坐在姜茴对面,拆了一盒超市里熟食窗口买的炒面条。 姜茴看着陈涞穿着衬衫端着一次性餐盒吃东西,突然就觉得很好笑。 然后她就笑出了声。陈涞抬头看她:“笑什么?” 姜茴:“没什么,就是看见你吃盒饭挺好笑的。” 陈涞:“为什么?” 姜茴:“现在混这么好了还吃盒饭啊。” 陈涞:“盒饭挺好吃的。” 姜茴听了这话,眼底立马浮现起了几分嫌弃。 好歹跟苏钰结婚这么多年了,他的品味怎么也没一点儿提升? 可能有些特质真的是刻在骨子里的吧。 ……… 陈涞吃饭的速度可比姜茴快多了,他刚放下筷子,手机就响了。 陈涞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周自倾发来的微信。 周自倾:【医院这边我打点好了,明天做配型,你有空没有?】 陈涞:【有。】 周自倾:【行,那我跟他们说,就明天。】 陈涞:【好。】 周自倾:【你真的是病急乱投医。】 陈涞没回复。 周自倾又问:【我很好奇,如果真的那么凑巧配上了,你要救他?】 陈涞看着周自倾发来的消息,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对面的姜茴—— 他要救蒋驰吗? 陈涞思考着这个问题,脑海中又浮现起了姜茴昨晚说过的话。 思考了很久,陈涞扯了扯嘴角。 他最终还是没回周自倾的消息,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问题的答案。 吃完水果之后姜茴的元气恢复了不少。 不过一想到第二天还有那么多课,她就赶紧回卧室睡觉了。 姜茴本来以为陈涞今天晚上还会为难她来着,没想到陈涞竟然很自觉地去客卧睡了。 ……… 白天六节课的威力不是盖的,姜茴晚上睡得很沉,第二天闹铃响了几次才勉强爬起来。 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没人了。 姜茴下意识地朝客卧的方向看了一眼,客卧的门是开着的,空无一人。 再看看门前,陈涞的鞋已经不在了。 姜茴看了一眼时间,这还不到八点,陈涞就出门了? 哦,也是,他们这种人忙起来估计也不存在什么上班时间。 昨天晚上没正经吃饭,今早起来是真的饿。 姜茴揉了揉肩膀,准备去冰箱里找点儿吃的先填一下肚子。 刚走到冰箱前,姜茴就看到了冰箱门上贴的便利贴,上面是陈涞的字迹。 【三明治在冰箱,微波炉加热四十秒,速溶咖啡在保鲜室第二格。】 没有落款,很简单的一句话。 姜茴将便利贴从冰箱上拿下来,心情有些复杂。 姜茴想了很久都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感动吗?好像是有一些。 人心都不是石头做的,陈涞做这种贴心的事儿,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感动完之后姜茴又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 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会被这种套路感动。 359:垃圾桶 陈涞这么做,无非是因为他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他可以这样对她,也可以这样对任何女人。 这么一想,姜茴清醒了不少。 她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便利贴,然后直接将便利贴揉成了一团,干脆利落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姜茴冲了冰美式,热了三明治,坐在餐桌前吃起了早饭。 ** 陈涞一早就跟周自倾在医院碰面了。 周自倾带着陈涞去找了医生,开始走配型检查的流程。 医院内部的流程纷繁复杂,即使是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还是磨蹭了快两个小时才做完。 配型的结果要等两三天才能拿到,所以走完流程之后,陈涞和周自倾就先离开医院了。 两人都是空腹来的,便找了一家早餐店坐下来吃饭。 因为已经十点钟了,早餐店也没什么人了。 坐下来以后,周自倾问陈涞:“要是咱俩配型真成了,你真的要救蒋驰啊?” 这个问题,昨天周自倾已经在微信上问过一次了,今天是第二次问。 陈涞看了周自倾一眼,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没接话。 周自倾:“得了,我发现我现在真看不懂你在想什么了。” “不对,应该说我就没看懂过你。”周自倾无奈得不行,“你跟苏钰,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之前周自倾还觉得苏钰应该是很喜欢陈涞的,不然也不会放心地把公司交给陈涞,为了他和孩子退居二线。 但看了那段视频以后,周自倾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陈涞和苏钰这对夫妻,他是真搞不明白了。 “最近的投资项目收益怎么样?”陈涞看起来并不想跟周自倾讨论这个事儿,而是跟他聊起了工作。 聊起来工作之后,周自倾的态度比之前正经了不少。 “新能源那几个项目收益挺高的,还有医疗那块儿也很可观。” 陈涞:“嗯。” 这个和他预测中的差不多。 周自倾:“你要是当初去投行,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陈涞这些年一直在投一些项目,这些事情都是周自倾帮忙做的。 陈涞和周自倾是在普林斯顿认识的,当时他们两个人一块儿上语言班,班上华人不多,两人便认识了。 后来陈涞才知道周自倾是南城人,所以两人的接触越来越多。 一转眼也认识这么多年了。 周自倾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家里有公司,但他一直都是跟陈涞混的。 父母给他创业的钱,他都跟着陈涞做了项目投资,大学没毕业的时候就赚了不少了。 周自倾是真心觉得陈涞聪明,他从小到大生活在富二代圈子里,智商高的人也见了不少,但说实话很少有人能跟陈涞媲美的。 而且陈涞不单是脑子好使,还特别拼。 大学那会儿就没见他有过什么娱乐活动,要么上课,要么泡图书馆。 周自倾这些年最不后悔的事儿的就是当年决定跟陈涞一起混。 要不是陈涞的话,他现在创业也不会这么顺利。 陈涞对于周自倾的夸赞也没有太多情绪上的起伏,他拿起油条来吃了一口,继续喝豆浆。 ** 姜茴连着一周都是每天六七节课,主任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让她别着急补课,实在不行就好好休息一下慢慢来,反正这会儿还没到期末。 但姜茴听不进去,她现在就想赶紧把这事儿解决掉,因为下周三要跟蒋驰去做试管了。 努力还债一周,姜茴终于把之前欠下来的课都补完了。 周五一下班,姜茴便躺在了沙发上,怎么都不愿起来了。 陈涞这几天好像挺忙的,一直都没回来过。 不过姜茴一点儿都不盼着他回来,眼看着就要做试管了,看不见陈涞她心情也能好一点儿。 这几天唯一的好消息应该就是金楚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出院了,医生说接下来持续用药的话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姜茴听到这个消息,终于能暂时松一口气。 不过这一次金楚的事儿也让姜茴真正认识到了,老人家确实是年龄大了,生老病死不可避免,她应该趁着现在多陪陪她才是。 金楚想抱曾孙很久了…… 姜茴回过神来,给蒋驰打了个电话。 360:只要你不后悔 蒋驰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茴茴?” 姜茴听见蒋驰那边声音有些嘈杂,便问:“你在忙?” 蒋驰说:“嗯,有个应酬,不过没关系,你说。” 姜茴听到“应酬”二字之后,下意识地问蒋驰:“你没喝酒吧?” 蒋驰:“喝了一点点。” 姜茴:“你还喝?要不要命了啊你?我真是迟早有一天要被你气死。” 姜茴是真的生气了,她还是头一回像个管家婆一样跟蒋驰说这种话。 蒋驰那头听完之后也笑了起来,他笑着说:“就一点点,意思意思,放心,以后不喝了。” “下周三去医院做试管,你别忘记。”虽然之前已经说过几次了,但姜茴还是决定再提醒蒋驰一次。 说到试管的事儿之后,蒋驰那边果然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十秒,蒋驰开口:“茴茴,你要不要再……” “行了,你婆婆妈妈的做什么。”姜茴已经猜到蒋驰要说什么了,于是直接打断了他,“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想清楚了,后果怎么样我自己来承担。” “而且,奶奶年纪真的大了,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我能有个孩子。所以你不用有负担,我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了你。” 姜茴怕蒋驰有负担,所以故意这样说。 然而蒋驰怎么可能真的做到一点儿负担都没有呢? 姜茴越是这么找理由解释,他的负担就越重。 “……奶奶身体好一点儿了吗?”蒋驰问,“出院之后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胃口也恢复了。”姜茴说。 蒋驰:“嗯,周末去看看她吧,你有空吗?” 现在金楚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离婚的消息,要去看老太太的话,肯定是他们两个人一块儿去。 姜茴:“嗯,有空。” 蒋驰:“明天上午我有点儿工作要处理,处理好了去那边接你。” 姜茴:“嗯。” 蒋驰:“那……先这样?你早点儿休息。” 姜茴“嗯”了一声,挂断了蒋驰的电话。 肚子有些饿,冰箱里也没什么吃的,姜茴点了个外卖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外卖正好也到了。 姜茴吃完晚饭没多久就睡觉了,今天晚上陈涞也没回来。 ** 淼淼在医院住了五天的时间,身上的伤没什么问题之后就出院了。 陈涞有一阵子正儿八经回家陪过两个孩子了。 周五下午,陈涞和苏钰带着淼淼一块儿去学校接了苏阮焱,一家四口在外面吃了晚饭。 苏阮焱见到陈涞之后,调侃他:“哎呀,我说你还知道回来呢,讲真啊小爸,你要再不回来我都要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苏阮焱现在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而且还特别犀利,动不动就能把人怼到无话可说。 陈涞被苏阮焱的话给逗笑了,他解释说:“最近工作比较忙。” 苏阮焱:“是啊是啊,你们这群大人整天就只想着赚钱,累不累啊。” 苏阮焱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这么多天不见陈涞,她还是很想陈涞的。 这一顿晚饭吃完,回到家里已经十点钟了。 两个孩子到家之后没多久就睡下了,保姆也跟着上了楼。 楼下就只剩下了陈涞和苏钰两个人在。 苏钰走到了吧台前,拉开酒柜拿了一瓶红酒出来。 陈涞看见苏钰开柜子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他很快从旁边的架子上拿来了高脚杯,两人的动作十分默契。 “我来吧。”陈涞从苏钰手中拿过了红酒瓶,很快开了瓶,倒了两杯酒。 苏钰抿了一口红酒,然后对陈涞说:“医院那边我都安排好了,周三你直接过去就行了。” 陈涞端起酒杯来和苏钰碰了一下,“谢谢。” “你跟我说了太多次谢谢了。”苏钰笑着说,“不用谢我,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陈涞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后悔,他也确信自己不会后悔。 “你和蒋驰配型的结果出来了?”苏钰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儿。 361:要救他吗 提到这件事儿,陈涞喝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扯着嘴角笑了笑。 这件事儿……真是很狗血了。 之前陈涞拉着周自倾去做配型,真的纯属病急乱投医。 也是那天被姜茴做试管婴儿的事儿刺激到了。 陈涞没抱什么希望,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的骨髓竟然真的跟蒋驰配得上。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这个更狗血的事儿了吧。 笑过之后,陈涞对苏钰说:“我们两个人的骨髓刚好配得上。” 这事儿太巧了,哪怕是苏钰这种见惯了狗血事迹的人都觉得惊讶:“你们骨髓配得上?” “是啊。”陈涞喝了一口红酒,“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天只是脑袋一热想去试一试,没想到会是这样。” 苏钰:“那你可以直接救他了,你要给他捐骨髓吗?” 陈涞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 苏钰多聪明的人啊,陈涞一这么说,苏钰马上就猜到了他的目的:“也是,如果现在就捐了,她也不会去做试管了。” 如果姜茴不去做试管,陈涞的计划自然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他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陈涞继续喝着酒,没有接话。 苏钰足够了解他,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就是如此。 有些话不必多说,几个字儿,就能理解彼此的意思。 苏钰和陈涞坐着喝酒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客厅里很安静,所以震动的声音都有些突兀。 苏钰拿起来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抿了一口红酒接起了电话。 “大嫂找我有事儿?” “苏钰,你把他藏在哪里了?” 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陈涞坐在苏钰身边,清楚地听见了电话那边歇斯底里的声音。 之前陈涞见过徐晴一次,也是那次之后,才稍微了解了一些苏钰和徐晴之间的渊源纠葛。 徐晴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作茧自缚。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的,所以即使徐晴现在已经疯了,陈涞对她也没有半分同情。 甚至还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聒噪。 陈涞看了一眼苏钰,苏钰倒是表现得很淡定,仿佛已经习惯了徐晴发疯。 苏钰轻轻晃动着酒杯,笑着说:“看来大嫂现在又出现幻觉了。大哥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痴情。他如果泉下有知,应该会很感动吧,你们还真是……伉俪情深。” “苏钰,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害死他还不够,现在还要害死我的儿子是吗?” 徐晴被苏钰的话刺激到了,声音越来越高:“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迟早会遭报应的!你离彦辰远一点儿!” “大嫂这说的什么话,彦辰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还喊我一声姑姑,我怎么会害他呢。”苏钰笑着说,“我疼他还来不及。” 徐晴:“苏钰你这个女表子!” 徐晴这次彻底被苏钰刺激到了,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如果不是他当初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你能有今天吗?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贱人!” “你给我离彦辰远一点儿,他不是你能沾染的人!”徐晴持续不断地叫嚣着,“你这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得不到他就要去勾引他儿子,你——” “他儿子?”听到这里,苏钰冷冷地打断了徐晴的话,“他只有女儿,没有儿子。” “彦辰就是他的儿子!”徐晴再次被人踩中了雷区,叫唤的声音越来越大。 362:觉得我被她吃死了吗 苏钰懒得听她歇斯底里,直接挂了电话。 徐晴的声音实在是太高了,陈涞听了都觉得刺耳,更别说苏钰了。 苏钰挂上电话之后,陈涞拿起酒瓶给苏钰倒了一杯酒续上。 见苏钰脸色有些难看,陈涞问她:“还好吗?” 苏钰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她发疯就是这样,习惯了。” 陈涞:“喝完酒早点儿休息吧。” 苏钰:“你今晚不走?” 陈涞:“嗯。” 苏钰:“我以为你会去那边。” 陈涞垂眸看着手里的高脚杯:“觉得我被她吃死了吗?” 苏钰挑眉:“难道不是?” 陈涞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困了,睡觉去了。”苏钰没多提这件事儿。 ** 陈涞不在的夜晚,姜茴睡得特别好。 一夜没醒来,睁眼的时候就十一点了。 姜茴已经记不清楚自己上一回睡这么爽快是什么时候了。 起码最近这半年多是没这么痛快睡过。自打陈涞来到南城以后,她的日子就没消停过。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姜茴起来洗漱了一下,打了个淡妆。 刚化完妆,蒋驰的电话就来了。 姜茴立即接起来:“你到了?” 蒋驰:“嗯,在楼下,我等你。” 姜茴:“我马上下去!” 蒋驰:“不急。” 姜茴:“我已经收拾好了,很快。” 蒋驰:“嗯。” 挂上电话,姜茴收拾了一下包,换了鞋就匆匆下楼了。 一下楼就看到了蒋驰的车,姜茴习惯性地拉开了的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姜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蒋驰:“你是不是早就来了?” 蒋驰摇摇头,“没有,打电话的时候刚来。” 姜茴:“嗯,忙完了?” 蒋驰:“嗯,就是一些堆了一周的文件。” 姜茴:“哦。” 然后就冷场了,气氛有些尴尬。 姜茴不是个擅长找话题的人,之前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蒋驰在说。 现在蒋驰也不说了,她硬说几句,就坚持不下去了。 姜茴只能扭头看窗外。看了一会儿,姜茴才发现这条路不太对劲儿—— 这好像不是去金楚那边的路啊。 姜茴转过头看向了蒋驰,问他:“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蒋驰摇了摇头,说话间已经将车停到了路边。 姜茴又往外看了一眼,看见了阿宝生煎店的招牌。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蒋驰会带她来这边。 这家生煎店是姜茴大学时候经常过来光顾的一家店,就在南大附近。 这家是总店,这件越做越大,开了不少分店。 姜茴看着这块儿熟悉的招牌,记忆突然就被拉回到了大学时代。 那会儿她跟蒋驰也还在热恋期,他们不是同一届的,蒋驰大三那阵子,姜茴正是课最多的时候。 那个学期,蒋驰经常在楼道里等着她下课,然后开车带她来这家店吃饭。 一眨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姜茴也很久没来过这家店了。 店铺的招牌没变化,里面倒是重新装修过了,面积也比之前大了不少,不过菜单没变。 蒋驰按着姜茴的口味点了几样菜。 服务员离开以后,他才对姜茴解释:“我猜你没吃早饭,就带你来了。” 姜茴:“……你怎么知道?” 蒋驰:“因为你周末一般都会睡懒觉睡到忘记吃饭。” 姜茴:“……”是吗,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习惯。 其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来着,没想到蒋驰记得这么明白。 363:要女儿 姜茴心里有些酸,她突然就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多年都将蒋驰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应当。 尤其是结婚之后,她从来没有正视过蒋驰的付出。 其实蒋驰对她一直都很用心,并且在尽其所能地对她好。 有一些小习惯,她自己都不记得,可蒋驰却记得一清二楚。 姜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那边蒋驰已经张罗给她倒了一杯豆浆。 姜茴端起来豆浆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喝下去胃都暖起来了。 没多久,生煎包也上来了。 吃饭的时候姜茴满脑子都是过往的回忆,整个人都很沉默。 蒋驰也没有多说话,两个人安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 吃完饭以后,两人便继续朝金楚那边出发了。 赶过去的时候正好午饭时间,金楚看见他们两个人过来,别提多开心了。 吃饭的时候,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姜茴看见金楚这么开心,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不可避免要提到孩子的事儿,金楚已经开始替孩子想名字了。 “要是女儿的话,叫这个就不错!哎,女孩子好啊,贴心,会疼人……” 姜茴听着金楚的话,竟然也开始跟着幻想了起来。 她失去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个女儿。 如果这一次试管也是女儿的话……就当作她回来了吧。 时隔这么多年再想到那个孩子,姜茴还是会难过。 ** 姜茴跟蒋驰在金楚这边呆到了晚饭结束。 从金楚这里出来之后,蒋驰把姜茴送回到了府城公寓,然后就离开了。 姜茴站在原地看着蒋驰的车走远,揉了揉太阳穴,转身走进了楼宇门。 周末这两天,陈涞依然没有露面。 姜茴猜想他应该是有事儿,便也没有联系他。 一直到做试管那天,姜茴都没见过陈涞的身影。 很快就到了周三,姜茴和蒋驰正式做试管的日子。 姜茴和蒋驰是约在医院见面的,郁柳也到了。 蒋驰看着有些憔悴,姜茴问他:“你没睡好?” 蒋驰扯起嘴角笑了笑,没回答。 昨天夜里他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儿,怎么可能睡好。 他并不想让姜茴为他牺牲这么多,但他又很清楚姜茴的性格,她决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如何,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 他不知道得花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将对她的感情压制住,可是她—— “我说过了你不用对我有负担,走吧,我们去见医生。”姜茴看出了蒋驰的想法,直接拉着他往白医生的诊室走。 ……… 试管的流程不算特别复杂,但也不是半点二十分钟就能解决的。 姜茴早上八点钟到的医院,一直到下午三点钟才出来。 取.卵手术虽然打了麻醉剂,但是麻醉剂量不大,药效过去得很快。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姜茴的小腹疼得不行,脸色也有些白。 郁柳看着姜茴这样子,赶紧送她回去了。 “我看你干脆再请假两天,反正周五也要去做胚胎移植了。”郁柳扶着姜茴坐在了沙发上,拍着她的肩膀说,“我给你弄点儿吃的,冰箱里有东西没?” 姜茴摇摇头,陈涞这几天没回来,冰箱里大概只有鸡蛋了,其余的食材都没有。 “点外卖吧。”姜茴说。 郁柳知道姜茴不会做饭,她拿手机叫了些食材过来,打算给姜茴弄点儿吃的。 “我叫了食材,一会儿给你做点儿方便保存的菜。”郁柳嘱咐姜茴,“你这两天就别吃外卖了,万一吃到不干净的吃坏肚子了怎么办。” 姜茴觉得郁柳的担心不无道理,她点点头,答应了。 没多久,郁柳点的食材就送到了。 姜茴没力气,躺在沙发上休息,郁柳拎着食材去了厨房做饭。 郁柳是第一次来府城这边,说实话,进到厨房的时候,郁柳有点儿惊到了。 她没想到这边厨房的设备竟然这么齐全,烘焙一整套的机器都有,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家电,柜子里整整齐齐地陈列着各种模具和量勺。 最夸张的是,她竟然看到了竹签。 这些东西当然不可能是姜茴准备的,身为多年好友,郁柳太清楚姜茴有多不喜欢下厨房了。 不是姜茴,那就只能是陈涞准备的了。 陈涞……还会这些? 364:他知道了 郁柳还真没听姜茴提过这个。 郁柳给姜茴凉拌了几道菜,装到密封盒子里放进了冰箱。 做完吃的,已经下午三点钟了。 郁柳回了客厅打算喊姜茴吃饭,却发现姜茴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郁柳看着姜茴疲倦又苍白的脸色,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没叫醒姜茴,去卧室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了姜茴身上。 ……… 姜茴这一觉睡到傍晚才起来,睁开眼就看到郁柳坐在旁边玩手机。 郁柳见姜茴醒过来,便放下手机说:“醒了,先吃点儿东西吧。” 姜茴点点头,她肚子确实饿了,便跟着郁柳去了厨房。 郁柳把饭菜热了一下,跟姜茴一起坐下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郁柳四处看了看厨房,说:“东西还挺齐全的,都是陈涞准备的?” 姜茴扒拉了一口米饭,“嗯。” 郁柳:“我看烘焙的东西很多,他平时还做这些?” 姜茴:“经常做。” 郁柳:“……” 说实话她不太能把这个事儿跟陈涞联系到一块儿去。 姜茴看出了郁柳的惊讶,便说:“为了讨好苏钰学的。” 郁柳:“他平时给你做饭吗?” 姜茴:“要是过来的话基本上都会做。” 想了想,姜茴又在后头补充了一句:“他做的饭还可以。” 郁柳的表情有些复杂。这些事儿姜茴以前都没跟她提过,她也没想到陈涞竟然还会给姜茴做饭…… 倒不是说做饭这件事儿有多难得,只是觉得,跟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画风不符。 郁柳之前一直都认定了陈涞是为了报复姜茴才逼她留在他身边的,可是有谁报复一个人还会给对方做饭的? 看来陈涞对姜茴的执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之前郁柳对姜茴的计划还有点儿没谱,现在她却觉得,姜茴这个计划迟早能成功的。 不过…… “对了,试管的事儿,你打算怎么跟他说?”郁柳说,“你怀孕之后,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他已经知道了。”姜茴喝了一口水。 郁柳:“你已经说了?” 姜茴:“不是我说的,那天白医生来电话,我俩正好吵架,他替我接了,白医生说了这事儿,他就听见了。” 郁柳:“……那他什么反应?” 姜茴:“我忘记了。” 郁柳:“你们还说什么了?” 姜茴:“我跟他说了蒋驰生病的事儿,也跟他明确表示了这个孩子我一定得要。” 郁柳:“他竟然肯接受?” 郁柳这一问,姜茴就想起了陈涞那天晚上的那些变态言论。 她捏着筷子,咬了咬牙,说:“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郁柳:“……” 姜茴:“他说他喜欢搞孕妇。” 郁柳原本在喝水,一口水直接卡在了喉咙里,呛得直咳嗽。 咳了好一阵子,郁柳才问:“他这是什么变态嗜好?片儿看多了吗?” 姜茴:“可能是吧。” 郁柳:“就他现在这样儿,我真想不出来他以前那么纯。” 姜茴:“男人么,都一个德行,以前可能是我眼瞎没看出来吧。” 郁柳陪着姜茴吃完了晚饭,把冰箱里准备的东西跟她交代了一遍,就先走了。 姜茴洗了个澡,躺回到床上继续睡。 365:受不了就放我走 转眼就到了周五,一早,姜茴就打车去了医院。 今天要做胚胎移植了,相比起取卵,胚胎移植并没有太痛苦。 昨天晚上白医生给她来电话说受精卵培养很成功,植入体内之后,就算是成功怀孕了。 虽然不是自然过程的受孕,但姜茴的感觉还是很微妙。 胚胎移植没用多长时间,结束之后,姜茴下意识得抬起手来摸了摸肚子。 过去这么多年,她终于又有孩子了。 “试管婴儿可能也会有妊娠反应,前期会稍微难捱一些,忍过这两三个月就行了。”白医生跟姜茴说着注意事项,“这段时间可以多走走路,慢跑一下,避免剧烈运动,按时吃饭,把我跟你说的那些补充剂吃上。” 姜茴:“好,明白了。” 白医生又道:“孩子营养一定得跟上,手术可能等不到孩子足月,多半是要在八九个月的时候剖腹产的。” 听到这里,姜茴莫名地紧张了起来:“……那孩子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只是早产儿身体会比较虚,到时候我们看你先生那边的治疗方案,如果能足月就尽量保到足月。” 都是女人,白医生很能理解姜茴的担忧。 ……… 姜茴跟白医生聊完之后就回府城了。 回到公寓之后,姜茴坐在沙发上低头摸着肚子,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上一次怀孕算是意外,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 像这种从第一天孕期就知道得清清楚楚的状况,很奇妙。 姜茴摸着肚子,她似乎能感受到有一条生命在自己的体内生长绽放。 从一颗受精卵,长成一个无比可爱的孩子。 如果像金楚说的那样,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姜茴试着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 姜茴心情很好,以至于她都忽略了陈涞已经一周多的时间过来这件事儿。 一直到傍晚时分,陈涞突然出现,姜茴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这么长时间没来过了。 仔细想一下,好像她离婚搬来府城这边之后,陈涞还是头一回这么长时间没过来。 姜茴看见陈涞以后,停下了啃苹果的动作。 她这样子看起来有些迷糊,因为没化妆,又穿着睡衣,就更憨了。 平时难得见她这样。陈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 不过这笑在姜茴看来有些诡异。 陈涞换了拖鞋走到姜茴身边坐了下来,很自然地将她搂到了怀里。 接着,他低头看向了姜茴的小腹。 姜茴对陈涞的这个眼神十分敏感,他一看过来,姜茴下意识地就抬起手来护住了肚子。 伴随着这个动作,她的眼神也逐渐变得警惕,那样子就好像是怕他对她的孩子怎么样似的。 陈涞看到她保护孩子的动作之后,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他将手心贴上了姜茴的手背,两人的手都这么放在了她的小腹处。 不知情的人看了,大概会以为这是一对刚刚拥有了爱情结晶的小夫妻。 姜茴也没想到陈涞会这么做,她低头看了一眼陈涞的手,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试管做好了?”陈涞问。 姜茴:“哦,好了。” 陈涞:“已经在肚子里了?效率可真够高的。” 姜茴觉得陈涞这个语气有点儿阴阳怪气的,她直接说:“你要是受不了就直接放我走。” 陈涞:“那不可能,我舍不得。”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孕妇睡起来更有感觉。”陈涞故意贴到姜茴耳边说出了这句话。 姜茴听着陈涞的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了,但还是忍不住想骂陈涞变态。 而且最要命的是,陈涞这么一说,姜茴竟然开始想,当初苏钰怀淼淼的时候,他们应该也没少做。 想着想着,姜茴脑袋里就出现了画面。 然后,膈应的感觉就来了。 姜茴直接拍开了陈涞的手,“你别碰我。” 366:高兴又心酸 姜茴这情绪来得突然,还很任性。 陈涞无奈地笑了下,问她:“想到什么了?” 姜茴:“没想到什么,你打扰到我吃苹果了。” 陈涞:“……” 虽然被姜茴拍开了手,但陈涞的目光一直定在她的小腹处。 再过两三个月,她的肚子会慢慢凸起来,那个小生命会在她体内逐渐长大。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有怎样的结局,他也很清楚她知道真相之后绝对不会原谅他,甚至可能这辈子都痛恨他。 可是他笃定地认为自己不会后悔—— 因为,有了这个孩子,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这辈子都斩不断。 他这些年一直在努力着寻找一件事情能让他们两个人永远有交集。 闽海的安危不能,蒋驰的生命也不能,可孩子可以。 就算她再怎么讨厌他,他都是孩子的父亲。 陈涞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来要一个孩子,他现在已经兴奋到没有功夫去考虑姜茴知道真相之后的腥风血雨了。 昙花一现的幸福虽然短暂,但只要拥有过,他就很知足了。 反正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的爱,总归是要留一点儿念想的。 陈涞已经想好了,如果她知道真相之后不要这个孩子,那他便一个人将孩子抚养长大。 “晚饭想吃什么?”陈涞回过神来之后,便问起了姜茴:“你现在怀孕了,医生有跟你说要多补一补吧。” 姜茴看陈涞一副要喂猪的架势,便说:“是该补,不过我买了补充剂吃。医生说了得控制体重,不然孩子会有很多问题,暂时按平时吃就行了,我还打算每天多走走路运动运动。” 姜茴顺嘴就把自己的计划跟陈涞说了,“以后上下班我就不开车了,走走路,一天下来也能走个两万步了。” 陈涞看了一眼鞋柜的方向:“穿你的高跟鞋?” 姜茴:“回头买双运动鞋不就得了,一会儿就去淘宝。” 他们两个人难得有这么日常的对话,陈涞很喜欢这样跟她闲聊,压力都会被减轻不少。 “今天晚上吃蔬菜沙拉和惠灵顿牛排吧,冰箱冷冻层好像还有牛排和酥皮。”陈涞说,“你多吃点儿菜和肉,最近吃点儿粗粮,别吃太多糖,不然过阵子糖耐会比较麻烦。” 陈涞说起来这些事儿的时候特别自然,又很熟练。 姜茴想,他应该是在苏钰那边积累的经验。 苏钰当初怀孕淼淼的时候,陈涞估计也很上心来着。 这么说来,他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了。 姜茴第一次怀孕的时候真的懵懵懂懂的,什么孕期检查都不懂,当时好像每次都是郁柳陪着她去的。 具体做了什么项目,她也不太记得。 不过陈涞说得挺有道理,糖耐检查之前,还是少吃点儿甜的比较好,现在妊娠期血糖高的情况太常见了。 姜茴晚上没吃很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吃菜,偶尔吃上几口肉。 她平时吃饭会喝果汁,今天为了减少糖分的摄入,果汁都没有喝了。 吃完饭,姜茴在家里走了几圈活动了一下,才去洗澡。 她的这些行为,陈涞都看在眼底。 他有些高兴,又有些心酸。 高兴是因为姜茴很在意这个孩子, 心酸是因为……她在乎这个孩子,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蒋驰。 如果她现在就知道了这个孩子其实是他的,大概会毫不犹豫去做手术拿掉吧? 367:日常 姜茴在家里走动了十几二十分钟,这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之后,姜茴就拿起手机打开淘宝开始选运动鞋了,她打算顺便再买几件衣服。 姜茴平时都是职业装或者裙子,脚上永远踩着高跟鞋或者小皮鞋。 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上一次穿运动鞋是什么时候了。 姜茴打开淘宝翻看着,有点儿眼花。 陈涞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姜茴捧着手机看得格外认真。 他走到床边坐下来,提醒她:“别老玩手机,你该睡觉了。” “等会儿。”姜茴头都没抬,“我买好鞋了就睡。” “对了,要不你帮我看看吧,这两双鞋哪个比较好看?” 姜茴这会儿正在纠结,正好陈涞过来跟她说话了,她便顺嘴问起了陈涞的意见。 姜茴这一问,陈涞才低头去看她的手机屏幕,发现她原来是在逛淘宝。 陈涞看了一下她当选中的两双鞋,皱眉:“这不是一样吗?” 姜茴:“颜色不一样啊!” 陈涞:“……”但是款式一模一样。 姜茴:“算了,不问你了,白问。” “你要是喜欢就都买。”陈涞说,“我给你买。” 姜茴:“那还是算了吧,我有钱。” 姜茴纠结了半天都选不出来颜色,最后就两双都买了。 买好鞋之后,姜茴又去选衣服了。 她平时穿的衣服都不适合搭运动鞋。 要穿运动鞋的话,肯定得穿得随意休闲一点儿。 正好天气也暖和了,姜茴打算买一些t恤和牛仔短裤短裙,这些正好能跟运动鞋搭。 姜茴一逛起来淘宝就没完没了的,根本不可能放下手机。 陈涞拦不住她,就只能在旁边看着她逛。 姜茴把自己看中的衣服全部加到了购物车,挑了一个多小时以后,一次性把购物车里的衣服全部结算了。 结算之后,姜茴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还是淘宝买衣服便宜啊。” 姜茴平时不怎么网购,买衣服去实体店多一些。 她今天网购了一大堆,也不过实体店两套衣服的价格。 所以,姜茴有种捡到钱的感觉。 “好了,该睡觉了。”陈涞像个管家婆一样提醒姜茴,“十一点了。” 姜茴:“哦。” 她打了个哈欠,放下手机躺了下来。 ** 姜茴怀孕之后的日子过得还挺平静的。 长辈那边不知道姜茴和蒋驰离婚,也不会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姜茴对这个孩子很上心,淘宝买的装备到了之后,姜茴就开始天天走路上下班了。 她穿衣服的风格也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办公室的同事们见她穿着和t恤牛仔裙和运动鞋,都开始感叹她年轻。 “姜老师这么多年真的一点儿都没老,看着还跟二十多的小姑娘似的。”办公室的一个老师夸姜茴,“你这么出去走一圈儿,说你是南大的学生都有人信。” 另外一个老师也说:“就是就是,搞不好还有小男生会跟你表白呢!” 姜茴被她们两个人逗笑了,“哪儿能啊,你你俩太夸张了。” “哪儿夸张了?你就别谦虚了,长得漂亮就是被夸的嘛!”姜茴哭笑不得,她周围这几个同事都太有意思了。 “不过姜老师你怎么突然想着换风格了?”有个老师很好奇,“以前都没怎么见你穿过运动鞋。” 368:是男人的声音 姜茴自然不会跟她们说自己怀孕了。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姜茴说:“就是突然想试试其它风格,不然年龄再大一些就试不了了。” “也是啊,你着说的,我也想换换风格了,可惜我腰没你那么细,回头我也去瞧瞧这裙子,真好看。” 姜茴:“一会儿我把链接微信发你。” “好啊,你不介意我跟你穿一样的?” 姜茴:“不介意,衣服不就是给人穿的吗?” ……… 姜茴在办公室跟同事们聊了一会儿,就去上课了。 姜茴今天是给经管学院上大课,工商管理几个班一起上课的。 姜茴走进阶梯教室的时候,下面的学生差点儿就没认出来她。 一直到她开口说话,大家才发现台上这个看着跟没毕业的学生似的的人竟然是姜老师。 一节课上完,有几个平时跟姜茴关系还不错的学生上来跟姜茴说:“姜老师今天真年轻,我刚才还以为是哪个学院过来蹭课的学妹呢!” 姜茴跟学生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她也没什么架子,总是很快能跟他们打成一片。 听到这样的夸奖,谁都会开心。 姜茴笑得格外灿烂,也没谦虚,笑着说:“学妹可不会给你们挂科。” 姜茴说说笑笑地跟几个学生走出了教学楼,正准备回办公室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姜茴正跟几个学生聊得开心,突然被拍,吓了一跳。 姜茴叫了一声,回头看了过去,就看见景耀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看见景耀的时候,姜茴差点儿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景耀?你怎么在这里?” 上次巡展结束,姜茴就没怎么跟景耀聊过天儿了,偶尔联系说的也都是工作上的事儿。 “要不是听见声音,我都不敢认你了。”景耀答非所问,他看着姜茴今天的装扮,“还以为是哪个学妹呢~” 姜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你嘴甜。” 景耀:“那么嘴甜的我能请姜老师吃个晚饭吗?” 景耀笑得灿烂,问完问题之后又一脸期待地看着姜茴。 那人畜无害的眼神,搞得姜茴都不好意思拒绝他了。 姜茴最后答应了景耀的要求,跟他一块儿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 吃饭的时候姜茴才知道,景耀这回来南城是为了融资的事儿。 跃栖现在规模越来越大了,各路资本方对跃栖也很感兴趣,不过景耀算是个比较小心的人,不会所有的资本都接受。 他会先跟投资方见面谈一谈,看看发展理念合不合适再做决定,免得以后出现分歧之后闹得太难看。 景耀谈工作的时候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褪去了稚气,反倒带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韵味。 姜茴托着下巴看着景耀认真的样子,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那感觉…… 怎么说呢,她有一种老母亲看到自己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景耀说到一半儿的时候,才发现姜茴一直盯着他看。 景耀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抬起手来挠了挠脖子,“我脸上有东西吗?” 姜茴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你聊到工作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就像是看见自己孩子长大了似的。”姜茴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感觉说了出来。 景耀本来还在因为姜茴的夸奖开心的时候,就听见了她的后半句,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出来。 “姜老师,我这过完年二十五了,你哪儿能有这么大孩子。” 姜茴:“我都三十七了,咱俩差了一轮,我当你阿姨差不多了。” 景耀:“我还是第一次见人把自己说这么老的。” 姜茴刚想回景耀的话,手机就响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陈涞的电话。 姜茴没存陈涞的号码,但陈涞平时总给她打电话,她也就记住了。 姜茴接起了电话,问他:“什么事儿?” 陈涞:“怎么还没回来?” 姜茴:“?” 陈涞:“你不是说今天五点半就下课了?我做了晚饭,你再不回来该凉了。” 姜茴:“……我没让你做晚饭。” 陈涞:“……” 姜茴看了一眼景耀,说:“我在外面跟朋友吃,你自己吃吧。” “先生,女士,两位餐上齐了。”姜茴话音刚落,服务生就开口说话了。 这句话清楚地传到了电话那头陈涞的耳朵里。 陈涞原本温和的目光顿时阴沉了下来。 “男人?”陈涞质问姜茴,“谁?” 369:表白 陈涞这个语气就像是逮着老婆红杏出墙的丈夫似的,酸不溜秋的。 姜茴觉得他管得有点儿多,毕竟现在没什么立场。 “我跟谁吃饭用不着你管吧?”姜茴没好气地说,“挂了。” 没给陈涞回复的机会,姜茴直接掐电话了。 景耀坐在对面目睹了姜茴表情的变化,他能感觉到姜茴不太开心。 景耀下意识地就想起了上次在京.城时候见过的那个男人,陈涞。 虽然景耀不知道姜茴为什么会和陈涞在一起,但是他能感觉到,姜茴不喜欢陈涞。 跟他在一起……像是被迫的。 而陈涞对姜茴好像也不是那么尊重,从他上次的反应来看,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世界宣告姜茴是他的人。 景耀思考了一会儿,又盯着姜茴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姜老师,还好吧?”景耀问姜茴。 姜茴:“没事儿。” 说完之后姜茴摆了摆手,冲景耀笑了起来:“吃饭吧。” 景耀一下就看出来姜茴这是不想聊刚刚的话题了。 景耀情商也高,立即转移话题跟姜茴聊起了别的事儿。 “对了,姜老师,上次明信片套盒预售销量已经破二十万了,这是我们跃栖合作的个人ip项目里销量最多的一次预售了。” 景耀跟姜茴说了一下预售的情况,“现在工厂已经在加班加点生产了。” 明信片是上周开始预售的,姜茴确认完包装之后就没再关注这件事儿了,主要是最近手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姜茴早就知道明信片大概会买得不错,但她真没想到预售就能有这样的销量。 好半天,姜茴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原来我这么红啊?” 景耀被逗笑了:“那当然,姜老师对自己的实力一无所知。” 姜茴:“……” 景耀:“之前有媒体评价你是最有价值的青年画家,年轻的画家里没有哪一位跟你在同一个高度的。别人看起来名气大,是因为他们找了专业的团队经营个人ip。” “其实之前社交媒体平台上就不少人想要看你的巡展、买你的周边,但姜老师你太佛系了,好多人想买都找不到渠道。不过还好,我们合作之后,这些问题都会解决的。” 景耀给姜茴提建议,“姜老师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注册一个用来宣发的微博,不需要你亲自管理,交给你工作室的同事发一下工作的宣传就好。” “嗯,我跟我助理说一声。” 姜茴觉得景耀说得很有道理,她拿起手机给前阵子招的助理孙悦凝发了一条微信,让她注册个微博。 孙悦凝这小姑娘工作挺认真的,回复消息那叫一个速度。 姜茴消息刚发出去,孙悦凝几乎是秒回的。 跟孙悦凝发完消息,姜茴继续和景耀吃饭。 ……… 姜茴没开车,吃完饭以后,景耀自然而然地要送她回去。 姜茴本来是想走一走的,但时候不早了,在外面也不太安全,便麻烦景耀送她一趟了。 餐厅离府城也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就这里了,你把我放这里就好,一会儿你调头比较方便。”姜茴让景耀停在了一个方便调头的位置。 景耀按照姜茴的要求停了车,然后灭了油门,跟姜茴一块儿下去了。 姜茴觉得景耀太客气了,竟然还亲自送她下来。 “我上楼就行了,就几步路,你别送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姜茴朝景耀挥挥手。 景耀往前走了几步,最后停在了姜茴面前。 姜茴个头不算特别高的,今天又没穿高跟鞋,站在景耀这个一米八五往上的人面前,显得十分娇小。 姜茴抬起头来看向了景耀,一眼就对上了他炽热又认真的眼神。 姜茴又不是什么没经验的小姑娘,她几乎是下一秒钟就看出了景耀的心思。 姜茴正准备找个借口赶紧上楼,却被景耀轻轻拉住了手腕。 “姜老师。”景耀喊她。 姜茴:“……” “姜老师,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景耀的表白很直接,很纯粹,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试探,“之前你有自己的家庭,我只能忍着不说。” “现在你恢复单身了,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景耀说,“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我会努力做个合格的男朋友。” 370:我前夫的孩子 姜茴:“……” 她有些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景耀的问题。 姜茴当然知道景耀对她有那么点儿意思。 但景耀此前一直都很有分寸,姜茴以为他是不会提这事儿的。 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跟她“表白”了。 姜茴消化了好半天,这才对景耀说:“其实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有些事儿不方便跟景耀说,但姜茴这话也不算是骗人。 她现在手边破事儿这么多,确实也没有恋爱的心思。 姜茴不是那种会拖泥带水的人,她觉得景耀是个挺优秀的人,也不想耽误他的时间。 于是,姜茴直接对他说:“其实我怀孕了,是我前夫的孩子。” 这话成功惊到了景耀,景耀没回复,视线立即看向了姜茴的肚子。 姜茴抬起手来摸了摸肚子,说:“现在还没足月,看不出来。” “我之前有过一个孩子,是个小女孩,但是她夭折了。”姜茴说,“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接下来我只想一个人好好抚养ta长大。” “所以,你还是去找别人谈恋爱吧。”姜茴拒绝的时候还不忘记夸上景耀几句,“你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喜欢的姑娘,你应该也可能看出来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姜茴的拒绝虽然很直接,但是并不会让人难堪。 而且景耀在表白之前就想到了姜茴可能会拒绝他,所以他也不怎么意外。 不过景耀还是不怎么死心,他歪过头问姜茴:“真不考虑一下我?我也挺喜欢孩子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会在意这个孩子是蒋驰的,会跟她一起抚养。 姜茴道:“但我没打算给我孩子找后爹啊,我就想一个人陪着ta。” 景耀:“……” 姜茴:“好了,景耀,咱俩不合适,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也不想耽误你时间,你愿意的话以后我们就当好朋友。” 景耀知道自己这是真没戏了,他笑着问姜茴:“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好朋友?” 姜茴:“当然是,所以就这样挺好的。” “好吧。”景耀无奈地笑了,“其实我在跟你说之前就猜到你会拒绝了,但还是想试一试,想着万一有奇迹呢。” “不是你的原因,你挺好的,是我真的没谈恋爱的打算,也没这个心思。”姜茴解释。 景耀:“那等你有心思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姜茴:“我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有心思了。” 景耀:“……” 好残忍的拒绝,不过确实很符合姜茴不拖泥带水的作风。 “我上楼了,你回去路上小心。”该说的话都说过了,姜茴跟景耀道别,便拎着包走进了的楼宇门。 景耀站在原地看着姜茴的背影,目光定在了她脚上的运动鞋上。 怪不得这次见面之后她穿衣服的风格都变了这么多,原来是因为怀孕了。 景耀虽然没频繁接触过孕妇,但他也知道,怀孕之后最好别穿高跟鞋。 在景耀的印象里,姜茴是那种天天踩着高跟鞋的人。 她应该是很喜欢穿的。 可是现在,她愿意为了孩子放弃高跟鞋,足以证明她有多么在意这个孩子了。 说实话,姜茴会喜欢孩子这一点,景耀是真的没太想到。 大概是因为她太美艳了,美艳到让他无法把“母亲”这个角色和她联系到一起。 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景耀抬起手拍了一下脑袋,暗笑自己迂腐。 好歹是接受过现代化教育的人,这都什么年代了,他竟然还会留存着这种性别刻板印象。 真是不应该。 ……… 姜茴刚一开门进来客厅,就看见了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的陈涞。 陈涞背对着她,不知道在看什么。 姜茴开门的动静不小,陈涞肯定是听见了的。 不过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跟她说话。 姜茴对此倒是也无所谓,她转身去换鞋。 姜茴刚换好拖鞋准备去洗澡,就被陈涞拦住了。 371:找后爹 陈涞将姜茴拽过来,抵在了客厅的墙壁上。 他低头凝着她的眼睛:“跟你那个男学生去吃饭了?” 没等姜茴回答,陈涞又问:“你们刚才在楼下做了什么?” 姜茴反应过来了。怪不得陈涞刚才会在落地窗前站着,合着是为了看是谁送她回来的? 姜茴觉得有点儿可笑,她故意刺激陈涞:“也没做什么,吃完饭他送我回来,顺便跟我表了个白而已。” 姜茴这话说得十分随意轻松,说完之后还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仿佛是在告诉陈涞:我行情很好的。 陈涞刚才站在楼上看到了景耀拉姜茴的手腕,便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景耀对姜茴的那点儿心思,陈涞很早以前就看出来了。 这件事儿他已经不能忍了,现在姜茴又如此得意地向他炫耀,他自然忍不了。 陈涞阴沉着脸问姜茴:“你肚子里孩子还没成型,已经急着找后爹了?” 姜茴:“你管得着吗?你自己不也给别人当后爹当得挺开心的?” 陈涞仿佛被戳中了肺管子,脾气突然爆发。 他低下头咬住了她的嘴唇,牙齿叼着她的唇畔撕咬着,很快就把她弄得破了皮。 姜茴抬起手来拍着陈涞的肩膀,暗骂他是个变态。 陈涞把姜茴的嘴巴咬得出血了之后,终于痛快了一点儿。 他抬起一只手,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擦过她嘴唇上的血迹。 再开口时,声音已然沙哑:“别惹我,你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话,我的就直接上你。” “如果你不怕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意外,那你随意。” 又是威胁。 医生特意强调了前面几个月不能剧烈运动,虽然没明确说禁房事,但姜茴就是这么理解的。 其实头三个月也不是不能做,要是特别温柔小心那也没什么。 但,温柔小心这种词儿,跟陈涞根本不沾边儿。 姜茴突然发觉陈涞在这件事儿上的风格倒是跟之前没什么变化。 他十八九岁的时候,就特别粗暴了。 他们第一次睡完的时候,姜茴就有点儿被他吓到。 当然,过了这么多年,陈涞比之前更粗暴更没下限了。 陈涞疯起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姜茴对此深信不疑。 真要硬碰硬,她在体力上绝对不是陈涞的对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姜茴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暂时服软。 她开口对陈涞说:“我已经拒绝他了,我暂时也没什么谈恋爱的心思,只想平平安安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景耀是我的合作方,除此之外我不会跟有任何其它的联系,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我累了,洗个澡睡觉,你放开我。” 姜茴说了半天,陈涞都没回复,她也懒得说了。 本来她就不是那种特别能拉下脸来哄人的人,何况对方还是陈涞。 姜茴这样子看着有些别扭,陈涞突然就笑了出来。 他低头,在姜茴的眼睑处轻吻了一下,“嗯,满意了,走吧,我伺候你洗澡。” 姜茴:“……” 她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 ……… 其实姜茴根本不想陈涞伺候她洗澡,但看陈涞好像是认真的,姜茴只能忍着不适随他闹了。 洗澡的时候免不了要被陈涞揩油,不过陈涞还算收敛的,只是占了点儿便宜,没来真的。 姜茴累得不行,也懒得跟他计较。 洗完澡出来之后,陈涞亲自给姜茴吹起了头发。 姜茴被陈涞安排着枕在他的大腿躺在了沙发上,陈涞打开了吹风机,认真又细致地帮着姜茴吹起了头发。 兴许是因为太舒服了,头发没吹完,姜茴就睡过去了。 372:可惜我舍不得 陈涞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进入梦乡的女人,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放缓了几分。 他轻轻地抚着姜茴的头发,替她将发梢的位置吹干,然后关掉吹风机放到一旁。 姜茴大概是白天很累了,睡得很香,呼吸均匀。 她素颜的样子很好看,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比平时多了几分娇弱的感觉。 当然,陈涞很清楚这只是他的幻觉。 姜茴只是娇,但她从来不弱。 陈涞盯着腿上的姜茴看了一会儿,随后抬起手来,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蛋儿。 上一次姜茴枕着他的大腿睡觉,还是高三那个暑假。 他们在小县城的宾馆里一起洗了澡,姜茴要求他给她吹头发。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给女人吹头发。 那一次姜茴也是舒服得闭上了眼睛,他以为她睡着了,吹完头发之后抱着她到了床上。 然而,刚要松手的时候,姜茴突然翻身压住了他。 紧接着她便卖力吻了上来,两只手还在他身上作乱。 她说:“你刚才帮我吹了头发,礼尚往来,这次换我让你舒服。” 然后他又被她撩拨得失控了。 那段短暂的疯狂和甜蜜,支撑着他度过了这八年的虚空。 从记忆中抽身回来,陈涞看着姜茴,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笑过之后,陈涞将姜茴抱起来走到了床边。 姜茴确实是睡得很熟,被放到床上之后都没有醒过来。 陈涞很快也来到姜茴身边躺了下来。 陈涞是侧着躺的,他刚刚躺下来,姜茴便钻到了他怀里。 陈涞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姜茴在睡梦中竟然会主动往他怀里钻。 所以……她是梦到了什么? 陈涞低头去看姜茴的表情,发现她竟然在笑。 应该是个美梦吧,他想。 陈涞笑着揉了揉姜茴的头发,“晚安。” ……… 姜茴晚上梦见了姜如章。 说起来,姜茴已经好多年没梦过姜如章了。 姜如章刚去世那一年,姜茴几乎每周都会梦见他两三次。 后来日子久了,梦就越来越少。昨天晚上的姜茴梦到了小时候姜如章带她去游乐场玩儿的事儿。 她玩儿累了,就靠在姜如章怀里睡着了。 姜如章的怀抱和记忆中一样温暖,让人心安。 一夜美梦,姜茴醒来的时候嘴角都是扬起来的。 然而,她一睁眼,却发现自己人在陈涞怀里。 姜茴最先看到的是陈涞的下巴,她抬起头的时候,陈涞也正好在看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姜茴有点儿尴尬—— 所以说,昨天晚上她是靠在陈涞怀里睡了一整夜? 而且…… 姜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现在还缠在陈涞的腰上。 很明显就是她主动的,陈涞那边看着反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姜茴懊恼极了,她赶紧松开陈涞,准备从他怀里退出去。 然而,陈涞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姜茴刚动了一下,陈涞立即搂着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 姜茴看到陈涞眼底噙着的笑意,恼羞成怒:“放开我。” 陈涞悠悠道:“你还是跟之前一样,下了床就不认人。” 姜茴:“……” 陈涞:“昨天晚上是你主动钻过来的,抱着我不肯撒手。” 姜茴:“……” 陈涞:“被你抱了一整夜,我都没怎么睡好。” 姜茴:“说得好像你没力气推开我一样。” 姜茴觉得陈涞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涞:“嗯,我有力气,可惜舍不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实在是太认真了,认真到姜茴的心口都跟着颤了一下。 373:压力 姜茴对上陈涞的目光,莫名感觉到了一阵压力。 姜茴慌乱将视线移到别处,随口转移话题,“我饿了,你快点儿去给我做饭,我要青菜瘦肉粥。” 陈涞:“好。” 说到做饭,陈涞就松手了。 他整理了一下睡衣,说:“我去外面洗手间洗漱,你收拾好了直接去厨房吃饭就行。” 姜茴“哦”了一声,其实吃饭不吃饭都是其次,她主要是想让陈涞赶紧走。 陈涞走后,姜茴脑海中又不自觉地闪过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 姜茴有点儿想不通原因,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就像是被人撩动心弦动了真情似的。 可是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对陈涞这种人有真情。 以前不会有,现在没有,以后应该也不会有。 姜茴想了半天都想不通为什么,最后就归结于自己怀孕之后激素作祟了。 医生也说了女人怀孕之后情绪会比平时敏感。 说白了就是矫情,人一矫情了,自然也就比较容易被感动到。 这么一想,姜茴便轻松了不少。 ……… 姜茴起来洗漱了一下,然后去换衣服,化了个淡妆。 姜茴今天穿的还是t恤,不过下面是一条短裤。 这样打扮就不适合太浓艳的妆容,姜茴最近都是淡妆,基础护肤之后涂个隔离再上个粉底液,眼妆也都是最基础的那种。 别说,这么看着确实是挺年轻的。 姜茴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的打扮没什么问题之后,就去餐厅准备吃早饭了。 姜茴一走进来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儿,她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饿了?”陈涞听见了这个声音,说:“先吃个鸡蛋,粥还得等几分钟,现在米有点儿硬。” 说着,陈涞已经端着剥好了的鸡蛋过来了。 姜茴“哦”了一声,坐下来拿了个水煮蛋吃。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粥终于好了。 刚关火,陈涞就给姜茴送了青菜瘦肉粥过来,还拿了勺子和筷子。 不仅有粥,陈涞还做了一锅抱蛋煎饺。 早饭吃这么多,可以说是非常丰盛了。 因为有点儿饿,姜茴这顿早饭吃得有点儿多了。 好在她一会儿要走路去学校,路上可以消化消化。 姜茴走路上下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开始的时候会有点儿累,过了几天也就逐渐习惯了。 ……… 姜茴今天是十点钟的那一节课,她不紧不慢地走着,顺便吹吹风,很舒服。 路上,手机突然响了。 姜茴原本心情很不错,但是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号码之后,却陡然变了脸。 电话是杨媛打来的。 在姜茴的印象里,只要是杨媛来电话,那准没什么好事儿。 姜茴沉着脸思考了一阵子,然后接起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姜茴便听见了那边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杨媛女士的女儿吗?” 是一个中年男人是声音。 姜茴眼皮跳了一下,“我是,请问您是?” “哦,你好,我是兰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医生,杨媛女士被人袭击,胸口中了一刀,现在昏迷不醒。”医生把杨媛的情况跟姜茴交代了一遍,然后说:“她现在需要人照顾,方便的话你过来一趟吧。” 374:你跟踪我 姜茴听完了医生的话之后不由得皱眉—— 杨媛去兰市了?她什么时候过去的? 不过杨媛一向也不会跟她汇报行程来着。 可是姜茴觉得杨媛莫名其妙被人袭击这件事儿很诡异。 “是谁伤她的?”姜茴问医生。 医生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已经有围观的路人报警了,警.察那边应该会尽快调查的。” “您还是先来医院一趟吧,这个时候有家人陪在身边还会比较好。” 很显然,医生并不知道姜茴和杨媛的关系有多紧张,还想着她这个女儿能过去给杨媛陪伴和安慰。 “我知道了。”姜茴过了好半天才回复医生的话。 挂断电话之后,姜茴揉了揉太阳穴,耳边还回响着医生说过的话。 杨媛现在还昏迷不醒,听起来伤得挺严重的。 她是一个人去兰市的吗? 去那边做什么? 她跟商锡不是跟连体婴儿似的分都分不开吗? 这种时候,商锡怎么不在她身边陪着她了? 姜茴心里头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 她拿着手机,脑袋里想着这些事儿,走路也不怎么专心。 对面过来一辆机动车,差点儿就撞上她了。 “小心!” 眼看着对面的车就要撞过来了,姜茴突然被人搂着腰拽到了一边。 因为对方动作力道太大,姜茴整个人靠在了他的怀里。 回过神之后,姜茴看到了一脸严肃的陈涞。 刚才发生的每一件事儿都不可思议又突然,姜茴脑子都有些木,盯着陈涞看了半天,都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陈涞的脸色很难看,他盯着姜茴,语气严肃:“你怎么走路的,如果那辆车撞上你,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没命了!” 他这话听起来真的是非常生气了,姜茴被吼得回过神来,一脸莫名地看着陈涞。 她现在心情有些烦躁,平白无故被陈涞吼了,就更不爽。 姜茴没好气道:“你激动什么?就算孩子没了也轮不到你来激动,你是不是管太多了,搞得好像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一样。” 陈涞低头看着她的肚子:“撞到哪里了?” 姜茴:“没撞到。” 陈涞:“为什么不好好走路?” 姜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好好走路了?” 陈涞:“还强词夺理,你好好走路会被撞?” “你先放开我。” 这边离学校不远了,学校里不少学生都是附近租房住的,她同事们也随时可能会路过。 姜茴可不想让他们看见她跟陈涞纠缠不清的画面。 陈涞知道姜茴在想什么,确认她没什么大碍以后就松手了。 “刚刚谁给你打电话了?” 姜茴出门之后,陈涞就一直跟着她。 她的情绪就是接完电话之后不对的。 陈涞也是见她情绪不对了,才会将车停在路边亲自下车跟她。 ——幸好他这么做了,不然那辆车真的会撞到她。 陈涞这一问,姜茴更炸毛了:“你跟踪我?” 陈涞:“先回答我的问题。” “跟你没关系,我说了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姜茴再次拿起了手机,准备给褚觅发微信问问商锡在哪里。 不是平时跟杨媛相亲相爱吗,怎么关键时刻就不见人了? 姜茴:【你知道商锡最近在做什么吗?】 褚觅的消息很快就回来了:【知道,我昨天刚听巴.黎那边的同学说他在那边看展。】 姜茴:【他在巴黎?】 褚觅:【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儿?】 姜茴把刚刚医院来电话的事儿跟褚觅说了一下,褚觅问她:【你要过去吗?】 姜茴看着这条消息,没回复。 过了一会儿,褚觅又说:【其实你还是担心她的,不然也不会给我发微信问商锡在哪里了。】 褚觅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姜茴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回复他:【你怎么这么烦人?】 褚觅:【正好我这几天有空,我陪你去吧。】 375:飞 杨媛出了这种事儿,姜茴也不可能真的放任不管。 听医生在电话里的语气,应该还挺严重的。 联系不上商锡,杨媛这个人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姜茴再不乐意都得过去。 有褚觅跟着,倒也方便很多。姜茴对褚觅很是信任,便同意了。 她给褚觅回消息:【我去学校请个假,你先订机票和酒店,我请完假回去收拾行李然后去找你。】 褚觅:【好,不着急,随时联系。】 陈涞就站在一旁看着姜茴发微信,不知道她在跟谁聊,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具体的内容。 但是看姜茴的脸色还挺严肃的,应该是在聊正事儿。 姜茴跟褚觅发完消息就准备回学校了,她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往陈涞身上放。 姜茴打算走的时候,陈涞一把拦住了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我要去一趟兰市,跟褚师兄。”姜茴说,“有点儿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就走。” 陈涞没说话,盯着姜茴看着。 她能主动开口交代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涞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不可能得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于是他没有刨根究底。 静默几秒钟后,陈涞对姜茴说:“飞机吗,我送你去机场,机票订了没有?” 姜茴没想到陈涞还关心这个。 她冲陈涞摇摇头,“褚师兄订机票,我要先去学校跟主任请个假再去找他。” “我送你。” 姜茴那样解释本来是不想让陈涞跟着他了,没想到陈涞竟然听不懂她的话。 “我要去学校,你送我?”姜茴失笑,“你是想让我同事都知道我跟你的事儿?” 陈涞之前给学校捐了一批设备,学校的教职工和学生哪个不认识他? 姜茴成功把陈涞怼得说不出话了。 见陈涞不再拦她,她便转身就走,头都没回一下。 陈涞看着姜茴走到路口转了弯,拿出手机给周自倾发了条微信,让他去查了一下姜茴和褚觅的航班号。 褚觅那边刚刚订票,周自倾查到之后马上截图给陈涞发了过来。 陈涞看了一下,航程目的地确实是兰市,姜茴没有骗他。 周自倾:【她不是怀孕了吗,乱跑什么,兰市那地儿是你老家吧?气候条件不怎么样啊。】 兰市是大西北地区,气候干燥,昼夜温差又大,很容易生病。 尤其是从南城这种湿润的沿海城市过去,身体素质比较好的人可能都受不了,更何况姜茴那个人还娇滴滴的。 陈涞:【在那边找个人盯着吧。】 周自倾:【嗯,我把看着顾倩和她妈的保镖调几个出去。】 ……… 姜茴回到学校跟主任请了个假,主任问原因的时候姜茴如实说了。 主任一听她家里有人生病了,立马给她准了假。 请完假,姜茴走回去府城公寓收拾了行李,打车去了褚觅的公寓找他。 姜茴来的时候褚觅已经收拾好行李了,两人直接坐了姜茴叫的这辆出租车去了机场。 褚觅订的航班时间很近,所以有点儿赶。 两人来到机场匆匆办了手续,就登机了。 鞍前马后忙了这么久,上飞机之后,姜茴有点儿累,嘴唇发白。 褚觅让空姐给她倒了一杯水,“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不太好。对了,我刚才忘记问你了,蒋驰这次怎么没跟你一起?” “我跟蒋驰,我们……”姜茴这才想起来,褚觅还不知道她跟蒋驰离婚的事儿,“我们离婚挺久了。” “离婚?!”褚觅有些惊讶:“到底怎么回事儿?” 前阵子这俩人的感情不是还挺好的吗,怎么说离婚就离婚了。 而且蒋驰对姜茴是什么感情,这么多年了,褚觅太清楚了。 当初不惜一切代价威胁姜茴都得跟她结婚,现在说离婚就离婚,根本不是他该有的作风。 褚觅顿时觉得这件事儿不简单。 直觉告诉他,蒋驰可能是出什么事儿了,为了不连累姜茴,才做出这番决定的。 376:嫌疑人 姜茴朝褚觅摇摇头:“可能还是不合适吧,这些年他累我也累。他那天说,单方面付出这么多年觉得没意思了,我想,那离就离吧,反正之前我也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姜茴没跟褚觅说蒋驰生病的事儿,倒不是她想隐瞒,她只是觉得蒋驰那个性格应该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事儿。 褚觅听了姜茴的话之后觉得很遗憾,他长叹了一口气,“那你以后什么打算?要不师兄给你介绍一个?正好我最近——” “不用,我没有再恋爱结婚的打算。”姜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我怀孕了。” 褚觅:“……孩子是蒋驰的?” 姜茴:“嗯。” 褚觅:“什么时候查出来的?你跟他说过了没?” 姜茴:“前阵子查出来的,已经跟他说过了,不过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自己也有能力把孩子抚养长大。” 褚觅:“话虽然这么说,但如果父母都能陪着孩子一起成长是最好的了,两个人有个商量,现在孩子教育可不好搞,我家那个都快把我和你师姐愁死了。” 褚觅自己有个儿子,也算是过来人了。 孩子的教育问题一直是家长最头疼的了,褚觅跟妻子两个人商量着都不太能保证真的能把孩子教育倒完美。 “我没想过让我的孩子考名校什么的,开开心心长大就行了。” 姜茴知道现在教育大环境很紧张,内卷严重,但是她真没有那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 “行吧,你说得也对,孩子不一定非得上名校才是成功,万物生长,各自高贵才是。”褚觅叹了一口气,“要是所有家长都能这么想,教育环境也不会这么窒息了。” 褚觅聊起孩子的教育之后,话变得多了许多,看来平时是没少被教育问题虐过。 姜茴对这个话题没什么见解,但是为了转移话题还是硬跟褚觅聊了会儿。 ** 南城飞到兰市大概三个半小时。 兰市的气候果然比不了南城,姜茴这几年也怎么离开过南城,一出机场,姜茴就闻到了一股黄土的味道,呛得她直咳嗽。 褚觅看见姜茴咳嗽,便提醒她:“先戴好口罩吧。” 姜茴赶紧拿出口罩来戴上。 兰市机场的人流量没有南城机场那么大,排了一会儿队就打到车了。 上车之后姜茴还是没摘口罩,她嗓子难受得不行,一路都在咳嗽。 褚觅笑着说:“你之前不是来这边住了很久吗,当时怎么适应的?” 一个问题把姜茴给问住了—— 对啊,之前她在这地方呆了一年多的时间,当时是怎么适应的? “想不起来了。”姜茴摇了摇头。 褚觅看了一眼时间:“这样,一会儿到酒店了你先休息,我去医院那边看看师母,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就别瞎折腾了,有什么情况我给你电话,你休息好了明天再过去。” 姜茴:“好。” 姜茴回到酒店之后就累得躺在床上了,她没拉窗帘,一翻身就看见了窗外。 那一年被蒋驰带走之后,姜茴就没有再来过兰市了。 一是没机会,二也是想不起来要过来。 她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会来这边。大概是因为回到了这个环境的缘故,姜茴竟然又想起了陈涞。 陈涞的脸从脑海中闪过的时候,姜茴抬起手来拍了拍额头,暗骂了自己一句。 最近怎么回事儿,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来陈涞。 难不成真的是被虐出来条件反射了? ……… 褚觅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医院。 他按照姜茴给的信息找到了杨媛所在的病房。 褚觅刚刚走到病房门前,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经过检查,嫌疑人确实有精神错乱的现象,如果你们私下有恩怨最好还是私了,我们可以帮忙调节。” 听这个语气,应该是警.察了。 嫌疑人精神错乱? 褚觅之前已经从姜茴那边知道了杨媛是被人捅伤了的。 听警.察这个说法,嫌疑人被处罚的可能性有些低。 377:母女 “不必了。”杨媛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我坚持追究法律责任,实在不行就打官司好了。” 显然,杨媛是没打算放过对方的。 不过褚觅觉得杨媛的做法挺对的,不管有什么私人恩怨都不该动刀子。 更不该因为她精神有问题就道德绑架杨媛,要她撤销指控。 褚觅沉吟片刻,抬起手来敲门。 杨媛原本在和警.察对话,听到敲门声之后便停了下来,“请进。” 褚觅推门走了进去,杨媛看见他之后狠狠惊讶了一把:“褚觅,你怎么过来了?” “我跟姜茴一起来的。”褚觅简单解释了一下,“您出事儿之后医院这边有人联系了她,她就赶过来了。” 杨媛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错愕。 杨媛醒来之后,医生跟她说过这件事儿,但杨媛并没有奢望过姜茴能来。 姜茴那么恨她,说不定知道这事儿之后还在拍手叫好说她活该。 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真的来了。 杨媛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问褚觅:“她……她也来了?” 尽管已经在努力克制,但杨媛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颤抖。 这一点,褚觅也听出来了。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自打姜如章去世之后,她们母女两个人每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的。 姜茴和杨媛都属于硬脾气,谁都不让谁。 褚觅还是头一回见杨媛这样…… 褚觅:“嗯,不过姜茴今天赶飞机太累了,我让她先在酒店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过来。” 杨媛:“哦,她就是那样,娇滴滴的,估计一下飞机就开始咳嗽了。” 褚觅:“确实是这样。” 杨媛:“她小时候就这样,换个地方就咳嗽流鼻血,真不知道她之前是怎么在村子里待了一年多了。” 褚觅好些年没跟杨媛这样坐着聊过了。 杨媛跟商锡厮混在一起之后,褚觅心里头也是有些责备她的,觉得她对不起姜如章。 这些年褚觅跟杨媛联系也少,过节的时候会送礼,但不会像之前一样频繁接触。 不过褚觅一直都知道姜茴和杨媛母女关系不好,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杨媛对姜茴不怎么关心。 但是,听杨媛刚刚的话,褚觅又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 如果真的不关心的话,有些事情是不会记得这么清楚的。 警.察这会儿已经走了,褚觅犹豫了一会儿,才问杨媛:“师母,其实你还是很关心姜茴的,对吧?” 杨媛:“谁关心她了?她都不认我这个妈,我何必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 这番话摆明了就是嘴硬。 褚觅无奈道:“师母,我觉得你们母女之间存在一些误会。” 杨媛:“没什么误会,我俩的关系这辈子就这样了,她心里只有她爸,哪里还有我这个妈,我说什么她听过?行了你不用安慰我了。” 杨媛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已经开始发酸了。 她身边的那些同学也都有孩子了,有些人的孩子还比姜茴小,但除了她之外,其余的人家庭关系都很和谐。 杨媛这趟来兰市的时候也见了一个大学的同学,她是随着丈夫来到兰市的。 杨媛去他们家里做客的时候,那位同学的女儿刚好也在。 她们母女关系很好,杨媛的这位同学最近正好感冒生病,女儿又是倒热水又是熬汤的,别提有多关心她了。 周末不上班,就特意回来家里照顾她, 怕她闷得慌,陪她聊天儿看电视剧。 当时杨媛看到她们母女互动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羡慕。 她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上一次跟姜茴这么坐着看电视是什么时候了。 其实姜茴很小的时候,她们的母女关系还是比较好的。 那个时候姜茴很依赖她,只是她一心扑在公司上,很少能空出来时间陪伴她。 所以姜茴和姜如章的关系才会越来越好。 有时候想到这些事儿,杨媛也会觉得自己活该。 可是她太骄傲了,拉不下脸来和姜茴道歉。 褚觅盯着杨媛看了一会儿,大概也看出了她的内心活动。 杨媛还是希望跟姜茴好好相处的,可惜她们母女两个人的性格都太拧巴了…… 378:你的妹妹 “师母,这次是出什么事儿了?”褚觅问杨媛,“姜茴跟我说,你是被人突然袭击的?” 提到这件事儿,杨媛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是个精神病。” 褚觅:“之前认识吗?” 杨媛沉默着没说话。 有些事情在心里憋了太多年,她早就压抑得不行了。 若不是因为答应了蒋驰永久保守这个秘密,她大概真的会忍不住说出口。 想到蒋驰之后,杨媛顺嘴问褚觅:“蒋驰怎么没有一起来?” 褚觅听见杨媛这么问,差点儿就嘴快提离婚的事儿了。 还好褚觅脑子反应也够快,他稍微想了一下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姜茴多半是没把离婚的事儿跟杨媛说。 于是,褚觅顺嘴编了个理由:“蒋驰最近工作好像挺忙的,正好我没什么事儿,就跟姜茴一起来了。” “也是,蒋驰工作一直都忙。”杨媛对蒋驰倒是很喜欢的样子,“他大概是怎么都挤不出来时间了,不然肯定会亲自来的。” ** 姜茴下午睡了一觉,但是睡眠质量并不高,还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跟在姜如章屁股后面撒娇。 可是姜如章对她的态度却不像以前那样慈爱了。 姜如章不耐烦地看着她,让她安静一点儿,再说多余的话就把她丢出去。 梦里,姜茴被姜如章训得委屈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疼爱纵容她的爸爸突然就变得这么凶了。 紧接着,画面一转,姜茴看见了姜如章跟另外一个漂亮的女人走在一起,他们两个人还牵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看起来比她要小几岁的样子。 他们不仅牵着孩子,而且还在说笑。 那小女孩不知道怎么跟姜如章撒娇的,姜如章笑着抱起了她,别提有多温柔了。 梦里的姜茴实在是忍不住了,冲上去质问姜如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姜如章冷漠地看着她,骂她不懂事儿。后来他又说:“这是你的妹妹。” 姜茴一下子就炸毛了,哭着喊着说:“我没有妹妹!” 姜如章强调:“她就是你的妹妹,从今天开始你要学着让着她,姐姐就应该让着妹妹。” 姜茴这下更炸毛了,“我是不会让着她的!我讨厌你!我要去找妈妈!” 这个梦实在是太离谱了,姜茴醒过来的时候都没缓过来。 大概是梦境的内容太委屈了,醒来的时候姜茴的眼梢都是湿的。 她抬起手来摸了摸脸上的泪水,然后靠在床头回忆梦境的内容。 再回忆,还是觉得离谱—— 果然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啊。 姜如章怎么可能跟别的女人在外面有私生女,又怎么可能用那种态度对她? 这种事情,明显是杨媛的作风。 ** 陈涞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拿起手机来看看。 姜茴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兰市了。 可是,她根本没有联系过他,连打电话报平安都没有过。 陈涞几次想要发消息问她情况,可是删删改改好几次都没能酝酿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只能作罢。晚上十点钟,陈涞仍然在办公室加班工作。 处理好了手边的工作后,陈涞再一次习惯性地抬起手来去摸手机。 这一次,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陈涞正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陈涞迅速低头去看手机——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之后,陈涞眼底刚刚亮起来的光芒逐渐黯淡了下去。 不是她。 电话是周自倾来的,陈涞猜想他应该是带来了姜茴的消息。 陈涞摁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等周自倾说话。 379:当后爹上瘾 “顾时芸出事儿了。”周自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 陈涞皱眉:“出什么事儿了?” 姜茴和蒋驰离婚之后,陈涞怕顾倩再出来捣乱,就把她们母女两个人打包送到了兰市,并且找人看着。 这段时间都挺平静的,没想到又出问题了。 “具体的事儿顾倩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她发病的时候在外面伤了人,现在被警.察带走了。” 周自倾说,“今天是顾倩先给我打的电话,估计是走投无路了。” 周自倾回忆起来顾倩那个哀求时卑微的态度,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愚孝害人啊,平时天天被虐待,我要是她,早就不管顾时芸了。顾时芸真出了什么事儿,对她来说反而是解脱。” 周自倾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同情顾倩,他只是觉得正常人都不该忍受这种生活。 “顾倩让我帮忙救顾时芸,你说我要不要帮?” 这事儿,周自倾还得征求陈涞的意见。 虽然基本上已经能猜到陈涞的答案了,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 陈涞:“不用管。” 周自倾:“嗯,我也猜到你会这么说了。不过我看顾倩特别着急,她回头会不会拿那件事儿来威胁你?” “她不敢。”陈涞这话说得倒是笃定。 一来是因为他觉得顾倩不会再有机会和姜茴见面,二来是因为,顾倩之前已经见识过他的手段了。 如果她真的不配合,会死得很难看。 “行吧,对了对了,你让我查的事儿我也查到了个大概。”周自倾说,“姜茴去兰市是去看她妈的,我找人跟了她和褚觅。褚觅刚到没多久就去医院了。我托熟人去打听了一下,不过医院那边口风挺紧的,只是说姜茴她妈出了意外受伤住院了,具体是什么意外也没问出来,反正现在警察在调查了。” 杨媛受伤住院了? 陈涞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又问:“商锡呢?” 周自倾:“我给他打电话了,不过没打通,等他给我回电话再说。” 周自倾也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商锡,毕竟商锡每天都跟杨媛在一起,杨媛那边什么情况,应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找人跟着姜茴。”陈涞对杨媛的情况并不关心,“别让她出事儿。” 周自倾“嗯”了一声,忍不住道:“她一个快四十岁的成年人能出什么事儿,你可真是……” “商锡有信儿了记得打给我,挂了。” 陈涞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周自倾要说什么了。 他懒得听那些话,之前听太多次,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跟周自倾通完电话,陈涞到底还是没忍住,给姜茴发了视频过去。 然而,姜茴那边很快就拒绝了。 不过这个拒绝倒是让陈涞知道了一件事儿——姜茴还在玩儿手机。 陈涞:【这么晚了还不睡?孕妇熬夜对孩子不好吧。】 姜茴:【我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真的后爹当上瘾了吧。】 陈涞看见姜茴回来这条消息之后,突然就笑了。 他其实都能想到姜茴说这话时会有什么样的神态、表情。 她一定是很不耐烦的,很嫌弃的,又带着几分任性娇纵。 陈涞是真的很喜欢姜茴这个样子,只是想着,都能笑出来的程度。 还能这么怼他,说明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陈涞不怕姜茴怼他骂他,她能骂人的时候状态应该算好的,真正颓废的时候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从姜茴说话的语气中也可以判断,兰市那边的情况应该不是很严重。 认识到这一点,陈涞也就不怎么着急了。 他继续给姜茴发消息:【是啊,我当后爹上瘾了,进入角色之后抽不出来了。】 姜茴:【那建议你去孤儿院做义工。】 陈涞:【要不要让你孩子认我当个干爹什么的?】 姜茴:【不用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要是个儿子,我怕他学你当小白脸。】 陈涞:【我喜欢女儿。】 姜茴:【关我屁事。】 陈涞:【你肚子里的这个,如果是女儿的话,就认我当干爹吧,怎么样。】 陈涞记得,姜茴也是喜欢小姑娘的。 她的第一个孩子,好像就是女儿。 姜茴:【不怎么样,你不是已经有俩女儿了?怎么,还不够你养的?】 陈涞再次勾起了嘴角,他厚脸皮地回复:【不是我养,苏钰养。】 380:炒面 姜茴看见陈涞这个不要脸的说辞,都懒得打字儿跟他废话了。 姜茴直接找了一张滚蛋的表情包给陈涞发了过去,然后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儿。 “真是有病了才跟他扯皮这么久。” 聊完天儿,姜茴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的作风有些反常。 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跟陈涞聊这么久,而且气氛还这么轻松。 ……… 姜茴叫了酒店的晚饭。 西北地区的酒店供应的三餐都少不了面条,姜茴在菜单上看见了炒面,就点了一份。 说起来,自打当年从这边离开之后,她好像就没吃过特别正宗的炒面了。 主要是在南城也没怎么见过西北面馆。 南城是南方城市,饮食习惯上跟这边也不太一样。 南城经济发达,各种米其林餐厅层出不穷,西餐厅也是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平时可选择的类型太多了,姜茴也不会想起来去吃西北菜。 炒面没多久就送上来了,姜茴趁热吃了一口。 这个熟悉的味道一入口,当年的记忆也随之而来。 姜茴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在李欣欣家小旅馆楼下吹着电风扇吃面的场景。 小旅馆楼下的餐馆总是很热闹,过来吃饭的人大声地聊着天儿,说点儿什么事情,整个一楼的人都能听见。 姜茴那会儿会觉得他们很吵很烦,但现在回忆起来,嘴角竟然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其实,那才应该是真正的人间烟火的气息吧? 只有在淳朴的乡村才会有那样热闹的氛围,水泥钢筋的铸就的城市里,即使热闹,多少也带着几分空虚。 姜茴吃完了面条有些犯困,然后就洗洗睡了。 晚上这一觉睡得还可以。 姜茴定了七点钟的闹钟,起来洗漱好了就跟褚觅一块儿吃早饭去了。 吃完早饭,姜茴和褚觅打了个车,一块儿往医院去了。 ** 顾时芸被拘留了,顾倩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整夜都耗在了警.察局。 她反复跟工作人员强调顾时芸精神状态不好,诊断书和病历本全部交上去了。 顾倩本来以为用这种方式能暂时把人带出来。 谁知道警.察却跟她说,这事儿暂时还办不成,因为受害者那边还没有考虑清楚,得等受害者同意了协商,再走完取保候审的流程,才能带人出去。 顾倩只好问他们什么时候去见受害者。 听到警.察说第二天一早就要过去。 顾倩连家都没回,晚上直接在警.察局这边跟几个值班的民.警安营扎寨了。 几个警.察看见顾倩这样子,颇为无奈。 孩子是个孝顺孩子,但是摊上了这样的妈,也是个可怜人。 第二天早晨八点钟,警.察出发去医院找杨媛,顾倩作为嫌疑人的家属跟着他们一起过去了。 ……… 褚觅订的酒店离医院不远,姜茴跟褚觅打车到医院的时候,也不过八点半。 褚觅扫码付了车钱,姜茴跟在褚觅身后下了车,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电梯的方向走。 褚觅说:“今天警.察还要过来一趟,一会儿你作为家属跟他们表达一下诉求,听说那个嫌疑人精神不太正常,他们那边想私了。” 381:狗血 姜茴问褚觅:“那她是怎么说的?” 她觉得这个事儿还是得看杨媛的想法,毕竟受伤的人是她。 褚觅想了下杨媛昨天的态度,说:“她不想私了,想走正常的法律程序。” 姜茴:“那就正常走程序,不用问我,她是受害者她说了算。” 褚觅:“嗯,不过听警.察那边说,对方的家人想私了,好像是精神问题严重到生活不能自理了。” 褚觅把昨天警.察跟杨媛说过的话给姜茴重复了一遍。 不过姜茴并没有因此就同情对方或者是心软,她只是觉得,既然对方已经严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为什么还有机会出门? 说白了就是家人没照顾好,才致使这场意外发生。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该承担责任的。 所谓的精神问题并不是什么能逃避责任的借口。 “生活不能自理了还跑出来,那是她家人的失责,用这个道德绑架就没意思了,该怎么走流程就怎么走吧。” 褚觅:“也是,这也不能作为逃避责任的借口。” 姜茴和褚觅一边聊着一边来到了病房门口,一句话刚说完,姜茴便看见了过来的几个警.察。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顾倩? 姜茴确认了好几遍才肯定自己没看错。顾倩怎么会在这里? 姜茴已经很久没见过顾倩了,久到她都快忘记自己生活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了。 一看见顾倩,过往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再次涌入脑海。 姜茴对顾倩这个人可以说是厌恶到了极致—— 褚觅也认识顾倩,但他想不通顾倩怎么会在这里。 同样地,顾倩也很惊讶。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姜茴,想到某种可能性之后,整个人都哽住了,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警.察那边倒是没有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位警.察带着顾倩走到了姜茴面前,说:“您是杨媛女士的家属吧,这位是伤人者的女儿,今天跟我们过来和您二位协商一下后续的赔偿什么的,方便的话我们进病房聊吧!” 警.察这么一介绍,算是将双方的身份都亮明了。 姜茴脑子嗡嗡地响着,一时半会儿有点儿消化不了这个事儿。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够狗血了,没想到后面总是有更狗血的事儿等着她。 所以……用刀子捅了杨媛的那位,号称精神不正常的人,是顾倩的母亲? 别说姜茴了,褚觅也惊讶得不行。 姜茴跟顾倩的梁子本来就挺深的了,再闹这么一出,这两个人之间估计会更紧张更难看。 褚觅拍了一下姜茴的肩膀,然后代替她对警.察说:“我们先进病房吧。” 顾倩那头也处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浑浑噩噩地跟着警.察走进了病房。 杨媛住的是单人间,好处就是这么多人过来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姜茴和褚觅是最先走进去的。 杨媛原本在看手机,抬头瞧见姜茴过来之后,杨媛立即放下了手机。 然后,她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儿不自然。 杨媛伤得应该还挺严重的,看脸色就能看出来。 医生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就说了杨媛失血过多,现在养了几天了,杨媛的脸上还是看不见什么血色,惨白惨白的。 不仅脸,嘴唇也是这样。 杨媛看见姜茴的时候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姜茴身上,酝酿了好半天,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是警.察开口的:“杨女士,对方的家属今天也过来了,他们那边想再协商一下私下和解的事情,您看……” 警.察这一说,杨媛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顾倩。 看见顾倩之后,杨媛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382:求 顾倩这张脸,跟顾时芸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杨媛看到这张脸就会想起来姜如章出轨的事儿。 顾倩跟杨媛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顾倩今天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来之前她并不知道顾时芸伤的人是杨媛,只当顾时芸是在外突然受了刺激发疯。 现在,这些情况都能解释通了。 顾倩攥紧拳头,朝着病床前走了几步。 她看着杨媛,动了动嘴唇,说:“我妈妈她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好,我代替她向您道歉,希望您宽宏大量不要跟她计较,您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我这边都会赔偿……” “不必了。”杨媛看见顾倩就来气。 当初顾倩用自己的身份威胁蒋驰这件事儿,杨媛也是知道的。 顾倩不愧是顾时芸的女儿,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老话用在她们母女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杨媛可不吃这一套,虽然姜茴平时对她态度不好,总是跟她闹,但到底是她女儿。 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杨媛肯定是站在姜茴那头的。 要不是当年顾倩从中作梗,姜茴和蒋驰又怎么可能闹这么多年? 杨媛对顾倩的态度可以说是毫不客气:“这件事情我不会私了,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是你们本身就该赔偿我的,什么时候这个都可以拿来当筹码谈判了?” 杨媛本身就是比较强势的人,她现在又刻意刁难顾倩,说话的语气就更显得咄咄逼人了。 病房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别说警.察了,就连姜茴都没想到杨媛会这么怼顾倩。 杨媛毕竟是个生意人,她平时在外为人处世还是很圆滑的,就算真的面对不喜欢的人,也不至于说话这么难听。 而且,一上来就驳了对方的面子。 杨媛这么一弄,几个跟来的警.察也有点儿尴尬。 其中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赶紧出来打圆场,对杨媛说:“对对,赔偿是一定要的,杨女士你先冷静一下,不要生气,你这边有什么诉求我们再好好协商,你放心,我们肯定会为你争取个公道的。” “私了是不可能的。”杨媛再一次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态度,“法律上的程序该怎么走就怎么走,故意伤人难道还想着逃避责任吗?” 杨媛这次的态度很硬气,这个想法倒是也跟姜茴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姜茴也觉得应该按照程序走,这年头精神有问题都快成脱罪的借口了。 有问题又怎么样? 伤人也是真的。 杨媛这次是运气好,没有出现什么生命危险,要是真的威胁到生命呢? 谁都不是圣母白莲花,这种事儿本来就没什么好商量的。 大概警.察那边也是架不住顾倩的死缠烂打了,才会这样。 不过警.察这么做也没毛病,这是他们正常工作要走的流程罢了,姜茴也不会责怪他们。 姜茴想了想,看向了几位警.察:“辛苦大家了,我们这边的态度就是这样,直接走流程就可以了,需要配合的地方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姜老师!” 姜茴话音刚落,顾倩突然冲到了姜茴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顾倩的情绪很激动,她红着眼睛看着姜茴,“你是在针对我是吗?我知道你讨厌我,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妈妈,她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变成这样的,要不是当年——” “顾小姐。”杨媛冷着声音打断了顾倩,“人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决定,姜茴没工夫对付你。” 说完之后,杨媛还递给了顾倩一记警告的眼神—— 如果不是被她打断,顾倩大概会脑袋一热把顾时芸和姜如章的事儿给说出来了。 杨媛打断顾倩之后,又看了姜茴一眼。 姜茴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表情,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即使她这个当妈的刚刚替她说了话,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这个认知不可避免地让杨媛有些难受—— 她想起了之前姜如章出事儿的时候,那会儿姜茴哪里有这么淡定? 直接哭成泪人了,还差点儿晕过去。 想到这些,杨媛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突然就有点儿后悔—— 或许她刚刚不应该打断顾倩的。 她真的很想看看,姜茴知道真相之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383:痛快 警.察能看出来姜茴和顾倩之间似乎有什么恩怨,于是,他问姜茴:“你们之前是认识吗?” 姜茴知道警.察这么问是为了调查,她看了一眼顾倩,朝警.察点点头,“是,认识。” 警.察又问姜茴:“方便出去跟我单独聊几句吗?” 姜茴:“好。” 没过几分钟,姜茴就跟着警.察出去了。 姜茴这一走,顾倩也口无遮拦了,丝毫不在意旁边还站了一个褚觅。 姜茴离开之后,褚觅正想跟杨媛说话,突然被顾倩的声音打断了。 只见顾倩将视线转向了病床上的杨媛,表情有些扭曲:“怎么,你怕她知道我的身份?” 褚觅听到这话之后,右眼皮跳跃了一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顾倩这话……什么意思? 她是什么身份? 刚刚顾倩提起当年的事儿,又指的是什么? 褚觅一开始以为顾倩说的是蒋驰的事儿,但结合她现在的反应来看,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 杨媛脸上的表情比之前还要严肃:“顾倩,你少拿着你那套不入流的手段威胁我,别逼我出手对付你们母女!” “呵呵,就算我不威胁你,你会放过我妈吗?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都不痛快吧?就算你也报复性出轨又怎么样,你痛快了吗?你瞒着姜茴这么久,姜茴领情了吗?” “你看到她刚才的表情了吧?如果是爸爸受伤,她绝对不会这么冷静的,这个你清楚吧?” “闭上你的嘴。”顾倩这几句话,每一句都戳到了杨媛的痛点。 杨媛的情绪莫名地激动了起来,她提高了声音,警告顾倩:“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就算你不想看见我,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顾倩说,“作为一个母亲,你真的很悲哀,付出了这么多,可惜你的女儿并不领情,而且还这么恨你。” “让她滚出去!”杨媛被刺激得声音都发抖了,她看向了褚觅,向褚觅求助。 褚觅这会儿脑子还处于混乱的状态,毕竟顾倩刚刚这番话的信息量实在是有点儿太大了。 被杨媛这么一吩咐,褚觅当即回过神来。 他走上前拽住了顾倩的胳膊,带着她往外走。 顾倩再怎么激动挣扎,力气肯定比不过褚觅,折腾也没用,最后还是被带出去了。 这样一来,病房里头就只剩下了杨媛一个人。 ……… 杨媛坐在床上,一只手抚着胸口,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 她另外一只手抓着床单,指尖都在颤抖,眼眶泛着红,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眼底已经满是红血丝。 当年,杨媛见到顾倩,算是个意外。 得知顾时芸和顾倩的存在时,姜茴已经快要中考了。 那个时候她们母女两个人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姜茴快中考的时候,杨媛还特意抽出时间来回家陪她。 有一天下午,杨媛下班之后去姜茴爱吃的一家餐厅去给她晚饭。 买好东西出来之后,就碰上了顾时芸。 顾时芸当时牵着还在读幼儿园的顾倩走到了她面前,宣告了自己的身份。 杨媛当时只觉得五雷轰顶,她终于体会了一把电视剧和里说的那种感觉。 在那之前,杨媛对姜如章都是无条件地信任。 在旁人眼里,他们夫妻二人感情非常好,姜如章也是个贴心的丈夫。 几乎所有的朋友都在羡慕她命好,找了个如此完美温柔的老公,并且无条件支持她的事业。 杨媛一直也是这样的认为的。 可是现实给了她残忍的一击。 384:出轨的父亲 杨媛不知道姜如章后来怎么处理这件事儿的,后面的很多年,她都没有再见过顾时芸和顾倩母女。 但这件事儿之后,他们夫妻之间的隔阂是再也无法修复了。 姜如章没有一句解释,他承认了自己当年写生的时候出轨,跟顾时芸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 他对自己的出轨没有找任何借口,坦然到让杨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人的心态有时候就是这样矛盾。 姜如章骗她,她会难受,因为没有人喜欢被欺骗; 可姜如章不骗她,她也会难受,因为只有完全不在意才会连借口都懒得编。 杨媛当初也是很爱姜如章的,这件事情对她几乎是产生了致命性的打击。 可杨媛生来是个要强爱面子的人,所以这件事儿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哭哭啼啼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在经历过背叛之后仍然保持着最初的状态。 杨媛一直压抑着,在外还要听别人夸奖姜如章这个丈夫多么多么称职、优秀…… 一段时间下来,杨媛的心理已经完全扭曲了。 姜如章跟杨媛坦白的时候,也跟她说了顾时芸的身份。 顾时芸是他在那边代课时班上的学生,那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是,杨媛找上了商锡。 商锡不仅是姜如章的学生那么简单,他还是姜如章的得意门生。 那个时候,商锡和褚觅两个人经常被姜如章带着的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 但是褚觅那会儿已经有女朋友了,杨媛便先找了商锡。 每次跟商锡在一起的时候,杨媛心里头都会有那股报复的快感在。 这种感觉让人上瘾。 所以杨媛跟商锡的关系,不知不觉就维持了这么多年…… 杨媛自己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一场报复真的喜欢上商锡了。 那阵子杨媛觉得跟姜如章的这段婚姻也没什么意思了,几乎每天都在盘算着怎么跟姜如章离婚。 杨媛正准备跟姜如章提离婚的时候,姜如章彻底发现了她和商锡的关系。 那次杨媛加了几天班之后在家修养,姜如章原本是不在的,杨媛在姜如章的书房里找结婚证的时候,商锡过来了。 那会儿两个人正是感情最好的时候,免不了要动手动脚。 谁知道,两个人正亲密的时候,姜如章突然回来了,撞见了这一幕。 然后,姜如章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直接晕过去了。 那次之后,姜如章的身体状况就越来越差,没过多久就因为心梗发作去世了。 后来,姜茴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杨媛的身上。 杨媛对姜茴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 姜茴从小就跟姜如章亲近一些,因为她一直都在跟着姜如章学画画。 小时候,家里的亲戚们开玩笑问姜茴更爱爸爸还是更爱妈妈的时候,姜茴并不会像别的小孩子一样机灵地说“都爱”。 她从小就性子直接,偏爱也表现得非常明显。 所以,每次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姜茴都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更爱爸爸”。 她不是嘴上说说的,实际行动里也是更爱姜如章多一些。 知道姜如章出轨的事儿之后,杨媛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儿告诉姜茴。 后来杨媛忙着公司的事儿,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就更疏远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姜茴都无条件站在姜如章那边,甚至把他当成了信仰…… 杨媛想,她大概一辈子都得不到这样的待遇。 可是姜如章值得吗? 一个出轨还在外面有私生子的父亲,哪里值得姜茴这样尊敬他呢? 385:纠葛 姜茴跟警.察来到了楼下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警.察笑着对姜茴说:“我接下来问的一些问题可能会涉及到隐私的部分,不过都是为了调查,希望您不要介意。” 姜茴点点头,“嗯,你问吧。” 其实下来的时候她就猜到警.察要问什么了,无非就是她跟顾倩之间的那些过节。 警.察:“你跟伤人者之前认识吗?” 姜茴:“不认识,但我认识她女儿顾倩。” 警.察点点头,“你跟顾倩之间有过不愉快吗?” 姜茴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笑着说:“有。” 她吸了一口气,“顾倩之前是我的学生,后来跟我未婚夫发生了关系。” 警.察:“……” 虽然办案这么多年见过不少狗血的事情,但是这么巧合的,真的不常见。 警.察从惊愕中回过神以后,又问了姜茴很多问题。 姜茴的态度很坦然,一五一十地回答了,没有任何隐瞒。 警.察一边听一边做着记录。 结束之后,很有礼貌地跟姜茴道谢。 ** 褚觅将顾倩带出病房之后,便将她交给了警.察,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折回了病房。 褚觅刚回到病房,就看到了杨媛一脸痛苦地坐在床上,她的眼眶红得不像话。 虽然没哭,但是比哭了还让人揪心。 在褚觅的印象中,杨媛一直是个骄傲又强势的人。 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打倒她。 即使她做了错事儿的时候也不会低头、反思,固执又自大。 这是褚觅第一次看到杨媛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褚觅抿了抿嘴唇,喊道:“师母。” 杨媛一直沉浸在回忆之中,根本没注意到开门的声音。 突然听见褚觅的声音,杨媛吓了一跳。 然后她迅速回过神来,抬起手来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试图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狼狈。 抹完之后,杨媛挺直了腰板,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褚觅看到杨媛这个状态,心情有些复杂。 他叹了一口气,对杨媛说:“师母,我都猜到了。” 一句话,简单的几个字儿,顿时让杨媛泄了气。 杨媛没有勇气去跟褚觅对视,垂下头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褚觅是聪明人,对于这件事情,他在听完杨媛和顾倩的对话之后已经有了猜测。 褚觅问杨媛:“当年您是知道师傅出轨之后才跟商锡……” 褚觅斟酌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杨媛跟商锡的关系。 不过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可以,杨媛肯定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杨媛沉默了很久后,回复褚觅:“以前的事儿,我不想提了。” 褚觅:“可是师母,你明显没有放下,我看得出来你很介意她们母女的存在。” “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褚觅问。 杨媛自嘲地笑了笑,“姜茴快中考的时候。” 褚觅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直接愣住了。 竟然那么早? 那会儿顾倩应该还在读幼儿园吧?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杨媛跟商锡好像是在姜茴读大学的时候才有联系的。 褚觅跟商锡研究生是一个班的,所以他对这个时间记得特别清晰。 也就是说,杨媛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憋屈了这么多年。 386:真相 褚觅本来也是责怪杨媛的,但今天知道真相之后,他的心情特别复杂。 褚觅对姜如章也是十分敬重的,虽然没到姜茴那个地步,但也快差不多了。 姜如章算得上是褚觅人生中除了父母之外最重要的一个角色了。 如果没有姜如章当初的教导,也就没有今天的他。 褚觅一直都跟别人说,姜如章身上值得学习的绝不仅仅是他的画工和学术造诣,还有他的人品和修养。 姜如章一直都是学院里出了名的好父亲好丈夫,学院的老师和同学提起他来都是赞赏有加的。在他身上,几乎是找不到什么缺点。 如今得知了这样的消息,褚觅心里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然后他又想到了姜茴—— 要是姜茴也知道了这件事儿,对她来说得是多大的打击? 褚觅想了很久,终于回过神来。 他看着杨媛,“师母,这些年辛苦你了。” “没什么可辛苦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说而已。”杨媛并没有承认自己是为了照顾姜茴的情绪才隐瞒多年,“后来答应了蒋驰不跟她说。” “……您的意思是,蒋驰也知道这件事儿?”褚觅这下更惊讶了。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是不是顾倩?” “嗯。”杨媛点了点头,“当初顾倩跟蒋驰亮明了身份威胁蒋驰,蒋驰不信她的话,所以打电话跟我求证了。”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儿了,顾倩从小被她妈教得心理扭曲,一直认为是姜茴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所以就想报复她。呵,这一点她倒是深得顾时芸的真传,只会抢男人。” 杨媛的声音里写满了不屑,她是真的瞧不上这对母女。 “蒋驰怕姜茴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最后只能被顾倩威胁跟她发生关系。” 说到这里,杨媛突然笑了,“可惜他为姜茴做了这么多,姜茴都不知道。那一次,算是彻底毁了他们之前的感情了。” “要不是那次,他们现在孩子应该都上小学了吧,就跟郁柳家儿子一样。” 真是遗憾,杨媛自嘲地笑了,“造化弄人,都是命。” 褚觅哽住了,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真相一个接着一个抛了出来,就算是他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也有点儿招架不住。 ** 姜茴在楼下配合着警.察做完记录之后,就上楼返回病房了。 来到病房门口,姜茴抬起手来准备去开门。 然而,刚刚覆上门把手,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褚觅:“师母,其实这件事情……您应该早点儿说的。” “如果您说了,你们母女的关系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姜茴听见褚觅用遗憾的口吻说出这种话之后,立即皱起了眉。 她干脆也不进去了,就站在门口听他们的对话。 她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儿这么厉害,还能让她和杨媛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一阵静默后,姜茴又听见了杨媛的声音。 她说:“没必要,你也不必和她说,这是我答应过蒋驰的。” “可是你们真的要瞒她一辈子吗?纸包不住火,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而且我看顾倩也不打算善罢甘休。” “比起顾倩直接跟姜茴亮明身份的打击,我觉得还是你们先商议着跟她说明真相比较好,有些话从亲近的人嘴里听见会稍微好手一些。”说到这里,褚觅停顿了一下,“蒋驰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到这件事儿上就如此糊涂了,他太自以为是了。” 杨媛:“不怪他。他只是太爱姜茴了而已。” “姜茴平时感冒难受一下他都心疼得不行,更何况是这种事儿呢。” “她一直觉得她爸是全世界最完美的人,挑不出来任何缺点,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成了信仰了,蒋驰哪里舍得打破她的幻想。” 姜茴站在门外,将杨媛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打破她的幻想? 什么幻想? 姜茴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着。 她掐住了掌心,屏住呼吸,继续的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 褚觅:“我还是那句话,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刚才那样的情况,你可以拦一次两次,还能拦一辈子吗?我看顾倩精神状态也不太对,万一她哪天破罐子破摔了去姜茴面前说她是教授的女儿、她的妹妹,姜茴要如何自处?” 387:坍塌 姜茴的脑子终于在听到褚觅的这句话之后炸开了—— 实际上刚刚他们两人的对话已经让她心底产生了这样那样的猜测,但是猜测跟亲耳听到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姜茴停在门口,整个人如遭雷劈,后来杨媛和褚觅说了什么话,她完全听不见了。 她脑子里只剩下了褚觅的那句话—— 顾倩是她的妹妹。 同父异母的妹妹。 作为顾倩曾经的老师,姜茴对顾倩的年龄是非常清楚的。 这样一来,她也能够推算出来姜如章是什么时间出轨的了。 实在是太讽刺了,她认为自己人生中最幸福的那一段时光,竟然正好是姜如章出轨的时光。 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事情吗? 现在,杨媛曾经做过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她为什么突然间不顾家开始疯狂工作,为什么突然对姜如章的示好爱答不理,为什么对她这个女儿越来越冷淡。 到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因为姜如章出轨了。 姜如章出轨了…… 这几个字儿从脑海中蹦出来的时候,姜茴自嘲地笑了。 她终于也听到了信仰坍塌的声音,原来信仰被摧毁之后竟是这样的感觉。 姜茴狠狠抓了一把头发,头皮处的疼痛让她的理智略微回笼了一些。 然后,姜茴又听见了褚觅的声音:“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杨媛说:“蒋驰瞒得那么好,不会有人知道的。” 不会有人知道的? 姜茴呵呵笑了起来. 这群人,真的个个都把她当成了傻子,哄得她团团转。 笑过之后,姜茴深吸一口气,直接推开了病房的门。 在杨媛和褚觅震惊的目光下,姜茴动了动嘴唇,冷漠地说:“现在我都知道了。” 杨媛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姜茴。 那表情明显就是在问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而褚觅那边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便很快恢复了正常。 反正他也不赞同杨媛一直隐瞒姜茴。 现在姜茴知道了这件事儿也好,她们母女两人接下来可以商量着该如何处理了。 褚觅观察了一下姜茴的表情,她看起来很冷静,实际上嘴唇都在微微发抖了,眼眶也泛着红。 她应该是不想在他们面前哭,才这样隐忍着的。 认识这么多年,褚觅可太了解姜茴的性格了,她从来不是个爱哭的人,更不会随随便便在人前哭。 褚觅思索期间,姜茴已经走到了病床前,她低头看着杨媛:“你知道当年顾倩是用身份的事情威胁蒋驰的,所以才会在他出轨之后还替他说话?” 杨媛:“……是。” 姜茴:“你知道蒋驰宁肯付出一切也不愿意我知道这件事情,所以用了同样的办法威胁他给你投资项目?” 杨媛:“……是。” 杨媛一直都知道姜茴聪明。 既然她已经弄清楚了顾倩的身份,有些事情想必也都猜到了,她只能承认。 姜茴听过之后,紧紧攥住了拳头,她呵了一声:“你们真是,个个自以为是。” 杨媛被姜茴说得低下了头,过了会儿,才说:“是我做得不好,你怪我就行了。蒋驰他这么做是因为担心你,你不要怪他,他很爱你。” 有生之年,姜茴还是第一次从杨媛口中听到道歉的话。 她深知杨媛这个人有多骄傲,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实属不易。 姜茴听过后沉默良久,随后她又向杨媛求证:“你当初是为了报复我爸才和商锡在一起的?” 杨媛点点头,“是。”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但我后来是真的喜欢他了,如果不是他,我没办法从那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 姜茴:“那他呢?你觉得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吗?你现在出事儿了,他人呢?” 388:身份 姜茴决定把商锡的真实身份告诉杨媛。 她之前没打算说,是想等着看杨媛的笑话。 可是现在她没办法袖手旁观了。 必须要让杨媛知道这件事儿。 杨媛被姜茴问得脸色有些不好,她这次出事儿最先想到的人确实是商锡。 但商锡的电话,她一直都打不通。 因为联系不上商锡,医院这边才联系的姜茴。 “他在巴.黎,有事情在忙,忙完了就会过来。”杨媛不愿意让姜茴看她的笑话,便随口找了个理由替商锡辩解。 姜茴听完杨媛的辩解后,冷笑了一声。 “原来你也是这种不愿意面对现实的人。” 杨媛:“……” 姜茴:“你觉得商锡跟你一样对这段关系是真心的是吗?好,那我问你,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中间消失了几年?” 杨媛被姜茴问得沉默,很久都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她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 杨媛曾经问过商锡,然而商锡那边并没有给她一个十分明确的回答。 姜茴见杨媛沉默了,便继续道:“因为,我爸去世之后,他就没打算再跟你在一起了,因为他怕别人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后来他再找上你,是因为有人给了他好处,让他撺掇你跟蒋驰要投资,那个人的目标就是一点一点瓦解闽海的实力。”姜茴看着杨媛,表情严肃:“所以,这几年,你一直都在被商锡利用。” 杨媛听过姜茴的话以后,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神儿来。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被利用。 “那个人是谁?”杨媛很好奇,“是蒋驰生意上的对手吗?” 如果只是生意场上的对手的话,应该不至于绕这么一大圈儿才是—— 杨媛想,对方应该是不太想露面。 “不是。”姜茴掐了一把掌心。 事已至此,她无法再隐瞒,只能将她和陈涞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杨媛听。 杨媛和褚觅两个人都不太清楚姜茴当年在大西北的时候究竟经历过什么,他们只当姜茴是去那边逃避现实了。 没想到,她在那边,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 姜茴很平静地跟杨媛和褚觅说完了自己和陈涞的那段过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故事,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说得很明白了。 说完之后,姜茴又道:“现在他是苏钰的丈夫,sr集团的负责人。” 杨媛惊呆了:“你的意思是,商锡一直都跟他有联系?是他派商锡来找我的?” 姜茴点了点头,“是。” 杨媛顿时抿上了嘴唇,好半天都没说话。 她倒是也不会天真到认为姜茴在欺骗她,但这样的消息着实是让人难以接受。 想想商锡平时对她的体贴……竟然都是演戏装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他一直在针对蒋驰和闽海?之前闽海的那几次危机也跟他有关?”褚觅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捋清楚这中间的来龙去脉。 少年被辜负之后奋起报复的故事他听过不少,但鲜少有故事里的主角能像陈涞这样,彻彻底底地翻身。 褚觅先前在经济新闻上看过陈涞的身影。 他当时在接受记者的采访,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脸上没什么表情,浑身都透着一股矜贵。 褚觅先前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说陈涞是靠着苏钰上位的小白脸,但他不太相信那种话,看陈涞的气质也挺不错的,应该是有内涵的。 但褚觅怎么都没想到,姜茴和陈涞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过去。 389:造孽 “造孽……造孽……”杨媛过了好半天才开口说话,她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不停地摇头,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姜茴和褚觅对视了一眼,两人谁都没接话。 “真的是造孽……”杨媛那头还在继续,“如果一开始不瞒着你这件事情,后面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初我就应该好好劝劝蒋驰,怎么可能瞒一辈子呢……” 杨媛觉得,后面这些事儿都是因为蒋驰想要隐瞒姜茴姜如章出轨这件事儿而产生的连锁反应。 如果他没想过隐瞒,也就不会被顾倩威胁着出轨,他不出轨,姜茴就不会一气之下去大西北一年多,自然也就不会认识陈涞。 不认识陈涞,后面这些事儿也不会发生。 当初蒋驰不想让姜茴知道真相,本意是想让她过得无忧无虑又开心。 可是现在,姜茴并没有开心,更没有无忧无虑。 看着她疲惫不堪的样子,杨媛内心五味杂陈。 “我以后不会跟商锡来往了。”思考了很久,杨媛终于做出了决定。 杨媛这话一出,姜茴不免有些惊讶。 她以为,按照杨媛对商锡的那个迷恋程度,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这么快就醒过来的。 姜茴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了杨媛,眼底写着几分不信任。 杨媛看出了她的意思,便说:“我还分得清主次。” 姜茴“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说实话她现在脑子还是有点儿乱,这件事儿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她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消化。 不过姜茴并没有像杨媛想象中的那样被刺激到发疯。 杨媛盯着姜茴观察了一阵子以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你比蒋驰想象中强大得多,如果他知道你知道真相之后能这么冷静,大概也不会瞒着你了。” 冷静吗?姜茴掐着手心,自嘲不语。 可能是比歇斯底里好一些吧,又或者是因为她从去年九月份开始就在被陈涞反复折磨,心理承受能力提升了几个档次。 如果是之前的她,说不定真的会情绪崩溃、歇斯底里。 可是现在,姜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崩盘。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跟蒋驰确认—— 而且,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孩子了,这次绝对不能让这个孩子出现任何的意外。 所以,她必须保持理智。 “对了,”姜茴回过神来问杨媛,“你怎么会碰见那个女人,还被她伤了?” 杨媛:“我这次是过来散心的,顺便见见之前的几个老同学,那天在外面逛的时候,她突然就出现,拿着刀朝我冲过来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捅了。” “我也不知道她们母女怎么会在这边。”杨媛也想不通这一点,“顾倩不是早就被蒋驰送走了吗?” 姜茴垂眸看着地板,半天没有说话。 她们母女为什么会在这边,这个问题大概要求证蒋驰了。 “你找律师了吗?”姜茴问杨媛。杨媛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联系了我一个同学,让她帮忙看看。” 姜茴:“不用了,我来找吧。” 杨媛:“警.察之前也跟我说了,她精神不正常,有医院那边的诊断书,她找的辩护律师应该会从这个角度替她脱罪。” 姜茴:“精神不正常也不是她故意伤人的理由,反正这件事儿不可能私了,律师那边我来联系。” 褚觅也跟着说:“我在这边也有几个认识的朋友,回头我一起问问。” 姜茴:“好。” 杨媛看着姜茴替她奔波的模样,心情十分复杂。 她之前做梦都不敢想,她们母女的关系竟然还有能够修复那一天。 390:她一直都在他的天罗地网里 晚上九点钟,姜茴才回到酒店。 回酒店的路上,姜茴一路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 褚觅很担心她,下车之后,实在忍不住了,对她说:“心情不好的话可以说出来,或者哭一场,不要自己憋着。” 姜茴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 说到这里,她抬起手来摸了摸肚子,“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得保持冷静,我不能再让孩子出现意外了。” 褚觅欣慰地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 “我刚才让我朋友联系过律师了,有信儿了再跟你说,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褚觅拍了拍姜茴的肩膀。 姜茴“嗯”了一声,然后回到了房间里头。 ** 同一时间,南城。 陈涞一个人坐在江润别墅的阳台上抽着烟。 夜晚的凉风吹过,他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被吹乱了,指尖夹着的烟头也被风吹得明明灭灭。两天了。 距离姜茴离开南城已经两天了,上一次他们联系是他主动发消息的。 那次之后,姜茴就没有再找过他。 陈涞安慰自己她可能是在忙,但是这个理由,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站不住脚。 如果是蒋驰的话,她就算再忙都会抽出时间和他联系吧? 陈涞扯了扯嘴角,他拿起旁边的手机来,拨出了姜茴的电话。 ……… 姜茴洗完澡出来之后听到了手机铃声。 她以为是褚觅那边找律师有动静了,便赶忙走了上来。 结果,一拿起手机,看到的却是陈涞的号码。 姜茴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姜茴并没有主动说话。 陈涞那边也沉默了好久,方才开口:“你妈那边,好点儿了没?” 姜茴:“没什么大事儿。” 陈涞:“什么时候出院?” 姜茴很聪明,她知道陈涞要问的肯定不是什么时候出院,大概是想催她赶紧回去吧。 姜茴说:“得留下来处理一下后面的赔偿,在找律师。” 陈涞:“需要我帮你找吗?” 姜茴:“不用,我师兄找。” 陈涞:“师兄?” 姜茴:“就是褚觅,一直负责我画展的师兄。” 陈涞:“嗯。” 然后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 陈涞抽着烟看着远处,正走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周自倾的声音。 “出事儿了陈涞,刚才顾倩给我打电话说,顾时芸这次在外面捅伤的人就是姜茴她妈。” 周自倾的声音听起来火急火燎的,他平时其实还算淡定,主要还是这次的事儿太狗血了,才会把他弄得如此激动。 周自倾说:“姜茴那边铁了心要追究责任,已经在找律师了。顾倩希望你能出面帮她,不然她就鱼死网破跟姜茴亮明身——” 周自倾来得太突然了,他一边往阳台这边走一边说话,陈涞根本没时间阻止他。 周自倾一路走到了阳台,停下来之后才发现陈涞正在打电话。 于是,后面要说的话就这个卡在了喉咙里。 周自倾朝着陈涞挑了挑眉,用口型问他:没事儿吧? 陈涞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没事儿?怎么可能没事儿? 姜茴又不是聋子,周自倾的话,她肯定都听见了。 姜茴没有想到陈涞那边还有别人在,而且——他们提到了顾倩。 这边的话,姜茴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她大脑飞速运转着,很快就猜到了一些事情。 顾倩和陈涞之前并没有多少交情,怎么可能突然就找陈涞帮忙? 而且,听那边这个语气,陈涞和顾倩似乎是“合作已久”了。 顾倩手里有什么筹码能和陈涞合作呢? 答案不需要动脑子也想得到。 姜茴四肢冰凉,恍惚间身体有一种一点一点往下坠的感觉。 她就这么捏着手机,目光平视着前方,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 原来,陈涞步步为营设计了这么多,她一直都在陈涞布下的天罗地网里。 她以为自己在演戏欺骗他,以为自己多少是有点儿成功的。 可惜,现实狠狠地扇了她几个耳光。 姜茴差点儿就忍不住和陈涞对质,可惜她动了动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传来了通话中断的声音。是陈涞先挂断了电话。 姜茴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僵硬地放下了手机。 陈涞很少会主动挂她的电话。 印象中他们两个人只要通电话几乎都是她先挂的,陈涞这次这么反常,是因为心虚了吗? 姜茴冷笑了一声,她躺在床上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刚刚听见的那段话。 391:她只会更恨我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周自倾看见陈涞挂断电话黑着脸看过来,右眼皮立马跳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了。 “姜茴的电话。”几秒的沉默后,姜茴只说了五个字。 简短的五个字,足以让周自倾生无可恋。 周自倾赶紧跟陈涞道歉:“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只要是个智商还正常的人,听到这种话就能猜出来来龙去脉了。 姜茴本来就因为蒋驰的事儿记恨着陈涞,现在又知道了这事儿,怕是要恨死陈涞了。 陈涞爱姜茴爱得毫无理智和原则,姜茴想要刺激他伤害他,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周自倾现在真是恨死了自己的一时嘴快。 “没事儿。”陈涞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她迟早都会知道。” “话是这么说,但她知道你和顾倩合作的话,会恨死你吧?” 周自倾斟酌了半天,还是决定用个稍微温和一点儿的词。 没错,恨死他已经是温和的形容了。 周自倾甚至觉得,姜茴可能回来之后就会给陈涞下毒,直接跟他同归于尽。 而这些事情,陈涞本人也是很清楚的。 他却仍然在笑,笑过之后又反问周自倾:“她不知道这些,就会爱我吗?” 周自倾:“……” 陈涞这话实在是肉麻又矫情,周自倾是个有点儿粗线条的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 不过陈涞问这个问题也不是为了得到回复的,因为他心里有答案。 沉默了几分钟,陈涞对周自倾说:“顾倩的事儿,不要再管了。” 周自倾:“……行,我知道了。” 确实是不用再管了,反正姜茴已经知道了,这下顾倩手里是丁点儿筹码都没有了。 以顾倩现在的实力,就算使劲儿折腾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陈涞:“刚刚的事情,不用自责。” 周自倾:“……” 陈涞:“其实我之前就在想了,这件事情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让她知道。这次虽然是意外,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 周自倾:“……你不怕她经受不起打击吗?” 之前蒋驰宁愿离婚都不让姜茴知道这件事儿,周自倾以为姜茴特别脆弱来着。 陈涞:“她不会的。” 周自倾:“……” 陈涞:“她只会更恨我。” 这话虽然没错,但周自倾还是忍不住给陈涞鸣不平:“为什么是恨你?难道她不应该恨蒋驰吗?你是后来才知道的,蒋驰可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还瞒了她这么多年。” 陈涞并没有回答周自倾的问题,他只是勾起嘴角来笑了笑。 姜茴为什么不恨蒋驰呢? 理由很简单啊,因为舍不得。 同样的事情,蒋驰做了,她会下意识地认为蒋驰在保护她。 但如果是他做了,姜茴大概只会想着他又在算计着看她的笑话吧。 人都有劣根性,舍不得恨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找另外一个出气筒来恨。 这件事情里,陈涞很自然地变成了故事里的出气筒。 ** 姜茴躺在床上想了将近四十分钟,终于把事情都捋明白了。 顾倩对蒋驰没死心,所以又回到了南城,然后跟陈涞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两个人正式达成了合作协议。 因为陈涞之前已经用姜如章成功威胁过她几次,所以陈涞心里非常清楚姜如章在她心中的地位。 于是他同意了顾倩的合作,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为了姜如章妥协求全。 姜茴想,陈涞在用姜如章威胁她的时候,心里一定在想,她真是个傻逼,被骗了这么多年都不自知,还天真地觉得姜如章是好父亲好丈夫。 392:麻木 姜茴从床上坐起来,抱住了膝盖。 她脑子里都是曾经跟姜如章相处互动的画面,挥之不去。 她无法相信,对她那么好的父亲,竟然在她读小学的时候就在外面有孩子了。 姜茴本来就非常厌恶顾倩,如今知道顾倩的身份之后,她对顾倩这个人更是恶心得不行。 而陈涞,为了逼蒋驰和她离婚,竟然跟顾倩这么恶心的人合作。 姜茴想着就觉得反胃,她几乎将所有的恨意和被欺骗的愤怒都转嫁到了陈涞的身上。 越想越气不过,姜茴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拿起旁边的手机,从通话记录里找到陈涞的号码拨了出去。 ……… 姜茴来电的时候,周自倾已经走了。 陈涞一个人坐在客厅喝着酒,刚喝了几口,手机就响了。 无需看号码也知道是谁的来电。 陈涞直接接起电话,将手机放到了耳边,另外一只手捏着酒杯,轻轻地晃动着。 “蒋驰跟我提离婚,是你用顾倩的身份威胁他的。”姜茴冷漠的声音传入陈涞的耳中。 她用的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她不需要答案,已经给他定罪了。 “是。”陈涞也不躲闪,欣然承认。 他这个态度让姜茴有种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以为陈涞不会承认,甚至她已经想好了很多骂他逼他承认的话。 然而,他却突然承认了。 准备过的话一句都没用上,姜茴只觉如鲠在喉。 最后是陈涞先说话的:“时候不早了,早点儿睡。” “陈涞,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卑鄙的人。” 姜茴再一次被陈涞这个若无其事的态度给激怒了,她情绪失控,直接对着电话大吼了起来。 姜茴这一吼,颇有歇斯底里的感觉,到最后几个字儿的时候都破音了。 吼完,嗓子疼得不行。 可是陈涞依然很平静,就算被骂卑鄙,他也只是淡淡笑了笑而已。 “姜茴。”陈涞喊她的名字,低声说出了事实:“我也是前端时间才知道顾倩的身份。我之所以能拿着顾倩的身份威胁蒋驰,是因为蒋驰瞒了你太久,是他给了我威胁他的机会。” “你闭嘴!”姜茴脑子这么清楚,哪里会不知道陈涞说的是事实,可是她现在愤怒得不行,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好,我闭嘴。”姜茴会维护蒋驰,陈涞早就想到了。 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下意识地选择站在蒋驰那边。 他跟蒋驰打架了,她就扇他一个耳光。 哪怕是因蒋驰而起的事儿,她也只会骂他卑鄙。 无所谓了。原来被伤得久了真的会变得麻木。 没关系的,至少他还有一个孩子。 姜茴现在就开始说没有见过比他更卑鄙的人了。 等她以后知道了她心心念念盼望着的这个孩子其实是他的种,又会怎么骂他呢? 陈涞再次笑了起来,回过神之后,他对姜茴说:“早点儿休息,冷静一点儿,免得动了胎气。” “……” 姜茴恨得牙痒痒,她想,如果陈涞现在在她面前,她肯定毫不犹豫给陈涞一个耳光。 “处理好了官司的事情就回来,晚上没你陪着我睡不着。”陈涞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还在跟姜茴说着甜言蜜语。 姜茴:“滚,你恶不恶心?” 陈涞:“我只是想你而已,这很恶心吗?” 姜茴:“你做什么我都觉得恶心,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 姜茴这话说出来之后,电话那边静默了几秒。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姜茴顿了一下,下意识捏紧了手机。 她竟然在反思,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陈涞却再次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听起来很灿烂,这一笑,姜茴心底那点儿愧疚彻底没了。 她绷着脸,听到陈涞说:“可惜暂时还没打算放过你,回来了照样要和我一起睡。” 姜茴直接挂了电话。 393:还不肯放她走是吗 陈涞放下了手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血肉模糊的左手,还有满地的玻璃渣子。 他呵呵一笑,左手不断地滴着血,他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一动不动。 玻璃渣扎进了掌心的皮肉里,可是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粘稠的血液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过了很久,他终于松开了手。 低头一看,掌心早已血肉模糊,玻璃渣都裹着鲜红的血。 陈涞起身去了洗手间,打开冷水简单冲洗了一下手。 洗完手,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对面镜子里的自己,一张脸憔悴又疲惫,眼底还有浓烈的嫉妒翻涌着。 怪不得人们总说一个人嫉妒的时候是最丑陋的,他现在的样子正好就证明了这句话有多么正确。 陈涞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头都是姜茴那句“你做什么我都恶心”。 从她知道真相开始,应该会更恨他了。 他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她的出气筒。 ……… 姜茴跟陈涞通完电话之后,气儿还没顺。 她越想越恼火,陈涞这个卑鄙无耻的人,被拆穿了竟然还能这么坦然。 他的世界里大概已经没有什么道德和节操可言了吧。 姜茴试着想了一下陈涞和顾倩联合起来威胁蒋驰的画面,恨恨地咬牙。 陈涞不肯放她走是吗,好,那他就等着,彻底死在她的手上吧。 因为怀孕的关系,姜茴原本想要将报复的计划搁置一下,但是今天的这通电话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 就算忍着恶心,她也要按照原计划进行下去。 蒋驰已经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太多,她不能再让蒋驰受丁点儿的委屈。 睡前脑子里都在想着这些事儿,以至于姜茴晚上做梦都梦见了这些。 她梦到了她成功让陈涞和苏钰离了婚,陈涞被苏钰甩掉之后一无所有,曾经他得罪过的人一一开始报复他。 那些人的手段也不是盖的,而且都是往死里整他。 梦的最后,陈涞因为涉嫌商业犯罪被警.方带去调查了。 他被带走的时候,姜茴还跟他在一起。 梦里,姜茴看着他的眼睛,坦然地开口道:“是我举报你的。” 他笑着说:“我知道。” 然后姜茴就失语了,过了好久她才说:“当初你这样对蒋驰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仍然笑着说:“照顾好自己,你快生了,别总是熬夜,搬出去之后找个阿姨给你做饭,记得按时吃饭。” 陈涞说完这话就被警.察带走了,姜茴站在原地看着陈涞的背影,脑子里都是他被带走前的那句话。 她以为陈涞会恨她的,她想象过无数次他落魄时会怎样对待她,质问,或者是控诉。 她以为陈涞会很生气很失望,就像当年她离开时那样。 可是他没有。 他竟然还是像平时一样,提醒她按时睡觉按时吃饭。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姜茴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胸口闷闷的,一阵钝痛。 今天醒来后梦境的内容格外地清晰,回忆起来梦境的内容,姜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当她绞尽脑汁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时,手机响了。 褚觅来了电话,应该是喊她下去吃饭的。 姜茴接起电话跟褚觅说了几句,便起来洗漱了。 关于那场梦的事儿,都被她丢在了一边。 ……… 吃早饭的时候褚觅说找到了律师,今天约着见一面,姜茴同意了。 两人吃完饭之后又打车去了医院。 姜茴刚刚下车,就被顾倩拦住了去路。 姜茴对顾倩的厌恶一如既往,一看见她,原本还不错的脸色立马就垮了下来。 394:渣男 顾倩一整夜都没有睡,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地憔悴。 她挡在姜茴面前,红着眼睛看着她:“姜老师,求求你了,不要起诉我妈妈!” “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你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冲着我来,我妈妈她是无辜的!” 顾倩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直接拉住了姜茴的胳膊。 姜茴一脸不耐烦地看着顾倩,她觉得顾倩这个人也是有够自恋的。 什么叫做有什么不满意冲着她? 姜茴冷眼看着顾倩,“你觉得我要求起诉是因为跟你过不去?” 顾倩哽了一下,虽然没有回答,但是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茴讽刺地笑了一声,“别太看得起自己。” “还有,什么叫做你妈是无辜的?拿刀子捅人的不是她?怎么,精神有问题就可以随便捅人?”姜茴一脸厌恶,“滚,少来我面前装可怜,恶心。” 姜茴是真的讨厌顾倩,以前就讨厌,昨天知道了真相之后就更讨厌了。 她如果坏得纯粹一点儿,姜茴可能还不会瞧不上她。 可是顾倩偏偏是又当又立的,明明心里的想法比谁都恶毒,还要装出来一副绝世白莲花的模样儿,仿佛全世界都在给她委屈受似的。 姜茴从来就不吃这一套,对待这种人也不会口下留情。 顾倩被姜茴骂得脸上挂不住了,她咬了咬牙,干脆豁出去了—— “姜茴,你以为我妈会平白无故去捅你妈吗?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顾倩现在满脑子都是要把顾时芸弄出来,根本不记得自己对陈涞做过的承诺。 而且就算记得又如何,陈涞已经明确说过不会管她们母女了。 既然陈涞不给她面子,她又何必去信守承诺。 “为什么?因为你妈是小三儿,明知道别人有老婆孩子还经受不住撩拨跟他在一起了,出轨的能是什么好男人,怎么着她以为生个孩子就能让出轨男娶她了?” “都是成年人,做选择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别他妈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姜茴已经猜到了顾倩要拿她的身份说事儿。 不就是这点儿破事儿吗,有什么可说的? 顾倩大概也是跟别人一样,觉得她听见这种事儿会经受不住打击而崩溃? 那真是太小瞧她了,她清醒得很。 顾倩没想到姜茴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听完姜茴的话以后,顾倩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姜茴的反应,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 她以为姜茴会很失望很崩溃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淡定。 甚至,她刚刚还说了姜如章是渣男—— 姜如章不是她的信仰吗? 她怎么这么随随便便就能改变态度? 别说顾倩了,就连褚觅都有些吃惊,他做梦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见姜茴说姜如章的不好。 姜茴一看顾倩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不过她懒得再跟顾倩废话,说完之后就拉着褚觅朝电梯的方向去了。 进入电梯之后,姜茴就看到褚觅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姜茴问褚觅:“怎么了?” 褚觅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会那样说。” 姜茴:“哪样?我说了什么?” 褚觅沉吟片刻,将姜茴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就是说教授是渣男,我第一次听你说他的不好。” 姜茴扯了扯嘴角,“我也没说错啊。” 褚觅:“……” 话是这么说,但听起来还是怪怪的。 毕竟姜茴之前是非常维护姜如章的,别说亲口说他不好了,就算是别人说一句姜如章的不是,她都得跟对方吵上一架。 姜茴大概能猜到褚觅在想什么,“我都快四十的人了,如果连这点儿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还是不要混了。” “顾倩她妈插足别人的婚姻固然有错,但出轨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男女都有责任,只谴责一方没什么意思。” 395:人间清醒 姜茴清醒得让褚觅咋舌,他正感叹的时候,电梯停了。 姜茴和褚觅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来到了杨媛的病房。 知道当年的真相之后,姜茴对杨媛的态度明显好转了不少。 杨媛对此还有些不习惯,毕竟这些年姜茴一直对她漠不关心的,突然热情起来,真叫人不知所措。 杨媛看着姜茴在病房里忙前忙后的,眼眶突然就酸了起来。 她将头转到了一边,默默地擦起了眼泪。 她想,如果时光倒流再让她回头选择一次的话,那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真相说给姜茴听。 姜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脆弱,她完全可以处理好这一切的。 ** 姜茴在兰市待了一周的时间,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之后,就先回南城了。 学校那边她之前已经请过一段时间的假,不好再休长假了。 姜茴给杨媛找了个护工,官司的事儿就交给律师处理。 杨媛的伤情恢复得也不错,等法院那边出来判决结果,她就能回南城了。 姜茴和褚觅一起出了机场,郁柳在外面等着接他们。 姜茴是在回程之前给郁柳发的微信,她没有跟郁柳提姜如章当年的事儿,只是说让她有空了来机场接她一趟。 姜茴难得提这样的要求,郁柳当然是有空的,她提前十几分钟就到了。 姜茴这几天太忙碌了,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郁柳一见到姜茴,便拉着她的手将她拽过来看了半天,“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姜茴:“有吗?” 郁柳:“有啊,看着像是没睡好的,憔悴。” 姜茴:“这几天开始孕吐了。” 郁柳:“怪不得,也是到时间了。” 郁柳是过来人,聊起这个事儿来就特别有话说:“你这快一个月了吧,我怀周周的时候差不多也这会儿开始吐的,吃点儿东西就吐了,山珍海味摆我面前我都没胃口。” 姜茴点点头,“我这两天差不多就这样。” 姜茴怀第一胎的时候也有过孕吐,但是没这次这么大反应。 她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吧,身体素质跟不上了,所以妊娠反应也要严重一些。 从医学上来看,她这个年龄生孩子也算是高龄产妇了,各个方面都要注意。 褚觅上来跟郁柳打了个招呼就先打车走了,郁柳本来还想送褚觅一程的,但褚觅知道姜茴有话想跟郁柳聊,便也不打扰她们两个了。 ……… 姜茴跟郁柳一边聊天儿一边走到了停车场。 上车之后,郁柳问姜茴:“送你回府城?还是先吃个饭?” 姜茴:“先吃个饭吧。” 其实主要也不是吃饭,姜茴只是想跟郁柳说一下姜如章当年的事儿。 虽然她知道真相的这几天看起来都很理智,但情绪终归还是积压着,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郁柳跟姜茴这么多年的朋友,一听到姜茴说话的语气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她侧目看了姜茴一眼:“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姜茴笑了笑,“你怎么算得这么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郁柳:“那可不,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我们二十多年白处了。”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姜茴:“一会儿到餐厅了再说。” 郁柳:“也行,不差这一会儿的。” 郁柳开车带着姜茴到了她们两个人经常去的一家西餐厅。 工作日餐厅人不多,两人找了个卡座的位置坐了下来,点完餐之后,郁柳问姜茴:“现在能说了吧?” 姜茴点了点头,然后跟郁柳说:“这次我去兰市,知道了一些事情,关于我爸的。” 396:都是假象 郁柳此前已经知道了姜如章和顾倩的关系。 所以,当姜茴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郁柳最先想到就是姜如章出轨的事儿。 但是,看姜茴的表情,好像又没有很失望。 一时间,郁柳也有些茫然。她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等姜茴继续说。 姜茴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笑道:“有时候觉得人真的是有挺多面的。” “我一直觉得我爸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觉得是我妈对不起他,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 “这次到兰市了我才知道,原来他那么早就已经出轨了。”说到这里,姜茴停下来看向了郁柳:“真的很狗血,你敢信吗,顾倩是我爸在外面的私生女。” 郁柳:“……” 果然是这件事情。 她早就说过,姜茴迟早要知道的。 不过,姜茴这个反应,确实比她想象中要平静得多。 郁柳仔细盯着姜茴观察着,确认了半天,她的确不是强颜欢笑。 沉吟片刻后,郁柳对姜茴说了实话:“其实,这件事儿……我前阵子就知道了。” 见姜茴眼神变了,郁柳忙解释:“我其实一直想跟你说,但是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又怕你不相信我的话,毕竟我也没什么证据,而且教授在你心里的地位很高,你一向都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 郁柳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姜茴听完之后扯起嘴角笑了笑。 其实,如果杨媛亲口跟她说明真相,她应该也是不会信的。 那天若不是无意听见,大概谁跟她说,她都不会相信。 她对姜如章就是如此信任拥护。 “现在想想会觉得自己挺傻的。”姜茴笑着说,“也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完美的人,都是假象。”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蒋驰跟你说的?”姜茴现在比较好奇郁柳是从哪里知道的。 郁柳摆摆手,“蒋驰怎么可能主动跟我说?他当初费了那么大力气都要瞒着这件事儿,会说才怪。” 姜茴点点头,也是,蒋驰肯定是不会主动说的。 郁柳:“那天我跟蒋驰约了出来吃饭,我迟到了几分钟,结果那天正好顾倩也到了,我过来之后就听见他们说这事儿。” “那次顾倩不止说了教授的事儿,还说了蒋驰生病的事儿,但我后来问的时候,蒋驰死活没承认自己生病的事儿,非得说顾倩受刺激了胡说八道,我当时就信了。” 郁柳笑了一下,“有时候吧真是拿蒋驰这个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出了什么事儿都自己扛,我都替他累。” 姜茴听着郁柳的话,蓦地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郁柳这话着实说到了点子上—— 没错,蒋驰就是这样的,自以为是,总是以为自己能处理好一切。 “对了,杨阿姨的伤怎么样了?这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郁柳还没弄明白杨媛是怎么被伤的。 姜茴跟郁柳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郁柳才明白过来。 她感叹:“真够狗血的。不过她们母女怎么会在兰市?” 提到这个问题,姜茴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陈涞。 接着,她发出了一阵不屑的笑。“被陈涞安排过去的。” 郁柳:“陈涞?” 姜茴:“嗯,顾倩找上陈涞亮明了身份,两个人狼狈为奸。陈涞就是用顾倩的身份威胁蒋驰跟我提离婚的。” “把顾倩和她妈安排到兰市,估计是怕她们嘴巴不稳吧。” 说到这件事儿,姜茴又想到了陈涞那天在电话里不痛不痒的语气,真是巴不得撕了他。 郁柳:“……他可真够阴的。” 姜茴:“下作到极点了。” 郁柳:“现在你俩算是撕破脸了吧?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要不然就把计划暂停一下……” “不。”姜茴打断了郁柳的话,她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不会放过他的。” “但是你这么跟他撕破脸了,他还会让你留着吗?”郁柳觉得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是个疯子,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逻辑去衡量他。”姜茴大概跟郁柳说了一下陈涞在电话里头说过的那些话,“你说他是不是疯子。” 397:走火入魔 郁柳的面色有些复杂,她盯着姜茴看着,抿了抿嘴唇,好半天以后才说:“他的确是个疯子,但是我怎么觉得……他像是对你走火入魔了。” 姜茴:“……” 郁柳:“你没想过吗,他这样做其实挺离谱的。你怀着蒋驰的孩子,又知道了他逼蒋驰跟你离婚的真相。” “他应该知道你有多恨他,这种时候他应该跟你划清界限才是明智的选择,你们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万一有把柄落在你手上,你分分钟就能扳倒他。” “他都已经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了,这些道理肯定懂,留着一个随时可能害他的、还怀着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在身边,对他有什么好处?” 郁柳连着说了一大段话,成功地将姜茴说得沉默了。 郁柳提到的这些问题,姜茴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 但她不会自恋到觉得陈涞是因为舍不得她离开才冒这么大的险。 一阵沉默后,姜茴耸了耸肩膀,“他就是为了折磨我而已,没什么别的目的。” “姜茴。”郁柳笑着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姜茴:“……” 郁柳:“他爱你爱得走火入魔了。” 姜茴失笑,“我发现你们真的都特别看得起我。要真是这样,他早就为了我跟苏钰离婚了。” 郁柳:“如果你没怀这个孩子,可能真的会。” 姜茴:“……你什么时候也站他那边替他说话了。” 郁柳摇摇头:“我这不是替他说话,我这是陈述客观事实。其实这个事儿,上次我跟你回府城公寓的时候就想说了。” “那天我不是给你做了顿饭吗,去厨房的时候发现你那边东西真够齐全的,你又不爱下厨房,那些东西铁定不能是你准备的。不是你,肯定就是他了吧。” 郁柳说,“如果他只是想报复你或者是想豢养一只金丝雀的话,其实没必要这样。” 姜茴:“你的意思是,因为他给我做饭了,我就该感动?” 郁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可没这么说啊,我只是说,你的计划应该会完成得挺完美的,不过需要时间。” 姜茴:“借你吉言。” 两人聊了几句,菜也上来了。 姜茴其实没什么胃口,最近妊娠反应严重,她稍微吃一点儿就会吐。 随便吃了点儿比较清爽的菜,这顿饭就算应付过去了。 ……… 吃完饭,郁柳准备送姜茴回府城那边,却被姜茴拒绝了。 “你送我去闽海吧。”姜茴对郁柳说,“我要去找蒋驰。” 郁柳叹了一口气:“也行吧。” 姜茴知道了这些真相,也的确是该跟蒋驰见一面。 下午三点钟,郁柳将车停在了闽海内部的停车场里。 姜茴一个人下了车走向电梯,郁柳则是在车里等着她。 电梯在一层的时候停了下来,进来了不少人。 闽海的员工看到姜茴之后,纷纷和她问好。 蒋驰和姜茴离婚的消息,他们并不清楚,所以现在他们还觉得姜茴是他们的老板娘呢。 电梯很快停在了蒋驰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姜茴走了几步,就碰上了刘助理。 刘助理看到姜茴过来,也是一惊。 尤其是看到姜茴的打扮之后,刘助理更觉得不可思议。 他跟在蒋驰身边工作好些年了,平时跟姜茴打照面的机会也不少。 姜茴一向是成熟风格的打扮,而且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穿着高跟鞋。 今天突然穿了t恤牛仔短裤和运动鞋过来,刘助理看得懵了。 她这样子,跟个还在读大学的学生似的。 刘助理:“蒋太太?您……” “蒋驰在办公室吗?”姜茴直接打断刘助理的话。 刘助理:“蒋总在办公室,我带您过去吧。” 姜茴:“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去找他就行。” 说完,姜茴朝着刘助理挥挥手,快步朝着蒋驰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398:不要再自以为是了 刘助理看着姜茴的背影,还是有点儿恍惚。 怎么最近还换风格了……真是不习惯。 姜茴很快走到了蒋驰的办公室门口,她抬起手来敲了敲门。 敲门声响起时,蒋驰并没有怀疑什么,只当是下属有事儿找他,便从容说了一句“请进”。 蒋驰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抬起头来扫了一眼门的方向。 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看到姜茴出现的时候,蒋驰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茴茴?你怎么过来了?”蒋驰合上了文件,迅速从椅子上起身,朝着姜茴走了过去。 蒋驰走得很快,没多久就停在了姜茴的面前。 看到姜茴憔悴的脸色之后,蒋驰问:“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没休息好?” 他关心她的时候,声音和往常一样温柔。 姜茴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再想想他之前做过的事情,心情格外复杂。 各种情绪交织着,一瞬间就爆发了出来。 姜茴抓起蒋驰的胳膊,狠狠地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这个动作来得太突然了,蒋驰毫无招架。 被咬过之后,蒋驰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他并没有将胳膊抽回来。 姜茴见蒋驰这么疼仍然不躲,就更气了。 她松开了蒋驰,抬起头来看着他:“你不知道躲吗?我要是咬死你你也不躲?” 蒋驰被姜茴莫名的脾气弄得有些无奈,但他没有生气,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蒋驰,你以后能不能别自以为是了。”姜茴拍开他的手,“当初你为什么跟顾倩上床?” 听到这个问题,蒋驰的右眼皮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从那件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快九年了。 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一直都是他在主动解释这件事儿,姜茴从来没有开口问过。 今天是第一次。蒋驰被问得懵了,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剧烈翻滚着。 他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蒋驰的反应跟姜茴想的差不多。 看到他这样,姜茴便继续说:“因为顾倩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因为她用这个身份威胁你,是不是?” 伴随着姜茴的这句话,蒋驰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轰隆隆的声音甚至让他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他表情木然,半天只挤出来几个字儿:“你怎么……”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姜茴猜到了他的意图,她呵呵笑了笑,“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你可以瞒着我一辈子吧?” 蒋驰:“……” 他现在终于知道了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愚蠢且可笑。 最初这件事情只有他和杨媛知道,那个时候杨媛就说过这件事儿根本瞒不了一辈子。 可是他却自负地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姜茴说得没错,他的确是自以为是。 走到今天这一步,算是自食恶果吧。 一步错,步步错,再也回不了头。 “跟我离婚,是因为陈涞联合顾倩用这件事情威胁你,对吧。” 这一句是肯定句,姜茴也没想要他的答案,反正答案她都知道了。 蒋驰:“……” 姜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做特别伟大?” 蒋驰看着姜茴泛红的眼眶,内心无比自责。 他抬起手来将姜茴搂到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心,沙哑着声音向她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你说得对,我不该自以为是。你远比我想象中的坚强,是我错了。” 姜茴闭上眼睛,一只手死死攥住了蒋驰的领口。 ** 下午四点钟,陈涞刚刚结束一场项目会议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周自倾发来的微信消息。 周自倾:【姜茴回南城了,跟她朋友吃完饭之后去了闽海。】 陈涞看完了这条消息的内容,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399: 姜茴回南城了,然后第一时间去找了蒋驰。 这件事情,其实陈涞之前已经想到了。 她知道了蒋驰为了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一定是非常心疼的。 哪怕她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对蒋驰的关心都让他嫉妒得扭曲发狂。 更何况是现在。 他们见面了,然后呢? 姜茴大概会先嘴硬地指责蒋驰自以为是,然后再哭着被他抱到怀里。 陈涞先前看过无数次他们两个人的互动,要脑补出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陈涞呵呵笑了一声,抬起手来用力揉了一下太阳穴。 没过多久,周自倾的消息又来了。 周自倾:【姜茴她妈那边已经找好律师了,估计这周内就会开庭,她们母女铁了心不放过顾时芸,顾倩现在疯狂给我打电话。】 陈涞读完了消息,方才给周自倾回复:【拉黑吧,没必要再联系。】 周自倾:【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你不怕她疯起来去找姜茴吗?她妈发疯的时候捅人,我觉得她也有这个倾向。】 陈涞想了想,周自倾的这个担忧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思忖片刻后,陈涞回复:【官司结束送她去医院。】 回完这条消息之后,陈涞就拿起车钥匙离开了sr集团办公室。 ** 闽海办公室内,姜茴和蒋驰还在说着姜如章的事情。 姜茴是真的生气,说到愤怒之处,抬起手来不断地拍着蒋驰的胸口。 蒋驰被姜茴拍得有些疼,后来直咳嗽。 姜茴听见咳嗽声之后,立马停了下来,她有些担忧地看着蒋驰:“你没事儿吧? ”蒋驰笑着摇摇头,“没事儿。” 姜茴:“以后不要瞒着我这种事儿了,真的没必要,你以为你是神仙吗,什么事情都能一个人扛。” 蒋驰抿了抿嘴唇没说话。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神仙。 可是,为了姜茴,他愿意努力做个无所不能的神仙。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不过,蒋驰是真的没有想到姜茴竟然能在知道姜如章出轨的真相之后如此冷静。 他很怕姜茴是装出来的。 因此,蒋驰一直都在观察姜茴的表情。 看了很久,蒋驰才问姜茴:“真的没关系吗?” 姜茴:“什么?” 蒋驰:“……姜教授的事儿。” 姜茴扯着嘴角笑了:“就算我说有关系又能怎么样呢,他都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我上哪里去跟他对峙?” 蒋驰:“……” 姜茴:“不过,在你们心里,我好像是那种特别盲目相信他的人,对吧。” 蒋驰咳了一声,“你以前一直是这样的,别人说姜教授一句不好,你要拼命的。” 姜茴:“现在想想,觉得那个时候可真傻。可能我看他真的有滤镜吧,因为他对我太好了,所以我觉得他在各个方面都是个挑不出毛病的人。” “出轨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顾倩她妈是有错,他也有错。”姜茴说,“我被骗了这么多年,也该睁眼了。” 蒋驰有些咋舌,他穷尽毕生的想象都想不到的画面,如今竟然活生生地在他面前上演了。 因为惊讶,蒋驰有两三分钟的时间都没有说话。 他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姜茴突然干呕了起来。 蒋驰立即带着姜茴去了办公室的洗手间。 姜茴蹲在马桶前呕吐着,刚才吃的点儿东西都吐出来了。 “怎么这次吐得这么厉害?” 蒋驰回忆了一下姜茴上次怀孕的反应,好像没这么大。 姜茴漱了口才回答蒋驰的问题:“可能是年龄大了,妊娠反应也严重一些。” 她都快四十岁了,肯定比不了二十几岁时的状态了。 400:你答应他什么了 蒋驰听得一阵心疼,他抬起胳膊来将姜茴搂到了怀里。 “辛苦你了,都是我不好。”蒋驰的声音里满是自责。 姜茴:“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选择。” 然而,姜茴越这么说,蒋驰就越难受,他抱着姜茴的手越来越紧。 “茴茴,你搬回来住吧。”犹豫了很久,蒋驰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了。 既然现在姜茴已经知道了姜如章当年的事情,陈涞也就没什么可以威胁他的了。 至于闽海的事情,他没有考虑过。 闽海现在跟几个合作商开发的项目都很顺利,新投入的线上项目收益也很可观。 几个月的时间,已经从窘境中走出来了。 商场上大家都是精明人,闽海现在实力回来了,就算陈涞真的针对闽海,也没几个人会跟他一起。 强强斗争本来就是容易两败俱伤的事儿。 “……不行。”姜茴拒绝了蒋驰的提议,她对蒋驰说:“我事情还没办完。” 蒋驰:“什么事儿?” 姜茴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向蒋驰隐瞒,她说:“陈涞之前一直在以sr的名义对付闽海,上一次你被带走的时候,我跟阮彦辰达成了协议。” 蒋驰表情严肃,等姜茴继续说。 姜茴:“他答应我,方程继续给闽海的项目注资,公开表态支持闽海,帮闽海度过难关。” 阮彦辰确实做到了这一点,但蒋驰最关心的不是这个:“你呢,你答应他什么了?” 问这个问题时,蒋驰的右眼皮已经在跳了。 他不是傻子,阮彦辰一直以来的目的是什么,蒋驰心里比谁都清楚。 阮彦辰之前已经跟他提过要他派姜茴去陈涞身边惑乱陈涞让他和苏钰离婚,当时蒋驰毫不犹豫拒绝了阮彦辰的提议。 他以为阮彦辰就此死心了,没想到他竟然又背着他单独找了姜茴? 而且,这件事情,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他! “也没什么,只是答应了他帮他挑拨陈涞和苏钰离婚。” 姜茴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无所谓一些,因为她不想让蒋驰替她担心的。 “阮彦辰觉得陈涞会被我迷惑。” “我虽然不这么认为,但哪怕有一点儿可能我也恶要试一试的。” 姜茴无比认真地看着蒋驰,笃定地说:“想要解决后顾之忧,就必须让陈涞和苏钰离婚。” 尽管姜茴已经说得很轻松了,但蒋驰的脸色依然非常难看。 他摁着姜茴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所以你这阵子都跟陈涞在一起?” 姜茴:“是,府城就是他的公寓,不过他平时也不是每天回去。” 蒋驰:“搬出来。” 姜茴:“……” 蒋驰:“我不管你和阮彦辰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件事情不可以再继续了,陈涞不是傻子,他说不定早就看出了你的目的,只是在设陷阱引你跳下去。” 姜茴在博弈和勾心斗角方面完全就是个新手,她从小就被保护得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陈涞的对手? 陈涞这些年经过苏钰和sr集团的历练,早就成了老狐狸了。 姜茴之前那么排斥他,突然又安心呆在他身边了,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这其中的不对劲儿? 这场勾心斗角里,姜茴是不可能占上风的。 “闽海我可以不要,茴茴。”蒋驰说,“生病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事情,公司和事业财产都是身外之物,如果闽海的发展需要你的牺牲,我只会觉得自己很无能。” “蒋驰,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姜茴说,“我答应你会保护好自己的,这段时间我怀孕,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会尽可能在这段时间结束战斗,如果到孩子出生,我的计划还没成功的话,我就不会继续了。”姜茴给自己定了个时限。 401:他对你好吗 潜意识告诉她,这样继续呆在陈涞身边是很危险的。 人的习惯太可怕了,她现在看到一些事情,脑袋里竟然会下意识地冒出来陈涞的脸。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个人在无意识的时候频繁想起另外一个人,这代表什么,姜茴怎么会不知道。 “你是说……他知道你怀孕?”蒋驰听完姜茴的说明之后有些咋舌。 他以为姜茴会瞒着陈涞做试管的事儿。 可是……陈涞竟然知道? 不,这不是最令人咋舌的。 最可怕的是,陈涞明知道这件事儿,但还是没有放姜茴离开。 姜茴点了点头,“嗯,做试管的前两天白医生给我打电话通知我时间,正好被他接到了。” 蒋驰:“……” 姜茴:“然后他就听见了。” “那个时候我本来也是想先跟他分开了,所以就承认了这件事儿,顺便跟他提了分开。不过他没同意。” 姜茴不想激怒蒋驰,所以就没说陈涞后面那些羞辱性极强的话。 蒋驰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他的手还搭在姜茴的肩膀上,姜茴话音落下后,蒋驰的手掌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力道。 姜茴被捏得疼了,忍不住叫了一声。 蒋驰这才清醒过来,放松了力道。 陈涞在知道姜茴和他这个前夫做试管婴儿的前提下,仍然要执意将姜茴留在身边。 人都是自私的,无论男女,都没办法彻底敞开心扉接受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 如果是那种在相遇时对方的孩子已经出生好些年了的情况,这当然没问题。 但要看着对方为另外一个人孕育胚胎,实在是太挑战极限了。 蒋驰想,换做是他,他一定会很痛苦。 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人在这种时候大都会选择逃避。 可是陈涞却没有,他仍然不肯让姜茴走,就算看着她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也没关系。 同样是男人,蒋驰怎么可能不理解这种心态呢? 宁愿自我折磨,也要日日与她相见。 陈涞对姜茴的执念,大概比他们所有人想象得都要深。 他这个行为,跟疯子没什么区别了。 难怪阮彦辰那只狐狸会一口咬定姜茴有能力让陈涞和苏钰离婚—— “他可以接受这个孩子?” 半晌后,蒋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姜茴:“他能不能接受都跟我没关系,我又没打算一直呆在他身边。” “我之前也不想答应阮彦辰的,但没办法了。陈涞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就是因为他背后有苏钰和sr集团,一旦苏钰跟他离婚了,他就算再不甘心都翻不出什么花来。” 蒋驰:“但是——” 姜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蒋驰:“他对你好吗?” 姜茴没想到蒋驰竟然会问这么突兀的问题,她愣了一下,为了不让蒋驰担心,思索片刻后,才说:“还可以吧,他应该是伺候苏钰顺手了。” 蒋驰笑了下,没接话。 伺候苏钰顺手了吗? 他实在是没办法劝自己相信这个理由。 “算了,不说这个了。”姜茴转移话题,“我刚吐完肚子好饿,你带我出去吃饭吧,我想吃鲜虾小云吞。” 姜茴一说饿了,蒋驰的注意力果然回来了。 他看向姜茴,说:“好,我带你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洗手间。 姜茴跟在蒋驰身后,长吁了一口气。 终于把这个话题结束了。 402:泾渭分明的称呼 蒋驰将工作文件收拾了一下,拿着车钥匙和手机带着姜茴走出了办公室。 他们两个人下楼的时候碰见了不少公司的员工。 闽海的员工都知道姜茴这个老板娘脾气不太好,但是蒋驰特别宠着姜茴,说一不二的那种宠。 不过这阵子倒是很少看到两人秀恩爱了。 之前还有人担心这两个人是不是感情破裂了,毕竟老板娘脾气实在是太差了,没几个人忍得了一辈子的。 不过今天一看,破裂?不存在的,这俩人感情好得很呢。 有细心的员工注意到了姜茴今天一改以往的风格穿了一身休闲装加运动鞋,大家纷纷开始猜测姜茴是不是怀孕了。 姜茴和蒋驰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 姜茴跟蒋驰乘坐电梯到了地库,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朝着停车的方向走。 姜茴刚刚在蒋驰车前停下来,正准备动手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突然被一阵大力攥住了手腕。 手腕处的疼痛感迫使姜茴回头看过去,然后她就看见了陈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不对,也不是面无表情。 他的目光很阴沉,眼底有杀气翻腾着,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拔刀杀人了。 姜茴看见陈涞这个眼神,瞬间就想起了之前陈涞动手打人的那几次。 姜茴转头就对蒋驰说:“你先上车。” 打架这方面蒋驰从来就不擅长,之前身体健康的时候都打不过陈涞,更何况是现在。 姜茴这袒护蒋驰的语气,听得陈涞本就冰凉的心又再一次堕入了冰窟。 他终归是高估了自己,以为被伤到极致了就彻底麻木了。 没想到还是会疼。 陈涞怒极反笑:“怎么,怕他被我打死?” “打死?你不怕蹲号子就试试。”姜茴跟陈涞自打那天吵完架之后就没联系过,姜茴现在还能想起来陈涞那天的语气有多欠揍。 “茴茴,冷静一下。”蒋驰见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便走上前将姜茴拽到了身后。 他看着对面的陈涞,说:“我们要去吃晚饭,你自便。” 我们,你,泾渭分明的称呼。 虽然蒋驰没有明确说出来某些话,但是陈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蒋驰是在告诉他,如今姜茴知道了真相,他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威胁到他了。 所以他决定重新和姜茴在一起,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三个人阖家团圆。 呵,他想得真的很美。 “是吗?”这个问题,陈涞是看着姜茴问的。 他太了解姜茴了。 她一直都想彻底扳倒他,看着他被苏钰甩、看着他一无所有。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她甘愿委曲求全忍着恶心在他身边呆这么久。 如今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她又知道了他和顾倩联合起来用姜如章出轨的事情逼蒋驰跟她离婚,应该更恨他才是。 陈涞不认为姜茴会就此停止计划。 毫无疑问,陈涞准确无误地猜中了姜茴内心的想法。 姜茴和陈涞对视着,眼神已经开始动摇。 陈涞见姜茴动摇之后,目光温柔了不少,他笑着说:“过来,我带你回去,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姜茴:“……” 陈涞这个温柔的语气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世界上怎么能有变脸变这么快的人? 站在旁边目睹了一切的蒋驰,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蒋驰正准备动手拉姜茴上车的时候,姜茴那边突做出了选择。 她回过头对蒋驰说:“我先跟他回去了。” 蒋驰:“……” 姜茴:“孩子我会照顾好的,下次产检完给你发报告,走了。” 姜茴随意胡诌了几句话,不等蒋驰回复,就走到了陈涞面前。 403:哭 陈涞就这么看着姜茴走过来。 等她停下来之后,陈涞当着蒋驰的面儿,一把将姜茴搂到了怀里,并且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那样子,就好像是在逗弄自己养在外面的情人似的。 姜茴和蒋驰都知道陈涞是故意这么做的,这是他对他们的警告。 ……… 姜茴被陈涞搂着上了车,陈涞直接将她推到了副驾驶座上,容不得她拒绝。 坐上来之后,姜茴一直在深呼吸。 她告诉自己,必须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 如果她这个时候跟陈涞撕破了脸,那蒋驰之前的付出岂不是都打了水漂? 她绝对不能看着蒋驰白白牺牲。 姜茴上车之后就一直低着头。 陈涞用余光瞥着姜茴,几分钟后似笑非笑地问她:“不跟我解释解释?” 他这个语气特别理所当然,就像是抓到自己老婆红杏出墙的丈夫似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姜茴并没有在陈涞面前表现出来慌乱或者低姿态,她情绪云淡风轻:“没什么好解释的。” 陈涞:“你扔下我一周多的时间不管,几天前打电话跟我大吵一架,一回来南城就迫不及待地去见前夫。这样,你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 姜茴:“你要是不爽了就让我滚呗,我为什么去找蒋驰你自己心里没逼数吗?” “要解释也应该是你跟我解释,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能卑鄙到这样的地步。” 姜茴只要想起来陈涞拿姜如章的事儿威胁蒋驰跟她离婚,就觉得恶心。 “卑鄙吗?当初你跟他结婚不也是被他威胁的,他就不卑鄙了?” 前面路口正好红绿灯,陈涞停下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目看着姜茴。 姜茴好像是被陈涞问住了,半天都没说话。 陈涞见她沉默,笑着说:“让我来替你回答吧。” “因为你喜欢他,所以他威胁你你也无所谓,那个时候你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是垃圾收容所,心里不还是放不下他吗,他用那些画威胁你,正好给了你一个和他结婚的理由。” “你他妈给我闭嘴。”姜茴听着陈涞这个不痛不痒的嘲讽的声就来气,她感觉自己快要绷不住了。 姜茴一生气,陈涞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明显了。 “人只有在被说中了心思之后才会恼羞成怒,怎么,我戳到你的肺管子了?” 他心里不痛快,自然也就不会让她痛快。 嫉妒已经吞噬了他的理智,他说出来的话,每个字儿都是往姜茴心上插刀子。 很快绿灯了,陈涞再度发动了车子,嘴巴却没停。 “哦,对,刚才忘记采访一下他是当年拿着你父亲的画逼你和他结婚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 “他那会儿已经知道你父亲出轨,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女了吧?可是他没告诉你——” “美其名曰是怕你经受不住打击精神崩溃,实际上呢?我猜他是怕你知道真相之后就不受他控制了吧。” “我让你闭嘴!”陈涞说的这个可能性,姜茴之前是真的没想过。 但姜茴不得不承认的是,陈涞的分析是很到位的。 蒋驰现在的确是对她很好,也不逼她了。 但是以前呢? 蒋驰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傻白甜,当初用姜如章的画逼着她结婚的时候,什么卑鄙的手段没用过? 姜茴不敢深入去想陈涞的话。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这将近四十年的人生,就是个实打实的笑话了。 小时候被父亲营造出来的伟大形象骗,成年后被挚爱的人隐瞒真相…… 不是笑话是什么? 大概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姜茴的情绪波动很大。 以往听到这种话她顶多是愤怒,今天竟然被陈涞生生逼出了泪水。 眼泪滴落下来的时候,姜茴自己都觉得很可笑。 她这是在做什么,在陈涞面前哭? 给他看笑话的机会? 她自然是不肯的。 姜茴愤怒不已,赌气似的抬起手来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她这个动作特别像个被逗到哭又傲娇地不肯承认自己难受的小孩儿。 陈涞原本是在生气的,但是看到这一幕之后,却她勾出了笑容。 一阵轻笑过后,陈涞腾出右手来轻轻在姜茴脸上捏了一下。 “哭了?” “滚,你才哭了。”姜茴毫不犹豫拍开了陈涞的手。 要她跟陈涞承认哭了?做什么梦。 就算真的哭,也不会在他面前哭。 404:惯 “你跟蒋驰原本打算去吃什么的?”陈涞被姜茴打了也不生气,他专心开着车,顺便问起了姜茴晚饭的安排。 姜茴没好气道:“关你屁事儿,我现在不想吃了,看见你就倒胃口。” 陈涞:“那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不坐你对面,你看行吗?” 姜茴:“……” 她真的服了陈涞的不要脸和打岔的能力。 见姜茴更生气了,陈涞又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知道你脾气不好,但是别动不动就生气,孕妇生气对胎儿不好,而且——” 陈来停顿了一下,“注意一下胎教,你经常发脾气的话,以后孩子脾气估计也不会好。” 陈涞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担心的样子,好像孩子脾气不好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儿。 姜茴嗤笑了一声,“脾气不好就脾气不好,我的孩子我乐意惯着不就行了,要你管啊。” 陈涞静默了几秒,随后又笑了起来,“也对,不好就不好吧。” ——反正,他肯定也乐意惯着。 陈涞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陷入了沉思,他竟然开始考虑孩子出生之后的事儿了。 如果真是个女儿,说不定脾气是姜茴的翻版。 到时候大概真的是供了个小祖宗吧。 想到小祖宗坐在他身上作威作福的画面,陈涞非但不觉得生气,还幸福地笑了。 他这一笑特别灿烂,跟平时那种玩味的皮笑肉不笑完全不一样。 姜茴看见陈涞露出这样的笑容之后,略微愣了一下,思绪竟然被拉回到了他高考完的那个时候。 他们在市里玩儿的那几天,陈涞经常会这样笑。 不过姜茴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她抬起手来拍了一下脑门,暗骂自己有毛病。 为什么要记得这些没用的东西啊? 陈涞刚才那句话,姜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也没有精力去解读他那几个字儿背后的意思。 后来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兴许是因为陈涞之前那样笑过,车里的气氛倒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 六点钟,陈涞将车停在了公寓楼下,两人一起上了楼。 姜茴回到公寓之后发现公寓被人收拾过,之前她乱摆乱放的东西都被规整得整整齐齐的。 估计是陈涞找阿姨收拾过了吧。 “你的行李呢?”陈涞问姜茴。 姜茴:“在郁柳那里。” 陈涞:“?” 姜茴:“郁柳本来是在闽海楼下等我的,拜你所赐,我还没来得及拿行李就被你带走了。” 陈涞:“那让她送过来吧。” 陈涞知道郁柳是姜茴的好朋友,也不会对她多加防备,“正好晚上一起留下来吃饭。” 姜茴:“……” 说话间,陈涞已经换上了拖鞋,他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说:“你孕吐厉害,今天晚上就吃点儿清淡的吧,前几天我让碧云阁的师傅做了云吞过来。今晚吃云吞怎么样?虾仁猪肉馅儿的。” 姜茴被陈涞弄得哽了一下,要不要这么巧啊? 她跟蒋驰本来也是打算去吃云吞的。 姜茴好半天没说话,陈涞以为她是不喜欢这个,便说:“你要是不喜欢,就吃其它的,你再想想。” 姜茴:“你怎么认识碧云阁的师傅?” 碧云阁是南城非常有名的米其林餐厅,主打本地菜,平时一个位置都难求。 姜茴之前接触过那里的厨师,一个比一个高冷。 陈涞:“不是我认识,周自倾认识。” 周自倾?哦,姜茴马上想起来了,就那个跟陈涞狼狈为奸的朋友。 陈涞:“碧云阁是周自倾家的餐厅,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可以经常带你过去。”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什么以后不以后的。 姜茴没回复,掏出手机来给郁柳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把行李箱送过来。 打完电话,姜茴就在客厅坐着等了,陈涞一个人在厨房里头忙活着,姜茴也懒得进去看。 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算能帮也懒得帮他,累死他最好了。 姜茴坐着等了二十几分钟,郁柳过来了。 郁柳帮姜茴把行李箱拖上了楼,进来客厅之后,郁柳四处看了看,没找到陈涞的身影。 她动了动嘴唇,用口型问姜茴:“他人呢?” 405:悲 姜茴走到郁柳面前,从她手中接过了行李箱,然后朝着厨房的方向努了努嘴,“在做晚饭。” 郁柳没接话,表情有些复杂。 ——姜茴和陈涞现在这样的相处状态,是真的有点儿像夫妻。 看姜茴的样子,应该是已经习惯了陈涞做饭这件事儿了。 郁柳刚进来没多久,陈涞就从厨房里头出来了。 这还是郁柳第一次跟陈涞这么近距离打照面。 听到脚步声以后,郁柳便朝对面看了过去,只见陈涞穿着一件白t恤,运动裤,看着特别居家。 这么穿就跟个没毕业的学生似的。 “你好。”陈涞看见郁柳以后,主动走上来跟郁柳打了个招呼,他看了眼旁边的行李箱,说,“麻烦你了。” 郁柳倒是没想到陈涞对她的态度竟然会这么好,听姜茴对陈涞的那些描述,郁柳下意识地就以为陈涞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了。 郁柳对陈涞的印象自然是不咋地的,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陈涞都主动打招呼了她也只能笑着回复:“不麻烦,客气了。” 陈涞:“晚饭还没吃吧?留下来一起吃吧,很快就好了。” 郁柳:“我就不留了,你们吃吧。” 姜茴:“一起吃吧。” 姜茴觉得,有郁柳在的话,她心情还能稍微好点儿。 不然,对着陈涞吃饭,她肯定会消化不良的。 “那我继续去做饭,马上就好了,好了来叫你们。”陈涞没在客厅多呆,出来跟郁柳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回去厨房继续忙活了。 郁柳看着陈涞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姜茴:“你那是什么反应?” 郁柳:“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他好像跟你说的不太一样?” 姜茴拉着郁柳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没好气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郁柳:“感觉他没什么架子,对人也挺友好的。” 郁柳四处看了看,又问:“他平时天天给你做饭吗?”姜茴瞪了郁柳一眼,“你干嘛替他说话?” 郁柳:“没没没,我就那么一感叹。” 姜茴:“他又不是天天过来,怎么可能天天给我做饭,你想太多了。” 郁柳立即捕捉到了盲点:“意思是他过来的时候每次都给你做饭?” 姜茴:“什么叫给我做饭,说得好像他自己不吃似的。” 姜茴虽然没正面回答,但郁柳那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郁柳认真思考着这些,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 如果说之前她还在怀疑陈涞对姜茴究竟是意难平还是爱到病入膏肓的话,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了。 陈涞对姜茴就是病入膏肓了,大概已经成为了渗透到骨子里的执念。 所以就算姜茴肚子里有蒋驰的孩子,陈涞也不肯放手。 这两个人还真是…… 郁柳想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 不管是蒋驰还是陈涞,对姜茴的感情都到了让人咋舌的程度。 这样的感情如果只拥有一份那自然是再幸福不过的,可当两个男人同时以这样热烈的方式爱着同一个女人,势必会有一方悲剧。 又或者,双方都悲剧。 郁柳想着这些事情,莫名其妙地就伤感了起来。 也不知道蒋驰和陈涞,最后谁会悲剧。 ……… “你想什么呢?” 郁柳正思考的时候,姜茴突然抬起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郁柳被姜茴这一下撞得回过神来。 她摇摇头,“没什么,对了,刚才蒋驰跟陈涞没打起来吧?” 陈涞在闽海地库堵着蒋驰跟姜茴的时候,郁柳正好去上面的商场里头买东西了,所以没看见那会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茴:“没。” 不过要是再待一会儿估计就打起来了。 406:任性 姜茴和郁柳坐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过了十几二十分钟的样子,陈涞就出来喊他们吃饭了。 姜茴跟郁柳去了餐厅,餐桌上摆着一桌丰盛的的晚饭。 三碗云吞,两个荤菜四个素菜,还有一个汤,旁边还摆着精致的甜点。 姜茴对于这个规模的晚饭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她看见的时候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 但是郁柳就不一样了,郁柳是第一次见陈涞做饭的阵仗,真有点儿惊。 这一桌子菜,竟然都是他搞出来的? 郁柳盯着桌上的菜看了一会儿,随后又看向陈涞,这一波着实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都是你做的吗的?”郁柳指着那道甜品问陈涞,“这也你做的啊?” 郁柳指的是漏奶华,陈涞点点头说:“是我做的,这个不难,挺简单的。” 郁柳:“我儿子特喜欢吃这个,不过我做了几次都失败了,他想吃的时候只能带他外头吃了。” 陈涞:“下次可以带你儿子一起来。” 郁柳:“……” 下次?竟然还有下次? 陈涞该不会真的把她当朋友了吧? 当然了,郁柳也没自恋到这个程度。陈涞对她态度这么好,多半是因为姜茴的关系。 如果一个人真的很喜欢另外一个人的话,自然而然地就想跟对方的朋友也搞好关系。 不过姜茴并不想让郁柳跟陈涞废话太多。 她朝郁柳使了个眼色,随后道:“别说了别说了,坐下来吃饭吧。” 三个人坐下来吃饭,郁柳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姜茴的身边,陈涞在对面。 坐下来之后,陈涞突然笑着问姜茴:“这样坐可以?” 姜茴被陈涞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懵了,“你说什么?” 陈涞还是笑:“刚才不是有人说看见我吃不下饭吗,我怕坐在你对面影响你的胃口。” 陈涞这话里调侃戏谑的意思太明显了,要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还好。 可是现在郁柳也在,姜茴只觉得十分丢人。 她瞪了陈涞一眼:“你废话真多,安静点儿行不行?” 陈涞:“嗯。” 然后他就真的安静了,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 郁柳在一旁目睹了姜茴和陈涞的互动,看得有点儿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当初跟蒋驰谈恋爱的那个姜茴。 那会儿,姜茴也是这样肆无忌惮又任性,而蒋驰就惯着她,不管她做什么,蒋驰都不生气。 蒋驰能做到这一点也不稀奇,他本身就非常非常爱姜茴,加上他又比姜茴大一些,对姜茴的溺爱也算是理所应当。 可是郁柳没想到,陈涞竟然也是这样的。 陈涞比姜茴小了十岁,他竟然也能像蒋驰一样…… 郁柳发现,陈涞这个人可探索性还是很强的。 之前只是从姜茴的口中听过陈涞的事迹,大概能判断一下他的性格。 今天接触下来发现陈涞本人看着也没姜茴描述中那么恶劣。 吃饭时,陈涞很安静,基本上都是郁柳跟姜茴在聊。 中途姜茴还接了一个兰市那边律师打来的电话,说是开庭时间定下来了,就在下月初。 时间定了,姜茴的心事儿也算是解决了一桩。 等姜茴打完电话,郁柳才问:“是案子的事儿?” 姜茴:“嗯,张律师跟我说下月初开庭了,赔偿和判罚他们都研究得差不多了。” 郁柳:“那就好。” “就算是疯子,也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说到这里,姜茴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陈涞,“听说顾倩前几天还去医院发疯,恶不恶心呐。” “她去医院做什么?”提到顾倩,郁柳也皱起了眉。 姜茴:“还能做什么,替她老母亲伸冤呗,她觉得她们母女是受害者。” 郁柳:“……” 姜茴:“所以说,物以类聚,跟她们母女打交道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说前面还是暗戳戳嘲讽的话,后面这句算是直接开炮了。 姜茴这话,摆明了就是针对陈涞的。 陈涞跟顾倩合作这件事儿,着实是把姜茴恶心了个够呛。 身为多年好友,郁柳哪里会听不出来姜茴的意思。 她朝着陈涞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陈涞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郁柳:“……” 看来是她的担心多余了。 姜茴估计也是知道陈涞不会跟她生气,才这么说的吧。 怎么听起来有点儿恃宠而骄的意思呢? 407:梦呓 郁柳吃过晚饭就走了,姜茴拖着行李箱去卧室收拾了一下,然后去冲澡。 姜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陈涞坐在床上了。 “你过来干什么?”姜茴问。 陈涞就跟听见什么笑话似的,“你说呢?” 姜茴:“晚上我想一个人睡。” 陈涞:“但我不想。” 姜茴莫名其妙地暴躁了起来,她抄起枕头来朝着陈涞砸过去,“你想不想关我屁事儿,你他妈烦不——” “好了,别闹了。”陈涞接过枕头,将姜茴拽到了怀里搂紧了她。 “不是跟你说了吗,生气对胎儿不好,不要老是发脾气。” 姜茴:“看不见你我一切都很好。” 陈涞:“可我不是。” 姜茴:“什么?” 陈涞:“没什么,累了,我去洗个澡,晚上在这边睡。放心,不会对你做什么。” 陈涞一眼就看出来姜茴在担心什么了,一句话打消了她的疑虑。 ……… 正如陈涞所说,他晚上确实没做什么,只是在这边睡了一觉而已。 陈涞比姜茴睡着得晚,凌晨时分才有了一点儿睡意。 陈涞准备休息的时候,身边躺着的女人突然开始抽泣。 是真的很突然,原本安静的卧室里突然响起抽泣声,陈涞都被吓了一跳。 顿时睡意全无。 陈涞朝着姜茴那头挪了一下身体,然后听见她说:“骗子。” 听到这两个字,陈涞微微皱眉。 “你让我的人生都变成了一个笑话你知道吗……”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吐字都不是很清晰了。 短短两句话,已经足够让陈涞判断出来她说的是谁。 姜如章。 这个世界上能让她哭得这么狠的人,大概也只有姜如章了吧。 这待遇,他和蒋驰都不会有。 “不是笑话。”陈涞将姜茴抱到怀里,手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轻轻地拍着。 这是个安抚意味很浓的动作。 可惜,对姜茴没起到什么作用。 她还是在哭,不但没有停下来,还有越哭越厉害的架势。 陈涞借着月光看到了她的泪水,从他们认识到现在,他是第一次见姜茴哭得这么狼狈。 她在知道姜如章出轨的事情之后好像没有太过崩溃,虽然跟他狠狠吵了一架,但能吵架说明还是有战斗力的。 真正自暴自弃的话,是连吵都不会吵的,更不可能去找蒋驰。 陈涞本来以为,她已经接受了现实,至少不会再为这件事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可是现在…… 陈涞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好像把她想得她坚强了一些。 甚至有那么一秒,他认为自己比不过蒋驰。 蒋驰好像做什么事情前都会考虑一下是不是会伤害到她…… 姜茴哭到最后嗓子都哑了,陈涞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梦的内容一定很痛苦。 她不清醒,他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没有用。 陈涞能做的就是抱紧她,将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安慰。 心理学上说人的梦境能反映出来一个人最真实的内心世界,还有人说,人在睡着的时候,白天压抑的情绪也会爆发。 这两点,今天在姜茴身上都得到了验证。 姜茴哭了一个多小时才安静下来,这中间她也没有醒来过。 陈涞就这么抱着她,等她哭完之后,陈涞用湿巾给她擦了擦脸。 擦脸的时候,陈涞还能感觉到姜茴在抽噎。 刚刚哭得太狠了,后劲儿还没过去,就像是小孩子哭了很久之后的那个反应一样。 408:碰面 姜茴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睛肿成核桃了,鼻子也有点儿不通。 她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照了一下镜子。 不看不知道,一照真是要吓死人了。 怎么眼睛会肿成这样?就跟被人揍了似的。 要不是没疼痛感的话,姜茴都得怀疑昨天晚上陈涞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把她打了一顿了。 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陈涞这个人虽然没品,也不至于真动手打她的,他这个变态比较喜欢用其它方式折磨人。 姜茴洗漱好之后都懒得化妆了,做了个基础护肤打了个底妆就算完事儿了。 她准备今天戴墨镜去上班。 姜茴换好衣服出来,习惯性地去了餐厅。 果然,陈涞已经做好早饭在等她了。 今天早上陈涞一反常态地没去调侃她,吃饭的时候也很安静。 两人相安无事吃完了早餐,便各自去上班了。 姜茴还是走路去上班的。走到学校正门口准备刷教职工卡的时候,面前突然停了一辆车,挡住了她的动作。 姜茴皱眉,有点儿不爽。 她抬起头来看过去,却看见了苏钰拎着包下了车。 “姜老师!真巧啊。”苏钰来到姜茴面前,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苏钰脸上的表情还是老样子,永远都是挂着笑,但谁也分辨不出来她是真心还是客气。 姜茴现在看见苏钰,心情也复杂。 就算苏钰跟阮彦辰不清不楚,淼淼也不太像是苏钰和陈涞的孩子,但他们两个人的夫妻关系总不会是假的。 “真巧,苏总来我们学校做什么?”姜茴看了一眼苏钰的车,好像是要开进校园的。 苏钰笑着说:“之前我老公不是给学校捐了一批实验设备吗,上次是第一批,今天第二批到,但他今天有个应酬推不了,所以我替他来看看。” 姜茴:“……哦。” 姜茴仔细想了想,苏钰好像一直都称呼陈涞为“我老公”。 之前姜茴听了这个称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这一次……她竟然隐隐有些不舒服。 至于不舒服的原因,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他们两个人各玩各的、又不忘在人前秀恩爱,所以有点儿膈应了? 反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心情。 “姜老师,我跟你走着进去吧,顺便逛逛你们学校。”没等姜茴回复,苏钰已经命令司机单独去停车了。 姜茴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就这么被苏钰挽住了胳膊,拉着走进了校园。 姜茴:“……” 苏钰这个热情的程度,她真的是招架不住。 不说别的,姜茴今年快四十岁了,除了高中那会儿跟郁柳互相挽过胳膊之外,长大之后就没再做过类似的事儿了。 姜茴一直都觉得这种行为是只有没成年的学生才有的,没想到苏钰比她大了好几岁,竟然也会来这一套。 最关键的是,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其实不算特别好的。 被苏钰这么挽着,姜茴实在是尴尬得不行。 不过苏钰好像并没有尴尬,她还在兴致勃勃地跟姜茴话着家常,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说起来,上次蒋总在医院帮忙的事儿,我还没好好谢谢你们呢。”苏钰说,“正好下周末淼淼生日了,你跟蒋总一起来吧,赏个脸不?” 姜茴:“……” 她觉得,苏钰这种不管对方熟不熟都能表现出热情的行为,大概是他们商人的天赋? 苏钰自己估计不觉得尴尬,但她作为另外一个当事人,已经尴尬得要疯了。 “姜老师?”见姜茴半天不回复,苏钰便喊了她一声。 姜茴回过神来,笑着对苏钰说:“不用了,那天就是正好碰见了,顺手的事儿,苏总不用这么客气。” 苏钰:“这不是客气,那天要是没有蒋总帮忙,淼淼估计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这不是小事儿哦,姜老师回头回家了跟蒋总说一声哈,下周末你们一起过来。” 409:赌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在尚水别墅好像没怎么看见姜老师啊。”苏钰问姜茴:“你最近不在家吗?” 姜茴:“……” 哦,对,苏钰并不知道她和蒋驰离婚的事儿,难怪会这么问。 姜茴干笑了一声,随便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了:“前阵子去了一趟外地,处理了点儿事情。” 苏钰:“怪不得呢,我就说有阵子没看见你了,倒是碰了几次蒋总。” 姜茴:“……” 苏钰四处张望着,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南大,之前只是听说南大校园很美,今天一看果然不一般,难怪我老公这么喜欢南大。” 姜茴:“……” 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姜茴本来就不是那种特别擅长聊天儿的人,而且她性子实在是太直了,虚与委蛇的场面话她真心说不来。 之前不知道陈涞和苏钰之间那些事儿,她说不定还能跟着说上两句。 但是现在…… 这夫妻两个人各玩各的,又这么秀恩爱,她听着都膈应得慌。 “哎,姜老师还不知道吧,我老公当初最大的梦想就是考南大的通讯工程学院。” 苏钰聊起陈涞的时候,话比平时还要多,她笑着说,“给南大捐赠这批设备也是他提出来的,算是换一种方式替他圆梦吧,他之前是想进通讯科学院工作的。” 姜茴:“哦。” 关于陈涞的这个梦想,姜茴倒是有点儿印象的。 苏钰:“不过后来跟我去了普林斯顿,就读商科了,我经常想呢,他要是按自己的想法读了通讯工程,搞不好过几年就是年轻科学家了。” 姜茴:“可能吧。” “我到教学楼了,苏总你去忙吧。” 走了几分钟,终于到教学楼下了。 姜茴头一次觉得这条路这么漫长,一路上听着苏钰跟她叨叨陈涞的事儿,她真是从头到脚的不舒服。 苏钰:“好,姜老师也去忙吧,下周末记得来淼淼生日啊,替我跟蒋总说一声哦~” 姜茴没回复,匆匆忙忙走进了教学楼。 苏钰看着姜茴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几分。 今天姜茴戴了墨镜,苏钰看不到姜茴的眼睛,但通过她的肢体语言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也能大致判断她的情绪。 姜茴在听她说到陈涞的时候,明显是有情绪波动的。 苏钰是个对别人的情绪体察非常敏锐的人,尤其是同性之间,本身就更容易共情。 苏钰笑了下,掏出手机给陈涞发了一条消息。 ……… 陈涞收到苏钰的消息时,正在外面应酬,不过合作方还没来,他和助理两个人坐着。 手机响起,陈涞习惯性拿起来一看。 苏钰平时比较少给陈涞发微信,陈涞收到她的消息时还有点儿惊讶。 苏钰:【她有点儿喜欢你了吧。】 她?苏钰口中的她是谁? 难道是姜茴? 但是看这句话,陈涞又不敢相信这说的是姜茴。 于是陈涞给苏钰回复:【是不是发错了?】 苏钰:【你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啊。】 陈涞:【……】 苏钰:【今天你捐给南大的第二批设备到了,正好我过来看看,刚才在学校门口碰见她了。】 苏钰:【不过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你们吵架了?】 陈涞:【没有。】 就算有,姜茴跟他吵架之后也不会失落。 苏钰说姜茴今天心情不好,多半还是因为姜如章的关系。 苏钰:【我邀请了她带蒋驰参加淼淼下周的生日会,你觉得她会来吗?】 陈涞:【会。】 苏钰:【嗯?我以为你会说“不会”,本来还想和你打个赌呢。】 410:任她践踏 陈涞:【她一开始应该不会想去,但是思考以后会去的。】 而且,还是一个人去,不会让蒋驰知道。 苏钰:【突然好奇你这么说的原因。】 陈涞:【上次你和阮彦辰的视频,是她找人曝光出去的。】 苏钰:【……】 陈涞:【你邀请她,她肯定会先拒绝,因为她觉得你们不熟。等她回去冷静一些再思考一下就不会这么想了,淼淼的生日会,阮彦辰肯定会来,她应该会想要抓住这个机会拍更多把柄,好放到网上让人嘲笑我,这样也可以加快我们离婚的进度。】 苏钰走在校园里看见了陈涞发来的这一大段分析,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苏钰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回了他三个字:没救了。 陈涞倒也坦然,他的回复是两个字:早就。 ——嗯,他早就没救了,这辈子都逃不出姜茴的手掌心了。 明知道她要伤害他,他也愿意将自己的一切拱手送上,任她践踏。 苏钰说他没救了,周自倾也说他没救了,他自己清楚得很。 可只有这样才能留住她,他别无选择。 ** 姜茴今天就两节课,上完课以后就走路回府城了。 回到公寓之后,姜茴又想起了苏钰的邀请。 淼淼的生日会……那阮彦辰应该也会去吧? 不对,不是应该,是一定会去。 阮彦辰那也是个疯子,他眼里从来没陈涞的,搞不好还会为了挑衅陈涞在他眼皮子下面故意和苏钰亲近。 想到这里,姜茴的眼睛亮了亮—— 上次的视频虽然已经被公关了,但是陈涞现在仍然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瞧不起他的人因为那件事儿更瞧不起他了,觉得他为了钱宁愿戴绿帽子。 既然这样,呐就再找机会推波助澜一把。 姜茴因此也改变了主意,决定去参加淼淼的生日会,不过是一个人去。 这事儿肯定是不能让蒋驰知道的,因为蒋驰铁定不会同意。 上次姜茴跟蒋驰就没聊出个所以然来,蒋驰想让她放弃搞垮陈涞的计划,但姜茴是绝对不肯的。 姜茴做出决定之后,整个人都明朗了不少。 想到接下来网络上又要有一波对陈涞的攻击和羞辱,她竟然觉得无比痛快—— 呵,秀恩爱,再秀啊。 等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夫妻两个人貌合神离的时候,看他们还怎么秀得下去! ** 苏钰在南大待了一天,下午的时候,陈涞亲自过来接她了。 晚上南大这边有个学校捐赠人的晚宴,之前给南大捐过教学资源的商人明星之类的都被邀请过来了。 苏钰本来是没打算参加的,但见陈涞过来了,苏钰便向陈涞提议:“要不晚上的晚宴一起去?” 陈涞看了一眼腕表,“来得及吗?” 苏钰:“晚宴七点开始,这才五点,换个衣服化个妆,来得及。” 说到这里,苏钰朝着陈涞眨了一下眼睛,“听说今天晚上的晚宴还有直播呢,南大的教职工应该都会看吧。” 这话暗示的意思就很明显了。陈涞朝苏钰笑了笑,对她说:“你真的想多了。” 苏钰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帮着他试探一下姜茴的态度。 苏钰上午就在微信上笃定地说姜茴开始喜欢他了,陈涞是根本不信这个的—— 准确来说,是不敢信。 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失望一次了。 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抱任何期待,学会知足。 现在能天天看见姜茴,他已经知足了。 “有没有想多,我们试试看呗~”苏钰最这件事情很有把握的样子。 她走上来挽住了陈涞的胳膊,“走吧,先去陪我做造型。” 411:等 陈涞倒是没有再就此事跟苏钰进行辩论,但他心里头始终是有自己想法的。 苏钰让司机先开车回去了,她坐了陈涞的车,两人一起去了做造型的工作室。 陈涞没什么好打扮的,他本身就穿着西装,参加正式场合已经足够了。 因为是学校举办的活动,所以苏钰也没有打扮得特别夸张。 她选了一条款式和简单的黑色礼服裙, 裙子刚好到小腿的位置,不会影响到走路。 妆容也是特意配合这条裙子化的,优雅低调,但是又很凸显气质。 当然,这主要还是得益于苏钰本身就长得漂亮,先天的资本加持下,随便穿穿都是人群里最显眼的那个。 做好造型以后,苏钰走到陈涞面前问他:“怎么样?” 陈涞站起来,从头到脚看了一下苏钰的装扮,然后点点头说:“你穿什么都好看。” 苏钰被陈涞逗笑了,“就不该问你,这么多年了就这一句话。” 陈涞:“我说真的。” 苏钰:“知道你说真的,但你这嘴真是不够甜。” 陈涞:“……” 苏钰逗了陈涞几句,就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很快,陈涞和苏钰就离开了这边,朝着晚上举办宴会的酒店去了。 ……… 学校的答谢宴,自然是不可能太铺张浪费的,不过基本的排面也要有。 举办宴会的酒店是学校旁边的一家四星级酒店,学校包下了酒店的宴会厅。 陈涞和苏钰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受邀的富商陆陆续续出现了。 苏钰习惯性地挽着陈涞的胳膊,陈涞也像之前参加活动一样,一只手搭在苏钰的腰上,两人随口聊着。 苏钰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笑容,她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更有魅力了。 能给南大进行捐赠的人,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了。 每个圈子的人都八卦,就算是这样的富豪圈也不例外。 前阵子苏钰在医院和神秘男人亲热的视频,大部分的人都看过了。 大家都知道陈涞头顶戴了绿帽子,然而这两个人还能这么高调地出现在这种场合秀恩爱。 看看陈涞对苏钰狗腿的样子,还真是…… 果然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苏钰和陈涞两人刚一出现,就有几位老总凑在一起嘀咕了。 “这个陈涞可真够可以的,全世界都知道他戴绿帽子了,他还能在这种场合秀恩爱,要是我,我早就离婚了。” “那可不一定,苏钰那么有钱,离什么婚呀!” “他俩要离婚那也得是苏钰不要他了,他肯定不会自己提的,一个一穷二白的乡下人,搭上富婆少奋斗了几辈子啊。” “也是,人穷志短,吃软饭的男人咱也看不懂。” “那是那是,毕竟咱哥几个都是赚钱养家的大男人。” 这些人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等陈涞和苏钰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是上去打招呼了。 就算心里嘲讽陈涞,也不会表现出来。 只要陈涞跟苏钰还是夫妻,他们就不好嘲讽。 ** 姜茴五点钟回到了府城,肚子已经隐约有点儿饿了。 中午学校教职工食堂的饭有点儿不符合她的胃口,她随便扒拉了几口就没再吃了。 姜茴本来就是个比较挑食的人,怀孕之后这种情况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不过昨天晚上那顿虾肉馄饨吃完之后倒是没有不舒服。 想起来昨天的晚餐,姜茴肚子更饿了。 她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五点一刻。 陈涞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他平时过来的话基本上就是六点左右。 姜茴一边等陈涞回来,一边翻起了外卖软件。 412:恼羞成怒 姜茴点了几个不同味道的蛋糕卷,准备先吃点儿东西填填肚子。 外卖送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儿了。 姜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包装开始吃蛋糕,这家店是她之前经常吃的一家。 姜茴记得,第一次吃的时候,她还被这家店的蛋糕狠狠惊艳了一把。 但是现在再吃…… 嗯,好像并不是很惊艳? 准确来说,还没陈涞做的好吃。 陈涞之前有做过榛子可可奶油卷,姜茴有点儿喜欢那个味道,所以今天也点了类似的味道,不过是焦糖可可。 味道确实是浓郁的,但姜茴觉得太甜了,齁得慌。 好像吃陈涞做的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姜茴有些纳闷,她怎么回事儿,动不动就想起来陈涞—— 姜茴有点儿恼羞成怒,她放下了叉子,烦躁地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两口水。 喝完水之后,姜茴便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的借口:应该是因为陈涞做饭手艺太好了,她吃了一段时间吃得习惯了,所以才会这样。 她本质上想念的是那些吃的,不是陈涞本人。 这么一顺,逻辑上也说得通,姜茴心里头也舒服多了。 不过……陈涞怎么还没回来? 姜茴一边继续吃蛋糕,一边拿起手机看时间。 六点半了,还不见人影。 姜茴有点儿着急吃馄饨,但她是不会给陈涞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吃蛋糕的时候无聊,姜茴顺手打开了微信。 一点进去,就看到教职工群那边有通知消息。 群里负责宣发的同事说今天晚上学校有一场对捐赠人的答谢宴,会在微博上全程直播,希望有时间的教职工都去捧捧场,给直播刷个热度。 消息里还附上了直播的链接。姜茴本来就挺无聊的,见有直播,便打开去看了。 点开链接,自动跳转到了微博的直播页面。 看一下观众数量,已经十几万了。 姜茴把手机靠在纸抽盒上,叉子切了一块儿蛋糕送到了嘴里,一边吃一边瞄着直播。 姜茴原本没认真看的,但是她无意间扫了一眼过去的时候,竟然看见了陈涞和苏钰的身影。 这下,姜茴的视线彻底定住了。 屏幕里,陈涞搂着苏钰的腰,苏钰挽着陈涞的胳膊,陈涞低头凑到苏钰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话。 但是看他们两个人那一脸灿烂的笑,估计是什么甜言蜜语吧。 姜茴看得一阵膈应。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继续看了,可是她却忍不住盯着屏幕。 怎么强迫自己都没用,视线收不回来。 这是直播镜头,造不了假。 陈涞和苏钰真的是全程黏在一起的,他鞍前马后地照顾着苏钰,一会儿给她端果汁,一会儿帮她拿甜品,服务生的活儿都让他给抢了。 姜茴看着陈涞这样伺候苏钰,又想起了之前郁柳说陈涞照顾她很体贴之类的话。 姜茴讽刺地笑容了。 什么体贴,他就是单纯伺候女人伺候习惯了而已。 直播现场的声音太嘈杂,姜茴具体也听不清楚陈涞和苏钰在说些什么,而且他俩沟通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咬耳朵的,巴不得直接长在对方身上。 姜茴看着这些画面,突然觉得嘴里的蛋糕卷索然无味。 姜茴直接放下了叉子,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冷笑:“呵呵。” 这两个人,真是个个都是演技派啊。 之前不知道苏钰和阮彦辰的事儿,姜茴还觉得陈涞比较能演。 知道苏钰和阮彦辰的事儿之后,姜茴就觉得这两个人不相上下。 两个演员,奥斯卡官方应该给他们夫妻一人颁一座小金人才是。 屏幕上的直播画面里,陈涞和苏钰还在咬耳朵,姜茴看了闹心,直接退出直播了。 这一波热度,她是刷不下去了。 413:别扭 关掉直播之后,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姜茴坐在沙发上四处张望着,空荡荡的客厅,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很寂寞。 “寂寞”二字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姜茴立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她一定是疯了,竟然会因为陈涞没回来给她下馄饨吃就寂寞? 不就是下个馄饨吗,她随便找找教程也能成。 难不成她离开陈涞还活不下去了? 怎么可能! 说干就干,姜茴拿起手机搜索了一下煮馄饨的教程,看起来很简单的样子。 煮熟了捞出来,再加点儿调味料和紫菜虾皮就好了。 姜茴先去厨房把需要用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仅仅这个过程就用了将近二十分钟。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并不知道这些调料分别放在哪里。 姜茴对厨房的事儿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就算陈涞拉着她让她学,她都懒得多看一眼。 准备好调料,姜茴去冷冻柜拿了馄饨出来。 昨天晚上吃了不少,剩下的馄饨不多了,姜茴准备把这些都煮了。 她从柜子里拿了一口锅出来,差点儿被沉死。 姜茴在心里骂骂咧咧的,陈涞这是搞什么,一口锅怎么这么沉。 折腾了半个来小时,可算是把煮馄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姜茴开了火,等着锅开。 这个过程里,她又把煮馄饨的详细过程看了一遍。 确实是挺简单的,写菜谱的作者也说了煮馄饨不需要厨艺。 姜茴觉得她应该会成功。 锅开了之后,姜茴一股脑把馄饨都倒进去了。 冷冻的馄饨下锅之后飞溅出了水滴,滚烫的水溅到了姜茴的胳膊上。 姜茴疼得尖叫了一声,一松手,直接把装馄饨的保鲜袋也扔进锅里一起煮了。 “疼死了……” 姜茴还是头一次被热水烫,她的胳膊都红了,整个人也不太好。 姜茴拿了双筷子把不小心进锅里的密封保鲜袋捞出来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她就去了洗手间处理自己胳膊上的烫伤了。 ……… 姜茴用冷水冲着被烫到的地方,感觉舒服了不少。 但她心里还是不爽的,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是个人都会有挫败感。 姜茴本来以为今天的小插曲到这儿就算完事儿了,没想到回去厨房之后又出了意外。 姜茴刚进厨房,就看到灶上的锅在疯狂往外溢水,泡沫和汤一块儿流着,附近都沦陷了。 姜茴:“……操。” 实在是忍不住了,这种时候只能爆粗口。 姜茴赶紧走上去关了火。 关火之后,原本沸腾的锅终于平静了下来,表面的泡沫也逐渐消失了。 然后,姜茴就看到了一锅破碎的馄饨。 姜茴:“……操!” 不吃了还不行吗? 她都怀疑自己流年不利,今天做什么事儿都不顺利,老天爷故意跟她作对呢吧? 姜茴暴脾气上来了,最先想到的人就是陈涞。 虽然她知道这样的责怪毫无逻辑,但无所谓,她就是要怪陈涞。 姜茴已经懒得收拾厨房了,她直接扔下这一片狼藉,拿着手机去客厅点外卖了。 不就是虾仁馄饨吗,这年头还有外卖点不到的东西吗,她之前不会做饭不也活得好好的。 姜茴一怒之下非常豪气地点了两样—— 虾仁馄饨和猪肉虾仁抄手。 干的湿的她都要。 这么折腾了一番,竟然已经快八点了。 姜茴腰疼得不行,点完外卖就去洗热水澡了。 她以前就知道做饭累,但没想到这么累。 就刚才在厨房折腾那一个多小时,比她在学校上一天课都要累。 ………… 热水澡是缓解疲惫的利器,洗完澡之后,姜茴没有那么疲惫了。 她吹干了头发,换上睡衣来到客厅,四肢大展开,肆无忌惮地躺在沙发上等着外卖过来。 姜茴认定陈涞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跟苏钰参加了宴会,肯定是得和她一起回家的。 陈涞不过来,姜茴就彻底放飞自我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躺下来没一会儿,外卖到了。 姜茴拿好外卖直接在客厅吃的,懒得去餐厅。 她现在看到那个地方估计都会炸毛。 姜茴打开了外卖,香味扑鼻而来。 尤其是那份红油抄手,光是看颜色就能让人食欲大开。 姜茴迫不及待地动起了筷子。 414:陈总忙着秀恩爱 学校的答谢宴并没有太多纷繁复杂的流程,就是领导致辞对大家表示个感谢,再日常社交一下,就算完事儿了。 苏钰和陈涞呆了不到两个小时,也算是给足了校方面子。 八点钟的时候,陈涞搂着苏钰上去和学校的领导打了声招呼,夫妻二人就离开了。 从酒店出来之后,苏钰笑着问陈涞:“我看你好像挺着急的,她给你发消息了?” 陈涞:“怎么可能。” 苏钰:“也是,姜老师性子傲,就算真的想让你早点儿回去也不会主动发消息。” 陈涞:“……你想多了。” 姜茴想让他回去?怎么可能。 姜茴应该是巴不得他不回去才是,这样她也能图个清净。 苏钰被陈涞的说辞逗笑了,她盯着陈涞的眼睛,犀利地发问:“你是真的打心眼儿里不信,还是怕自己信了之后再失望?” 陈涞被苏钰问得笑了,他的笑里带着浓浓的无奈:“你总是问这种让我没办法回答的问题。” 苏钰:“怎么会没办法回答呢,你心里明明就已经有答案了。” 陈涞还是笑,这次他还摇了摇头:“真的不可能的。” “那不如我们赌一把?你一会儿回去看看她对你态度如何。”苏钰十分自信。 不过,陈涞并没有要和她赌的意思,“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这哪里无聊?多有意思。”苏钰说,“赌不赌?” 陈涞:“我送你回去。” 苏钰见陈涞一直逃避不谈这个问题,也没缠着他多问,她笑了笑,说:“我已经让文清来接我了。” 陈涞:“……不用我送你?” 苏钰:“不耽误你时间了,去吧。” 虽然苏钰说不用陈涞送她回去了,但陈涞还是亲自送苏钰上了文清的车。 临走的时候,苏钰突然想起了正事儿,“对了,下周末淼淼生日,你记得吧?” 陈涞:“这怎么可能会忘。” 苏钰:“怕你最近注意力不在这边,特意提醒你一句。” 陈涞:“下周五我就回去。” 送走苏钰以后,陈涞才折回停车场开车。 开车回去的路上,陈涞脑子里一直在想苏钰说过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钰的神态和语气都太笃定了,陈涞竟然被她说得动摇了。 可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而已,他很快就恢复了清醒。 前头已经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打击,他不该抱有这些不切实际的期待了。 ……… 姜茴正吃着外卖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开门的声音。 这声音一响起来,姜茴的筷子都停顿了一下。 她回头看了过去,然后就对上了陈涞的眼睛。 刚刚靠着食物抚平的怒意,现在又上来了。 姜茴看见陈涞就想起了他跟苏钰在答谢宴上秀恩爱的画面,然后又想起了自己在厨房里遭过的罪。 “怎么吃外卖?”陈涞看到姜茴摆了一个茶几的东西,忍不住皱眉。 馄饨、抄手,还有各种味道的蛋糕卷。 她不是妊娠反应严重吗,红油抄手和蛋糕卷这种东西,吃完之后势必会不舒服的。 如果说看到陈涞是怒火中烧的话,陈涞这个问题就是火上浇油,直接把姜茴的理智都烧没了。 “不然呢?饿死吗?”姜茴的语气很冲。 陈涞:“我回来会给你做饭,怎么可能让你饿死。” 陈涞脱了外套,耐心地对她说:“红油抄手和蛋糕卷都容易腻,你最近孕吐厉害,饮食还是要清淡一些,等你情况稍微好一点儿了再吃这些。” “你烦不烦,我吃什么你都要管?我饿了我想点外卖不行吗?你这么晚回来我凭什么还等着你施舍我一顿饭?” 姜茴听着陈涞的说教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陈总忙着陪老婆秀恩爱,我还敢指望您老人家回来给我做饭?我算个什么东西。” 415:怨妇 姜茴说前半句话的时候,陈涞的脸色很难看; 但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他紧锁着的眉头突然就舒展开了。 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光,仿佛刚刚那个生气的人根本不是他。 这个变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的速度还快。 姜茴大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后半句话多么像怨妇。 可是陈涞听出来了。 哪怕这句话态度恶劣、充满了不耐烦,可是却足以让他开心很久很久。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尘封在内心深处的某颗种子伴随着她的这句话破土而出,这感觉让他心口发痒,心跳加速。 难道……苏钰说的是真的? 陈涞因为姜茴的一句话,情绪大起大落。 他沉浸在自己的某些想法里,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姜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姜茴本来就挺生气的了,看见陈涞突然笑这么开心,姜茴简直上去撕了他的冲动都有了。 姜茴猛地从沙发上起来,准备回卧室。 听见这个动静以后,陈涞可算是回过神儿来了。 他走上前拉住了姜茴的手腕,笑着说:“我这就去给你做饭,昨天晚上的馄饨还剩一些,很快就好。” 提到馄饨那就更了不得了,姜茴直接甩开陈涞:“没必要,我吃饱了,你滚,我不想看见你,我要去睡觉。” 陈涞再次把姜茴拉住,这回他是直接将人拽到怀里搂住了,姜茴想跑都没地儿跑。 “我他妈——” “你看答谢宴的直播了?”陈涞一只手撩开姜茴的头发,两根手指头轻轻捏着她的耳垂。 她的耳朵很敏感,尤其是他用手碰的时候,她每次都没办法拒绝。 自从做过那次实验之后,陈涞就经常用自己的这双手做筹码诱惑姜茴。 不管她生多大的气,只要他一出手,姜茴很快就能偃旗息鼓。 屡试不爽。 这次当然也一样,被他捏了几下耳垂之后,姜茴很快就不那么闹腾了。 陈涞见她稍稍冷静了一些,才开口跟她解释:“晚上的答谢宴是校领导邀请的,我不过去不太好,苏钰白天替我去南大处理了一些事情,就一起去了。” 姜茴:“你不用跟我解释,你们是夫妻,做什么都理所应当。” 陈涞失笑:“既然这样你刚才为什么还生气?” 姜茴:“你以为我是在气这个?” 陈涞:“不是,你是在气我没有回来给你做饭。” 姜茴:“……滚!” 陈涞见她又有要炸毛的趋势了,赶紧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去给你做饭。” “不是,你别——” 姜茴想拦着陈涞,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她捂住了眼睛,头疼死了。 姜茴一想到厨房里那个残局就觉得丢人。 陈涞本来就挺爱嘲讽她的,如今抓住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姜茴本来以为陈涞今天晚上铁定不回来了,她准备明早约个家政来收拾。 谁知道陈涞突然杀回来了,还杀去厨房了。 ……… 陈涞进来厨房之后就被这满屋狼藉的画面惊到了。 原本干净清爽的操作台上,现在堆满了各种调味料、各种工具,连他之前收纳好的紫菜和虾皮都被翻出来了。 ——不过,跟那锅片儿汤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灶台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深灰色的锅外面也都是污秽的痕迹。 陈涞走上去看了一眼锅里的东西,凭借着汤上面漂浮的几粒大虾仁,他勉强认出了这应该是冰箱里剩下的馄饨。 这证据充分的案发现场,嫌疑人显然是姜茴。 陈涞又想起了之前几次拉着姜茴来厨房给他帮忙的画面,然后他无奈地笑了。 还好他当时没让姜茴做什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而且他也从来没想过让姜茴学做饭。 看来他当初的决定是明智的,不然这厨房可能都得被她给烧了。 陈涞一看厨房这样子就知道姜茴是怎么折腾的了,难怪刚才看见他之后会那么生气,估计是把煮馄饨失败的气都撒到他身上了。 不过,她发脾气的样子,他还是挺喜欢的。 陈涞正这么想着,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他回头看过去,是姜茴进来厨房了。 416:无理取闹 姜茴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别扭,但姿态还是一贯的骄傲。 她扬起下巴,无所谓地说:“我刚才无聊了,试着煮了一下馄饨,你不用管,我明天找家政阿姨来收拾。” “还有,今天晚上你别做饭了,我吃饱了。” 陈涞:“……你是打算让这些东西堆到明天?” 陈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很显然他是没办法接受这种事儿的。 姜茴觉得陈涞这表情好像有些嫌弃,她也不乐意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堆到明天怎么了?” “再说了,要不是你买的馄饨和锅有问题,我至于失败吗?”姜茴嘟囔着说,“妈的烫死我了。” 后面这半句姜茴说得很小声,说完之后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刚才被开水烫到的地方现在还红着呢。 陈涞听力很好,就算姜茴小声他也听得到。 他迅速走到姜茴面前,拉起了她的的胳膊,仔细端详着。 这一看,果然看见了一片又一片的红印子。 “怎么烫的?”没等姜茴回答,陈涞已经猜到了答案,“下馄饨的时候水溅出来了?” 姜茴:“……要你管!” 被猜中之后姜茴更觉得丢人了,那个菜谱的作者明明说是不需要技术含量的,结果到她这儿还光荣负伤了。 陈涞:“你是不是一次性把所有馄饨都倒进去了?” 姜茴:“不然呢?” 陈涞:“下馄饨要一点一点放,你把所有的一次性倒进去,当然会被烫到。” 姜茴:“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活该?” 陈涞被姜茴怼得哽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接话:“……” 姜茴现在虽然偶尔会跟他闹一闹,但是到这种“无理取闹”的程度,还是头一回。 陈涞骨子里头还是个不太会谈恋爱的人,毕竟经验太少了。 他跟苏钰一起生活的这几年,从来没吵过架。 苏钰本身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个性,她的性格跟姜茴差得还挺多的。 苏钰从小没人疼爱,大部分的时间情绪都不会外露。 但姜茴不是这样。 她小时候被姜如章宠着长大,物质和精神都十分富足,后来跟蒋驰谈恋爱,蒋驰大概也是无理由地纵容着她。 其实,如果有选择的话,陈涞肯定是不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倒不是看不上,只是单纯觉得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哄不来这样的人。 可惜缘分这个东西是不讲道理的,他就是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任性脾气又坏的人。 偏偏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哄。 陈涞半天都没能接上来姜茴的那句话,他的沉默在姜茴看来就等于是默认了。 姜茴气得要死,抬起手来就去揍陈涞。 “滚滚滚,我不想看见你。” 陈涞被姜茴的手打到了下巴,这才回过神来。 见姜茴这么生气,陈涞竟然有些慌乱。 他咳嗽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告诉你下次别这样了。” “下次!?”姜茴提高了声音,“没有下次,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做饭了。” 陈涞赶紧顺着姜茴:“好,不做了,我做。” 姜茴:“谁稀罕你做?我点外卖不行吗?你爱给谁做给谁做去!” 陈涞:“……” 谁来告诉他这句话怎么接? 他是真的不会。 417:微信消息 陈涞现在还没明白一个道理,人无理取闹的时候是不会管对方说什么的。 如果想吵架,不管对方说什么都能找到吵的理由。 所以,他极力想要解释或者是接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必要。 姜茴成功把陈涞说到说不出话之后,心里头可算是稍微痛快了那么一丢丢。 不过也真的只有一丢丢而已。 她将胳膊从陈涞手中抽回来,别过视线不去看他的手,“你爱收拾就收拾,客厅的也记得收,我去睡了。” 陈涞没来得及回复呢,姜茴已经走了。 陈涞停在原地看着姜茴的背影,笑得有些无奈。 虽然几次被她闹得说不出话来,但这仍然不影响他觉得姜茴得发脾气的样子很可爱。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这辈子被姜茴吃得死死的。 不管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儿,都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但是转念一想,其实姜茴并没有什么非常过分的地方—— 她之所以做这些,其实就是因为不爱他而已。 不爱一个人,从来就不是错。 不过今天晚上,姜茴好像确实是因为他陪苏钰去参加答谢宴的事儿闹别扭了。 虽然闹别扭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他没能按时回来给她做饭导致她自己在厨房闹腾得受了伤。 但对于陈涞说,这个原因已经足够了。 至少说明,姜茴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他深知自己拼不了感情,只能拼习惯。 ……… 姜茴回到卧室之后就躺在了床上,躺下来之后仍然满脑子都是陈涞和苏钰在答谢宴上秀恩爱的画面。 姜茴烦躁不已,她翻了个身,顺手拿起了手机。 一打开微信,微信群里负责宣发的同事又发了几条微博过来麻烦大家去增加一下热度。 其中一条就有陈涞和苏钰的照片,一共九张图,都是两个人在答谢宴上的互动。 有刚刚到场的,也有中间发言应酬的。 反正不管什么时候,陈涞都一直搂着苏钰,苏钰也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挽着陈涞。 两个人就跟连体婴儿似的,根本就分不开。 姜茴打开页面之后跳转到了微博,因为前阵子苏钰在医院和马赛克男人亲密的视频刚火了一把,所以现在外界对他们这对夫妻还是很关注的。 这条微博下面不少评论,有正面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冷嘲热讽看热闹的。 【哇塞,贵圈真是个个都是演员,看这两个人这么恩爱,谁敢相信女方前几天才绿了男方?】 【不是女方出轨了吗?这都不离婚?】 【你会跟atm机离婚吗?】 姜茴看到前面这条评论之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条评论说得可真在理啊,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不过这年头网友还是有脑子的,不会因为sr集团的公关删掉了帖子就对淡忘这件事儿。 这些评论让姜茴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她关了微博,从通讯录里翻出了阮彦辰的号码。 姜茴还是第一次主动联系阮彦辰,她主要想问问阮彦辰,淼淼过生日的时候他去不去。 虽然姜茴心里大概有答案,但还是觉得问问更放心。 姜茴:【我是姜茴,苏阮淼生日你会去吗?苏钰邀请了我。】 咔哒。 姜茴刚跟阮彦辰发完这条消息,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听到开门声,姜茴立即扔下了手机。 抬头一看,是陈涞过来了。 姜茴看见陈涞就来气,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说。 陈涞也没介意,他走到衣柜前拿了睡衣,转身就去洗澡了。 姜茴盯着手机等着,好半天都没等到阮彦辰的回复。 姜茴想,阮彦辰应该是没看见她的消息,看见的话肯定第一时间回复了。 姜茴听着陈涞洗澡的声音有些口渴了,便下床去厨房倒水喝。 ……… 陈涞洗澡出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了姜茴的人。 他正准备去找姜茴时,突然听见她放在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微信消息进来的提示。 陈涞走过,低头看向了手机屏幕。 看到那个备注名的时候,陈涞原本轻松的目光顿时沉了下来。 418:告诉你一个秘密 姜茴给阮彦辰的备注就是全名。再看消息的内容,只有两个字:【会去。】 这很显然是回复,说明姜茴之前已经给阮彦辰发过消息了。 也说明……他们两个人一直在联系。 陈涞早就知道姜茴和阮彦辰合作的事儿,但大概是最近过于得意忘形了,导致他竟然忘记了这一点。 现在现实再一次残忍地摆在了眼前。 陈涞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陈涞没去动姜茴的手机,转身上了床躺着。 ……… 姜茴喝完水回到卧室,就看见陈涞大剌剌地躺在床上。 显然,晚上是不打算走了。 姜茴有点儿膈应,上床之后刻意跟陈涞保持了一段距离。 姜茴拿起手机,看到阮彦辰的回复之后,满意地笑了。 果然啊,她就知道阮彦辰肯定不会放过这种搞事情的场合的。 阮彦辰可从来不怕陈涞,姜茴还挺期待阮彦辰当着陈涞的面儿跟苏钰亲昵的。 她就不信,陈涞能一直忍着。 姜茴正这么想着,突然被人凑上来抱了个满怀。 她抬头朝陈涞看过去,还没说什么,陈涞突然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身上。 于是姜茴就这么跨坐在了陈涞身上。 不仅如此,陈涞的手还掐着她的腰,她想动也动不了。 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姜茴被弄得头皮发麻。 要是平时就算了,偏偏今天他刚在外面公开跟苏钰秀过恩爱,两个人搂搂抱抱了半天。 这会儿陈涞再来碰她,姜茴是打心眼儿里的膈应。 这种情况下,自然也就不可能给陈涞好脸色。 “放开我。”姜茴瞪陈涞。 陈涞被瞪了也不恼,他笑着问姜茴:“跟谁发消息,这么开心?你也不怕我吃醋。” “吃你奶奶个腿儿。”姜茴毫不留情地骂人,“我是在看你的笑话。” 陈涞:“我什么笑话让你开心成这样?给我看看?” 姜茴呵了一声,找出来之前那条微博给陈涞看。 她是故意的,用这种方法刺激陈涞。 人都是好面子的,而且陈涞本身又是那种思想观念传统的村子里出来的,他不太可能完全对这种事情无所谓。 陈涞看见了南大官方微博发的他和苏钰的照片,下面的一些讨论也看见了。 无非就是嘲讽他吃软饭,被戴绿帽子也不离婚之类的。 陈涞看着这些评论,不但没生气,反而还露出了笑容。 这个反应着实不在姜茴的预料之中。 她怔了半天,不知道陈涞这是在搞什么。 正疑惑时,陈涞突然开口问姜茴:“看到别人嘲讽我你很开心?” 姜茴毫不掩饰:“那当然了,你倒霉我就开心。” 陈涞:“那不如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让你开心开心?” 姜茴:“你嘴巴里能有什么让我开心的话?” 陈涞勾唇,抬起手来,修长的食指朝着她勾了勾,“过来。” 这一双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进入视线范围内,姜茴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人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竟然听话地朝着他凑了过去。 陈涞看到姜茴这样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等姜茴凑近一些之后,陈涞突然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嘴唇贴到了她耳边。 湿热的气息在耳畔散开,姜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 姜茴被陈涞的动作弄得浑身发软,脑子也沉沉的,不怎么清醒。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陈涞在她耳边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陈涞故意在中间停顿了一下,看到姜茴好奇的眼神后,他才继续:“我和苏钰没有结过婚。” 419:低级玩笑 陈涞说这话的语气很认真,认真到姜茴听完这段话之后身体僵住,大脑也放空了。 如果不知道淼淼身世的时候听见这句话,姜茴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可是她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淼淼不是陈涞的女儿,再听陈涞说这种话,她竟然信了。 “……真的假的?”姜茴没忍住,开始追问。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儿是她盼望了太久的事儿,所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姜茴的语气不可避免地有些兴奋。 陈涞当然也听出来了。陈涞捏着姜茴的耳垂吻了一下,不答反问:“你说呢?” 姜茴:“……” 陈涞:“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也这么天真好骗。” 听见陈涞这样戏谑调侃,姜茴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他戏耍了。 姜茴一瞬间恼羞成怒,低头在陈涞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个不要脸的,竟然敢玩儿她。 姜茴最受不了这样被人调戏了,而且陈涞还笑得那么灿烂。 那笑摆明了就是在说:你怎么这么天真。 姜茴把陈涞下巴上咬出了牙印子,还是觉得不过瘾。 准备咬第二口的时候,被陈涞躲开了。 “换个地方咬,我明天还出去见合作方,挂着彩过去不太合适。”陈涞把胳膊送到姜茴嘴边,“要不然试试咬这里?” 姜茴:“滚!” 真是看见他就来气。 陈涞失笑:“不就是跟你开了个玩笑,这么生气?” 姜茴:“……” 陈涞:“我以为你不会相信这种低级的玩笑。” 姜茴:“……” 确实。 理智下来想想,她确实不应该相信这种低级的玩笑。 苏钰是什么人啊,要是真的没有婚姻做保障的话,她怎么可能放心把自己经营起来的公司交给陈涞? 陈涞刚刚说那话估计是为了试探她吧。 而她竟然跟个傻子一样,就这么相信了。 姜茴也觉得自己格外好笑。 **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姜茴一边在学校上课,一边忙着下一场巡展的安排。 下一场巡展在海城,离南城不远,不过姜茴没打算亲自过去了。 巡展的事儿一直都是孙悦凝那边在负责,姜茴就大概看了一下方案,没怎么操心。 怀孕之后姜茴嗜睡很严重,精力也没有之前那样旺盛了。 周末很快就到了,姜茴约了周六一早去产检,郁柳陪着她一块儿去。 郁柳之前已经来过几次府城了,也跟陈涞碰过面了,所以姜茴就直接让郁柳到家里接她了。 郁柳来得早,她过来的时候姜茴还没收拾好,是陈涞给她开的门儿。 郁柳看见陈涞还有点儿惊讶,她笑:“你也在。” 郁柳嘴上跟陈涞打招呼,心里头却纳闷儿得很,这大周末的他竟然也不回去陪孩子,就在这里守着姜茴? “嗯,她还在换衣服,应该还得几分钟。”陈涞就像个贴心的丈夫一样,随口说着:“昨天晚上孕吐得有些厉害,她也没怎么睡好。” 郁柳一时间有些失语,她盯着陈涞观察了好一会儿,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郁柳自己是有过很多年婚姻生活的人了,就陈涞这个状态,看得她都恍惚。 总觉得陈涞现在就是姜茴的丈夫,而且两个人感情还特别好,姜茴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陈涞的…… 但现实并非如此。 420:以为孩子是他的 郁柳正这样想着,姜茴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我好了,我们走吧。”姜茴直接走到了郁柳面前,全程都没看陈涞,自然也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这段关系里,谁付出得多,谁付出得少,一目了然。 姜茴看起来是完全不在意陈涞,有那么一瞬间,郁柳竟然有些心疼陈涞了。 “做完产检记得吃早饭。”临走前,陈涞提醒了姜茴一句。 姜茴不耐烦地说:“这种小事儿要你提醒吗,我又不傻。” 陈涞:“检查好了给我发个微信。” 姜茴:“给你发微信做什么?” 陈涞:“产检结果。” 姜茴:“……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郁柳站在边儿上看着他们两个人拌嘴,竟然被逗笑了。 作为朋友,郁柳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姜茴这样子了。 她确实脾气不好,但再怎么发脾气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幼稚。 她很显然就是处处跟陈涞对着干,不管陈涞说什么她都要反对。 就算陈涞说的是对的,她也要为了怼陈涞故意站在相反的位置。 上一次见这样幼稚的姜茴,大概还是在高中的时候了。 ……… 姜茴跟郁柳一块儿下了楼,上车之后还没从跟陈涞的那场拌嘴里回过神儿来。 郁柳刚发动车子,姜茴手机又响了一下,微信提示音。 打开之后又是陈涞发来的消息。 陈涞:【检查完拍报告给我看看,记得吃早饭。】 姜茴干脆没回陈涞的消息,嘴里忍不住吐槽:“神经病。” 郁柳听见姜茴吐槽,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姜茴:“神经病,又给我发微信让我拍检查结果给他看,我产检跟他有什么关系。” 虽然姜茴没说名字,但郁柳也知道她说的是谁。 郁柳仔细斟酌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对姜茴说:“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你对他也挺特别的。” 姜茴:“特别?特别讨厌特别膈应吗?” 郁柳无奈:“不是,就你刚才跟他拌嘴的时候……我可能有二十年没见你这么幼稚过了。” 姜茴:“……” 二十年?要不要这么夸张。 郁柳回忆了一下陈涞的所作所为:“总觉得他对你就像丈夫对妻子似的,而且还是老夫老妻。” 姜茴:“你快别咒我了。” 郁柳:“我认真的。他对你还是挺关心的,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 说到这里郁柳停顿下来感叹了一句,“不知情的人看了他对你的关心程度,大概会觉得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其实姜茴也觉得陈涞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过分关心了一些,但郁柳说的这话,她是不会承认的。 姜茴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可能当后爹当上瘾了吧。” “你对他真的没感觉?”郁柳好奇地问姜茴。 姜茴:“……除非我疯了。” 郁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 今天是姜茴怀孕之后第一次产检,提前已经约过了时间,产检的项目做起来也挺快的。 跑了四十多分钟做完了所有项目的检查,趁着等待检查报告出来的时间,姜茴跟郁柳来到医院外面的咖啡厅吃早饭。 怀孕之后姜茴就不喝咖啡了,点了一杯牛奶,还有一份三明治,还有一份甜点拼盘。 姜茴跟郁柳一边吃早饭,一边聊着产检的事儿。 郁柳是过来人,不断给姜茴传输着经验。 姜茴其实很担心这个孩子的健康,毕竟孩子一出生就要给蒋驰做配型。 如果孩子营养跟不上,肯定会影响发育,进而影响手术。 郁柳看出了姜茴的紧张,便开始宽慰她。 两人正聊着,突然看见了蒋骋和一个女人一起走进了咖啡厅。 421:危险 姜茴跟郁柳几乎是同时看见蒋骋的。 姜茴不认识蒋骋边儿上的那个女人,但那女人穿着一身职业套装,长得也挺漂亮的,一看就是个干练的事业型女人。 蒋骋一直以来好像都比较喜欢这个款。 多年的习惯使然,看到蒋骋和那个女人出现之后,姜茴下意识地就去观察郁柳的表情。 不仅如此,姜茴眼底还隐隐带着几分担忧。 因为这种情况以前发生过太多次了。 那会儿郁柳还对蒋骋死心塌地,可是他们两个人纠缠这么多年,蒋骋从来都没有为郁柳拒绝过其他女人。 就算郁柳开诚布公和他谈这件事儿,他也是很坦然地说自己做不到。 所以,早些年的时候,姜茴和郁柳逛街或者吃饭的时候,总是会碰上蒋骋带着不同的女人约会。 郁柳每次看到蒋骋带着别的女人出现,眼底的光芒就会比上次黯淡几分。 姜茴没有像郁柳那样为一个男人付出过,她很难真的对郁柳感同身受。 但她知道,那些年,郁柳一定是非常痛苦的。 不过现在,场景重现,郁柳的状态却跟早年间完全不一样了。 对上姜茴担忧的眼神,郁柳笑着问她:“不是吧,你还在担心我?” 姜茴:“习惯了。” 郁柳:“这么说来我之前是挺没出息的。” 姜茴:“……” 原来她才知道? 姜茴之前对郁柳那真的是恨铁不成钢了。 因为郁柳的事儿,姜茴还跟蒋驰吵过好几次来着。 但他们心里都知道,蒋骋这种人渣,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了他。 姜茴和郁柳两人刚说了几句话,蒋骋竟然带着他的女伴过来了。 “你们也在这里?”蒋骋先看了一眼姜茴,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郁柳的身上。 蒋骋的视线有些灼热,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对郁柳有多么不一样。 郁柳没有躲避蒋骋的目光,她大方地迎上他的视线,笑着说:“是啊,我陪茴茴来产检,你呢,陪女朋友来吃早饭?” 郁柳这个话挑不出来任何毛病,就像是朋友之间的寒暄一样。 配上她得体的笑容,堪称无懈可击。 蒋骋被郁柳云淡风轻的态度刺痛了几分,不由得想起来早年间类似的场景发生时她的那个状态。 那会儿郁柳把他当成世界的全部,可是现在—— “产检怎么样?”蒋骋回过神来,再次看向了姜茴。 姜茴:“结果还没拿到,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蒋骋:“那你回头微信上跟我说一声?” 姜茴:“嗯,也行,你还是先带着人走吧。” 姜茴不太想让蒋骋在这里站太久,他看郁柳的那个眼神,实在是太危险了。 蒋骋没拒绝姜茴的话,带着身边的女人走了。 郁柳看着那女人亲昵地挽上了蒋骋的胳膊,完事儿之后还特意回头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 什么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郁柳有点儿想笑。 那女人看着也是个干练女强人,工作里应该挺厉害的。 但就算是这样的女人,为了蒋骋争风吃醋的时候显得很幼稚。 郁柳突然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然后她彻底笑出了声音。 姜茴听到这有些夸张的笑声,好奇地问郁柳:“你笑什么?” 郁柳:“也没什么,就是看见那个女人,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姜茴:“什么?” 郁柳:“那个女人,看起来应该也是能力突出自身很优秀的人,但是她还是为了蒋骋争风吃醋,刚才一个劲儿地在瞪我,还故意挽着蒋骋跟我示威。” “我就在想,当年我看见他带着别的女人出现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郁柳觉得,她这个当局者很有可能看不透,还是问问姜茴比较客观。 姜茴摇头,“那倒也没有,你顶多就是自己难受,拉着我去喝几杯酒,哭都不带哭的,铁人似的。” 郁柳若有所思:“那看来我还算可以,没那么没出息。” 姜茴:“嗤,亏你说得出来这种话。” 422:产检 当年郁柳都被蒋骋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作为好友,姜茴不知道恨铁不成钢地按骂过郁柳多少回了。 可惜,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没能让郁柳擦亮眼睛。 后来姜茴索性就不说了,稍微长大一些之后她也逐渐明白了感情这个事儿不是别人说说就能改变的。 郁柳释然地笑了起来,“还好醒悟得早,不然快四十岁了还在为男人争风吃醋,说出去真够丢人的。” 姜茴能看出来郁柳是真的不喜欢蒋骋了,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这种话。 蒋骋走到不远处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坐的位置刚好能看见郁柳。 对面的女人说了什么话,蒋骋完全没听进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郁柳身上。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蒋骋还是能看到郁柳脸上的表情。 他走之后,姜茴应该是有跟郁柳聊起他们两个人的话题。 蒋骋想从郁柳脸上找到一点儿不一样的表情,然而找了很久都没有一丁点儿收获。 她一直在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他能感受到,她是真的不在乎了。 意识到这一点,蒋骋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蒋骋,蒋骋?”对面坐着的女人连着问了他两遍同样的话都没得到回答,便开始喊他的名字。 蒋骋回过神来看向对面的人,“怎么了?” 女人问:“我问你喝什么?冰美式吗?” 蒋骋敷衍道:“随便。” 说完,他又忍不住朝着郁柳那边看了过去。 对面的女人看到这一幕之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蒋骋一直在往这边看,这一点,姜茴和郁柳都能感受到。 所以,她们两个人吃完饭之后就赶紧走人了。 ……… 从餐厅回到医院,报告也出来了。 姜茴刷了病历单取了报告,拿着报告跟郁柳一块儿去了白医生那边。 进来的时候,白医生正在打电话。 “嗯,没什么问题,您放心,我这边一定……” 说到一半的时候,白医生看见姜茴和郁柳进来了,便马上挂断了电话。 姜茴和郁柳都没太怀疑,毕竟每个人都有隐私,她们只当白医生是在跟家人打电话了。 “我这边已经在电脑上看过你的报告单了。” 挂上电话之后,白医生走到了电脑前,找出了b超的照片,放大。 “胚胎发育很健康,你看,现在已经这么大了。” 姜茴看着白医生放大过的b超照。 孩子真的很小很小,小到放大了之后都得仔细找半天才找得到。 “其余的指标呢?”看完b超照以后,姜茴问了一下白医生其它的项目。 “其余的指标都很正常,你现在怀孕八周,前期一定要注意饮食和作息,体重不要涨太多,记得少吃甜食,二十四周产检的时候要做糖耐。”白医生跟姜茴说了一下注意事项。 姜茴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不能吃太胖这个事儿,其实也不需要白医生提醒。 她自己也不能忍受自己吃太胖的。 至于甜食这个东西……暂时就戒了吧。 其实姜茴挺喜欢吃各种面包和蛋糕,但跟孩子的健康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检查结束以后,郁柳跟姜茴一起从医院出来。 两人正商量着要去哪里的时候,杨媛来电话了。 郁柳看见杨媛的名字之后,下意识地去观察姜茴的表情。 她发现姜茴的表情比之前好多了,之前杨媛来电话的时候,姜茴都跟看见了仇人似的。 大概,知道了真相之后,她们母女两个人的关系也有所缓和了吧。 这样挺好的。 电话接通,姜茴先开口:“找我有事儿?” “我,我昨天晚上回来了。”电话那头,杨媛的声音竟然有些紧张,跟姜茴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程以后,杨媛又小心翼翼地说:“我让司机去接你奶奶了,她中午过来吃饭。” 姜茴:“……哦。” 这是一场有些尴尬的对话。 这些年她们母女两人剑拔弩张习惯了,正常说话的时候竟然彼此都不习惯了。 杨媛清了清嗓子,说:“你中午没安排的话也一起过来吃饭吧,我让阿姨做了你爱吃的几道菜,你现在怀着孕,多吃点儿。” 423:跟蒋驰一起 杨媛的关心显得有些笨拙,这倒是也可以理解。 毕竟她们母女两个人真的是很久没有正常沟通过了。 杨媛的性格本身就不是很擅长表达感情的那种,跟姜如章比起来更是这样。 从小到大,他们这个家庭的父亲和母亲的角色似乎就是反过来的。 别的家庭都是父亲比较内敛,不善表达,他们家反倒是母亲如此。 这些年杨媛也不是没喊过姜茴回去吃饭,但态度基本上都很恶劣。 像这样,还真是第一次。 姜茴听过后也不太适应,沉默了很久后,她才说:“嗯,我一会儿回去。” 杨媛那头小心又紧张地等待着姜茴的回复。 待姜茴同意以后,杨媛有些兴奋:“那、那我等你,路上小心啊!” 姜茴:“哦,好。” 郁柳站在旁边,大概也猜得到她们母女聊了什么。 等姜茴挂上电话后,郁柳才问姜茴:“一会儿回去吃?” 姜茴:“嗯,她说把老太太也接过去。” 郁柳:“挺好的,你们母女两个人也很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吃过饭了吧。” 姜茴涩然一笑,没有接话。 郁柳想了想又说,“她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以后就好好相处吧。” 姜茴:“嗯。” 有些事情她嘴上不说,心里头却是很清楚的。 这些年,杨媛确实过得不容易。 试着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遭遇了同样的事情,说不定还不如杨媛。 郁柳:“我送你过去?” 姜茴:“不用了,我打个车,你去忙你的吧。” 郁柳:“也行,那你路上小心点儿。” 郁柳本身一会儿也还有点儿工作上的安排,她现在虽然不坐班了,但手上也会接很多合作项目,中午正好就约了一个客户见面。 “对了,你和蒋驰的事儿……她那边也知道了吧?”郁柳好奇地问姜茴。 姜茴:“嗯,她知道了,不过老太太还不知道。” 郁柳这话倒是提醒了姜茴。 今天中午金楚也要过去,如果她一个人出现,金楚肯定会怀疑的。 姜茴想了一会儿,决定给蒋驰打电话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蒋驰接姜茴电话的速度还是和以前一样快。 “茴茴,产检做完了吗?孩子怎么样?”电话一接通,就听见了蒋驰关心的话。 蒋驰知道姜茴今天去做产检,他一个上午时不时就拿起手机来看看,就是在等姜茴给他打电话。 “挺好的。”姜茴先回答了蒋驰的问题,才问他:“你中午有没有时间?” 蒋驰:“嗯?” 姜茴:“我妈喊我回去吃饭,奶奶也过去,奶奶还不知道离婚的事儿,我一个人回去她可能会问。” 姜茴说话一向直接,她也不拐弯抹角什么的,很直接地跟蒋驰说了自己的目的。 蒋驰那边立马说:“有空,你现在在哪里,医院吗,我接了你一起过去。” 姜茴看了看附近,跟蒋驰报上了地址。 蒋驰:“好,那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姜茴:“谢谢。” 蒋驰无奈:“和我不用这么客气。” ……… 蒋驰要过来,郁柳也算是彻底放心了,她跟姜茴交代了几句,就去见客户了。 姜茴等了二十几分钟,蒋驰的车便停在了面前。 姜茴很自然地走上前,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上去。 蒋驰看见姜茴手里的检查单,问:“我能看看吗?” 姜茴:“你不怕违规停车就看。” 蒋驰:“那一会儿再看。” 姜茴笑了一声,没接话。 蒋驰发动了车子,他侧目看了一眼姜茴的肚子,话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医生怎么说的?孩子一切都健康吗?” 姜茴自然也听出了蒋驰的兴奋,她知道蒋驰是很想要孩子的。听他这样,姜茴也笑了出来。 她摸了摸肚子,语调有些傲娇:“嗯,很争气。” 蒋驰:“那是,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姜茴哼了一声,“那当然了,我女儿当然争气了。” 424:等不来 蒋驰很久没听过姜茴用这种口吻说话了,他不自觉地笑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因为曾经失去过的那个孩子,他们两个人都默认了姜茴肚子里是个女儿。 两人一路上就这么聊着,车里的气氛非常和谐。 不知不觉,车子开到了别墅前停了下来。 停车后,蒋驰先拿着b超和其它的检查报告看了一会儿。 没放大的b超图上面很难看到孩子的存在,蒋驰拿着研究了半天都没有收获,他愁容满面皱了起眉头。 姜茴看见蒋驰这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说:“现在月份还太小,b超得在医生电脑里放大了才勉强看得到。” 说到这里,姜茴停下来用手指比了个大小,“大概就这么大,豆芽菜似的。” 蒋驰思忖片刻后问她:“下次产检什么时候?我陪你去。” 姜茴:“嗯,那我下次叫你。” 姜茴并不觉得蒋驰陪她去产检有什么问题。孩子本来就是他们两个人的。 “怀孕的事情,你妈那边知道了?”蒋驰问姜茴。 姜茴点点头,“怀孕离婚她都知道了,她还知道你是被陈涞威胁的。” 蒋驰脸色变了一下,“那我——” “你生病的事儿我没跟她说。”姜茴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蒋驰要说什么,“我只说是离婚之后查出来了怀孕。” 蒋驰:“好,谢谢你。” 姜茴:“不过我奶奶那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又要麻烦你了。” 蒋驰:“不麻烦。” 这怎么能算麻烦呢?他甘之如饴。 两人在车里聊了几句,大概对了一下台词,这才下车。 ……… 姜茴跟蒋驰进家门的时候,金楚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杨媛正跟金楚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儿。 见姜茴和蒋驰回来,杨媛下意识地看向了姜茴。 姜茴回给了杨媛一个眼神,杨媛也就明白了姜茴的意思。 “茴茴和蒋驰也来了啊!”金楚看见他们两个人,立即笑了起来,“快过来坐。” “好的奶奶。”姜茴点了点头,拉着蒋驰走到金楚身边坐了下来。 金楚就这么盯着他们两人看了一会儿,越看,脸上的笑就越是灿烂。 能看出来,老人家是打心眼儿里头开心。 ** 姜茴那边产检结果刚出来的时候,陈涞就接到医院的电话了。 医院这边负责姜茴这件事儿的人是妇产科的主任,这条线是苏钰帮忙牵上的。 这位主任跟苏钰好像是多年的朋友了,对陈涞和苏钰之间的真实关系也摸得很透。 对方在电话里跟陈涞说姜茴的产检结果挺好的,没什么问题,接下来稍微注意一些营养搭配什么的就好了。 只要体重别涨太快,别吃太多糖,后面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涞认真地听着,将医生给的建议全部记了下来。 姜茴怀孕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陈涞做饭的。 作为厨子,陈涞当然得把医生的营养建议记一下,这样才好调整给她的做饭计划。 医生说要尽量少吃糖,陈涞想,那他基本上不能做蛋糕和面包之类的东西给姜茴吃了。 陈涞决定出去买点儿食材,接下来都给姜茴做稍微清淡一点儿的中餐。 今天是周末,陈涞没什么安排,他已经做好了把所有时间都分给姜茴的准备了。 陈涞本来以为姜茴中午就会回来了,但他买好食材到家之后,仍然没看到姜茴的身影。 陈涞看了一眼挂钟,已经十二点半了。 要不再等等吧。 陈涞劝了自己一句,拎着食材去厨房整理了一下冰箱。 整理好冰箱的时候一点钟了,姜茴还是没回来。 陈涞最终还是耐不住了,他拿出手机,拨出了姜茴的电话。 ……… 陈涞来电的时候,姜茴这边已经吃好午饭了。 因为有金楚在,所以他们十一点半左右就开饭了。 老人家吃午饭吃得很早,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所以大家都是配合她的时间吃的。 吃完午饭之后,姜茴就陪着金楚去阳台上晒太阳了。 一边晒太阳,一边给金楚揉着肩膀。 祖孙两个人聊着天儿,谁都没去打扰。 蒋驰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就听见姜茴的手机响了。 上面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没有备注。 但是,蒋驰很快就凭借直觉判断出了这通电话来自于谁。 425:恶毒 蒋驰直接拿起手机摁下了接听键,他将手机放到了耳边,没有开口说话。 很快,听筒里出现的声音就应证了他的猜想。 “在哪里?怎么没回来吃午饭?” 电话那边的人,确实是陈涞。 而且,陈涞提问的这个语气,实在是太像丈夫质问妻子了。 这个认知让蒋驰十分地不爽。 那天在地库里,陈涞当着他的面儿把姜茴带走这件事儿,蒋驰还没忘记。 “因为她跟我一起吃过了。”蒋驰平静地接过了陈涞的话。 这一次,主动权都掌握在了他的手里。 蒋驰知道陈涞听见这话之后一定是会愤怒的。 陈涞越愤怒,他就越淡定,这样才能一直占据上风。 因为姜茴是跟郁柳一起走的,所以陈涞真的没想过姜茴去找蒋驰的这个可能性。 听见蒋驰的声音之后,陈涞蓦地抓紧了手机,指关节嘎吱嘎吱作响。 “手机给她。”这四个字,陈涞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在陪老太太晒太阳,没空。”蒋驰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涞:“看来蒋总是不打算管闽海的死活了。” 陈涞这话摆明了就是威胁,蒋驰这么聪明的人,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听出来他的目的。 不过蒋驰并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 有些话,他那天碰面的时候就想跟陈涞说了。 可惜那个时候姜茴在,有的话他不好说。 不如就趁这个机会一次性说明白了。 蒋驰默了几秒钟,对陈涞表态道:“你威胁我的条件已经不成立了,至于闽海,你也不必把话说得太满,生意场上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我比你多活了十几年,你不一定斗得过我。” 陈涞:“哦,蒋总听起来很厉害。” 蒋驰:“她不爱你,你但凡有点儿自知之明都能感受到吧。你用我威胁她让她妥协留在你身边,也只是再一次证明了她对我的在乎而已。” 蒋驰说这番话的时候全程都很淡定,没有一点儿刻意挑衅的意思。 在这场角逐里,他一直都有那种食物链顶端的优越感。 就算短暂地在交锋中落了下风,也能很快找回来自己的武器—— 他的武器,就是姜茴对他的感情和在乎。 蒋驰用短短的几句话就让陈涞的心态彻底崩坏了,陈涞咬紧了牙关,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眼眶猩红。 他被蒋驰挑衅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用这种方式强留她,你不觉得悲哀吗?” 蒋驰还在火上浇油。 啪—— 陈涞听着蒋驰的挑衅,直接摔了手机。 手机被他砸到了对面的墙壁上,墙上被砸出了痕迹,手机劈里啪啦落在了地板上,滚了好几圈儿,最后孤零零地躺在了木地板的某个角落。 陈涞暴躁地抓了一把领口,心底的烦闷和嫉妒吞噬着他的理智。 他情绪压抑,下意识地就想要抽烟发泄。 陈涞走到柜子前拿出了烟盒,准备抽烟的时候,脑子里最先冒出来的想法竟然是:姜茴回来闻到烟味会不舒服的。 陈涞自嘲地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救了。 笑过之后,陈涞还是拿着烟去了楼下的吸烟区。 中午吸烟区没什么人,陈涞靠在墙壁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 他一边抽烟,一边回忆着蒋驰先前说过的话。 然后,笑得越来越诡异。 其实蒋驰说的那些,他自己早就体验过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但这样的话真的从蒋驰口中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要被刺激得疯掉了。 陈涞夹紧了烟头,他恶毒地想着,要是蒋驰现在就死了该多好。 426:故意刺激你的 活了二十六年,再恨一个人的时候,陈涞都不曾有过这样恶毒的想法。 可是现在,他是真的非常不理智地想让蒋驰去死。 不过,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陈涞很快又将它否掉了—— 蒋驰不能死。 如果蒋驰死了,姜茴后半生都会一直惦记着他。 不仅惦记,还会愧疚。 如果蒋驰死了,姜茴说不定都不会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这孩子本身就是为了救蒋驰才会有的。 ……… 陈涞一个人在楼下站着抽了一盒烟,上楼的时候,浑身都是烟味儿。 别说姜茴了,陈涞自己闻着都觉得不太舒服,于是他去洗了个澡,顺便换了衣服。 洗完澡出来之后情绪倒是比之前冷静了不少。 陈涞看着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手机,弯腰将手机捡了起来。 手机的质量确实是很好,被他那样狠狠摔了一下竟然都没有坏掉。 陈涞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了苏钰的几个未接来电。 苏钰大概是在他下楼抽烟的时候来的电话。 陈涞正准备给苏钰回电话的时候,苏钰又打来了。 这一次陈涞接得很快:“刚才去楼下抽烟了,没带手机。” 电话一接通,陈涞就先跟苏钰解释了一下自己没接电话的原因。 苏钰倒是也没生气,不过听他去楼下抽烟,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心情不好?” 毕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陈涞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抽烟,苏钰再清楚不过了。 大概是因为心情太过压抑了,陈涞现在迫切地需要向人倾诉。 正好苏钰问起来,陈涞便跟她说了。 陈涞自嘲地笑了下,然后对苏钰说:“嗯,有点儿。” 苏钰:“姜老师又折磨你了?” 陈涞说他心情不好,苏钰都不用猜原因了。 有本事让陈涞颓废到这个地步的,也就只有姜茴了。 陈涞听到苏钰说“折磨”之后,再次自嘲地笑了。 不过苏钰这个形容确实是挺到位的,姜茴对他,可不就是折磨吗。 只是他自己被折磨了还不长记性,一次又一次送上门求着她虐。 “今天她产检。”陈涞沙哑着嗓音对苏钰说,“医生上午给我打电话说了情况。” 苏钰:“嗯,然后呢?是孩子有什么问题?” 陈涞:“没有。” 苏钰:“那你怎么这个反应?” 陈涞:“我以为她产检完会回来吃饭。” 苏钰:“结果她没回。” 陈涞:“嗯,没回。” 苏钰:“如果她只是单纯没回去吃饭,你应该不至于这样。让我猜猜,她跟蒋驰一起吃的?” 陈涞苦笑了一声,苏钰实在是太聪明了,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苏钰:“你怎么知道的?” 陈涞:“给她打电话,蒋驰接的。” 苏钰:“哦,那是挺刺激的。” 陈涞:“……” 苏钰:“蒋驰故意刺激你的吧,你现在这样等于顺了他的意,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 陈涞:“……” 他当然清楚。 可清楚归清楚,那种嫉妒和愤怒也是真实存在的,他没有办法理智。 苏钰:“我很好奇他说了什么话让你这么生气。” 陈涞垂眸看着地板,将蒋驰先前在电话里说过的话给苏钰复述了一遍。 苏钰听完之后直接笑了:“就这几句话,让你气成这样?” 陈涞:“……” 427: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苏钰:“你当初威胁她的时候不就知道这一点了吗,如果她不在乎蒋驰,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你。” “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去纠结这种事情没必要。”苏钰安慰陈涞,“反正她现在不这么想就是了。”陈涞:“她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苏钰:“那可不一定,现在说不定是给自己找个理由留在你身边呢。” “我感情经验比你丰富,又跟她一样是女人,她现在对你绝对是喜欢的,你倒也不必这么自卑。”苏钰给陈涞分析,“她只是需要一个看起来理所应当的借口留下来而已,蒋驰和闽海的安危就是她为自己找的借口,毕竟她不可能承认自己是有点儿离不开你了。” 陈涞压根儿听不进去这种话:“你别安慰我了。” 苏钰:“行,那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陈涞:“明晚我回去。” 苏钰:“真的假的啊?你不陪孕妇?” 陈涞:“问问焱焱和淼淼想吃什么,先让阿姨去买一下食材,我回去给她们做饭。” 苏钰听陈涞这意思是执意要回来了,便也不再拒绝。 她笑着应了下来,“那我让阿姨准备一下吧,姐妹两个人昨天还嚷嚷着说要吃你烤的卷边披萨呢。” 陈涞:“嗯,我晚上回去做。” 苏钰:“行,家里没有披萨奶酪了,我先让阿姨去买,等你啊,挂了。” 跟苏钰通完电话,陈涞走到厨房拿了一瓶冰水出来,一口气喝了半瓶。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四周,明明客厅的面积没有很大,摆设陈列也很温馨,可是他仍然有一种被抛弃的,孤零零的感觉。 ** 姜茴陪着金楚呆到了两点多,后来金楚去午睡了,姜茴才离开。 姜茴本身是想在这边过夜的,但转念一想,陈涞肯定不会同意她在这里过夜。 现在跟陈涞产生冲突也不是什么明治的选择,姜茴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府城了。 上车之后,姜茴对蒋驰说:“你送我回府城吧。” 蒋驰没有回应,也没有开车,他就这么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姜茴看。 姜茴被蒋驰看得都有点儿不自在了,她忍不住皱眉:“你怎么了?这眼神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蒋驰抿了抿嘴唇,“别去那里了,搬回尚水别墅跟我住吧。” 姜茴愣了一下,随后攥紧了拳头。 她对蒋驰说:“那天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不会放过陈涞。” 蒋驰:“但是你这样牺牲自己每天跟他在一起……我会担心的。” 姜茴:“你不用担心我,他不会把我怎么样,我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蒋驰:“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蒋驰当然知道姜茴不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陈涞那么爱她,肯定舍不得对她做什么。 但是…… 蒋驰正这么想着,就听见了姜茴的声音:“那你担心什么?” 蒋驰回过神来,他盯着姜茴,欲言又止几次,才道:“我怕你跟他在一起久了,会假戏真做。” 蒋驰回忆起来那天姜茴跟陈涞携手离去的背影,是真的心慌。 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太般配了,而且客观来说陈涞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 他年轻,长了一张好看的脸,长期跟他生活在一起,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完全清醒呢? 姜茴听见蒋驰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她侧目看着蒋驰,语气有些愠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蒋驰没有想到姜茴会生气成这样,他动了动嘴唇,下意识地想要解释。 还没开口,就被姜茴打断了。 “蒋驰,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觉得我会喜欢一个卖身求荣的小白脸?” “……” “陈涞身上有什么地方是值得我喜欢的吗?当初你和顾倩只有一次我都受不了,你觉得我会喜欢一个婚内出轨的男人是吗?你觉得我是瞎子?!” 428: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姜茴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蒋驰都被她问得懵了,半天都回答不上来。 没错,她说得句句属实。 首先,姜茴的性格注定了她不会喜欢卖身求荣的小白脸; 其次,她向来是个眼底容不得沙子的人,对出轨劈腿这种事情零容忍。 陈涞触了两条红线,而且还那样折磨过她——她会喜欢陈涞,除非是疯了。 过了很久,蒋驰才道歉:“抱歉茴茴,是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我知道你不会爱上他,但是就这样吧,不要再继续了。”蒋驰说,“闽海现在真的很好,而且我们有这么多年的根基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谁扳倒的。” “就算陈涞真的用sr所有的势力来对付闽海,闽海也不一定会输给他的。” 蒋驰这句话,姜茴之前也有说过。 然而结果呢? 她刚说完这句话没多久,蒋驰手边项目就出了事儿,然后他被警.方的人带走了。 “我要的不是‘不一定’,而是‘绝对’。”姜茴对蒋驰说,“你说闽海不一定会输给他,也就说明闽海不一定会赢。如果输了呢,他那么卑鄙,随便给你安个商业犯罪的罪名,你准备后半生都在牢里过了?” 蒋驰:“……” “蒋驰,我赌不起,也不想赌。你我都很清楚,他之所以这么嚣张就是因为背后有苏钰,一旦他和苏钰离婚了,他是手上的权力会迅速瓦解消失,就算他真的分了财产,有钱没权也很难和我们抗衡。” “所以,再等一等吧。”姜茴说,“我跟你承诺,如果孩子出生他们还是没离婚,我就放弃。这几个月,先照旧。” 蒋驰看着姜茴坚决的态度,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当然还想劝姜茴,可是他清楚地知道,劝了也没用。 姜茴做好的决定,怎么会被他随便几句话撼动呢? 不过姜茴刚刚的那番话倒是让蒋驰略微放心了一些。 姜茴对陈涞好像真的很厌恶,看起来应该是不会对他动心的。 “你送我回去吧。”姜茴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催促蒋驰开车。 蒋驰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 姜茴转头看向了窗外,她的一只手放在身前的,紧紧地攥在了一起,指甲在掌心掐出了痕迹。 蒋驰刚刚说,怕她爱上陈涞。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那种话之后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难道是因为被说中了心思吗? 最近这段时间,她好像真的有些反常。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可能是陈涞知道她怀孕之后还天天给她做饭开始? 想到这里,姜茴内心一阵自嘲。 是不是女人怀孕之后就特别容易被感动啊? 之前陈涞就一直给她做饭,她好像也没像现在这样感动过。 还是说,因为她肚子里怀的不是陈涞的孩子,陈涞还这么“尽父亲的义务”,所以她才会感动? 但这又有什么好感动的呢? 是他非要那么做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当后爹当上瘾了。 从来没有人强迫过他。 姜茴思考了一番这个问题之后只觉得脑子疼,索性就不去想了。 ……… 过了一会儿,蒋驰将车停在了府城公寓楼下。 姜茴看到熟悉的环境之后,终于回过神了。 她动手解开了安全带,看向了身边的蒋驰。 蒋驰的目光很复杂,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姜茴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不会被他发现。” “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下次产检时间定下来了我告诉你。” 跟蒋驰打完招呼,姜茴就上楼了。 ** 楼上客厅。 陈涞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着,原本是在放空思绪,没想到竟然瞧见了蒋驰的车。 蒋驰的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用想也知道答案。 陈涞紧紧地盯着那辆车,没多久,就看到了姜茴从副驾驶那边走了出来。 她下车之后朝着车里挥了挥手,然后走向了楼宇门。 而蒋驰也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一直看着姜茴进了楼宇门之后,才发动车子走了。 好一副依依不舍的画面。 陈涞冷笑了一声,姜茴这是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 今天早上她和郁柳一起出去的时候,他还是在家的。 姜茴明知道他在家,还敢让蒋驰送她回来。 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429:我不喜欢你和蒋驰见面 姜茴坐电梯回到了家里,刚一进门儿,就对上了陈涞阴鸷的目光。 陈涞站在落地窗前,穿着t恤和运动裤,一只手插在运动裤的兜里。 姜茴对上陈涞的视线以后,心头莫名颤了一下。 他站在落地窗前,说明他刚刚应该是看见蒋驰送她回来的。 陈涞这种死变态,什么事儿都要跟蒋驰较劲儿,看到蒋驰送她回来,大概又要发疯了。 姜茴先做了一下心理准备,这才打开鞋柜去换鞋。 陈涞就这么看着姜茴,一言不发。 他的眼神比之前还要犀利,姜茴虽然背对着他,也会有如芒在背的感觉。 姜茴正要努力忽视这种感觉时,腰突然被人从身后死死地箍住。 是真的很用力,姜茴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她正想挣扎的时候,陈涞已经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了头。 姜茴抬头就迎上了陈涞的那双眼睛,此时他脸色仍然十分难看,跟刚才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好像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他冷不丁地开了口。 姜茴这边还没回复,陈涞又嘲讽地说:“也是,不重要的人说的话肯定不会记得。” 姜茴:“……” 话全让他给说了,她还说个屁啊。 不过姜茴也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陈涞希望的事情,她也做不到。 做不到的事情她是从来不会给承诺的。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和蒋驰见面。”陈涞将自己的要求重复了一遍,“你听不懂?” 他应该是真的很愤怒,说到这里的时候,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收得很紧。 姜茴疼得皱眉,隐隐露出了几分不满:“不可能。” 既然陈涞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那她也一次性说个痛快:“蒋驰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怀孕也是为了给他做手术,他之前为我付出了很多,我欠他的。只要有这个孩子在,我跟他就不可能划清界限。” 姜茴没说自己对蒋驰是什么感情,复婚的事儿她现在也没考虑过。 但她很清楚的,有了孩子就不可能真的跟蒋驰不联系什么的,那不现实。 现在很多离婚了的夫妻,为了孩子的事情还是会平心静气坐下来商量的。 更何况她跟蒋驰根本就没闹到撕破脸的地步。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你就会听我的和他划清界限了?” 陈涞仍然盯着姜茴,问了一个姜茴都觉得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姜茴听完陈涞的问题之后就笑了,她问陈涞:“你这是什么假设?” 陈涞:“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姜茴:“这个问题没意义,我不想回答。”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蒋驰的,陈涞逼逼这么多有什么用? 陈涞又沉默了几秒钟,接着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事儿似的,“听你的意思是,只要你跟一个人有了孩子,就会为了孩子跟他联系一辈子,是这样吗?” 姜茴:“不然呢?你不是这样?” 姜茴不知道陈涞又发什么疯,竟然笑了:“嗯,你说得对,我也是这样。” 他停顿了一下,盯着她的眼睛说:“如果我跟谁有了孩子,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姜茴觉得陈涞这话很中二,不过她没往别处想。 姜茴还以为陈涞说这话是在拐弯抹角提醒她,他不会和苏钰离婚。 毕竟现在在外人看来,他跟苏钰之间是个有个孩子的。 不过姜茴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她现在已经确认了淼淼不是陈涞的孩子。 陈涞现在也就能在她面前装一装了,死鸭子嘴硬什么的。 430:原因 “今天产检怎么样?”姜茴正思考的时候,陈涞话锋一转,开始问她产检的事儿了。 他这样子的关心真的很像丈夫在关心妻子。 不过姜茴的回复就敷衍多了:“还行,都挺好的。” 陈涞:“医生有没有说要注意什么?平时饮食营养方面有给建议吗?” 姜茴:“说了少吃糖,控制体重别涨太快,其余的没什么。” 陈涞:“嗯,那我以后少做甜点。” 姜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不太对劲儿。 太亲密了,太自然了。 尤其是陈涞的表现,不知情的人看了大概真的会觉得她肚子里头怀的是陈涞的孩子。 姜茴是真的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她搞不明白陈涞为什么会在她怀着蒋驰的孩子时还对她如此关心。 甚至,比之前没怀孕的时候还要过分。 姜茴想这事儿想得入迷,表情管理一时间有些失控。 陈涞看见姜茴这个表情,笑着问:“怎么了?” 姜茴:“没怎么,就怀疑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陈涞:“?” 姜茴:“你真这么喜欢当后爹啊?” 这样的调侃,姜茴之前说过很多回了。 陈涞每次听见之后,都会笑着说:“是啊,就是喜欢当后爹”。 姜茴本来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回复,没想到的是,陈涞的语调突然就严肃了起来。 “你知道吗,”他抬起手来去摸她的头发,嗓音有黯哑,“之前我们一起去市场买年货碰见那个小女孩之后,我就在想,如果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会怎么样。” “应该会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们吧。”陈涞笑着说,“现在就像是在弥补之前的遗憾一样。” 姜茴:“……” 她没想到陈涞会突然说到那么久远的事儿。 经陈涞这么一说,姜茴的思绪也被拉了回去。 那年跟陈涞去镇上的市场采购的时候,他们确实碰见过一个小女孩儿。 那小女孩儿撞到了她,但她却一点儿都不生气。 姜茴依稀记得那小女孩儿长得特别漂亮,说话也是奶声奶气的。 实在是太可爱了,但凡喜欢孩子的人都无法抗拒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吧? 姜茴想到那个小姑娘,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 她真的想要个女儿,想想小姑娘梳着双马尾软绵绵地喊她“妈妈”那个画面,姜茴心都要化掉了。 “不过我后来才知道,你那么喜欢小女孩儿,是因为你跟蒋驰有过一个女儿。”陈涞哪壶不开提哪壶,又在姜茴面前说起了这件事儿。 姜茴一听到那个孩子,脸色立即就变得有些难看。 她抿着嘴唇,低下头,半天都没说话。 陈涞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难过了,他揉了揉她的发心,随口问:“那个孩子是怎么出事儿的?” 这问题倒不是故意问的。 陈涞之前对这个孩子了解不多,他只是知道姜茴和蒋驰有过孩子,是个女儿,这个女儿在出生之后不久夭折了。 夭折的原因,他没打听到。 “早产,营养不良。”姜茴说,“我爸跟我妈闹得最严重的时候怀上的,怀的时候不知道,后来我爸去世,他葬礼的时候我昏过去了,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陈涞听得有些惊讶。 一方面是惊讶姜茴竟然真的会跟他说这些,另外一方面则是惊讶她上一个孩子来的时机竟然如此凑巧。 431:这次一定和上次不一样 “先天性营养不良,怀孕期间心情和精神状态都不好,那阵子蒋驰又忙,我跟他发了一次脾气,孩子早产了。” 现在说起这件事儿,姜茴的情绪比以前平静多了,“孩子九个月早产的,其实如果孕妇状态好的话,九个月的婴儿存活下去的概率很高,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早产儿也不会比足月的差太多。” “可能就是跟那个孩子没有缘分吧。”姜茴的声音变得有些涩。 陈涞听完后将她搂紧了几分,安慰道:“不要担心,这次一定和上次不一样。” 姜茴:“嗯。” 这个时候,姜茴还不知道陈涞口中的“不一样”指的是什么。 “晚饭想吃什么?”姜茴觉得,陈涞要是去当厨子,应该也是个尽职尽责的厨子。 “随便吃点儿吧,午饭吃得不少,晚上有点儿吃不下。”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晚饭还是得吃的,毕竟现在是孕妇。 陈涞:“那喝点儿银耳粥怎么样?” 姜茴:“嗯,你别放糖啊。” 陈涞:“嗯,我去准备一下。” 说完,陈涞松开了姜茴,一个人去厨房里头忙活了。 陈涞来到厨房泡了银耳,然后又去准备其它熬粥要用的东西。 他现在耳边回响着的都是姜茴的那番话—— 生了孩子,这辈子都无法划清界限。 这句话就像是对他的鼓励似的。 没有人知道,他多么渴望这样的后果。 他现在也更加笃定了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管姜茴日后知道了会怎样责怪他辱骂他,他都认了。 有了孩子,他便有了和她纠缠一世的理由。 对于陈涞来说,找到这样的理由,已经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儿了。 他要的真的很少,不敢要她的爱,不敢要她的心。 想要一辈子和她有联系,也只能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 陈涞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姜茴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复杂。 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当年那个孩子,还是因为陈涞对她的态度。 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会被陈涞的一些行为扰乱思绪,他随便的一个动作、一句话,都能让她胡思乱想好一阵子。 姜茴意识到了事态发展的不可控性,她掐了掐掌心,陈涞这个麻烦,必须尽快解决掉。 这两天她得跟阮彦辰见一面的,好好商量一下淼淼生日的事儿。 陈涞晚上做了银耳粥,炒了几个小菜,还做了一盘水果沙拉。 这顿饭很符合姜茴的需要,姜茴吃了不少,而且吃完之后难得地没有干呕。 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也很累,姜茴洗完澡就躺下来了。 趁着陈涞还没进卧室,姜茴跟阮彦辰发了条微信消息,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出来见面。 阮彦辰同意了,于是两个人约了明天下午见面。 姜茴刚刚跟阮彦辰发完消息,陈涞就进来了。 姜茴看见陈涞以后,立即放下了手机。 ** 晚上两个人相安无事度过了。 第二天一早,陈涞照常起来给姜茴做早饭。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姜茴说:“我下午出去一趟。” 陈涞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去哪里?我下午也出去,顺路带你。” 他今天晚上要回尚水别墅给两个孩子做饭吃。 姜茴:“不用了,我去找我师兄聊巡展的事儿,打车过去就行,你送我过去我说不清。” 陈涞:“师兄?” 陈涞对姜茴身边的一切异性都十分不友好,尤其是“师兄”这种称呼,着实太暧昧了,听着就不舒服。 姜茴一看陈涞眯起眼睛警觉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又占有欲发作了。 “之前跟你说过,我爸的学生,我工作的事儿都是他帮我洽谈的。人家都结婚有孩子了,儿子都小学了。”姜茴说,“你别无理取闹。” 陈涞之前就知道褚觅,不过今天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听见褚觅结婚的消息之后,陈涞脸色缓和了不少,他接过姜茴的话:“你也是。” 姜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陈涞:“无理取闹。” 432:你脸红了 姜茴一听就不乐意了,直接停下筷子质问陈涞:“我什么时候无理取闹了,你把话说清楚。” 陈涞:“现在不就是在。” 姜茴被噎了一下:“我这还不是被你逼的?你莫名其妙说我无理取闹我才会生气的,不然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 陈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好半天才感慨似的说:“看来我对你的影响很大。” 姜茴:“……滚!” 跟死皮赖脸的人对话果然没有什么好结果。 姜茴也一把年纪了,竟然被陈涞调戏得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 姜茴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她一边低头避免给被陈涞看出来,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 快四十的人了,至不至于的啊。 姜茴本来以为低下头之后就不会被看出来了,谁知道陈涞就跟故意和她作对似的。 “你脸红了?”他一边问,还一边凑近了一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戏谑。 那样子,就跟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流氓似的。 姜茴很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她瞬间就炸毛了,抬起脚来朝着陈涞小腿上踹了一脚,气急败坏道:“你给我滚远点儿,谁他妈脸红了,你眼睛出问题了吧。” 姜茴这一脚踹得可真够狠的,陈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很快就恢复了笑容。 “你知道你现在这表现叫什么吗?”陈涞问姜茴。 姜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恼羞成怒。”陈涞才不管姜茴想不想知道,已经先开口给她答案了。 姜茴这一次直接将恼羞成怒的贯彻到了极致,抄起一个包子来直接塞到了陈涞的嘴里。 陈涞正准备继续说话的时候,突然被姜茴塞了一嘴的包子,直接堵住了。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嘴里又叼着包子,看起来像一只大型犬。 姜茴看见陈涞这茫然无措的样子之后,心里头终于痛快了一些。 呵,再让他嘴贱,这下说不出话了吧。 吃完早饭没多久,陈涞接到了苏阮焱的电话。 苏阮焱好像是要去选参加比赛的衣服,要陈涞陪着她一起。 陈涞一向不会拒绝苏阮焱,当即就同意了。 陈涞本来是打算下午才回去的,因为苏阮焱的一通电话提前了时间。 走之前,陈涞还特意给姜茴准备了午饭。 ** 姜茴跟阮彦辰约了下午三点钟再咖啡厅见面。 吃完午饭之后,姜茴小睡了半个小时,然后就起床收拾了。 打车到咖啡厅的时候,刚好三点。 阮彦辰应该是提前到了,姜茴很快就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他。 算起来这还是姜茴第一次私下跟阮彦辰约着见面。 阮彦辰今天没穿西装,他穿了一件粉色的t恤,下面是牛仔裤,还戴了墨镜,头发剪短了一些,看起来很清爽,再配上他那张妖气十足的脸……是那种路过的人都会多看几眼的水平了。 阮彦辰跟陈涞不是一个类型的。 陈涞虽然比阮彦辰小个一两岁,但陈涞平时打扮得都比较成熟,他外形又偏硬朗,皮肤是小麦色,是那种浑身散发着张力和粗糙的帅。 阮彦辰属于另外一端的帅—— 他大部分时候都不穿西装,就算非得穿西装,那也是穿浅色系比较多。 而且阮彦辰皮肤白净,又长了一双桃花眼,平时他应该会花挺多时间捯饬自己的,所以是那种精致的帅。 也正是因为阮彦辰平时穿得花里胡哨的,所以不知情的人会觉得他刚二十出头。 实际上,阮彦辰再有个一年多就三十岁了,没他看着这么年轻。 “喝什么?”阮彦辰笑眯眯地问姜茴,“这家店的浓缩拿铁很好喝,本来想给你叫一杯的,突然想起来你怀孕,喝不了。” “嗯,抹茶拿铁吧。”姜茴随便点了一杯冷饮。 今天喝东西不是重点。咖啡厅人不多,点好的抹茶拿铁很快就上来了。 阮彦辰那边则是摆着一杯浓缩拿铁。 他端起来,优雅地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姜茴:“姜老师今天找我出来什么事儿?” 433:为了报复 姜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我想加快进度让苏钰和陈涞离婚。” 阮彦辰喝咖啡的动作顿了顿,“哦,那姜老师要努力了。” 姜茴:“……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努力没什么用吧?” 阮彦辰抿了一口咖啡,看着姜茴,没接话。 不过,他的表情明显就是在问姜茴:不然呢? 姜茴觉得阮彦辰是真的高看她,她想了一会儿,对阮彦辰说:“我也努力这么久了,陈涞还是没有跟苏钰离婚的意思。我觉得你太小瞧他了。” “就算他真的对我有点儿意思,应该也不至于为了我放弃苏钰这棵摇钱树。所以,最好的办法的应该是让苏钰提离婚。如果苏钰打定主意不要他,他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姜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陈涞和苏钰的这段婚姻,主动权一直在苏钰手上。 换言之就是,如果苏钰想离婚,陈涞不想离也得离婚; 如果苏钰不想离,陈涞想离也离不了。 事情的关键还在苏钰,不在陈涞。 姜茴觉得自己就算搞得定陈涞,也搞不定苏钰。 “哦,然后呢?”阮彦辰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姜茴有些上火了,便说:“你跟苏总的关系我都知道了,在我面前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阮彦辰:“我哪里藏着掖着了?” 姜茴:“好,那既然我们在合作,我希望你也能出一份力。” 阮彦辰:“我要是真有这本事,还需要跟你合作吗?” 姜茴:“……” 听阮彦辰这语气,他好像很惹不起苏钰的样子。 这还真是稀奇啊,阮彦辰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还会有他惹不起的人? 阮彦辰和苏钰两个人的关系本身就禁忌又敏感,姜茴之前就对这两个人的之间事情十分感兴趣。 如今阮彦辰这么一说,姜茴的兴趣就更浓厚了。 其实她本来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奈何这两个人……实在是微妙又精彩。 姜茴思忖了片刻,问阮彦辰:“我一直很好奇,你和苏总到底是什么关系?淼淼是你的孩子我知道,焱焱呢?” 姜茴之前就算过苏阮焱和阮彦辰的年龄差。 如果苏阮焱也是阮彦辰的女儿,那说明阮彦辰没成年的时候就跟苏钰搞在一起了。 苏阮焱今年十三,阮彦辰快二十九岁…… 这太离谱了。 姜茴已经默认了淼淼是阮彦辰的孩子,年龄方面没什么可怀疑的,而阮彦辰对淼淼也确实很关心。 “姜老师这话说的,焱焱是我妹妹啊,怎么还平白无故给我升辈分了?”阮彦辰还是笑得很灿烂。 姜茴:“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所以我想弄清楚一些,这样对我们的计划执行也有帮助。” 最起码,她得先弄清楚苏钰对阮彦辰是个什么感情什么心态,才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如果苏钰真喜欢阮彦辰,后面的事儿可就好办多了。 阮彦辰当即就猜到了姜茴想说什么,他笑着摇摇头,直接否了姜茴的想法。 “想多了,她不喜欢我。” 阮彦辰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还是带着笑的,但姜茴却莫名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失落。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 姜茴再想仔细观察阮彦辰表情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姜茴:“不喜欢你为什么还在已婚的前提下跟你纠缠在一起?” 阮彦辰:“简单啊,为了报复。” 姜茴:“……?” 阮彦辰:“因为一些原因,她很恨我妈,我妈看到我和她在一起就会犯病发疯。” 姜茴怔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阮彦辰提起阮家的事儿。 苏钰跟阮家的纠葛,姜茴之前让郁柳打听了好多回,都没查到个所以然。 “苏钰跟你们阮家是什么关系?”姜茴又问。 阮彦辰:“他是我爷爷收养的女儿。” 姜茴:“……” 哦,果然跟她之前猜测得差不多,没有血缘关系。 这就更微妙了。 “不过,既然你妈不喜欢你和苏钰纠缠,你为什么还这么做?不怕刺激到她吗?”姜茴好奇原因。 阮彦辰笑着说:“你当我是妈宝男啊。” 姜茴:“……” 阮彦辰:“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妈她脑子不清醒,我要是什么都听她的,那我不也成傻子了?” 姜茴:“……” 有理有据,无从反驳。 但是,姜茴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苏钰为什么这么恨你妈?” 阮彦辰:“大概是因为我妈抢了她的男朋友?” 434:怀孕就好办了 阮彦辰一句轻飘飘的话,信息量却是巨大的。 姜茴反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 阮彦辰说他妈妈抢走了苏钰的男朋友,意思就是,苏钰曾经的男朋友是…… “苏钰之前跟你父亲在一起?”姜茴问出了心中所想。 本以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谁知道,阮彦辰竟然摇了摇头。 阮彦辰说:“不是我父亲。” 姜茴:“???” 阮彦辰看到姜茴茫然的眼神,又补充道:“他是我二叔,但死之前确实是我母亲的丈夫。” 姜茴:“……你等会儿,我再捋一捋。” 姜茴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够用了。 阮彦辰瞧见姜茴这个反应也不奇怪,他们阮家的关系本身就很很乱,周围的人听了都是这个反应。 别说别人了,最开始的几年,他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不过人就是这点好啊,适应能力强,再离谱的事儿,也能很快适应下来。 姜茴本来以为自己冷静一下就能捋清楚这段啥关系,但是她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是真的捋不清。 过了半天,姜茴才跟阮彦辰说:“你们家的关系真够乱的。” 阮彦辰:“所以姜老师也没必要弄得这么清楚,你只要知道她跟我纠缠不清是为了报复我妈就行了。” “要她为了我离婚,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儿。”阮彦辰直接说了结果。 姜茴这么听完也有些气馁,她靠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那怎么办,我一个人也搞不定。” 姜茴破罐子破摔地想:“难不成要我直接告诉苏钰,她老公睡了我,让她赶紧踹了他?” 姜茴这话本来就是说着发泄的,谁知道阮彦辰竟然当真了。 他不仅点点头,还在后面跟了一句:“你俩拍过视频没有?” 姜茴秒懂了阮彦辰的意思,她说:“我没那癖好。” 还拍视频,她是脑子有坑才做这种傻逼事儿,还嫌陈涞手里的把柄不够多吗。 这种事情损人不利己,她才不会做。 阮彦辰:“哦——” 他尾音拉得很长,听起来就不安好心。 姜茴觉得他肯定又要出什么馊主意了,便直接打断他:“我不可能拍视频,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因为情绪有点儿激动,姜茴说完这话就干呕了起来。 不过这次呕得不算厉害,姜茴很快就压下去了。 阮彦辰坐在对面看到姜茴干呕,目光一沉,立即想到了什么事情。 姜茴呕完之后抽了湿巾擦了擦嘴巴,眼眶还有些湿。 最近孕吐的时候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流眼泪,搞得她眼睛都很涩。 阮彦辰目睹了姜茴的反应,他坐在对面凝眸看着姜茴,盯了好几分钟。 过后,阮彦辰若有所思地问姜茴:“姜老师,你怀孕了?” 姜茴:“……” 试管婴儿的事儿,阮彦辰好像确实不知道。 姜茴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他解释这件事儿,所以就选择了沉默。 不过阮彦辰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因为他已经从姜茴的沉默里得到答案了。 “我有办法了,姜老师。”阮彦辰说着,将视线挪到了姜茴的小腹处。 他眯起眼睛来盯着姜茴的肚子看着,眼底尽是算计诡谲的光。 怀孕了啊……那就好办多了。 姜茴见阮彦辰这样,下意识地就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警告阮彦辰:“你别打歪主意,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承担任何风险。” 435:憎恶初恋 阮彦辰的表情看着就没什么好事儿,姜茴虽然很想整垮陈涞,但也不是什么都能牺牲。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的。 有些话得说在前头,所以姜茴特意跟阮彦辰强调了一遍。 阮彦辰看见姜茴这护犊子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你们女人还真是,一当妈了就很凶啊。” 苏钰那女人也是这样,之前他说了一句想带淼淼走,苏钰直接跟他翻脸了。 姜茴并没有对阮彦辰的感叹发出任何意见,不过她大概也猜得到阮彦辰是想到了谁。 阮彦辰感叹完之后,又对姜茴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拿孩子冒险,就是稍微利用ta一下。” 利用?姜茴的表情这下更为警觉了。 阮彦辰嘴里的利用,能是什么好事儿? 姜茴没接话,等着看阮彦辰有什么馊主意。 阮彦辰又看了一眼姜茴的肚子,这回他好奇地问:“孩子是蒋驰的吧?” 姜茴:“不然呢?” 阮彦辰难道以为她会为了报复陈涞再搞出来一个孩子? 她又不是疯子。 阮彦辰听到姜茴的答案后笑了,“陈涞还不知道你怀孕的事儿吧?” 姜茴:“他知道。” 阮彦辰:“?” 姜茴:“他也知道孩子是蒋驰的,我们做的试管。” 阮彦辰的脸上是藏不住的震惊:“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你的孩子是蒋驰的,然后呢?他允许你留着这个孩子?” 姜茴:“不然呢?他是我的谁,凭什么还决定我孩子的去留了?” 阮彦辰听完姜茴的问题,先是沉默了几秒,之后又啧了一声。 接着,他出声感叹道:“看来他对你真是走火入魔了啊,你怀了蒋驰的孩子,他都舍不得放你走。” 走火入魔。 姜茴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别人用这个词儿形容陈涞对她的感情了。 上一次是郁柳说的,没想到阮彦辰也这么说。 姜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就选择了沉默。 阮彦辰感叹完之后,终于将话题转入正轨了:“淼淼生日的时候,你找机会单独跟苏钰聊聊,道时候——” 阮彦辰停下来喝了一口咖啡,笑得灿烂:“你就跟苏钰说你怀了陈涞的孩子,希望她成全你们。” 姜茴:“……” 这他妈是什么小三逼宫的戏码,她演不出来。 而且姜茴听着阮彦辰的叙述,自动代入的是苏钰的角色。 代入感太强,她已经开始生气了。 不过,阮彦辰那边可不管,他还在分析:“苏钰最恨男人跟初恋纠缠不休的戏码了,你是陈涞的初恋吧,到时候你一定要跟苏钰强调这一点。” “你就跟她说,男人永远都忘不了初恋,现在你怀了陈涞的孩子,陈涞一定会为了你们和她离婚的。” “等你说完这些,我保证苏钰绝对一脚踹了陈涞。” 阮彦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着说着还兴奋了起来。 虽然阮彦辰这个人平时说话就不着边际,但是他这一次好像真的是很笃定的样子。 姜茴就这么被阮彦辰激起了好奇心。 她眯起眼睛看着阮彦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知道她的秘密啊。”阮彦辰神秘兮兮地说,“当初我妈抢走了她的男朋友,就是因为我妈是她男朋友的初恋。” “当初她和她男朋友都有孩子了,结婚日子也定下来了。但因为我妈的一句话,她男朋友马上就不要她和孩子了。”阮彦辰耸了耸肩膀,“所以,你可以想到她有多讨厌初恋。” 436:英雄冢 姜茴听得有些咋舌,万万没想到苏钰身上竟然还发生过这种事情。 竟然还有男人会抛弃苏钰? 别的不说,苏钰不管性格长相还是能力都是上万人里都挑不出一个的。 姜茴以为苏钰这样的人应该是一路被追捧着过来的。 没想到她竟然也被男人甩过,而且还是这么离谱的理由…… 姜茴试着想了一下,如果是她经历了苏钰这样的事情,大概也会很讨厌所谓的初恋情结。 不对,不是讨厌,是膈应。 可能苏钰真的知道了陈涞在外面有女人也不会怎么样,但如果是初恋,那绝对不行。 踩到她的逆鳞了。 姜茴想,如果她真的跟苏钰说了那种话,苏钰很有可能真的像阮彦辰说的那样,一脚踹掉陈涞。 这是姜茴第一次觉得阮彦辰说了个有价值的信息—— 每个人都有解不开的心结,不管现在过得多好,过去受过的伤都不会彻底愈合。 “姜老师,怎么样?”姜茴正思考的时候,阮彦辰又开口问她了。 姜茴回过神来看向对面的阮彦辰,朝着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姜茴说,“下周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阮彦辰满意地笑:“那我就期待姜老师的战果了,我相信你。” 姜茴:“……” 她活了快四十年,真的是头一回做这种没节操的事儿。 虽然她只是为了报复陈涞,但是不管陈涞和苏钰的婚姻本身是什么样的,她现在的角色都是第三者。 作为一个第三者,还跑去苏钰这个正牌老婆面前叫嚣,这种行为真的是……令人不齿。 姜茴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已经提前一周开始替自己尴尬了。 不过好在她还有一周的时间能做一下心理准备。 姜茴这边尴尬,阮彦辰可不觉得。 他这会儿兴奋得不行,那表情仿佛下一秒钟就要看好戏了。 姜茴看得有些无语,不过转念想了一下,今天阮彦辰确实给她带来不少重要信息。 尤其是他们阮家内部的关系,够她回去捋一个星期的了。 ** 周自倾下午约了个多年没见的朋友出来喝咖啡。 朋友是老同学了,两人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太过正式。 周自倾跟朋友在咖啡厅门口碰了面,两个人一边聊着天儿一边往里头走。 “没找呢,平时工作太忙了,都没空找——” 周自倾一边回答着老同学的问题,一边四处看着找座位。 周自倾原本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然而,在看到靠窗的那对男女之后,他彻底笑不出来了—— 姜茴和阮彦辰。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儿? 跟周自倾一块儿来的那个同学见周自倾突然变了脸,也被吓了一跳:“老周?怎么了你?” “没事儿,看见了平时不对付的一个人。”周自倾随口解释了一句,视线却仍然没有从姜茴和阮彦辰的身上离开。 周自倾顺手掏出了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打开微信发给了陈涞。 周自倾只发了图片,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有时候,照片比文字更有力量。 陈涞那么聪明的人,看到照片肯定就明白一切了。 ** 陈涞是在陪着焱焱试衣服的时候收到的照片。 彼时,他坐在沙发上等着焱焱换好衣服出来给她做参谋。 百无聊赖之际,手机突然响起。 陈涞打开微信,就看见了周自倾发来的图片。 图片很清晰,不需要放大也能看到姜茴,以及坐在她对面的阮彦辰。 他们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但是从照片来看,阮彦辰笑得很开心。 姜茴只有个侧脸,陈涞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可以肯定姜茴应该也心情不错。 陈涞捏紧手机,紧盯着照片看着。 周自倾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陈涞却很清楚他发这张照片的目的。 为了让他认清楚现实。 这段时间他和姜茴的相处里沦陷得越来越深,用周自倾的话说就是走火入魔了,完全不考虑后果。 周自倾一直都在反复跟他强调温柔乡英雄冢,他陷得越深,就等于给姜茴递了捅死他的刀子。 陈涞想着周自倾苦口婆心的那些话,再看看屏幕上的照片,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 437:耐不住了 今天上午,姜茴是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哦,对,她说要去见师兄,讨论画展的事儿。 陈涞知道姜茴可能是在找理由敷衍他,但是猜测和亲眼看到还是有区别的。 而且,姜茴这次见的人还是阮彦辰。 她跟阮彦辰私下见面,就只有一个目的了—— 商量着如何让苏钰跟他离婚、如何彻底扳倒他。 忍了这么久,她终于耐不住了是吗? 他早该想到的,不管他对姜茴多么贴心,姜茴都不会领情的。 体贴和关心,只有喜欢的人给的才最珍贵,没感觉的人或者是讨厌的人做同样的事情,只会给人压力和负担。 ……… “小爸,怎么样怎么样?” 陈涞正在自嘲的时候,苏阮焱换好裙子出来了。 陈涞被苏阮焱的声音唤回了神。 他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对面的苏阮焱。 苏阮焱试了一件灰蓝色的连衣裙,她现在身高一米六出头了,在同龄人里算是比较高挑的,穿这样的裙子特别好看。 苏阮焱遗传了苏钰的身段和长相,行走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陈涞看了看苏阮焱身上的裙子,说:“好看。” 苏阮焱撇嘴:“我穿哪一件你都说好看,太不走心了吧,搞得我都不知道选哪一件了。” 陈涞:“都挺好看的,你把你喜欢的都买了,我给你买。” 苏阮焱本来挺不高兴来着,一听陈涞这样说,顿时乐了:“真的啊?” 陈涞:“嗯,去挑吧。” “艾玛,小爸你真好!”苏阮焱嘴巴特别甜,对着陈涞吹起了彩虹屁,“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帅的男人。” 陈涞被苏阮焱的反应逗笑了:“真的假的。” 苏阮焱:“那必须是真的。虽然我彦辰哥也挺帅的,但我个人还是觉得小爸你这种类型更帅~” 苏阮焱见过的帅哥挺多的,但是排在前面的也就那么几个。 不管是陈涞还是阮彦辰,都不是普通长得好看的男人能比的。 不过阮彦辰偏阴柔,不是苏阮焱的菜。 苏阮焱从小就喜欢糙一点儿的男人,所以她更欣赏陈涞。 这个时候听到阮彦辰的名字,陈涞自然而然又想起了周自倾发来的那张照片。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手臂上的血管也跟着凸了起来。 苏阮焱没发现这个,得到陈涞的允诺之后,开心地去选衣服了。 等苏阮焱离开,陈涞掏出了手机,给周自倾发了一条消息。 陈涞:【现在还在?】 周自倾那边很快回复了:【已经走了,我问了一下服务生,他俩三点钟就来了。】 陈涞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快五点了。 也就是说,姜茴和阮彦辰聊了快两个小时。 ……… 陪着苏阮焱买好衣服之后,陈涞又带着苏阮焱去她喜欢的甜品店买了甜甜圈和面包,这才回家。 回去的路上,苏阮焱拿着手机刷着微信,不知怎么地就突然跟陈涞聊起了姜茴。 “小爸,你最近见姜老师了没?”苏阮焱问。 陈涞:“没见,怎么了?” 苏阮焱遗憾地吁了一口气,“是啊,我也好久没见了,前几次看见她老公来着,但就是没见她的人。” 停顿了一会儿,苏阮焱压低了声音问陈涞:“小爸,你说……姜老师该不会跟她老公离婚了吧?” 现在的孩子脑子转得都可快了,而且苏阮焱本身就比同龄人成熟机灵,脑洞也特别大。 陈涞听完苏阮焱的话之后被逗笑了,“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苏阮焱:“稍微推理一下不就行了嘛。” “之前我们不是经常碰见姜老师和她老公在一起嘛,看起来他们在一起还挺开心的,但现在我好几个月都没见姜老师了,每次她老公都是一个人,肯定是两个人之间出现什么问题了呗。” 苏阮焱说得有理有据的,“要么是离婚了,要么就是吵架了,姜老师被他老公气得搬出去住了。” 438:跟失恋了似的 陈涞:“……” 别的不说,苏阮焱这个逻辑推理能力还真是满分。 苏阮焱:“小爸,知道什么八卦吗?分享分享。” 陈涞摇摇头,“我跟她不熟,不知道。” 苏阮焱哎了一声,“也是哦,我都忘记这个了,还是我跟姜老师比较熟。” 苏阮焱感慨完之后就又去玩儿手机了。 陈涞用余光看着苏阮焱,勾起嘴角笑了笑。 ** 姜茴跟阮彦辰见过面之后就回去府城公寓了。 她换了鞋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直在捋着阮彦辰和苏钰还有两个孩子的关系。 太乱了,是真的捋不明白。 姜茴烦躁地拽了拽领口,她现在也不知道是自己脑子本来就不够用,还是怀孕之后不够用了。 问题是上次怀孕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这样迟钝啊,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吧。 人不能不服老啊。 不过也怪阮彦辰给出来的信息不详细。 他那个人就喜欢卖关子,说什么事儿都不说完,搞得她还得把碎片化的信息拼起来。 姜茴后来懒得为这些八卦动脑子了,她开始考虑淼淼过生日的事儿。 也不知道苏钰有没有把邀请她这件事儿告诉陈涞。 姜茴想,等陈涞今天晚上回来了,得试探着问他几句。 心里盘算着这件事儿,姜茴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六点了。 肚子有点儿饿了,陈涞怎么还没回来? 他上午就出去了,按理说怎么着都该回来了。 然而,姜茴又等了快一个小时,还是不见陈涞的踪影。 最后姜茴没忍住,拿起手机给陈涞发了一条微信。 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自然一点儿,姜茴直接说:【你要是不回来做饭我就点外卖了。】 这语气听起来挺嚣张的,也不像是特意等他回来的意思。 姜茴并不想将自己的目的表现得太明显,不然会引起陈涞的怀疑。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十几分钟,姜茴都没收到陈涞的回复。 姜茴被晾了这么久,难免有些不爽。 她在男女关系里还从来没被人晾过,只有她不回消息的份儿,哪里轮得到别人不回她? 人都有劣根性,常年被捧着,突然被冷落了肯定是有落差的。 姜茴隐隐有些失落,她意识到自己的失落之后又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是陈涞没回消息而已,她干嘛这么失落? 搞得好像失恋了似的。 当初跟僵持谈恋爱的时候都没这样过。 姜茴安慰自己,大概是饿得暴躁了。 陈涞肯定是故意的,不回来做饭也不提前说一声,就是玩儿她呢。 姜茴一阵不爽,嗤了一声就拿起手机点外卖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陈涞做饭也能吃得很好,姜茴这次点了好几家外卖。 点完外卖之后,姜茴的心情总算是稍微好了一点儿。 然而陈涞好像是故意跟她作对,就是见不得她心情好。 姜茴刚开心了一点儿,陈涞的微信消息就来了。 陈涞:【刚才在做饭,晚上不回去,晚饭你自己解决一下。】 姜茴呵呵冷笑了一声,直接把跟陈涞的对话窗口删掉了。 删完对话窗口之后,姜茴还是不爽。 陈涞绝对是故意的,走的时候不说,拖到现在才说。 姜茴扔下手机靠在了沙发上了,外面天色近黄昏,客厅的光线也逐渐暗了下来。 姜茴四处看着,她安静下来之后,四周也没了声音。 暗淡的光线将客厅的安静渲染到了极致,姜茴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看着对面的墙壁,突然有一种孤苦伶仃、被人抛弃的感觉。 她很少有这样的矫情的感受,但最近好像总是会有这样的错觉。 姜茴把这些归咎于怀孕后体内激素的变化,算是为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但是深究背后的缘由……她心里大概是有数的。 439:无孔不入地入侵 姜茴后来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发呆。 一直到外卖送到了,她才起来去开灯。 三份外卖是前后脚到的,姜茴拎着外卖去餐厅吃饭,坐下来之后,人还是有些恍惚。 好像习惯了对面坐个人,突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十分不习惯。 其实姜茴平时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说话的习惯,但陈涞好像话挺多的。 有时候她不吃某道菜的时候,陈涞会提醒她不要偏食。 或者,她没胃口的时候,陈涞会强行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儿。 姜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记这些事儿记得这么清楚,好像满脑子都是跟陈涞有关的事儿。 习惯这种东西真的太可怕了。 不过是跟他在一起生活了几个月而已,他竟然已经这样无孔不入地入侵了她的生活。 姜茴烦躁不已,又不愿意面对现实。 这安静到诡异的环境免不了让人情绪敏感想太多。 姜茴索性就拿来平板电脑打开了综艺节目。 平时她不看这些的,嫌太吵了。 不过综艺节目拿来活跃气氛确实不错,一打开,餐厅里立马就热闹起来了。 姜茴其实都没怎么看,就是一边吃饭一边听声音而已。 晚饭点了很多,姜茴吃了一半不到就饱了。 剩下的她也没扔,准备明天热一热当早饭。 洗完澡睡下来,旁边的位置空空的,姜茴有些心慌。 她翻了个身,突然就开始想,陈涞现在是不是跟苏钰睡在一块儿了。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姜茴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 他们两个人当然是睡在一起了。 人家是合法夫妻,陈涞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回去,小别胜新婚。 而且,陈涞对床上那点儿事情那么热衷,现在天天对着她这个孕妇也不能做什么,估计早就憋死了。 姜茴对于男人的道德底线一向没什么期待,以前她也不在乎这个的。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要一想到陈涞和苏钰恩爱的画面,她就觉得受不了。 但是人就是贱得不行,有时候越告诉自己别去想,越是忍不住去想。 姜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十几分钟,脑子里都是过往亲眼目睹过的陈涞和苏钰互动的场景。 连她自己都纳闷得不行,怎么能记住这么多的,而且还记得这么清晰。 姜茴正跟自己过不去的时候,枕头边儿上的手机响了。 嗡嗡震动声让姜茴回过了神,她拿起手机看了眼,竟然是陈涞的电话。 虽然没存通讯录,但这串号码她早就烂熟于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记住的。 姜茴现在还在气头上,她直接挂了陈涞的电话。 呵,这会儿不应该忙着一家四口相亲相爱吗,怎么还给她打上电话了? 真当她是被他养在外面的情人了啊? 姜茴挂了第一个电话之后,陈涞很快又打来了第二个,第三个…… 不过后面的几通电话也没能逃过被挂掉的命运。 姜茴没打算接陈涞的电话。 一来是不想听见他的声音,二来则是因为她现在也控制不太好自己的情绪。 ……… 苏钰刚走到阳台,就看见陈涞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 苏钰以为自己是打扰到他打电话了:“我先出去。” “不用,没打通。”陈涞拦住了苏钰,“淼淼睡了?” 苏钰点点头,“嗯,睡了,所以我来看看你。” 苏钰停下来看了一眼陈涞的手机,问他:“你刚才在给她打电话?” 陈涞点点头,“嗯。” 苏钰:“她没接?” 陈涞继续点头:“嗯。” 苏钰:“可能是睡了,孕妇都比较嗜睡,你忘了我怀淼淼的时候了吗,每天八点半就不省人事了。” 陈涞垂眸看了苏钰一眼,笑着说:“你不用安慰我。” 440:这么配合她 姜茴不是睡着了,是故意挂断他的电话不肯接,这明显就是在跟他吵架。 苏钰被陈涞的话弄得一阵无奈,“你这个人真是,说什么都觉得是在安慰你。” 陈涞笑了笑,对苏钰说:“我晚上没回去给她做饭,她生气了。” 苏钰:“这是好事儿啊,她习惯了吧?” 陈涞:“习惯了我给她做饭吧。” 除了这个之外,陈涞不敢再肖想别的了。 他也比较庆幸自己有点儿一技之长,好歹会做饭,不然姜茴是不可能记得他的。 苏钰拍了一下陈涞的肩膀,“你怎么这么不自信,习惯了你给她做饭,不就是习惯你了了吗,没什么区别的。” 陈涞:“……” 苏钰看陈涞一脸纠结担心的样子,便问他:“要不要回去看看?反正淼淼已经睡了,你也——” “不去。”没等苏钰说完,陈涞就先摇头拒绝了,他说:“我晚上就在这边,很久没陪你们了。” 陈涞的目的是什么,苏钰一眼就看透了。 不过看破不说破,她点了点头,“好吧,那你陪我喝几杯?前阵子我一个朋友送了红酒过来,挺不错的。” 陈涞:“好。” 两人一拍即合,到了客厅的吧台前坐了下来。 这会儿家里的保姆阿姨也下班了,两个孩子都睡了,客厅里只有陈涞和苏钰两个人在 。陈涞拿了开瓶器开了红酒,先给苏钰倒上,才给自己倒。 倒完酒以后,陈涞仰起头一口气喝了一杯,又续了第二杯。 “她等不及了,要动手了。”陈涞冷不丁对着苏钰来了这么一句。 这要是别人估计就接不上话了,不过苏钰反应快,她很快就理解了陈涞的意思。 “她打算做什么?” 姜茴呆在陈涞身边是为了什么,苏钰一开始就知道,陈涞当初跟她说过这件事儿。 “还不清楚。”陈涞晃了一下酒杯,“不过今天下午她跟阮彦辰见面了。” 听到阮彦辰的名字,苏钰表情一变,满脸的嫌弃:“那肯定是出什么馊主意了。” 阮彦辰那一肚子坏水儿,跟他一起准没好事儿。 苏钰问陈涞:“那你呢,怎么打算的,就这么配合她?” 陈涞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 苏钰:“她的目的就是让我跟你离婚吧,她觉得你离开我之后就没办法对付闽海了。” 苏钰分析了一下姜茴的目的,然后给陈涞出主意:“但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陈涞捏紧玻璃杯,点了点头。 苏钰是懂他的,因为她知道他的一切计划。 现在姜茴才怀孕不到两个月,如果这个时候就让她如愿,那她肯定是不会再继续在陈涞身边呆下去了。 没办法用闽海威胁她,她肯定会离陈涞越远越好。 到那个时候,陈涞就只能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筹码了。 可是孩子月份还小,一旦姜茴知道了这件事儿,肯定会趁着孩子还没成型去做掉。 到时候,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涞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所以,他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钰见陈涞表情严肃,便主动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陈涞摇摇头,没有,完全没有。 如果有想法的话,他也不会坐在这里喝酒了。 有些事情就是当局者迷,苏钰见陈涞这么聪明的人被姜茴折腾得手足无措,不免有些感慨。 感慨完之后,苏钰对陈涞说:“既然你想不出来,我帮你捋一捋吧。”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让我跟你离婚,今天又跟阮彦辰见了面,我猜他们应该是在商量淼淼生日的事儿。”苏钰推测,“淼淼生日,我邀请了姜茴,她也同意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她应该会在淼淼生日的时候有所行动。”苏钰抿了一口红酒,“这次,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陈涞:“冲你来?” 苏钰点点头,“比如直接跟我坦白你们的关系之类的。” 441:我拖不了她那么长时间 陈涞当即就否认了苏钰的这个猜测:“不可能的。” 姜茴有多讨厌“第三者”这个角色,陈涞心里头是很清楚的。 她本身就不是自愿呆在他身边的,她应该无时无刻不在唾弃自己吧,又怎么可能真的上演“逼宫”的戏码。 “别把话说这么肯定。”苏钰笑道,“她自己当然不会这么做,但架不住阮彦辰煽动啊。” 陈涞:“……” 也是,阮彦辰确实挺会煽动人的。 苏钰:“她现在应该迫切希望我和离婚,而且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她为了达成目标,只能这样做了。所以,你考虑一下我刚才给你出的主意吧。” 陈涞又喝了半杯酒,然后他开始仔细思考苏钰刚刚说过的话。 如果姜茴真的在淼淼生日的那天“逼宫”了,他也只能按照苏钰的办法,暂时先用离婚的承诺将她稳住。 可是,距离孩子出生还有七八个月的时间,他能拖延这么久吗? 想到这里,陈涞心口一阵烦躁,他直接把剩下的半杯酒也全部喝掉了。 苏钰问陈涞:“你想到什么了?” 陈涞并未隐瞒苏钰:“时间有点儿久,她那么聪明,我拖不了她那么长时间。” 苏钰轻笑,“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把离婚证给她看呗。” 陈涞:“……” 苏钰:“不过,她知道真相之后应该会很伤心,因为她期待的剧情并没有上演。” “等淼淼生日再说吧。”陈涞思考了很久之后,终于勉强给出了一个答案。 苏钰能看出来陈涞这是还在纠结,说到底这也是陈涞自己的事儿。 苏钰给他出过主意了,该说的话也说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陈涞手上,谁都代替不了他。 ** 晚上陈涞没回来,姜茴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也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是工作日,闹铃响起来之后,姜茴勉强爬起来去洗漱。 收拾好自己之后,姜茴习惯性地去了餐厅,准备吃早饭。 进去餐厅,看到空空如也的餐桌之后,姜茴才猛然反应过来,昨天晚上陈涞没回来。 也就是说,今天早上家里头没人给她做早饭。 姜茴在餐厅和厨房四处张望了一下,心里头竟然有些不舒服。 她随手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盒牛奶出来。 先填补填补肚子,今天就只能去学校吃食堂了。 姜茴没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机会,拿了牛奶就走路去学校了。 早晨是吃饭的高峰期,学校食堂的人很多,姜茴看着这么多人,头都晕了。 她平时很少在高峰期来食堂吃饭,还真是不太习惯。 主要是她现在还怀着孕,人挤人的环境着实不太安全。 不过幸运的是姜茴碰见了几个学生,他们看见姜茴之后,很热情地帮着她排了队。 姜茴本身是不打算麻烦他们的,但她站在人群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最后就只能让他们帮忙了。 姜茴早饭吃了几个包子,喝了一碗粥,还吃了一颗茶叶蛋。这是吃食堂的标准配置了。 吃完早饭姜茴就回去上课了。 ……… 一天的课下来,姜茴疲惫不已,回到府城之后换了鞋就躺在了沙发上。 人不能不服老,怪不得生物学上会有高龄产妇这个概念。 之前姜茴总觉得女人的最佳生育时间这个概念是胡扯的,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且不说孩子遗传的事儿,就母体本身都遭不住这罪。 躺了一会儿,妊娠反应又来了。 姜茴爬起来去洗手间干呕了一番,中午吃的那点儿东西也都吐出来了。 吐完之后胃里空空如也,特别想喝点儿清淡热乎的东西。 想吃饭的时候,姜茴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陈涞。 442:逼宫的决心 姜茴摸出来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半了,但陈涞好像并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姜茴看完时间之后,突然又意识到了自己对陈涞的“依赖”。 她有些不爽,便直接打开外卖软件点外卖。 她跟陈涞迟早是要分开的,这莫名其妙的习惯还是趁早改过来比较好。 不就是少了个做饭的人吗,她就算吃外卖照样也能活着。 等解决了陈涞,她自己找个做饭阿姨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姜茴这样自我安慰着点完了外卖。 点外卖的时候是高峰期,过了一个多小时才送达。 ……… 姜茴洗了个澡,等外卖过来之后吃了晚饭就去睡了。 这天晚上,陈涞仍然没有回来。 后来的几天,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情况。 陈涞这个人就跟失联了一样,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给她。 除却那天的微信和几个未接电话之外,姜茴和陈涞这将近一周的时间都没有再联系过。 这好像也是陈涞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不来府城。 ** 转眼就到了周末,淼淼的生日。 淼淼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姜茴收到了苏阮焱发来的消息。 看到苏阮焱的消息时,姜茴多少有些惊讶。 她跟苏阮焱已经挺久没联系过了,姜茴偶尔能看到苏阮焱发朋友圈,但她也没有主动评论点赞过。 苏阮焱:【姜老师你明天几点过来ovo】 看苏阮焱这消息,应该是苏钰跟她提过她会去参加淼淼生日的事儿了。 姜茴考虑了一下,回复苏阮焱:【还没定时间,淼淼生日什么时候开始?】 苏阮焱:【那你下午四点钟来吧!我等你哦!最近画了几幅画想让你帮忙看看欸~】 说到画画创作这个事儿,姜茴也是个爱才惜才的人。 苏阮焱在这方面真的挺有天赋的。 如果可以的话,姜茴也挺乐意一直做她的老师。 可惜苏阮焱的身份太尴尬了,她们两个注定没有师徒缘分。 不过苏钰条件那么好,再给苏阮焱找个老师也不是问题。 姜茴跟苏阮焱聊了几句,苏阮焱对姜茴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 聊着聊着,话就变多了起来。 姜茴从苏阮焱口中得知,这几天陈涞每天都是按时回家的,到家之后还会给她们做丰盛的晚饭。 苏阮焱还说,前阵子陈涞不怎么回去,搞得她以为陈涞要跟苏钰离婚了。 【哈哈哈,还好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小爸对我妈还是很好的,他肯定是之前太忙啦。】 姜茴完全能想象出来苏阮焱说这话的时候那个幸福的表情。 姜茴看着苏阮焱发来的消息,突然就没兴致继续跟她聊下去了。 姜茴将手机扔到了一边,满脑子都是苏阮焱的那几句话。 姜茴的危机感愈演愈烈。 陈涞这次晾了她这么久,又跑回去陪苏钰……是不是说明他对她没兴趣了? 虽然这个结果她求之不得,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苏阮焱聊天时的那番话,更加坚定了姜茴要跟苏钰“逼宫”的决心。 虽然阮彦辰的主意真的很馊,但目前这个情况来看,除了这个馊主意之外还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了。 这方法虽然卑鄙,但应该是很管用的。 只是她第一次扮演这种角色,好像需要提前入戏一下。 姜茴吃着晚饭找了几部电视剧看,特意学了一下那些电视剧里的小三是怎么跟明媒正娶的老婆逼宫的。 姜茴平时不怎么看电视剧,本来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去的,结果看得她火冒三丈,差点儿连晚饭都吃不下。 姜茴觉得她学不来这种,还是按照感觉去跟苏钰聊吧。 装可怜、拐弯抹角,都不是她擅长的戏码。 姜茴直接把电视剧关了。 真不知道现在的导演是怎么了,非得搞这种角色让人心塞。 443:期待姜老师的表演 姜茴吃完晚饭以后,又收到了阮彦辰的微信。 阮彦辰问她准备得怎么样了,姜茴随便回了几句。 阮彦辰:【我很期待姜老师的表演,明天见。】 姜茴看着这条消息,都能脑补出来阮彦辰贱兮兮的表情。 ** 因为淼淼生日,家里的人一早就在忙了。 张芳和陈塑原本是要从老家赶过来的,但是前几天陈塑病了一场,还挺严重的,陈涞就没让他们折腾。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姜茴要过来,淼淼这个生日肯定不会太平。 就算姜茴不来,阮彦辰也会到。 只要阮彦辰在,势必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搞事情的。 上次焱焱生日的时候阮彦辰带了徐晴过来,把苏钰刺激了个够呛。 所以,淼淼这次生日,来的人并不算多了。 除却他们一家四口之外,就是阮彦辰和姜茴了。 ……… 姜茴是打车过来的,怀孕之后她特别小心,能不开车就不开车。 近距离就走路,远距离就打车,活了快四十年从来没这么小心过。 姜茴提前十几分钟到了,下车之后,她便朝着别墅大门走了过去。 姜茴停在门口摁下了门铃,等了不到一分钟,面前的门就被打开了。 苏钰穿着一条卡其色的连衣裙站在对面,虽然是在家里,但她的妆容十分精致,发型应该也是专门做过的。 “姜老师来了啊。”苏钰看见姜茴之后,很热情地招呼她进来,“快进来坐吧。” 姜茴微微颔首,走进了客厅。 姜茴进来以后,苏钰又往后看了看,她好奇地问:“蒋总没跟你一起过来?” 之前苏钰邀请的是姜茴和蒋驰两个人,这事儿姜茴是记得的。 她朝苏钰笑了一下,随口编了个借口:“他最近有点儿忙。” “也是,理解理解。”苏钰没介意这事儿,“姜老师能来也挺好的,焱焱昨天就开始念叨上你了,说是画了几幅画想让你帮着看看,她可太喜欢你了。” 姜茴干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苏阮焱现在是挺喜欢她的,但,等她知道了她跟陈涞那些破事儿,估计骂她都来不及。 想到这里,姜茴扯了扯嘴角。 “你下来了?”姜茴正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下意识地循着脚步声看了过去,正好就看到了陈涞抱着淼淼下楼的场景。 淼淼今天穿着一件粉蓝色的连衣裙,头上扎着两个小啾啾。 淼淼的头发还不是很多,毛茸茸的,扎起来小啾啾都是耷拉下去的。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可爱。 姜茴本身就喜欢小女孩儿,看见淼淼这样子,她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孩子是真的长得好看,完美地遗传了苏钰的所有优点。 她那张脸,跟苏钰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淼淼应该是病好了,活蹦乱跳的,人看起来也特别精神。 而陈涞就这么抱着她,看着特别和谐。 姜茴盯着淼淼的脸看了很久,她突然发现,淼淼跟陈涞……真是一点儿都不像。 之前姜茴真的没仔细观察过这个,或者说没有留心。 因为陈涞和苏钰表现得感情很好的样子,而且他对淼淼也跟对亲生女儿似的。 单看他对淼淼用心的那个程度,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孩子不是他的吧。 要不是输血的那件事儿在先,姜茴也不会相信这个。 姜茴原本想看看淼淼脸上有什么地方跟阮彦辰像的,但观察了很久都没看出来。 苏钰的基因太强大了,淼淼整个就是个缩小版的苏钰。 姜茴盯着淼淼看的空隙,陈涞已经抱着淼淼下楼了。 他停在了沙发前,姜茴稍微一挪眼神,就跟陈涞四目相对了。 苏钰就在边儿上,姜茴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但是陈涞的反应就平静多了。 他很从容地跟姜茴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去跟苏钰说话了。 444:基因强大 “这条裙子你看怎么样?”陈涞问的是淼淼身上的裙子。 苏钰说:“好看,你的眼光越来越好了。” 陈涞笑着说:“那是,被你带的。我要是再不开窍那就真没救了。” 苏钰:“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上次淼淼生日你给她买的那几条裙子你还记得吗?” 陈涞:“我错了,投降投降。” 他们夫妻两个人的互动很温馨,很自然,很欢腾,就是平时感情比较好的夫妻生活中会有的状态。 而且,他们说话的时候,谁都插不进去。 姜茴作为一个局外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也只有愣愣看着的份儿。 这两个人……她是打心眼儿里佩服。 姜茴也突然开始好奇,这两个人这些年究竟是怎么相处的。 姜茴不清楚苏钰知不知道陈涞在外面乱来,但苏钰跟阮彦辰的事儿都是板上钉钉了,陈涞竟然还能做到这样毫无芥蒂地跟苏钰恩爱。 而苏钰也是心理素质够好的,从她脸上看不出来任何不对劲儿。 只能说他们都是天生的演员。 在他们面前,姜茴是真的,自愧不如。 ……… “姜老师!你来啦!”姜茴正盘算着苏钰和陈涞的事儿,突然就听见了苏阮焱的声音。 苏阮焱是从外面回来的,看见姜茴之后,苏阮焱马上凑上来挽住了姜茴的胳膊。 对于苏阮焱的亲密,姜茴多少有些不习惯。 但是一个孩子主动挽着她,她也不好推开。 “姜老师,我们上楼去看看我画吧,反正晚饭还要一阵子才开始呢!” 苏阮焱的出现算是拯救了姜茴,姜茴本身也不太想停在这里看陈涞和苏钰秀恩爱。 “好啊,走吧,我们上去看看。”姜茴痛快答应了苏阮焱,然后就跟她一块儿上楼了。 陈涞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视线并未停留太久,很快收回。 ……… 来到楼上画室之后,苏阮焱拿出来不少最近的画给姜茴看。 姜茴看了几幅画,发现苏阮焱进步特别大。 姜茴很少遇到这么有灵性的小孩子了。 要不是因为关系尴尬,她真的还挺想认真带带苏阮焱的。 “姜老师,怎么样呀?快给我提一提意见~”苏阮焱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姜茴之所以喜欢苏阮焱,除却她的天分之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孩子没什么架子。 虽然她是苏钰的女儿,从小锦衣玉食被周围的人捧着长大,但她身上完全没有那种被溺爱的小姑娘的任性和跋扈。 苏阮焱非常有修养,不管面对的是谁,都会保持礼貌的态度。 这应该归功于苏钰的教育。 姜茴觉得,苏钰在教导孩子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 谈到专业的时候,姜茴的话也会变得很多。 不知不觉,她竟然跟苏阮焱聊了四十多分钟。 苏阮焱一边听着姜茴的建议一边记笔记,别提多认真了。 后来是保姆阿姨上楼喊她们,两人才一起下去。 姜茴跟苏阮焱一边聊天一边下了楼,到楼下的时候,阮彦辰也已经过来了。 巧合的是,阮彦辰今天穿的也是粉蓝色的t恤,跟淼淼身上的连衣裙是同一个色系。 这会儿阮彦辰正抱着淼淼玩儿,两人坐在一起,看起来像是穿了亲子装。 淼淼好像也挺喜欢阮彦辰的,跟他玩儿的时候笑得特别开心。 当然,阮彦辰也一直在笑。 他们两人坐在一起,同时笑起来的时候,姜茴终于看出了父子相。 淼淼笑起来的时候,跟阮彦辰就很像了。 尤其是那个微微上挑的眼梢。 阮彦辰长了一双桃花眼,不笑的时候就特别勾人了,但看着会有点儿高冷。 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就不会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弯了,跟月牙儿似的,特别有感染力。 阮彦辰平时总是挂着笑,整个人看着就没什么攻击性,很好说话的样子。 老是这么笑,也让人忘记他这个人本来有多阴险了。 基因这个东西真是强大,甚至不需要什么科学鉴定,只要两个人同时做同样的表情,立即就能判断出来他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了。 姜茴之前只是怀疑,不敢百分百笃定。 看了这个场景,她百分百确定了。 445:阴阳怪气嘛谁不会 姜茴收回视线,朝着陈涞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正好四目相对。 姜茴的眼底露出了几分嘲讽,陈涞看得一清二楚。 不仅看到了她的嘲讽,还读懂了她眼神的意思。 姜茴是在说:你头顶的青青草原可以跑马了。 不仅如此,姜茴的表情也非常幸灾乐祸。 陈涞看到她这样,突然就被感染得笑了。 姜茴没想到陈涞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呵了一声,学着苏钰感慨的样子,故意道:“突然发现淼淼跟她堂哥还有点儿像呢,看来苏总家里的基因也挺强大的!” 阴阳怪气嘛,谁不会。 姜茴昨天晚上特意看的那些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 虽然这话很欠揍,但只要能膈应到陈涞就没关系。 果然,陈涞没接话,应该是心态有点儿崩了。 这种时候就要看苏钰的了。 苏钰不愧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即使面对这样的话,她仍然能灿烂地笑出来。 苏钰道:“嗯,很多人都说他们有些像。其实焱焱跟她堂哥更像一些。” 姜茴:“……” 苏钰这个回答太淡定了,搞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原来小姑姑也这么觉得啊。” 姜茴正思索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阮彦辰站出来了。 他笑眯眯地说:“之前我带焱焱出去的时候,好多人都以为我们是亲兄妹来着。” “不过我带淼淼出去就没这么好运了,别人总问我淼淼是不是我女儿,哈哈。” 阮彦辰自我调侃道:“看来我打扮得还不够年轻,下次我得再嫩点儿,争取让别人觉得我跟淼淼也是兄妹。” 阮彦辰话音刚落,就收到了苏钰的一记白眼。 苏钰这个人平时很擅长伪装,但是她对阮彦辰的嫌弃和不耐烦是写在脸上的。 不过阮彦辰脸皮厚,完全不介意这个,被苏钰瞪了还在笑。 “怎么了小姑姑?难道你想让别人误会淼淼是我的女儿吗?你这样,小姑父该不高兴了啊。” 阮彦辰这张嘴是真的贱兮兮的,调侃完苏钰,还不忘cue一下陈涞。 不过,姜茴觉得这样很痛快。 她头一次觉得阮彦辰的嘴贱也是能起到积极作用的。 看着苏钰和陈涞两个人逐渐垮掉的表情,姜茴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 有了阮彦辰的配合,她今天的计划应该能进行得顺利一些。 ……… 两个孩子肯定是感觉不到几个大人之间微妙的气场的,苏阮焱和淼淼都可开心了,毕竟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晚上生日宴,陈涞和淼淼坐在一起,悉心照料着她,苏钰则是坐在陈涞的另外一边。 陈涞在照顾淼淼的时候也没忘记苏钰和苏阮焱,反正他在饭桌上,将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整顿饭下来,陈涞也没跟姜茴说过一句话。 姜茴跟阮彦辰挨着坐,正好坐在陈涞的对面,将他的所作所为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陈涞和苏钰秀恩爱的场景,姜茴之前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她之前只是觉得讽刺,可是这一次,讽刺之余,胸口竟然还堵得慌了。 陈涞就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又给苏钰夹了菜。 “你多吃点儿,最近都瘦了。”陈涞的话里满是关心,“最近没好好吃饭吧?” 苏钰:“还不是因为你。” 陈涞:“嗯,我的错,前段时间太忙了,没空回来做饭给你们吃。” 苏钰:“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算算之前多久没回来了。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怀疑你出轨了。” 陈涞:“那你没怀疑?” 苏钰:“听你这意思是有兴趣试一试咯?” 陈涞:“没兴趣,我老婆够漂亮了。” 他们两个人真是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 姜茴本来就不太舒服,听见陈涞说那句“没兴趣,我老婆够漂亮了”之后,就更火大了。 他现在真的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撒谎的时候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要不是因为有两个孩子在,姜茴一定当场质问他一句,既然你老婆那么漂亮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而且她肚子里怀了蒋驰的孩子,他都不放手。 446:坦白 “哎呀,你俩肉麻死了。”最先表示不满的人竟然是苏阮焱。 她放下筷子抱紧自己,摸了摸胳膊,缩了缩脖子,表情夸张:“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被苏阮焱调侃了,苏钰和陈涞也不生气,两个人反倒是齐刷刷笑了起来。 餐桌上的氛围很好。当然,是他们一家四口之间的氛围好。 只不过,他们一家四口越是温馨,姜茴和阮彦辰就越显得多余。 吃饭的时候阮彦辰也没什么说话,他一改平时阴阳怪气的风格,全程安静地吃着东西。 晚饭结束之后是吃蛋糕吹蜡烛的环节。 姜茴帮着将蛋糕和蜡烛摆好,然后回去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姜茴就收到了阮彦辰的微信消息。 阮彦辰:【一会儿我带两个孩子出去玩儿,你去找苏钰。】 姜茴看完消息,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阮彦辰。 两个人目光撞上,姜茴朝着阮彦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得不说阮彦辰这个人是真的挺聪明的,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是因为两个孩子在场所以找不到机会开口。 果然做缺德事儿就是得打配合的。 有了阮彦辰这句话,姜茴也不心慌了。 唱完生日歌,吹了蜡烛,淼淼吃了一块儿蛋糕。 吃蛋糕的时候,阮彦辰突然提出来要带她们姐妹两个人出去玩儿。 苏钰听完之后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她跟陈涞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对陈涞说:“你跟着一起吧。” 陈涞很听苏钰的话,点点头答应了:“好。” 姜茴没想到阮彦辰这一招竟然也把陈涞支走了。 正好,陈涞不在了,她更不需要顾忌什么了。 两个孩子对于出去玩儿这件事儿还是很兴奋的,一听阮彦辰这么说,蛋糕都不吃了,擦了擦嘴巴就要出门儿。 不出十分钟,陈涞和阮彦辰已经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姜茴跟着人群走到了客厅,看着苏钰将他们送了出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家里就只剩下了苏钰和姜茴两个人在。 哦,不对,还有保姆阿姨,不过这并不重要。 苏钰回头看见姜茴之后,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姜老师了,应该让他们顺路把你带回对面才是。” 姜茴盯着苏钰看了一会儿,冷不丁地开口说:“我现在不住尚水别墅了。” 苏钰:“嗯?你跟蒋总搬家了?” 想了想,苏钰又觉得不对:“不应该啊,我好像前几天还看见他呢。” 姜茴:“我跟蒋驰离婚了。” 苏钰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会吧?你们夫妻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姜茴没解释这件事儿,她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很直接地对苏钰说出了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一件事儿。” 姜茴的声音很严肃,苏钰似乎是被她感染到了,听到她这样说话以后,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什么事儿?”苏钰问。 姜茴看着苏钰的眼睛,说:“我现在跟陈涞在一起。” 447:我怀了陈涞的孩子 姜茴说完这句话之后,内心先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 她这样子真的是太缺德了,姜茴最先就想起了当初顾倩跑到她面前叫嚣的场景—— 她瞧不上顾倩,但做的事儿跟顾倩当初做的事儿真没什么区别。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选择了这条路,她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沉默几十秒后,姜茴继续对苏钰说:“这段时间陈涞不怎么回来吧,我不知道他编了什么理由骗你,但实际上这段时间他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跟我在一起。” 苏钰站在姜茴对面,听着她的叫嚣,隐隐露出了几分笑意。 姜茴自然也看到了苏钰的笑,但她没明白苏钰是个什么意思。正常情况下,听见这种话不应该很生气的吗? 苏钰竟然还笑得出来,心理素质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姜老师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就在姜茴思考的时候,苏钰开口提问了。 她的语气也很从容淡定,完全不像是刚知道自己丈夫出轨的妻子。 姜茴虽然只比苏钰小了两三岁,但她的心机和手段是真的比不了苏钰。 苏钰是泥泞里爬出来的人,这些年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虚与委蛇、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姜茴猜不透她,被苏钰一问,姜茴掐了掐掌心,狠下心来继续说:“我怀了陈涞的孩子。” 苏钰在听到姜茴说这句话之后,终于有了点儿反应。 她愣了一下,似乎是被姜茴的话惊到了。 苏钰的这个反应没逃过姜茴的眼睛,姜茴趁机继续道:“现在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 苏钰低头看了一眼姜茴的肚子:“孩子还好吗?” 姜茴:“……” 苏钰这个人是真的不按常理出牌。 姜茴本来以为,苏钰会很生气的,说不定还会动手给她一个耳光。 做这种不要脸的事儿之前,姜茴已经设想过后果了。 谁知道,苏钰竟然还会关心她。 姜茴一时间有点儿哽住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苏钰又笑着说:“姜老师长得漂亮,又有才华,正常男人都会被你吸引,陈涞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 姜茴:“?” 苏钰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老公出轨了她竟然还说是人之常情? “男人本来就靠不住,我可从来没有指望过陈涞对我忠诚,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姜老师会直接跟我摊牌这些事儿。”苏钰的语调逐渐冷了下来,“姜老师是来逼宫的?想让陈涞离婚娶你吗?” 姜茴:“没想到苏总这样的人,也会给出轨的男人找借口。” 苏钰的反应不在姜茴的预设范围内,姜茴有些着急了,便使用了激将法。 “我也没想到,姜老师这样的人,竟然会上门逼宫。”苏钰笑着看向了姜茴:“姜老师跟蒋总断干净了吗?难道你为了陈涞跟蒋总离婚了?蒋总同意?” 姜茴:“……” 苏钰:“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好好养胎吧,你这个年龄怀孕很多事情都要小心。” 苏钰竟然还关心了姜茴几句。 姜茴是真的懵,苏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茴没忍住,直接问苏钰:“你不在乎他出轨?” 苏钰:“怎么可能不在乎,不过……谁让我喜欢他呢。” “姜老师你不也一样吗,明知道他是我老公,还跟他纠缠不清,感情上头的时候都是这样,控制不住的。” 姜茴仔细品了品苏钰的话。 她这意思是……她很喜欢陈涞? 喜欢到就算知道陈涞出轨了也不跟他离婚? 这未免也太不符合苏钰的作风了。 姜茴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 这时,苏钰的手机响了。 苏钰当着姜茴的面儿接起了电话:“老公。” 448:他是在利用你 很显然,电话是陈涞打来的。 其实平时苏钰也是这么称呼陈涞的,但姜茴这会儿听着就觉得浑身别扭。 她总觉得,苏钰是故意这么喊给她听的。 “嗯,她想吃就给她买吧,这种小事儿你还打电话问我啊?”苏钰笑着说,“早点儿回来吧,一会儿淼淼该困了。” “好,我等你们。” 姜茴跟苏钰面对面站着,电话那头陈涞的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真的就是恩爱夫妻。 姜茴死死地掐着掌心,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凭什么? 陈涞将她和蒋驰的婚姻搅得一团糟,自己却春风得意跟苏钰秀恩爱。 姜茴越想就越是不爽,她咬着牙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两个人离婚。 姜茴思索间,苏钰已经挂了电话。 苏钰收起手机看向姜茴,故意问道:“姜老师还有别的事儿吗?” 姜茴狠了狠心,道:“苏总大概不知道,陈涞高中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哦?”显然,苏钰被这件事情勾起了兴趣。 姜茴:“他高二暑假的时候我去宿徽县写生,在他们村子里住了一年多的时间。这期间,我跟他一直在一起。” 说来也是讽刺,姜茴第一次承认自己当初跟陈涞“在一起”,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当时在跟蒋驰吵架,所以赌气找了他刺激蒋驰。我玩玩而已,他当真了。”姜茴说,“后来他高考完,蒋驰去接我,我就跟蒋驰走了。” “你当时资助他读书的时候应该有听说吧,他原本是不打算出国的,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本来是想考南大的,因为被我甩了所以放弃了南大,这些年他一直在恨我,想报复我。但如果只是靠他自己的话,他就算拼死拼活顶多也就是个工薪阶层,所以他才会选择跟你结婚。” “苏总,应该没有人喜欢被人这样利用吧?” 姜茴就不相信苏钰在听了这些话之后还能不改变主意。 果然,苏钰那头陷入了沉默,脸色也逐渐严肃了起来。 姜茴觉得,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 刚才苏钰催陈涞快回来,想必陈涞也快到了。 姜茴觉得说得差不多了,便对苏钰道:“苏总,我先走了。” 说完,也没等苏钰回复,便转身离开。 苏钰倒是也没拦着姜茴,她看着姜茴离开的方向,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 姜茴从苏钰家里出来之后,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胸闷气短,浑身难受。 大概是因为以前真的没做过这种缺德事儿,第一次做,是真的不太习惯。 姜茴走了几步,停下来缓了一会儿,顺便掏出手机叫了一辆车。 几分钟后司机就到了,姜茴上了车,仔细回忆了一下苏钰之前的话,一边想一边揉太阳穴。 苏钰在知道陈涞出轨并且闹出来一个孩子之后竟然能那么淡定,这一点姜茴是真的没想到。 其实她本来没打算跟苏钰提她跟陈涞当年的那一段,毕竟在她看来那根本不能算是恋爱或者承诺。 可最后还是提了—— 很卑鄙,不过确实奏效了。 苏钰这样的人,背叛和利用一起来,她哪里忍得了。 或许刚刚只是在她面前装淡定,搞不好私下面对陈涞的时候就不这样了。 想到这里,姜茴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手机嗡嗡震了两下,姜茴低头一看,是阮彦辰发来的微信消息。 阮彦辰:【你说什么了?】 姜茴:【怎么了?】 阮彦辰肯定不会平白无故问这种问题,大概是回去之后看见苏钰有什么反应了? 阮彦辰:【我跟陈涞刚带着两个孩子回来,苏钰就把我赶出来了。】 阮彦辰:【看起来像是要跟陈涞吵架了。】 姜茴:【真的?】 阮彦辰:【按我对她的了解应该是这样。】 姜茴:【但是我刚才跟她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好像没有很大的情绪起伏。】 阮彦辰:【很正常啊,她那人就是那样。】 听阮彦辰这个语气,倒是很了解苏钰的样子。 不过姜茴也不意外,这两个人藕断丝连关系匪浅,阮彦辰肯定比她了解苏钰就是了。 姜茴大概跟阮彦辰复述了一下自己跟苏钰说过的那些话,阮彦辰听完之后发来了一个兔子比大拇指的表情。 姜茴:“……” 这么可爱的表情,跟阮彦辰真是不搭。 449:他看起来很生气 苏阮焱和淼淼两个人都是兴奋得一整天没睡觉,从外面回来之后,姐妹两个人就开始犯困了。 苏阮焱这么大了,自己一个人洗澡睡觉完全没问题。 淼淼则是被保姆阿姨带着上楼了。 陈涞将刚刚出去买回来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便朝着吧台走了过去,在苏钰身边坐了下来。 苏钰侧目看了一眼陈涞,笑着说:“被我猜中了。” 陈涞:“她真的跟你说了?” 陈涞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她都说了什么?” 苏钰:“什么都说了。” 陈涞:“……” 苏钰:“包括你高中时候的事儿。” 提起来这件事儿,陈涞蓦地捏紧了拳头,额头上的血管凸了起来。 尽管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那段记忆仍然是他的逆鳞。 有些伤口看似愈合了,实际上只要稍稍碰到就会产生剧痛。 “看来她真的很想让我跟你离婚。”苏钰笑着感慨。 陈涞自嘲地笑,“因为只有你跟我离婚,我才会一无所有,也就不能为难闽海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蒋驰。 她之前为了蒋驰妥协呆在他身边,后来为了给蒋驰铺路一路演戏,蒋驰生病了她就毫不犹豫地跟蒋驰要孩子救他。 为了蒋驰,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但凡这样的感情分给他一分,他都能高兴到几天睡不着觉了。 “也不全是吧。”苏钰回忆了一下她刚刚接陈涞的电话时姜茴的那个反应,笑着说:“她其实挺在乎你的,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陈涞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你别安慰我了”,就被苏钰打断:“我没安慰你。” 陈涞:“……” 苏钰:“明天打电话问问她吧,你知道该说什么。” ** 姜茴回到府城之后已经精疲力竭了。 仔细想想其实今天并没有做什么体力活儿,但真的累。 应该是心累吧,怀孕本身就容易疲惫,她今天又打了一场“硬仗”,更是糟心得不行。 洗完澡之后姜茴就躺在了床上,虽然很累,但是完全睡不着,脑子里都是陈涞和苏钰的事儿。 她不知道苏钰会不会像阮彦辰说的那样跟陈涞吵。 如果吵了,陈涞又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同意离婚吗? ……哦,她不该担心这个。 如果苏钰要离,陈涞挣扎也没什么用。 到时候陈涞应该会来质问她吧,说不定还会怪她破坏了他的大好前程。 姜茴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双人床上,她盯着天花板,四周安静得诡异。 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在昭示着她的紧张和不安。 姜茴从枕头下面拿出了手机打开微信,微信消息空空如也。 已经过去一两个小时了,陈涞还没联系过她。 他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哄生气的苏钰吗? 这么想着,姜茴脑袋里已经出现了画面。 越想越觉得胸口堵得慌,姜茴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一旁,拽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 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睡着,还好第二天是周日,没有闹钟打扰,姜茴就这么一直睡着。 后来是陈涞开门的动静把她吵醒的。 姜茴有点儿起床气,被吵醒之后一脸的不耐烦。 她抬起头看向陈涞,揉了揉眼睛。 陈涞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好像有点儿生气。 450:我会 姜茴看清楚了一些,心想着陈涞应该是来找她算账的。 看这样子,苏钰估计真的跟他提了离婚。 姜茴已经做好了准备跟陈涞斗争,谁知道陈涞却突然走上来将她抱到了怀里。 莫名其妙被抱了个满怀,姜茴人还有点儿懵。 而且陈涞抱得很用力,像是要跟她合二为一似的。 姜茴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拍了一下陈涞的肩膀,“你干什么啊,我都喘不过气儿了。” 陈涞低头在姜茴嘴巴上亲了一口,“你跟苏钰说什么了?” 姜茴:“……” 这种态度问这种问题? 姜茴甚至都怀疑陈涞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他不应该很愤怒吗? 还是说……阮彦辰的判断失误了,苏钰根本就没跟陈涞吵?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姜茴懒得回答陈涞的问题,他都这么问了,就代表他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 明知故问,真没意思。 陈涞也不恼,他仍然笑着,又低头在姜茴脸上亲了一口。 吧唧一声,格外响亮。 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对儿热恋中的情侣。 姜茴怎么想都觉得这画风不太对,她想躲开陈涞,但陈涞抱得太紧了,她根本躲不开。 于是就只能这样被她抱着。 陈涞又抱着姜茴亲了好几口,这才开口:“原来你已经这么喜欢我了。” 姜茴:“……” 他是如何得出这种结论的? 姜茴听见这话,条件反射地就想反驳他,但最后她忍住了。 陈涞要是真这么误会了也好,说明她演得还挺成功的。 “为什么跟苏钰说那些话?真想让我离婚?” 陈涞抬起一只手来摸上了姜茴的嘴唇。 他的手指贴着她的唇瓣揉着,不轻不重的力道,但姜茴的嘴唇却被他揉得比之前红了许多。 姜茴稍微一低头就能看见他的手,修长的手指,手背上突出的血管,性感到了极点。 姜茴差点儿就忍不住低头吻上去。 “怎么不说话了,回答一下我的问题。”陈涞见姜茴盯着他的手看,嘴角的笑比之前还要灿烂,“我的手这么这么好看吗?” 心思被拆穿,姜茴恼羞成怒,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 她拍了一下陈涞,没好气地说:“滚开。” 陈涞:“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真的想让我和苏钰离婚?” 这个问题,陈涞是盯着姜茴的眼睛问出来的。 四目相对,姜茴看出了陈涞的认真,他好像没有在开玩笑。 姜茴嘴唇有些干,她舔了舔唇瓣,问他:“不然呢?你又不肯放过我,难道要我一直这么不明不白地给你当小三儿?” 陈涞没说话,就盯着她看。 姜茴被看得有些心虚,硬着头皮继续道:“你要不想离就放我走,我受够了。反正我肚子里还有蒋驰的孩子,你确实没必要为了我放弃大好前途,你本来也不喜欢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儿的时候,姜茴的声音放低了不少。 仔细一听,还真能听出来几分委屈。 陈涞也是第一次听姜茴用这种语气说话,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她是真的委屈、还是在跟他演戏。 如果是演戏的话,那她的演技真的精湛到天衣无缝了。 陈涞也暗嘲自己没出息,这辈子真的就逃不过她的迷惑。 她温柔地拉他进深渊,他便头脑发热跟着她下坠。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陈涞问姜茴。 “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姜茴垂眸看着他的手,“我说喜欢你,你就会为了我跟苏钰离婚吗,又不是十八岁小姑娘,还信这些。” 姜茴说这番话就是为了试探陈涞的态度。 她之前试探过几次了,这次大概也猜得到陈涞的答案。 就在姜茴以为陈涞会拒绝的时候,陈涞却突然说:“我会。” 451:那你养我 姜茴被这两个字儿惊到了,她睁大眼睛抬起头来看向了陈涞,一脸不可置信。 陈涞抬起手摸了摸姜茴的脸,“如果你喜欢我,我会为了你跟苏钰离婚。” “少来了。”姜茴强迫自己清醒,她提醒陈涞:“你要是跟苏钰离婚,现在你有的一切都没了。” 陈涞:“也不至于,养你还是养得起的。” 姜茴:“……” 陈涞:“你该不会以为我这些年就一直给苏钰卖命,没给自己留过退路吧?” 姜茴:“……” 难道不是吗? 不过,姜茴确实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陈涞看着姜茴茫然的表情,脸上的笑更灿烂了:“我这些年有自己做投资,钱也不少了,再说了,跟苏钰离婚也能拿不少分手费,她挺大方的。” 姜茴:“……” 她真是没见过能把吃软饭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人。 陈涞:“怎么样,还担心吗?” 姜茴呵了一声:“谁要你养着了,我有的是钱。” 她从来就不是那种要靠男人养着的人。 之前没靠过蒋驰,现在她更不会靠陈涞。 姜茴说自己有钱这事儿也不是吹牛。 她现在开始经营自己,随便卖几幅画出去就够别人奋斗一辈子的了。 加上各种巡展和周边的开发,现在她的存款已经有八位数了。 养自己,绰绰有余了。 “那你养我。”陈涞倒是完全不介意,还厚脸皮地贴上来要她养。 姜茴:“你吃软饭吃上瘾了?” 陈涞:“嗯,当小白脸这么多年,习惯了。” 姜茴:“我可没苏钰那么好伺候。” 陈涞:“那我努努力。” 来回来聊了这么一会儿,姜茴发现,陈涞这次好像是认真的。 之前几次聊离婚的时候,他都是说个一两句就略过了。 可是这一次,是真的一直在聊。 姜茴忍不住问陈涞:“你真的会离婚?” 她已经掩饰不住自己话里的期待了。 陈涞又低头在她额前吻了一下,“难道这不是你期待的?” 姜茴:“嗤。” 陈涞:“口是心非。如果你不期待,为什么还跟苏钰说那些。” 姜茴:“她又不在乎,她那么喜欢你,你出轨了她也舍不得跟你离婚的。” 陈涞:“我怎么觉得有点儿酸。” 姜茴:“滚,你才酸。” 陈涞又笑了一会儿,过后,他才跟姜茴解释:“苏钰在你面前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什么,她混迹商场那么多年了,要是还把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早就被人算计死了。” 姜茴拍陈涞一把:“你内涵谁呢?” 昨天跟苏钰谈话的时候,姜茴就有一种被苏钰压一头的感觉了。 她们两个人明明年龄差不多,但在苏钰面前,她就跟个小学生似的,根本就斗不过她。 她想什么,苏钰看得一清二楚,但苏钰想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现在陈涞这么一说,姜茴顿时就对号入座,觉得陈涞是在说她幼稚没脑子。 陈涞反应过来姜茴的话,便逗她:“我没说你,不要对号入座。” 姜茴:“我什么时候对号入座了?滚!” 陈涞:“好了,不闹了。” 说完,他搂着姜茴在床上躺了下来。 陈涞双臂搭在姜茴的腰上,紧紧地抱着她,下巴埋在了她的脖颈处轻轻地蹭着。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还有些疲倦:“昨天晚上跟苏钰谈这件事儿,一夜都没怎么睡,很困,我休息一会儿。” 这声音听起来是真困,姜茴想,他估计真是没怎么休息。 想到这里,姜茴再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柔和了不少,她问陈涞:“你们都说什么了?” 陈涞:“能说什么,就是解释一下我跟你的事儿,顺便谈一下离婚。” 姜茴:“……” 竟然这么火速就谈离婚了? 看来阮彦辰的判断确实没出错,苏钰是真的忍不了被利用、被背叛。 不过姜茴不得不再次佩服一下苏钰的心理素质。 她明明这么不爽,竟然还能在她的挑衅下保持那样的淡定,确实厉害。 452:你愿意等吗 姜茴沉吟片刻,接着又问:“谈什么了?抚养权吗?” 陈涞:“不单是抚养权,还有其它的事情。” 姜茴:“哦。” 陈涞:“我跟苏钰离婚的程序可能会有些复杂,你愿意等吗?” 协议离婚确实比较复杂,尤其是像苏钰和陈涞这种在经济利益上有各种牵扯的。 姜茴倒是没怀疑这一点,但她真的没耐心等很久,所以直接问陈涞:“要等多久?” 陈涞想了想说:“最起码半年吧。” 他要先给自己争取半年,到时候孩子差不多也要出生了。 只要留下来这个孩子,他就有希望了。 半年。 姜茴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她觉得这个时间有些久了。 “这么久?”姜茴不满地发问。 陈涞认真解释:“我和苏钰之间不仅是婚姻关系那么简单,sr集团这些年一直都是我在负责,工作的交接还有一些资产分配都需要清算,这些都需要时间。” 姜茴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她跟蒋驰离婚那么干脆,是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过闽海的事儿。 但陈涞和苏钰就不一样了,他们两个人的利益牵扯确实很多。 姜茴没怀疑什么,思考过后,她随口问了陈涞一句:“你会不会后悔?” 陈涞:“后悔什么?” “少奋斗了两辈子,突然被打回原形了,不会后悔吗?”姜茴低头玩着他的手指。 陈涞:“怕我后悔,那就好好对我,毕竟是为了你才离婚的。” 姜茴:“要不你别离了,我可背不起这个锅。” 陈涞:“那不行,有人都已经上门逼宫了,我要再不离,谁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呢?” 提到逼宫这个事儿,姜茴就尴尬得不行。 昨天晚上在苏钰面前叫嚣,真是她迄今为止最缺德最狼狈的样子了。 她自己回忆一下都觉得不齿。 值得庆幸的是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苏钰怒了,要和陈涞离婚了。 苏钰这种果决的人是不可能出尔反尔的,而且她骨子里应该挺骄傲的,绝对受不了陈涞利用她还背叛她。 “昨天晚上的事情,准备了多久?”陈涞在姜茴耳边呵着热气,调笑着问她:“是不是早就排练好了?” “……我饿了,你快去给我做饭。”姜茴实在是不想跟陈涞继续这个话题了。 陈涞只要还在她身边躺着就会一直说,姜茴索性久抬起脚来踹他,安排他去做饭。 陈涞笑着应了下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就下床走出了卧室。 陈涞走出卧室,顺手关上了门。 关门之后,他回头朝着门板看了一眼,眼底的笑意逐渐褪去,表情比之前严肃了不少。 陈涞快步走到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食材出来,开始给姜茴做早饭。 陈涞做饭的动作很熟练,但全程都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 ……… 陈涞从卧室离开以后,姜茴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阮彦辰发了微信消息。 姜茴:【他们要离婚了,不过还需要时间协商资产分配的事儿,离婚应该是苏钰提的,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姜茴不会天真到认为陈涞会为了她主动跟苏钰提离婚,如果陈涞真这么在乎她,前几次她旁敲侧击的时候,他应该就会直接表态了。 所以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苏钰。 姜茴想,阮彦辰这次总算是靠谱了一次。 阮彦辰那边好像很开心,姜茴从他回复的话里就能感觉到他的快乐。 阮彦辰:【姜老师厉害,军功章要颁给你。】 姜茴:【军功章就免了,你记得帮闽海就行。】 阮彦辰:【那当然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姜茴看见这条消息就翻了个白眼,阮彦辰这种人也好意思自称君子,脸皮可真厚啊。 453: 跟阮彦辰发完消息,姜茴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这才起来刷牙洗脸。 收拾好以后,姜茴就这么穿着睡衣出去了。 陈涞在厨房里忙活,听见脚步声之后回头看了一眼。 瞧见姜茴后,陈涞随口道:“再等几分钟就好了。” 姜茴“哦”了一声,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等着。 陈涞煮了粥,还热了几个烧卖,凉拌了青菜、炒了一盘鸡蛋。 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姜茴确实饿了,陈涞刚把粥放到她面前,她就迫不及待地动手喝了。 最近天气热了,姜茴喝了几口热粥就开始出汗。 她正准备动手去抽纸巾擦汗的时候,陈涞已经很贴心地替她擦过了。 他的动作很温柔,温柔得让姜茴有些恍惚。 不过他的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似的。 可能还是在想跟苏钰离婚的事儿吧,毕竟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 哦,七八年了。 想到这个时间,姜茴心里头有些闷。她自己经历过长时间的感情和相处。 就像她说的一样,就算她对蒋驰真的没有男女之情了,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他的死活。 陈涞对苏钰,应该也是这样吧? 他们离婚了,就能彻底断干净吗? 就算淼淼不是陈涞的女儿,但孩子是不知情的。 不管是苏阮焱还是淼淼,都很喜欢陈涞,也很依赖陈涞。 想着这些事儿,姜茴又觉得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姜茴走神的时候,听见了陈涞的询问声。 “没有。”姜茴摇了摇头,拿起勺子来继续喝粥,“就是有点儿热。” 陈涞:“嗯,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你注意一下,不要中暑。” 姜茴:“哦,好。” 陈涞:“最近几天孕吐还厉害吗?” 姜茴:“老样子。” 姜茴觉得,陈涞对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真的很关心。 一开始她还觉得莫名其妙的,后来可能是习惯了吧,他再关心起来的时候,姜茴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陈涞:“再坚持一下,过了三个月应该会好很多了。” 姜茴:“嗯。” ……… 陈涞要跟苏钰离婚了,这绝对是姜茴最近这段时间收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周一一上班,姜茴就迫不及待地在微信上跟郁柳分享了这个消息。 还有半年的时间……她只能熬了。 不过,只要想到那个结果,姜茴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姜茴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肚子有些藏不住了,办公室的同事和学生们都看出来她怀孕了。 同事们调侃她藏得深,“怪不得姜老师前阵子突然穿平底鞋了,我还以为是要换风格呢,没想到是怀孕了!” “就是就是啊,瞧我这脑子,居然没反应过来。” “姜老师这不够意思啊,怀孕了都不跟我们说,我伤心了~” “嗐,别听她瞎说,前三个月不能乱说,能理解。” 办公室的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姜茴听完之后只是笑了下,没有多说什么。 同事们还不知道她跟蒋驰离婚的事儿,姜茴也没打算提。 她不是一个喜欢分享负能量的人,很多事情都自己慢慢消化了。 这是姜茴第二次怀孕了,但是心态跟第一次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她年轻,身体底子比现在好,又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 可是现在,经历了一次孩子夭折的痛,她方方面面都很小心。 怀孕之后她几乎不会再熬夜了。 不管怎么样,九点半之前一定会躺到床上,每天按时吃饭,连郁柳都说她过得很养生。 454:病情恶化 七月份放了暑假之后,姜茴基本上每天都宅在家里。 陈涞最近倒是每天都会过来府城这边,偶尔有一两天不回来,姜茴也没多问。 陈涞回来的时候自然是他做饭,他要是不回来,姜茴就点个外卖吃。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又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 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姜茴已经怀孕快六个月了,肚子比之前大了一圈儿。 之前的裙子和西装已经穿不进去了,姜茴只能穿自己之前买的那些偏运动风的衣服了。 前面几次的产检反馈都不错。 医生说孩子很健康,再坚持一下,到八九个月的时候就可以找准时机剖腹产了。 姜茴怀孕的这段时间,蒋驰一直都在接受放疗治疗,虽然过程痛苦,但是病情确实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 姜茴现在只等着孩子出生,用脐带血给他救命了。 只是……陈涞和苏钰离婚的事儿,好像还没什么动静。 这天晚上,姜茴洗完澡躺在床上,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思考着陈涞和苏钰离婚的事儿。 她这段时间没问过陈涞,陈涞也没有主动提过这件事儿。 但陈涞还是像以前一样天天去sr上班,还会回去苏钰那边给两个孩子做饭什么的。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要离婚的。 姜茴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姜茴正这么想着,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陈涞过来了。姜茴立马闭上了眼睛装睡。 陈涞走到床边低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姜茴,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九点半了,确实到了她的睡觉时间。 最近姜茴都是这个时间睡的,陈涞完全没怀疑过她。 他弯下腰,凑到姜茴的额前轻轻地吻了一下。 “晚安。” 姜茴感觉到陈涞的动作之后,身体略微有些僵硬。 陈涞不是没吻过她的额头,但现在这个吻跟平时的还不太一样。 陈涞平时吻她或者碰她的时候都是带着很浓的欲念的。 可是这一次,就真的像是丈夫在吻妻子。 姜茴正这么想的时候,陈涞又从卧室出去了。 确认陈涞离开之后,姜茴才睁开眼睛。 她抬起手来摸了摸额头,心情有些烦躁。 ……… 才九点半,陈涞自然是睡不着的。 为了不打扰姜茴,陈涞只好来客厅坐着处理工作。 陈涞这几年跟周自倾一起投资了不少基金和股票,收益都非常可观。 陈涞大学时期不少同学都是专职做投资的,他们经济学专业的人,本身就比普通人嗅觉敏感。 陈涞看了一下最近的基金走势,简单做了个分析报告。 刚做完分析报告,陈涞就接到了周自倾的电话。 怕吵醒姜茴,陈涞接电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 “怎么了?” “刚才跟着蒋驰的人跟我说,蒋驰突然病情恶化,进医院了抢救了。”周自倾说,“医院那边先通知了他朋友跟他堂弟,姜茴那边应该很快也会知道了。” 陈涞的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怎么会恶化?” 最近几个月,一切计划都在平稳进行。 虽然陈涞并不希望蒋驰过得多好,但他也明白,现阶段只有蒋驰那边不出意外,姜茴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平安出生。 原本以为蒋驰能再坚持一会儿的,就差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竟然在这个时候出了幺蛾子…… 周自倾:“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医生那边也说不清,这病就是这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恶化了。” “医院那边跟我说骨髓库那边还是没找到合适的配型,不过他这次肯定是要手术了,不手术的话估计……” 周自倾点到为止,后面的话没再继续说了。 不过,就算他不说,陈涞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不手术,蒋驰大概会没命。 455:你还真要救他 陈涞是不会让蒋驰死的—— 他很清楚,如果蒋驰就这么死了,姜茴一辈子都会对他愧疚。 “嗯,我知道了。”陈涞过了好半天才说话。 他有些口渴了,便朝着餐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陈涞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出来喝了一口。 这时,周自倾问他:“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你要手术吗?” 陈涞:“问一下医院吧,看什么时间合适。” 周自倾:“你还真要救他。” 陈涞:“……” 周自倾:“算了,我早该习惯了,你为了那个女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陈涞:“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 周自倾:“我这是恨铁不成钢。得了我不跟你扯了,我去问问医院那边捐骨髓的流程,估计得先做个全身检查,一会儿问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不用电话,微信吧。”陈涞说,“一会儿我进卧室,她睡着了。” 周自倾:“妈的没救了你。” 恨铁不成钢地说完这句,周自倾直接甩电话了。 陈涞都能想到周自倾在电话那头的表情,他笑了笑,将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喝水。 ……… 姜茴还是没睡着的,她隐约听见了陈涞在外面打电话,但是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陈涞好像是怕吵醒她吧,所以声音压得特别低。 姜茴也不知道陈涞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再回卧室,所以她只能一直装睡。 果然,过了几分钟,陈涞就进来了。 姜茴一直没睁眼睛,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睡着。 陈涞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不知道在干什么,半天都没动静。 过了一会儿,陈涞终于上床了,他躺在了她身边,抬起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陈涞躺下来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周自倾发来的短信,周自倾说捐骨髓之前确实要做个检查,不过现在蒋驰还在抢救,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就算要做移植手术,也得挑个蒋驰状态好的时候。 ** 医院,江闵慎和蒋骋两个人站在抢救室门前,两人的脸色都很沉重。 蒋骋原本是想给姜茴打电话的,但是被江闵慎拦住了。 “先别打了,她现在怀着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江闵慎说,“她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闵慎这么一提醒,蒋骋也反应过来了。 姜茴现在还是孕妇,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最有希望救蒋驰的人了。 如果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思考过后,蒋骋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蒋驰在抢救室呆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他的情况仍然不容乐观,医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人从抢救室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 蒋驰的主治医师刘主任今天不在医院,江闵慎和蒋骋也没办法去找他商议救治方案。 他们两个人急得要死,但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坐在外面干等着。 到第二天探视时间,重症监护室允许一位家属进去探视,经过商议之后,蒋骋先进去了。 蒋骋进去的时候,蒋驰已经醒过来了,但是人没什么精神,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蒋骋刚刚停在病床前,蒋驰就问他:“姜茴不知道吧?” 蒋骋:“……” 他早该猜到了,蒋驰满脑子就只有姜茴。 “没告诉她,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意外。”蒋骋老实交代。 “不要让她知道。”蒋驰说,“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我清楚,如果这次我没挺过去,你以后……” “哥,你别说这种丧气话。” 蒋骋直接打断了蒋驰,这种时候,哪里听得下去这样的话。 “你肯定会没事儿的,一会儿我跟闵慎再去找刘医生问问治疗方案,实在不行,等姜茴肚子里的孩子八个月的时候就剖……” “不行!”蒋驰听到这里,立马激动了起来:“谁都不准告诉她。” 456:跟踪他 蒋骋:“……” 因为上一个孩子就是早产夭折的,所以蒋驰和姜茴对这件事儿都特别抗拒。 蒋骋没跟蒋驰说出个所以然来,探视时间已经到了。 蒋骋被医护人员催着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 姜茴晚上都在想着陈涞和苏钰离婚的事儿,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她正好没有课,去学校打了个卡之后,就去sr集团附近呆着了。 今天早晨陈涞接助理电话的时候,姜茴特意听了一下他们通话的内容。 陈涞早上好像有个会要开,反正他是一定在公司的。 听这个架势,也不像是要脱离公司和苏钰离婚的样子。 姜茴怀疑自己是被陈涞骗了,便打算在sr集团楼下蹲守一天,看看陈涞的行踪。 想进去办公楼是不可能的了,sr集团安保工作做得很好,严防死守的,她根本溜不进去。 姜茴只能在写字楼下不起眼的地方呆着,这一招应该是叫守株待兔。 这种笨办法,不一定有成效。 不过,老天爷还算眷顾姜茴,等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姜茴先看到了周自倾的车。 因为之前周自倾去接过她几回,姜茴自然也就记下了周自倾的车型和车牌号。 地面停车场还有位置,周自倾直接把车停在了地上,一边打电话一边下了车。 姜茴可以肯定,周自倾来这边绝对是来找陈涞的。 他们距离有些远,姜茴也不敢贸然上前,所以她并没有听清楚周自倾打电话具体说了什么。 周自倾很顺利地进入了sr集团的大楼,而姜茴只能在外面蹲守着。 陈涞刚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见周自倾在等着了。 陈涞将电脑放到了办公桌上,处理了一下手边的工作,就跟周自倾一起走了。 姜茴又站在外面等了二十几分钟,就看见了陈涞和周自倾一起下了楼。 从远处看过去,他们两个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而且步履匆忙。 这是要去办什么事儿吗? 姜茴突然想起来陈涞之前有说过他跟周自倾一起投资了很多项目。 而且,周自倾应该算得上是陈涞最好的朋友了吧。 搞不好他们两个人今天就是去处理离婚的事儿呢? 直觉告诉姜茴,跟着他们肯定会有意外收获的。 姜茴看着周自倾和陈涞一起上了车,确认他们不会看到自己之后,她才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 还好这里是市中心,打车很方便。 上车之后,姜茴一边拉安全带,一边对师傅说:“跟着前面那辆棕色的英菲尼迪。” 师傅也是老司机了,很快就跟上了,而且还保持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距离。 ……… “蒋驰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还在重症监护室呆着,江闵慎和蒋骋两个人在医院呆着。” 周自倾一边开车,一边跟陈涞说着医院那边的情况。 “蒋驰的主治医生刘主任已经到医院了,他们现在在商量下一步的计划,我的人跟我说,蒋骋问了刘主任能不能提前给姜茴剖腹产。” 听到周自倾的后半句话,陈涞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 周自倾当然明白陈涞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了,姜茴肚子里那可是他的宝贝孩子,他哪里舍得。 “不过刘主任不建议冒险,他们也就那么问问,倒是没打算真那么做。”周自倾说,“院长那里已经都给你开好检查单了,一会儿过去你先做个检查,然后我去给你办住院。” 陈涞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骨髓捐赠也不是小事儿,手术过程里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出现。 就算是身体很健康的青壮年,也有风险。 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手术前的准备工作就尤为重要。 ** 姜茴坐在出租车里跟着陈涞和周自倾,跟了一会儿之后,她觉得这条路有些不对劲儿—— 正这么想着,司机师傅已经把车停下来了。 姜茴透过窗户往外看,对面赫然是军总医院的挂牌。 457:所谓伟大 “他们在前面停车了,你赶紧下去跟着吧,别给跟丢了。”司机师傅见姜茴迟迟不动,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 姜茴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也顾不得思考别的事儿,赶紧下车跟了上去。 怕他们发现,姜茴只能保持着距离跟着。 陈涞和周自倾两个人去了门诊大楼,两人坐着扶梯到了三楼。 医院人多得很,陈涞和周自倾两个人全程都在交谈,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尾随的姜茴。 于是姜茴就这么顺利地跟着他们两个人到了三楼,然后看着他们两个人进到了院长的办公室。 姜茴右眼皮跳了一下,她还是没太明白,陈涞和周自倾来医院做什么? 难道是陈涞得了什么病了? 但是看他平时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样子,哪里像是生病的? 那是周自倾病了? 也不太像。 院长办公室附近倒是没什么人,姜茴凑到了门口,准备听听他们说什么。 “检查单已经开好了,一会儿我让我学生去带你们做检查。”徐院长看着陈涞,说:“骨髓配型手术比较复杂,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捐赠骨髓之后你的身体可能也得虚一阵子。” 陈涞:“嗯,明白,谢谢您提醒。” 徐院长:“等你做完身体检查,报告显示没什么问题了,我再去联系刘主任那边给他安排手术,就是不知道病人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姜茴站在门前,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段话。 骨髓配型、刘主任…… 单凭这两个关键词,她已经能猜到个大概了。 刘主任是蒋驰的主治医生,虽然他手下有很多病人,但需要骨髓配型的应该不会有太多—— 姜茴正这么想着,就听到陈涞说:“那我先去做检查了。” 听陈涞要出来了,姜茴立马躲到了安全出口。 她躲在通道里,看着陈涞和周自倾拿着一叠检查单走了出来。 院长办公室这边没什么人,他们两个人谈话的时候也没什么顾忌。 周自倾一边翻着检查单一边说,“先去做血常规吧,你今早一直没吃饭吧,抽完血先吃点儿东西去。” 陈涞没说话。周自倾又说:“哎,我真佩服你,世界上找不出来第二个比你更伟大的人了吧。” 陈涞还是没说话。 姜茴躲在通道里听着周自倾的声音渐行渐远,她拉开门走出来,不动声色地继续跟了上去。 刚刚周自倾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陈涞伟大,难道这事儿真的跟蒋驰有关系? 陈涞的骨髓……和蒋驰配得上? 想到这个可能性,姜茴顿时兴奋了起来。 虽然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能救蒋驰,但毕竟孩子出生还需要时间,手术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 而且,如果真的能配得上的话,就等于多了一条可选择的路。 治疗方案自然是越多越好,凡是手术都有失败的可能性。 选择多,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 姜茴打起精神来跟上了陈涞而后周自倾。 周自倾刚才说要先去抽血,姜茴跟着他们到了采血区。 姜茴没跟进去,而是在出口的位置等着。 进去的话,距离太近,被发现的可能性太大了。 不到十分钟,陈涞和周自倾就出来了。 姜茴听见了周自倾的声音:“这会儿医院食堂估计没饭了,到外面随便找一家吃吧。” 陈涞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姜茴发现陈涞今天好像兴致不是很高昂的样子,周自倾跟他说话,他也很少回复。 医院附近不少餐厅,陈涞跟周自倾进去了永和豆浆。 姜茴在外面看了看,店里人不少,这才放心进去。 姜茴戴了口罩,跟别人拼了一桌,藏在了别人身边,在陈涞和周自倾附近坐了下来。 ** 早饭陈涞点了一碗雪菜肉丝面,端过来之后就开始吃了。 吃饭的时候陈涞也没怎么说话,周自倾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 至于原因…… “我要是你,我肯定不救他。”周自倾说,“你救了他他也不领情,信不信。” 陈涞:“我不是为了让他领情。” 蒋驰是怎么想的,领不领情,陈涞一点儿都不在意。 周自倾:“行吧,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姜茴肚子里的孩子。” 458:一头雾水 陈涞埋头吃着面条儿,没回周自倾的话。 姜茴坐在一旁,周自倾这话正好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姜茴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究竟在聊什么。 周自倾为什么说陈涞是为了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肚子里的孩子跟陈涞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难不成陈涞真的是给人当后爹当上瘾了? 或者是心理有什么问题? 姜茴突然想起来,淼淼不是他的女儿,他对淼淼也特别好。 可能是她孤陋寡闻了,活了快四十年,还真没听过这种病。 ……… 吃完饭,姜茴又跟着他们两个人回了医院。 陈涞跑了好多检查项目,检查结束之后,陈涞和周自倾拿着一摞报告去找了院长。 之后,院长又带着他们两个人去了刘主任的办公室。 姜茴之前来过几次刘主任的办公室,走到这条熟悉的走廊,她的眼皮又开始跳了。 姜茴小心翼翼凑上去,准备仔细听听他们究竟有什么计划—— “结果上看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现在蒋驰还在重症监护室,他情况不太好,移植手术起码得等他状况稳定一些才能做。” 刚听完这一句,姜茴整个人就僵住了。 刘主任明确说了蒋驰的名字—— 姜茴现在已经没心思去管陈涞给蒋驰配型的事儿了,她满脑子只剩下了那句“蒋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姜茴脚步一软,几乎要站不稳了。 她强撑着走出了肿瘤科,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拨了蒋骋的电话。 ** 姜茴来电话的时候,蒋骋和江闵慎两个人刚刚吃完早饭来到重症监护室区域的等候区。 蒋骋看见姜茴来电,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刚刚接起电话,就被姜茴劈头盖脸地质问了:“蒋驰怎么了?他出事儿了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蒋骋:“……” 姜茴是怎么知道的? 饶是蒋骋这种反应很快的人,都被问懵了。 然而姜茴那边显然是没什么耐心,半天等不到蒋骋的回答,姜茴不耐烦地继续问:“你说话啊!他怎么会进重症监护室?现在怎么样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先冷静一下。”蒋骋听到姜茴声音都颤抖了,也有些着急,“你别激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经蒋骋这么一提醒,姜茴菜勉强恢复了一些理智。 尽管如此,她的情绪仍然不是很好,“你现在在哪里?” 蒋骋自知瞒不住了,只好跟姜茴交代了自己和江闵慎所处的位置。 姜茴听完蒋骋的回复就挂电话了。 她坐电梯下了楼,径直朝着重症监护区走了过去。 ……… 虽然医院开了空调,但姜茴走过来的时候依然是满头大汗。 她怀孕之后就不太化太浓妆了,这会儿顶着个大肚子,脸色特别难看,看得人阵阵担心。 江闵慎一看见姜茴,就拉着她坐了下来。 “先坐。” “蒋驰到底怎么了?”姜茴坐下来之后就先质问江闵慎:“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江闵慎低头看了一眼姜茴的肚子,“你先别激动,小心孩子。我就是怕你动了胎气才不说的。” “本来最近放疗情况挺好的,昨天傍晚的时候突然就出事儿了,昏迷过去怎么都醒不过来。” 江闵慎跟姜茴交代了一下蒋驰的情况,“后来就送来医院了,抢救之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医生说随时可能反复,所以先送重症监护室观察了。” “那接下来呢?接下来要怎么办?”姜茴的脸色越来越白。 459:什么时候能剖腹产 江闵慎和蒋骋对视了一眼,片刻后才对姜茴说:“目前还不知道,要等等看刘主任那边出新的治疗方案,他这次情况太突然,刘主任那边也需要时间反应——” “他现在能做骨髓移植手术吗?”姜茴又问。 江闵慎:“暂时还不行,且不说没有合适的配型,就算找到了,也要等他的身体恢复了才能手术。” 姜茴:“……” “你先别太担心,蒋驰的情况现在已经逐步稳定下来了。”江闵慎拍拍姜茴的肩膀,安抚道:“应该这两天就能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了,刘主任也在联系骨髓库那边随时更新信息,我跟蒋骋也已经动用关系尽可能找人配型了。” 姜茴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现在她脑子里都是陈涞和周自倾的那番对话。 如果陈涞的骨髓真的能跟蒋驰的配上,那他会救蒋驰吗? 周自倾说陈涞伟大,但姜茴并不这么觉得。 陈涞有多恨蒋驰,她是知道的。 当年如此,现在更甚。 陈涞应该巴不得蒋驰死掉才是,怎么可能冒着风险救他。 捐赠骨髓,本身就是一件对身体损害很大的事儿,他着实没必要这样。 这件事儿还不确定,姜茴也不好跟江闵慎和蒋骋提。 尤其是,她现在还不知道陈涞究竟有什么目的。 ……… 姜茴一整天都耗在医院了。 下午探视时间到了之后,姜茴换上无菌服进了重症监护室。 蒋驰满脸憔悴地躺在床上,看见姜茴进来之后,他整个人震惊不已。 蒋驰下意识地就想找江闵慎和蒋骋算账—— 之前已经提醒过他们不准跟姜茴说这件事儿了,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儿? “闵慎和蒋骋灭跟我说,我今天来医院有点儿事情,正好碰上他们了。” 都不用蒋驰说话,姜茴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了。 蒋驰:“……” 姜茴:“如果不是我碰上他们,你打算瞒我多久?” 蒋驰:“我……” 姜茴打断了他:“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不要什么事情都想着瞒我,没必要。” 蒋驰被姜茴说得一阵惭愧,他叹了一口气,开口向姜茴道歉:“对不起。” 姜茴:“不用道歉,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蒋驰:“比之前好多了。” 姜茴:“那你好好养身体,等你情况好转了就做移植手术。” 末了,姜茴补充了一句:“我明天去问问医生,孩子什么时候能剖腹产。” 蒋驰一听姜茴说要提前剖腹产就急了,立马阻止她:“不行,现在才六个多月!” 他们两个人对孩子早产这件事儿都有心理阴影,姜茴也明白蒋驰为什么会这么抵触。 但是…… “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姜茴说,“江闵慎问过刘主任了,你就算出了重症监护室也没办法立即手术,得等你身体好一点儿了才可以。我想的是撑到孩子快满八个月的时候剖腹产。” 快满八个月的孩子,总归比六个多月的要坚强一些的。 “茴茴……”蒋驰的表情很痛苦,他自责到了极点,他一点儿都不想看姜茴这样“成熟”。 蒋驰始终觉得,姜茴应该是任性的,张扬的,她不应该被任何事情困扰。 蒋驰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姜茴一辈子都过得像小公主,可是他到底没能完成这个夙愿。 不仅没有完成,还害她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灾难之中。 “对不起,是我不好。”蒋驰和姜茴道歉。 姜茴:“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赶紧好起来。”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我之前忘记跟你说了。”姜茴看着蒋驰的眼睛,“陈涞和苏钰要离婚了。” 蒋驰:“……” 姜茴:“等他们离婚了,陈涞就没有资本再针对闽海了。他欺负了我这么久,你不想给我报仇吗?” 460:梦呓 蒋驰听着这话,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想报仇,当然想报仇了。 他每次看到陈涞都恨不得把他碎尸万端千刀万剐—— 如果他真的跟苏钰离了婚,要对付他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姜茴从蒋驰的眼底看到了仇恨的光,她继续道:“如果你想替我出一口恶气,就快点儿好起来,不然他离婚了你也对付不了他。” “好。”蒋驰握住姜茴的手,向她承诺:“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姜茴:“说话算话,我等你。” 两人聊到这里,重症监护室的探视时间已经到了,姜茴被护士催着离开了。 走之前,姜茴对蒋驰说:“先从这里出来。” 蒋驰点了点头。 姜茴换下无菌服走到等候区的时候,江闵慎和蒋骋第一时间走了上来。 姜茴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脸担忧的表情,主动开口解释了一句:“我没事儿。” 江闵慎:“嗯,那就好。”姜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五点了,我得先走了,明天再过来。” “有什么情况你们随时联系我,发微信就行,我会随时盯着手机看。” 江闵慎:“好,我送一下你吧。” 蒋骋:“我送也行。”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了。”姜茴摆摆手,“你们不用管我,到了我发微信报平安。” “也行,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儿。”江闵慎和蒋骋轮番嘱咐了姜茴一番。 ** 下班时间到了,回去的路上有点儿堵。 四十分钟的车程愣是开了一个多小时。 姜茴到府城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 回到家里,陈涞还不在。 姜茴换了鞋坐在了沙发上,脑袋嗡嗡地响。 她到现在还没想通,陈涞今天去医院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也不知道,要不要摊牌问陈涞这件事儿。 太乱了,姜茴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太够用了。 兴许是今天一天下来太累了,姜茴坐在沙发上思考着这些问题,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枕着沙发上的抱枕,一只手搭在肚子上,睡得很沉。 ** 陈涞今天在医院耽搁了一些时间,下午回公司处理了一些文件才回来。 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钟了。 本来以为姜茴会抱怨他回来迟了害她饿肚子,没想到一进门儿,却看见姜茴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的手搭在小腹处,看起来像是在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陈涞盯着这一幕看了几秒钟,目光都柔和了下来。 他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换好拖鞋之后便走到了沙发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陈涞抬起手来替姜茴整理了一下头发。 她睡着的样子比平时温柔多了,怀孕之后她的气质不像从前那样张扬了,反倒多了几分温婉的美。 陈涞之前不曾见过这样的她,所以就更加痴迷。 陈涞就这样盯着她看了很久,嘴角的笑不曾消失过。 过后,他动手将她抱了起来,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虽然姜茴睡得沉,但这样的动作还是惊扰到了她。 不过她没有醒来,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手却圈上了他的脖子。 她将头埋到了他的胸口,像一只撒娇的小猫。 陈涞怔了一下,有些恍惚。 她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动作的。 “蒋驰……你千万不能有事儿。” 陈涞正沉浸在姜茴的撒娇之中时,她突然喊了蒋驰的名字。 461:赌气 陈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他反应过来了。 她刚才撒娇,是把他当作了蒋驰。 是梦到他了吗?明明已经分开这么久了,蒋驰在她心里还是有至高无上的位置。 陈涞想,大概是这几个月过得太如意了,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姜茴不爱他这件事儿。 之前苏钰那么笃定地说姜茴是在乎他的,姜茴那阵子确实也因为苏钰的一些事儿跟他闹过不少小别扭。 他那会儿当了真,以为她多少是有些在意他的。 今天这一声梦呓,彻底将他打回了原形。 哪里有什么在意,不过是她为了让他早日和苏钰离婚精心出演的一场戏而已。 他根本不可能靠着自己对她的吸引力让她心甘情愿留在身边,真可悲不是吗。 陈涞将姜茴放到了床上,正盯着她看的时候,姜茴突然醒过来了。 姜茴是内急了醒过来的,一睁眼就看到陈涞正盯着她看。 刚醒来碰上这样的场景,多少有些诡异。 姜茴被吓到了,她拍了一把陈涞,没好气地问:“你干嘛盯着我看,吓死个人了。” 陈涞:“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姜茴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今天上课太累了。” 陈涞:“嗯,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弄点儿晚饭吃。” 姜茴:“随便煮点儿面条吃吧。” 陈涞:“好。” 姜茴看着陈涞从卧室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他今天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 好像在医院的时候就这样,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是对什么事儿都没兴趣似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 姜茴起来上了个厕所,洗完手之后就去餐厅等着了。 平时陈涞做饭的时候会跟姜茴聊天儿,但今天他一句话都没说。 餐厅里安静得诡异,姜茴只能听见陈涞切菜做饭的声音。 姜茴已经习惯了陈涞主动跟她说话,这样突然的沉默难免让她心慌。 姜茴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了,她问陈涞:“你怎么了?” 陈涞煮面的动作顿了一下,也没回头:“什么?” 姜茴:“一回来就给我甩脸子,也不说话,谁惹你了?” 陈涞觉得自己很冤枉:“我什么时候给你甩脸子了?” 姜茴:“你现在不就在给我甩脸子?” 陈涞:“你想多了。” 姜茴:“嗤。” 陈涞:“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原本是什么样子的?” 陈涞冷不丁问了一个这么认真严肃的问题,姜茴整个人都僵住了。 嗯……她好像确实没考虑过这一点。 陈涞原本是什么样子的? 姜茴陷入了回忆,想了一下他们两个人初见的场景。 他确实不算个话多的人,后来彻底喜欢上她之后,话才渐渐多了起来。 包括现在,在外面的时候,面对其他人,他话都是很少的。 所以之前参加活动的时候,才会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说他勾搭上苏钰之后拽得没边儿。 其实仔细想一下,他好像从来不是话多的性子,哪怕面对父母的时候,也不会频繁说话。 可是在她面前时,话就会变得很多。以至于她都忘记了他原本的个性。 姜茴沉默之际,陈涞已经将煮好的面条放到了她面前。 姜茴现在孕后期,妊娠反应已经没有了,胃口特别好,加上今天又比较累,闻着面条的味道就要流口水了。 姜茴拿起筷子开始吃面,陈涞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陈涞也照例没有说话。 他们两个人几乎是毫无沟通地吃完了一顿饭。 姜茴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加上她今天本身就心情不好,陈涞再这么爱答不理的,就更让人心塞。 吃完饭,姜茴就准备回卧室了。 离开之前,她赌气对陈涞说:“今晚我想一个人睡。” 462: 说出来这句话之后,姜茴自己都觉得很莫名。 别说陈涞了,她都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陈涞听见姜茴这么说之后,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儿表情。 他转头看向姜茴,又想起了她之前的那句梦话。 呵…… 是因为梦见了蒋驰,所以晚上都不愿意跟他睡同一张床了? “但我不想。”陈涞说,“我没打算跟你分房睡。” 姜茴:“……” 呵呵,没打算跟她分房睡,那摆出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给谁看呢? 姜茴更不想理陈涞了,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 陈涞盯着姜茴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听见她进去卧室关门的声音之后,他才开始收拾碗筷。 府城这边一直都没找阿姨,做饭和洗碗这种事儿都是陈涞承包了。 其它的家务陈涞的确没时间做,只能交给钟点工。 反正姜茴是不需要做家务的,她不会做,陈涞也没指望她学。 在这一点上,陈涞和蒋驰还是能达成共识的。 她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玫瑰陛下,是娇生惯养的女王,她的手是为艺术创作而生的,不必做这些日常琐事。 ……… 陈涞收拾完厨房回卧室的时候,发现姜茴把卧室的门反锁了。 陈涞拧了几次门把也没能把门打开,最后只能去找备用钥匙。 姜茴也是够天真的,竟然以为反锁门就能把他挡外头了。 找到备用钥匙,陈涞很快就把门打开了。 进去就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是姜茴在浴室里头洗澡。 陈涞走到床边坐下来瞪着她出来。 等待之际,陈涞听见了姜茴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姜茴的手机就在陈涞手边,他低头一看,就看见了上面的消息内容。 蒋骋:【你到家了吧?别太担心了,icu那边说我哥指标好转了,估计明天就能出来。】 蒋骋:【明天换病房了我跟你说,你到时候直接来病房就行。】 两条消息并不长,但是却透露了不少信息。 陈涞蹙眉—— 姜茴已经知道蒋驰病情恶化的消息了? 她今天累成这样,是因为去医院看了蒋驰吗? 还有她刚刚的那句梦话…… 难怪她刚才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有点儿故意要和他吵架的意思,大概是在拿他当出气筒吧。 她在意的永远只有蒋驰。 陈涞拿起了姜茴的手机,输入密码解锁了屏幕,看了一下姜茴的微信界面。 陈涞没去点蒋骋的对话框。 蒋骋的对话框下面,是郁柳的。 姜茴下午的时候还在跟郁柳聊天儿。陈涞点进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 陈涞从后往前翻着,越看,表情就越是严肃。 【我今天跟踪陈涞了。】 【他说什么配型,我也不太清楚,他的骨髓好像能跟蒋驰的配上。】 【他恨死蒋驰了,不可能救他的,我没指望他,回头问问医生吧,我想等孩子七个多月就剖了。】 看到这里,陈涞猛然捏紧了手机。 郁柳问姜茴不怕孩子早产身体出问题吗,姜茴只说了一句:【现在最重要的是救蒋驰。】 陈涞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久到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他将姜茴的手机扔到了一边儿,呵呵笑了起来,肩膀都在颤动。 ——现在最重要的是救蒋驰。 原来,在她心里,蒋驰是比孩子还要重要的存在。 当初姜茴失去过一个孩子,陈涞之前也拿这件事儿刺激过她。 他知道姜茴有多在意这件事儿,也知道她多么害怕悲剧重演。 这次怀孕之后她是真的很小心,甚至连多年的作息时间都改掉了。 她最近每天都会拿着胎心仪听孩子的心跳,胎动的时候她的会很开心,笑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陈涞觉得,她肯定很在乎这个孩子。 虽然她并不知道孩子是他的,但这样的在乎仍然会让陈涞有种莫名的幸福感。 可是,看到那条消息的之后,这幸福感彻底碎裂了。 原来,就算是肚子里的孩子,也无法撼动蒋驰的地位。 陈涞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掌心一片湿润。 咔哒。 开门声响起,是姜茴洗完澡出来了。 463:至死方休 姜茴刚才在浴室洗澡,因为水声太大,并没有听见陈涞进门的动静。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看见坐在床上的陈涞之后,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的?”姜茴问他,“我说过了今天晚上我想一个人睡!你出去。” 陈涞用手抹了一把眼睛,他起身走到姜茴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也说了,我没打算跟你分房睡。”他拽着姜茴往床的方向走,“不仅没打算分房睡,今天晚上我还要睡你。” “你神经病啊!” 转眼间,姜茴已经被陈涞摁到了身上。 她现在肚子大了,陈涞没把她压在下面。 这样看起来好挣脱一些,但陈涞摁着她的腰,她根本动弹不了。 姜茴本身就算不上什么有力气的人,压根儿没办法跟陈涞这种从小干农活的人比。 姜茴洗完澡穿着睡裙出来的。 她分开腿坐在陈涞身上,被他这样摁着,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姜茴已经头皮发麻。 虽然陈涞在知道她怀孕之前就说过他觉得睡孕妇很刺激这种话,但实际上姜茴怀孕的这段时间里,陈涞并没有真的对她做过什么。 偶尔的擦枪走火是有的,可他最后都会克制住。 最夸张的时候,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姜茴一看陈涞势在必得的眼神,就知道他今天晚上是非做不可了。 “疯子。”姜茴咬着牙骂他,“如果我的孩子有什么事儿,我跟你同归于尽。” 姜茴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带着至死方休的光。 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本能的维护。 她对孩子这样维护,却还是会为了蒋驰冒险早产。 这个认知更加让陈涞不爽。 “好啊,不如我们一起死在床上。” ……… 等陈涞做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姜茴最近都是九点钟就睡了,今天被迫熬到了这么晚,烦躁得不行。 她心里憋着气,可是刚做完之后也使不上什么力气。 被陈涞抱在怀里,姜茴抬起脚来踹他,那点儿力道根本没办法给他造成任何威胁。 “还能动?”陈涞低头看她的眼睛,“看来我不够卖力。” “……滚。”姜茴在他胸口狠狠咬了一口,“你这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别光顾着骂我,你没爽到?”陈涞一只手摸上了姜茴的大腿,“需要我给你详细描述一下你刚才的表现吗?怪不得那么多片里喜——” 陈涞话没说完,被姜茴一把捂住了嘴巴。 “你闭嘴!”陈涞这话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就算是姜茴这种厚脸皮的人都架不住,她的脸比刚才还要红。 陈涞不费吹灰之力就拉开了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又去打趣她。 姜茴说不过陈涞,四肢也使不上什么力气。 就只能张嘴去咬他。 咬完胸口就咬胳膊和肩膀,而陈涞也不躲,她想咬哪里就任由她放肆咬。 最后姜茴没有力气折腾了,在陈涞怀里睡了过去。 姜茴是睡着了,可陈涞却毫无睡意。 他脑子里全是姜茴和郁柳的聊天记录—— 如果他不出手救蒋驰的话,姜茴应该真的会提前剖腹产了。 不对,准确来说,就算他真的救蒋驰,姜茴照样还是会剖腹产。 用她的话说就是:多了一条路。 唯一能让姜茴打消这个念头的办法,就是告诉她这个孩子不是蒋驰的。 陈涞知道,孩子的事情是没办法瞒她一辈子的。 就算现在不说,孩子出生之后,配型跟蒋驰对不上,一查基因,什么都会暴露。 陈涞之前就是打算在孩子六七个月的时候跟姜茴说这件事儿的。 他很卑鄙地想,到这个时候孩子已经成型了,有了心跳,有了胎动。 就算再狠心的人,都不会扼杀掉这样一条小生命。 更何况,姜茴一直都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 464:胎动 陈涞搂着姜茴,脑袋里想着这些事儿,突然就开始头疼了。 他松开了姜茴,下床去外面的卫生间冲了个澡。 洗完澡之后更清醒了,陈涞坐在客厅里发着呆,想了一会儿之后,他拿起手机来给周自倾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发完之后,陈涞又拨通了苏钰的电话。 嘟了三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苏钰:“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急事儿?” 陈涞:“也不算,你睡了?” 苏钰:“还没,刚处理完一些事儿,你什么情况?” 陈涞:“我想找个时间公布离婚的事儿。” 苏钰答应得很痛快:“好啊,你定下来日子了吗?” 陈涞:“就这两天,行吗?” 苏钰:“我都没问题。” 陈涞:“好,那你安排一下吧。对外说辞,就按照我们之前计划的那样。” 苏钰:“嗯,好的。不过……你这是做好后面的准备了?” 陈涞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笑了笑,“走一步看一步吧。” 苏钰:“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陈涞:“好,谢谢。” 苏钰:“好了,夫妻一场,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更何况这些年你也帮了我不少。” 苏钰是个很潇洒的人,陈涞当初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痛快地和苏钰结婚。 她如今的做法,确实也像是当初承诺过的一样,不纠缠,不拖泥带水。 其实苏钰从来没有真正退出sr的管理,但是这件事情鲜少有人知道。 公司的重大决策,基本上都是苏钰和陈涞两个人共同商议决定的。 但是苏钰在外确实给足了陈涞面子。 她也不去公司上班,所以所有人都觉得sr集团是陈涞在管着,嘲讽他小白脸上位的人也越来越多。 陈涞都已经想到这次离婚的消息出来之后,那些看笑话的人会怎么嘲讽他了。 但路是自己选的,选择一条路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外界的舆论评判,这么多年他已经麻木了。 陈涞更担心的是父母那边该怎么解释。 毕竟,当初他为了跟苏钰结婚,也花了不少力气做父母的工作。 他们好不容易才同意了,现在他又跟苏钰离婚了……而且还跟姜茴有了一个孩子。 虽然张芳和陈塑很尊重他的想法,但不代表他们会纵容着他乱来。 他们两个人骨子里都偏传统,做事儿也很有原则。 这种踩着道德底线摩擦的事情,他们绝对是不能容忍的。 陈涞想到后续要解决的事情,头疼得更厉害了。 可是他一点儿都不后悔,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他和姜茴有了一个孩子,只要能留住这个孩子,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陈涞拿起手机看了看,给周自倾发出去的微信消息没有得到回复,想必周自倾是已经睡了。也是,这会儿都快一点了,他也该睡了。 陈涞关了客厅的灯回到了卧室,在姜茴身边躺了下来。 姜茴这会儿侧躺着,陈涞躺下来之后正好跟她面对面。 陈涞低头用额头抵上她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肚子。 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是感觉到了他的动作,竟然轻轻动了一下。 陈涞第一次摸到胎动,他有些激动,“乖宝贝,是爸爸。”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简直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肚子里的小家伙大概是个夜猫子,在听见陈涞的这句话之后,竟然又动了一下。 陈涞掌心贴在姜茴的腹部,感受着胎动,眼眶不知不觉就湿了。 465:马上就离了 陈涞呢喃完这句话之后,怀里的姜茴扭动了一下身子,不满地哼唧了一声,应该是被人抱得不舒服了。 陈涞怕吵醒她,便松了手。 松手之后,视线仍然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陈涞只是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脸上湿了一片。 陈涞没有动手去擦眼泪,而是阖上了眼睛。 ……… 姜茴对于深夜发生的这一切浑然不知,因为晚上被陈涞一通折腾,她睡得很沉。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闹铃响了,姜茴才勉强睁开眼睛。 孕后期本来就容易腰酸腿疼,昨天晚上又纵欲过度,就更难受了。 起床的时候身边照旧没人,姜茴习惯了,反正陈涞永远都起得比她早。 洗漱完,姜茴凭着本能来到了餐厅。 果然,陈涞已经准备好早饭了。 “起了?”陈涞看了一眼姜茴,跟她问了声早安,“刚好早饭好了,可以吃了。” 姜茴哦了一声,坐下来吃饭。 两人面对面坐一起,姜茴才发现陈涞的脸色特别不好。 眼睛是肿的,眼底都是红血丝,黑眼圈也有点儿重。 他脸上就写着两个字儿——失眠。 不过姜茴觉得他活该,谁让他昨天晚上那么禽兽的。 想到昨晚的事儿姜茴就觉得不爽,她幸灾乐祸开口讽刺陈涞:“纵欲过度没好下场。” 陈涞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你说我?” 姜茴:“有些人还当自己是精力旺盛的十八九岁呢,走下坡路了还不知道收敛,也不怕精尽人亡。” 陈涞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也没有被姜茴的激怒,“死在你身上吗?” 姜茴:“……滚。” 陈涞:“昨天晚上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姜茴:“……” 陈涞:“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吃完饭我送你去学校。” 姜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 陈涞:“怎么,怕被人看见吗?” 姜茴:“废话,你又没离婚。” 陈涞:“马上就离了。” 他装作不经意地跟姜茴提起了离婚的事儿,然后暗自观察她的表情。 果然,在听到他说离婚的时候,姜茴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光。 她看起来非常开心,是那种期盼已久的心愿终于达成的开心。 姜茴等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一天的到来。 她兴奋不已,甚至都要不顾形象地站起来尖叫庆祝了。 然而,为了避免陈涞发现端倪,她只能隐忍。 姜茴压下兴奋,随口问他:“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陈涞:“嗯,都好了,就这两天了。” 姜茴:“你们是在美.国注册结婚的吧?是不是要飞那边离婚?” 陈涞:“应该是。” 姜茴:“那你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陈涞:“……协议书签完吧。” 姜茴:“嗯。” 陈涞盯着她:“你好像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是不是早就迫不及待了?” 姜茴:“谁迫不及待了?你要是放我走,我也懒得管这些,我只是怕被别人指指点点罢了。” 陈涞:“嗯,放心,以后不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了。” 他这句话听着像是承诺,不过姜茴完全不在意这个。 ……… 吃完饭,姜茴要去学校,陈涞竟然真的送了她。 姜茴本来怎么都不肯的,最后几乎是被陈涞抱上车的。 陈涞发动了车子以后,姜茴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路上两人也没怎么沟通。 陈涞将姜茴送到了学校门口,停车之后,姜茴就迫不及待下车了。 好死不死的,姜茴这头一下车就碰见了办公室的同事。 办公室的同事见姜茴从车上下来,便问:“姜老师,你老公来送你的啊?” 466:声明 陈涞坐在车里,隐约听见了这句话。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隔着玻璃盯着姜茴,想听听她的回答。 同事一边问姜茴,一边朝着陈涞的车看了过去。 幸好是在侧面,看不见里面坐了什么人。 姜茴赶紧拉住了同事,说:“走了走了,快迟到了。” 同事倒是没想太多,只是问她:“你老公换车了啊?我记得之前不是开这个吧?” 姜茴:“嗯,换了。” 这种时候除了糊弄之外没别的办法了。 同事也信了,蒋驰一个大老板,换车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陈涞到底是没能等到姜茴的回答,他坐在车里看着姜茴的背影走远,这才踩下油门。 ** 隔了一天,苏钰和陈涞共同对外公开了离婚的决定。 离婚声明是由sr集团的官方微博对外发布的,同时同步到了海外的多个媒体平台。 离婚声明是苏钰那直接给到sr集团的公关部的,公关部门的人对此一无所知。 突然收到了离婚声明,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之前苏钰和那个神秘男人的视频他们也看过,但大家都默认了陈涞不可能因为那件事儿跟苏钰离婚。 毕竟好不容易才傍上的富婆嘛。 像他这种出身的人,遇到这种机会的概率的万分之一。 谁都没想到,隔了半年多的时间,两人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公关部按照苏钰的指示发了声明,又联系了各路媒体放出了消息。 声明发布不到半个小时,消息就彻底传开了。 几乎所有的媒体平台都在讨论这件事儿。 事情闹得这么热闹,姜茴办公室的同事们也看见了。 姜茴上午正好没课,她坐在办公室里写教案的时候,突然听见同事说:“天呐,他们竟然离婚了……” “谁离婚了?” 人类骨子里都是八卦的,听见这种消息,立马有同事凑上来问了。 那个拿着手机刷微博的同事说:“苏钰和陈涞啊,之前给咱们学校捐过好多实验器材的那对夫妻……姜老师还接待过呢!” 之前姜茴被主任带去接待陈涞这事儿,在办公室也不是什么秘密。 “哦对,想起来了!咱们学校的答谢宴他们也去了。” 有个同事说,“但当时他们两个人感情很好的样子啊,怎么才几个月又离婚了!” “哎,们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就容易出事儿吧。女方比男方能力强太多了,之前舆论不都是说男方是为了钱和地位才跟女方在一起的吗?” 到底是大学教师,谈论八卦的时候也不至于像微博上那些人一样偏激。 “但我上次在答谢宴看到他们,觉得他们的感情挺不错的,可能中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吧。” 有人叹息,“还挺可惜的啊,我觉得他们两个挺般配的。” 姜茴一直听着他们讨论,全程都没参与。 不过,作为曾经接待过陈涞的人,姜茴还是被cue到了。 同事问她:“姜老师,你觉得男方私下人品怎么样啊?” 姜茴:“……” 问她陈涞的人品? 要她评价的话,当然是怎么难听怎么来了。 毕竟陈涞在她面前就是个没底线没节操的人。 但仔细一想,好像也仅仅是局限在这个方面而已。在其它方面,他其实算是个人品很好的人。 孝顺父母,对朋友也够意思,对待孩子有耐心有爱心,工作也很认真…… 等等。 姜茴拍了拍额头,她觉得自己有点儿不清醒。 什么时候,她竟然能想出来陈涞的这么多优点了? “突然离婚,应该是出什么事儿了吧?”有个同事想了一会儿之后说:“一般这种夫妻一起做事业突然离婚的,基本上都是出事儿了,另外一方想撇清关系,不然要承担责任的。” “我觉得这个分析靠谱。”立马有人附和,“不过sr集团这么厉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是不是陈涞私下瞒着苏钰投资了什么项目,被发现了?” 467:轰炸 办公室的同事们热烈讨论着这个事儿,早已经忘记了刚刚问过姜茴的那个问题。 姜茴听着他们八卦,也没心思写教案了。 她保存了文档,拿起手机打开微博刷新了一下。 果然,热搜已经被苏钰和陈涞离婚的消息霸屏了。 一点进去,就是sr集团官方微博发布的那条双语声明。 【写给关心苏钰女士和陈涞先生的朋友: 苏钰女士于陈涞先生于20xx年5月注册结婚,婚后夫妻恩爱、家庭和睦, 两人携手共度的这些年,对于彼此来说都是一段难忘的回忆, 如今两人都想要开始新的人生路程, 经过友好协商,苏钰女士与陈涞先生决定结束婚姻,开启各自的新征程。 谢谢大家的关心,祝福大家生活顺利! ——sr集团20xx年9月】 这份声明写得很体面,而且是双语的,又显得特别正式。 姜茴拉到评论区看了一下,热门评论里有人贴出了sr集团海外的几个社交媒体账号上同步发送的声明截图。 姜茴一看这个截图就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用双语了。 同事她也反应过来了一件事儿—— 不仅是国内,国外也很多人在关注着陈涞和苏钰的婚姻状况。 其实国外的舆论环境并没有比国内好多少,世界人民在八卦看热闹和幸灾乐祸这两件事儿上,达成了高度统一。 和姜茴想象中的差不多,消息公布之后,评论区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嘲讽陈涞的。 【哈哈哈,声明体面,但是谁不知道陈涞是被绿了?】 【啊哈哈哈,大快人心,就喜欢看凤凰男被打回原形的戏码!】 【盲猜离婚是苏钰提的,所以说女人还是得有钱啊,腰板硬了甩起男人都不带眨眼的。】 【同意前面的姐妹,女人就是得搞钱,有钱了招招手就有小狼狗送上门。】 【没有人可以永远二十岁得,除了苏钰的男人。】 【哈哈哈哈让我们期待一下下一个小白脸什么时候出现[狗头]】 ……… 姜茴看着这些评论,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群人真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sr集团也没有维护评论区,下面热闹得很,不过一个小时,评论破十万了。 实打实的数据,足以说明这件事儿关注度有多高。 姜茴幸灾乐祸够了,她已经在盘算着从府城搬出来了。 她现在对陈涞的感觉太微妙了,多呆一天都容易出事儿。 ** 苏钰和陈涞的离婚声明,京.城的陈雀和李欣欣,以及远在老家的张芳和陈塑,还有村子里的邻居们,都看见了。 陈涞此前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过离婚的事儿,甚至是连一点儿这方面的迹象都没有。 突然来惊天霹雳,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然后陈涞就被电话轰炸了。 先是陈雀的电话,接着就是张芳的电话。 被电话轰炸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陈涞并不惊讶。 接到电话的时候,陈涞正一个人呆在江润别墅。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在这边呆着,来到南城之后,这已经成为了习惯。 张芳的电话是在陈雀之后来的。 陈涞揉了一下额头,摁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然后,她听到了张芳急切又担忧的声音:“壮壮,你和苏钰……你们出什么问题了?怎么突然就离婚了?” 张芳倒是没有责怪陈涞的意思,这问题甚至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之前苏钰和那个年轻男人的视频,张芳也有看到过。 虽然后来网上被删得很干净了,但她记得很清楚。 那事儿张芳也问过陈涞,陈涞当时解释说是有人断章取义了。 张芳其实心里清楚不可能是断章取义,但她终归是没拆穿陈涞。 男人遇上这种事儿确实没面子。 张芳还想着照顾陈涞的自尊心,便没多问这件事儿。 后来她也想通了,人都有糊涂的时候,接下来他们两个人能好好过就行了。 谁知道,这两个人突然又发了离婚声明。 陈涞虽然有主见,但遇上大事儿多少还是会打电话跟家里商量一下的。 所以,张芳猜测,离婚的事儿应该是苏钰先提出来的,声明也是她授意发的。 陈涞实力拼不过苏钰,苏钰说要离婚,他哪里有拒绝的余地? “妈,没什么大事儿,这是我们两个人商量以后的结果。”陈涞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跟张芳解释。 因为情绪压抑,他的嗓子有些哑,听起来特别颓废。 张芳一听,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担心地问:“那……淼淼呢?孩子的抚养权你们谈好了吗?” 张芳心里很清楚离婚的事儿肯定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但她心里很舍不得淼淼。 “妈,有一件事情,这么多年都没告诉你跟爸。”陈涞低头看着脚下的木地板,“其实淼淼不是我的孩子。” 平地一声雷,这是比离婚还要让人震惊的消息。 张芳听完之后差点儿吓得扔掉手机。 她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都没能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你说什么?壮壮,你别跟妈开玩笑,妈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刺激。” 张芳还是不相信陈涞的说辞,只当他是经不起离婚的打击,所以说了气话。 “我没有开玩笑,您应该也发现了吧,淼淼跟我长得不像。”陈涞很平静地对张芳说,“我可以给你亲子鉴定书。” “那淼淼是谁的孩子?你跟苏钰这些年……你们究竟还瞒了我们多少事情?”张芳的声音抖得不像话了。 隔着电话,陈涞都能想象到她失望的表情。 陈涞动了动嘴唇,刚想着跟张芳解释,结果电话那头已经换成了陈塑的声音。 “买票回来,当面说。” 陈塑难得如此严厉地说话。 他说完之后就挂电话了,明显是在告诉陈涞:没有商量的余地。 陈涞本身也是打算回去的,他打开了软件订了一张明天飞兰市的机票。 陈涞刚订完机票,又一次接到了陈雀的电话。 468:爱得多永远抬不起头 电话那边,陈雀匆匆忙忙的,背景音也很嘈杂。 “哥,我买了十一点飞南城的机票,下午两点到,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陈涞:“……我去接你吧。” 他没想到陈雀会请假过来,陈涞有些自责。 他从小照顾陈雀习惯了,反倒是不习惯陈雀这样担心他。 陈雀:“哥,你跟嫂……苏钰离婚,是不是因为姜老师?” 陈雀到底还是没忍住,把自己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问出口了。 其实上一通电话的时候她就想问了。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看到姜茴在陈涞的房间,陈雀就猜到他们两个人关系不简单了。 虽然陈涞当时很淡定地解释了,但陈雀根本没相信。 后来她回去之后还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年陈涞和姜茴相处的那些细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航班号发给我吧。”陈涞没回答陈雀的问题。 陈雀也不着急,反正下午就要见面了,见面之后有的是时间说。 陈雀很快就发来了航班号,陈涞确认了一下时间,然后点了一根烟。 他现在脑子还是很乱,其实这些年很少有这样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当初跟苏钰结婚,其实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在。 那会儿姜茴和蒋驰已经结婚了,而且他们两个人经常一起参加活动,媒体只要提到他们都在说他们有多么多么恩爱。 他当时觉得他们大概一辈子都没办法在一起了,所以听了苏钰的建议,和她结了婚。 苏钰那个时候已经怀了淼淼,他们谈婚前协议的时候,苏钰已经提过这一点了。 陈涞没有问苏钰淼淼是谁的孩子,他答应了苏钰做淼淼的父亲,这些年他确实也做得很称职。 淼淼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相处了这么多年,陈涞对她也有了感情。 张芳和陈塑,也一直将淼淼当成了亲孙女…… 所有人都觉得淼淼是他的孩子。 苏钰怀孕那阵子妊娠反应很大,特别辛苦,根本没办法工作应酬。 苏钰趁着那个时候开了一次董事会,宣布把手上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他。 陈涞当时也很吃惊,搞不懂苏钰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 但后来苏钰借着这件事儿清理了公司高层的几个领导,陈涞总算是明白了她的目的。 这些年他们两个人配合得很好,也有成年男女之间的身体交流,但也仅限于此。 陈涞知道苏钰心里有个念念不忘的男人,苏钰也知道他心里始终放不下姜茴。 他们两个人都确认对方不会动真感情,所以才有了肉体上的交流。 苏钰对他体贴,他也对苏钰温柔。 在旁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堆恩爱两不疑的夫妻。 可这段婚姻背后真正的模样,只有彼此最清楚。 苏钰一早就知道陈涞放不下对姜茴的执念,所以,回来南城之前,他们两个人已经注册了离婚。 只是这个消息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罢了。 ……… 离婚的事儿其实是陈涞先提起来的。 那会儿他们已经在为回南城做准备了,晚上两个孩子睡着之后,陈涞和苏钰坐在客厅喝酒。 陈涞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苏钰见状便问他:“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陈涞又灌了一杯酒,然后跟苏钰提了离婚的事儿。 苏钰听完之后愣了一下,她明显是有些惊讶:“我想知道原因,方便说吗?” 陈涞盯着空了的酒杯,说:“我回去之后肯定会跟她纠缠不清,就算我们没感情,我也不想婚内出轨。” 苏钰笑着说:“我又不在乎这个。” “她在乎。”陈涞声音很轻,“她说她最恨出轨的人。” 当时陈涞没说名字,但苏钰这么聪明的人,很快就猜到是谁了。 她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抬起手来拍了一下陈涞的脸。 “你啊,没救了。” 那是苏钰第一次冲陈涞对姜茴的执念做出评价。 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苏钰便同意了离婚。 不过,他们两个人也只是走了个离婚流程而已,回到南城之后照样还是像正常夫妻一样住在一起过日子。 因为彼此需要。 陈涞深知姜茴对出轨的厌恶,所以强行拉着她做了她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看着她百般不情愿却又要向他妥协的时候,陈涞心里是痛快过的。 可是那痛快是很短暂的,他很快就再次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一段感情里,爱得多的那个,永远都不可能抬起头来。 这亘古不变的定律,无解。 469: 姜茴下午上完课,就接到了江闵慎的电话。 江闵慎说蒋驰情况稳定下来了,中午的时候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了。 姜茴听了,只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然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姜茴挺着大肚子回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叫了车去医院。 蒋驰住的是单人病房,姜茴很快就找到病房进来了。 进门的时候,江闵慎和蒋骋都在,蒋骋身边还跟了个女人。 姜茴定睛看了一眼,好像就是之前她跟郁柳去在咖啡厅碰见的那个。 上次也没问名字,姜茴本来对这女人没什么兴趣的,但看这个架势,蒋骋应该是要跟她发展发展了。 也挺好的,毕竟蒋骋也老大不小了,虽然他人挺渣的,但要真有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也好。 省得他什么时候脑袋一热又去骚扰郁柳了。 姜茴现在无心去管蒋骋怎么样,她扫了一眼蒋骋,注意力就都放在蒋驰身上了。 姜茴走到病床前盯着蒋驰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的脸色确实比之前好看多了。 “先坐下来。”蒋驰看到姜茴挺着大肚子站着就心疼,赶紧挪了个位置让她坐。 姜茴在病床上坐了下来,问他:“医生怎么说的?大概什么时候能做手术?” 蒋驰:“现在还不清楚,看看身体状况吧。” 刘主任刚才来过一趟了,他确实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做手术。 不过刘主任说了,这段时间会隔两天给他做一次身体检查,等各项指标都达到理想标准了就能手术了。 来医院看病,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了。 姜茴现在听到“看身体情况”几个字儿都觉得焦虑。 蒋驰看出了姜茴的焦虑,便主动开口去转移话题。 “我看到苏钰和陈涞离婚的声明了。”蒋驰说,“既然他们离婚了,你要不要找个时间从府城那边搬出来。” 蒋驰早就不想让姜茴和陈涞来往了,如今姜茴的执着的事情终于完成了,蒋驰也好光明正大跟她提这个要求了。 姜茴在来医院的路上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现在蒋驰提到,姜茴也没有逃避。 她想了下,说:“好,我这两天就搬出来。” 蒋驰:“我让刘助理给你安排公寓。” 蒋驰名下有很多房产,光是南大附近的公寓就有好几处。 随便找一套给姜茴住,根本不是问题。 姜茴没拒绝蒋驰的提议,她之前一直没买房子,现在事情这么多,又怀着孩子,肯定也没精力看房买房的。 暂且住在蒋驰的公寓里,也没什么。 ** 下午两点钟,陈涞来到南城机场接到了陈雀。 陈雀来得匆忙,什么行李都没带。 陈涞接到陈雀之后,先带着她去商场买了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 买好东西之后,陈涞带陈雀回到了江润别墅。 这是陈雀第一次来江润别墅。 江润别墅离机场不远,位置有些偏僻,但别墅区的环境很好。 这种不在市中心的别墅区,绿化都做得特别好。 陈雀下车之后,四处张望了一下,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陈涞:“哥,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 陈涞:“回国之前就买了。” 陈雀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但又觉得不合适,所以忍着没问。 不过陈涞已经猜到她的想法了,他拎着刚才买的东西走到门口,一边输入密码一边跟陈雀解释:“我这些年一直有做投资,这房子是我自己的钱买的。” 陈雀:“……之前没听你说过你还做投资啊。” 陈涞:“没什么好说的。” 兄妹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家里。 陈雀四处看了一下,她觉得这里的装修跟陈涞的气质格格不入。 怎么说呢……太文艺了。 到处都是画,阳台那边还摆着花架,种了好多多肉。 不仅如此,还摆了一把编藤摇椅。 陈雀记得陈涞不太喜欢这些东西的,那阳台的布置,一看就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弄的。 至于那个人是谁…… 陈雀将视线挪到了画架上,差不多也明白了。 能有谁,不就是姜茴吗。 “爸妈那边知道吗?”陈雀比较担心家里两个长辈,他们年龄大了,怕是经受不起这样的刺激。 陈涞继续点头,“我刚刚跟他们说过了。” 陈雀:“……爸妈什么反应?” 陈涞:“挺生气的,爸让我回去解释。” 陈雀:“……” 能让陈塑发脾气,足以证明这件事儿有多严重了。 “那你打算怎么解释啊?”陈雀都在替陈涞担心了,“你要跟他们说你和姜老师的事情吗?” 470:她会打掉孩子 陈涞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没有接话。 陈雀又说:“还是不要说了,他们肯定接受不了,而且你和姜老师……” “要说的。”陈涞看着陈雀,眼神格外地认真,“就算爸没有放话,我也会回去。” 而他回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跟二老说明他和姜茴的事情。 陈雀还在消化陈涞的上一句话,紧接着陈涞就又放出了一记炸弹:“她怀孕了。” 陈雀瞪大了眼睛:“你说姜老师?孩子是谁的?该不会是……” “是我的。”陈涞自然而然接过陈雀的话,“现在已经六个多月了。” “不对,等等,我没弄明白。”陈雀觉得很混乱,思来想去半天都没弄明白:“姜老师跟她老公感情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会怀上你的孩子?” 就算真的是他们两个人没做措施意外怀孕了,按姜茴的性格应该也不会留孩子吧? “她离婚了,孩子是试管。”事到如今,陈涞对陈雀可以说是毫无隐瞒了,“蒋驰查出了急性白血病,医生建议他们要个孩子,用脐带血救蒋驰。” “那孩子怎么会变成你的?” 陈雀都不知道自己该惊讶姜茴离婚,还是该惊讶蒋驰被查出急性白血病。 “我找了医院的人,把蒋驰的精/子换掉了。”陈涞说。 陈雀哽住了:“……” 这种剧情,她只在很久以前的电视剧里看过。 当时还觉得离谱,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剧情会在她的生活里上演。 过了很久,陈雀才问陈涞:“姜老师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对吧?你有想过她知道了会怎么样吗?” 陈涞:“她会打掉孩子。” 陈雀:“……” 陈涞:“所以我一直瞒着她,现在孩子已经六个多月了,没办法打掉了。” “哥,你真的这么喜欢她吗?”陈雀提醒陈涞,“姜老师那样的脾气,应该最讨厌被人算计了,而且她怀孕本来是要救蒋先生的,如果孩子出生了骨髓匹配不上,蒋先生岂不是要有生命危险?” 如果蒋驰真的因为这件事儿没保住性命,姜茴更是要恨死陈涞。 可能到死都不会原谅他。 “不会。”陈涞摇摇头,“做试管之前,我去医院做了配型,我的骨髓可以救蒋驰。” “前几天我去医院做了身体检查,我身体没问题,等蒋驰情况好一些了,就可以进行骨髓移植手术。” 陈雀:“……” 太狗血了,实在是太狗血了。 生活里遇上这么戏剧化的事儿,陈雀着实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看陈涞这样子,是打算回去之后也跟二老坦白了。 陈雀完全不敢想家里的父母听完这事儿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万一被刺激出来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陈雀现在只庆幸自己飞来了南城,明天能跟陈涞一起回去。 要是张芳和陈塑真的被刺激到了,她还能劝上几句。 ** 姜茴在医院陪着蒋驰呆到了八点钟才离开。 蒋骋刚好也要送跟他一块儿来的那个女人回去,蒋驰便安排了姜茴坐蒋骋的车。 这会儿晚高峰不好打车,姜茴想了想还是坐了蒋骋的车。 姜茴一个下午都没跟那个女人沟通过,上车之后对方跟她做了个自我介绍。 “姜小姐你好,我是秦梨。” 秦梨的声音挺好听的,她对姜茴的态度也很友好。 姜茴觉得秦梨应该是个比较干练的女强人,不过上次在餐厅的事儿,导致她对秦梨的印象不是特别好。 不过姜茴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怪秦梨,主要还是蒋骋太渣了。 姜茴朝秦梨笑了下,“你好,下午一直没顾上跟你说话。” 秦梨:“没关系的,现在说话也来得及。” “对了,姜小姐,我有朋友是你的粉丝,很喜欢你的画,你下次画展还有拍卖吗?” 姜茴:“下次没有,可能得等我生完孩子了。” 秦梨:“那好遗憾啊,上次你京.城画展的时候她没能赶过去,本来还想下次买呢。我要是把这消息带给她,她得失望死了。” 姜茴觉得秦梨说的是场面话,她一直都不太擅长应付太过热情的场面话,就只能点点头。 秦梨一看就是经常应酬,对这种情况完全不介意。 就算姜茴冷淡,她一个人也能说得很开心。 “那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吗?下次什么时候拍卖麻烦你跟我说一声,我好让我朋友做好准备。” 姜茴:“嗯,你扫我吧。” 她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的二维码。 很快,姜茴跟秦梨互加了好友。 秦梨住在附近的酒店,蒋骋很快就把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秦梨说笑着跟姜茴和蒋骋道别,然后下了车。 蒋骋也没多看秦梨,她一下车,就发动了车子。 蒋骋对待女人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姜茴早就习惯了,反正他渣得明明白白的。 姜茴也没同情秦梨,秦梨肯定早就知道蒋骋是这样的人,自己的选择没必要同情。 蒋骋这个人当朋友还不错,但是如果想不开对他动情,那就等着被渣死吧。 姜茴跟蒋骋认识了这么多年,几次矛盾都是因为郁柳。 ……… “郁柳最近怎么样?”没几分钟,蒋骋就跟姜茴打听起了郁柳的消息。 姜茴倒是也不隐瞒,她直接说:“很好,夫妻恩爱,家庭和睦。” 言外之意就是你没事儿别去招惹她了。 471:断 蒋骋哪里会听不出来姜茴的意思? 他笑了下,然后对姜茴说:“我就随口问问,关心关心她。” “呵。”姜茴冷笑了一声,“从你嘴巴里听见这两个字儿还真是可笑。” 但凡他当初有一丁点儿关心郁柳,他们两个人都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姜茴身边就郁柳这么一个朋友,摊上郁柳的事儿,甭管对方是谁,她都不可能给面子。 见蒋骋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姜茴便直接警告他:“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她都结婚生子这么多年了,没事儿别去打扰她。” “还有,你最好跟你那位秦小姐也说清楚,没必要把郁柳当成她的假想敌。” 蒋骋沉默了几分钟都没说话。 姜茴想,他大概是被怼得哑口无言了。 本来这事儿就是他理亏,当初郁柳怼他掏心掏肺的时候他从来没珍惜过,做出来的事情简直让人唾弃。 当年也是他亲手把郁柳送给顾言的。 还好顾言人品好,也是真的喜欢郁柳。 如果不是顾言,是个变态呢? 那郁柳这辈子大概真的就被他毁了。 姜茴正在心里夸赞顾言的时候,蒋骋却突然来了一句:“上个月我看到顾言带着他前女友去酒店了。” 姜茴听完这话之后表情僵了一下,她抬起头来看向后视镜,正好对上蒋骋的眼睛。 蒋骋的目光看起来很认真,不像是在撒谎的。 姜茴也不是那种会给男人找借口的人。 她觉得,蒋骋这话可能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但顾言应该是真的这么做了。 蒋骋虽然卑鄙,但也不至于凭空捏造事实来给顾言甩锅。 “所以我才问你,郁柳最近怎么样。”蒋骋说,“你可能不知道,顾言跟他前女友当初在一起有三四年的时间,他前女友还和他有过一个孩子。” 姜茴:“……” 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她不喜欢在圈子里混,平时也不关注这些八卦消息,关于顾言的前女友,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但是女方出身不好,顾家看不上她,一直都不同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顾言因为这个事儿跟家里吵过很多次,吵得最凶的一回,顾夫人心脏出问题进了抢救室。” “那次之后没多久,顾言就跟女方分手了,分的时候给了对方一笔钱,顺便也让她处理掉了孩子。” 蒋骋好像对顾言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些细节都能说得出来。 这事儿姜茴不好评价,不过她觉得有必要让郁柳知道。 前任确实是很膈应人的存在,不管现在有没有感情,私下联系就挺让人不舒服的。 “他们当初是被拆散的,现在顾言在顾家有了绝对的话语权,如果他真的想跟前女友和好,没有人拦得住他。到时候,郁柳就会被他一脚踹掉。” 蒋骋的话说得有些难听,但却是事实。 “我跟她说这些,她是不会信我的,你最好提醒她一下。”说到这里,蒋骋突然笑了。 姜茴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苦笑,但她完全没恶被打动。 “我会提醒她的。”姜茴说,“不过你以后还是少管她的事儿,你们两个人从来没正式在一起过,你连前男友都算不上,就不要自以为是来干涉她的生活了。” “就算郁柳真的跟顾言离婚了,她也不会回头找你。”姜茴残忍地提醒着蒋骋一个现实,“她早就不喜欢你了。” 蒋骋被姜茴说得笑了起来,“这我知道,咱俩也算是朋友吧,你明知道我放不下她,何必这么打击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姜茴还是冷笑,“你活该。” 姜茴任性惯了,说话从来不客气。 相处了这么多年,蒋骋也知道她什么脾气。 况且姜茴说得也没有错,确实是他活该。 两人这么聊了一路,不知不觉,蒋骋已经把车停在了府城公寓。 “明天你就忙你的事儿,刘助理一早过来帮你收东西。”蒋骋跟姜茴确认了一下时间:“早上行吗?” 姜茴想了下:“不知道,我看看情况再说。” 蒋骋:“也行,那随时联系。” 姜茴:“走了,你路上小心。” ……… 姜茴原本还想着自己今天回来得这么晚,该怎么找借口跟陈涞解释。 没想到,她推开公寓的门,迎接她的是一片漆黑。 姜茴开了灯四处张望着,鞋架上的男士拖鞋还在,这说明陈涞没回来。 姜茴换了拖鞋,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九点零五。 平时这个时间,陈涞肯定回来了。 就算不回来,应该也会给她发消息说一声。 想什么来什么,姜茴刚冒出来这个想法,陈涞的微信消息就来了。 姜茴赶紧打开看了一下。 陈涞:【这几天我不回去,回普林斯顿办离婚手续,顺便处理一些工作,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陈涞之前提过最近可能会去办手续,不过姜茴没想到他效率这么高。 上午刚公布离婚的消息,马上就去办手续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对她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陈涞这几天不在,她正好能趁这个机会搬出去,彻底跟陈涞一刀两断。 等陈涞再回来,他跟苏钰的婚姻关系已经不存在了,sr集团里他也没有了话语权。 从此以后,陈涞再也威胁不到她和蒋驰了。 光是这么想着,姜茴就觉得很开心了。 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真是让人愉悦。 472:搬 姜茴没有回复陈涞的消息,她去洗了个澡,吹干头发之后躺床上美美地睡了过去。 临睡前,姜茴还感受到了肚子里小家伙的胎动。 因为心情好,做的梦也是格外愉悦的。 姜茴梦见了孩子,不过梦里孩子已经长大了,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梦里,她带着女儿去公园玩耍,女儿在前面激动地跑着,她在后面追着。 她看着小家伙的裙子随风飘扬,一双小短腿急促哒哒哒跑着,可爱极了。 不过小家伙跑步不稳当,跑了一会儿之后就摔倒了。 姜茴赶紧上去将她扶了起来。 梦了这么久,终于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这孩子……怎么长得那么像陈涞?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姜茴醒来的时候还记得特别清楚。 她拍了拍额头,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梦到孩子像陈涞的。 估计是最近被陈涞荼毒太多了,他在她世界里的存在感越来越强烈,这真不是一件好事儿。 姜茴做起来清醒了一会儿,然后给刘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帮忙搬家。 不能再拖了,她必须尽早跟陈涞断干净。 刘助理接到姜茴的电话以后表示自己很快就到。 给刘助理打完电话,姜茴又给主任打电话请了个假,请假的理由是身体不舒服。 姜茴现在到孕后期了,身体不舒服是常有的事儿。 主任也是女人,特别理解姜茴,她一请假,马上就批了,还嘱咐她好好休息。 请好假,姜茴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开始收拾东西。 不收不知道,一收拾,她才发现自己有这么多东西。 仔细算算,她好像在这里住了有九个多月了……? 真是不可思议。 不仅有衣服和日常用品,家里还摆着她买的很多小玩意儿。 有阵子姜茴迷恋网购各种小摆件,现在卧室的桌子几乎都被她摆满了。 不过这些小摆件她没打算带走。很多衣服,她不想要的,也都没带。 ……… 花了两个多小时收拾好了东西,姜茴整个人腰酸背痛。 她真不是个喜欢做家务的人,平时都不做,怀着孩子收拾一番,简直要了半条老命。 本来刘助理是要帮忙的,但姜茴嫌他做事儿不利索,最后还是自己收了。 刘助理唯一的作用就是搬运。 看着刘助理搬行李箱,姜茴冷不丁又想起了之前她从尚水别墅搬出来的时候,陈涞给她收拾行李的画面。 比起刘助理,陈涞显然更擅长收纳。 他真的是个很会做家务的人。 姜茴想了一下,她身边接触的男人里,好像也只有陈涞对家务这么擅长了吧。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陈涞高中的时候就会做这些事儿了。 不对…… 怎么又想起他了? 中邪了吧? 姜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来她真的得赶紧离开这个满是陈涞痕迹的地方了。 ……… “太太,东西已经搬下去了,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姜茴正烦躁的时候,刘助理已经把两个人行李箱运下去又上来了。 刘助理这几天才知道姜茴和蒋驰离婚的事儿,一时间改不了口,还是喊着姜茴“太太”。 姜茴对这个称呼也没怎么在意,她看了眼刘助理,说:“没了,走吧,你送我过去。” 说完,姜茴匆匆忙忙往外走。刘助理赶紧跟上。 下楼之后,刘助理为姜茴打开了后座的门,姜茴拖着有些笨拙的身体坐了上去。 很快,刘助理发动车子,驶出了府城公寓。 ** 周自倾的车就停在公寓楼下,他坐在车里,目睹了姜茴离开。 刚才刘助理帮着姜茴送行李箱的时候,周自倾就在了。 周自倾认识刘助理,蒋驰带在身边的人,想不记得都难。 看见刘助理的时候,周自倾已经大概猜到他是什么来的了。 果然,没多久,又看到了姜茴和刘助理一块儿下来。 这就搬家了? 周自倾觉得,姜茴真的很迫不及待。 想想姜茴的态度,再想想陈涞对姜茴的关心,周自倾是真的替陈涞不值。 姜茴这个女人,没有心。 昨天深夜,周自倾突然接到了陈涞的电话。 陈涞说他这几天要回老家一趟,跟父母解释一下离婚的事儿。 而姜茴现在到孕后期了,身边必须有个人照顾。 因为放心不下姜茴,所以陈涞让周自倾给姜茴安排一个阿姨过来。 周自倾今天来找姜茴,就是想带她去跟找好的几个阿姨见一见,选一个她比较合得来的照顾她几天。 谁知道,他刚一过来,就看到了姜茴迫不及待搬出去的画面。 昨天陈涞和苏钰刚对外公布离婚,今天姜茴就搬出去了。 她真的是一刻都不想耽误。 473:他好像快要哭了 周自倾有冲动上去拦姜茴,但是又怕她到时候情绪一个激动动了胎气,最终只能忍着了。 周自倾正想着怎么跟陈涞说这件事儿的时候,手机响了。 怕什么来什么,电话就是陈涞打来的。 周自倾无奈地摇摇头,接起电话放到了耳边。 周自倾这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陈涞问:“人安排好了吗?她现在应该还没去上班,你先带她跟阿姨见个面。” “她要求比较多,你让阿姨多注意一下,最近她胃口不是特别好,记得守着她按时吃饭。” 周自倾:“……” 虽然说起来有些矫情,但他这一刻是真的心疼陈涞。 从来都没有见他这样在乎过一个人,包括苏钰都没有过。 周自倾如鲠在喉,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总觉得太残忍了。 ……… 此时,陈涞已经在机场候机了。 过完安检之后,陈涞最先想的就是给周自倾打电话。 可是,周自倾的态度却有些躲闪。 他说了那么多,周自倾都没吭一句。 陈涞多聪明啊,周自倾一沉默,他便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陈涞一只手捏住了座椅的扶手,手指逐渐收紧。 他沙哑着嗓音问周自倾:“怎么了?有话直说。” 周自倾深吸了一口气,“我过来的时候,看见蒋驰的助理帮她搬家了。他们现在已经走了。” ——他们现在已经走了。 陈涞听完这番话,先是沉默,接着便笑了起来。 他双眼盯着前方,瞳孔却是失焦的,肉眼可见的狼狈。 他笑得很诡异,以至于坐在旁边的陈雀都被吓了一跳。 陈雀一脸担忧地看着陈涞,想问他怎么了,但他在打电话,也不好问。 陈雀只能沉默,等着看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周自倾听见陈涞的笑,已经能想象出来他现在的状态了。 “陈涞,她真的不值得。”周自倾劝他,“该放手就放手吧,人总得往前看的,你要因为一段单方面的初恋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她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接近你的,现在她目的达成了,你跟苏钰离婚了,威胁不到她和蒋驰了,她就一脚把你踢开。” “你不要被她迷惑了行不行,就算她之前对你有什么不一样,也不是因为对你动情,她只是想完成自己的计划而已。” “……我知道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只是,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还是止不住地发颤。 “我都知道,不用提醒我。”陈涞对周自倾说,“这件事儿你不用管了,我要登机了,先这样。” 没等周自倾回复,陈涞已经挂了电话。 陈雀坐在陈涞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刚刚……陈涞的眼眶都红了。 陈雀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哪怕是年少不懂事儿的时候,陈涞都很少落泪。 陈涞一直都比同龄人成熟,又特别听话,从来不闹腾。 他是那种受委屈了也不会哭的性格,反正遇到什么事儿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可是现在,他好像快要哭了。 陈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事儿应该跟姜茴有关…… 陈雀盯着陈涞看了很久,她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问:“哥,出什么事儿了?” 陈涞摇摇头,目光依然盯着前方:“没什么。” 陈雀:“……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没什么的?” 陈涞:“她走了。” 陈雀:“谁?姜老师吗?” 陈涞没说话,只是自嘲地笑了一声。 陈雀从他的这声笑里,已经得到了答案。 所以,陈涞哭,是因为姜茴。 陈雀的心情很复杂,她抿了抿嘴唇,又问陈涞:“她为什么走?” 陈涞:“她早该走了。” 陈雀:“……” “是我痴心妄想了。”陈涞看了一眼时间,“走吧,我们登机了。” “哥,你别这样行不行?”陈雀看着陈涞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太心疼了。 虽然陈涞的一些做法她并不赞同,但到底是亲哥,看着自己的至亲这样难受,她真的客观不起来。 474:丢脸 陈涞冲着陈雀摇摇头,“我没事儿,走吧。” 难受是难受的,但那又如何呢。 他从懂事儿之后就明白一个道理了——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所有的选择都是他自己做的,后果也由他来承担,这很合理。 曾经他也会怨姜茴,但也只是很短暂的一会儿。 归根结底,原因在他。 ……… 飞机上人不多,陈涞和陈雀的座位在倒数几排,座位是三人座,但旁边是空着的,只有他们两人坐在一起。 陈涞上飞机之后就没有再说过话了,陈雀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陈雀本身也算不上什么特别会安慰人的人,陈涞这情况又是这么复杂,她就更不知道如何安慰了。 绞尽脑汁之后,只说了一句:“至少你们还有个孩子,就算为了孩子,以后也要联系的,说不定她就——” “嗯,有孩子就够了。”陈涞说,“其它的事情我没有想过。” 陈雀:“……” 是没有想,还是不敢想? 不需要问的,她心里头已经有答案了。 陈雀其实有些怪姜茴,她从小就跟陈涞亲,在这种事儿上没办法真的做到帮理不帮亲。 但陈雀也只能自己责怪一下姜茴,不能在陈涞面前说出来。 ……… 南城飞兰市三个多小时,陈涞和陈雀到兰市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 陈涞提前联系了专车,出来机场之后就坐车回村子了。 快五点半的时候,陈涞和陈雀回到了家里。 院子里还是老样子,一走进来,过往的回忆扑面而来。 陈雀抓了一下陈涞的胳膊,替他紧张。 张芳和陈塑现在肯定是很生气的,一会儿指不定要怎么训陈涞。 陈涞现在情绪状态什么的都不太好,陈雀生怕他被训得想不开。 “哥……一会儿爸妈要是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们就是在气头上,冷静一下就好了。” 陈涞:“嗯。” 陈雀还想说什么,陈塑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了。 听见动静之后,陈涞和陈雀一起朝着陈塑看了过去。 陈雀看到陈塑脸上严肃的表情,忍不住替陈涞捏了一把汗。 印象中,陈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 陈塑一向算不上严父,他性子温和,脾气很好。 虽然常年不在家,但对两个孩子都很疼爱,尽其所能给他们最好的。 他不善言辞,所有的关心都藏在行动里了。 能让陈塑这么好脾气的人这样…… “爸。”陈涞对上陈塑的目光,主动开口和他打招呼。 陈塑倒也没发脾气,他只说:“进屋说。” 说完,陈塑就转身进去了。陈涞不动声色跟了上去,陈雀紧随其后。 一家四口很快就在沙发前坐下来了,张芳手里端着一杯热水,面色看起来十分憔悴。 张芳的眼睛还有点儿红肿,应该是因为这件事情哭过了。 陈雀坐在张芳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轻轻地拍着,用这个动作安慰着她。 “说吧。”陈塑点了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你好好说说,你在闹些什么。” “壮壮,我怎么就想不明白,你跟姜老师怎么会……” 张芳也跟着说:“你们两个人差了十岁!” “我知道。”陈涞很淡然地接过了张芳的话,“我知道我们差十岁,也知道我的出身背景根本配不上她。” “这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陈塑厉声训斥陈涞:“姜老师确实长得漂亮也有才,你会被她吸引也不意外,你单方面喜欢她,没人会说你什么!” “但是人家姜老师是有家庭的!你破坏人家的家庭算什么?还有,你既然不喜欢苏钰,为什么还费尽周章跟她结婚?就是为了钱?” 陈塑越说越觉得失望,“我和你妈挺直腰板活了一辈子,怎么就教出来你这样的儿子,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爸……”陈雀觉得陈塑的话太过了,再看看陈涞一潭死水一样的表情,陈雀赶紧出来劝阻陈塑:“你别这么说,我哥这些年也很不容易。” “您说得对,我确实给你和妈丢脸了。”陈涞的声音和陈雀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陈雀本来就特别担心陈涞,再听他这么一说,更担心了。 “对不起。”陈涞道歉。 陈塑原本还有其它话要说,见陈涞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脾气顿时没了一大半。 陈涞从小就不用人操心,成绩又特别好,对他们也孝顺又体贴。陈塑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是以他为傲的。 正是因为太疼爱他了,所以知道这事儿之后才会更加生气。 张芳更是如此了,之前她身体不好,陈涞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她,家里的事情都是他来坐。 周围的邻居都夸她好福气,儿子孝顺还有出息。 张芳从来没想到,陈涞竟然能做出来这种出格的事情。 昨天跟陈涞通完电话之后,张芳就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壮壮,你跟姜老师到底是什么时候……” “高中的时候。”不需要张芳问完,陈涞已经给出答案了。 张芳之前已经想过了这个可能性,但她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所以就不停地否认自己的这个想法。 然而现在,这个她认为很荒谬的事情,得到了陈涞的亲口肯定。 张芳整个人都恍惚了,她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当初姜茴经常来他们家吃饭,她还觉得姜茴特别照顾陈涞,时不时就让陈涞带吃的给她。 那会儿姜茴表现得特别坦然,张芳根本想不到他们两个人私下竟然还会有那样的关系。 但是现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再回忆之前的事儿,张芳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 “你们……”张芳动了动嘴唇,半天只说出来两个字儿。 “妈,这个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哥。”作为已经知道事情经过的人,陈雀当然要出来跟他们说清楚了。 “我哥当时又没谈过恋爱,姜老师长得漂亮,又是大学老师,我哥喜欢她很正常。而且那个时候姜老师在跟她的未婚夫吵架,我哥无意间成了她赌气的工具了。” 475:她怀了我的孩子 陈雀尽可能让自己对这件事情的评价客观一点儿,但她真的没办法做到百分之百客观。 当初本来就是姜茴主动的,她那样的女人,有几个人能抵挡住她的魅力呢? 成熟有经验的男人都不一定能行,何况是当时只有十八岁的陈涞? “后来她跟她未婚夫回去了,一个招呼都没跟我哥打,就把我哥甩了。那是我哥的初恋哎。” “你当时突然改变主意接受资助出国,是不是因为这个?”张芳听完陈雀的话以后,立即就想到了这件事儿。 陈涞当时改变主意真的很突然,他从读高中开始就认定了要去南大,再大的诱惑摆在面前都不会动摇。 那次就很离谱,前几天刚拒绝过校长的提议,后来很突然就改变了想法。 张芳之前一直想不通,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多半是跟姜茴有关。 姜茴是南大的老师,当时陈涞要是去了南大,很可能会成为姜茴的学生。 当时那样的境况之下,陈涞逃避和姜茴见面也是可以理解的。 其实张芳当初知道陈涞有机会出国的时候,第一想法也是希望他能出国来着。 不过她知道陈涞有自己的想法,就没有勉强他。 后来陈涞改变主意,张芳心里还挺欣慰的,好奇原因,但也没过多追问。 一直到今天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张芳的心情十分复杂,她叹息着,感叹命运弄人。 陈涞那头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回答张芳的问题。 “是有这个原因。”陈涞说,“当时只是不想再看见她了。” 张芳:“既然不想看见她了,你为什么又……” 陈涞:“后来发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忘不掉。” 说完这句话,陈涞自嘲地笑了起来。 看吧,他就是这么没出息。 他腰板儿再硬再骄傲,一碰上姜茴,也是一文不值。 张芳和陈塑也年轻过,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他们两个人都不能完结理解陈涞这么做的目的。 他这么理智的人,怎么偏偏在感情上这么糊涂。 已经说开了,陈涞便趁着这个机会把后面的事情都跟二老说清楚了。 他和苏钰互相利用的婚姻,还有他逼着姜茴跟他在一起的经过,他还说了姜茴离婚的事情。 试管婴儿的事情因为太离谱了,陈涞选择了隐瞒。 反正二老已经知道姜茴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了,他们只要知道结果就好。 至于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他未来会因为这个孩子承受多少事情,都不重要,也没必要让他们知道。 张芳和陈塑听完陈涞的这番话之后,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张芳是惊讶,陈塑是气愤。 可是气愤归气愤,如今陈涞快三十岁了,也不能真的动手打他。 以前没长大的时候都没打过,现在就更不可能动手了。 陈塑质问陈涞:“姜老师离婚是不是你做的?” 陈塑潜意识里觉得姜茴和她丈夫感情挺好的,要不是陈涞从中作梗,两人肯定不会离婚。 “是我。”陈涞很坦然地承认,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 陈塑被气到了,一口烟卡在了肺里,开始疯狂咳嗽。 陈雀见状,忙去帮陈塑拍后背。 “那你和姜老师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她孩子几个月了?”张芳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儿。 “都怀孕了,你总得给她一个交代吧,如果你们真要在一起,你就好好对她。”张芳提醒陈涞,“千万不要再拿婚姻当儿戏了!” 婚姻。 听到这两个字,陈涞自嘲地掀动了一下嘴角。 他跟姜茴,可能有婚姻吗? 姜茴一知道他离婚,就迫不及待地从府城公寓搬出去了。 她心里只有蒋驰,在他面前委曲求全也是为了蒋驰。 “妈,她不需要我的交代。”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陈涞对张芳说:“她不会嫁给我的。” 这辈子都不会。 张芳:“那她为什么要留下孩子?” 在张芳看来,要是他们真的没可能,姜茴肯定是不会留这个孩子的。 张芳观念传统,她觉得一个女人肯留下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肯定是有点儿感情的。 哪怕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两个人也应该在一起才是。 “她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个女儿,早产,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陈涞简单解释了一下,“后来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现在年龄大了,好不容易怀孕,她又一直比较喜欢孩子,所以没有拿掉。” 陈涞的意思很明显了,姜茴只是单纯喜欢孩子,不管是谁的孩子她都会留的。 张芳听完之后叹了一口气,她问陈涞:“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孩子出生之后你也得负责的吧?” 一旁沉默的陈塑也开了口:“这种事情不需要我跟你妈提醒你吧?没有结婚也不影响你仅父亲的责任和义务。” “爸,妈,我知道,我会的。”陈涞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476: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雀在一旁坐着,听见张芳和陈塑这么说,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陈涞算是挺过这一关了。 陈雀之前真是紧张得要死了,一边怕二老受刺激出个三长两短,一边又怕二老说话太难听伤到陈涞。 现在二老松口了,陈涞看起来也没有太受刺激。 陈雀在心里感谢了一下老天爷。 ** 姜茴搬到了星海湾,星海湾也是公寓式小区,跟府城离得不远。 这边是闽海前几年开发的楼盘,蒋驰在这边留了好几套房子。 姜茴选了楼层比较高的那套,十六楼,一百五十多平,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刘助理安排了阿姨来收拾,行李搬上来之后,姜茴就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阿姨问了一下她衣服放哪里,就帮她去收拾了。 虽然不需要自己动手,但搬家还是很累,姜茴挺着大肚子,腰酸背疼,小腿也有点儿肿。 趁着阿姨收拾,她先睡了一觉。 搬家之后姜茴的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每天去学校上课,没课的时候就去医院找蒋驰。 蒋驰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之后就一直住院修养身体,顺便等待手术。 关于骨髓配型的事儿,医院这边始终没有给明确的回复,每次问的时候,刘主任也不会明确说“找到了”或者“没找到”。 他说的是“现在需要等待合适的手术时间”。 姜茴听着这个说辞,总觉得,陈涞的骨髓可能真的能救蒋驰。 要真是这样,就等于多了一条路。 不过姜茴不知道该怎么跟陈涞提这件事儿,而且她现在已经从府城搬出来了。 陈涞那么讨厌蒋驰,姜茴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说服他给蒋驰捐赠骨髓。 还有,就算她说了,陈涞也不可能轻易答应的。 无利不起早,要是她真的开口了,陈涞指不定会提出来什么过分的要求。 他现在有多疯多变态,姜茴早就领教过了。 ……… 转眼,陈涞已经有四天没跟姜茴联系过了。 自打那天他发完消息说要回美.国跟苏钰办离婚之后,就没再跟姜茴联系过。 姜茴觉得这有点儿不像陈涞的风格。 所以,姜茴这几天时不时就会拿出来手机看看,有时候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她也会下意识地觉得是陈涞发来的消息。 一看,发现不是,心里竟然有些空。 姜茴把这种感觉称为“习惯”。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习惯了陈涞阴魂不散的样子,所以才会有这种空落落的感觉。 其实陈涞不联系她才好,他们两个人本来就不该有什么联系不是吗。 周五下班之后,姜茴来到了医院。 她没去蒋驰的病房,直接去了刘主任那边,准备问问他什么时候能手术。 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快满八个月了。 周末马上去产检,如果指标正常的话,她想尽快手术。 姜茴走到刘主任的办公室门前,正准备敲门,就听见了刘主任的声音:“陈先生,你好。” 陈。 姜茴对这个姓氏十分敏感。 一听见,她便停在原地,竖起了耳朵。 姜茴最初以为是陈涞回国了来医院找刘主任了,不过半天都没听见陈涞的声音。 所以姜茴判断,刘主任应该是在打电话。 隔着一扇门,姜茴不可能听见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只能通过这边刘主任说的话来推测陈涞说了什么。 正这么想着,刘主任已经再次开口:“蒋先生的情况确实已经稳定下来了,下周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姜老师那边确实比较着急,我听说她已经联系妇产科那边的医生了,想做完下次产检之后就剖腹产。” “我还没有跟她说你们骨髓配型成功的事儿,我记得你说过想单独跟他们谈的。” “那好,你们谈,谈好了我这边随时都可以安排手术。” 姜茴站在门口,刘主任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很清楚。 ——刘主任说陈涞想单独跟他们谈。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 是她,还是蒋驰,又或者是他们两个人? 姜茴不清楚这个指代,但她通过刘主任的话,清楚地知道了一个事实—— 陈涞的骨髓确实能救蒋驰。 消化完这个事儿之后,姜茴扯起嘴角笑了笑。 世界上估计没有比这个更狗血的事儿了吧? 姜茴也没心思找刘主任聊天儿了,她转身离开了刘主任办公室所在的走廊。 姜茴走到外面,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犹豫了很久,她才点开跟陈涞的对话窗口。 他们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几天前。 姜茴删删改改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本身就不是那种会找话题的人,对象又是陈涞……她更不会找了。 但是现在她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纠结了很久,姜茴给陈涞发了一句很没有营养的话。 姜茴:【你什么时候回来?】 ……… 477:筹码 陈涞收到姜茴的消息时,人已经在南城了。 彼时他一个人坐在府城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姜茴没带走多少东西,可是他却觉得公寓里空得让人心慌。 陈涞正发呆之际,微信提示音响起。 一打开,竟然是姜茴发来的消息。 陈涞没想过姜茴还会主动联系他—— 她找他,肯定是有目的的。 陈涞盯着消息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回复:【怎么了?想我了?】 姜茴:【有一点儿,不行吗?】 这回复…… 陈涞看到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 他当然不会觉得姜茴是想他了。 她这样说,多半是有什么其它的目的。 陈涞:【我以为我不在你应该很开心才是。】 姜茴:【没人做饭,当然想了,我想吃蔬菜面。】 陈涞:【嗯,我明天上午到,要不你在公寓等我?】 姜茴:【我明天上午要产检。】 陈涞:【在哪里产检,我直接去医院找你。】 姜茴收到陈涞这条消息的时候,略微惊讶了一把。 她没想到陈涞明天回来,更没想到他还要来跟她一起做产检。 不不,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跟陈涞解释自己从府城搬出来的事儿。 现在再把东西都搬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思来想去,姜茴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最近没住府城。】 陈涞:【那你住哪里了?】 姜茴:【在郁柳家里,一个人呆着没意思,她老公正好不在,就来蹭饭。】 陈涞:【嗯。】 姜茴摸不准陈涞这个回复是什么意思,信了还是不信? 姜茴转移了话题:【离婚手续办完了?】 陈涞:【明天回去跟你说,飞机上信号不好,困了,我先睡会儿。】 姜茴看见这条消息才反应过来—— 陈涞说他明天上午到南城,现在肯定是在路上。 她太紧张了,大脑短路,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 陈涞跟姜茴发完微信之后,收起了手机,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他走到餐厅,从酒柜里拿了一瓶洋酒出来,打开,直接对瓶吹。 酒精浓度很高的洋酒,空口喝下去,胃仿佛在燃烧。 这样的灼痛感却让他的大脑格外地清醒—— 回南城之前,他就打算跟姜茴坦白试管的事儿了。 姜茴现在迫切地想要让蒋驰手术,他用捐赠骨髓的事儿和她谈判,胜算很大。 不对,不应该说很大,应该说,胜算百分之百。 姜茴是绝对不会放弃救蒋驰的,这也是他唯一的筹码了。 陈涞现在只庆幸自己当初脑袋发热到医院做了配型。 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剧情虽然狗血,但却帮了他一个大忙。 不过这件事儿深入一想还是讽刺得很。 姜茴妥协得越狠,另外一种程度上也证明了她对蒋驰爱得多深。 思及此,陈涞再次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烈酒穿喉,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有液体顺着嘴角一路滴落到下巴,再到脖颈,刚好滑过他的喉结。 颓废中又带着张力和性感。 ……… 配型的事儿,姜茴没跟蒋驰提,只是微信上跟郁柳说了几句。 郁柳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直直感叹狗血。 姜茴难得见郁柳情绪这么夸张,不过她很能理解。 因为她确认这件事情的时候,差不多跟郁柳是一个心情。 姜茴跟郁柳串了一下词儿,毕竟她跟陈涞撒谎说自己这几天住在郁柳家里。 明天郁柳要陪她去产检,这才显得合理。 郁柳跟姜茴认识二十多年了,俩人在这方面默契十足。 ** 姜茴在医院陪着蒋驰吃完晚饭就回星河湾了。 因为第二天要早起产检,姜茴睡得很早。 郁柳八点钟开车接了姜茴,两人一起去了医院的妇产科做检查。 抽完血,姜茴有点儿低血糖,头晕得不行。 郁柳赶紧带着姜茴去外面的早餐厅吃饭。 姜茴连着吃了三个小笼包才缓过劲儿来,郁柳在对面看着她,“好多了吧?” 姜茴点点头,“嗯。” “我之前产检也总这样,你再喝点儿豆浆。”郁柳把吸管插进豆浆里递给姜茴。 姜茴接过来喝了几口,热乎乎的豆浆下肚,舒服极了。 “陈涞什么时候过来,你问过没?”郁柳问姜茴。 姜茴:“好像十点钟吧,他航班九点到,过来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了。” 郁柳:“他直接过来?” 姜茴:“哦,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这样。” 郁柳:“他这么着急,不知道的估计真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姜茴:“……” 郁柳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姜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 不过她们两个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嘴上说着玩儿而已。 478: 吃完饭,姜茴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就回医院去检查其它项目了。 拍完彩超等结果的时候,姜茴接到了陈涞的电话。 “我到医院了,你现在在哪个位置,我去找你。”陈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匆忙,应该是在走路。 姜茴说:“我在二楼报告打印这边,等彩超结果。” 陈涞:“好,我很快过去。” 姜茴:“嗯。” “他来了?”姜茴刚挂上电话,郁柳便凑上来问她了。 姜茴点点头,嘱咐郁柳:“一会儿他要问的话,记得咱俩串过的词儿啊,可别说漏嘴了。” 郁柳:“那怎么会,咱俩狼狈为奸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穿帮过?” 姜茴本来还挺严肃的,被郁柳这么一说,直接乐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她跟郁柳这些年确实干了不少缺德事儿。 ……… 姜茴等了五分钟不到,陈涞就过来了。 陈涞今天穿了一身运动服,看起来特别年轻,不过他的面色有些憔悴。 看起来像是没睡好的。估计是因为赶飞机倒时差的缘故。 他虽然走了有一周,但起码两三天是在路上折腾的。 这么一想,确实很累。 陈涞走到姜茴面前之后,很自然地搂过了她的肩膀,顺便还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孩子还好吗?” “还没拿到报告,在等。”比起陈涞的热情,姜茴的态度就显得冷淡了一些。 不过陈涞对此毫不介意,他笑着说:“嗯,我陪你一起等。” 郁柳站在旁边儿看着陈涞对待姜茴的态度,忍不住又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这两个人看着真的挺像一对儿的。 郁柳特别好奇陈涞对姜茴走火入魔到什么程度了,竟然爱屋及乌到对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这么关心。 这应该是男女之爱的最高境界了吧? 郁柳突然就想,如果姜茴也喜欢陈涞的话,她肯定过得很幸福。 别的不说,陈涞的皮囊和他做饭的技术还有床上的技术,就足够用了。 郁柳正这么想着,陈涞突然跟她说话了:“你好,这几天辛苦你了。” 郁柳笑着摇摇头,“不辛苦,我怀孕的时候姜茴也老陪我产检,你们聊,我去看看报告出来了没有。” 郁柳总觉得自己呆在这里特别像个电灯泡,就先撤了。 郁柳走以后,姜茴没话找话:“你的行李呢?” “没带行李。”陈涞说,“过去办完事儿随便买了一套衣服穿上就回来了,两天没换过了。” 姜茴:“那你不先回去换衣服?”陈涞:“因为有人说想我了,我必须来见她。” 姜茴:“……” 昨天晚上她确实跟陈涞说了这种话,但她只是为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而已。 姜茴发完那条消息之后还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她觉得那是她的黑历史,没想到陈涞还这么光明正大地提起来了。 陈涞见姜茴尴尬的样子,又笑着说:“逗你玩儿的,是我太想你了。” 姜茴:“……” “不光是想你,一会儿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陈涞贴在姜茴的耳边,声音低沉而沙哑。 姜茴听见陈涞这么说,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巧了,她也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他说。 ……… 两人各怀心思之际,郁柳拿着彩超单过来了。 孩子月份大了,这会儿看得特别清晰了。 郁柳走到姜茴面前,笑着说:“这小家伙真可爱。” 姜茴接过来b超单看了一眼,很小的几张图,其实也看不太清楚长相,但她仍然扬起了唇角。 “我看看。”陈涞朝郁柳伸出了手。 郁柳咋舌,差点儿就张嘴感叹,当过后爹的人心理素质就是不一样。 郁柳把单子交给了陈涞。 陈涞看了一眼,笑着说:“确实很可爱。” 姜茴:“好了,走吧,去找医生。” 姜茴说完,从陈涞手里抢过了检查单,挽着郁柳就走。 陈涞也不生气,亦步亦趋在她们两个人身后。 看样子,是要和她们一块儿去找医生了。 郁柳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陈涞,凑到姜茴耳边说:“他真的不对劲儿。” 姜茴:“别用正常人的逻辑去揣摩疯子的想法。” 郁柳:“他应该特别特别喜欢你。” 姜茴:“你收他的钱了?” 郁柳:“……” 两人就这么随口聊着,转眼间已经到了医生的诊室门前。 白医生最近去京.城进修了,姜茴这两次产检约的都是另外一个医生。 医生看了一下姜茴的检查报告,跟她说孩子很健康。 姜茴听到孩子健康之后,便问医生:“那我近期可以剖腹产了吧?” 医生听得皱了皱眉。 姜茴道:“孩子的父亲需要脐带血做手术,情况紧急,等不到ta足月了。” 医生听完姜茴的解释之后才明白过来。 她思考了一下,才说:“现在是可以剖了,你这个指标都挺合格的,不过剖的话你会受罪,也不太好恢复。我们现在都是能自然生产就自然生产的,不过你这个情况比较特殊,你自己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就行。” “孩子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姜茴本来都下定决心了,被医生这么一说,又怕了。 其实她知道医生一般情况下都会把后果说得严重一些,毕竟任何事情都免不了意外,提前告知病人一切可能性是医生的责任。 但该担心还是得担心。 医生说:“孩子说不准,早产儿现在很多,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基本上都没问题,你这个指标也正常,理论上说孩子早产之后应该也还好,不过也不排除意外。” “比起孩子,大人要承担的风险更高一些,你这个情况肯定要先打催产素之类的,剖腹产恢复起来也很慢,你又是高龄产妇……” “不剖了,谢谢医生。”一直没说话的陈涞突然开口打断了医生的话。 479:小丑 姜茴听见陈涞这么说,立马回头看了过去,她的表情很不耐烦。 虽然没说话,但陈涞已经看懂了她的意思。 她是觉得他刚才的话耽误了蒋驰的治疗。 “我们去外面,我有话跟你说。”陈涞拉住了姜茴的手,他不可能这样眼睁睁看孩子早产的。 这是他的孩子,哪怕是万分之一的风险,他都要规避开来。 医生看不懂这两个人的关系,表情有些茫然,也没说话。 郁柳见姜茴被陈涞拽走了,赶紧跟了上去。 陈涞带着姜茴进了电梯,郁柳跟着挤了进去。 陈涞看见郁柳之后并没有撵她走,只是朝着她点了点头。 郁柳盯着陈涞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猜到他究竟在想什么。 很快电梯停在了一层。 郁柳再想跟上去的时候,陈涞突然回头说:“不好意思,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她说,你在这边等一会儿吧。” 郁柳:“好。” 郁柳说完跟姜茴交换了一个眼神,姜茴摇摇头,告诉她自己没事儿。 正好姜茴也想跟陈涞说骨髓捐赠的事儿,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往前走了。 陈涞和姜茴走到了一片没什么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陈涞将姜茴搂在怀里,低头就去亲她。 姜茴下意识地避开了陈涞,抬起手来推了他一把,“公共场合,你别动手动脚的。” “我离婚了。”陈涞抱紧她不放,嘴唇贴在她耳边,“现在我们光明正大,没有人会对你指指点点,放心吧。” 姜茴:“……”她介意的根本不是这个好吗。 “怎么不说话,不开心吗?你不是一直盼望着我离婚吗?”陈涞笑着问她。 他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热气喷在了她的耳畔,姜茴哆嗦了一下,紧接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涞这个问题……明显话里有话。 尤其是那句“你不是一直盼望着我离婚吗”,颇有深意。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姜茴脑海中警铃大作。 她正这么想着,就听陈涞说:“你跟阮彦辰的计划,我一开始就知道。” 姜茴:“……” 如果说刚才是警铃大作,那她现在已经是如遭雷劈。 彻底僵在了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大概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姜茴的脑子都是空白的。 她虽然不认为自己的演技有多么高超,但陈涞的种种行为让她觉得自己是成功了的。 她步步试探,层层递进,努力扮演着一个情人的角色,最后还露出了“上位”的野心。 她以为自己的表演是有层次的,最起码不会引起怀疑。 然而这会儿陈涞却告诉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如此配合? 甚至真的跟苏钰离了婚? 不对—— 姜茴猛然反应过来,她可能是被陈涞耍了。 说不定陈涞和苏钰离婚的消息只是放出来的烟雾弹,陈涞不可能为了她放弃那些权力和地位的。 那这十个多月,其实是她被陈涞耍得团团转,是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姜茴用力地咬牙,牙齿都快碎掉了。 “所以呢?”过了很久,姜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死盯着陈涞,眼眶已经不知不觉红了,可她自己浑然不知。 “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在你面前演戏,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很可笑?自以为掌握了一切,实际上每天都在被你玩弄。” “现在你爽了吗?看我这样你是不是很痛快?” 姜茴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已经没动静了。 问完问题之后,她又开始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陈涞看到姜茴落泪的时候,有些恍惚。 刚刚她眼眶红了,他是有看到的。 当时他只是觉得,姜茴是被他骗了之后愤怒。 可是现在,她竟然哭了。 陈涞低头吻上了她的眼睑,干涩的嘴唇被她的眼泪染得湿润。 陈涞尝到了她的眼泪的味道,又咸又涩。 他很心疼,又把她抱紧了几分。 陈涞动了动嘴唇,轻声问她:“这些眼泪是为我流的吗?” 姜茴觉得陈涞的问题很莫名,她一把推开陈涞,因为过于激动,手都有些颤抖。 她很讨厌这种被人玩得团团转的感觉。 陈涞替她吻去眼泪这件事情,在她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安慰,而是嘲讽和挑衅。 嘲讽她这一路被他玩得团团转,嘲讽她的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别哭了。”被她推开,陈涞也未曾生气,他抬起手来再度去擦她的眼泪,“我已经离婚了,你的目的达成了,应该开心才是,从此以后我没办法再用闽海威胁你了。” 陈涞不提这个事儿还好,一提这个事儿,姜茴就更加生气了。 她顿时想起了骨髓配型的事儿。 陈涞这样痛快地离婚,确实没办法再用闽海威胁她了。 因为他有了更好的威胁手段—— 他用蒋驰手术的事情威胁她继续留在他身边,她照样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嘴上说得倒是好听,好像真的是被她迷得五迷三道了才离婚似的。 姜茴本来就打算开诚布公跟他聊骨髓移植手术的事儿,一番沉默后,她突然笑了一声。 然后,她直接说:“是,因为你想到了新的威胁我的方式。” 陈涞没想到姜茴会这么说。 他先是愣了一下,再对上姜茴眼底的讽刺和冷漠时,他的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 姜茴不会平白无故这么说。 她这样说了,必然是知道了什么。 陈涞正这样思考着,姜茴已经继续:“这一次用给蒋驰捐骨髓来威胁我,应该很有把握吧。” 480:演技 姜茴的话印证了陈涞的想法。 陈涞抿着嘴唇,下颚紧绷着,线条僵硬。 他想开口问姜茴是怎么知道的,但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姜茴的眼神实在是太讽刺了,很久没见她露出过这种事情了,陈涞一时间竟然有些承受不住了。 “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见陈涞半天不说话,姜茴继续讽刺他,“你今天喊我下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儿吧?” 陈涞沉默了很久,才跟姜茴说:“我昨天就回来了。” “我回了府城,你搬出去了,我知道。” “你呆在我身边就是在等着我跟苏钰离婚,等着我离开sr。目的达成之后,你一秒钟都不会留恋。” “之前的所有,都是演出来的,我都知道。” 陈涞一口气说了好多话。 姜茴:“……” 她突然就很累。 她跟陈涞这样,真的很像卧底之间互相博弈。 表面粉饰太平,内里波涛汹涌。 “你总是说我演技好,其实你才是演技最好的那个。”陈涞突然低头凑近了她,他嘴角的笑看起来有些苦涩,“好几次,我都以为你多少是有些在乎我的。” “我不回家,你会生气,我以为你是吃醋了。” “姜茴,我真的很容易被你骗,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陈涞看着她的眼睛,“你说,我是不是没救了?” 或许是陈涞的眼神太深情了,姜茴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她再次推开陈涞,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 姜茴吸了吸鼻子,稍作调整之后,开门见山地问陈涞:“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肯给蒋驰做配型。” “我想和你要个孩子。”陈涞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接出了这句话。 “你有病。” 姜茴想过陈涞可能会提一些比较离谱的要求,但她没想到陈涞的要求能离谱到这种程度。 跟她要个孩子?亏他想得出来! “没有,我认真的。”陈涞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很早以前,我就想跟你要个孩子。” “我会尽我全力对ta好的。”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真的很认真,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温柔。 “你是不是觉得拿着骨髓移植手术的事儿威胁我,就可以肆无忌惮提要求了?” 姜茴觉得陈涞的这个要求简直就是在侮辱她,“别忘记,我肚子里还有孩子,ta的脐带血照样可以救蒋驰,你的骨髓不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说的想和你要个孩子,就是你肚子里的这个。”陈涞低头看了一眼姜茴的肚子,“我要求很简单,我给蒋驰做配型,你等孩子足月了再生。” 姜茴:“……?” 她好长时间都没说话,只是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陈涞。 姜茴觉得陈涞可能真的是精神不太正常,或者干脆就是疯了。 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蒋驰的,陈涞却一直表现得好像他才是孩子的父亲似的。 而且现在还有种入戏太深无法抽身的感觉,他直接拿孩子的父亲自居了。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吧。”见姜茴不说话,陈涞又说:“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而已,你答应我,我随时都可以为蒋驰配型。” 姜茴:“……” 确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她半天不回答只是因为想不通陈涞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陈涞真的愿意给蒋驰配型,那手术成功可能性是很高的。 先前她也听过了,陈涞的各项指标都合格。 手术成功了,她自然也不需要提前生孩子了。 如果有得选择,姜茴也想让孩子足月出生的。 481:可怜 “怎么不说话?这很难吗?”陈涞又问。 姜茴回过神来,问他:“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陈涞:“多了一个孩子,算不算好处?” 姜茴嗤笑一声,“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给人当后爹?” 陈涞没说话。 姜茴又讽刺:“还是说,因为淼淼不是你亲生女儿,你受刺激了,得了妄想症。” 这是姜茴第一次在陈涞面前提起淼淼的身世。 她本来是不想用这件事儿嘲讽陈涞的,但是陈涞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人生气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攻击他的好机会。 陈涞不意外姜茴会这么说,之前淼淼出事儿,他给淼淼输血的时候,蒋驰也在。 估计那个时候,蒋驰就已经跟姜茴提过这事儿了。 直系亲属间不能输血,聪明的人一下子就能看出端倪。 那之后,姜茴就时常讽刺他给别人当后爹,估计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事儿。 不过陈涞从未介意过这些。 “嗯,你想这么想也行。”陈涞说,“你就当我病入膏肓了。我的要求就是你把孩子生下来,和我一起生活。” 姜茴:“……什么叫和你一起生活?不可能。” 陈涞:“为什么不可能,因为你要带着孩子和蒋驰和好吗?” 姜茴:“我想做什么跟你无关,反正我不会给我孩子找后爹。” 姜茴没想过蒋驰手术成功后的事儿,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和好。 她一直都不是那种“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而勉强自己的人。 她有钱有能力,一个人照样可以把孩子抚养得很好。 不管是生活还是教育层面,她都能给孩子最好的。 所谓完整的家庭,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不是后爹。”陈涞沉默了一番,冷不丁地开口对姜茴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 “有妄想症记得去精神科挂号。” 陈涞说的话,姜茴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她虽然是做的试管,但精子是蒋驰的,跟陈涞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姜茴只觉得陈涞是离婚之后受刺激说起了胡话,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陈涞也能看出来姜茴是真的不信,不过这样也好。 她不信,这个孩子才能安然无恙地出生。 不然,按照她对他的厌恶程度…… “我会给蒋驰做配型。”陈涞说,“一会儿我去找医生。” 姜茴本来以为她还得跟陈涞掰扯一段时间。 毕竟陈涞挺讨厌蒋驰的,她不付出点儿东西,陈涞很难妥协松口救蒋驰。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地同意了。 姜茴一听,顿时有一种泄了气的感觉。 之前的准备都白做了。 不过她还是不太相信,一脸狐疑地看着陈涞,又跟他确认了一次:“你说真的?” 陈涞见姜茴这么不信他,又笑了:“要不要签个合同?” 姜茴:“不用。” 陈涞:“还是签一个吧,一会儿你跟我去签合同。” 姜茴:“……” 也行,签就签。 反正陈涞的条件只是让她足月之后平安生产,她原本就是这样计划的。 姜茴不知道陈涞在搞什么鬼,她一会儿得好好看看合同有没有漏洞。 毕竟陈涞这个人狡猾得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她挖坑了。 姜茴在陈涞这边吃过很多次亏了,所以她现在做什么都很小心。 “我去找刘主任,一会儿给你电话。”陈涞低头在姜茴额头上吻了一下。 在她准备躲闪之际,陈涞已经松开了她。 他转身离开,朝着门诊部的大楼走了过去。 姜茴站在原地看着陈涞的背影,脑袋嗡嗡作响。 她定着站了好一会儿,一直到陈涞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回神去找郁柳。 ……… 郁柳就站在刚才分开的地方等着姜茴。 姜茴过来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郁柳见她这样,担心不已。 “怎么了?吵架了?”郁柳拉起了姜茴的胳膊,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姜茴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涩:“他一直都知道我的目的。” 郁柳:“什么?” 姜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跟阮彦辰合作,他也知道我呆在他身边就是为了让他跟苏钰离婚。” 郁柳听得有些咋舌。 她早前担心过姜茴暴露,本来还以为她暴露之后陈涞可能会变本加厉对付她。 万万没想到,陈涞竟然早就知道这一切。 而且,他不仅没有对付姜茴,反而顺着姜茴的意思离了婚。 作为当事人,他应该比谁都清楚离婚要放弃多少东西,可他还是离了。 郁柳思考了好半天,这才开口跟姜茴说话:“他对你真的是……” 郁柳斟酌了一下,才说出来一个词儿:“鬼迷心窍。” 姜茴:“……” “其实他也挺可怜的。”郁柳实话实说,“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抱着让他离婚的目的接近他的,你所有的妥协和顺从都是为了挑唆他离婚,每次你对他好,他就会开心又痛苦。” “有的人被欺骗好歹还能有短暂的快乐,他连这种不知情的短暂的快乐都享受不了。” 郁柳越说就越觉得陈涞惨到家了。 经过这次的事儿,她更加笃定了陈涞对姜茴的感情。 真的是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了。 姜茴一直都没说话,郁柳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压根儿不想聊这个事儿。 于是,郁柳转移了话题:“骨髓移植的事儿你跟他摊牌了没有?” “他同意了。”姜茴沉默了太久,再说话的时候嗓子都有些哑了。 郁柳好奇:“就直接同意了,竟然没跟你提条件?” 郁柳觉得,正常人应该都会抓紧这个机会提条件的。 更何况陈涞对姜茴执念这么深,他竟然就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了? 离婚之后他手上没了权力,难得有这样的把柄,竟然没有好好利用。 “他说让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姜茴提起来这件事儿,当即露出了讽刺的笑,“我觉得他有妄想症。” 482:哪怕一秒的心动 “……?”郁柳也被弄懵了。 陈涞这算什么条件? 姜茴肚子里的孩子是蒋驰的,就算陈涞不做手术,姜茴也会确保孩子平安出生的。 陈涞竟然还拿这件事儿跟姜茴谈判? 郁柳合理怀疑陈涞受刺激了,脑子不太清醒。 不止姜茴,郁柳也觉得陈涞可能有妄想症。 “他是觉得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郁柳扶额,“他哪里来的自信?” 姜茴:“我也很好奇,他哪里来的自信。” 郁柳:“……” “所以我觉得他应该去精神科看医生。”姜茴耸了耸肩膀,“可能之前戴绿帽子太多了,受刺激了吧。” “也可能是找个理由给自己洗脑吧。”郁柳想了半天,才说:“他这么喜欢你,你又不可能放弃孩子,他必须得给自己找个接受的理由。这种说法骗骗自己,也无伤大雅。” “……神经病。”姜茴小声嘟囔了一句。 郁柳叹了一口气,想想陈涞之前关心姜茴的场景,多少有些同情。 “其实他也挺惨的。”郁柳说,“你当初真的不该去招惹他。” 姜茴:“……如果我早知道后来的事情,打死我都不会去招惹他。” “你呢,你对他什么感觉,等蒋驰手术结束,你也生完孩子了,你有什么计划?” 郁柳第一次问起了姜茴以后的打算。 其实也不算以后了,陈涞同意了手术的话,蒋驰估计最近一段时间就能手术了。 等蒋驰手术后恢复得差不多了,姜茴的预产期也该到了,也就这两个月的事儿了。 姜茴对之后的事儿是真的一点儿计划都没有,她之前的目标一直是让陈涞和苏钰离婚,现在目的达成了,好像也找不到别的事情要做了。 生完孩子的计划,她没想过。 郁柳看姜茴这个眼神就知道她估计没考虑这事儿,她拍拍姜茴的肩膀,说:“仔细想想吧,现在陈涞威胁不到你了,蒋驰手术成功了,你们完全可以复婚。” “虽然这话听起来挺俗的,但我还是得说。” 郁柳作为一个过来人,颇有语重心长的架势:“父母一起抚养孩子会比较好,除非没得选,不然千万不要一个人带孩子,家庭角色的缺失对孩子的成长不太好。” “我知道,再说吧。”提起来这个事儿,姜茴有些头疼,“我仔细想想。” “如果没有蒋驰,我大概真的会劝你跟陈涞好了。”郁柳感慨着说,“我真的好多年没见过这么纯情的人了。” 姜茴:“纯情?陈涞?” 郁柳随口一句话,愣是把姜茴给逗笑了。 陈涞要是纯情,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纯情的人了。 “是挺纯情的,你不觉得吗?”郁柳说:“这年头的男人都很自私,我很少见一个男人能为了爱情妥协到这种地步的。” “可能还是因为他出生在农村,骨子里比较质朴吧。”郁柳分析,“其实他年龄也不小了,你想下我们身边的男人二十六七的时候什么样子?蒋骋这个年龄的时候,在把我往别的男人床上送,江闵慎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踩着他老丈人上位了。” “都不用说他们,你就看看现在二十岁出头的男人,包括你们学校那些男学生,有几个会为了爱情放弃前途的?男人的大脑就是一台精算仪器,自私得要命,指望他们为爱情付出一切,根本就是做梦。” 郁柳看过了太多这些事情,加上自身的经历,所以在陈涞的事儿上颇有感触。 姜茴听完郁柳的分析后也沉默了下来。 好像……郁柳说得挺对的。 陈涞这个行为,是恋爱脑吧? 其实恋爱脑真不是什么好词儿,不管是用在男人身上还是女人身上,都挺遭人嫌弃的。 这样的社会环境里,真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一个人对感情太认真,不但不会被夸赞,还会被无情地嘲笑。 仔细一想,社会整体这样的价值观还是很扭曲的。 但没办法,处在这个环境中,自然要被影响。 若不是郁柳的那番分析,姜茴也会非常瞧不起陈涞,而且她也不会觉得陈涞所谓的感情有多么难得。 “所以他真的,挺纯情的。” 郁柳觉得,纯情这个词儿从来形容陈涞是最精准的。 隔了八年都爱着初恋,为了初恋甚至愿意妥协去捐骨髓救情敌的命。 这不是纯情是什么? 姜茴也不是铁石心肠,郁柳说了那番分析的话之后,姜茴脑袋里不断浮现起了之前跟陈涞相处的那些画面。 有陈涞给她做饭的,有陈涞给她按摩小腿的,还有陈涞给她洗衣服的…… 都是小事儿,可是画面一幕幕从脑海闪过的时候,冲击力还是很强的。 姜茴攥紧了拳头,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一样。 堵得慌,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跟我说句实话,”郁柳低头看了一眼姜茴紧攥着的拳头,问她:“你跟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哪怕一秒钟的时间对他动心过?一秒也算。” 483:抵抗力 郁柳是很了解姜茴的,她表面上看着对什么事儿都不在乎,其实是个挺容易心软的人。 陈涞的这些妥协,她心里多半也是有数的。 其实吧,郁柳之前真的没想过自己还有替陈涞说话的一天。 毕竟之前陈涞在她这里的形象就是个卑鄙无耻报复心又很强的凤凰男。 但这段时间的几次接触,再加上陈涞对姜茴的态度,郁柳已经彻底对他改观了。 她甚至还觉得,姜茴可以带着孩子选择陈涞。 就冲陈涞对姜茴的感情,他也肯定会对孩子好的。 姜茴低着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郁柳的问题。 过了几分钟,她突然笑了下,“我也不知道,可能有过吧。” “但是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姜茴随即在后面补充,“荷尔蒙作用只是一时上头的反应罢了,我没办法给他回应,我跟他对情感的需求不一样。” 郁柳说得对,陈涞想要的是爱情。 这个她给不了,而且她也早就过了追求爱情的年纪了。 郁柳跟姜茴同岁,姜茴的心态她是明白的。 曾经她们两个人轰轰烈地追求过爱情,到最后都不得善终。 ……… 姜茴跟郁柳在楼下聊了一会儿。 没多久,陈涞的电话就来了。 姜茴看到屏幕上的号码之后,深吸一口气,摁下了接听键。 “在哪里?”陈涞问。 姜茴:“在郁柳刚才待的地方。” 陈涞:“我去找你。” 姜茴:“哦。”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后,姜茴对郁柳说:“一会儿我跟他去签协议,你先开车回去吧。” 郁柳:“好。” 陈涞过了几分钟就到了,他停下来跟郁柳打了个招呼,态度很友好。 郁柳这会儿对陈涞的态度也有些复杂,她朝陈涞挥挥手,走人了。 姜茴跟着陈涞到了停车的地方,上了他的车。 陈涞今天的开的这辆车,姜茴之前没见过。 jeep,外观看起来很硬核,底座有些高。 姜茴大着肚子,上车的时候有些不方便。 陈涞直接将她抱了上去。 他力气是真大,姜茴怀孕到现在胖了有将近二十斤了,他竟然还抱得动。 ** 姜茴以为陈涞会带她去府城公寓,但是车开了一会儿,姜茴才发现这条路不是去府城公寓的。 好像……是江润别墅? 姜茴没去过几次江润别墅,她只记得江润别墅在靠近郊区的位置。 虽然环境好也安静,但真的偏僻。 路上一个多小时,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陈涞提了几句手术的事儿,姜茴随意敷衍了几句。 车子停在了江润别墅门前,姜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很快,陈涞来到了她身边,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姜茴低头看了一眼,也没抽出来,就这么任由他牵着。 两人并肩走进了别墅。 江润别墅内的布置和之前没什么差别,唯一的不同应该是阳台上多了一排花架,上面种满了多肉。 姜茴突然想起来,陈涞以前好像就挺喜欢种东西的。 他家院子里种了不少菜和水果,之前他还很认真地为她介绍过。 具体什么内容姜茴不大记得了,因为她当时只顾着看陈涞的手了,她就记得有这么一个事儿。 “午饭想吃什么?” 转眼间,陈涞已经为姜茴拿来了拖鞋。 他蹲下身,将拖鞋放到她的脚边。 紧接着,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脚踝:“抬一下腿,你不好弯腰,我来帮你换拖鞋。” 他的手指有些冰,粗糙的掌心碰上了她的脚踝,姜茴被这样的触感弄得颤抖了一下—— 孕后期她的身体越来越敏感了,随便一点儿刺激都会有很大的反应。 而且陈涞还是用手——她对他这双手真的没有任何抵抗力。 姜茴放松了腿,她低头看着蹲在面前的陈涞,他很细心地替她换好了拖鞋。 换好鞋子之后,陈涞又转手捏住了她的小腿。 毫无征兆的一个动作,姜茴忍不住叫了一声。 叫完之后,她也觉得自己的声音太过暧昧了。 姜茴脸上挂不住,便对陈涞发脾气:“你放开我。” “你太敏感了,别乱动。”陈涞说,“你应该是上午站太长时间了,小腿有些水肿,我给你揉一揉。” “怀孕最后几个月,下肢浮肿会越来越严重,适当按摩可以缓解一下这种情况。” 陈涞好像对这种事情很擅长,而且动作手法都很专业。 姜茴忍不住问他:“苏钰怀孕的时候你也这么伺候她的?” 这次姜茴反应快,问完之后她就发现自己又阴阳怪气了。 于是,她在后面补充了一句:“随便问问,别想太多。” 陈涞:“她怀孕的时候家里有专业的营养师和按摩师,我当时工作很忙,只有晚上回去的时间能跟她见一面。” 姜茴:“哦。” 陈涞:“她怀孕的时候体重控制得比较好,总共只胖了十几斤,所以下肢浮肿也没这么严重。” 体重这个东西一向是女人的敏感点,姜茴怀孕长胖之后,偶尔照镜子也会焦虑。 不过她太多事情要忙了,焦虑一小会儿也就暂时忘记了。 现在陈涞这么提起来,姜茴立即就变脸了。 说她胖就算了,还带出了苏钰。 没有人喜欢被拿来跟别人作比较的,更何况是姜茴这种骨子里特别骄傲的人。 “是,我控制得不好,我胖,满意了?”姜茴一脚踹开陈涞,“滚远点儿,赶紧去拿协议书,签完我要走了。” 姜茴现在一秒都不想看见他。 陈涞抓住的姜茴的脚,“别乱动。” 姜茴:“你放开我,谁稀罕你按摩了,别假惺惺了行不行,你拉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签协议么吗,没必要做这么多铺垫,赶紧签完,咱俩都省了麻烦。” “我没嫌弃你胖,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我只是想提醒你,接下来不要太辛苦。”陈涞无奈地跟姜茴解释了一番。 姜茴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484:幻想 不过姜茴后来倒是没有再踹人了。 趁这个机会,陈涞继续替她揉搓小腿。 姜茴一开始满脸不耐烦,伴随着他的动作,紧锁着的眉头逐渐松开了,眼神也越来越迷离湿润。 陈涞一抬头就看到了姜茴这个表情,他的身体僵了一下,目光也跟着沉了沉。 ——他突然想起来了,小腿是她的敏感点。 刚才只是见她腿肿得厉害,光惦记着按摩的事儿,竟然忘记了这一茬。 陈涞喉咙干哑,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起身,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姜茴正沉浸在感官刺激里无法自拔,那刺激源突然停下来,她有种欲壑难填的不痛快。 姜茴抬头朝着陈涞看了过去。 陈涞说:“吃完午饭再签协议,我先去做饭。” 然后,他也没等姜茴回复,干脆利落地走去了厨房。 ……… 陈涞没比姜茴好到哪里去,他对姜茴的身体毫无抵抗力,可是现在她怀孕后期,稍微不留神就可能出事儿。 就算他再怎么有感觉,也不能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所以,该忍还是得忍。 陈涞来到餐厅之后,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出来,一鼓作气喝了大半瓶。 喉头的燥热被压下去了一些,陈涞才开始拿食材做饭。 ……… 姜茴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头,大脑恍惚。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腿,还没有从刚刚的触碰中回过神来。 姜茴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了阳台处,准备看点儿别的东西转移注意力。 阳台花架上的多肉都长得特别好,肥肥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看这多肉的状态就知道,陈涞平时应该经常来这边照顾它们。 阳台上光线很好,还有一把摇椅,姜茴直接坐在摇椅上晒太阳了。 现在十一月底,南城的气温已跌到十几度了。 冬天在一点一点靠近,这样的大太阳也很难得。 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特别舒服。 姜茴坐在摇椅上慢慢晃着,竟然生出了几分困意。 怀孕本身就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儿,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姜茴一直在医院操心蒋驰的事儿,就更累了。 难得有这样悠闲晒太阳的时候,最后的结果当然是睡着了。 ……… 姜茴是孕妇,陈涞这顿午饭自然不可能像他平时做给自己一样随便对付。 荤素搭配,几个菜做下来,一个小时也过去了。 做饭期间陈涞也冷静了不少,最后一盘炒菜端上桌后,陈涞便去客厅喊姜茴吃饭。 一走出来,沙发上却没看到人。 陈涞立即皱起了眉,他以为姜茴趁着他做饭走了。 正准备拿手机联系人的时候,他一转头看到了坐在阳台摇椅上的姜茴。 陈涞拿手机的动作僵住,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阳台上的人吸引过去了。 阳光很好,她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旁边是茁壮成长的多肉。 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她侧脸,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舒服地闭着眼睛,看起来很享受。 这个画面,跟他当初去置办摇椅时想象的差不太多。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想过这一幕在未来会成真。 485:画 陈涞回过神来,放轻脚步走到了阳台。 她来到姜茴对面蹲了下来,仰起头看着她。 她虽然睡着了,但一只手还是搭在肚子上的。 这好像是孕妇的本能动作,他记得她之前也总是这样。 一周没见,她的肚子好像比之前又大了一些。 陈涞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将脸贴了上去。 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感受到了他的触碰,竟然踢了一下肚子。 这一踢,直接把姜茴弄醒了。 姜茴一睁眼就看到了陈涞蹲在她面前贴在她肚子上的画面。 她揉了揉眼睛,“你在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一觉脑子不清楚了,看见陈涞这样,姜茴竟然有一种他们两个人是夫妻的错觉。 而她肚子里,也是陈涞的孩子。 之前姜茴经常在电视剧里看到女主角怀孕睡着之后,男主角贴在她肚子上听胎动的画面。 其实这画面还挺温馨的,但前提是两个人真的是夫妻,孩子真的是他们的。 这两点前提,她和陈涞都不符合。 所以温馨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姜茴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午饭好了,该吃饭了。”陈涞对姜茴的问题避而不答。 他起身,将姜茴从摇椅上抱了下来,提醒她去吃午饭。 姜茴有点儿莫名,但也没多问,跟着陈涞去了餐厅。 陈涞做的午饭还挺丰盛的,餐具他也一并准备好了,姜茴坐下来喝了一口鸡蛋汤就开始吃饭。 刚睡醒,脑袋还有点儿迷糊,吃饭的时候姜茴也没怎么说话。 两个人面对面安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完事儿之后,姜茴才想起来协议的事儿。 “饭也吃完了,能签协议了吧?” “你先去睡个午觉,一会儿我上楼准备协议,你睡醒了差不多就好了。”陈涞安排得滴水不漏。 姜茴觉得他有些墨迹,“不用,你直接准备,我签完字就走。” 她下午还想去医院那边跟刘主任确认一下手术时间。 蒋驰这两天身体状况好多了,做手术应该没问题的。 “放心吧,不会耽误你回医院。”陈涞早就看出了姜茴在担心什么,所以率先开口打消她的疑虑,“睡一个小时,协议好了我会叫你。” 姜茴“哦”了一声,“我睡哪里?” 陈涞:“那边客房。” 他说完,指了指斜对面的房间。 姜茴直接转身走过去了。陈涞看着她走进客房,这才上楼。 ……… 吃完午饭确实犯困,姜茴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的,结果头挨着枕头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后来是被尿憋醒的。 姜茴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姜茴在楼下上了个洗手间,出来还是没看见陈涞的人影。 于是姜茴便打算上楼去找他。 时候不早了,她得赶紧签完协议回医院。 姜茴之前就来过一次江润,对楼上的环境也不怎么熟悉。 偏偏二楼的房间还特别多,每一间房门都是紧闭着的。 姜茴只能一间一间地找。 等她找到第三间房,抬起手准备拧动门把开门的时候,门自己先开了。 姜茴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尖叫就看到了站在门后面的陈涞。 姜茴拍了拍胸口,“你吓死我了。” 陈涞:“怎么上来了?” 姜茴:“我睡醒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吧,你协议打印好了吗?” 说着,姜茴往里头看了一眼。 这里竟然是卧室? 她还以为陈涞会在书房准备协议。 “进来吧。”陈涞给姜茴让了一条道。 姜茴第一次进来这里,人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之后,免不了要四处张望熟悉环境。 姜茴也一样。只是,她刚看了一面墙,就愣住了。 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 姜茴盯着看了好半天。 她反应过来之后,立即转头看向了陈涞:“这画你哪里来的?” 这幅画是她亲手画的,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之前画展的时候这幅画被选去拍卖了,好像卖了不少钱。 姜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看见这幅画。 而且,还是在陈涞的房间里。 “买的。”陈涞的回答倒是很淡定,“你画展自己选出来的画,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是说,你为什么要买它?”姜茴不理解的是这个。 陈涞看了一眼墙上的画,无声地笑了笑,“我为什么不能买,本来也是送给我的不是吗。” 姜茴:“……” 这一点,她确实无法反驳。 当初在村子里,陈涞真的提供给她不少灵感,她那个时期创作的好几幅画都跟陈涞有关。 “你当初还印了书签给我。”陈涞提醒姜茴。 姜茴:“是吗?不记得了。” 她隐约记得好像有这么个事儿,但记忆不太清晰了。 陈涞能看出来姜茴不是故意嘴硬,她应该是真的不记得了。 陈涞苦笑了一声。他小心翼翼保存了八年的珍贵回忆,在她世界里实际上一文不值。 当初他收到她印好的书签之后,还感动了一番,以为她多少是有些真心在的。 现在想想,只怪当初的自己太过单纯了吧。 她随手做的一件事儿,他当成了余生的念想。 真是可笑又可悲。 “嗯,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不记得也正常。” 陈涞现在心态已经很好了。 他发现,接受了姜茴不爱他这个事实之后,很多负面情绪反而消失了。 人有时候就是学不会接受现实,所以才会痛苦。 486:复婚 姜茴本来还以为陈涞会像之前一样讽刺上她几句,或者是说几句怨气十足的话之类的。 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这么平静。 姜茴这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听着陈涞这么说,她竟然还有点儿自责了。 不过姜茴也不可能跟陈涞道歉,她只是说:“协议呢,赶紧签吧。” 陈涞应了一声,走到书桌前拿了一式两份打印好的协议递给了姜茴。 姜茴接过来协议,认真看了一遍,生怕陈涞在里面设计什么陷阱。 不过,看完之后,姜茴发现自己可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协议的内容真的提供简单的,甚至都没有挖陷阱的余地。 协议就跟他们在医院说得差不多。 陈涞给蒋驰捐骨髓,手术结束之后,姜茴保证肚子里的孩子在预产期平安出生。 这协议怎么看都对她有益,而陈涞那头讨不到一点儿好处。 所以姜茴真的不太明白陈涞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最后一页落款处,陈涞已经签过字了。 姜茴拿起笔,在另外一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姜茴签字的时候,陈涞一直盯着她看。 姜茴很快签好字,她将合同递给了陈涞。 陈涞接过合同,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签名,突然笑了。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们两个人去民政局填结婚申请表的场景。 结婚申请表也是要两个人都签字的。 现在这样……算不算是圆了他的一个念想? “我要回医院了。”姜茴自然不会知道陈涞的这些心理活动,“我去跟刘主任商量一下手术时间,定下来之后再跟你说——对了,你最近应该不用工作吧?” 陈涞:“离婚等于失业,最近确实没什么事情做。” 姜茴:“哦那好,手术时间定下来我找你。” “我先走了。”姜茴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准备叫车。 陈涞蹙眉:“你怎么走?” 姜茴:“我叫个车。” 陈涞:“不用叫了。”他直接走上来夺走了她手里的手机,“我送你吧。” 姜茴:“……” ……… 拗不过陈涞,最后姜茴还是被陈涞送回了医院。 来回来折腾一番,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四点半了。 姜茴怕刘主任下班,抵达医院之后先去找了一趟刘主任。 姜茴直接跟刘主任摊牌了陈涞的事儿,刘主任听完之后表情倒是没太大的变化。 姜茴想,估计是陈涞提前跟他说过了。 姜茴也没质问刘主任为什么有合适的配型不说这件事儿,她现在关注点都在蒋驰的手术上。 “他之前做过全身检查了,身体很健康,各方面都没问题,应该没问题吧?” 刘主任:“嗯,没什么问题。” 姜茴:“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尽快安排手术吧。” 刘主任:“这个你放心,手术我们一定是会尽快安排的。之前陈先生那边没有松口说要捐赠,为了尊重他,我们也不好先安排时间。” “既然他现在也同意了,蒋先生那边身体情况也好转了,我一定尽早安排他手术,争取在下周,最迟下下周。”刘主任说,“具体我要看我的几个助手,最近医院手术多,他们都挺忙的。” “好,那谢谢您了。”听完刘主任的承诺,姜茴松了一口气,放心了不少。 跟刘主任敲定完手术的事儿,姜茴又去了病房找蒋驰。 姜茴过来的时候,江闵慎和蒋骋也在。 奔波了一天,姜茴的面色看起来有些疲累,她顶着大肚子进来之后,蒋骋立马拉着她坐下来。 姜茴也没客气,她坐到沙发上之后,才跟他们分享了手术的消息。 姜茴说:“匹配的骨髓找到了,我刚才去见了刘主任,下周或者下下周进行手术。” “什么时候找到的?”江闵慎和蒋骋都有些意外。 他俩过来也有一会儿了,刚才护士过来,也没说过这事儿啊。 “刘主任说的?”蒋驰也有些意外,上午的时候刘主任来看他,还说骨髓库那边没消息。 短短几个小时过去,竟然就找到匹配的骨髓了? 不仅匹配,还敲定了手术时间? 骨髓捐赠可不是小手术。 找到匹配的骨髓之后,捐赠者也要做系统的身体检查的。 有些人可能骨髓匹配上了,但是自身身体素质不太行,手术也没办法顺利进行。 姜茴早就想到了他们会怀疑,所以已经提前编好了理由。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让蒋驰知道捐赠者是陈涞的。 不然,按照蒋驰的脾气……这手术多半是做不了了。 不过姜茴也知道这事儿瞒不了一辈子,等手术结束之后可以让他知道,到时候他没余地拒绝。 至于这会儿,就先随便编个理由吧。 “我刚才去找刘主任,他也是刚收到的消息。”姜茴说,“不过得等那边做个检查,看看他的身体情况适不适合捐赠手术。” “不过刘主任的意思是大概没什么问题,因为对方年龄也不大,身体还挺好的。” 姜茴觉得,在陈涞身边演戏的这十来个月,她的演技得到了飞一般的提升。 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特别淡定,跟真的似的。 果然,在场的三个人都被她的话说服了。 江闵慎和蒋骋得知有合适的骨髓,自然是特别开心的。 江闵慎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就知道肯定找得到。” 蒋骋说:“哥,你这几天好好休息,保持好状态准备迎接手术吧。” 蒋驰朝他们两人点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蒋骋:“我俩这大老爷们儿不辛苦,还是嫂子辛苦。”说到这里,蒋骋看了一眼姜茴的肚子,“她挺个大肚子每天过来看你,挺不容易的。所以你可得好好手术养身体,等你术后恢复了,她也该生了。” 虽然蒋驰和姜茴现在还没复婚,但蒋骋对他们两个人会复婚这件事儿是深信不疑的。 姜茴肚子里是蒋驰的孩子,陈涞也跟苏钰离婚了,所有的麻烦事儿都解决了。 他们两个人本身就有十几年的感情,这次也算是一起经历了一场生死别离,应该会更加珍惜彼此才是。 “茴茴,辛苦你了。”蒋驰目光灼灼地看着姜茴,他声音有些哑然:“等孩子出生了,我们就去复婚吧。” 487:没想过 听到“复婚”二字,姜茴低下了头,半天没说话。 其实她根本没想过复婚的事儿,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想要的是什么。 想了很久,姜茴只能回答蒋驰:“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手术。” “你手术成功了一切都好说,对吧。” 怕蒋驰失望,姜茴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话。 果然,蒋驰原本有些失望的眼神,在听到她的这句话之后,终于变得明亮。 姜茴松了一口气,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快晚饭了吧?” “是,一会儿护工来送饭。”蒋骋说,“你也饿了吧,要不然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点儿?” 姜茴点点头,同意了。 她今天有些累,也没办法陪蒋驰太久。 姜茴出去跟江闵慎和蒋骋一块儿吃了个饭,后来被送回了星河湾。 ……… 接下来的几天,姜茴基本上都是学校,医院,星河湾,三点一线地跑。 刘主任那边跟麻醉医生和助手协商了时间,最后把手术时间定在下下周的周三。 手术日子定下来以后,姜茴先跟主任请了假。 她孕后期了,身体不舒服,主任也理解她,直接给她准了一个星期的假,找了其它学院的英语老师帮她代课。 姜茴对此感激不尽。 周末的时候,杨媛来了一趟医院看蒋驰。 蒋驰生病的事儿,长辈里只有杨媛一个人知道。 杨媛最近经常给姜茴发消息问蒋驰的情况,得知他手术时间敲定之后,杨媛便亲自来了一趟医院。 姜茴跟杨媛也挺久没见了,母女两个人在病房门口碰了面。 姜茴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人也长胖了不少。 杨媛看见她这样,有些恍惚。盯着姜茴看了一会儿,杨媛的眼眶又开始酸了。 但杨媛也是生性骄傲,就算想哭也不会在姜茴面前哭出来。 她抬起手擦了擦眼睛,低头看向姜茴的肚子:“你这段时间别太累,照顾蒋驰的时候也注意自己的身体。” “哦,知道。蒋驰也不需要我照顾,有护工,我每天就过来打打卡。” 虽然姜茴的语调还是比较生硬,但比起之前,已经好太多了。 她们母女两个人在这方面还是很像的。杨媛看着姜茴这样子,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 她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说:“走吧,我进去看看蒋驰,他生病我还没来看过。” 姜茴:“嗯。” 姜茴带着杨媛回到了病房,进去的时候蒋驰正好刚吃完药。 看见杨媛之后,蒋驰放下水杯走了过去。 他习惯性地喊:“妈,你来了。” 杨媛和姜茴对这个称呼也习惯了,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你赶紧坐下来休息,别乱动。”杨媛见蒋驰要来迎接她,赶忙摆手阻止:“都是一家人,跟我客气什么,身体要紧,赶紧回去。” “他没事儿,下床走路没问题的。” 姜茴觉得杨媛草木皆兵了,便出来替蒋驰解释了一句。 “刘主任也说了,手术前适当活动一下挺好的,每天躺着也不是事儿,吃东西都不消化。”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活动过度。”杨媛还是很小心,“快快快,赶紧坐下。” 姜茴和蒋驰交换了一个眼神。 姜茴很无奈,蒋驰倒是笑得开心,最后听了杨媛的话坐了下来。 488:碰 杨媛待到了七点钟,跟姜茴一起回去了。 杨媛开车来的,她顺路送姜茴回星河湾,又上去坐了一会儿。 上楼以后,姜茴给杨媛拿了一瓶水,问她:“你有事儿直接说吧。” 按她对杨媛的了解,杨媛不会平白无故就跟她上楼坐的。 “你先坐下来,挺个大肚子别老站着,不腰疼吗?”杨媛提醒她。 姜茴“哦”了一声,在杨媛对面坐下来,“你现在可以说了。” 杨媛:“蒋驰手术完之后,你肚子里孩子也该生了,你俩之后怎么打算的?” 杨媛本来是想直接问“什么时候复婚”来着,但是她觉得太直接了,便换了一种问法。 虽然换了问法,但基本的意思,姜茴还是听得懂的。 “我暂时还没考虑过。”姜茴没瞒着杨媛,“等他手术完,孩子出生了再说吧,现在我没精力想这些。” “嗯,我知道你最近也辛苦。”杨媛倒是没像之前一样非得逼着她赶紧做决定,不过她还是适当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你跟蒋驰也这么多年了,之前的事情也都是误会,归根结底还是想保护你,才会那样的。” “他就是那样的性格,什么事儿都喜欢一个人承担,这一点你们两个人倒是挺像的。” 说到这里,杨媛无奈地笑了,“一个比一个倔。” 这话姜茴也没办法反驳。 她脾气是倔,她自己也知道。 “现在孩子都有了,你俩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蒋驰对你怎么样,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他爸妈那边对你也没话说,你奶奶也喜欢蒋驰……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们复婚了是皆大欢喜,我知道你也还喜欢他。” 杨媛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了,她希望姜茴和蒋驰复婚。 杨媛对蒋驰这个女婿一直都很满意,知道他生病又被陈涞威胁之后,杨媛就更同情他了。 当然,最关键的就是姜茴也还是很在意蒋驰的。 从她为了救蒋驰去做试管婴儿这件事儿就能看出来了。 “嗯,等他手术完,孩子出生,这事儿我会好好考虑的。”姜茴说,“左右不过一张结婚证,想领随时都能去领,现在还是手术的事儿更重要。” 姜茴这么一说,在杨媛看来基本上就是同意复婚了。 杨媛对此很欣慰,喝完水就走了。 ** 又是一周的时间过去,距离手术还有三天了。 姜茴这期间都没有见过陈涞。 陈涞没联系过她,她也不会主动联系陈涞。 姜茴这几天都特别忙,也没精力去想陈涞现在在做什么。 只要陈涞到时候能过来做手术就行了。 手术前两三天,姜茴已经开始紧张了。 刘主任把手术同意书交给她之后,她认真看完了。 手术同意书上写了各种各样手术中和手术后可能出现的情况,每一项都特别严重。 就算知道这是手术的正常流程,姜茴也害怕得不行。 原本就紧张,签完同意书之后更加紧张了。 孕妇,一紧张就容易宫缩,姜茴从刘主任办公室出来之后就一直肚子疼。 郁柳见姜茴这么紧张,便带着她出去放松放松。 郁柳拉着姜茴去了一家市中心新开的网红蛋糕店,点了几样蛋糕和热饮。 姜茴怀孕之后就很喜欢吃甜点,但是今天看到蛋糕之后都提不起来什么兴致了。 郁柳劝她:“别紧张,你紧张也没用。” “我知道没用,但控制不住。”姜茴揉了揉太阳穴,“要是手术真出现什么意外……” “呸呸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郁柳打断了姜茴,“手术同意书上的情况都是万分之一的概率,那就是手术之前走的流程而已,这年头拔牙的同意书上都写着死亡风险呢。” “好了好了,你放宽心,蒋驰这个年龄做个大手术完全扛得住的,他还没四十了呢。” 郁柳将一小块儿蛋糕推到了姜茴的面前,“来来来,吃点儿甜的东西缓解一下情绪。” 姜茴拿起叉子往嘴里送了一块儿蛋糕,但还是愁容满面的。 郁柳见状,又道:“你这样不行啊,孕后期情绪不好容易宫缩,别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放松点儿。” 郁柳提到孩子后,姜茴的状态终于好转了一些。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尽量吧,就是紧张,怕他出意外。” “不会的,我跟你保证!”郁柳催促姜茴,“好了,吃蛋糕,放松一点儿。” 姜茴也知道紧张没什么好处,她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然后埋头吃起了蛋糕。 甜品店里人不多,挺安静的,环境特别好。 姜茴吃着蛋糕看着窗外,逐渐平静了下来。 然而,她情绪刚刚平静下来没多久,却抬眼瞄见了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姜茴喝热牛奶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被那道身影吸引了过去。 是陈涞。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陈涞“一家四口”。 陈涞先下了车,苏钰从副驾驶座下来,陈涞绕到后面,从安全座椅上抱出了淼淼,然后苏阮焱也从后座跳了下来。 他们应该也是来这里吃蛋糕的。 陈涞一只手抱着淼淼,另外一只手拽了一把苏钰。 他们两个人看起来还是很亲密的样子,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就这个状态,谁敢相信他们两个人离婚了? “怎么了?”郁柳见姜茴一直盯着窗外发呆,便跟着往外看了一眼。 不过郁柳什么都没瞧见,因为陈涞和苏钰已经带着两个孩子进来甜品店了。 姜茴收回了视线,轻轻摇摇头,一句话都没说。 她泄愤一般用力吸了一口牛奶,结果不小心呛到了,开始剧烈地咳嗽。 甜品店里本来就很安静,姜茴这一咳嗽,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包括陈涞和苏钰。 489:闹别扭 苏钰看到姜茴之后,定了几秒钟,立即扭头去看身边的陈涞。 现在这个情况,苏钰也有点儿招架不来。 本来只是很随意地带两个孩子出来买东西,顺便吃点儿甜品。 陈涞马上要手术了,最近一直在打针,状态也不是特别好,苏钰就拉着他一起出来了。 有两个孩子活跃气氛,陈涞的心情也能稍微好一点儿。 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合碰见了姜茴。 陈涞此时也在盯着姜茴看。 算一算,他们两个人好像又是一周多的时间没见面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乳白色的毛衣,也没有化妆,从这里看过去仍然能看出来她的一脸孕相。 这些天,他很想她,但是却找不到理由联系她。 周自倾一直在派人跟着姜茴,关于她的动向,陈涞一清二楚。 除了去学校上课之外,其余的时间基本上都分给了蒋驰。 “走吧。”陈涞收回视线,跟苏钰说了一句话,就抱着淼淼找位置坐了。 “那个是姜老师吧!”苏阮焱盯着姜茴那头看了好久,才认出来她。 苏阮焱惊讶得不行,她嘴巴张开成了“o”型,“姜老师怀宝宝了啊?” 陈涞:“……” 苏阮焱是真的挺喜欢姜茴的,她也不管别的,直接走上去找姜茴打招呼了。 陈涞和苏钰想拦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苏阮焱再怎么早熟,也就是个读初中的孩子,成年人之间那些复杂的关系和微妙的气场,她其实不太能感受得到。 看见苏阮焱走过来,姜茴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苏阮焱停在姜茴面前,热情地说:“姜老师,没想到你怀宝宝了啊!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啊?我能不能去看看ta?” 苏阮焱的注意力都在姜茴的肚子上。姜茴干笑了一声,她深知成年人之间的矛盾不该扯上孩子。 “还有一个多月,预产期在明年一月份了,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看。”姜茴说。 苏阮焱拍拍手,“好啊好啊,我一定去看!希望是个漂亮妹妹!” 苏阮焱这个孩子,彩虹屁功力是一流的,“姜老师要是生个妹妹,肯定跟你一样漂亮~” 平日里姜茴听见这种话肯定是要开心的,但现在她真是开心不起来。 姜茴就干笑了一声,后面就没说什么了。 郁柳刚才背对着门,没看见陈涞和苏钰。 等苏阮焱上来跟姜茴说话,郁柳才回头去看。 然后,正好就看见了陈涞和苏钰坐在一起看菜单的画面。 淼淼在儿童座椅里呆着,在陈涞的左手边。 看起来其乐融融又和谐,哪里像是离了婚的? 郁柳的脸色也有点儿难看,亏她之前还觉得陈涞对姜茴走火入魔了。 现在她只觉得自己眼瞎了。 陈涞和苏钰不是离婚了吗? 正常夫妻离婚之后不是各过各的吗,就算真的有联系也得避嫌吧。 可是看他们两个人这状态,跟没离婚也没差。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陈涞从sr集团退出了。 不过……就他跟苏钰这状态,改天真回去了也说不定。 思及此,郁柳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个度。 ……… 苏阮焱跟姜茴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苏阮焱走后,姜茴又端起牛奶来喝了一口,然后她低头看着桌面,半天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郁柳先开的口:“陈涞这是什么意思?” “这俩人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就没见过离婚了还能这样的。”郁柳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别的夫妻为了孩子也就算了,他们又没孩子,搞得跟他亲生的似的。” 姜茴抿了抿嘴唇,“可能一起相处了好多年,有感情了吧。” 而且,苏阮焱和苏阮淼都很可爱、讨人喜欢。 陈涞愿意花时间跟她们玩儿,也很正常。 “我现在突然觉得你之前的说法挺有道理的。”郁柳回头看了一眼陈涞给淼淼穿围兜的画面,“他可能真的有什么精神问题,喜欢给人当后爹。” 姜茴:“……可能,就是喜欢孩子吧。” 郁柳:“……” 姜茴:“他做什么也跟我没关系,只要他别耽误给蒋驰的配型就行了。” 姜茴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无所谓的。 郁柳跟她认识这么多年,实在是太了解她了。 这个语气…… 郁柳在心里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没拆穿姜茴。 姜茴机械地往嘴里塞了几口蛋糕,甜腻的味道充盈着口腔,她却没有一丝一毫愉悦的感觉。 几块儿蛋糕终归还是没消灭完,姜茴就算不抬头,余光都能看见斜对面的陈涞和苏钰。 她虽然不愿承认,但确确实实被影响到了情绪。 呆不下去了,姜茴放下叉子,对郁柳说:“走吧,回医院。” 郁柳:“好,走吧。” 为什么走,她已经知道原因了,无需多问。 郁柳挽上了姜茴的胳膊往外走,出去时要路过陈涞和苏钰那桌,姜茴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略过了。 ……… 苏钰回头看着姜茴的身影消失,然后对陈涞说:“你们这段时间都没联系过?” 陈涞点点头,算是回答了苏钰的问题。 “……”苏钰有点儿无语。 她想跟陈涞说点儿什么,但因为苏阮焱和淼淼在,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儿也不好说,只能作罢。 “不提她了,吃蛋糕吧。”就算苏钰没接话,陈涞也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苏钰无奈,“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一个人闹别扭,何必呢。” ** 手术的前一天,陈涞来到了医院住下。 例行做了一次身体检查,结果跟上次差不多。 陈涞跟刘主任聊了几句之后,便拿起了手机。 他打开微信找到了跟姜茴的聊天窗口,删删改改很久,终于发出去一条完整的消息。 【我在v18病房,过来吗?】 ……… 490:吻 姜茴收到陈涞的微信消息时,正坐在病房里头跟蒋驰聊天儿。 要手术了,两人都有些紧张,只能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缓解情绪。 姜茴看到陈涞的微信后并没有回复。 她想了一会儿,对蒋驰说:“我去刘主任那边看看,好像是骨髓捐赠人过来了。” 蒋驰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医生说了你今天最好别乱动。”姜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蒋驰,“我去看看就行了,你真想见的话,手术结束也来得及。” 蒋驰也记得医生确实说过不让他乱动,于是他点头同意了。 姜茴一个人离开蒋驰这边,去找了陈涞。 陈涞的病房在楼下那一层,医院里电梯太麻烦了,姜茴直接走了楼梯下楼。 从安全通道出去走一会儿,就是陈涞的病房。 病房的门紧闭着,姜茴停下来之后敲了三下门。 然后,面前的门就被打开了。 陈涞穿着乳白色的毛衣站在门后,他身后是窗户,阳光从外面照进来,他逆光站着,明媚的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 他的手搭在门上,修长的指尖贴着门板,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格外突出。 姜茴看得有些入迷,不过陈涞很快就将手收回去了。 姜茴听见了他略显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姜茴回过神来,跟着陈涞走进了病房。 走进病房以后,姜茴四处看了一下。 陈涞的病房也是单人间,布局什么的跟蒋驰的病房差不多。 唯一的不同是,陈涞这边没那么多东西,他又是一个人来的,看起来有些冷清。 姜茴问陈涞:“刘主任给你做过检查了吧?” 陈涞:“嗯。” 姜茴:“手术风险书他给你看过了吗?” 陈涞:“看了。” 姜茴:“虽然你身体挺好的,但是手术肯定就有风险,刘主任说捐赠骨髓结束身体可能会比较虚弱,你要不要找个朋友来照顾你一下。” 陈涞这个情况,找家人过来是不可能的了,找朋友还靠谱一点儿。 姜茴也只是例行提醒一下而已。 但她说完之后,陈涞一直没吭声,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姜茴被他看得不自在,“你看什么?” 陈涞笑笑,“看你,你在关心我吗?” 姜茴立即摇头否认:“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 陈涞:“我也想找个人陪我,可惜找不到。” 他这话明明是笑着说出来的,可是字里行间却带着浓浓的落寞。 姜茴有一瞬间的心软,但是下一秒就想到了他昨天跟苏钰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吃甜品的画面。 一想到这个,姜茴的脸立马冷了下来。“说这种假惺惺的话就没意思了吧。” “假惺惺?”陈涞笑了,“之前可能真的不缺人照顾,但现在我离婚了,身上光环都没了,之前拍我马屁的人现在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你觉得谁会来陪我?” “你跟苏钰不是挺好的吗,恩爱得像没离婚似的,她家里的保姆随便找一个过来照顾你就够了。” 姜茴到底还是没忍住,跟他提起了这件事儿。 谁知道,陈涞却突然笑了起来。 姜茴皱眉看着他,他又这是在笑什么? “难道我昨天跟她带孩子出去,你吃醋了?”陈涞低头凑近姜茴,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带。 陈涞这个戏谑的语气让姜茴一阵不爽,她往后退,嘴硬道:“你少自我感觉良好,你的事儿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随口一说而已。” “焱焱和淼淼还不知道我和苏钰分开的事儿,”姜茴说着不在意,陈涞却认真地向她解释了起来,“我跟苏钰打算过一段时间再说,焱焱那边好说,淼淼年龄太小了,她一直比较依赖我。” “是啊,这么合格的后爹,世界上也挑不出第二个了吧。” 一说这个,姜茴又忍不住酸了陈涞几句。 她这次语气没控制好,是真的酸。 都不需要细品就能听出来。 陈涞甚至觉得周遭的空气里都是酸味儿。 可是这样的无理取闹却让他心情格外地好。 陈涞低头凑到了姜茴耳边,撩开她的头发,笑着说:“嗯,所以你放心,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我也会对ta这么好的。” 姜茴冷哼了一声,一边动手推他一边嘟囔,“谁稀罕你,我孩子有亲爹,光明正大唔……” 话音未落,陈涞突然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他们两个人很久没有这样亲密过了。 陈涞吻上来之后,姜茴足足愣了半分钟,才找回了自己反抗的本能。 但是她的力气是绝对拼不过陈涞的,陈涞几下就化解了她的挣扎,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姜茴很快就被吻得浑身发软,她和他之间的化学反应总是来得如此汹涌澎湃。 ……… 病房里安静极了,只听得到两人呼吸相融的声音,还有亲吻时发出的暧昧声响。 一个吻到后期,两人都有些失控。 陈涞的手摸着姜茴的腰,掌心贴着她身体的轮廓贪婪地游走。 就在快要失控的时候,病房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这一声音敲门声立马将他们两个人都砸得清醒了。 陈涞一走神,姜茴马上从他怀里退出来,下意识地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陈涞看了一眼病房的门,压着声音说了一句“请进”。 很快,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姜茴和陈涞朝门外看去,看到来人之后,姜茴整个人都僵住了—— 491:我们光明正大 姜茴本来以为敲门的可能是护士或者医生。 毕竟陈涞这边没人照顾,可能来找他的也就这些人了。 可是……江闵慎和蒋骋怎么会来? 姜茴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后,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想开口说话,但是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陈涞看见这两个人也略微有些惊讶。 江闵慎他很多年之前就见过,不过也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蒋骋他之前没打过交道,但他知道蒋骋是蒋驰的堂弟,两人从小就关系好。 陈涞的目光从他们两人身上一一扫过,但是没有主动开口打招呼。 江闵慎和蒋骋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刚才江闵慎和蒋骋去了蒋驰的病房,发现姜茴不再,便问蒋驰是怎么回事儿。 蒋驰跟他们说了姜茴的去向,江闵慎和蒋骋便打算一并过去跟对方致谢。 他们去问了护士病房号,然后一起下了楼。 万万没想到,来到病房之后,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江闵慎跟蒋骋都是过来人,姜茴的嘴巴红成那样子,还有这病房里暧昧的气氛,足以说明她跟陈涞刚刚做了什么。 不,现在的关注点好像不该是这个。 江闵慎和蒋骋对视了一眼,蒋骋看了下陈涞,转头去问姜茴:“护士说给我哥捐赠骨髓的人在这边,人呢?” 被蒋骋和江闵慎看到这一幕,姜茴尴尬得头皮发麻。 她憋了好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话:“他就是。” 蒋骋:“……” 江闵慎:“……” 他们两个人是真的压根儿就没往这方面想。 看见陈涞在这里,他们下意识地以为陈涞是打着幌子来找姜茴的。 而且他也没穿病号服,一般来说住院都得换上衣服的。 江闵慎和蒋骋两个人沉默了好几分钟,才消化了这件事儿。 江闵慎看向姜茴,问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茴:“就前几天,没多久。” 虽然江闵慎没直接问,但姜茴已经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的担忧了。 他怕她为了蒋驰手术的事儿被陈涞威胁,再跟他做什么交易。 姜茴能看出来这一点,陈涞自然也能看出来。 陈涞朝江闵慎笑了笑,从容不迫地说:“有些事情你担心也没用,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不算直接的话,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清楚地知道陈涞想要表达什么。 姜茴被陈涞说得十分难堪,她咬着牙警告陈涞:“你能不能闭嘴。” “好,听你的,不说了。”陈涞再次将姜茴搂到怀里,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蛋儿。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丝毫不在意对面还站了两个人。 陈涞这个动作在江闵慎和蒋骋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蒋骋出声提醒陈涞:“你的手往哪里放,需要我告诉你她是谁的老婆吗。” 陈涞不以为意,丝毫没被蒋骋的话震慑到。 甚至,他还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不屑。“谁的老婆?离婚手续都办过了,你该不会还以为她是你嫂子吧。” 陈涞摸着姜茴的脸,“我跟她,都是单身,想做什么是我们的自由。” 蒋骋的脸色十分难看:“她肚子里还有我哥的孩子,复婚是迟早的事儿。” “那就等复婚了再来指责我,现在我光明正大。”陈涞将姜茴搂紧了一些。 看着蒋骋阴沉的脸色,陈涞笑得愈发张扬。 他勾起的嘴角里,都满满的挑衅。 蒋骋很少在对峙中吃亏,陈涞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着实惹怒了他。 但因为姜茴还在,蒋骋也不好说什么。 姜茴对陈涞的态度……其实挺暧昧的。 之前姜茴确实跟他们说过她不喜欢陈涞。 蒋骋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姜茴之前在陈涞身边委曲求全就是为了演戏。 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了,根本没必要再惯着他。 但现实好像并非如此。 492:值得吗 蒋骋原本想说服自己姜茴现在是为了骨髓移植的事儿演戏,但看姜茴的状态,其实并没有什么不情愿。 她低着头不是因为屈辱和愤怒,更多的是跟陈涞亲密被他们撞破之后的尴尬。 蒋骋和江闵慎都很清楚姜茴是什么脾气,如果他真的对陈涞一丁点儿感情都没有,绝对不会这样的—— “够了。”姜茴沉默了很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从陈涞怀里退出来,低声道:“我先走了。” 陈涞笑笑,也不拦着她:“好,晚上再来看我,我等你。” 姜茴没说话,径直走出了病房。 姜茴已经走了,江闵慎和蒋骋自然也不会多呆。 有些问题从陈涞嘴里是问不出答案的,他们必须得去找姜茴弄清楚。 ……… 姜茴从陈涞的病房出来,走了几步之后,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姜茴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面色有些白。 很快,江闵慎和蒋骋也跟了上来。 姜茴一抬头就对上了他们两人严肃的目光,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要问什么。 江闵慎先询问了一下姜茴的身体情况:“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茴摇摇头,“没事儿。” 江闵慎:“你是怎么发现他的骨髓可以和蒋驰匹配的?” 一般人应该都找不到这个吧,配型需要做专门的检查才是。 姜茴继续摇头:“不是我发现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做这种检查。” 江闵慎:“……” 听姜茴这意思,是陈涞主动做的配型检查? 江闵慎和蒋骋都被弄得茫然了。 按理说陈涞这么恨蒋驰,应该巴不得他出事儿才好,怎么会突然转性想要救蒋驰的命呢?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借此事来威胁姜茴这一个理由了。 蒋骋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他直接问姜茴:“你答应他什么了?” 姜茴:“没答应什么。” 蒋骋:“姜茴,你这说这种话骗得过自己吗?他之前威胁过你那么多次,我不信他这次能伟大到什么都不求就来给我哥捐骨髓。”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姜茴知道蒋骋为什么不信,她耸了耸肩膀,“但事实就是这样,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留到预产期再生。” 蒋骋:“……” 江闵慎:“你肚子里的孩子……” “是蒋驰的。”姜茴笑笑,“所以我有时候觉得他可能精神不太正常吧。” 蒋骋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他答应给我哥捐赠骨髓的条件是,你要保证肚子里的孩子到预产期再生?他这是怕孩子出什么意外对吧?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姜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蒋骋:“你不好奇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要求吗?你肚子里明明不是他的孩子,他何必这样煞费苦心。” 姜茴:“我好奇啊,但好奇又怎么样,他又不会承认。” “苏钰的小女儿根本不是他的种,我猜他应该受了不少刺激,给人当后爹当上瘾了吧。” 姜茴说,“而且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喜欢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可能他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到自我价值呢。” “他是个疯子,别用正常人的逻辑去揣度他,没必要。” 姜茴的声音有些疲倦,“反正只要他给蒋驰做完配型就好了,其余的我也不关心。” 姜茴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她以为自己这些话是说明解释,但是传到江闵慎和蒋骋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心虚时的苍白辩解。 人在心虚的时候总是会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 说服别人,同时安慰自己。 此时,他们两个人在姜茴身上看到的便是这点。 不过他们也很默契地选择了不去拆穿。 毕竟姜茴是孕妇,现阶段还是要确保她情绪平和不受刺激。 “对了,这件事情不要告诉蒋驰。”姜茴嘱咐江闵慎和蒋骋,“记住,不要说漏嘴。” “放心吧,不会的。”江闵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姜茴:“嗯,我们上楼吧。” ……… 姜茴和江闵慎还有蒋骋离开以后,陈涞就走去窗户边儿上发呆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有些空洞。 陈涞就这么站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到周自倾过来。 周自倾知道陈涞明天要做手术,就打算过来照顾他了。 虽然陈涞说了不需要,但周自倾还是执意来了。 骨髓移植手术风险很高,陈涞前阵子已经开始打针了。 他嘴上不说,其实身体还是很不舒服的。 一开始陈涞跟蒋驰配型吻合的时候,周自倾就劝过他别管。 当然了,陈涞认定了的事情是从来不会听人劝的。 周自倾磨破了嘴皮子仍然没能让他改变主意。 既然劝不了,周自倾就只能陪着他了。 一个人在医院呆着这种事儿真是挺心酸的,陈涞又是个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的个性。 周自倾这几天把后面的工作都处理好了,就等着手术完照顾陈涞。 “你怎么站着?”周自倾一进来就看见陈涞站在窗户边儿上发呆。 陈涞听见周自倾的声音后,终于转过了身。 他动了动嘴唇,“不是跟你说不用来吗?” “你说不来我就不来啊?你一个人做这么大的手术,万一出什么事儿呢?”周自倾恨铁不成钢,“你牺牲这么多,她领情吗,真是……” “能有什么事儿,抽几管血的事儿而已。”陈涞对此并不太在意。 周自倾嗤了一声,语气激动了起来:“什么叫抽几管血的事儿,你这打完针多痛苦都忘记了?前几天你……算了算了,你就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先提醒你啊,很多人捐完之后是床都下不了的,术后免疫力下降,你做好生病的准备吧,再好的身体都经不起你这么造的。” 如果可以的话,周自倾真的很想让陈涞现在就反悔不捐了。 冒着生命危险救情敌这事儿太高尚了,还是留给神仙去做吧,他们就安安分分做个普通人。 但是拦不住啊,陈涞为了姜茴,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但是,值得吗? 493: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陈涞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漠不关心。 周自倾:“她没过来看你?” 陈涞:“来过,走了。” 周自倾:“真不走心。” 陈涞:“……” 周自倾:“那你跟我说说,手术结束了以后呢,她孩子出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去坦白?”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不抓紧,搞不好她就带着你的孩子跟蒋驰复婚了。” 周自倾的话虽然不好听,却是事实。 陈涞抿着嘴唇沉默着,关于什么时候跟姜茴说孩子的事儿,他真的没头绪。 想了一会儿,陈涞就有点儿头疼了,身体也开始不舒服。 他最近一直有在打针,捐赠之前的必经程序。 只不过打针之后副作用也不少。 比如浑身憋胀,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周自倾见陈涞不舒服了,索性就不问他这些问题了。 “得了我不问了,你先手术吧,反正还有一个多月,等你手术结束身体恢复了一些再说。” ** 骨髓移植手术安排在下午进行。 蒋驰下午进病房,但陈涞那边却是一早就开始忙碌了。 作为捐赠者,他要先进手术室做采集。 周自倾陪着陈涞出了病房,看着他被医护人员推进了手术电梯,长叹了一口气。 跟不过去,周自倾只能去手术区等候。 他刚坐下来没一会儿,就看见姜茴挺个大肚子过来了。 周自倾有一段时间没见姜茴了,上次见面的时候姜茴还没显怀。 她没化妆,穿得也比较朴素,跟平时都不像一个人了。 很快姜茴已经走到了周自倾附近,周自倾直接出声喊她:“姜老师。” 周自倾对姜茴的态度一直都不算特别友好,不过姜茴也能理解他,他们两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 周自倾是陈涞的好友,肯定看不惯她。 姜茴朝周自倾点点头,问他:“陈涞去手术室了吧?” 周自倾:“是,去了。” 姜茴没再说话。 周自倾忽然笑了一声,听起来特别讽刺。 他问姜茴:“姜老师过来就是想来问这个的?” 姜茴对上周自倾的眼神,那模样在周自倾看来倒是十分坦然。 周自倾看着姜茴无所谓的样子,再想想陈涞,更加不痛快了。 “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关心他。”周自倾忍不住谴责姜茴,“我很好奇,如果有一天他为了你丢了性命,你会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 这个谴责着实有点儿重了,姜茴听了之后都忍不住皱眉。 周自倾终于从姜茴脸上看到了一点儿其它的反应,他追问:“会吗?” 姜茴:“……问这种问题有什么意义?” 姜茴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像是刻意在逃避这个问题。 刚刚周自倾问的时候,姜茴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之前做过的那个梦—— 陈涞当着她的面儿,被警.察带走了。 她觉得胸口很闷,还有点儿酸。 姜茴不太相信所谓的梦境预示,可是这个梦,她这段时间总是想起来。 想忘都忘不掉。 “确实没什么意义。”周自倾又笑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当年他高中的时候你没认真,是他太单纯了活该被你抛弃,现在你假装跟他在一起也没认真,只是为了让他离婚再彻底无后顾之忧地扳倒他。” “……”姜茴被周自倾说得哑口无言。 494:原因 类似的话,陈涞那天也说过了。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的目的。 然后,他就这么看着她在他面前班门弄斧耍心机,最后配合她离了婚。 不对,或许根本没有离婚,只是做样子给她看的。 如果真的离婚了,他怎么还会跟苏钰带两个孩子其乐融融去甜品店呢? “没错,我是为了扳倒他。”姜茴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周自倾,“是他逼我走到这一步的,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会一直对付蒋驰。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呵呵。”周自倾冷笑,“我现在真是为他不值。” “你难道就不好奇他为什么会给蒋驰捐赠骨髓吗?” 姜茴:“……” 好奇,怎么可能不好奇。 这件事情真的很奇怪,可惜她最近没什么空闲的时间去仔细思考。 但认真来想,陈涞没办法从这件事情里获得任何好处。 他没有借此威胁她,唯一的条件是要她等足月了再去生孩子。 对于姜茴来说,这个条件根本不能算条件。 “因为他怕蒋驰出事儿了,你会伤心难过一辈子。”周自倾又看了一眼姜茴的肚子,“他为了你,什么走火入魔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姜茴被周自倾说得攥紧了拳头,掌心渗出了汗水。 她嘴唇翕动,试图说什么,可是喉咙却一阵发紧发酸,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大脑一片混乱,耳边也只剩下了周自倾的那句“他怕蒋驰出事儿了你会伤心难过一辈子”。 她想过千百种原因,却独独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周自倾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和表情都在告诉她,陈涞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良久,姜茴终于挤出来一句完整的话:“等手术结束……我会当面谢谢他的。” 周自倾低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认识这么长时间,他终于从姜茴的脸上看到了一点儿类似于羞愧的表情。 可是,当面谢他? 陈涞需要的从来不是这个。 就像他之前说过的,给蒋驰捐骨髓,本来也不是为了让蒋驰领情。 同理,他也不需要姜茴的谢谢。 “他想要的是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周自倾对姜茴说,“谢谢和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两句话。” 姜茴:“……” 姜茴回到蒋驰的病房时脸色不是很好,心不在焉的,别人跟她说话,她也老是慢半拍。 不过倒是没什么人怀疑她,大家只当她是为了蒋驰的手术而紧张了。 杨媛也到了,她走到姜茴身边,拉着她的手腕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别紧张,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你肚子这么大了,站久了腰疼。”杨媛宽慰姜茴,“放宽心,相信医生。” 姜茴“哦”了一声,声音很低,情绪还是不太高。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有护士带来消息,抽取骨髓很成功,下一步要给蒋驰注射麻醉剂带他去手术室了。 护士一带来这个消息,病房里便忙碌了起来。 麻醉师过来给蒋驰注射了全麻,然后几个医护人员推着他进了手术电梯。 姜茴和病房里的其他人到了手术等候区,开启了漫长的等待之旅。 造血干细胞移植不是小手术,姜茴之前查过资料了,手术时间起码是两个小时往上。 这种时候的等待,多一分钟都显得无比煎熬。 ……… 姜茴一行人在手术区等待蒋驰的手术结果时,陈涞那边已经被推出来送回了病房。 跟这边的“热闹”比起来,陈涞那头显得冷清得多。 陈涞刚刚结束手术,人还没醒过来,周自倾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都忍不住问医生到底怎么回事儿。 医生给的答案是没什么问题,这是正常的后遗症,捐赠结束,身体总归是要虚一阵子的。 话虽这么说着,但周自倾还是受不了陈涞这虚弱的样子。 脸是白的,嘴唇也是白的,就跟得了什么绝症似的。 周自倾跟陈涞认识好些年了,在他记忆中,陈涞是个特别强壮,身体底子特别好的人。 大学的时候他俩经常一起去健身房,一起户外跑,还参加过越野赛。 有一次越野赛,陈涞还拿了个第二名。 周自倾经常调侃他“壮壮”没白叫,果然是人如其名。 这么多年,周自倾就没见过陈涞生病,不管是季节变换还是流感,好像病毒攻击对他都起不到作用。 今天是周自倾有史以来第一次见陈涞这般虚弱,虚弱到让他觉得可能下一秒钟就要咽气了。 周自倾盯着病床上的陈涞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恨铁不成钢地说:“真不知道你是图什么。” 姜茴刚刚态度虽然不算恶劣,但也只是说会来感谢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承诺。 周自倾现在只觉得感情真他妈是毒药,再理智的人沾上了感情也能变成疯子。 过了大概四十分钟,陈涞醒过来了。 他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抬起揉了一下太阳穴。 麻醉剂的药效刚过去,睡得太沉,导致他有点儿偏头痛。 “你醒了?哪里不舒服,我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陈涞醒来以后,周自倾立即走到了病床边。 虽然醒了,但陈涞的脸色还是不太好,整个人恹恹的。 “不用,有点儿头疼。”陈涞随口回了周自倾的话,转头就去问:“手术怎么样了?” 周自倾有些无语,谁能想到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儿不是关心自己的身体,而是去问蒋驰的手术状况? “已经在手术了,估计时间短不了。”周自倾说,“他那边很多人候着,你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吧,你现在这个脸色太吓人了。” “我没事儿。”陈涞无所谓地摇摇头。 周自倾:“……” 他都不好说话了,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骂他没出息。 495:不值 周自倾强忍住这个冲动,叫来了护士和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陈涞的情况。 医生询问了一下陈涞的感受,问完之后,他说陈涞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身体虚弱很正常,底子再好的人,捐赠完之后都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医生很快就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了陈涞和周自倾两个人。 谁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冷清。 “我让我家里阿姨给你炖点儿汤过来吧,你还想吃什么,我让她做了一起送过来。” 周自倾觉得医院的病号饭太清淡了,根本不够术后补充营养的。 周自倾这边张罗着这些,陈涞看起来却是一点儿兴致都没有。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就任周自倾折腾去了。 ** 另外一边,蒋驰的手术还在继续。 所有人都很紧张,姜茴尤其。 因为她是孕妇,紧张的时候反应很大,肚子时不时就会疼。 杨媛和郁柳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时不时就会说上几句安抚她的话。 但这种话起不到什么作用,该紧张的时候还是得紧张。 转眼三个小时已经过去了,等候区的广播还是没有播到蒋驰的名字。 度秒如年的煎熬还在继续。 又熬了一个多小时,到六点钟的时候,等候区的广播终于播到了蒋驰。 “请蒋驰的家属进病房。” 姜茴听到广播,立马站了起来。 因为站得太着急,她有些低血糖反应,眼前一黑,差点儿倒下。 杨媛和郁柳几乎是同时出手扶住了她。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杨媛着急得不行,“要不然先让郁柳带你去看看医生。” “没事儿,低血糖了。”姜茴摆了摆手,“先上楼看蒋驰吧。” “那上楼之后吃点儿东西。”杨媛说,“你一个下午水都没喝一口,肯定不舒服。走吧,我跟郁柳扶着你。” 因为蒋驰生病的关系,杨媛跟姜茴母女两个之间的相处状况好转了不少。 手术前这段时间,杨媛基本上也是每天都来医院看望蒋驰。 她们母女两个人几乎每天都见面,还会坐在一起聊聊天儿。 姜茴上初中之后,就没这么长时间跟杨媛相处过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都放下了之前的心结。 姜茴知道了当年的“出轨”真相,对杨媛的态度也不再恶劣。 母女关系的好转,大概是这段时间里唯一的收获了。 ……… 姜茴一行人回到病房的时候,医护人员已经将蒋驰送回来了。 麻醉剂药效没过,蒋驰还在昏睡之中。 姜茴进来病房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走到病床前去看蒋驰。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他脸色一直不太好,做完手术之后好像跟平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手术成功了,接下来术后的保养也很重要,我们每天会来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并发症或者排异反应。”刘主任跟姜茴说,“如果他有哪里不对劲儿,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找不到我的话就联系护士。” “好,明白。”姜茴点点头。 她之前已经看过相关的资料了,骨髓移植手术之后要注意的一些情况她都一一记下来了。 手术成功不代表着结束,术后的观察和休养也很重要。 如果真的出现排异反应,结果比不做手术更糟糕。 虽然排异反应会发生的概率很低,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刘主任做了四个多小时的手术,也累得不行了,说完注意事项就先回去休息了。 刘主任走后,蒋骋说:“杨阿姨,郁柳,你们先带姜茴去吃个饭吧,这里我跟闵慎守着就行。” 杨媛:“嗯,那就先辛苦你和闵慎了,一会儿我们给你俩带晚饭回来。” 蒋骋:“好,你们快去吃吧,嫂子她一个下午水都没喝一口。” 话虽这么说,但姜茴根本舍不得走,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蒋驰的身上。 她目光紧盯着蒋驰,一秒钟都不肯错过,生怕他出什么事儿。 杨媛无奈,她拍了一下姜茴的肩膀,“先去吃个饭,这边有蒋骋和闵慎,不会有事儿的,吃完了我们就回来了。” 郁柳也跟着劝姜茴:“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提到孩子,姜茴终于有了一点儿反应。 姜茴点点头,跟着杨媛和郁柳出去吃饭了。 好巧不巧的,进电梯之后,竟然碰见了同样下楼的周自倾。 只不过周自倾没跟姜茴说话,因为他看见了姜茴身边还站着杨媛和郁柳。 姜茴也看见周自倾了,但她这会儿人恍惚得不行,也忘记了问周自倾陈涞的情况了。 电梯停下来以后,姜茴就被杨媛和郁柳带着走了。 周自倾看着姜茴的背影,再想想病房里虚弱到不行的陈涞,是打心眼儿里替陈涞不值。 ** 蒋驰是在夜里十二点半左右醒来的。 蒋驰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蜷缩着身体躺在旁边病床上的姜茴。 昏睡了太久导致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可是他仍然能感受到姜茴身上散发出来的疲惫。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蒋驰不知道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多久,但他仍然心疼。 手术是微创,没什么明显的刀口。 但毕竟是四个多小时的大手术,终归还是不可能像平时一样利落。 蒋驰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劲儿。 声音不小,姜茴本身就没睡多熟,听见动静之后就醒过来了。 看到蒋驰坐起来,姜茴马上也坐了起来。 “你醒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刚才医生说过了,他醒来之后可以先喝点儿水补充一下水分。 姜茴匆忙从旁边的床上起来,走到饮水机前给蒋驰倒了一杯温水。 姜茴直接喂蒋驰喝的,她的动作不算熟练,但蒋驰还是很配合地喝了一小口。 他们热恋的时候姜茴也给他喂过饮料和食物,但那跟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姜茴如此小心翼翼照顾着他,蒋驰又感动又辛酸。 喝完一杯水,蒋驰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抱姜茴。 然而他刚做完手术,根本没什么力气,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蒋驰有些挫败,他叹了一口气,盯着姜茴的眼睛,声音很虚弱,“茴茴,辛苦你了。” 496:哭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蒋驰的声音听起来也没什么力气,但他还要继续往下说,“等我……” “好了,你先休息,等你养好了身体再说其它的。” 姜茴已经猜到了蒋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她本能地想要逃避,于是直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不过蒋驰没有怀疑什么,姜茴平时说话就这个风格,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 “好,那我好好养身体。”蒋驰跟姜茴保证,“一定不会再让你这么辛苦了。” “你想吃什么东西?我让我妈明天带过来。”姜茴转移了话题,她不太想聊关于“以后”的事儿了。 “都可以,怎么方便怎么来吧。”蒋驰说,“主要看你想吃想吃什么,孕后期的营养很重要。” 蒋驰醒来之后吃不下什么东西,姜茴把之前准备好的米粥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 蒋驰简单吃了几口,便又躺下了。 姜茴关了灯,在旁边的床上躺下继续睡。 蒋驰醒来以后,姜茴悬着的心回到了肚子里,睡觉也比之前安稳了不少。 实际上手术前这一周,她的睡眠质量都不是很好。 要么醒来之后就睡不着了,要么就是干脆直接睡不着。 再怎么自我安慰也没用,心里藏了事儿,无形的压力照样会影响到睡眠。 现在暂且算是尘埃落定了,紧绷着的神经放松,这一夜姜茴睡得很沉。 不过,她又做梦了。 梦的主角还是陈涞。 梦里,陈涞挡在她面前问她为什么不去看他,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他的眼神灰暗,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从他身上看到不到一点儿生机,就像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人这个状态是最可怕的。 难受的时候能哭、能歇斯底里,起码是有宣泄的途径。 最可怕的就是这种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的状态。 姜茴面对陈涞的问题第一时间的反应当然是否认,她摇了摇头,刚想要解释,面前的陈涞却突然倒下了。 紧接着,画面一转,面前的人也从陈涞变成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说他术后免疫力下降,身体各项机能衰退,意外离世了,还要她节哀顺变。 姜茴瞬间情绪崩溃,跪在病床前看着没了呼吸的陈涞,哭得肩膀都在抖动。 这个时候,周自倾又来了。 他一脸讽刺地看着她说,现在你满意了吧? 姜茴一边哭一边摇头。 不满意,她怎么会满意,她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死。 ……… 姜茴是从梦里惊醒的。 醒来的时候,梦境的内容还是很清晰。 她抬起手来摸了摸脸,脸上竟然真的有泪痕。 “醒了啊,快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饭了。”姜茴刚擦完眼泪,就听见了杨媛的声音,“我让阿姨早起做了肉包子和素包子,还熬了南瓜粥,快趁热吃。” 姜茴往外看了一眼,“蒋驰呢?” 杨媛:“在外头吃饭呢,他说你昨天晚上睡得晚,就没叫醒你。” 姜茴拿起手机一看,这会儿都九点半了。 她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姜茴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来,准备去洗漱。 “你眼睛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姜茴起来之后,杨媛才注意到她红肿的眼睛,跟核桃似的。 姜茴说:“好久没熬夜了,昨天睡得太晚了。” 杨媛:“今天晚上让蒋骋或者闵慎守夜吧,你跟我回家休息。” 杨媛知道姜茴现在一个人住在附近的公寓里,她又不会做饭,还是跟她回去比较靠谱。 最起码她那边有阿姨,不至于让她饿肚子。 现在外卖也是各种不安全,孕妇最好还是别去吃那些,万一出什么事儿呢。 “嗯。”姜茴答应了杨媛的提议,“我先去洗漱。” ……… 姜茴来到洗手间照镜子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不怪杨媛说,她的眼睛真的肿得很厉害。 姜茴记得,上次她眼睛肿这么夸张,还是姜如章去世的时候。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很少流泪。 所以……昨天晚上那场梦,她究竟哭得有多夸张? 497: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 姜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一把脸。 这会儿已经到冬天了,冷水冲到脸上是真的凉,提神醒脑的作用也很明显。 洗漱的时候,姜茴脑子里还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梦。 然后,是周自倾昨天问过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他为了你丢了性命,你会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 昨天她没有给周自倾答案,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一个梦而已,她竟然已经哭成了这样。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太夸张了。 姜茴站在镜子前盯着看了很久,决定吃完饭去陈涞那边看一看。 昨天她精力都在蒋驰身上了,都没时间去想陈涞。 如今蒋驰已经醒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陈涞那边看看。 哦,对,还是要跟他道谢的——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但他捐赠骨髓是真的,蒋驰的手术成功了,多半是他的功劳。 姜茴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去外面吃饭。 杨媛带来了特别多吃的,姜茴早晨起来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包子,之后就吃不下了。 包子和粥都剩了很多,姜茴想了想,决定给陈涞带过去。 陈涞在南城举目无亲,昨天手术也只有周自倾一个人跟着他。 周自倾看着也不像是会做饭的。 姜茴拿了密封盒,将粥和包子都摆放整齐,装到了一个纸袋里。 蒋驰正要问她,姜茴已经开口说了:“我去捐骨髓的人那边看看,昨天他抽完血我一直没过去,不太好。” 蒋驰点点头,也觉得应该去看看:“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你还是好好歇着吧,让茴茴去就行了!”没等姜茴拒绝,杨媛就先站出来了,怎么都不肯让蒋驰过去。 蒋驰很听杨媛的话,被她这么一说,他笑道:“行吧,那等我好一些了再过去。” “嗯,以后机会很多。”姜茴说完,就拎着东西走了。 蒋驰和杨媛都没怀疑什么,手术完之后去探望一下捐赠者,这是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 姜茴没坐电梯,走楼梯下楼去了陈涞的病房。 陈涞病房的门是开着的,好像是护士在查房。 姜茴没敲门,直接拎着东西走了进去。 姜茴进去的时候,护士正好查完房要走了。 见姜茴拎着吃的过来,护士以为她是家属,便说:“这段时间免疫力会下降,注意给他多穿点儿衣服,尽量别出门,现在流感季,容易感染。” 姜茴被护士说得有些懵,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护士这是把她当成陈涞的家属了。 姜茴点点头,“哦,知道了。” 护士还要去其它病房查房,说完就走了。 她这一走,病房里只剩下了姜茴和陈涞两个人。 姜茴手里拎着东西,目光看向陈涞,被他苍白憔悴的脸色弄得有些惊讶。 姜茴早先就知道骨髓捐赠对身体伤害不小,但她一直抱着一种侥幸心理。 她自我安慰说,陈涞身体底子好,捐一次骨髓不会怎么样的。 那些捐骨髓之后身体虚弱的人,是因为他们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 可看到面前的陈涞,姜茴就明白了——这事儿对身体的伤害是真的很大。 陈涞的身体素质已经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好了,他现在这样子…… 姜茴盯着陈涞看的时候,陈涞也在看她。 实际上,姜茴刚进来的时候,陈涞就在盯着她看了。 他也发现了她的眼睛肿得很厉害,一看就是哭过。 应该是因为蒋驰哭的吧。 昨天他让周自倾打听过了,蒋驰的手术很成功。 想必姜茴是喜极而泣了。 “早,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陈涞弯起嘴角,主动出声和姜茴打招呼。 虽然他在笑,但声音还是掩饰不住的虚弱。 姜茴内心的愧疚感翻涌着,这感觉让她在跟陈涞说话的时候都多了几分局促。 姜茴舔了舔嘴唇,对他说:“昨天蒋驰凌晨才醒,所以……” “嗯,你带了什么?”陈涞并没有发脾气,他指了指姜茴手里的东西,“给我的吗?” “哦,是。”陈涞主动问起来这个事儿,姜茴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实话实说:“我妈让家里阿姨做了包子熬了粥,量很大,所以我分了一些给你带过来了。” 说完之后,姜茴又补充了一句:“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要是不爱吃就别吃了。” 到现在,姜茴才猛然发现,她好像连陈涞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准确来说,是不知道他所有的喜好和雷区。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相处的时候,陈涞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安排一切的。 尤其是在吃饭这件事儿上。 人的自责感是会叠加的。 由一件事情开始,就会联想到很其它的事情,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姜茴觉得周自倾的话真的没错。 她对陈涞……很不好。 “爱吃。”姜茴走神之际,陈涞已经在回答她的问题了。 他从病床上下来,自然地接过姜茴手里的纸袋子,带着走到了桌前。 粥和包子都是热的,陈涞从旁边拿起了周自倾之前买的餐具,打开粥喝了一口。 南瓜粥有南瓜天然的甜味,喝下去,嘴巴里也是甜丝丝的。 陈涞喝了几口粥,又咬了一口包子。 姜茴站在旁边看着陈涞吃东西,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紧张。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下厨做了吃的,紧张地等待对方反馈一样。 等陈涞将那一口包子咽下去,姜茴才问:“好吃吗?” 498:怀抱 姜茴的语气听着有一丝丝的紧张,因为紧张,所以脸上的表情也显得不太自然。 陈涞抬头望向了她,不自觉就笑了出来。 虽然包子不是她做的,但他真的吃得很开心。 “好吃。”陈涞说,“你拿过来的怎么可能不好吃。” 后半句话听起来就很像是小情侣之间的调情了。 类似的话陈涞之前没少说,但姜茴今天听了却十分不自在—— 可能是因为场合不太对吧。 姜茴咳了一声,说:“别开玩笑了,快吃吧。” 陈涞昨天手术结束之后就没怎么吃东西,晚上周自倾替他准备了不少,可惜他没胃口吃。 今早护工拿来早饭,他也就喝了几口粥对付过去了。 如果不是姜茴送来东西,他大概会一直没胃口下去。 ……… 陈涞吃饭的时候,姜茴就在对面安静地站着。 她本来是想着说点儿关心陈涞的话的,可是酝酿了好半天都说不出口。 姜茴现在满脑子都是陈涞虚弱的模样,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内心的自责愈演愈烈。 前些日子她一心只想着蒋驰的手术,却没想过陈涞要为这场手术付出多少。 他一个那么强壮的人,手术完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因为想着这些事儿,姜茴看陈涞的眼神也比之前温柔了不少。 ——不对,不应该是温柔,应该是自责,难过,又带着担忧。 陈涞虽然在吃东西,但余光一直没离开姜茴。 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陈涞放下了喝粥的勺子,问她:“你怎么了?” 姜茴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 她酝酿半天,才问陈涞:“你……医生怎么说的?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陈涞:“捐完骨髓脸色不好不是很正常的吗,没事儿。” 姜茴:“……抱歉。” 姜茴平时很少有这样语无伦次的时候。 她自责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只能苍白无力地道歉。 她深知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自私,陈涞本不需要承受这些的。 “不用道歉,我自愿的,跟你没关系。”陈涞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姜茴面前,抬起胳膊抱住了她,“你要是真的想谢我,这几天多来看看我就好了。” 被陈涞抱了个满怀,姜茴也没有挣扎。 她抿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才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给蒋驰捐骨髓?” 陈涞:“你说呢?” 姜茴:“我不想猜,我想听你的回答,你别骗我。你说的孩子那个条件根本就不成立。” 姜茴之前在周自倾那边听过一次原因了,但她潜意识里还是更想听陈涞亲口说出来。 “嗯,不成立,但我也真的希望孩子能平安出生。”陈涞的掌心贴着姜茴的腰轻轻地摩挲,“我知道你很想要孩子。” 陈涞的语调很平缓,不过声音里带了几分沙哑,听起来没精打采的。 姜茴的眼眶一下子就酸了,差点儿哭出来。 她及时地将眼泪憋了回去,“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陈涞:“因为他对你来说很重要。” 姜茴:“……” 陈涞:“如果他真的死了,你后半生都会一直想着他。” 姜茴:“……”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只手死死地攥住了陈涞身上的病号服。 感觉到她的动作后,陈涞又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腰,“走吧,去沙发那边陪我坐一会儿。” 姜茴嗓子哽着发不出声音,她怕自己一开口说话就哭出来了。 陈涞也没在意她同不同意,说完就搂着她在沙发前坐下来了。 坐下来以后,陈涞将姜茴靠在了自己身上。 姜茴没有拒绝,枕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很安静,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明媚又敞亮。 陈涞看着坐在旁边的姜茴,突然就很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 周自倾早晨有个晨会,但他一直放心不下陈涞,所以开完会之后就直接奔着医院来了。 周自倾以为陈涞肯定是一个人呆在病房的,所以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结果,一推门,就看到了陈涞和姜茴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不仅如此,姜茴还靠着陈涞的肩膀。 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很恩爱的情侣。 周自倾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他要是知道过来之后迎接他的是这个画面,那他铁定不过来。 姜茴原本闭着眼睛,听见动静之后便睁开了。然后她就看见了周自倾。 姜茴瞧见周自倾之后就有点儿心虚,立马从陈涞身上起来,和他拉开了距离。 周自倾:“……” 别啊,你倒是继续抱着啊。 周自倾巴不得直接上去把姜茴摁到陈涞身上。 陈涞的脸色倒是没有特别难看,最起码比昨天好多了。 昨天手术完之后那才叫吓人。 “我先走了。”被周自倾撞破这一幕,姜茴只觉得十分尴尬。 她有些懊恼自己之前的不清醒,怎么会在陈涞怀里靠那么久? 现在她醒过来了,得赶紧走。 姜茴都不太敢跟周自倾对视,生怕从他眼底看到什么鄙视和不屑。 “等等。”陈涞拉住了姜茴的手。他好像也没避讳着周自倾,直接问她:“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 姜茴:“……” 陈涞:“晚饭过来陪我吧,行不行?” 姜茴不说话,陈涞只能自己替自己争取了。 姜茴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看到陈涞这张憔悴的脸,实在是说不出来太残忍的话。 过河拆桥这种事情,她有点儿办不来。 几十秒的思考后,姜茴点了点头:“我晚上再给你送饭过来。” 陈涞:“好,那我等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笑了,笑得特别开心,有点儿像高中那个时候。 “嗯,那……我先走了。”姜茴将手抽出来,匆匆离开了病房。 从周自倾身边路过的时候,姜茴都没去看他。 从病房出来,姜茴松了一口气。 她径直走到了安全通道,站在窗户边儿上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499:像做梦 姜茴走后,周自倾关门来到了陈涞身边坐下来。 他观察了一番陈涞的脸色,又看到了旁边桌上的早饭。 “她来给你送饭的?”周自倾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说这种情况下送饭是应该的,但对方是姜茴啊。 她对陈涞做了太多没良心的事儿了。 周自倾真没没想过她会这么主动给陈涞送饭来着。 “嗯。”陈涞知道周自倾为什么这么问,“我也觉得像做梦。” 周自倾恨铁不成钢:“我看你就是被她虐多了,稍微对你好一点儿你就感动得不行了。” 陈涞:“可能是吧。” 周自倾:“你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孩子的事儿跟她说了?” 周自倾思来想去,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现在陈涞身体虚弱,看姜茴那样子应该也是有点儿自责的。 这个时候说给她,她也更好接受一些。 “嗯,看情况吧。”陈涞没给肯定的答案。 ……… 因为看过陈涞,姜茴情绪不太稳定。 她怕回去之后被蒋驰他们看出来,所以一个人在外面冷静了一会儿才上楼。 蒋驰手术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 他父母那边都瞒着,就只有江闵慎和蒋骋还有杨媛几个人轮番过来。 杨媛早就把蒋驰当成亲女婿了,现在姜茴肚子里又有蒋驰的孩子,两人迟早是要复婚的。 杨媛不是个特别会照顾人的人,但她一直都在安排家里的阿姨给蒋驰做三餐,还会亲自回去把饭带过来。 每次分量都很大。 今天晚上的晚饭是虾仁小馄饨和鸡蛋羹。 六点半,杨媛拎着一个很大的保温箱走进了病房。 “我下午让家里阿姨包了虾仁小馄饨,配菜是鸡蛋羹。蒋驰刚手术完,吃肉不好消化,多吃点儿鸡蛋羹什么的,补充补充营养。” 杨媛一边说话,一边往外拿东西,“茴茴你也跟着吃点儿。” 姜茴看着杨媛张罗这些东西,有点儿恍惚。 真的是很久没见她这样过了,这算不算是意外收获? 这几天,她们母女两个人的关系简直和谐得不能再和谐了。 姜茴应了一声,坐下来跟他们一块儿吃饭。 其实三个人根本吃不了多少,杨媛带的饭,分量都太大了。 吃饭的时候,蒋驰对杨媛说:“妈,下次让阿姨少做点儿,我们吃不了这么多。” 杨媛:“我这不是怕闵慎和蒋骋也在吗,还想着给捐赠人也送点儿过去。” 说到这里,杨媛问姜茴:“对了,上午你去看的时候,那边身体情况怎么样啊?” 提到陈涞,姜茴吃鸡蛋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脑子里又浮现起了陈涞那个憔悴的脸色。 “不太好,看着很虚弱。”过了好半天,姜茴才这样回复杨媛。 杨媛“哎”了一声,“也是也是,毕竟是抽骨髓呢,之前打了那么长时间的针,估计也对身体有影响。” 姜茴:“嗯。” 杨媛:“他家属在不在?那边有人照顾着吧?” 姜茴:“有护工。” 杨媛:“他家属不在?” 姜茴:“嗯,他家不是南城的。” 杨媛:“那也太不容易了,是一个人在这边工作打拼吗?你一会儿跟他说一声,住院这段时间想吃什么就提,我让阿姨准备。” 杨媛下意识地就把对方当成是那种一个人来南城打拼的年轻人了,觉得对方很不容易,便想着多照顾一些。 “怎么说都是蒋驰的救命恩人的,等以后得单独再给人一笔报酬。” 蒋驰点点头,这点上,他跟杨媛想法一致:“妈说得对,等我身体好点儿了就去安排。” 姜茴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没吭声儿。 她想,如果蒋驰知道了捐赠骨髓的人是陈涞,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吧。 不过这种事情也瞒不了一辈子,过几天他肯定会知道的。 姜茴已经在找机会跟他说了。 500:渺茫 吃完晚饭,姜茴拎着没动过的那一份馄饨和鸡蛋羹去了陈涞的病房。 姜茴进来的时候,周自倾还在,他跟陈涞不知道在聊什么,见姜茴进来,两人便停了。 姜茴:“我来送晚饭。” “嗯。”陈涞的脸色虽然还是很憔悴,但他看向姜茴的时候笑得很开朗,还问了一句:“晚上吃什么?” 姜茴:“虾仁小馄饨和鸡蛋羹。” 陈涞:“嗯。” 陈涞走到桌子前,拿出了馄饨和鸡蛋羹开始吃饭。 周自倾坐在沙发上玩儿起了手机,也不打扰他们。 “你捐骨髓的事情,你爸妈那边是不是不知道?” 姜茴问了一个废话一样的问题,但陈涞却回答得极其有耐心:“嗯,他们不知道。” 姜茴:“那你住院这段时间是没人照顾吧……” “姜老师,答案这么明显的问题还需要他回答吗?” 周自倾有些听不下去了,他放下手机,抬头看向了姜茴。 姜茴确实也觉得自己问了废话,所以她没反驳周自倾。 但陈涞是看不得周自倾这么说姜茴的,他转过身,冷冷看了周自倾一眼。 周自倾:“……” 得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还是别掺和了。 一旦摊上姜茴的事儿,陈涞堪称六亲不认。 “问这个做什么?”警告完周自倾,陈涞又盘问了起了姜茴原因。 姜茴说:“我妈说,你要是没人照顾,以后让保姆做饭的时候顺便把你的那一份也带上,你想吃什么可以提要求。” 姜茴特意强调了这件事儿是杨媛说的,她不想让陈涞自作多情误会。 “我不挑食,随便什么都行。”陈涞倒是很好交代,“替我谢谢阿姨。” 姜茴:“不用谢,应该的。” ** 吃完晚饭,杨媛出来给金楚打了个电话。 蒋驰手术的事儿他们也都瞒着金楚。 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最好还是别知道这些事儿。 不过杨媛几乎每天都会给金楚打电话,顺便跟金楚聊一下姜茴的事儿。 打完电话之后,杨媛朝楼上看了一眼。 之前姜茴说捐赠人的病房就在楼上,杨媛准备上去看看。 虽然还没见过面,但杨媛对这个小伙子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独自一个人在南城打拼,肯定不容易,而且还不求回报地捐骨髓,绝对是个靠谱的人。 ……… 杨媛上楼之后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病房号,于是她去护士站找护士打听了一下。 杨媛正好找到了之前给陈涞查过房的护士。 护士一听杨媛自我介绍说是蒋驰的家属,立马就把陈涞的病房号给她了。 于是,杨媛很快就找到了陈涞的病房。 杨媛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门很快就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周自倾。 周自倾之前在新闻里看到过杨媛,这张跟姜茴有五分像的脸,他记得很清楚。 周自倾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姜茴看到杨媛过来,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正消化这个事实的时候,杨媛已经走进来了。 之前在门口的时候,杨媛没看清楚陈涞的长相。 走进来之后,她一眼就认出了陈涞。 他身上穿着病号服,手里捏着勺子,正在吃鸡蛋羹。 杨媛虽然是第一次跟陈涞打照面,但她之前已经在新闻上见过陈涞很多次了。 而且她前阵子也知道了姜茴和陈涞的那段过去。 只不过……陈涞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穿着病号服? 呼之欲出的答案,让杨媛的右眼皮剧烈得地跳动了起来。 杨媛看着姜茴,问她:“给蒋驰捐骨髓的人……是他吗?” 姜茴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没想隐瞒这件事儿,现在杨媛知道了,她就坦然承认。 “我一开始也意外,没想到他们的骨髓配得上。”姜茴解释了一句。 杨媛:“……” 她惊讶的并不是配型成功的事儿,而是陈涞会给蒋驰捐赠的事儿。 杨媛之前已经听姜茴说过了她和陈涞的那段过去。 按理说,陈涞应该恨死了蒋驰才是,怎么还宁愿承担风险去救蒋驰的命了? 杨媛第一反应就是,姜茴答应了陈涞什么条件。 思及此,杨媛的脸色严肃了不少。 但这个问题是没办法在陈涞面前问的,于是杨媛只能先憋着。 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杨媛对陈涞说:“这件事情辛苦你了,我听茴茴说你家人都不在南城,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们说。” “不管怎么样,非常谢谢你出面救蒋驰,报酬我们不会少了你的。”杨媛先跟陈涞表明了态度。 陈涞也是第一次跟杨媛面对面接触,他发现姜茴和杨媛还是很像的。 抛开长相不说,她们母女两个人说话的神态和表情都很像。 杨媛骄傲惯了,说话高高在上的,陈涞也没太介意。 他冲杨媛笑了笑,说:“不用了,我不是为了钱。” 杨媛:“知道你不是为了钱,但我们能给的也只有钱了,一份心意而已,虽然你并不缺钱。” 杨媛的态度很客气,但陈涞依旧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她说:我们能给的也只有钱了。 实际上就是在警告他,不要去肖想其他的,尤其是姜茴。 陈涞早前就知道杨媛对蒋驰这个女婿十分满意,今天一看,果然如此。 “你先吃饭吧,明早我再来送早饭。” 姜茴觉得气氛不太对,赶在出事儿之前先拉着杨媛走了。 她抓住了杨媛的胳膊,朝杨媛使了个眼色。 杨媛读懂了姜茴的意思,正好她也有问题要问姜茴,母女两人便一起离开了。 等她们走后,周自倾问陈涞:“听出来了吗,刚才是在警告你。” 陈涞:“嗯。” 周自倾:“不过她警告也没用,这事儿还是得看姜老师的态度。” 陈涞:“……” 嗯,周自倾说得很对。 他能不能如愿以偿,最关键还是看姜茴的态度。 只不过,希望很渺茫就是了。 501:看清 姜茴走后,陈涞就没再吃饭了。 他放下筷子,刚起身,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陈涞冲去洗手间,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吐完之后,头有些晕,陈涞直接躺到了床上。 他浑身无力,平躺着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现在的状态,跟面对姜茴的状态,判若两人。 “你喝点儿水。”周自倾看着陈涞这样子,不免有些担心,于是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 周自倾就站在床边,但陈涞却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似的,依旧盯着天花板。 他的瞳孔有些涣散,一动不动的,看着特别诡异。 周自倾看到他这个状态,只能想到一个词儿来形容——活死人。 明明是有气息的,但是状态跟死了差不多。 周自倾觉得陈涞这样很不对劲儿。 昨天他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就有点儿这个迹象,当时周自倾以为他是刚做完手术太虚弱了,没力气说话。 但今天他已经比昨天好很多了,面对姜茴的时候笑得那么灿烂,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周自倾以为他已经好了,谁知道姜茴一走,他又是这样。 “陈涞,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周自倾推了一把陈涞的肩膀。 陈涞仍然没反应,盯着天花板,眼睛都没眨一下。 周自倾这种胆子大的人都被他给吓到了,赶紧放下水杯去找医生过来了。 ** 姜茴跟杨媛母女两个人没上楼,而是到了楼下散步。 两人在楼下的凉亭里坐了下来,杨媛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什么人,这才问姜茴:“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会同意给蒋驰捐骨髓,你是不是和他做什么交易了?” 杨媛觉得,既然陈涞之前那么不贼手段报复姜茴和蒋驰,肯定是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真的能伟大到去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救自己痛恨的人。 “没有。”姜茴知道杨媛在担心什么,她摇摇头,“他没有提什么条件。” 杨媛:“你就别瞒着我了。” 姜茴无奈,“我真的没瞒你,一开始我知道他的骨髓能跟蒋驰配上之后,也以为他会用这件事情威胁我。” “我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姜茴说完这话之后,杨媛那头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几分钟,杨媛才叹了一口气。 她问姜茴:“你对他是个什么感觉?” 都是过来人,姜茴一说陈涞没威胁她,杨媛就猜到另外的原因了。 实际上她之前也有这么想过,只是觉得不太可能。 这个世界上哪有人这么痴情的,再浓烈的感情都会被时间冲淡。 可是陈涞这个…… 姜茴被杨媛问得垂下了头,好长时间都没回答她的问题。 杨媛盯着姜茴看会儿,又问她:“之前我跟你提和蒋驰复婚的事儿,你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因为那个陈涞?” “我不……” “先别急着反驳,这事儿你自己心里有答案就行,不一定非得回答我。”杨媛打断了姜茴的话,“你想跟谁在一起,我不会拦着你,我只希望你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我不想你一时冲动做出决定,后半生都在悔恨里度过。所以,你好好想一想,不一定要回答我。” 杨媛突然这么善解人意,姜茴是真的不太习惯。 她就这么看着杨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开口:“我也不知道。” “他跟我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为了让他和苏钰离婚才接近他的。”姜茴揉了一把头发,她觉得自己头疼。 “他喜欢你。”杨媛已经有答案了,“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痴情的年轻人了,这都八年多了吧?你现在又有了蒋驰的孩子……” 哎,杨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种感情如果是一对一的双向付出还行,但如果是三角恋,那每个人都不会好受。 陈涞爱姜茴没有错,可是蒋驰也爱,蒋驰还跟姜茴有孩子…… “他捐骨髓的事情,你是打算一直瞒着蒋驰吗?”杨媛提醒姜茴,“该说的时候就说吧。” “没打算瞒着。”姜茴说,“手术前不说,是怕他知道捐骨髓的人是陈涞之后就不手术了。” 杨媛:“……” 别说,按照蒋驰那个个性,还真是有可能拒绝的。 之前杨媛总觉得姜茴对蒋驰的关心不够,现在她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他们两个人相恋十五年有余,姜茴对蒋驰的了解不会比蒋驰对她的了解少。 “等过几天,我会跟他说的。”姜茴和杨媛说了自己的打算,“等他身体情况稳定一点儿吧。” 杨媛:“嗯,你有打算就行,你们的事儿,我也不管太多了。” “总之,我就是想跟你说,做决定之前认真想一想,不要勉强自己。人这一辈子其实也很短,有时候一念之差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杨媛说着说着就想到了自己,“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离婚,要是早点儿离婚,应该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提到姜如章出轨的事儿,姜茴不由得抿了抿嘴唇。 虽然真相揭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她每次想起来这个事儿还是觉得胸口堵得慌。 沉吟片刻后,姜茴问杨媛:“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干脆离婚?” 502:米氮平 “他说只是一时糊涂,最爱的人还是我,会好好补偿我。还有一点就是……你奶奶她比较喜欢我。” 杨媛回忆了一下,“当时心软了,但后来有一次又看到他们联系,我就觉得自己不该心软。但是只离婚又不甘心,所以就想报复他。” “哎,冤冤相报何时了,感情这个事情,就没有一笔账能算清楚的。” 杨媛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姜茴,“所以你以后也不要想着这些了,算不清的。我知道你对蒋驰亏欠,如果你喜欢他,和他在一起那是最好的,如果不喜欢,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心软就勉强自己,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只是觉得,他为我做了太多事情。”姜茴低着头,声音很闷:“可能有些事情并不是我需要的,但他……” “他这些年确实不容易。”杨媛说,“但感情就是这样,算不清,也没有绝对的公平。” “你不要太拧巴了,你要是喜欢陈涞,提前把话跟蒋驰说清楚了就行。”杨媛拍了一下姜茴的肩膀。 “我不喜欢陈涞。”姜茴一听杨媛说她喜欢陈涞,情绪顿时有些激动,毫不犹豫地就开口反驳她。 杨媛被姜茴尖锐的态度哽了一下,这才解释:“……我没说你喜欢他,我意思是,如果。” 姜茴还是很尖锐:“没有如果,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 “姜茴,你是我女儿,你知道你嘴硬的时候什么样子吗?”杨媛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姜茴抿着嘴唇,半天都不吭声儿。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反应有多失态,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杨媛不过是做了个假设,她就开始反复强调自己不喜欢陈涞。不是嘴硬是什么。 如果说杨媛之前还有所怀疑的话,那她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姜茴怕是喜欢上陈涞了。 虽然接触不多,但杨媛也很清楚陈涞自身是个很优秀的人。 不然,苏钰那样的女人也不会看上他。 作为过来人,杨媛也能看出来陈涞有多喜欢姜茴。 不需要知道其它的事情,单是给蒋驰捐赠骨髓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再加上他看姜茴的那个眼神—— 有人爱是好事儿,可是过于轰轰烈烈的爱,从某种层面来看,其实也算是一种负担。 但感情的事情,杨媛并没有办法替姜茴做出选择。 “好好想想吧,你需要的是什么。”思来想去,杨媛只能跟姜茴这样说了。 姜茴依旧低头沉默着不说话。 这会儿天黑了,凉亭里的青石板被路灯和月光共同照着,但仍然凄冷。 姜茴穿的衣服不算多,一阵风吹过,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这一幕正好被杨媛看见了。 “走了,我们上楼吧,你快生了,最近天气冷,别感冒了。”杨媛拉着姜茴的胳膊,带着她往回走。 姜茴没有推开杨媛,母女两人就这样回到了病房。 ** 翌日上午,病房内。 “什么?米氮平?”周自倾拿着诊断书看着对面的医生,再看看病床上面无表情的陈涞,情绪有些激动。 “经过检查,病人确实有抑郁情绪,术后身体虚弱,情绪会比平时更敏感,这个时候需要一定的药物干预,如果任其发展,很有可能成为抑郁症。” 医生是刘主任找来的,昨天给陈涞做过检查的精神科医生。 军总医院的焦虑抑郁门诊也是全国上下都很有名的,医生个个都很靠谱,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就给这样的诊断。 周自倾之所以这么激动,其实是有点儿不敢相信。 但激动完之后还是得面对现实的。 周自倾问医生:“这药得吃多久?吃了会有明显作用吗?” 医生说:“我先开了半个月的,看看情况吧,药快吃完的时候你联系我复诊一次,我再看看他的情况。” 周自倾:“……行吧,那先谢谢您了。” 医生:“客气了,应该的。” 周自倾把医生送到了病房门口,等医生离开后,他关上门看向了病床上的陈涞。 刚才他和医生对话的时候,陈涞绝对是听到了,但他毫无反应。 他就面无表情坐在床上,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眼睛里看不到一丁点儿光。 周自倾其实没少见过陈涞心情低落的样子,可是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严重过。 他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用低落来形容了,他好像是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 而且他刚刚做完手术,身体又虚弱,这憔悴的脸色加上这生无可恋的态度,周自倾总担心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过去了。 503:你还有孩子 “陈涞。”周自倾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陈涞听见了,但是没反应。 周自倾又说:“振作点儿行不行?” 陈涞还是没反应。 最后周自倾只能使出杀手锏了:“想想你的孩子。姜茴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你也得振作。” 听到周自倾提起孩子,陈涞原本灰暗的眼底终于有了一点儿光亮。 他动了动嘴唇,“是啊,我还有孩子。” 这是他苟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了。 这个孩子,是他余生的期待。 他已经不敢再去奢望姜茴的爱,也做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被她喜欢的准备。 唯一能期待的,就是他的孩子喊他一声“爸爸”。 周自倾从陈涞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刚才陈涞那个样子,他真的以为他分分钟要结束生命了。 抑郁症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欲望、没有牵挂,所以才会有那么抑郁症患者选择结束生命。 还好,陈涞还没到确诊的地步,最起码他还是有牵挂的。 这是周自倾第一次觉得,幸好姜茴肚子里还有这个孩子。 “对,就算为了这个孩子你也得好好养病。姜茴还有一个多月就到预产期了吧,你赶紧好起来,她生孩子的时候你要过去的吧?”周自倾继续用孩子的事儿刺激陈涞振作。 说完,他给陈涞倒了一杯水,把医生开的米氮平递给了他,“先吃药。” 因为提到了孩子,所以陈涞很配合地吃了药。 周自倾看到陈涞把药咽下去,松了一口气。 ** 九点钟,姜茴吃完早饭之后,拎着陈涞的那份来到了楼上。 今天的早饭是瘦肉粥和红豆包。 家里的阿姨最近可以说是变着花样地做吃的,而且一天比一天用心、精致。 只不过姜茴今天早上真的没有什么胃口,喝了半碗粥,吃了一个很小的红豆包就饱了。 姜茴来到陈涞的病房时,陈涞刚刚吃完药。 周自倾原本站在病床前看着陈涞吃药,听到开门的动静便回头看了过去。 这种时候看到姜茴,周自倾脸上的表情难免有些复杂。 但陈涞还在,他也不能对姜茴不客气。 “来了。”周自倾跟姜茴打了个招呼。 姜茴对此还挺意外的,因为她一直都知道周自倾不太喜欢她。 “我来送饭。”姜茴问陈涞,“吃过了吗?” 陈涞摇摇头,“没有。” 周自倾:“……” 其实早上医院这边送过饭过来了,但是陈涞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甚至还吐了。 医生就是知道这个状况之后才给陈涞开的米氮平。 米氮平有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促进食欲。 但是药吃下去是不可能立竿见影见效的。 陈涞现在愿意吃东西,并不是因为药效起了作用。 仅仅是因为早饭是姜茴送来的而已。 就算姜茴给他送的是毒药,他应该也会毫不犹豫吃下去。 周自倾已经无奈了,但他现在不能说陈涞什么了。 陈涞好像只有看到姜茴之后情绪才会稍微高昂一些,姜茴已经算是他的救命稻草了。 周自倾思索间,陈涞已经下床和姜茴一起走到了桌前。 姜茴今天拿了两人份的早饭过来,她问周自倾:“你吃过了没有?没吃过的话一起吃吧。” 周自倾有些意外:“还有我的份儿?” 姜茴:“看你也在这里,顺便拿了一份。我妈总是让阿姨做很多。” 周自倾:“行,那我尝尝,谢了。” 姜茴觉得陈涞今天的话有点儿少,情绪看起来不是特别好。 好像脸色也没昨天那么好了…… 姜茴盯着陈涞观察了一会儿,有点儿担心他的状况。 犹豫一番后,姜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陈涞喝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侧目看向姜茴,朝着她笑了一下:“我没事儿。” 姜茴:“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这两天天气挺冷的。” 陈涞:“没有。” 姜茴:“那你注意一点儿,医生不是说你最近免疫力不太好吗。” 陈涞这次彻底停下了动作,一双眼睛紧盯着姜茴,很久都不说话。 他目光灼热滚烫,一个眼神倾载了太多情绪在内。 旁边还坐着周自倾,这让姜茴十分地不自然。 她咳了一声,刚想提醒陈涞不要看她了,就听陈涞说:“这算不算关心我?” 姜茴:“……” 周自倾:“算,怎么不算。” 其实周自倾本来没觉得这是关心,但现在,为了让陈涞有活下去的希望,他必须得这么说。 怕陈涞不信,周自倾又强调了一遍:“姜老师这肯定是在关心你啊,你刚手术完身子这么虚,必须注意身体,你得听姜老师的!” 姜茴:“……” 她怎么觉得,周自倾今天不太对劲儿。 姜茴跟周自倾接触的次数虽然不算多,但她一直都知道周自倾对她意见很大。 几次短暂的对话里,周自倾已经将对她的不满表现得淋漓尽致。 今天突然这样顺着她的意思说话,搞得姜茴都有点儿不习惯了。 不过再仔细思考一番倒是也能想通了,周自倾这么支持她,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发表的言论是对陈涞有好处的。 周自倾吃早饭动作比陈涞利落多了。 吃完饭,周自倾看了一眼陈涞,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就拿着手机准备走了。 “我出去打个电话,公司那边有点儿事情处理。” 周自倾这一走,病房里只剩下了姜茴和陈涞两个人。 陈涞其实还是吃不下东西,他没有任何食欲,甚至还有点儿恶心。 但因为早饭是姜茴亲自送过来的,所以他还在努力吃。 喝完了一碗粥,吃了几个红豆包。 吃完早饭以后,陈涞对姜茴说:“很好吃,谢谢。” 姜茴:“……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 504:活死人 今天陈涞很奇怪,但姜茴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劲儿。 就觉得……他好像太客气了一些。 陈涞对她这样客气,她脑袋里最先冒出来的想法竟然是:按照他们的关系,没必要这么客气的。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可笑——他们什么关系? 情人? 其实连情人都算不上吧,一直都是不明不白的。 “没有。”陈涞对这个问题依然是否定的答案,他抬起手来搂过姜茴,低声说:“不过你能关心我,我很开心。” 姜茴下意识地就想否认:“你别想太多,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因为我给蒋驰捐了骨髓才会这样。”不需要姜茴解释,这些道理陈涞心里比谁都清楚。 被陈涞抢了台词,姜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沉默的时候,陈涞突然又摸上了她的肚子。 他掌心贴着她隆起来的小腹轻轻摸着,动作温柔又细致。 姜茴看着陈涞那个深情又怜爱的眼神,恍惚得不行。 是他演技太好了,还是她真的出现幻觉了? 陈涞这样,总让她有一种“这个孩子是他的”的错觉。 可是怎么可能呢,当初的试管是跟蒋驰做的。 “你很喜欢孩子?”思来想去,姜茴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了。 “你以前问过了。”陈涞笑着说,“不记得我的回答了吗?” 姜茴:“……” “是很喜欢,非常喜欢,做梦都想跟你有个孩子。” 陈涞将自己曾经给过的答案换了一种说法。 姜茴听见那句“做梦都想跟你有个孩子”时候,心口莫名一紧。 她觉得这话有些沉重,而她脑子也很乱,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陈涞猜准了姜茴不会回复,他也不生气,就紧紧地抱着她。 过了一会儿,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姜茴和陈涞同时看过去,来人竟然是蒋骋。 蒋骋看到陈涞和姜茴如此亲密地抱在一起,脸色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一会儿医生过来,我来喊你下楼。”蒋骋的话是对姜茴说的。 姜茴“嗯”了一声,她正要跟陈涞说要他放开的时候,陈涞已经抢先一步松手了。 他很干脆,“去吧。” 姜茴:“……我中午可能过不来,到时候让护士给你送饭吧,晚上我过来送。” “嗯,我等你。”陈涞还是很配合。 蒋骋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 姜茴离开病房之后,陈涞脸上那星星点点的笑意立马消失殆尽。 他从沙发上起来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干呕,头昏脑胀又心悸。 最后当然还是没能逃过呕吐的命运。早上吃的那些东西,全部都吐出来了。 吐完之后,陈涞的眼底都是红血丝,额头上满是虚汗,后背也都是汗水,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被濡湿了。 周自倾一回来病房,正好就碰见了刚从卫生间吐完出来的陈涞。 周自倾一看陈涞这样子就知道他又吐过了。 “又吐了?”周自倾无奈,“我去给你倒杯水。” 陈涞没说话,径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喝完水之后,陈涞就躺在床上不动了。 姜茴一走,他又恢复到了毫无生气的活死人状态。 ** 刘主任那边过来给蒋驰做了个简单的术后检查。 他说蒋驰的身体恢复得还挺不错的,目前没有发现任何手术并发症,也没有排异反应。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姜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姜茴和蒋骋一块儿送刘主任离开了病房。 姜茴准备回病房的时候,被蒋骋拦住了。 “等会儿。”蒋骋挡在姜茴面前看着她,“我们聊几句。” 姜茴大概猜得到蒋骋要跟她聊什么。 她“嗯”了一声,说:“你问吧。” 蒋骋:“你打算跟陈涞在一起了?” 姜茴:“没有。” 蒋骋:“别嘴硬了,你喜欢上他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姜茴:“……” 蒋骋:“本来感情的事情不该多问的,但你现在肚子里还有我哥的孩子,我哥他这么配合治疗努力康复也是为了你和孩子。” “我知道。”姜茴点点头,这些事情她都很清楚,她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但我知道你应该不打算跟他复婚了。”蒋骋说,“我没办法干涉你的决定,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暂时先别跟他提这个事情,等他康复得差不多了再说,不然我怕他自暴自弃。” “这些事情,等孩子出生了我会和他说清楚的。”姜茴的想法跟蒋骋差不多。 就算蒋骋不来跟她谈,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蒋驰她不打算复婚的。 姜茴说完这话之后,蒋骋沉默了一会儿。 一番思量之后,他说:“看来你是打算跟陈涞在一起了。” 505:难料 “没有。”姜茴直接否认了蒋骋的想法,“没想过这个,我应该会一个人。” “既然你没想过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不干脆跟我哥复婚?你俩还有个孩子……” “也没人规定有孩子就得在一起。我一个人也能把孩子抚养长大,我有能力给ta最好的生活和教育条件。”姜茴说,“我也不会隐瞒她蒋驰的身份,蒋驰想来看孩子随时都可以,但我没办法跟他复婚了。” 因为她已经不喜欢蒋驰了。 这句话说出来有些残忍,姜茴没有直说,但她觉得蒋骋这么聪明,肯定能听明白她的话。 蒋骋确实听明白了。 知道姜茴的意思之后,蒋骋只剩下了一句叹息。 看着他们两个人折腾了这么多年,本来以为这次蒋驰生病算是一个转机,没想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感情不是一道非黑即白的选择题。 姜茴对蒋驰肯定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已经不是爱情了。 姜茴这样的性格,不可能迁就着跟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 很多女人需要在婚姻里妥协迁就,是因为她们需要仰仗着男方一起抚养孩子,或者是需要靠对方来提高生活质量。 但这些理由在姜茴身上都是不成立的。 她有能力,一个人照样可以过得很潇洒,所以根本不必委屈自己迁就什么。 如果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只可能是因为她真的喜欢对方。 当然,曾经被姜如章的画威胁,算是特殊情况。 现在真相都揭开了,也没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到她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蒋骋叹了一口气,感慨:“其实最近经常会想起来之前我们四个人一起玩儿的那些事儿。” 蒋骋口中的“我们四个”,指的是姜茴和蒋驰,还有他跟郁柳。 蒋骋跟蒋驰同岁,只比他小了几个月,两人从幼儿园到大学,一路都是一块儿过来的。 郁柳跟姜茴差不多也是这样,她们两个人是初中那会儿认识的,后来就一直一块儿玩儿。 当初蒋驰追姜茴的时候,蒋骋经常跟蒋驰一起出现。 郁柳作为姜茴的好友,每天跟姜茴黏糊在一起,自然也就见了蒋骋。 后来郁柳就喜欢上蒋骋了,只是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明不白的。 不过这也不影响他们一起出去玩儿。 那个时候,四个人的约会是经常有的事儿。 若不是蒋骋提起,姜茴还真是要忘记这一茬了。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真的很久远了。 那个时候,大概谁都想不到他们四个人会走到这个地步吧? 蒋骋又说:“我以为你跟我哥能走到最后,没想到我们四个人都散了。” “世事难料。”面对蒋骋的感叹,姜茴只说了四个字。 蒋骋笑了一下,“确实是世事难料。” 就像他当初毅然决然将郁柳推到顾言身边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爱上她。 “你上次说顾言在外面有女人,是真的?”聊起来这个,姜茴突然就想到了蒋骋上回跟她提过的这个事儿。 当时她自顾不暇,没空去想这些,至今还没跟郁柳提过。 姜茴潜意识里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儿的,因为顾言这些年对郁柳真的特别好。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轨的那种人。 但之前姜如章那个事儿已经让姜茴长了记性。 在没有彻查真相之前,她不会再轻易站队了。 “他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蒋骋说,“他身上有顾家的光环,你平时不怎么参加圈子里的聚会所以不知道,其实圈子里的人对顾言和郁柳的婚姻都不太看好。” 姜茴被蒋骋说得皱起了眉头。 她想起了好多年以前郁柳跟顾言婚礼的时候,好像听到过类似的言论。 不过当时姜茴真没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她觉得这些年就是嫉妒郁柳而已。 毕竟顾言当时也不少人追。 “顾家的人一直都对郁柳颇有微词,当初她怀孕的时候,顾家还带她去做了羊水穿刺,为了亲子鉴定。” 蒋骋说的这个事儿,姜茴当然也知道。 她呵了一声,反问蒋骋:“这事儿还不是拜你所赐?” 郁柳的名声败坏,都是因为蒋骋。 “……是怪我。”蒋骋没否认这一点,“当初是我对不起她。” “别说这些没意义的话了,你们已经不可能了。”姜茴说,“就算时光倒流一次你照样还是会那样对她,当初你不是没机会娶她,她跟你求婚几次,你是什么反应,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蒋骋被姜茴堵得无话可说。 没错,郁柳当初确实跟他求婚很多次。 一般来说求婚这种事情应该是男人来的,但蒋骋当时真的完全没把郁柳当回事儿。 反正不管他做什么,郁柳都不会离开他。 所以,郁柳每次求婚,蒋骋都会嘲讽她痴心妄想。 然后,他还会说很多伤自尊的话羞辱她。 但那个时候郁柳哪里舍得跟他生气啊。 就算被他嘲讽了,也是笑盈盈的,没在他面前发过丁点儿脾气。 甚至,连眼泪都会憋回去。 这些事儿姜茴都清楚,因为郁柳没在蒋骋面前流的那些眼泪,都跑她这里流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做了就是做了,就算顾言真的在外面找女人背叛了她,她也不会再吃你这棵回头草,所以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姜茴毫不留情地打击着蒋骋。 说完,她也懒得跟蒋骋废话了。 想到以前蒋骋怎么对郁柳的,姜茴就来气,她直接转身回了病房。 506:快生 接下来的一周,姜茴也是在医院度过的。 蒋驰术后恢复得很不错,过了几天已经可以去外面散步了,精神特别好。 姜茴还是老样子,每天都会给陈涞去送饭。 每次她过去的时候,陈涞都会抱着她,摸着她的肚子发呆很久。 他对她的亲密和以前一样,但是话明显没有那么多了。 有时候,姜茴主动说话,他都不一定会回复。 姜茴有好几次都想问陈涞到底怎么了,但是话到了嘴边又问不出口。 总觉得这样的关心超出了应有的范畴。 ……… 周六晚上,姜茴照例来给陈涞送晚饭,不过她今天来得比平时早了一些。 因为今天家里阿姨做的是汤面,放得时间长了面会坨,所以她先提前给陈涞送来了。 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姜茴直接推门进来了。 这段时间每天都过来好几次,她也没有像一开始一样敲门了。 结果,姜茴怎么都没想到,一推门进来,竟然跟苏钰打了个照面。 姜茴进来的时候,苏钰正拿着毛巾给陈涞擦额头。 姜茴还是第一次见苏钰照顾陈涞,之前基本上都是陈涞伺候苏钰的。 看到这一幕,姜茴浑身僵硬,她拎着饭盒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钰对陈涞这么细心,肯定是喜欢他的吧。 哦……她想起来了。 手术的前几天,陈涞还跟苏钰带着两个孩子出去逛街来着。 如今苏钰又来医院照顾他,还这么贴心。 其实他们两个人还没断吧? “姜老师。”姜茴走神之际,听到了苏钰喊她。 姜茴回过神来,对上苏钰的眼睛时,竟然有些心虚。 那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是被正室抓个正着的小三似的,无处遁形。 姜茴抿了抿嘴唇,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我来送饭,放这边了,先走了。” “他发烧了,下午做了检查,是肺炎。”苏钰喊住姜茴,“情况挺严重的,所以我来看看。” 姜茴:“……” 苏钰这算是跟她解释吗? 姜茴搞不懂了。 她跟陈涞的事儿,没必要跟她这个外人解释吧? 不过……陈涞发烧了? 姜茴蹙眉:“他怎么会发烧的?” 明明中午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除了不说话之外,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常。 一个下午过去,竟然就烧成肺炎了? 苏钰:“术后恢复不好,营养不良,免疫力急速下降,吐完之后一身汗吹了风,就发烧了。” “前阵子一直是这样,到今天撑不住了。”苏钰前几天没来,这些还是听周自倾说的。 “吐?” 姜茴有些茫然,陈涞怎么会吐的? 而且,听苏钰这个意思,好像还是经常吐。 她每天都过来两三次,一次都没见陈涞吐过。 “我好像没见他吐过。”姜茴跟苏钰说了实情。 苏钰:“我也没见过,周自倾跟我说的,他最近好像不太能吃下东西。” 周自倾没跟苏钰说陈涞吃米氮平的事儿,因为陈涞之前警告过他不要和任何人提他的抑郁情况。 姜茴这下更茫然了。 吃不下东西吗? 好像不是吧? 她每次来送饭,陈涞都会吃完的,就是偶尔吃得比较慢而已。 “他这会儿还没醒,晚饭你先放着吧,等他醒了我让他吃。”苏钰低头看了一眼姜茴的肚子,“你快生了吧?” 姜茴:“……” 面对苏钰的关心,她着实有点儿尴尬。 姜茴想起来自己之前用这个孩子挑衅过苏钰,苏钰这样关心她,搞得她快过意不去的。 姜茴咳了一声,跟苏钰解释:“苏总,之前的事儿对不起。” 苏钰:“什么事儿?” 姜茴:“其实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蒋驰的,我们做的试管婴儿,本来是想用孩子的脐带血给他做手术的。” “我跟陈涞以前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一直想报复我,针对闽海做了不少事儿,所以我想让你跟他离婚,没了你这个靠山,他就动不了闽海了。上次故意跟你说那些话,也是为了这个,很抱歉。” 虽然苏钰不一定需要她的道歉,但姜茴还是道歉了。 “我知道啊。”苏钰笑着对姜茴说,“没关系的。” 姜茴:“……” 这未免也太大方了。 “陈涞没告诉你吗?我跟他去年六月份就离婚了。”苏钰又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 这一炸,直接将姜茴炸懵了。 姜茴好半天没缓过神儿来,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她才不可思议地开口:“什……么?” 507: 去年六月份。 那个时候,陈涞和苏钰还在普林斯顿,没有回来南城。 他们两个人竟然那个时候就离婚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可是他们两个人为什么在离婚之后还一起回来了,而且还住在一起,那么恩爱。 说句不好听的,没离婚的夫妻可能都没他们两个人恩爱。 姜茴会这么惊讶,苏钰也不意外。 她看了一眼病床上还未醒来的陈涞,继续说:“我一直都知道你和他的事情。” 姜茴:“……” 苏钰这样一说,姜茴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怪不得之前她就觉得苏钰怪怪的。 她第一次在苏钰的别墅跟陈涞重逢的时候,陈涞做得都那么明显了,苏钰却一副很信任他的样子。 后来很多次也是这样。 姜茴之前只觉得苏钰是被陈涞迷得神魂颠倒失去了判断力,却从未想过她可能一开始就是知道这些的。 姜茴抿着嘴唇很长时间都没说话,她浑身僵硬,目光落在病床上的陈涞身上,大脑嗡嗡作响。 苏钰又道:“当初他刚跟我到普林斯顿的时候,你和蒋总去参加一个活动,他看了新闻,正好被我看见了。” “那天晚上我喊他一起喝了酒。”回忆起来这件事儿,苏钰不由得笑了起来,“那还是他第一次喝酒,一杯红酒下去就不清醒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他现在酒量已经这么好了。” 苏钰对陈涞没什么男女感情,但两人终归是一起生活了八年之久。 她一步一步看着陈涞褪去青涩逐渐成熟,内心也是诸多感慨。 姜茴现在还沉浸在苏钰说她跟陈涞没离婚这件事儿里,以至于她没怎么注意苏钰现在说的话。 “姜老师,对他好点儿吧。”苏钰这句话说得很诚恳。 姜茴看向苏钰,她的表情十分认真,看不出半点玩笑的意思。 对他好点儿…… 这话周自倾已经不止一次跟她说过了。 好像,陈涞身边的人都在这么跟她说。 姜茴不禁开始反思——她对陈涞,真的很差吗? “医生来看过了吗?”姜茴憋了很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但,她还是没办法回应苏钰的问题。 换句话说就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 苏钰是个聪明人,也不会逼着她非得在这个时候给出回应。 她能看出来姜茴已经听进去她的话了,这样已经足够了。 “来看过了,开了药,不过他人没醒过来,只能等他醒了再吃了。”苏钰指了指旁边的桌子,“药在那边。” 姜茴“嗯”了一声,走到桌边翻起了那些药。 有抗生素,有退烧药,基本上都是处方药。 这些药都是全新的,还没开封过。 但,姜茴却在其中看到了几样已经吃了半板的药。 姜茴随手拿起来一样,看到了药的名字——米氮平。 姜茴之前有过一个学生是确诊抑郁症的,一直在用这个药,所以她认识。 但是,这药……怎么会出现在陈涞的病房里? 而且,看起来,他应该是吃了挺久的了。 姜茴拿起药来盯着看了很久,然后又将视线转向了病床上的陈涞。 姜茴的右眼皮突突跳了起来,一股不详的预感由心头涌起。 陈涞最近话很少,人很憔悴,也很少笑。 苏钰说他经常呕吐,吃不下东西…… 这种种症状,确实很像抑郁症。 姜茴动了动嘴唇,想问苏钰,但是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头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个问题,没有勇气听到答案。 508:不会死 “我先回去了。” 姜茴深吸了一口气,丢下这句话之后便匆匆离开了陈涞的病房。 她现在脑子很乱,亟需冷静一下。 苏钰没拦姜茴,她不清楚陈涞在吃米氮平的事儿,也不知道姜茴是因为这个事儿才走的。 苏钰单纯以为姜茴是没能消化她之前的那些话。 让她单独一个人想想,也行。 ……… 姜茴走出陈涞的病房之后依然浑浑噩噩的。 她停在了安全通道的窗户边儿上站着。 正好一阵冷风吹过,姜茴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也浑然不觉,她满脑子都是剩了半板的米氮平。 苏钰刚才跟她说了那么多话,却没提这件事儿,姜茴猜测她可能也不知道这个事情。 陈涞身边形影不离的朋友只有周自倾一个人。 这件事情……好像只能问他了。 然而周自倾今天没在医院。 孩子月份越来越大,孕后期,情绪一有波动,身体的反应就比较大。 姜茴现在就感觉身体特别沉,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下楼的时候膝盖都很疼。 ** 姜茴离开没多久,陈涞就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看见了苏钰,本来是想跟她笑的,但他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 苏钰见陈涞醒了,便说:“你应该早点儿醒的,姜老师刚走。” 陈涞没说话,苏钰当他是刚醒过来没什么精神,“来给你送饭的,保温桶里放着,应该还很热,你先起来吃饭吧。” 陈涞“嗯”了一声,撑着疲惫的身体下了床。 他走到了桌子前坐下来,打开了保温盒。 一打开,就闻到了一股汤面的香味儿。 陈涞平日是很喜欢吃面条的,可是今天,闻着这个味道,他却提不起来任何胃口。 不仅没胃口,还很想吐。 陈涞没忍住干呕了起来,反应有些剧烈。 苏钰看见他这样,不禁又想起了周自倾说他吃不下东西这件事儿。 仔细一看,陈涞手术之后这段时间真的瘦了不少。 他本身不是那种清瘦的身材。 他很结实,身板儿硬,平时一站那儿,张力和气势就出来了。 可现在,人瘦了一圈儿。 “你是不是胃病了?”苏钰以为陈涞吃不下东西是胃出问题了,“约个时间做个胃镜吧。” “没事儿。”陈涞强撑着跟苏钰说,“可能是发烧头晕。” “那先吃退烧药吧,你刚才睡觉我也没好叫醒你。”苏钰说着便去旁边找退烧药。 药几乎都是没拆封的,所以那几板吃了一半的药就格外地显眼。 苏钰本来以为是正常术后维护的药,拿起来看一眼就打算放下。 谁知道,她竟然看到了米氮平和艾斯西酞普兰。 苏钰曾经用过长达三年的抗抑郁药物,这两样药的作用是什么,她怎么可能忘记? “陈涞。”苏钰拿着药在陈涞眼前晃了一下,她的声音还算冷静:“你最近在用这两样药?” 陈涞:“……” 他并不想让苏钰知道这件事儿。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陈涞知道苏钰得过很严重的抑郁症,这种药她肯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什么时候确诊的?”苏钰看陈涞的表情已经得到答案了,她知道承认这种事情很困难,索性就换了个问题问。 “没有确诊。”这一次,陈涞终于出声回复苏钰了,“医生说有前兆,所以先用药控制一下,不过好像没什么作用。” 之前医生说的是吃米氮平可以促进食欲,但他吃了也有一周多了,食欲也没有一点儿好转。 照样还是吃完就吐,看到山珍海味都毫无波澜,像是已经失去了分泌唾液的本能。 “你吃药多久了?有好转吗?”苏钰又问。 陈涞算了一下日子,说:“可能十天了吧,老样子。” 苏钰的表情顿时严肃了,“你这样不行,再发展下去会出大事儿。” “你能出院了吗?直接出院吧,我找精神科的医生给你出个治疗方案。” 苏钰当年是重度抑郁,她治病的过程里接触了不少医生,国内外相关领域的专家她基本上都有联系方式。 苏钰当年因为抑郁症的关系自杀过很多次,身为过来人,她太理解那种失去求生欲望的感觉了。 陈涞现在已经有了这个苗头,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刺激到他,他很有可能走上这条路。 苏钰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不会死的。”陈涞看出了苏钰在担心什么,便直接对她说:“我还没有看到我的孩子,不会死的。” 后半句话他的声音很低,但苏钰离他近,仍然能听得一清二楚。 苏钰被陈涞说得哽了一下,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很无奈。 不过,他还有活下去的信念和盼头,总归是一件好事儿。 “好好养身体。”苏钰回忆了一下刚才姜茴的表现,而后又对陈涞说:“姜茴刚才来看你了,我跟她聊了几句,其实她挺关心你的。” “还有,”苏钰停顿了一下,“我跟她说了我们离婚的时间。” 陈涞:“……” “好了,你快吃退烧药。”苏钰拿了药,给陈涞倒了一杯水。 ……… 陈涞病得很严重,吃完药并没有明显好转。 第二天早晨醒来,还是在高烧。 肺炎的一大症状就是高烧反复,没有办法,只能硬生生扛过去这几天。 陈涞本身就胃口不好,一烧起来更是吃不下东西了。 周自倾看着陈涞虚弱的样子,直接让医生给他挂葡萄糖了。 手术之后他就没正儿八经吃过东西,这样根本不可能恢复。 509:霹 和陈涞不一样,蒋驰这两天胃口倒是越来越好了。 最近下午他经常到楼下去散步,消化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早晨,杨媛又带着家里阿姨做的早饭过来了。 以往都是姜茴给她开门的,但今天换成了蒋驰。 杨媛进来看了一周,也没找到姜茴的身影。 于是,她问蒋驰:“茴茴呢?出去了?” “还没起来。”蒋驰指了指隔板门,声音压得有点儿低,“让她睡一会儿吧,最近她太累了,一会儿我去送饭。” 杨媛:“……” 蒋驰去送饭? 杨媛第一反应就是,蒋驰要跟陈涞打照面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拦着来着,但是转念一想,不如就让蒋驰过去。 反正,他迟早都是要知道这件事儿的。 姜茴一直不说,应该是没想到该怎么开口。 既然如此,不如就推他们一把。 “嗯,那你先吃,吃完了上去送饭,顺便就当散步了。”杨媛说。 蒋驰吃完早饭,姜茴仍然没醒。 蒋驰拎起了装好早餐的那个保温盒准备往外走,走之前还不忘嘱咐杨媛:“妈,你别喊她,让她睡到自然醒吧。” 杨媛:“好,我知道了。” 杨媛看着蒋驰走出病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应该会给蒋驰造成很大的冲击。 可是,他们都没得选择。 迟早都要面对的。 ……… 蒋驰上楼之前已经问过杨媛病房号了,他很顺利地来到了病房门前。 房门紧闭着,蒋驰颇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蒋驰敲门的时候,给陈涞打点滴的护士刚走。 周自倾看了一下时间,这个点儿应该是姜茴来送早饭了。 不过他挺纳闷儿的,最近姜茴都没怎么敲门,今天怎么突然又敲门了? 纳闷儿归纳闷儿,周自倾还是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周自倾就看见了拎着保温盒站在门前的蒋驰。 有那么一瞬间,周自倾都没回过神儿来。 蒋驰怎么会在这里? 他替姜茴来的? “茴茴今天还没起床,我来替她送早餐,顺便看看救命恩人。” 周自倾平时低调,不怎么在媒体前露面,所以蒋驰并不认识他。 蒋驰看见周自倾的时候,只当他是捐赠者的家属了。 其实蒋驰的态度很礼貌很客气,但因为陈涞的缘故,周自倾实在是没办法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去评价蒋驰。 “你确定?”周自倾已经开始想象蒋驰看到陈涞之后的反应了。 “嗯?不方便吗?”蒋驰隐约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对他的态度不是很好。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确定就行。” 周自倾一直都觉得蒋驰应该知道一下给他捐赠骨髓的人是谁。 既然他今天都亲自来了,不如就把真相摆在他面前。 蒋驰拎着饭盒走进了病房,进门之后便朝着病床的方向了看过去。 等他看清楚病床上的人时,手里的保温盒差点儿摔到地上。 蒋驰整个人僵在原地,如遭雷劈。 他只觉得自己动都动不了,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逆流,一股脑地往上冲。 周自倾看到蒋驰这个样子,笑着问他:“你很惊讶吗?” 蒋驰:“……给我捐骨髓的人是他?” 问这个问题时,蒋驰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儿竟然还跟陈涞有关。 陈涞多恨他,他心里非常清楚。 当年他一无所有的时候都会跟他打架,后来他有了苏钰做靠山,也是处处针对他。 这样恨他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他捐赠骨髓? 他肯定是用这件事情威胁姜茴了—— 510:观世音下凡都做不到这个程度 陈涞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蒋驰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 过了有半分钟,陈涞终于看清楚了站在对面的人—— 身上穿着和他一样的病号服,果然是蒋驰。 蒋驰的脸色不太好,应该是看到捐赠者是他以后被惊到了。 陈涞最近本身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对着姜茴都说不出来几句话,更何况是蒋驰。 所以,最后是蒋驰开口的。 他问:“为什么?” 陈涞自然是没有回复。 蒋驰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 他算是心理素质还不错的人,可进来病房十几分钟了,他还是没能反应过来这件事儿。 未免太狗血了—— 陈涞跟他的骨髓竟然恰好能配型成功,而且他做完手术之后没有任何排异反应。 当初陈涞为什么会去做配型? 这件事情姜茴知道多久了? 为了让陈涞配合手术,姜茴究竟又答应了陈涞什么事情? 蒋驰满脑子都是问题。可是看陈涞这个样子,明显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你用这件事情威胁她了。” 不需要陈涞回答,蒋驰已经用陈述句给陈涞“定罪”。 他试图用这种方法激一下陈涞,然而陈涞那边还是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倒是周自倾耐不住了,他直接走上来停在蒋驰面前,冷声道:“他什么都没有做,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他为什么要救我?”蒋驰还是想不通这一点。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陈涞,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 人可以善良,但善良也是要分对象的。 对情敌这么善良,扪心自问一下,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人总是逃不开一个劣根性,就是喜欢以己度人。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总觉得别人也做不到。 蒋驰现在大概就是这么个心态。 “他为什么要救你?这个问题你心里难道没有答案?他救你,因为姜茴舍不得你死。” “你死了姜茴会难过,会惦记你一辈子,他舍不得,所以救了你,就是这么简单。”周自倾早就看不下去了,一鼓作气把这事儿说出来了。 这番话对蒋驰的冲击很大,蒋驰听完之后,长达几分钟的时间都没缓过神儿来。 周自倾说什么……? 陈涞救他,是因为舍不得看姜茴难过? 这个事情从逻辑上确实能说通,但他潜意识里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 因为,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上有人比他更爱姜茴。 蒋驰之前从未觉得陈涞有多爱姜茴。 即使陈涞一直对姜茴纠缠不休,蒋驰也只觉得他是意难平、不甘心。 今天听到这样的“真相”,蒋驰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 “很惊讶,很不可思议是吗?”周自倾见蒋驰半天没动静,就知道他应该是惊得说不出话了。 周自倾笑了一声,“我一开始听见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多不可思议啊,因为舍不得一个曾经玩弄过他感情的女人,所以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在意的另外一个男人,观世音下凡都做不到这个程度,对吧。” 周自倾这番话里满满的讽刺,蒋驰能够清楚地听出来他的不满,但是又无法反驳。 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他们都做不到这样。 “原因呢?”沉默了一番之后,蒋驰再次看向了陈涞:“她已经怀孕了,很快就要生产,就算你这个时候不答应,孩子的脐带血也是能救我的。你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 蒋驰觉得,能把一件事情计划得这么周密,陈涞应该是很早前就开始做准备了。 如果他一早就知道他们两个人的骨髓可以成功配型,为什么又要放任姜茴跟他做试管婴儿? “因为他是在姜茴怀孕之后才做的配型检查。” 这个问题仍然是周自倾替蒋驰回答的,“当时我也跟他一起来做的,我们都没想到会瞎猫碰上死耗子。” 蒋驰:“……” 没错,周自倾这个形容很到位。 可不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吗。 这种事情,几率实在是太低了。 “谢谢。” 一码归一码,虽然蒋驰和陈涞之间发生过很多摩擦,但陈涞现在确实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一句谢谢,无论如何都要说的。 蒋驰看着病床上的陈涞,对他说:“你好好养身体,我明天让助理送补品过来,还有,后续你身体出现任何问题,所有的费用都有由着我来负责。” 蒋驰说完这些还觉得不够,又在后面补了一句:“我会给你一笔钱。” “你该不会以为他给你捐骨髓是为了钱吧?”周自倾听见蒋驰说要给陈涞钱,就觉得很可笑。 蒋驰这分明就是在侮辱陈涞吧? 还是说,他以为陈涞跟苏钰离婚之后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真当他手里那些股票基金投资的理财产品是白买的? “我没有这么想过。”蒋驰能理解周自倾为什么生气,但有些话他还是要说:“我只是觉得,钱是我唯一能给的东西,虽然微不足道。”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很感谢你,好好养身体吧。” 跟周自倾说完话,蒋驰又看向了病床上的陈涞。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用这么好的态度跟陈涞说话。 “不需要。”一直没有说话的陈涞终于发出了声音,他说:“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他之前就跟周自倾说过了,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让蒋驰领情、感激他。 “我是为了她,跟你没关系。”陈涞很冷静地和蒋驰划清了界限。 蒋驰:“……” 所以呢? 他很想问问陈涞,他做了这么多,收获了什么呢? 姜茴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以前不会,现在更加不会。 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孩子一出生,他们两个人就算不复婚,这辈子也没办法彻底斩断联系了。 蒋驰不信陈涞没考虑过这个事儿。 即使考虑了,他仍然这么做了—— 他对姜茴的感情,究竟是有多深? 这是蒋驰第一次产生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他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511:去看他 蒋驰转身离开了陈涞的病房,他直接坐电梯下了楼,走出住院楼,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乱了。 这些情节,是他以前做梦都不会想到的。 蒋驰一个人坐着想了很久。 如果手术之前知道捐赠人是陈涞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这场手术的。 姜茴应该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手术前隐瞒着他这件事儿。 而且,陈涞是捐赠人这件事儿……蒋骋和江闵慎他们应该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们和姜茴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事到如今蒋驰也不会去怪他们,因为他知道他们这样做出发点终归是为了让他早日手术。 毕竟是涉及到性命的事情,不能意气用事。 而他也猜得到,姜茴没有打算一直隐瞒这件事情。 今天这件事儿,真是个好机会。 蒋驰现在心情很复杂,他始终想不出来自己接下来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陈涞。 势不两立的情敌摇身一变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虽然陈涞明确说了不需要他的感谢,但哪有那么容易? 而且他从来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 姜茴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睡醒之后揉了揉眼睛,习惯地朝对面的床看了过去。 这一看,蒋驰已经不在了。 姜茴觉得今天的病房里阳光充足得有些离谱。 她拿起手机来一看,竟然十点半了! 姜茴一看时间,嗖一下就清醒了。 她立即从床上起来,洗漱都没来得及,直接往外冲。 姜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没按时给陈涞送饭。 姜茴走到外面的时候,杨媛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见她出来,杨媛立即放下了手机,“茴茴,你醒了啊,那边给你留了豆浆和南瓜饼,去吃吧。” “蒋驰呢?”姜茴四处看了一下,也没找到蒋驰的身影:“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也没叫醒我?我还要去送饭呢。” 说到送饭这件事儿,杨媛的表情比之前略微严肃了一些。 沉吟片刻后,杨媛对姜茴说:“蒋驰说让你多睡会儿,就没吵醒你。” “早饭我蒋驰去送了。” 姜茴听完前半句话本来没什么表情的,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了后半句。 姜茴整个人都僵住了:“……蒋驰去送的?” 杨媛点点头,“嗯,他说要去顺便看看捐赠者,我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机会,就让他去了。” 末了,杨媛又补充一句:“不然你纠结这么多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 姜茴:“……” 她这段时间确实一直在想着该怎么跟蒋驰说这件事儿比较合适。 她想要酝酿出来最合适的措辞,所以浪费了很多时间。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纠结,姜茴突然也就理解了蒋驰当年为什么要瞒着她姜如章出轨的事儿。 因为……真的不好开口。 这种事情,太难说清楚了。 杨媛这么做,也算是帮了姜茴一个大忙。 就是不知道,蒋驰会有什么反应。 姜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杨媛:“他什么时候走的?” 杨媛:“有一会儿了,你要上去看看吗?” 姜茴不太放心,纠结了半分钟还是决定亲自上楼去看看。 虽然她对蒋驰的心理素质有信心,但这件事儿真的太离谱了,心理素质再好的人,也得需要时间消化。 姜茴这边正打算上楼去找蒋驰,刚刚走到病房门口,蒋驰就回来了。 两个人站在门前,四目相对。 姜茴明显能看出来蒋驰的兴致不怎么高昂,他整个人有些颓然,面色苍白,带了几分疲倦。 “你回来了。”姜茴舔了舔嘴唇,主动跟蒋驰说话。 她知道蒋驰肯定是见过陈涞了,有些事情也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手术前没告诉你,是怕你不肯接受。”姜茴说,“原本也打算最近就告诉你的,今天你知道了也挺好的。” “虽然挺狗血的,但能救你就行了。”姜茴看着蒋驰的眼睛,说,“不过你放心吧,我没有答应他什么,他也没拿这件事儿威胁我,挺痛快的。” 为了安抚蒋驰的情绪,姜茴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 可是,在说到陈涞没有威胁她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愧疚的情绪。 这样的情绪直接反应在了声音上,她后半句话都在颤抖。 这颤抖,蒋驰听得一清二楚。 蒋驰和姜茴在一起十几年,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了解姜茴的人。 她只有在极度难过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话,故作镇定,却藏不住颤抖。 所以现在,她是在为了陈涞难过。 这个认知让蒋驰的心口被刺了一下。 他很想开口问姜茴,是不是开始心疼陈涞了、是不是喜欢上陈涞了。 可是他没有勇气去问,他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辛苦你了。”蒋驰沉默了片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抬起手,搂过姜茴的肩膀,安抚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不会怪你,没关系的,我们一起等孩子出生。” 姜茴没有躲开蒋驰,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蒋驰的话。 杨媛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说这些,并没有上前插话。 她觉得,有些事情,蒋驰心里其实已经有数了。 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好再讨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究竟要如何处理。 蒋驰身体没恢复,姜茴肚子里的孩子没出生,讨论了也没意义。 “走吧,回去坐,你现在不好长时间站着。” 蒋驰抱着姜茴拍了一会儿她的肩膀,就打算带她回病房坐了。 但姜茴听完蒋驰的话之后却无动于衷,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蒋驰正想开口问姜茴怎么了,就听她说:“我去楼上看看。” 蒋驰:“……” 陈涞的病房在楼上,姜茴上去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512:再不挂针,挂的就是他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蒋驰都非常介意陈涞的存在。 之前是膈应,现在是不安。 因为他知道了陈涞对姜茴的感情有多深。姜茴表面上看着冷硬,其实是个非常心软的人。 有个人为了她这样付出,她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现在,她已经开始关心陈涞了。 蒋驰捏了捏拳头,说:“我刚才去看过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蒋驰。”姜茴打断了他的话,“他的情况不太好,是因为救了你才会这样,我不能过河拆桥。” 姜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认真,声音不算高,但是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蒋驰顿时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没错,现在陈涞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他欠了陈涞一个下辈子都还不完的人情。 “你回去休息吧,我上去看看。”姜茴说完就走了。 蒋驰拦不住她,只能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她背影发呆。 ……… 姜茴晚上睡了九个多小时,今天精神头还不错,她还是直接爬楼梯上去的。 姜茴走到陈涞的病房门前,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见了苏钰的声音。 “这样下去不行,小周,你联系一下医生给他办出院吧,他必须接受系统治疗。” “东西都吃不下,总不能一直挂营养针吧?他现在是最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 苏钰的声音听起来挺着急的,应该是真的在为陈涞担心。 不过……挂营养针? 姜茴抿了抿嘴唇,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到病房,姜茴就看见了病床上正在挂水的陈涞。 他脸色很不好,整个人发灰,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其实手术之后他一直都很憔悴,但今天好像比之前更加严重了。 应该是量变导致的质变。姜茴一进来,病房里的三个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姜茴直接看向了陈涞,和他对视了几秒钟后,姜茴才问周自倾:“他是在挂营养针?” 周自倾:“是,吃不下东西,再不挂针,挂的就是他了。” 姜茴:“那,之前我送来的饭……” “为了哄你开心,他硬吃的。”周自倾已经猜到姜茴要问什么了,“每次你一走他就会去吐。” 姜茴:“……” 怪不得。 怪不得苏钰之前说陈涞老是吐,吃不下东西。 怪不得陈涞每天吃那么多东西,还是恢复得这么不好。 原来是都吐掉了。 “周自倾,闭嘴。” 陈涞并不想让姜茴知道这些。 可惜,他是真的虚弱,即使是说这种警告的话,也毫无气势。 气若游丝,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没关系,你继续说。”姜茴问周自倾,“医生说过为什么吗?我之前好像看到他吃的药里有米氮平和艾斯西酞普兰。” 周自倾:“嗯,医生说有抑郁情绪,呕吐算是躯体上的反应,其它的反应暂时还没看出来。” “给他吃药是想控制一下情况,但好像没什么作用。”周自倾说。 姜茴:“抑郁情绪是术后才出现的吗?” 周自倾:“我觉得不是,但具体什么时候出现的,可能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说到这儿,周自倾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陈涞。 这问题,刚刚他跟苏钰都问过了,但陈涞三缄其口怎么都不肯说。 “我找了普林斯顿那边的医生,想给他做个系统的治疗和检查,所以打算挑个时间给他办出院了。”这个时候,苏钰也开口了,她看着姜茴,说:“再这样下去不行,他身体会垮的。” 姜茴点了点头,她很赞同苏钰的做法。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不肯配合治疗。”苏钰跟姜茴说,“你单独跟他说几句吧。” 姜茴一下子就明白了苏钰的意思,这是要让她劝陈涞。 姜茴答应了:“好。” 513:对不起 苏钰跟周自倾很快就走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姜茴走到陈涞对面的病床坐了下来,看着对面憔悴的人,姜茴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都被堵住了。 又酸又胀。 好像一张嘴就要哭出来了。 “你……”姜茴酝酿了很久,才问出这个问题:“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的?” 陈涞:“不知道。” 姜茴:“你去跟苏钰看医生接受治疗吧,不然会越来越严重的。” 真到了重度抑郁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大脑失去了分泌快乐激素的功能,看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 姜茴曾经看过不少关于抑郁症的纪录片,到现在她都很难将那些跟陈涞联系到一起。 姜茴看着躺在床上的陈涞,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他高考完之后背着她在外面跑的画面。 那是夏天的傍晚,她走不动路了,他便蹲下来让她爬上她的后背。 她说太热了,他便背着她开始跑,还说跑起来吹了风就不会热了。 当时她确实不热了,但他却是满头大汗。 回到宾馆的时候,她还调侃似的问他晚上还有没有力气。 谁能想到,当时那个身强体壮、精力旺盛的人,会变成这样子? 姜茴越想越觉得难过自责,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 是她毁掉了陈涞的梦想,破灭了他对爱情的渴望,也是她反反复复折磨着他。 尽管一些事情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结果已经注定。 姜茴只觉得自己面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裙子上。 她觉得有些狼狈,便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别哭。”看到姜茴哭,陈涞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靠近去安慰她。 起身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现在还在挂水。 陈涞几乎没有犹豫,抬起另外一只手来就要去拔针头。 “你别动!”姜茴擦眼泪的时候看见了陈涞的动作,立马起身冲过去摁住了他的手,“你疯了吗!” 姜茴红着一双眼睛看着陈涞,她的眼泪刚刚没擦干净,这会儿脸上还带着泪痕。 陈涞低头,用嘴唇碰了一下她眼角的位置,“别哭了。” “对不起。”靠近之后,姜茴将他的憔悴和虚弱看得更加真切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去细看,过了几秒钟便闭上了眼睛。 “八年前,我不该那么对你的。” 这句道歉迟到了八年,到今天她终于说出口了。 刚刚重逢的时候,陈涞动不动就搬出来八年前的事儿对她冷嘲热讽,那会儿姜茴是真的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也从来没想过为这件事儿道歉。 可是现在,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没有她,陈涞的人生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会完成自己的梦想,去南大读信息工程,然后一路读到博士,再考去研究院。 他的智商和性格都很适合做学术研究,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从商,每天都参加各种应酬。 如果没有她,陈涞应该也会找到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他们两个人会按部就班地组建家庭,再要一个孩子。 陈涞那么喜欢孩子,他如果有孩子的话,肯定会对孩子很好的。 他的人生原本可以平静安稳美好,遇到她之后却被搅得天翻地覆。 “如果没有我,你的人生不会是这样的。” 姜茴想到那些他原本可能拥有的美好,内心的自责更是翻倍。 她控制不住情绪,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可我不后悔。”陈涞抬起手来去擦她的眼泪,他无比认真地看着她:“再做一次选择,我还是会选遇到你。” 姜茴:“……” “不要哭了,你马上要生了,总是哭对眼睛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陈涞也只有在面对姜茴的时候,才会说这么长的句子了。 陈涞提到孩子,姜茴总算是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平复了一会儿,姜茴对陈涞说:“你去跟着苏钰找的医生治疗吧。” 陈涞:“你希望我过去吗?” 姜茴:“所有人都希望你过去,你现在……” “可是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是不是希望我过去?”陈涞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执着。 姜茴被他问得没办法了,只好如实回答:“是,我也希望你过去,我希望你能好起来。” 最起码不要像现在这样,连东西都吃不下。 “想想你爸妈,他们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再让他们为了你的事情担心了。” 姜茴就怕陈涞不肯配合治疗,连这种她平时最不屑用的理由都搬出来了。 姜茴这话说完之后,陈涞沉默了有三四分钟的时间都没吭声。 姜茴以为他是在思考,便也没有去打扰他。 沉默过后,陈涞冷不丁地问姜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姜茴:“什么事儿?” 陈涞:“如果我做了让你生气的事情,原谅我一次。” 姜茴:“……” 她觉得陈涞的这个要求有些无厘头。 而且,她不认为陈涞能做什么让她生气到无法原谅的事情。 见姜茴不说话,陈涞又追问:“可以吗?” 姜茴回过神来,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可以。” 陈涞:“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姜茴看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便说:“要不然签个合同?” “不用。”陈涞摇了摇头。 “瓶子里的液体快没了,我去叫护士。”跟陈涞说了几句话,姜茴比之前冷静了不少。 正好抬头看了一眼,液体瓶已经见底了。 护士很快就过来给陈涞拔掉了针头。 不挂水之后,陈涞行动自由了许多。 他没有继续在床上呆着,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姜茴走过来的时候,陈涞抬起手臂来圈住了她的腰,低头将耳朵贴在了她的肚子上。 514:生孩子太疼了,我想陪着你 “肚子好像又大了一些。”陈涞记得,上一次抱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大的。 最近精神头不行,好像有好久没有抱过她了。 有时候她过来,他连认真看她一段时间的力气都没有。 姜茴“嗯”了一声,难得耐心地说:“最后一个多月会长得很快。” 陈涞:“会不舒服吗?” 姜茴:“还好,偶尔没胃口,有时候晚上会被ta踹醒。” 孩子越来越大了,就越来越活泼,踢肚皮是常有的事儿。 姜茴这边刚说完,肚子里的小东西像是有感应似的,用力踹了一脚。 陈涞贴着姜茴的肚子,感受得特别真切。 看来,他的孩子很健康。 “预产期是一月三号,我没记错吧。”陈涞说。 姜茴:“嗯,是一月三号。” 现在是十二月十号了,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 陈涞算过时间之后,又问她:“在这里生吗?” 姜茴:“嗯,就在这边,已经跟医生说过了,这月底就住院待产了。” 姜茴发觉她已经逐渐习惯陈涞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一开始陈涞对这个孩子过分关注的时候,姜茴还会觉得他有病,又不是他的孩子,他这么上心做什么。 但现在被关心得久了,她竟然有了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所以说,习惯这个东西真的很可怕。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什么时候去跟苏钰找医生治疗。”姜茴跟陈涞聊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还没回答这个问题。 “等你生完吧。”陈涞说,“我看一眼孩子就走。” 姜茴:“但还有二十多天,太久了,你的身体拖不了这么久。” 二十多天不算长,但是如果算治疗周期的话,应该有一个周期了。 陈涞现在吃不下东西,要是再扛二十多天,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 “但我想看看孩子,生孩子太疼了,我想陪着你。” 姜茴:“……” 大概是因为陈涞的态度实在是太诚恳了,姜茴那句“又不是你的孩子”到了嘴边,最后又硬生生吞了下去。 她有些不忍心说出口。 “快十二点了,阿姨应该送午饭过来了。”姜茴听见了外面的报时,对陈涞说:“我下去拿午饭,你……多少吃点儿。” 陈涞点了点头,他问姜茴:“你能陪我吃吗?” 姜茴:“……” 陈涞:“把你的那份也拿上来一起吃,可以吗?” 他面色憔悴,疲惫的眼底此时带着浓烈的期待。 姜茴到底还是没忍心拒绝,她点了点头,“好。” 陈涞松开了她的腰,“那我等你。” ** 苏钰和周自倾两人就一直在楼道里坐着。 看见姜茴出来之后,他们两人便一起回了病房。 回去的时候就看到陈涞坐在沙发上。 大概是因为姜茴来过的缘故,他的脸色看着比上午的时候好多了。 周自倾是真的无奈了,之前总是听别人说什么爱情是良药,他还觉得这个说法真他妈矫情。 现在他只觉得这话太对了,放在陈涞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心情好点儿了?”周自倾问陈涞,“那治疗的事儿呢,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周自倾这一问,苏钰也朝陈涞看了过去,等待着他的答案。 “等她生完孩子我就去。”陈涞说。 苏钰和周自倾听完他的答案,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两个人现在都不指望陈涞立即行动治疗了。 哪怕等到姜茴生完孩子也没关系,只要陈涞肯配合,一切都好说。 只是这二十多天,恐怕是有些难熬。 他吃不下东西,可能还得一直挂水。 “好,那我一会儿给医生打电话,让他把那几天的时间空出来。”苏钰说,“小周你这阵子有空的时候去帮他收拾一下行李吧。” 虽然还有二十多天,但该准备的东西也要准备了,苏钰向来是个未雨绸缪的人。 苏钰给陈涞找的医生是普林斯顿那边的,要长期接受治疗,陈涞就得去美.国了。 那个医生是苏钰接触过的医生里最靠谱的一个,也是苏钰当年的最后一个医生。 后来,她就康复了。 ……… 姜茴下楼的时候,阿姨正好把午饭送过来。 今天中午是饺子,荤馅儿素馅儿都有。 除此之外,还有炒青菜和炒鸡蛋,卤的牛肉和鹌鹑蛋。 阿姨来之前就会提前分好,姜茴带着了两人份的午饭,去了楼上的病房。 这一次,蒋驰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拦着她问了。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问了,姜茴还是一样会走。 姜茴离开之后,蒋驰恹恹的,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杨媛叹了一口气,半晌后才对蒋驰说:“别想太多,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他救了你的命,茴茴才会……” “妈,您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蒋驰冲杨媛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很勉强。 “我跟她认识快二十年了,我很了解她的。” “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状态,我很清楚。” 杨媛:“……” 看来蒋驰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杨媛本来想继续安慰他一下,但转念一想,现在安慰应该是最没用的东西了。 还是让蒋驰一个人冷静一下,接受现实吧。 感情的事儿本来就不能勉强,姜茴那脾气,更是勉强不了她。 她要是打定主意跟陈涞在一起,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杨媛觉得,蒋驰肯定也清楚这些。 正如他所说,劝也没用,得他自己慢慢想通才是。 515:可怜我 因为午饭有姜茴留下来陪陈涞吃,所以苏钰和周自倾就去外面找餐厅吃了,他俩谁都没兴趣当电灯泡。 午饭很丰盛,又是双人份,桌子已经被摆得满满当当的了。 姜茴早上起来就喝了一杯牛奶,这会儿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 但陈涞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吃饭的欲望,这样一来,姜茴被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吃了。 “你尝尝饺子。”姜茴先给陈涞夹了一个饺子,放到了他面前的小碗里,“我家阿姨包饺子的手艺还挺不错的,应该不比你妈差,尝尝吧。” “猪肉虾仁馅儿的,你老家那边应该不太有这种馅儿。” 姜茴记得,在兰市的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牛肉大葱或者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 之前她在陈涞家里吃年夜饭的时候,吃的好像是猪肉白菜馅儿的。 别说,现在还有点儿想念张芳的手艺,不过以后应该是没机会吃到了。 这是姜茴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给陈涞夹菜。 陈涞就算是再没有胃口,也要吃下去。 他拿起筷子,将饺子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其实他尝不出来什么味道,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是这样,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没味道。 仿佛失去了味觉。 但是,看着姜茴那一脸期待的表情,陈涞还是开口说了一句:“嗯,很好吃。” “嗯,你再吃点儿牛肉,这个是我让阿姨做的,鹌鹑蛋也挺好吃的。” 姜茴很少说这么多话,她本身是比较高傲的性子,在社交里基本上是被动的那一方。 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别人张罗着照顾她,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照顾别人。 姜茴自己觉得有些不自然,偏偏陈涞这个时候的又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姜茴被陈涞这个眼神看得更加不自在了。 她动作顿了一下,问他:“你盯着我看什么?” 陈涞:“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姜茴:“?” 陈涞:“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在可怜我?” 姜茴:“什么……?” 陈涞:“不是吗,我以为你是可怜我才会关心我。” 毕竟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就算有也是在演戏。 他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因为知道了他的病情所以想要“弥补”他。 可是他从来都不喜欢被人可怜,尤其是被她可怜。 与其被她可怜,还不如什么都没有。 “不是。”姜茴过了好半天才开口跟他解释,“别胡思乱想了,吃东西吧。” “好。”陈涞没深入问,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姜茴夹了一个饺子送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想着陈涞刚刚的那句话。 ——她对他好,关心他,他竟然会觉得她是在可怜他? 不过这个事情,姜茴也不好解释什么。 她现在还没有勇气去正视、分析她对陈涞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陈涞午饭吃了六个饺子,夹着吃了些其它的菜。 姜茴之前经常跟陈涞一起吃饭,对他的饭量还是比较了解的。 今天中午吃的这点儿,跟他平时正常的饭量比起来实在是太少了。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今天吃完午饭之后没吐。 虽然还是干呕了,但没有像之前一样哇哇大吐。 姜茴倍感欣慰—— 少吃一点儿好像也没问题,只要不吐,其余的一切都好说。 ** 陈涞的情况一直没好转,蒋驰出院之后,陈涞都没能出院。 蒋驰是在一周后出院的。 蒋驰出院之后,姜茴也还是会每天都来陈涞的病房陪他吃饭。 一直到临近预产期,姜茴被安排入院了,才彻底叫停。 这段时间陈涞的状态比刚做完手术那阵子好了一些。 虽然吃不下什么东西,但吐得也没那么凶了。 姜茴被安排到待产房之后,陈涞特意去看了她一趟。 上去的时候,自然而然地碰见了蒋驰。 516:陪产 陈涞过来的时候,蒋驰正在给姜茴整理头发,姜茴坐在床上摸着肚子,随口跟蒋驰聊着天儿。 这画面看起来格外和谐。不是第一次见他们两个人亲昵了,但那种嫉妒感觉还是和曾经一样剧烈。 陈涞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指关节都快碎了。 “你怎么过来了?”姜茴看见了陈涞,有些惊讶。 “来看看你。”陈涞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姜茴面前,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有动静了吗?” 姜茴摇摇头,“还没有,反正预产期还没到,再等两天呗。” 陈涞:“嗯。” 蒋驰站在旁边听着陈涞问姜茴这些问题,面色十分难看。 他觉得陈涞没资格问这些问题,姜茴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他的,他何必呢? 但因为陈涞给他捐了骨髓,所以就算他对这件事情不爽,也不能说出口。 忍,必须忍。 欠人情的,永远矮人一截。 蒋驰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疏导,然后看向陈涞,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一些。 他对陈涞说:“你身体也不好,不用上来看了,这边有我照顾就够了。” 面对蒋驰的“关心”,陈涞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他只是看了蒋驰一眼,之后就继续将目光聚焦到了姜茴的身上。 ……… 接下来的两三天,一直都是这么个情况。 姜茴的肚子是在三号中午的时候有动静的。 当时她刚吃完午饭,陈涞和蒋驰都坐在病房里。 姜茴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之后就觉得肚子疼,好像是破水了。 陈涞和蒋驰几乎是同时发现姜茴的不对劲儿的。 他们两个人同时朝姜茴冲了过去,蒋驰没能跑过陈涞,最后是陈涞将姜茴抱住了。 蒋驰有些不舒服,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蒋驰叫了医护人员过来安排姜茴进产房。 医护人员动作很利落,没多久姜茴就被推去了产房。 孩子的父亲是可以进产房陪产的,这些年很多丈夫都会亲自去产房陪自己老婆。 所以,姜茴进去之前,护士便问了一句:“孩子爸爸要陪产吗?” 陈涞:“要!” 蒋驰:“要!”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护士万万没想到问这个问题都能有两个人回答。 护士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过了一会儿才说:“孩子的父亲进来就行。” “我是孩子的父亲。”陈涞抢先一步回答护士的问题,他说:“你带我进去。” 蒋驰一把拽住了陈涞,“你疯了吧?你在说什么胡话?” 蒋驰本来不想对陈涞这么不客气的,但陈涞这个胡言乱语的劲儿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之前陈涞就经常盯着姜茴的肚子看,好像对她肚子里的孩子特别关心。 蒋驰起初觉得这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关系,陈涞喜欢姜茴,所以连带着会关心这个孩子。 虽然不爽,但蒋驰也只能认了。 但他没想到,陈涞竟然入戏这么深,真把自己当成了孩子的父亲。 “我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陈涞直接跟蒋驰说了真相,“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你捐骨髓?” 蒋驰:“……” 跟聪明人沟通有一个好处就是,有些话不必说得过于清楚,对方也听得明白。 蒋驰这段时间就一直在思考陈涞究竟出于什么原因给他捐赠骨髓。 就只是单纯地为了不让姜茴伤心吗? 虽然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但直觉告诉他,还有其它原因。 现在陈涞这样一反问,蒋驰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因为姜茴肚子里的孩子是陈涞的,就算生下来也没办法救他。 但陈涞又很想让姜茴生下来这个孩子,所以拖到孩子足月了才给他捐骨髓。 这个时间,他算计得清清楚楚。 蒋驰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生说话,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陈涞,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陈涞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蒋驰自认为心眼儿不少,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风生水起,怎么可能是傻白甜。 以往都是他算计别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狠狠摆一道。 陈涞看蒋驰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到怎么回事儿了,这件事情是他和姜茴之间的事儿,陈涞不会跟蒋驰解释太多。 陈涞越过蒋驰走到了护士身边,沙哑开口:“我去陪产。” 护士的表情有些为难,她第一反应是先看了一下蒋驰。 因为待产的这几天好像都是蒋驰陪着姜茴的。 护士平时也看一些新闻,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夫妻。 护士看过去的时候,蒋驰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最后,她只能对陈涞说:“好,你跟我来吧。” 陈涞跟着护士进了产房。 蒋驰站在楼道里,脑子里还是刚才陈涞说过的那番话。 他捏紧了拳头,双眼发红,眼皮跳个没完没了。 ……… 陈涞进来的时候,姜茴宫口已经开了两指。 生孩子本来就是很痛苦的事情,姜茴又是个从小就挺怕疼的人,才刚刚开始,已经满头大汗。 陈涞看到她痛苦地抓着旁边的栏杆,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陈涞走到了病床前,抓住了姜茴的手,“如果疼了就抓我咬我。” 我陪你一起疼。 姜茴刚才被痛苦折磨着,并没有注意到产房里进来了其他人。 听见陈涞的声音之后,姜茴定睛朝他看了过去。 她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讶—— 那眼神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在问他:你怎么会来? 陈涞不知道如何跟姜茴解释这件事儿,便转移了话题,“我陪你。” 这种情况,姜茴自然是没机会问太多的。 虽然已经生过一次孩子了,但这一次还是很痛苦。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孩子终于出来了。 生完孩子之后,姜茴浑身是汗,整个人也快要虚脱了。 值得庆幸的是,中途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毕竟,像姜茴这个年龄的人再生孩子,很容易出事儿。 姜茴的头发都湿透了,生完孩子之后整个人都很浮肿,脸和眼睛都肿得不像话了。 陈涞看到她这样子,心更疼了。 护士抱着孩子在孩子手腕上缠了信息表,她走过来的时候,姜茴终于提起力气来问:“是女儿吗?” 517:破灭 护士:“是啊,是女儿,七斤的宝宝,先去做个检查,一会儿送去病房。” “谢谢。”陈涞听见是女儿之后也很开心,他先开口跟护士道了谢。 生产结束,姜茴被送回到了病房。 姜茴回到病房的时候,很多人都来了。 蒋驰在,蒋骋也在,江闵慎、郁柳、杨媛、蒋丰源还有袁蕾都在。 蒋丰源和袁蕾也是这两天才知道蒋驰和姜茴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还有蒋驰的病情…… 知道这些事儿之后,他们两个人都觉得特别对不起姜茴。 来之前,袁蕾还在跟蒋丰源商量,等孩子出生,姜茴出了月子之后,就让他们两个人复婚,顺便再对外办一场结婚纪念礼。 姜茴为了蒋驰付出了这么多,他们也不能亏待了姜茴。 蒋丰源对此完全赞同。 他本身就挺欣赏姜茴这个儿媳妇儿的,知道姜茴为了救蒋驰做试管婴儿之后就更加心疼这个晚辈了。 蒋驰能碰见这样真心待他的人,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姜茴在产房的时候,蒋丰源和袁蕾就一直在商量着这个事儿。 他们俩还打算等姜茴出院了再跟杨媛也好好聊一聊。 ……… 蒋丰源和袁蕾并不知道陈涞的存在,所以,当陈涞陪着姜茴一起回到病房的时候,蒋丰源和袁蕾都愣住了。 他们本来以为蒋驰是没有去陪产,刚刚还拉着他教育了一番。 生孩子这么重要的事儿,他怎么能不在? 之前姜茴没了一个孩子,他还不长记性,不知道珍惜。 当时蒋驰也没有反驳。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姜茴那边是有人陪产的,只是那个人不是蒋驰。 蒋丰源平时看财经新闻多一些,他盯着陈涞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认出他了—— 这是苏钰的前夫,sr集团曾经的负责人。 而sr集团之前有过一段时间疯狂针对闽海,工程出问题,蒋驰被带走的那件事儿,跟sr集团脱离不了干系。 蒋丰源之前就好奇,一个常年在国外发展的公司,为什么一回南城就大刀阔斧地针对闽海。 就算想巩固自己的地位,也不应该用这种横冲直撞的办法。 聪明的人都是要先寻求合作的,毕竟生意场上多个朋友就多一条路。 现在蒋丰源明白了,多半是私人恩怨。 都是过来人,陈涞看姜茴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不清楚? 但是现在好像不是谈论这个事情的时候。 其实在场的人都没想到给姜茴陪产的人竟然是陈涞。 包括知道得最多的郁柳都没想过会这样。 虽然之前陈涞就表现得非常不介意姜茴肚子里的孩子,但郁柳觉得那多半是爱屋及乌。 到底不是亲生,就算对孩子特别好,也跟有血缘关系那种好不一样。 郁柳是真没想过,陈涞竟然还会来陪产。 哦不对,更离谱的是,陈涞进去产房陪产,蒋驰竟然答应了? 想到这里,郁柳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蒋驰。 这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像他的作风。 ……… 姜茴刚生完,没什么力气,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杨媛走上来递给她一杯温水,让她先喝点儿水,一会儿上个厕所。 姜茴“嗯”了一声,坐起来靠在床头用吸管喝水。 蒋丰源和袁蕾先后上来问候了几句。 没一会儿,护士把孩子抱过来了。 护士说孩子检查之后一切指标都正常,在场的人听了这话之后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姜茴。 第一个孩子夭折的事儿给她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听到护士说孩子身体健康的时候,姜茴才觉得自己心里头的一块儿石头落地了。 “爸,妈,你们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们说。” 蒋驰看到蒋丰源和袁蕾围着婴儿床盯着孩子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今天之前,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孩子出生之后的场景。 其实这几天,蒋驰已经在给孩子想名字了。 今天陈涞的几句话,彻底破灭了他的希望。 蒋驰知道,蒋丰源和袁蕾一直都想抱孙子,看他们两个人此时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有多开心了。 尤其是袁蕾,看到孩子的时候,她简直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蒋驰都能想到告诉他们真相之后他们会多么失望、难过,可是他没有第二种选择。 之前姜如章的事情已经让他明白了“纸包不住火”这个道理。 他也不想再像之前一样一步错步步错。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让他们知道真相是最佳时机。 “有什么话还得去外面说呀?”袁蕾看着婴儿床里的小家伙,哪里还舍得走,“就在这里说吧,都是自己人。” 蒋驰:“不太方便,还是出去说吧。” 蒋驰执意要出去说,蒋丰源和袁蕾最后还是跟他出去了。 518:喜极而泣 姜茴喝完了水,便凑到婴儿床前看孩子。 郁柳那边已经帮着孩子穿好了衣服,白色的婴儿服包裹着粉嫩的小团子,小家伙的小手还虚虚地握成了拳头,看起来特别可爱。 姜茴觉得心都要被萌化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来摸了摸小东西的脸蛋儿,滑滑嫩嫩的,叫人爱不释手。 刚才生产的疼痛还没有完全消褪,但看到可爱的女儿,姜茴觉得自己孕期的煎熬和刚刚在产房内承受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她的女儿,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孩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亲妈滤镜吧? 杨媛也盯着病床里的孩子看了很久,她笑着对姜茴说:“跟你刚出生的时候一模一样。” “是吗?”姜茴说,“我好像没见过我刚出生的照片。” 杨媛说:“回头我给你找找看。” 姜茴点点头,说到照片,她赶紧拿起手机给女儿拍了一张照。 这期间,陈涞也一直在婴儿床前站着。他的视线就没有从孩子的身上挪开过。 陈涞目不转睛地盯着婴儿床里的那一小团,整个人像是飘起来了一样,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孩子在肚子里跟生出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他幻想了八年之久的事情,在今天落地成真。 盯着盯着,陈涞的眼眶就开始发酸。 他不愿在人前这样狼狈,于是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睛。 陈涞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刚好被郁柳看到了。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比较近,虽然陈涞没让眼泪滴下来,但郁柳仍然看到了他红得不正常的眼睛。 他这是……哭了? 而且看着像是喜极而泣。 郁柳现在是真不太理解了—— 真的会有男人因为自己喜欢的女人生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喜极而泣吗? 神仙也做不到这样吧? 郁柳脑袋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近乎荒谬的想法。 ——这个孩子,该不会真的是陈涞的吧? 想到这里,郁柳又开始盯着孩子仔细观察。 孩子确实跟姜茴长得很像,盯着看半天愣是找不出来一点儿跟蒋驰像的地方。 不过……鼻子和嘴巴……好像真的有点儿像陈涞? 郁柳右眼皮跳了两下,该不会真的被她猜中了吧? 郁柳看完孩子,又去看陈涞。 她很想问陈涞,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有,如果这事儿是真的,姜茴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郁柳不敢去想。 过了几分钟,蒋骋那边突然接了个电话。 接完电话之后,蒋骋的脸色就变了。 他朝着陈涞那边看了一眼,然后跟杨媛打了声招呼就拉着江闵慎走了,说是工作上有点儿事情。 杨媛没怀疑,还亲自送了他们两个人到门口。 ……… 江闵慎被蒋骋带出来病房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他没明白,蒋骋是接了谁的电话,怎么突然就这么激动了? “出什么事儿了?”江闵慎问蒋骋。 蒋骋停下来,朝着病房那边看了一眼,艰涩开口:“姜茴的孩子,是陈涞的。” 江闵慎:“……?” 江闵慎平时很少一惊一乍,就算真碰上什么突发事件也能保持淡定。 但蒋骋这句话着实炸到他了。 姜茴的孩子怎么会是陈涞的? 当初他们两个人做的试管婴儿,蒋驰的精子,姜茴的卵子,这么严谨的事儿怎么可能出错? “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我哥来的电话,先去找他,看看他怎么说。” 蒋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事儿。 太离谱了,新闻里都没见过离谱。 **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病房里只剩下了姜茴、陈涞、杨媛、郁柳以及婴儿床里的孩子。 孩子玩儿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杨媛替孩子盖好了被子,问姜茴:“你想吃什么?我回家让阿姨做了给你送过来。” 姜茴想了一下,说:“想吃小馄饨,紫菜汤的。” “好,我先回去,郁柳,这边就先麻烦你了。”杨媛跟郁柳说了一句话,之后又朝陈涞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杨媛跟陈涞也没什么话好说,主要是不熟。 虽然陈涞确实是喜欢姜茴,但他们两个人要怎么发展,最终还是看姜茴的选择。 感情的事情,她这个局外人不好插手。 杨媛走了,孩子睡了,姜茴去了一趟洗手间。 上厕所的时候,仍然能够感觉到那种撕裂的疼痛,真是疼到呼吸都不敢过于用力。 姜茴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脸色发白,看表情就知道她很痛苦。 郁柳也生过孩子,一看姜茴痛苦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很疼?”郁柳说,“估计还得疼个三四天,后面会好点儿。” 姜茴点点头,“疼死了,我记得上一次没这么疼的。” 郁柳:“那肯定啊,上一次生孩子你才多大,三十七跟二十多岁的身体素质没法儿比。年纪越大,生孩子越不容易恢复。” 郁柳这么一说,姜茴也就想通了。 确实,她上次生孩子的时候二十来岁,虽然也疼,但真的没有今天这么恐怖。 当时她生产没有今天这么顺利,因为是早产,出血比今天多得多。 但她身体恢复的速度很快。 姜茴回忆着过去,第一次有了“年轻真好”这样的感叹。 姜茴跟郁柳说了几句话,这才反应过来,陈涞还在这边。 这倒也不怪姜茴,她刚刚生产结束,大脑反应没有平时那么快,加上陈涞一直都没说话,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姜茴看了一眼陈涞,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你先回去休息吧。” 她没忘记,陈涞还没出院。 他的身体情况一直都不是很好,术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看着都不是很健康了。 陈涞没有接姜茴的话。 他绕过婴儿床走到了姜茴面前,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姜茴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陈涞会在旁边还有人的情况下就这样。 而郁柳看到这一幕之后,便很自觉地将视线挪到了别处。 “谢谢你。”陈涞抱紧姜茴,声音沙哑而颤抖,“谢谢你让我们的孩子平安出生。” ——他说,我们的孩子。 而且语气很认真。 这句话郁柳听得一清二楚,她右眼皮跳了一下,隐约觉得自己的猜测要成真了。 陈涞这样……是要跟姜茴坦白? 519:两不相欠 姜茴听见这几个字儿之后,又无奈又好笑,“陈涞,你是不是……” “她是我和你的女儿,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找医生做亲子鉴定。” 陈涞已经猜到姜茴要说什么了,无非就是说他有妄想症、需要治疗。 前几次他提起这件事儿的时候,她都是这么说的。 其实那个时候也是可以做亲子鉴定的,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有那个勇气,怕她做完鉴定之后引产。 虽然他知道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孩子已经出生了,没有后悔的余地,他终于可以全盘托出。 陈涞知道这样的做法很卑鄙,他自己也很鄙视这样的自己。 可是怎么办呢,他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了。 陈涞话音落下,姜茴整个人都僵住了。 陈涞抱着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僵硬。 可尽管如此,他仍然不愿意松开。 “对不起。”陈涞和姜茴道歉,“我知道我很卑鄙。” “我不明白。”姜茴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着陈涞,眼底满是疑惑:“为什么?” 陈涞说:“你做试管的精子,是我的。” “……是我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换掉了蒋驰的精子,我太想和你有个孩子了。” “我知道你不会爱我,但我想,如果有一个孩子的话,至少我们以后还能有见面的理由。” 陈涞的声音越来越哑,“我会对她很好的。” 啪。 陈涞话音未落,姜茴突然抬起手来在他脸上扇了一个耳光。 这一下力道不算很大,毕竟她刚生完孩子,人还很虚弱,根本提不起来什么力气。 但是,陈涞已经从姜茴的动作里感受到了她的愤怒。 这样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姜茴扇完一耳光觉得不够,又扇了第二个。 陈涞全程都没有躲闪。这是他该承受的,他不会躲。 姜茴打完这两下之后停了下来,陈涞却问她:“不再多打几下吗?” 如果只是打两下就停手,他会觉得她是舍不得了,难免再生出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来。 姜茴听到陈涞这样问,想要再次抬手打她,可是她怎么都抬不起胳膊了。 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力气,还是因为……舍不得。 “舍不得”三个字冒出来的时候,姜茴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可笑。 她掐了一把掌心,问他:“所以你之前说要我原谅你一次,就是为了今天的事情做铺垫。” 陈涞:“……是。” 姜茴又问:“你一直拖到我怀孕后期才给蒋驰捐骨髓,是因为怕前期捐了骨髓我就不要这个孩子了。” 陈涞:“是。” 连续两次肯定的答案,姜茴听完之后呵呵笑了一声,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般,跌坐到了床上。 陈涞和郁柳看到这一幕都被吓了一跳。 陈涞想上去扶她,但郁柳已经抢先一步去了。 于是陈涞只能站在对面看着。 郁柳坐在姜茴身边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这种时候,郁柳也不好说什么安慰的话,就只能用动作来抚平她的愤怒。 “是我太蠢了。”姜茴坐下来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嘲地掀了掀唇角,“你之前提醒过我很多次,当时我以为你脑子出问题了,现在想想,脑子出问题的人应该是我。” 陈涞:“……” 姜茴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要冷静。 陈涞以为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很生气,他已经做好了承受她怒火的心理准备。 他甚至想了很多解释的话,他也想过姜茴可能会质问他什么问题,并且提前想好了答案。 没想到,最后只有两个耳光。 对他来说,两个耳光根本不够。 他宁愿姜茴再过分一点儿,这样他还能稍微安心一些。 肯闹,最起码代表着,他还有解释挣扎的机会—— “姜茴,其实你可以……” “可以怎么样?再打你几个耳光,还是直接把孩子掐死?”姜茴似乎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陈涞:“……总之,抱歉。” “两不相欠了。”姜茴掐了一把手心,她低头看着地板,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你救蒋驰一次,我留下这个孩子,以后谁也不欠谁。” 520:坐牢我也认 两不相欠—— 听到这四个字,陈涞的脸色立马就白了。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指关节发白,仿佛下一秒钟就要碎裂。 他宁愿姜茴再给他几个耳光,也不愿意从她口中听到这种话。 手术之后他向她要那个原谅的承诺,从来就不是为了所谓的“两清”。 “这个孩子我会抚养长大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件事情我不计较了,我之前答应过原谅你一次。”姜茴说,“你也答应过我,我生完孩子之后你就去美.国治疗,现在到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走吧。” 陈涞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却被姜茴打断了。 “我累了,要睡觉,你走吧。” 完全拒绝沟通,好像连听他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姜茴看向郁柳,嘴唇翕动:“你帮我送他出去吧。” 郁柳:“……” 其实,郁柳也没有想到姜茴会这么淡定。 她以为,那两个耳光之后还会有更激烈的爆发。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理智平和。 但这样,其实比爆发更加令人不安。 郁柳看着陈涞痛苦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的跟她差不多。 姜茴要是发脾气,可能他还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 但她这样子,谁都拿她没办法。 郁柳从床上起来,走到了陈涞面前,对他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陈涞舍不得走,可是他根本没有资格再赖在这里。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最后,陈涞跟着郁柳走出了病房。 郁柳关上病房的门,侧目看了陈涞一眼,问他:“方便聊几句吗?” 陈涞点点头,答应了郁柳的要求。 然后,他们两个人一起到了楼下。 郁柳问陈涞:“你是怎么做到把蒋驰的精子换掉的?” 陈涞说:“军总医院的院长是苏钰的朋友。” 郁柳:“……” 陈涞:“如果她要我坐牢,我也认。” 说到这里,陈涞特意停了一下,他对郁柳说:“如果她有这个想法,你记得告诉我,我会去自首。” 郁柳:“……你真的是疯了。” 郁柳很少用这样直接的话去评价一个人。 虽然她之前就觉得陈涞这个人挺疯的,但她也不会当着陈涞的面儿就这么说。 今天真的是被他的行为弄得忍不了了。 “或许吧。”陈涞说,“八年前,她不要我的时候,我就疯了。” 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发疯,可是却无法抽离,这是最绝望的。 郁柳忍不住劝他:“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陈涞没有说话,郁柳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只得继续说:“她马上三十八岁了,你们年龄差了很多,追求的东西也不一样。她现在已经过了追求爱情的年纪了。” “就算她在追求爱情的年纪,我也不是她的选择。”陈涞看着郁柳说,“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都明白。” 郁柳:“……” 都明白你还办这种糊涂事儿? 郁柳头一回对陈涞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要是早点儿想开了,哪至于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 “我之前答应过她,孩子出生之后就去接受治疗。”陈涞说,“所以我可能很快就要去普林斯顿了。” 郁柳:“……” 陈涞:“虽然我并不想去,但我不想言而无信,这样她会更恨我吧。” 郁柳:“……” 她还以为陈涞去治病是为了好起来,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不让姜茴更恨他。 没救了,是真的没救了。 郁柳活了快四十年,真是头一回接触陈涞这种恋爱脑的男人。 越了解他,就越觉得他恋爱脑。 之前她总觉得那些在男女关系里算计的男人可怕,看了陈涞之后,郁柳觉得,太投入好像也挺可怕的。 “加个微信吧。”陈涞说着拿出了手机,“方便的话,给我发一些她和孩子的照片。” 这个要求着实有些卑微,郁柳看着他这样子也不忍心拒绝了。 之前姜茴跟她提过,说陈涞有抑郁倾向,手术之后就在用药了。 术后陈涞确实瘦了不少,一看就是营养没跟上。 他这么渴望这个孩子的出生,大概,孩子也是他支撑下去的希望吧。 郁柳拿出来手机加了陈涞的微信。 陈涞跟郁柳说了一声“谢谢”。 刚说完这句话,他的手机就响了。 陈涞低头看了一下,是周自倾的电话。 陈涞没接,直接挂断了。他抬起头来,继续对郁柳说:“她和孩子,就拜托你了。” 郁柳问陈涞:“你不试一试留下来?” 既然这么舍不得,不如先留下来陪姜茴几天,南城的医疗资源也不错,应该也可以接受治疗的。 “我很想留下来,可是你觉得她会让我留吗?”陈涞反问郁柳,“你应该很了解她吧。” 郁柳:“……” 嗯,很了解—— 姜茴是绝对不会让陈涞留的,问了也白问。 “那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郁柳说,“你到那边了也好好养病,顺便也给她一点儿时间冷静一下把事情捋清楚了。” 陈涞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郁柳朝着他挥挥手,“好,照顾好自己,等你康复归来。” 陈涞捏着手机朝着医院的大门走了过去。 郁柳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本郁柳是很坚定地站在蒋驰那边的,可是现在……她也有有点儿动摇了。 她这个旁观者尚且如此,何况是姜茴呢? 她对陈涞……不可能一直铁石心肠的吧? 521:不能再拖 郁柳担心姜茴的情况,道别陈涞后便匆匆上了楼。 郁柳上楼的时候,姜茴已经在床上躺下来了。 郁柳一推门进来就看到她盯着天花板发呆。 婴儿床里的小团子还在睡,郁柳轻轻关上门走到了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看着姜茴,轻声问:“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姜茴:“不知道。” 虽然她刚才表现得还算冷静,但脑子已经完全乱套了。 尤其是陈涞离开之后的这二十多分钟,后知后觉地越来越乱。 郁柳想到陈涞刚才的样子,试探性地问姜茴:“要不要让他陪孩子一段时间?其实他……” “郁柳,他生病了。”姜茴打断了郁柳的话,“他病得很严重,已经拖了二十多天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郁柳听到姜茴的话之后略微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原本以为姜茴不让陈涞留下来是因为陈涞用孩子的事情骗了她,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只是如此—— 听起来,她很担心陈涞的身体状况。 不过,陈涞现在的样子确实很憔悴,根本没办法把他和之前那个身强体壮的人联系到一起。 郁柳思考之际,姜茴又沙哑着声音说:“我不想再欠任何人了。” 郁柳:“……其实,不管是他还是蒋驰,他们都没有想过要你的回报。” 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不是吗。 蒋驰和陈涞都是心甘情愿付出的,郁柳可以肯定他们都没有想过要她的回报。 “可是我做不到。”姜茴低着头,声音很疲惫:“如果他因为我耽误了治疗,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郁柳闻言,再度沉默了几秒。 她盯着姜茴的表情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又看向了婴儿床里的孩子。 犹豫再三,郁柳还是向姜茴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你喜欢上陈涞了吧?” 姜茴蓦地抓住了身上宽大的病号服,因为太过用力,下面又是一阵疼痛。 她抿着嘴唇,一句话都没说,脸色白得不像话。 姜茴没给答案,但郁柳已经从她的反应里猜得差不多了。 她们两个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不至于连这点儿事儿都看不出来。 只是姜茴现在应该挺乱的,一下子知道了这么离谱的消息,她应该还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 或许,分开冷静一下也是好的吧。 郁柳拍了一把姜茴的肩膀,说:“好了,躺一会儿吧,你现在还不能太累。” ** 蒋家。 蒋丰源和袁蕾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憔悴的蒋驰,两人面色都很复杂。 江闵慎和蒋骋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两个人坐在蒋驰边儿上,等着蒋驰好好解释这件事儿。 姜茴肚子里的孩子,怎么突然就变成陈涞的了? “我也是在茴茴进产房之前才知道的。”蒋驰说,“他提前知道了我们要做试管,所以找人换了我的精子。” “当时他应该已经知道他的骨髓能跟我配型成功了。”蒋驰说得有些艰涩,“但他想要茴茴给他生孩子,所以设计了这个圈套。” “我就说他之前巴不得弄死你,现在怎么突然转性要给你做配型,原来是计划着这个事儿。”蒋骋听完蒋驰的分析之后,巴不得现在就去弄死陈涞。 真是下得一手好棋,之前通过捐骨髓的事儿博得了姜茴的同情和愧疚,再趁着这个时间坦白试管的事儿。 这种时候,但凡是个知道感恩的人都不忍心责怪他,更何况姜茴之前就已经对他心软了。 他可真是会拿捏人心。蒋骋听地窝火,替蒋驰憋屈。 “蒋驰,你是怎么想的?”蒋丰源那边跟袁蕾对视了好一会儿,两个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决定问问蒋驰的想法。 蒋丰源和袁蕾都挺喜欢姜茴的,而且姜茴去做试管婴儿,本来也是为了救蒋驰的命。 被陈涞设计是个意外,她在这件事儿里本身也是受害者。 蒋丰源和袁蕾不至于不讲理到去责怪姜茴,他们甚至是有些心疼姜茴的。 遇上这种事情,谁能不膈应? 蒋驰好几分钟都没有回复他们的问题,袁蕾以为蒋驰是在介意孩子的事儿,便说:“这件事情茴茴也是受害者,她没有做错什么,做试管也是为了救你的,你们都已经离婚了,她还肯为你做这么多,一定是很喜欢你的……你不应该因为这件事儿就放弃她。” “我没有想放弃她。”蒋驰听完袁蕾的话,终于有了点儿反应。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打算放弃姜茴。 袁蕾听过后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又道:“我想过了,这个孩子我们养着也可以,我跟你爸都不会介意的。回头我再去找茴茴聊一下,你们两个人复婚的话,别考虑孩子的事儿。” “反正这件事情是不能怪茴茴的,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她肯定比你更难受,你不要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儿——” “妈,我明白。”蒋驰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哑,“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吧,你们不用管了。” “好,但是你要把我和你爸的态度带到了。”袁蕾还是不放心,“我跟你爸抽个时间跟杨媛见一面吧。” 袁蕾知道杨媛跟姜茴现在母女关系有所缓和,怎么说都是亲家,这些年蒋驰对杨媛也是孝顺得不像话,杨媛内心肯定也是希望他们和好的。 这种事情,他们长辈见面商量一下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蒋驰倒是没阻拦他们,他只是低着头沉默,一言不发。 522: 姜茴在医院住了三天的时间就出院了。 出院的那天,杨媛、蒋驰还有郁柳都过来了。 回去的时候,还是蒋驰开的车。 家里等候多时的月嫂,也是蒋驰之前找好了的。 姜茴坐月子要在杨媛那边坐,她一个人的公寓里东西不齐全,干什么都不方便。 坐月子的事儿是提前就商量好了的,所以姜茴没有什么意见。 因为东西比较多,所以蒋驰特意开了商务车过来。 回去的路上,孩子躺在睡篮里,倒也没怎么闹腾。 姜茴到底是高龄产妇了,虽然是顺产,但恢复的速度比不了年轻的时候。 连续几天,身体的疼痛还没消失,每天腰酸背痛,偶尔还会偏头痛。 这些也只能接下来慢慢调养了,一时半会儿好不透。 ……… 杨媛已经提前给姜茴空出了坐月子的房间,月嫂也把房间里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一进门儿,杨媛就先把孩子交给月嫂了。 小家伙换了环境之后好像不太习惯,嘤嘤嘤哭了起来。 月嫂很会哄孩子,抱着她哄了一会儿,孩子很快就不哭了。 姜茴住院的时候带了个大箱子过去,现在箱子就在客厅里摆着。 蒋驰想了一会儿,便拎着箱子上楼了。 姜茴看着蒋驰的背影,抿了抿嘴唇之后,跟上了他。 上楼之前,姜茴特意跟郁柳和杨媛说:“你们先别上来。” 郁柳和杨媛一下子就猜到姜茴大概是有话要跟蒋驰说,她们两个人点点头,谁都没跟上去。 蒋驰刚刚将大行李箱放到卧室,就听见了姜茴的脚步声。 回头对上姜茴的眼睛之后,蒋驰朝她笑了一下。 “怎么跟上来了?孩子呢?” “在楼下。”姜茴看了一眼行李箱,对蒋驰说:“以后别干这种体力活儿了,医生说了你不能太累。”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是蒋驰听了却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开心了。 因为他知道,姜茴关心他并不是出于爱,而是责任和愧疚使然。 就算他不愿意面对也没用,事实就是,姜茴对他已经没有了感情。 至于那些感情给了谁…… “嗯,你也是。”蒋驰勉强挤出笑来回复姜茴,“这两天还疼吗?” 姜茴:“有一些,不过比之前好多了。年纪大了,恢复得就很慢。” “不大,你还很年轻。”蒋驰说。 姜茴被他逗笑了,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她突然笑起来,蒋驰看得有些恍惚,下意识就想起了过去他们恋爱的时候。 那会儿蒋驰也经常说甜言蜜语哄她,她听得开心了之后,就是这个表情。 过往的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蒋驰免不了有些心酸。 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他们之间竟然走到了这一步呢。 “茴茴。”蒋驰回神,喊了一声姜茴的名字。 之后,他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有没有考虑过复婚的事儿?” 是的,事到如今,他还是想再替自己争取一把。 虽然他知道姜茴答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他仍然不愿意在没尝试的前提下就放弃。 对于蒋驰的这个问题,姜茴是有心理准备的。 所以,他问出来的时候,姜茴不至于一点儿招架都没有。 她垂眸看着地板思考了十几秒钟,然后对蒋驰说:“这对你不公平。” “孩子不是你的,试管是我要做的,我是个成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风险。这个结果,也应该我自己来承担。” 说到这里,姜茴抬起头来看向蒋驰:“你不用觉得愧疚。” “不是愧疚。”蒋驰说,“我只是想跟你复婚,想和你在一起,跟孩子没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 “但孩子已经来了,她很可爱,我们就当她是我们的孩子……” “不行的蒋驰。”蒋驰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茴打断了,“这对你不公平,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可以把她抚养长大。” “感情里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蒋驰说,“我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 姜茴还是拒绝:“不用了,真的,我不想再耽误你的时间了。” “你喜欢上他了,是吗?” 姜茴一直在强调对他不公平,又说不想耽误他的时间了。 蒋驰太了解她了,这种话一听就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其实他心里头早就有答案了。 姜茴没想到蒋驰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 这几天在医院,郁柳也这样问过她。 只是,她一直都没回答过她。 如今蒋驰问了,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于是就开始沉默。 523:她那么怕疼 “……不复婚,那我们以后可以当朋友吗?”即使姜茴不回答,蒋驰也猜到她的答案了。 他不想让自己太难堪,更不想再像之前一样勉强她做决定。 于是,蒋驰直接转移了话题。 蒋驰这边给了台阶,姜茴立马就顺着下来了。 她点点头:“当然可以。” 姜茴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蒋驰老死不相往来。 就算真的不在一起了,他们也有这十几二十年的交情在。 他们恋爱结婚,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交友圈子重合度很高。 姜茴很清楚,根本不可能做到彻底斩断联系。 与其刻意不联系,还不如顺其自然。 不过,姜茴也没有忘记一点:“但你以后女朋友要是介意的话,最好还是避嫌。” 姜茴这话说得很有水平,蒋驰一下子就听出来姜茴是在催他找女朋友了。 理解到姜茴的意思后,蒋驰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开始一段新感情的打算。 如果不能跟姜茴复婚,他大概率以后都不会再谈了。 但,他不会在姜茴面前说这样的决定,因为他不想给姜茴造成任何心理负担。 ……… 两人在楼上聊了二十几分钟便下楼了。 杨媛见姜茴跟蒋驰下来了,便让阿姨抱着孩子上去了。 蒋驰中午留在这边吃了饭,下午姜茴和孩子要休息,蒋驰和郁柳就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郁柳问蒋驰:“你们今天聊什么了?” 蒋驰:“你猜不到?” 郁柳笑了下,“大概猜到了,她怎么说?” 蒋驰:“答案应该也跟你猜的差不多。” “她不跟我复婚,说是这样对我不公平。”蒋驰把姜茴的意思跟郁柳传达了一遍。 类似的话,姜茴之前已经跟郁柳说过几次了,郁柳听见这个答案一点儿都不意外。 不过看蒋驰的样子,还是挺失望的。 人嘛都是这样的,就算无数次告诉自己要面对现实也没用,现实真正来临的那一刻,还是会被虐得体无完肤。 郁柳正盘算着说点儿什么安慰蒋驰,就听蒋驰问:“他人呢?” 郁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追问:“谁?” 蒋驰捏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几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个他最不愿意提起的名字:“陈涞。” 郁柳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看了一眼蒋驰阴沉的脸色,一阵无奈。 果然是情敌,提起对方的名字都是咬牙切齿的。 “他身体不太好,回去美.国接受治疗了,不知道现在到了没有。” 虽然加了陈涞的微信,但是这两三天,郁柳没跟陈涞联系过,也不知道他启程出发了没有。 蒋驰:“他怎么了?” 蒋驰对陈涞的这个决定十分不爽,“有什么病是需要他丢下孩子不管出去治疗的?” 既然他做不到对孩子和姜茴负责,当初为什么要做出那么离谱的事儿来?做了还不肯承担责任,真是叫人看不起。 郁柳听出了蒋驰的不爽,她回忆了一下陈涞那个状态,然后跟蒋驰解释说:“他病得挺严重的,身体已经快垮了。” “我知道他身体不好,国内照样可以治疗,他直接丢下姜茴和孩子走了是什么意思。”蒋驰说,“不就是不想承担责任吗?” “他之前被确诊了抑郁症。”郁柳说,“极度厌世,吃不下东西,晚上睡不着,术后免疫力又很低,他一直没休息好,身体越来越垮。” “其实他早就应该去接受治疗了,苏钰给他找了很厉害的医生,一直在等他松口。不过他不肯走,非得等姜茴生完孩子。之前苏钰找了姜茴让她帮忙劝一下陈涞,陈涞答应了姜茴,等孩子出生了他就走。” “……”蒋驰无话可说。 他甚至有些惊讶,陈涞竟然确诊了抑郁症? 蒋驰仔细回忆了一下姜茴生产前那几天的事儿。 那几天陈涞几乎天天都会来姜茴的病房,但他几乎不怎么说话,也不见他喝水吃东西,就默默在旁边坐着。 当时蒋驰注意力都在姜茴身上,没怎么关注陈涞。 现在一想,陈涞的行为确实是有点儿反常—— “所以,他这个时候走,也是姜茴的意思。”郁柳长叹了一口气,“陈涞这个病情确实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他的抑郁症发展得有点儿恐怖,一开始医生只是说他有抑郁情绪,开了药吃也没有控制住,现在应该已经到中度了。再耽误下去估计会更严重,搞不好会做出来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蒋驰:“……” 他当然知道重度抑郁症有多么恐怖,到那个时候,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的。 自残,自杀,都会变成家常便饭。 ** 美.国,普林斯顿。 这是陈涞回来这边的第二个晚上。 已经凌晨一点钟,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毫无睡意。 陈涞这趟回普林斯顿,苏钰和周自倾都跟着来了。 医院和医生都是苏钰安排的,周自倾帮着打打下手。 医院管控很严格,不允许病人到处乱跑,陈涞住的单人病房,饮食起居都有人照顾,每天还有护工提醒他吃药。 美.国私人医院服务很到位,可是陈涞并不适应这样的生活。 住进来第二个晚上,他仍然失眠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姜茴和孩子。 今天她应该要出院了吧,不知道她好点儿了没有。 陈涞到现在还记得她在产房时痛苦的表情——她那么怕疼的人,为了孩子承受了那样的痛苦。 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陈涞想,他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样的姜茴了。 还有孩子…… 刚出生的婴儿,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 他已经有四天没见过孩子了,她应该跟刚出生那个时候长得不一样了吧。 想着这些,大脑皮层越来越兴奋,怎么可能睡得着? 524:真想后半生都活在那场梦里 “还没有睡?”陈涞正思考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负责陈涞的护士,她手里拿着记录本,问他:“还是失眠吗?” 陈涞没有回答。 护士倒是也没介意陈涞冷淡的态度,不配合的病人见得多了,早就习惯了。 “先把这两片药吃了吧,你已经几天没睡过觉了,需要服药好好睡一觉。”护士从药箱里拿了两片有安眠功能的药递给了陈涞。 陈涞这次还算配合,接过药吞了下去。 药效来得很快,刚吃下去不到五分钟,陈涞就觉得大脑混沌,一阵困意袭来。 接着,他便蒙着被子睡着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陈涞梦见了姜茴和孩子,不过梦里孩子已经长大了。 是个很开心的梦。 他和姜茴两个人带着孩子去游乐园玩儿,他在梦里看到了女儿长大以后的样子。 她扎着双马尾,穿着可爱粉嫩的小裙子,总是傲娇地扬着下巴,,可是说话却是奶声奶气的。 她看到喜欢的东西会撒娇求爸爸妈妈给她买,看见好吃的会双眼放光,可爱又灵动。 她和姜茴长得很像,他想,长大之后应该会更像吧。 陈涞做了一夜美梦,醒来的时候眼眶还是湿的。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眼睛,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么早醒来。 梦太美了,他真想后半生都活在那场梦里。 陈涞醒来的时候,周自倾正好带着早饭过来。 陈涞这几天还是不吃不下太多东西,周自倾每天看他吃饭都觉得发愁。 周自倾今天也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过来的,没想到的是,陈涞今天竟然主动吃了不少? 而且,看他的状态也比昨天好了一些。 周自倾忍不住问陈涞:“你今天心情不错?” 陈涞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周自倾的问题。 不过就算他不回答,周自倾也知道答案了。 周自倾倒是不在意他是为了什么事情开心。 只要他能开心一点儿就行,最起码心情好点儿不会抗拒治疗。 陈涞吃完饭还是有些干呕,但今天进步了一些,最起码没吐出来。 周自倾就更加欣慰了。 早饭之后,周自倾又带着陈涞去找了医生。 **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春节了。 姜茴也出了月子,但她没有从杨媛这边搬出去。 杨媛不放心她带着孩子一个人住,而且最近天气冷,加上又快过年了,杨媛便让姜茴住到开春了再搬出去。 姜茴想了想也觉得挺有道理,她产假结束的时候,南城差不多也该暖和了。 到时候她回学校上班,正好也能搬出去。 趁这个时间,也能找一套合适的房子买下来住。 之前她从府城搬出去太匆忙,那房子是蒋驰的,她不好一直住着。 买房子的事情,姜茴拜托了郁柳和褚觅。 姜茴的要求就是尽量是新一点的楼盘,离市中心近一些,价格方面她不需要考虑太多。 郁柳和褚觅最后找了三套符合姜茴要求的房子过来。 经过筛选之后,姜茴选中了其中一套复式楼买下来了。 三百五十平的面积,一共两层,她和孩子两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楼下有客房,姜茴打算让请来的阿姨睡客房。 她后面要去学校上课了,孩子总得有人照顾。 虽然杨媛说过可以帮她带孩子,但老实说,姜茴对杨媛带孩子的技术并没有什么信任度。 杨媛平时家务都很少做,更别提带孩子了。 平时她抱一下孩子,姜茴都得担心她手法不专业。 真把孩子交给她,她估计得疯了。 杨媛虽然不服气姜茴这么说她,但又不好否认自己的能力。 她在家务事儿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不过…… “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杨媛和姜茴斗嘴,“快四十的人了,面条都不会煮。” “遗传你的呗,我妈都没天赋我能有?”姜茴的反击堪称无懈可击。 杨媛被姜茴噎了一下,但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一点儿都没有生气。 这段时间,她们母女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像刚刚这样斗嘴的情况时有发生,但跟之前剑拔弩张的争吵完全不一样。 家里的保姆阿姨看了都觉得欣慰,这母女两个人终于解开心结了。 姜茴跟杨媛刚斗完嘴,阿姨就抱着孩子下来了。 杨媛一瞧见外孙女,马上就上去抱她了:“壹壹,来,姥姥抱抱。” 壹壹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比刚出生的时候长大了不少,也越来越聪明了。 孩子已经开始认人了,杨媛平时每天都在家里,又特别惯着壹壹,所以壹壹一看到杨媛就露出了笑,扑腾着小手要她抱抱。 杨媛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壹壹,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姜茴盯着杨媛看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 她以前一直觉得杨媛这性格是不会喜欢孩子的,没想到她竟然跟壹壹相处得这么好。 看着女儿,姜茴不由得又想起了刚刚跟杨媛的斗嘴时说过的话。 她跟杨媛都没有什么做家务做饭的天赋,那她的壹壹呢? 不知道这方面,壹壹是会像她还是会像陈涞。 毕竟陈涞什么都会做,而且还能做得很好。 陈涞…… 想到这个名字,姜茴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 525:姜唯一 自从她生完孩子之后,陈涞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电话,微信,短信,都没有。 他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姜茴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有好几次,姜茴都想给他发微信问问他怎么样了,但拿起手机之后又放下了,终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现在也没有什么立场去问陈涞这样的问题。 姜茴在人际关系里一向不主动,哪怕她真的对一个人动心,也不会对对方很热情。 年轻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成熟了就更别提了。 ……… “想什么呢?”姜茴走神之际,杨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壹壹跟你笑了好半天了,你倒是理一理她啊!” 姜茴听见杨媛的声音后,迅速回过神来。 果然,面前的小家伙在看着她笑,笑得露出了一排牙床。 姜茴一看见女儿笑,心都要融化了。 她抬起胳膊来将壹壹抱了过来,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姜茴这一下亲得有点儿用力了,壹壹哼唧了一声,杨媛一听立马就心疼了,急忙教育姜茴:“你怎么回事儿,亲这么用力,回头孩子流口水了怎么办,都当妈的人了,小心一点儿!” 说完,杨媛还觉得不够,又瞪了姜茴一眼才算完事儿。 “我又没用力,就是声音响了点儿而已。”姜茴又开始跟杨媛斗嘴了,“再说了,我女儿可没那么脆弱,你别老是大惊小怪的行不行?” 杨媛:“……” ……… 三月中旬,南城的天气正式转暖,姜茴的产假也快休完了。 产假结束之前,姜茴先搬了家。 搬家的那天,蒋驰也过来帮忙了。 姜茴本来没跟蒋驰提过这件事儿,更没想到他会过来。 蒋驰是跟郁柳一起来的。看见蒋驰之后,姜茴立马看向了郁柳。 郁柳耸了耸肩膀,用眼神对姜茴说:“他非要来,我也拦不住。” 姜茴新买的房子在润丰合居,离尚水别墅也就两公里左右的样子,也是这几年的热门楼盘,房价高得离谱。 不过小区的治安还是很不错的,从进门开始就有保安要求登记,闲杂人等进不来。 杨媛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放心让姜茴带着孩子搬出来的。 搬家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儿,虽然姜茴没做什么,但是搬完家之后还是累得不行了。 折腾了一天,收拾好差不多已经傍晚了。 杨媛直接豪气地点了一堆外卖,留下来一群人吃饭。 等待外卖的时候,郁柳到了楼上的房间逗壹壹。 壹壹几天没有见过郁柳,已经有点儿不认识她了。 小家伙瞪着一双圆不溜秋的眼睛看着她,郁柳都快被可爱死了。 “我怎么就没生个女儿呢,女儿可比儿子可爱多了。”郁柳拿出手机给壹壹拍了几张照片,又录了一段视频。 姜茴注意到了,但是她没有觉得郁柳这做法有什么问题。 郁柳拍完照片和视频之后,趁着姜茴不注意,打开微信,找到了陈涞的聊天窗口,将刚刚拍的东西全部发给了他。 陈涞出国治疗之前,郁柳就答应过他,会定期给他发孩子的照片。 这几个月里,郁柳只要一见到壹壹,就会拍几张照片,然后像当初承诺过的那样发给陈涞。 不仅如此,郁柳还跟陈涞说了壹壹的名字,还有取名字时候发生的一些趣事。 壹壹的全名叫姜唯一,是姜茴取的名字,含义很明显了,唯一的宝贝。 单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她有多爱这个孩子了。 郁柳发完消息之后就收起手机了,怕被姜茴发现了不好解释。 ** 陈涞收到郁柳发来的照片时,普林斯顿已经是深夜。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机里的视频,眉眼间都是温柔。 他到这边有三个月了,其实很少有快乐的时候。 虽然现在身体的状况比之前好转了一些,但治疗的过程本身就极其痛苦。 症状反反复复的,加上药物的副作用,他几乎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只有看到壹壹的照片和视频时,才会有所好转。 一段视频,陈涞反复看了好几次。 距离上一次郁柳给他发壹壹的照片已经过去有半个多月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壹壹的长相又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不过是越长越漂亮了。 她跟姜茴真的很像,尤其是眼睛和脸型,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不为过。 陈涞想,她长大之后肯定也跟姜茴一样漂亮。 526:壹壹的爸爸 姜茴搬出来住之后,杨媛还是会经常过来。 她不会做家务,但是每次过来都会买一大堆东西。 要不然就是给壹壹买一堆玩具和衣服,要不然就是买一堆食材和营养品,反正就没空手来过。 姜茴每次看见杨媛给壹壹买衣服都觉得无语,孩子现在每天都在长,买这么多衣服,来不及穿就尺码不合适了。 因为这事儿,姜茴跟杨媛说了好多次,但杨媛就是不听。 用她的话说就是,我给我外孙女买的,要你管啊。 后来姜茴就懒得管了,她有钱就让她去造作吧。 姜茴回学校的时候,体重已经跟生孩子之前差不多了。 她这几个月保养得好,看着还是挺年轻的。 办公室的同事看到她,纷纷表示羡慕。 复工后,姜茴的生活看起来又步入了正轨。 除却学校的教学工作之外,她的画展也一直在办,不过一直是工作室这边的人跟褚觅对接。 姜茴工作室招的人都很靠谱,把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处理完全没问题。 姜茴偶尔去工作室开个会,有时候陪壹壹抽不开身的话,就直接改开视频会议。 每天都很充实,看起来好像一切都很好。 ……… 不知不觉,竟然又过去了半年。 今年的十一长假正好撞上了中秋,一共休息十天。 杨媛想趁这个时间带壹壹出去玩儿,姜茴想了一下,同意了。 壹壹也快一周岁了,她现在可以扶着沙发走路了,也会咿咿呀呀往外蹦几个词儿。 姜茴同意出去玩儿之后,杨媛就开始选地方了。 挑来挑去,杨媛选了海城。 海城那边美食多,环境好,重要的是杨媛有朋友在那边开酒店,最起码住的酒店可以先搞定了。 海城还有迪士尼乐园,是带孩子玩儿的好去处。 行程安排都是杨媛张罗的,姜茴对于出去玩儿这种事情没什么情绪。 要不是为了壹壹,她也不会在节假日出门凑这个热闹。 不过壹壹出门儿明显很兴奋,她第一次坐飞机,也没闹腾,全程都很兴奋,不哭不吵,连空姐都夸她可爱听话。 飞海城的航班上有不少带着孩子出游的父母。 姜茴的斜前方就坐了一家三口,那孩子看起来也就两三岁的样子,也是个小女孩,挺可爱的。 姜茴看到她抓着旁边男人的衣袖撒娇:“爸爸,我想吃奥利奥。” 看到这一幕,姜茴猛地攥紧了拳头,紧接着脑海中闪过了陈涞的身影。 陈涞…… 仔细算算,他们又是九个多月的时间没联系过了。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一月三号,壹壹出生的那天。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壹壹到了牙牙学语的年纪,她最先发出来的音就是“baba”。 虽然现在壹壹也会喊“妈妈”了,但她还是时不时会冒出来一句“爸爸”。 每到这个时候,姜茴就会想起陈涞了。 她很想知道他现在康复得如何,也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来看看壹壹。 既然他当初那么想要这个孩子,为什么孩子出生之后又不闻不问的? 还是说,他当初都是演出来的? ……… “怎么了?没精神吗?”杨媛跟壹壹玩儿了一会儿,才发现姜茴一个人盯着对面发呆。 杨媛顺着姜茴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瞧见了那一家三口。 她目光沉了一下,大概也猜到姜茴是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没事儿。”姜茴没跟杨媛说原因。 杨媛瞧见她这个嘴硬的样子,真是无奈到了极点。 沉吟片刻后,杨媛冷不丁问姜茴:“你跟他联系过没有?他现在人在哪里?” 姜茴愣了一下之后大概猜到了杨媛在问谁,但她直接揣着明白装糊涂:“谁?” 杨媛一下就看出来她在装了,“别跟我装,你明知道我说的是谁。” 姜茴:“……” 杨媛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姜茴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句:“你当初对商锡的时候要是有这个智商,也不至于被他坑得那么惨。” 杨媛这个人其实挺精明的,不然也不会单枪匹马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了。 她唯一的黑历史应该就是商锡了。 当初被商锡迷得五迷三道的,做了不少蠢事儿,现在她抽身出来,自己想想都觉得很可笑。 姜茴这一怼,让杨媛哽住了。 不过杨媛并没有跟姜茴生气,她问姜茴:“没联系过?” 姜茴:“嗯。” 杨媛:“他也没跟你联系过?他不是说得很在乎壹壹吗,怎么关键时候就没人了。我就不信他的身体不好到连抽空见孩子一面的精力都没有。” 提到这个事儿,杨媛对陈涞的意见还是有点儿大的。 就壹壹出生这段时间,蒋驰都来得特别勤快,几乎每周都会过来看壹壹一次。 而且蒋驰对壹壹就跟对亲女儿似的,壹壹好几次都会看着蒋驰喊“爸爸”。 杨媛觉得,跟蒋驰比起来,陈涞这个亲爹真是太不称职了。 “他在国外治疗,不方便吧。”姜茴随意敷衍了杨媛一句,“他不看就不看呗,我又不是养不起壹壹。” 杨媛白了姜茴一眼,“你就嘴硬吧!现在说的是养不养得起的事儿吗?” 姜茴:“反正我养得起。” 杨媛:“……行,那你跟我说说,他要是一直不过来看壹壹,你打算怎么办?” 姜茴蹙眉:“什么怎么办,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和壹壹离了他就活不了似的。” 杨媛:“你难道没想过?以后壹壹懂事儿了,你要怎么给她解释爸爸的事儿。她总得上学吧,到时候周围每个孩子都有爸爸,就她没有,你说到时候她会怎么想。” 527:你干脆跟蒋驰复婚好了 姜茴本来还想硬着头皮回怼杨媛几句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就卡住了,再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杨媛说得对,这些都是她应该认真考虑的问题。 当初孩子没出生的时候,姜茴曾经信誓旦旦地认为,只要经济能力足够,她一个人照样可以给孩子最好的条件,让她安然无恙快乐成长。 但等壹壹真的出生,慢慢长大,当她第一次喊出“爸爸”的时候,姜茴终于明白了郁柳那句“孩子的成长过程里需要父亲的角色”是什么意思了。 这不是亲情绑架,也不是刻板印象,而是孩子最基本的需求。 这个父亲的角色,不一定要是亲生父亲,但角色一定要有人来扮演。 “我看他这个亲爹当得还不如蒋驰呢!”见姜茴低着头不说话,杨媛便开始为蒋驰争取了,“你瞧瞧蒋驰对你们母女多用心,上次他过来的时候陪着壹壹玩了一个多小时,壹壹可开心了。” 姜茴抿了抿嘴唇,没接话。 这事儿她是记得的,她也知道壹壹真的很喜欢蒋驰。 其实姜茴之前没怎么看过蒋驰和孩子相处,她也没想到蒋驰对孩子竟然能这么有耐心。 壹壹非常喜欢他,蒋驰每次过来看完壹壹,再要走的时候,壹壹都舍不得让他走。 “我看啊,你干脆跟蒋驰复婚好了,他这么喜欢壹壹,肯定会把她当成亲生孩子对待的。”杨媛继续说,“趁着现在壹壹还没有记事儿,你们趁早复婚把这个事情解决掉,对孩子的成长环境塑造也有好处。” 姜茴其实挺想反驳杨媛的,但是思来想去又觉得杨媛说得挺对,没什么好反驳的。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进去没有?”等了半天,杨媛可算是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姜茴给个答案。 姜茴撇了撇嘴,拿起旁边的水杯递给了杨媛。 杨媛:“?” 姜茴淡淡地开口:“说了那么多你不渴?喝点儿水润润嗓子吧。” 杨媛被她气到了:“……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还跟我打岔!” 姜茴:“我没考虑过蒋驰,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他挺好的,没必要耗在我身上。” 姜茴这个人向来就直接,她觉得蒋驰的条件再找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人太容易了。 她不想自私地让蒋驰把精力都浪费在她身上。 因为她已经没办法再给他什么反馈和回应了。 杨媛听见姜茴这个答案,又忍不住叹气:“行,那你不要蒋驰也行,你倒是重新找一个啊,你这个条件还愁找不到的?” 姜茴难得从杨媛嘴巴里听到夸她的话,忍不住就调侃:“愁啊,当然愁,二婚女人还带个孩子,脾气差还不会做家务,谁忍得了我啊。” 后面那几句,都是杨媛以前经常挂在嘴边说她的话。 杨媛觉着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姜茴是借这个机会反讽她。 杨媛:“……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记仇。” 姜茴:“行吧,脾气差不会做家务确实没什么,但是带着孩子真不好找。” 杨媛:“怎么就不好找了?二婚带孩子怎么了?这都什么社会了,男人离婚了就不愁找,女人得发愁?再说了,就你这条件,谁找你是他走狗屎运了好不好!还敢嫌弃你?” 姜茴:“你这么激动干嘛?” 杨媛恨铁不成钢:“我这不是看不下去你贬低我外孙女吗!搞得好像我外孙女是拖油瓶似的。” 姜茴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淡淡解释道:“我说我不好找,是因为我眼光高,看不上一般男人,不是说他们瞧不上我。” “再说了,瞧不上我,他们也配?” 说到后半句,姜茴扬起了下巴,又恢复了平日的高傲不可一世。 杨媛看到她这样子才算舒心了一些——这才像她女儿。 ……… 跟杨媛说完话,姜茴掏出来手机看了一眼。 这会儿手机还在飞行模式,她打开了微信,再次找到了跟陈涞的聊天窗口。 他们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今年的一月二号,壹壹出生的前一天。 陈涞问她有没有动静,她回复说没有。 然后对话戛然而止,后面什么都没有了。 这九个多月里,姜茴曾经无数次打开这个窗口又关掉,对话框里打出来又删掉的话加起来应该有几千字了。 其实无数次删掉的话,无非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的问题。 比如,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接受治疗,抑郁有没有好转; 再比如,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国,回国之后,能不能抽空来看看壹壹。 但姜茴终归是说不出来这种话。 她想,如果陈涞真的想看壹壹的话,肯定会想办法来看的。 他想要打听她的住处,不是什么难事儿。 如果他本来也不想来,那她这样发消息求他就更没有意义了。 姜茴一向骄傲,这种求来的、施舍一般的待遇,她不屑,壹壹也不屑。 几乎每次打开对话框都是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最后的结果当然就是不了了之。 但,没发消息,不代表她心里没这个事儿。 尤其是刚才被杨媛那么一说之后,姜茴心里更乱了。 她说得对,壹壹总会有需要爸爸的那一天,她不能以自己自以为是的判断去决定孩子的需求。 所以……陈涞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528:回 普林斯顿又是深夜。 陈涞坐在书房里看着纯英文的文献,一边翻译着重要的段落。 他熬得有些久了,困得不行,便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 刚喝完咖啡,书房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陈涞抬头看过去,正好瞧见了鹿初芮。 鹿初芮打了个哈欠,抓了一把头发,“你怎么还没睡啊?这都快一点了。” 陈涞:“我看完资料就睡。” 鹿初芮又是一个哈欠:“你也太勤奋了吧,怪不得我爸老是夸你。” 陈涞:“你去睡吧,我继续忙了。” 鹿初芮:“哦哦好吧,那你忙完了早点儿睡啊,过几天我们还去南城呢。” 听见“南城”二字,陈涞的手僵了一下。 过了几秒钟,他才冲鹿初芮“哦”了一声。 鹿初芮哈欠连天,关上书房的门继续回去睡了。 经历了短暂的失神后,陈涞继续翻译文献。 等做完全部的事情,已经快三点了。 陈涞揉了揉太阳穴,直接在书房的床上睡了。 ……… 第二天早晨八点钟,陈涞才醒过来。 陈涞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鹿初芮刚好买了早餐回来。 “你醒了啊!我刚才去中国城了,买了包子和煎饺,一起吃吧!” 陈涞“嗯”了一声,“谢了。” 陈涞去洗漱了一下,坐下来跟鹿初芮一起吃早饭。 吃饭的时候,鹿初芮跟陈涞讨论起了自己前几天买的股票。 鹿初芮今年刚本科毕业,投资方面还是个新手,但是人菜瘾大,所以经常跟陈涞请教这些。 陈涞每次也不吝赐教,鹿初芮听完他的分析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师父,受徒儿一拜。”鹿初芮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表达完自己的膜拜之后,鹿初芮又感叹:“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去华尔街叱咤风云,非得跟着我家老鹿做什么研究,吃不饱饭的啊喂。” 陈涞微笑了一下,没说话。 鹿初芮好奇:“你是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出来体验生活的?” 陈涞:“不是。” 鹿初芮:“嗨呀,我开玩笑的,你没听出来啊。” 陈涞没吭声。 鹿初芮:“行吧,你这个性格确实适合跟着我们老鹿做研究。” 陈涞仍然默不作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下,只有周自倾发来的新消息。 周自倾问他具体几号回去,让他醒了之后把航班号发过去。 陈涞翻了一下机票信息,复制过去发给了周自倾。 “对啦对啦,我这次也跟你们去南城。”鹿初芮说。 陈涞:“哦,你昨天晚上说过了。” 鹿初芮:“但是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搞得我很面子欸,你不好奇我突然回去干嘛?” 陈涞:“不好奇。” 鹿初芮:“陈师父啊,我很好奇……你这么直男,之前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陈涞:“谈过。” 鹿初芮:“那当你女朋友也太辛苦了吧……” 其实鹿初芮还想说一句“怪不得分手了”。 但是她又觉得这个说辞有点儿过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陈涞:“或许吧。” 鹿初芮:“其实我有点儿好奇你女朋友是什么类型的?乖乖女吗?是不是跟你一样是个学霸?” 鹿初芮这一问,陈涞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姜茴。 他抿了抿嘴唇,脑带里闪过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胸口有些闷,不是很舒服。 鹿初芮这个问题自然也得不到答案,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毕竟,她在陈涞这边问问题,很少能得到答案的。 ** 吃完饭,陈涞就出门了。 今天是他去医院复诊的日子。 来普林斯顿之后,陈涞身体上的症状恢复得挺快的。 之前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系统的治疗之后,他掉下去的体重又涨回来了,人看着也没有那么消瘦憔悴了。 等体重标准,各项指标都正常之后,医院那边才允许他出院。 只不过,抗抑郁的药一直都没停。 最近一个月开始减量了,减药之后,陈涞躯体上的症状比正常用药时要稍微大一些。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食欲减退、睡眠质量低下。 陈涞来到医院见了医生,医生询问了一下他最近的情况,陈涞如实说了。 医生听完他的讲述之后,决定给他加药。 “你还是先按照正常的量吃吧,吃一两个月到时候我们再试一试减药,治疗过程本来就是反复无常的,我们随时调整就ok。” 陈涞沉默了片刻,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好?” 医生:“这不像是你能问出来的问题,怎么了,病情影响到你做重要的事情了?” 陈涞:“我要回国了,有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这边。” 医生:“那也没问题啊,我们可以网上复诊,这些药你们国家也有。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相信我,只要配合治疗,按时吃药,胜利就在前方。” 复诊结束,陈涞取了药之后就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陈涞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日期。 十月一号。 还有八天,他就要回到南城了。 他回去南城的时候,南城那边应该是十号了。 529:碰 姜茴跟杨媛带着壹壹在海城玩儿了九天的时间。 一直到十月十号一早,她们三人才坐上了回程的航班。 姜茴本来还以为壹壹第一次出远门会不习惯,谁知道小家伙适应能力极好,换了环境之后照样睡得香。 出去玩儿的时候从来不哭不闹,只咯咯大笑。 跟着她们的司机都说,好久没见过像壹壹这么听话又乐呵的孩子了。 现在孩子大多都是独生,时代不一样了,孩子都是被宠着被惯着长大的。 娇生惯养的孩子要求久很多,还特别喜欢闹。 司机大哥一开始看见壹壹的时候也以为她是这样的孩子,没想到这小朋友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姜茴也很久没有出去玩儿过了,这趟旅行对她来说也是个休整、调节心情的机会。 海城距离南城不远,航程只有两个小时不到。 十一点钟,姜茴和杨媛两人带着壹壹下了飞机,朝到达大厅走去。 到达大厅人不少,还有一些老外的面孔,因该是有国际航班刚刚到。 姜茴没太注意这些,她抱着壹壹,加速朝接机口那边走。 ……… “哇,南城机场翻新了啊,好厉害。”鹿初芮跟陈涞走在一起,四处张望着,“我记得我上次回来的时候没这么漂亮。” 陈涞没接鹿初芮的话。 鹿初芮经常这样自言自语,她说话有时候也不是为了要个答案,纯粹就是想说而已。 二十二岁的小姑娘,话多也正常。 鹿初芮有八九年的时间没回来过南城了。 她小时候是在南城长大的,初中的时候鹿途安被学校安排去普林斯顿进修,他们一家人都搬去了那边。 后来,鹿初芮就一直在普林斯顿读书,鹿途安进修完之后回了南大,鹿初芮学业繁忙,也没太多时间回国。 隔了这么长时间再回到从小生活过的地方,鹿初芮明显很兴奋。 她觉得陈涞和鹿途安走得太慢了,便一个人飞奔了起来。 鹿途安看着鹿初芮的背影,一脸无奈:“这丫头,二十二的人了还这么不成熟。” “二十二岁,还是孩子。”陈涞说,“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也可以理解。” 陈涞倒是挺羡慕鹿初芮这个性格的,这应该是正常人二十二岁的状态吧。 要保持天真也需要资本,像他这种出身的人,是不能去奢望这种生活的。 ……… 机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乌泱乌泱的,姜茴走路的步伐越来越快,只想赶紧抱着壹壹上车。 然而有时候,越着急就是越容易出岔子。 姜茴这边正走路的时候,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提前没招架,她差点儿就是摔倒了,还好旁边有地面传送带的扶手,她及时抓住了。 但尽管如此,壹壹还是被吓到了,小家伙愣了几秒钟之后就开始哭了。 杨媛见状也赶紧走了上来,她将壹壹从姜茴怀里接了过去,一边拍着壹壹的后背哄,一边问姜茴:“没伤到吧?” 姜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然后,她朝着对面不小心撞了她的人看了过去。 此时,鹿初芮正站在姜茴对面,她脸上的表情也挺尴尬的。 见姜茴看过来,鹿初芮赶紧跟她道歉:“那个……姐姐,对不起啊!我就是太激动了,没看到你还抱着孩子!” 鹿初芮问她:“你没事儿吧?孩子呢?孩子也没事儿吧?要不然我带你们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我去找找我——哎!爸,陈涞哥!你们快过来!” 530:不用你管 鹿初芮话还没说完,正好看见陈涞和鹿途安过来了,便赶紧喊他们过来一起解决这件事儿。 有人帮忙搭把手,一会儿有什么事儿也能方便一点儿。 姜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从一个陌生的年轻小姑娘口中听到陈涞的名字。 但不可否认的是,听见这个名字之后,她心口立马收紧了几分,心跳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姜茴一边纠结着这个小姑娘口中的人是不是真的是陈涞,一边又觉得可能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而已。 “姐姐你等一下啊!我马上找人过来带你们去检查!”鹿初芮指了指后面,“他们就在那里,我去喊他们!” 鹿初芮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跑得特别快。 姜茴和杨媛刚才都听见鹿初芮喊陈涞的名字了。 所以,鹿初芮离开之后,姜茴和杨媛同时回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竟然真的看到了陈涞。 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之后,姜茴的身体立马僵住了。 她脑子嗡嗡地响,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时候。 太突然了,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他现在回来,是病好了吗? 还有,回来之前……为什么都不说一声? 姜茴正这么想着,就看到那个小姑娘上去拽住了他的袖子。 隔得太远,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话,但能看出来他们很熟。 陈涞身边还站了一个中年男人,姜茴记得刚刚那小姑娘喊了“爸”。 所以……这是连家长都见过了? 因为现在开始了新生活,所以没空管孩子了是吗? 想到这里,姜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陈涞怎么回来了?”杨媛也看得纳闷儿,“他跟那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儿啊!” 杨媛现在对陈涞是越来越不满了。 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姜茴,又在乎孩子吗。 结果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 不联系就算了,现在突然回来也没有提前说一声。 而且还是跟另外一个姑娘回来的。 旁边那姑娘的父亲也跟着…… 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谈恋爱见家长了。 姜茴此时已经收回了视线,她低着头好半天都没说话,脑子里都是鹿初芮抓着陈涞的袖子跟他求助的场景。 那小姑娘挺漂亮的,看起来年龄也不大,性格应该也挺好的,会撒娇会卖萌,跟他还挺般配的。 其实陈涞本来就应该跟这样的姑娘在一起才对。 反正他俩也不可能。 “我不知道,跟我们没关系。”姜茴深吸了一口气,对杨媛说:“我们走吧。” 姜茴话音落下,刚准备迈步离开,鹿初芮已经将陈涞拉了过来。 鹿初芮拽着陈涞挡在了姜茴面前,说:“姐姐,我们带你和孩子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 陈涞也是被鹿初芮拽过来之后才反应过来的。 回来南城之前,他想过去找姜茴和孩子,但他怎么都没料到,一下飞机就能碰面。 没有任何准备,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陈涞停在姜茴面前,先是盯着她看了会儿,随后又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杨媛。 杨媛手里抱着壹壹,壹壹刚刚被吓到了,现在还在抽泣,一双大眼睛红扑扑的,脸上的表情也极其委屈。 看得人格外心疼。 “欸,陈涞哥?”鹿初芮见陈涞半天没反应,便又拽了一下他的胳膊。 陈涞回过神后冲鹿初芮“嗯”了一声。 他再度看向姜茴,问:“要去医院吗?” “不必。”姜茴的语调听起来很生硬,她说完之后就拉起了旁边的行李箱,看向杨媛:“我们走。” 杨媛现在对陈涞也是各种有意见,姜茴一说要走,她马上就要跟着走。 “我送你们。”陈涞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从姜茴手里接过了行李箱。 姜茴跟杨媛还有孩子是共用一个行李箱的,箱子有点儿大,刚才从行李提取台拿下来的时候,姜茴就累得手腕疼了。 她从小娇生惯养,是真没吃过这种苦。 她的手是用来画画的,拎重物这种事情,不适合她。 陈涞看不了姜茴太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如此。 “不用你管!” 被陈涞抢走行李箱之后,姜茴的情绪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他现在装什么关心她? 如果真这么关心她和孩子,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连一个短信和电话都没有。 陈涞并没有理解到这一步,他以为姜茴是在因为试管的事儿生气。 离开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勇气联系她,也是因为这个。 他想给她一点儿时间消消气、冷静一下。 可是她看起来……还是很生气。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陈涞略微有些挫败。 “对不起。”再开口的时候,陈涞的声音已经哑了,“你当我不存在就好,我帮你把行李送出去……” “……呃,你们认识?” 陈涞和姜茴僵持的时候,鹿初芮在一旁看得人都傻了。 531:别装 鹿初芮跟陈涞认识有三个月了吧。 这期间,陈涞一直话很少。 除了跟鹿途安聊学术内容的时候能多说几句之外,其余时间就是个闷葫芦。 鹿初芮没见他主动跟陌生人说过话,而且还这么热心地帮着别人拎行李。 鹿初芮觉得,他们两个人肯定是认识的。 不过……看这位姐姐,好像不是很领情的样子? 难道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过节? 不知道为什么,鹿初芮突然就想起了陈涞之前说的女朋友。 这个姐姐该不会是陈涞的女朋友吧? 不对啊……看年龄,她应该比陈涞大一些吧? “认识。”陈涞解答了鹿初芮的疑惑,他对鹿初芮说:“你跟老师先回去吧,我处理一下这边。” “不用帮忙吗?”鹿初芮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陈涞这张嘴有点儿笨,鹿初芮有点儿怕他搞砸了。 “不用,先回去吧。”陈涞说。鹿初芮点点头,临走的时候又跟姜茴道了个歉:“对不起啊姐姐,不小心撞到了你和你家宝贝,要是你和宝贝哪里不舒服了就让陈涞哥带你们去医院看看吧!放心放心!费用我会负责的。” 鹿初芮说完之后就去找鹿途安了。 鹿途安并不会干涉陈涞的私事儿,所以也没上来盘问,她们父女两个人先走了。 而姜茴这边还在跟陈涞僵持:“我说了不需要你送,你让开。” 姜茴只要想起来鹿初芮,就觉得不痛快。 那一声声“陈涞哥”,时刻提醒着她那小姑娘正处于花一般的年纪。 她不仅年轻,脾气还好,长相也很可爱。 其实,这样的女孩子跟陈涞才是最般配的吧。 姜茴脑海中不自觉地就冒出了那种恶俗的剧情:患有抑郁症的男主角被活泼开朗的女主角救赎,拨云见日重回光明。 怎么想,都是偶像剧的标配啊。 陈涞被姜茴不耐烦的语气弄得僵了几秒,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送你们上车了就走。” “你要是真这么关心她,这半年多干什么去了。” 杨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陈涞现在搞什么? 之前跟神隐了似的,现在又突然出现算什么。 身边带个姑娘,看这架势都见过父母了,现在又来找姜茴! 经过这一闹,杨媛对陈涞的印象就更差了。 陈涞没想到杨媛会突然开口“教训”他,他之前虽然跟杨媛见过面,但两个人沟通有限。 尤其是在他坦白了孩子的事儿之后,这算是第一次跟杨媛正面沟通了。 陈涞被弄得有些紧张,手足无措。 面对杨媛的时候,比面对姜茴时更加狼狈。 “我……这段时间在国外接受治疗。”陈涞生硬地解释了一句。 “你做什么不必跟我们解释。”姜茴并不想给陈涞一种自己很在意他的感觉。 “……好,那我送你们出去,我看着你们上车就走,保证不会打扰你们。”陈涞说这话的时候态度突然变得很卑微。 姜茴听着他用这个语调说话,突然就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儿。 她心头一软,声音都放低了一些,“随便你。” 丢下这三个字,姜茴便拉着杨媛走了。 ……… 陈涞拖着大行李箱跟在她们两个人身后,保持了大概有一米的距离。 杨媛抱着壹壹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用陈涞听不见的声音问姜茴:“你干嘛还让他跟着,刚才那个小姑娘是他女朋友吧?” 姜茴没回答,但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几分。 杨媛冷哼了一声,又道:“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这半年多你又不接受蒋驰又不肯找别人,不就是在等他吗。” “谁说我在等他?”姜茴没好气地瞪了杨媛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 杨媛冷哼了一声,“嘴硬吧你就。” 姜茴懒得再辩解,加快速度往前走了。 在杨媛看来,姜茴这纯粹就是被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杨媛叹了一口气。 姜茴和陈涞这关系,她只想得到“孽缘”二字了。 ……… “茴茴!” 姜茴和杨媛这边刚刚走到接机口,蒋驰便看见了她们。 姜茴原本在走神,被蒋驰这一喊,立即回神朝他看了过去。 这时,杨媛也走上来停下来了。 蒋驰注意到了壹壹红扑扑的眼睛,便走上去问她:“我们壹壹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ba,ba……” 虽然十几天没见,但壹壹还是能认出蒋驰的。 一看见蒋驰,壹壹便开始乱叫。 其实壹壹根本不知道这个称呼代表着孩子,有时候她也会看着姜茴和杨媛喊“ba-ba”。 小孩子到了学说话的年龄都是这样。 蒋驰很喜欢壹壹,大约是爱屋及乌吧,毕竟壹壹跟姜茴长得真的很像。 壹壹一撒娇,蒋驰便张开胳膊抱过了她。 蒋驰抱过壹壹之后,顺口问姜茴:“还没取行李——” 后面那个“吗”字儿还没问出口,蒋驰就看见了拖着行李箱走来的陈涞。 532:何必问这种假惺惺的问题 陈涞穿了一件灰色的连帽运动衫,时隔九个多月再见面,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身形也没有先前那么消瘦了。 陈涞手里拎着的那个行李箱,蒋驰认识。 那是姜茴的箱子。 蒋驰有些疑惑,将视线转向了姜茴。 姜茴没有要跟蒋驰解释的意思,她对陈涞说:“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一句话说得毫无起伏,听不出来一点儿留恋。 甚至,还有点儿不耐烦。 不是第一次听姜茴用这种语气说话,但陈涞心里仍然不舒服。 不过他没得选择。是他说的,送到门口就走。 更何况,现在蒋驰已经到了。 刚才,孩子还喊了“爸爸”,他听见了。 孩子看起来跟蒋驰很熟,被他抱着的时候逐渐露出了笑容。 想来也是,他不在的这段日子,蒋驰应该一直跟她们母女生活在一起吧? 陈涞虽然有跟郁柳联系,但他们两个人从未聊过这些事儿。 聊天的内容基本上就是郁柳给他发孩子的照片,他回复一句“谢谢”。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蒋驰那么爱姜茴,不会因为孩子的事儿就放弃。 陈涞朝蒋驰怀里的孩子看了一眼,他问姜茴:“我能去看孩子吗?” 这问题,陈涞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里用词不合适惹得姜茴生气拒绝。 “何必问这种假惺惺的问题。”姜茴抬起头来看他,“如果你真的关心她,之前就不会对她不闻不问。” “我没有不闻不问,我只是——” “没必要跟我解释,我对你做了什么没兴趣。”姜茴打断了陈涞,“你可以来看她,这是你的权利,只要你能协调好就行。” 姜茴原本是想说“只要你女朋友不介意”来着。 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于是便改了一种说辞。 “那……你回头微信发我一个地址?”陈涞说。 姜茴“哦”了一声,从他手里抓过行李箱就要走。 蒋驰回头跟陈涞对视了一眼,没来得及说什么,赶紧追上了姜茴。 “你抱着壹壹,行李箱太沉了,我来吧。”蒋驰生怕姜茴累到。 姜茴没意见,用行李箱跟蒋驰换了壹壹。 陈涞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手指头都僵硬了。 从背影看过去,他们真的很像是一家三口。 大概很多人都会觉得壹壹是蒋驰的孩子吧。 陈涞这段时间一直有关注国内的新闻,蒋驰好像一直没有对外宣布离婚的事儿。 陈涞想,这件事情应该是他们两个人达成的共识。 看蒋驰跟壹壹相处得那么愉快,说不定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就复婚了…… 复婚……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陈涞就觉得胸口发闷。 ** 蒋驰在前排开着车,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机场高速上。 副驾驶的位置是空着的,杨媛和姜茴都在后排坐着,壹壹则是在安全座椅里。 平时蒋驰经常来找壹壹玩儿,为了出门的时候方便,他直接在车里安了儿童座椅,一直没拆过。 姜茴情绪不是很高昂,上车之后就一直没说话。 她坐在壹壹身边,一直盯着壹壹看,时不时地挠挠她的小手。 蒋驰从后视镜里看着姜茴的状态,就知道她心情不好。 蒋驰沉默了片刻后,问姜茴:“你们是在机场碰见的?” 蒋驰本来还以为姜茴是带着壹壹和陈涞出去玩儿了,但是看了一下姜茴对陈涞的态度,又觉得不太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偶遇了。 “嗯。”姜茴没逃避这个问题。 “他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看来国外治疗效果不错。”蒋驰说。 姜茴:“嗯。” 蒋驰:“他这期间有跟你联系过吗?” 其实蒋驰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但他之前一直都找不到机会问。 今天这场碰面,算是给了他一个问问题的契机。 “当然没有联系过,一次都没有!”没等姜茴说话,杨媛就先替她回答了。 一提到这个事儿,杨媛就一肚子的火,“男人就是靠不住,他都找到女朋友了,肯定觉得我们壹壹是他的拖油瓶,影响他谈恋爱。” 蒋驰:“……” 陈涞找到女朋友了? 之前蒋驰从来没想过这个事儿,突然听杨媛这么说,他有种看到希望的感觉。 要是陈涞真的找了女朋友,按姜茴的性格,肯定是不会再对他有任何念想了。 杨媛说完这番话之后,蒋驰沉默了一会儿。 他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姜茴的表情,试探性地问:“他有女朋友了?” 姜茴“哦”了一声,故作淡定道:“应该是吧,所以不来看壹壹挺正常的。” 蒋驰:“……” 即使姜茴的语气很淡定,蒋驰也能听出来她的介意。 很显然,她在为了陈涞吃醋。 意识到这一点,蒋驰无奈地笑了。 他一直都觉得姜茴吃醋的样子很可爱。 以前他们热恋的时候,蒋驰还经常故意逗姜茴,就为了看她吃醋闹别扭的样子。 所以他比谁都清楚姜茴吃醋嘴硬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态。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一点儿改变。 姜茴回完蒋驰的话以后,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短促的一声,应该是微信消息。 姜茴起初以为是工作室那边的工作信息。 十一假期正好也有几场巡展和拍卖,她这几天时不时就会线上处理工作。 今天最后一场画展结束了,也到了发总结报告的日子。 姜茴抱着这个心思打开了微信。 没想到,最上面的竟然是陈涞的消息。 姜茴点进去,看到了他发来的消息:【你现在的住址给我一下吧,我有空了去看看孩子。】 姜茴盯着消息看了很久,然后讽刺地笑了。 533:你也太渣了吧 真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再聊天,竟然是这么个情况。 姜茴之前承诺了不会拦着他看孩子,自然是说到做到的。 于是她直接把现在的住址发给了陈涞。 发完之后,姜茴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陈涞已经有女朋友了,除了和孩子有关的事儿之外,她没必要跟陈涞废话太多。 ……… 陈涞收到姜茴的回复时,人在回酒店的出租车上。 他发出消息的时候以为会石沉大海,没想到的是姜茴这么快就回复了。 看来她真的是不打算阻止他和孩子见面。 意识到这一点,陈涞松了一口气。 但是陈涞很快又想到了壹壹喊蒋驰“爸爸”的场景。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句,可对他来说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阴影。 陈涞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跟郁柳打听一下姜茴和蒋驰的现状。 陈涞打开了和郁柳的对话窗口,斟酌再三后,终于发出了一条消息。 陈涞:【现在忙吗?想问你一些事情。】 郁柳:【不忙,你问吧!】 陈涞:【她和蒋驰现在感情是不是很好?他们和好了吗?】 郁柳:【没有啊,你哪里听的消息说他们和好了啊?】 郁柳这边看见陈涞的问题也觉得莫名其妙的。 姜茴怎么可能跟蒋驰和好啊,哪里的假消息,他竟然还信了? 看到郁柳的回复,陈涞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了一些。 接着,他跟郁柳说了自己回国的消息。 陈涞:【我回南城了,刚到没一会儿,刚才在机场碰见她们了,蒋驰来接她们。】 郁柳:【嗯,她和杨阿姨带着壹壹去海城玩儿了,今天正好回来。你碰见她们上去说话了没有?近距离看过孩子了吗?】 陈涞:【出了一点儿意外,也有说话,但她应该不是很想见我。】 郁柳:【你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不跟她联系,她心里肯定有怨气,对你态度不好也正常,慢慢来吧。】 陈涞:【嗯。】 郁柳:【不过,你真的这么久都没跟她联系过啊?你怎么想的?就是怕她不原谅你?】 陈涞:【应该是我懦弱吧,想不到该跟她说什么。】 郁柳:【那你现在想好了?】 陈涞:【壹壹穿什么尺码的衣服,你知道吗?】 陈涞这一问,郁柳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郁柳后来特别仗义地把壹壹衣服的尺码和壹壹爱吃的东西、喜欢的玩具全部告诉了陈涞。 陈涞翻着跟郁柳的聊天记录,打开手机的备忘录将壹壹的喜好全部记录了下来。 不知不觉,司机师傅已经将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陈涞这次住的酒店就在南大附近,鹿途安带回来新的信号转换器研究项目就是要在南大的实验室进行的,住在这边会方便一些。 南大的校区离市中心很近,附近高楼大厦林立,商场一个接着一个。 sr集团和闽海集团的办公楼,也就三公里左右的距离。 陈涞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拿着房卡上了楼。 陈涞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刚好碰见了鹿初芮。 鹿初芮手里拖着个行李箱,那是陈涞的。 陈涞走上来把行李箱接过来,对鹿初芮说了声“谢谢”。 鹿初芮摆了摆手,她现在想要的不是谢谢,而是八卦。 陈涞刷房卡开了房门,鹿初芮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陈涞见她进来,倒是也没说什么。 鹿初芮虽然对他热情,但陈涞很清楚这种热情并不是因为男女之情。 鹿初芮对谁都挺热情的,单纯就是因为性格的关系。 所以陈涞对鹿初芮没有过于防备。 再加上鹿初芮年龄比陈雀还要小,在陈涞心里头,她跟苏阮焱那样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陈涞放下行李箱之后开了瓶水喝,顺便也递给了鹿初芮一瓶。 鹿初芮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开始八卦。 “今天在机场碰见的那个姐姐,是不是你前女友呀?” 陈涞看了鹿初芮一眼,“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鹿初芮没想到陈涞承认得这么痛快:“真的啊?我随便猜一猜竟然猜中了?” 陈涞:“……” 鹿初芮:“但是,那个宝宝是她的孩子欸,她现在结婚了吗?” 鹿初芮说着又伤感了起来,自行脑补了一出虐恋情深的戏码。 很显然陈涞是对漂亮姐姐念念不忘的,但对方看起来貌似对他没什么感情。 唔……就挺冷漠的。 鹿初芮这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当然不会知道姜茴为什么对陈涞冷漠,她现在只觉得陈涞有点儿惨啊。 怪不得人们经常说上帝给你开一扇门的同时就会关一扇窗呢…… 陈涞智商这么高,研究天赋也高,但谈恋爱方面明显有点儿惨。 就在鹿初芮内心戏丰富地同情陈涞的时候,陈涞却冷不丁地开口:“孩子是我的,她现在单身。” “噗——”鹿初芮刚往嘴里送了一口水就听见这种话,她直接喷出来了。 喷完之后,鹿初芮赶紧拿了纸巾擦嘴。 “不是吧?孩子是你的?” 陈涞:“很惊讶吗?” 鹿初芮将纸巾扔进废纸篓里,“她的宝宝看起来还没有一岁吧,你不是一月份就到普林斯顿了吗,要是孩子是你的,那就说明你在孩子刚出生或者还没出生的时候就丢下她们母女不管啦?” 鹿初芮的智商在这个时候突然上线了。 经过一番推理之后,鹿初芮感叹:“这样的话,你也太渣了吧。” 陈涞:“……” 534:你总得努力一下吧 除却姜茴之外,鹿初芮是第二个骂他渣的人。 陈涞听见鹿初芮这个形容就想笑。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她啊,你俩都有孩子了为什么要分手啊?”鹿初芮不太理解他们这些谈恋爱的人,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聊呢?动不动就分手,搞得她这个围观的人都跟着揪心呢。 “因为她不喜欢我。”陈涞说,“她有在意的人,那个人不是我。” “才不是呢,你听她亲口说过吗?”鹿初芮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要是不喜欢你,才不会给你生孩子呢!” 陈涞:“……”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鹿初芮解释这件事儿。 最可悲的就是这个了,他想要保住他的孩子,就只能让她以为孩子不是她的。 陈涞一沉默,鹿初芮就觉得他是心虚了,便继续“教导”他,“我发现你们这些谈恋爱的人就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啊,明明很直接问一个问题就能解决,就是不肯问,自己就演完一出戏了。” 陈涞:“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问了也没有意义。” “所以我说你们死心眼儿啊,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想的就是对的啊?”鹿初芮翻了个白眼,“搞不好她喜欢你呢,你总得努力一下的吧?” 鹿初芮的话,在陈涞看来有些过于天真了。 他沉默了片刻,笑了笑,对鹿初芮说:“我跟她之间的事情很复杂,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也不是随便几个问题就能解决的。” “那就努力啊。”鹿初芮不信邪,“努力就能解决。” 鹿初芮这话说得很笃定,她眼底带着光。 那光芒,陈涞很熟悉—— 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眼神,和这样单纯的想法。 高中的时候,他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完成梦想,只要努力,就能够一直和她在一起。 可是后来他渐渐明白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有回报的。 天资、出身、机遇,缺一不可。 这些条件甚至可以直接决定一个人的天花板到底有多高。 还有感情这件事儿,从来就不是努力就能得到回报的。 曾经他就是天真地以为努力就可以一直留住她,才会有后来的那些锥心的痛苦。 但是这些生活体验,说出来就显得矫情了。 陈涞看着鹿初芮眼底的光芒,也说不出来什么打击她的话。 鹿初芮和他不一样,她是可以一辈子保持天真的。 “那,可能是我不够努力吧。”过了一会儿,陈涞才说出这句话。 鹿初芮说:“对啊,所以你要努力。你俩还有个孩子呢,我之前看那些电视剧和,男女主只要有孩子,很容易和好的,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对对,孩子就是父母感情的粘合剂。” “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妈也会跟我爸吵架,嫌他每天泡在实验室不着家,但只要我一出马,他们马上就和好了。”鹿初芮热心肠地给陈涞出主意,“所以你一定要跟宝宝搞好关系啊,这么小的孩子最好搞定了,你给她买漂亮衣服和好吃的,她就会喜欢你了。” 陈涞:“……” 鹿初芮自告奋勇:“我知道你直男审美肯定挑不出来什么漂亮衣服,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给你当参谋啊,我可喜欢小朋友的衣服了!” 陈涞确实是不怎么会挑衣服。 虽然之前他跟苏阮焱和淼淼朝夕相处了几年,但他还真没有单独带她们去买过衣服。 陈涞刚认识苏阮焱那会儿,苏阮焱已经有独立审美了,不需要他挑。 而且苏阮焱买衣服从来不听别人的意见。 淼淼的话,基本上都是苏钰带她去买的。 陈涞偶尔会陪着,但选衣服的事儿都是苏钰来。 陈涞做得比较多的是给两个孩子做饭,或者带她们去外面吃饭。 陈涞记得姜茴之前也吐槽过他的审美。 他本来就在发愁要怎么给壹壹选衣服,现在鹿初芮自告奋勇,陈涞也就不客气了。 他说:“那下午去?附近有商场,我想早点儿买好了,明天去看她们。” 鹿初芮:“好啊,我没问题,正好我也想逛街呢!” 鹿初芮拿出了手机,激动地说:“南城好多网红餐厅甜品店什么的,都在这个附近,我几天前就开始看点评软件了!” 陈涞:“你挑中哪一家了,我请你吃吧。” 鹿初芮:“好啊好啊,走走走,我们先去给你女儿买衣服!” 535:什么时候去看壹壹 因为鹿初芮说她不太饿,陈涞正好也不饿,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先去商场给壹壹选衣服了。 商场的第三层是儿童装,一上午,眼前都是各种小裙子,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这个不太合适,我们要去婴儿装那边,这家这家!” 鹿初芮拽着陈涞去了一家婴儿装的专柜。 虽然是婴儿装,但是小裙子的花样也特别多,尺码又很小,光是看着这些衣服就能被萌死。 陈涞看着其中一条粉色的小纱裙,试着想了一下壹壹穿上它的样子,下一秒,嘴角便扬了起来。 鹿初芮进来专柜之后就开始认真选裙子了。 她这会儿已经相中了一件小裙子,正准备跟陈涞说,一回头发现陈涞人不在附近。 于是鹿初芮走到陈涞身边去找他,一停下来,就看见陈涞正对着粉色的那件纱裙发呆。 鹿初芮看了一眼纱裙,再看一眼陈涞,表情一言难尽。 “就这个吧。”陈涞见鹿初芮过来,顺嘴问她:“好看吧?” 鹿初芮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 陈涞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儿,又看了一眼裙子,“不好看吗?” 鹿初芮:“哈哈哈,你们理科学霸的审美能力是差了一些哈。” 鹿初芮实在没好意思把话说得太直接。 这粉色纱裙……倒也不能说丑,但真的特别像六一儿童节登台表演的时候穿的那种衣服。 表演的时候穿穿得了,平时真的别穿,太死亡了。 陈涞听出了鹿初芮的弦外之音,他“哦”了一声,又想起了前些年姜茴吐槽他审美时说过的话。 陈涞最后放弃了这条裙子,跟鹿初芮去那边看了她相中的几件。 陈涞对鹿初芮挑的那几件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款式都挺简单的,纯色的,而且质地也都是纯棉的,只是领口处或者袖口处会有一些比较可爱的小设计,比如荷叶边之类的。 鹿初芮应该也是怕陈涞觉得款式太简单,所以就解释说:“小宝宝嘛,一定要穿纯棉的,这样比较舒服,你刚才挑中的那条裙子不是纯棉的,也不怎么透气,还是我选的这几条比较舒服。” 陈涞想了想觉得很对,心服口服地点了点头。 从这家出来之后,陈涞和鹿初芮又去逛了另外几家。 逛完之后,收获满满。陈涞两只手拎了十几个购物袋,但因为都是孩子的衣服和玩具,所以也不是很沉。 买完东西,鹿初芮肚子也饿了,于是陈涞就请她去她挑中的那家餐厅吃饭了。 鹿初芮平时就特别喜欢看孩子们的衣服,但她一个单身小姑娘,周围的朋友也都没结婚生子,想买都没机会。 今天跟着陈涞,可算是过了一把瘾。 来到餐厅的时候还没赶上晚上用餐高峰期,鹿初芮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跟陈涞一起坐了下来。 因为这顿饭是为了感谢鹿初芮特意请她的,所以陈涞很自然地将点餐任务交给了鹿初芮。 鹿初芮也不跟他客气。 鹿初芮点餐的时候,陈涞看着旁边的一堆购物袋,开始思考明天过去姜茴那边之后应该怎么跟她沟通。 姜茴看起来还没消气。 不过这也很正常。 她的性格,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轻易原谅的,搞不好一辈子就这样了。 但认真一想,他也很知足了。好歹还有孩子不是吗。 重新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只要有孩子,他们就有了一辈子都斩不断的联系。 ……… “陈涞?”陈涞正思索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有人喊他的名字。 被对方这么一喊,陈涞跟鹿初芮两个人都抬起头向声源看了过去。 看到郁柳的时候,陈涞微微有些吃惊。 “真巧。”郁柳已经抢先一步说了陈涞想说的话。 说完之后,郁柳又看了一眼坐在陈涞对面的小姑娘。 郁柳没问什么,但陈涞看见她这个眼神,已经猜到了她的问题。 于是,陈涞为她介绍了一下鹿初芮的身份:“我老师的女儿,鹿初芮。” “哦,这样啊。”郁柳说,“行,那你们吃吧,我跟我老公和儿子一起来的,看见你了就上来打个招呼。”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壹壹来着?”临走之前,郁柳又随口问了一句。 陈涞说:“计划明天过去。” 郁柳:“也行啊,明天她正好假期最后一天。” 郁柳跟陈涞说了几句话,就回去自己那桌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顾言就问她:“陈涞回来了?” 郁柳“嗯”了一声,“还带了个小姑娘呢,被姜茴看见了不得气死。” 顾言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小姑娘是他女朋友?还是喜欢他?” 郁柳:“说是老师的女儿,喜不喜欢他倒是不知道,看着挺小挺单纯的一个小姑娘。” ** 姜茴回到家里之后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会想起来机场的事儿。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这样。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来那个小姑娘拉着陈涞胳膊喊他“陈涞哥”的画面。 姜茴烦躁得不行,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这一下动静有点儿大了,惊扰到了旁边婴儿床里的壹壹。 壹壹抽噎了一声,姜茴听见之后立马停止了动作。 她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凑到婴儿床前看了一眼。 还好,壹壹扭了一下身子之后又睡过去了。 姜茴松了一口气,再度躺回到了床上。 这下,她就算烦躁也不敢乱动了。 536:爸爸抱 姜茴晚上失眠了,越睡不着越胡思乱想,越胡思乱想越睡不着。 一直到清晨四点半左右,她才勉强酝酿起来一点儿睡意。 睡到七点半的时候,壹壹醒了,姜茴也跟着起床了。 晚上没睡好,加上前几天出去玩儿特别累,姜茴困得脑子疼。还好今天不用上课。 壹壹起床有阿姨照顾,姜茴去洗漱,特意用冷水冲了个脸,这才清醒不少。 ** 陈涞早上起得很早,不到六点就起来了。 他去酒店楼上的健身房跑了十五公里,跑完步回来之后洗了个澡,下楼简单吃了一顿早饭。 接着,他就拎着给壹壹买的礼物出发了。 陈涞的车在江润别墅那边停着,他还没来得及把车开出来,只能先打车。 酒店附近很好打车,陈涞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润丰合居的地址。 润丰合居离陈涞所住的酒店大概五公里的样子,十几分钟就到了。 小区管控比较严格,出租车进不去,司机师傅将车停在了门口。 陈涞拎着给壹壹带的礼物下了车,按姜茴昨天发的地址找到了姜茴买下来的那栋复式楼。 小区里环境很好也很安静,治安也非常好。 陈涞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觉得她们母女住在这里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涞停在大门前,先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九点。 是不是有点儿太早了? 姜茴和壹壹刚刚旅行回来,应该会睡个懒觉。 他这么早过来,说不定会把她们吵醒。 陈涞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在门前站着等一等。 起码到九点半或者十点吧,现在实在是太早了。 ……… “欸,怎么门前有个人一直站着?”姜茴家里的保姆李阿姨一边收拾案板儿,一边往外看。 这个人站了好一会儿了,搞得人怪心慌的。 李阿姨说这话的时候,姜茴和壹壹都在餐厅坐着吃早饭。 姜茴在喝粥吃包子,壹壹坐在儿童座椅里抱着奶瓶喝加了鱼油的奶。 听见李阿姨这么说,姜茴立马问:“什么人?” 李阿姨说:“我也不知道啊,一个男的,个子好高,手里还拿着一堆东西,站好久了,起码有二十分钟。” 姜茴听完李阿姨的形容之后,拿着勺子的手僵了几秒。 她看了一眼厨房的窗户,放下勺子起身,“我出去看看。” 姜茴来到了客厅,打开了外面的监视器。 一打开,就看见了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他手里拎着一堆东西,低着头站在门口,这会儿正好从兜里拿出手机在看。 姜茴想起了李阿姨说的那句“站好久了”。 姜茴直接关掉了监控,走到门前开了门。 附近很安静,姜茴开门的动静有点儿大,陈涞站在一米开外,听得一清二楚。 门打开之后,陈涞朝那边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了姜茴的眼睛。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半天都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尽管他已经在极力控制,但是一颗心仍然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你一直站在外面?为什么不敲门?”姜茴盯着陈涞看了一会儿,有些疑惑他的这个行为。 不过姜茴现在脑子里还想着鹿初芮,所以说话的语气有些冷。 陈涞见姜茴这样的态度,不免有些紧张,他动了动嘴唇,“来得有些早了,怕吵醒你们。” “哦,壹壹每天七点钟左右就会起床了。” 姜茴的意思就是没吵醒,她看了一眼陈涞手里拎的东西,接着又把门打开了一些,“你进来吧。” 陈涞“嗯”了一声,跟着姜茴走进了客厅。 进到客厅之后,陈涞便闻到了一股属于孩子的味道。 应该是奶香味儿混着婴儿爽肤粉的味道,还有些洗衣液的味道。 客厅不算特别大,地上铺了地毯,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偶。 客厅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被抱起来了,茶几、电视柜这些家具的四个角也都被套上了保护套。 陈涞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都有些走神了。 这边的气氛太温馨了,光是看着客厅的陈列摆设和这些小细节,他就能看出来姜茴对壹壹有多么用心了。 她是真的很爱这个孩子。 “鞋柜里有拖鞋。”姜茴见陈涞站着不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生硬地提醒了一句。 听见姜茴说话,陈涞立即回过神来看她。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陈涞差点儿忍不住上去抱她。 最后一丝理智使他打消了这个冲动。 陈涞将手里的大包小包放下,换了拖鞋,然后没话找话问姜茴:“孩子呢?” “在餐厅吃饭。”姜茴说。 陈涞:“哦,我能过去吗?” 姜茴:“她快吃完了,阿姨会带她出来。” 陈涞:“嗯,那我等一会儿吧。” 姜茴:“……” 虽然陈涞没做什么惹人生气的事儿,但姜茴看着他这样子,莫名地就有火气窜上来。 他都不问问孩子叫什么名字,也不打听打听孩子的习惯。 人是过来了,但姜茴没看到一点儿他对孩子的关心。 她还记得,孩子出生之前他口口声声说着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都给ta。 结果呢? 姜茴正这么想着,保姆阿姨已经抱着吃完奶的壹壹来到客厅了。 陈涞看见壹壹之后,心跳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保姆阿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之后,愣了一下—— 这不是刚才一直在外面晃悠那个吗? 竟然是姜茴的朋友? 欸,别说,小伙子长得还挺帅的。 “壹壹。” 陈涞见壹壹出来,变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他停在了保姆阿姨面前,朝着壹壹张开了手臂,“爸爸抱。” 保姆阿姨听见这三个字,大惊失色,一脸震惊地看着陈涞,接着又看向了姜茴。 爸爸……? 这小伙子是壹壹的爸爸? 537:血缘 陈涞跟壹壹说话的时候很温柔,他脸上还挂着笑,没有任何攻击性。 壹壹虽然有点儿认生,但是稍稍犹豫之后还是朝着陈涞扑腾起了小胳膊。 看到壹壹抬起胳膊的那一秒,陈涞的眼眶热了一下。他很快就将壹壹抱到了怀里。 他力气大,壹壹现在才十几斤,这份量对他来说不要太轻松。 这是陈涞第一次抱壹壹。 壹壹出生的时候他虽然有看过,但是并没有机会抱。 在普林斯顿的这九个多月,他每次看到郁柳发来的照片和视频时,都会幻想一下自己抱着壹壹的感觉。 如今终于梦想成真了。 壹壹刚刚喝完奶,陈涞闻到了她身上的奶香味儿,眼泪突然就涌出来了。 他怕被姜茴看出端倪,便背过身腾出一只手来用力抹去了眼泪。 “我去吃饭了,李阿姨你去把壹壹的床单和被套换一下吧,还有那些玩偶也都洗一洗。”姜茴给李阿姨安排了一下任务,就回去餐厅吃饭了。 姜茴回到餐厅坐着了下来,她一边拿着勺子喝粥,一边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陈涞好像很自然地就喊出了壹壹的名字。 他是怎么知道壹壹的名字的? 难道是昨天在机场听见她和杨媛喊了? 好像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不过……壹壹好像不并不排斥他。 其实壹壹不算是特别放得开的孩子。 相反她有点儿认生,陌生人抱她的话,她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同意。 刚刚陈涞伸手要抱壹壹的时候,姜茴下意识地就觉得壹壹一定是会拒绝的。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壹壹拒绝之后她要怎么讽刺陈涞了——九个多月对孩子不闻不问,还指望孩子给他抱? 结果,壹壹竟然真的给他抱了。 而且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那种。 想到这里,姜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可能,这就是人们经常说的,血缘化学反应? 陈涞一个人在客厅里跟壹壹玩儿,姜茴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毕竟他之前照顾过淼淼,这点儿事情不至于做不好。 姜茴其实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她不太想出去。 具体什么原因她自己也搞不明白,可能就是单纯不想面对陈涞吧。 姜茴放下勺子,倒了一杯水,坐在餐桌前继续喝水。 ……… 客厅里现在只有陈涞和壹壹父女两个人在。 陈涞抱着壹壹不停地举高高,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把她甩来甩去的。 小孩子最喜欢玩儿这个了,没一会儿,壹壹就开始咯咯大笑。 小朋友笑得眼睛都快没了,贼大声。 姜茴在餐厅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平时壹壹也会笑,但这么夸张,从出生到现在也就一两回吧。 姜茴听着壹壹的笑声,不由得有些好奇,陈涞究竟是怎么逗她了,竟然能让她笑得这么开心。 带着好奇心,姜茴来到了客厅。 一出来,就看到了陈涞将壹壹架在了脖子上,双手扶着她的身体,左边晃一下,右边晃一下。 他每次一晃,壹壹就跟着咯咯大笑。 姜茴:“……” 嗯,她现在明白壹壹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开心了。 这种动作,平时她跟杨媛还有李阿姨确实都做不到。 陈涞看见姜茴出来之后,停下了动作,将壹壹从肩膀上抱了下来。 陈涞抱着壹壹走到了姜茴面前,对她说:“我给壹壹买了点儿东西。” 姜茴:“哦。” 陈涞:“……你去看看吧,是衣服和玩具。不知道合不合适。” 姜茴点点头,朝着陈涞拎着的那一堆大包小包走了过去。 姜茴挨个拆了袋子,将里面的衣服和玩具一起拿了出来。 这些个牌子姜茴都认识,平时她经常给壹壹买衣服,这些婴幼儿的品牌她都研究得差不多了。 姜茴对陈涞的审美其实没什么信心,本来以为他会买那种特别俗气的款式来着。 没想到,一打开,竟然还都挺好看的。 虽然款式和颜色都很简单,但是花边领什么的这些小细节,还是很可爱的。 姜茴看了一下尺码,也正合适。 姜茴翻看这些东西的时候,陈涞就抱着壹壹站在旁边儿。 他有些紧张,掌心都隐隐渗出了汗水。 那感觉,就像是学生时代做完卷子之后直接交给老师判卷一样。 538:复燃 “嗯,尺码挺合适的。”姜茴对陈涞说,“不过你下次别买衣服了,她衣服太多了,穿都穿不过来。” 陈涞:“嗯,好。” 姜茴:“……” 哦,冷场了。 他们两个人都不是擅长主动找话题的人,中途又分开了这么久,根本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而且,两个人心里都有所顾虑,就更容易冷场了。 姜茴以为陈涞有女朋友了,自然不会跟他说太多话。 而陈涞则是觉得姜茴还没有放下试管婴儿的那件事情,所以他也不好问姜茴太多。 万一一个不小心把她惹生气了,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客厅里的空气流动速度都放缓了不少。 一直到李阿姨从卫生间出来,客厅里的气氛才得到了缓解。 李阿姨敏锐地察觉到了姜茴和陈涞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于是她便走上来抱着壹壹上了楼,说是要去楼上给壹壹喂维生素。 这样一来,客厅里头就剩下了姜茴和陈涞两个人。 陈涞站在姜茴对面仔细看着她。 刚刚他们两个人距离不够近,现在站得近了,陈涞才发现姜茴脸色有些憔悴,黑眼圈很重,看起来像是没睡好。 陈涞这边动了动嘴唇,刚想问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被打断思路之后,陈涞拿起了手机。 姜茴就站在对面,陈涞拿出手机之后,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屏幕,然后看到了上面的名字:初芮。 这一看就是女性的名字。 姜茴脑袋里最先冒出来的就是机场里的那个小姑娘。 想到这里,姜茴的脸色沉了几分。 “我接个电话。”陈涞跟姜茴说了一句,就去阳台那边接电话了。 姜茴呵了一声,接电话就接电话呗,何必跟她汇报,搞得好像她很关心这些似的。 ……… “你这么早就去啦?”鹿初芮在电话那边嘟囔着,“我股票昨天跌得好厉害,我过来找你想办法,发现没人。” “嗯,我来看孩子了。”陈涞说,“你的这个事儿等我回去了再跟你讨论。不用太在意,跌几天就会涨回去的,不可能一直涨也不可能一直跌。” “哎呀,道理我都懂,但我还是紧张啊,算了算了,你先看孩子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鹿初芮没忍住就想八卦:“你前女友姐姐呢?你们有没有旧情复燃?” 陈涞听见鹿初芮的问题之后,被逗笑了。 他想了一下姜茴那个冷漠的态度…… 旧情复燃? 怎么可能。 不对,准确来说,他们两个人连旧情都没有。 陈涞接受治疗的这段时间还是想开了很多的。 他已经彻底接受了姜茴不可能爱他这个事实,所以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提到这件事情就丧。 就算不喜欢也没关系,他们已经有孩子了。 这个世界上很多彼此喜欢的人都不一定有机会有孩子,老天爷对他已经很好了,他得学会知足。 鹿初芮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陈涞回复,她估计陈涞是没戏,便说:“你要不要找个朋友学一学怎么追女孩子啊?” 陈涞:“先不说了,我还有事儿。” 鹿初芮:“好吧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拜拜,你加油啊。” 挂掉电话,陈涞想起来鹿初芮刚才说的那些话,再次笑了起来。 鹿初芮还是太天真,天真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一些事情了。 ……… 陈涞在阳台上打电话的时候,姜茴没忍住朝那边看了几眼。 她听不见陈涞说什么,但是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和以前一样。 能这么笑,病应该也是好得差不多了。 看来她之前猜测的偶像剧情节是真的,那小姑娘估计对陈涞的康复起到了不小的帮助。 陈涞打完电话之后还在笑,看来是很恩爱了。 姜茴正想着,陈涞已经回来了。 姜茴看着他,说:“有事儿的话就先走吧,礼物我替壹壹谢谢你。” “你想来看她随时都行,我不会拦着你。”姜茴又把自己的态度强调了一遍。 “我没事儿。”陈涞问姜茴:“现在壹壹加辅食了吧?平时都吃什么?” 问题跳跃得有点儿快,姜茴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没加太多,现阶段就米粉和一些蔬菜泥。” 陈涞说:“我给她做一点儿吧。” 姜茴:“……” 见姜茴不说话,陈涞又解释:“之前学过做溶豆,我问过营养师,八个多月可以吃了,做起来也挺简单的。” 陈涞的话让姜茴彻底陷入了沉默。 溶豆?挺简单的? 姜茴想起了自己前阵子的经历。 很不巧,溶豆这个东西她之前挑战过了。 给孩子加辅食确实是门功课,姜茴跟杨媛还有阿姨经常一起商量这件事儿。 有一回姜茴看到了加了蔬果泥的那种溶豆,觉得挺好的,花花绿绿的颜色,好看又有营养,壹壹肯定特别喜欢吃。 于是她就去买了那个菜谱,准备试着做一做。 杨媛怕她炸厨房,非得跟着她一起做。 于是她们母女两个人一起炸了厨房。 跟菜谱里的照片完全不一样,姜茴和杨媛两个人通力合作做出来的,是一盘迷你煤炭,任谁逗看不出来那是一盘溶豆。 姜茴不死心尝了一口,吃到嘴里果然也是煤炭的味道。 后来她不服气,又做了一两回,结果都一样。 于是她放弃了。 曾经她失败了好几次的溶豆,陈涞却说挺简单的。 姜茴听着可不得来气吗? 更何况她现在本来就看陈涞不顺眼。 539:三人世界 “吃米粉就行了,吃什么溶豆啊,花里胡哨的,也没有特别有营养。”姜茴不耐烦地说,“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 “我没什么事情要忙。”陈涞强调说,“我现在没工作。” 姜茴:“……” “你把奶粉拿给我一下吧,很快的,我去厨房准备一下。”陈涞说着已经往厨房那边走了。 姜茴跟着走了过去,从柜子里开了一罐新的奶粉放到了操作台上。 陈涞走到了冰箱前,拿了鸡蛋和蔬菜出来,动作特别熟练。 那样子就跟回了自己家里似的。 姜茴觉得有点儿离谱,他是随便一个厨房都能这么自如的吗? 冰箱里有胡萝卜和苹果,还有菠菜。 陈涞把东西拿出来之后,就问姜茴:“破壁机和打蛋器有吗?” 姜茴:“有是有,你等等。” 她平时不下厨,厨房的东西都是李阿姨来收拾的,她哪里找得到啊? 姜茴给李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来厨房一趟。 没几分钟,李阿姨就抱着壹壹下来了。 来到厨房之后,李阿姨就看见陈涞站在灶台前忙活,还有点儿惊讶。 小伙子还会做饭呢? 李阿姨五十多岁了,她们那个年代会做饭的男人很少,所以她看陈涞还是有点儿稀奇。 李阿姨正感叹的时候,就听见姜茴说:“你有什么要找的直接问李阿姨吧。” 姜茴这话是跟陈涞说的。 说完以后,姜茴走到李阿姨面前抱过了壹壹,一屁股坐在了餐椅上,开始逗壹壹玩儿。 陈涞问一下李阿姨需要用的东西都放在哪里,李阿姨对厨房的摆放陈列了如指掌,很快就把陈涞需要用的东西都给准备出来了。 拿出来东西之后,李阿姨忍不住问了陈涞一句:“你这是要做什么好吃的呢?” 陈涞笑笑,说:“给壹壹做点儿溶豆吃。” 李阿姨一听“溶豆”两个字儿,立马朝姜茴那边看了一眼。 “溶豆啊,溶豆好啊,其实之前我们就想给壹壹加这个辅食呢,可惜这种西式的烘焙我做不来,姜老师和她妈妈两个人做了好几次一直没成功,烤出来跟碳块似的,哈哈,没想到你竟然还……” “李阿姨,洗衣机停了,你去晾衣服吧。” 被李阿姨这么揭了老底,姜茴面子上挂不住,赶紧找了个理由把她弄出去了。 陈涞听完姜茴的话以后被逗笑了,他对李阿姨说:“您去忙吧,需要找东西的时候我再叫您。” 李阿姨没猜到姜茴的这些想法,她还以为姜茴是想带着壹壹跟孩子她爸好好过一下三人世界。 毕竟从孩子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这个当爹的出现过。 李阿姨没多想,姜茴一吩咐就走了。 李阿姨走以后,姜茴依旧抱着壹壹逗着,时不时地会往陈涞那边瞥一眼。 刚刚李阿姨揭了她的老底,姜茴现在只觉得各种没面子。 她本来就是很爱面子很骄傲的人,尤其不愿意在陈涞面前丢人,更不想让他觉得,她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好。 不过好在陈涞没有嘲讽她,这会儿正在专心做溶豆。 他用破壁机打好了蔬菜泥和果泥,然后开始打蛋黄和蛋清。 他的动作很熟练。 陈涞之前说过他是为了淼淼学的这个。 但淼淼现在已经四岁多了吧。 他应该也有很久没做过了。 但即使隔了这么长时间,他好像还是一副得心应手的样子。 姜茴觉得,陈涞应该真的是挺有做做饭的天赋的。 反正这种事情,她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说到失败,姜茴又想起来之前被陈涞忽悠着包的红豆包。 歪歪扭扭的样子,她自己都不忍心去回忆。 ……… 溶豆制作起来确实不怎么费时间,准备食材期间预热好烤箱,把搅拌好的混合物一滴一滴挤到烤盘上送去烤就行了。 陈涞弄了两大盘,一起送进了烤箱。 然后他很习惯地开始收拾操作台上的东西。 姜茴看见陈涞收拾,不由得皱了皱眉。 嘴巴比脑子快了一步:“你不用管了,一会儿李阿姨会收拾。” 陈涞头都没回,手上动作也没停:“我来收吧,很快的。” 姜茴:“……” 她现在后悔极了,就不该说刚刚那句话。 他爱收就让他收好了。 陈涞收拾得也很利落,擦完操作台之后,他又很仔细地洗了洗手,这才走到餐桌前坐下来。 壹壹在儿童餐椅里头坐着,姜茴在她左手边,陈涞走到了壹壹的右手边停了下来。 他并没有就这样坐下,而是问姜茴:“我能坐这里吗?” 其实陈涞的态度挺客气的,但姜茴听着就是一股无名火,她冷着声音说:“随便你。” 陈涞拉开椅子坐在了壹壹的身边。 壹壹看见陈涞之后,立马转过头去朝他笑。 相处了不到一个小时而已,她好像已经很喜欢陈涞了。 壹壹不会说话,对着陈涞咿咿呀呀的,陈涞虽然听不懂,但还是会非常耐心地和她说话。 无论是声音和表情,都很温柔。 姜茴看了一会儿觉得胸口堵得慌,便随手拿起了手机。 540:蒋驰一会儿过来 有一会儿没看手机了,姜茴一打开微信,就收到了蒋驰的消息。 蒋驰的消息是半个小时以前发的。 他说他今天去医院复查,复查完之后没什么安排,打算过来看看壹壹。 不仅如此,蒋驰还问了姜茴一句家里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他顺道一起买过来。 姜茴想了一下刚刚被陈涞用掉的水果和蔬菜,也没跟蒋驰客气,直接把需要的东西列了个单子给他。 蒋驰那边很快回复:【好,我十一点之前应该可以过去。】 姜茴:【你现在在医院?复查怎么样了?】 蒋驰:【还在等报告,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姜茴:【那你等吧,一会儿开车小心。】 蒋驰:【好,我尽快过去。】 壹壹出生之后的这段时间,姜茴和蒋驰之间的相处一直就是这么个模式。 比朋友亲近,却不是情侣那样的腻歪。 如果非要找一个词儿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像亲人? 蒋驰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他现在也不敢把工作强度提得跟以前似的,所以空余的时间比较多。 只要有时间,他就会过来看壹壹。 姜茴跟蒋驰聊完天,正好李阿姨晾完衣服过来餐厅了,烤箱里的溶豆也差不多了。 陈涞哄了一句壹壹,走到烤箱前戴上手套去取烤箱里的溶豆。 李阿姨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对姜茴说:“我看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了,要不然我去一趟超市吧。” “不用了,一会儿蒋驰过来,我已经让他买了。”姜茴摆了摆手,“你不用出去了,怪累的。” 姜茴的话很清晰地传到了陈涞的耳朵里,他手上整理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继续动手将烤好的溶豆放到了盘子里。 李阿姨走上来看到的陈涞做出来的溶豆,忍不住就夸奖了起来。 “你这个做得可真好啊,我去拿密封罐保存好,我们壹壹终于能换换辅食的花样儿了。” 李阿姨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柜子前拿了两个密封罐出来。 陈涞帮着李阿姨一起将溶豆放进了密封罐。 花花绿绿的颜色,看了就让人心情大好。 小孩子吃东西也是看模样儿的,这种长得漂亮的东西,壹壹一定爱吃。 之前姜茴就是因为溶豆好看,才想着给壹壹做的。 “回头你教教姜茴吧,”李阿姨看着那两瓶可爱的溶豆,又跟陈涞聊上了:“她之前就可想给淼淼做这个了,试了好几都失败了,你有什么诀窍和窍门给她传授传授,以后她也好给淼淼做。” 李阿姨是出于好意,这玩意儿她不会,没办法教姜茴。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现成的人会,李阿姨就想逮着这个机会让姜茴好好学一学。 不然她下次突发奇想再搞一次,再失败的话……估计得被打击得够呛了。 陈涞朝姜茴那边看了一眼,笑着答应下了李阿姨的话:“好,有机会一定教。” “不过她不学也可以,以后壹壹要吃的话,我来烤就行了。或者我烤好了直接送过来。” 陈涞私心还是不想让姜茴学这些事情的。 他知道姜茴并不喜欢做家务,他不想看到姜茴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况且,她那双手是应该画画的,而不是操持家务。 他舍不得。 “没必要。”姜茴并不领情,她冷冷拒绝了陈涞,“现在很多烘焙店都能做,壹壹要真想吃,我们可以去买。” 她说,我们。 陈涞听见这两个字,下意识地就想起来姜茴刚才跟李阿姨说,蒋驰一会儿买东西过来。 陈涞特意观察了李阿姨的反应,她听见这个事儿好像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在,反应也很平淡。 这说明,蒋驰平时应该经常会过来,频率高到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有时候,人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想得太多,知道得太多,就会失去单纯的快乐。 不过好在陈涞的负面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女儿的关系。 也可能是因为他在很久之前就做好了姜茴永远不可能爱他的打算。 所以,他现在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 李阿姨拿着溶豆去给壹壹尝了尝,壹壹很喜欢味道,一口气吃了十几个。 陈涞看到壹壹吃得那么香,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壹壹吃到好吃的了很开心,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541:堵心 陈涞在厨房忙活完以后,又抱着壹壹去客厅玩儿了。 他带着壹壹到了那一堆玩具里头,父女两个人玩儿得很开心。 姜茴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看着陈涞将壹壹抱到肚子上,而壹壹则是在陈涞身上蹦蹦跳跳。 壹壹的下肢力量很强,之前壹壹经常会冷不丁在姜茴身上蹦跳几下,姜茴每次都会被壹壹弄得疼个半死。 现在看到壹壹在陈涞身上这么踩来踩去的,姜茴有种感同身受的疼。 就算陈涞再怎么皮糙肉厚,也遭不住这种待遇吧? 姜茴特意去观察了一下陈涞的表情,发现他好像没有一点儿吃痛的表现,反而笑得很开心。 姜茴本来还想拦一下壹壹的,看他这么开心那就算了。 他乐意被踩,她又何必瞎操心。 不过陈涞对壹壹是真的很纵容,壹壹把脚丫子戳到他的脸上,他都不躲开,还低头去亲她脚丫子。 亲完之后,还特别温柔地笑了。 阳光从外面洒进来,照在他们父女二人身上,好一副爸爸和前世小情人的和谐画面。 本来这种场景应该是很温馨的,但姜茴看了没觉得温馨,只觉得堵心。 她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大概还是因为对陈涞这九个多月的不闻不问心存不满吧。 他之前什么都不管,现在突然出现扮演好爸爸,可不得让人堵心吗? 但壹壹是他的孩子,姜茴不能阻止他过来看孩子。 就算抚养权在她手里,她也没这个资格剥夺他的权利。 ** 十一点钟的时候,蒋驰到了。 门铃一响,姜茴就放下手机去给蒋驰开门了。 蒋驰手里拎着两大袋食材,一边往里走,一边跟姜茴说:“我路过那家面包店进去看了一下,他们今天正好做了溶豆,我就买了两——” 蒋驰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和壹壹一起玩儿的陈涞。 陈涞正好也在朝他这边看,他们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蒋驰没跟陈涞说话,收回视线看向了姜茴。 “走吧,我们去厨房。”姜茴觉得,让蒋驰和陈涞共同呆在客厅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姜茴跟蒋驰说“我们”。 蒋驰听着这两个字儿,心情顿时明朗了起来。 而陈涞那边,则是抓紧了手里的小兔子玩偶。 玩偶鼓起来的肚子都被他掐得瘪了。 蒋驰跟姜茴到了厨房,把食材简单规整了一下,放进了冰箱。 蒋驰刚拿着自己买好的溶豆出来,就看见餐桌上摆着两瓶花花绿绿的。 在玻璃密封罐里,一看就是自己做的。 之前姜茴学做溶豆的事儿,蒋驰也知道。 就是因为姜茴那几次都失败了,所以蒋驰才会想着去面包店买。 没想到,今天家里竟然有这么漂亮的溶豆。 蒋驰盯着那两瓶东西看了几秒,笑着问姜茴:“这个是你做的?这次很成功。” “不是我。”姜茴说,“陈涞做的。” 蒋驰:“……” 问问题之前,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一点。 蒋驰突然就失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想过,陈涞还会做这些。 过了好久,蒋驰才说:“那我买的可能用不上了。” “用得上。”姜茴说,“反正米壹壹每天都吃,吃起来也很快的。” 蒋驰苦笑了一下,他哪里会听不出来姜茴是在安慰她。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姜茴现在还愿意安慰他,多好啊,他应该为此开心的。 “我看壹壹好像很喜欢他。”蒋驰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在客厅看到的画面,“和他玩儿得挺开心的。” 姜茴:“可能是血缘关系作祟吧,我也觉得有点儿离谱,算了,不说他了。” 姜茴这会儿提起来陈涞就有些不爽,索性就转移了话题:“复查结果怎么样?医生都说什么了?” 蒋驰:“老样子,挺好的,目前也没发现什么排异反应,医生还是那几句老生常谈,注意休息,工作别太累之类的。” 姜茴:“这怎么能是老生常谈,你本来就该注意休息,之前你工作符负荷太大了。” 姜茴说着打开冰箱给蒋驰递了一瓶果汁,蒋驰接过来喝了一口。 然后,李阿姨来厨房做饭了。 姜茴觉得厨房油烟太大了,便拉着蒋驰到了客厅里头聊天儿。 蒋驰平时经常在这边吃饭,姜茴今天自然也是要留他下来吃饭的。 至于陈涞…… 姜茴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跟陈涞玩得不亦乐乎的壹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陈涞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是不会走了。 但留他下来吃饭的话,好像也很奇怪。 让蒋驰跟他坐在一张桌上吃饭,那就更奇怪了。 他们两个人向来水火不容,只要碰面了就是剑拔弩张。 虽然陈涞给蒋驰捐了骨髓,但姜茴不觉得这件事儿能彻底改变他们两个人的状态。 蒋驰也看出来陈涞没打算走,他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对姜茴说:“上次你不是说想吃steam家的牛排吗,正好今天中午有时间,不如我们就去吃牛排吧?” 姜茴之前确实说过这个,不过是前几个月的事儿了。 壹壹出生之后,虽然有阿姨照顾着,但姜茴的私人时间还是缩水了不少。 比如,下班之后,她没办法像之前一样心安理得地出去吃喝玩乐到深夜才回家了。 家里有个孩子,仿佛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她尽快回家。 个人娱乐生活,自然是被牺牲得够惨的。 不过姜茴没有为此抱怨过。 这个后果,在决定要孩子的时候她已经想过了。 蒋驰提出这个要求,姜茴是有些心动的。 她明白蒋驰的意思,家里有陈涞在,她肯定不会像平时那样不放心。 不过…… 姜茴抬起头来朝对面看了一眼。 陈涞的注意力不在她身边,他还在跟壹壹玩儿,抱着壹壹晃来晃去的,笑得眼睛都弯了。 看来他真的挺高兴的,病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 可能真的是那个小姑娘的功劳吧,刚才跟那小姑娘打电话的时候,他也挺开心的。 542:没反应 “嗯,那我跟李阿姨说一声,别做咱俩的饭了。”姜茴说,“我真的是惦记好久了,上次吃他们家是什么时候我都不记得了。” 姜茴去厨房跟李阿姨说了不用准备她和蒋驰的午饭了,然后她去楼上换了个衣服,跟蒋驰一起走了。 走之前,姜茴本来想跟陈涞说一声壹壹就先拜托他照顾了,但是转念一想,没这个必要。 他是壹壹的父亲,照顾壹壹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之前那么长时间不管,今天要他照顾一下又怎么样? 再说了,他们现在又没什么关系,她跟蒋驰出去吃饭这事儿,就更不必跟他解释。 姜茴只跟壹壹说了“拜拜”。 壹壹平时习惯了她去上班,倒是也没闹腾,朝着姜茴挥了挥手,就继续跟陈涞玩儿了。 于是,陈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姜茴和蒋驰离开了。 他表面上风平浪静,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可是,手臂上暴起的血管却出卖了他的心。 不是愤怒,不是嫉妒……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态,想了很久都想不到形容词。 其实这都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实了。 就像姜茴之前说的一样,她跟蒋驰认识有二十年了。 他们两个人的过去,他根本参与不了。 陈涞深吸了一口气,就看到壹壹歪着脑袋看着他。 小家伙目光澄澈,但是却带着几分胆怯。 似乎是被他刚刚的模样给吓到了。 陈涞赶紧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再次朝壹壹露出了笑容,并且将她抱到了怀里。 陈涞一笑,壹壹眼底的胆怯瞬间消失了。 她将脑袋靠在了陈涞的胸口,蹭着跟他撒娇。 壹壹是个很会撒娇的孩子,陈涞感觉到她的小脑袋在他坚实的胸膛里蹭啊蹭,一颗心都要跟着融化了。 然后他就想起了姜茴之前为数不多的几次撒娇。 虽然那个时候是演戏的成分居多,可他还是很怀念。 她们母女两个人真的是很像啊,连撒起娇的姿态都这么像。 陈涞抬起手来,掌心小心翼翼地碰上了壹壹的后脑勺,小家伙毛茸茸的头发挠得他掌心有些痒。 陈涞不禁想,姜茴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跟壹壹差不多? 她小时候窝在姜如章怀里撒娇的时候,应该也跟壹壹一样可爱吧。 想着想着,陈涞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 去餐厅的路上,姜茴一直没怎么说话。 她扭头看着窗外,心不在焉,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 至于原因……蒋驰大概也猜得到。 “他今天什么时候过来的?”蒋驰问。 姜茴头也没回,随口道:“早上来的。” 蒋驰:“他这趟回来南城还走吗?” 姜茴:“不知道,走不走也跟我没关系。” 蒋驰:“……” 姜茴好像是在发脾气,陈涞惹她了? 蒋驰本来还想继续问,瞧瞧姜茴这个状态,最终还是决定不问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她出来吃饭,他也希望她开开心心的。 午饭时间,蒋驰将车停在了餐厅的停车场,跟姜茴一起下车走去了餐厅。 他们还算走运,赶上了还有位置的时候。 跟蒋驰出来吃饭的时候,姜茴不需要亲自点餐,因为蒋驰比她自己都清楚她的口味。 ……… 姜茴和蒋驰在这边用餐的时候,家里李阿姨也把饭做好了。 李阿姨刚来到客厅打算喊陈涞和壹壹吃饭,结果家里的防盗门突然开了。 听到动静,李阿姨和陈涞纷纷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杨媛拎着一大包东西走了进来,风风火火的。 杨媛脸上本来还挂着笑来着,结果看见了坐在客厅地毯上的陈涞,杨媛的表情顿时就不太好了。 昨天在机场的事儿她还记着呢。 杨媛今天过来本来就是想趁机劝一下姜茴让她跟蒋驰和好的。 陈涞九个多月对孩子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女朋友。 那小姑娘看着年龄就不大,知道陈涞有个孩子之后,指不定要怎么争宠。 杨媛光是想想宝贝外孙女可能要被人欺负,她就觉得受不了。 “姜茴人呢?” 杨媛四处看了一下,没看见姜茴的影子。 她还有些纳闷儿,姜茴怎么今天突然不在了? 平时她是绝对不会丢下淼淼出去的。 “出去跟蒋驰吃饭了。”李阿姨跟杨媛说了一下姜茴的动向。 杨媛听见这个,余光瞥了一眼陈涞,顿时笑了起来,她提高了声音,“蒋驰来过了?” 李阿姨并未察觉到不对劲儿,如实道:“是啊,家里没什么吃的了,他刚买了两大包过来,你是不是也买了?” 杨媛:“是啊,还好买得不多。蒋驰也真是的,每次都买那么多,生怕饿着姜茴了。” 李阿姨这会儿终于听出来一点儿不对劲儿了。 杨媛这话一出,李阿姨不由得多看了陈涞几眼。 不过她发现陈涞听见蒋驰的事儿之后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这下也就放心了。 她本来还以为,这小伙子是壹壹的父亲,应该是有点儿喜欢姜茴的,可能会比较介意蒋驰过来。 不过事实好像和她想得不太一样。 他听见蒋驰和姜茴的事儿也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好像完全不在意他们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阿姨想,他应该只是单纯过来看孩子的,没有要跟姜茴复合的意思。 于是,李阿姨跟着附和杨媛:“是啊,蒋驰最关心茴茴了。” 543:这孩子我们养得起 “那可不,他们两个人谈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彼此的存在了。”杨媛说,“你别看茴茴现在嘴硬,我是她妈,她心里头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她迟早要跟蒋驰和好的,心里放不下,现在硬撑着呢。” “是啊是啊,蒋驰对她多好,对壹壹也好,这年头这么痴情的男人可不好找了。” 李阿姨这话倒不是阿谀奉承,她跟蒋驰相处这段时间下来,也对他印象很好。 李阿姨不知道蒋驰平时在外面是什么样子,但他过来这边的时候真的平易近人。 要不是知道他的身份背景,李阿姨只会觉得他是个普通人。 现在男人有点儿钱就容易学坏,蒋驰对姜茴这么痴情,真是百年难遇了。 而且蒋驰不单是对姜茴痴情,对壹壹也是视如己出地好。 人都是自私的,能做到这个程度真是不容易,也侧面证明了他对姜茴究竟有多爱。 杨媛对李阿姨的配合十分满意,她说完了之后也特意往陈涞那边看了一眼。 但是她发现陈涞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杨媛内心冷嗤了一声,果然是有女朋友了就不管这些了。 亏她当初还同情过他,觉得姜茴挺对不起他的。 现在一看陈涞这个态度,杨媛只想跟姜茴说一句干得漂亮。 论痴情,他还真比不过蒋驰。 杨媛现在更加坚定了要劝姜茴和蒋驰复合的念头。 “午饭好了,小伙子,你也来吃饭吧!”李阿姨招呼了陈涞一声。 陈涞微微颔首,抱着壹壹去了餐厅。 ……… 这顿饭的配置有点儿诡异。 平时吃饭的时候都是李阿姨跟壹壹一起坐的,但陈涞今天主动提出来要跟壹壹一起坐,李阿姨只能去跟杨媛坐一边儿了。 然后,陈涞和壹壹在对面。 李阿姨本来还挺怕壹壹闹腾的,没想到她跟陈涞坐在一起乖巧得不行,全程都笑得很开心。 李阿姨感叹了一句:“血缘关系真是了不得!” 这么长时间没见,竟然刚一见面就能相处得这么和谐,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别说李阿姨了,其实杨媛也有点儿惊讶。 壹壹虽然不是那种怯生生的性格,但对陌生人防备心也是很重的。 至少从她出生到现在,杨媛还没见她能跟见过一面的人玩得这么和谐。 可能真的是李阿姨说的那样,血缘关系了不得。 但是再了不得也没用,改变不了他之前不管孩子的事实。 陈涞不是个擅长和长辈打交道的人,尤其是杨媛这种类型的长辈。 杨媛从进来之后就没怎么跟他说过话,陈涞猜想,杨媛应该是对她有意见的。 多半是因为他平白无故消失,还不联系壹壹。 陈涞斟酌了很久,才朝杨媛开口。 “对不起。” 先道歉,总是不会出错的。 冷不丁听见陈涞的道歉,杨媛笑了一下,“不用道歉,你大可以放心,这个孩子我们自己养得起,不需要你负责。” 杨媛这话意思就是,想要孩子的抚养权,你做梦去吧。 陈涞很聪明地理解了杨媛的意思。 为了打消杨媛的担忧,陈涞对杨媛保证说:“您放心,我只是来看看壹壹,没想过带她走。” “那可不是吗,带个拖油瓶多影响你前途呢!”杨媛阴阳怪气了一句。 陈涞:“……” 他之前没有跟杨媛聊过太多,也不太清楚该怎么接她的话。 杨媛阴阳怪气应该也是怪他之前不来看壹壹。 陈涞又认真思考了一番,这才对杨媛解释:“我之前在普林斯顿看病,所以没能回来看壹壹。” “是,治病没能回来,结果连个电话和短信都没有。”杨媛呵呵一笑,“行了你也不用跟我解释,反正我们壹壹没你也照样是小公主,姜茴和蒋驰也都宠着她,蒋驰父母那边也喜欢她,还真不缺你这一个。” 听见蒋驰的名字,陈涞立即沉默了下来。 他垂眸看着手边的盘子,目光有些灰。 杨媛却继续说:“本来姜茴她也是以为孩子是蒋驰的才会生下来的,要不是你用了不正当的手段……” “抱歉。”陈涞抬起头来看着杨媛,很认真地道歉:“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是我卑鄙,但您不要在壹壹面前说了,算我求您。” “她现在还听不懂,可她迟早能听懂的。”陈涞捏了捏拳头,声音哑然:“我不想让她觉得她妈妈给她生命是有前提条件的。” 544:偶遇 杨媛听完陈涞的话后沉默了几秒钟。 虽然她现在对陈涞各种有意见,但不得不承认,陈涞的话是对的。 她确实不应该在壹壹面前说这些。 刚才是被陈涞刺激到了,才会口不择言。 说到底,杨媛也是在替姜茴鸣不平而已。 蒋驰对姜茴那么好,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是最合适的了。 然而姜茴一直都不肯松口,虽然她不说,但杨媛很清楚她是在等谁。 等就等吧,她那脾气,她想等,谁都拦不住。 可是陈涞这样的,值得她等吗? 一想到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杨媛就觉得来气。 他早说啊,这样耽误人的时间干嘛呢? 李阿姨给壹壹准备了米粉和蔬菜汁,陈涞自己没怎么动筷子,倒是一直在喂壹壹吃饭。 李阿姨本来还不太放心,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很可能照顾不好孩子。 没想到,陈涞喂孩子吃饭的动作格外地熟练—— 他这样子,就像是已经当过爸爸似的。 李阿姨盯着看了一会儿,不免有些惊讶。 她问陈涞:“你以前带过孩子吗?看你好像很熟练啊。” 陈涞“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一这么应承,杨媛又想到了陈涞和苏钰的那段婚姻。 然后,杨媛看陈涞就更不顺眼了—— 她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陈涞配不上姜茴。 结过婚就不说了,谁还没个过去。 但是他对孩子不闻不问是真的,现在身边有其他姑娘也是真的。 杨媛想,等姜茴回来了,她一定得好好跟姜茴掰扯一下这事儿。 绝对不能让姜茴再在陈涞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 ** 姜茴和蒋驰吃完饭之后又在外面逛了一会儿,主要是为了给袁蕾买生日礼物。 袁蕾快生日了,姜茴之前每年都会给袁蕾准备礼物,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 虽然跟蒋驰离婚了,但这些礼节还是不能少。 袁蕾对她很好,知道壹壹的身份之后也没有说过一句责怪她的话,甚至还特意安慰了她。 这些年下来,姜茴早就把袁蕾当成亲人一样尊敬了。 跟杨媛关系最恶劣的那几年,是袁蕾在她生命里扮演了母亲的角色。 相处了那么多年,斩断联系是不可能的。 过节的时候,姜茴基本上都会拎着伴手礼去蒋家坐一坐。 袁蕾生日这么重要的时候,她自然也不会错过。 正好蒋驰前阵子比较忙,也没来得及给袁蕾准备礼物,他俩就一块儿买了。 姜茴和蒋驰到了袁蕾最喜欢的品牌专柜,姜茴看中了一款包还有一块儿丝巾。 “我觉得这个不错,妈……阿姨她最近没买过吧?” 姜茴喊袁蕾“妈”喊顺口了,每次都得临时改口。 蒋驰倒是没介意这个称呼,他看了一眼姜茴手里的包,说:“嗯,这个好看,你别管她买没买过,你买的对她来说意义不一样。” “嗯,那就这个了。”姜茴觉得蒋驰说得也挺有道理,直接让柜姐把丝巾和包一起包起来了。 蒋驰跟着柜姐上去准备刷卡,被姜茴拦下来了。 “你干嘛啊,礼物是我送的,要你刷卡算什么?”姜茴瞪了蒋驰一眼,“去去去,你去挑你的,你再这样我下次不跟你来了。” 刷卡失败,蒋驰无奈地笑了下。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邀功请赏,只是习惯使然。 以前跟姜茴出来逛街的时候,他都是负责刷卡的那个。 现在他已经想不起来上次为她刷卡是什么时候了…… 思及此,蒋驰又是一声叹息。 姜茴刷完卡回来,见蒋驰还停在原地不动,便推了他一把,“干嘛呀你,怎么还不选?” 蒋驰回过神来,拽住了她的胳膊,“你都买了她最喜欢的牌子了,我换个牌子吧,我们去那边看看。” 说着,蒋驰便拉着姜茴往外走。 姜茴并没有觉得蒋驰的动作有什么不妥,之前更亲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拽着胳膊走路这种事儿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姜茴跟蒋驰来到另外一家专柜的时候,刚一进来,就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他好像二十八岁吧,嘿嘿,你觉得这个适合吗?” 姜茴隐约觉得这声音有点儿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于是她朝声源那边看了一眼。 等她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怎么说呢,无巧不成书?冤家路窄? 没错,正在挑选礼物的人就是鹿初芮。 鹿初芮今天看到自己的股票被绿之后就痛苦得不行,跟陈涞打完电话之后稍微振作了一些。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陈涞月底好像要生日了,便打算出来选个生日礼物给他。 不过鹿初芮之前没给年轻男人买过礼物,所以只能让专柜的人给她推荐了。 鹿初芮这会儿手里拿着一款钱包,是黑色的,很低调很成熟的款式。 “很合适,这一款是我们刚到的新款,比较成熟一点儿的年龄都适合。”柜姐说完还不忘夸一句鹿初芮有眼光。 “嗯,那就这个好啦,反正他那个人也没什么审美,应该就喜欢这种没什么装饰的……” 鹿初芮觉得这个纯黑色的钱包跟陈涞的直男的气质格外搭。 专柜店面不算大,鹿初芮跟柜姐的对话,全部都传到了姜茴的耳朵里。 姜茴这边有另外的柜姐带着,但她的注意力却一直在鹿初芮那边。 鹿初芮挑好钱包结完账之后,才看见姜茴。 鹿初芮看过去的时候,蒋驰的手刚好搭在了姜茴的肩膀上。 因为姜茴一直在走神,所以蒋驰用这个动作提醒了她一把。 姜茴被拍得回过神来,将注意力转到了蒋驰身上。 蒋驰指了指斜上方的包,“这个你觉得怎样?” 姜茴看了一眼,没相中这个,倒是觉得旁边那个不错。 “不买黑色了吧,那个脏橘色也不错。” 他们两个人交谈的时候距离凑得很近,看起来像是一对恩爱无比的恋人说悄悄话。 鹿初芮看到这一幕之后,在心里默默替陈涞点了一根蜡。 545:陈涞交女朋友了 鹿初芮盯着姜茴身边那个男人看了好久。 嗯,个子很高,虽然站在她的位置只能看到侧脸,但这已经足够她肯定这男人长得有多帅。 从他和姜茴的对话里也能听出来,他对姜茴言听计从的。 而且看气质应该也挺有钱的,就是年龄看着不小了。 鹿初芮觉得,陈涞大概唯一的优势就是比对方年轻了。 鹿初芮一直盯着蒋驰看,冷不丁地,蒋驰和姜茴都转过身来了。 于是三个人的目光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蒋驰并不认识鹿初芮,被一个陌生人这么盯着,他忍不住蹙眉。 蒋驰正准备问姜茴是不是认识那小姑娘的时候,鹿初芮已经朝姜茴这边走过来了。 “姐姐!昨天你和你的宝宝没事儿吧?对不起啊!” 鹿初芮上来先跟姜茴提昨天的事儿道了个歉。 鹿初芮态度倒是挺真诚的,但姜茴就是不太舒服。 尤其是她喊的那声“姐姐”,听得人浑身都不自在。 不过有点没办法否认—— 鹿初芮确实是很青春,很有活力,跟她完全不是一个气质。 陈涞会被这样的小姑娘吸引,也很正常。 “没事儿了,不用道歉。”出于礼貌,姜茴简单回了鹿初芮一句。 “嗯嗯,姐姐这个是你男朋友吗?很帅啊!”鹿初芮趁机替陈涞打听起了军情。 姜茴:“……” 莫名被夸帅的蒋驰:“……” 鹿初芮的问题没得到回复,她笑着说:“哈哈,你不想说也没事儿,个人隐私嘛。” “对啦,陈涞要生日了欸,我是来给他买礼物的!” 打听不到消息,鹿初芮就打算提醒一下姜茴陈涞过生日的事儿。 说完之后,她朝姜茴挥挥手,走了。 一直到鹿初芮走,姜茴都没搞明白鹿初芮跟她说那些话的目的。 是为了提醒她,现在陈涞有女朋友了,让她离陈涞远一点儿?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但是看鹿初芮说话那个神态和眼神,看着又不像是那种故意警告的。 她的眼神单纯又无辜,写满了真诚…… 姜茴总结了一下,得出了结论:鹿初芮要么是心机太深演技太好,要么就是真的缺心眼儿。 ……… “刚刚那小姑娘是谁?”蒋驰盯着鹿初芮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跟姜茴问了一声。 姜茴说:“陈涞的女朋友。” 蒋驰:“……?” 陈涞交女朋友了? 虽然蒋驰一直巴不得这件事儿发生,但他觉得陈涞不太可能找女朋友。 “昨天在机场碰见的。她走路着急,正好撞到了我跟壹壹,后来她找了陈涞过来帮忙。”姜茴大概跟蒋驰把昨天在机场的事儿说了一遍。 蒋驰听完之后也觉得很狗血。 陈涞还真是跟另外一个女人一块儿回来的? “你问过他吗?”蒋驰问姜茴。 姜茴:“这有什么好问的,跟我又没关系。” “就这个包吧,你快去刷卡,我一会儿要下午买奶盖喝。”姜茴迅速转移话题,伸出手来推了蒋驰一把,催着他去结账。 蒋驰知道姜茴这是不想聊这个话题了,她想要逃避的时候总是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蒋驰不拆穿她,听了她的话,笑着走去结账。 蒋驰转过身之后,姜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褪,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她脑海不断回放着鹿初芮刚才挑礼物时说过的话。 生日礼物…… 哦,对,陈涞好像是十月份的生日来着。 但具体是哪一天,姜茴还真不记得了。 她会记得陈涞的生日,主要是因为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陈涞给她带过一次饺子。 当时应该就是秋天,具体的日期她真不记得了。 想到这里,姜茴自嘲地笑了下。 她对陈涞确实不够走心,跟鹿初芮没得比。 一个连他生日都不记得的人,跟一个记得他生日而且还提前用心准备礼物的人,他肯定是选后者啊。 而且鹿初芮长得漂亮性格也活泼,挺招人喜欢的。 姜茴虽然介意她,但看着那张脸,也讨厌不起来。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起初陈涞被她吸引,也是因为她有一副好皮囊。 更何况,鹿初芮不仅有好皮囊,还陪着他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陈涞那种人,是绝对不会辜负她的。 就蒋驰去结账这一会儿,姜茴已经脑补出了各种各样的剧情。 她甚至在想,陈涞和鹿初芮上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 “茴茴,我好了,走吧,带你去买奶茶。” 最后是蒋驰的声音将她的思路拽了回来。 姜茴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她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又或者是太久没有性生活空虚了,竟然能想到这么多。 姜茴深吸了一口气,跟蒋驰一块儿走出了专柜。 楼下有好几家奶茶店,姜茴选了一家之前没喝过的,点了一杯乌龙奶盖,里面还加了不少料。 蒋驰不爱喝奶茶,便点了一杯果汁,两个人没在店里坐着喝,直接带着去停车场了。 回去的路上,姜茴一边喝奶茶一边朝窗外看。 那状态,明显是在走神。 蒋驰猜想,她多半是因为碰见了陈涞的“女朋友”伤神。 但如果直说,她是铁定不会承认的。 所以蒋驰找了别的话题和她聊,在这方面,他一向很擅长。 “我妈生日,你跟阿姨带壹壹一起过去吧。”蒋驰说,“我上次回去她还念叨着说想壹壹了,但我没让她来你这边看,怕你不方便。”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姜茴说,“你跟阿姨说一声啊,她生日我带壹壹过去。” 两人聊了一路,蒋驰很快就将车停在了门前。 姜茴奶茶还没喝完,蒋驰帮姜茴拎着买好的礼物陪她一块儿回到了家里。 他们两个人进门的时候还在说笑。 ……… 陈涞坐在客厅里抱着壹壹哄她睡觉,他正给壹壹唱着《摇篮曲》,便听到了一阵开门声。 壹壹本来已经有了一些睡意,听见开门声之后立马回头看了过去。 陈涞自然也跟着看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姜茴端着一杯奶茶,蒋驰拎着购物袋在她身后。 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那状态俨然就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陈涞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就想起了杨媛之前在餐桌上说过的话。 546:你没资格 “maba……!” 壹壹还不会说话,看到姜茴和蒋驰之后,她瞬间兴奋了起来。 壹壹在陈涞怀里扑腾着,觉都不睡了。 陈涞抿着嘴唇不说话,脸色不是很好。 不过姜茴也没比陈涞好到哪里去,她现在看到陈涞就想起来鹿初芮了。 姜茴将奶茶杯放到茶几上,朝着陈涞走过去的,不由分说地将壹壹从他怀里抱了过来。 陈涞怕弄疼壹壹,立即松了手。 姜茴抱着壹壹走到了蒋驰面前,将壹壹交给了蒋驰,“你带她上楼休息吧。” 蒋驰“嗯”了一声。 壹壹跟蒋驰也很熟,在蒋驰怀里没怎么闹腾,但她还是恋恋不舍地朝陈涞那头看了一眼。 姜茴看到这一幕之后,心里更不舒服了,她催促蒋驰:“赶紧的,快上楼,哪儿有在客厅哄孩子睡觉的,有没有常识啊。” 后半句,明显是针对陈涞的。 蒋驰很快就带着壹壹上楼了,客厅里头只剩下了姜茴和陈涞两个人。 姜茴看了陈涞一眼,冷漠地对他下了逐客令:“孩子看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陈涞站在原地不动,一言不发。 他明显能感觉到,姜茴跟蒋驰出去一趟之后再回来,对他的态度也比先前恶劣了。 虽然上午的时候她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很好。 但也不至于到“恶劣”的程度。 现在这个语气,是真的很恶劣。 好像跟他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一样。 还有,刚才壹壹好像又喊了蒋驰“爸爸”。 一想到这里,陈涞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紧紧握住拳头,对姜茴说:“我想跟你谈谈。” 姜茴:“谈什么,我们没什么可谈的吧。” 陈涞朝楼上看了一眼,他说:“壹壹是我的女儿,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喊其他人爸爸。” 姜茴嗤笑了一声:“这个女儿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她本来应该是蒋驰的孩子,喊蒋驰爸爸怎么了?” “你之前不也让别人的孩子喊了你好几年的爸爸吗?哦,现在还在喊吧?” 姜茴猜想,陈涞跟苏钰应该也还没断干净。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怎么见过苏钰和阮彦辰,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去哪里了。 姜茴的话每个字儿逗戳到了陈涞的痛处,陈涞被说得哑口无言,拳头越收越紧。 “姜茴。”陈涞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不要让壹壹听到这种话,行吗?” 姜茴:“……” 陈涞:“你可以讨厌我,可以恨我,但不要让她知道这些。” “我当然不会让她知道这些。”姜茴说,“她是我女儿,从她出生到现在我每天都跟她在一起。” 不像你,身为孩子生物学上的父亲,却对孩子不闻不问。 既然不闻不问,那有本事就一直别管啊。 现在还要来干涉她们母女的生活。 “……是你让壹壹喊蒋驰爸爸的吗?”陈涞说,“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姜茴听见陈涞的话之后,直接被气笑了。 好大一口锅,就这么直接扣到了她的脑袋上! 他自己那么长时间不管孩子,现在又带着女朋友出现,一上来就是兴师问罪。 姜茴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接二连三的刺激之下,姜茴也爆发了。 姜茴:“我让她喊的?是,没错,就是我让她喊的。” 陈涞:“……” 姜茴一承认,陈涞反而无话可说了。 姜茴见他这样子,便乘胜追击:“我本来就喜欢蒋驰,孩子也是为了他才生的,是你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换了精子。我肯让你来看壹壹已经很给你面子了,难道你还想管我怎么教育她?” “你、没、资、格。” 最后四个字,姜茴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她不仅咬牙切齿,还想扑上去狠狠咬陈涞一口。 陈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姜茴说出那句“我本来就喜欢蒋驰”的时候,陈涞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差点儿站不稳。 以前不是没有听过这种话,但杀伤力远没有现在这么大。 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已经接受现实了吗,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 是因为她说孩子是为了蒋驰生的吗? 陈涞想,他可能一直误会了一件事情—— 沉默了很久,陈涞才问姜茴:“如果壹壹出生之前你就知道孩子是我的,你还会……” “不会。”姜茴已经猜到了陈涞要问什么,她直接打断陈涞的话,“如果我知道孩子是你的,我绝对不会生。” 547:你本来也不期待她的到来 陈涞:“……” 这个坚定又狠决的答案,又是在他心口狠狠插了一刀。 他果然是误会了。 他一直以为,姜茴只是单纯地想要孩子,孩子的父亲是谁,对她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一直到姜茴刚刚亲口说出那番话,他才明白—— 她不是想要孩子,只是想要弥补当初失去那个孩子的遗憾。 她想要的,是她和蒋驰的孩子。 她和蒋驰,缺一不可。 陈涞越想越觉得难受,后悔,自责。 这些情绪都是针对壹壹的。 他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父亲,为了跟姜茴一辈子斩不断,将孩子当成了工具。 之前他还可以自我安慰说姜茴是爱壹壹的,可是当姜茴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壹壹迟早会长大的,等她知晓了自己身世,肯定会很难过。 而且,看姜茴这个架势……跟蒋驰复婚之后,他们应该还会再生孩子的。 “我们谈谈壹壹的抚养权吧。”陈涞思考了一番之后,对姜茴说,“我想要壹壹的抚养权。” 啪! 姜茴是真的被陈涞的话给气到了,她几乎没过脑子,抬起手来就朝陈涞脸上狠狠来了一个耳光。 这一下,她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打完之后,陈涞的脸偏到了一边,她的掌心也是阵阵发麻。 姜茴真的不知道陈涞哪里来的脸说这种话。 从壹壹出生到现在,他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过……现在突然说要壹壹的抚养权? 谁给他的自信? 姜茴觉得可笑极了,她上午的时候看到陈涞那么细心地对待壹壹,多少是有些感动的。 但是现在,那些感动都被愤怒取代了。 其实姜茴没想过跟陈涞打什么抚养权官司,她也没想过阻止陈涞来看壹壹。 但陈涞这么一说,姜茴直接改变主意了。 “壹壹的抚养权你想都别想,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你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陈涞说,“你本来也不期待她的到来不是吗,他应该也做不到一直养着我的女儿。” “你给我滚。”姜茴给陈涞下了逐客令,她怕陈涞再不走,她又会动手打他。 “你现在不太冷静,等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吧。”陈涞说,“趁她现在年龄还小,造成的伤害也会低一些。” “我让你滚!”姜茴陡然提高了声音,到最后一个字儿的时候,都激动得破音了。 陈涞这次倒是没有再说话了,他沉默地走到鞋柜前换了鞋,然后离开。 ……… 陈涞走出去之后,姜茴砰一声关上了房门,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她眼眶酸得不行,想起来陈涞刚才说的话,就一肚子的火。 姜茴抓起茶几上的奶茶一口气喝了下去,冰凉的奶茶下肚,那股子火气还是没能压住。 于是姜茴又起身去厨房的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坐下来继续喝。 壹壹睡着之后,蒋驰就下楼了。 蒋驰这边一下楼,就瞧见姜茴拿着一瓶冰水往肚子里灌。 蒋驰走到了姜茴身边坐下来,看着她发红的双眼,有些担心。 “怎么了?”蒋驰猜测姜茴应该是跟陈涞闹不愉快了,但这问题他又不能直接问。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姜茴咬牙切齿地说:“他要壹壹的抚养权。” 蒋驰:“……” 548:他凭什么啊 说实话,蒋驰也有点儿惊讶,陈涞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茴:“我不可能把壹壹的抚养权给他。他凭什么啊?当初本来就是他卑鄙无耻换了你的精子,孩子出生之后他管都没管过,现在一回来就要孩子的抚养权,谁给他的脸啊?我他妈真是恨不得……” “好了,你冷静一下。”蒋驰搂住姜茴的肩膀拍了两下,安抚她:“他如果要孩子的抚养权,我们就打官司,这个不怕的,打官司还是我们胜算大一些。” 姜茴在蒋驰的安抚之下稍微冷静了一些。 但她还是生气,她真的不知道陈涞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 陈涞从姜茴那边出来之后,情绪也不怎么高昂。 因为姜茴的那番话,他的心口一直在一阵一阵地绞痛,头也有些晕。 陈涞拿出手机来叫车的时候,两只手都在发颤。 站在润丰合居正门口等待了五分钟左右,司机终于开着车过来了。 陈涞上了车之后便捂住了眼睛,一路上都没说话。 司机是什么时候将车停在酒店门口的,陈涞都不清楚。 后来是被司机师傅提醒了几句,他才浑浑噩噩下了车。 陈涞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酒店,随后进入电梯。 他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姜茴说过的那些话—— “她本来就应该是蒋驰的孩子。” “没错,是我让她喊的。” “我本来就喜欢蒋驰。” “如果我知道孩子是你的,绝对不会生。”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面对最残忍的真相。 可真的听到这些话,他还是跟个懦夫一样,被击得节节败退。 陈涞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走路的步子都不稳了,心悸越来越严重,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喘不过气儿来。 胃也不太舒服,不停地干呕,很想吐。 “陈涞?!” 鹿初芮本来是想下楼溜达一会儿的,结果刚走到电梯口就碰见了陈涞。 看见陈涞这样子,鹿初芮被吓坏了。 她赶紧冲上去搀扶住了陈涞,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了。 鹿初芮知道陈涞之前一直在看精神科,但她以为陈涞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 亲眼见他的躯体反应,还是第一次。 好在鹿初芮对抑郁症有一些了解,她扶着陈涞回到了房间。 陈涞回到房间之后就去洗手间吐了,鹿初芮在外面给他找药。 听着陈涞撕心裂肺呕吐的声音,鹿初芮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她不知道陈涞之前经历了什么,但他刚刚的表现,鹿初芮就觉得,他一定很痛苦吧。 陈涞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之后,终于停下来了。 接着鹿初芮听到了冲水的声音,然后又听见了他漱口的声音。 过了几分钟,陈涞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鹿初芮看到他满眼红血丝的样子,被吓到了,原本想说的话就这么哽在了喉咙里。 陈涞不仅满眼红血丝,眼眶也是红的,眼底好像还噙着眼泪。 鹿初芮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呕吐弄出来的生理性的眼泪,还是因为心情不好哭出来的。 但鹿初芮跟陈涞认识这几个月,真的是头一回见他这样。 虽然陈涞平时就很少笑,但不笑归不笑,总是比现在好的。 鹿初芮特别担心陈涞出什么状况,她酝酿很久后,小心翼翼开口:“陈涞……欸,要不然去看看医生吧?” 陈涞朝鹿初芮摇摇头,沙哑着嗓音回她:“我没事儿。” 鹿初芮:“但是你的状态看着很不好欸,这样不行的。那……你先吃药?” 陈涞:“嗯。” 鹿初芮已经把药拿出来了,陈涞喝着凉水吞了药下去,转而坐在了沙发上。 之前减了一段时间的药物,现在刚刚增量,药效来得挺快的,没多久,陈涞的躯体反应就逐渐好转了。 鹿初芮又去给陈涞倒了一杯水,陈涞接过来,“谢谢。” 鹿初芮:“你快喝吧。” 陈涞端起水杯开始喝水。 鹿初芮坐在旁边看着陈涞喝完了水,这才又问他:“你今天是不是跟你前女友闹不愉快了?” 鹿初芮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事儿了,“是因为她男朋友?” 鹿初芮知道陈涞肯定是对姜茴念念不忘的,但是回想一下今天在商场里头,姜茴跟那个男人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嗯……应该是在谈恋爱吧。 他们两人逛完街,那男人肯定是要送姜茴回去的。 搞不好陈涞是跟他们碰上了。 陈涞听见鹿初芮这么问,立马转过头看向了她。 虽然他没开口,但鹿初芮凭他的眼神就猜到他要问什么了。 鹿初芮摸了摸脑袋,说:“你不是快生日了嘛,我今天出去逛街去专柜给你选了下生日礼物,然后正好碰见她了,她好像是跟男朋友一起的……” 549:你一个人可以吗 鹿初芮这人不会撒谎,尤其是在陈涞注视之下,她更是一句谎话都说不出。 但鹿初芮明显能感觉到陈涞听见这番话之后脸色更难看了。 于是她赶紧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但是她没说啊,这个是我猜的,也可能只是好朋友呢!” 陈涞哪里会听不出来鹿初芮在安慰他? 他低笑了一声,对鹿初芮说:“不用安慰我,我早就知道。” 鹿初芮:“……” “那个,要不然你还是联系一下你的医生,跟他谈谈这个情况吧。”鹿初芮给陈涞提建议,“还有啊,要是你还喜欢她,就努力追她吧,你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呢,有孩子在,一切皆有可能。” 想到壹壹以后,陈涞的目光总算缓和了一些。但也只是一秒钟的事情。 紧接着,他就想起了姜茴说的。 她说,如果早知道壹壹是他的孩子,是不会让壹壹出生的。 思及此,陈涞再度捏紧了拳头。 鹿初芮一低头就看到了陈涞手背上暴起来的青筋,再加上这个握拳的动作,鹿初芮都怕他下一秒动手打人。 “呃……你……” “刚才谢谢你。”陈涞跟鹿初芮道谢,“你先去忙你的吧,我有点儿事情处理。” 鹿初芮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可以吗?” 陈涞:“放心吧,不会想不开的。” 鹿初芮:“……” 倒也不必如此直接,搞得她怪尴尬的。 鹿初芮最后当然还是走了。 不过,走之前她拽着陈涞嘱咐了好久的,还说晚上过来喊他一起吃饭。 陈涞同意了,鹿初芮才离开。 从陈涞房间里出来以后,鹿初芮长吁了一口气,想到陈涞呕吐完那个样子就觉得害怕。 她不太清楚陈涞和姜茴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儿。 但是……怎么说呢,就觉得恋爱挺可怕的。 当然,失恋更可怕。 鹿初芮觉得陈涞算是比较强大的人了,他这样的人竟然都能被失恋折磨成这样。 那她这种,就更不适合恋爱了吧。 ……… 鹿初芮走后,陈涞拿出手机联系了周自倾。 回国的消息,他还没来得及跟周自倾说。 本来昨天到酒店了就该说的,但因为昨天在机场碰见了姜茴,后来一直想着她和壹壹,就把这个事儿给忘记了。 陈涞直接给周自倾打的电话,周自倾接电话的时候刚好开完会。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你又通宵了?” 这会儿是四点钟,周自倾以为他还在普林斯顿,那边现在是凌晨。 陈涞:“我在南城。” 周自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 陈涞:“昨天下午到的。” 周自倾:“行,那你现在住哪里?接下来什么打算,要不要我……” 周自倾那边还没说完,陈涞就打断了他,直接说了需求:“帮我找个打抚养权官司的律师吧。” 周自倾听见陈涞这话之后明显愣了一下——抚养权官司? 周自倾最开始以为他要跟苏钰打官司,后来才反应过来,淼淼不是他的孩子。 那是…… “你要跟姜老师打官司?”周自倾觉得不可思议。 倒也不是他站在姜茴那边儿谴责陈涞什么的,他只是觉得,陈涞不可能对姜茴做出这种事儿。 除非是受什么刺激了。周自倾接着又问陈涞:“你们见过面了?” 要是没见过,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决定。 应该不仅是见面了,还闹了不愉快吧? “昨天在机场碰见了,她和她妈带着孩子出去玩儿,蒋驰接机的。” 陈涞先把在机场的事儿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声音明显低落了不少。 后来,他又跟了一句:“他们和好了。” 周自倾:“……” 不需要听其他的的解释了,只听这个,他就知道陈涞为什么情绪这么低落了。 不过周自倾肯定是支持陈涞的,他一直都觉得陈涞在姜茴面前不够硬气。 恨铁不成钢这么久,这块儿铁终于有了发奋图强的迹象,周自倾表示很欣慰。 “行,我给你找一找靠谱的律师。”周自倾说,“不过你俩的情况有点儿复杂,我先问问吧,主要是孩子出生之后就一直跟着她,真打官司的话,她那边肯定会拿这个事情大做文章。我听说抚养权官司,尤其是这种年龄小的,法官都会倾向于把孩子判给母亲。除非母亲那边是有什么过分的失职或者是违法行为……” “对了,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拿孩子的抚养权?”周自倾说了这么多,还是很好奇这个原因。 之前他也跟陈涞提过几次抚养权的事儿,但陈涞一直都没说要去抢。 “她不想要这个孩子。”陈涞低下头,有些疲惫地将今天下午跟姜茴的那场争吵给周自倾复述了一遍。 重复姜茴的那几句话时,陈涞的心口依然是一阵又一阵的绞痛。 550:胜算 周自倾那头听完之后都沉默了很久,说实话,他都想骂人了。 姜茴这话,根本就是在把陈涞往死路上逼。 陈涞的抑郁症刚刚有好转的迹象,姜茴来这么一出,周自倾就怕陈涞被她打击得一朝回到解放前。 言语能杀人,陈涞一天放不下姜茴,这把刀就一天在姜茴手里握着。 只要她挥挥手,陈涞就会遍体鳞伤。 周自倾强忍住了指责姜茴的冲动。 因为他很清楚,就算他现在指责姜茴也没用,陈涞还是会跟之前似的给姜茴解释。 周自倾可不想听他解释了,那样他真的会被气死。 “你现在住哪儿,我没什么事儿了,过去找你,当面聊吧。” 正好,他们两个人也快三个月没见过面了。 陈涞报上了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然后结束了这通电话。 跟周自倾打完电话以后,陈涞又给苏钰发了一条微信,跟她说了自己回南城的事儿。 隔了几分钟,苏钰才给他回复:【不走了吧?我最近在北城出差,回去见面。】 陈涞:【嗯,淼淼和焱焱还好吧?】 苏钰:【挺好的,不过总是会念叨你,你空了回去看看她们?最近都是阿姨照顾她们的。】 陈涞:【好。】 苏钰:【看你时间安排啊,有空了再去就行,你现在先抓紧时间陪你女儿吧。对了,回来之后见过面了吗?】 陈涞:【嗯,见过了。】 苏钰:【那孩子跟姜茴一模一样。】 陈涞:【嗯。】 苏钰:【那你跟姜茴呢?什么计划?】 陈涞:【没有什么计划。】 苏钰:【也行,那你慢慢来吧,顺其自然。】 聊了一会儿,苏钰说要去跟合作商吃饭了,陈涞就没有再打扰她。 放下手机,陈涞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吃完药之后就是很容易犯困,他平躺在床上,四肢大开,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他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像个活死人一样躺着,呼吸都懒得呼吸。 所以,每次喘息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濒死的窒息感。 意外的是,他竟然很享受这种感觉。 病情最严重的时候,陈涞也有过自杀的念头。 并不是那种想要逃避的心态,他只是觉得死亡是一种享受。 不过这个念头最浓烈的时候,他住在医院,二十四小时有人看着,他也没有机会采取行动。 后来病情好转一些,再回忆起来那个时候的状态,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很多抑郁症病人会自杀。 在那个阶段,是真的会觉得死亡是新生,活命是煎熬。 ……… 陈涞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后来周自倾来敲门,陈涞才醒过来。 他下床去给周自倾开了门儿,周自倾看见陈涞这个颓然的样子,又是一阵恨铁不成钢。 “吃过药了没?”周自倾问陈涞。 陈涞点点头,说话的声音还是哑的,“吃过了。” 周自倾走进来坐下,四处看了看。 接着,他跟陈涞说:“我已经让人去打听律师了,之前没怎么接触过打抚养权官司的律师,可能得两三天的时间,你耐心等等。” 陈涞:“嗯,我不急。” “但是姜茴那边肯定也会找律师,她跟蒋驰如果还想要这个孩子的话……” 周自倾话没说完,不过他知道陈涞肯定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 总之就是,这场官司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嗯,我之前已经想过了。”陈涞说,“如果我不结婚的话,胜算会不会大一些。” 周自倾:“……理论上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们要复婚了,以后还会有孩子的。”陈涞又说了第二句分析。 明明是客观分析的话,周自倾却听出了一丝悲凉。 为了照顾陈涞的自尊心而和情绪,他还不能表现出来。 周自倾沉吟片刻后,说:“这个事儿具体还是得跟律师聊,你这两天先想一下你的具体诉求的,等我找到律师了就带他来见你。” 陈涞:“嗯,好。” 周自倾看了一眼手表:“快六点半了,先下去吃个晚饭吧,我也几个月没跟你一起吃饭了。” 周自倾是故意拉陈涞去吃饭的,因为他感觉陈涞现在这个状态是不可能主动吃饭的。 虽然距离骨髓捐赠手术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但他的身体还是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经过了那番折腾,周自倾最怕的就是陈涞不吃饭。 他去普林斯顿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吃壮了一些,要是一回来又因为姜茴的事儿掉回去,那真是要疯了。 周自倾话音刚落下,陈涞那头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551:谁给他的脸 周自倾看了一眼陈涞,“还有谁来找你?”陈涞没回答,起身去开了门。 “我来喊你吃饭,走吧走吧。”门一打开,鹿初芮就迫不及待地去拉陈涞,“我刚才在点评软件看过了,酒店餐厅特别多好评,好吃的也多,晚上我请你吧!” 周自倾倒是没想到,敲门的竟然是个女人。 而且听这个声音,还是个年轻小姑娘。 事到如今,陈涞身边竟然还会有女人? 周自倾忍不住探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正好就跟鹿初芮四目相对。 “啊,你有朋友在啊……” 鹿初芮看见周自倾之后,有点儿不好意思,她赶紧松开了陈涞。 周自倾被鹿初芮这样子逗笑了,这小姑娘看着就年龄小,被人发现了之后像只受了惊的鹌鹑似的。 周自倾见她不好意思了,就主动跟她打招呼:“你好,我是陈涞的朋友,周自倾。” “你好你好!”鹿初芮说:“我爸是陈涞的老师……” 鹿初芮这一介绍,周自倾就明白了。 陈涞出院之后跟着一个做科研的教授进了他的实验室,实验室跟南大通讯科学院这边还有合作。 之前陈涞说过有个新研发的产品要上线了,可能之后就直接回国了,据说这个教授在国内也有实验室。 之前陈涞介绍的时候只说了教授也是南城人,没说他还有个女儿。 不过,看起来,这小姑娘对陈涞挺热情的。 周自倾觉得,要是陈涞能跟她发展一段儿也挺好的。 总比吊死在一棵树上强吧? 而且还是一棵铁树,万年都不可能开花的。 “你来喊陈涞吃饭的啊,正好,我们也打算下去吃呢。”周自倾邀请鹿初芮,“你跟我们一起吃吧,晚上我做东请客,楼下餐厅不错是吧?那咱们就去楼下吃,一会儿你俩回来也方便。” 鹿初芮欣然答应:“好啊,走吧!” 其实鹿初芮倒也不是很饿,她主要是担心陈涞。 下午他吐了挺多的,估计把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了。 晚上要是再不吃,胃都得饿出来毛病了。 周自倾的目标看起来跟她差不多,他们两个人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于是,陈涞被周自倾和鹿初芮带去了楼下的餐厅。 周自倾本来想趁吃饭的时候跟陈涞聊聊抚养权的事儿来着,但因为鹿初芮在,周自倾就没提这个事儿。 他觉得陈涞应该不想让鹿初芮知道这事儿。 鹿初芮就不一样了,她一直跃跃欲试,想跟周自倾打听一下陈涞和姜茴的事儿。 终于,在陈涞接家里打来的电话时,鹿初芮找到了机会。 鹿初芮看着陈涞拿着手机走远,连忙往周自倾面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跟陈涞是好朋友,应该知道他和他前女友的事儿吧?” 周自倾蹙眉,他本来以为鹿初芮不知道这事儿来着,但听她这意思……好像知道? 陈涞说的? 不太可能吧。 周自倾正疑惑的时候,鹿初芮的话给了他答案:“就,昨天在机场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她和孩子了,本来是拉着陈涞上去道歉,顺便想带她们母女去医院看看来着,没想到这么巧……” 周自倾:“……” 原来机场的事儿还有这么一出。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陈涞没跟他提鹿初芮撞上姜茴和孩子这茬。 “是不是挺狗血的?”鹿初芮吐了吐舌头,“我之前只知道陈涞有过前女友,没想到他们孩子都有了啊。” “他今天去看孩子了,不过好像挺不愉快的,回来就吐,那个样子特别可怕。”鹿初芮想到陈涞下午那个状态就一阵后怕,“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要不要帮着解决一下?” “没什么误会。”周自倾也有点儿无奈,要真是误会那就好了,可惜事情太简单了—— 就单纯是因为姜茴不喜欢陈涞罢了。 因为不喜欢,所以无需在意陈涞的感受。 “她就是不喜欢陈涞而已。”周自倾说,“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陈涞也没指望会被她喜欢。” “啊……”鹿初芮觉得她有点儿听不懂这话了。 鹿初芮还打算问周自倾的时候,陈涞已经打完电话过来了。 鹿初芮原本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不敢问了。 ** “什么?他还好意思要壹壹的抚养权?谁给他的脸!” 杨媛坐在客厅里,听着姜茴说完了陈涞要抚养权的事儿,气得脸都白了。 “这件事情我们商量一下对策,您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带走壹壹的。” 蒋驰看见杨媛气成这样,立马就出来安抚她了。 姜茴在旁边坐着没说话。 这会儿客厅里头只有他们三个人,壹壹吃完饭之后就被阿姨带上楼了。 因为孩子不在,杨媛说话也没平时那么注意了。 “他怎么好意思的,我们没告他偷卵子就不错了,他还好意思过来要孩子的抚养权,我看他就是存心过来给人添堵的!” “他要是真在乎这个孩子,这九个多月干什么去了?就算治病回不来,电话短信都不能有一个?不想负责直说就行了,一个大男人连点儿责任心都没有。” “我看他根本就不是想要壹壹,他就是跟你们过不去!” 杨媛怎么想都不觉得陈涞是在乎壹壹,他要是真在乎壹壹,就不会这么快找女朋友了。 “还有,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那小姑娘看着也就大学刚毕业,她能忍?” 杨媛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然后她对蒋驰说:“干脆就直接拿当初那场手术起诉医院得了,医院被调查了,陈涞也脱不了干系,他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不行。”蒋驰那边还没说什么,一直沉默的姜茴突然开口回绝了杨媛的这个提议。 杨媛听见姜茴说不行,十分不解:“怎么就不行了?这事儿是他先跳起来的,之前我们又没跟他计较过——” “没必要提这件事情,打抚养权官司有的是办法。”姜茴没跟杨媛解释原因。 蒋驰抿了抿嘴唇,他大概猜得到姜茴为什么这么做。 552:她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人 是因为那场手术,更是因为……她本身就舍不得让陈涞去承担法律责任。 蒋驰虽然恨陈涞在试管手术里动了手脚,但他终归是欠了陈涞一个人情。 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为他生病引起的。 如果他没有生病,姜茴也不会想着去做试管,陈涞也就没机会在手术里动手脚。 对于这件事情,蒋驰一直都很愧疚。 如今陈涞又来跟姜茴抢壹壹的抚养权,蒋驰就更加觉得对不起姜茴。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帮姜茴护住壹壹的抚养权。 姜茴不愿意用手术的事儿来做筹码,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蒋驰之前没有了解过抚养权官司的流程,不过闽海有固定合作的事务所,要找个律师还是很方便的。 想了一会儿,蒋驰对姜茴说:“明天我联系公司合作律所的律师找个打抚养权官司厉害的律师聊一聊。等找到人了,我带你去跟律师见个面。” 在人脉这方便,姜茴确实比不过蒋驰。 蒋驰要帮忙,姜茴也没拒绝。她现在也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反正已经欠蒋驰这么多了,再多欠一点儿也无所谓了。 ……… 蒋驰又跟姜茴聊了一会儿,时候不早了就先走了。 杨媛不放心姜茴,晚上直接留在这边过夜了。 之前杨媛也经常留下来过夜,姜茴也没拦着她。 蒋驰走后,姜茴准备上楼休息,被杨媛喊住了。 “等等,我有话问你。”杨媛的语气很无奈,她看着姜茴,叹息了一声,“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姜茴明知故问:“谁?” 杨媛:“你别装糊涂,你那聪明脑袋瓜子能不知道我问的的是谁?” 姜茴笑了一声,没接话,杨媛也不明白她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算了,你不想回答也没事儿,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别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他这么长时间对你跟壹壹不闻不问,根本就不是为了看病,他就是找到新女朋友了把你们娘俩给忘记了!” “亏我之前还觉得他可怜,男人的感情真是信不过,我看你也别惦记他了,干脆跟蒋驰复婚好了。”杨媛说,“蒋驰怎么对你们母女的,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你俩年龄都不小了,看他那架势也不准备再找了,你真要看着他为你耗上一辈子啊?你忍心?” “……我知道了。” 姜茴虽然沉默了很久才回复,但她这次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拒绝杨媛的提议。 姜茴揉了揉太阳穴,对杨媛说:“我再想想吧。” 能从姜茴口中听到这个答案,已经很不容易了。 杨媛也没有继续催她,“好,那你好好想想,先上去休息吧,等蒋驰联系好了律师你们去见个面。” 姜茴:“嗯。” 姜茴上楼拿了衣服到外面的浴室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抚养权的事儿。 她真的是做梦都没想到,陈涞竟然会来跟她抢壹壹的抚养权。 之前他把自己弄得那么卑微,姜茴对他真的是非常非常愧疚。 所以,即使看到他和鹿初芮在一起,她仍然告诉自己没资格去指责他,也没有因此就不让他来看壹壹。 当时她想的是,只要陈涞能协调好这些事情,他哪怕天天来看壹壹都没关系。 姜茴现在只觉得自己天真,把人性想得太善良了。 是啊,这个世界上有谁会无条件为另外一个人付出呢? 感情是最脆弱的纽带,一旦感情没了,所有的仁慈和偏爱都会烟消云散。 她想,她大概是习惯了被陈涞爱着吧,以至于忘记了陈涞对不爱的人是什么样的态度。 他是善良,但也不会无底线地善良。 其实客观公正地想,他想要壹壹的抚养权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是壹壹的亲生父亲。 而她之所以没办法接受这件事情,是因为整件事情里,她是被忽视、被抛弃的那个。 姜茴又想起了陈涞之前跟她说过的话。 他说:我一直都想跟你有个孩子。 他说:如果有了孩子,我一定会给ta最好的。 那个时候,她想当然地以为陈涞说给孩子最好的,是因为孩子是她生的。 可是现在看来,他的执念只是在于孩子,而不是她。 对于他来说,她可能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人而已。 他想要的是孩子,不是她,他想要认真对待,也是孩子,不是她。 553:她绝对不会让陈涞抢走壹壹 可是凭什么呢? 怀胎十月的人是她,受苦受累的人也是她,被蒙在鼓里摆了一道的人也是她…… 到头来,她什么都没有了。 可真讽刺啊。 姜茴站在花洒下面抬起了头,任由水柱冲刷着自己的脸颊。 大水顺着脖颈哗啦啦往下流着,她的眼眶和鼻头也越来越酸。 ……… 一个澡洗了半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却没有任何解乏的效果,反而更累了。 然而,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又怎么都睡不着。 明明身体已经累了,精神却是极端兴奋的。 她脑子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飞速运转,根本停不下来。 姜茴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她生完孩子之后,就没有这样失眠过了。 太痛苦了,眼眶涩得不行,肩膀和颈椎都很疼,脑袋也很沉,还有点儿干呕。 但是心跳一直都很快,不管怎么深呼吸都平静不下来,躺在床上呆不住,隔几分钟就要翻身。 一夜都是这么过去的。 姜茴就这么看着天亮了,接着又看着壹壹醒来。 壹壹醒来之后,姜茴起身将她从婴儿床里抱了出来。 姜茴将壹壹放在胸口,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壹壹软哝哝地和她撒娇:“ma,ma。” 姜茴眼眶更涩了,她低头在壹壹脸上亲了一口,暗暗发誓—— 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认了。 她绝对、绝对不会让陈涞抢走壹壹。 今天工作日了,姜茴还得上班。 抱着壹壹在床上呆了一会儿,姜茴亲自替壹壹换好了衣服,带着她去洗漱、换纸尿裤。 以往这些事情姜茴都很少亲自做,她并不是一个擅长照顾孩子的人。 可能是因为陈涞的出现让她产生了危机感,所以她才会想着亲自做这些事儿。 姜茴抱着壹壹出来的时候,李阿姨正准备上楼去照顾壹壹起床。 看见壹壹已经穿戴好了,李阿姨有些吃惊:“怎么没等我上去?” 姜茴说:“没关系,我今天起得早,早饭准备好了没有?” 李阿姨:“差不多了,壹壹我来抱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没睡好?” 李阿姨一眼就能看出来姜茴面色憔悴,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姜茴“嗯”了一声,将壹壹交给了李阿姨。 来到餐厅坐下来没一会儿,杨媛也下来了。 看见姜茴这状态,杨媛就猜到她肯定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为了什么事情,不言而喻。 杨媛没提这个事儿,只是跟姜茴说:“实在不行今天就请假得了。” 姜茴摇摇头:“没事儿,不至于。” 姜茴本来想喝咖啡的,但现在哺乳期,喝不了咖啡,忌口也比较多。 这样的日子,她也是用了好几个月才习惯的。 起初的时候母乳不多,姜茴原本打算喂一段时间之后就给壹壹吃奶粉的。 但是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规律调养,母乳的量逐渐上去了,足够壹壹吃,于是就一直喂着了。 不过姜茴也没有吸奶,她平时上班的时候,壹壹就吃奶粉。 她偶尔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就会隔个两三天再喂壹壹。 姜茴打算等壹壹满一周岁之后就彻底给她戒掉母乳。 姜茴没睡好,早上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随便吃了一点儿,就准备去上班了。 杨媛看她这样子,哪里放心她一个人开车,于是换好了衣服要给她当司机,亲自送她去学校。 姜茴拒绝了几次也没有用。 别说,她们母女两个人在这方面还是很像的,认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之前才会有那么多矛盾。 最后姜茴还是没能拗得过杨媛,坐上了她的车。 姜茴上车之后就一直打哈欠,杨媛被她传染得都想跟着一起打了。 杨媛说:“你快下课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姜茴:“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杨媛:“我怕你在车上睡着,反正我今天要去公司开会,顺路。” 姜茴听着杨媛的强行顺路说,突然就笑了。 杨媛:“……你笑什么?” 姜茴:“没什么,就是觉得很神奇。” 杨媛:“?” 姜茴:“我小时候你都没接送过我几次,现在我孩子都有了,你倒是开始接送我了。” 提起小时候的事儿,杨媛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之前忙于工作,挺对不起姜茴的。 但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不太可能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 当然,姜茴也没想过让她道歉,只是随口那么一调侃而已。 “你今天几点下课?我安排一下时间。”杨媛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姜茴说:“四点多吧,下午有一节课。” 杨媛:“行,那你没课的时候在办公室眯一会儿。” 杨媛把姜茴送到南大校门口,看着姜茴走进校园之后,长叹了一口气。 ……… 蒋驰的办事效率一直都挺高的。 当天中午,姜茴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接到了蒋驰的电话。 蒋驰说已经联系到律师了,如果她时间方便的话,今天下班之后就能安排他们见面。 姜茴心里头一直惦记着壹壹的抚养权这个事儿,见律师自然是越快越好。 “我今天下午四点多下课,你问问律师方便吗?”姜茴问蒋驰。 蒋驰:“你放心,他那边方便的,主要看你。” 姜茴:“那就等我下课之后见面吧。” 蒋驰:“那我去学校接你?” 姜茴:“不用了,我妈来接我,你定个地方,到时候我们直接过去。” 蒋驰:“那就来我公司楼下的那家餐厅吧,谈完了正好一起吃个晚饭。” 姜茴:“好。” 554:婚姻关系 四点一刻,姜茴上完了她今天的最后一节课,然后匆匆回到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东西。 姜茴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杨媛的车。 她看起来等了有一会儿了。 姜茴加快步伐走上去,打开车门坐上了车。 午饭之后,姜茴已经跟杨媛说过了见律师的事儿。 姜茴这一上车,杨媛就开始夸蒋驰了:“没想到蒋驰这么快就找到律师了,还是他办事效率高。” 杨媛平时就爱夸蒋驰,多年来的习惯了。 姜茴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没什么特别反应。 最关键的是她现在有点儿涨奶,特别不舒服。 母乳喂养实在是避免不了这个问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开始涨。 疼起来的时候,真是呼吸一下都觉得疼。 原本刚才只是有点儿苗头,上车这一会儿,好像更严重了。 杨媛看见姜茴痛苦的表情,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你涨奶了?” 姜茴点了点头。 杨媛说:“干脆提前让壹壹戒奶吧,反正她最近也就吃一顿你的奶,都换成奶粉也没问题。” 杨媛是过来人,母乳的痛苦她都体验过。 加上杨媛本来也不是什么思想传统的人,她最初就没想过让姜茴母乳喂养,因为半夜起来喂孩子奶实在是太伤身体了。 姜茴本来就是高龄产妇,再母乳喂养,她恢复得会更慢。 当时因为这个事儿,她们俩人还专门去问了医生的建议。 医生倒也没说到底要怎么办,只是说如果有母乳的话就吃母乳,母乳不够的话吃奶粉也没问题。 但姜茴不知道怎么理解的,她就觉得医生这意思是母乳比较好。 于是她就执意要母乳喂养,坐月子期间,半夜起来喂孩子是常有的事儿。 姜茴这次难得没有反驳杨媛的话,她思考了一番之后,说:“嗯,那就提前戒吧。” 现在这样,其实跟戒了也没什么区别。 杨媛:“早跟你说了吃奶粉就行了,奶粉跟母乳没什么区别,你说你一个新时代的女人,怎么还迷信母乳。” 姜茴:“……” “你自己揉一揉,实在不行一会儿我路过药店给你买个吸奶器。”等红绿灯的时候,杨媛又担心地看了一眼姜茴。 姜茴:“不用,忍一忍就行了。” ……… 忍了一路,到餐厅的时候状况的确有所好转。 姜茴下车后松了一口气,涨了一路,突然轻松下来,她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姜茴跟杨媛到包厢的时候,蒋驰已经带着律师在等待了。 律师是个跟姜茴年龄相当的女性,很干练的打扮,一看就是职场精英。 蒋驰简单为她们介绍了一下。 “这是刘颖刘律师,她入行之后就一直在打抚养权官司,官司胜率很高。” 姜茴和杨媛分别跟刘颖打了招呼,然后四人便坐了下来,正式聊了起来。 刘颖说:“蒋总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你这边的情况了,关于精子被调换的事情,你这边……” “这件事情我不想提。”姜茴打断了刘颖的话,“你按照正常抚养权官司的流程走就行,就当没有这个事儿。” 刘颖听后沉默了几秒,随后点了点头。 她本来是想跟姜茴说,要是搬出来这件事儿,胜算会很大。 不仅胜算大,说不定还能把对方送进去。 不过姜茴这么坚定地拒绝,大概是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不过也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可以重新挖掘的点。 “孩子的父亲那边现在是有女朋友了是吗?”刘颖问。 姜茴脑海中闪过了鹿初芮拽着陈涞胳膊的画面,她垂眸看着面前的柠檬水,“嗯。” 刘颖说:“如果孩子的父亲有女朋友就好办多了,我们可以从他失职这方面着手。比如,着重跟法官说,孩子出生期间,他从未露面,而是新交了女朋友。” 姜茴:“嗯。” 她本来也是打算从这个角度入手的。 但凡法官有点儿判断力和良知,都不可能把孩子判给陈涞了吧? 姜茴知道这场官司她这边胜算挺大的,但该担心还是一样担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会想办法,陈涞那边肯定也会想办法。 打官司本来就是两个律师的较量,同一件事情,两边的律师都能找到为自己辩护人说理的角度。 现在刘颖这边是打算说陈涞对孩子不闻不问,搞不好陈涞那边的律师又会说是他们这边故意不肯让他见孩子。 反正都没什么证据,就凭一张嘴。 对,证据…… “其实现在还有一个比较好的办法,”刘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对姜茴说:“如果你有一段完整的婚姻关系的话,对争取孩子的抚养权也有帮助。” 说到这里,刘颖看了一眼蒋驰。 她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事儿,姜茴来之前就想过了。 壹壹出生之后,蒋驰几乎每周都会抽时间来看她,壹壹跟他相处得也很愉快。 严格意义上说,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蒋驰在扮演着父亲的角色。 如果姜茴跟蒋驰复婚,法官把孩子判给他们的概率就更大了。 但是…… 姜茴思考了一下,问刘颖:“但是,我们复婚的话,那边的律师应该也会抓着这一点大做文章吧?” 比如跟法官说,他们复婚了,以后还可能会有孩子之类的话。 在姜茴的印象里,这种抚养权的官司,法官会更照顾再生育可能性低的那一方。 姜茴虽然没有明说,但刘颖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这个事情就要看你和蒋总了,如果你们两个人说复婚之后不会再要孩子,法官那边应该还是会倾向于你们这边,我也可以为你们争取。还有就是,蒋总之前做了那么大的手术,正好可以用他的手术证明他的身体不适合再要孩子。” 555: 姜茴承认,听完刘颖的分析之后,她真实地心动了。 早上她就发过誓,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壹壹的抚养权握在自己手里。 但说归说,等冷静一些再看,姜茴还是觉得这件事儿对蒋驰不那么公平。 她跟蒋驰复婚的话……要孩子的可能性很低了。 就算没有这场官司,要孩子的可能性都很低。 打完官司就更加不可能了。 可是蒋驰挺喜欢孩子的,他其实应该有一个属于他的孩子。 想着这些,姜茴脑子里一团糟,她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半天都说不出来答应的话。 “我没什么问题。”蒋驰当然看得出来姜茴在担心什么,于是他直接跟姜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姜茴早就知道蒋驰会这么答,他越是干脆,她就越是犹豫。 杨媛本来也是想劝姜茴赶紧答应的,但她也有点儿过意不去。 之前杨媛想让姜茴跟蒋驰复婚的时候,没想过要不要孩子这一点。 她觉得这事儿顺其自然就行,想要的话就再要一个,反正选择权是在他们手上的。 但是要真拿“以后不要孩子”这件事儿当筹码去打官司,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他们因为这个条件赢下了官司,法院那边肯定会定期来做回访的,陈涞不甘心,也会一直盯着他们。 到时候姜茴要是怀孕,陈涞就有机会把壹壹带走了。 但蒋丰源跟袁蕾就蒋驰这一个儿子,真说不想抱孙子孙女那是假的。 “再让她想想吧。”见姜茴迟迟不说话,杨媛便站出来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不是小事儿,蒋驰,你也再好好想想。” “我已经想过了,我很喜欢壹壹,我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的。我爸妈也很喜欢壹壹,他们都尊重我的选择,不会勉强我。” 其实,蒋驰内心还有点儿庆幸这场官司的存在。 如果陈涞没有说要争夺壹壹的抚养权,姜茴压根儿就不会考虑跟他复婚的事儿。 这件事儿要是真成了,他说不定还得感谢陈涞。 蒋驰一直都想跟姜茴复婚。虽然之前被她拒绝过很多次了,但他心里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既然想跟她复婚,那他必然是做好了准备的。 蒋驰本身也没打算再要孩子了,他不是那种传统到非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那种人。 如果能跟姜茴有爱情的结晶那当然是好的,但他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姜茴受罪。 怀孕生产,孕后恢复,她要承担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这些事情,蒋驰之前也跟蒋丰源和袁蕾聊过。 他们两个人虽然也喜欢姜茴和壹壹,但毕竟是上一辈人,还是希望能有亲孙子孙女。 可蒋驰就认定了姜茴,这事儿谁都改变不了。 所以,就算有那么一点儿不情愿,他们也依然尊重蒋驰的选择。 尤其是在蒋驰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蒋丰源和袁蕾觉得,没有什么比他好好活着、活得开心更重要了。 ……… 晚上跟刘颖聊了很多,刘颖给姜茴分析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甚至还猜测了陈涞那边可能会用的办法。 从交谈的过程里,姜茴就能感受到刘颖是个经验非常之丰富的律师。 她不单会替自己的委托人想办法,还会预判对立方会怎么做,然后再根据这些预判一一做出方案。 难怪她官司的胜率这么高。 找到刘颖这么靠谱的律师,姜茴稍微比之前安心了一些。 晚饭结束的时候是七点钟,复婚的事儿,姜茴一直没给出答案,她说她还需要再仔细想想。 蒋驰没勉强她,也不催她,只是提醒了她一句,袁蕾生日那天去学校接她。 见完律师回家的路上,杨媛一在用余光观察姜茴的表情。 她打从上车之后就一直低着头,她皱着眉,单是看表情就知道她有多纠结了。 虽然姜茴平时就不是那种特别擅长隐藏情绪的人,但到底快四十岁了,不至于把所有事儿都写在脸上。 她成年之后,杨媛也是头一回见她这样。 她想,姜茴应该是真的特别纠结。 杨媛看得有些不忍心了,便对她说:“想不清楚就先别想了,你昨天晚上就没睡好,今天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反正陈涞那边起诉也得时间。再说了,他找到的律师肯定没蒋驰找的好,你就别瞎担心了。” 姜茴揉了揉眉心,靠在车座上不说话。 她不认为陈涞找的律师会比刘颖差。 就算陈涞现在没有了sr集团做背景,但之前积累的下来的人脉应该还是在的。 找个律师而已,还给钱,应该会有人给他介绍的。 再不济,还有周自倾。 周自倾也不是吃素的。 姜茴之前隐约听过他的家庭背景,知道他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而周自倾跟陈涞的关系有多好,姜茴之前也是看在眼底的。 周自倾本来就看不惯她,觉得她玩弄了陈涞的感情。 现在陈涞要跟她打官司,周自倾肯定是无条件支持陈涞的。 这场官司,到最后应该就是两个顶级律师之间的博弈了。 姜茴是真的头疼,到家之后脑子都在嗡嗡响。 可能是因为太困了,今天晚上没失眠。 洗完澡之后,姜茴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挨着枕头就昏过去了。 556: 后面的两三天,姜茴一直都是在忐忑和纠结中度过的。 忐忑是因为不知道陈涞那边什么时候有动静,这种随时都可能被人狙击的危机感让她做什么事儿都做不到心里去。 纠结则是因为刘颖提出来的方案,姜茴响了好几天都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跟蒋驰复婚。 就这么过了两三天,然后就迎来了袁蕾的生日。 袁蕾生日那天,姜茴正好没有排课。 姜茴之前已经答应过蒋驰要去给袁蕾过生日,袁蕾的生日定在酒店举行,杨媛也打算一起过去,母女两个人下午就开始准备了。 这一趟,还带上了壹壹。 蒋驰原本要来接她们的,被姜茴拒绝了,所以路上是杨媛开的车。 姜茴跟壹壹坐在后排。 壹壹每次一坐在车里就会四处张望,一脸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被捆在儿童座椅里,她也不哭不闹,特别乖巧。 ** 酒店。 陈涞刚刚翻译完一篇研究报告,就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他合上电脑走上去开了门。门一打开,周自倾便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他一边走,一边对陈涞说:“律师我找到了,他平时不在南城,这两天刚好来出差了,下午刚落地,他住宝格丽那边,一会儿我们直接去酒店找他吧,我订了包厢。” 周自倾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这个律师。 之前他是打算在本市找的,但南城这边胜率比较高的几个擅长打抚养权的律师最近都有安排了,他只能从其他市找。 还好,很快就找到了这个靠谱的。 周自倾还挺兴奋的,得到消息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开车过来,想跟陈涞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 他本来以为陈涞听完之后应该也会很开心,谁知道他只是点了点头,宠辱不惊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周自倾太熟悉陈涞这个状态了,陈涞之前给蒋驰捐完骨髓,出现抑郁情绪的时候,就跟现在差不多。 听见什么消息都是面无表情的,明明人就在面前坐着,却像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似的。 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不管是兴奋还是愤怒,都没有。 周自倾很担心陈涞,更不想看他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情。 “你吃过药了没?”周自倾问陈涞。 他这一问,陈涞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了。 陈涞说:“吃了,没事什么事儿,就是刚翻译完资料有点儿累。” 末了,他又问:“你约了几点?我们先过去吧,别让律师等太久。” 周自倾看了一眼陈涞的电脑,哎了一声:“你真不打算跟我一起干啊?” 陈涞:“之前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周自倾:“我这不是觉得可惜吗,去研究院听着是挺牛逼的,但也赚不了多少啊,你要是跟我一起创业,过两年说不定……” “走吧。”眨眼间,陈涞已经穿上了外套。 周自倾耸了耸肩膀,看他这德行就是没听进去。 算了,不说了。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陈涞这个死心眼的劲儿,他早该习惯了。 ……… 去酒店的路上,周自倾跟陈涞介绍了一下这个律师的背景。 律师叫顾诚,本科是南大毕业的,硕士和博士分别是在耶鲁和斯坦福读的,擅长打经济纠纷官司,尤其是大型经济纠纷案。 陈涞听着周自倾介绍着这位律师的背景,半天都没听见一句关于抚养权的事儿。 于是,陈涞忍不住问:“他打过抚养权官司吗?” “你先别急,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周自倾笑道,“听着很牛逼的履历吧,好多人都觉得他在这个领域已经够吃一辈子了。可是他前两年突然就开始接抚养权官司了,而且战无不胜,不管是什么绝境,他都能钻空子赢下来。” “据说他研究抚养权官司是因为他离婚的时候跟前妻抢孩子的抚养权抢输了。”周自倾说着说着就八卦了起来。 陈涞对这些个八卦倒是没什么兴趣,听周自倾说律师有打过抚养权官司,陈涞也就放心了。 来到酒店,已经七点钟了。 陈涞跟周自倾下了车,坐电梯去了五层的餐厅。 两人刚刚走出电梯,正好看到服务生在推着蛋糕往里头走。 酒店这边经常有人包下来包厢过生日的,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陈涞跟周自倾俩人都没在意这个事儿,继续往前走。 “哎呦,壹壹,来,奶奶抱抱!” 刚走了几步,陈涞就听到了壹壹的名字。 他对女儿的名字很敏锐,一听见,便抬头看了过去。 557: 这一抬头,陈涞便看到了姜茴和杨媛。 她们母女两个人应该是从那边的电梯上来的,所以此时陈涞和她们面对面。 不过,这两人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这边。 背对着陈涞站着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她穿着一条裙子,单看背影就知道是富家太太。 再结合一下她刚刚说的话,陈涞迅速判断出了她的身份——是蒋驰的母亲。 陈涞看到她将壹壹抱到了怀里。 酒店的走廊很安静,她说的话,陈涞听得一清二楚。 ……… “半个多月不见,我们壹壹真是越长越漂亮了,长大了肯定跟妈妈一样美。” 袁蕾是真喜欢壹壹,哪怕不是亲孙女,她都喜欢得不行。 漂亮又乖巧的孩子,没几个人抵抗的了。 “生日快乐。”姜茴不知道该怎么叫袁蕾。 之前叫“妈”叫习惯了,现在肯定不能再这么喊了,但是喊阿姨她又喊不出,暂时只能这样。 “不干站着了,我们进去说,蒋驰他去接你爸了,一会儿就来!”袁蕾招呼着她们母女往里走。 姜茴和杨媛很快就跟着袁蕾进去包厢了,陈涞停在原地,看着包厢的门关上。 周自倾站在陈涞身边,也目睹了这一幕。 他有些担心陈涞的状况,一脸担忧地朝他看了过去。 此时,陈涞已经收回视线。 “走吧。”他淡淡抛出两个字,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周自倾赶紧跟上去,问他:“你真没事儿?” 陈涞:“习惯了。” 周自倾:“……” 这个回答,听着真是让人心塞。 其实这事儿周自倾都有些看不下去,都离婚了还给前任婆婆来过生日。 而且……他刚才没有听错的话,袁蕾还自称是壹壹的奶奶? 这简直是要笑死人了,有这么自欺欺人的吗? 周自倾思考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陈涞:“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伯父伯母还有家家过来看看孩子?他们都还没见过这个孩子吧?” 陈涞:“等拿到抚养权再说吧。” 周自倾:“也是,不然让他们看见自己孙女喊别人爷爷奶奶,二老该发脾气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进了包厢。 顾诚还没到,陈涞和周自倾坐着等了十几分钟,顾诚终于出现了。 他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几分钟,这种迟到的情况在谈合作的时候实在是不该出现。 顾诚也很不好意思,进门之后就先做了解释:“抱歉,下午去学校接了一趟我女儿,回来的时候有些堵车,让二位久等了。” 陈涞摇摇头,“没关系。” 周自倾却八卦了起来:“顾律师的女儿在南城啊?” 那岂不是代表着,他前妻也在南城? 顾诚点点头,“嗯,她跟着她妈妈在南城。” “那方便了啊,有机会跟你女儿见个面,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随时找我。”周自倾说。 顾诚:“好,那我就先提前谢谢周先生了。” 寒暄了几句,也该聊正事儿了。 顾诚看了一眼旁边沉默寡言的陈涞,主动说:“周先生跟我说了一部分你的情况,接下来我们再聊一聊你的诉求,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我会尽全力替你争取到你想要的结果。” 诉求?陈涞听完顾诚的问题之后,陷入了沉默,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思考的时候,顾诚和周自倾都没有去打扰他。 过了大概三四分钟,陈涞才说:“我只要孩子。” ——是的,他的诉求就是壹壹。 除了壹壹之外,他什么不想要,也不敢要。 “好,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争取,不过有一个客观事实,也是需要我们去面对的。”顾诚先跟陈涞说了难处,“因为孩子出生之后一直跟着母亲,再加上孩子本身年龄也很小,应该还在哺乳期吧?这个阶段法官会更倾向于把孩子判给母亲,就算是判给你,可能也得等到哺乳期结束,你才能把孩子待走。” “还有,这种争夺抚养权的官司,法官会倾向于把孩子判给以后有孩子可能性比较低的那一方,所以我得先问问你,你现在……” “单身。”陈涞已经猜到了顾诚要问什么,直接抢答,并且还在后面补充一句:“以后不会结婚生子。” 顾诚:“……” 周自倾:“……” 陈涞这个语气实在是太坚决了,哪怕是顾诚这种见过市面的人都被他弄得有些震惊。 他咳了一声,“好,如果你真的是这样打算的,那就好办了。你不结婚,不生孩子,那这个孩子就是你仅有的孩子……对了,孩子的母亲呢,她有交往对象吗?” 陈涞:“有。” 他又想起来刚才蒋驰的母亲抱着壹壹的画面。 他们那么亲热,想必感情特别好。 应该也快要复婚了。 “那就好办了。”顾诚说,“到时候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出发来打官司,她有交往对象,结婚后一定会再要孩子的。” 在顾诚看来,正常的男性结婚之后肯定还是更想要自己的孩子。 姜茴那边再结婚,就算男方对壹壹再好,都比不了亲生的。 不要孩子,不太可能。 只要抓住这一点在法官面前不断放大,胜算自然也会比之前高。 “……是。”陈涞对于姜茴和蒋驰会再要一个孩子这一点深信不疑,他说:“他们会有孩子的。” 因为姜茴不止一次地说过,她生下壹壹,是因为她以为壹壹是蒋驰的孩子。 她跟蒋驰失去过一个孩子,他们两个人兜兜转转终于再次走到了一起。 千帆过尽,身边仍然是最初那个人,怎么可能不要孩子呢。 蒋驰对壹壹好,无非是因为壹壹是姜茴的女儿。 等他们拥有了自己的孩子,蒋驰肯定不会再对壹壹这么好了。 到时候,壹壹就变成了家里最不受重视的那个,每天都要看着后爸的脸色的过日子。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陈涞就觉得很难受,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 558: “嗯,那我们这边就着重从这个角度深入,不过我们也得做好二手准备,万一他们真的决定不要孩子,我们也得有应付的策略。” 虽然不要孩子的可能性极低,但是顾诚这边还是做了计划。 一个好的律师,就应该想到庭审时的各种可能性,并且做出最周密的方案。 顾诚这话直接把周自倾逗笑了,周自倾说:“怎么可能不要孩子,你真想太多了。” 顾诚:“客观上说有这个可能性,庭审现场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我们最好还是做好应对策略。” 陈涞点点头表示理解:“明白,您继续说。” 顾诚道:“如果他们真的决定不要孩子,那法官肯定还是会优先考虑把孩子判给母亲那边。这个时候,就需要另外的证据。最好是能证明母亲没有能力持续抚养孩子的,经济,身体状况,或者是她本身有什么失职行为,这些都对我们有帮助。” 经济、身体状况…… 这两点,姜茴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失职行为……陈涞暂时还没有看到过。 其实在顾诚说出“失职”一词的时候,陈涞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他,但他忍住了。 这是一场官司,官司是不能带私人感情的。 “所以我建议这段时间找人跟着那边,如果能拍到一些有价值的照片或者视频的话,对我们的官司也有帮助。” 顾诚在这方面经验丰富、老谋深算:“我可以介绍私家侦探给你。” 陈涞想了很久,才点头:“好,谢谢。” 后来顾诚又说了很多事情,陈涞都听得很认真。 顾诚确实是个好律师,陈涞感觉他在抚养权官司方面研究得特别深入,好像庭审上的小细节都能想得很到位。 陈涞原本对这场官司没有太大的信心,但跟顾诚这么一聊,他稍微有了一点儿胜算。 ** 另外一边的包厢,一行人正在为袁蕾庆生。 今天姜茴和杨媛带着壹壹过来,袁蕾和蒋丰源都特别开心。 他们两个人年纪大了,尤其是蒋驰病过那一场之后,他们两个人对蒋驰的要求也没有从前那么严格了。 蒋驰一直念着姜茴,把壹壹当成了亲生女儿,他们也就把壹壹当成了亲孙女来疼。 都是明事理的人,当初知道真相的时候他们就没觉得试管这个事儿是姜茴的错。 甚至袁蕾还是心疼姜茴的,这件事儿里,她也是受害者。 平白无故给一个没什么感情的男人生了孩子,谁能好受? 而且,那个男人现在还好意思来要孩子的抚养权,这就更不能忍了。 蒋驰前两天特意回家跟蒋丰源还有袁蕾说了打官司的事儿,也跟他们提了律师想到的争取抚养权的办法。 蒋丰源和袁蕾听到蒋驰说不要孩子的时候,确实是有一点儿失望。 不过他们两个人很快就想通了—— 不跟姜茴复婚,蒋驰也不会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 不管哪种选择,结果都是一样的。 作为父母,他们当然更愿意看着蒋驰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跟姜茴这么多年的感情,有多喜欢,当父母的都看在眼里的。 比较遗憾的就是,两人之间之前误会太多,姜茴对他的感情几乎已经要被消耗光了。 蒋丰源和袁蕾觉得,复婚的事情,只要姜茴同意,他们就拿出十二分的真心来支持。 所以,今天生日宴上,袁蕾也旁敲侧击地提起了这个事儿。 姜茴喂壹壹吃鸡蛋羹的时候,袁蕾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茴茴平时一个人照顾孩子挺辛苦的吧,有没有想过找个人一起帮你照顾?” 袁蕾就差直接说“让蒋驰跟你一起照顾孩子”这种话了。 姜茴其实没想到袁蕾会这么说,她甚至在想,袁蕾是不是还不知道陈涞要跟她争壹壹抚养权的事儿? 要是她知道了,应该也不会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子被利用吧…… “我听蒋驰说过了,陈涞来跟你争抚养权了是吗?这个我们可不能让给他。”袁蕾说,“我看啊,你跟蒋驰结婚吧,以后蒋驰跟你一起照顾壹壹,你们一家三口多好。蒋驰早就把壹壹当成亲女儿了。” 袁蕾这话一出,姜茴和杨媛两个人都惊讶了。 尤其是杨媛。 杨媛内心是非常支持姜茴和蒋驰复婚的。 但她也确实觉得结婚之后不再要孩子这件事儿,对蒋驰很不公平。 蒋丰源跟袁蕾就蒋驰这么一个儿子,他们两个人私心肯定还是想要抱亲孙子的。 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大度。 杨媛甚至都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杨媛感激地看着袁蕾和蒋丰源:“能遇到蒋驰和二位,是我们姜茴的福气。” “你这话说得可就太客气了,我们还觉得遇到茴茴是我们的福气呢!” 袁蕾是真心喜欢姜茴。 说起来人跟人之间的关系也真的挺奇妙的。 当初蒋驰跟姜茴谈恋爱的时候还总是会担心蒋丰源和袁蕾不喜欢她,因为姜茴确实比较任性。 如果不是亲生的,估计没几个人受得了。 但神奇的是,蒋丰源和袁蕾都很喜欢姜茴,到现在还在无条件支持她。 袁蕾跟杨媛说完话之后,转头又看向了姜茴。 袁蕾对姜茴说:“茴茴你放心,官司的事儿,我们一定找最好的律师,壹壹的抚养权绝对不放。” 这时,蒋丰源也站出来说:“案子遇到什么问题,如果蒋驰解决不了,就来找我,我帮你。” 姜茴听着两位长辈的话,眼眶顿时就酸了。 她脑袋里只有四个字:何德何能。 她哪里值得他们这样做呢? 其实她这些年一直都没有真的对蒋驰好过…… 可是他们仍然这样疼她宠她。 姜茴突然就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挺不识好歹的—— 如果她在壹壹刚出生的时候就跟蒋驰复婚,也不至于惹上这场官司。 陈涞就是欺负她单身带孩子,如果她有了家庭,陈涞肯定不会这么肆无忌惮了。 559: “谢谢爸妈。”姜茴还是没能改口,脑袋一热,曾经叫了无数次的称呼就这么喊出来了。 当然,对于蒋丰源和袁蕾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事儿。 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笑了。 姜茴又喊他们“爸妈”了,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姜茴本来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哭的,而且今天还是袁蕾的生日,这会儿哭也不合适。 然而,眼泪到底是没能忍住,说完那句感谢的话之后,便落了下来。 杨媛坐在姜茴身边,第一时间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 “你瞧瞧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哭,别哭了。” 话虽这么说着,但杨媛的眼眶也有点儿酸。 她觉得,能遇到蒋丰源和袁蕾这样善解人意的亲家,她跟姜茴,真的都太幸运了。 “爸,妈,你们先吃着,我带茴茴出去透透风。”蒋驰站起来走到了姜茴身边。 姜茴现在情绪确实有些失控,蒋驰来找她,她便立马站起来跟着他走了出去。 杨媛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拿起了勺子和鸡蛋羹继续喂壹壹。 袁蕾和蒋丰源则是跟杨媛聊了起来,甚至都聊到了婚礼的安排了。 ……… 蒋驰牵着姜茴的手带着她来到了走廊尽头。 停下来之后,蒋驰捧起姜茴的脸替她擦了擦眼泪。 他的动作无比温柔,眼底写满了心疼和怜爱。 擦完眼泪,蒋驰也没有松手,就这么捧着姜茴的脸看着。 “刚刚,你是同意了,对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蒋驰的声音有些颤抖。 很明显,是因为过于激动。 其实刚才姜茴喊蒋丰源和袁蕾的时候,蒋驰心里头已经有答案了。 但是,他还是想听姜茴亲口说出来。 “对,我同意了。”姜茴没有躲闪,迎上了蒋驰的目光,她问他:“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蒋驰摇摇头,回答得坚定且毫不犹豫:“我不会。” ——我怕的,是你后悔。 她心里的那些想法,蒋驰都知道,她不爱他了,他也清楚。 可是他爱她,他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这就够了。 他甚至都有点儿感谢陈涞,如果不是他跑回来争壹壹的抚养权,可能他跟姜茴之间永远都走不到这一步。 “我很怕你后悔。”姜茴将脑袋靠在了蒋驰的肩膀上,她抬起手来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蒋驰,如果你后悔了一定要告诉我,我……” “我说了不会就是不会。”蒋驰摸着她的头发,低头去吻她的发心,“永远都不会。” “谢谢你。”姜茴将蒋驰抱紧了几分。 这种时候,除了谢谢,她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蒋驰被姜茴抱着,内心雀跃又激动。 他已经记不清楚姜茴有多久没有主动抱过他了。 做完手术之后他经常会梦见他们两个人恋爱那阵子的事情。 在顾倩没有出现之前,姜茴一直都很黏他,每次见面之后势必抱着他不放。 她不太会说撒娇的话,但行动已经证明了一切。 蒋驰这些年一直在怀念那样的姜茴,他以为自己这一生都无法再等到一个由她主动的拥抱了。 还好,今天,终于有了。 或许是老天爷听见了他的心声吧。 ** 陈涞跟顾诚这顿晚饭没有吃太长时间。 顾诚说他女儿还在酒店等着他检查作业,所以聊完之后就散场了。 看得出来顾诚平时没什么机会跟女儿见面,所以偶尔来一次南城,不管多忙都得挤出来时间去陪陪孩子。 陈涞虽然刚当父亲,但他很理解顾诚此时的心态。 长话短说聊完了全部的事儿,他们三个人便走出了包厢。 陈涞是最先出来的。 从包厢出来以后,陈涞习惯性地朝走廊尽头的方向看了一眼。 原本只是随意一扫,没想到却看到了姜茴和蒋驰。 此时,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 560: 姜茴的两条胳膊紧紧地缠着蒋驰的腰,她的头埋在了蒋驰的胸口,而蒋驰则是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嘴唇轻轻吻着她的发心。 走廊的灯光很亮,姜茴穿着一条酒红色连衣裙,蒋驰穿着一身西装。 他们两个人这样站在一起,非常般配。 不需要任何滤镜的渲染,都特别好看,像极了电影里的场景。 那边的两个人专注又投入,根本没注意到他在盯着对面看。 周自倾跟顾诚也从包厢出来了,一出来就看见陈涞盯着走廊尽头的方向看,于是他们两个人也看了过去。 周自倾一下子就认出了蒋驰和陈涞,他的脸色有点儿难看。 朝那边看了一眼之后,周自倾一脸担忧地看向了陈涞。 果然,陈涞的眼神,可以用死灰形容了。 周自倾现在巴不得冲上去把姜茴和蒋驰分开—— 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想亲想抱不知道找个没人的地方吗。 非得在这种公共场合。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有多恩爱是吧? 陈涞这几天因为官司的事儿本来就精神状态萎靡得不行,刚才姜茴抱着孩子喊袁蕾奶奶,已经把他刺激一番了。 没想到现在还有更刺激的。 姜茴这个女人,真的就是陈涞命定的劫难。 周自倾本来不相信轮回那一说,但他现在真心觉得,陈涞上辈子可能是欠了姜茴一屁股债没还,这辈子特意来还债的。 顾诚眼尖得很,也发现了陈涞的不对劲儿。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对面那对男女的身份,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跟周自倾确认了一遍:“那是孩子的母亲和她的男朋友?” 周自倾:“严谨一点儿,是前夫,马上就是老公了。” 周自倾这话说得极其讽刺,顾诚一下就听出来他对姜茴有多大意见了。 顾诚没回周自倾的话,拿出手机对准了姜茴和蒋驰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 周自倾见他这么做,好奇:“你拍照做什么?” “以防万一,开庭的时候说不定有用。”顾诚拍好照片就收了手机。 周自倾被顾诚严谨的逻辑惊到了,他笑了一声,感叹道:“顾律师牛逼,果然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这官司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为他争取道他想要的。” 顾诚大概是被人夸得习惯了,听完这话之后也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他笑笑,说:“我会尽力。” ……… “好了茴茴,我们出来有一会儿了,先回去吧,别让爸妈担心。” 蒋驰抱着姜茴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感觉到她情绪冷静了一些之后,便准备带她回包厢。 姜茴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松开了蒋驰。 蒋驰习惯性地牵住了姜茴的手,两人转身准备回包厢。 然而,这一转身,正好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陈涞。 他身边还有周自倾,以及另外一个男人。 姜茴看见陈涞之后,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她浑身僵硬,蒋驰牵着她的手,感受十分清晰。 姜茴和陈涞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了几秒,最后是陈涞先收回了视线,与此同时他转了身。 “走吧。”丢下这两个字,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自倾跟顾诚道别,赶紧去追陈涞。 一边追,一边在心里骂着姜茴和蒋驰这对狗男女。 ……… 周自倾气喘吁吁地追上了陈涞,勉强跟他坐了同一趟电梯。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陈涞全程都没有说话。 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就是一副很颓废的样子。 周自倾想劝他,动了动嘴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要是劝说有用的话,陈涞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电梯很快停下来了,陈涞还算正常,跟着周自倾一起上了车。 周自倾发动了车子,送陈涞回酒店。 路上,周自倾忍不住问陈涞:“你还好吧?” 陈涞:“什么?” 周自倾觉得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什么?刚才看见那个,你是不是……” “不是。”陈涞打断周自倾,“无所谓了。” 周自倾没忍住,小声嘟囔:“要是真无所谓了,你至于这样吗,在我面前还嘴硬,真跟你没办法。” 周自倾这话虽然声音低,但车里就他俩人在,陈涞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没接茬,转头看响了窗外。 天黑了,市区灯火通明,车水马龙。 ** 姜茴回到包厢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她一直在想,陈涞怎么会在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的? 难不成他是在跟踪她吗? 心里太多疑问了,但她无从求证。 几个长辈并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后半程一直都在商量着怎么给姜茴和蒋驰办一个隆重的复婚仪式。 当然,对外肯定不能说是复婚仪式。 姜茴脑子里乱糟糟的,全程都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 蒋驰将姜茴的反常看在眼底,胸口有些闷。 他知道姜茴的失魂落魄是为了谁。 可是,他没资格说什么。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所以他必须承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不能再贪心了,能复婚对他来说已经是不敢奢望的结局了。 ** 陈涞回到酒店之后先去冲了个澡。 洗澡的时候,他脑袋里还都是姜茴和蒋驰抱在一起的画面。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他也能感觉到姜茴动作里的依赖和不舍。 她应该只有在蒋驰面前时才会这样吧? 这是他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561:他怎么来了 陈涞将水温调低了一些,用温凉水冲着身体,思绪冷静了不少。 从浴室出来后,陈涞先吃了药—— 他今天晚上是一定得吃药的,吃完药会犯困,只有睡着了才不会冲动。 不然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来什么事情。 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的状态跟在普林斯顿住院治疗的那个阶段有点儿像,好几次都冒出了自毁的念头。 但这边不像医院那边有人二十四小时守着他,所以他必须趁着自己还有理智的时候吃药,尽可能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他不能自毁,更不能死,因为壹壹还在等他。 药效很快就上来了,陈涞关了灯躺在了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天,一周工作日结束,又到周末了。 姜茴早晨是跟壹壹一起醒来的,她亲自带着壹壹换了衣服,照顾她洗脸漱口。 很神奇,自打陈涞说要壹壹的抚养权之后,姜茴就格外珍惜和壹壹相处的时光。 只要有时间,她就会亲自照顾壹壹。 连阿姨都说,她最近勤快了不少。 姜茴听见阿姨这么感叹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当得挺不称职的。 她甚至还在想,如果是陈涞的话,这些事儿他一定会亲历亲为…… 姜茴这边刚想到陈涞,陈涞就出现了。 姜茴给壹壹换好了衣服,抱着她下楼吃早饭。 母女两人刚刚下来楼梯,便看见了站在客厅里的陈涞。 姜茴原本在跟壹壹说笑,看见陈涞以后,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怎么来了? 姜茴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家居服,抱着壹壹的手收紧了几分。 陈涞没想到他进门之后会看到这样的姜茴—— 她穿着一身乳白色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了起来,脸颊两边还有碎发落下来。 她看起来应该是刚刚起床没多久,也没化妆,但仍然是漂亮的。 陈涞甚至觉得,她这样比精心打扮之后更好看。 可惜,他没有欣赏的资格。 陈涞的目光紧锁在姜茴身上,姜茴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只是觉得自己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来做什么?”姜茴四处看了一下,“李阿姨人呢?” “她出去倒垃圾了。”陈涞的声音听着有点儿哑,“我来看壹壹。” 姜茴听见陈涞这么说,下意识地又将壹壹抱紧了几分。 壹壹被姜茴弄疼了,小脸皱成了一团,不满地哼哼了起来。 姜茴听见壹壹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太用力了。 这个时候,陈涞已经走上来了。 姜茴刚放松了一些力道,怀里的壹壹就被陈涞给抱走了。 陈涞抱壹壹的动作很熟练,他将壹壹抱到怀里之后,还低头在壹壹脸上亲了一口。 姜茴就站在对面,她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看完之后,她浑身都不自在。 壹壹其实不太喜欢别人亲她,有时候姜茴亲她一口,壹壹都会抬起小手来挡着她不给亲。 但是,陈涞亲她,她好像一点儿都不排斥。 甚至,在陈涞亲完之后,壹壹还开心地笑了起来。 姜茴看了以后更加不舒服了,她强迫自己将目光转到了别处。 但是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往那边看。 姜茴只觉得烦躁不已,干脆就去餐厅呆着了,眼不见心不烦。 没想到的是,她刚刚在餐厅坐下来,屁股还没捂热,陈涞又抱着壹壹进来了。 他走到餐桌前停下来,随口问姜茴:“上次做的溶豆还有吗?” 姜茴:“没了。” 壹壹这两天特别能吃,陈涞做的几样都吃没了,之前蒋驰买来的也吃没了。 姜茴本来是实话实说,但回完之后她又感觉自己这话不对劲儿。 听着就像是要求陈涞动手做似的…… 于是,姜茴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不过蒋驰已经在附近的烘焙店预订过了,下午他过来的时候会带来,不麻烦你做了。” 姜茴特意用了“麻烦”二字,泾渭分明。 陈涞知道,姜茴是在提醒他什么。 他像是没听懂一样,自顾自地说:“不麻烦,壹壹是我的女儿,我为她做吃的是义务。” 陈涞一边说,一边将壹壹放在了儿童餐椅里。 “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水果或者蔬菜,再去做一点儿。” “我说了不用!”姜茴突然提高了声音,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涌。 看到陈涞这副关心壹壹、眼里只有壹壹的样子,她就来气。 “要打抚养权官司了,所以特意跑来塑造自己好爸爸的形象是吗?真的没必要,关心和爱不是你做做样子就能成真的。” “我没有做样子,我是真的爱她。”陈涞解释。 姜茴:“爱她?你的爱和关心就是九个多月不闻不问是吗,恕我不能理解。” 562:卧室 陈涞哽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样子,落在姜茴眼底,就变成了找不到理由辩解了。 姜茴又嗤笑了一声,继续问他:“怎么不解释了?找不到借口了是吗?” “没有你的这段时间,壹壹也过得挺好的,你没必要现在过来演什么好爸爸,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 人很奇怪,想吵架的时候却吵不起来,就会越来越生气。 生气了,怒气上头,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不会过脑子。 姜茴现在就是这样,越说越难听。 陈涞无从反驳,他将她的怒气照单全收,除却那句解释之外,没有再说过什么。 陈涞从冰箱里拿了水果和蔬菜还有鸡蛋出来,走到厨房操作台那边准备做溶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陈涞已经可以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要用的工具在哪里了。 姜茴坐在餐椅上看着陈涞在厨房里的行动,手紧紧地抓住了家居服的一角。 布料在她的紧攥之下皱得不成样子,她浑然不觉。 “baba……”壹壹坐在儿童餐椅里,朝对面张望着,看见陈涞之后,就开始喊他。 姜茴本来就生气,听见壹壹这么喊之后的,更觉得堵得慌。 她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孩子,壹壹并不知道这个称呼代表着什么,她只是在喊人而已。 可她还是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李阿姨倒垃圾回来了,她顺便还去小区的超市里买了些新鲜食材回来。 李阿姨一进来厨房就见陈涞在忙活,便问他要不要帮忙。 “不用了,您忙您的。”陈涞跟李阿姨说话的时候一直都用敬称,特别有礼貌。 陈涞看了一眼姜茴和壹壹,说:“她们好像还没吃饭。” 李阿姨:“早饭好了,在那边呢,我去热一下!” 姜茴全程都没说话。 过了几分钟,李阿姨端着热好的早饭过来了。 是八宝粥和三鲜包子,壹壹的是米粉和肉松碎。 姜茴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拿着勺子随意往嘴巴里送了几口八宝粥就吃不下了。 陈涞忙活完把溶豆送进了烤箱,就过来亲自喂壹壹吃饭了。 姜茴越看越不舒服,彻底吃不下东西了。 她放下碗筷,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起身走人了。 姜茴起来的动静有点儿大,陈涞和壹壹还有李阿姨都朝她看了过去。 姜茴全程没回头。陈涞看着她的背影,下颚的线条有些僵硬。 “可能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李阿姨也觉得有点儿尴尬,便主动站出来跟陈涞解释了一句。 这句怎么听都像是借口,陈涞倒也没有辜负李阿姨的一片好意,他笑着说:“没事儿。” 接下来,陈涞喂好了壹壹,又将烤箱里做好的溶豆取了出来。 今天外边天气不错,李阿姨说要带壹壹出去晒太阳遛弯儿,她顺口问陈涞:“你要不要一起去?还没跟壹壹散过步吧?” 陈涞犹豫了片刻:“她妈妈一起吗?” 他想,如果姜茴去的话,他就不去了,姜茴应该不怎么想看到他。 “应该不去,她在楼上休息了吧。”李阿姨说,“她最近事情比较多。” 陈涞:“嗯,那我去吧。” 从餐厅出来,确实没有看见姜茴的人。 李阿姨给壹壹穿了外套换了鞋,陈涞将婴儿车拿过来,抱着壹壹放了进去,然后推着她往外走。 有了陈涞在,李阿姨几乎不需要动手推壹壹了。 陈涞对壹壹言听计从,壹壹想从婴儿车里出来的时候,他就把人抱出来了,还会把壹壹扛在肩膀上。 李阿姨能感觉到陈涞很疼壹壹。 哎……既然这么疼壹壹,为什么之前不早点儿来呢? 难不成是因为跟姜茴的矛盾太深了? 李阿姨不太清楚姜茴和陈涞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她能感觉到两人的关系不怎么好。 因为姜茴提到陈涞的时候就会不高兴,李阿姨之前试图旁敲侧击打听过,看见姜茴不高兴便停止了。 还有就是,杨媛也不怎么待见陈涞。 李阿姨也是当妈的人了,她觉得,杨媛那么不待见陈涞,肯定是因为陈涞之前做过什么对不起姜茴的事儿。 感情的事儿还真说不来。 有些人对孩子好,在感情里却很渣,说不定陈涞就是这种人呢。 ……… 陈涞和李阿姨带着壹壹在外头玩儿到了十一点半左右。 因为要准备午饭,所以他们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陈涞仍然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着,只不过依旧没有看到姜茴的身影。 壹壹口渴了,李阿姨带着壹壹去了餐厅喝水。 陈涞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目光转向了楼梯。他的手微微收紧,瞳孔也跟着紧缩了一下。 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冲动。 陈涞迈步走上了楼梯,第一次上到了二楼。 他很快就找到了姜茴的卧室,因为卧室的门板上贴着一张姜茴抱着壹壹的照片。 那应该是壹壹满月的时候拍的,姜茴的气色看着还没有现在这么好。 陈涞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心口发酸。 这种把合照贴在门上的行为,其实不太符合姜茴的作风。 但她仍然这么做了。 只能说明,她真的挺爱壹壹的。 ——孩子的父亲是他尚且如此,如果孩子的父亲真的是蒋驰,姜茴应该会把她宠上天吧? 那么,等她和蒋驰复婚有了孩子之后…… 一想到这里,陈涞原本准备敲门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然后,逐渐收紧,握成了拳头。 563:不舍 陈涞最终还是没去敲门,他站在门前呆了几分钟,转身下了楼。 下楼之后,陈涞坐在了沙发里,情绪有些低落。 过了十几分钟,陈涞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手机一看,是鹿初芮的电话。 陈涞接起电话:“怎么了?” 鹿初芮:“大哥,今天什么日子你忘记啦?” 陈涞:“……什么日子?” 鹿初芮:“你生日呀!” 陈涞:“哦,不记得了。” 陈涞成年之后就不太过生日了。 前些年都没怎么过过,加上他平时忙碌,忘记日子是常有的事儿。 但鹿初芮年纪小,她对生日这种事情的仪式感是很讲究的,所以才会提前好久给陈涞买礼物。 鹿初芮听到陈涞这个无所谓的语气,十分无奈:“嗐,生日欸,这可是大日子,你在哪儿呢?” 陈涞:“在外面有点儿事。” “那我不管,我订了餐厅了,今天我跟我爸给你过生日,你忙完了赶紧回来啊!” 鹿初芮知道最近陈涞心情都不是很好,就想趁着这个机会跟他吃顿饭,放松放松。 鹿初芮也是难得在陈涞面前这么“霸道”。 其实陈涞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他表情有些无奈:“好,知道了,一会儿回去。” 鹿初芮:“嘿嘿,这还差不多!不说了啊,我去订蛋糕了。” 陈涞:“嗯,挂了。” 陈涞刚刚挂断鹿初芮的电话,就用余光瞥见了站在斜对面的姜茴。 陈涞怔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来朝姜茴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眼,便与她四目相对。 然后陈涞从姜茴的眼底看到了浓烈的讽刺。 陈涞不知道姜茴是什么时候下楼的,但是她的眼神实在是让人有些难受,陈涞没勇气跟她对视太久,十几秒钟后便收回了视线。 他将手机揣回兜里,起身,匆匆走去了餐厅找壹壹。 很快,客厅里只剩下了姜茴一个人。 姜茴站在原地,耳边还回响着刚才听见的通话内容。 可能是客厅里太安静了吧,隔了那么一段距离,她都能听见电话那边那个活泼的声音。 青春活力,积极向上,这样的人确实是最适合他的。 也难怪他这么久都不出现。 投入到新的感情里,哪里还有时间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姜茴又是讽刺一笑,她不理解,陈涞跟现在的女朋友关系这么好,为什么还非得跟她抢壹壹的抚养权? 他们两个人都年轻,以后结婚了,多的是机会要孩子。 可能陈涞就是单纯地不想让她好过吧。 姜茴刚才也听见了,那边的小姑娘说要给他过生日。 姜茴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日期,哦……原来是今天。 “真的不留下来吃午饭了?”姜茴刚看完手机,就听见了李阿姨的声音由远及近。 姜茴回头看了过去,只见李阿姨抱着壹壹将陈涞送了出来。 陈涞客气地跟李阿姨说:“不了,还有点儿事情要忙,下次有机会再来。” 李阿姨:“那行,路上小心啊。壹壹,来,说个再见。” 壹壹抬起手来朝陈涞挥了挥,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不舍。 陈涞看见壹壹这个样子就心软了,但是一想到姜茴,还是决定先走了。 姜茴看到他,应该是吃不下饭的。 早饭她就没吃几口,如果他中午还在的话,她说不定午饭都不会吃了。 “我走了。”陈涞换了鞋,临走的时候说了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姜茴自然不会回复陈涞,陈涞也没期待她回复。 很快陈涞就走了,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李阿姨隐约觉得姜茴的情绪不太对,正准备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姜茴冷不丁地开口问:“中午吃什么?” 李阿姨说:“肉末茄子,虾仁滑蛋,还有个土豆牛肉。” 姜茴“嗯”了一声,说:“快点儿吧,我饿了。” 姜茴从李阿姨怀里抱过了壹壹,陪着壹壹在客厅玩儿了起来。 壹壹坐在玩具堆儿里玩得不亦乐乎,姜茴平时会跟她一起玩儿,今天却完全提不起兴致了。 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通电话。 ……… 吃完午饭没多久,壹壹睡着了。 姜茴躺在床上也想午睡,但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于是,姜茴拿起了手机。 她不自觉地打开了陈涞的朋友圈,想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发什么。 然而,陈涞的朋友圈很干净,看不见任何动态,就跟个僵尸号似的。 姜茴退出来,这时正好收到了郁柳的微信。 郁柳:【我刚才碰见蒋驰,他说你们要复婚了?真的假的?】 单看这段文字,姜茴就知道郁柳有多震惊了。 毕竟她当初说过不可能再跟蒋驰复婚,现在又改变主意,挺打脸的。 但姜茴也没有不承认,她回复郁柳:【是真的。】 郁柳:【为什么啊?你之前不是说不可能了吗。】 姜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挺好的,壹壹也需要一个父亲,蒋驰对她很好。】 郁柳:【那你呢?你喜欢蒋驰吗?】 姜茴看见郁柳这么问,立马就能想到她下半句要问什么了。 在郁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之前,姜茴先将这个可能性扼杀在了摇篮里。 姜茴:【喜欢,我发现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喜欢他。】 郁柳:【……】 姜茴:【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虽然现在没那么爱了。】 郁柳:【那陈涞呢?】 姜茴:【我不欠他的了。】 郁柳:【你别冲动,复婚的事儿再想想吧,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姜茴:【我已经想清楚了,放心吧。】 564:他不想让自己在负面情绪里沉浸太久 郁柳拿着手机看着姜茴发来的消息,长叹了一口气。 姜茴这个脾气真的是几十年如一日。 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这么坚决,根本不给人劝她的机会。 要是姜茴真的还喜欢蒋驰,跟蒋驰复婚也挺好的。 作为他们两个人的好朋友,郁柳对这种情况喜闻乐见。 不过,郁柳很快就想到了陈涞。要是陈涞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疯掉? 郁柳看着微信列表里陈涞的头像,哎了一声。 这事儿还是别跟陈涞说了,他抑郁症应该还没彻底康复。 知道了这个消息,估计他又得被打击一番,到时候病情加重了就不好了。 郁柳现在只能感叹缘分这个事儿真的是分先来后到的。 没缘分就是没缘分,强行制造联系也没用,最后还是走不到一起。 陈涞和姜茴这事儿,充分验证得了这个道理。 ** 陈涞回到酒店以后,先吃了药,药效上来之后,他便倒头大睡。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半。 鹿初芮过来敲门儿,陈涞才起床。 陈涞给鹿初芮开了门儿,鹿初芮进来坐在了沙发上,然后陈涞就去洗脸了。 他身上还穿着上午穿的那套衣服,睡觉的时候也没脱掉。 洗完脸,陈涞就跟鹿初芮到楼下的餐厅了。 鹿途安已经在餐厅里头坐着等了,见陈涞下来,他递给了陈涞一个黑色的盒子。 “生日快乐,送你的礼物。” 陈涞低头看到鹿途安手里的那个盒子,身体僵了几秒钟。 过后,他动手接过来,“谢谢老师。” 鹿途安:“跟我不必这么客气,不过礼物准备得匆忙了一些,希望你能喜欢。” 陈涞捏紧了盒子,指关节泛白,“嗯,很喜欢。” “还有我的礼物!”鹿初芮把自己之前挑好的钱包递给了陈涞。 这是她特意让柜姐包装过的,特别精致。 陈涞:“谢谢。” 鹿初芮:“嘿嘿不客气,记得以后带我飞啊。” 鹿初芮就是想跟着陈涞投资股票赚钱,身边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条大腿,她当然得紧紧抱住。 “你投资什么项目的时候喊我一声就好了,我跟着你赚大钱。” 鹿途安见鹿初芮这一副掉进钱眼儿里的样子,无奈得不行,但又不好说什么,只递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安静一点儿。 鹿初芮接受到自家老爸的眼神警告之后,瘪了瘪嘴,乖乖停下来了。 ……… 今天晚上这顿,是陈涞今天的第一顿饭。 他早上起床之后喝了杯咖啡就去姜茴那边了,午饭也没吃,可是并没有什么饿的感觉。 嘴巴里很干,还有点儿发苦,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 但是晚饭是鹿途安和鹿初芮精心准备的,他们父女两个人如此用心地帮他过生日,他也不想辜负他们的好意。 于是,陈涞强迫着自己吃了不少。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顿饭吃完回到房间之后会吐,没想到情况比他想象中的好一些。 只是有些轻微的恶心而已,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吐出来。 陈涞苦笑了一下,这算不算是进步? 从洗手间出来,陈涞坐在了沙发上,顺手拿起了鹿途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虽然没拆开,但他也知道盒子里的东西是钢笔。 ——这个牌子的钢笔,他高考完的时候,姜茴送过他一支。 那支笔现在还在,就连盒子都被他完好无损地保存着。 陈涞去普林斯顿治疗的时候没有带任何和过去相关的物件,就是怕睹物思人。 没想到,这样逃避了一圈,这一天还是到了。 陈涞盯着那个盒子,自然而然地回忆起了高考完的那段日子。 他想起了姜茴说的那句“我等你金榜题名”,想起了他骑着电动车带着她去镇上玩耍,想起了他们两个人坐大巴到市里—— 当时在大巴车上,她偷偷亲他,他的耳朵和脖子都快烧起来了…… 那段时间她送了他不少礼物,然而他却只能买得起地摊上的银戒指给她。 当初给她戴上戒指的时候,他是真的有一种自己娶到了她的感觉。 那个时候他还在心里发誓,等以后工作赚钱了,一定要买很漂亮的戒指给她。 可惜,他应该这一生都没有资格送她戒指了吧? 陈涞想,那段看似荒唐的岁月,应该是他活了快三十年的人生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他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像那个时候一样开心了。 视线有些模糊,陈涞放下了盒子,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身出来。 他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个脸,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不想让自己在负面情绪里沉浸太久,因为他还有比伤春悲秋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565:元旦之前我们复婚 姜茴是在十一月初的一个早晨收到法院传票的。 这个时候,距离陈涞上次看壹壹也就一周工作日的时间。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亲眼看见传票的时候,姜茴还是觉得很愤怒。 姜茴冷静了一下,把传票拍了照片发给了蒋驰。 法院的传票上写着开庭日期在明年二月。 算算日子,是农历新年刚过之后的几天。 那个时候,壹壹也一周岁多了。 打官司本来就是个耗费时间和人力的活儿,想要速战速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对于姜茴来说,这根本就是折磨。 这件事情一天不解决,她心里的石头就一天落不了地。 但是一审之后还会有二审,搞不好还有上诉…… 姜茴想,接下来的一年,她可能都要在焦虑中度过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在经济上没有什么压力。 不然的话,打这么长时间官司,律师费就先把家底掏空了。 蒋驰收到姜茴的消息之后,直接给姜茴回了电话。 “不要有压力,有我在,我已经把传票发给刘颖那边了,她最近都在整理资料做准备,问题不大。” 电话一接通,蒋驰就开始安抚姜茴,“不要胡思乱想,壹壹一定会在我们身边的。” “好……”嘴上这么应着,但姜茴的声音还是有点儿颤抖,她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有点儿担心,这个战线太长了。” “确实,打官司就是这样。”蒋驰说,“不过你放心,你只要在开庭的时候出现一下就好了,其余时间,如果有什么事儿,都有刘颖处理。” 姜茴:“谢谢你,蒋驰。” 姜茴想,蒋驰应该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了。 他们十几年的相处,他已经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 其实杨媛说得挺对的,跟蒋驰在一起,是她最好的选择。 因为蒋驰会护着她,她不需要为了任何事情操心,只要做她想做的就可以。 “元旦之前,我们复婚。”蒋驰那边思考了一阵子之后才说出这个决定。 说完之后,他又问姜茴:“可以吗?” 姜茴:“嗯。”蒋驰:“如果你不想领证,我们就先办个仪式,反正现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们没离婚,就像我爸妈说的那样,办个纪念仪式也挺好的。” 以什么理由办仪式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很恩爱。 “到时候你带壹壹一起出现。”蒋驰说,“这样一来,也算是告诉大家壹壹的身份。” 姜茴:“……好。” 其实姜茴和蒋驰都不太想让壹壹在大众面前曝光。 之前姜茴跟蒋驰带着壹壹出去玩儿的时候,也被媒体拍到过几次。 媒体并不知道他们离婚了,写出来的稿子都在说他们夫妻两个人低调地带着孩子出游之类的话。 那些照片里,壹壹的脸都打了马赛克,还算比较有良心。 因为这个,蒋驰跟姜茴也就没有过多地计较。 之前都是被动被拍到的,如果带壹壹出现在仪式上,那基本上就等于主动曝光了壹壹的长相。 以后他们再带壹壹出去,估计每次都会被拍了。 当然,这对姜茴和蒋驰也是有欧好处的。 舆论向来是利器,只要用得到位,事半功倍。 蒋驰:“他这几天还有去看壹壹吗?” 姜茴:“没有,上周来过一次。” 蒋驰:“嗯,如果他还去看壹壹,你也不用拦着他,一切按照正常流程来走就好,免得留下什么把柄。” 姜茴跟蒋驰聊了几句,挂上电话之后,她又拿着传票看了好一会儿。 不管看多久,还是觉得可笑。 姜茴从来都没有想过,她陈涞竟然会有对簿公堂的一天—— 哪怕是之前陈涞疯狂报复她的时候,她都没觉得他们之间能走到这一步。 可是现在,他们却为了孩子走到了这一步。 应该说什么?世事难料吗? ** 陈涞这几天比较忙,几乎每天都在实验室和合作公司两头跑着。 设备已经进入了投产上市倒计时,这几天在做最后的数据测试。 数据测试这个工作正好是陈涞负责的,他这一周忙得几乎都没怎么合眼睡觉。 最后一次测试结束,陈涞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做了个深呼吸,抬起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辛苦了。”鹿途安走上来拍了一下陈涞的肩膀,“接下来让小贾他们守着就行了,你赶紧回去休息一下。” 陈涞点点头,走出了实验室。 刚走出实验室,陈涞就被一辆车拦住了去路。 他抬起头来一看,这熟悉的车,不是周自倾是谁? “快上车。”周自倾降下了车窗催促陈涞。 陈涞走到车前坐上了副驾。 周自倾侧目看了一下他憔悴的样子,说:“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陈涞答非所问:“买了多少?” 周自倾:“听你的,流动资金都投进去了,你呢,投了多少?” 陈涞:“一样。” 周自倾:“行啊,明天要是没大涨,咱俩一块儿去街头要饭得了。” 陈涞:“一定会涨的。” 周自倾哈哈笑了两声,他当然知会涨。 他们两个人聊的,就是那家跟通讯研究院合作设备的公司,这家公司是老牌企业了,上市好多年了,但这些年没什么太大的突破,股价一直都是比较平稳的。 之前他们做传统行业,确实也吸引不到太多投资人的眼光。 但陈涞知道,设备一上市,股票肯定是会大涨的。 当然,这也比较考验人的胆识和心理素质。 比较谨慎的人,还是会有所保留。 像陈涞跟周自倾这种全部投进去的人,少之又少。 但周自倾就是无条件相信陈涞,他跟陈涞一块儿做事儿这么多年,就没见陈涞误判过。 所以陈涞说以后要呆在实验室的时候,周自倾觉得特别可惜。 他一直都想拉着陈涞跟他一起创业或者搞投资来着。 之前陈涞在sr集团,他没这个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他从sr集团出来了,结果他又要去呆实验室,还是没机会。 566:陈涞竟然还会为蒋驰说话 聊起来这个,周自倾又忍不住挖人了:“你真不再考虑考虑了?其实咱俩一起做投资也挺好的,以你的智商也不怎么费神,顺便就把钱赚了。” “而且你在实验室那边也不算是什么正式编制内的员工吧,我听说他们招人的时候条件卡得特别死,你又不是相关专业的……” “嗯。”陈涞说,“我这次算是来帮鹿老师的,设备上市了,我的协议也到期了。” 周自倾听着就兴奋了起来:“那你……” “我会跟你一起做投资,顺便打官司。”陈涞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等抚养权官司打完了,我准备回南大读书。” 周自倾:“什么?你回南大读书?读什么?博士?” 陈涞:“旁听吧,想去系统学习一下。” 周自倾:“学什么?通讯工程吗?” 陈涞没说话,基本上等于默认。 周自倾哎了一声,“也行,反正你那脑子学起来也不太费力,随你好了。” “对了,顾律师刚才给我来电话说联系不上你,他说法院那边下传票了,明年二月份开庭一审。这段时间,你们需要准备一下官司的材料。” 陈涞刚才提起抚养权,周自倾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找他的目的。 法院已经下了传票了,顾诚昨儿个就开始联系陈涞了。 但陈涞最近几天都泡在研究所的实验室里,手机早就没电了。 顾诚过了一天都联系不上陈涞,只能去找周自倾了。 周自倾对于陈涞废寝忘食的行为已经非常习惯了,他直接来了研究所蹲点儿,果然找到了他。 “嗯,资料我会准备的。”陈涞回复周自倾。 周自倾转着方向盘:“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对了,顾诚说的私家侦探已经找到了,你这边看看什么时候开始跟?” 陈涞低着头,半晌未曾开口。 周自倾余光看着他,当即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无非就是犹豫,舍不得。 这种时候,周自倾只能推他一把:“打官司不是开玩笑,你要是真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就得不择手段,这办法是卑鄙了点儿,但我们暂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陈涞点了点头,这些道理他哪里会不懂,“那就尽快开始跟吧。” 周自倾:“嗯,行,一会儿到了餐厅我跟顾诚说一声。” “你终于开窍了,我很欣慰。”周自倾说,“这种时候对对手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陈涞:“……” ……… 周自倾开车带陈涞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餐厅。 这家餐厅正好在sr集团大楼的附近,跟闽海距离也不远,周自倾的公司也在这边。 停车后,陈涞和周自倾一起下车朝餐厅的大门走去。 巧的是,刚走到餐厅门口,便碰上了蒋驰、蒋骋还有江闵慎。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穿着一身职业装的女人。 蒋驰今天主要是跟刘颖来谈官司的事儿的,蒋骋和江闵慎正好也在,三个人便一起来了。 正好,人多了也好商量对策。 陈涞看见了蒋驰,蒋驰自然也瞧见了陈涞。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跟谁说话。 尽管蒋驰一直告诉自己陈涞对他有“救命之恩”,但他换走他的精子设计姜茴怀上他的孩子这件事儿,蒋驰至死都没办法释怀—— 哦,不仅是这样,他还对孩子不闻不问,然后突然冒出来抢夺孩子的抚养权。 现在看见陈涞,蒋驰只想上去给他两拳。 陈涞做的这些事儿,蒋骋和江闵慎也知道。 蒋骋自打知道试管婴儿的事儿就对陈涞不爽了,如今再碰面,看向他的时候不免带了几分鄙夷。 蒋骋的不屑,陈涞看得一清二楚。 陈涞对此并不意外,姜茴和蒋驰身边的人讨厌他,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周自倾不能忍。 见蒋骋这么看过来,周自倾毫不留情地开口讽刺:“呵呵,蒋总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周自倾特意咬住了“救命恩人”四个字儿,谁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陈涞拽了一把周自倾,“走。” 陈涞力气大,丢下这个字儿就拽着周自倾走了。 两人坐下来之后,陈涞就看到了周自倾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果然,下一秒,周自倾就开口:“你干嘛把我拉过来?我说错了?蒋驰这人真不厚道,要不是你,他能活到今天吗。” “见面了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真他妈恶心。” “你太吵了。”陈涞把自己当初说过的话跟周自倾重复了一遍:“我救他不是为了让他感谢我。” 周自倾被陈涞噎了一下:“……” 话虽这么说,但蒋驰的态度还是让他十分不爽。 作为陈涞的朋友,眼看着陈涞牺牲了这么多,他对蒋驰和姜茴都颇有微词。 不过周自倾深知陈涞对姜茴的死心塌地,也不好在陈涞面前说姜茴的不是。 于是这气只能撒在蒋驰身上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陈涞竟然还会为蒋驰说话。 567:你之前说过我随时可以过来 周自倾思索间隙,陈涞已经开始翻看菜单了。 周自倾朝着蒋驰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不爽地收回了视线。 周自倾大概猜到那个女人的身份了,多半是蒋驰给姜茴找的律师,周自倾刚才看着他们聊天儿的时候,隐约从嘴型判断出了他们在聊抚养权。 只是,姜茴的官司,为什么是蒋驰帮忙打的? 这两个人该不会是和好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周自倾有些担忧地看向了陈涞。 陈涞这会儿看着还挺淡然的,但周自倾却很清楚,他要是知道了姜茴和蒋驰要和好,肯定没法儿再淡定。 ……… 另外一边,蒋驰和刘颖聊了一下开庭要准备的资料。 刘颖把需要的东西给蒋驰列了个清单,蒋驰拿着单子说:“好,你要的这些东西我回头整理一下一并拿给你。” 刘颖:“好,辛苦了。” 蒋驰:“这话应该我跟你说,官司的事儿就拜托你了。” 刘颖:“蒋总你放心吧,我也是做母亲的,非常理解姜小姐的心情,一定会帮她把孩子的抚养权争取过来的。” 蒋骋和江闵慎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没说什么,但两人一直在用眼神沟通。 蒋骋一直都看不惯陈涞,他甚至觉得陈涞当初给蒋驰捐骨髓这件事儿也没什么好感谢的。 听起来无私伟大,其实不过是他算计姜茴生下那个孩子的一步险棋罢了。 如此卑鄙的手段,蒋骋都有些自愧不如—— 偏偏蒋驰是个心软的,因为捐骨髓的事儿,竟然就不跟陈涞计较试管的事儿了。 陈涞要是就此安静消失,蒋骋倒也不会想着再报复他。 但是,他并没有消失,甚至还回来跟姜茴抢抚养权了。 这就不能忍了。 江闵慎跟蒋骋的想法也差不多,他们两个人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陈涞。 如今陈涞已经没有sr集团做背景了,就算他手里有钱又如何? 弄死他不要太容易。 不光是他,他的家人,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 蒋骋之前早就查过了,陈涞的妹妹在京.城一家技术公司做项目策划,那家公司的高层里头正好有蒋骋的熟人。 蒋骋之前听说过陈涞和他妹妹感情很好,那就让他尝一下家人被连累的滋味儿吧—— ……… 陈涞钻头闷在实验室里几天,吃不饱也睡不饱,人没什么精神,胃口也很差。 这顿饭虽然丰盛,但陈涞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周自倾也没勉强他,自己随意吃了几口,就送陈涞回酒店了。 回去的路上,周自倾问陈涞:“你打算一直住酒店?” 陈涞:“暂时先这样吧。” 陈涞在南城有几处房产,江润别墅在郊区,交通不方便,陈涞不回去住,周自倾倒能理解。 但府城那边地理位置挺不错的,他之前又住了那么长时间…… 算了,周自倾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原因。 当初他是跟姜茴住那边的,现在怕触景生情呗。 “我让人帮你找找房子吧,你总住酒店也不行,以后孩子过来总不能再跟你住酒店吧。”周自倾提议,“我给你找个面积大一点儿的公寓吧,趁现在弄个儿童房还来得及。” 陈涞觉得周自倾说得很有道理,他点点头,“好,你找吧。” ** 陈涞回到酒店以后,倒头就睡下了。 拉上遮光窗帘以后,房间里一瞬间变成了夜晚,陈涞吃了两颗药,睡得很沉。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八点钟。 醒来的时候,人精神了不少。应该是他回国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最轻松一天了。 睡饱了之后不仅精神状态好,身体也没有那么沉了。 之前在实验室里呆得腰酸背痛,一次高质量睡眠后都烟消云散了。 陈涞洗漱完,去酒店楼上的健身房跑了一会儿步才去吃饭。 吃早饭时他才发现今天是周六,于是陈涞就计划去看壹壹。 他前段时间忙,好一阵子没见到壹壹了。 陈涞吃完早饭,回来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就出发了。 ** 十一点钟,姜茴和壹壹两人坐在客厅里玩儿着,门铃突然响了。 今天李阿姨回家了,家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人在。 姜茴听见门铃声之后,还以为是杨媛过来了。 她也没看监视器,直接上前开了门,还打算跟杨媛说话。 结果,一打开门,对上的却是陈涞的眼睛。 姜茴顿时就僵住了,她抬起头来看着陈涞,半天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姜茴是没想到,陈涞在决定起诉她之后,还有脸过来看壹壹。 姜茴站在门前不动,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陈涞往里头望了一眼,看到了坐在地上玩玩具的壹壹。 他收回视线看向姜茴,动了动嘴唇,生硬地说:“我来看壹壹。” 姜茴还是没动。陈涞:“你之前说过我随时可以过来。” 姜茴一句话都没说,转过身进了客厅。 陈涞跟上去走了进去。他脱了鞋,赤脚朝壹壹那边走了过去。 有几天没见了,壹壹不太记得陈涞了,看见他之后认真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不过壹壹面对陈涞的时候还是不认生,陈涞将她抱起来抛来抛去的,壹壹很快就咯咯笑了起来。 姜茴则是坐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 她现在没办法好声好气跟陈涞说话,只要一想到他起诉她要孩子的抚养权,姜茴就巴不得扇他一个耳光。 和平共处?不存在的。 沉默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姜茴就这么坐在旁边儿看着陈涞跟壹壹玩儿。 壹壹笑得太开心了,她好像真的很喜欢陈涞,一看见他就笑得停不下来。 闹腾了一会儿之后,壹壹饿了,开始吵着要吃东西。 当然了,她还不太会说话,只会哼哼唧唧地哭闹。 但是陈涞有带孩子的经验,所以他一下就判断出来壹壹是饿了。 陈涞看了一下时间,现在确实该吃午饭了。 于是,陈涞问姜茴:“壹壹这个时间是吃奶还是吃辅食?” 姜茴说:“吃辅食。” 陈涞“嗯”了一声,“那我抱她去餐厅?” 姜茴没应他,兀自起身去了餐厅。 568:做饭 陈涞抱起壹壹,快步跟上了姜茴。 壹壹这顿一般都是鸡蛋羹,但姜茴不会做,所以就把这顿改成米粉和肉松了。 姜茴把米粉冲开了拌匀,放了一小勺鳕鱼松进去,端到了壹壹面前。 陈涞很自然地接过了餐具,看他这样子,是打算亲自喂壹壹了。 姜茴没跟她争,坐在旁边玩儿起了手机。 没一会儿,姜茴就收到了杨媛发来的微信消息。 是一段语音。 姜茴本来是想点翻译成文字的,结果手滑了一下,不小心公放了。 然后姜茴就听见了杨媛的声音:“今天李阿姨不在,你午饭吃什么?我有个客户要见,没空过去找你们,要不然我让人给你们订了餐送过去,你想吃哪家餐厅?我去联系一下。” 餐厅里头很安静,一公放,陈涞自然也听见了。 其实陈涞刚才过来的时候就很好奇李阿姨怎么一直没出现,经过杨媛这么一说,他猜想李阿姨应该是有什么事儿请假了。 所以,今天家里只有姜茴和壹壹在。 听杨媛的意思,她应该也没时间过来。 姜茴有些无语,她按下说话键给杨媛回消息:“你忙你的得了,我点外卖就行。” 回完杨媛的消息,姜茴打开外卖软件准备挑一挑今天宠幸哪一家。 她刚看了一两分钟,就听见了陈涞的声音:“今天中午没人做饭吗?” 姜茴头也没抬,她嘴硬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茴听着陈涞这话就有些来气,他这个语气,仿佛她是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废物。 没人做饭她就要饿肚子了吗? 嗤,瞧不起谁呢。 姜茴这回应语气十分生硬,陈涞感受到了她的不悦,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看冰箱里好像有菜,一会儿我做饭吧。” 姜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用不着,我点外卖就行。” 陈涞:“总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姜茴:“那不是挺好的吗,我要是吃外卖吃死了就没人跟你争抚养权了,你不得开心死了。” 陈涞:“……” 斗嘴这方面,他很难赢过姜茴。 尤其是姜茴生气的时候,他就更没办法了。 陈涞知道姜茴是在借机讽刺他和她争抢壹壹抚养权的事儿,但这个事情他没办法解释什么。 尤其是当着壹壹的面儿,就更不好说了。 虽然孩子不懂事儿,但陈涞也不想在她面前谈。 他只能沉默,继续安静地喂壹壹吃饭。 姜茴在那边儿翻了一会儿外卖软件,发现根本找不到什么想吃的。 她心情烦躁,自然而然就将这个锅甩在了陈涞身上。 要不是他过来,她也不至于点个外卖都不顺心。 ……… 壹壹吃完午饭之后就犯困了,眼皮子打架,陈涞刚抱起她,她就睡过去了。 平时壹壹都是午饭完就直接倒下睡觉的,姜茴对此已经习惯了。 见壹壹睡过去,姜茴便在前面带路,带着陈涞到了楼上的房间。 壹壹和姜茴是同一间卧室,陈涞一进到卧室,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身上的味道和孩子身上的奶香味混在一起,很好闻。 卧室里很整齐,床上的床品都是白色的,桌子那边放着奶粉和纸尿裤以及各种婴儿用品,看起来很温馨。 当然,梳妆台那边还是姜茴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瓶瓶罐罐摆了好几排。 “放婴儿床里吧。”姜茴指了指婴儿床,让陈涞把壹壹放进去。 陈涞动作轻柔地将壹壹放到了婴儿床里,拿起旁边的小被子替她盖好。 当他准备盯着熟睡的孩子仔细看的时候,姜茴却对他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陈涞只好走出卧室。 不过姜茴很快也跟下来了,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下了楼梯。 陈涞走在前面,内心一直在挣扎斗争。 纠结了一路,最终还是忍不住。 下楼之后,他停下来对姜茴说:“我去做午饭吧。” 姜茴还没来得及回答,陈涞已经匆匆走向了厨房。 陈涞是故意这么做的,他不放心姜茴吃外卖,又怕被她拒绝,只能用这种逃避一样样的方式,说完就赶紧往厨房走。 他想着,姜茴总不能把他从厨房里拽出来吧? 陈涞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下。 冰箱里有鸡蛋,有牛肉,还有一些蔬菜和手擀面条。 这些东西,做一份炒面足够了,顺便再凉拌一个黄瓜,一顿午饭差不多能对付了。 陈涞有很长时间没动手做过饭了,不过他也没有生疏,切菜煮面炒菜炒肉的动作都非常熟练。 569:要不要我帮你 姜茴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胸又开始胀痛了。 说来也是够可笑的,决定给壹壹戒奶的这段时间,壹壹其实都没怎么痛苦过,反倒是她比较痛苦,每天疼得要死。 姜茴本身就涨奶比较严重,戒奶这段时间情况就更夸张了。 在学校的时候经常会突然疼起来,学校又没有母婴室,她只能去洗手间里处理。 “嘶……” 姜茴抬起手来摸了一下胸,这一碰,更疼了。 姜茴忍着疼痛站起来,拿了吸奶器去洗手间处理。 戒奶是个痛苦的过程,涨奶的时候只能用吸奶器吸一吸了。 壹壹戒奶的这段时间,姜茴几乎是随身带着吸奶器的。 ……… 怕姜茴饿着,所以陈涞做饭的速度很快。 不过二十分钟,两份炒面和一道拍黄瓜已经弄好了。 陈涞拿了餐具摆到碗旁边,然后出去喊姜茴吃饭。 来到客厅看了一圈,陈涞都没找到姜茴的身影。 他正准备喊人的时候,突然听到洗手间那边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 陈涞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他加快步伐,朝着洗手间那边跑了过去。 因为太过着急,陈涞根本没来得及敲门,过来之后直接推门进去了。 一推开门,陈涞就愣住了。 姜茴站在镜子前,解开了衣服和内衣,刚刚拿起吸奶器准备行动,结果洗手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姜茴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她回头,正好对上了陈涞的眼睛。 啪—— 因为太过惊讶,手里的吸奶器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这声音让姜茴清醒了一些,她陡然提高声音骂陈涞:“你给我滚出去!” 陈涞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强压下自己体内的那股邪火,然而声音却是无法避免的沙哑:“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涨……” “闭嘴!”陈涞还没问完,就被姜茴打断了。 姜茴捂着胸口,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那表情像是要他的命似的。 虽然姜茴不肯回答,但陈涞已经猜到了,她应该是涨奶了。 陈涞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向了地上的吸奶器。 他往前走了几步,弯腰将吸奶器捡了起来。 “要不要我帮你?”陈涞看到姜茴的表情很痛苦,应该是特别疼。 他其实对母乳喂养不算特别了解,但他知道母乳喂养对于母亲来说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儿。 他在农村长大,周围的孩子几乎都是吃母乳的。 陈涞偶尔也会听张芳跟其他人聊起来,说涨奶的时候有多疼。 偏偏姜茴又是一个特别怕疼的人。 陈涞又想起了她之前发出的痛苦的呻吟,再看她现在的表情…… 她眼底已经有泪水了,应该是疼出来的生理性的泪水。 她这样子,根本不可能自己解决。 “我帮你吧。”陈涞拉住了姜茴的胳膊,“你把胳膊放下来,这样捂着碰到了会更疼吧。” 姜茴疼得快死了,她本来想甩开陈涞,然而根本提不起什么力气。 陈涞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的两条胳膊从胸口拽了下来。 没了遮蔽物,视觉冲击十分强烈。 陈涞看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体内未压下的火焰,又一次燃烧了起来。 他告诉自己不要动邪念,可是身体已经抢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的视线,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姜茴跟陈涞亲密过无数次,不至于连他现在这状态都看不懂。 她被陈涞盯得头皮发麻,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 “滚开!”因为太过激动,她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隐约还带了哭腔。 “……抱歉。”陈涞跟姜茴道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你,你现在一个人没办法解决。” 说着,陈涞往后退了一步,拿起了手里的吸奶器。 “如果疼了,记得告诉我。” “我说了不用你管,你滚啊。”姜茴抬起脚来去踢他。 她这一脚踢出去没站稳,一个趔趄,人差点儿倒下。 陈涞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这下,姜茴整个人都落在了陈涞怀里。 两个人的胸口紧紧地贴在一起。 隔着一层布料,陈涞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存在。 他只觉得自己体内的那一把火越燃越旺,搂在她腰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姜茴被陈涞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小腿软得快要站不稳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姜茴更加懊恼,甚至开始鄙视自己—— 只不过是被他抱了一下,至于这么夸张吗? 可她越羞耻,躯体反应就越不受控制。 “有没有崴到脚?”陈涞冷静了好半天,才勉强挤出来一句话。 他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热气刚好喷在了姜茴的耳边,又是惹得她一阵轻颤。 “我没事儿,你放开我。”姜茴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陈涞“嗯”了一声,松开了她。 这一松开,陈涞才发现自己衬衫的胸口湿了一片。 他低头一看,瞬间便明白了那是什么。 姜茴也看到了这个,她本来就羞耻得不行,现在更是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帮……” “你滚出去!!”姜茴的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高,“再不滚我报.警了。” 陈涞:“……你一个人可以吗?” 姜茴:“不然呢,之前没有你在的时候我疼死了吗?” 陈涞被姜茴怼得哽了一下,“哦,那你有什么事儿叫我。还有……午饭好了,你弄完了来吃饭。” 570:烈火 陈涞说完就走了,出来的时候将卫生间的门紧紧地闭上。 陈涞快步走到了餐厅,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出来,一鼓作气喝了下去。 一瓶冰水下肚,体内那股邪火稍微平息了一些。 可是,他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香艳画面,挥之不去。 他很清楚这不是应该动情的场合,可再理性的人都逃不过感官的刺激。 更何况,他对姜茴,本身就不存在什么抵抗力。 陈涞觉得很热,他顺手解开了衬衫的扣子,低头的时候又看到了胸前的那片湿润。 他将手指覆上去,缓缓地摸着。 ……… 姜茴处理好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整个人还是发烫的。 浑身发烫,是那种根本无法控制的烫。 来到餐厅的时候,姜茴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陈涞见她进来了,便说:“快吃饭吧,面一会儿要坨了。” 姜茴没应他,绕过去走到对面坐下来,顺手拿起了筷子。 姜茴早饭就是随便喝了一杯豆浆对付的,她很饿了,陈涞做的炒面又很香,姜茴刚坐下来,口腔内就开始分泌口水。 姜茴拿起筷子将碗里的面条搅拌了一下,往嘴里送了一口。 这熟悉的味道,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陈涞看到姜茴动筷子吃面,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等姜茴咽下去第一口,陈涞问她:“好点儿了吗?” 姜茴没想到陈涞竟然还问这个问题,她捏紧筷子,不耐道:“跟你没关系。” 陈涞对姜茴的这个答案丝毫不意外,他也不生气,平静地继续问:“是因为戒奶吗?” 姜茴这次直接不说话了。 陈涞沉默了一会儿,说:“辛苦你了。” 看到姜茴刚才那个样子,陈涞就知道,她这段时间一定没少受罪。 母乳喂养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儿。 母亲要忍受痛苦不说,其余各个方面也得做很大的让步和牺牲。 陈涞是真的心疼姜茴,她为壹壹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了。 “你是一个好妈妈,壹壹长大了会很感谢你的。”陈涞说。 姜茴听见陈涞的话之后冷笑了一声,“不需要你来替壹壹感谢,这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儿。” 陈涞:“……好。” 他一句解释都没有,姜茴呵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面。 陈涞好几次都想继续跟姜茴说话,但是想了想她之前的态度,最终还是忍住了。 于是,这顿午饭就在两人的沉默之中吃完了。 午饭结束,姜茴自然是不可能收拾的,于是收拾的任务就落在了陈涞身上。 姜茴看见陈涞收拾,也没出声拦他。 她看了一会儿,便转身去客厅了。陈涞花了十几分钟收拾好了厨房,然后也到了客厅。 陈涞出来的时候,姜茴正在客厅地毯上收拾壹壹的玩偶。 陈涞走上来,说:“我跟你一起吧。” 姜茴头也没回,没答应也没拒绝,陈涞就当她是同意了。 于是,两人开始一起收拾。 那边的角落里有一个达菲玩偶没收,姜茴和陈涞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朝着达菲伸出了手。 接着,两人的手就这么贴在了一起。 姜茴的手在下,陈涞的手在上。 熟悉的触感包裹着她,姜茴下意识地低头去看陈涞的手。 这双手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姜茴觉得嘴唇有些干,她伸出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陈涞一抬头,就看到了姜茴舔嘴唇的动作。 他喉咙一紧,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脑袋里冲,理智已经快要崩盘。 陈涞只觉得脑袋发热,他一把将姜茴摁到在了地毯上,低头就去亲她。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姜茴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陈涞压在了身下。 他的吻急切又凶狠,不温柔,甚至称得上粗暴。 姜茴感觉到自己的下嘴唇被他咬住了,虽然没破,但很疼。 那种轻微撕扯后产生的疼痛,让她蹙起了眉。 姜茴双手抵在陈涞的肩膀上,想推开他,但动作软绵绵的,根本没办法给他造成任何威胁。 陈涞的吻越来越深入,他从嘴唇移到了下巴,然后是锁骨,再往下…… 他每吻一个地方,姜茴就觉得那个地方被人点了一把火。 烈火燎原。 571:空虚 一直到胸口处传来疼痛,姜茴的理智猛然回笼。 她一把推开了陈涞。 陈涞正动情,毫无防备之际,被姜茴这么一推,难免有些狼狈。 他这会儿也清醒了不少,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情之后,懊恼不已。 陈涞看向了姜茴,此时她正在往下拽内衣,囫囵拽下来之后便扣好了扣子。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皱了,头发也很乱,脸上挂着红晕,嘴唇被他亲得肿了,整个人看着有些狼狈。 陈涞看到她红肿的嘴唇,有些自责:“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儿……” “滚。”姜茴根本无心听陈涞的解释,她直接打断他,对他下了逐客令。 “你的嘴巴要不要——” “我让你滚!你恶心不恶心!” 姜茴这一吼,眼泪差点儿吼出来。 还好她及时控制住了。 陈涞能看出来姜茴是真的生气了。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然脑袋发热对她做那种事情。 她那么讨厌他,自然是不开心被他碰的。 跟不喜欢的人亲密,本来就是一件很绝望的事情。 她之前已经忍了那么久,现在肯定不想忍了吧。 陈涞从地毯上起来,走到门前换了鞋。 临走的时候,他对姜茴说:“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是我脑袋糊涂了,以后不会这样了,希望你不要因此拒绝我来看壹壹。” 这话,陈涞也是厚着脸皮说出来的。 他怕姜茴不肯再让他过来,所以只能搬出壹壹来说事儿。 说完之后,陈涞便匆匆离开了。 ……… 姜茴坐在地毯上,看着陈涞离去的背影,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她咬着嘴唇,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气得浑身发抖—— 陈涞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冲动上来了就能随便亲随便摸的泄欲工具吗? 之前他跟苏钰不明不白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交了新女朋友了还是这样。 姜茴咬着牙从地毯上起来,走到洗手间去漱口。 漱完口照镜子的时候,姜茴才发现自己的嘴唇被他咬得肿得不成样子了。 姜茴气得将毛巾砸向了镜子,“不要逼脸的玩意儿!” 毛巾砸向镜子之后落在了地上,姜茴也没动手去捡,直接离开了卫生间。 从洗手间出来,姜茴还是没能缓过劲儿来。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荒唐的吻,还有午饭之前在卫生间里发生的事儿…… 姜茴不自觉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其实母乳喂养对她来说,牺牲真的挺大的。 这期间,她时不时就会嫌弃自己的胸没之前那么好看了。 为了这事儿,她还有特意咨询过医生。 医生跟她说,哺乳期这种情况是无法避免的。 她这样的,已经算是保养得很好的了。等孩子戒奶之后,就会恢复。 万万没想到,还没恢复,竟然就被陈涞给看见。 ——不对,她为什么要在乎陈涞什么想法。 他怎么想的,跟她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好吗? 反正他已经有那个年轻的小姑娘了,小姑娘长得漂亮,身材看着也不错。 其实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呢? 她都喜欢,更何况是陈涞。 姜茴脑子特别乱,她烦躁得不行,直接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姜茴随手抄起来一个抱枕,蒙住了脸。 很奇怪,她竟然隐隐感觉到了身体内升起的空虚。 这欲壑难填的感觉更是让她心烦意乱—— 其实她自认为不算特别重欲的人,有了壹壹之后,注意力也不在这件事儿上。 今天大概真的是被陈涞撩起了火。 姜茴抿了抿嘴唇,她现在还能回忆起来陈涞刚才的反应有多强烈。 他刚刚做到一半停下来回去了,是打算找他的女朋友解决吗? 一想到这里,姜茴脑袋里又浮现起了陈涞和那个小姑娘翻云覆雨的画面。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免不了胡思乱想,但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心情越来越不好。 姜茴现在,整个人已经坠入了谷底。 ……… 陈涞是一路走出小区的。 这一路上,他几乎都是屏着呼吸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不断鞭策自己快点儿走,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再折回去。 停在小区门口后,陈涞才长吁一口气。 他等了几分钟,拦下了一辆空出租车坐了上去。 报上酒店的地址以后,陈涞便打开了车窗。 吹了一路的冷风,仍然没能将体内翻滚的火焰和情欲吹灭。 回到房间以后,陈涞直接脱了衣服去冲冷水澡。 可惜冷水澡也不够,他在浴室里呆了快四十分钟才出来。 这样的事情以前已经做了太多次,他早已烂熟于心。 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他又觉得自己很悲哀——因为他知道自己后半生都要这样过了。 大概是激情爆发之后的空虚吧,那种无力感一点点侵吞着他的理智。 陈涞意识到了这不是个好兆头,于是赶紧吃药睡觉。 跟之前比起来,他现在最大的进步就是可以控制负面情绪了。 虽然目前自我调节还没办法做到完美,但他至少可以在负面情绪上来的时候吃药控制。 这样,就不会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吃完药自然而然的反应就是犯困,陈涞接下来也没有工作要做,就这么睡过去了。 572:无人能救 接下来的几天,陈涞都没有再去过姜茴那里。 其实他内心是很想去的,但他知道,那天的事情之后,姜茴应该是不太想看见他的。 所以,他强忍着对壹壹的思念,连续三四天都没过去。 第四天的时候,陈涞接到了苏钰的电话。 苏钰说她昨天出差回来了,问他有没有时间去陪焱焱和淼淼。 陈涞也是很久没见过这两个孩子了,他现在的情况确实也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陈涞便答应了苏钰。 在酒店吃了个早饭,陈涞去了尚水别墅。 有很长时间没来过了,家里还是老样子。 门的密码都没变,陈涞过来之后很自然地输入密码开了门。 他刚一进门,苏阮焱便扑上来抱住了他。 “你都好久没出现了,我太想你啦!” 苏阮焱两条胳膊抱着陈涞的腰,她虽然刚初中,但是已经长到了一米六五,靠在陈涞怀里也丝毫不违和。 陈涞一抬手,正好能摸上她的后脑勺。 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八年之久,陈涞对苏阮焱也是有感情的。 他直接将苏阮焱抱了起来,笑着说:“我也想你,最近还好吧?” 苏阮焱:“不太好,我妈之前走了好久,你也不在,我跟淼淼每天都和保姆阿姨在一起,简直像留守儿童好吗?” 苏阮焱这话怨气有点儿大,她现在已经懂事儿了,之前也看了陈涞和苏钰离婚的新闻。 苏阮焱深知自己作为孩子不应该干涉大人的感情生活,而且之前苏钰也谈过很多小男朋友。 苏钰跟他们分手的时候,苏阮焱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唯独陈涞不太一样。 苏阮焱是真心舍不得他。 而且,还有淼淼呢! 淼淼原本在餐厅吃水果,听见外面的动静之后也冲出来了。 看到陈涞,淼淼马上扑上来喊“爸爸”。 长达一年的时间没见,淼淼长高了不少,会说的话也比之前多了。 陈涞松开苏阮焱,走上前将淼淼抱了起来。 刚刚把她抱到怀里,淼淼就抱着陈涞的脸亲了一口。 “爸爸,我好想你。”说到这里,淼淼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一双大眼睛已经通红。 陈涞看见淼淼这样子,一下子就心软了。 他温柔地替淼淼擦去眼泪,然后出声安慰她:“爸爸也想你。” 苏阮焱和淼淼都太久没见过陈涞了,自打陈涞进门之后,她们姐妹两个人就缠着陈涞,一刻都不肯离开。 苏钰想跟陈涞单独聊几句,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 一个上午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过去了,陈涞中午留下来吃了饭。 午饭之后,苏阮焱和淼淼玩儿了一会儿就犯困了。 姐妹两个人上楼睡觉之后,陈涞和苏钰终于有机会聊天儿了。 苏钰吩咐家里的阿姨出去买东西支开了人,然后拿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跟陈涞一起坐到了外面的露台上。 深秋的午后阳光很好,但风也不小。 苏钰熟练地开了红酒,先后将高脚杯填满。 她将一杯推到了陈涞面前,陈涞接过来,“谢谢。” “去看过姜老师和孩子了吗?”苏钰喝了一口红酒之后,首当其冲地问了这个问题。 “看过了。”想到姜茴的态度,陈涞的声音不免低落了一些。 苏钰跟陈涞一起生活了八年,对于他的情绪是很敏感的。 一听到陈涞这个语气说话,苏钰就知道不对劲儿。 “不太愉快?”苏钰问。 陈涞摇摇头,“也不算不愉快,情理之中吧,我做了那种事情,还有什么资格指望她好好跟我相处。” 苏钰:“所以你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进展,是这个意思吗?” 陈涞没回答,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红酒。 苏钰看见陈涞这样子,不由得就想起了当年他刚到普林斯顿的时候。 那会儿她刚知道了他和姜茴的事儿,然后顺嘴问他“是不是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了”。 当时陈涞的反应,跟现在一模一样。 苏钰看着面前喝酒的陈涞,这场景跟记忆中的场景重合,她忍不住感慨:“有时候觉得你这些年变了很多,有时候又觉得你一点儿都没变。” 变了很多,是因为姜茴; 一点儿没变,也还是因为姜茴。 苏钰觉得周自倾说得挺对的,陈涞这辈子就栽在姜茴手里了。 他逃不出来,也没人救得了他。 573:是负担 “以后什么打算?”聊感情的事儿陈涞不回复,苏钰就只能跟他聊事业了,“你找到工作了没有?” 之前陈涞跟着鹿途安做项目的事儿,苏钰也知道一些。 不过周自倾跟她说陈涞只签了一个项目,算是外包人员,项目结束了就走人了。 研究所那边,他不参加考试是进不去的。 苏钰也知道陈涞一直以来的执念就是进通讯研究所。 “还没。”陈涞摇了摇头。 苏钰:“要不然你回来sr?” “不了。”陈涞说,“我后面有计划了。” “什么计划,方便跟我说一说吗?”苏钰问。 陈涞:“也没什么,手上的资金拿来做一下项目投资,买买股票,其余空闲的时间想去南大再系统学习一下。” 苏钰:“所以你还是想进研究所吗?要不我……” 陈涞已经猜到了苏钰想说什么,他打断苏钰:“不是想进研究所,就是想学习一下,能不能进去看缘分。” “也行,你去南大学习的话,说不定还能上到姜老师的课。”苏钰又将话题绕回到了姜茴身上,她朝陈涞扬了扬下巴,“抓紧机会啊。” 陈涞:“其实……我跟她不可能了。” 苏钰:“……” 陈涞:“不过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我,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如果没想通这一点,我也不会回来。” 苏钰看着陈涞说这些话,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但她又拿陈涞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陈涞不主动,她总不能按着陈涞去姜茴面前让他吐露心声吧? 苏钰正无语的时候,她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钰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过来的是一条新闻推送,是她经常看的那本财经杂志官方的做的app,报道的基本上都是企业圈的事儿。 偶尔也会有一些大佬们的八卦新闻。 苏钰之前也是八卦新闻的常客,她无聊的时候也会进去看一看,纯当消遣。 平时刷到推送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不会点开。 但是这一条…… 《闽海ceo蒋驰宣布将于一月对外公开举行与妻子结婚周年庆》。 苏钰看着这条推送标题懵了好半天,这才想起来,蒋驰跟姜茴还没有对外公布过离婚的事儿。 现在他们两个人突然说要举行结婚周年庆…… 苏钰在商圈混迹多年,她深知这种事情不可能平白无故发生。 蒋驰和姜茴这么做,一定有别的目的。 苏钰最先想到的是闽海那边可能出什么负面新闻了,需要用这种八卦来挡一下。 但是她好像也没听说闽海出什么事儿。 蒋驰做完手术之后这半年多的时间,闽海发展得还挺好的。 因为方正那边一直跟闽海有合作,苏钰在阮彦辰那边也会听说一些闽海的近况。 苏钰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陈涞:“你看新闻了吗?” 陈涞:“什么新闻?” 苏钰把手机递给了陈涞。 陈涞接过来看了一眼,瞥见上面的推送之后,表情也没有什么起伏。 生气,惊讶,失望,通通没有。 他的眼神很平静,像是一潭死水。 苏钰看得有些担心。 她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陈涞已经开口了。 他说:“他们感情一直挺好的。” 苏钰:“……” 陈涞:“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不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儿了,现在我只想要孩子的抚养权。” 苏钰:“抚养权?你跟她提过吗?她不可能同意吧。” 苏钰也是做母亲的人,她是没办法放弃孩子的抚养权的。 当年她过得那么痛苦那么艰难,都没有放弃苏阮焱。 姜茴那样的性格,也绝对不会放弃壹壹。 陈涞:“她不同意,所以我起诉了。” 苏钰:“什么!?” 饶是苏钰这种一向冷静的人,听见陈涞说起诉了姜茴之后,都没办法淡定了。 苏钰提高了声音,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涞:“你这是在胡闹吧?” 陈涞:“没有,我认真想过了。” “她和蒋驰复婚之后还会有孩子的。她也说了,如果知道这个孩子是我的,是不会生下来的。” “我之前误会了,我以为她只是想要孩子,前阵子才知道她其实是想要她和蒋驰的孩子。壹壹对她来说是个意外,也是负担。我不想孩子以后长大了知道这些事情,所以……” “所以你准备亲自带她。”苏钰接过了陈涞的话,“但是这些都是你的推测吧,她有亲口说过她想要的是蒋驰的孩子吗?” 陈涞:“她说了。” 苏钰:“……” 行,这两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嘴硬。 574:我对她早就没指望了 陈涞:“蒋驰现在对壹壹确实很不错,可不代表以后都会这样。他们复婚的话,这场官司,我的胜算会高很多。” 既然苏钰已经知道这件事儿了,陈涞便跟她分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她和蒋驰复婚之后肯定还会有孩子的,我问过律师了,法官判抚养权的时候会优先考虑判给有孩子可能性低的那一方。” 陈涞说,“我目前单身,以后我也不会结婚生子,开庭之前我打算去做结扎。” 苏钰:“……”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拿下孩子的抚养权了。 不过陈涞的分析确实也是有道理的。 虽说蒋驰现在对壹壹不错,但壹壹毕竟是陈涞耍了手段换走了他的精子之后才有的孩子。 蒋驰就算再大方,也不可能对这种事情宽容。 他对壹壹好,无非是因为姜茴。 等他跟姜茴复婚了,应该还是会想要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到时候那孩子一出生,蒋驰肯定不会像现在一样对壹壹那么好了。 这其实很正常,亲生的跟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完全没差别。 就像是陈涞对焱焱和淼淼一样。 他对这两个孩子很用心,但苏钰也不会自不量力到拿着焱焱淼淼跟壹壹比。 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所以,陈涞会有这样的担忧,苏钰完全理解。 但苏钰现在就是摸不清姜茴的想法。 她之前一直觉得姜茴是喜欢陈涞的,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苏钰自己也是女人,她经验丰富,看人眼光毒辣,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几乎没有人能骗得过她的眼睛。 姜茴喜欢陈涞是肯定的,苏钰只是好奇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要跟蒋驰复婚。 蒋驰肯定不会威胁她的,这事儿应该是她自愿。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想了半天,苏钰只能想到这个了:“你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儿?” 陈涞:“为什么这么问?” 苏钰:“我觉得她不太可能跟蒋驰复婚。” 陈涞:“没什么不可能的,她喜欢的人本来就是蒋驰。” 曾经如此,现在亦然。 苏钰有时候真想敲醒陈涞这个死脑筋,她无语了一阵,又问他:“好,那你告诉我,既然她一直这么喜欢蒋驰,为什么不趁早跟他复婚,非得拖到这个时候?” 苏钰这个问题倒是问得陈涞愣了一下。 陈涞之前确实没有想过这一点。 不过,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陈涞:“应该是她不想让蒋驰难受吧。” 苏钰:“又是你想出来的?” 陈涞:“我随便想的。” 苏钰:“你要是真好奇,就应该去问,而不是自己想。” 陈涞:“我不好奇,我现在只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其余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他们复婚也很好,这样我就可以赢下官司了。”陈涞说,“我对她,早就没指望了。” 苏钰能看出来,陈涞是真的死心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看不出半分逞能,有的只是平静和释然。 苏钰想起了之前跟心理医生通话时,医生跟她说过的那些事儿。 医生说,陈涞是他接触的病人里最有自救意识的一个。 除却情况最严重住院的那几个月之外,其余的时间他都在很积极地治疗。 做心理咨询的时候,他也会毫无保留地说起感情上的事情。 没有抱怨,也没有不甘心,反倒像是个旁观者,只是在冷静地陈述。 有些人在做咨询的时候也是会伪装的,苏钰当时就是会用这种方式来对抗咨询师入侵她的隐私空间。 所以,在医生跟她提陈涞的事儿时,苏钰下意识地就认为陈涞也是在伪装。 毕竟他对姜茴的执念那么深。 如果真的能放下,也不会把自己折腾到那个地步得了。 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她天真了。 陈涞这次,是彻底死心了。 他之所以这么积极努力治疗,想要活下去,不是为了姜茴,而是为了壹壹。 壹壹,就是他后半生所有的指望。 “律师找到了吗?”苏钰问起了官司的事儿。 陈涞:“找到了,周自倾帮忙找的,是海城过来的一个律师,打抚养权官司胜率很高。” 苏钰:“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找我。对了,你现在住哪里?” 陈涞:“还在酒店,不过周自倾已经在帮我找房子了。” 苏钰:“怡和花园那边我空了一套两百平的公寓,里面有儿童房,要不你干脆住那边吧。” 陈涞一听有儿童房,便动心了:“那你按照市价卖给我吧。” 陈涞对苏钰的品味还是很放心的,买她的房产,至少不用过多考虑装修的事儿。 这样的话,等官司打完,他就可以直接带着壹壹住进去了。 苏钰知道陈涞这个轴脾气,不跟他拿钱他是不会放心的。 于是,苏钰说:“看在咱俩夫妻一场的份儿上,我给你打个对折。回头我让江烨联系你吧。” 陈涞很清楚苏钰这么做是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谢谢了。” 苏钰:“真想谢我,就趁这几天多陪陪焱焱和淼淼吧,她俩都习惯跟你生活了,特别想你。” 陈涞低着头,没说话。 苏钰见他沉默,便问:“怎么了,你不方便吗?” 陈涞:“也不是。” 苏钰:“那是不愿意?” 陈涞又摇了摇头,过后,他抬起头问苏钰:“你跟阮彦辰现在怎么样了?” 这是陈涞第一次问起苏钰关于阮彦辰的事儿。 阮彦辰是淼淼的亲生父亲,如今淼淼差不多也到记事儿的年龄了,其实这事儿不该一直瞒着她。 但陈涞也摸不透苏钰对阮彦辰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没怎么样。”苏钰说,“我跟他是不可能有什么发展的,淼淼的身份我也不会对外公开。” 苏钰提起阮彦辰的时候确实是一脸无所谓,能看出来她的确对阮彦辰不是那么在意。 575:只要我知道孩子是我的就好了 陈涞在尚水别墅这边呆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才回到酒店。 陈涞刚来到酒店房间门口,就看见了在门口蹲守多时的鹿初芮。 陈涞看见鹿初芮之后有些惊讶:“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来酒店了?” 鹿初芮:“我来找你啊!”说完这句话,鹿初芮一脸担忧地看向了陈涞。 陈涞被鹿初芮这个眼神弄得有些无语,他下意识地蹙眉:“看我做什么?” 鹿初芮拽了一把他的胳膊,“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吃饭?我请你!” 陈涞:“……”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鹿初芮拖着出去了。 鹿初芮拖着陈涞到了酒店附近的一家甜品店,要了两盒马卡龙和两块儿蛋糕。 陈涞对甜食兴趣不太大,虽然平时经常自己做,但他吃东西其实更喜欢咸口的。 马卡龙这种甜到发腻的,他最多吃一口。 然而,此时,鹿初芮却拿着马卡龙送到了陈涞的嘴边。 “嘿嘿,你吃这个,据说吃了甜食心情会变好。” 鹿初芮这么热情,搞得陈涞也不好拒绝她。 他接过来马卡龙,问她:“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鹿初芮:“就……我今天看到了一条新闻。” 鹿初芮欲言又止,虽然酝酿了很久,但真的要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很艰难。 但陈涞很聪明,鹿初芮一说看到了新闻,陈涞就联想到了蒋驰和姜茴的那篇结婚周年纪念日的新闻稿。 那稿子占据了各大娱乐版面的头条,跟那些明星八卦差不多的规模了。 鹿初芮平时喜欢看八卦,看到这条消息也不稀奇。 陈涞回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那篇新闻,新闻稿里放着不少姜茴和蒋驰的合影。 有他们一起参加活动的,还有当年那场轰动一时的婚礼上两人交换戒指的,后面还有婚后蒋驰去学校接姜茴下班的…… 最后几张,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带着壹壹出去玩儿的照片。 壹壹的脸上打了马赛克,但新闻里已经把他们说成了一家三口。 陈涞看到前面那些照片的时候,情绪都没有太大的起伏。 但,看到新闻稿里将壹壹说成蒋驰和姜茴“爱情的结晶”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生气了。 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夺回壹壹抚养权的决心。 “就是这个……”鹿初芮想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于是就找出来新闻给陈涞看。 陈涞扫了一眼鹿初芮的手机屏幕,然后跟她说:“嗯。” 鹿初芮咋舌:“啊?所以她真的结婚了?那你们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儿啊,你该不会是插足了他们的婚姻吧……” “他们之前离婚了,现在是复婚。”陈涞简单跟鹿初芮解释了一下,“当初离婚的时候没有对外公开。” 鹿初芮:“那好吧,但是孩子呢?这是你的孩子欸的,好多人误会了,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鹿初芮自我代入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儿还挺憋屈的。 自己的孩子被说成是别人的孩子,下面清一色的祝福…… 鹿初芮觉得,她肯定是忍不了要出来解释的。 陈涞却只是摇了摇头,他很淡然:“没关系,只要我知道孩子是我的就好了。” 他没想过拿着壹壹当武器,他不过是想将壹壹的抚养权拿到手而已。 不需要用这种高调的手段,他也有胜算的。 陈涞大概能猜到姜茴和蒋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公开这样的消息—— 他们是想利用舆论的力量。 蒋驰对壹壹这么好,视如己出,打官司的时候拿出来这些新闻和照片,都是证据。 “哎,真搞不明白你们。” 鹿初芮托着下巴想了半天,都搞不懂陈涞究竟在想什么。 鹿初芮觉得自己脑子累了,便拿起一块儿马卡龙塞到了嘴里。 吃完之后,她还是不甘心:“那你还喜欢她吗?” 鹿初芮总觉得陈涞还是喜欢姜茴的,她平时看电视剧和都是那种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坚定地希望男女主最后大团圆结局的人。 虽然对陈涞和姜茴的故事了解得不多,但鹿初芮已经把他俩当成故事里的男女主角了。 而且他们都有孩子了啊,一般这种情况下,肯定都要圆满的。 “死心了。”陈涞说,“我现在只想要女儿。” “啊,那是不喜欢了吗?”鹿初芮瘪了瘪嘴,觉得有些遗憾:“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个人还挺般配的呢。” 陈涞:“……” “算了算了,我看你也不太想聊这个,我们换个话题吧!”鹿初芮跟陈涞说,“其实我今天找你,还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陈涞:“什么事儿?” 鹿初芮:“过几天南大有个联谊会,我要跟我爸过去,但是我爸没空陪我,所以我想找个伴儿。” “你不是说你想去南大旁听吗?我跟我爸打听了一下,这次联谊会通讯工程学院好几个老教授都过去,研究所那边的领导也会去,你过去了正好有机会认识一下。” 576: 这对陈涞来说确实是很具有诱惑力的条件,陈涞问鹿初芮:“什么时间?” “就下周六。”鹿初芮说,“很快啦!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陈涞:“嗯。” 鹿初芮说的这个南大的联谊,之前鹿途安也有跟陈涞提过。 当时鹿途安就说到时候会带他一块儿过去,正好鹿初芮也去,陈涞就跟她一起了。 鹿途安最近挺忙的,陈涞也不好意思因为这个事儿打扰他。 反正跟鹿初芮去也一样,能参加活动就行了。 陈涞是打算去南大旁听的,跟教授认识一下没什么坏处。 而且这些教授个个都是行业内的领军人物,他很早之前就了解过他们的资料了。 鹿初芮见陈涞眼底终于有了一点儿光,便说:“欸,我发现你只有在提起学习的时候才有点儿开心,这难道就是学霸跟我们普通人的差距吗?” 陈涞被鹿初芮这番话逗笑了,不过笑得不是很明显。 但比起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鹿初芮又说:“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以后多笑嘛。” 陈涞:“好。” 鹿初芮:“我怀疑你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也不笑。”所以才会分手。 陈涞随手拿起一个马卡龙咬了一口,太甜了,他不得不喝黑咖啡解腻。 ……… “你之前不是说想吃这家的千层蛋糕吗?正好,我看他家好像还出了新的玛德琳。” 蒋驰将车停在甜品店门外,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跟姜茴说着话。 今天蒋驰去南大接了姜茴下班,回去的路上,蒋驰便顺路来了这边。 这家甜品店是个网红店,他家有好几款甜点都是姜茴很喜欢的。 蒋驰之前没少来买过。 今天去接姜茴之前,他还特意去看了这家店的订阅号,上面说出了不少新品。于是蒋驰便带着姜茴过来了。 姜茴知道蒋驰一片好意,不好拒绝,便跟着他下了车。 甜品店人多,座位都坐满了。 进来之后,蒋驰四处看了看,也没找到空位置。 于是,蒋驰问姜茴:“我们是等一会儿还是直接买了回家吃?” “好像没空位置了。”姜茴也跟着四处张望了起来。 这一看,她便瞧见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那对男女。 其实她最先只是看到了手。 可是那双手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目光不自觉地往上,果然是陈涞。 他对面坐着的,是那个小姑娘,鹿初芮。 姜茴看到她切了一块儿蛋糕,将叉子递给了陈涞。 她脸上挂着期待的笑,看着陈涞吃下了那块儿蛋糕。 然后她好像是问了一句“好吃吗”,接着陈涞点了点头。 反正,怎么看怎么和谐。 就是那种恩爱小情侣之间的互动。 看着这一幕,姜茴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茴茴?”蒋驰见姜茴半天不说话,又出声喊了她一句。 姜茴这下终于回过神来。 她看向蒋驰,声音有些沙哑:“买了回去吃吧。” “嗯,那我们去看看。”蒋驰习惯性地搂住了姜茴的腰,带着她走到了展示柜前。 ……… “这个好好吃啊,一会儿我要买几个带回去,嗷我还要试一试可露丽。” 鹿初芮尝了蛋糕之后就沉迷其中了。 她是非常典型的那种年轻小姑娘,喜欢喝奶茶,吃蛋糕,还有各种甜品。 “少吃点儿糖。”陈涞看见鹿初芮这嗜甜如命的架势,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 “知道,这不是太久没吃了嘛。米国的甜品甜到我齁啊,我在那边那边都找不到这么对胃口的,这家店太棒了,怪不得是网红。”鹿初芮说,“嘿嘿我先去排个队!你要不要吃什么,我顺便一起买了!” 陈涞摇摇头,“你买你吃的就行。” 鹿初芮:“那行吧,我去啦!买号好了我们就回去。” 鹿初芮刚打算走,就有两个女孩子走过来问:“不好意思,两位吃完了吗?我们能不能坐这里?” “嗯。”陈涞答应得很干脆,下一秒就站起来了。 陈涞跟鹿初芮说:“我跟你去排队吧。” 鹿初芮:“也行,走吧。” 座位到吧台也不远,几步路就到了,鹿初芮在过去的时候还拉着陈涞吐槽着美.国的甜品有多难吃。 陈涞对此还是十分认同的,之前他跟苏钰去学烘焙,也是因为这个。 外面买的都太甜了,孩子吃了很容易出现各种身体上的问题。 “哎,他们家糯米华夫饼下架了啊!” 鹿初芮翻着点评软件上的商家动态,瞧见这条消息之后,满脸写着遗憾。 “吃不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归,我看评价里说那个巨好吃。” 陈涞:“华夫饼挺简单的,你可以自己做。” 鹿初芮睁大了眼睛:“别告诉我你会做华夫饼。” 陈涞:“之前有学过。” 鹿初芮立马换上了狗腿的表情,顺手抓住了陈涞的胳膊讨好他:“那什么,师父,哥,大佬,你看……” 陈涞一看见鹿初芮这样子就无奈。 他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看见了前面站着的姜茴和蒋驰。 577:嫉妒是因为不切实际的幻想 陈涞当即愣了一下,大脑停止了思考。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们。 陈涞往下看了一眼,蒋驰的手还搭在姜茴的腰上。 他们两个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姜茴指着展示柜里的甜品,蒋驰在旁边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鹿初芮见陈涞盯着前面发呆,有点儿好奇是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入神,于是她也跟着看了过去。 看到姜茴和蒋驰的时候,鹿初芮顿时就想点根蜡了。 ……老天爷啊,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她对这种情况毫无经验,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啊。 虽然陈涞说他不在乎这个了,但鹿初芮还是觉得陈涞对这位前女友姐姐念念不忘来着。 然而前女友姐姐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两个人还特别高调地在媒体前秀恩爱…… 看新闻虽然心塞,但总归是比看真人秀好点儿吧。 “那什么,我看另外一家店好像也不错,就在这附近,要不然我们去那边吧!”鹿初芮拽着陈涞就要往外走。 “不用,马上就到我们了。”陈涞将鹿初芮拉了回来,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鹿初芮力气没陈涞大,几下就被他给拽回来了。 这样一拽,两人的距离也有些近。 鹿初芮停在陈涞面前,抬起头来观察着他的表情。 而此时,姜茴和蒋驰已经买好东西要回去了。 刚一转身,姜茴就瞧见了排在后面的陈涞和鹿初芮。 陈涞一只手抓着鹿初芮的胳膊,两人的距离很近。 从姜茴这个角度看过去,就是鹿初芮靠在陈涞怀里仰头看他。 鹿初芮个头不高,她脚上又是平底鞋,站在陈涞面前,勉强只能到他胸口。 但是看着就特别有小鸟依人的感觉。 这次转身,蒋驰也看见了陈涞,以及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蒋驰记性还算不错,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小姑娘是上次在专柜碰见的那个。 看她跟陈涞的亲密接触,难道真的在一起了? 之前姜茴说陈涞有女朋友了,蒋驰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当初陈涞对姜茴的执念那么深,他的性格应该很难走出来才是。 蒋驰本以为是姜茴误会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看他们两个人这么亲密,男女朋友无疑了。 蒋驰看见陈涞之后,又下回头看了一眼姜茴。 “走吧。”姜茴的神情看起来和平时无异,“李阿姨应该做好晚饭了,赶紧回。” 蒋驰:“嗯。” 姜茴挽住了蒋驰的胳膊,拉着他一起走出了甜品店。 陈涞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了。 倒是鹿初芮,视线一直追随着他们两人走出大门。 完事儿之后,鹿初芮又看了一眼陈涞。 好吧,还是面无表情。 “有空了教你华夫饼。”陈涞冷不丁来了一句。 鹿初芮一听华夫饼立马来了精神:“好啊好啊,我马上安排一个华夫饼机!” 陈涞跟鹿初芮一起买了甜品,出来之后在附近散了一会儿步,然后就分道扬镳了。 鹿初芮临走的时候还特别不放心地问他:“你晚上不会一个人偷偷难受吧?” 陈涞:“难受什么?” 鹿初芮:“就……刚才的事儿。” 陈涞:“不会。” 鹿初芮:“……” 陈涞:“路上小心,到家了发了个微信,我走了。” 说完,陈涞就帮鹿初芮把出租车的门关上了。 鹿初芮坐在后排,想着陈涞今天的反应和表现,摇了摇头。 接着,她感慨道:“真是搞不懂这些谈恋爱的人啊。” 果然还是单身比较爽,虽然没人跟她一起吃东西,但烦恼也少了很多啊。 ……… 道别鹿初芮以后,陈涞就回酒店了。 回到酒店后,陈涞洗了个澡,然后拿了一瓶冰水坐在了电脑前看起了文献。 虽然还没正式回归校园学习,但陈涞最近已经看了不少文献了。 他在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不比本专业出来的人差,只是他的知识结构比较零散,毕竟主要是靠自学的,肯定没有在院校学习那么系统。 这也是陈涞想要回去旁听的重要原因之一。 看完三分之一的文献,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全英文的文献啃起来就比较困难,要翻译,还要理解,速度自然就慢下来了。 陈涞的词汇储备量已经算很丰富的了,但是读这种专业文献的时候还是会遇到很多生僻词。 这样一来,要花费的时间就更多了。 看完三分之一,陈涞眼睛都涩了。 他拿起眼药水来往眼里滴了几下,然后吃了药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关了灯躺在床上之后,陈涞突然想起了鹿初芮上出租车之前问他的那个问题——你晚上不会一个人偷偷难受吧? 陈涞想着这个问题,扯了扯嘴角。 难受吗? 其实真的没有难受,甚至很平和。 今天看见他们两个人之后只是单纯比较惊讶而已。 并没有想要逃避的念头,也不会像之前一样嫉妒或者不平衡。 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之前会嫉妒,还是因为内心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真的死心之后,看到什么场景都不会嫉妒的。 姜茴跟蒋驰在一起,也算是个比较好的结局了。 他们两个人纠缠十几年,最后还是走到一起了,挺好的。 刚这么想了一会儿,药效就上来了,陈涞很快便睡了过去。 578:你知道蒋驰吧 而同一时间,姜茴却仍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壹壹九点钟睡着的,姜茴当时就跟着壹壹一块儿躺下来了。 她特意关了灯,然而还是没能酝酿起来半点儿睡意。 而且,她满脑子都是陈涞跟鹿初芮亲密接触的画面的。 姜茴觉得自己这样想很可笑,她不断地翻身,企图通过这样的动作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没有什么用处。 越想越精神,思维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姜茴难受极了,最后狠狠地砸了一下床。 婴儿床里的壹壹听见这一声之后,不满地哼了起来。 听见壹壹的声音,姜茴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做了个深呼吸,拽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失眠了一整夜,姜茴第二天去办公室的时候都顶着黑眼圈。 虽然化了妆,但仍然掩盖不了她的憔悴。 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问她是不是带孩子太辛苦了,姜茴随意敷衍了几句,脑袋里仍然是陈涞的那些破事儿。 姜茴上午有一节课,因为晚上没睡好,上课的时候精神也不怎么集中。 下课以后,姜茴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办公室。 刚坐下来,主任就过来了。 “正好啊,姜老师,下周我们的联谊你记得过来啊,校领导那边点名要你出席。” 主任这一趟就是专程来找姜茴的。 南大这个联谊每年都有一次,邀请的都是学校里比较有名的教授。 姜茴现在职称只是副教授,要真论什么学术研究,她是排不上号的。 但姜茴本人是画家,这两年她成立工作室开始经营自己之后,知名度一直在往上涨,跟各种大牌都有合作。 之前姜茴还上了艺术领域的福布斯排行榜。 毫无疑问,她已经成了南大的活招牌。 之前学校还有意让姜茴去美术学院带课来着,但姜茴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教别人,所以还是安心教英语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不影响校领导对她的喜欢。 艺术领域的人才,不知道几年才能出一个。 作为领导,肯定是要惜才的。 “哦,好。” 姜茴对于参加联谊这个事儿倒是没什么疑问,前些年的联谊她也会去。 学校组织的活动,学术氛围还挺浓的,基本上都是那些特别厉害的教授。 姜茴在这群人里,算是很年轻的了。 “谢谢主任,辛苦你跑一趟了。”姜茴从主任手里拿到了邀请函。 主任笑着说:“你可太客气了,不过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带孩子没睡好?” 姜茴:“昨天晚上忙工作来着。” 主任:“别太累,工作虽然重要,觉也是要好好睡的。” 姜茴:“好,谢谢主任。” 主任:“那行,你先忙你的,联谊的时间地点上面都写了,到时候你打扮正式一点儿过去就行了。” 主任走后,姜茴打开邀请函看了一下。 下周六,也就还有七天的时间了。 地点是在四季酒店,前几年都是在这边办的。 姜茴记了一下时间和地点,然后就趴在办公桌上睡觉了。 ** 上了年纪,一晚上睡不好,真是一整天都没精神。 还好接下来两天是周末。 姜茴为了补觉,直接让壹壹跟李阿姨一块儿睡了,自己关在房间里昏睡了两天。 除了上厕所和吃饭,姜茴几乎没出过房间。 这样躺了两天,终于休息好了。 后面几天的工作日,姜茴的状态都不错。 而这一周的时间,陈涞都没有来看过壹壹。 姜茴以为他周末至少会过来一下的,问了一下李阿姨,李阿姨说人没来过。 姜茴听了之后挺想笑的,就他这样子,还好意思跟她抢壹壹的抚养权? 不过,他不来也好,他不尽心,她才好赢下官司。 ** 陈涞这几天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因为陈雀工作出问题了。 陈雀毕业之后就换过两家公司,现在呆的这家公司是第二家,也有三年多的时间了。 原本一切都挺顺利的,但最近她负责的那个项目突然就被叫停了,公司高层说这个项目的款项流动有问题,要公开审计。 作为项目经理,陈雀肯定逃不开责任。 等待审计的这段时间,陈雀被停职了。 陈雀对家人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这事儿她并没有跟陈涞和老家的父母提过。 陈涞之所以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李欣欣。 李欣欣许久没有跟陈涞联系过了,那天晚上,她突然来了电话,吞吞吐吐地说陈雀被停职了。 陈涞跟李欣欣问了一下情况,李欣欣说,好像是有人在故意针对陈雀。 陈涞挂掉李欣欣的电话之后,基本上就猜到了,陈雀应该是被他牵连了。 陈雀这几年工作很努力,她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得罪人。 于是,陈涞直接买了机票飞去了京.城。 这事儿,他并没有提前通知陈雀。 停职的第四天下午,陈雀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约她出去见面谈停职的事儿。 陈雀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她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但对方直接报上了身份。 “你知道蒋驰吧。” 听见这个名字,陈雀准备挂电话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579:威胁人的一把好手 ……… 她当然知道蒋驰,这个折磨了陈涞八九年的名字,她怎么会忘记。 “你是谁?”陈雀疾言厉色质问。“我是他的堂弟,蒋骋。” 蒋骋自报家门。陈雀顿时便想到了什么:“我停职的事情是你做的?” 蒋骋那头发出了一声轻笑,赞扬道:“看来你也挺聪明的,怪不得工作几年就混到管理层了。” 只可惜,再聪明也没有用,最后还是得被他摆一道。 陈雀觉得蒋骋这话听着有点儿讽刺,便没回他。 蒋骋也不在意这些,他直接报上了地址,“一会儿见,我等你。” ……… 陈雀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去跟蒋骋见面了。 蒋骋说的那家餐厅距离陈雀住的地方不远的,四公里不到。 陈雀接完电话换了衣服就开车出去了。 十来分钟就到了。 陈雀一走进餐厅,就看见了蒋骋,跟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陈雀也记得他,是蒋驰的好朋友江闵慎。 这两个人来找她,多半没什么好事儿。 作为陈涞的亲生妹妹,陈雀对蒋驰和他身边的朋友自然是喜欢不起来的。 尤其是捐骨髓这个事儿,陈雀甚至都有些怪姜茴了。 陈涞是她亲哥,发生这些事情,她最先心疼的人肯定是陈涞。 所以,面对蒋骋和江闵慎的时候,陈雀的态度也不是很好。 陈雀走到他们两人面前坐了下来,目光从两人身上一一扫过,“你们找我什么事儿,直说吧。” “好,既然陈小姐这么直接,我们也不拐弯抹角了。”蒋骋说,“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陈雀:“如果是关于我哥的交易,那就算了,我不做。” 蒋骋:“看来你们兄妹感情是真好啊。” 陈雀没接蒋骋的话,她总觉得这话阴阳怪气的。 这时,江闵慎又说:“陈涞起诉了姜茴,要跟她抢孩子的抚养权,这事儿你知道吗?” 陈雀被江闵慎问得愣了一下——什么情况? 陈涞要跟姜茴抢孩子的抚养权? 她对这件事儿真的是一无所知啊。 江闵慎看见陈雀皱眉的表情,就猜到她应该是不知道了。 江闵慎跟蒋驰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继续对陈雀说:“他这个事儿做得挺不厚道的,当初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应该知道吧。” 陈雀:“……” 没错,她知道。 不仅知道,当时她还感慨过陈涞真的疯了,姜茴知道真相应该会恨死他。 但姜茴好像并美没有为难他,孩子出生之后,陈涞就回普林斯顿接受治疗了。 “姜茴不追究法律责任已经是网开一面放他一马了,孩子出生之后他一次都没来探望过,现在突然回来直接起诉姜茴要跟她抢孩子的抚养权,未免太不厚道。” 陈雀听完之后脸色也有些难看,抢抚养权这个事儿,她也没想到。 “我不知道这件事儿。”陈雀说,“我回头问问他吧。” 陈雀也觉得陈涞这个事儿做得不太合适。 他要是喜欢姜茴,完全可以直接跟姜茴说,抢抚养权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我们的条件其实很简单。”蒋骋趁机对陈雀提出了交易,“只要你让陈涞撤诉,你的工作不会有任何问题。” “如果陈涞非要打这个官司,那就你就只能牺牲一下了。”蒋骋也是威胁人的一把好手,他之前查过了,陈涞跟陈雀兄妹两个人感情特别好。 正好陈雀在的这家公司的负责人跟蒋骋是硕士时候的同学,两人关系特别好。 要搞掉陈雀的工作,分分钟的事儿。 蒋骋听说陈雀一个人奋斗了好多年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听说她恋爱都没谈,一心扑在事业上。 要是她工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铁定是要崩溃的。 蒋骋想,按照陈涞对这个妹妹的在乎程度,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崩溃。 陈雀听懂了蒋骋的意思,她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 工作这么些年,她也成熟了不少。 尤其是换到这家公司之后,她也不会像之前一样那么沉不住气了。 听完蒋骋的话以后,陈雀说:“我哥是个成年人,他做事儿之前会考量清楚的,他想做的事情我会支持他。” “至于我的工作,你们要这样对付我,我确实没什么办法。”陈雀说,“但这个交易我不做。” “如果两位没什么其他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陈雀对蒋骋和江闵慎都没有半点儿好感,话不投机半句多,该说的都说过了,她也懒得再废话。 陈雀刚刚起身准备离开,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陈涞。 陈雀看见陈涞的时候,差点儿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定了很久,动了动嘴唇,“……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怎么过来上京的? 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他来这里多久了? 刚才蒋骋和江闵慎说的话,他又听见了多少? 此时陈雀心里有恩多疑问。 然而陈涞却并没有回答陈雀的问题,他走上来将陈雀护到了身后,冷冷地看着对面的蒋骋和江闵慎。 他的目光森冷,还翻腾着杀气。 江闵慎看见陈涞的这个眼神之后,突然就想起了好多年之前跟蒋驰去村子里找姜茴的场景。 那个时候,陈涞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们的。 过了这么多年,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580:我喜欢她,能改变什么 蒋骋看见陈涞这么生气,就知道他们赌对了。 家人确实是他的底线,他就不信陈涞能对陈雀放任不管。 “如果你不想你妹妹因为你丢了工作,最好撤诉。”蒋骋直接跟陈涞提出了条件,“不然,她接下来都很难找到工作了。” “当然,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试一试。”蒋骋讽刺地笑了一声,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儿似的,“不过你也可以趁机发挥你的优势,再找一个富婆包了你,这问题也就解决了,反正你最擅长这个了。” “你闭嘴!放尊重一点儿行不行?”陈雀实在是听不下去蒋骋的讽刺了,“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就算我真的找不到工作我也会支持我哥的每一个决定。” 陈雀说完之后便拉住了陈涞的胳膊。 虽然陈涞现在表情没什么不对劲儿,但陈雀却担心得要命,生怕他被蒋骋刺激得情绪再出什么问题。 他的抑郁症之前那么严重,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儿突破,她不想看着这半年多的治疗结果打水漂。 “哥,我们走。”陈雀对陈涞说,“别跟他们废话了。” 陈涞没跟着陈雀走,他看向蒋骋和江闵慎,平静地开口:“不要骚扰我家人。” 说完,陈涞才跟陈雀离开。 陈雀的车就停在餐厅门口,陈涞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陈雀发动车子之后,偷偷瞄了他一眼。“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知道我……” “欣欣给我打了电话。”陈涞已经猜到陈雀要问什么了,“我猜到了应该是跟抚养权官司有关,就过来了。” “你真的要跟姜老师打官司啊?”提起来这个事儿,陈雀也有些唏嘘。 陈涞回国之前他们兄妹两个人还打电话聊起了孩子的事儿。 平时郁柳发了照片给陈涞,陈涞也会给陈雀还有家里的父母转发。 陈雀之前还说呢,等陈涞回国了,就跟他一块儿去看孩子。 “嗯。”陈涞点点头,“开庭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了,春节后。” “为什么啊?”陈雀想到了前几天看到的新闻,“是因为姜老师要跟蒋驰复婚吗?” 陈涞摇头,他回答陈雀:“不全是因为这个。” 陈雀:“那是为什么呢?其实孩子跟着妈妈会好一些啊,姜老师对孩子应该挺好的吧……” 陈雀虽然对姜茴的一些做法并不满意,但她觉得姜茴对壹壹还是很好的。 之前她也看过姜茴和蒋驰带着壹壹出门的照片,从照片都能感觉到她多疼爱这个孩子。 “因为这个孩子本来就应该是我负责。”陈涞又想起了姜茴说过的那些话,“她说过了,如果知道孩子是我的,是不会让她出生的。” “她以前一直想要个孩子,我以为只要是孩子就可以。前段时间才知道,其实她想要的是跟蒋驰的孩子。” 陈涞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还是很平静,听不出来什么失落和伤心。 他就像是在叙说一件寻常小事儿一般。 这个无所谓的态度让陈雀都跟着有些惊讶。 正好等红灯,陈雀踩了刹车,盯着陈涞看了好半天。 “哥,你……” “不用安慰我,我早就想通了。”陈涞已经猜到了陈雀在担心什么,“她和蒋驰复婚以后也会有孩子的,但我以后应该很难再有孩子了,所以我想带着壹壹。” “壹壹迟早要长大的,有些事情不可能瞒她一辈子,如果她知道了她妈妈原本是不打算要她的,应该会很伤心。” 陈雀被陈涞说得噤了声。 不得不承认,陈涞的考量是有道理的。 但是…… “姜老师亲口说的吗?”陈雀跟陈涞确认。 陈涞:“嗯。” 陈雀:“那好吧,但是抚养权官司不太好打吧,孩子这么小,又一直在妈妈身边长大,法院肯定会优先考虑判给妈妈吧。” 陈雀对这些事儿不太懂,但凭借她之前听说过的案例来看,好像抚养权官司都是女方胜诉的比较多。 只要女方经济能力独立,有能力抚养孩子,法官基本上都会倾向于女方。 经济这方面,姜茴完全不需要担心啊。 而且……姜茴其实比陈涞有钱多了。 “嗯,所以最近在跟律师努力,先准备一下开庭的资料吧。”陈涞说,“我会争取把壹壹带到我身边的。” “哥,你对姜老师……”陈雀酝酿了一下措辞,“你真的不喜欢她了?” 陈涞摇了摇头,“我喜欢她,能改变什么?” 陈雀:“……”好像什么都不能改变。 陈涞说:“我跟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壹壹,她的事情我不想管了。” 陈雀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从陈涞口中听到这种话。 她本来还以为陈涞是逞能嘴硬故意这么说的,但是看他的表情,好像是认真的。 陈雀无声叹息,行吧,这样也挺好的。 陈涞之前那么痛苦,就是因为对姜茴的执念太深了。 现在他放下了执念,以后的日子应该也会轻松很多吧。 581:竟然在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陈雀开车带着陈涞回到了自己租的公寓这边。 到家之后,陈涞给陈雀做了一顿饭,兄妹两个人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晚饭的时候,陈雀还特意跟家里的张芳和陈塑开了视频。 聊天儿的时候,自然就聊起了抚养权的事儿。 张芳和陈塑不知道壹壹是试管婴儿,听说陈涞要抚养权,他们两个人还责怪了陈涞几句。 但蒋驰跟姜茴复婚的事儿他们也知道了。 张芳和陈塑思想比较传统,他们总觉得带着壹壹可能会影响到姜茴和蒋驰的感情。 所以,陈涞要壹壹的抚养权,他们倒是没觉得不合适。 跟父母视频完之后,陈涞才问陈雀:“你公司那边,接下来什么计划?” 陈雀:“先停一段时间吧,项目重新审计也得时间的,反正我很久没休息了,就当放假了。” “他们要是真的因为这个事儿开了我,我也无所谓,之前好多家公司的hr都想挖我,京.城工作的机会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这一家公司。” 陈雀并不想陈涞因为她改变决定。 “他们应该不会这样算了。”陈涞仔细想了一下蒋骋那个态度,他觉得蒋骋应该会继续对付陈雀来威胁他。 “那就放马过来吧,他们能做什么,无非就是让我在京.城找不到工作呗。其实我工作这几年也挺累的,正好放个假。”陈雀说,“实在不行我就不在这边了,跟你一起去南城呀!再不济我回兰市也行。” “跟我去南城吧。”陈涞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们兄妹两个人分开太多年了,其实应该在同一个城市的,这样彼此有个照应。 “好,没问题,到时候我还能帮你照顾壹壹呢。”提到壹壹,陈雀的声音都柔软了不少,“哎,我跟我小侄女还没见过呢,下次见面了一定要抱抱她……” ** 一周工作日转瞬即逝。 很快就到了周六,南大内部联谊的日子。 毕竟是正式场合,姜茴出席之前还是特意打扮了一下。 她穿了一身职业套装,外面套了一件深卡其色的风衣。 今天她特意将头发吹了卷儿,这样的打扮让她看起来颇有都市成熟女人的韵味。 姜茴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 过来的时候,宴会厅里头已经陆续有人出现了。 姜茴看见了几个熟人,便上去打招呼。 ……… “陈涞,我这样没什么问题吧?”鹿初芮坐在车上,还在确认自己的装束够不够正式。 鹿初芮平时散漫惯了,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也没参加过这么正式的场合。 为了今天的联谊,她特意买了一套跟她的画风完全不符的小西装。 穿上倒是挺合身的,她之前发朋友圈,朋友们也都说好看。 但是吧,她自己就怎么看怎么别扭。 被鹿初芮这么一问,陈涞回头看了她一眼。 “挺好的。”陈涞实话实说。 “……你敢不敢再敷衍一点儿!”鹿初芮觉得问他就是个错误。 陈涞:“真的挺好的。” 鹿初芮:“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陈涞果真钢铁直男,这说的台词都跟网上段子里的差不多。 陈涞今天也穿了西装,鹿初芮穿着这一身浅色的小西装走在陈涞身边,乍一看过去,两个人十分地般配。 鹿初芮一路上都在跟陈涞聊天,两人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宴会厅。 他俩过来的时候,宴会厅的人已经很多了。 还差五分钟,联谊就正式开始了。 鹿初芮一进来宴会厅便四处张望着寻找鹿途安,看到鹿途安以后,鹿初芮就先拉着陈涞去找他了。 “小姜的画展,上次我女儿还去了,回来的时候一直在夸你呢,今天出门前她还让我给她要个签名呢。” 几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站在姜茴面前跟她聊着天儿,个个都很随和,完全没有端着架子。 姜茴对他们自然也是无比尊重:“真的吗,那是我的荣幸,我一会儿把签名给您送过去。下次巡展的票我送您几张。” 老教授爽朗地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家那丫头知道了得开心死了。” 鹿初芮拉着陈涞来到这边之后,才发现姜茴也在,而且正好就在跟鹿途安聊天儿。 鹿途安其实不太记得姜茴,只是觉得她看着有些眼熟。 不过姜茴却是一眼认出了鹿途安,她没想到鹿途安竟然是南大信息工程学院的教授,而且还是通讯研究所的主任。 难怪陈涞会跟着他学习。 姜茴跟鹿途安问了声好,“之前好像没在学校见过您。” “鹿教授之前一直在美.国那边的实验室,前几天才回来。”有一位老教授给姜茴解释了一下。 姜茴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就瞧见了对面的陈涞,还有他身边的鹿初芮。 “哎这不是芮芮吗!都长这么大了?”有教授认出了鹿初芮,立马就去喊她了。 鹿初芮小时候经常跟着鹿途安来学校,这些教授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鹿初芮笑嘻嘻地上前跟他们打了招呼。 “这是男朋友?”有一位教授看见了陈涞。 他这一问,姜茴的神经便紧绷了几分。 她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且……心跳得很快,怎么都压制不住的那种。 582:落泪 “不是男朋友,是我在美.国带的一个徒弟。”最后还是鹿途安出来介绍了陈涞的身份。 他今天带陈涞过来,本来也是想将他引荐给这些教授的,“是个很刻苦很有天赋的年轻人,以后有机会可以多提点提点。” 几位教授都是跟鹿途安共事几十年的,很少听到鹿途安对一个年轻人评价这么高。 鹿途安这么一介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陈涞身上。 姜茴就站旁边站着,她听着那些教授问陈涞学业的事儿,其中一个教授听说陈涞读的是商科,还有些遗憾,问他这么有天赋,怎么没选他们这一行。 陈涞只回复了一句“阴差阳错”。 陈涞这次看见姜茴很平静。 除却第一眼在她身上停留过几秒钟之后,后来交谈的过程里全程都没有看过她。 就像是面对陌生人一样。 陈涞的这个态度,让姜茴很不舒服。 别说姜茴了,就连鹿初芮都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鹿初芮跟陈涞走到用餐区的时候,一边吃蛋糕一边问他:“你还好吧?” 陈涞:“怎么了?” 鹿初芮:“就是你前女友啊。” 陈涞:“其实她不能算我前女友。” 鹿初芮:“?” 陈涞:“我们没有正式谈过恋爱,一直都是我单方面的。” 鹿初芮:“……” 她差点儿就脱口而出问他,这么惨的吗? 但鹿初芮忍住了,她觉得这问题太伤人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想通了。”陈涞朝鹿初芮笑了一下,“少吃点儿甜食,小心长胖。” 鹿初芮见陈涞还能开玩笑,倒也不怎么担心了。 不过她听了陈涞的描述之后,倒是对陈涞和姜茴的这段关系更加好奇了。 这两个人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儿啊。 原本以为前任分手还带娃就够虐心的了,没想到陈涞说他们连前任都不算。 难不成当初是陈涞不顾姜茴的意愿强取豪夺强迫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鹿初芮脑洞大开,脑补了各种狗血的剧情,根本停不下来。 ……… 陈涞跟鹿初芮离开之后,几个教授夸奖了陈涞几句,然后还调侃鹿途安,让他赶紧收了陈涞当女婿。 鹿途安笑着摆手说:“年轻人的事儿我不管,看他们来不来电吧。” “我看有戏,俩人站在一起就很般配了,说起来芮芮是还没谈过恋爱吧?这小伙子看着就很踏实。” 姜茴听着几个教授聊着陈涞跟鹿途安有多般配,胸口闷得慌,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姜茴一路走到了用餐区,拿了一杯果汁用力喝了一口。 老天爷像是专程跟她作对似的,她这边刚喝完果汁,一抬头又看见了陈涞和鹿初芮。 他们两个人正站在甜品区。 鹿初芮盘子里放着一个马卡龙,她吃得很香,而陈涞就在旁边看着她。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鹿初芮先是被逗笑了,然后又抬起胳膊捶了一下陈涞。 陈涞也没躲开。 从姜茴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们两人这样子就是在打情骂俏。 姜茴盯着看了一会儿,端着杯子的手指越收越紧。 陈涞那边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竟然回头看了过来。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他们两个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那一瞬间,姜茴竟然有些慌乱。 她用了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然而,这个时候,陈涞已经将视线收回。 他全程都很平静,看她的时候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跟面对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时没什么差别。 姜茴仰起头来,一鼓作气将果汁灌了下去。 她放下杯子,匆忙朝着露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明明已经立冬了,她怎么觉得宴会厅里这么闷。 姜茴走到露台停下来,这边风有点儿大,但她现在顾不得这些。 冷风吹到脸上,她混沌的思路稍微清晰了一些。 然而,眼前挥之不去的,还是陈涞刚刚那毫无波澜的目光。 那双眼睛,姜茴太熟悉了。 她曾经在他眼底看到过太多太多的情愫。 一开始是隐忍,仰慕,狂恋,痴迷; 多年后重逢,是仇恨,愤怒,摧毁欲; 再后来是深情,卑微,小心翼翼…… 在她面前时,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而她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甚至从来没想过,他会有这样冷漠看她的一天—— 可能也不算冷漠吧,他只是用了他看其他人的眼神来看她而已,她就已经受不了了。 她早已经习惯了被他偏爱,如今这偏爱消失了,她竟然会这么失落。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啊,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真的会单方面付出这么多年的。 陈涞之前已经被她伤害得体无完肤,她凭什么再要求他对她死心塌地呢? 道理她都懂,但该难受还是会难受。 姜茴眼眶酸涩,她站在风中,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察觉到掌心的湿润后,姜茴突然又很想笑。 她真的没想到,快四十岁了,她竟然还会因为这种事情落泪。 583:有多淡定呢 陈雀来了电话,宴会厅里有些吵,陈涞接起电话之后便朝着露台那边去了。 “嗯,今天下午物流公司已经把东西送过来了。” 陈雀要搬来南城,之前已经寄了几趟东西了。 陈涞买下了苏钰的那套公寓,东西便直接寄到了那边。 “那就好,你把它们方一边儿就行,我到了之后再收拾。”陈雀说。 陈涞:“到时候跟你一起收拾。明天下午我去机场接你。” 陈雀:“嗯。” 陈涞:“记得再检查一下,不要落下东西。” 陈雀:“好好好,我都这么大人了,你还把我当孩子呐。” 陈涞听着陈雀的抱怨,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兄妹两人聊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陈涞跟陈雀打完电话,才发现露台上还有人在。 露台的光线没有宴会厅里那么明亮,但是要看清楚对方是谁还是很容易的。 陈涞抬头看过去就瞧见了姜茴,她低着头站着,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刚才陈涞打电话走过来,姜茴第一时间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她僵在原地没有动,就这么听着陈涞打完了电话。 她知道,陈涞一会儿肯定会看到她的。 而她内心竟然隐隐带了几分期待,期待着他会上来问她一句“你怎么了”。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姜茴只听到一阵脚步远走的声音,再抬头的时候,露台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风沙沙地吹过,吹乱她的头发,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 姜茴觉得眼睛涩得更难受了,她胡乱抬起手揉了几下眼睛,然后去了洗手间。 ……… 姜茴在洗手间里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一些。 她其实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明明陈涞也没做什么不是吗。 她有点儿受不了这样矫情的自己。 姜茴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补了个妆,刚刚涂完口红,就接到了蒋驰的电话。 “蒋驰。”因为哭了一场,姜茴的声音有点儿哑。 蒋驰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他问她:“你怎么了?” 姜茴:“没事儿,好像今天穿太少了,有点儿着凉了。” 蒋驰:“你什么时候结束?我在酒店停车场等你。” 姜茴:“应该快了吧,你再等我一会儿。” 蒋驰:“嗯,跟服务生要一杯热水喝。” 姜茴:“好,我知道了。” 跟蒋驰打完电话,姜茴就从洗手间出去了。 她化妆技术不错,补好妆之后,谁都看不出来她刚刚哭过。 ……… 联谊又持续了快一个小时,十点钟的时候终于散场了。 姜茴没忘记蒋驰还在下面等,所以走得有些匆忙。 来到地库之后,刚出电梯,姜茴就看见了在电梯门前等候多时的蒋驰。 蒋驰还随手带了一条毯子,一看见姜茴,他便走上来将毯子披到了姜茴身上。 这个时候,另外两个电梯也载着一群人下来了。 有认识姜茴的教授看到了这一幕,笑着说:“怪不得小姜刚才那么着急下来,原来是先生在等呢,难得啊,结婚这么多年了感情还是这么好!” 蒋驰闻言朝着那位教授看了过去,礼貌地颔首,算是打招呼。 陈涞和鹿初芮刚好也在这部电梯里,两人自然也看到了蒋驰等候姜茴的画面。 鹿初芮碰上这种修罗场还是不太习惯,她下意识地就朝陈涞那边看了过去,然后她发现陈涞挺淡定的。 有多淡定呢? 就……看了一眼,然后拉着她走了。 鹿初芮被陈涞拉上车之后,人还是懵的。 鹿初芮还以为陈涞是受刺激了,正想着怎么安慰他,然后就听见陈涞说:“你的华夫饼机买了没?” 鹿初芮:“买了啊,就等您了,陈师傅。” 鹿初芮每次有求于陈涞的时候,就会想出来各种奇奇怪怪的称呼。 陈涞皱了皱眉,“陈师傅听着像修水管的。” 鹿初芮:“那……陈大厨?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你能教我就行,让我喊你爷爷都行。” 陈涞:“那你喊一声试试。” 鹿初芮:“爷爷爷爷!” 喊完之后,鹿初芮突然感慨:“感觉自己跟葫芦娃似的。” 陈涞又被鹿初芮逗笑了,她真的就是个熊孩子。 鹿初芮看到陈涞露出笑容,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一些。 哎呀,可累死她了。 刚才姜茴和蒋驰那么亲密,她就怕陈涞伤心欲绝呢,只能使出浑身解数逗他开心。 虽然吃了亏,但好歹陈涞笑了,那几声爷爷也没白喊。 鹿初芮到现在都记得,刚回来南城的时候,陈涞因为姜茴和蒋驰的事儿犯病的样子。 那回是真的把她给吓到了。 还好还好,现在陈涞好像想通了很多…… 虽然她还是猜不透陈涞在想什么,但不自我折磨就是好事儿嘛! ** 姜茴上了车之后就一直没说话,她裹着身上的毯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蒋驰将姜茴送到润丰合居之后,跟着她一起回去了。 这个点儿,李阿姨跟壹壹都睡了。 蒋驰进来之后摸了摸姜茴的额头,温度还是正常的。 “今晚先喝点儿感冒冲剂,我觉得你可能是着凉了。”蒋驰从抽屉里翻出了药,“先喝两包,一会儿冲个热水澡,晚上记得盖好被子睡。” 姜茴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蒋驰原本想回的,但看见姜茴这样子,哪里还有心思回去。 想了想,蒋驰说:“算了,今天晚上我不走了,留下来照顾你。” 584:病 事实证明,蒋驰的担心是正确的,姜茴第二天确实感冒了,起来的时候鼻子不通,不停地打喷嚏。 蒋驰以为姜茴是穿太少导致的,所以一早就监督着她穿上了厚厚的毛衣和棉服。 因为感冒的关系,姜茴没办法跟壹壹近距离接触,在家也得戴口罩。 为了防止交叉感染,姜茴也没办法跟壹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壹壹看着姜茴戴口罩的样子,满脸的好奇。 她要是会说话的话,估计已经在指着口罩问姜茴这是什么东西了。 姜茴虽然鼻子不通一直打喷嚏,但是没发烧。 不过蒋驰不怎么放心,还是带她去了一趟医院。 看完医生之后,医生开了一堆药。 路上,蒋驰一直在跟姜茴说:“实在不行就请几天假,要不然你直接跟我去尚水别墅住,等病好了再回去。” 姜茴最担心的就是传染给壹壹,小孩子抵抗力差,在同一个环境里生活很容易被感染。 “哦,也行。”姜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蒋驰其实没想到姜茴会这么痛快地答应,他有些惊喜。 ……… 蒋驰回去跟姜茴一起收了行李箱。 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姜茴突然又想起了陈涞。 她想起了之前她从尚水别墅搬到府城的那次,那次陈涞直接上门帮她收拾了行李。 虽然才过去一两年,但现在回忆起来,竟然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姜茴自嘲地笑了笑,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要清醒一些。 她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待遇了,她得习惯。 “怎么了?头疼吗?”蒋驰将叠好的衣服放到行李箱里,一回头就看见姜茴在拍自己的脸。 “有一点儿。”姜茴点头。 蒋驰:“那你躺着休息一会儿,我帮你收拾。” ** 陈涞一早去了鹿初芮的小公寓教她做了华夫饼,下午就开车去机场接陈雀了。 今天陈涞已经把酒店的房间给退掉了,陈雀过来之后,他也要正式回公寓住了。 陈涞在机场接到陈雀后,就带她回公寓了。 两人合力把公寓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晚上一起出去吃了饭。 吃饭的时候,陈雀问陈涞:“我能去看壹壹吗?” 陈涞听见壹壹的名字之后,吃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掐指一算,他也有快十天的时间没见过壹壹了。 上一次去看壹壹的时候跟姜茴闹了不愉快,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去看孩子还能不能进门。 “明天去试一试吧。”陈涞如实告知陈雀,“不过她可能会不让我们进去,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陈雀:“……嗯,好,明白了。” 吃完饭,陈雀拉着陈涞去商场给壹壹买了好多小礼物。 毕竟是跟小侄女的第一次见面,虽然不确定能不能成功见到,但该准备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 翌日一大早,陈涞便驱车带着陈雀到了润丰合居。 他们兄妹两个人下了车,陈涞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按下门铃。 门是李阿姨开的,看到陈涞之后,李阿姨笑着说:“来了啊!快进来吧!” 陈涞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姜茴竟然没拦着他? 这实在不太符合她的作风。 陈涞四处看了看,李阿姨似乎想到了他在担心什么,解释说:“姜茴这两天去蒋驰那边住了,没在这里。” 陈涞:“……” 陈雀:“……” 陈涞跟陈雀进了门,然后给李阿姨介绍了一下陈雀:“这是我妹妹,她过来看看壹壹。” “嗯,正吃着饭呢,你俩吃过了没,没吃的话一起啊。” 李阿姨挺喜欢陈涞的,所以对他的态度也还算热情。 “我们吃过了,不用啦。”陈雀笑着说,“谢谢您啊,我们去看看壹壹就好了。” 李阿姨:“好,那跟我来吧。” 李阿姨带着他们兄妹两个人来餐厅,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儿童餐椅里的壹壹。 壹壹身上围着围兜,面前的小碗里放着些溶豆,这会儿她正拿了东西往嘴里送。 陈雀看到这一幕,心都要融化了。 虽然之前看过照片了,但远没有看到本人这么震撼。 而且,壹壹比照片好看多了。 “baba……”快十天没见,壹壹竟然还记得陈涞,一看见他,就开始乱喊。 585:温柔 陈雀没想到壹壹已经会喊爸爸了,她有些惊喜地看着壹壹,再看看陈涞脸上的笑容,内心突然一阵欣慰。 其实她很怕陈涞难过,怕他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逞能。 但是看他这样笑,陈雀觉得,他应该是真的放下了。 是壹壹治愈了他。 果然,可爱的小孩子就像是天使。 陈涞走到壹壹身边坐了下来,陈雀也跟着坐到了另外一边。 壹壹没见过陈雀,陈雀坐下来以后,壹壹便瞪着大眼睛看她。 陈雀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壹壹。 这样近距离观察着,陈雀发现壹壹真的很像姜茴。 眉毛和眼睛尤其,神韵都一模一样的。 虽然陈雀没见过姜茴小时候的照片,但看着壹壹的时候,她就觉得,姜茴小时候应该就是这样的。 陈涞过来之后,就很自然地接过了喂壹壹吃饭的这个任务。 陈雀在旁边帮着忙,兄妹两个人配合得非常默契,都没李阿姨什么事儿了。 李阿姨这边刚刚收拾完餐桌,姜茴就弹过来了微信视频。 李阿姨看了一眼陈涞和陈雀,尴尬地说:“姜茴发来视频了,我给她看看壹壹。” 陈雀说:“没关系啊,你就把摄像头对着这边就好了。” 李阿姨点点头:“那好吧。” 姜茴因为生病的关系请了两天假,现在她正在尚水别墅呆着。 蒋驰去上班了,她吃完早饭吃完药之后,就很想壹壹。 没想到,给李阿姨发了视频,竟然就看到了陈涞和陈雀。 姜茴瞧见陈涞之后脸色就不太好,他之前一周多都没来看过壹壹,今天又过来做什么? 而且还带着陈雀—— 姜茴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想法,她感觉陈涞下次可能就要带鹿初芮一起来看壹壹了。 “呃,壹壹爸爸和姑姑过来了。”李阿姨见姜茴不太高兴,便在画外解释了一句。 姜茴“嗯”了一声,“壹壹昨天晚上没闹吧?” “闹了一次,喝完奶之后好多了。”李阿姨回答姜茴,“不过早晨睡醒了还是先找你。” 姜茴听到李阿姨这么说,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 “你把手机对着壹壹。” 李阿姨:“好。” 李阿姨视频是公放的,陈涞自然也听见了姜茴的这句。 他为李阿姨让开了位置,李阿姨坐下来,将视频对准了壹壹。 壹壹从手机屏幕里看到了姜茴,开始叫“mama”。 “壹壹乖乖,妈妈想你。”跟女儿说话的时候,姜茴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 旁边的陈雀听得都有些呆了。 在她心里,姜茴一直是比较强势的那种性格,没想到她跟孩子说话的时候竟然能温柔到这种程度。 陈雀不由得开始怀疑陈涞之前的话—— 他说姜茴不期待这个孩子到来,不应该吧? 要是真的不期待,怎么会对孩子这么温柔呢? “姜老师,好久不见了。”陈雀看着手机屏幕,跟姜茴打了个招呼。 姜茴跟陈涞闹得不愉快,但是也不好迁怒于陈雀。 她回应陈雀:“好久不见,你到南城了?” 陈雀:“嗯,以后就来南城发展了,跟我哥也有个照应。” 姜茴:“挺好的。” 陈雀:“对了,你怎么没在家里?” 姜茴:“我感冒了,医生建议搬出来几天,怕传染给壹壹。” 陈雀:“原来是这样。” 说完,陈雀抬头看了一眼陈涞。 她是专门问姜茴这个问题的,就是好奇她怎么会丢下孩子去蒋驰那边。 现在知道她生病了,一切也就说得过去了。 陈雀本以为陈涞听见这个答案之后也会像她一样松一口气,但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的注意力都在壹壹身上,陈雀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哎,是真的放下了吧。 不过,对于陈涞来说,这应该是件好事儿。 他之前的抑郁情绪都是因姜茴而起的,现在执念放下了,病情也会有所好转吧? ……… 姜茴跟李阿姨视频聊了半个多小时,这期间陈雀没少跟姜茴说话,陈涞却一声不吭。 要不是李阿姨偶尔照到他,姜茴都会觉得他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姜茴被陈涞这个态度弄得十分憋屈,后来说不下去了,就挂了视频。 陈涞坐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李阿姨和姜茴结束了通话,这才走去抱起了壹壹。 586:他眼里只有壹壹 陈涞跟陈雀兄妹两个人在润丰合居呆了一整天。 陈涞知道姜茴生病不在家之后,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全新心意陪着壹壹。 一直到壹壹晚上睡觉了,陈涞跟陈雀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陈雀回想着今天跟壹壹的相处,心都快被萌化了。 “壹壹真的好可爱,爸妈看到了肯定也特别喜欢。”陈雀说。 陈涞嘴角微微扬起,“等我拿到孩子抚养权了,就接爸妈过来看她。” 提到这个事儿,陈雀有点儿笑不出来了。 她咳了一声,说:“哥,其实我觉得姜老师也挺疼壹壹的啊。” “我今天还以为她随便就把壹壹丢下来跟阿姨一起了,原来是感冒了啊。看她跟壹壹视频的时候也很温柔,我好像是第一次挺她用那种语气说话。” 陈雀回忆着,“虽然今天没见本人,但我感觉生完孩子之后,姜老师变了挺多的。” “她也爱壹壹的。”陈雀不是为姜茴说话,纯粹就是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给陈涞分享了自己的所见所想。 “嗯,这我知道。”陈涞点点头。 陈雀:“……啊?” “我没说她不爱壹壹。”陈涞说,“壹壹是她的孩子,她不可能不爱。” 陈雀:“那你在担心什么?” 陈涞:“因为壹壹是我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才有的孩子,如果她早知道壹壹的身份,壹壹是没办法出生的。她想要的其实是蒋驰的孩子。” “我不是觉得她不爱壹壹,只是觉得她会更爱她和蒋驰的孩子。”陈涞很理性地分析着,“但我不想让壹壹感受到这种差别。” 陈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终于明白了陈涞这么做的目的。 想想也是,姜茴对壹壹都这么好了,如果她跟蒋驰再有一个孩子的话,她肯定对那个孩子更好。 “他们还会有孩子,可我只会有壹壹。” 陈涞这话代表着什么,陈雀非常清楚。 她哎了一声,也没劝他。因为知道劝了也没用。 ** 姜茴一整天都因为陈涞的事儿闷闷不乐,晚上也睡不着。 她在床上躺了将近两个小时都没什么睡意,索性就掀开被子下楼喝水了。 姜茴下楼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蒋驰在楼下打电话。 姜茴以为他在谈工作,便没有去打扰他。 只是,路过的时候,突然听见蒋驰说到了陈涞的名字。 “我不是跟你说了别去找陈涞?”蒋驰的语气不太好,听着是有些生气了。 姜茴皱着眉,转了个弯,走到了蒋驰身边。 蒋驰看到姜茴过来之后,说了一句“先这样”,就挂了电话。 “怎么下来了?睡不着吗?”蒋驰放下手机,动手给姜茴整理了一下头发。 因为生病的关系,她的脸色发白,看起来十分憔悴。 “刚才是谁的电话?”姜茴开门见山发问。 不用细说,蒋驰也知道她肯定听见了陈涞的名字。 不过这个事儿,蒋驰本身也没打算瞒着姜茴:“蒋骋打来的。” 姜茴:“他做了什么?” 这也不怪姜茴往那方面想,毕竟蒋骋这个人前科累累,他做的缺德事儿太多了。 蒋驰:“他和闵慎为了让陈涞撤诉,出手对付了陈涞他妹妹,搞掉了她的工作。” 姜茴:“……” 怪不得陈雀突然来了南城。 蒋驰:“不过陈涞没同意,蒋骋不死心准备去找他父母,我拦下来了。” 姜茴:“让他别胡闹了。” 蒋驰:“嗯,我知道,这事儿他跟闵慎就没跟我商量,我明天见了他们再好好算账。” 姜茴打了个哈欠,“就算光明正大打官司我也会赢的,没必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蒋驰摸摸她的头发,“你说得对。好了,这么晚了,赶紧休息。” 姜茴:“我下来喝水的,口渴了。” 蒋驰:“那我去给你倒水。” ……… 姜茴喝了水回到房间,再次躺在床上之后还是睡不着。 蒋骋和江闵慎弄掉了陈雀的工作,当面威胁陈雀的时候,还被陈涞撞个了正着…… 陈涞会不会觉得这事儿是她安排的? 不,陈涞肯定觉得这事儿是她安排的。 想到这里,姜茴烦躁地翻了个身。 她觉得自己有病,就这么一件破事儿,值得她这么纠结吗? 就算陈涞误会了又如何,反正他根本不在意她这个人,随便她做什么他都无所谓吧。 他眼里只有壹壹。 587:这种时候不能心软 因为生病的关系,姜茴在尚水别墅住了一周多的时间。 等感冒彻底好了,她才搬回润丰合居。 而这期间,周自倾找好的人一直在盯着姜茴的动向。 这些人盯着姜茴本来就是为了找她对孩子不上心的证据。 这回姜茴丢下孩子跟蒋驰同居了一周多,也算是给他们抓到了把柄。 周自倾收到这些照片之后,就去找了一趟陈涞。 一摞照片摆在茶几上,陈涞摊开看了看,上面基本上都是姜茴和蒋驰。 有蒋驰替姜茴拖着行李箱一起离开润丰合居的,还有他们两个人共同进出尚水别墅的。 中间还掺杂了一些两个人一起吃饭逛超市的。 从照片上来看,就是姜茴丢下孩子不管,出去跟蒋驰约会了。 这些照片,作为这场官司的证据,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呃,但是姜老师其实是因为感冒了没办法才搬出去的。”陈雀也看见了这些照片,知道周自倾的目的之后,她忍不住就站出来解释了一句。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这些照片对我们是有利的。”周自倾可没陈雀那么有原则,“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赢下来官司,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们都得拿到孩子的抚养权。” 说到这里,周自倾看向了陈涞,生怕他动摇,又强调:“我昨天晚上收到照片的时候已经给顾律师那边发过一份了,他说有了这个照片我们胜算会很大。” “我找的人还在盯着他们,只要有类似的场景他们都会拍。反正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拍到她为了跟蒋驰约会丢下孩子不管就行了。” 陈雀:“……” 虽然知道打官司免不了要来阴招,但她还是觉得这个做法不妥。 陈雀有点儿好奇陈涞会怎么回答。 陈涞拿起来几张照片看了一下,很平静地回周自倾:“按顾律师说的来吧。” 周自倾听见陈涞这样回答,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才陈涞那么长时间不说话,他还以为陈涞又要心软了。 还好还好,这次还算坚定。 这种时候怎么能心软呢。 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陈雀没忍住,说:“你明明知道姜老师不是故意的。” “有什么不好的?蒋驰的人背后捣鬼弄你的工作你这就忘记了?”周自倾对陈雀的善良格外地恨铁不成钢。 陈雀:“……” 好吧,周自倾这一提醒,她想起来了。 好像,两边的手段半斤八两,谁也没有比谁好到哪里去。 “为了壹壹的抚养权,没办法。”陈涞出声跟陈雀解释了一句,“我们必须赢。” 陈雀:“嗯,我明白了,我就那么一问,周哥说得也挺对的。” ** 眼看着距离新年越来越近了,姜茴和蒋驰对外的那场结婚纪念宴会也快到了。 这场宴会,姜茴根本就没太关心过,一直都是杨媛和袁蕾在张罗。 邀请函发出去之后,姜茴才大概熟悉了一下流程。 这个时候,距离纪念宴只有一周的时间了。 学校快期末考了,姜茴一边忙学校的事儿,一边忙着熟悉流程,累得团团转。 这天下午下课之后,蒋驰接姜茴去酒店看了一下场地布置。 宴会现场布置得很豪华,看得出来杨媛和袁蕾没少费心思。 但是姜茴没什么兴致去观赏。 她年轻的时候确实很喜欢这种所谓的仪式感。 但现在快四十岁了,再看到这些,内心已经起不来什么波澜了。 ……… 姜茴强打着精神跟蒋驰在宴会厅转了一圈儿。 蒋驰也能看出来姜茴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便拉着她坐下来休息。 杨媛和袁蕾倒是兴致很高,两人乐呵呵地跑过来,问他们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姜茴摆摆手,强打起精神来说:“都挺好的,就这样吧。” 本身这个事情也是走个过场而已,又不是真的结婚…… 袁蕾:“茴茴生病了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杨媛:“又感冒了?你注意点儿啊,别等大日子了还生病。” 姜茴:“没生病,就是快期末了,学校有点儿忙。” 袁蕾:“嗯,那你先忙着学校的事儿,这边有我和你妈,你不用操心。” 杨媛也跟着说:“对,这边就交给我们了,你跟蒋驰什么时候去把结婚证办一下就行。” 末了,杨媛还问了一句:“你们照片拍好了没?” 杨媛一问,蒋驰便看向了姜茴。 姜茴垂下了头,半天都没回答。 前几天杨媛确实是催他们去拍结婚照来着,姜茴敷衍地应了一句,但是完全没想过去拍。 甚至,她还有点儿后悔答应蒋驰复婚的要求了…… 蒋驰哪里会看不出来姜茴的犹豫? 她不说话,他只能站出来维护她。 “妈,最近茴茴忙,领证的事儿缓一缓也没关系,等她期末忙完了再去。”蒋驰笑着说,“反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袁蕾:“也是也是,这几天就先让茴茴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然到日子了没精神也不太好。” 听见两个长辈松口,姜茴终于放松了一些。 588:骑马马 看完宴会场地之后,蒋驰送姜茴回去。 路上,姜茴开口跟蒋驰说了一声“谢谢”。 蒋驰打方向盘的手停顿了一下,“怎么突然跟我说谢谢?” “刚才的事情……”姜茴顿了一下,实话实说:“其实我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跟你领证。” 蒋驰的动作更僵硬了。他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挤出来一抹笑容:“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 “其实就算开庭的时候我们没领证也没事儿的,只要外界知道我们在一起,感情稳定就好了。” “蒋驰,我其实……”姜茴吸了吸鼻子,说:“其实我这两天在想,会不会我们两个人复婚反而对赢下来官司没好处?” 蒋驰:“不会,听律师的。” “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等于能给壹壹一个相对完整的家庭,而且我们的经济能力也是比陈涞强的不是吗?这些事情,法官都会慎重考虑的。只要我们保证以后不再要孩子,壹壹判给我们的可能性很大的。” 经过蒋驰这一番劝说之后,姜茴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 蒋驰把姜茴送回去之后,也没多留,先行离开了。 他将车开出了小区,停在路边,一个人坐在车里发呆。 脑子里不断地浮现起姜茴刚刚踌躇犹豫的表情。 他们认识十几年了,姜茴一向是个果敢利落的人,他真的很少看到她这样。 原因是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蒋驰自嘲地笑了。 他最终还是输给了陈涞,一败涂地。 就算姜茴最后不会和陈涞在一起,他也是那个输家。 蒋驰甚至都不敢深入去想姜茴究竟有多爱陈涞。 他曾经以为姜茴已经够爱他了,但他们恋爱的时候,他也没见姜茴这样的患得患失过。 现在姜茴只是放不下自己仅存的骄傲而已。 等她有一天想通了,说不定真的会抛下一切去找陈涞…… 只是这样想着,蒋驰已经觉得胸口疼了。 ** 因为姜茴的犹豫和借口,领证的事儿就这么搁浅了。 不过,结婚纪念宴会的事儿,姜茴是无从逃避的。 毕竟邀请函都送出去了。 杨媛和袁蕾对这事儿特别上心,两人似乎还特意联系了媒体,提前几天就开始放消息预热了。 这几天,只要一打开娱乐或者财经新闻,都能看到相关的推送。 因为这件事儿,姜茴也成了办公室的话题中心。 同事们个个都夸她福气好,找了蒋驰这么个好老公,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是跟恋爱那会儿一样浪漫。 姜茴听着同事们羡慕的语气,就只想苦笑。 她想,她可能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周五下午姜茴难得没有课,在学校吃完午饭之后,她就开车回家了。 这段时间学校事情太多,姜茴陪壹壹的时间都被压缩了不少。 周末两天又要忙宴会的事儿,姜茴打算趁周五下午好好陪陪壹壹。 开车回去的路上,姜茴一直都在计划着下午要带壹壹去哪里玩儿。 没想到的是,一回到家里,就看到陈涞了。 陈涞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姜茴进门的时候,他正跟壹壹在客厅里打闹。 壹壹最近学会了骑马马,应该就是陈涞教的。 这会儿,陈涞趴在地毯上,壹壹坐在他的后背上,一边拍他,嘴里还念念有词:“jia!jia!” 这个口令,应该也是陈涞教的。 陈涞明明被骑着趴在地上,但他一点儿都不介意,笑得特别开心。 姜茴看见他笑的那一瞬间,有些恍惚—— 因为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他这样笑过了。 陈涞其实也没想过姜茴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看见姜茴之后,陈涞收起了笑容。 陈涞这表现,在姜茴看来就是看见她之后笑不出来了。 一想到这里,姜茴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陈涞见姜茴脸色不好,便收回了视线,继续跟壹壹玩儿,没有主动跟她说话。 姜茴这下更憋屈了,她走到鞋柜前换了鞋,正准备去找李阿姨,李阿姨已经出来了。 看见李阿姨之后,姜茴立马说:“最近你怎么带壹壹的,为什么让她玩儿这种危险又没素质的游戏?” 说完,还特意瞥了一眼陈涞的方向。 李阿姨被说得愣住了:“……” 骑马马是没素质的游戏? 小孩儿不都玩儿这个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之前蒋驰也这么跟壹壹玩儿过啊。 李阿姨觉得气氛不太对,动了动脑筋后,恍然大悟——姜茴这应该是针对陈涞的。 也是,都要打抚养权官司了,她也不能指望两个人关系有多好。 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在这种危险的时候,李阿姨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陈涞原本是不打算跟姜茴说话的,但是见她这样训斥李阿姨,他终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李阿姨的年龄跟张芳差不多,最近他过来看壹壹的时候,李阿姨对他也特别热情。 而且,平时李阿姨照顾壹壹也特别贴心。 陈涞自然不可能看着李阿姨被他牵连。 于是,他主动开口解释说:“跟李阿姨没关系,是我要带壹壹玩儿的,你放心,我会保证好她的安全。” 陈涞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姜茴就更生气了。 她朝陈涞看过去,看着他一脸不卑不亢的表情,实在是气不过。 姜茴直接走上去,将壹壹从他背上抱了下来。 随后,姜茴直接对李阿姨说:“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带壹壹出去玩儿。” 李阿姨:“……” 她这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壹壹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姜茴的脸色愈发地难看:“……” 589:父女连心 壹壹平时很少跟姜茴闹,连医生都说过壹壹是少有的那种很乖的孩子。 姜茴平时也习惯了壹壹乖巧听话不哭不闹的样子,今天她突然这么哭起来,姜茴也有点儿措手不及。 壹壹当然要哭了,她还是个孩子,她不懂成年人之间的恩怨纠缠。 她只知道,她正玩儿骑马马玩儿得开心,结果被妈妈抱走了。 她不能继续玩儿了,她不开心了,所以就哭。 陈涞是见不得壹壹哭的,听见壹壹哭,他就心疼得不行。 陈涞从地毯上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跟姜茴说:“别对壹壹这么凶。” 姜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凶了?” 她觉得陈涞简直胡说八道,随便给她安什么罪名? 她疼壹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凶她。 “她想玩儿骑马。”陈涞没跟姜茴争辩这个,他的声音依然是冷静的:“让她玩儿一会儿吧。” 姜茴面子上挂不住,于是就嘴硬:“她没说她想玩儿,我要带她出门。” 陈涞:“她还在哭,你没必要为了针对我就这样。” 姜茴:“……” 李阿姨见气氛不对了,忙站出来说:“姜茴,就让壹壹玩儿一会儿吧,她这哭得嗓子都要哑了。” 李阿姨话音刚落,壹壹好像跟她打配合似的,哭得更大声了。 还真的有要哭哑嗓子的趋势。 姜茴终究是舍不得看壹壹哭,纵使百般不情愿,还是把壹壹交给陈涞了。 陈涞走上来从姜茴手里抱过了壹壹,第一时间温柔地擦去了壹壹脸颊上的泪水。 他甚至全程都没有看过姜茴一眼。 姜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壹壹被陈涞抱走了。 壹壹回到陈涞怀里之后立马就不哭了。 小家伙两条胳膊死死地抱着陈涞的脖子,脸蛋儿埋在他的胸前撒着娇。 因为刚才哭得太狠了,这会儿她的肩膀还在抽抽,而陈涞则是很细心地拍着她的后背哄她。 “乖壹壹,不哭了,爸爸在。” “baba……”壹壹可怜兮兮地喊着他。 姜茴站在一旁看着,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从壹壹出生开始陪她到现在,竟然比不过陈涞的两个月? 真的……太离谱了。 就算是父女连心,也不至于这样吧? 姜茴正心塞的时候,杨媛来了电话。 为了转移注意力,姜茴直接接起来电话了。 “你下班了吧?回家了没?今天晚上早点儿休息啊,我明天带你去试妆。”杨媛的声音风风火火的。 姜茴:“怎么还试妆?” 杨媛:“当然要试妆了,那么重要的场合,到时候很多媒体都会去的,你跟蒋驰好歹也算是名人吧!” 姜茴:“……行,我知道了。” “对了,你别弄太夸张啊,只是个结婚纪念宴,又不是真的婚礼。”姜茴忍不住提醒了杨媛一句。 杨媛:“那是对外宣称,对你跟蒋驰来说可不就是婚礼!警告你啊,你到时候别给我整幺蛾子,好好配合!” 姜茴:“知道了知道了,挂了。” 李阿姨笑着问姜茴:“是杨总的电话啊?” 姜茴:“是。” 李阿姨:“她这两天可忙了,昨天过来的时候还在给你联系化妆师呢,还说是要按婚礼那个标准办,为你操碎了心。” 李阿姨嗓门也不小,姜茴觉得,这话陈涞肯定听见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看看陈涞是什么反应。 陈涞没什么反应,还在跟壹壹玩儿,壹壹又一次坐在了他的后背上,他们父女两个人都笑得非常开心。 姜茴看了一眼之后收回了视线,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不然随时都可能爆炸。 姜茴转身去了厨房,倒了一杯水,一口气都喝完了。 她坐在餐椅上,脑子里挥之不去还是陈涞和壹壹互动的画面。 李阿姨过来问她晚上要吃什么,她都没怎么听见。 六点半的时候,壹壹饿了,李阿姨也把晚饭准备得差不多了。 李阿姨来客厅,准备邀请陈涞一起去吃饭。 正好这个时候,姜茴也刚从楼上下来。 李阿姨试探性地问陈涞:“要不你就留下来吃饭吧?也不差一双筷子。” 姜茴听见李阿姨这么问之后,竟然有些期待地看向了陈涞,想要听听他的回答。 “不了,我先回去了。”陈涞完全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 他在壹壹脸上亲了一口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 周末,姜茴被杨媛带着去试了妆和礼服。 这些小细节敲定下来之后,宴会也如期而至。 宴会当天确实跟婚礼没什么区别,最夸张的是还有媒体全程直播的,姜茴不知道是谁安排的这个,她快要尴尬死了。 不过这种场合就算尴尬也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全程挤笑。 但蒋驰是真的开心,应酬客人的话基本上都是他说的,姜茴就跟在他身边,不需要亲自去应付什么。 宴会结束的第二天,南城的媒体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这对夫妻的报道。 报道的内容自然是说他们两个人感情有多好,结婚多年仍然和热恋差不多。 陈雀早上跟陈涞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刷到了这些新闻。 虽然她知道陈涞对这件事儿已经不怎么在乎了,但看到新闻以后,陈雀还是不自觉地朝陈涞的方向看了一眼。 陈涞这会儿在走神,陈雀忍不住问了一句:“哥,你想什么呢?” 陈涞回过神来,说:“想昨天晚上做的project。” 陈雀:“……” 590:强求 哦,陈雀这才想起来,最近一段时间陈涞除了准备官司的事儿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学习。 他几乎是把信息工程所有的专业课程都啃了一遍,最近在啃java。 陈雀大学也学过这门课,但她学得不精。 最近她时常会看到陈涞在电脑面前敲代码,他的熟练程度其实已经跟她之前接触过的职业程序员差不多了。 但陈涞还是很认真。 陈雀觉得,她应该是太久没见过陈涞钻研学习的样子了,以至于都忘记了他走火入魔的状态。 其实他这样子真不稀奇,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刻苦。 陈涞吃完了包子,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米汤,“一会儿你收拾一下,我上去debug了。” 陈雀忙不迭点头:“好好好,你去忙你的吧,这里交给我。午饭我做炒面了啊。” 陈涞:“行,那我回书房了。” 陈雀看着陈涞回到书房,咬了一口包子,拿起手机继续看新闻。 姜茴和蒋驰这一场结婚纪念宴是真的很隆重,随便打开一个新闻app都能看到推送。 至于下面的评论,当然都是在说他们两个人如何如何般配的。 陈雀仔细看了一下照片和视频。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怎么说呢,姜茴和蒋驰确实是很般配的。 比她和陈涞般配得多。 就像陈涞说的一样,姜茴和蒋驰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姜茴身上穿着华丽的礼服,妆容精致。 陈雀想了一下陈涞穿着黑色t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确实,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算强求也不会幸福的吧。 还好陈涞现在想通了。 ** 姜茴跟蒋驰和好,最高兴的人就是两边的长辈了。 杨媛一直在张罗着让姜茴搬回去跟蒋驰一起住,姜茴下意识地就想逃避这件事儿。 但杨媛不肯放过她,非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必须跟蒋驰住在一起。 最后是蒋驰站出来妥协了。 姜茴不肯搬回尚水别墅,蒋驰就搬来了润丰合居。 姜茴拦不住他,就只能妥协了。 春节很快就到了,今年的这个春节,是姜茴这几年里过得最热闹的一个了。 杨媛接了金楚过来,蒋丰源和袁蕾也一起来了,两大家子人在一起过年,姜茴第一次觉得家里的客厅这么小。 她其实是比较喜欢安静的人,但是壹壹喜欢热闹,看到这么多人,壹壹明显很兴奋。 春节过完,距离开庭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姜茴担心进度,蒋驰非常了解她,带着她去跟刘颖律师见了一面。 见面的地点就定在南大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姜茴下午下课之后,蒋驰就接她过来了。 没一会儿,刘颖也到了。 她应该是在附近刚忙完,带着一堆资料。 刘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脚上踩着很细的高跟鞋,走路的时候自带气场,就像个准备上战场的女斗士。 姜茴跟刘颖差不多的年纪,她还挺佩服刘颖的。 之前几次聊天的时候她大概也知道刘颖的情况了,她离婚好些年了,现在一个人带女儿。 她女儿好像在读小学了,听说成绩很不错。 “来晚了,不好意思。”刘颖走到对面坐下来,解释了一下自己晚到的原因:“刚才在附近见了个客户,聊的时间有点儿久。” “没关系,我们也刚到。”姜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刘颖道完歉之后马上进入了工作状态,她将文件夹打开,把里面密密麻麻的资料准备了出来。 “开庭的资料,人证和物证我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这边不少孩子父亲跟他女朋友约会的照片,这些照片法官看了应该就懂了。”刘颖说着将照片推到了姜茴和蒋驰面前。 姜茴随手拿起一张照片看了一下,照片上就是陈涞和鹿初芮一起逛街的场景。 看日子应该就是春节前后。 陈涞脸上没有半点儿不耐烦,鹿初芮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外套,戴着白帽子,献宝一样凑到他面前说话。 陈涞的嘴角微微上扬着,应该是被她逗笑了。 姜茴看了一会儿,直接把照片扔一边儿了。 “刘律师,你有几成把握?”蒋驰问刘颖。 刘颖说:“我打抚养权官司很少输。对了,你们两个人现在是还没有正式去民政局办手续对吧?” 蒋驰:“对,这个会不会对官司有影响?” 刘颖:“不会,这个我有应对的办法。” 蒋驰:“那辛苦你了。” 刘颖还想说什么,一抬头,看到对面的人之后,却是愣住了。 591:陈涞的律师是我的前夫 “顾律师,你最近住得还习惯吧?”周自倾跟陈涞和顾诚一起走进餐厅,路上随口寒暄着。 顾诚:“常年出差,住酒店已经习惯了。” 周自倾:“顾律师不考虑回来南城发展吗,还能多看看女儿。” 周自倾这个人特别八卦,接触了一段时间,他大概知道了顾诚的情况,所以经常跟他聊私事儿。 好在顾诚本人不怎么介意这个事儿,提到女儿的时候他也会很开心地聊上几句。 陈涞看到顾诚提起女儿的那个表情就特别有共鸣,他看得出来,顾诚是真爱他女儿。 就像他爱壹壹一样。 顾诚:“以后有机会的话会回来的,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三个人一边聊天儿一边走进了餐厅。 “我们坐那边。”周自倾抬起手指了指订好的位置。 三个人齐刷刷朝那边看了过去—— 周自倾万万没想到随便出来吃个饭都能碰上姜茴和蒋驰。 他们两个人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估计就是抚养权官司的律师吧,看起来就是个不好惹的。 周自倾之前打听过,这女律师打抚养权官司特别有一手。 顾诚手里不少姜茴和蒋驰的资料,他一眼就能认出这两个人。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他跟刘颖能这么快就正面交锋。 顾诚接陈涞这个案子的时候,就知道刘颖是姜茴的辩护律师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儿,他才会出手接这个案子。 ……… “……刘律师?”姜茴跟刘颖说了几句话,刘颖都没回,一直盯着对面看。 姜茴还是第一次见刘颖这样走神,忍不住喊了她一句,然后顺着她发呆的方向看过去。 这一看,姜茴就看见了陈涞和周自倾,对面那个男人应该是他们找的律师。 没想到,吃个饭也能碰上。 而且,看起来,他们应该也是在为开庭做准备了。 姜茴觉得好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吧? “抱歉,处理点儿私事儿。”刘颖回过神来,跟姜茴和蒋驰说了一声,便起身,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朝对面走了过去。 姜茴和蒋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刘颖走到了陈涞那一桌前。 姜茴:“……” 刘颖刚刚明明说是处理私事儿,难不成她跟陈涞或者周自倾私下还认识? 正这么担心着,姜茴就看到刘颖停在了陈涞的律师面前。 刘颖气势汹汹走上来的时候,陈涞和周自倾也一时半会儿没太反应过来,不明白她的目的。 直到刘颖停在顾诚面前,一脸讽刺地看着他问了一句:“这就是你在南城接的新案子?” 陈涞跟周自倾对视了一眼,大概猜到了刘颖的身份。 顾诚之前几次来南城的时候都去看了女儿,自然避免不了跟刘颖见面。 刘颖问起来他回南城的原因,他便说是在这边接了案子。 刘颖对他的工作没兴趣,只当他是接了普通的案子。 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个人接的竟然是同一个案子。 只不过,一个是被告,一个是原告。 顾诚倒是没有那种被发现的心虚感,他坦然地点点头,算是对刘颖的回应。 刘颖看见顾诚这无所谓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你故意的。” 她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基本上已经给他判刑了。 顾诚倒也坦然:“确实是知道被告辩护律师是你之后才接的这个案子。” 刘颖呵了一声,“很好,等着败诉吧。” 顾诚:“我打抚养权官司的这几年从未输过。” 刘颖:“那是因为你的对手不是我。遇上我,你只有输的份儿。” 刘颖:“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赢。” 刘颖放完狠话,转身就走了。 陈涞和周自倾很安静地看完了这场“闹剧”。 陈涞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每个人都有故事,前夫前妻本来就不太可能特别友好地相处。 这样剑拔弩张,倒也正常。 周自倾则是全程都是吃瓜的表情—— 了不得啊,怪不得他去找顾诚的时候,顾诚盯着姜茴辩护律师的资料看了许久。 当时周自倾以为他是在考量对手的实力,没想到他俩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我前妻。”不等周自倾问,顾诚已经率先回答了,他笑着说:“让你们见笑了。” 周自倾摆摆手,“没没没,不过有件事儿我很好奇啊……” 顾诚:“什么事儿?” 周自倾立即八卦了起来:“你真是因为对面辩护律师是她才接这个案子的吗?” 顾诚:“有这个原因。” 顾诚在这个问题上很坦诚,“当年我女儿的抚养权官司,我输给了她,所以很想赢她一次。” 周自倾:“那必须的,这次我们一定能赢。”周自倾给顾诚加油打气。 陈涞看出了顾诚的决心,他和顾诚道谢:“谢谢顾律师。” ……… 刘颖刚刚回来坐下来,蒋驰就问她:“刘律师,你跟陈涞的律师认识?” 蒋驰的话里隐隐有些担忧的成分在。 律政本来就是个圈子,牛逼的律师基本上都认识。 如果刘颖跟陈涞的律师有私交的话…… “仇人,算认识吗?”刘颖一下子就看出了蒋驰在担心什么。 蒋驰:“……” 姜茴也有些咋舌。 从去年到现在,跟刘颖见面的次数也不少了,她真的头一回见刘颖这么失态。 “陈涞的律师是我的前夫。”刘颖跟姜茴和蒋驰解释了一下她和顾诚的关系,“我们离婚三年多了,当初离婚的时候我们也打了抚养权官司,不过他输了。” “他这次是针对我来的。”刘颖说,“所以你们放心吧,我更不可能让他赢了。” 姜茴:“……” 蒋驰:“……” 592:必须赢 这火药味儿有点儿浓。 不过刘颖解释完之后,姜茴和蒋驰确实都松了一口气。 看刘颖对顾诚痛恨厌恶的样子,倒也不用担心她会跟顾诚透底。 “那我们换个地方聊吧。”蒋驰提议。 刘颖很痛快地答应了:“行,我看见他也吃不下,倒胃口。” 姜茴:“……” 姜茴一行人换了个附近的餐厅,坐下来之后,正式开始聊官司的事儿。 姜茴明显能感觉到,偶遇前夫之后,刘颖的斗志很高昂。 她表现得比姜茴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总之姜小姐你放心,孩子的抚养权一定是你的,这场官司一定是我们赢!” 姜茴:“好,谢谢刘律师,辛苦你了。” 跟刘颖碰完面,蒋驰便载着姜茴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姜茴还在感叹这件事儿的狗血。 “没想到刘律师身上还有这种故事。”姜茴说,“真够狗血的。” 蒋驰也笑,“确实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听她的意思,她前夫好像是不甘心当初抚养权官司输给她,所以故意接了这个案子来跟她打擂台的。”说到这里,姜茴突然就笑了,“律师的胜负欲好像都特别强是不是?” 蒋驰:“必须强啊,没有胜负欲怎么赢呢。” “我倒是觉得有了这一层关系也挺好的,刘律师为了不输给前夫,会对这个案子更加用心,我们的胜算也在不断变大。” 姜茴也觉得蒋驰这个分析挺有道理的,她笑着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 刘颖跟姜茴和蒋驰见过面以后,先回了一趟律所。 等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好,刘颖才给女儿打电话。 原本是想问她晚上要吃什么的,刘颖平时几乎天天加班,很少有按点儿回去的时候。 兴许是因为今天见过顾诚之后有了危机感,刘颖特意提前下班,打算给女儿买点儿她想吃的小点心回去。 “妈妈。” “夏夏,我下班了,你要不要吃蛋黄酥?我买了给你带回去。”刘颖问女儿,“或者你有没有什么其它要吃的东西?” “妈妈,我在爸爸这边。”夏夏说,“爸爸今天去接我放学的,一会儿我们去吃自助。” 刘颖立马变了脸:“谁让你跟他走的?你们现在在哪里?” “呃……在爸爸住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被刘颖训了之后,夏夏的声音明显有些虚了。 刘颖刚想催夏夏赶紧回来,就听见了顾诚的声音。 “你平时就这么对我女儿的?” 很显然,顾诚因为她对女儿的态度产生了严重的不满。 然而刘颖并不会在意这个,她冷冷地说:“我怎么教育孩子跟你没关系,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 顾诚:“呵呵。” 刘颖:“我去接夏夏回来,地址给我。” 顾诚:“一会儿我们去xx餐厅。” 说完,他就挂电话了。 刘颖直接拿了车钥匙,开车朝餐厅那边去了。 过了大概四十分钟,刘颖来到了餐厅。 她过来的时候,顾诚和夏夏已经在点餐了。 夏夏很喜欢吃自助餐,今天吃的还是她最爱的披萨自助,她恨不得把每个味道都点一遍。 刘颖听着夏夏豪迈点单,皱着眉提醒她:“晚上别吃太多,你忘记你上次吃撑了半夜肠胃炎了吗?” 说完,刘颖又看向顾诚:“以后别带她吃自助,她肠胃不行。” 顾诚:“她肠胃不行,该反思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随便找个保姆照顾她,平时家都不顾,真不知道你当初费尽心思拿抚养权是为了什么。”顾诚的话里满满都是讽刺。 刘颖全然不在意他的讽刺,反问他:“怎么,你这意思是抚养权给你了,你就打算退休专心在家照顾孩子了?” 顾诚被刘颖噎了一下。 刘颖:“我要赚钱养她,这样她能有好的教育资源和光明的前途,既然当父母了就得给她最好的条件。” “呃,爸爸,妈妈,你们别吵架了。”夏夏见他们两人又吵起来了,忙站出来劝架,生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 “我们没吵架,放心吧夏夏。”顾诚抬起手来,温柔地摸了摸夏夏的头发。 接着,他又看了刘颖一眼,说:“我不跟你妈妈一般见识。” 夏夏:“嗯嗯,俗话说得好,好男不跟女斗。” 刘颖瞪了夏夏一眼,“哪里学来的这些文化糟粕!二十一世纪讲究的是男女平权懂不懂?” “行了行了,她说个俗语而已,你没必要跟她上纲上线。”顾诚真的是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样子。 刘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跟他吵架的冲动。 其实刘颖本身也不太愿意当着夏夏的面儿跟顾诚吵架的,今天真是被他气昏了头。 尤其是姜茴和陈涞的这个案子,她真没想到顾诚会是陈涞那边的律师。 为了跟她作对,他可真是不择手段了,什么案子都接。 这顿饭刘颖吃得很烦躁,毕竟这世界上没几个女人是愿意跟前夫坐在一起吃饭的。 刘颖看见顾诚就没什么胃口,她全程没怎么吃,喝了两杯饮料就饱得差不多了。 夏夏倒是很开心,一直都在给刘颖盘子里放吃的。 她笑着说:“我都好久没跟爸爸妈妈一起吃过饭了,好开心呀。” 刘颖听见女儿这样感叹,喝饮料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夏夏其实算是个很懂事儿的孩子,也比同龄人早熟。 这几年她也逐渐明白了离婚对于两个大人来说是什么意思。 但她时常会说,只要爸爸妈妈都开心就好了,不一定要在一起的。 刘颖一直都以夏夏为傲。 她觉得自己把孩子教育得很好,才小学,心智成熟程度就甩了同龄人几条街。 跟顾诚离婚三年多了,刘颖还是第一次从夏夏口中听见这样的话。 刘颖不由得开始反思——她平时是不是真的对孩子关心太少了? 顾诚听见夏夏的话之后,温柔地笑了起来:“开心就多吃点儿,以后有机会爸爸多多过来南城找你们吃饭。” 夏夏点点头,小声嘟囔着:“要是你们能和好就好了。” 593:终身不婚 虽然夏夏是小声嘟囔的,但这话,顾诚和刘颖都听见了。 顾诚但笑不语,抬眸看了一眼刘颖。 刘颖目光跟他对上,表情冷漠得很。 顾诚听见刘颖对夏夏说:“我跟你爸爸离婚了,离婚的意思就是以后都不会在一起了,不可能和好。刚才你不是说俗话吗,那我再教你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 夏夏嘴里咬着披萨,声音含含糊糊的:“可是妈妈你是人,又不是马。” 现在小孩子嘴皮子真的很溜,顾诚觉得夏夏这个跟人辩论的样子像极了刘颖,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刘颖瞪了一眼夏夏,教训道:“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别说话,说你多少次了怎么就是记不住?” 夏夏见刘颖要生气了,立马不说话了,埋头吃着披萨。 夏夏吃多了,准备回家的时候去了趟洗手间,刘颖坐在餐桌前等着她。 顾诚坐在对面看着刘颖,随口问她:“官司准备得怎么样了?” 刘颖:“无可奉告。” 顾诚笑了下,“客观来说你们那边胜算确实很大,法官一向都倾向于把孩子判给女方。” 刘颖冷声道:“不是法官倾向于把孩子判给女方,是因为生育这件事情本身就对女方不公平,有些男人贡献几颗精子就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 顾诚:“看来你对赢下这场官司很有信心。” 刘颖:“赢你,很容易。” 这话对于一个律师来说,可以说是最不尊重的挑衅的了。 若是脾气暴躁一点儿的,估计该生气了。 不过顾诚能看出来刘颖是故意激他的,所以他没上当。 顾诚只是笑了一下,“是吗,那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你赢不了我——” 顾诚还没说完,就被刘颖打断了:“没兴趣。” 顾诚:“是没兴趣还是怕输给我?你不是说我赢不了你吗,既然这样你怕什么?” 刘颖:“别对我用激将法,我有脑子。” 顾诚:“看来你确实没什么信心。” 刘颖:“我只是觉得你自取其辱。说吧,你想赌什么?” 顾诚:“如果我赢了这场官司,以后夏夏的抚养权归我。” 刘颖:“这跟夏夏没有任何关系。” 顾诚:“好,那我退一步。如果我赢了,以后我们半年半年。” 刘颖:“夏夏的学籍在南城。” 顾诚:“我可以回来工作。” 刘颖:“……” 顾诚:“怎么样,赌不赌?你要是怕输,可以不赌。” 刘颖:“赌,不过我要加一个条件——如果你输了,以后都别来看夏夏,带着你虚情假意的父爱滚远一点儿,她不需要。” 顾诚痛快地答应了:“好,成交。” 两人刚聊完,夏夏正好也上完洗手间出来了。 刘颖拉着夏夏就走,连道别的话都没跟顾诚说过一句。 ** 开庭的日子定在二月二十号,那天正好是周五。 因为这场官司,姜茴只能暂时跟学校请假。 开庭的当天南城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的,也没前几天那么冷了。 蒋驰推掉了工作,陪着姜茴来了法庭。 不单蒋驰,杨媛,袁蕾,郁柳都跟着一起来了。 郁柳说到底还是姜茴的朋友,陈涞起诉之后,郁柳自然还是站在姜茴这边的。 比起姜茴强大的亲友团,陈涞那边就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他那边只有周自倾和陈雀跟着过来了,鹿初芮都没有一起。 姜茴觉得,陈涞不让鹿初芮过来,多半是心虚,怕法官问他鹿初芮的事儿。 不过他真是想太多了,以为不让鹿初芮过来就能掩盖他们两个人的恋爱关系吗? 十点整,正式开庭。 法官发言完毕之后,先由原告的辩护律师发言。 顾诚起身鞠了一躬,开始了自己的发言—— 顾诚先发制人,先解释了陈涞对孩子“不闻不问”的原因,并且拿出了陈涞在普林斯顿治疗的病历为证据。 做完一大段陈述之后,顾诚总结了他们目的——希望拿下孩子的抚养权。 “我方当事人目前单身未婚,收入可观,我方当事人愿意为了孩子终身不婚,专心抚养孩子长大。” 坐在被告席上的姜茴听见顾诚的这番话之后,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冷笑。 目前单身? 终身不婚? 果然打官司就是要脸皮厚,谁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大,谁就能笑到最后。 陈涞跟鹿初芮都已经那么亲密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单身,真够可以的。 “而对方当事人目前已婚,且两人感情稳定,未来有生育可能。考虑到孩子身心健康,我方当事人才是孩子监护人的最佳选择。”顾诚说了最终的陈词,“希望法官酌情考虑。” 594:庭审 姜茴听完了顾诚的陈词,而后看向了顾诚一旁的陈涞。 陈涞此时正在朝法官的方向看,他注意力都在那边,看完法官之后,又凑到顾诚那边跟他交流了几句。 然后,顾诚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了什么。 几个法官听完了原告那边的陈词之后,大概整理了一下,接下来便让被告律师发言。 刘颖整理了一下资料,朝着原告席上的顾诚看了过去。 这一眼刚好四目相对,刘颖的斗志全部被激发了出来。 “首先来质疑一下对方律师的话。” 因为是被告,所以他们要做的主要就是反驳原告的话。 刘颖直接放出了陈涞和鹿初芮的照片在大屏幕上。 等法官看过去之后,刘颖才说:“对方辩护律师说他的当事人目前单身,那么照片里跟他举止亲密的女性又是谁?” 法官朝原告席看了一眼,然后低头记录了什么。 接着,法官对刘颖说:“请被告律师继续发言。” 刘颖微微颔首,继续说了起来。 刘颖的陈词主要就是针对陈涞在孩子出生的前面九个多月不闻不问这一点来进行的。 在争夺抚养权这件事儿上,法官一定会倾向于选择那个陪伴孩子更多的人。 “综上所述,我方当事人虽然有爱人,但从未因为男女关系忽视对孩子的责任,孩子出生之后,蒋先生也对孩子视如己出。” “以及,对方辩护律师一口咬定我方当事人以后一定会有孩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在这里我也代表我方当事人和蒋先生说明一句:他们两个人并没有要孩子的计划。” “孩子尚小,应该在真正关心她爱护她的人身边长大。” 发言完毕,刘颖鞠了一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陈涞听见刘颖说姜茴和蒋驰不打算要孩子的时候,有些惊讶。 这惊讶并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如何如何,他只是单纯地担心这个决定会影响到法官的决策。 于是,陈涞看向了顾诚。 顾诚一眼就看明白了陈涞的意思,他朝陈涞摇摇头,意思是没关系。 陈涞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对于顾诚的实力,他还是很信任的。 刘颖刚才的那段发言比顾诚之前的发言要煽情得多,顾诚看到现场不少旁听的人都被打动了。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这是刘颖打抚养权官司的惯用手段了,开庭之前他就猜到了刘颖今天也会用这一招。 抚养权官司跟别的官司不太一样,尤其顾诚之前是打经济官司的,这种不涉及伦理情感的案子,没有人会煽情。 但抚养权官司不一样。 涉及到父爱和母爱,最适合煽情。 刘颖是这方面的高手。 顾诚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输在她手上的。 过了三年多了,还来这一招? 他要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那就不是他了。 法官整理完双方的发言之后,又进入了第二轮的陈词,接着,双方都呈上了证据。 刘颖那边拿出来的是陈涞九个多月不管壹壹的证据,还有陈涞跟鹿初芮的一些视频和照片。 因为之前已经放过照片了,所以法官看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姜茴觉得这些证据有些不够,但她转念一想,陈涞那边应该拿不出来比她这边更有力的证据了吧。 在抚养权这件事儿上,他本身就不是占理的那一方。 姜茴刚这么想着,顾诚那边已经拿出了证据—— 是一些姜茴在尚水别墅的照片,基本上每一张都是跟蒋驰在一起的。 有一起出门吃饭逛街的,还有从蒋驰车上下来回家的。 这中间,全程都没有壹壹的出现。 这些照片放完之后,就是壹壹被李阿姨带着在外散步的照片,还有陈涞给壹壹做饭、喂壹壹吃饭的照片。 等法官看完照片,顾诚出声解释道:“被告说自己不会为任何事情忽视孩子,而我方了解到的是,被告曾经丢下孩子一周之久,跟蒋先生同居,这期间没有跟孩子见过一面,而我方当事人在治疗结束回国之后,一直在尽一名父亲应尽的义务。” 照片下面有日期,法官看了一下照片的日期之后,立马低头记录了什么。 被告席上,姜茴和刘颖的脸色都很难看。 她们两个人都没想到陈涞那边会来这一招。 刘颖虽然脸色难看,但是丰富的经验并没有让她失态,她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着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而姜茴,则是愤怒地看着陈涞。 她那次搬去蒋驰那边,是因为她重感冒怕传染给壹壹。 那次视频的时候,他明明也在,他知道原因,还故意拿出来这些照片当证据。 为了从她手中抢走抚养权,他真的是不择手段了…… 姜茴情绪有些激动,她直接开口质问陈涞:“你为什么非得跟我抢壹壹?你都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们两个人以后再生一个不就得了!” 姜茴话音落下,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陈涞。 法官倒是比较淡然,抚养权官司看多了,这种情况几乎每一场官司都会碰上。 法官只是开口提醒了姜茴一句:“请被告保持冷静。” 595:卑鄙就卑鄙 姜茴确实是第一次在这种半公开的场合失态。 她曾经也被陈涞逼迫过,那个时候她比现在愤怒得多,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歇斯底里。 因为陈涞之前那些行为再过分,也都是针对她和蒋驰的。 可是现在涉及到壹壹的事儿,她真的无法冷静。 陈涞抬眼看向了姜茴,对视的时候,他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陈涞看了几秒钟,便收回视线看向了法官。 他的解释,也不是说给姜茴的,而是说给法官的。 “希望法官不要误会,我目前单身,没有女朋友,被告口中的女朋友是我老师的女儿,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 陈涞说着,从手边拿起了一份手术同意书,“这是我结扎手术前签的同意书,我以后不会再有孩子。” “如果法官认为我的口头承诺不奏效,我愿意当庭签署协议——如果这场官司,孩子的抚养权最终归我,我保证不结婚不生子,如果违背了协议,法院随时有权利剥夺我的抚养权。” 陈涞这话一出,旁听席过来看热闹的人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狠了,竟然真的结扎了。 之前陈涞说结扎的时候,其实没几个人信。 这种法庭上为了争夺孩子抚养权口头说说的话,法官也不会去求证。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把手术证明给放出来了。 而法官那边听完陈涞的话以后,明显有些动摇了。 这年头,男方愿意为拿抚养权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太少见了。 大部分的男人即使在拿到孩子的抚养权之后也是会再婚的,就算法庭上说着不会,过几年照样还是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 像这种主动要求当庭签协议的……也算是独一份了。 杨媛在下面坐着,脸色也很难看。 郁柳看见杨媛这样子,便主动出手拍了拍她。 其实,陈涞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郁柳一点儿都不意外。 当初壹壹刚出生的时候,郁柳就知道了,壹壹是陈涞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 他后半生可能都要指着这个孩子过了。 为了壹壹,他应该会不惜一切代价。 这种心态,郁柳能理解,但是杨媛不理解:“他要是真的能为壹壹做到这一步,之前怎么不来看看孩子?我就不相信治病真的走不开!” 郁柳动了动嘴唇,刚想跟杨媛解释这个事儿,正好刘颖那边也发出了同样的质疑。 于是,她们两个人再度将视线转向了陈涞那边,等着看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方当事人在去年年底为蒋先生完成造血干细胞捐赠之后,被确诊了抑郁症。”顾诚直接搬出了陈涞为蒋驰捐骨髓的事儿。 刚说完,就被法官打断了:“蒋先生是指?” “没错,蒋先生就是姜女士现在的丈夫。”顾诚直接公布了蒋驰的身份。 蒋驰坐在位置上,猛地攥紧了拳头。 他没想到,陈涞那边竟然还会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 如果因为这个事情影响到法官的判决…… “蒋先生在去年查出来急性白血病,而我方当事人的配型重合度很高,我方当事人在被告的要求下为蒋先生做了移植手术。” 顾诚有条不紊地向法官陈述着这件事情的经过。 刘颖看着顾诚那个样子,有些坐不住了。 若不是姜茴不让她拿试管婴儿那件事情来说……她早就怼回去了。 谁给他们的脸说这些话? 刘颖看了一下几个法官,他们几个人的表情,明显是已经倾向于陈涞那边了。 这场官司,她们恐怕是要输了。 刘颖不甘心输,她直接压低声音提醒姜茴:“他们说了手术,我们只能拿试管的事情反击了。” 不过这个事儿需要证据,他们没有提前准备。 说出来这件事儿,结果应该就是暂时休庭,等找到证据之后重新开庭。 但在这期间,壹壹的抚养权肯定还是在姜茴这边的。 而且,找到了证据,姜茴肯定是赢的。 她不单会赢,说不定还能把陈涞给送进去。 这些事情,姜茴其实也考虑过了。 听完刘颖的话以后,姜茴死死地掐住了掌心。 其实,陈涞那边已经那么不留情面了,她也应该毫不犹豫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才是。 可是她不能,也不想。 她脑子里都是陈涞做完手术之后奄奄一息的虚弱模样,那本来就不是他该做的事情。 “姜茴,你……” “不说。”在刘颖的提醒下,姜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只说了两个字,但是却无比坚定。 刘颖被姜茴坚定的态度弄得哽了一下,但她又不能违背姜茴的意愿强行去说这件事儿。 她们这边没有反击,陈涞那边却一直在放证据。 很快,顾诚拿出了陈涞在普林斯顿那边的住院单和病历单,密密麻麻的扫描件出现在了法庭的大屏幕上。 “我方当事人在抵达普林斯顿之后因为重度抑郁症被强行收容住院长达三个月之久,在这期间一直在接受高剂量药物治疗,并且二十四小时处于被看护状态。” “在这样的先决条件下,我方当事人无法回国探视。” “出院单上很明确写着,我方当事人只是被允许出院,仍然处于重度抑郁且无法正常生活的状态。” “病历本里医生的诊断显示,我方当事人是在九月底减少了药物服用剂量,由重度抑郁转为中轻度,在病情可控之后,我方当事人第一时间回国探望孩子,所以,被告方指责的失职是不存在的。” 除却这些密密麻麻的治疗资料之外,顾诚那边还放出了陈涞在普林斯顿住院期间的照片和视频。 其实陈涞从来没想过拿自己抑郁症治疗的事儿来赢下这场官司。 这些照片和视频也不是他拍的,是医院那边照顾他的护工拍的。 医院那边有要求,每天都要拍病人的照片和视频。 为了这场官司,陈涞特意联系了他的主治医生,让他帮忙拿了这些视频过来。 陈涞对于这种卖惨的行为一向不齿。 但他知道,他如果不走这一步,就有可能失去壹壹。 为了壹壹,卑鄙就卑鄙吧。 只要能赢下来官司就好。 596:视频 顾诚说得对,打官司就应该以结果为向导。 陈涞之前已经看过视频了,但现在再看的时候,他还是会被视频里自己颓废的样子给惊到。 是真的像个活死人,坐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没有光。 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现在情况很严重,但跟视频里比起来,真的不什么。 自打顾诚那边开始放陈涞的治疗证据之后,姜茴的视线就没有从大屏幕上移开过。 她看到了护工给陈涞喂药,陈涞连嘴巴都不张,最后是护工把药塞进去的。 他就那么坐着,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儿光芒,仿佛下一秒钟就要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姜茴看得眼眶酸涩,她根本想不到陈涞是怎么度过那几个月的。 她原本以为陈涞在军总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很严重了。 没想到,视频里比那个时候还要严重。 之前她总觉得陈涞说因为治疗没办法来看壹壹是借口。 等她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终于明白了—— 他是真的,没办法来看。 法官看完顾诚提供的资料之后,表情也比之前严肃了不少。 他看向陈涞,问:“原告现在抑郁症是否完全康复?” “轻度。”陈涞并没有逃避这个问题,他说:“我已经咨询过我的主治医生,他认为我现在的情况抚养孩子没有任何问题。” “医生已经开具过证明。”顾诚也接了陈涞的话,接着又把医生证明的扫描件找了出来。 法官了然,朝他们点点头。 陈涞这边一系列的证据出手,姜茴那边可以说是毫无反击之力。 杨媛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行了,她忍不住说:“姜茴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不把试管婴儿的事儿给法官说!我就不信法官知道这个事儿之后还能把孩子判给他……” “蒋驰,你快去联系一下律师,让她提醒姜茴一句,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也得反击,不然看法官那样子,是要把壹壹判给陈涞了!” 杨媛之前也是打过官司的,法官刚才一直都在围绕着陈涞问问题,很明显是已经倾向于把孩子的抚养权给那边了。 蒋驰被杨媛推了一把,但是他并没有行动。 杨媛:“你……” 蒋驰:“这件事情,听茴茴的吧。她没打算用这件事情赢下官司,我尊重她的意愿。” 杨媛:“现在不是尊重不尊重的时候,壹壹的抚养权都要被——” 杨媛一句话还没说完,法官宣判了。 判决结果是,壹壹的抚养权归陈涞所有。 这场官司,最终以原告战胜被告而结束。 法官宣判的那一瞬间,姜茴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崩溃难过。 可能是因为宣判之前已经猜到了结果吧。 法官也说了姜茴有探视权,但姜茴没太在意这些话。 孩子都要被带走了,谈探视权,多么多余。 ……… “赢了。”顾诚拍了一下陈涞的肩膀,说:“恭喜你,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陈涞也向顾诚道谢:“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不过,他们可能会上诉。当然了,这个你不用担心,二审基本上都是维持原判的,除非他们能找到什么特别有力的证据。”顾诚问陈涞:“你要不要跟法院申请禁制令?” 陈涞摇摇头,“不用了。” 他只是想拿壹壹的抚养权而已,没想过彻底不让姜茴见壹壹。 她什么时候想看壹壹都可以,这也是她的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就算她期盼的可能不是壹壹,但她为了生孩子受过的罪,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顾诚也理解陈涞,他又一次拍拍陈涞的肩膀,“好,尊重你的想法。” ** 庭审结束,姜茴就一直没有说话。 这场官司输给了顾诚,刘颖很生气,但她更担心姜茴的情况。 “姜茴,你还好吧?”刘颖问她。 姜茴听见刘颖的声音后,朝她摇摇头。 她一个人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蒋驰看到,立马追了上去。 蒋驰一路追着姜茴来到了法庭外,他停在了姜茴面前,直接将她搂到了怀里。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上诉。”蒋驰说,“我再让刘律师去研究一下上诉,如果刘律师不行,我们可以再找其他律师……” “不用了蒋驰。”姜茴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力气,“不用了,不用了。” 她反复说着这三个字,目光涣散无神。 597: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 蒋驰看得难受,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 壹壹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实在是太清楚了。 陈涞这样抢走了壹壹,等于是拿走了姜茴的精神支柱。 “我们上诉,只要我们找到陈涞换走我精子的证据,法院是绝对不会把壹壹判给他的,他……” “不用了,就这样吧。”姜茴打断了蒋驰的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平静,“我们也不要去复婚了,对不起,这件事儿我会跟叔叔阿姨好好解释。” “是我太自私了,把你卷进来。这事儿本来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用自责,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 听到姜茴说出这番话,蒋驰的身体一点一点僵硬了起来。 他太清楚她这么说的意思了。 他们两个人能重新“在一起”,本来就是为了壹壹的这场官司。 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谁,蒋驰早就有了答案。 可是人就是这样喜欢自我催眠,就算知道了答案,也不死心地想要再拼一把。 他以为,赢下了这场官司,他跟姜茴就能彻底在一起了。 没想到,陈涞那边亮出来的证据个个都是王炸,杀得他们片甲不留,最后输得一败涂地。 官司输了,壹壹的抚养权被陈涞拿走了,那姜茴自然是没有跟他在一起的理由了—— “你就这样不要壹壹的抚养权了?”蒋驰试图激起她的斗志,“她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期间你受了多少罪,凭什么要……” “可是他也受了很多罪。”姜茴说不出来那个名字,因为她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如果没有遇到我,他的人生根本就不会是这样。” 蒋驰:“……” 他跟姜茴认识多久了呢? 十几年了吧。 在他的记忆里,姜茴一直是骄傲的,不可一世的。 吵了架,她从来都不会做先低头的那个。 就算真的是她错了,也得他先低头,她才会勉强承认一下自己的错误。 蒋驰真的是第一次见姜茴这样反思自己,而且还带着眼泪。 他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后悔。 不是因为当初招惹了陈涞给自己找了麻烦而后悔,而是因为自己曾经伤害过陈涞而后悔—— 这两者,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 “今天这场官司赢得太漂亮了!”周自倾跟陈雀一起陪着陈涞走出了法庭。 路上,周自倾还在感叹顾诚把这场官司打得多么漂亮。 陈雀也很激动,想着马上就能跟壹壹一起生活了,她的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比起来他们两个人,陈涞这个当事人倒是显得太过淡定了一些。 周自倾不太爽陈涞这个云淡风轻的态度,便抓着他问:“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嗨,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赢了,你不激动?” 陈涞:“激动。” 周自倾:“看你的表现还真不像激动的。” 陈涞:“在想什么时候去接壹壹。” 陈雀:“也是啊,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接?一会儿回家了我先看看家里还缺什么东西,先赶紧去买了。” 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准备壹壹的东西,但陈雀到底是个没系统带过娃的,她生怕自己漏掉东西。 三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走,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姜茴和蒋驰。 蒋驰一只手搭在姜茴的身上,好像是在安慰她。 也是,输掉了官司,确实是该安慰的。 姜茴刚跟蒋驰说完以后做回朋友的决定,一抬头就看到了陈涞。 看见陈涞之后,姜茴下意识地从蒋驰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她的这个动作不是刻意做的,但却比刻意做更让蒋驰难受。 蒋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内心一阵自嘲。 他知道,他输了,输得非常彻底。 姜茴已经爱上了陈涞,比曾经爱他更甚。 想想真的很可笑,当初他跟陈涞在村子里打架的时候,真的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在这段感情里输给他。 真是造化弄人。 “姜老师。”陈雀停下来,跟姜茴打了个招呼:“你还好吧?” 姜茴的眼睛很红,一看就是哭过了。 陈雀看了还有些担心。 一场官司结束,本来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没事儿。”姜茴朝陈雀摇了摇头。 和陈雀说话的时候,姜茴不自觉地用余光去瞥陈涞。 她在想,陈涞会不会跟她说话…… “什么时候方便?”就在姜茴这么想的时候,陈涞竟然真的开口和她说话了。 姜茴:“什么?” 陈涞:“找个不打扰的时间,我去接壹壹。” 陈涞这话说得特别客气,就像是在跟刚认识的人交流似的。 陈雀觉得陈涞这个问题问得太直接了,忍不住递给他一个眼神。 周自倾倒是不觉得过分,不过他挺想看看姜茴的反应的—— 按姜茴那个脾气,听见这话应该要直接爆炸了吧? “都可以,反正李阿姨每天都在。”周自倾正准备看姜茴的笑话,就听到了姜茴淡然的声音。 那一瞬间,周自倾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姜茴竟然这么淡定?竟然没骂人? 这不像她。 别说周自倾了,其实陈涞和陈雀也都挺惊讶的。 输掉抚养权官司,姜茴应该很生气才是。 刚才碰上姜茴的时候,陈涞就想过,姜茴应该会骂他卑鄙,不择手段之类的话。 不过陈涞对这种话是不在乎的,只要拿到壹壹的抚养权就行了。 至于姜茴怎么骂他,他都无所谓了。 “哦,那我周末去接。”陈涞说,“辛苦你跟陈雀说一下壹壹平时都用什么东西,我怕准备得不够充分。” 陈涞说完这话之后,姜茴一个字儿都没回,直接转身走了。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姜茴一走,蒋驰便追了上去。 陈涞没看他们,直接跟周自倾说:“我们回去吧。” 598:我不想争 周自倾跟他们兄妹两个人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周自倾想起来姜茴的态度,还是有些稀奇。 “奇了怪了啊,她今天的反应怎么这么冷静?我还以为她输了官司之后会恼羞成怒呢。” 陈雀:“呃,我也觉得姜老师好像有点儿太淡定了,我都怕她出什么事儿。” 陈涞:“她有人陪着,不会怎么样的。” 陈雀:“……” 周自倾开着车,没忍住笑了一声。 周自倾这一声音笑得有点儿响亮,陈涞回头朝他看过去,“怎么了?” 周自倾:“没怎么,就是从你嘴巴里听见这句话有点儿不习惯。” 陈涞:“……” 周自倾挑眉:“毕竟之前是放她一个人在家吃顿饭都不放心,现在突然这么大事儿不管了,搞得我这个吃瓜群众都不知道怎么吃瓜了。” 陈涞觉得周自倾无聊,没跟他继续这个玩笑。 最后是周自倾又感叹了起来:“不过,挺好的,你能想通了,兄弟真替你开心。你俩本来就不合适,分开了对彼此都好。” “嗯。”陈涞说,“别操心我的事儿了,前几天周叔叔让我催你找对象。” 周自倾:“我靠,我爸都找上你了?” 陈涞:“也没找,打了个电话而已。” 周自倾:“我就不明白了,男人三十一枝花,我这还没正式开呢。” 有了周自倾活跃气氛,一路上还算轻松。 周自倾刚将车停下来,就有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贴上了车窗。 然后,他就听见了鹿初芮叽叽喳喳的声音:“你们回来啦!我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鹿初芮直接把脸贴在了外面的玻璃上,她也不管玻璃干不干净,这么贴上来之后看起来有些滑稽。 周自倾一扭头就对上了鹿初芮那双大眼睛,再听她叽叽喳喳的声音,没忍住就笑了。 周自倾抬起手来敲了敲车窗,跟鹿初芮说了句:“先挪开,不然我没办法下车。” 鹿初芮恍然大悟,马上让开了。 等他们三个人下车后,鹿初芮马上走到了陈涞那边问起了官司的情况。 “怎么样怎么样,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接孩子?”鹿初芮刚才已经跟陈雀发过微信,知道陈涞胜诉的事儿了。 鹿初芮特别喜欢孩子,之前她就跟陈涞说过,要是他赢下官司,她就过来逗娃。 “明天或者后天吧。”陈涞说,“下午得再出去买点儿东西。” 鹿初芮:“要不要买衣服?我跟你们一起!” 陈涞那边还没回复,周自倾就先把鹿初芮拎过来了,“你就别凑热闹了。” 鹿初芮不服气:“为什么呀?” 周自倾:“因为你,今天官司差点儿输了。” 鹿初芮:“???” 周自倾看了一眼陈涞,直接跟鹿初芮解释说:“那边以为你是陈涞的女朋友。” 鹿初芮:“噗……” “怎么会有人这么想啊,我跟他站在一起就一首歌,《不搭》。”鹿初芮好奇,“谁这么说的啊,我怀疑ta眼睛有问题。” 周自倾拍了拍鹿初芮的脑袋,“嗯,我也觉得他们肯定有问题,陈涞哪里看得上你这样的蠢孩子。” 鹿初芮:“欸你说谁蠢呢!我宾大硕士好不好!” 陈雀看着周自倾跟鹿初芮拌嘴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周哥,我觉得伯父催你的事儿有着落了。” 陈涞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陈雀的话。 周自倾秒懂:“……” 鹿初芮:“什么事儿什么事儿,为什么你们好像都知道的样子?” ** 杨媛跟郁柳和姜茴坐了同一辆车回去,蒋驰在前面开车。 姜茴路上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杨媛好几次都想问她为什么不说试管的事儿,但一看姜茴这个状态,最终还是没发言。 回到家里之后,姜茴抱着壹壹坐在了沙发上。 壹壹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就要被带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了,她贴在姜茴怀里,一边喊“妈妈”,一边撒娇。 “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让律师直接说他换走蒋驰精子的事儿?” 到家了,蒋驰不在了,杨媛还是忍不住问了姜茴这件事儿。 “没什么好说的,输了就是输了。”姜茴用手指轻轻摸着壹壹的脸蛋儿,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杨媛被气得够呛:“什么叫输了就是输了,回头壹壹被接走了我看你怎么哭!” 郁柳也好奇地问:“你还上诉吗?” 姜茴摇摇头,“不了。” 郁柳:“这不像你的风格啊,那你就这么把抚养权给陈涞了?” 郁柳觉得不可思议。 按照姜茴对壹壹的在乎程度,不该是这样啊。 姜茴低下头,过了很久才说:“其实走到这一步,我的错更多一些。” 杨媛:“?” 郁柳:“……” 姜茴:“算了,我不想争了,你们都别管我了。” 姜茴没明说什么,但是杨媛跟郁柳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想跟陈涞继续争了。 至于原因……昭然若揭。 她爱上陈涞了。 这一点,不管是杨媛还是郁柳,之前就已经猜到过。 当初陈涞去普林斯顿治疗之前,郁柳就知道姜茴已经对他动心了。 杨媛是晚一些知道的,她本来也觉得,姜茴想跟陈涞在一起,她没必要去拦。 但是,陈涞说要抢壹壹抚养权的时候,杨媛就对他产生了很大的意见。 本来以为姜茴就算再喜欢他也不能在壹壹的事儿上妥协来着,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争气。 杨媛想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对姜茴说:“我觉得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你气死。” 姜茴:“那你注意身体。” 杨媛:“……” 599:我没追过人 杨媛这回真的被气到咳嗽了,她唰一下从沙发上起身,走去厨房倒水喝了。 杨媛这一走,郁柳才问姜茴:“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姜茴还真被问住了,她玩着壹壹的手,好半天都没说话。 郁柳可太了解姜茴这个拧巴又别扭的性子了,她不说,她只能继续问:“你跟蒋驰说清楚了?” “嗯。”姜茴难得回复了郁柳的问题。 虽然只有一个字儿,但信息量还是很大的。 郁柳:“然后呢,准备去找陈涞了?” 姜茴:“……” 郁柳:“我说你怎么这么痛快就把孩子的抚养权给他了,原来是已经计划跟他在一起了。” 姜茴:“我没计划。” 郁柳:“行行行,没计划,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郁柳一脸“我就静静地看你演戏”的架势。 姜茴被郁柳弄得有些激动,又强调了一遍:“我只是懒得跟他争。” 郁柳语重心长地对姜茴说:“你要一直这样,可追不到人。” 姜茴:“……” 追?她追陈涞? 她好像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姜茴没追过人,真相是她谈恋爱的经验都挺少的。 她之前的那么多年都是被人追的,当时跟蒋驰在一起,也是蒋驰先追的她。 姜茴从来没觉得自己需要主动追谁。 郁柳不愧是跟姜茴认识二十多年的人,她一看见姜茴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你没打算追?”郁柳提醒她,“现在是你想跟他在一起,你不主动难道要他主动啊?” 姜茴:“谁说我要跟他在一起了,你别造谣。” 郁柳扶额:“你再嘴硬我真的不给你出主意了!” 姜茴:“……我没追过人。” 郁柳:“这多简单,你直接去跟他说你喜欢他不就行了。” 姜茴:“我才不要,他现在都不理我,我干嘛热脸贴冷屁股。” 郁柳:“以前别人追你的时候不也是热脸贴冷屁股?追人就得靠舔啊,他当初不也是你的舔狗?” 姜茴:“……” 郁柳:“他现在不搭理你,是因为觉得你跟蒋驰复婚了啊,你俩那个什么纪念仪式办得那么高调,在他看来就是你俩恩爱有加。他都被你伤这么多次了,肯定会强行让自己清醒一波啊。” 姜茴没接话,但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她觉得郁柳的这波分析还挺有道理的。 郁柳见姜茴听进去了,就继续说:“但他肯定还爱你,我觉得这点毋庸置疑,不然他也不会为了壹壹做结扎,又终身不婚不育了。” “你现在先让他知道你跟蒋驰没在一起吧,其余的慢慢来。”郁柳说,“追人总得个过程。” 姜茴完全想不出来自己站在陈涞面前跟他解释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她在陈涞面前高姿态惯了,很难放下自己的身段。 而且,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 不单是对陈涞,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郁柳看到姜茴为难的表情,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反正你做好心理准备就是了,我觉得陈涞不好追。” 姜茴:“那就算了吧,说得好像我离了他活不下去似的。” 郁柳一脸没救了的表情看着她:“装,你再装。壹壹的抚养权你都不要了,还说自己不是离了他活不下去?” 姜茴:“……” 郁柳:“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为什么改变主意的,是因为听见他没女朋友?” 是因为这个吗?姜茴也问了自己一遍。 好像是有这个原因。 但更多的,应该是因为看见了他在医院治疗的那些资料吧。 她之前一直觉得,治疗的过程应该没有那么辛苦。 可能也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吧,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催眠自己。 但是今天,真相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单是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治疗单、用药处方,她就已经快要窒息了,后来又看到了照片和视频。 那样毫无生机的陈涞,比她在医院见过的更加恐怖。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 她恨陈涞在试管婴儿的事儿上算计她,但壹壹这么可爱,她的恨早已经伴随着壹壹的到来逐渐减退。 到现在,她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恨陈涞。 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她先招惹的陈涞。 如果不是她的恶意捉弄,后来的一系列事情都不会发生。 这一切就像是蝴蝶效应,在蝴蝶扇动翅膀的那一刻,所有的发展都不再受它控制了。 他本来应该是单纯快乐又热忱的,可是现在,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其实,应该是陈涞恨她才是。 ** 郁柳下午要去奥数班接周周,四点半的时候就先走了。 郁柳走后,杨媛又跟姜茴聊了一会儿。 杨媛冷静了一下午,现在也理智了不少。 她再次坐在了姜茴面前,跟她表态:“你要是想跟陈涞在一起就随你,我也不拦着你。” 末了,杨媛又补充一句:“只要他对你和壹壹好,我就没意见。” 姜茴:“你有意见也没用。” 杨媛捂住了心口:“……我真觉得我迟早有一天被你气死。” 姜茴没接话。 杨媛又问:“你跟他说清楚没?要不然明天就先说清楚,你俩在一起了,就直接让他搬来这里住,反正他现在也没工作,平时在家带带壹壹也行。” 杨媛对于陈涞带孩子的水平还是比较信任的。 陈涞厨艺也不错,这是杨媛唯一对他满意的一点了。 至于其他方面,她还是更喜欢蒋驰。 不过杨媛也很清楚,她喜欢没用,姜茴不会听她的。 “……说清楚什么?”姜茴听着杨媛理所当然的语气,忍不住跟了一句:“你以为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吗?” “那不然呢,他不是对你死心塌地吗?”杨媛说,“你要跟他在一起,他指不定多高兴呢,怎么着,难道他还想跟你摆谱不成?” 600:被惯坏 姜茴听完了杨媛的话以后,再次陷入了沉思。 看来,被惯坏的人不止她一个。 好像所有人都习惯了陈涞对她的死心塌地,认为她只要勾勾手指头,陈涞就会把持不住回到她身边。 包括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姜茴想到陈涞那个看陌生人的眼神,不由得陷入了自我怀疑。 “想什么呢你?难道他真的跟你摆谱了?”杨媛见姜茴不说话,抬起手来拍了她一下。 姜茴回过神来,对杨媛说:“我的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己知道怎么做。” 杨媛:“你确定你知道?我倒是很好奇你要怎么主动追人,这辈子第一次吧?” 姜茴:“……你少管我。” 杨媛:“行,不管你。陈涞要是脑抽拒绝了你,你可别来找我哭。” 姜茴:“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为这点儿破事儿哭。” ……… 晚上睡觉前,姜茴听到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微信的提示。 听见这个声音之后,姜茴立马停下手里的其他事儿,满怀期待地拿起了手机。 结果,看到的却是陈雀的名字。 看见陈雀的消息后,姜茴眼底的光芒逐渐黯淡了下来。 陈雀问姜茴明天上午能不能来接壹壹,姜茴回复了一句“可以”。 陈雀:【好的,麻烦你了,那我们明天过去。】 姜茴又盯着消息看。 陈雀说,“我们”,意思就是陈涞也会一起过来吧? 想到这里,姜茴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她放下手机,关灯睡觉。 ** 翌日正好赶上周末,陈涞和陈雀是十点钟才过来的。 他们兄妹来的时候,李阿姨已经把壹壹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在客厅了。 李阿姨看着这一堆东西,也很伤感。 壹壹算是她带大的了,现在突然被陈涞带走,以后她估计就没什么时间见了。 想想就觉得挺难受的。 不过,比起这个,李阿姨更担心姜茴的情况。 她都这么难受了,姜茴估计更加受不了了。 李阿姨正这么想着,姜茴已经抱着壹壹下了楼。 壹壹一到客厅就看见了陈涞,她兴奋得朝着陈涞扑腾起了胳膊,让他抱抱。 陈涞的眼里也只有壹壹,看见壹壹朝着自己扑腾胳膊,他第一时间走了上去,从姜茴怀里抱过了壹壹。 “东西都收拾好了。”姜茴冷不丁开口跟陈涞说了一句话。 陈涞确实是没想到姜茴会跟他说话,所以他沉默了好半天才回复:“辛苦了。” 仍然是一句客套十足的话,明明挺有礼貌的,但姜茴怎么听都觉得不舒服。 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不是我收拾的,李阿姨收拾的,你要道谢跟她道。”姜茴的语气有些冷。 陈涞也没生气,他看向了李阿姨,重复了一遍:“辛苦了。” 李阿姨笑着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哎,就是这壹壹走了,我还怪想她的……”李阿姨说着说着就伤感了起来。 陈涞知道李阿姨对壹壹一直都不错,“您有空了可以来看她。” 李阿姨:“真的吗?” 陈涞:“嗯,一会儿我给您留个地址。” 李阿姨:“好好好,我顺便再给你留个联系方式,壹壹要是有什么事儿,你随时联系我。” 站在一旁的的姜茴:“……”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陈涞忽视了,但她还是没能习惯这样的待遇。 姜茴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陈雀和陈涞把壹壹的东西搬上了车,装好儿童座椅之后,就回来抱壹壹走了。 走之前,陈涞都没跟姜茴说一句话。 姜茴心里憋了一口气,没地方发泄,她觉得自己胸口快要爆炸了。 最后是陈雀开口的,她跟姜茴说:“姜老师,一会儿我把地址发你,你有空了可以来看看壹壹。” 姜茴“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还想等陈涞跟她说句话,然而陈涞已经抱着壹壹出去了。 “我先走了啊,再见姜老师!”陈雀见陈涞走了,跟姜茴打了个招呼,赶紧跟了上去。 601:扔下她 姜茴堵心得不行,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陈涞现在根本不跟她说话,她要怎么跟他说蒋驰的事儿? 难道要莫名其妙上去告诉他:我跟蒋驰没在一起? 这种行为听着就很神经病,她做不到。 而且……陈涞看起来好像真的一点儿要跟她说话的冲动都没有。 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儿,她终归还是拉不下脸来去做。 姜茴烦躁不安的同时又觉得很可笑。 她青春期的时候都没有因为男女感情这么烦心过,现在快四十岁了,竟然跟个高中生一样纠结这种问题。 说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姜茴想,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大概就是壹壹了吧。 壹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跟她分开过,之前她因为感冒搬出去的时候,壹壹晚上还会闹腾着要找她。 姜茴觉得,她被陈涞接走之后,应该也会闹腾的。 到时候陈涞就只能来联系她了。 不单姜茴觉得壹壹会闹,陈涞和陈雀也是这么想的。 但没想到的是,壹壹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孩子。 跟着陈涞回来的第一天,她竟然完全没闹,晚上睡觉稍微哄一哄就睡着了,想象中的那些事儿根本就没有发生。 ……… “壹壹竟然没闹,太听话了。”壹壹睡着之后,陈雀跟陈涞坐在客厅里头吃水果,“我还以为她得闹几天才能习惯呢。” 陈涞笑着说,“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不闹。” “太乖了,我们壹壹长大了绝对是那种特别会心疼长辈的孩子。”陈雀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了,“哎,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小白菜,不知道以后要便宜了哪家的猪。” 陈涞:“……” 他之前从来没考虑过壹壹找男朋友或者是结婚的事儿。 陈雀猛地这么提起来,陈涞感觉自己有点儿受不了。 可能当父亲的都是这个心态,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配不上自家的宝贝女儿。 而且,陈涞试着想了一下有一天壹壹跟别的男人结婚的那个画面,有些生气,眼眶都酸了。 “不便宜别人,壹壹以后可以不结婚。”陈涞这话说得很坚定。 陈雀难得从陈涞口中听到这么幼稚的话,愣是被他给逗乐了,“你说不结婚她就不结婚啊?说不定她就碰上了一个特别特别爱的男人呢?哥,你这个心态不好啊,你要是一直这样,以后壹壹交男朋友了都不敢告诉你了。” 陈涞:“……” 陈雀的话,让陈涞更加坚定了要花时间陪伴壹壹的念头。 孩子成长其实就是一眨眼的事儿,当初张芳就经常说“一眨眼你们都这么大了”。 那会儿陈涞没当父亲,对这句话的理解不是很深刻。 现在有了父亲这一层身份,再去回看那句话,他终于能彻底理解了。 其实从壹壹出生到成年,真的很快。 他已经错过九个月了,以后不想再有任何错过。 “欸,姜老师的微信。”陈雀的声音将陈涞的思绪拽了回来。 陈涞现在听见姜茴的名字已经很平静了,不管是表面还是内心都是毫无波澜。 “问壹壹的吗?”陈涞已经猜到姜茴是为什么给陈雀发微信了。 “是啊,问壹壹的。”陈雀说,“我跟她说壹壹没闹,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呢。” “哎,姜老师说她明天来看壹壹,可以吗?”陈雀跟姜茴聊了几句,又抬头去问陈涞的意见。 陈涞:“可以,她有空的时候都可以来。” 陈涞没打算阻止姜茴来看壹壹,他也没有否认过姜茴对壹壹的爱。 “姜老师明天下午过来。”陈雀跟陈涞说了时间。 陈涞“嗯”了一声,还是很淡定。 陈雀:“明天下午你不出门吧?” 陈涞:“不出。” 陈雀:“嗯嗯,那就好,我明天中午跟小鹿一起吃饭,吃完了我俩估计得逛一会儿,再看场电影……对了,晚饭就别准备我的了。” 陈涞:“嗯,知道了。” 陈雀不太放心,又问:“你一个人跟姜老师……可以吗?” 陈涞:“有什么不可以?” 陈雀:“好吧,说实话哦,看到你提起姜老师的时候这么淡定,我真的是很不习惯。” 陈涞:“慢慢习惯就好。” ** 陈涞第一天独立带壹壹,晚上他是跟壹壹一起睡的。 壹壹半夜醒来喝了一次奶,是陈涞冲的奶粉。 壹壹很乖,喝完奶就睡了。 翌日一早,陈涞和壹壹基本上是前后脚醒来的。 他们父女两个人的生物钟,重合度还是挺高的。 陈涞之前带过淼淼,对于照顾孩子起床洗漱这种事情早就得心应手了。 陈涞很熟练地为壹壹洗漱完毕,然后给她换了一套衣服,带她去了餐厅。 吃完早饭,陈涞又带着壹壹去外边散步,壹壹坐在婴儿车里,笑得别提多高兴了。 中午的时候陈雀走了,壹壹吃完午饭就睡过去了。 等壹壹睡着了,陈涞才去随便弄了一碗面吃。 这个时候,已经一点钟了。 陈涞一碗面吃到一半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陈涞怕门铃声吵醒壹壹,于是赶紧放下筷子去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姜茴。 她手里还拎着附近生鲜超市的购物袋,里面是各种水果。 “我来看壹壹。” 门开了有十几秒钟了,陈涞都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让姜茴进去的意思,所以她只能当先开口的那个。 只是,姜茴说完这话,陈涞也只是为她让了路而已,并没有回应她什么。 姜茴走进来脱了鞋,赤脚站在地上。 她四处看了看,没找到壹壹的身影。 其实她知道壹壹这个时间是要午睡的,但姜茴仍然明知故问:“壹壹呢?” 陈涞终于出声了:“她睡着了。” 姜茴:“哦。” 陈涞:“你坐一会儿吧。” 陈涞还有半碗面没吃完,他说完这句话就去餐厅吃面了,留下姜茴一个人一脸茫然地站在客厅。 姜茴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先是茫然,反应过来之后是愤怒,然后又是委屈。 陈涞竟然就这么把她扔在客厅了? 姜茴咬了咬牙,她拎起来那一袋水果,朝着餐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602:咕噜咕噜 姜茴一进去餐厅,就看到陈涞在吃面。 陈涞看见姜茴走进来,拿筷子的动作停了一下。 姜茴将水果放到了桌上,故作淡定地说:“顺手买的。” 陈涞:“哦,下次来不用买东西了,这些我家里都有。” 姜茴:“我买给壹壹的,不是买给你的。” 陈涞:“哦。” 姜茴:“……” 她之前从来没觉得,跟陈涞沟通起来这么费劲儿。 以前陈涞对她多热情啊,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他在抛话题。 她有兴趣的话就接上几句,没兴趣的话就不搭理他。 那样的日子,姜茴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做梦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情况竟然会反过来。 但是很显然,她找话题的能力根本比不过陈涞。 姜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她只能在餐桌前干站着。 陈涞跟她说完话之后就继续吃面了,餐厅里很安静,只能听到陈涞吸溜面条的声音。 姜茴忍不住就往陈涞碗里看了一眼,这炒面她很熟悉,之前陈涞给她做过很多次的。 单是看着,就能想到味道了。 姜茴今天是没吃午饭出来的,这会儿看到陈涞在她面前吃面条,更饿了。 姜茴抿了抿嘴唇,准备拿个苹果出来吃。 结果,就在她抬手的那一瞬间,尴尬的事儿发生了—— 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好几声。 四周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这声音显得十分响亮,也清晰地传到了陈涞的耳朵里。 姜茴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她脸烫得不行,根本不敢去看陈涞那边,但还得故作淡定。 陈涞听见姜茴的肚子响之后,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主动说什么。 姜茴僵在原地,内心原本在期待着陈涞跟她说话,但等了很久都没等到。 姜茴内心的火焰一点一点熄灭,她拿了个苹果去洗了洗,用力咬了一口。 吃苹果的时候,姜茴顺便拿起手机看起了附近的外卖。 太饿了,随手点了很多东西。 姜茴点外卖的时候其实是有些赌气的成分在的—— 陈涞不给她做又如何,她自己照样可以吃很饱。 点完外卖,姜茴故意跟陈涞说:“我点了外卖,一会儿……” “跟外卖员说一声不要按门铃,会吵醒壹壹。”陈涞打断了姜茴的话。 姜茴:“……” 陈涞:“你让他到楼下了给你打电话。” 姜茴:“……” 虽然知道陈涞是为了壹壹,但她好像越来越生气了。 姜茴点了三单外卖,她先后给三个外卖员发了消息跟他们说这个事儿。 发完消息之后,姜茴再抬头去看陈涞,他已经起身去洗碗了。 就一个碗,陈涞很快就洗好了,他擦了擦手,转身离开了餐厅。 然后就剩下了姜茴一个人在餐厅里呆着。 姜茴站在原地,想着陈涞这冷漠的态度,她又用力咬了一口苹果。 只是这一下太大力了,竟然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姜茴疼得呻吟了一声,心底那股委屈的感觉愈演愈烈。 她拉开椅子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如果她连这个都受不了,后面的路还怎么走? 姜茴一直在餐厅里坐到外卖小哥打电话才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已经没陈涞的身影了。 姜茴四处看了看,发现书房的门是闭着的。 陈涞应该是在书房了。 姜茴点的几份外卖很快就到了,她没去餐厅,直接在客厅的茶几上拆开了外卖。 其实她很少在客厅吃东西的,今天约莫是被陈涞激起了叛逆心,故意就想跟他对着干—— 客厅收拾得很干净,她没忘记陈涞是个非常爱整洁的人。 如果陈涞看到她在这么干净的客厅吃东西,应该会特别生气吧? 姜茴突然就觉得,陈涞就算生气,也比现在这副陌生克制的样子来得好。 姜茴点了一份炒饭,糖醋小排,赛螃蟹,还有炒芦笋。 除此之外,她还点了一家韩式炸鸡和日式甜品,摆了一桌。 姜茴先吃了几口甜点,然后开始吃饭。 她是真饿了,今天早上就没什么心思吃东西,来之前又跑了几家超市买水果…… 体力透支了。 必须吃东西。 603:酥 陈涞在书房里把剩下没有翻译完的文献翻译完了,顺便还看了一下博士学位的申请表。 陈涞现在需要发表几篇论文来申请博士学位,这个鹿途安可以带他。 之前在南大联谊上认识的几位教授对他也是青睐有加,愿意帮他介绍门路。 陈涞最近几个月都是一边准备官司,一边准备论文。 现在官司打完了,除了照顾壹壹之外,他的重心就都在论文上了。 翻译完文献之后,今天的任务算是告一段落了。 最近总是盯着电脑,陈涞觉得眼睛有些涩,准备去客厅喝点儿水放松一下。 陈涞打开书房的门来到客厅,就闻到了一股炸鸡的味道。 他蹙眉看了过去,然后就瞧见了姜茴坐在茶几前吃外卖的画面。 陈涞看过来的时候,姜茴正好在拿着一个鸡腿啃着。 她没想过陈涞会突然出来,听见动静想要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姜茴的动作就这么僵住了。 那一瞬间,她脑袋里的想法竟然是,吃鸡腿的样子太丑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姜茴又忍不住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陈涞现在看都懒得看她,哪里会管她吃东西的样子丑不丑。 姜茴抬起头朝陈涞那边看过去,正好对上了他微微皱起的眉。 姜茴舔了舔嘴唇,这是要生气了吗? 她正等着陈涞开口说什么,陈涞已经转身去了厨房。 姜茴:“……” 她扔下鸡腿,抓起旁边的奶茶喝了一口。 原本觉得炸鸡很好吃的,现在也没胃口吃了。 陈涞倒了一杯水又出来了,姜茴手里抓着奶茶,忍不住就去看他。 陈涞的视线正好也在看这边,对视了一会儿之后,陈涞终于出声提醒她。 “吃完了记得收拾一下,壹壹快醒了。” 壹壹午睡不会太久,每天也就一个多小时。 她醒来之后就喜欢在茶几附近玩儿,陈涞把茶几上的东西都收得差不多了。 “我还没吃完!”姜茴赌气似的回了一句,然后又拿起炸鸡块来往嘴里送。 这下陈涞没有讲话了,姜茴心里一股气,直接把一茶几的东西都吃了。 她胃口不小,但这一桌东西着实有些多,尤其是刚才那一份炒饭,分量太大了。 吃完这些东西之后,姜茴觉得胃有些不舒服,仿佛一张嘴就能吐出来,难受死了。 再摸摸肚子,已经鼓起来了。 姜茴感觉自己现在跟怀孕三四个月的似的。 陈涞看到姜茴把那么多东西都吃完了,确实有些惊讶。 但他也没问什么。 姜茴看起来没有要收拾的意思,陈涞便走上来收完了茶几上的东西,然后用消毒湿巾仔仔细细把茶几擦了一遍。 很快,就只剩下姜茴手边的那一块儿没有擦了。 陈涞和姜茴的距离一点点靠近,最后停在了她的身边。 按理说姜茴是应该主动让开的,但她没有,坐在原地岿然不动。 这应该是她懂事儿以来干过的最没有眼力见儿的事儿了。 陈涞见姜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也不开口,而是直接抬起胳膊将那一块儿擦了擦。 擦完,他就起身走了。 姜茴:“……” 越来越憋屈了。 她早就知道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但没想到能这么可怕。 也是被这样冷漠对待之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陈涞之前对她究竟有多好。 那个时候她真的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别人跟她提的时候她也不放在心上,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这可能就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吧。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两个人都在客厅,但是依然冷场。 后来壹壹醒过来了。 听见壹壹的哭声之后,姜茴和陈涞几乎是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不过,陈涞比姜茴走得快,他率先走进了卧室,姜茴跟在后面。 陈涞将壹壹从婴儿床里抱了出来。 壹壹原本在哭的,看到陈涞之后立马就不哭了,小手扒着陈涞的肩膀,圆乎乎的脸蛋儿贴在他的肩头,娇滴滴地靠着他。 小家伙眼底还有泪滴,但嘴角已经弯起来了,嘴里还在喊“爸爸”。 陈涞就温柔地抱着壹壹,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壹壹乖,爸爸给你倒点儿水喝。” 姜茴在参观房间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这句,立即接话:“我去倒吧,在哪里倒?” 陈涞指了指对面桌子上的保温水壶。 姜茴对这玩意儿熟,她拿起一个奶瓶,倒了一百毫升水进去。 姜茴原本打算直接给壹壹的,但壹壹忙着抱陈涞,根本没心思动手接。 “给我吧。”陈涞说。 姜茴“哦”了一声,将奶瓶递给了陈涞。 奶瓶太小了,他们两个人的手不经意地就碰到了一起。 姜茴的手指有些凉,碰到陈涞火热的手指时,她只觉得一股电流从指尖传到了四肢百骸。 浑身酥麻,就像是被人撩拨了一样。 姜茴一边懊恼地暗骂自己没出息,视线却忍不住地落在陈涞的手上。 他的手,就算是拿着奶瓶都这么好看。 有陈涞喂,壹壹很配合地喝了不少水。 姜茴看着陈涞细心对待壹壹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开始羡慕壹壹了。 壹壹醒来之后,姜茴跟陈涞说话的次数明显增多了不少。 陈涞也没有之前那么冷漠了。 姜茴是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要仰仗着壹壹,才能让陈涞跟她多说几句话。 604:我也饿了 陈涞去给壹壹打果泥的时候,姜茴收到了郁柳的微信。 郁柳知道她今天要来看壹壹,便问:【怎么样了?】 这句怎么样了,自然不是问壹壹的。 姜茴当即就听明白了郁柳的意思,她抬头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有点儿烦。 姜茴回复郁柳:【不怎么样。】 郁柳:【你没跟他解释?】 姜茴:【他不跟我说话。】 郁柳:【说实话,我有点儿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姜茴看见这条消息之后就笑了,看吧,被惯坏的人不止她一个。 姜茴:【就跟我们对不怎么熟的人差不多吧。】 郁柳:【你难受不?】 姜茴:【……】 郁柳:【换到他位置上想想,也好理解了,以前被你那样伤害过,他不得长点儿心吗?】 姜茴:【也是。】 郁柳:【没事儿,不用挫败,这才刚开始,不算什么。】 姜茴抿了抿嘴唇。郁柳说得对,这才刚开始…… 她不能一开始就被击退,那不是她的风格。 郁柳:【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他,迟早有一天能成的,你现在需要战胜自己。】 姜茴:【……】 上面这句话里,无论哪个词儿都跟她不搭边儿。 要她对陈涞死缠烂打…… 姜茴想了一下,难不成要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主动跟他肢体接触? 陈涞好像对她的身体挺有感觉的。 姜茴想起来上一次被陈涞摁在客厅地毯上强吻的场景,脸颊微微发烫。 这个时候,陈涞正好出来了。 陈涞给壹壹喂果泥的时候,姜茴也一直盯着他,不过她的视线已经有些飘忽了,因为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怎么跟他进行肢体接触。 要她像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去撩拨陈涞,她其实有点儿做不到了。 那个时候对陈涞没感情,心理上没什么负担。 换句话说就是她根本不在意陈涞是怎么想她的,就算被拒绝了也无所谓。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她很在意陈涞对她的看法,也不想被他拒绝。 人一旦有了软肋之后,做事儿就会束手束脚。 姜茴一向是果断的人,很少在小事儿上这样纠结。 这一纠结,就到了晚饭时间。 ……… 陈雀不回来,陈涞依旧打算晚饭随便对付一下。 姜茴跟着陈涞去了厨房,看见他打开冰箱准备食材的时候,主动说:“我也饿了。” 陈涞顿了一下,“你中午吃了那么多还饿?” 姜茴:“……” 没错,她不饿,一点儿不饿,几分钟还胃胀得打饱嗝。 但姜茴没想到陈涞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 而且,陈涞这个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嫌弃她能吃一样。 “我又饿了。”姜茴说,“你不会小气到一顿饭都舍不得给我吃吧。” 陈涞:“那我多做一份。” 姜茴:“我想吃红豆面包和……” “今天晚上随便炒面吃,没空做面包。”姜茴菜还没点完,就被陈涞打断了,“你想吃面包的话可以点外卖。” 姜茴:“……” 所以现在是面包都不肯给她做了是吗? 姜茴差点儿就冲上去拽着他的领子骂他了。 之前孩子没出生的时候巴不得天天变着花样儿给她做吃的,现在孩子到手了,她想吃个红豆面包都不给做了。 “算了。”虽然心里很生气,但姜茴最后还是把脾气压下去了,她说:“炒面就炒面吧,多加个鸡蛋总行吧。” 陈涞:“可以。” 炒面对陈涞来说是最简单一顿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弄好了。 陈涞将锅里的面分了两碗,端着一碗走到了桌前。 姜茴原本是期待着陈涞把手里这碗交给她的,结果陈涞却将这碗放在了自己面前。 不过他很快去端了第二碗,这一碗是给姜茴的。 其实陈涞的行为很有礼貌,按照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来看,陈涞对姜茴已经非常够意思了。 但姜茴却在很矫情地计较一件事情—— 之前陈涞做好饭上桌的时候,都是会先给她的。 习惯了被他摆在第一位,当然无法再忍受今天这样的落差。 姜茴拿起筷子扒拉着炒面,心想着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不饿,但因为她不太有把握下次还能不能吃到陈涞做的饭,所以硬着头皮吃了。 吃饭的时候,陈涞看了一眼外面暗下来的天,说:“天快黑了,你吃完饭就回去吧。” 姜茴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陈涞这是在给她下逐客令? 按姜茴以往的脾气,别人跟她这么说话,她直接就仍筷子走人了。 谁他妈稀罕在你家呆着啊? 但姜茴现在满脑子都是郁柳说的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狗皮膏药。 于是,她故作淡定地说:“我等壹壹睡了再走,她习惯了跟我睡,我怕她闹。” 陈涞把这事儿当真了,便给她解释:“昨天晚上没有闹。” 姜茴:“昨天晚上没闹不代表今天不闹。” 陈涞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他点点头:“嗯,那麻烦你了。” 姜茴:“不麻烦,她是我女儿。” 然后姜茴就理所应当地留到了壹壹睡觉的时间。 壹壹每天都是九点钟睡觉的,她比一般孩子入眠快,之前又形成了规律的生物钟,哄一会儿就睡着了。 壹壹在双人床上睡着之后,陈涞将她抱进了婴儿床里,为她盖好了被子。 接着,姜茴和陈涞一前一后走出了卧室。 壹壹睡了,没了孩子活跃气氛,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又变得格外尴尬。 陈涞见姜茴站在客厅不走,以为她是舍不得壹壹,便说:“九点半了,你先回去吧,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姜茴说:“我没开车。” 陈涞:“那让蒋驰来接你吧,这么晚了打车好像也不安全。” 姜茴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 他说什么? 让蒋驰来接她? 亏他说得出口。 “我跟蒋驰不是你想的那样。”姜茴冷静下来,跟陈涞解释说:“我和他没有复婚。” 605:他不是我的菜 陈涞听见这话倒是有些意外。 当然,他并不是觉得他们没复婚他就有希望的那种意外。 只是单纯地有些惊讶而已,毕竟他们两个人之前那么高调地办了仪式。 陈涞的这个表情给了姜茴一点儿希望,她鼓足勇气,继续跟陈涞解释:“之前是为了打官司想的办法,律师说如果我这边有一段稳定的婚姻关系的话,官司的胜算会大一些,所以我就找蒋驰帮忙了。我没有跟他复婚,我们两个现在已经……” 咔哒。 姜茴解释的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定睛一看,是陈雀回来了。 陈雀知道姜茴今天下午要来,但她没想到姜茴这么玩了还在。 见陈涞和姜茴面对面站在一起,陈雀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反复游走了好几回。 “那让家家送你吧。”陈涞见陈雀回来了,便把送姜茴回家这个任务交给了陈雀。 陈雀本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她拿起了车钥匙,“走吧姜老师,我送你。” 这下姜茴彻底没有死皮赖脸的空间了—— 单独在陈涞面前死缠烂打她都得做好长时间的心理斗争,这会儿再来个陈雀围观…… 她的脸皮暂时还没有修炼到那个程度。 看来,今天晚上只能作罢了。 ……… 姜茴跟陈雀下了楼,回去的路上,陈雀问了问姜茴下午的事儿。 姜茴也随口跟陈雀聊着,两人还算和谐。 陈雀把姜茴送到楼下就走了,姜茴上楼之后闷闷不乐的,直接把自己关在了房间。 因为想着陈涞的事儿,姜茴今天晚上竟然都没怎么惦记壹壹。 她甚至觉得,她根本没必要惦记壹壹,反正陈涞对她那么好,简直就是拿生命在护着她。 这么想过之后,姜茴又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快四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跟女儿争宠。 姜茴对于怎么追陈涞这件事儿,真的毫无头绪。 ** 那天失败告终之后,姜茴连续几天都按兵不动。 正好刚开学比较忙,又赶上了巡展和拍卖会。 姜茴强迫自己把精力都集中在了工作上,晚上下班之后跟陈雀视频一下,看看壹壹。 忙了一周,周末的时候终于没事儿做了,姜茴一闲下来,又想到了陈涞。 周五晚上,姜茴九点钟就睡下了。 翌日,姜茴起了个大早,开车出去买了好几份早餐,朝着陈涞的公寓开了过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姜茴觉得陈涞暂时应该不会亲自送她回家了,所以她选择自己开车。 姜茴过去的时候还不到九点,但她知道陈涞肯定起了。 他这么多年一直都起得很早。 姜茴跟着其他的业主顺利进入了楼宇门,她拎着一大堆早餐,站在陈涞家门口敲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姜茴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一抬头看见的却是鹿初芮。 瞧见鹿初芮的那一瞬间,姜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鹿初芮见姜茴脸色不妙,又想起来上次周自倾说姜茴误会了她跟陈涞的关系。 于是,鹿初芮赶紧跟姜茴解释:“姐姐你别误会啊,我跟陈涞真不是那种关系,他不是我的菜!” 鹿初芮一边说,一边嗨抬起手来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姜茴被鹿初芮的解释弄得尴尬不已—— 鹿初芮怎么会知道她误会了她和陈涞的关系? 这种事情被当事人亲自解释,真是太丢人了。 “哇塞你买了早饭吗?”鹿初芮见姜茴好像有点儿尴尬,便赶紧转移了话题。 姜茴这才点点头,“嗯,我家附近有一家烧卖很不错,就……顺便买了。” “我最喜欢吃大烧卖了!” 鹿初芮热情地从姜茴手里接过几个袋子,“你买了好多啊,你也没吃吧?正好我们一起吃吧,今天陈涞做了华夫饼欸!” 姜茴听见鹿初芮说陈涞做了华夫饼,有点儿堵心。 那天晚上她想吃红豆面包,陈涞没给她做。 但是今天鹿初芮来了,他就给鹿初芮做华夫饼。 就算她已经知道他们两个人不是那种关系,也还是很介意。 “姜老师?怎么这么早?”陈雀看见姜茴一大早过来也有些惊讶。 姜茴说:“上一周太忙了,有点儿想壹壹,就来了。” “对了,我买了早饭,一起吃吧。”姜茴跟陈雀还有鹿初芮一起去了餐厅。 进去的时候,果然看到陈涞在厨房里忙碌。 正如鹿初芮所说,陈涞在做华夫饼。 鹿初芮扯着嗓子跟陈涞说:“姜老师过来啦,还带了大烧卖,华夫饼别做太多了,不然要浪费了。” 陈涞只随意应了一声,不过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没一会儿,陈涞就端着几盘华夫饼过来了。 他现在做华夫饼也没之前那么仔细地摆盘了,就跟烙大饼似的直接一盘一盘摞起来上。 不过陈雀和鹿初芮也不介意,吃得很香。 “啊,我还是觉得烧卖好吃。” 鹿初芮非常不给面子,吃了一个华夫饼之后就转战烧卖了。 她一边吃烧卖,一边问姜茴:“姜老师,这个烧卖店地址能不能给我一个啊?我之前在点评软件上看的几家排名很靠前的都没这个好吃。” 姜茴:“在槟城路,离南大不远。” “啊,槟城路啊!我知道那里!”鹿初芮还跟姜茴聊上了,“我小时候跟着我爸去学校的时候经常去那边吃好吃的,长大之后不怎么去了,那边停车太不方便啦。” 鹿初芮性格挺活泼的,而且有点儿自来熟,跟刚认识的人也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过她的热情倒不会让人讨厌。 可能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娃娃脸吧,反正姜茴对她讨厌不起来。 姜茴没怎么吃烧卖,打从陈涞将华夫饼端上来之后,姜茴就一直在喝牛奶、吃华夫饼。 鹿初芮和陈雀都注意到了这点。 她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着陈涞看了过去,只见陈涞在喂壹壹吃米粉肉松,完全没注意这边儿。 鹿初芮朝陈雀挤了一下眼睛,然后开始表演:“姜老师,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华夫饼啊?” 606:你教姜老师吧 鹿初芮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姜茴刚好拿起一块儿华夫饼来送到嘴边。 被她这么一问,姜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涞的方向。 发现陈涞好像没注意之后,姜茴才回答鹿初芮:“还好吧,只是很久没有吃了。” 鹿初芮:“啊?姜老师你平时不自己做吗?” 姜茴笑得有些尴尬:“我不太会做饭。” 姜茴这个回答其实算委婉了,她哪里是不太会做饭,简直就是厨房杀手。 鹿初芮:“哦~原来是这样啊。没事儿没事儿,让陈涞教你嘛!” 鹿初芮兴致勃勃地对姜茴说:“华夫饼还听见的,我本来也不会,后来陈涞随便教了一下我就会了!一会儿让他也教教你。” 陈雀接收到了鹿初芮的眼神示意,立马跟着说:“是啊,姜老师,你喜欢吃的话让我哥教你吧,自己做干净又卫生,还比外面便宜。” 姜茴被她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不知所措,她抿了抿嘴唇,过了一会儿,才说:“他没空教我吧。” 她们三个人都在这里说这么久了,陈涞要是真有兴趣,早就开口说话了。 他一直都没表态,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哥!一会儿我跟小鹿带壹壹出去放风,你教姜老师做华夫饼吧!”陈雀努力地撮合着他们。 陈雀最近能感觉到姜茴对陈涞的态度跟之前有点儿不一样了。 比如他们聊天的时候,姜茴经常会装作不经意地提起陈涞,今天过来又带了早饭…… 虽然姜茴没明说,但陈雀觉得,她对陈涞应该是有感情在的。 能让姜茴这么骄傲的人主动示好,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儿了。 陈涞是有听到她们三个人的对话的,要教姜茴做饭倒也没什么,关键得看姜茴愿不愿意。 于是,陈涞问姜茴:“你要学吗?” 姜茴咬了一口华夫饼,装作不在意地说:“你要是有时间教的话我学一下也可以,以后还可以做给壹壹吃。” 似乎怕理由不充分,姜茴还特意搬出了壹壹。 得到姜茴的回答以后,陈涞就没继续跟她说话了。 他看向陈雀和鹿初芮,嘱咐道:“一会儿带壹壹出去不要给她乱吃东西,注意安全。” 陈雀:“哥,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鹿初芮:“对对对,我们两个一定把壹壹保护好。” ……… 陈雀和鹿初芮两个人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饭,火速给壹壹穿好衣服放到婴儿车里,推着车就走。 陈涞刚才一直喂壹壹吃东西,他自己还没正儿八经吃早饭。 送走壹壹坐回来以后,陈涞随手拿了一个华夫饼咬了一口。 姜茴看着华夫饼旁边那盘被冷落的烧卖,跟陈涞说:“那个给你买的,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陈涞放下华夫饼去夹了一个烧卖,“我尝尝。” 陈涞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姜茴都说了是给他的买的,他出于礼貌也会尝一尝。 陈涞是典型的北方人,西北地区的烧麦跟南城的烧卖本质上就不是一种东西。 陈涞之前还真没怎么吃过正宗的南城烧卖。 今天一尝,味道确实挺好的。 于是陈涞又吃了第二个。 姜茴看见陈涞夹了第二个,有些高兴,也有些得意。 她说:“这家是最正宗的烧卖了,那些网红店根本比不了这家。” “是很好吃。”陈涞说,“谢谢你。” 姜茴:“……” 她觉得陈涞像个话题终结者。 原本她还有好多话要说的,现在硬生生被他这句“谢谢你”给打回去了。 “怎么突然想学华夫饼了?”陈涞问姜茴。 姜茴:“还能为什么,想吃,又觉得外面的不合心意,可惜没人给做,只能自己学了。” 陈涞:“哦,李阿姨也不会吗?” 姜茴:“……李阿姨做中餐不错,这些西式甜品她一窍不通。” 陈涞:“……” 姜茴:“你要是不想教我就算了。” “没不想教。”陈涞想了一下姜茴之前的情况,如实道:“华夫饼虽然简单,但你学起来应该会很困难。” 607:门和窗 陈涞这一句话的起承转合成功让姜茴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个度。 她觉得陈涞在嘲笑她,但是又找不出来什么反驳的理由。 毕竟她的厨艺确实是一言难尽。 不过换个角度想,要是一直学不会好像也不错,正好有理由能缠着他了。 想到这里姜茴也就不生气了,她说:“有难度就多学呗,我有的是时间。” 陈涞:“哦。” 姜茴觉得他态度太冷淡了,堵心得很,随手又拿起来一块儿华夫饼咬了一口。 其实姜茴已经吃得很饱了,但是看见陈涞做的华夫饼还是控制不住。 后来,姜茴把剩下的华夫饼都清理干净了,吃得肚子都鼓起来了。 吃完饭,陈涞收拾了一下餐桌,就开始准备教姜茴做华夫饼了。 姜茴其实不是真的想学做华夫饼,她只不过是想趁这个机会跟陈涞多说几句话而已。 两个人要做同一件事情才能有共同话题,不然,按照他们这个沟通的架势,肯定就是冷场。 不过陈涞刚才说她“学起来有点儿难”,也激发了姜茴的斗志。 “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我帮你拿。”姜茴问陈涞。 此时,陈涞刚刚从柜子里拿出了预拌粉。 姜茴提出来说要帮忙,陈涞也没跟她客气:“从冰箱里拿几个鸡蛋出来吧,还有黄油。” 姜茴:“哦,好。” 姜茴转身去开冰箱,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了鸡蛋和黄油,送到了陈涞的手边。 “还需要什么?”姜茴难得有这么勤快的时候。 “牛奶,刚才忘记说了。”陈涞已经将面粉倒进了透明的大碗里。 姜茴立马又折回冰箱前拿了牛奶放到了台面上。 然后,她规规矩矩地站在了陈涞面前。 “要先和面,预拌粉里有糖了,不用额外加,所以只要放鸡蛋、黄油和牛奶进去搅拌一下就行,很简单。” 陈涞此时倒真的很像个老师。 其实一共就几个步骤,但对于姜茴这个厨房杀手来说,就算是这么简单的步骤还是有点儿让人眼花缭乱的感觉。 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 那句话说得可真没错,上帝给你开一扇门的时候就会给你关一扇窗。 上帝给姜茴开了画画这扇门的时候,应该关闭了厨艺这扇窗。 “没听懂吗?”陈涞见姜茴一直没说话,想着她大概是没听明白。 姜茴嘴硬:“我听懂了,我试一试。” 陈涞:“我先给你示范一遍吧。” 姜茴求之不得,嘴上却故作淡定:“哦,那我先看看。” “黄油要先微波炉融化,这么一块儿大概三十秒就行了,不要太久,不然会爆开。” 陈涞真的是个很好的老师,每个步骤都得解释得一清二楚。 陈涞不过两三分钟就把一盆面糊给弄好了,黄灿灿的,看起来就特别香。 “你试一试。”陈涞又拿了一个盆出来。 姜茴刚才很仔细地看了陈涞和面的全过程,看起来挺轻松的,跟她想象中的那种完全不一样。 姜茴学着陈涞的样子从袋子里倒了面粉出来,然后又去加别的材料。 “牛奶多了。”看着姜茴拿着一大盒牛奶往面里倒,陈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姜茴听见陈涞的提醒之后立即停了下来,然而为时已晚。 “虽然是面糊,但不需要加这么多牛奶,你这个加太多了,再倒一些面粉调节一下吧。” 姜茴似懂非懂:“哦,好。” 然后她又拿起了粉,哗啦啦倒进去了盆里。 陈涞:“……倒多了,再加点儿牛奶。” 姜茴:“好。” 陈涞:“牛奶又加多了,你加一点点粉,别太多。” 姜茴:“……是不是又多了?” 陈涞:“我给你换个盆吧。” 姜茴连续不断地加粉、加水,要么粉多了,要么水多了,导致一个大的搅拌盆已经满了,预拌粉一整袋也被消耗光了。 看着陈涞摆在她面前的新盆,姜茴十分尴尬。 她总觉得陈涞现在在憋笑。 “我这次肯定不会失误了。”姜茴放大话。 陈涞:“嗯,失误也没关系,慢慢来。” 姜茴:“我不会失误!” 陈涞:“……好。” 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姜茴这次特别小心。 粉量没什么问题,水量也没什么问题—— 姜茴成功地弄出了一盆跟陈涞那盆差不多的面糊。 她狼狈地忙了那么久,现在终于有了收获,整个人欣喜不已。 “我弄好了!”姜茴一个激动抓住了陈涞的胳膊,“我就说我这次肯定不会失误的,这个程度没问题了吧?” 608:真的有被气到 陈涞低头看了一眼姜茴贴在他胳膊上的手,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了回来。 与此同时,他又往后退了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姜茴自然有察觉到陈涞的这个动作,她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消失,又开始不舒服了。 陈涞现在是有多嫌弃她?只是抓一下他的胳膊,他都受不了吗? “没问题了,下一步放进机器就好了。”陈涞给华夫饼机插了电开始预热。 “机器上面要涂一层油,我一般都是预热的时候用黄油涂上去。” 说着,陈涞放了一块儿黄油到机器里。 等黄油慢慢融化后,陈涞拿着硅胶刷子刷了一遍。 他的动作真的很熟练,姜茴看见他用刷子刷机器的时候,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大学城的那些路边摊摊主。 姜茴一个没忍住,跟陈涞说:“你要是去摆摊的话,生意应该也挺好的。” 陈涞:“摆摊?” 姜茴:“就那种路边小吃摊啊。” 陈涞:“……我先给你示范一下煎饼。” “哦,你做,我看看。”姜茴又往陈涞身边走了几步。 陈涞将面糊倒到了量杯里,“就这个杯子正好能把机器填满,格子满了之后盖上盖子等个三四分钟就差不多了。” 姜茴就这么跟陈涞等了三四分钟。 果然,陈涞再动手打开机器的时候,华夫饼已经成型了。 不管是色泽、造型还是味道,都是上乘。 陈涞将煎好的华夫饼拿出来放到旁边的架子上,问姜茴:“你试试?” 姜茴已经蠢蠢欲动了。 她学着陈涞的样子,将量杯填满,然后倒进了机器里。 怕流出来,所以姜茴倒得很小心。 倒完之后,她赶紧合上了机器,满怀期待地等了两三分钟。 再打开的时候,竟然成功了。 “我学会了!”姜茴有些激动,她再次抓住了陈涞的胳膊,那样子有点儿像刚刚学会一项新技能的孩子。 “嗯,挺好的。”陈涞这一次还是不动声色推开了姜茴,“剩下的你也都做了吧,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带上。” 姜茴:“你要不要吃?” 毕竟她是第一次做成功,姜茴潜意识里就很想让陈涞尝一尝。 然而,陈涞却摇头拒绝了她。 他说:“我吃饱了,你拿回去给别人吃吧。” 姜茴刚刚学会华夫饼的好心情都没了:“……” 虽然不断告诉自己要习惯这样的陈涞,但她也是真的委屈。 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太难受了。 若是以前,她这么努力学了一样东西做出来,就算是不好吃,陈涞也一定会笑着吃下去的。 姜茴想起来之前他们两个人住在府城的时候,有一回陈涞给她做红豆面包,她随便包了一个丑得没法儿看的,但陈涞还是吃了。 他那个时候还吃得挺开心的。 而且他之前还说过,就算她给他喂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可是现在…… 他连她亲手做的华夫饼都不吃了。 “你就尝一尝也不行吗?”姜茴咬了咬牙,想到郁柳说的死皮赖脸,她准备今天先践行一波。 姜茴现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了—— 反正这里就她跟陈涞两个人,在陈涞面前丢人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陈涞:“那我帮你尝一下。” 陈涞没多想,他以为姜茴是怕华夫饼不好吃,所以想找个试毒的人。 陈涞拿了一块儿咬了一口,说:“挺好吃的,熟了。” 姜茴:“……” 熟了是什么评价? 她从来没听见有人这样夸别人厨艺的。 “预拌粉只要弄熟了就挺好吃的,不需要什么技术。”陈涞说,“我给你拿几个盒子吧,一会儿你带走。” 走走走,又是走。 他这张嘴巴里真的说不出来什么她喜欢的话。 姜茴被气得够呛,要是以前她早就发脾气了。 可现在,她就算再生气都得忍。 因为她知道,陈涞是不会哄她的。现在是她在追陈涞,她就得当先低头的那个。 “我一会儿不走。”姜茴说,“我一周没见过壹壹了,我要陪她。” 陈涞:“那你晚上回去的时候再拿,一样的。” 姜茴:“……” 她想听的是这个吗? 姜茴以前就知道陈涞是一根筋,但她真的有被气到。 609:姜茴,别碰我 陈涞现在跟高中那会儿其实差不多的状态,那会儿他也总是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暗示,姜茴好几次都说他是钢铁直男。 可那个时候姜茴对他没感情,所以在这件事儿上就挺无所谓的。 而陈涞…… 那会儿陈涞对她死心塌地,虽然他示好的方式很笨拙,但一颗真心和热情是没办法骗人的。 不像现在,冷淡又疏离。 尽管还是很礼貌,但跟以前比起来,真是质的差距。 两人沉默的时候,陈涞的手机响了。 “我接个电话。”陈涞丢下这句话就去客厅了。 姜茴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嘴唇,随后迈步跟了上去。 这通电话是鹿途安打来的,他跟陈涞确认了一下论文的事儿。 陈涞聊起这个事儿来十分认真,也没注意到姜茴跟着他出来了。 于是姜茴就站在那边听着陈涞说话。 “嗯,我快定稿了,今晚差不多,我一会儿再检查一遍。” “好,谢谢您。” “放心,一定,您也注意休息。” “好,再见,老师。” ……… 姜茴只能听见陈涞的声音,那边说了什么她不知道。 但听见陈涞说什么定稿、检查之类的话,姜茴猜想他可能是在写论文—— 说到这个,姜茴猛然反应过来,她好像不知道陈涞现在在做什么。 之前陈涞说过他现在没工作,难道就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陈涞也是接完电话才看见姜茴,但他没跟姜茴说话,直接走到沙发前拿起了电脑,开始检查论文。 姜茴走到陈涞身边一米处的位置坐了下来,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然后就看到了word文档的界面,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儿。 “你在写论文?”虽然之前猜到了,但姜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陈涞普林斯顿硕士毕业好几年了吧,她想不出来他还要写什么论文。 姜茴问完又仔细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内容。 然后她发现,这篇论文的标题是?——《5g环境下物联网终端面临的安全风险与保护措施》。 这标题,一看就是通讯工程学院那边的论文。 姜茴不自觉地掐住了掌心,她当然没有忘记陈涞当初的梦想。 姜茴正自责的时候,听见陈涞“嗯”了一声,应该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那个问题。 姜茴:“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陈涞:“没工作。” 姜茴:“那你怎么……” “不过你不用担心抚养壹壹的问题,我有在做一些投资,收益还可以。”陈涞以为姜茴是担心他养不起壹壹,所以先跟她解释了一下这个事儿。 姜茴:“你写论文做什么?” 陈涞也没有隐瞒姜茴,“准备申请南大的博士,跨专业难度比较大,得先发几篇论文才有资格申请。” 姜茴抿唇:“是通讯工程学院的博士站吗?” 陈涞点点头,“嗯。” 姜茴掐着掌心的手越来越用力,指甲陷到了肉里,清晰的痛感传来,她却怎么都松不开。 “对不起。”沉默了很久,姜茴突然开口跟陈涞道歉。 陈涞听见姜茴道歉,顿了一下,然后很快想通了原因。 他微笑了一下,“这个不是你的错。” 他在走火入魔的时候,确实有怪过姜茴,觉得她毁掉了他对男女感情的渴望和对未来的向往。 但现在他已经想通了,如果没有他的“配合”,姜茴根本不可能成功。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当初要放弃南大,也是他自己做出来的选择。 “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读完博士了。”姜茴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她看着陈涞的眼睛,说:“你应该恨我的。” “我不恨你了。”陈涞说,“别想太多。” 陈涞的态度真的很淡然,仿佛曾经遭受苦难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声音平和。 若是陌生人看了,只会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绅士,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姜茴偏偏不喜欢这样的他。 他不该是这样的…… 姜茴沉默间隙,陈涞已经继续回头去看论文了。 他的手指贴在键盘的光标上,有节奏地律动着。 姜茴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然后她蹲在了他面前,嘴唇贴上了他的手指。 陈涞刚才看论文看得认真,根本没注意到姜茴离开了沙发。 突然被她这样吻上来,陈涞的动作立马就顿住了。 他下意识地要抽手,姜茴却像是猜到了他会怎么做似的,直接用两只手抓住了他。 陈涞:“……” 他低头看着她,她吻得痴迷,一边吻一边抬眼看着他。 此时她的眼底已经有些湿润了,目光迷离,像极了她在床上情动的样子。 陈涞觉得身体有些热,他将视线转到了别处,尽量不和她对视。 姜茴见陈涞不看她,便直接张嘴将他的手指含到了嘴巴里,舌尖绕着他的手指,卖力地舔。 陈涞的身体又是一阵僵硬。 他只觉得一股电流顺着指尖迅速流窜,他的每个细胞都被这电流电得酥麻不已。 陈涞不明白姜茴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刚才听见他说论文的事儿,良心不安了,所以想通过这种方式“补偿”他? “姜茴,别碰我。”陈涞哑着声音提醒她,“放开。” 姜茴听见陈涞哑然的声音之后,内心多了几分得意。 刚才陈涞一直紧绷着身体,又不肯看她,她真的以为陈涞对她感觉了。 但现在听他声音这么哑,姜茴顿时就有了信心。 她当然不会松开陈涞,不仅没松开,还更加卖力了。 陈涞对姜茴的身体没什么抵抗力,她太了解他,平时随便一个动作就能将他勾起来了。 更何况,这次她是蓄意的。 610:你玩不起吗 姜茴松开了一只手,朝着那边探了过去。 在她作乱之前,陈涞一把摁住了她。 “放开,别胡闹,嘶——” 他话音刚落,就被姜茴的动作弄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茴吐出了他的手指,两片唇瓣湿漉漉的,一张一合。 “我不放,放了你就不理我了。”姜茴这话仔细听还有点儿委屈。 她将陈涞的电脑合上放到一边,张开腿跨坐到了他的身上。 姜茴今天穿的是裙子,这样一坐,裙摆便向上卷了起来。 陈涞看到了她腿上的丝袜,喉结微微滚动了几下。 姜茴拉住陈涞的手贴上了大腿,她凑到他耳边吹气,“想不想撕?” 陈涞用力咬紧牙关。 他知道,姜茴是故意这么问的。 她一问这个问题,陈涞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之前他们在车里的那次。 当时他刚跟苏钰回来南城不久,去南大堵了她,在教职工车库里跟她做了一场。 那一次,他动手撕了她的丝袜。 很多事情,不去想,不代表已经忘记了。 现在姜茴刻意提起来,陈涞满脑子都是那天香艳刺激的画面。 他是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丁点儿涟漪都不起? 但这个时候,陈涞还是有理智的。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去抓姜茴的手。 “你别闹了,快下去。” “装什么。” 姜茴就坐在陈涞身上,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她一清二楚。 陈涞的反应也给了姜茴继续的勇气,她轻轻提起身体蹭了一下,再次凑到了他耳边,“你敢说你不想撕?” “下去。”这一次,陈涞的声音已经很严肃了。 “嗤,还装。” 姜茴听到陈涞哑得不像话的声音,终于有了一种解气的感觉。 想想她最近被陈涞忽视的那些瞬间,现在这样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姜茴头一回发现自己是个报复心理这么强的人,她就是要把让陈涞彻底失控。 虽然说用身体诱惑男人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但陈涞现在油盐不进,她也只能出此下策。 没想到,这招险棋还走对了。 姜茴对自己的外表还是很有自信的,她觉得陈涞当初应该也是被她的外表吸引到的。 既然能吸引他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就算陈涞现在只喜欢她的外表和身体也没关系。 姜茴现在就只想先把人留住,其余的以后再说。 一想到这里,姜茴的动作就更放肆了。 “姜茴,你给我下去!” 陈涞这会儿已经被她撩拨得气息不稳了,若不是他自控能力好,怕是早就把她按倒了。 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做,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各自回归了正轨,他不能再打破这种关系。 “陈涞,你玩不起吗?”姜茴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耳朵,“又不是没睡过……” 陈涞的身体愈发地僵硬,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他双手撑在沙发上,小臂上的血管已经爆出来了。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破功。 陈涞狠了狠心,直接将姜茴从身上推了下来。 他力气大,要是来硬的,姜茴就算使出吃奶的劲儿都不是他的对手。 之前陈涞没动手,主要是怕自己力气太大弄伤姜茴。 但姜茴现在太过分了,他必须出手。 姜茴被陈涞扔到地上之后,人有点儿懵。 她当然知道陈涞力气大,但她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对她出手。 愣完之后,就是委屈。 “抱歉,没摔疼吧?”陈涞对姜茴说:“下次别这样了。” 别这样了? 姜茴的逆反心理都上来了。 陈涞不让她这么做,她就偏要这么做,而且还要更过分! 姜茴没理陈涞,她直接从地上跪起来,挪到了陈涞面前,抬起手来抓住了他运动裤的抽带—— ……… “嗯嗯,午饭我们就点那家外卖好了,正好……呃……” 陈雀和鹿初芮两个人带壹壹出去玩儿了两个多小时,快中午的时候就回来了。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推着壹壹进了家门。 陈雀跟鹿初芮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今天中午要点哪一家的外卖,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了姜茴跪在地上,手正在往下拽陈涞的裤子。 鹿初芮和陈雀两个人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恨不得原地消失。 611:刺激 姜茴见陈雀和鹿初芮回来之后,脑袋里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直接松开陈涞的裤腰带,从地上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嘭”一声关上,那声音足以证明姜茴的情绪有多么激动。 陈雀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又看向陈涞,欲言又止:“哥,你们……” “没什么。”陈涞沙哑着声音回应了一句。 他显然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直接弯腰将壹壹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 ……… 陈雀跟鹿初芮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一起去了餐厅。 刚进来,就开始窃窃私语。 鹿初芮现在后悔死了:“咱俩回来得太不是时候了,早知道就晚点儿回来了,啊啊啊,社死现场。” 陈雀:“你别说了,头疼……” 鹿初芮:“不过,好刺激啊,原来他们两个人这么会玩儿。” 陈雀:“……” 确实是刺激,刺激得她现在心脏都缓不过来。 在陈雀心里,姜茴一直是个特别骄傲的人,她的那种骄傲不是演出来的,是骨子里带的。 毕竟她从小就优秀,又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 虽然现在姜茴确实是在追陈涞,但陈雀觉得,她这样的人就算是追别人,应该也不会特别主动的。 可是刚才那一幕,彻底打破了陈雀的认知。 陈雀也二十七岁了,她不至于连姜茴刚才想做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她就是很难将这种事情跟姜茴想象到一起。 “你说,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好和好了呀?”鹿初芮撞了一下陈雀的胳膊,“等姜老师走了我们问问陈涞!” 陈雀点点头,是该问问了。 ** 姜茴钻进洗手间就不想出来了,她脸颊滚烫,只要一想到自己撩拨陈涞的画面被陈雀和鹿初芮看见了,她就巴不得撞死。 在陈涞面前丢人还不够,竟然还丢到了其他人的面前。 姜茴都不敢想陈雀和鹿初芮接下来会怎么看她。 姜茴呆在洗手间有半个小时都没出来,陈涞一边抱着壹壹逗她,一边往洗手间那边看。 正好陈雀和鹿初芮出来了,陈涞便将壹壹交给了她们,“我去做午饭。” 去厨房的时候要路过洗手间,陈涞停下来敲了敲门。 姜茴站在镜子前发呆的时候,就听见了敲门声。 她抿着嘴唇不说话,整个人难堪到了极点。 “还好吗?” 陈涞大概也知道姜茴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她那么傲气的人被撞破了这种事儿,肯定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冷静下来。 “那你一个人冷静一下。” 陈涞没为难姜茴,他说完这话就准备走。 然而就在下一秒钟,洗手间的门打开了。 陈涞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姜茴拽进去了。 关上门之后,姜茴直接圈着陈涞的脖子要去亲他。 陈涞这次反应迅速,直接挣脱她,往后退了几步。 他刚刚用了半个多小时冷静了下来,她要是再撩,他怕自己真忍不住。 陈涞对姜茴说:“别闹了,家家和小鹿都在外面。” 陈涞不提这俩人还好,一提这俩人,姜茴的脸立马又红了。 她冲上去,抡起拳头来就朝陈涞的胸口砸了过去。 她砸得很用力,但陈涞完全没躲,他知道她现在需要发泄,便由着她去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她们怎么会看到!”姜茴一边抡拳头一边骂。 陈涞有些无奈,难道不是她先动手的吗。 当然,现在这个情况跟姜茴讲道理也没什么用,他只好说:“那以后别这样了。” “你就这样打发我了?”姜茴不可思议。 陈涞:“……” 不然呢,还要他怎么样? 这件事儿也不是他引起来的。 陈涞之前就觉得姜茴无理取闹起来的时候他接不住招,现在更是如此了。 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陈涞:“你再自己冷静一下吧,我去做午饭,你午饭留下来吃吗?” 姜茴不讲理地拉住陈涞:“不准走,你还没说清楚。” 陈涞无奈,语气活像是在哄孩子:“好,那你说,你想我怎么样。” 姜茴咬了咬牙,狠心道:“你得对我负责。” 姜茴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羞耻了那么一下。 实在是太丢人了,她感觉自己活了快四十年,还是第一次这么丢人。 在陈涞面前说这种话,还真是…… 姜茴说完之后几乎不敢去看陈涞的表情,她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陈涞确实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姜茴说过她很讨厌死缠烂打的人,所以陈涞没想过姜茴会说出来这种死缠烂打的话来。 陈涞本来就被姜茴弄得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她这样一表态,陈涞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去做饭了。”陈涞决定自行结束这个话题。 姜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涞已经抢先一步走了。 姜茴只能懊恼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她气得够呛,又是咬牙又是跺脚的。 丢死人算了。 ……… 陈涞来到厨房开始准备午饭,有陈雀和鹿初芮跟壹壹玩儿,午饭可以准备得稍微复杂一些。 陈涞拿了一堆东西开始准备,过了没几分钟,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竟然是姜茴过来了。 两个人目光对上之后,陈涞朝姜茴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这个态度其实还挺好的,但姜茴心里就是不舒服。 她强打起精神来,问陈涞:“要不要帮忙?” 陈涞:“不需要。” 姜茴:“……”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刺耳。 612:破罐子破摔 死缠烂打真的不是姜茴的绝活,她每次一被陈涞拒绝,就会说不出话。 她需要时间来思考下一步怎么做。 就在姜茴思考的时候,陈涞已经撵她出厨房了:“你出去跟壹壹玩儿吧,午饭好了我会叫你们。” 是叫你们,不是叫你。 姜茴被气到了,直接拉开餐椅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她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想在这里坐着不行吗?” 陈涞自然有感觉到姜茴在闹脾气,他猜想她应该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不爽。 陈涞没跟姜茴计较,只淡淡“嗯”了一声。 然后,他就继续切菜了。 陈涞这个态度,更是让姜茴有了一种演独角戏的感觉—— 她之前从来不知道,追人竟然是一件这么难的事儿。 姜茴其实有点儿受不了油烟味儿,之前她跟陈涞住在府城的时候,陈涞在厨房做饭,她都很少过去看,基本上只有开饭了才会进去。 今天第一次坐在餐厅里看他做饭的全程。 一顿饭下来,姜茴身上也被熏得差不多了。 陈涞做了好多菜,姜茴看了一下,都是偏向于西北那边的口味。 大概是因为陈雀在吧,他要照顾陈雀的口味。 姜茴想到这里的时候又有点儿不舒服了,转念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怎么连亲生妹妹的醋都要吃。 午饭好了,陈雀跟鹿初芮带着壹壹来到了餐厅。 鹿初芮看到一桌子丰盛的午饭,口水都要下来了。 “哇哇哇,好香啊!”鹿初芮简直就是陈涞的脑残粉,看着这一桌菜,还没下嘴吃,就开始夸陈涞了:“你怎么这么厉害,中餐西餐都会,我觉得你去开店肯定会赚翻的!” 陈涞被鹿初芮的夸奖逗笑了,“别贫嘴了,吃饭。” 姜茴看见陈涞跟鹿初芮笑得那么开心,顿时觉得这一桌饭都不香了。 陈雀看出了姜茴的不开心,便偷偷拽了一把鹿初芮的胳膊提醒她别乱说。 鹿初芮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闭嘴。 “姜老师,一起吃吧。”陈雀主动跟姜茴找话题,“你应该很久没吃过这些西北家常菜了吧,这些都是我妈经常做的。” 姜茴:“嗯,是很久没吃了。” 陈雀:“那以后可以多来这边吃。” 姜茴看了陈涞一眼,“那还是算了,可能有人不欢迎我。” 陈雀还是第一次听姜茴说这种幼稚又阴阳怪气的话,她没憋住笑。 笑完之后,陈雀又去问陈涞:“哥,你不欢迎姜老师吗?” 陈涞正好端着一碗面坐到了壹壹身边,陈雀问完这个问题,陈涞不由得看了一眼姜茴。 陈涞说:“想多了,添一双筷子而已,你也吃不了多少。” 吃不了多少? 姜茴后来吃饭的过程里都惦记着陈涞的这句话。 她就跟赌气似的,吃了好多。 姜茴的食量把陈雀跟鹿初芮都给惊到了—— 早上她明明已经吃了那么多华夫饼了,中午竟然还吃得下两碗面! 陈涞跟姜茴一起生活过,他知道姜茴正常的食量应该是什么样子。 看到姜茴吃这么多,陈涞忍不住皱眉。 他出声提醒姜茴:“别吃太多。” 姜茴:“怎么,你心疼你家粮食吗?” 陈涞:“……” 姜茴:“大不了我交伙食费。” 陈涞:“……” “噗……”鹿初芮实在是憋不住了,放下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姜茴听见笑声后,扭过头朝鹿初芮看了过去。 鹿初芮笑了一会儿,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看起来是真的很激动。 姜茴:“……” 鹿初芮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姜老师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你闹别扭的样子好可爱啊,就跟壹壹小朋友似的。” 姜茴快四十岁的人了,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评价幼稚,脸上自然挂不住。 “我没闹别扭。”姜茴板着脸解释了一句。 鹿初芮:“小朋友闹别扭的时候都不会承认自己闹别扭的欸。” 姜茴:“……” “哎呦,姜老师你别气啦,陈师傅他就是个钢铁直男,你信不信他根本不知道你是在跟他生气?” 鹿初芮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她觉得她还挺了解陈涞的。 反正她平时跟陈涞沟通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被他给气到。 当然,陈涞本人是根本没感觉的。 鹿初芮之前就感叹过,跟他这种人谈恋爱迟早得气死。 瞧瞧,这话不就在姜茴身上得到应证了吗? 鹿初芮觉得姜茴已经被气得差不多快没了。 613:我没精力跟你玩儿 吃完午饭,陈雀跟鹿初芮收主动要求收拾厨房,陈涞抱着壹壹去了房间,准备哄她睡午觉。 姜茴以要陪壹壹为由,自然而然地跟上了陈涞。 “欸欸,你说你哥到底怎么想的啊?”陈涞跟姜茴一走,鹿初芮就迫不及待地跟陈雀八卦了起来。 陈雀往外头看了一眼,想了一下陈涞先前跟她说的那些话,叹了一口气。 “他之前跟我说了,以后只想带壹壹,别的事情不考虑了。” “哎……但是姜老师现在主动追他,他也不考虑?”鹿初芮说,“他之前应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吧?” 陈雀:“当然没有。” 鹿初芮:“哈哈哈,我看姜老师好像也没追过人的样子,她刚才生气的时候真的好像个傻子。” 陈雀:“你小声一点儿,别被听见。” 鹿初芮赶紧压低了声音:“咱俩要不要帮帮忙?” “我觉得陈涞还喜欢姜老师,他可能就是怕自己重蹈覆辙。姜老师努力追他一把,我们再帮着撮合撮合,他们肯定能成的!” 鹿初芮最近比较闲,反正她自己也没谈恋爱,给别人当当月老也挺好的。 但陈雀的想法没有鹿初芮这么简单。 陈雀之前亲眼见过陈涞为了姜茴痛苦不已的模样,陈涞放下姜茴之后精神状态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好不容易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陈雀现在没办法分辨姜茴这次追陈涞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又是一时兴起。 听完鹿初芮的话以后,陈雀沉默了很久。 之后,她才对鹿初芮说:“先不要了,再看看吧。” “我得先看看她是不是认真在追我哥。”陈雀说,“我哥好不容易才从过去走出来,要是真的再被她抛弃一次……” “也是,要不然你抽空跟她聊一下?” 经陈雀这么一说,鹿初芮也想起了陈涞痛苦的样子。 她知道,她见到的应该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如果她是认真的,我们再帮她撮合。”鹿初芮说,“我就是觉得他们两个人还挺般配的。” ** 姜茴跟着陈涞来到了卧室。 陈涞虽然才系统带了壹壹一周多的时间,但是他哄壹壹睡觉的动作已经非常熟练了。 姜茴站在旁边儿,根本插不上手。 壹壹好像也不需要她,软绵绵地靠在陈涞怀里,被陈涞晃了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壹壹睡过去以后,陈涞又抱着她抱了几分钟,之后才将她放回到婴儿床里。 这期间,姜茴仍然是被无视的那个。 陈涞给壹壹盖好被子之后才去看姜茴,他正准备跟姜茴说让她出去,结果姜茴已经走到他面前拽住了他的胳膊。 陈涞蹙眉,立即将胳膊抽出来。 “壹壹睡着了,别吵醒她,有什么事儿出去再说吧。” 姜茴深吸了一口气,直勾勾地看着陈涞的眼睛:“你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她的目光很大胆,很赤裸。 他们有过无数次肌肤之亲,陈涞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别闹了。”陈涞说,“我去写论文了。” “陈涞!”姜茴挡在了他面前,手抓住了他的裤腰带,攥得很紧,“你玩不起是不是?” 陈涞低头看她的手:“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思,我论文还得改,别耽误我时间了。” “你装什么?没心思你还这样?”姜茴的手往下挪了一点儿。 陈涞被她的动作撩拨得浑身紧绷,头皮都在发麻。 他是个生理功能健全的人,面对如此刻意放肆的撩拨,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十八岁的时候就抗拒不了她的诱惑,这些年一直如此。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十八岁的他那么冲动了。 即使这种时候,他仍然可以压下欲望,保持清醒的头脑。 他不会再因为荷尔蒙的躁动头脑发热,以为她这样撩拨他就是爱他。 陈涞思考间隙,姜茴已经再次蹲在了他面前。 陈涞当即就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了,他直接摁住她的手。 这一次,使了十成的力气。 姜茴被陈涞抓疼了,表情有些扭曲。 但陈涞这次也不管姜茴疼不疼了,他低头看着姜茴的眼睛,沙哑着声音对她说:“你说得对,我玩儿不起,也没精力跟你玩儿。” “你再这样的话,我可能会重新考虑壹壹的探视权。” 后面这句话,算是对她的警告了。 姜茴听完之后睁大了眼睛。 她没想到,陈涞竟然还会拿壹壹的探视权来威胁她了? 委屈的感觉层层叠加,姜茴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凭什么不让我看壹壹?” 陈涞冷静地说:“没有不让你看壹壹,但如果你一直这样骚扰我,我必须重新考虑这件事情。” “如果你还想来看壹壹,就不要再这样胡闹了。” 陈涞说话的语调真的很平静,若不是刚刚摸到了他的反应,姜茴都得觉得他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了。 而且……他说她在骚扰他。 长这么大,姜茴第一次追人,他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说她是在骚扰他。 姜茴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站起来,挣脱了陈涞的手,“陈涞你就是个翻脸不认账王八蛋!” 陈涞以为姜茴还在纠结壹壹探视权的事儿,便又解释了一遍:“我说了,只要你不要再骚扰我,我不会……” “什么叫骚扰?!你觉得我在闹着玩儿吗?”姜茴这回是真被气哭了:“你以为我真的想闹着玩儿的话会找你吗?” 因为太过激动,姜茴的声音有点儿高。 她这一吼,婴儿床里的壹壹嘤嘤抽泣了两声。 陈涞听见壹壹哭之后,立马提醒姜茴:“你小声一点儿,我们出去说,别吵醒壹壹。” “不用说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喜欢你这种人!” 614:姜老师是不是在追你 都这种时候了,陈涞脑子里竟然还是只想着壹壹。 姜茴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现在陈涞把孩子弄到手了,她这个工具没什么用处了,就被他一脚踹开了。 姜茴委屈得不行,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情绪太激动了,脑袋一热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吼了出来。 吼完了以后,姜茴就转身跑走了。 ……… 陈雀和鹿初芮刚收拾完餐厅出来,就看见姜茴红着眼睛从卧室跑出来换鞋。 还没来得及问,姜茴已经拎着包走了。 她看起来很委屈很生气的样子。 紧接着,陈涞也从卧室里出来了。 陈雀立马问:“你跟姜老师吵架了?我看她走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陈涞很平静地摇摇头,“没有。” 陈雀还是不相信,“但是姜老师刚才……” “她自己冷静一下就好了。”陈涞打断了陈雀的话,“你们也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改改论文。” 说完,陈涞就要去书房。 “哥,等等。”陈雀出声喊住陈涞。 陈涞:“怎么了?” 陈雀:“姜老师是不是在追你?” 陈涞:“……” 陈雀:“我看她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在看你,最近我跟她微信聊天的时候她也总问我关于你的事儿。” 陈涞:“……” 陈雀:“哥,她要是真追你,你还跟她和好吗?” 陈雀的这个问题成功地把陈涞问得沉默了。 姜茴追他? 这真的是他迄今为止没有思考过的一件事儿。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陈涞耳边突然又回荡起了姜茴刚才说的那句“我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喜欢你这种人”。 陈涞没把这话当真,他觉得姜茴就是在说气话而已。 她打从出生开始就没经历过什么挫折,而他一直是她的囊中之物。 之前极其好操控的人,现在突然不按她的思路出牌了,她肯定不爽。 “她没在追我。”过了几分钟,陈涞才回答陈雀的问题:“别胡思乱想了。” “怎么就没追了,你难道没看出来她一直缠着你吗?”鹿初芮实在是看不下去陈涞这个情商了,忍不住给他分析:“凭借我的经验来看,她来看壹壹就是顺便,主要还是来找你的。” 陈涞看了一眼拍着胸脯分析的鹿初芮,反问她:“凭你单身二十多年的经验?” 鹿初芮:“……你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 陈涞:“你先胡言乱语的。” “我改论文去了。”陈涞成功用一个问题堵死了鹿初芮的嘴巴,然后他就转身去书房了。 鹿初芮被陈涞怼得快气死了,她拉着陈雀坐到了沙发上,说:“你看吧,我就说他是钢铁直男,我这个单身二十多年的人都能看出来姜老师在追他,他自己看不出来,你说气不气。” “他就算看出来了,应该也不会相信。”陈雀思考了一会儿,叹息道:“之前姜老师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了,他不会再重新犯错了。” “我先问问姜老师吧,如果她不是认真的,我们还是别管了,我也不想看我哥再经历一次之前的事情。” 这件事儿,陈雀还是得站在陈涞的角度思考。 鹿初芮听过之后点了点头,“也行吧,那你赶紧问问她。” ** 姜茴被陈涞气了个够呛,从陈涞那边出来之后,她给郁柳打了个电话,把郁柳约出来喝咖啡了。 姜茴早饭午饭都吃太多了,喝咖啡都喝不下,撑得要命。 郁柳看见姜茴揉肚子,忍不住问:“不是吧,你是吃了多少?一口咖啡都喝不下去了?” 姜茴:“……” 郁柳:“你不是去追陈涞的吗,怎么改成去他家蹭饭了?” 姜茴:“少提他,听见这个名字就来气。” 听见姜茴这个暴躁的语气,郁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被拒绝了?” 姜茴别扭地抿嘴,不肯说话:“……” 虽然姜茴不说,但郁柳已经知道答案了。 郁柳被姜茴这个委屈别扭的样子给逗笑了,她也没忍着,毫不留情地当着姜茴的面儿笑了出来。 姜茴:“……你笑什么!” 还是不是朋友了,她都这样了她竟然还是笑得出来。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就跟重过一次青春期似的。”郁柳感叹,“你看啊,咱俩初中就认识了,这都二十多年了吧,我这一路都是看男人追你,就没见你追过男人。” “你现在这样子,就特别像那种表白失败之后恼羞成怒的初高中生。” 郁柳觉得自己对姜茴的形容简直精妙绝伦,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 姜茴:“我都快四十了,什么初高中生,有那么夸张吗。” “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你脸上就写着恼羞成怒四个字儿。”郁柳喝了一口咖啡,笑着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追人被拒绝不是家常便饭吗,要是一追就追到手了谁还珍惜啊。” “更何况,陈涞之前还被你抛弃过一回,他不得长个心眼儿吗。” 郁柳倒是没觉得陈涞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虽然她也支持姜茴,但换位思考一下,要是她经历了陈涞经历过的那些事儿,肯定也不会这么轻易接受啊。 不过郁柳很好奇:“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姜茴:“说?说什么?” 郁柳:“我的大小姐啊,追男人得表白啊,你不跟他说你喜欢他,是指望他用读心术读一下你的心吗?” 姜茴的表情更别扭了:“……” 615:实际行动 姜茴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郁柳这话挺有道理的。 仔细想一下,她确实没跟陈涞说过这个。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陈涞做的事儿那么气人,她哪里还有心思跟他说这些呢。 “你今天去他那边都做什么了?”过了一会儿,郁柳又问。 姜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把自己对陈涞做的那些事儿说了一遍。 郁柳听完之后又一次毫不留情地笑了起来。 姜茴闭上了眼睛装作没看到。 “风水轮流转啊,真是没想到你也有主动勾引男人还勾不到的时候。”郁柳竟然开始鼓掌了。 姜茴被气得不轻,“你再笑我走了啊!” “别别别。”郁柳拦住她,“我来给你分析一下。” “你什么都没说,上去跟他来这些,他肯定被你吓得不轻啊。他估计以为你只是馋他身子,想跟他上床。” 姜茴:“吓?他有什么可吓的。” 郁柳这话说的,好像陈涞是什么纯情小男生一样。 他在床上是什么德行,她可是一清二楚。 现在跟她装什么柳下惠。 “当然吓了,虽然之前他是看见你就想睡你,但现在不是了,我感觉他注意力真的都在壹壹身上了,也没空考虑这些。” 郁柳一说起来这个,姜茴就更气了:“是,他现在脑子里只有壹壹,我算个屁。” 郁柳不可思议地看着姜茴:“不是吧,我没听错吧?你跟自己的孩子吃醋?” 姜茴瞪郁柳:“谁吃醋了,我实话实说而已,他本来就是这样,只想着壹壹。” “我对他来说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现在孩子生下来了,奶也戒了,他直接打官司把孩子带走,去母留女,计划得多完美啊。” 姜茴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那叫一个酸溜溜。 郁柳本来还想安慰她几句的,但姜茴这样子太好笑了。 之前没见过,第一次看,怎么看怎么好笑。 “你还笑!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姜茴没想到,她都这么生气了,郁柳竟然还能笑出来。 “你知道我刚才听你说这些话有种什么感觉吗?”郁柳收起笑容问姜茴。 姜茴:“我知道,恼羞成怒的初高中生嘛。” “除了这个,还有种感觉,大概就是……嗯,高不可攀的仙女的被拉到凡间了?”郁柳说,“陈涞本事真大,之前蒋驰都没做到的事儿,他做到了。” “你少说风凉话了,快给我想想办法。”姜茴烦得不行,“他今天跟我说,我再骚扰他,他就不让我看壹壹了。” “你先跟他认真说一下你的想法呗。”郁柳说,“先得让他信了你是真喜欢他的,不是只想跟他睡觉。” 姜茴:“我说了他也不会信的。” 郁柳:“你不说怎么知道他不信?” 姜茴:“我用实际行动不比嘴上说强?” 姜茴想起来这个事儿就心塞,她今天主动了两次,竟然被陈涞说成了骚扰。 郁柳翻白眼:“你说的实际行动就是脱他的裤子?” 姜茴:“……那不算?” 她可没忘记,陈涞对那档子事儿有多热衷。 之前他刚回来南城的时候,只要折磨她,必然会摁着她那么做。 她以为自己这样算是投其所好了,谁知道陈涞还不领情。 郁柳:“你倒是走走心啊。” 姜茴:“……” “他现在都二十八了,又不是十八,你用当年的方法搞不定他的。”郁柳说,“走肾没效果了,你多走走心吧。” 姜茴:“怎么走?” 说真的,她不太知道该怎么跟陈涞走心。 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一直以来都是身体纠缠居多,导致她从根本上忽略了“走心”这件事儿。 “这还不简单,随口几句关心的话就行了,或者你看看他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儿帮着解决一下?” “比如什么明天天气冷多穿点儿衣服之类的话,你该不会连这个都没跟他说过吧?”郁柳说着说着又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姜茴被郁柳问得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 这话……她确实没说过。 郁柳:“……” 她真的惊了,惊完之后,就更理解陈涞现在的表现了。 之前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说过的人,突然对他这么热情,他肯定吓得不轻啊。 不会惊喜,只会觉得“她可能又要戏弄我了,我绝对不能上当”。 郁柳:“你之前跟他演戏那段时间也没关心过?” 姜茴继续摇头。 郁柳:“……行,我们明白了,当初你能成功根本不是因为你演技好。” 姜茴:“……” “我前阵子看见了网上有那种恋爱速成班,好像有二十多个课时,一套三百九十九,我本来觉得这玩意儿是给弱智看的,但现在我觉得你应该用得上。” 郁柳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打开app,果断买了那个课程,把课件发给了姜茴。 “你这几天没事儿干的时候就看看课件,就按课件里面说的那样做吧。” 姜茴:“你说我是弱智?” 郁柳:“别不服,在这方面你就是弱智。你要是不弱智,现在就不会坐在我对面让我给你出主意了。” 姜茴被郁柳噎得说不出话。 郁柳:“行了,我要去奥数班接周周了,你今天晚上就开始给我认真看课件吧。” 616:高效方法论 回到家里,姜茴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不情不愿地在手机上打开了那本《如何攻略ta的心》。 实际上姜茴看到这个书名已经一阵恶寒了。 这种低级的课程,她平时一个眼神都不会多给。 现在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 第一页是目录,姜茴看了一下,目录里好多问题都是她现在亟需解决的。 浏览一遍后,姜茴将视线定在了一行字上—— “高效方法论:如何不尴尬又自然地向对方告白”。 姜茴立马去看了页数,直接翻到那一节课程。 这种课程,姜茴真的是第一次看。 打开之后,就看到不少聊天的窗口当例子。 姜茴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哪里叫做不尴尬又自然地向对方告白? 在姜茴看来,这些话是既尴尬又不自然,头皮那股子发麻的感觉是越来越夸张了。 郁柳说得没错,这种教程果然是给弱智看的。 但最尴尬的是,她连这种给弱智看的教程里教的这些办法都做不到。 ——【我想在你那里买一块地。】 ——【什么地?】 ——【你对我的死心塌地。】 ——【这是红酒,这是洋酒,这是啤酒,你知道我最喜欢喝什么酒吗?】 ——【什么酒?】 ——【和你的天长地久。】 姜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狗屁的高效方法论,搞笑方法论还差不多。 姜茴觉得这里实在是太恶心太肉麻了,于是倒回去看最开始。 本来以为这一整套教材都是这种抖机灵的土味情话,没想到一开始还是挺靠谱的。 开始的这篇,确实是教了不少关心人的方式,从各个角度出发的都有。 开始这一章倒是不太像教人谈恋爱的,像教人如何建立正向亲密关系的。 姜茴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她确实不精通。 姜如章在世的时候,疼爱她的方式其实不那么合适。 姜如章一味地护着她,让她在那段关系里属于被“施舍”的那一方。 这一点正好也影响到了她的择偶观。 仔细一想,蒋驰对她好的方式,其实跟姜如章差不多。 以前姜茴没觉得这种方式有什么问题。 后来逐渐出了那些事儿,她就明白了,有些“善意的谎言”,可以不说。 姜茴认真看完了第一章,终于明白了所谓的“日常关心”是什么。 因为这个事儿,姜茴对这份课程的印象的稍微好了一点儿,她准备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接下来几天,姜茴一有时间就会看这份教程。 ** 杨媛知道姜茴在追陈涞,见她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动静,杨媛都等得有些着急了。 这天下午,杨媛也没跟姜茴打招呼,亲自去了陈涞那边,准备问问他的态度。 杨媛虽然平时嘴上嫌弃姜茴,但她毕竟就这么一个女儿。 况且,姜茴各个方面都十分优秀,杨媛觉得,谁要是拒绝她,那就是不识好歹。 杨媛先前已经拿到了陈涞的地址,毕竟判决书里都写了。 不过之前姜茴警告过她不让她单独过来。 杨媛忍了半个多月,实在是忍不了了,于是亲自过来了。 杨媛过来的时候,陈涞刚刚带着壹壹放风回来。 陈雀今天有面试不在,家里就陈涞和壹壹父女两个人。 看到杨媛等在门口,陈涞停下来向她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壹壹还认得杨媛,看到杨媛之后很激动,咿咿呀呀要她抱。 杨媛面对壹壹的时候脸色终于好了一些,她抱起壹壹,跟着陈涞走进了客厅。 陈涞换了拖鞋之后立马给杨媛倒了一杯水出来。 杨媛也没喝水,她抱着壹壹,随口问陈涞:“姜茴这几天来过吗?” 陈涞如实回答:“上周六来过。” 而现在已经周四了。 杨媛:“嗯,她最近几周工作挺忙的。” 陈涞:“没关系。” 杨媛:“你俩怎么样?” 陈涞:“?” 杨媛见陈涞露出疑惑的表情,便将话说得详细了一些:“我的意思是,她追你这个事儿,进行到哪一步了?” 陈涞这回直接皱眉了,他沉吟片刻,犹豫着问杨媛:“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姜茴在追他?陈涞仔细想了一下姜茴的所作所为……怎么都不像是要追他的。 她那么主动,更多的应该是想要跟他上床吧。 杨媛没想到陈涞会这么回答,“我怎么误会了?你该不会以为她认真打官司真的会输给你吧?” 陈涞:“……” 杨媛:“她要是把你当初破坏试管婴儿的事儿捅出来,你觉得法官还会把壹壹判给你吗?” “别说把壹壹判给你了,到时候你说不定都得被关进去。” 杨媛说的这些道理,陈涞都明白。 不过他之前确实没太深究姜茴为什么不在法庭提这件事儿。 当时他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给蒋驰做完配型之后的那个口头“君子协议”。 她说过,原谅他一次,所以彻底不计较这件事儿。 更深层次的原因,他没有心思去想。 但杨媛今天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自己那场官司确实是险胜。 617:我就要他 杨媛见陈涞陷入思考不说话了,便继续:“她就是故意把壹壹的抚养权给你的,这样正好就有理由定期来找你了。” 陈涞:“……” 杨媛:“怎么,她还没跟你说她想跟你和好?” 陈涞咳了一声,“我觉得您可能误会了……” 杨媛:“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是她妈,她心里想什么我可比谁都清楚!她想追你,又拉不下脸来,只能用这种办法。” 陈涞:“……” 杨媛:“看你这样子,她估计是还没跟你说这个事儿了,也是,我就知道她那破脾气肯定说不出口。罢了,我直接替她说了好了。之前你做过什么事儿,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好好对姜茴和壹壹,我也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 杨媛在姜茴找男朋友这件事儿上也习惯了高高在上。 毕竟姜茴一向都是被别人追的那个,在杨媛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姜茴搞不定的人。 何况姜茴这次还是跟陈涞主动的,陈涞不得受宠若惊了? 估计,姜茴勾勾手指头,陈涞肯定就忍不住屁颠屁颠跑上来了。 然而,接下来陈涞说的话,却让杨媛大跌眼镜。 “我没有和姜茴在一起的计划。”陈涞看着杨媛,目光认真,“接下来我只想把精力都放在壹壹身上。” “您可能误会什么了,姜茴她没有在追我,我也不喜欢她了。” 陈涞这两段话都说得特别冷静。 杨媛盯着他研究了好半天,终于可以确认他不是在嘴硬。 这是……真的对姜茴没意思了? 杨媛懵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喜欢姜茴了?”杨媛不死心,反应过来之后又问了一遍。 陈涞:“是的,我后面没有谈感情的计划,壹壹会是我生活的全部重心。” 杨媛:“……” ** 杨媛没在陈涞这里呆多久就走了。 本来是来跟陈涞耀武扬威的,谁知道竟然被他反制了一把。 回去的路上,杨媛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陈涞当初爱姜茴爱到走火入魔,为了姜茴都可以冒着风险给蒋驰做配型手术。 杨媛以为,陈涞这辈子都不会对姜茴放手。 谁知道,他一下子变得这么冷漠。 虽然刚才他态度很礼貌,但是杨媛还是从他的言辞间感受到了疏离。 姜茴对于他的意义,已经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她只是壹壹的妈妈而已。 本来两个人就此划清界限也不错,偏偏姜茴在这个时候开始喜欢陈涞了,还主动凑上去追人。 这两个人的孽缘真是怎么都断不了。 陈涞这个油盐不进的态度,让杨媛有点儿担心姜茴。 杨媛直接开车去了润丰合居。 她过来没一会儿,姜茴就下班回家了。 晚饭,母女两个人坐在餐桌上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杨媛问姜茴:“你现在对陈涞是个什么想法?” 听见陈涞的名字,姜茴扒拉米饭的动作顿了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媛:“你要不是特别喜欢,就算了吧,我看他现在对你也没什么兴趣,你别热脸贴冷屁股,没意义。” 姜茴的脸立马就垮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杨媛这张嘴里真的是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 虽然她真的是热脸贴冷屁股,但也不能这么直接说出来吧? 她不要面子的吗? “切,跟你说正经的你还嘴硬!”杨媛一眼就看出来姜茴在硬撑了,她索性就跟姜茴说了实话:“我下午去陈涞那边看壹壹了。” 姜茴立即提高了声音:“我不是说不让你单独过去吗?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杨媛:“我这不是看你追了人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替你着急吗?你这孩子怎么还好歹不分了。” 姜茴:“……你跟陈涞说什么了?” 姜茴现在已经有种视死如归的心情了。 她知道,杨媛这张嘴里肯定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杨媛坑起她来都没商量的。 杨媛:“就问了问你俩的进展。” “我也是问了他才知道你根本就没跟他说你喜欢他,我告诉他你喜欢他的时候他还不信,非说我误会了,我只能给他解释你故意输掉官司……” “什么?!”姜茴的声音更高了,她咬着牙瞪杨媛:“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杨媛可一点儿都没被姜茴恐吓到,她呵呵一笑,耸了耸肩膀,“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 姜茴:“……” 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妈。 姜茴现在都不敢去想陈涞听见那些话之后的反应。 周六她主动了两回都被陈涞推开了,他看起来真的对她没什么兴趣了。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没兴趣的时候,不管这个女人做什么,都无法打动他。 这种所谓的牺牲和让步,在他们眼底也只会变成笑话。 姜茴越就越愤怒,就没见过像杨媛这么能帮倒忙的人! “他是怎么说的?”姜茴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杨媛:“什么都没说,他就跟我说他以后重心都在壹壹身上,没打算跟你有发展。” 姜茴:“……还有呢?” 杨媛本来是想把陈涞说不喜欢她了那事儿也转告给姜茴的,但是看她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杨媛还是决定不说了。 到底是她女儿,她也不忍心打击她打击的太狠。 但杨媛也没想着一直让姜茴热脸贴冷屁股。 杨媛跟姜茴说:“我看你还是该找谁找谁吧,你要是不想要蒋驰也行,找其他人我也没意见,别浪费时间在陈涞身上了,我看他根本就……” “我就要他,你别管我。”杨媛一番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茴打断了。 618:我来接你们 杨媛被姜茴噎住,气得喝了一口果汁。 她太了解姜茴这个死性子了,决定了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喝完果汁,杨媛没好气道:“行行行,不管你,你被拒绝的时候别来找我哭。” 姜茴:“哭?呵,你以为我是十八岁的小姑娘,这种破事儿有什么好哭的。” 杨媛:“行,那你别哭,让我看见了我一定给你录视频!” 姜茴:“你幼不幼稚啊?” 杨媛:“彼此彼此。” 姜茴:“……你别跟我说话了,看见你就来气。” 李阿姨一边收拾厨房,一边听着她们母女两个人拌嘴,无奈地笑了起来。 ** 杨媛在饭桌上的那番话还是对姜茴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晚上洗完澡之后,姜茴连课件都看不进去了。 于是,姜茴找郁柳聊了一会儿天。 姜茴巴拉巴拉倾诉了一堆,郁柳那边只让她先冷静。 郁柳:【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反正他都说了不会谈恋爱,你还有后半辈子的时间追他,急这几天有什么用?给你的教程看完了吗?你先看完了再说。】 姜茴最后被郁柳说得无话可说,打开app继续看教程。 看了一会儿教程之后,姜茴又打开微信给陈雀发了一条消息。 姜茴找陈雀聊天儿,开场白基本上都是问壹壹的。 问着问着,就会把话题再转到陈涞的身上。陈雀对此已经习惯了。 所以,跟姜茴说完壹壹的情况以后,她主动跟姜茴交代起了陈涞周末的安排。 陈雀:【姜老师你这周末过来不?我爸妈周六一早过来,我哥要去机场接他们,你可以跟我一起带壹壹出去逛街。】 姜茴看到陈雀的这条消息,嗖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昏昏欲睡的大脑,突然就醒了。张芳和陈塑要过来了? 姜茴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在课件里看到过的教程—— 里面有一条说了,【如果可以的话,先搞定对方的父母,就成功了一半】。 现在张芳和陈塑要过来,对于她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姜茴自认为跟张芳关系还挺不错的。 跟陈塑虽然没怎么交流过,但仅有的几次相处也算得上愉悦。 两个长辈都是很朴实很善良的人,而且村子里的人思想传统又保守,她跟陈涞都有个孩子了,他们肯定还是希望她和陈涞在一起的。 陈涞这个人一直都挺孝顺的,高中那会儿就很听父母的话。 姜茴突然就来了精神,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反正陈涞油盐不进,她还不如先把精力放在其它方面。 姜茴想了一会儿,装作不经意地回复陈雀:【周六几点航班到啊?】 陈雀不疑有他,直接把航班号发给了姜茴。 姜茴看了一下,这趟航班是八点半落地。 姜茴决定周六一早就出发去机场接机,她必须得赶在陈涞之前过去。 姜茴觉得陈涞应该不会太早出门,因为七点半左右正好是壹壹的起床时间。 按照陈涞对壹壹的上心程度,估计得亲自看着壹壹起床才会走。 当然,这样时间肯定是够用的,只是基本上是踩点到了。 在机场停个车再耽误一会儿,估计张芳和陈塑还得等上他十几分钟。 姜茴就打算趁这个机会趁虚而入了。 计划好这件事儿以后,姜茴状态终于没有那么萎靡了。 ** 周五一天,姜茴都再看那个课件了。 周六早晨六点钟,姜茴就起床出发去机场了。 她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化好妆换好衣服就匆匆忙忙走了。 姜茴开车到机场的时候才七点十分。 她去机场的星巴克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一个三明治,然后就去看接机信息了。 找到接机口之后,姜茴就站定了等着了。 ……… 八点半,航班准时落地。 张芳和陈塑从飞机上下来,刚开机,就接到了陈涞的电话。 “妈,你跟爸再等我二十分钟左右,我早上照顾壹壹起床出来晚了,机场高速有点儿堵车。”陈涞说,“你们找个地方坐着等我吧。” 张芳:“嗯嗯,行,你别急啊,慢慢开车,我看见这边有面馆,正好我俩在飞机上也没吃饱,先去吃碗面。” 陈涞:“好,我一会儿就到。” 张芳挂上电话,转头跟拖着行李箱的陈塑说了一下这个事儿。 夫妻两个人盘算着去牛肉拉面那家店,突然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伯父,伯母。” 张芳和陈塑听到这道声音之后皆是一愣,随后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看到姜茴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惊讶。 “姜老师?”这么多年了,张芳还是习惯这样喊姜茴。 以前姜茴倒是没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合适的,但现在…… “喊我名字就行了。”姜茴笑着对张芳说,“我来接你们的。” 张芳:“?” 陈塑:“?” 619:我不想让他更讨厌我 “壮壮在过来的路上了,你们……” “他还没到吗?你们先跟我走吧,我的车不能在外面停太久,我们上车再说好吗?”姜茴早就找好了理由。 张芳和陈塑听她这么说,只好跟她上了车。 姜茴顺利地接到了二老,车子驶出了机场。 “我给壮壮打个电话吧。”张芳摸出来手机,拨出了陈涞的电话。 姜茴时不时地瞟一眼后视镜,竖起耳朵听着通话内容。 “妈?”张芳的手机听筒声音挺大的,姜茴可以很清楚地听见陈涞说了什么。 张芳:“壮壮啊,你直接回家吧,姜老师接到我们了。” 陈涞:“……?” 张芳:“我跟你爸现在在她车上,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你先回吧,别白跑一趟。” 陈涞:“……好,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 张芳:“嗯,一会儿见!” 陈涞那边一句关于姜茴的问题都没问过,姜茴听了,有些失望地瘪瘪嘴。 等张芳挂上电话,姜茴问张芳:“陈涞是不是生气了?” 张芳不晓得姜茴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很怕姜茴误会,忙解释:“怎么会,他怎么会跟你生气。” 张芳到现在都记得陈涞当初回去跟他们坦白的时候说过的话。 他说他这辈子只会喜欢姜茴一个人。 喜欢到这种程度,哪里舍得生气啊。 “是吗,其实他最近一直在跟我生气……哎。”姜茴突然叹了一口气,这话乍一听还有点儿委屈。 张芳跟陈塑都是第一次听姜茴用这种语气说话,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接着,陈塑问姜茴:“陈涞欺负你了?” 姜茴:“没有,是我惹他不高兴了。” 陈塑:“……” 姜茴:“现在壹壹的抚养权在他手里,我们免不了要经常见面的……但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在他面前出现,每次我过去的时候态度都不太好。” 姜茴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叹息道:“不过我也可以理解他,应该是怕我和他抢壹壹吧,如果抚养权判给我的话,可能我也是这样。” 姜茴这番话说得很委婉,但张芳和陈塑都听出来她背后的意思了。 两人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尤其是陈塑,他的太阳穴已经开始跳了。 陈塑问姜茴:“壮壮不让你看孩子?” 姜茴:“也没有……他没明确说过,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当妈了之后好像就是这样,一涉及到孩子的事情就会胡思乱想。” “壹壹从出生到官司前一直都跟着我,我们母女两个人相依为命,我早就习惯了,现在她突然被带走了,我确实很难接受……” “我懂,理解你。”杨媛听着姜茴说这些话,已经开始心疼了:“都是当妈的,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哪里舍得啊。” “这事儿是壮壮做得不对,我回头好好教训他一下!”张芳心里已经开始谴责陈涞了。 姜茴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孩子,他抢走抚养权就不说了,竟然还不想让姜茴看孩子,成何体统? 张芳甚至觉得,姜茴给陈涞生了孩子,陈涞就应该跟姜茴结婚、对她负责。 但她也不能确定姜茴需不需要这样的负责,所以不好主动提这个事儿。 姜茴听见陈塑和张芳先后表态,就知道自己的这步棋下对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等红绿灯的时候,才又一次开口。 “我知道你们是想替我做主,但……还是不要骂他了。”姜茴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说:“他本来就挺讨厌我了,我不想让他更讨厌我。” “什么讨厌你?”张芳问姜茴,“你跟壮壮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涞怎么可能会讨厌姜茴呢?他爱姜茴爱到走火入魔还差不多。 “没有误会。”姜茴低着头,“我想跟他在一起,但是他不接受我,只接受壹壹……” “但这是我自找的,当初是我先伤了他的心,他这样对我也很正常……” “他不接受你?”张芳更觉得不可思议了:“你都给他生过孩子了,难不成他还要逃避责任吗?” 陈塑也道:“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么你们两个人结婚是再好不过的,这样对孩子也好。” 姜茴立即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陈涞他……哎,算了,这种事情我不能勉强他。他之前说过,如果我继续骚扰他,他就不让我看壹壹了。” “他竟然还敢不让你看壹壹?”陈塑一听觉得更生气了,“你放心,有我们在,绝对不会由着他胡闹的。” 620:我脚崴了,好疼 陈涞接完张芳的电话之后,从机场高速找了个出口驶了出去,然后调头回家。 回去的路上,陈涞还是一头雾水,完全想不通姜茴为什么要去机场接张芳和陈塑。 还有……她是怎么知道航班号的? 是陈雀跟她聊天儿的时候说了? 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但陈涞没搞明白姜茴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她根本没必要在他父母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 陈涞回来的时候,陈雀还在跟壹壹吃早饭。 见陈涞出现在餐厅,陈雀吓了一跳:“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爸妈呢?” 陈涞:“姜茴去接了。” 陈雀:“?” 陈涞揉了揉额头:“我上机场高速没多久,妈就来电话了,说姜茴接了他们,现在在回来的路上。” 陈雀:“……怪不得姜老师昨天晚上问我航班号。” 陈涞摇了摇头,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 这事儿陈雀也有点儿吃惊,她没想到姜茴还会花这个心思。 她住的地方,离机场其实不算近。 陈雀之前一直都觉得姜茴对陈涞不怎么认真,但今天这件事儿,让她对姜茴的态度有了一个新的判断—— 虽然没办法保证她是百分之百认真,但百分之六十的认真还是有的。 如果只是一时兴起,她应该不会专门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接张芳和陈塑。 陈雀咽下嘴里的包子,问陈涞:“哥,你跟姜老师……” “我的答案跟之前一样。”陈涞已经猜到陈雀要问什么了,“你吃饭吧,我去外面整理一下客厅。” 陈雀“哦”了一声,埋头继续吃饭。 过了半个多小时,姜茴带着张芳和陈塑回来了。 陈涞为他们开了门,一打开门,率先看到的就是站在前面的姜茴。 姜茴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风衣,下面是阔腿裤和高跟鞋,她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包,微卷的头发自然垂在肩膀上。 陈涞和姜茴对视了一眼,没说话,直接越过她去招呼张芳和陈涞:“爸,妈,进来吧。” 陈涞走上前,从陈塑手里接过了行李箱。 姜茴再一次被陈涞无视,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只能默默跟上去。 陈涞已经提前给陈塑和张芳安排好了房间,顺便就把他们的行李箱给放进去了。 很快,陈雀也抱着壹壹出来了。 张芳和陈塑还是第一次见壹壹本人,一看见孙女,张芳立刻就上去将壹壹抱了过来。 壹壹有些好奇,盯着张芳和陈塑看了很久。 壹壹长得像姜茴,张芳和陈塑两个人逗着壹壹,顺嘴就夸起了姜茴。 “今天多亏姜老师接了我们,壮壮,你快去给姜老师倒杯水。”张芳不断给陈涞使眼色。 陈涞点了点头,倒了杯水放到了茶几上。 他态度挺好的,但就是没开口跟姜茴说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有多冷淡。 姜茴心里不好受,她低下头,眼神有些失落。 这一幕正好被张芳看见了,张芳立马说:“姜老师还没吃早饭呢,壮壮你快去给她弄点儿吃的。” 陈涞确实很听张芳的话,在张芳的张罗之下,姜茴被陈涞带去了餐厅。 姜茴是跟在陈涞身后进来的。 进到餐厅之后,姜茴顺手把餐厅的门给关上了。 陈涞走到冰箱前拿了面包火腿和鸡蛋出来,他问姜茴:“喝牛奶行吗?” 姜茴:“我说不行有用吗?” 陈涞:“还有豆浆,你自己拿吧,微波炉在那边。” 陈涞这个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姜茴心里极其不舒服。 她看着在灶台前忙碌的陈涞,直接迈步走上去。 姜茴停在陈涞身后圈住他的腰,踮起脚就开始吻他的耳朵。 陈涞的身体立马僵硬了一下,他停下动作挣脱姜茴,同时出声提醒她:“你别闹了。” 姜茴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她感觉到陈涞的僵硬之后,直接伸出舌头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 陈涞这次没办法再给姜茴面子了,直接用力将她推开。 姜茴被陈涞推得节节后退,她扶住了旁边的桌子,表情痛苦地弯了下腰。 陈涞见状,忍不住皱眉—— 难道是他刚才用的力气太大了? 陈涞低头看了一眼姜茴的脚腕。 “你去餐桌那边坐着等吧。”陈涞的语气有些生硬,“很快就好。” “……我脚崴了,好疼。”姜茴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还有点儿抖。 再仔细一点儿听,还能听出来几分隐隐的委屈。 陈涞刚才就在担心她有没有可能崴脚了,没想到还真崴了。 看姜茴疼得五官都皱在一起了,陈涞只好上来扶她。 “我扶你去那边坐。”陈涞说完之后轻轻拉住了姜茴的胳膊。 他的动作很克制也很礼貌,完全不会给人那种轻佻的感觉。 姜茴伴随着陈涞的动作,表情痛苦地站了起来。 她看起来很想努力走路,然而只动了一下腿,整个人就栽倒在了陈涞怀里。 两人的胸口就这么贴在了一起,姜茴似乎是觉得没面子,扭动了一下身体想要站起来。 然而,她这样一动,那柔软富有弹性的两团更贴死了陈涞的胸口。 那触感让陈涞喉咙有些热,他甚至都要怀疑姜茴是不是故意的了。 “好疼……”陈涞正这么想着,就又听见了姜茴痛苦的声音。 再一看她噙着眼泪的表情,陈涞觉得他刚才的想法有点儿多余了。 “要不让家家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见姜茴这么疼,陈涞首先就想到了送她去医院。 姜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我坐一会儿应该就好了,你快扶我过去吧。” 陈涞:“那我去给你找点儿药过来。” 陈涞扶着姜茴坐到了椅子上,然后就去客厅找药了。 姜茴托着下巴坐在餐桌前,看着陈涞的背影,笑得有些得意。 621:委屈 陈涞出来客厅的时候,张芳和陈塑还有陈雀三个人正跟壹壹玩儿得嗨。 张芳看见陈涞拿药,便问他:“你怎么了?扭到哪里了?” 陈涞:“不是我,姜茴。” 张芳一听是姜茴受伤了,立马激动了起来:“怎么回事儿啊?姜老师不就是进去跟你吃个饭,怎么还受伤了?你对她做什么了?” 陈涞有点儿无语:“……” 只能说,张芳对姜茴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他能对姜茴做什么? 现在应该是姜茴对他做什么才是。 “餐厅地滑,不小心崴了脚。”陈涞随便找了个理由。 张芳:“严重吗?实在不行你就带姜老师去医院看看啊。” 陈涞:“她说没什么,先涂药看看吧。” 张芳:“也行,那你照顾好姜老师,壹壹你就别管了,有我们呢。” 陈涞:“……好。” 看来,刚才在路上,姜茴已经完全收服了张芳。 陈涞有点儿无奈,他以前真不知道姜茴也能这么讨长辈喜欢。 其实张芳本来就挺欣赏姜茴的,但以前跟现在还不太一样。 张芳之前就是单纯觉得姜茴有才,人又很好。 后来知道陈涞和姜茴的那段过去之后,张芳还是觉得姜茴高高在上,陈涞到底是村子里出来的,高攀不上她。 可是今天姜茴亲口说了想跟陈涞结婚,张芳立刻就认定了姜茴这个儿媳妇儿了。 他们村子里的规矩就是把儿媳妇儿当成女儿来疼,更何况张芳本来就喜欢姜茴。 姜茴现在又跟陈涞有了孩子,在张芳心里,姜茴的地位已经比陈涞这个儿子还要高了。 至于陈塑……陈塑的想法跟张芳一模一样,他只是话少,让张芳代为发言了而已。 这些事情陈涞都很清楚,所以他有点儿头疼。 但是现在姜茴还在,这些情况他也不好跟父母说。 陈涞想了下,等姜茴晚上回去了,他得好好跟张芳和陈塑说一下这个事儿,让他们不要乱认儿媳妇儿。 姜茴根本不是认真想跟他好,他也没计划跟姜茴发展。 姜茴听见脚步声之后立马收起笑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顺便抬起头朝陈涞看了过去。 陈涞拿着药走到了姜茴面前。 就在姜茴以为陈涞要蹲下来给她涂药的时候,陈涞却将喷雾放在了餐桌上。 姜茴:“?” 陈涞:“先喷红色那瓶,再喷白色那瓶。” 姜茴无动于衷,只盯着陈涞看。 陈涞:“怎么了?” 姜茴:“你让我自己喷?” 陈涞立马就明白姜茴的意思了,她这是之前被他伺候得习惯了:“我还得给你做饭。” 陈涞没给姜茴继续辩驳的机会,说完之后就转身走了。 留下姜茴一个人看着餐桌上的瓶子,脸越来越黑。 姜茴最后气呼呼地拿起来药瓶往脚踝处随便喷了几下。 她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动静想要吸引陈涞的注意力。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陈涞全程头也没回。 姜茴十分挫败,最后只能放下瓶子坐在餐桌前发呆。 陈涞给姜茴弄了早饭端到了她面前,因为她崴了脚,顺手给她把餐具也准备好了。 姜茴接过来之后开始吃饭。 虽然只是个简单的鸡蛋火腿煎三明治,但是她却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毕竟,现在要吃陈涞做的饭可太难了。 他架子越来越大了,都不肯答应她的要求了。 姜茴又想起来之前,哪里需要她自己去想吃什么啊,陈涞几乎每天变着花样儿地换菜单,还得征求她的意见。 那会儿她也是挑三拣四的,故意跟陈涞作对,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 但陈涞也不跟她发脾气。 当时姜茴是真没觉得那样的日子有什么好的。 大概真的就像别人说的一样,唾手可得的从来不会珍惜。 现在倒好,她想吃顿陈涞做的饭菜,都得死皮赖脸留在这边蹭饭才吃得到。 陈涞也不会再专门为她做她爱吃的东西了,蹭饭什么的,她都不是主角。 姜茴想着这些事儿就免不了心酸委屈,然后就更舍不得吃完这个三明治了。 姜茴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然后目光就去找陈涞。 陈涞这会儿刚刚收拾好厨房,姜茴看见他从冰箱里拿了个馒头,还有一盒牛奶。 姜茴猛然反应过来—— “你早上没吃饭?”姜茴问陈涞。 陈涞:“嗯。” 姜茴:“……那你刚才怎么不做你的那一份?” 陈涞:“面包只有两片了。” 姜茴:“……” 陈涞:“你脚还疼吗,疼的话一会儿让家家送你去医院。” 姜茴:“我不去医院。” 陈涞:“那你回去的时候把药带着,每天多喷几次。” 姜茴:“……” 她发现陈涞这张嘴真的说不出来什么她喜欢听的话。 她才刚过来,竟然又要对她下逐客令了? 姜茴正郁闷的时候,张芳来餐厅了。 姜茴用余光瞥见了张芳的身影,突然低下头,对陈涞说:“知道了,我会赶快走,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让你烦心。” 陈涞:“……?” 622:现在是他不喜欢我 “什么走不走的?”张芳一进来餐厅就听见姜茴跟陈涞道歉认错,而且姿态还放了这么低。 张芳听了就忍不住给姜茴做主。 她瞪了一眼对面的陈涞,质问他:“你撵姜老师走了?” 陈涞无奈:“没有。” 姜茴也跟着说:“伯母,别误会,他没撵我走,是我自己要走的。” 张芳:“姜老师你别替他说话,我都听见了。” “今天中午和晚上都是我下厨做饭,姜老师留下来吃饭吧,壹壹也需要妈妈陪。” 姜茴听见张芳这么说,先是惊喜地笑了一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看向陈涞,“可以吗?” 陈涞:“……” 他的意见有用吗? 她什么时候真的听过他的话? 陈涞就算在这方面再迟钝,都不至于反应不过来—— 姜茴这是故意在张芳面前演戏。 陈涞揉了揉眉心,被姜茴这个幼稚的行为弄得有点儿头疼。 他不是没见过姜茴演戏,其实她的演技真的不太好,很刻意很浮夸。 但张芳偏偏就吃这一套,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 “问他做什么,我让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他的意见没用。”张芳看见姜茴在陈涞面前这么卑微,就更觉得陈涞不识好歹了。 等姜茴回去了,她和陈塑一定得好好教育一下陈涞才是。 陈涞见这个场景,只能摇头,“随便你们安排吧。” 说完,他就埋头继续啃馒头了。 张芳坐在姜茴身边跟她聊了起来,“怎么还崴到脚了?现在还疼不疼?” “还有一点儿,不过好多了。”姜茴乖巧地回答。 陈涞从来没见过姜茴这样子,他只用余光瞥了一眼,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样的姜茴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 陈涞加快了吃馒头的动作,然后仰头喝完了剩下的奶,转身离开了餐厅。 姜茴没想到陈涞竟然就这么不管她走了,她定定地看着陈涞的背影,差点儿就咬牙切齿地骂人了。 但因为张芳在身边,姜茴最终还是忍住了。 姜茴盯着陈涞背影看的样子,落在张芳眼底,就变成了依依不舍和伤心。 张芳轻轻拍了一下姜茴的后背,安抚道:“你放心,回头我好好说说他,他就是欠骂。” “不怪他。”姜茴收回视线,朝着张芳挤出了一丝微笑,“之前是我不好,他这样对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孩子都有了,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呢?”张芳说,“女人怀胎十月有多辛苦,只有女人知道,不管你们之前怎么样,你肯受这个罪,他这么对你说不过去。” “你放心,我好好教训他一下,这孩子不知道中什么邪了……” 姜茴:“他可能就是不喜欢我了吧,所以我做什么都不对。” “怎么会!你们中间肯定有误会。”张芳跟姜茴说,“你怀孕的时候,他回家里找我和他爸爸坦白了你们的关系,当时我们两个人被气得够呛,他爸差点儿动手打他。” “他从小就是驴脾气,看起来听话,其实比谁都倔,他爸要打他,他也不躲,就一直说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回忆起来那件事儿,张芳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当父母的,肯定是孩子喜欢最重要了,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在我们面前这么坚定。我跟他爸再生气,最后也还是得依着他。” 姜茴听完张芳的话之后,当即就陷入了沉默。 她突然反应过来,她之前好像一直没关心陈涞是怎么跟家里交代和苏钰离婚的事儿的。 还有淼淼的身份…… 要不是张芳今天跟她提起来,大概她很久以后才会考虑到这些。 姜茴抿了抿嘴唇,顿时又觉得自己对陈涞确实不够关心。 哪怕现在在“追”他,好像也没有做到事无巨细地为他考虑。 她在亲密关系里习惯了被人捧在手心,郁柳说得挺对的,她在这方面确实是弱智。 就算真的想关心,好像也找不到切入点。 当然,她如果只是单纯想要撩拨一个男人,跟他有身体上的联系,那其实是很容易的。 她有一副好皮囊,足够了。 但如果是走心又认真地去建立并且经营一段关系,她真的还要学习很久。 张芳见姜茴不说话,以为她还在因为这件事儿伤心,便继续安慰她:“总之你放心,你好不容易才喜欢了他,我们都支持你。其实我跟他爸一直都想你们能在一起,这样对壹壹的成长也好。虽然现在你们大城市里单亲家庭的孩子多,但有条件还是父母都陪着最好。” “以前我跟他爸觉得你不太喜欢他,也不能跟你提这个要求……” “现在是他不喜欢我。”姜茴下意识地接过了张芳的话。 张芳:“他装呢,回头我们两口子跟他好好聊聊。” 姜茴点点头,“谢谢您。” 张芳:“跟我客气什么,还是我们要谢谢你呢,壹壹这孩子真可爱,我知道前面一直都是你带她的。壮壮在国外治病,孩子出生以后都没做什么……” 姜茴跟张芳在餐厅坐着聊了一会儿之后,张芳就去准备午饭了。 准备午饭之前,张芳很贴心地将姜茴扶到了客厅。 ** 张芳对姜茴很热情,不仅留她吃午饭,还留她吃了晚饭。 张芳一看就是有意撮合姜茴和陈涞,午饭和晚饭的时候都故意安排他们两个人坐在了一起。 姜茴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陈涞虽然不太想跟姜茴挨着,但他又不好忤逆张芳。 晚饭张芳又做了一大桌。 因为下午姜茴提了一句肉饼,张芳下午就开始准备了,晚上烙了好多肉饼。 姜茴看着桌上盘子冒着热气儿的肉饼,笑着夸:“伯母手艺越来越来好啦,这个肉饼闻着味道都好吃。” 张芳被姜茴夸得喜笑颜开,“赶紧坐下来吃饭了,壮壮,你跟姜老师坐一起。” 623:故技重施 陈涞无法拒绝,点点头之后在姜茴身边坐了下来。 这顿饭,陈涞、姜茴还有壹壹桑人坐在一边,陈塑、张芳还有陈雀坐在对面。 姜茴对这样的布局十分满意。 饭桌上很热闹,就连一向话不怎么多的陈塑都跟姜茴聊了起来。 姜茴一边跟他二老聊着天儿,另外一只手不规矩地在陈涞大腿上乱摸着。 陈涞绷着一张脸,表情严肃。 姜茴本来期待着陈涞忍不住不的表情,毕竟她之前对他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他的反应都非常大。 可是现在…… 姜茴侧目看他,他除了有点儿不高兴之外,看不出来什么别的反应了。 还能喝粥,还能夹菜。 之前她这么对他的时候,他可是激动地筷子都拿不稳的。 姜茴有点儿不开心了,难道陈涞真的对她的身体也没感觉了? 姜茴不服气,手直接往中间探。 陈涞在家的时候都穿运动裤,今天穿的这条正好没有抽绳,姜茴直接把手伸进去了他的裤腰捏了一下。 陈涞立即转头看向姜茴,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乱来。 姜茴见陈涞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情绪波动,成就感满满。 她勾了勾嘴角,非要乱来。 陈涞看着姜茴嚣张的样子,又生气又无奈。 被她这样的人缠上,真是不得安生。 “壮壮,你怎么回事儿啊,坐下来之后就一直垮着个脸。”张芳见陈涞表情那么的严肃,忍不住就教训他:“姜老师好不容易来吃一次饭……” “在想工作的事情。”陈涞努力忽略那只作乱的手,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张芳。 张芳那边还没来得及点头,姜茴就毫不留情地拆穿了陈涞:“啊?你找到工作了吗?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没工作吗?” 陈涞:“有,做一些投资,不用去定期打卡而已,线上处理。” 姜茴:“哦。” 说完,她手上又用力了一把。 她有点儿生气,他竟然没跟她说过这个事儿。 ……… 这一顿晚饭下来,陈涞被姜茴折磨得不轻。 他想阻止姜茴,但是又怕自己动作太大被发现。 这种事情要是被张芳和陈塑看到了实在是不太好。 最好的办法就是忍着。 所幸陈涞现在忍耐力是真的很不错,一顿饭下来并没有失控。 吃完饭,张芳直接安排陈涞去送姜茴回家。 毕竟姜茴崴了脚,肯定没办法自己开车的。 陈涞现在有点儿怕跟姜茴单独呆在一起。 她刚才在饭桌上都能那么对他,要是单独送她回去,指不定要被她怎么折磨。 于是,陈涞垂死挣扎了一下:“让家家去送吧。” 陈雀也看出来陈涞不太想送姜茴,便说:“嗯嗯,我送也一样。” “什么一样,你别添乱!”张芳狠狠瞪了陈雀一眼,直接把她给拉开了。 “壮壮,你去送姜老师,把她安全送到家里了再回来。”张芳还是第一次这么强势地命令陈涞。 陈涞虽然不情愿,但现在已经没办法了,他换了鞋,拿起了车钥匙。 姜茴一瘸一拐地上来打算换高跟鞋,陈雀看到之后拦住了她:“姜老师你还是穿这双拖鞋吧,高跟鞋拎回去得了。” 姜茴听见陈雀的话之后才反应过来—— 哦,她现在崴了脚了,确实不能穿高跟鞋。 于是姜茴就这么穿着拖鞋出去了,高跟鞋和包一并拎在了手里。 出门的时候,张芳就张罗着让陈涞扶着她。 姜茴被陈涞扶着进了电梯,整个人贴到了他的身上。 陈涞:“……” 还好电梯很快就停下来了,陈涞扶着姜茴出了电梯。 他停下来往前看了看,说:“我的车在那边停着,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开车过来接你。” 姜茴点点头,同意了。 陈涞走后,姜茴脸上痛苦表情立马就消失了。 她交替抬起腿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坐了一整天,两条腿都快麻了。 姜茴抬了一会儿腿还是觉得不舒服,于是就开始在这边绕圈走路。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热爱运动。 还好陈涞的车停得远,走过去再开车过来怎着也得十分钟吧,她有足够的时间活动。 ……… 陈涞是跑着去开车的。 姜茴的脚崴得严重,站太久不好。 为了压缩时间,陈涞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了停车位,开了车就往电梯这边走。 刚刚开过来,准备下车去接姜茴,陈涞就看见了姜茴在那边走来走去,一边扭腰一边挎着大步走路。 看起来很灵活,完全没有崴到脚的感觉。 陈涞顿时就反应过来了,她是装的。 陈涞沉着脸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624:你还喜不喜欢我 姜茴正扭着腰活动的时候,突然看见陈涞朝她走了过来。 那一瞬间,姜茴的脑子空了,她停下了动作,表情也没来得及切换。 陈涞在姜茴面前停下来,低头看了一眼她脚上的拖鞋,“既然没事儿就换上你的鞋吧。” 姜茴立马抓住了他的胳膊,“谁说没事儿,我崴了脚。” 陈涞:“我会送你回去的,不用演了。” 姜茴:“……” 最后,姜茴只能换上高跟鞋,跟陈涞上了车。 姜茴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正准备坐上去,就看到副驾驶坐上放了一箱矿泉水。 姜茴:“……?” 陈涞:“去后面坐吧,副驾有点儿乱。” 姜茴心里冷冷地“呵”了一声。 她之前又不是没坐过陈涞的车。 陈涞的车里确实有放一箱水的习惯,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后排或者是后备箱。 因为他这个人比较喜欢整洁,绝对不会在副驾驶座乱丢东西的。 姜茴敢肯定,这一箱水是他刚刚故意放到前面的,就是为了不让她坐他身边。 姜茴想到这个就来气,她当然不会让陈涞如愿。 于是,姜茴拿出了毕生的力气,将那一箱水搬到了后排。 搬完之后,姜茴抬起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潇洒地坐上了副驾驶座。 陈涞:“……”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姜茴之前逛街拎几个袋子都说累。 他一直觉得姜茴娇滴滴没什么力气,所以他什么事儿都舍不得让她做。 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搬得动一箱水。 姜茴坐上来之后得意地看了陈涞一眼:“你以为放一箱水就能拦住我了?” 陈涞觉得无奈,没跟她吵,发动车子送她回润丰合居。 这一路上姜茴倒是挺规矩的,最起码没有跟他动手动脚。 陈涞现在是真的怕她。好不容易把姜茴送到了润丰合居单元楼下,陈涞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刚准备开口跟姜茴说话,还没发出声音,姜茴就迈腿跨坐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小腿肚勾着他的大腿,隔着一层运动裤的布料或轻或重地摩擦着。 上面的两条胳膊圈着他的脖子,嘴唇贴着他的喉结卖力地吻着。 “要不要车震?”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也直接。 搭配上这样的动作,赤裸裸的邀请。 如此诱惑,正常的男人谁能抵抗得了? 陈涞刚才在饭桌上的时候就被姜茴撩得不太好了。 路上她规矩了点儿,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谁知道,刚停车,她又开始了。 说完之后她还不规矩,竟然就这么贴着他扭起了腰。 陈涞感受着她的动作,死死咬住了牙关。 之前他们两个人真的做的时候,即使她在上面,也不会这么卖力。 当初他最想看她这样子的时候,她从没表现过,现在他已经彻底死心,她竟然这样主动卖力了起来。 陈涞摁住她的腰让她停下来,“你还想不想见壹壹?” “我上次说的话不是恐吓你,如果你持续不断骚扰我,我一定会重新考虑探视权的事儿。” “我骚扰你?你有本事别起反应啊。”姜茴没想到都这样了还能被拒绝,她恼羞成怒,故意又提了一下腰,“你先控制好了再跟我说这种话。” 陈涞:“……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涞对姜茴这段时间的骚扰行为十分无奈。 他不觉得姜茴是因为突然觉悟喜欢上他了才这样。 她现在跟蒋驰也分开了,可能就是身边没找到合适的人,想寻寻乐子。 陈涞已经过了那个妄想姜茴会喜欢他的阶段了,也正是因为看得太通透,所以身体上的反应不足以让他像以前一样头脑发热。 姜茴:“你觉得我想怎么样?” 陈涞:“不清楚。” 姜茴:“……” 她都做到这一步了他还不清楚? 好,说她身体勾引不走心,她今天不是还去帮他接了张芳和陈塑吗? 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陈涞竟然还说不知道? 姜茴觉得他肯定是装的。 “你别装。”姜茴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有些炽热:“我不信你不知道。” 和姜茴比起来,陈涞的眼神要冷静自持得多。 虽然他现在身体反应已经很大了,但思路仍然是清晰的。 陈涞:“你直说吧。” 姜茴被陈涞这个漠然的态度刺到了。 她脑袋一热,四个字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陈涞:“……” 陈涞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 他之前也从姜茴口中听过这四个字儿,但之前那些,跟这一次完全不一样。 姜茴见陈涞沉默,面子上更挂不住了,她抓住陈涞的领口:“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陈涞:“听见了。” 姜茴:“……” 然后呢? 她憋了这么久,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说出口,他竟然就这个反应? 老实说,陈涞听见姜茴说出这句“我喜欢你”的时候,心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陈涞抿了抿嘴唇,思考一阵子以后,对姜茴说:“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姜茴:“……那你呢?” 陈涞:“我怎么?” 姜茴别扭地将头转到一边,没敢看他的眼睛:“你还喜不喜欢我?” 625:错 只有姜茴自己知道,问出来这个问题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甚至都不太敢看陈涞的眼睛。 车厢内安静得诡异,只听得到彼此交叠的呼吸声。 姜茴就这样紧张地等待了将近三分钟,这期间她一直坐在陈涞的大腿上。 她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头飞出来了。 可是,陈涞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 就在姜茴以为陈涞不会说话的时候,陈涞突然动手打开了车门。 姜茴愣了一下,她一个不注意,陈涞已经挣脱她下了车。 留下姜茴一个人跪坐在驾驶座上。 姜茴脸上的表情先是茫然,然后是难堪。 她咬住了嘴唇,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样示好竟然也能被拒绝。 快四月了,南城的天气已经转暖了,陈涞站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觉得风都是热的。 他右手插在兜里,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陈涞看向驾驶座上的姜茴,沙哑着开口:“姜茴,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 “……” 姜茴抬起头来看着陈涞,她的眼眶有些红。 他凭什么这么说?什么叫一开始就是个错? 既然这样,他后来为什么还要不断纠缠她,害她喜欢上他? “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求对谁都不好。”陈涞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凭什么呢?”姜茴突然提高了声音。 她直接从车上下来,停在陈涞面前。 这会儿姜茴的眼眶红得更厉害了,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愤怒。 姜茴一把抓住了陈涞的领口,颤抖着声音控诉他:“你现在才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既然你这么想得开,当初为什么还要强迫我,为什么要威胁蒋驰跟我离婚,为什么要换走蒋驰的精子?” “你他妈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现在带走孩子了不需要我了,就说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真的没有见过比你更人渣的。” “抱歉。”姜茴的控诉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陈涞无从反驳,只能向她道歉:“过去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好,我能做的就是在你的生活里消失,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没有真的开心过。” “以后你会遇到对你更好的人。”陈涞很平静地说完了这些话。 他明明是很诚恳地在道歉,但是姜茴听了他的话之后却越来越愤怒,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姜茴松开陈涞,转身就走。 她一边走,一边抬起手来抹眼泪,十分狼狈。 陈涞站在原地看着姜茴走进了家门,拳头越收越紧。 他就这么盯着那边看了好几分钟,这才收回视线上了车。 ……… 姜茴回到家里的时候,杨媛正好坐在客厅里吃水果。 见姜茴哭,杨媛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怎么。”姜茴嘴硬地回了一句,然后抬起手来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她换了拖鞋,整个人泄了气一般坐在了沙发上。 杨媛将一盘车厘子送到了姜茴手边,“喏,特别甜。” 姜茴挺喜欢吃车厘子的,但她现在看着颗颗饱满的红果实,根本没心思吃。 杨媛又盯着姜茴观察了会儿,直接问:“被拒绝了?” 最近姜茴在追陈涞,杨媛觉得,能让她伤心的,估计也就这一件事儿了。 杨媛的一个问题正问到了姜茴的痛处,姜茴没好气地说:“你管我。” 杨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还嘴硬。” 姜茴:“……” 杨媛:“陈涞到底怎么回事儿,你都这么主动了他竟然还拒绝你?” 虽然杨媛之前说过姜茴哭的时候肯定会看她笑话,但现在姜茴真的哭了,杨媛还是心疼的。 到底是她亲女儿,她怎么可能站在别人那边呢。 杨媛现在都有点儿想骂陈涞不识好歹了。 姜茴从小这么骄傲的人,哪里这么费心追过男人? 陈涞竟然不领情……真是让人火大。 姜茴低着头不说话,想到陈涞那些拒绝的话就觉得眼眶更酸了。 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想哭,但是眼泪根本止不住。 杨媛拿了纸抽盒过来给姜茴擦眼泪,“别哭了,实在不行就不要他了呗,你这个条件,找个对你死心塌地的还不容易?没必要让自己受这种罪。” “我看陈涞就是不识好歹,你都拉下脸来追他了,他还想怎么样?”杨媛哼了一声,“当初你就不应该把壹壹的抚养权让给他,瞧瞧他现在得意的。” 626:负责 陈涞刚一回到家里,就看见了张芳跟陈塑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陈涞回来之前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们家的习惯就是这样,张芳和陈塑有话跟他谈的时候,就会坐在一起等着他回来。 陈雀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陈涞朝她这边看过来之后,陈雀给了陈涞一个眼神。 陈涞朝着陈雀微微颔首,走到另外一个单人沙发前坐了下来。 陈涞刚坐下来,就听张芳问:“送姜老师回去了?安全进门了吧?” 陈涞点点头,“嗯。” 张芳:“你跟姜老师现在是什么关系?” 该来的问题还是来了。 这个问题,陈涞摇了摇头:“我们没有关系,她来这边是看壹壹的。” 目前为止,壹壹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唯一的联系,以后应该也是这样。 一直没说话的陈塑被陈涞的这句话给气到了,直接开口骂:“什么叫做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她给你生孩子?” 陈涞:“……” 听陈塑这个声音就知道,他生气了。 陈涞其实挺无奈的,但他又没办法反驳这种话。 刚才姜茴也跟他说了同样的话。 在壹壹这件事儿上,他从来都是理亏的那个。被谴责被骂他都认了。 但如果再来一次,他应该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只是,做选择的原因会跟以前不同。 以前他是想要通过孩子和姜茴纠缠一辈子,但现在他只是单纯地舍不得壹壹。 壹壹太可爱了,他不后悔。 “就是啊,壮壮,你得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张芳附和着陈塑的话,“你们两个人孩子都有了,就赶紧结婚定下来,这样壹壹也好有个完整的家庭。女人怀孕生孩子很辛苦的,你可千万不要逃避责任!” 陈涞就知道张芳和陈塑会这么说。 他们两个人思想传统,常年在村子里生活着,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两个人有了孩子就得结婚。 陈涞只好跟他们解释:“不是所有有了孩子的人都得结婚,爸,妈,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单亲家庭的孩子很多,但只要用心培养,孩子不会出任何问题。” “父母没有感情却强行在一起,对孩子来说才是压力。” 陈塑才听不进去陈涞的这些解释,在他看来这都是借口,陈涞就是单纯不想负责任而已。 “少跟我扯这些!别给自己的不负责任找借口。”陈塑盯着陈涞问:“你对人家没感情,弄大人家的肚子做什么?” 陈涞:“……” 张芳:“就是,壮壮,我对你太失望了!人家姜老师都主动找上来跟你和好了,你竟然还不想负责任,你这要是被街坊四邻知道了,我跟你爸得被人笑死,别人会觉得我们家家教有问题!” 陈涞:“……” 张芳:“今天姜老师去接我们的时候,路上都跟我们说过了,她喜欢你。” 陈涞:“她那是……” 张芳:“是什么是?你难不成还想说她是骗我们的?她有什么必要骗我们?再说了,你当我跟你爸是傻的吗?姜老师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给你生孩子?” “女人怀胎十月受尽了罪,你在外面治病的时候也一直是她带的孩子,现在倒好,你把孩子的抚养权给拿走了,是想学那些不负责任的人去母留子?” 一向好脾气的张芳突然愤怒了起来,“我告诉你,陈壮壮,你想都别想,我们老陈家就没有这样的事儿!” 陈雀坐在旁边围观着,看张芳和陈塑这个态度,她突然有些同情陈涞。 二老这是认定了让姜茴做他们的儿媳妇儿了。 姜茴本事也真是够大的,就去机场接了一趟机,直接就把二老搞定了。 陈雀可没忘记今天一整天张芳和陈塑是怎么热情招呼姜茴的。 比起来,姜茴更像是他们亲生的,陈涞反倒像是路边捡来的。 “爸妈,你们先冷静一下。”一阵沉默后,陈涞再次开口:“我以后不会再结婚了,我只想专心带壹壹。” “你跟姜老师两个人结婚一起带壹壹不是更好?”张芳才不听陈涞狡辩:“你别找借口,你必须对姜老师负责,不然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陈涞:“……” 陈塑:“都快三十岁的男人了,别老想着逃避责任,有本事让人家给你生孩子,没本事跟人家结婚了?当初你回去跟我和你妈坦白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陈塑的一句话立马勾起了陈涞的回忆。 当初他跟苏钰离婚后回家跟他们坦白姜茴的事儿,确实有说过会娶她。 那个时候,他对她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奢望着他们最后能走到一起。 当时和现在完全是不同的心态。 可是这其中的曲折,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陈涞从小就不是喜欢跟他人分享情绪的人,哪怕是至亲也是如此。 当初去普林斯顿治病的时候,他也没有跟张芳和陈塑说过他的情况有多严重。 他只是说,因为之前工作压力太大,心理上出现了一些问题,需要去国外做一下疏导。 张芳和陈塑对精神类疾病的了解少之又少,根本不知道他当初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当然,陈涞也没想过主动跟他们提。 这种事情,他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见陈涞陷入了沉思,陈塑和张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最后,陈塑说出了决定:“既然姜老师愿意跟你结婚,你就必须对她负责,不仅要对她负责,带得对她好。” “别跟今天似的,动不动就黑着一张脸,谁受得了你这样。”陈塑教训陈涞,“女人怀孕生孩子那么辛苦,她肯为你牺牲这么多,你更应该好好珍惜。” 陈涞轻叹了一口气,最后只能点头。 他知道,要是他不点头答应的话,这事儿就更没完了。 “爸,妈,你们累了吧,赶紧洗漱休息吧。”陈雀看了一眼时间,见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就赶紧催二老去休息了。 张芳和陈塑这一天又是赶飞机又是做饭的,午觉也没睡,确实困了。 跟陈涞说完事儿,二老就回房间了。 这样一来,客厅里只剩下了陈涞和陈雀两个人。 陈雀看向陈涞:“哥,你怎么想的?” 627:歪脖子树 陈涞揉了揉眉心,有点儿头疼。 本来姜茴动不动过来对他动手动脚他就已经很头疼了,现在张芳和陈塑又这样无条件支持姜茴…… 有了他们两个人撑腰,姜茴估计得更过分。 不过,陈涞转念又想到了姜茴刚刚的愤怒和眼泪。 她应该是被他的拒绝弄得生气了。 陈涞知道她骨子里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她能问出那句“你还喜欢我吗”,其实已经算是奇迹了。 之后被他这样不给面子地回绝,她的自尊心肯定受不了。 这样也好,她醒悟了,就不会再缠着他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陈涞思考了一会儿,对陈雀说:“我没什么想法。” 陈雀:“我觉得姜老师应该是认真的。” 陈涞:“……” 陈雀:“她如果只是想玩玩的话,也没必要亲自跑去机场接爸妈吧,一般只有谈婚论嫁了才会这样做吧?而且我看她对爸妈真的言听计从……她对她妈妈都没这么听话过吧?” 陈雀知道姜茴跟杨媛关系不好,也不怎么听杨媛的话。 被陈雀这么一说,陈涞下意识地对比了一下姜茴对杨媛和对张芳的态度。 还真是。 姜茴今天在二老面前那个乖巧的样子,都有些不像她了。 “她要只是玩玩的话,不需要这么在意爸妈的想法。”陈雀说,“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是认真的。”陈涞没说话。 “哥,你还喜欢姜老师吗?”陈雀跟姜茴问了一样的问题。 陈涞仍然不说话。“我上次问你的时候,你说你的喜欢没办法改变什么,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 陈雀给陈涞分析,“现在她也喜欢你了,你担心的那些情况都不会再发生了。只要你愿意,你们两个人就可以结婚,以后安安稳稳在一起。” “哥,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陈雀知道陈涞不可能这么快就给她答案,所以也没逼迫他非得在这个时候说出个所以然来。 兄妹两个人在客厅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到了房间。 ** 姜茴晚上一直在哭,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头疼,眼睛也肿了。 杨媛放心不下姜茴,昨天晚上没走,直接在润丰合居住下了。 一早,李阿姨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餐,杨媛去找了姜茴,拖着她出来吃饭。 看见姜茴肿成核桃的眼睛,杨媛简直恨铁不成钢,又生气又心疼。 姜茴那什么臭脾气,她这个当妈的可太清楚了。 她傲得不行,平时一句软话都不肯说。 现在倒好,为了陈涞,热脸贴冷屁股去追人就算了,还被拒绝了。 然后哭成了这样子。 杨媛看着姜茴这样子就觉得堵心,她喝了一口馄饨汤,跟姜茴说:“我干脆重新给你介绍几个对象得了,一棵树上吊死有什么意思。” 姜茴喝着牛奶走神,完全没听进去杨媛的话的。 杨媛被姜茴气到了,“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姜茴停下动作看她:“你说什么?” 杨媛:“我说,重新给你介绍几个对象,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而且还是一棵眼里根本没你的歪脖子树。” 杨媛昨天就想吐槽陈涞了,但见姜茴哭得那么厉害,没好意思骂。 憋到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 姜茴听见杨媛骂陈涞,语气立马强硬了起来:“你说谁是歪脖子树?” 杨媛:“……” 所以她替她鸣不平还多余了是吗? 杨媛心里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有了男人忘了娘吧! 之前姜茴还说她是恋爱脑,她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我的事情你少管,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姜茴怕杨媛随便给她安排什么相亲,所以先提前警告了她一声。 毕竟杨媛在这方面是有前科的,她就喜欢不经过她同意给她乱安排这些事儿。 杨媛冷哼了一声,“你这个恋爱脑,迟早被他吃得死死的。” 姜茴:“你管我。” 杨媛:“行行行,不管你,你自己乱来吧。” 姜茴:“……” 杨媛:“眼睛都肿成核桃了,一会儿拿冰块儿敷一下。” 虽然嘴上说着不管,但杨媛还是没忍住提醒了姜茴一句。 大概是因为人哭完之后情绪会比较脆弱吧,听见杨媛的这句提醒,姜茴的心头竟然涌上了一阵暖意。 接着,她的声音也柔和了不少:“哦,知道了。” 628:怎么哭成这样了 杨媛今天还有个合作客户要见面,跟姜茴吃完早饭以后就走了。 今天周日,姜茴没什么安排,看完了工作室那边发来的报表,她就躺在房间的床上发呆了。 后来郁柳发来了微信,问她昨天的情况。 昨天去机场接张芳和陈塑之前,姜茴跟郁柳提过这件事儿。 郁柳今天是来问她效果的。 姜茴直接给郁柳拨了视频通话,郁柳那边很快就接了。 “我靠,你眼睛怎么了?”视频一接通,郁柳就看见了姜茴红肿的眼睛。 跟姜茴认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她肿成这样子。 郁柳:“你被人打了?” 姜茴:“……” 郁柳:“那不然呢?哭的?” 姜茴虽然还是没吭声儿,但是郁柳已经从她的表情里看出来答案了。 郁柳忙问:“怎么还哭成这样了?陈涞惹你了?” 郁柳这一问,立马又让姜茴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儿。 一想到陈涞那些绝情的话,姜茴的眼眶又酸了。 姜茴吸了吸鼻子,跟郁柳说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儿。 姜茴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说完,郁柳听完之后,就明白姜茴为什么哭这么狠了。 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是一点一点锻炼出来的。 其实,站在郁柳的角度看,陈涞拒绝姜茴的那番话真的不算狠,甚至已经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但因为姜茴之前没有被拒绝过,所以她听完那些话之后会很难受,哭成了这样子。 郁柳问姜茴:“哭完好受点儿了没有?还打算继续追吗?” 姜茴:“……办法都用上了,还能怎么追?” 什么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她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到位了。 就这段时间,她把自己前半辈子没做过的事情都做了个遍。 但是陈涞那边好像还是无动于衷。 姜茴觉得,追人这件事儿可能真的不适合她。 “就继续之前的办法。”郁柳给姜茴出主意,“今天他爸妈还在吧?我要是你的话,我今天会顶着这双眼睛继续过去,到时候他爸妈肯定会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样的话他不是又要挨骂了?”姜茴皱眉,有些担心,“我不能一直用这样的办法吧,总害他被骂,他会不会更烦我了。” “当然不会。”郁柳说,“你相信我,这一招对别的男人可能不管用,但是对他绝对有用。” 姜茴以为郁柳这么说是因为陈涞很听父母的话。 她仔细想了想,陈涞对张芳和陈塑确实是言听计从。 主要也是因为张芳和陈塑算是比较开明的那种父母,从来不会逼着陈涞做他不喜欢的事儿。 而且陈涞确实很孝顺,这一点,姜茴多年以前就知道。 但姜茴还是有些泄气,她跟郁柳说:“他应该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郁柳:“现在喜欢不喜欢都不重要,追就是了,你得先追。” 姜茴:“我不是已经在追了吗?都追好久了。” 郁柳无奈地提醒她:“官司打完还不到一个月,你跟我说你追好久了?” 姜茴:“……” 竟然还不到一个月? 热脸贴冷屁股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姜茴觉得自己已经追了有一两年了,真是身心疲惫。 郁柳叹了一口气,“你呢就是之前顺心日子过得习惯了,习惯了被人追,追别人就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儿你得习惯,都有这么个过程。还有,陈涞昨天晚上拒绝你的那些话其实不算过分,他已经很给你留面子了,所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以后可能他会拒绝得比这次还难听。” 姜茴再次无语:“……” 还能比这次难听? 这次她已经受不了打击哭成这样了,如果再过分,她岂不是要想不开了? 郁柳一下子就看穿了姜茴的想法,她说:“你就当锻炼抗打击能力了,当初我也是这么练出来的。” 姜茴听郁柳提起当初,便问:“蒋骋之前也这么过分吗?” 郁柳的当初,也只能是蒋骋了。 实际上,郁柳之前也只主动追过蒋骋一个人而已。 只是那一次太过轰轰烈烈,两人又纠缠了那么些年…… 好在郁柳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在意当初的事儿了,她甚至能够笑着提起来:“蒋骋可比这个过分多了,陈涞的这个拒绝真的很温柔了,蒋骋当初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用这么好听的话拒绝我。” 姜茴:“……” 这是好听的话? 那蒋骋说不好听的话得有多过分? 姜茴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对郁柳和蒋骋的事儿完全不清楚。 她只知道蒋骋是个人渣,带着郁柳到处陪酒谈生意,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就不太了解了。 郁柳:“所以啊,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就是被锻炼出来的,你看我现在这么强大,多好。” 郁柳宽慰姜茴,“你就当是突破自己了。” “还好你没有跟蒋骋在一起。”姜茴冷不丁来了这样一句感叹。 郁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又不是想不开,跟他在一起会折寿的,这福气还是给别人吧。” ……… 跟郁柳视频聊了一会儿,姜茴终于又振作了一点儿。 她放下手机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换衣服出门儿。 姜茴原本是准备化妆的,但是想了想郁柳给她出的主意,她决定还是素颜过去。 姜茴今天穿得也很朴素,一件白灰色的开衫,里面是同色系的吊带,下面是牛仔裤和平底鞋。 这么一打扮,配上她憔悴的脸色,让人看了就是一阵心疼。 姜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昨天车没开回来,姜茴是打车去的陈涞那边。 过去的路上,姜茴拿出镜子照了照,突然就很想笑。 之前她真的没想到,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装柔弱。 姜茴其实很鄙视这种做法,但她现在没得选择了。 ——郁柳说得对,就当是锻炼自己突破自己了。 629:戒断反应 姜茴过去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陈涞一家子正好要带壹壹出去逛街。 看见姜茴过来,张芳立马就注意到了她憔悴的脸色。 “姜老师怎么了?眼睛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张芳一脸担心地看着姜茴。 她凑近了一些,发现姜茴的眼睛不单是红肿那么简单,眼底还好多红血丝,一看就是晚上没睡好。 姜茴抿了抿嘴唇,下意识地朝着陈涞那边看了一眼。 然后,她急匆匆收回视线,对张芳说:“没事儿,就是昨天晚上睡得晚了。” 张芳将姜茴瞄陈涞的小动作看在了眼底,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姜茴眼睛肿成这样,肯定是跟陈涞有关! 于是,张芳直接问姜茴:“是不是陈涞欺负你了?” 张芳话音还没落下,姜茴立马就开始摇头:“没有,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姜茴一这么解释,张芳更认定了自己的看法。 她拉住姜茴,拍了拍她的胳膊,然后狠狠地瞪了陈涞一眼。 陈涞:“……” 陈塑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直接对陈涞说:“你不用跟我们出去了,留在家里给姜老师敷一下眼睛。” 陈塑一边说,一边用眼神警告陈涞。 那意思很明确了:你要是再敢让姜老师伤心,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涞这下更无奈了:“……” 陈雀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无声地叹口气,也是有点儿同情陈涞。 “不用了,我是来开车的。”姜茴善解人意地说,“你们要带壹壹出去对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你脸色这么不好,开车不安全。”张芳说,“你先敷眼睛,实在不行一会儿让陈涞帮你把车开回去,到时候他打车回来就行了。” 张芳和陈塑三言两语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情,然后就带着壹壹和陈雀出门了。 家门被关上,客厅里只剩下了姜茴和陈涞两个人。 陈涞这才认真看了一下姜茴的眼睛,确实肿得很厉害。 之前不是没见过她眼睛肿,但这么夸张真是头一回。 昨天晚上她下车的时候就已经哭了,这一点陈涞是知道的。 看她这样子,大概回去又哭了很久。 陈涞无声地叹息,沉默一阵后,对姜茴说:“我去给你拿冰袋。” 姜茴再客厅坐了下来,陈涞很快拿了冰袋出来,冰袋外面还缠了一块儿毛巾。 他做这些照顾人的事情总是很细心,什么小细节都能考虑到。 陈涞伸手,将冰袋递给了姜茴。 自打张芳他们带着壹壹离开之后,他们两个人就谁都没跟谁说过话。 姜茴看陈涞也没有主动要跟她说话的意思,便一把接过冰袋,嘴硬道:“我不会跟你说谢谢。” 陈涞情绪没什么起伏,也不说话。 于是姜茴这一拳头又砸在了棉花上。 她内心憋屈,眼泪差点儿又下来,但她愣是给憋回去了。 她想了一下郁柳说的话,便继续对陈涞死缠烂打。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放手的。 “我要喝水。”姜茴向陈涞提要求。 陈涞那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回应,姜茴就在后面补充:“我还要吃苹果。” 陈涞:“哦。” 很快,他去厨房给姜茴倒了杯温水,又洗了个苹果,放在了茶几上。 陈涞说:“一会儿我帮你把车开回去。” 姜茴:“我没说我一会儿要走。” 陈涞:“……” 姜茴用冰袋捂住眼睛,“你不要以为昨天晚上说那些话我就会放手了,不可能的。” “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既然招惹了我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姜茴说完这些台词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很像那种狗血虐心电视剧里的男主角。 这种话,她自己都有点儿受不了。 所以说的时候得捂着眼睛,不然看到陈涞的反应她可能会无地自容。 陈涞并没有想到姜茴会这样说,他以为那些话已经足够让她放手了。 她那么骄傲,又习惯了被人捧着,这样的日子坚持不了多久的。 虽然他的话比起其他人的拒绝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于姜茴来说绝对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了。 谁知道,她竟然还不放手。 陈涞的心情有些复杂,说实在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面对姜茴,他说不出来太难听的话。 而且她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面对她的示好和主动撩拨,他怎么可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可是他又怕自己重蹈覆辙。 即使姜茴昨天晚上亲口说了喜欢他,他也是不信的。 或者说,不敢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爱她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他怕自己拥有过再失去,病情再反复,或者是更加严重。 他不可能再那样了,因为他还有女儿要照顾。 在陈涞的潜意识里,跟姜茴在一起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她是毒药,一旦沾染了就是万劫不复。 他好不容易戒断成功,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任自己回到那个怪圈里。 630:玩具 陈涞思考了很久,他开口问姜茴:“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放手?你真的想我带壹壹离开南城吗?” “你敢!”姜茴一听陈涞要带壹壹走,情绪立马激动了起来。 她直接扔了冰袋,从沙发上起身,狠狠瞪着陈涞:“你现在心里只有壹壹了是吧?你当初玩尽手段让我留下这个孩子,现在利用完我了就把我甩了。我对你来说是什么,生孩子的工具吗?” “我没有这么想。”面对姜茴的控诉,陈涞很冷静地跟她解释了,“当初我是想过跟你结婚的。” 当初,想过。 姜茴第一次觉得这两个词这么残忍。 对,当初陈涞是想要跟她结婚的。 现在回忆一下,他那个时候真的对她太好了。 每天回家给她做饭,不管她怎么发脾气都包容着她。 她吃饭的时候连筷子都不需要亲自拿,喝水永远有人倒,吃水果永远有人切。 只是以前都把这些付出当成了理所应当,那个时候她满心想着报复,却忽略了自己已经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 认真想想,可能那个时候对陈涞的感情就已经有萌芽了,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 “那现在呢?”姜茴不依不饶问陈涞,“你现在为什么不这么想了?” 陈涞:“我昨天说过了,我们不合适,强求不会有好结果。” 姜茴:“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陈涞无奈:“以前不是试过了吗?” 他们纠缠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 姜茴强词夺理:“那算什么试,之前我对你……反正那个不算,现在我们重新试一试。” 陈涞:“……” 姜茴见陈涞不说话,放低了一些声音,“我从来没有追过人,为了你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真的还要拒绝我吗?” 陈涞还是不说话,他不知道怎么接。 看着这样子的姜茴,他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但姜茴不会因为他的沉默就不说话,她还在继续。 “我喜欢你。”姜茴又将这四个字说了一遍,“我现在真的喜欢你,陈涞。” 陈涞:“不是喜欢。” 沉默了几分钟,陈涞的声音有点儿哑。 他之前做梦都想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昨天和今天她说了两三次,他的内心却没什么涟漪。 在普林斯顿治疗的时候,他的心理咨询师的跟他说过一句话:时间是最好的疗愈。 陈涞之前对这句话并不认同,因为,他过了八年多,对姜茴的爱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 到今天,到这一刻,陈涞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 时间确实是最好的疗愈。 如果是以前的他,大概会因为她这四个字激动到语无伦次。 而现在,他却能理智地告诉她:“你不是喜欢我。” “姜茴,你只是习惯了我喜欢你而已。”陈涞给她分析着,“你习惯了我每天给你做饭,照顾你,围着你转,习惯了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人都有占有欲,你看到曾经围着你转的人突然冷淡了,会不甘心,这是很正常的。” “但也仅仅是不甘心而已,跟喜欢不搭边儿。”陈涞不知道是在劝姜茴还是劝自己,“你不可能喜欢我,我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如果你会对我动心,早就动了,不会等到现在。” “我对你来说就像是一件你没什么兴趣丢在一边的玩具,你平时不会想起来这件玩具的存在,但有一天有人过来要跟你拿走这件玩具,你还是会本能地抗拒——不是因为这件玩具对你很重要,只是因为你想成全自己的占有欲。” “但,即使你留下了这件玩具,它也照样还是被你丢在看不到的角落里,你有很多更新鲜的玩具要玩儿,不会在它身上浪费时间。” 631:攀升 姜茴听见陈涞用“玩具”形容他自己,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什么玩具不玩具的?他竟然这样作践自己。 姜茴听见他自轻自贱的话真的很火大,她提高了声音:“我什么时候说过把你当玩具了?你有病吗这么说自己?” 陈涞:“……我只是打个比方,方便你理解。” 姜茴:“别说得好像你多了解我似的,这些分析都是你自己想当然。” 陈涞:“……” 没想到说了这么多,她竟然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陈涞更加头疼了。 他真的不是个特别擅长言语辩论的人,他本身就话少,再加上拿姜茴没什么办法…… 姜茴这样不依不饶地缠着他,他真的很难再说出来什么有说服力的话。 “你说了这么多,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怕我像以前一样把你追到手了就不要你了?”姜茴试着理解了一下陈涞的意思。 陈涞放弃了挣扎,“你这样理解也可以,总之就是,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姜茴:“但我这次不会那样做,你要是怕太快答应我我会不珍惜的话,我多追一段时间也行,只要你最后跟我在一起就可以。” 陈涞:“……” 果然,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 之前他真没发现,姜茴插科打诨的功力也这么深厚。 姜茴:“你不相信我喜欢你,那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会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陈涞哽了一下,再一次被姜茴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他抬起手来揉着眉心,大脑嗡嗡作响。 跟姜茴对话,比他翻译论文还要累。 陈涞思索间隙,姜茴突然扑上来圈住了他的脖子。 陈涞只感觉自己鼻腔内钻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低头再看,姜茴已经踮着脚堵住了他的嘴唇。 她伸出舌头舔着他的下唇,像一只跟主人撒娇的猫,带着浓浓的讨好。 他们两个人接吻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但陈涞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姜茴的“讨好”。 哪怕是她最有求于他的时候,都不曾这样讨好过他。 这样前所未有的体验很快让陈涞浑身血液沸腾,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客厅里很安静,姜茴清楚地听见了陈涞逐渐不对劲儿的呼吸声,她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一边吻他,一边含糊不清地问:“这样可以吗?” 陈涞回答不上来,他的双手垂在身侧,两条胳膊都是僵硬的。 他很怕自己忍不住直接按上她的腰。 姜茴在陈涞的嘴唇上吻了一会儿,见他没拒绝,便继续往下吻,嘴唇挪到了她的下巴处。 他的下巴上隐隐有胡茬,吻起来有些粗糙,但姜茴并没有因此退缩。 她不仅吻,还用牙齿轻轻地咬他。 不疼,但是很痒。 下巴痒,心更痒。 嘴唇吻的时候,姜茴的身体也一直在往他身上贴,两个人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了一起。 姜茴故意挺起胸来蹭了一下,问他:“这样呢?你还是不信吗?” “姜茴。”陈涞抬起手来抓住了她一边的手腕,“喜欢一个人不是靠这个证明的。” 姜茴:“那你告诉我啊,要怎么证明?你说了我才好做。” 陈涞:“总之不会是这样。” 姜茴:“那你之前不也一看到我就想上我?既然这么说,你以前也没有喜欢我,对吧。” 陈涞:“……” 姜茴:“那你别怪我,我是跟你学的,我要证明喜欢一个人就要跟他睡。” 姜茴说完又要去动手脱陈涞的裤子。 她拽了一下,发现裤子脱不下来。 姜茴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陈涞今天特意穿了一条有抽绳的运动裤,还把绳子给系上了。 姜茴抿了抿嘴,这是为了防她的? 以为一条裤子就能防住她吗? 姜茴在陈涞面前蹲下来,也不解他的裤子了,直接行动。 陈涞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是个正常男人,连续几天被姜茴撩拨,他真的快憋疯了。 陈涞摁住姜茴的肩膀,因为情绪亢奋,眼底已经有了湿润的液体。 “别乱动,你再乱动——” “陈涞,你是不是男人啊?”姜茴抬眼看着他,笑容里带了几分挑衅,“还是说,你力不从心了?” 陈涞虽然不是什么特别自以为是的男人,但他多少还是有些劣根性在。 男性都不愿意被质疑性能力,这是关乎自尊的事儿。 姜茴就是摸准了这个心理,所以故意说了那些话刺激陈涞。 看到陈涞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以后,姜茴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陈涞被姜茴的那句挑衅激到了,再加上身体的反应已经到了临界点,本能暂时占据了上风。 陈涞弯腰将姜茴抱了起来,也顾不得去卧室,直接将她摔到了沙发上。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陈涞用的力道有些大,这一摔,姜茴感觉自己脑浆都要被晃出来了。 她倒在沙发上,浑身虚软,头也很晕。 来不及她思考,陈涞已经压了上来。 姜茴一回过神来,就看到了陈涞猩红的双眼。 眼底满是欲念。 这样的眼神,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姜茴有一瞬间的得意,然后又被他盯得发怵。 他像是一只要撕裂猎物的狼,姜茴觉得,一会儿,她可能会被他拆骨入腹,一块儿肉都不剩的那种。 陈涞有些忍不住了,理智崩盘,动作逐渐不受控制—— 客厅里气氛火热,温度攀升,空气流动的速度都因两人的暧昧放缓了不少。 男女的呼吸声叠加在一起,只是听着就让人脸红心跳。 姜茴摸着陈涞的手背,颤着声音喊他的名字。 陈涞被她喊得体温攀升。 ……… 632:凌乱 一触即发之际,急促的门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一室的暧昧。 陈涞的理智被门铃声唤了回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了。 陈涞有些懊恼,直接从姜茴身上下来,然后整理好衣服去看监控器。 门外站着的人是周自倾。 陈涞这才想起来,周五的时候他约了周自倾周末见面聊一些工作上的事儿。 刚才被姜茴那么一闹,他完全不记得这个事儿了。 陈涞侧目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姜茴。 姜茴这会儿已经坐起来了,她背对着他整理着衣服。 陈涞见她衣服整理得差不多了,这才去给周自倾开门。 门打开后,周自倾一边进门一边问陈涞:“怎么这么慢,你又在写论——” 周自倾一个问题还没问完,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姜茴。 姜茴的脸还是红的,嘴唇和眼睛都是肿的。 沙发上的抱枕滚在了地上,看着有些凌乱。 周自倾看完姜茴之后又去看陈涞。 陈涞的脸色倒是没姜茴那么夸张,但周自倾视线一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周自倾看向陈涞:“你们……” “到我书房说吧,资料在电脑里。”陈涞已经猜到周自倾要问什么了,所以率先出声打断了他,不给他这个机会。 周自倾看明白了陈涞的意思,跟他一块儿去了书房。 刚一关上门儿,周自倾就压低了声音,迫不及待地问陈涞:“你怎么回事儿?怎么又跟她厮混到一块儿去了?” 周自倾现在特别担心陈涞再跟之前似的重蹈覆辙,好不容易才想通,要是再倒回去那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周自倾在陈涞对姜茴的态度这件事儿上,有种天然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之前见了太多陈涞为姜茴伤心难过的画面了。 在周自倾心里,姜茴就是陈涞生命里的红颜劫。 她一出现,陈涞准没什么好事儿。 “没怎么。”陈涞沉默了几分钟才勉强回答了周自倾的话,“什么都没发生。” 周自倾听见陈涞的解释后立即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我来了,我要是没来的话什么都发生了吧?” 说完,周自倾还特意抬起手指了指陈涞的裤裆,“你当我三岁小孩儿不知道那是什么啊。” 陈涞:“……” 周自倾:“你要不要去洗手间自己解决一下?” 陈涞摇头:“不用。” 周自倾:“真不用?我怕你憋出什么病来。” 陈涞:“不用。” 周自倾:“行吧,那你跟我说说,你俩怎么又滚到一张床上了?谁主动的?你还是她?你该不会还是忘不了她吧?” 陈涞低下头,想了一会儿之后,才跟周自倾说了最近姜茴对他做的这些事儿。 跟周自倾说这些,也是属于病急乱投医了。 因为他知道,他身边的人,除了周自倾之外,没人会真心实意给他想办法让他拒绝姜茴。 只有周自倾,从头到尾都不希望他跟姜茴在一起。 所以……就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吧。 “什么?她说她要追你?”周自倾听完陈涞的描述之后也是瞠目结舌了,“她也好意思啊?早干嘛去了?她要是早点儿有这觉悟,你们两个人还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那你呢,你怎么想的?别告诉我,她随便撩了一下,你又把持不住了。” 周自倾看陈涞那个欲求不满的样子,总觉得他已经被姜茴给拿下了。 这个没出息的! 633:垂死挣扎 “我只想好好照顾壹壹,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了。”陈涞跟周自倾说,“但她一直这样的话,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 在周自倾面前,陈涞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更没出息的样子,周自倾都见过了。 周自倾听完陈涞的话之后,思考了一会儿,问他:“你爸妈那边还很支持她?” 陈涞一提到这个事儿就更头疼了:“他们思想比较老旧,还是觉得有了孩子就该在一起,而且姜茴一直在他们面前演戏,现在我爸妈被她吃得死死的。” 周自倾瞠目结舌:“你说什么,姜茴演戏?怎么演?” 是他想的那个演戏吗? 周自倾觉得,这玩意儿跟姜茴八竿子打不着啊。 她那种人,竟然还会装可怜? 陈涞揉了揉眉心,回应周自倾:“就是你想的那样。” 周自倾这下更稀奇了:“那我得看看了,真是借我十个脑子我都想不出来她装可怜什么样子。” 周自倾跟姜茴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少了,姜茴这个人,就算理亏的时候也是趾高气扬的。 “不对,叔叔阿姨还吃这一套?”周自倾觉得补科学,“他们不清楚姜茴什么性格吗?” 陈涞:“所以他们更心疼姜茴了。” 周自倾:“……还他妈能这样。” 陈涞:“……” 周自倾:“别说,姜茴这个人心眼儿还真是挺多的,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我还以为她只是性子傲脾气不好,没想到还有这一招。” “不过吧,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她可能是真的喜欢你了。”周自倾摸了摸下巴,有理有据地跟陈涞分析:“她要是单纯想跟你玩儿玩儿的话,也不至于费劲巴拉讨好你爸妈,又在他们面前演戏了。哦,还有一个可能性是她想跟你抢壹壹的抚养权,但我觉得这个不成立。” 周自倾虽然对姜茴偏见不小,但抚养权这件事儿上还真没什么好怀疑的。 打官司的时候他就觉得姜茴有点儿故意输的意思,因为她没把试管的事儿摆到台面上说。 其实如果她要找证据的话根本不难,如果说了这个事儿,壹壹的抚养权肯定归她了。 但之前周自倾就觉得姜茴可能是因为良心不安才这么做的。 今天听陈涞说了这些,周自倾突然就想通了。 哦,不是因为良心不安,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呢。 也是,壹壹判给了陈涞,姜茴可不就有理由来纠缠陈涞了吗,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理由。 来看女儿的,人家有探视权,谁拦得住? 想到这里,周自倾又“啧”了一声,他拍拍陈涞的肩膀,“姜茴的心眼儿太多了,你好自为之。” 陈涞:“……你又想到什么了?” 陈涞太了解周自倾了,看他那个眼神就知道他没想到什么好事儿。 周自倾也不隐瞒,直接跟陈涞说:“抚养权官司,姜茴是故意输给你的,你该不会还看不出来吧?” 陈涞:“怎么可能。” 姜茴之前态度很强硬的,她曾经明确告诉过他不会把壹壹交给他,怎么可能故意输掉官司。 周自倾早就知道陈涞会这么说,立马换上了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你但凡把你写论文的智商拿出来三分之一分到这事儿上,也不至于想不通。”周自倾分析,“她就是因为想追你了,又没有个正当来纠缠你的借口,所以故意把壹壹的抚养权给了你,这样她就能理所应当过来找你了。” 陈涞:“……” 周自倾:“所以,这场官司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你是赢了,但她的目的也达成了,这不是吗,分分钟就把你勾得欲火焚身了。” 陈涞被周自倾说得有些乱。 姜茴故意输掉官司这个事儿,他是真的没想过。 明明庭审的时候,姜茴还很强硬地控诉质问了他,当时她情绪十分激动,法官还让她冷静。 她那样子,不像是演出来了。她真的可能在庭审期间突然改变主意吗? 而且还是这么重大的决定…… “虽然我不太喜欢她,但她这次估计是真喜欢上你了,不然就她那个脾气……” 周自倾想了一下,不断摇头。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陈涞也懂了。 “我看你也不用垂死挣扎了,第一,你对她本来就没什么抵抗力,你之前放手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她,是因为认清了她不喜欢你,现在她喜欢上你了,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第二,你爸妈那边无条件支持她,你迟早都得妥协。” 周自倾分析非常到位,陈涞无法反驳。 “不过,结果变不了,不代表过程变不了。”周自倾拍了一下陈涞的肩膀,笑着对他说:“反正她之前也没怎么为你付出过,你这次就吊着她,好好享受一下这个过程吧。人都是贱的,太容易到手的都不知道珍惜,你得让她多追你一段时间。” “你就时不时扮演一下渣男好了,跟她睡了提上裤子不认人啊,再跟她说说你们只是肉体关系啊,把她当初对你做过的事儿都重复一遍,多爽。” 634:馊主意 周自倾说这些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的,他早就想看陈涞翻身欺负姜茴了。 然而陈涞却是皱着眉,他觉得周自倾的话一点儿参考的价值都没有。 “如果我最后还是要跟她和好,做这些事情只会产生隔阂。”陈涞总结了一下,然后对周自倾说:“别给我从出馊主意。” 周自倾:“这怎么是馊主意了?我这叫欲擒故纵。” “你就是得若即若离忽冷忽热,让她觉得她琢磨不透你的心思,这样她才会抓心挠肝越来越喜欢你。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这样,之前她不喜欢你的时候,她对你越冷淡,你越是要死要活的,又喝酒又抽烟的,别告诉我你忘记了。” 周自倾说完之后哼了一声,“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从你身上总结下来的经验,我这绞尽脑汁给你出主意呢你还不领情。” 陈涞被周自倾说得陷入了沉思。 他回忆了一下之前对待姜茴的心态,好像真的就跟周自倾说得一样。 他起初被姜茴吸引,其实就是因为她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那个时候他觉得她像个谜,猜不透,看不透。 但少年总是很容易被神秘事物吸引,他被她的神秘吸引,再彻底坠入她的情网。 此生都无法逃脱。 周自倾见陈涞表情严肃,就知道他这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儿了。 周自倾对此非常欣慰。 眼看着陈涞被姜茴虐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反虐回去了。 他这个旁观者都有点儿小激动呢。 想一下姜茴委屈痛苦但是又不忍心放手的样子,周自倾已经开始替陈涞爽了。 ** 姜茴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好久,她低着头玩着手指,时不时地瞄一眼书房的方向。 陈涞跟周自倾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了,什么事儿能说这么久? 眼看着计划都要成功了,却被周自倾打断,姜茴现在弄死他的心思都有了。 姜茴心里正盘算着这些事儿的时候,张芳、陈塑还有陈雀已经带着壹壹回来了。 张芳看见姜茴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壮壮怎么不在?” 张芳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生气了,当然,姜茴知道这个生气不是针对她的,是针对陈涞的。 姜茴朝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善解人意地说:“他朋友来找他了,他们在聊工作,我就不打扰了。” 姜茴这么懂事儿,张芳就更责怪陈涞了。 张芳正盘算着等陈涞出来后好好教训他一下。 这想法刚冒出来,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张芳看过去,就看见了陈涞跟周自倾一起走了出来。 周自倾看见张芳和陈塑以后主动跟他们问了好:“陈叔,阿姨,好久没见了。” 陈塑:“好久没见,还好吧?” 周自倾:“挺好的。” 张芳:“小周找到女朋友没?” 周自倾:“……” 他怎么觉得张芳在针对他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最近周自倾被家里催得紧,一听见找女朋友这个事儿就脑子疼。 “姜老师过来,你就是再忙都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客厅!她还崴了脚,做什么事儿都不方便,你这么大的人了,连这个都不懂了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张芳也不管周自倾还在了,直接开口教育上了陈涞。 她对姜茴的维护已经不加掩饰了,仿佛姜茴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周自倾心里“啧”了一声,跟陈涞对了个眼神之后,就去看姜茴了。 只见姜茴一脸着急,听见张芳骂陈涞之后,姜茴立马就出来跟她解释了起来:“伯母,我的脚已经不疼了,没关系的。” 张芳:“你还替他说话!崴得那么厉害,一夜过去肯定更疼了,怎么可能没事儿?” 周自倾:“……” 废话啊,因为她是装出来的,当然没事儿了! 周自倾头一回见姜茴这样装演戏,虽然之前听陈涞说过了,但是言语的描述远没有亲眼看见来得震撼。 周自倾又一次看向了陈涞。他用眼神跟陈涞说:这他妈也太能演了。 陈涞:“……”谁说不是呢。 其实姜茴的演技真的非常蹩脚,至少陈涞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在演了。 可是张芳和陈塑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吃这一套。 姜茴这么演,他们两个人深信不疑。 “姜老师,中午留下来吃饭吧。”张芳拉着姜茴嘘寒问暖了一会儿,又主动留她在这边吃饭。同时,张芳还不忘问姜茴:“午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姜茴:“我吃什么都可以,您做的我都喜欢。” 635:趁机好好欺负她一把 这话,张芳可太喜欢听了。一听见姜茴这么说,张芳立马露出了笑容,“好,那我做个小炒肉,还有牛肉汤,正好刚才家家去买了牛肉。” 张芳这边跟姜茴说完了以后,才想起来周自倾也在,顺嘴跟他说了一句:“小周也留下来吃午饭吧。” 说完,张芳就准备去厨房忙了。 “我,我去帮忙吧。”姜茴见张芳要走,立马跟着站了起来,准备去给她打下手。 张芳一见姜茴站起来就急了:“别别别,你安心坐着,脚还没好呢,打下手有家家跟她爸就行,你在客厅好好坐着等吃饭就成,顺便跟壹壹玩儿一下。” 张芳哪里舍得让姜茴去打下手啊,她知道姜茴不会厨房的这些事儿。 所以,听见姜茴主动说要给她打下手,张芳只觉得感动。 姜茴都愿意为陈涞做到这个份儿上了,陈涞竟然还不知好歹要拒绝她。 真是太欠教训了。 张芳去了厨房,喊走了陈塑和陈雀。 陈涞抱起了壹壹坐在了沙发上,周自倾在陈涞旁边坐下来,顺手逗了一下壹壹。 周自倾也挺喜欢孩子的,尤其是小女孩儿。 壹壹长得漂亮可爱又听话,周自倾一看见就喜欢得紧。 壹壹好像也蛮喜欢跟周自倾玩儿,咿咿呀呀地和他说着话。 姜茴现在看到周自倾就来气,这个破坏她好事儿的罪魁祸首。 姜茴特别生气的时候藏不住什么情绪,打从周自倾坐下来开始,姜茴就在用一种看仇人的眼神看他。 周自倾察觉到了姜茴的眼神,停下了逗壹壹的动作,笑着看向了姜茴。 “之前没看出来姜老师还有演戏的爱好。”周自倾一点儿不怕死,直接拿这个事儿调侃起了姜茴,“就是演技还需要磨砺啊,叫人一眼看出来你在演戏就挺没意思的。” 姜茴咬牙切齿地看着周自倾,她现在杀了周自倾的心思都有了。 打断她的好事儿就算了,竟然还敢拿这个事儿嘲讽她! 陈涞也看见了姜茴想杀人的眼神,他提醒周自倾:“少说两句吧。” ……… 吃午饭的时候,陈涞又被张芳和陈塑安排着坐到了姜茴的身边。 陈涞真的是躲都没余地躲,什么借口都找过了,张芳就是不肯听他的,非得让他挨着姜茴。 不仅如此,还会提醒他给姜茴夹菜。 周自倾看着张芳为了姜茴训陈涞的样子,真是打心眼儿里同情陈涞。 不得不说姜茴在这方面是真聪明。 拿下了张芳和陈塑,她再想对陈涞做什么,简直易如反掌好吗? 周自倾在饭桌上又好好欣赏了一番姜茴的演技。 一顿饭吃下来,周自倾愣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吃过午饭,周自倾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就先行走人了。 陈涞把周自倾送到了楼下地库,两人站着聊了一会儿。 周自倾抬起手来拍了几下陈涞的肩膀,颇为同情地说:“你爸妈现在把她当亲女儿了,你这个儿子是不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陈涞扯了扯嘴角:“大概。” 周自倾:“你真的就被她吃死了,这女人太了解你的软肋在哪里了。” 陈涞:“……” 周自倾:“不过,看她装柔弱我真的不习惯,你瞅瞅,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自倾说着捋起了袖子,给陈涞看他胳膊上鸡皮疙瘩。 陈涞倒是没觉得周自倾夸张,他甚至还很理解周自倾。 因为,他之前看见姜茴演戏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一样的反应。 “你好好想想我给你出的主意吧。”周自倾语重心长地提醒陈涞,“反正不管你怎么对她,她都会在你爸妈面前装柔弱,你还不如趁机好好欺负她一把,多好的机会啊。” “路上小心。”陈涞没接周自倾的茬,拂开他的手,转身走了。 周自倾看着陈涞的背影,脑海中又浮现起了姜茴装柔弱的场景。 那句话说得真没错,活得久了,什么事情都能看到。 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姜茴为了追陈涞而用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 他之前可真是想都不敢想。 636:沉睡的恶魔 陈涞一个人在楼道里呆了一会儿才回去。 进门的时候,壹壹去午睡了,姜茴在儿童房哄壹壹。 陈涞进到了卧室,就看到壹壹在摸姜茴的胸。 而且,是伸到领口里头摸的。 母乳喂养的孩子多半都有这种毛病,现在壹壹虽然基本上戒奶了,但被姜茴抱着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去摸她的胸。 姜茴平时是不给摸的,今天算是特例。 姜茴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针织衫,修身款,胸前是扣子。 大概是为了方便壹壹的动作,她直接把扣子给解开了,胸口白皙的肌肤露了一大片出来。 房间里虽然拉了窗帘,但陈涞依然能看见她那片肌肤白得发光。 姜茴听见开门的动静,抬头朝陈涞看了过去。 她并没有因为被陈涞撞见这种场景而尴尬,反倒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要不要也来试一试?”姜茴甚至还直接对陈涞发出了邀请。 陈涞:“……” 他发现姜茴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勾引他。 本来以为她今天被周自倾撞到了之后会很尴尬,怎么着都会收敛一些来着。 没想到竟然还是这样。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被她说得心动了。 陈涞喉咙隐隐有些热,他深吸了一口气,趁着自己理智健在的时候,转身出去了。 既然姜茴在这里,就让她哄壹壹睡觉吧。 姜茴见陈涞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走了,有点儿堵心。 壹壹窝在姜茴怀里,小肉手摸着她的胸抓啊抓,圆乎乎的脸蛋儿上写满了满足。 平时妈妈都不给摸的,今天好幸福啊。 壹壹小朋友刚刚感叹完自己好幸福,突然就被妈妈抓住了手。 壹壹睁开圆不溜秋的眼睛看着妈妈,可怜兮兮地说:“妈妈,摸……” “摸什么摸,你已经戒奶了,不可以随便乱摸了。” 姜茴果断将壹壹的手抽出来,扣上了扣子。 她从床上抓起来一个乳胶玩具递给壹壹,“玩儿这个吧。” 壹壹:“……” 这个哪里有妈妈的软乎乎好摸啊? 壹壹小朋友委屈得想要闹腾,奈何实在是太困了,最后还是玩着手里的小玩具睡过去了。 姜茴把壹壹放到了婴儿床里,自己躺到了旁边的床上的。 躺下来之后,姜茴长吁了一口气,有点儿心累。 她现在很想去采访一下那些锲而不舍多年追一个人的人,真的不累吗的? 她追陈涞还不到一个月,已经心力交瘁了。 主要是陈涞这个人真的太难撩拨了,姜茴觉得他现在就跟个和尚似的。 虽然偶尔也会被她撩到失控,但他很快又会恢复冷静。 看见陈涞冷静理智又克制的样子,姜茴完全找不到什么成就感。 “哎……”姜茴想着想着就发出了叹息。 ……… 姜茴又在陈涞这边呆了一天,有张芳和陈塑监督着,晚饭之后自然是陈涞送姜茴回去。 陈涞开了姜茴的车,朝润丰合居的方向行驶。 路上,姜茴的手一直不规矩,一会儿摸他的胳膊,一会儿戳他的大腿。 她动手动脚的样子特别像个女流氓。 不仅如此,等红灯的时候,姜茴还抓住了陈涞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胸上。 她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目光灼灼地看着。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陈涞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陈涞只觉得自己内心沉睡的恶魔像是在被一点一点地唤醒。 他又想到了周自倾说的那番话—— 既然没办法改变结局,那就让她好好吃一把苦头。 陈涞沉默了几秒钟,他低头看了一眼姜茴的胸口,很直接地问她:“你就这么想被我睡?” 姜茴猛地愣住。 陈涞已经很久没跟她说过这种粗鄙的话了,所以她很不适应。 而且她做这个动作撩拨他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 没想到陈涞会问她这种问题。 姜茴动了动嘴唇,半天都没挤出来一个字儿。 陈涞看到姜茴不知所措的样子,再想想她这两天在张芳和陈塑面前演戏的样子,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爽快感。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说一段关系要“平等”了。 势均力敌,有来有往,确实很有意思。 尤其是看到姜茴这么了伶牙俐齿的人被问到哑口无言,他这几天被调戏的憋屈顿时烟消云散。 绿灯了,陈涞抽回手来,继续开车。 在陈涞发动车子以后,姜茴才出声:“如果我说是呢?你就会跟我睡了?” 姜茴现在有点儿着急,因为她找不到别的办法拿下陈涞,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 而且说实话,她对于关心别人这方面真的没什么自信,她最有自信的就是她的身体。 而且陈涞之前就沉迷于她的身体,这给了她很大的自信。 姜茴觉得陈涞现在的冷静就是装出来的。 真上了床,他肯定把持不住的,除非他真的不行。 然而他怎么可能不行呢,姜茴之前经常被他弄个半死。 她最清楚他在这方面有多狠。 陈涞后来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姜茴几次都沉不住气想要追问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一直到车子停在别墅门前,陈涞才冷不丁地开了口。 他说:“找个时间吧。” 姜茴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怔忡地看着他。 陈涞双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将自己的意思完整表述了一遍:“你不是想跟我上床吗,找个时间,在家里不方便,去酒店开房吧。” 姜茴:“……你愿意?” 姜茴有点儿不敢相信。 陈涞同意跟她睡了,按他的性子来看,同意睡了那就是要跟她和好了。 那也就说明……她把人追到手了? “你不想的话就算了。”陈涞答非所问。 “我没有不想,什么时候?在哪里?你接我吗?” 姜茴一连着问了三个问题,足以证明她对这件事情有多么期待。 637:我成功了 陈涞听完后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记得之前他想要碰姜茴的时候,姜茴都巴不得赶紧躲开他,就跟躲什么瘟疫似的。 虽然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对他的触碰反应很大,但陈涞很清楚那种反馈不过是出自生物本能,跟感情无关。 第一次见她这样迫不及待又主动的样子,就像个盼望着万圣节到来吃糖果的孩子一样。 陈涞见她期待的样子,顿时有了一种夺回主动权的感觉。 他沉吟片刻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看情况。” 这答案不如不说,姜茴听了自然是不会甘心的。 她追问:“怎么看情况?你最近又不忙。” 陈涞:“我不上班不代表我不忙。” 姜茴:“……” 陈涞:“时间合适的时候我会联系你,你等我微信吧。” 姜茴其实有点儿不太高兴,因为陈涞没给她具体的日子。 这种事情要是不知道具体的日子,就会抓心挠肝。 但她观察一下陈涞的表情,又不好死缠烂打继续问了。 她就怕她问下去,陈涞会直接说“既然你这么着急那就算了吧”。 现在的他,最擅长说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了。 姜茴思考了快一分钟,咬了咬牙,狠心答应了:“好,那我等你微信。” 陈涞熄了火,把车钥匙递给了姜茴,“我走了。” 姜茴:“你不进去坐一坐?” 这句邀请,完全是下意识说出来的。 说完之后,姜茴才觉得自己表现得太热情了太迫不及待了。 她有点儿懊恼,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了起来:“我随便说的,你爱来不来。” 陈涞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在嘴硬。 其实她还是跟以前一样骄傲爱面子。 陈涞摇摇头,“不坐了,回去有事儿。” 他没给姜茴傲娇的机会,拿出来手机,一边叫车一边走了。 姜茴只能站在原地看陈涞的背影。 其实好几次都有冲动上去把他给拽回来,但想想可能会因为惹到他而让他改变主意,所以她暂且先忍着了。 因为陈涞说了开房的事儿,姜茴回到家里的时候心情很好,嘴里还哼着歌。 她一进来,杨媛就听见了她唱歌的声音,立马朝她看了过来。 姜茴的眼睛虽然没早上那么肿了,但还是能看出来哭过的痕迹。 但她现在明显就很开心,顶着一双肿成核桃的眼睛高兴得唱歌,这画面特别诡异。 杨媛可没忘记早上的时候姜茴是个什么状态。 她这刚走一天,姜茴怎么就变这么高兴了? 杨媛怀疑她是受刺激,精神不正常了。 于是杨媛用一种极其担忧的眼神看向了姜茴。 姜茴刚换好拖鞋转过身来,就看见了杨媛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 不过姜茴心情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就没跟杨媛计较,还主动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杨媛:“你没事儿吧?” 姜茴:“你觉得我看着像有事儿的?” 她心情这么好,难道杨媛看不出来吗? 杨媛在姜茴的注视下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看着事儿挺大的。” 姜茴:“……?” 杨媛:“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姜茴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她立马蹬杨媛:“你才受刺激了!” 杨媛:“……” 没受刺激? 那她刚才开心唱歌是为什么? 碰见什么好事儿了? 姜茴:“我发现你这个人就是见不得我高兴,我心情好唱个歌也不行啊?” 杨媛嘴角抽了一下:“也不知道早上要死要活的人是谁。” 姜茴:“你说谁要死要活?别那么夸张行不行,我顶多是心情不太好。” 杨媛说不过姜茴,为了照顾她的面子也不跟她辩论了。 但她还是很好奇:“你今天碰见什么好事儿了,心情这么好?” 姜茴:“不告诉你。” 杨媛:“……” 瞧瞧,生这种女儿有什么用,迟早有一天要被她气死。 姜茴今天真的是心情好,怼完杨媛之后,她坐在了沙发上,拿出手机,迫不及待地给郁柳发微信分享了这个消息。 姜茴:【我成功了。】 郁柳那边很快就回复了:【你拿下陈涞了?你俩怎么突然进展这么快?】 姜茴兴致高昂,敲着手机键盘跟郁柳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儿。 杨媛见姜茴聊微信聊得这么亢奋又入迷,便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坐在了她身边。 杨媛坐下来,就看到了姜茴发出去的那一长串消息。 前面那些都不是什么重点,杨媛只看到了那句“陈涞说他最近找我开房”。 杨媛差点儿气得高血压—— 所以姜茴就是因为这个事儿开心的? 她到底还有没有出息了! 跟没见过男人似的! 陈涞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杨媛真没觉得陈涞那张脸有好看到不可替代的地步。 要是个没见过的世面的小姑娘被陈涞迷得神魂颠倒,那也正常。 他确实长得好,个子高,也帅气,最关键的是很有男人味儿,学习能力强,智商也高。 在普通人里真的算是佼佼者了。 但姜茴是谁啊? 她从小接触过的男人,最次的也是陈涞这个水平的了。 长得好的,能力强的,学习好的,有男人味儿的,姜茴哪里找不到? 怎么偏偏就吊死在陈涞这棵树上了。 陈涞说要带她去酒店开房,她都能这么开心! “没出息!”杨媛没忍住,吐槽了姜茴一句。 姜茴聊得正上头,被杨媛说了一句,立马回头看向了她。 发现她就坐在旁边,姜茴立马挡住了手机屏幕,不想被她发现聊天的内容。 杨媛看到她这个幼稚的举动,呵了一声,直接拆穿:“不用挡,我已经看见了。” 姜茴:“……谁让你偷看我聊天的!” 杨媛继续呵呵:“如果不是你自己兴奋得没发现我过来,我也没机会看到。” 姜茴:“……” 杨媛质问姜茴:“他要找你开房是怎么回事儿?” 这种事儿被搬到台面上说,姜茴脸上挂不住了。 她哼了一声,嘴硬道:“我快四十的人了,你管我这个干什么?” 杨媛:“你以为我想管你?我是怕你恋爱脑被人骗着上了床还觉得自己占便宜!” 638:红裙子 杨媛觉得陈涞要找姜茴开房这事儿就很离谱。 他们两个人孩子都有了,要是陈涞真心实意对姜茴,怎么可能带她去外面开房? 他们两个人都有房子,完全没这个必要。 姜茴又瞪了杨媛一眼:“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杨媛:“谁说我不盼你好了?我这是怕你吃亏。” 姜茴:“我能吃什么亏?” 她没好意思跟杨媛说,她现在巴不得陈涞多占她的便宜。 可问题的关键是就算她主动,陈涞也跟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似的。 就比如今天中午哄壹壹睡觉的时候。 她都那么主动邀请了,陈涞竟然摸都没摸一下,直接关门走人了。 姜茴想起来又有点儿堵心了。 不过还好刚才没让陈涞进来,不然杨媛看见陈涞肯定没什么好话。 搞不好陈涞一被杨媛嫌弃,又不肯跟她开房了。 杨媛看着姜茴鬼迷心窍的样子,摇了摇头。 没救了,没救了。 最后她只能跟姜茴说:“反正你自己长点儿心,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姜茴压根儿听不进去杨媛的话,陈涞能怎么卖她,他不是那种人。 ** 一眨眼又是工作日了,姜茴周一起了个大早,早到让李阿姨都有些吃惊了。 平时姜茴周一是最懒得起床的,得叫她好几次,她才会磨磨蹭蹭地下来吃饭。 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早就下来了,而且看起来精神抖擞的。 姜茴确实是精神抖擞,整个人都特别亢奋。 不止周一,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是这样的状态。 而且,她一有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手机看一下微信,看看陈涞有没有给她发消息。 姜茴在这个殷切盼望的状态下度过了四天的时间。 从最开始的亢奋,到第四天的时候,她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姜茴甚至开始怀疑,陈涞上次是不是故意那么说,好让她放松警惕不去烦他。 周四晚上回到家里,姜茴还在因为这件事儿烦恼。 吃完饭回到卧室,姜茴刚拿起手机打算跟郁柳说这个事儿,突然就收到了陈涞的微信消息。 姜茴看到消息提示的时候,直接兴奋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激动地在卧室走了好几圈儿,这才打开对话框。 姜茴一直没删跟陈涞的聊天记录。 之前的一直都停留在两年前了,这聊天窗口她几乎每天都会打开看一遍。 到今天,终于有了新消息。 姜茴的大脑兴奋不已。 陈涞的消息很简单,只有三个字:【在忙吗?】 姜茴:【没有忙。】 陈涞:【明天忙不忙?】 姜茴一听陈涞问这个,立马就想到了开房的事儿。 于是,姜茴直接回复:【我下午没课,下午可以吗?】 ……… 书房里,陈涞拿着手机看到姜茴回来的消息,突然就笑了。 虽然没有面对面,但仅凭这条文字消息,陈涞也能感觉出来她的迫不及待。 陈涞直接将酒店预订信息的截图发给了姜茴,然后在后面跟了一条文字消息:【我下午两点过去。】 姜茴:【我也会按时到的。】 陈涞选的这个时间,姜茴上午上完课赶过去刚刚好。 这家酒店离南大有点儿远,开车得将近一个小时。 要是之前,姜茴肯定会抱怨,因为她最怕麻烦了。 但现在她已经忘记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了。 她想,就算是陈涞去隔壁市开房,她应该也会毫不犹豫地开车过去。 姜茴发完会按时到的这条消息之后,陈涞那头就没反应了。 姜茴捧着手机等了好久,愣是没等来他的其他话题。 姜茴心里有点儿小失落来着,但那份失落很快就被开房的事儿取代了。 姜茴扔下手机,也不跟郁柳聊天儿了。 她走到衣柜前,将柜门全部打开,开始挑明天穿的衣服。 要上课,肯定不能穿太高调的。 姜茴决定另外带一套衣服,等上完课了找个地方换上。 选来选去,姜茴最后将视线定在了那条酒红色的连衣裙上。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陈涞刚回来南城的时候。 那次他也是在酒店开房等她的,还跟她说,记得穿红裙子。 他好像很喜欢她穿红裙子—— 实际上姜茴已经挺久没有穿过红裙子了,怀壹壹的那段时间她穿素淡了很多,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改过来。 这条裙子是前阵子跟郁柳逛街的时候买的,她一直没找到机会穿。 姜茴把裙子拿出来试了一下,尺码很合适。 裙子是修身款,领口中规中矩的,但是包裹着身体的曲线十分到位,很是撩人。 姜茴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对此非常满意。 她想,陈涞明天肯定也不能抗拒这样的她吧? 试好衣服,姜茴将裙子挂在了旁边,准备明天带去学校。 准备好一切,躺在床上的时候依然激动得睡不着。 姜茴翻了个身,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之后又有点儿想笑。 郁柳说得没错,她现在就跟个中学生似的。 也只有中学生在赴约之前会这么激动了吧? 激动到睡不着觉这种事儿,她之前谈恋爱的时候都没碰见过。 为了陈涞,她真是做了好多不可思议的事儿啊…… 随便哪一件拿出来,都是过去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儿。 ……… 姜茴晚上兴奋到快十二点才睡着。 好在睡眠质量还不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七点钟,中间也没醒来过。 李阿姨早上煮了小馄饨,姜茴吃完了一整碗。 最近姜茴吃饭都没什么胃口,李阿姨第一次见她吃这么香。 她基本上可以确定,姜茴今天心情很好。 姜茴带着那条红裙子去了学校。 上午的课上完,她就迫不及待去换了衣服。 换上裙子以后,姜茴便开车朝着酒店的方向去了。 过去的路上,她心跳得非常快,好几次她都觉得心脏可能要从嗓子眼儿里飞出来了。 639:饿 姜茴是中午十二点半左右从南大出来的,来到酒店的时候是一点半。 姜茴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进了电梯,来到了陈涞订好的房间门口。 停下来之后,姜茴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包,深吸了一口气。 她之前也到酒店找过陈涞,但那个时候跟现在是完全不同的心态。 那个时候紧张,是因为不知道他要如何报复她。 这个时候紧张……主要还是因为过于激动。 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几个深呼吸之后,姜茴终于抬起手去敲门。 三下之后,房间的门打开了。 姜茴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后的陈涞。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下面仍然是运动裤。 他看起来来了挺久了,脚上已经换了拖鞋。 姜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舔了舔嘴唇:“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涞让出了门让她进来,随口回:“刚来。” 姜茴:“哦……我下课就过来了,这里有点儿远。” 姜茴走进来,将包扔在了沙发上。 她没换鞋,直接踩着高跟鞋走到了陈涞面前,抬起胳膊就去缠他的脖子。 姜茴踮起脚来去吻陈涞的嘴唇,指尖贴着他的脖颈轻轻抚摸,每个动作都写满了诱惑。 陈涞小腹燥热,喉咙里也火辣辣的。 刚才看到姜茴穿着红裙子站在门前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十八岁那年初见她的时候。 当时她就是穿着一身红裙,蛮不讲理地闯入了他的世界,接着将他拽入了这深不见底的沼泽。 回忆里香艳刺激的画面一幕幕闪过,陈涞的情绪越来越高亢。 他直接掐住了姜茴的腰,摁着她,狠狠地吻了下去。 姜茴来之前其实没想过陈涞主动,毕竟之前那样撩拨他,他都没什么反应。 姜茴已经做好了今天全程主动的准备了。 没想到,陈涞会主动亲她。 太久太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陈涞一吻上来,姜茴便开始回应他。 她想要把自己的感情都通过这个吻宣泄出来。 两人一路吻着来到了床边。 ……… 姜茴记不清楚他们两个人一共来了几次,她到后面已经大脑空白了。 床笫之欢本身就是要两人都投入才能谈享受,之前她跟陈涞睡,几乎没有一次是心甘情愿的。 虽然那个时候也会有反应,但远没有今天这么夸张。 姜茴浑身都湿透了,像是淋了雨一样,头发都在往下滴水。 她躺在床上恍惚了好久,这才转过身往身旁看。 陈涞就在他身边躺着,他身后不远处就是酒店房间的落地窗。 从窗帘的缝隙里可以看到,现在已经傍晚了。 她过来的时候,是中午一点半。 他们真的做了挺久的,难怪她现在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 好像灵魂都飘远了,整个人都很恍惚。 但是看陈涞……好像还好。 姜茴强撑着身体往陈涞怀里靠了靠,有气无力地说:“陈涞,我好饿……” 陈涞垂眸看着她,“刚才没有喂饱你吗?” 姜茴没想到陈涞这个时候会跟他开簧腔,她愣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来在陈涞身上拍了一下。 她这会儿没劲儿,拍这一下跟挠痒痒似的,根本没办法给陈涞造成任何威胁。 这动作带了几分娇嗔的意思,姜茴之前也没跟陈涞这样撒娇过。 “我是说,我肚子饿了……”姜茴解释完之后,耳朵竟然有些红,她不适应这样的自己,说话的语气也不太自然。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怎么还会因为这种事情害羞,实在是不应该啊。 但陈涞看见她脸红也没什么反应,目光淡淡的,还有点儿冷。 姜茴看着他的眼睛好半天,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涞。”姜茴趁这个机会跟陈涞提要求、撒娇:“我想吃红豆面包,你做给我吃吧。” 陈涞仍然不说话,只低头看她。 姜茴这会儿浑身是汗,皮肤上都蒙上了一层粉色,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再配上这样躲在他怀里的姿势,就像是一只撒娇的小宠物。 嗯……像猫。 陈涞抬起手来替她整理着头发,动作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没什么温度:“我很忙,没空做给你吃。” 640:受不了随时结束 陈涞明显能感觉到,姜茴在听见他的这句话之后,身体立马变得特别僵硬。 但陈涞并没有因此心软,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兴许是这段时间被她折磨的次数太多,他心里那股子幼稚的报复劲儿也上来了,特别想看姜茴吃瘪被怼到说不出话的样子。 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姜茴确实是很失望,她抿着嘴唇,眼眶已经开始红了。 她想,应该没有女人能够忍受这样的待遇吧。 疯狂的欢爱结束,原本应该是温情的时候,他却这么不给面子地拒绝了她。 “那……等你有空的时候做给我,行吗?” 姜茴吸了吸鼻子,到底还是没哭出来。 她想,她可能需要尝试着“懂事”一点儿。 说来也是够可笑的,她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觉悟。 “姜茴。”陈涞停下来抚摸她头发的动作,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姜茴:“……什么?” 陈涞:“我今天出来跟你开房,就只是单纯开房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的声音很冷静,而且内容也是点到即止。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姜茴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姜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下意识地咬牙,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 陈涞还是第一次看到姜茴露出这种被人打击到的表情。 他僵了一下,差点儿就搂着她道歉安慰了。 冷静了一下之后,还是没有去。 周自倾的主意虽然不太好,但他有一句话说得对—— 太容易得到的,都不会被珍惜。 当初姜茴对他不就是如此吗。 她随便勾勾手指头,他就屁颠屁颠地跑上去了,甚至还开始认真规划起了未来。 他太一头热了,所以不会被珍惜。 这一次……他不能再让姜茴那么快就得手。 就算真的无法改变最后妥协的结果,至少这个过程,他想要尽量拖长一些。 他还是没有安全感,无法真的相信姜茴究竟是对他动了真感情,还是只是想再次拿他当消遣。 毕竟,她这段时间的表现,看起来只是钟意他的身体而已。 刚刚几次做的时候,她反应确实也很大—— 姜茴很久没说话。 陈涞看到她失望的眼神后,继续道:“我暂时还没有跟你进一步发展的打算,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这样的关系,随时可以结束,选择权在你手上。” 陈涞很“贴心”地跟姜茴说着。 姜茴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陈涞说的话。 他说,开房只是开房,没有跟她进一步发展的打算。 难怪他那天在车上会突然问她那么莫名的问题。 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只是打算跟她上床而已吧…… 也是,她这段时间一直这么主动撩拨他勾引他,他是个正常男人,送上门的猎物哪有不动手的道理。 更何况,他应该也憋了很久了。 姜茴想,她应该是被兴奋和喜悦冲昏了头脑,才会自动忽略这些事情。 其实只要稍微想一想,一切都很好解释的。 但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自以为是,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十八岁的陈涞会因为跟她发生了关系之后计划着和她共度余生,但是二十八岁的陈涞已经不是这样了。 十年过去了,他经历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一丁点儿变化都没有呢。 而这变化,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自食恶果吧。 陈涞原本准备了很多话要说的。 他觉得,按照姜茴骄傲的性子,肯定受不了他说这种话。 她嘴上向来不饶人,估计听到这话之后得狠狠还回去。 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红着一双眼睛,强忍着眼泪看着他。 她是真的在忍眼泪,因为隐忍,鼻翼都在微微颤动。 陈涞看着她这样子,准备好的那些话也说不出口了。 “如果我同意了,以后你会定期出来跟我开房吗?” 陈涞做梦都没想到,在他说了那些话“侮辱”姜茴之后,她竟然还会执着于这件事情。 陈涞:“你在想什么?” 姜茴:“我以为你说跟我开房就是决定和我在一起了,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她声音很低,像是在低喃,“就是啊,谁会一辈子跟十八岁似的呢……我真是异想天开。” 陈涞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着。 姜茴:“我同意,以后我们定期过来行吗?” 陈涞:“你不生气?” 他问这问题的时候,语气已经有些无奈了。 姜茴:“我生气了你又不会来哄我,有什么用。” 陈涞:“……” 她什么时候这么懂事儿了? 陈涞看着她逆来顺受的样子,竟然觉得格外地不习惯。 他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喜欢那个不讲理的姜茴。 陈涞本身就是个比较心软的人,姜茴这一通话说下来,陈涞愣是被她弄得自责了,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他了解姜茴是怎样的人,她这么傲,得忍到什么程度才能在听见那种话之后还逆来顺受? “天要黑了,我得回去了。”陈涞松开姜茴,问她:“你呢,住这里还是回家,要不要给你点个外卖?” 姜茴抱住陈涞不肯让他走,“我真的很饿。” 说完,姜茴的肚子就很配合地咕噜咕噜响了起来的。 陈涞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没吃午饭?” 姜茴点点头:“我上完课就过来了,这里有点儿远。” 陈涞:“我让前台送吃的上来。” 姜茴:“我不要,我就想吃你做的红豆面包。” 陈涞无奈,只好说:“你先吃饭,红豆面包我明天做给你,行吗?” 姜茴眼睛一亮:“你说真的?不骗人?” 陈涞:“这种小事儿我为什么要骗你。” 姜茴嘟囔:“哦,也是,反正你骗我都是大事儿,比如壹壹。” 陈涞:“……” 641:我走不了路 在壹壹这件事情上,陈涞永远是理亏的那个。 所以,不管姜茴怎么说,他都只能受着。 姜茴见陈涞目光黯淡下来不说话,还以为他是生气了,便赶忙向他解释:“你别误会啊,我没怪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我已经……” “嗯,我知道。”陈涞打断她,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先叫客房服务送来。” 姜茴想了想,要了一份拌饭,一个汤,还有一份鸡蛋羹。 陈涞给前台那边打了电话,还特意催他们快点儿做。 打完电话之后,陈涞就穿好了衣服。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姜茴,问她:“要扶你去洗澡吗?” 陈涞想了一下姜茴之前的反应,觉得她大概率是站不起来了。 陈涞的这个问题太直接了,姜茴被问得尴尬不已。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嘴硬说自己可以站起来,然后硬着头皮忍着疼自己走。 但现在她不会那样了。 陈涞好不容易主动照顾她一回,她就算真的能自己站起来也不会承认。 “嗯,你扶我吧。”姜茴说,“我站不起来了。” 陈涞扶着姜茴去了浴室。 姜茴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还有绯红的脸颊,抬起手来拍了拍脑门。 太久没做过了,这种累到手指头都懒得抬的感觉,让她觉得洗澡都是一种折磨。 洗完澡擦完身体,姜茴穿上了浴袍走了出去。 她一边软着腿走,一边系浴袍的带子。 姜茴出来的时候,陈涞正好开门,酒店的服务生送来了晚饭。 服务生是个女的,陈涞直接让她推车进来了。 房门开着,外面路过了一个人。 陈涞下意识地要关门,怕姜茴被人看见。 然而,他刚刚将手覆上门把,就听见那个人打电话的声音。 “快别提了,隔壁住了一对情侣,他妈的做了一下午,叫得我睡都睡不着。” “酒店隔音是挺好的啊,隔音再好也架不住他们那么叫啊,我真服了,做这么久也不怕精、尽人亡。” “我已经跟前台说了换房间的,我估计他们晚上也消停不了。” 那个人应该是真的被他们两个人吵得够呛,字里行间都是不满。 酒店楼道里没什么人,他的声音就显得特别响亮。 不单陈涞听见了,刚从浴室出来的姜茴也听见了。 不用猜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她和陈涞。 姜茴尴尬极了。 她在陈涞面前可以脸皮厚,但被陌生人吐槽这种事情,之前还真没经历过。 “您的餐品已经上齐了,有其他需要请随时联系我们,祝您用餐愉快。” 服务生将餐盘放在了桌子上,打完招呼之后就走了。 陈涞关上了门,走到姜茴面前,扶着她坐在了桌子前。 姜茴坐下来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回荡着刚刚那个男人吐槽她的时候说过的话。 她之前……叫得真的很大声吗? 忘情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她其实不太记得了。 “吃饭吧。”陈涞催了姜茴一句,“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姜茴“嗯”了一声,低着头开始吃饭。 其实刚才那个事儿有点儿影响到她的胃口了。 但姜茴午饭没吃,下午体力消耗又大,她是真的需要食物。 姜茴吃得有点儿快,不到一刻钟就把拌饭和鸡蛋羹都吃完了。 剩下的时间用来喝汤。 很快,汤也喝好了。 ** 陈涞开了姜茴的车将她送回到了润丰合居。 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天黑透了。 陈涞今天是彻底赶不上照顾壹壹吃晚饭了,甚至连壹壹睡觉的时间都要赶不上了。 “我走不了路,你送我进去吧。”车停下来之后,姜茴主动跟陈涞提了要求。 陈涞“嗯”了一声,扶着姜茴下了车,两人一起走到了家门口。 姜茴停下来输入密码开了门,邀请陈涞进去坐一会儿,陈涞同意了。 姜茴很开心,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往里走。 结果,刚走进客厅,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杨媛。 杨媛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她看见姜茴跟陈涞一块儿回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姜茴脸上那不自然的红晕,还有走路时不稳当的步伐…… 杨媛看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都写在脸上了。 杨媛一脸敌意地看向陈涞。 陈涞被她这样看着,倒也没有心虚,只是朝着她点了点头,算是问候了。 杨媛这下就更生气了,陈涞这什么意思,占了姜茴的便宜,竟然还不来巴结她? 真以为她杨媛的女儿是好欺负的是不是? “你们去哪里了?”杨媛明知故问,刻意刁难起了陈涞。 642:红豆面包 “你管我们去哪里了?”姜茴一眼就能看出来杨媛是故意这么问的,她当然不会给杨媛欺负陈涞的机会。 姜茴直接挡在了陈涞面前,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她不满地看着杨媛:“我还要问你呢,你来干什么?” 杨媛呵呵笑了起来:“我来看看是谁这么没出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姜茴:“你烦不烦,赶紧回你家去!” 杨媛:“我今天晚上住这里,不走了。” 姜茴:“这是我家。” 杨媛:“你是我女儿。” 姜茴:“我三十八岁了。” 杨媛:“你八十三也是我女儿。” 姜茴:“……” 陈涞看到她们母女两个人吵起来,也有些不知所措。 愣了好一会儿,陈涞才站出来劝架。 他拍了一下姜茴的胳膊,提醒她不要跟杨媛吵架。 姜茴冷哼了一声,因为陈涞这句话,倒是没有再跟杨媛辩论了。 要不是陈涞开口,她还能跟杨媛再怼半个小时。 “你回去吧。”姜茴其实挺想让陈涞留下来的,但是现在杨媛在,她嘴巴里真的没什么好话。 为了不让陈涞生气,还是先把他支开为好。 “我明天去找你,你开我的车回去吧。”姜茴把车钥匙递给了陈涞,“我明天打车过去就行,反正也开不了车。” 陈涞听到她说“开不了车”,不自觉地掩着嘴咳嗽了一声。 咳完之后,陈涞再次看向杨媛:“伯母,我先走了。” 杨媛:“赶紧走!” 姜茴跟陈涞说:“你别管她,走吧。” 陈涞无奈,她们母女两个人还真是一模一样。 难怪每天都会吵架。 陈涞走后,杨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姜茴,问她:“你还真跟他去开房了?” 姜茴:“你最近是不是真的没事儿干啊?要不我给你报个旅游团你出去玩儿得了。” 姜茴觉得杨媛就是为了破坏她的计划而生的,本来今天晚上还能多跟陈涞呆一会儿,都是因为她! 杨媛被气了个够呛:“你还想支开我?我跟你说姜茴,你想都别想,你现在脑子拎不清,没我这个当妈的给你当参谋,你得把身家性命都交给陈涞了!” 真是气死她了,好好一个骄傲上进的人,怎么就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样子了。 “我倒是想交,可惜他不要。”姜茴想到陈涞说没想过跟她进一步发展这个事儿,声音都失落了不少,目光也跟着黯淡了下来。 杨媛:“什么意思?你俩都……他不打算对你负责?” 姜茴:“跟他没关系。” 杨媛:“什么叫没关系?跟你开房的人不是他?你这个脑子怎么长的,姜茴,你气死我得了。” 姜茴:“气死你你能安静点儿吗?” 杨媛:“……” 行,可以,这女儿可真是亲生的。 姜茴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来,她靠在沙发靠背上,怨气满满道:“你别烦我了行不行,我已经够烦人了,追人怎么这么累啊。” 杨媛听得皱眉,她走到姜茴身边坐下来:“陈涞又拒绝你了?” “没有。”姜茴摇摇头。 杨媛:“那你们两个人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姜茴:“暂时就这样吧,我也不知道,你别问了,好烦。” 杨媛被怼得无话可说,并且感觉到了差别待遇。 在陈涞面前的时候姜茴倒是挺好脾气的,对她这个亲妈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 杨媛想到这里也生气了,她哼了一声,说:“那你就慢慢追吧,反正他现在是把你吃得死死的了。” 杨媛说完就上楼休息了。 姜茴在楼下坐着发了会儿呆,后来也扶着楼梯上去了。 ……… 下午真的太累了,姜茴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八点钟。 醒来的时候,姜茴的腿和腰终于没有昨天那么酸胀了。 姜茴睁眼之后习惯性地拿起了手机,没想到微信里竟然有一条来自陈涞的未读消息。 是今天早晨七点钟的时候发来的。 姜茴立马就清醒了,赶紧点进去看。 陈涞:【今天上午做红豆面包,有空的话可以来拿。】 姜茴赶紧回复:【我一会儿就过去,我刚起床看到消息。】 怕陈涞觉得她回复不及时,姜茴特意在后面跟了一句解释的话。 陈涞那边隔了一两分钟回复:【嗯,知道。】 姜茴:【我去洗漱,收拾好了就打车出去。】 姜茴说完就放下手机冲去了洗手间。 这辈子她就没这么利落地打扮过,洗漱换衣服化妆一气呵成。 643:迫不及待 今天是周末,所以杨媛和李阿姨都没喊姜茴起床。 杨媛坐在客厅喝咖啡的时候,就看到了穿戴整齐的姜茴从楼上匆匆忙忙赶了下来。 看起来就像是上班要迟到的人似的。 杨媛以为她是因为陈涞的事儿被刺激到分不清周末了,便提醒她一句:“今天礼拜六,又不不上班,你急什么?” 姜茴:“我去找陈涞,他做了面包,我要去吃。” 杨媛一口咖啡差点儿卡在喉咙里。 剧烈咳嗽了好几下,杨媛才问:“你说什么?” “陈涞做了面包,我去吃。”姜茴心情好,所以耐着性子给杨媛重复了一遍。 杨媛:“他做个面包你激动什么劲儿,你是没吃过面包吗?” 没出息,太没出息了。 姜茴:“面包店的面包没他做的好吃,我就喜欢他做的不行吗?” 杨媛:“你瞧瞧你现在这没出息的样子,出去别说你是我女儿!” 姜茴:“我谢谢你啊,我本来也不想别人知道你是我妈。”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姜茴正好换好鞋了。 她都懒得跟杨媛打招呼了,拿起包和手机就往外冲。 杨媛看着姜茴离开,一脸的无奈。 自打姜茴决定追陈涞之后,杨媛就觉得姜茴越来越幼稚了。 有些时候的表现,跟中学生没什么区别。 杨媛也算是见证过姜茴跟蒋驰恋爱了。 跟蒋驰在一起的时候,姜茴也不能说特别成熟,但她的那种幼稚是被宠坏了幼稚。 比如吵架了永远不低头道歉,就算她错了,也得让蒋驰先哄她。 但跟陈涞……是那种主动的幼稚。 就姜茴今天的表现,特别像是那些校园偶像剧里明恋男主角时得到了男主角回应的傻白甜女主。 陈涞对她稍微好一点儿,她就能开心雀跃成这样。 三十八岁的人了,越活越回去了。 ** 姜茴化妆的时候就约好车了,一出小区就上了车。 路上,姜茴一直催师傅开快一点儿。 师傅也在尽力开快,不过周末有点儿堵车,姜茴过去陈涞那边的时候快十点了。 下车之前姜茴又给陈涞发了个微信,让他开一下楼宇门。 这回陈涞直接回了一串密码过来,姜茴记下来密码以后,成功进入了楼道。 到楼上的时候,家门也已经打开了。 难得地,这次竟然是陈涞亲自开的门儿。 姜茴之前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陈雀或者张芳开的门儿,陈涞过来“迎接”她,还是头一回。 姜茴其实有些兴奋,但她很快将自己的兴奋压了下去。 她四处看了看,故意问道:“就你一个人吗?” 陈涞:“嗯,我爸妈和家家带着壹壹出去逛超市了。” 姜茴:“哦,这样。” 姜茴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那可真是太好了。 陈涞带着姜茴到了厨房,一进来,姜茴就闻到了一股面包的香味儿。 姜茴没吃早饭,闻着这个味道,口水都快出来了。 陈涞直接将烤架摆到了餐桌上,对姜茴说:“吃吧。” 烤架上有十几个红豆面包,色泽浓郁,一低头就是奶油和黄油的香味儿。 姜茴对陈涞说:“我想喝咖啡。” 陈涞:“买的咖啡机还没到,只有速溶。” 姜茴:“嗯,我要美式。” 陈涞去给姜茴冲了一杯黑咖啡送了过来,自己则是喝起了张芳他们剩下的粥。 姜茴喝了一口咖啡就开始吃面包,她真的好久都没有吃过陈涞做的面包了。 之前要求他做红豆面包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但因为陈涞不肯给她做,所以她被勾得越来越想吃。 盼望了很久的东西终于吃到嘴里之后,味道就更美好了。 姜茴一口气吃了五个面包。 拿起来第六个的时候,陈涞终于忍不住提醒她:“别吃撑,我妈说午饭吃饺子。” 姜茴小声嘟囔:“……我怕你以后不给我做。” 虽然是小声嘟囔,但陈涞是有听见的。 陈涞被姜茴这个委屈的语气弄得有些无奈了,不禁开始反思,他最近对姜茴是不是真的特别过分? “有时间还会做的。”陈涞跟姜茴说,“你别吃太多。” 陈涞现在还记得上次姜茴把华夫饼都吃完的事儿。 当时他不太清楚她为什么那么做,一听她刚才的说法,就反应过来了。 “嗯,那我等着中午吃饺子了。”姜茴还有点儿开心,“好久没吃过北方的大饺子了。” ……… 吃完早饭,姜茴又跟着陈涞到了书房。 陈涞就怕姜茴跟进来之后会乱来,于是马上提醒她:“我有个东西要翻译,你安静坐一会儿。” 姜茴:“什么东西?我帮你吧。” 说着,她已经在陈涞旁边的空凳子上坐了下来。 陈涞没办法,只能让姜茴跟着他翻译了。 两人一起做事儿效率很高,一人一段,不到半个小时就把资料翻好了。 等陈涞忙完了,姜茴才问他:“你博士学位申请得怎么样了?” 陈涞:“应该差不多,九月份入学吧。” 姜茴:“南大?” 陈涞:“嗯。” 姜茴:“那你以后会不会很忙?” 陈涞:“有实验的时候会忙,不过你放心,壹壹有我爸妈照顾。” 陈涞之前已经跟张芳和陈塑打过招呼了,他们会一直住在这边。 陈涞跟父母关系好,之前分开了那么多年没跟他们一起生活,他还挺想陪在他们身边的。 “我问的不是壹壹。”姜茴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陈涞,“我是说,你太忙的话,是不是没时间跟我开房了?” 陈涞听见姜茴这句话差点儿被噎死。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能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这种话。 他看着她,随口问:“你能走路了?” 姜茴被问得尴尬了,嘴硬道:“其实我的体力也没那么差。” 陈涞:“嗯。” 姜茴:“……” 所以,嗯是什么意思?到底下次什么时候? 陈涞:“看情况吧。” 姜茴:“那你尽快,行吗?” 陈涞:“……” 她要不要这么迫不及待? 这殷切的眼神,就跟盼着被带去游乐园玩儿的孩子似的。 644:馋他身子 姜茴跟陈涞的关系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开始了。 周日晚上的时候,姜茴约了郁柳出来吃饭。 两人点完餐,郁柳看到了姜茴脖子上的吻痕。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留下来的。 之前陈涞要约姜茴开房的时候,姜茴就很兴奋地跟郁柳提过这个事儿了。 郁柳看着姜茴的脖子,努了努嘴,调侃道:“看来你俩挺激烈的啊。” 姜茴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被呛到了。 郁柳:“我本来还担心他大病一场之后身子不太行呢,看来我想太多了。” 姜茴回忆了一下陈涞的表现,跟郁柳说:“和以前差不多。” 郁柳:“那他可真是天赋异禀啊。” 姜茴:“不然我干嘛喜欢他。” 郁柳:“……所以你是馋他身子?” 姜茴:“……” 郁柳:“不过,你俩现在是怎么个关系?他肯跟你睡了,应该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了吧。” 提起来这个事儿,姜茴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垂下头,沉默了好半天,这才摇摇头。 郁柳:“?” 在郁柳充满疑惑的眼神下,姜茴把陈涞那天晚上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郁柳听完之后脸色有点儿难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姜茴:“你听完这个没生气?” 郁柳跟姜茴认识二十多年了,姜茴那破脾气她能不清楚? 谁敢这么跟她说话,她不得怼死那个人? 不高兴的时候给他一个耳光都有可能。 姜茴瘪瘪嘴,委屈巴巴地说:“我生气他也不会哄我。” “如果我生气骂他,他以后不跟我开房了怎么办?” 郁柳瞠目结舌:“那你怎么说的?” 姜茴:“暂时就先这样吧,我觉得我拿下他的身体,他跟我在一起也是迟早的事儿。” 郁柳:“他要是压根儿没打算跟你在一起,就只是为了睡你呢?” 郁柳觉得,陈涞那番话挺有渣男气质的。 什么只是开房,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他妈不就是睡了不认账吗? 当然,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其他男人身上倒是也挺正常的。 但,陈涞……他画风不该是这样啊。 “睡就睡吧,总比睡都不睡我强吧。” 姜茴现在是没心思想别的了,她得不到陈涞的关心和爱护了,好像得到他的身体也挺不错的。 郁柳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没原则的话是从姜茴嘴巴里说出来的。 她正要开口感叹的时候,就听姜茴说:“他要是一直都不肯跟我在一起,我就去跟他爸妈告状,说他睡了不负责。” 郁柳噗一声笑了出来:“亏我刚才还在在同情你,我现在非常后悔。” 姜茴:“那你说我怎么办?我总不能一直吃亏吧?那不是我风格。” 郁柳:“也挺对的,你加油。” ** “睡了?”周自倾坐在陈涞对面,看着他手臂上的抓痕,啧了一声,“挺激烈的啊。” 陈涞被周自倾调侃了之后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表现。 他就“嗯”了嗯一声,算是回应他的话了。 陈涞一向不喜欢跟身边的人聊这些事儿。 周自倾知道陈涞的个性,所以也不多问,关心起了别的事情:“后来呢,你怎么跟她说的?我教的那几招用上了没有?” 陈涞:“我说了。” 周自倾兴奋了起来:“怎么样,她什么表情?是不是伤心欲绝?” 陈涞:“我以为她会生气,或者直接给我个耳光。” 周自倾:“竟然没有吗?” 周自倾也觉得姜茴那脾气肯定不能忍这事儿。 陈涞摇摇头,“没有,她接受了。” 周自倾:“wow——” 陈涞瞥了周自倾一眼,看着他夸张的表情,皱眉提醒道:“你正常一点儿。” 周自倾:“恭喜你。” 陈涞:“恭喜我什么?” 周自倾:“当然是恭喜你成功收服姜茴,让她对你死心塌地。” 陈涞:“……” 死心塌地这个词儿用在姜茴身上,还挺奇怪的。 周自倾:“然后呢,你是怎么说的,别告诉我你就这样心软了。” 虽然姜茴的死心塌地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但作为好朋友,周自倾还是没有忘记陈涞之前受的罪。 他还是觉得陈涞应该吊姜茴一阵子。 陈涞摇摇头,“我还没有答应。” 周自倾:“这就对了,你被她折磨十年,她这追你一个月都不到,你可不能答应太快。” 陈涞没有接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周自倾:“想想真是爽啊,你可终于在她名下翻身了。” 陈涞本人倒是没有周自倾那么爽,他更多的是一种不真实感。 每次看到姜茴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他都会有一种非常浓烈的不真实感。 用周自倾的话来说,大概就是……被虐久了,产生了奴性。 思及此,陈涞无奈地笑了。 645:明天还去酒店吗 因为这个周末吃到了陈涞做的红豆包,姜茴后面一整周工作日状态都特别好。 之前剩下的八个红豆包都被姜茴打包带回来了,她每天早晨吃两个当早餐,李阿姨看她这么宝贝这些东西,好奇地问:“这是哪里买的呀,这么好吃的吗?” 姜茴说:“外面买不到,陈涞做的。” 李阿姨恍然大悟,怪不得姜茴吃得这么香,原来是做的人特殊。 姜茴跟李阿姨显摆红豆面包的时候,正好被杨媛给听见了。 杨媛那个白眼翻得都能上天了。 之前她出差的时候去买了面包大赛金奖得主的作品给她带回来吃,都没见她这么珍惜过。 杨媛冷哼了一声,“有那么好吃吗?” 姜茴受不了杨媛质疑陈涞,立马道:“当然,就是这么好吃。” 杨媛直接从姜茴盘子里拿了一个红豆面包,“我倒要看看有多好吃。” 杨媛还没有把面包送到嘴边,就被姜茴给夺回去了。 姜茴狠狠瞪着她,没好气道:“这是我的,你别乱动!要吃自己去买!” 杨媛:“……” 李阿姨在旁边看着,没忍住,笑出了声。 ……… 姜茴吃完饭就去上班了。 等姜茴离开以后,李阿姨忍不住跟杨媛感慨:“她最近心情挺好的,应该是跟壹壹爸爸关系发展得挺好。” 李阿姨也知道姜茴最近在追陈涞,她的喜怒哀乐基本上都是由陈涞的表现决定的。 杨媛听完李阿姨的话之后,揉了揉眉心,“瞧瞧那没出息的样儿。” 李阿姨笑着说:“谈恋爱都这样嘛,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不也一样。” 杨媛:“她都快四十的人了,现在跟个中学生似的,我看了都觉得丢人。” 李阿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至少她过得开心。我之前看网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挺幼稚的。” 话虽这么说,但杨媛多少还是嫌弃姜茴没出息。 李阿姨又拉着杨媛劝了一会儿,杨媛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 姜茴最近会时不时给陈涞发微信,都是她主动发的。 一开始只是想试探一下陈涞会不会回复来着,后来见陈涞回了,姜茴便开始天天给他发。 聊天的内容基本上没什么营养,就是在说自己日常生活上班碰见的事儿。 陈涞还算有耐心吧,虽然回复消息的速度很慢,但还是会回。 对于这个结果,姜茴已经非常知足了。 两人这么聊着,不知不觉又快周五了。 到周四晚上的时候,陈涞还没有提过这周开房的事儿。 姜茴等啊等啊,等到十一点钟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她主动问陈涞:【明天还去酒店吗?】 发完消息之后,姜茴紧张不已,她捏着手机躺在床上,一会儿一个翻身,殷切地盼望着陈涞的回复。 过了快十分钟,陈涞才的消息终于来了。 陈涞:【你想去吗?】 他这次直接把绣球抛给她了。 姜茴当然是想去的,她以前还会顾忌什么矜持不矜持,现在已经完全不考虑这些了。 姜茴:【我想去。】 陈涞:【嗯。】 姜茴看到这一个字儿的回复,一时间搞不明白陈涞是什么意思了。 开还是不开? 姜茴纠结了一会儿,正准备刨根究底问的时候,陈涞已经发来了成功预定酒店的截图。 姜茴看了一下,这次的酒店是在市中心的位置,离南大不远。 陈涞订的是套房,应该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 想起来上次被人听了一下午,姜茴真的很想一头撞死。 姜茴:【收到了,我明天上完课就过去。】 陈涞:【记得吃午饭。】 姜茴眼睛一亮,得寸进尺:【我十二点下课,要不然你来学校等我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姜茴仔细想了想,她跟陈涞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单独出来吃过饭了。 陈涞:【不用了,你吃完饭过来。】 姜茴本来以为陈涞会答应的,没想到却等来了他的拒绝。 姜茴多少有点儿失落,但她很快就打起精神了—— 没事儿,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目前还是得先好好把握机会拿下陈涞的身体。 至少,得让他的身体离不开她。 姜茴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也有要用这种手段收服男人的心思。 毕竟她之前最瞧不起这样的人了。 跟陈涞聊完,姜茴满意地睡了过去。 约莫是带着对明天的盼望,所以她这晚上睡得特别香。 上一次睡这么香,应该是跟陈涞开完房的那一晚。 ……… 姜茴是在上完周五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发现自己来例假的。 她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就觉得小腹胀得不行,下课之后一去洗手间,果然是见红了。 姜茴差点儿被气死。她从怀孕到哺乳期,已经快两年没有来过月经了。 这么长时间没有来,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周期时间。 仔细想想,前几天她确实是胸疼来着,但她以为是戒奶导致的,根本没往这个方面想。 姜茴无语极了,在洗手间处理好,黑着脸走了出来。 这个月经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晚一天都行啊,干嘛非得在她跟陈涞开房的这天来。 这下好了,计划都泡汤了。 646:赴约 姜茴气得吃午饭的心思都没了,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就去开车了。 就算来了月事,她也要去赴约。 姜茴不出半小时就来了酒店。 陈涞给姜茴开了门,顺手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立马就猜到了什么:“你没吃午饭?” 姜茴:“嗯。” 早就被大姨妈气饱了,没胃口吃了。 陈涞:“我给你叫外卖吧。” 这里是市中心,附近好吃的挺多的。 陈涞拿出了手机打开外卖软件,让姜茴点。 姜茴本来没什么胃口的,但见陈涞把手机递上来,她立马就接过来了。 陈涞的手机仿佛有什么魔力,同样的app,用他的手机打开,姜茴就觉得什么都想吃。 “我能点好几家吗?”姜茴问陈涞。 问归问,姜茴这会儿其实已经点了两家了。 陈涞:“你哪次点外卖不是点好几家?” 他都已经习惯了。 姜茴被陈涞问得愣了一下,她摸了摸鼻尖,好像还真是这样。 别说,她自己都没注意过。 不过,陈涞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说明他挺在乎她的? 一想到这里,姜茴心情突然明朗了起来。 她突然开怀大笑的样子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陈涞看着她笑也被感染到了,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姜茴没问陈涞,自动把所有东西都点了双人份。 付钱的时候,她问陈涞:“支付密码多少?” 陈涞:“壹壹的生日。” 姜茴:“……” 她别扭地输入了密码,还有点儿吃味儿。 姜茴是故意问陈涞密码的,因为陈涞之前手机支付密码是她的生日。 没想到他竟然改掉了。 付完钱,姜茴也没把手机还给陈涞,大剌剌地打开了他的相册。 陈涞的相册里没多少照片,真是白瞎了这么多的内存。 姜茴直接翻到最前面看,他这部手机应该买了没多久,最早的照片是一年前的。 一开始都是一些处方的照片和病历单。 翻到后面的时候,姜茴突然看到了好多壹壹的照片。 有满月的,有两个多月的,还有一百天的。 不单有照片,还有视频,照片和视频里偶尔还会有她出镜。 姜茴看得皱起了眉头—— 她正准备问陈涞这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陈涞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是“鹿教授”三个字。 姜茴觉得应该是有正事儿,便把手机还给了陈涞。 陈涞当着姜茴的面儿接起了鹿途安的电话,谈完事儿以后,通话结束。 陈涞看到屏幕还停留在相机的界面上,里头正好是一张壹壹含着安抚奶嘴的照片。 陈涞僵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了姜茴。 姜茴这个时候正好也在看陈涞,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些照片你是哪里来的?” 陈涞没有刻意跟姜茴提过这件事儿,但他也没想过隐瞒,便说了实话:“郁柳发给我的。” 姜茴:“……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互相加微信的?” 姜茴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事情,陈涞和郁柳已经熟到这种程度了吗? 郁柳之前也从来没有跟她提过陈涞的事儿…… 陈涞:“我去普林斯顿治疗之前加的。” 姜茴:“……” 陈涞:“壹壹出生的那天,你让她送我出去,我和她在楼下聊了几句,让她帮忙拍一些壹壹的照片给我看,所以加了微信。” 姜茴:“但是她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个事儿。” 姜茴想,她要是早知道这件事儿,可能也不会误会陈涞对壹壹不闻不问了。 陈涞大概猜到了姜茴在想什么,便对她说:“不用责怪郁柳,是我不让她说的。” 姜茴:“为什么?” 陈涞:“我以为那个时候你应该很不愿意听见我的名字,不想影响你的心情。” “但是也不太想错过壹壹的成长,虽然看不到本人,看看照片也挺好的。”陈涞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毫无怨言,只有对女儿成长的关心。 姜茴听了之后鼻头一酸,突然就特别自责。 她低着头想了好久,然后问了陈涞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问题—— “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对你特别不好?” 陈涞笑着摇摇头,“不是。” 姜茴:“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都这么觉得。” 陈涞:“你从来没有义务对我好。” 姜茴:“但你一直对我很好,不是吗?” 陈涞:“那是我自以为。” 姜茴:“……” 陈涞越这样,她就越自责。 “都过去了,不用想这些了。”陈涞冲姜茴微笑了一下,他表现得很大方。 陈涞这句话之后,姜茴就陷入了沉默。 后来外卖到了,陈涞去前台那边帮姜茴把外卖取了回来。 姜茴点了特别多东西,房间里的餐桌都被摆满了。 “我给你也点了。”姜茴跟陈涞说,“一起吃吧。” 陈涞:“好。” 于是,两人坐下来一起吃饭。 午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姜茴就开始痛经了。 她之前就有痛经的习惯,但两年多没来过了,突然疼起来,她有点儿招架不住。 姜茴吃饭的胃口都没了,扔下筷子,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陈涞见姜茴这个表情,以为她是吃坏肚子了:“怎么了?胃疼?” 姜茴:“……没事儿,就是肚子有点儿不舒服。” 陈涞:“是不是太辣了?你喝这个热汤试一试。” 陈涞一边说,一边将热汤送到了姜茴手边。 姜茴喝了几口,还是没什么效果。 “好点儿没?”陈涞问。 姜茴:“嗯,好多了。”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了。 陈涞注意到了她的脸色,皱眉道:“你的面色很难看,可能是食物中毒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我没事儿……”姜茴反复强调着,就是不肯走。 陈涞严肃道:“严重的食物中毒是会有生命危险的,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我,我没食物中毒。”姜茴见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把真相说出来,“我就是例假来了,痛经。” 647:来日方长 陈涞听见姜茴这么说,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说:“我去楼下买止疼药。” ……… 酒店楼下就有个药店,陈涞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就买了药上来。 姜茴从陈涞手里接过了热水和止疼药。 吃完药之后,又拿起了一块儿面包撕着往嘴巴里送。 其实还是很疼的,但姜茴这会儿脑子里都是陈涞刚才关心她的那些言辞,心情特别好。 姜茴吃完药,陈涞才问她:“来例假为什么还过来?” 姜茴瘪着嘴不肯说话,她以为陈涞这么问是因为她不能做了所以不开心。 陈涞:“一会儿吃完饭好好休息。” 姜茴怕陈涞走,便说:“来例假也能做的。” 陈涞的动作僵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眉头紧皱看着对面的姜茴。 姜茴吃着面包,说:“我可以用其他办法帮你,以前又不是没试过。” 说完,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 陈涞:“……” 他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想到这种时候了,她还想着这些事儿。 她是有多喜欢?经期这几天都等不了吗? 姜茴见陈涞不说话,就默认他还在为她来例假赴约的事儿生气。 于是她又解释:“我怀孕和哺乳期都没来过,都忘记日子了,今天它突然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非得是今天。” 姜茴这一说,陈涞才明白,她的例假是今天来的。 陈涞的眉头这才舒展开了一些,他以为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到这种地步了,见了红还得来跟他开房。 “既然今天来了就好好休息。”陈涞问姜茴,“你想在这里休息还是回家?回家的话我送你。” “我不想休息。”姜茴把面包扔到盒子里,走到陈涞面前坐到了他腿上,“不进去也可以的,我用其它地方……” “姜茴。”陈涞摁住她作乱的手,“别闹了,你身体不舒服,好好休息。” 姜茴:“我吃完药,已经好了。” 陈涞:“……” 姜茴反握住陈涞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胸上,“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这里吗?” 他刚回来南城的时候,可没少那样折磨过她。 有好几回,姜茴被他虐到胸上都是淤青。 这些事情,陈涞自然也是记得的。 姜茴一提起来,陈涞脑子里立马出现了画面。 随之而来的,是再自然不过的生理反应。 两人坐在一起,身体贴着,姜茴感受得一清二楚。 陈涞的反应给了她极大的鼓励,她直接开始动手解衬衫的扣子。 陈涞见她要来真的,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掐着她的腰,就这个姿势将她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姜茴本能地抬起腿来缠上了陈涞的腰,双手也绕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跟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身上。 陈涞将姜茴抱到了里面的卧室,将人放在了床上。 趁着自己还能忍的时候,陈涞替她盖好了被子:“你好好休息。” “我不要。”姜茴从被子里钻出来,从后面抱住了陈涞,胸贴着他的后背,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你明明就已经……” “……我没那么禽兽。”陈涞说,“来日方长,不差这几天,你别闹了,身体要紧。” 陈涞说来日方长,但姜茴可不是这么想的,她抱着陈涞不放,“是我禽兽行不行,我等不及了。” 陈涞:“……” 他现在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是真的拿姜茴没办法。 如今的他的确是比十八岁的时候自制力要好,但再好的自制力也架不住她的撩拨啊。 “好好休息,听话。”陈涞摆出了哄孩子的架势,甚至比哄壹壹的时候还夸张。 姜茴哼了一声,还是不听话。 她的手从后面绕过来,不规矩地往下。 “你还装什么,明明都已经……” “你再闹我走了。”陈涞见她这么不听话,只能咬着牙警告她。 648:占有欲 姜茴听见陈涞的这句警告之后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人还有点儿懵—— 什么意思?陈涞原本没打算走吗? “你……”姜茴犹豫地问他,“你没打算走?” 陈涞感觉到姜茴力道松了一些,便拽下了她的胳膊,转身面对她,“我去哪里?” 姜茴瘪嘴,有点儿尴尬:“我以为你要走了。” 陈涞:“你要是继续这样,我应该真的要走。” 姜茴:“……” 她垂下了头,那样子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 陈涞看过后笑了下,“好好休息。” 姜茴:“你跟我一起休息吗?” 说着,她已经再次拉住了陈涞的手,“我肚子疼,你给我揉一揉。” 陈涞:“……”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喊着吃完药已经没事儿了。 她可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而且一点儿都不怕被拆穿。 陈涞脱了鞋跟姜茴一起躺到了床上。 刚躺下来,姜茴就枕上了他的胳膊,人也不规矩地往他怀里钻。 “陈涞,肚子疼。”姜茴说。 陈涞伸出手来覆上了她的小腹,轻轻地揉了起来。 他的掌心温度很高,贴上来的时候特别舒服。 姜茴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样的待遇,顿时觉得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巴不得陈涞就这么一直帮她揉。 姜茴身上有点儿凉,肚子那块儿尤其。 陈涞记得她以前好像就有痛经的习惯,止疼药吃下去之后也得几个小时才能起效果。 “现在好点儿没?”揉了一会儿,陈涞问姜茴感觉。 姜茴摇头,“没有,还难受。” 陈涞无奈:“这么难受你刚才还嘴硬。” 姜茴:“……还不是怕你走。” 陈涞这下更无语了:“……” 原来他现在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这么禽兽了,做不了就转身走人? 真的是哭笑不得。 不过陈涞也没有跟姜茴解释这些,他之前的表现确实有点儿这个意思,姜茴误会也是很正常的。 来例假时会嗜睡,加上靠在陈涞怀里实在是太舒服了,姜茴躺下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陈涞很快就察觉到了姜茴均匀的呼吸,他的手仍然贴在她的小腹处。 经过他刚刚的安抚,她的体温没有之前那么低了。 姜茴睡着之后,两条胳膊下意识地搭在了陈涞的腰上,占有欲十足的动作。 陈涞低头看了一眼,笑得无奈。 陈涞不太习惯白天睡觉,所以姜茴熟睡的时候,他一直是清醒着的。 ……… 姜茴这一觉直接睡到傍晚时分,睁眼的时候已经六点钟了。 止疼药起了作用,现在姜茴已经不疼了。 睡了一觉之后,精神也好了不少。 最让姜茴开心的是,睁眼的时候,她还在陈涞怀里。 其实姜茴以前在陈涞怀里睡觉的次数不少,不管是当初在村子里还是后来被迫和他在一起,都有这样睡过。 但她之前没觉得有多幸福。 这一次,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头开心。 姜茴一睁眼就跟陈涞四目相对,他看起来很清醒,姜茴往前凑了凑,问他:“你没睡吗?” 陈涞:“睡不着。” 姜茴:“那你一直看着我睡的?” 陈涞:“嗯。” 姜茴没接话,直勾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钻到了被子里。 陈涞很快就感觉到了姜茴的动作。 他头皮一紧,身上的肌肉瞬间紧绷:“别闹。” 陈涞本来以为姜茴睡醒之后就规矩了,谁知道她竟然又开始了。 陈涞直接动手掀开了被子,姜茴的脑袋和身体就这么露了出来。 陈涞的裤子已经被姜茴拽下来了,他摁住她的手,“你身体不舒服,不要胡……” “现在不疼了。”姜茴说,“我自己想做的,你不要管我。” 说完,她又开始动手解衬衫的扣子。 ……… 陈涞到底还是没能拦住姜茴,也抵抗不了她的诱惑。 原本是打算八点之前就回到家里的,结果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二十了。 姜茴的脸还有点儿红,她身上披着陈涞的外套,一路低头走着。 陈涞跟姜茴拿了车钥匙,然后去给她开了副驾的车门。 等姜茴上车以后,陈涞也上了车。 他侧目朝姜茴的胸口看了一眼,说:“先带你去买衣服吧。” 她的衬衫已经被他弄得脏到不成样子了,她又不会洗衣服,这衣服拿回去给李阿姨洗,怕是要丢死人了。 姜茴对此没什么意见,就是觉得脸烫得不行。 开始之前陈涞拒绝了她好几回,她还以为陈涞对这事儿没什么兴趣。 结果……他比谁都激动。 姜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现在还有点儿麻。 胸口那块儿的皮肤也是又痒又疼。 陈涞见姜茴低着头不说话,又问她:“很难受吗?” 姜茴:“没有。” 陈涞:“如果你不舒服的话……” 姜茴:“我说了我没事儿,你下次还回来就好了。” 陈涞被噎了一下,半天才挤出来一个字儿:“好。” 听到他答应,姜茴的心情立马又愉悦了起来。 ** 酒店附近就有一家商场,陈涞带着姜茴进了商场买衣服。 为了挡住衬衫上的那些痕迹,姜茴身上一直都披着陈涞的外套。 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陈涞长得好看,又不是那种白嫩精致类型的。 现在那样的男人太多了,小姑娘们审美疲劳了,就更喜欢陈涞这一卦的。 其实陈涞今天压根儿就没打扮过,他穿着t恤和运动裤还有运动鞋,再普通不过的装束。 尽管如此,走在商场里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看他。 甚至,姜茴都听见了几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凑在一起低声讨论。 “那个小哥哥好绝啊,那个腰,那个屁股!” “手臂线条绝了,秒杀那些男明星好吗,而且脸也好好看啊。” “床上功夫一定很好吧,旁边那是他女朋友么,慕了。” 姜茴听到前面几句的时候挺不开心的。 她这个人就是占有欲很强,自己看上的人就不愿意让别人的多看一眼。 不过那几个小姑娘说她是陈涞的女朋友,她立马就笑了。 649:五迷三道 “怎么了?”陈涞见姜茴笑,觉得有点儿莫名。 姜茴:“没怎么,不过你没注意到吗?” 陈涞:“什么?” 姜茴:“一路上都有小姑娘在看你,说你长得帅身材好。” 陈涞:“是吗?” 他是真的没注意过这些。 姜茴:“装什么,你心里肯定很开心吧。” 陈涞:“……这有什么好开心的?长得好又不能当饭吃。” 姜茴到了自己经常买的一家专柜,买了一套套装换上了。 她平时是不会买来衣服直接穿的,但今天情况特殊,也不好挑剔了。 换好衣服之后,姜茴拎着换下来的衣服交给了陈涞。 “你给我洗吧,我不会洗。”理所当然的语气,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合适。 不过陈涞没拒绝,“嗯,明天或者后天你来拿。” ……… 姜茴说想喝奶茶,陈涞只好跟着她去楼下排队。 周五晚上出来玩儿的人多,奶茶店的队伍也有点儿长。 陈涞这样的,站在奶茶店里也是十分惹眼。 姜茴又听到了好几个小姑娘偷偷摸摸讨论他。 她朝那些小姑娘看了过去,然后好奇地问陈涞:“你大学的时候是不是很多人追你?” 陈涞没想到姜茴突然问这种问题,被她问得愣怔了一下。 “怎么问这个?” 姜茴:“好奇。” 陈涞:“嗯。” 姜茴:“嗯是什么意思?很多人追吗?” 陈涞:“没数过。” 姜茴冷哼了一声,“什么没数过,你这就是间接炫耀。” 陈涞:“……” 姜茴:“外国小姑娘很漂亮的,你就没心动过?” 陈涞:“没注意过。” 姜茴:“?” 陈涞:“那个时候都在忙学习,没空想这些。” 姜茴瘪嘴,“也是,你那个时候还要忙着讨苏钰开心呢。” 陈涞的脸色有些难看:“……” 姜茴看到他变脸,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没别的意思,你……” 陈涞:“嗯,我知道。”他站起来,“好像快轮到我们了,我去看看。” 说完这话,陈涞就走了。 姜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懊恼。 早知道就不提这个话题了—— 他要是真生气了可怎么办? 姜茴不是个擅长哄别人的人,而且她跟陈涞本来就相处得够艰难了。 如果陈涞真的因为这事儿不理她了,她得难受死了。 陈涞去前面等的时候,有个大胆的姑娘上来跟他要微信了。 那姑娘看起来应该还在读大学,挺年轻的。 陈涞原本一个人安静地等,突然,眼前就多了一个人。 那姑娘跟他距离有点儿近,陈涞觉得不太合适,便往后退了一步。 “嗨,你好,你有女朋友吗?”那小姑娘特别直接,上来就问这个。 陈涞:“你有事吗?” 小姑娘说:“能不能加个微信,下次我约你出来吃饭看电影呀。” 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说完话之后还灿烂地笑了起来,青春洋溢,充满朝气。 “不好意思,不能。” 陈涞这边还没来得及拒绝那小姑娘,姜茴已经挡在他面前替他拒绝了。 陈涞看见姜茴之后也有点儿意外,都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姜茴看着那个小姑娘,扬起下巴,居高临下道:“他平时忙着在家带孩子,没空跟你吃饭看电影。” 那小姑娘瞠目结舌地看向了陈涞,因为过于惊讶,她的声音都结巴了:“你,你有孩子了?” 他看着明明那么年轻,怎么就英年早婚了呢? 陈涞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姜茴见陈涞还回应那小姑娘,更不开心了,“你快去看我的奶茶好了没有!” 陈涞:“好。” 然后他就去取餐台那边了。 那小姑娘见陈涞走了,自然也不会多留。 姜茴要的是椰汁奶盖,拿到手之后就开始喝了。 陈涞拎着购物袋走在姜茴身边,两人离开了商场。 陈涞很快就把姜茴送到了润丰合居,两人下了车,陈涞也没忘记拎着放姜茴脏衣服的那个购物袋。 姜茴见陈涞跟着她下来了,便问:“你不开我的车回去?” 陈涞:“我打车吧。” 姜茴:“你开回去就好了,反正我明天还过去。” 陈涞:“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姜茴:“睡醒了就去。” 陈涞:“嗯。” 姜茴:“对了,我想吃巧克力磅蛋糕。” 姜茴提出来这个要求的时候还有点儿紧张,她怕陈涞不答应给她做。 毕竟他们两个人现在还只是出来开房的关系…… 陈涞:“知道了。” 姜茴:“嗯?” 陈涞:“明天来吃。” 姜茴:“真的?你答应给我做了?” 陈涞:“这个很简单,几分钟就好了。” 姜茴:“……” 早知道这么简单的话,她就换个复杂点儿的要求了。 “哔哔哔——” 姜茴跟陈涞在门口站着对话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了一阵鸣笛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近光灯照了过来。 姜茴定睛一看,就认出了杨媛的车子。 姜茴顿时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她跟陈涞说:“你快走吧,我妈过来了。” 杨媛不喜欢陈涞,她嘴巴又毒,看见陈涞之后肯定没什么好话。 姜茴这边想快点儿把陈涞支走,结果,她话刚说完,杨媛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杨媛走到他们两人对面停了下来,她上下打量了陈涞一眼,又去问姜茴:“你下午不是没课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其实杨媛是故意问的,她就知道姜茴跟陈涞在一起没干什么好事儿。 姜茴:“你管我!” 杨媛呵了一声,她直接对陈涞说:“有些事情做了就要承担起责任,如果不想承担责任就趁早别做,她被你弄得五迷三道的,我可没有。” “你瞎说八道什么啊!”姜茴凶巴巴地瞪着杨媛,“我俩刚才去逛街了,我来例假了,你觉得我们能干什么!” 杨媛:“……” 陈涞:“伯母,有空去看壹壹,我先走了。” 陈涞主动跟杨媛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走人了。 650:我就告状 杨媛跟姜茴回到了家里,开始盘问她:“你来例假了?肚子疼不疼?我让李阿姨给你煮点儿汤去。” “本来不疼了,又被你气疼了。”姜茴看见杨媛张罗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也比之前软了不少:“我说,杨总,你下次能不能对陈涞态度好点儿?” 杨媛:“切,我这是为了谁?” 姜茴:“难不成还是为了我?” 杨媛:“不然呢!你都已经没出息成这样了,我要是跟着你没出息,他不得更肆无忌惮把你吃得死死的!” “我警告他一下,他最起码还会想着对你负责。要是没有我的警告……你信不信他就一直这么耗着你!”杨媛越说越痛心疾首,“你说你脑子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候就不好使了。” “谁说我不好使了?”姜茴哼了一声,她扬起下巴,跟杨媛说:“我才不会给他机会一直耗着我呢。” 杨媛:“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姜茴:“他要是一直不肯给我个答复,我就去跟他爸妈告状,说他吃了不认账。” “他爸妈思想都很传统的,他们村子里的人都觉得男女有了孩子就应该在一起,而且他爸妈本来也喜欢我。” 说到这里,姜茴还有点儿小得意,“他要是不认账,我就去跟他们告状,到时候他不想认也得认。” 杨媛皱眉看着姜茴,“你都不听我的话,还指望他听他爸妈的话?” “那不一样,他比我听话。”姜茴说,“你又管不了我,他爸妈管得了他。” 杨媛呵了一声:“你怎么不说是你不服管教。” 姜茴:“那你怎么不反思一下是你不讲道理。” 李阿姨端着煮好的益母草红糖枸杞水出来的时候,又听见了她们母女两个人拌嘴。 李阿姨没忍住,被逗笑了。这母女两个人互相嫌弃,但性格又特别像。 她俩拌嘴的时候谁也不让着谁,就跟说相声似的。 ** 陈涞回到家的时候壹壹已经睡了,张芳和陈塑还有陈雀三个人在客厅坐着看电视。 陈涞进来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去洗手间给姜茴洗衣服了。 姜茴白衬衫上的痕迹有点儿明显,陈涞准备手洗。 他刚把水接好,拿起来衬衫正要往水里放,就听见陈雀的声音:“姜老师的衣服啊?” 陈涞:“嗯。” 陈雀凑上来:“怎么不洗衣机洗啊,怪累的。” 陈涞:“白衬衫,洗衣机洗不干净。” 陈雀正好看到了衬衫上的那些痕迹,便问陈涞:“姜老师这是吃甜品的时候把炼乳淋上去了?” 陈涞:“……” 陈雀:“但是这也淋了太多了吧,看着像是把一盘都弄上去了,姜老师怎么这么不小心。” 陈涞的嘴角逐渐僵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回复她。 好在陈雀没多呆。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陈雀走后,陈涞开始洗衣服。 姜茴的白衬衫上被他弄了太多东西,洗了好久才洗干净。 裤子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陈涞也手洗了一遍,才扔到洗衣机里。 ** 姜茴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跟工作日起床的时间差不多。 她穿戴好下楼的时候,李阿姨正好也把早餐弄好了。 杨媛问她:“怎么不多睡会儿?” 姜茴:“我去看壹壹。” 杨媛翻了个白眼,“是去看壹壹还是去看别人,你自己心里有数。” 姜茴:“……” 杨媛:“行了,我懒得拆穿你,吃个饭再出门。” 姜茴:“我不吃了,我过去吃陈涞做的,他今天给我做磅蛋糕。” 杨媛:“……” 她这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姜茴已经换了鞋走人了。 杨媛揉了揉眉心,一阵无语。 她感觉姜茴没救了。 真的,现在初高中生谈恋爱都没她这么疯狂的。 最关键的是,她跟陈涞这还没谈恋爱呢。 杨媛最担心的就是姜茴过于主动,最后被陈涞吃得死死的。 但是她现在担心好像也没用了,姜茴已然是被陈涞吃得死死的了。 杨媛气得不行,坐下来跟李阿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在嘟囔这个事儿。 “陈涞这是搞什么啊,成天就呆在家里带孩子鼓捣吃的,都不工作的吗?” “姜茴是不缺钱,但是他一个大男人他怎么也得有自己的事业吧?上进心都没有,以后怎么跟他过日子。” 651:耳朵有点儿红 姜茴八点半就跑到陈涞这边了。 过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已经吃完早饭了。 陈雀给姜茴开了门,壹壹看到姜茴之后,便激动地喊了一声“妈妈”,然后跌跌撞撞地走上来要她抱抱。 姜茴弯腰抱起了壹壹,在她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壹壹宝贝,想妈妈了没有?” 壹壹又抱着姜茴亲了一口,“想妈妈~” 壹壹一岁多了,会说的话也越来越多。 尤其是张芳和陈塑过来的这几天,家里人多话多,壹壹的语言学习能力可以说是飞速进步。 她甚至还会跟着张芳和陈塑说几句西北地区的方言。 姜茴抱着壹壹说了几句话,陈涞就从厨房出来了。 他走上来对姜茴说:“磅蛋糕好了,来吃吧。” 姜茴:“嗯。” 张芳见陈涞来喊姜茴吃饭,立马就将壹壹抱了过来,她笑着招呼姜茴:“快去吃吧,壮壮一早就在准备了!” 姜茴一听就笑了,她看向陈涞:“真的吗?” 陈涞:“今天喝热牛奶吧。” 陈涞没忘记她还处于经期,她又痛经比较严重,这情况最好是别喝咖啡。 姜茴来到厨房,就看到了切好的磅蛋糕,还有旁边的牛奶。 陈涞把勺子都准备好了,姜茴对此十分满意。 她肚子饿了,很快就吃完了一块儿。 姜茴舔了舔嘴唇,“我还想再吃几块儿可以吗?” 陈涞又给她切了两块儿,姜茴都吃下去了。 吃了三块磅蛋糕,又喝了牛奶,姜茴这才满足。 姜茴刚吃完蛋糕,陈雀也进来了。 她也切了一块儿蛋糕,走到姜茴对坐了下来。 陈雀调侃道:“嘿嘿,这还真是沾姜老师你的光了,我说了好几次想吃,我哥都不给我做。” 陈涞咳了一声,提醒陈雀,让她少说两句。 陈雀却不肯,“难道不是吗,我好像上礼拜就开始说了……” 陈涞:“那个时候家里东西不全。” 陈雀:“……”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雀忍不住腹诽,之前怎么没发现陈涞这么会找借口呢。 姜茴倒是听得挺高兴的,原来陈雀要吃他都不给做啊,她心里稍微平衡了那么一丢丢。 陈雀吃了几口蛋糕,又跟姜茴说:“姜老师你不知道吧,昨天晚上我哥亲自给你洗衣服了,手洗哦。” 姜茴:“……” 提到洗衣服这个事儿,姜茴不免想起了昨天在酒店套房里发生的那些事儿。 她抿了抿嘴唇,耳朵有点儿红。 陈雀没注意到这个,她还在说:“你昨天吃什么了啊?我看你衣服上淋了好多炼乳。” 姜茴嘴角抽了一下,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吃甜品的时候不小心把炼乳蘸酱洒身上了。” 陈雀:“哪家啊?这给得也太大方了,我跟小鹿也要去试一试。” 姜茴正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陈涞站出来对陈雀说:“一会儿你出去的时候帮我买两块儿黄油回来。” 陈雀的注意力立马就被陈涞的话吸引过去了,她一边吃蛋糕一边应:“好好好,记住了。” 姜茴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 ……… 今天天气不错,上午又要带壹壹出去放风了。 姜茴最近精力都放在陈涞身上了,她很久亲自带壹壹出去过了,想起来还有点儿过意不去。 于是,姜茴今天主动提出了要带壹壹出去放风。 张芳和陈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他俩还安排了陈涞跟姜茴一起去。 于是,陈涞跟姜茴两个人推着婴儿车带着壹壹来到了楼下的花园散步。 太阳很好,陈涞选了个可以晒到太阳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将壹壹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 小区的花园里好多孩子在玩闹,叽叽喳喳的,很热闹。 壹壹特别喜欢这个氛围,也跟着叫了起来。 姜茴看到壹壹玩儿得那么开心,被感染到了,也开始笑。 壹壹跑,姜茴和陈涞两个人就寸步不离地跟着。 她虽然会走路了,但还不算很稳当,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跤。 姜茴跟陈涞两个人站在小区里,也是挺惹眼的。 平时陈涞一个人带着壹壹下来的时候,就会有不少人注意到他。 今天又加了个姜茴,两人站在一起,回头率百分之百。 有个经常在这边溜自家外孙的阿姨问陈涞:“小伙子,这是你媳妇儿吧?可真漂亮,你俩这基因好啊,怪不得你家囡那么可爱。” 陈涞被阿姨说得不知所措,只能干笑。 他也不好跟阿姨好说他跟姜茴不是夫妻。 阿姨夸奖的话,姜茴也听见了,她笑着走上来说:“谢谢阿姨,你家孩子也特别可爱!” 那阿姨被姜茴的话逗得直笑。 其实姜茴平时根本不是这种嘴甜的人,她也不会主动去跟别人攀谈,夸奖别人就更少有了。 但是这位阿姨刚刚那句“你媳妇儿”真的是说到了姜茴的心坎儿里。 姜茴怎么看她怎么顺眼。 壹壹玩儿了一会儿累了,陈涞把她抱回到了婴儿车里。 壹壹拿着水壶喝水的时候,姜茴凑上去对陈涞说:“刚才那个阿姨夸我漂亮了。” 陈涞:“嗯。” 姜茴:“那你觉得呢?” 陈涞:“觉得什么?” 姜茴:“我漂不漂亮?” 陈涞:“漂亮。” 姜茴没想到陈涞会这么直接夸她,她眼睛立马就亮了。 她这个兴奋的样子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陈涞看得笑了一下,对她说:“对了,一会儿记得拿衣服。” 姜茴:“你又撵我走?” 陈涞:“没有,怕你忘记。” 姜茴突然凑到陈涞耳边,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廓上:“好吧,那你跟我说说,炼乳是怎么回事儿?” 陈涞无奈:“昨天晚上给你洗衣服的时候被家家看到了,只能这样解释。” 姜茴:“哼,你也就骗骗陈雀这种没经验的小姑娘了,你干嘛不直接跟她说实话?” 陈涞:“那不然,你跟她解释一下?” 652:苏钰的电话 这还是姜茴最近这段时间里第一次被陈涞噎到。 她憋了好半天,都没想出来该怎么回复陈涞,最后,姜茴恼羞成怒一般,抬起手来在陈涞身上狠狠打了一下。 说是狠,其实也没多少力气,主要还是她的表情比较狠。 陈涞被逗笑了,并没有跟她计较。 姜茴看着他这样子,又哼了一声。 快午饭的时候,姜茴跟陈涞带着壹壹回到了家里。 一进门儿,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儿,接着就听见了张芳和陈塑两人在厨房忙碌的动静。 那一瞬间,姜茴的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归属感。 她小时候虽然也有过自认为很幸福的时刻,但不管姜如章还是杨媛,都没有下厨房做过饭。 家里的饭一直都是阿姨在准备的,姜如章偶尔单独下厨,但夫妻两人一起在厨房做饭,几乎没有过。 姜茴还有点儿羡慕陈涞和陈雀。 她觉得,夫妻两个人一起在厨房做饭,好像也是一件很温馨的事儿。 “怎么了?”陈涞将壹壹抱了出来,见姜茴半天没动静,便顺嘴问了她一句。 姜茴回过神来,下意识接陈涞的话:“想学做饭。” 陈涞:“……” 他虽然没说话,但是看向她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一言难尽。 姜茴将陈涞的这份情绪看得一清二楚,她蹙眉:“干嘛,你觉得我学不会啊?” 陈涞:“出于安全考虑,最好不要。” 姜茴:“……” 陈涞:“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东西,你的手还是更适合画画。” 姜茴:“别以为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是觉得我学不会做饭。” 陈涞:“……”原来你也知道。 姜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学得会。” “学得会什么?”陈雀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听见了姜茴的这句话,再看看她笃定的表情,陈雀自然而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姜茴看向陈雀,“我想学做饭。” 陈雀:“这还不简单,姜老师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啊!” 陈雀并不知道姜茴之前炸厨房的经历,在她心里,姜茴是个特别聪明的人。 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很快。 陈涞听见陈雀这么说,无声地摇了摇头。 ** 姜茴在陈涞这边一呆又是一天,陈涞对此已经习惯了。 张芳是越来越喜欢姜茴了。 尤其姜茴现在特意学着哄长辈,张芳和陈塑都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 两个长辈对姜茴跟对亲生女儿似的,见不得她受半点儿委屈。 倒是陈涞这个亲儿子,像是捡来的。 晚饭之后,陈涞又变成了姜茴的司机,送她回家。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陈涞对于送姜茴回家这件事儿已经麻木了,吃完饭之后很自觉地跟姜茴拿了车钥匙。 姜茴对此十分满意。回去的路上,姜茴正跟陈涞说着话,突然被他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爸爸接电话啦,爸爸接电话啦!” 陈涞的手机铃声竟然还是淼淼的声音。 姜茴对淼淼这个孩子没什么意见,但是听见这个声音之后,她脸色还是有点儿难看。 就算现在知道了淼淼并非陈涞的孩子,该介意的她还是会介意。 陈涞听见这个铃声其实也有点儿意外。 之前他已经把来电铃声改过了,这个应该是专属于苏钰的铃声,忘记改了。 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苏钰来的电话。 姜茴也看见了苏钰的名字,她心里不舒服,直接扭头看向了窗外。 苏钰没事儿是不会打电话的,陈涞斟酌了一下还是接电话了。 “你在忙吗?”电话一接通,陈涞就听见了苏钰疲惫不堪的声音。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七八年,苏钰只有在生病或者是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才会这样。 陈涞想着,不免担心了起来:“你生病了?” 苏钰:“没有,是淼淼出事儿了。” 陈涞一听淼淼出事儿了,声音立马严肃了不少:“出什么事儿了?” 苏钰:“前几天徐晴那个疯子把淼淼带走了,我的人过了一天才找到,淼淼被她虐待了,现在状况不太好。” “除了我之外,她现在不让任何人接近,我感觉我有点儿撑不住,所以想让你帮忙过来看看,你方便吗?” 653:不爽 陈涞是看着淼淼出生、陪伴着她长大的。 虽然他对淼淼不可能像是对壹壹一样那般疼爱,但也有深厚的感情。 听到壹壹被虐待,陈涞心疼不已。 他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了苏钰的要求:“医院地址给我,我尽快过去——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 苏钰:“给我带件外套吧,我有点儿感冒。” 陈涞:“好,你等我。” 车厢里很安静,虽然姜茴没有刻意去偷听,但还是把他们两个人通话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淼淼出事儿了,陈涞都不思考,直接答应了苏钰的提议。 单凭这一点就能看出来,淼淼在陈涞心里地位有多高。 虽然之前就知道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肯定感情深厚。 但现在有了壹壹,他这样义无反顾地去看淼淼,姜茴心里还是不舒服。 她吸了吸鼻子,胸口也跟着酸了起来。 陈涞跟苏钰通完电话之后,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姜茴原本以为陈涞会跟她解释几句,没想到他一句话都没说。 陈涞这样的态度让姜茴更加委屈了,她憋不住,直接问他:“你一会儿要去哪里?” “医院。”姜茴问了,陈涞也没有隐瞒,“淼淼出了点儿事情,苏钰一个人忙不过来。” “然后呢?她忙不过来你就要过去?又不是你亲生女儿。”姜茴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这番话有点儿刻薄了,但是她忍不住。 之前她想要跟陈涞做点儿什么的时候,陈涞总是说他要回去照顾壹壹,哪怕出去开房都不肯跟她过夜。 可现在苏钰和淼淼需要他,他就能义无反顾地大晚上跑去医院。 他现在就不考虑壹壹了吗? 陈涞哪里会听不出来姜茴在生气。 他看了姜茴一眼,不打算继续跟她聊这个事儿了。 她现在在气头上,不管他说什么,她都能找到吵架的角度。 陈涞没有跟姜茴吵架的计划。 姜茴本来还期待着自己这么说了之后能换来陈涞的几句解释。 谁知道,他再一次沉默了。 好像完全不在意她的误会。 不知不觉,车已经停在了润丰合居别墅门前。 陈涞熄火下了车,准备叫个车去医院。 姜茴没憋住,看陈涞拿出手机叫车,便说:“你开我的车吧,反正我明天也不上班。” 陈涞:“可以吗?” 他倒是没想到姜茴竟然会主动提这个事儿。 刚才姜茴在车上质问他的时候,他以为她生气了。 其实这个时候开她的车过去是最方便的,但陈涞怕姜茴更生气,所以没好提这个事儿。 “可以。”姜茴听陈涞声音还算平静,也松了一口气。 陈涞后来一路上都没理她,她还以为他生气到不打算搭理她了。 于是,姜茴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你要不要带什么东西,我回去给你拿。” 虽然很不爽,但还是要装出很懂事儿很善解人意的样子。 她不能让陈涞觉得她是个非常无理取闹的人。 陈涞:“方便的话,先拿一件你的厚外套吧。” “苏钰体寒,着凉了很容易生病。” 姜茴:“……” 后面那句大可不必补充,听得她都不想帮忙了。 “哦,那我回去给你拿。”姜茴强压下脾气,快步走到家里去给陈涞拿外套。 姜茴一进门儿就干脆利落地上了楼,拿了厚外套之后又下了楼,杨媛看着她匆匆忙忙的动作,想跟她说话都没机会。 一直到姜茴给陈涞送完外套回来,杨媛才找到机会问她:“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姜茴:“给陈涞送衣服。” 杨媛:“天气不是挺暖和的,你给他送什么衣服?再说了,你的衣服他穿得上?” 姜茴:“不是给他穿的,给苏钰的。” 杨媛当然知道苏钰是谁,所以她听见这个名字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激动了起来:“什么?这么晚了他要去看他前妻?你还给他准备衣服?你脑子坏了吧?” 654: 姜茴什么时候做过这种委屈自己的事儿? 杨媛又心疼又气,早知道姜茴会因为陈涞变得这么没有原则的话,她绝对不会同意姜茴追陈涞的! 她女儿就算脾气再不好,之前做得再过分,也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我没坏!”姜茴也有点儿憋屈,“不然我怎么办,我跟他吵架,他也不会哄我的。” “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很烦,后面就彻底不理我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姜茴就更委屈了。 杨媛:“不理就不理,我看这种跟前妻藕断丝连的人你还是不要了,这大半夜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 “是孩子出事儿了。”姜茴受不了杨媛的脑洞,赶紧制止了她的胡思乱想。 杨媛:“孩子出什么事儿了?” 姜茴:“好像是被人绑架虐待了,现在在医院。” 杨媛听完之后也觉得有点儿揪心。 她既是当妈的也是当姥姥的,试着代入一下壹壹,她已经心疼得不行了。 “造孽啊……”杨媛问,“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有生命危险吗?” 姜茴摇摇头,想了一下苏钰的话,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人没事儿,但应该被吓到了,不让人靠近,所以陈涞过去看看。” 杨媛:“他过去有什么用,这种时候不是找孩子亲生父亲比较好吗?” 姜茴没接话,想到苏钰和阮彦辰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头疼。 她感觉她一时半会儿也跟杨媛解释不清楚,索性就不说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提醒了她—— 好像,淼淼到现在都不知道陈涞和苏钰离婚了。 她还在把陈涞当爸爸。 淼淼已经四岁多了,差不多到记事儿的年纪了。 如果不早告诉她真相,她真的会一直把陈涞当父亲的。 但看陈涞那个态度,他好像并没有打算跟淼淼说清楚这件事情。 难道他还想一直给淼淼当爸爸? 想到这里,姜茴的脸又有点儿垮。 ** 陈涞赶到医院,就看到了面色憔悴的苏钰。 苏钰本身是比较丰满的身材,现在看着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一圈儿。 她身上就穿了一条单薄的裙子,陈涞走上去将外套给她披上,“多穿点儿。” 苏钰说了声谢谢,动手穿上外套之后,才发现身上的是女装。 “你妹妹的衣服?”苏钰随口问。 陈涞:“不是,姜茴的。” 苏钰:“你刚才跟她在一起?那你过来——” “没关系。”陈涞已经猜到苏钰要问什么了,“淼淼现在怎么样?” “刚才我哄着睡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醒来。”苏钰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又很哑,“回来的这几天一直是这样。” “怎么会被绑走的?”陈涞一直想不通这一点。 苏钰对两个孩子都保护有加,她做事儿极其小心,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失误。 “阮彦辰带她去玩儿,被徐晴盯上了。”提起来这件事儿,苏钰的眼底翻腾着恨意。 那眼神,看得陈涞脊背发凉。 他曾经见过苏钰狠起来的样子,但这次应该是最狠的一次了。 他完全能够感同身受体会到她的恨。 陈涞不知道怎么劝苏钰,这种事情劝是没有用的,苏钰当初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都是拜徐晴所赐。 焱焱和淼淼是她的底线,徐晴动了淼淼,苏钰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你去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下吧,今天晚上我在这边守着。” 陈涞看苏钰嘴唇都发白掉皮了,就知道她肯定没吃东西也没喝水。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遇到事儿的时候经常不吃不喝。 苏钰摇了摇头,她看向病床上的淼淼,“一起守着吧,她看见我跟你都在应该会开心。” “那你先吃点儿东西在沙发上睡会儿,她醒了我再叫你。”陈涞跟苏钰说,“现在淼淼最需要的人就是你,你的身体不能垮,就算为了她,你也得吃。” 陈涞一句话点醒了苏钰,苏钰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陈涞掏出手机给苏钰点了外卖,外卖到了之后,陈涞拎过来放到了桌子上。 他替苏钰拆了餐具,将筷子交到了她手上,“快吃吧,多吃点儿。” 苏钰轻轻“嗯”了一声,接过筷子开始吃饭。 她失魂落魄的,吃东西几乎尝不出来味道,只是为了不饿死填饱肚子。 陈涞还是第一次见苏钰这样子,看着她这样的状态,陈涞心里也不太舒服。 苏钰的一直低着头,头发落在了嘴边也浑然不觉。 陈涞见她都快把头发吃到嘴里了,便动手替她将头发掖到了耳后。 陈涞的手还没收回来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陈涞回头看了过去,站在门前的人赫然是阮彦辰。 655:你何必跟疯子计较 阮彦辰看起来也有些狼狈,一改平日精致风骚的模样。 他下巴上还有胡茬,眼睛猩红,眼底都是血丝。 看到陈涞的时候,阮彦辰眼底立马出现了杀意。 他直接走上来,狠狠推了陈涞一把:“谁让你碰她的?” 阮彦辰这一下倒是没有对陈涞产生任何威胁,陈涞也不会因为阮彦辰的一句话就生气。 他淡淡地看了阮彦辰一眼,“淼淼在睡,别吵醒她。” 听见淼淼的名字之后,阮彦辰确实冷静了不少。 他没有再看陈涞,直接走到苏钰身边坐了下来。 阮彦辰也不管陈涞还在场,直接张开双臂搂过了苏钰。 他将头埋在苏钰的脖颈间,沙哑着声音跟她道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放开我。”苏钰的声音十分冷漠,像是从冰窖里传来的一般。 阮彦辰没有放,反而将苏钰抱得更紧了,“我已经把她送回去了,以后会有双倍的人看着她,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苏钰:“我让你放开我。” 阮彦辰:“你还在生气。” 苏钰:“不然呢?我女儿被你妈虐待了,我还得跟她说声谢谢是吗?” 阮彦辰:“我已经把她关起来了。” 苏钰呵了一声,“那又如何,我还是会弄死她。” 阮彦辰听到苏钰说出这句话之后,脸色骤变,周遭的温度都降低了许多。 陈涞清楚地看到了他额头爆起来的血管,仿佛下一秒钟就要破裂。 他应该是在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下一秒钟,陈涞听见了阮彦辰的声音:“她只是个精神错乱的疯子,你何必跟疯子计较,她也活不了几年了,你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我不跟疯子计较,疯子就会放过我吗?”苏钰甩开阮彦辰,“你也离我远点儿,我看到你们母子两个人就恶心。” 阮彦辰的目光一点一点阴沉下来:“你想杀她,究竟是因为她绑架了淼淼,还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他都死了十几年了,你还没忘记他是吗?” 提起这件事儿,阮彦辰的眼底也翻起了杀意,还有强烈的嫉妒。 只不过,他这样子根本震慑不到苏钰。 身处地狱的人,不会被死亡吓到:“不然呢。” “我要是真的忘了他,也不会跟你搞在一起了。”苏钰说得很平静,“你以为他死了徐晴疯了就够了吗。徐晴迟早得死,她不知死活动了淼淼,我也不介意让她死期提前。” 阮彦辰一把掐住了苏钰的脖子,他显然是被苏钰的话刺激到了,眼眶已经湿了。 陈涞看着,总觉得他下一秒钟就要哭出来了。 阮彦辰掐苏钰脖子的力道很大,陈涞光是看着已经觉得呼吸困难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走上前解救苏钰,却被苏钰一个眼神叫停了。 “这几个月跟我在一起,也是为了报复?”阮彦辰咬着牙问苏钰。 苏钰发出了一声轻笑,那声笑里带着浓烈的讽刺,“不然呢,为了爱?” 阮彦辰陷入了沉默,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不要异想天开了,我对你没兴趣。”苏钰丝毫不在意他的愤怒,该说什么说什么。 阮彦辰怒到极致反而笑了,他松开了苏钰的脖子,“好,好,你不要落在我手上。” 阮彦辰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走了,他走的时候路过了陈涞身边。 陈涞清楚地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还有他癫狂的眼神。 陈涞觉得,阮彦辰的精神状态可能不太正常。 他母亲就有精神分裂症,这种病遗传因素很大,阮彦辰的症状,看起来也有点儿像…… 阮彦辰走后,苏钰像是没什么力气了。 她瘫坐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陈涞倒了一杯水送到了苏钰手上,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喝点儿水。” 陈涞隐约看到苏钰的肩膀在抖动,她看起来很平静,可是这些细节已经出卖了她。 “陈涞,我觉得很累。”苏钰喝了一口水,突然说:“如果不是为了焱焱和淼淼,我可能不会活着。” 陈涞第一次从苏钰口中听到这样轻生的话。 他知道的,她年轻的时候自杀过好几次。 可是他们认识的时候,苏钰的抑郁症已经康复很多年了,她一切都很正常,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挂着笑容。 因为她太正常了,所以陈涞总是会忘记这件事儿。 “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陈涞拍了拍苏钰的后背,“睡一觉,冷静一下。” “你说得对,我是该冷静一下。”苏钰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然我真的怕我现在就去杀人。” “睡吧,淼淼这边有我。”陈涞的声音很轻柔。 656:你起床了没 苏钰很信任陈涞,陈涞过来之后,她终于成功入眠了。 苏钰是靠在沙发上睡着的,陈涞从柜子里拿了条厚毯子盖到了苏钰的身上。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陈涞又走到了病床前去看淼淼。 淼淼虽然睡着了,但偶尔还是会突然惊恐发作,明显是被虐待得害怕了。 陈涞看到了淼淼身上的伤口,一条盖着一条,蜿蜒狰狞,像是毒蛇一般。 那痕迹,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抽了留下的。 淼淼从小就怕疼,细皮嫩肉的孩子被虐待成这样子,陈涞看了都觉得心疼。 他抿了抿嘴唇,眼眶有些酸胀。 淼淼是从噩梦里醒来的,她哭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陈涞见淼淼醒了,立马将她抱到了怀里。 “淼淼别怕,爸爸在。”陈涞轻轻拍着淼淼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声音格外地温柔。 淼淼听见陈涞的声音之后,哭泣声放低了不少,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认错人之后,才紧紧地抱住陈涞。 “爸爸,我怕……”淼淼抽噎着说,“她打我,好疼,鞭子好疼……” 陈涞抿着嘴唇,将淼淼抱紧,他根本不敢去想淼淼究竟受了多少罪。 徐晴发起疯来是什么样子他见识过,苏钰说那次不算严重的…… 不严重尚且如此,如果真的严重,大概是能杀人的。 淼淼没有生命危险,已经是万幸了。 “淼淼不怕了,以后爸爸妈妈都会保护你,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陈涞非常耐心地安慰着淼淼。 但淼淼即使被他安慰了还是很害怕,一直在说自己疼。 陈涞也不会不耐烦,就这样乐此不疲地哄着她。 淼淼一直哭,嗓子都哑了。 陈涞给她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了下去。 喝完水之后,陈涞又给淼淼唱了摇篮曲。 淼淼比现在小的时候,陈涞经常唱着摇篮曲哄淼淼睡觉。 淼淼对这个声音很熟悉,听着听着,停止了抽泣,再度陷入了睡眠之中。 陈涞为淼淼盖好被子,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苏钰。 她竟然没有醒。 陈涞跟苏钰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她睡觉有多浅,有时候他夜里上个厕所她都会醒。 苏钰是个非常没有安全感且警惕心很强的人,可是今天,刚刚淼淼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她都没醒。 陈涞无法想象她这几天究竟有多累。 ……… 陈涞在医院守了一夜,他几乎一夜没合眼,熬到早上的时候,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生活太规律了,一天没睡够就特别累。 陈涞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一把脸,出来的时候,苏钰已经醒过来了。 睡了一夜之后,她的气色看着比昨天好了许多,情绪也稳定了不少。 “淼淼昨天夜里醒来过吗?”苏钰问陈涞。 陈涞点点头,“醒了两次,第一次醒得有点儿久,后来我哄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第二次是醒来上厕所的。” 苏钰有些意外,她揉了揉眉心:“我竟然没听见。” 陈涞说:“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苏钰:“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陈涞:“没关系,应该的。” “对了,医院食堂现在应该有早餐了,我下去买早餐。” 陈涞去食堂买了早饭到了楼上,他回来的时候淼淼醒了,正在接受检查。 淼淼不愿意让人碰,护士给她检查的时候,她十分抵触,一边哭一边对护士拳打脚踢。 苏钰哄着也没什么用。 见陈涞回来,苏钰赶紧跟他求助:“你过来看看吧。” 陈涞走上来抱住了淼淼,温柔地跟她说了几句,然后淼淼竟然真的开始配合了。 护士给淼淼做完检查之后,说:“既然比较听爸爸的话,那还是让爸爸多来吧,这样也有助于康复。” 陈涞点点头,“好,明白。” 陈涞答应得挺痛快的,但苏钰却不好意思麻烦陈涞。 毕竟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离婚了,而且陈涞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陈涞没有自己的孩子,让他帮帮忙可能还好,但现在,苏钰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陈涞看出了苏钰的担忧,便跟她说:“我爸妈会在南城住一段时间,陈雀也在,平时他们帮我带孩子,我时间挺自由的。” “现在不是纠结麻烦不麻烦的时候,淼淼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我也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陈涞说,“我最近多来陪陪她吧。” 苏钰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谢谢你。” 陈涞:“吃早饭吧,我去喂淼淼。” 淼淼住院这几天,东西也不怎么吃得下。 今天有陈涞喂,倒是吃了不少。 苏钰看了之后格外欣慰,她想,再不情愿,接下来可能还是得麻烦陈涞了。 陈涞肚子也有点儿饿,喂完淼淼之后,就去吃煎饼果子了。 陈涞刚咬了一口煎饼果子,就听到了微信提示音。 他拿出来手机一看,消息是姜茴发来的。 姜茴:【你起床了没?】 这消息,一看就是没话找话。 陈涞:【起了,我还在医院,你找壹壹的话打车过去吧。】 姜茴趴在床上看见陈涞回来的消息,气得差点儿把手机给扔了。 陈涞这是根本不给她任何继续聊下去的机会,他根本就是话题终结者吧。 而且……他竟然现在还在医院? 也就是说,他昨天一个晚上,都跟苏钰在一起。 一想到这里,姜茴就更觉得堵心了。 657:像甩不掉的牛皮糖 虽然苏钰之前已经跟姜茴解释过她跟陈涞的关系了。 但姜茴现在就是个醋缸子,她连自己亲女儿的醋都吃,何况是苏钰? 难怪人们都说感情会让人患得患失,姜茴现在不止是患得患失那么简单了。 姜茴盯着陈涞发来的这条消息看了好久,她将脑袋埋在了被子里,难受得不停在床上翻身。 连着翻了好几次,姜茴终于冷静下来一些了。 她给陈涞回消息,直接问他:【那你什么时候从医院出来?】 陈涞那边过了两三分钟才回:【淼淼情况不太好,苏钰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在这里帮忙。】 姜茴看到消息两眼一黑,差点儿气晕过去。 她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半天,愣是没能发出一段完整的消息—— 其实她很想问陈涞,淼淼情况不好,找阮彦辰这个亲爹不就得了。 他都已经有壹壹了,难道不该跟淼淼和苏钰划清界限吗? 但姜茴又不太敢说这种话,她知道她说了以后陈涞肯定会生气。 姜茴从来没有对陈涞这么小心翼翼过,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特别没出息。 可是……没办法。 姜茴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她冷静下来,善解人意地给陈涞回复:【我过去帮你。】 姜茴思来想去是真的不放心陈涞单独跟苏钰还有淼淼在一起。 看不见他们做什么,她会更加没有安全感。 所以,她决定亲自过去。 不是说苏钰那里缺人手吗,那她就去帮忙,顺便还能监督陈涞。 省得他真的跟苏钰“旧情复燃”。 ……… 陈涞看到姜茴的消息之后还是惊讶了一把,然后又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姜茴心里在想什么,他太清楚了。 “怎么了?”苏钰见陈涞一直盯着手机,便说:“你有事儿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淼淼她……” “姜茴要过来,可以吗?”陈涞觉得,这个事儿还是应该先征得苏钰的同意。 苏钰听见这话也有点儿吃惊:“她现在这么粘着你?” 陈涞:“……” 苏钰:“你们两个这算是正式和好了吗?” 陈涞摇摇头,“还没有。” 苏钰:“那是她在追你?” 陈涞:“算是吧。” 苏钰突然笑了一下:“挺好的,不过不太能想到姜老师追人是什么样子。” 提起来这个事儿,陈涞就头疼了。 他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想了一会儿之后,跟苏钰说:“像甩不掉的牛皮糖。” 苏钰:“那不是挺好的吗,她那么傲的人,为了你变成牛皮糖,说明她真的离不开你了。” 陈涞:“……” 苏钰:“恭喜你,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陈涞喝着豆浆,笑了一下,没接话。 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会给他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尤其是姜茴这事儿。 之前他做梦都想着让姜茴喜欢他,永远不离开他。 现在曾经迫切渴望的一切都成了真,他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可能是因为等了太久,热情已经被耗得差不多了。 陈涞沉默的时候,苏钰又说:“她应该是怕我跟你有什么,让她来吧,亲眼看到了会放心一些。” 陈涞:“嗯。” 征得苏钰的同意以后,陈涞将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发给了姜茴。 苏钰等陈涞发完消息之后,又说:“正好,我也能亲眼看看姜老师吃醋闹别扭的样子,之前还真没见过。” 陈涞听到苏钰这句话之后,嘴角抽了一下:“最好还是不要见。” 姜茴无理取闹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他正好又不会哄人,每次姜茴一闹,他都手忙脚乱的,话都不会说了。 苏钰看到陈涞无奈的样子就想笑,“看来是被折磨过了。” 陈涞如实回答:“我惹不起她。” 苏钰跟陈涞聊了一会儿姜茴的事情之后,心情好转了不少。 淼淼情绪也稳定了,早饭之后吃药换药都特别配合。 但她还是很疼。淼淼身上基本上都是被鞭子抽出来的痕迹,她还小,皮肤嫩,徐晴也没有因为她是孩子就手下留情。 那些伤口,几乎都是皮开肉绽的程度。 护士过来换药的时候,淼淼抱住了陈涞,不停地抽泣。 陈涞看了都觉得揪心。 淼淼还不到五岁,这样的疼,跟要她的命没什么区别了…… 陈涞非常理解苏钰想要弄死徐晴的心情。 他试着想了一下,如果是壹壹被别人这样对待,他肯定也会毫不留情地杀死对方,不计一切代价。 ** 姜茴收到陈涞发来的医院地址之后,就洗漱起床跑过来了。 她走得匆忙,随便化了个淡妆就出来了。 因为是来医院,姜茴特意穿了运动鞋。 她之前在医院呆过,穿高跟鞋到医院根本就是作死。 姜茴找到淼淼的病房之后,发现病房门是半开着的。 姜茴看过去,就瞧见了陈涞抱着淼淼的画面的。 姜茴之前见过无数次陈涞抱淼淼,但哪次都没这次心塞。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跟孩子计较,淼淼还小呢,她没必要吃淼淼的醋。 姜茴给自己做了一会儿洗脑功课,然后就推门进去了。 姜茴动作很轻,她走进来之后,苏钰和陈涞才注意到她。 陈涞抱着淼淼回头看了一眼姜茴,朝着她点了点头,然后收回了视线。 最后还是苏钰主动出声跟姜茴打招呼的:“姜老师。” 苏钰的态度挺友好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姜茴闻声便看向了苏钰。 瞧见苏钰的状态时,姜茴有片刻的愣怔—— 姜茴印象中的苏钰一直是精致的,优雅的。 她永远带着妆,永远挂着笑容,容光焕发,好像根本不会有状态不好的时候。 可是现在,她不仅没化妆,脸色还有些苍白,黑眼圈也挺重的,整个人看起来特别颓废。 像是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658:算不算关心我 姜茴下意识地朝着病床上的淼淼看了过去。 这一看,正好瞧见了淼淼身上皮开肉绽的鞭痕。 姜茴也是当妈的人了,看到这一幕,她的心跟着揪了一下。 姜茴再次看向苏钰:“淼淼出什么事儿了?” 苏钰:“被绑架了,受了伤。” 苏钰跟姜茴解释了一下淼淼的情况之后,又跟她说:“医生说有些创伤后应激障碍反应,现在她不让别人靠近她,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只能让陈涞帮帮忙。” 苏钰这话,算是跟姜茴解释了。 姜茴原本挺介意的,但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苏钰这么一解释,姜茴也没之前那么介意了,她问苏钰:“绑架的人找到了没有?” 苏钰:“嗯,找到了。” 姜茴:“交给警察处理吧,绝对不能放过这些人。” 苏钰点了点头,没接姜茴的话。 两人聊天的空档里,护士已经给淼淼换过药了。 陈涞和护士一起帮着淼淼穿好了病号服,然后抱着壹壹将她放到了被子里。 淼淼眼里头还噙着眼泪,眼眶和鼻头都是红的。 姜茴盯着淼淼看了一会儿,想开口跟她打招呼,但淼淼好像已经不记得她了,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陈涞轻轻揉了揉淼淼的头,然后对姜茴说:“她现在有些怕生人,不要盯着她看了。” 姜茴:“……哦,知道了。” 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淼淼上完药之后又困了,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出事儿之后的这几天她基本上都是这个状态,要么醒来闹,要么就是睡觉。 淼淼睡着以后,陈涞才从病床这边起身到了沙发那头。 姜茴见他过来,很自觉地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苏钰看到这一幕之后,跟陈涞对视了一眼。 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陈涞一眼就看出来了。 陈涞有点儿无奈,他对苏钰说:“你再去隔间睡会儿吧,这里我守着。” 苏钰:“嗯,那辛苦你们了。” 苏钰确实是很疲累,昨天晚上那个程度的休息其实不足以让她缓过来。 “姜老师,麻烦你了。”苏钰临走之前还特意跟姜茴道谢了。 姜茴被苏钰弄得不好意思,摆摆手:“没事儿,你快去休息吧。” 苏钰去休息之后,姜茴问陈涞:“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陈涞“嗯”了一声,“我没关系,之前写论文经常通宵。” 姜茴瘪了瘪嘴,“那你吃早饭了没有?我给你点外卖——” “吃过了。”陈涞打断了姜茴略显笨拙的关心,“吃的食堂,饱了。” 姜茴:“……”但是她还没吃饭。 收到他的微信消息之后就打车飞奔来医院了,姜茴脑子里根本就没吃饭这件事儿。 到了之后才发现,肚子很饿。 而她的肚子也很“给面子”,正好在陈涞说“饱了”的时候,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病房里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这个声音显得格外地响亮。 姜茴尴尬死了,她有些懊恼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干嘛非得在这个时候叫啊。 脸都丢没了…… “你没吃饭。”陈涞说的是肯定句。 姜茴含含糊糊道:“唔,我出门儿的时候不怎么饿就没吃,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因为着急出门找你才不吃的。” 陈涞:“……”真的很想问问她,知道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医院食堂现在应该没早饭了,我去外面给你买点儿吃的回来吧。” 想了一会儿,陈涞决定去给姜茴买东西吃。 “不要了。”姜茴拽住了陈涞,她看着陈涞一夜没睡的样子,有点儿不忍心使唤他了,“我点外卖吧,一会儿你帮我把外卖拿回来就行了。” 陈涞:“外卖可能会有点儿久,你撑得住?” 姜茴:“现在不是高峰期了,应该还好吧,我先喝点儿水。” 陈涞:“我去给你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 陈涞打开柜子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牛奶和曲奇饼干。 他拿着东西递给了姜茴,姜茴看到曲奇饼干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她来不及喝牛奶,抓起饼干就往嘴里送。 姜茴平时就很喜欢小甜点,饿的时候吃几口,更觉得好吃了。 姜茴吃了几块儿饼干,喝完了牛奶,肚子没那么饿了。 外卖到的也挺快的,姜茴点的就是附近一家店的鲜虾云吞面和小菜,没一会儿就送来了。 陈涞去外面拿了外卖回来,姜茴迫不及待地拆开吃了起来。 “慢点儿吃,小心呛到。”陈涞见姜茴吃得这么着急,便出声提醒了她一句。 姜茴停下来笑着看他:“你这个算不算关心我?” 陈涞:“……提醒你一句。” 姜茴:“这个好吃,你要不要尝一下。” 姜茴说着已经夹起一筷子面送到陈涞嘴边了。 陈涞:“不用,你吃吧。” 姜茴:“让你尝你就尝。” 两个人推搡了几个回合,最后陈涞还是被姜茴弄得没办法了,吃了一口云吞面。 659:二人世界 姜茴看到陈涞吃下去,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之后,姜茴一边吃面,一边问陈涞:“淼淼是被谁绑架了?” 陈涞:“阮彦辰他母亲。” 姜茴:“什么?她怎么……” 严格意义上说,淼淼应该算得上她的亲孙女了。 虽然他们几个人之间关系很乱,但按照辈分确实就是这么个事儿。 姜茴之前就知道苏钰跟徐晴之间的那些过节,也知道这两个人互相厌恶。 但是,姜茴觉得,这些都是大人之间的恩怨,没必要扯上小孩子。 淼淼还这么小,她很无辜,她从来都不懂成年人之间的这些复杂关系。 当母亲之后,姜茴对孩子的感情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有了壹壹,她更能全面立体地去心疼一个孩子了。 “她精神不太正常,阮彦辰的人没看好,她跑出来了,带走了淼淼。那几天淼淼正好跟阮彦辰在一起住。”陈涞简单跟姜茴说明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姜茴蹙眉:“那阮彦辰呢,淼淼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难道不管?” 姜茴觉得很离谱,淼淼情况都这么严重了,阮彦辰竟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就这样子,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淼淼的爸爸? “他来过,苏钰不想见他。”陈涞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有些复杂,我们作为旁观者也不好参与。” 姜茴吃着云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姜茴在医院待了一天的时间,下午的时候,阮彦辰又来了。 姜茴跟阮彦辰也挺久没见过了,不过阮彦辰还是老样子。 他过来的时候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看着跟还在读书的学生似的。 阮彦辰一进门儿最先看到的就是姜茴。 瞧见姜茴之后,阮彦辰突兀地笑了起来:“姜老师,好久不见。” 阮彦辰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但姜茴听着他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阮彦辰这个人实在是太阴险了,姜茴对他根本喜欢不起来。 “滚。” 姜茴这边还没来得及回复阮彦辰,就听见了苏钰冷漠的声音。 苏钰丝毫不给阮彦辰面子,当着姜茴和陈涞的面儿就对阮彦辰下了逐客令。 但阮彦辰脸皮厚,根本不在意这些。 他就跟没听见似的,朝着淼淼的病床走了过去。 “让你滚,听不懂人话?”苏钰挡在了阮彦辰面前。 阮彦辰低头凑近苏钰,笑着说:“不滚。” “小姑姑,搞清楚,她是我们的女儿。”阮彦辰像是要故意刺激苏钰似的,特意喊了她一声“小姑姑”。 阮彦辰这个人实在是太会拿捏人心,这个时候这样喊苏钰,根本就是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苏钰在听见这个称呼之后,立马抬起手来扇了阮彦辰一个耳光。 这一下极其响亮,姜茴听了都觉得疼。 她下意识地朝苏钰和阮彦辰那边看了过去。 没想到,阮彦辰被打了之后竟然还在笑,而且笑得比之前还要灿烂。 果真是个变态。 这种神经病的心思,正常人完全理解不了。 阮彦辰抬起手来摸了摸被苏钰打过的地方,他笑眯眯地看着苏钰,“看来小姑姑很不喜欢我这么喊你,也很不愿意面对现实……真可惜,这些都是你造的孽。” 阮彦辰捏住苏钰的下巴,趁她不注意,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 “谁让你当初来招惹我呢,淼淼也不过是你报复他们的工具而已,你又何必装出一副疼爱她的样子呢。” “她遭遇这些事情,不都是因为你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吗?” “如果她知道了你是为了报复别的男人才生下她的……” “闭上你的嘴。”苏钰打断了阮彦辰的话,“不想徐晴死,你就闭上你的嘴。” 阮彦辰:“你这话说的,难道我闭嘴了你就会放过她了?” “小姑姑,你还没有懂吗,今天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阮彦辰轻轻摸着她的头发,看向她时,眼底还带着痴迷。 那眼神让苏钰想起了他十六七岁的时候。 “如果不是你自以为是地报复他们,怎么会有后面这么多事儿呢?” “淼淼没有错。”苏钰沉默了良久,才说出这句话。 阮彦辰听过之后又笑了,“是啊,淼淼没有错,那我有错吗?” “当初你玩弄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无辜的?嗯?” 阮彦辰的问题成功让苏钰陷入了沉默。 姜茴跟陈涞两人坐在沙发上,听着阮彦辰跟苏钰的对话,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惊讶。 尤其是姜茴。她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就当着她和陈涞的面儿吵起来了。 姜茴大概知道一些阮彦辰跟苏钰的过去,但她只是知道这两个人在一起过,有了个孩子,然后又分开了。 中间具体发生过什么事儿,姜茴并不清楚。 不过,听阮彦辰这么说……应该是有故事的。 ** 淼淼在医院住了一周的时间,这期间陈涞基本上每天都会来医院帮帮苏钰的忙。 这些事儿,姜茴都挺清楚的,陈涞也不瞒她。 不过,那天她亲自去了一趟医院之后,就不太介意这个事儿了。 虽然还做不到完全大度,但至少没之前那么斤斤计较了。 ……… 五一假期很快就来了,假期前调休,姜茴连着上了七天班,整个人都不好了。 假期,张芳和陈塑还有陈雀带着壹壹去江城玩儿了。 江城离南城不远,开车过去也就两个多小时。 张芳原本是想张罗着让姜茴一起走的。 但姜茴一听张芳说陈涞要在家里忙论文,便不打算走了。 姜茴找了个借口推辞了张芳的邀请,留在了南城,准备趁机跟陈涞过几天“二人世界”。 660:我来这边住几天 假期前一天,壹壹就被爷爷奶奶和姑姑带走了,姜茴收到了陈雀发来的照片和视频。 要出去玩儿了,壹壹特别开心,在儿童安全座椅里活蹦乱跳的。 姜茴看完了壹壹的视频,然后去找陈涞聊天儿。 姜茴:【你在做什么?】 陈涞:【刚查完资料,准备翻译。】 姜茴:【我过去帮你吧。】 陈涞:【你不是连着上七天班很累吗?好好休息吧。】 姜茴看着陈涞回过来的消息,咬了咬牙。 她有点儿后悔,前几天就不该跟他抱怨上班累来着,这下给了他机会拒绝了。 姜茴:【我半个小时到,记得做饭。】 姜茴已经懒得跟陈涞解释什么原因了,发完这条消息她就干脆不看手机了。 姜茴把手机扔到了床上,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衣服。 这次张芳他们要走五天四夜,也就是说这期间都只有陈涞一个人在家里。 姜茴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姜茴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睡衣和内衣,装进了一个小行李箱里。 收拾好衣服以后,姜茴又把护肤品和化妆品整理了一下。 一个小行李箱很快就被她给填满了。 姜茴拖着行李箱下了楼,正好碰见了准备喊她吃饭的李阿姨。 李阿姨见姜茴拉着行李箱出来,还有点儿惊讶:“你这是……” “我出去住几天,这几天就不用给我准备饭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姜茴很体贴地嘱咐了李阿姨几句,然后就走了。 李阿姨看着姜茴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用猜也知道姜茴这是要去哪里了。 看着姜茴头也不回地离开,李阿姨只能想到一句话——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难怪杨媛老是因为姜茴对陈涞太好而吃醋生气,现在她有点儿理解了。 ……… 半个小时以后,姜茴拖着行李箱站在了陈涞家门口。 陈涞听见门铃声之后,立即停下手头的事儿过来给姜茴开门。 看到姜茴手里的行李箱之后,陈涞愣了一下。 “你带这个干什么?”陈涞指着行李箱问姜茴。 姜茴习惯性地把行李箱交到了陈涞手上,陈涞接过来,拖着行李箱进了客厅。 姜茴一边换鞋,一边跟陈涞说:“我来这边住几天。” 陈涞哽了一下:“我这里没有空房间给你了。” 姜茴睡觉有多挑剔,陈涞是知道的。 他这里面积本来就不大,张芳和陈塑过来之后,一间多余的卧室都没有了,他以为姜茴知道这个情况。 姜茴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她无所谓:“我跟你睡一间房就行了。” 反正她过来就是这个目的,现在姜茴已经不隐藏自己的目的了。 她这么大方承认,倒是让陈涞无言以对:“……” “肚子饿了。”姜茴说着已经走到了陈涞身边,她抓住陈涞的胳膊,“晚上吃什么?” 陈涞:“鸡翅,百合西芹虾仁,手撕包菜,米饭。” 这几道菜,都是姜茴爱吃的。 姜茴听完之后十分满意:“你做好了?” 陈涞:“还没,米饭熟了,其它的需要现炒。” “那我去给你帮忙!”姜茴说,“我帮你洗菜吧。” 陈涞:“不用,我洗好了。” 姜茴:“……” “我去做饭,饭好了叫你。”陈涞指了指茶几,“有车厘子,你可以先吃一点儿。” 姜茴:“我跟你一起去厨房,正好我可以跟着学一下。” 提起来学做饭这件事儿,姜茴激情满满,兴致勃勃的。 姜茴之前就跟陈涞说过她想学做饭。 陈涞本来以为她是一时兴起说一说,但看她这个样子,怕是真的要学了。 陈涞太清楚姜茴的性格了。 她属于那种逆反心理很强的,越不让她学,她越是要学。 所以陈涞没拦着她,由着她跟着进厨房了。 姜茴来之前,陈涞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只要炒熟了就行。 陈涞动作很熟练,姜茴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眼花缭乱。 本来还想偷师学几招来着,后来她放弃了。 根本就记不住。 看着陈涞炒完几个菜,姜茴头一回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她从小就挺聪明的,学习能力也挺好的,没想到在下厨房这件事儿上屡屡受挫。 因为想着这些事儿,姜茴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都不怎么开心。 陈涞见她闷闷不乐的,便随口问她:“怎么了?” 姜茴:“没怎么。” 陈涞:“那就吃饭吧,吃完饭早点儿休息。” 姜茴:“你不写论文了?” 陈涞:“……我的意思是你早点儿休息。” 姜茴:“不要,我要跟你一起睡。” 陈涞:“……” 姜茴说的一起睡,肯定不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那么简单。 陈涞本来以为姜茴会不规矩,或者是缠着他让他早点儿休息。 没想到,她今天还挺配合的,没吵没闹,吃完饭就去洗澡睡觉了。 陈涞松了一口气,在外面冲了个澡,就去书房翻译资料了。 陈涞翻译完资料以后,已经凌晨十二点钟了。 在客厅喝了口水,陈涞才回到卧室。 他一进来,就看到姜茴穿着一条乳白色的真丝睡裙躺在床上。 661:上下 姜茴身上什么都没盖,睡裙宽大的裙摆卷起来,两条腿就这么大剌剌地露在外面。 仔细地看,还能看到底裤的边缘。 肩膀那边儿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是吊带的款式,一边的带子已经滑了下来…… 陈涞的目光定在了她的胸前,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凸起的喉结随着这个动作上下滑动着。 陈涞掐了一把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绕到另外一边躺到了床上。 来到床上之后,他跟姜茴之间的距离更近了,那种视觉上的冲击也愈发地强烈。 陈涞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被单准备给姜茴盖上。 然而,就在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身边的人突然醒了,直接扑到了他身上。 陈涞没有任何招架和防备,就这么被姜茴扑倒了。 姜茴跨坐在陈涞身上,两只手覆上了他的胸口,指尖轻轻地挠着他。 “……我吵醒你了?”陈涞问。 “你现在还有心思想别的?”姜茴故意动了一下身体,“今天我想在上面。” 陈涞下意识地皱眉:“你刚才在装睡?” 姜茴不承认,还倒打一耙:“我没说我睡着了,是你自己以为我睡着了。” 陈涞被她不讲道理的样子气笑了,他一把掐住她的腰,一个翻身将她锁在了身下。 “你只能在下面。” 姜茴本来以为自己还得再卖力好一会儿才能撩拨动陈涞,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上钩了。 姜茴感觉到陈涞的变化和灼热的体温之后,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接着,她用手挠了一下陈涞的胸口,问他:“你之前都是装的吧?” 陈涞低头看着她的手,声音已经有点儿哑了:“什么装的?” 姜茴:“我碰你一下你就躲得老远,难道不是装的?明明已经唔……” 姜茴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涞堵住了嘴唇。 陈涞吻着她的同时,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吻从嘴唇开始,一路往下,像是在点火。 所到之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苗。 最后,火势燎原。 ……… 云收雨歇,姜茴靠在陈涞怀里,枕着他的手臂。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边儿上,姜茴稍微一低头就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那双手还是那么好看。姜茴低头在他手指上吻了一下,然后又伸出舌头去舔。 陈涞身体僵了一下,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危险:“你还想不想睡了?” 姜茴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哼了一声,“这样就不行了啊,还以为你有多能忍。” 这话里,满满的挑衅和怨气。 陈涞哪里会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之前她卖力撩拨他,他不给半点儿反应不说,还拒绝了她好几回。 她这么傲气的人,肯定都记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打算跟他算账了。 “好了,睡觉。”陈涞拽了一下身上的被子。 姜茴的体力是真的不太行,尤其是跟陈涞这样的比起来,她弱爆了。 做了两回,已经累得不行了。姜茴很快就靠在陈涞怀里睡过去了。 陈涞看着姜茴熟睡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脑袋从自己的肩膀上挪到了枕头上。 为她盖好被子以后,陈涞才打开抽屉吃药。 他的病情虽然比在普林斯顿的时候好转了很多,但复诊的时候医生一直强调不能彻底停药。 现在用的剂量没有以前那么夸张,但还是得每天按时吃药。 早一次,晚一次。 吃完药之后,陈涞也躺下来睡了。 662:药 姜茴晚上睡得特别熟,一夜都没醒过。 第二天早晨,她睁眼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姜茴摸了摸旁边的空位置,已经没温度了。 她一看时间,八点半。 哦……这个点儿,陈涞确实是该起床了。 姜茴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儿腿软,这是拜陈涞所赐。 姜茴扶着床站了起来,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 她随便套了一件陈涞的t恤就出去了,下面除了内裤什么都没穿。 陈涞的t恤很宽松,穿在姜茴身上跟裙子差不多了。 姜茴刚走出来,就碰上了陈涞。 他在收拾客厅。 “我饿了,早饭吃什么?”姜茴很自然地问着陈涞。 陈涞将抱枕的位置摆好,回头看了一眼姜茴,“红豆松饼,鸡蛋和香肠。” 姜茴本来就饿,听见陈涞说完这个,更饿了:“你做好了没?” 陈涞:“走吧,十几分钟就好了。” 姜茴跟着陈涞去了厨房。 陈涞今早跟昨晚差不多,都是提前把东西准备好了。 姜茴等了十几分钟就吃到了早饭,除此之外还有一杯牛奶。 吃饭的时候,陈涞才发现姜茴身上穿着的是他的t恤:“你怎么穿我衣服?” 姜茴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故意暧昧地盯着他问:“不好看吗?” 陈涞将视线挪到了别处,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安静吃饭。” 姜茴觉得陈涞的语气有点儿严肃,被他说得委屈地瘪了瘪嘴,安静地吃起了早饭。 “今天我想出去玩儿。”快吃完饭的时候,姜茴才又说话,“你有空没?” 陈涞:“去哪里?” 姜茴:“……去看个电影?” 陈涞:“假期电影院人多,买不到票的。” 姜茴:“那……去逛街?” 陈涞:“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姜茴:“……” 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她还真是回答不上来。 其实姜茴也不是那么想出去玩儿,她只是单纯地想跟陈涞找点儿事情做。 但是安排约会这种事情她真的不擅长,之前跟蒋驰在一起的时候,这些都是蒋驰安排的。 姜茴有些挫败,她觉得自己是真不会谈恋爱。 哦不对……她跟陈涞现在还不能算谈恋爱呢,陈涞还没正式松口说要跟她在一起。 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姜茴绞尽脑汁想着办法的时候,陈涞突然开口了。 “家里没什么吃的了,一会儿我去趟超市,你一起吗?”陈涞这话,算是给姜茴台阶下了。姜茴一听,立马就开心了:“嗯,正好,我也想买饼干吃。” “上次医院吃的那个曲奇饼干很好吃,你给我买吧。”姜茴就跟个要零食的孩子似的。 陈涞:“嗯。” 姜茴非常容易满足,想到一会儿要跟陈涞逛超市,已经开心得不行了。 吃完早饭,姜茴就去卧室换衣服化妆了。 她收拾好自己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陈涞在客厅里坐着吃药。 姜茴当下没反应过来,看到陈涞吃药,她立马冲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陈涞见姜茴突然冲上来,忍不住皱眉:“什么?” 她的情绪,好像有点儿太激动了。 姜茴看到陈涞这个不在意的样子,语气又严肃了几分:“我问你怎么了啊,你好好的吃药干什么,哪里不舒服啊?是不是……” “没有不舒服,日常的剂量。”陈涞给的解释很简单。 姜茴不相信这个,只当他是嘴硬,她直接动手抢过了陈涞手里的药盒,“什么没事儿,没事儿你吃什么……” 后面那个“药”字儿,卡在了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姜茴看到了药盒上的字儿。 艾斯西酞普兰。 这药是做什么的,姜茴非常清楚。 她这才想起来,之前开庭的时候,陈涞说过,他的抑郁症还没有彻底康复,只是由重度转为轻度而已。 若不是今天看见他吃药,姜茴都不会记得这件事儿了—— 她有些自责,用力咬住了嘴唇,突然就觉得自己对他的关心是真的不够。 她自以为这一次很关心他了,实际上也只是她想当然地认为。 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记,算什么关心? 663:复诊 “你……”姜茴愣愣地看着陈涞,她手足无措,“这个药还要吃多久?” “不太清楚,看复诊的情况。”陈涞从姜茴手里拿过药盒放到了抽屉里,“你换好衣服了?走吧。” “陈涞!”见陈涞要起身,姜茴立马抓住了他的胳膊。 陈涞停下来看她:“怎么了。” 姜茴:“对不起。” 陈涞:“怎么突然道歉,你又没做什么。” 姜茴:“我不太会关心人,以后我会尽量多关心你的。” 陈涞听完她的话以后笑了一下:“不用。走吧,去超市。” ……… 姜茴跟着陈涞去了附近的一家超市。 放假,超市人多,姜茴一直跟在陈涞身后。 姜茴平时来这种地方不多,她也不怎么买柴米油盐酱醋茶,超市的布局她也不清楚,就只能规矩跟着陈涞。 陈涞显然跟她不一样,他应该是经常来这家超市,买起东西来轻车熟路的。 购物车很快就被填满了。到零食区的时候,陈涞给姜茴拿了两盒曲奇饼干。 姜茴看见之后还有点儿惊喜,“你还记得我想吃这个啊。” 陈涞只是笑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逛完超市排队结账的时候,姜茴看到了旁边货架上的避孕套。 她习惯性地抓了两盒001放到了购物车的里。 陈涞看到那熟悉的盒子,脑海中自然而然涌入了过去的回忆。 他本来想提醒姜茴不用买了,他做了结扎,她不会有怀孕的风险。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超市出来,姜茴拉着陈涞去了甜品店。 两人刚坐下来,陈涞的手机就响了。 姜茴低头看了过去,屏幕上是周自倾的名字。 “你接吧,他应该找你有事儿。”姜茴提醒陈涞。 陈涞“嗯”了一声,拿起手机放到了耳边。 “你明天复诊。”电话一接通,陈涞就听见了周自倾的声音,“别忘记去医院报到啊。” 陈涞:“知道了。” 周自倾:“就这?你都不感谢一下我?我觉得我都快成你的老妈子了,为你操碎了心。” “下次我爸再说我找不到女朋友,我就跟他说都是你害的。” 陈涞:“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老妈子。” 周自倾:“得嘞你还不识好歹是吧?” 陈涞:“……” 周自倾:“难得放假没事儿干,中午我过去蹭饭啊,先这样,我洗漱一下就过去。” 周自倾说完就挂电话了,根本没给陈涞拒绝的机会。 姜茴吃着生乳卷看着陈涞打完了电话,她问陈涞:“周自倾找你有事儿啊?” 陈涞:“没事儿。”姜茴“哦”了一声。 陈涞盯着她的嘴唇,“嘴巴上沾了奶油。” 姜茴:“……啊?” 她立马伸出舌头来舔嘴唇。 看到这一幕后,陈涞觉得喉咙有点儿热。 姜茴:“现在还有吗?” 陈涞:“没了。” 姜茴松了一口气,继续吃生乳卷。 陈涞见她这么喜欢吃,便问:“很好吃吗?” 姜茴:“好吃啊,我喜欢吃他们家的奶油,清爽,不甜腻。” 陈涞:“嗯。” “你要不要尝一口?”姜茴叉了一小块儿,送到了陈涞嘴边。 陈涞没动。 姜茴撇嘴,“你就吃一口呗,我都喂你了。” 陈涞看着她这样子,不自觉笑了起来,最后张嘴把蛋糕吃了下去。 “怎么样,好吃吗?”姜茴问陈涞,“奶油是不是很清爽?” 陈涞点点头,“嗯。” 姜茴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你能给我做吗?” 陈涞:“……”原来目的是在这里。 姜茴:“你之前做过蛋糕的吧,这个应该难不倒你,我晚上就想吃这个。” 陈涞揉了揉眉心,“明天吧。” 姜茴:“为什么?” 陈涞上下打量着她,友好提醒:“吃太多甜食对身体不好,还会胖。” 姜茴被陈涞噎了一下,“你是嫌我胖?” 陈涞:“没有,你现在不胖,但要是一直这么嗜甜肯定会胖的。” 姜茴:“……不会说话就别说。” 陈涞:“……” 陈涞一说胖不胖的,姜茴连吃蛋糕的心情都没了,剩下小半个蛋糕卷没动。 ……… 商场人太多了,他俩没多呆,直接回去了。 超市里买了一堆东西,到家之后,陈涞就开始整理了。 姜茴跟着走上去,将两盒冈本拿了出来。 陈涞看着她拿走了东西,没吱声。 “陈涞。”姜茴抓着避孕套站在一旁,纠结了半天,才喊了他一声。 陈涞:“怎么了?” 姜茴:“你结扎手术做了多久了?” 陈涞:“快半年了,怎么了。” 姜茴:“你去找医生做复通吧。” 陈涞:“不用。” 姜茴:“……” 陈涞看着姜茴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她:“怎么突然说这个,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姜茴抿了抿嘴唇,纠结了半天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664:小学生吵架 姜茴有些纳闷儿,这大过节的谁会过来? 她思索的时候,陈涞已经上去开门儿了。 姜茴一抬头,就看见了周自倾。 “你这是知道我要过来特意去了一趟超市?行啊够意思,我就知道没白……” 周自倾进来的时候没看见姜茴,他跟陈涞勾肩搭背走进来,玩笑话说了一半,才瞧见坐在沙发上的姜茴。 以及,她手里的两盒避孕套。 周自倾:“……” 姜茴见周自倾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看,反应过来以后立马将手背到了身后。 她那样子,就像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被班主任发现的小学生似的。 在周自倾印象里,姜茴做什么事儿都是理直气壮的。 他还是头一回见姜茴这么心虚。周自倾顿时就起了坏心眼儿,准备好好调侃一下姜茴。 “哟,姜老师在呢。”周自倾主动开口跟姜茴打了个招呼。 姜茴:“你怎么来了?”姜茴看见周自倾就没想到什么好事儿。 之前就被周自倾打断过一次,已经丢死人了。 现在又被他看见冈本……姜茴甚至有点儿怀里周自倾是不是她的克星。 姜茴这语气里明显带着不爽,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 周自倾却浑然不在意,他啧了一声,“我来找陈涞啊,这是他家,他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大意见?” 姜茴:“……你放假来别人家里做什么?” 周自倾这个贱兮兮的样子,让姜茴有一种剁了他的冲动。 她好不容易才盼来的二人世界,每分钟都是千载难逢,结果愣是被周自倾给破坏了。 周自倾看出来姜茴想剁掉他了,不过他仍然保持着笑容,还特意走到陈涞身边,一把搂住了陈涞的肩膀。 “姜老师这话说的,陈涞怎么是别人呢,我俩那可是穿一条裤子的,之前我俩还睡过一张床呢。” 姜茴:“……” 陈涞看到姜茴生气的样子,有些无奈,赶紧站出来解释:“他就来吃个午饭,吃完饭就走了。” “哎哎,什么吃完饭就走了?我可没说啊!”周自倾看向陈涞,朝着他挤眉弄眼的,“我今天晚上要住这里。” 姜茴:“不行!” 周自倾:“姜老师,你说不行没用,这是陈涞家里,他同意就行。” 说完,周自倾朝着陈涞使了个眼色。 陈涞觉得周自倾的行为特别幼稚,但他没想到姜茴竟然还上当了,而且比周自倾表现得更幼稚。 看着他们两个人拌嘴,简直就像看小学生吵架。 陈涞觉得有点儿头疼,便对周自倾说:“你帮我把东西搬到厨房。” 周自倾:“好嘞!” 于是,姜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周自倾跟在陈涞屁股后面儿去了厨房。 想到周自倾刚才说的那些话,姜茴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跟他打一架。 周自倾来到厨房之后就一直在笑,笑得那叫一个得意,根本停不下来。 陈涞一边收拾东西,回头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差不多行了。” 周自倾还是笑,“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她那样,怪不得人们经常说恋爱降智,她现在真就跟个傻子似的。” 陈涞:“你少说两句。” 周自倾:“怎么,这就心疼了啊?我这叫实事求是,难道你不觉得她像傻子?” 陈涞:“像也别说出来。” 周自倾:“……原来你也觉得像啊,我还以为你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陈涞没接话,利落地拿着蔬菜往冰箱里头放。 周自倾往门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陈涞:“说说,你俩现在什么情况了?” 陈涞:“就那样。” 周自倾:“可以啊,你出息了,竟然坚持了这么久。” 陈涞顿了一下:“很久吗?” 周自倾:“比我想象的久啊,我还以为,她一对你好,你就得屁颠屁颠上去了呢。” “瞧瞧,从她追你到现在,两个多月有了吧,你竟然坚持了这么久,我都想给你鼓掌。” 陈涞无奈地笑了。 原来只有两个多月啊。 看来他之前在姜茴面前真的是没有原则,因为他自己也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了。 周自倾见陈涞这个表情,挑眉道:“怎么样,爽不爽,有没有觉得自己翻身了?” 陈涞:“没有。” 周自倾:“那你就再虐她一段时间呗。你得好好享受这种待遇,等你俩真和好了,你估计又被她吃死了。” 周自倾早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质,他觉得姜茴那种人肯定不会一辈子都这么对陈涞的。 说到底,陈涞喜欢她比她喜欢陈涞多,这段关系里,陈涞就是吃亏的那个。 作为陈涞的兄弟,周自倾只想陈涞能抓紧这个机会在姜茴身上多占点儿便宜。 毕竟以后得被姜茴使唤一辈子呢,趁着能当家作主的时候好好作一把,这样才不亏。 “你话真多。”陈涞被周自倾说得有点儿烦,他问周自倾:“你女朋友找到了没有?相亲去了吗?” “打住打住。”周自倾白眼,“我在家被我爸妈围攻就算了,来你家蹭个饭还得被你催,我招谁惹谁了啊我。” 陈涞:“那你少说两句。” 周自倾:“得,我明白了,你这是替姜茴出气呢。我就知道不能对你抱太大希望。” “不跟你说了,我出去打游戏去,你赶紧做饭,饿死了。” 周自倾来到客厅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姜茴。姜茴本来以为陈涞是要跟周自倾一块儿出来的,结果等了半天都没看见他的影子。 周自倾看见姜茴一直往厨房的方向看,便调侃她:“别看了,陈涞在里头做饭呢,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姜茴冷哼了一声,她看向周自倾:“你怎么还不走?” 周自倾:“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我就是来蹭饭的啊,这两天我都呆这儿了,正好明天跟陈涞复查去。” 姜茴下意识地想怼周自倾,却在听到他说“复查”的时候停了下来。 然后,姜茴又想起了陈涞早上吃药的事儿。 默了快半分钟,姜茴问周自倾:“什么复查?” 周自倾权当姜茴是明知故问:“你说呢?” 姜茴:“……抑郁症吗?” 周自倾:“嗯,他还在吃药呢,你不知道?” 姜茴:“……” 665:想想都觉得解气好吗 姜茴哪里好意思说自己今天早上才注意到这一点。 她挺自责的,因为她真的不太会关心人。 对陈涞,尤其不会关心。 可能是因为之前真的已经习惯了陈涞为她付出,也可能是因为现在在他面前过于小心翼翼,连关心都不知道该从哪个方面下手。 反正就是……很乱。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这事儿上特别笨,智商好像一下子下线了。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姜茴过了一会儿才跟周自倾打听陈涞的病情。 周自倾:“就那样吧,上次复诊的时候医生说还得用药,就继续吃呗,这次复诊估计也是开药。” 姜茴:“那药要吃到什么时候,医生说过吗?他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康复?” 周自倾:“你这问题问的,医生也回答不上来。抑郁症康复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其实他能恢复到今天这个程度我已经知足了。” 周自倾想起来陈涞最严重的那个时候,都觉得后怕。 他见过在地狱门前的陈涞,所以,对于他来说,现在的陈涞已经是身处天堂了。 姜茴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他在普林斯顿的时候,你见过他吗?” “见过啊,不过是在病房外面见的。”周自倾回忆着,“当时他自杀倾向太严重,除了医护人员之外谁都不能接近他,我跟苏钰过去了也只能在外面看着他。” “就法庭上那些视频,你不是都看过了吗。” 周自倾的话里没有埋怨责备的意思,但姜茴的头却越埋越低。 她很难过,周自倾看出来了。 “不过,都过去了,他现在自我控制意识挺强的。”周自倾跟姜茴说,“而且,他有壹壹了,壹壹算是给了他克服病情的动力吧,他跟壹壹生活的这段时间好多了。” “说不定等个一年半载的就可以彻底停药了。” “他都没跟我说过这些。”姜茴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 周自倾笑,“那肯定啊,他也不会跟我说的,你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他吗,他就是喜欢什么事儿都憋心里头一个人消化。” 姜茴抿住了嘴唇,那样子看起来更难过了。 周自倾觉得姜茴这样子真的是太稀奇了。 他甚至觉得,当初陈涞给蒋驰做配型手术的时候,姜茴都没这么自责过。 果然爱和不爱就是有区别的。 周自倾现在一点儿都不怀疑姜茴对陈涞的感情了。 但作为陈涞的好朋友,想到陈涞当初在姜茴这边受过的委屈,他还是不太舒服。 所以周自倾准备趁机再好好敲打姜茴一番。 周自倾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姜茴:“你现在跟陈涞什么关系?” 周自倾一个问题,正好就问到了姜茴最在意的地方。 姜茴憋了好半天,才说:“要你管。” 周自倾:“姜老师你这过河拆桥整挺好啊,我本来还想帮帮你呢,既然你不需要,那行吧,我不管了。” 周自倾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姜茴不太相信他,“你会帮我?你不是巴不得我离他远一点儿吗?” 周自倾:“我是想你离他远一点儿,之前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现在你喜欢他了,我还是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帮帮你的。”周自倾一步一步给姜茴下套,“不过我不知道你俩现在啥情况啊,刚才我问陈涞,他也不跟我说,我想帮忙都帮不上。” 姜茴:“你问陈涞什么了?” 周自倾见姜茴上钩了,一本正经道:“我就问他,你俩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他死活不跟我说,见不得人似的。” 姜茴小声嘟囔了一句:“本来就见不得人。” 周自倾:“什么?” 姜茴:“我什么都没说。” 周自倾:“……” 其实他都听见了,姜茴这嘴够硬的啊,他都放饵到这份儿上了,她竟然还是什么都不说。 周自倾本来嗨以为自己有机会逗她一把了呢。 姜茴:“我问你几个问题。” 周自倾:“你问。” 姜茴:“他喜欢吃什么?” 周自倾:“不会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姜茴:“问你你就赶紧说。” 周自倾:“你不告诉我你俩什么关系,我就不说。” 姜茴差点儿就抄起抱枕砸周自倾,“你说不说?” 周自倾:“这事儿讲究有来有往,你不说,我也不说。” 周自倾恶趣味上来了,他就想听姜茴亲口承认陈涞不肯跟她好。 想想都觉得解气好吗。 周自倾觉得陈涞肯定是舍不得这么虐姜茴的,所以这个任务就由他来吧。 666:燃烧一整夜 姜茴气得咬牙——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又响了。 姜茴蹙眉,今天这什么日子啊。 好不容易放个假,过个二人世界,怎么老是有人来打扰? 姜茴不耐烦的时候,周自倾已经上去开门了。 一打开门,就看见鹿初芮拎着个饭盒站在外面。 “欸,你也在啊?”鹿初芮跟周自倾打了个招呼。 她性子活泼,看见谁都特别热情。 鹿初芮走进来看见姜茴的时候也没有意外。 她拎着饭盒在姜茴面前晃了晃,笑着说:“我来给你跟陈涞送好吃的啦。” 姜茴被鹿初芮的笑感染到了:“什么好吃的?” 鹿初芮:“冬瓜玉米排骨汤,我妈做的,特别好吃!你俩中午尝一尝啊。” 姜茴:“好,谢了。你午饭留下来一起吃吧?” 鹿初芮:“可以吗?” 姜茴:“嗯。” 鹿初芮:“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吗?” 提起来这个,姜茴嘴角抽了一下,“不打扰。” 反正已经有周自倾这个电灯泡在了,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鹿初芮跟姜茴聊了一会儿才去跟周自倾说话。 实际上她跟周自倾也不算特别熟的,就之前见过几次,一起吃了几顿饭。 但是鹿初芮这个人自来熟,跟谁都能聊。 跟姜茴这边说完,鹿初芮就去找周自倾了。 “嗨,好久不见,你也来啦。”鹿初芮跟周自倾打招呼。 周自倾笑着说:“是啊,好不容易放假,来找我们陈涞蹭个饭。” 鹿初芮:“你们陈涞?这事儿陈涞同意了吗?” 周自倾:“他不同意也没用,这么多年要不是我陪在他身边,他早就……” “等等等等。”鹿初芮抬起手来打断了周自倾的话,她一脸惊讶地看着周自倾,欲言又止。 鹿初芮这样子特别好笑,周自倾直接被逗乐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鹿初芮当下没回复周自倾,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姜茴。 纠结了半天,鹿初芮才问周自倾:“陈涞之前说你不找女朋友,你该不会是……” “是什么是,你这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天想什么呢!”不用鹿初芮说完,周自倾都猜到她接下来的话的了。 周自倾无奈极了,抬起手来就在鹿初芮脑门上拍了一下。 现在小姑娘脑洞怎么这么大呢。 周自倾手劲儿挺大的,鹿初芮娇滴滴的,拍了一下就被拍疼了。 她捂着脑门儿,没好气地说:“这能怪我吗,还不是因为你对陈涞太不正常了……” 姜茴看到周自倾被鹿初芮问得哑口无言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笑,还有点儿过瘾。 刚才周自倾那么欺负她,现在报应来了吧。 ……… 这顿午饭从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唯一的好处就是,热闹。 姜茴单独跟陈涞吃饭的时候,经常会因为找不到话题而冷场。 有了周自倾和鹿初芮,就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 这两个人话都多,说起来没完没了的。 鹿初芮是一直想撮合姜茴跟陈涞的,吃饭的时候她也一直没忘记自己的这个任务。 鹿初芮吃着米饭,一脸好奇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姜老师,你今天什么时侯过来的呀?” 姜茴:“我昨天晚上来的。” 鹿初芮听完之后立马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笑容,她点点头,然后又去看陈涞。 陈涞直接提醒她:“吃饭,少说话。” 鹿初芮:“哎呦,害羞了啊,放心放心,我又不会问你们两个人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陈涞:“……” 她这还不如直接问呢。 陈涞有点儿后悔让鹿初芮过来了,尽添乱。 陈涞刚一这么想,周自倾那边也跟着添乱了。 周自倾一副过来人的架势跟鹿初芮说:“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燃烧一整夜。” “咳、咳……”姜茴被周自倾的话给呛到了,她放下筷子,抽了纸巾捂住嘴背过身子,疯狂地咳嗽了起来。 陈涞见状立马放下了筷子,开始帮姜茴拍后背。 陈涞一边轻轻地拍,一边问她:“好点儿了没?” 对面,周自倾和鹿初芮看到这一幕,两人表情各异。 鹿初芮笑得灿烂又欣慰,而周自倾则是一脸恨铁不成钢—— 吃饭不小心呛到了而已,他至于这么紧张的吗? 还真就是被姜茴吃死了吧。 这还没和好就这样了,和好了以后,姜茴肯定分分钟骑他头上了啊。 姜茴这一下呛得不轻,咳了两三分钟,眼睛都红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 陈涞去厨房给姜茴倒了杯温水过来,姜茴喝完之后好了许多。 “姜老师这苦肉计用得真不错啊。”周自倾阴阳怪气调侃姜茴。 他刚说完,就见陈涞冷冷递过来一个眼神。 周自倾:“……” ……… 鹿初芮也觉得周自倾这个人特别烦,她皱着眉想了半天,准备替姜茴解决一下这个麻烦。 鹿初芮是坚定不移想让姜茴跟陈涞破镜重圆的,她平时和电视剧就喜欢这种老梗。 现实里碰见这种事儿,有机会上去帮忙,她当然是义不容辞。 667:你抱抱我 吃完饭之后,鹿初芮突然说:“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点儿东西要买,我得先走了。” “路上小心。”姜茴跟陈涞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但是吧……我没开车。”鹿初芮表情有点儿为难,“我要买的东西还是挺大件的。” 鹿初芮一边说,一边朝着姜茴和陈涞挤眉弄眼。 陈涞一下就明白鹿初芮的意思了,但姜茴没懂。 姜茴思忖了片刻,问她:“要不让陈涞帮你?” “不用,让周哥帮我吧!”鹿初芮笑着抓住了周自倾的胳膊,“周哥,咱俩这么熟了,你不会连这个忙都不帮吧?走走走,完事儿了我请你吃蛋糕喝奶茶!” “什么什么?” 周自倾刚才忙着看邮件,压根儿没听见鹿初芮说了些什么。 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被鹿初芮拖到鞋柜前了。 周自倾扶额:“你拉我干什么?” 鹿初芮笑嘿嘿:“帮个忙呗,我要买点儿东西,但是我没开车,请你当司机吧。” 周自倾嘴角抽了一下,冷笑。 这个头脑简单的小姑娘该不会以为她演技很好,他看不出来她的目的吧? 不过鹿初芮这傻乐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周自倾本着逗小孩儿的心思,答应了鹿初芮,跟她一块儿走了。 鹿初芮拉着周自倾走进电梯之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她可真是太聪明了,给姜茴和陈涞解决了一个大电灯泡。 从单元楼出来,两个人便上了车。 周自倾问鹿初芮:“你要买什么?去哪里?” 鹿初芮:“哦那个……我突然觉得麻烦你帮我搬挺不好的,要不然咱俩就随便逛逛,我请你吃个下午茶?” 撒谎一时爽,圆谎火葬场。 鹿初芮刚才在上面胡扯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后果,导致现在说话支支吾吾的。 周自倾已经看穿了一切,他侧目看着鹿初芮:“可以啊小姑娘,什么时候被姜茴收买的?” 鹿初芮的笑瞬间僵住了—— 周自倾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她已经暴露了? 她自认为演技挺好的啊。 鹿初芮没什么心眼儿,心里头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周自倾又忍不住拍了一把她的脑袋,“演吧你就。” 鹿初芮:“我那怎么能叫演呢,我那叫路见不平。” “姜老师跟陈涞好不容易才能过几天二人世界,你干嘛非得横插一脚去当电灯泡啊,你没自己的事儿要做吗?” 既然都已经被看出来了,鹿初芮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了。 她像个正义使者似的,一脸谴责加嫌弃地看着周自倾:“你跟你女朋友二人世界的时候肯定也不希望别人打扰你们吧,孔老夫子说的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没女朋友。”周自倾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抽风了,竟然下意识地给鹿初芮解释了这个问题。 鹿初芮听完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 周自倾:“……?” 鹿初芮:“你是不是喜欢陈涞?” 周自倾:“???” 鹿初芮:“行了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了。怪不得你对陈涞这么关心,我听他说你特别照顾他,他生病的时候你都一直不离不弃的……” “打住。”周自倾听不下去了,“我性取向挺正常的。” “是吗?那你干嘛这么多年都不谈女朋友啊?”鹿初芮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侦探,“还有,你刚才跟姜老师说话的时候就很像对付情敌。” 周自倾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别胡说八道!什么情敌?我那是单纯看不惯陈涞惯着她。” 鹿初芮双手抱胸,用一种无药可救的眼神看着他,然后不断地摇头。 周自倾右眼皮跳了一下,觉得这姑娘嘴巴里肯定又要说什么惊人的话了。 果然,下一秒钟,鹿初芮就说:“怪不得你没有女朋友。” 周自倾:“……” 鹿初芮:“两人在一起本来就是这样的啊,要宠,要惯,这样感情才会升温嘛。” 周自倾眯起眼睛看着鹿初芮:“你还挺懂?哪里学来的?” 周自倾觉得自己应该没记错,之前明明听陈涞说过,鹿初芮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怎么说起来恋爱的时候,这么有经验的样子? 鹿初芮没察觉周自倾问她这问题的目的,还在得意炫耀:“我看的啊,最喜欢看宠文了。” 周自倾:“原来是被言情荼毒的青少年。” “劝你啊,少看点儿那玩意儿,现实可没那么美好,女孩子太单纯容易被渣男骗的。”周自倾语重心长地拍了一下鹿初芮的肩膀。 ** 两个电灯泡走了,姜茴的心情瞬间明朗了。 姜茴拉着陈涞回了房间午睡,一上床就窝到了他怀里。 虽然姜茴最近都很主动,但陈涞偶尔还是会恍惚。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姜茴,好半天都没反应。 “陈涞。”姜茴小声喊他。 陈涞回过神来:“怎么了。” 姜茴:“你抱抱我。” 陈涞:“……好。” 他抬起手来抱住了她,“这样可以吗?” 是一个非常虚的拥抱,姜茴不太满意:“你再抱紧一点儿。” 陈涞无奈,又加大了几分力道。这次姜茴满意了,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酝酿了好一会儿,姜茴才问陈涞:“你明天去复诊吗?” 陈涞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才点头:“嗯。” 姜茴:“我想跟你一起去,行不行?” 陈涞:“没什么严重的问题,只是去例行检查开药而已。” 姜茴:“那我也想一起去。” 陈涞:“嗯,随你吧。” 姜茴觉得陈涞的态度有点儿冷淡,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又不能表现出来。 陈涞会抑郁症,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她是罪魁祸首,没资格怪陈涞对她冷淡。 姜茴越想越难受,脑袋一热,便搂着陈涞的脖子去亲他的下巴。 “别闹。”刚亲了两三下,姜茴就被陈涞给摁住了,他声音沙哑地提醒她:“你再不规矩就回去。” 姜茴:“……” 兴许是因为陈涞的声音太严肃了,姜茴怕他真的不留情面,于是偃旗息鼓。 668:笨拙 中午睡了一觉,姜茴起来的时候是傍晚了。 跟早上差不多,睁眼的时候,陈涞已经不在床上了。 姜茴揉了揉眼睛,看着旁边的空位置,免不了有几分失落。 她去洗了一把脸,打起精神走出了卧室。 姜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陈涞抱着电脑在写东西。 姜茴走上去坐在了陈涞身边,脑袋靠上了他的肩膀,“你什么时候起的啊?” 陈涞:“睡了半个小时就起了。” 姜茴:“那你不叫醒我……” 陈涞:“壹壹他们回酒店了,你去给陈雀发视频吧。” 壹壹出门玩儿特别开心,视频里一直叽叽喳喳的。 张芳和陈塑还有陈雀三个人把她照顾得特别好,壹壹对爷爷奶奶也特别依赖。 视频那头,张芳还在为姜茴和陈涞的事儿操心。 “壮壮,一会儿吃完晚饭你把姜老师送回去,听见没?放假了人多,她晚上开车不安全。” 陈涞无奈地笑了起来,人都住这儿了,他哪里有本事给送回去? 不过陈涞没想跟张芳解释这些,所以选择了沉默。 张芳有些急了:“跟你说话了,听见没有?” 陈涞揉眉心:“听见了。” 张芳:“行了,那不聊了,都快六点了,我们带壹壹出去吃饭了,你也赶紧去给姜老师做饭吧,多做点儿啊别饿着她了。” 张芳说完就把视频掐断了,甚至都没给陈涞说再见的时间。 陈涞放下手机就看见了旁边笑得得意的姜茴,“晚上想吃什么?” 姜茴:“随便吧,怎么方便怎么来。” 陈涞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明显觉得这答案不是她的风格。 姜茴被陈涞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你这么看我什么意思啊?” 陈涞:“你确定?白粥和速冻包子没问题?” 姜茴:“没问题啊,正好我很久没喝粥了。” 陈涞:“算了,我还是给你……” “我就想喝粥,别的不想吃,你就熬粥吧。”姜茴打断了陈涞。 陈涞最后熬了粥,热了速冻包子,解决了晚饭。 其实如果他一个人呆在家里的话,基本上就是这么吃饭的。 因为姜茴过来了,才会变着花样儿做那些她爱吃的。 姜茴嘴巴挺挑剔的,速冻食品她其实不太吃得下。 坐在餐桌上吃完饭的时候,陈涞就看出来姜茴不爱吃那个包子了。 但她没放手,一直硬着头皮吃。 陈涞最后看不下去了,对她说:“我去给你做点儿华夫饼。” “不用!”姜茴拦住了他,“我吃这个就行了。” 陈涞:“可你不爱吃。” 姜茴:“谁说我不爱吃了,我挺爱吃的。” 陈涞:“你今天怎么了?” 从她午睡醒来之后就不太对劲儿。平时她想吃什么,都会直接跟他说。 他要是没空做,她还会不开心,怎么今天突然这么能迁就了? 像是要证明自己没嫌弃似的,姜茴直接咬了一大口包子,她一边吃,一边说:“你明天复诊,我不想你太累了。” 陈涞愣住了,原本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姜茴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没好意思看陈涞了,她低头啃着包子,“反正我吃这个就行了,你别忙了,吃完饭赶紧睡觉吧。” 于是,这天晚上,不到九点钟,姜茴就拉着陈涞在床上躺下来了。 要是平时的话,这么多时间,姜茴肯定不规矩了。 但是今天,她特别规矩,甚至都没往陈涞怀里钻。 陈涞感觉到了姜茴的认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知道的,她从来不是那种特别擅长关心别人的人。 她生来就习惯了被人捧在手心,快四十年了一直是这样。 现在她愿意关心他,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虽然这种方法有点儿笨,但那不是重点。 陈涞想到姜茴刚才坐在餐桌上埋头吃包子的画面,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他抬起手来,轻轻地摸了摸姜茴的头发。 669: 此时,姜茴是背对着他的。 感觉到陈涞的动作之后,姜茴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咬着嘴唇,告诉自己得理智。 姜茴本身就对陈涞的身体没什么抵抗力,以前没感情的时候都是如此,何况是现在。 他稍微碰一下,她就快把持不住了。 要不是因为他明天复诊,姜茴定然是不会这样委屈自己的。 本来以为陈涞摸一下她的后背和头发就算完事儿了。 谁知道,陈涞突然从后面搂住了她。 姜茴感觉到了他的坚实的胸膛贴合着她的后背。 他体温很高,姜茴觉得空调都没那么凉快了。 “你……” 姜茴刚说了一个字儿,陈涞突然低头吻上了她的后颈。 他撩开她的头发,一下接一下地吻着。 姜茴浑身发热,脑袋也跟着热了。 她觉得,陈涞再亲一下,她就会把持不住了…… “晚安。”陈涞吻了一会儿之后,便松开了她。 姜茴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被一股空虚感弄得睡意全无。 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才勉强入睡。 姜茴睡前还在想,陈涞肯定是故意的。 等明天复诊完了,她一定得找陈涞好好算账…… 哦,还有,她明天早上要早点儿起来给陈涞点外卖。 姜茴抱着这个念头睡着了,她没定闹钟,以为自己肯定能准时起来。 然而,睁眼的时候,已经八点了。 跟昨天一样,陈涞已经起了。 姜茴看了一眼时间,十分懊恼—— 看来她这辈子就离不开闹钟这个东西了。 姜茴都没来得及洗漱,直接穿着睡衣出去找陈涞。 “早饭好了,洗漱一下来吃。”刚出卧室,姜茴就碰见陈涞了。 姜茴哽了一下:“你做早饭了?” 陈涞:“……这很稀奇吗?”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都是他在做饭吗? 姜茴:“哦……那我一会儿来吃。” 姜茴回去洗漱的时候都闷闷不乐的,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虽说事业方面挺成功的吧,但男女关系方面真的是一塌糊涂。 她好像真的是被宠坏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关心别人。 想为陈涞做点儿事情吧,也做不来。 她没办法照顾他的一日三餐,也没办法给他洗衣服什么的…… 这种事儿她从小就没做过,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且杨媛跟姜如章的相处模式一直也不是这样,她也没办法耳濡目染地参考。 姜茴刷着牙照着镜子,又烦又自责。 她拿起手机,含糊不清地给郁柳发了一条语音。 ……… 姜茴这次洗漱的时间有点儿长了,陈涞见早饭都快凉了,便来到卧室准备催她快点儿。 陈涞刚走进卧室,就听见了洗手间里传来了姜茴的声音。 “我本来还想早上给他买早饭吃呢,结果我又睡过头了。昨天晚上也是,我不想他太辛苦了就让他热速冻包子……但是好奇怪啊,反正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关心他。” “要不然我也学一下做饭吧?他会不会比较喜欢贤妻良母那种?他妈妈就是结婚之后一直在照顾家里的。” 陈涞顿住脚步,停在原地听完了姜茴的话。 过了一分钟,他转身离开了卧室。 姜茴跟郁柳倾诉完之后,就出去吃饭了。 陈涞早上做了华夫饼,还放了奶油和无花果。 姜茴看到这精心准备的早餐,心底那股子愧疚更明显了。 她觉得,她可能真的要学一学怎么做饭了。 虽然贤妻良母不是她的人生目标,但如果陈涞真的喜欢那样的,她也是可以改变的。 “怎么今天洗漱这么久?”陈涞难得在吃饭的时候主动跟姜茴找话题聊。 姜茴听见陈涞问问题,立马回过神来。 “很久吗?可能是因为选衣服耽误了时间吧。”姜茴随便找了个借口。 陈涞没拆穿她,“赶紧吃吧,吃完了去医院。” 姜茴一听去医院,立马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她平时吃饭很墨迹的,今天不到十分钟就吃完了。 ……… 早饭结束后,姜茴跟陈涞一块儿去了医院复查。 陈涞复查的医院是南大下面的一家附属医院,算得上是国内精神卫生健康的翘楚了,大部分知名专家都在这家医院出诊。 陈涞复查找的一直都是同一个医生。 姜茴陪着他在外面等了快半个小时,轮到陈涞之后,两人便一起进去了。 医生看了一眼陈涞身边的姜茴,还有点儿意外,“今天不是小周跟你来了?” 陈涞:“他忙。” 医生:“那这位是?” “我……” “一个朋友。”陈涞并没有跟医生介绍姜茴的真实身份。 医生点了点头,也没太把陈涞的回答放在心上,很快开始问诊。 姜茴站在一旁,心乱如麻,特别憋屈。 她刚才本来是想跟医生说她是陈涞的女朋友来着,可陈涞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他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意思就是,他还是没打算跟她进一步发展。 姜茴知道这种事儿急不得,其实也才两个多月而已。 她伤害了他那么久,总得给他一点儿时间的。 道理她都明白,但该难过的时候还是难过。 姜茴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来,开始听医生和陈涞的对话。 “最近睡眠和食欲如何?” “还可以。” “工作状态呢?” “挺好。” “心情怎么样?躯体反应还有吗?” “一切正常。” ……… 670: 医生问了挺多问题,陈涞都很配合地回答了。 医生一边听,一边敲着键盘做记录,对比了一下他上次复诊的情况之后,医生才说:“你的状态比上次又好了一些,这次你可以先试着减药,减三分之一试试看,应该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 陈涞:“好。” 姜茴再旁边站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想问问医生陈涞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问。 因为她对他的病情一直都不算特别了解。 姜茴跟着陈涞去楼下药房取药。 排队的时候,姜茴挤出来一个问题:“你这个药……还要吃多久?” 陈涞:“可能还得一两年吧。” 姜茴:“哦。” 后来姜茴就没有再说过话了。 从医院出来之后,她整个人闷闷不乐的。 陈涞大概能猜到她在为什么事儿难受。 沉默了一路,到家之后,陈涞对姜茴说:“一会儿我做生乳卷给你吃。” 姜茴本来就在自责,听见陈涞说这句话之后,她眼眶一酸,差点儿哭出来。 “陈涞。”姜茴突然很认真地看着他,开口询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陈涞握住姜茴的手腕,对她说:“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为什么?”姜茴以为陈涞是不愿意告诉她,她有些着急了,“你喜欢体贴的会照顾你的吗?是不是还得会做饭?要不然我学一下……我应该也学得会。” “姜茴。”陈涞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严肃。 姜茴被他这么一叫,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她忍不住开始反思——难道是她刚刚说错话了? 陈涞:“我不需要你为我学这些。” 姜茴:“那你需要我怎么样?我怎么做你才能考虑跟我结婚?” “你不喜欢做饭,你也不需要学做饭,你更不需要照顾我,你做自己就行了,不要为了我做任何改变。”陈涞说完以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喜欢这样。” 姜茴:“……”她其实没太明白陈涞的意思。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就是要为了的、对方做改变吗?她要是还是之前那样子,什么都不会,还怎么跟陈涞和好啊?还是说……陈涞说这些就是为了拒绝她、其实他根本没想过跟她和好? 想到这里,姜茴的眼睛又红了。 “别哭。”陈涞抬起手给姜茴擦了一下眼泪,“我去做蛋糕。” 陈涞去了厨房,姜茴一个人坐在了客厅,她耳边一直回响着陈涞刚才说的那几句话。 姜茴绞尽脑汁都想不通陈涞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不要为了他改变? 姜茴一头有两个大,她正入神思考的时候,一阵门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怎么又有人来了? 姜茴以为又是周自倾那个电灯泡,她也懒得看监控了,直接开了门儿。 谁知道,一打开门,却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杨媛。 姜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也是红的,那表情看起来又茫然又委屈。 杨媛一看见姜茴这样子,立马就皱起了眉头。 姜茴:“你来做什么?” 杨媛:“陈涞欺负你了?” 她们母女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来的。 姜茴没回答杨媛的问题,她没好气地跟杨媛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别随便来这里吗!” 杨媛才不听姜茴的,她直接走进客厅,四处看了看,没找到陈涞的踪影。 “他人呢?把你欺负成这样儿就不管了?” 杨媛咬牙切齿的,陈涞现在要是在她面前,她铁定得动手了。 姜茴觉得杨媛莫名其妙,她一把拉住杨媛,没好气道:“什么欺负啊,他没欺负我。” 杨媛呵呵一笑,“你还替他说话?眼睛都哭成这样了,撒谎你好歹打一打草稿行不行?” 姜茴被杨媛说得下意识地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我哭不是因为他。” 杨媛:“这里就你跟他两个人,你哭了,不是因为他,是因为谁,空气吗?” 陈涞现在在杨媛心里头就是个把人吃干抹净了还不认账的渣男。 而且姜茴就是被渣男迷得神魂颠倒失去理智的没出息恋爱脑。 不管姜茴说什么,杨媛都觉得她是在替陈涞狡辩,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 “反正不是因为他。”姜茴恼羞成怒,“大放假的你没事儿干吗,来这里做什么,赶紧走。” “你还好意思说,大放假的,你不陪我这个亲妈,跑来跟他一起住——” 说到这里,杨媛一把捂住了胸口,“姜茴,我真的迟早有一天要被你气出心脏病来,看见你就来气。” 杨媛说这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姜茴冷哼了一声,“那你赶紧走啊,免得真犯心脏病。” 她们母女两个人在客厅里头拌嘴的时候,陈涞听见动静出来了。 看见杨媛之后,陈涞略微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 陈涞走上前,朝着杨媛微微颔首,“伯母。” 陈涞的态度挺有礼貌的,但杨媛现在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一见陈涞出来,杨媛立马就摆出了一副要教训人的驾驶。 姜茴怎么可能看着杨媛欺负陈涞? 她直接走上去,一把将陈涞拽到了身后。 再明显不过的护犊子架势。 这已经不是姜茴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杨媛看得生气,陈涞则是一脸无奈。 姜茴回头看陈涞的时候,陈涞朝着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然后又去看杨媛:“伯母,中午一起吃饭吧。” 杨媛:“行,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陈涞点头,“那伯母您先坐,我去给您拿杯水。” 陈涞要去给杨媛倒水,姜茴二话不说跟着陈涞去了厨房。 杨媛看着姜茴狗腿跟上陈涞的场景,气得直摇头。 杨媛走回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来,一直动手揉眉心。 头疼死了。 姜茴初高中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操心过,谁想到快四十岁了,竟然“返老还童”了。 她现在追着陈涞跑的样子,跟那些青春偶像剧里的女主角没什么区别。 哦不对,她还没那些女主角厉害呢! 人家至少受委屈了还会生气不理人。 她呢,生气了就会自己哭,都舍不得跟陈涞发脾气。 671:转正 “你干嘛留她吃饭啊?”刚一进厨房,姜茴就迫不及待地问陈涞,“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找你算账的吗?” 陈涞倒了一杯水,又走来冰箱前拿水果。 看着姜茴焦急不已的模样,他笑了下:“我知道。” 姜茴:“那你还……” “她只是在担心你而已,没关系的。”陈涞说,“那些话我不会放在心上。” 姜茴小声嘟囔:“我就是不想看她欺负你。” 她声音很低,但陈涞听见了。 “放心,谁都欺负不了我。”陈涞说,“你帮我把东西端出去吧,我蛋白霜打发了一半,不好耽误。” 最后姜茴端着水和一盘水果来到了客厅,跟杨媛坐在了一起。 杨媛本来以为陈涞会亲自给她把东西端出来,没想到是姜茴端的。 杨媛对此十分不满,她喝了一口水,问:“陈涞人呢,说是给我倒水,最后让你端出来的?他可真行,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了,我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要是蒋驰……” “够了够了,你话怎么这么多?”姜茴打断了杨媛,“他在给我做蛋糕。” 杨媛:“……” 说起来这个事儿,杨媛意见就更大了。 杨媛不太能受得了没工作的男人,她总觉得男人不找工作就是没上进心。 但是这个事儿跟姜茴说,铁定是没什么用了。 就姜茴现在这个神魂颠倒的样子,让她养着陈涞她都得开心得上天。 ** 因为杨媛来了,陈涞这顿午饭又多做了几道菜。 午饭做完之后,三人坐在了餐桌上一起吃饭。 姜茴走进来餐厅,很自然地绕过餐桌在陈涞身边坐了下来。 姜茴选择坐在陈涞身边的结果就是杨媛只能一个人坐在对面。 杨媛瞪了一眼姜茴,姜茴满不在乎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肉,连跟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伯母,吃饭吧。”陈涞及时出来打圆场,“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杨媛很勉强夹菜吃了一口,吃完之后确实有些惊艳。 之前姜茴在家的时候就经常说陈涞做饭多厉害,杨媛没把这事儿当真,纯粹觉得她是恋爱上头失去了判断力。 没想到,陈涞手艺确实挺不错的。 吃了一口肉以后,杨媛说:“味道还可以,你手艺不错,专门学过?” 陈涞:“做得多了,比较熟。” 杨媛:“你现在什么工作?就天天在家做饭带孩子吗?” “谁让你问这些的。”姜茴放下筷子瞪杨媛,眼神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杨媛丝毫没有被姜茴吓到,她直接跟陈涞表态:“姜茴非要跟你在一起,我确实拦不住,但我得丑话说在前头,我作为她妈妈,不可能看着她跟一个没工作,成天在家做饭带孩子的男人在一起,她是不缺钱,你也不需要多有钱,但做人不能没有上进心——” “嗯。”陈涞对此的回应只有一个字儿。 杨媛本来以为陈涞会解释的,结果他就一个字儿,反而弄得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打架之前摆好姿势准备大展拳脚了,结果对方突然走了。 一脚踢了空气,更愤怒了。 “还有,你们两个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你要是没打算跟她结婚,就趁早把话说清楚了,别耽误她的时间,她也一把年纪了,跟你不一样。” “你才一把年纪了!”姜茴平时倒是没觉得自己有多老,被杨媛这么一说,她就不乐意了。 她还没到四十岁,人生刚过半,哪里老了? 杨媛:“我说错了吗?郁柳跟你同岁,你看看她,孩子都上小学了,你呢,连个老公都没有。” 杨媛这话有点儿戳到姜茴的肺管子了。 听完这话以后,姜茴下意识地看向了陈涞。 他俩关系不清不楚的这两个月里,除了上午那一次之外,其余的时间里,姜茴一次都没提过“转正”和结婚的事儿。 因为她摸不清楚陈涞的想法。 她现在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有话就直接问了。 她怕自己表现得太迫不及待,陈涞会烦。 到时候他们连维持现在的身体关系都不太可能了。 但姜茴不问不代表她不期待结婚这件事儿。 刚才她问了那么多,陈涞也没有给过她答案。 所以,杨媛提到这事儿之后,姜茴就有点儿期待陈涞的答案。 在杨媛面前,他说不定会给她一个承诺呢? 672:抛弃幻想 姜茴心跳的速度有点儿快,她抿着嘴唇,捏着筷子的那只手掌心已经都是汗了。 姜茴就这样满怀期待地等着,然而陈涞始终都没有松口说一句话。 姜茴心底希望的火焰一点一点灭了下去。 其实她很清楚的,如果陈涞真的有跟她结婚的打算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就跟杨媛表态了。 刚才在客厅的时候他就没提这件事儿,现在更不可能说了。 姜茴垂下头来,心里有些难过。 杨媛的脸色也十分严肃。 她没想到,她已经逼问到这个份儿上了,陈涞竟然还是不松口说一句他会负责。 看来是真的没打算娶姜茴了。 杨媛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忍住骂人的冲动。 姜茴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太好,陈涞这个态度更是让她的心情烦闷到了极点。 姜茴吃了几口饭,眼眶和鼻头越来越酸。 她觉得自己憋不住了,便扔下筷子低着头跑出了餐厅。 姜茴跑去了洗手间,反锁了门,将自己关在了洗手间里。 杨媛原本是想去追姜茴的,但想了一下她那个状态,觉得还是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比较好。 于是,杨媛再次看向了陈涞。 陈涞比杨媛想象中冷静得多,好像姜茴的离开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他仍然在拿着筷子吃饭,而且吃得还挺香的。 看到这一幕,杨媛的目光又严肃了几分—— 正好,趁着姜茴不在,她也该跟陈涞好好聊一聊了。 有些话是没办法当着姜茴的面儿说的,姜茴现在处处维护着陈涞,已经没有什么原则可言了。 “如果你不打算跟她结婚,就趁早离她远一点儿。”杨媛对陈涞发出了警告,“如果你敢玩弄她的感情——” “我没有。”陈涞放下筷子,“关于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一开始我就跟她说得很清楚了。” “如果她觉得没意思了,想要结束,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陈涞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的,听起来倒是很顺耳,但仔细一想,这明显就是逃避责任的借口。 杨媛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气到了:“尊重?你要是真尊重她,就不会去酒店跟她开房!” 陈涞:“去酒店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地方,抱歉,是我欠考虑了,下次我会换个地方。” “没有下次了。”杨媛疾言厉色看着陈涞,“既然你根本没有计划对她负责,就不要再耽误她的时间,你们纠缠得已经够久了。” “把话跟她说清楚。”杨媛明确跟陈涞说了自己的安排:“她也不是非你不可,对她有意思人多了去了,条件比你好的大有人在,你不要把自己的位置摆太高。” “嗯,懂了。”陈涞很配合,杨媛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这样的对话其实挺没意思的,杨媛呵了一声,替姜茴不值:“看来你是真不喜欢她,我说了这么多,你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陈涞没接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他抬起头朝餐厅门前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姜茴面色苍白地停在那边。 不知道站了多久了,但看她的脸色,应该是听见了什么。 姜茴去洗手间哭了两三分钟就出来了,因为她不想给杨媛单独跟陈涞谈话的机会。 姜茴太清楚杨媛那张嘴有多不饶人了,生怕陈涞被她欺负。 结果,姜茴一走出来,就听见了他们两个人的那番对话。 杨媛说那些的时候,陈涞一句解释也没有。 杨媛说她不是非他不可,他还是很冷静。 姜茴攥紧了拳头,指甲掐着掌心,疼却不自知。 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亲耳听到了这些话,她竟然还是不死心。 但难过是真的,姜茴就这么僵在了原地,步子都迈不动了。 陈涞看过来的时候,姜茴便跟他对视,她眼底带着浓浓的幽怨。 而陈涞没有任何心虚,也没有跟她解释。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了几秒钟,之后,陈涞对姜茴说:“蛋糕卷冷藏得差不多了,我去卷起来就可以吃了。” 姜茴没说话,她就这么看着陈涞起身去了厨房忙活。 杨媛回头看向姜茴,瞧见她那个眼神的时候,担心得不行。 现在她已经没心思骂姜茴没出息了,只想赶紧带她走。 杨媛起身走到姜茴面前,拉住她的手腕,“走,跟我回家。” 姜茴吸了吸鼻子,“好。” 若是平时,杨媛提出来这样的要求,姜茴肯定是会拒绝的。 可是今天,她只想逃避。 是该走了,留在这里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脸皮再厚都有个底线,不可能真的发生什么事情都死皮赖脸缠着他。 陈涞听见了她们母女两个人的对话,切蛋糕卷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随后他便恢复了正常,迅速切好了蛋糕卷,拿了一个密封盒将蛋糕卷放进去,送到了姜茴面前。 “带上吧,你不是一直想吃吗。” “不需要了,你爱给谁吃给谁吃。” 杨媛直接拉着姜茴走了。 ……… 姜茴走得匆忙,行李箱都没带。 她跟着杨媛上了车,坐下来之后,就捂住嘴巴开始哭。 虽然没出声音,但是肩膀一直在颤抖。 杨媛看得难受,想骂她没出息,又骂不出口。 “行了,别哭了,你趁早认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好。”杨媛说,“一个男人而已,你又不是找不到更好的。”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得留个心眼儿,不要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他就是不想对你负责任……” “我知道了,你别说了。”姜茴也没力气反驳杨媛了。 要是之前,她可能还有点儿底气,但是现在…… 刚刚已经亲耳听见了陈涞的表态,她终于认清楚了现实。 陈涞不喜欢她了,跟她上床可能是因为被她缠得烦了吧。 反正她生了一副好皮囊,他真睡了她也不会吃亏。 673:渣 “行,我不说了。”杨媛给姜茴擦了一把眼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都这么大的人了,没必要一直因为这些事儿烦心。” “回头再起诉一次,把壹壹的抚养权拿回来,你俩各过各的就得了。你要是不想再结婚那就不结了,我跟你一起带壹壹,你之前说得也挺对,不一定非得有爸爸,那都是老思想了。” 姜茴低着头,更难过了。 杨媛:“走吧,我带你去吃蛋糕。” 姜茴被杨媛带到了一家甜品店,母女两个人坐下来一起吃甜品。 这个画面,有些诡异。 姜茴上一次被杨媛带出来吃甜品,好像是小学一二年级的事儿了。 她们母女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疏远,这种对于别人来说稀松平常的事儿,轮到她们身上就成了奇迹。 ……… “欸,姜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呀?” 姜茴闷头吃着蛋糕的时候,突然听见懂了一道熟悉又活泼的声音。 姜茴抬起头来看过去,就瞧见了鹿初芮和周自倾。 姜茴这一抬头,鹿初芮就看见了她红肿的眼睛。 鹿初芮有些担心,立马凑上来问:“姜老师,你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还能有谁。”杨媛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对鹿初芮说:“不用劝她,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吧。” “姜老师怎么了,跟陈涞吵架了?”周自倾也被姜茴勾起了好奇心。 不过,姜茴这颓废伤心又委屈的样子,周自倾看了还觉得有点儿爽。 这真不能怪他幸灾乐祸,毕竟他之前看了太多陈涞为姜茴发疯的场景。 跟陈涞之前承受过的比起来,姜茴这点儿委屈真的不算什么。 “我没事儿。”姜茴放下叉子,跟鹿初芮说:“我先回家了,你们吃吧。” 鹿初芮跟周自倾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姜茴走了。 “不对啊……”鹿初芮看着姜茴离开的背影,费解地抓了抓头发,“昨天姜老师跟陈涞不是挺好的嘛,怎么今天就这样了?我得问问陈涞。” “吵架了呗,还能怎么样。”周自倾被鹿初芮抓头发的动作可爱到了,他抓住鹿初芮的手从头上拿下来,笑着说:“别抓了,再抓该秃头了。” “哎呀你先别开玩笑,我这想正事儿呢。”鹿初芮为姜茴和陈涞的破镜重圆剧情操碎了心,“肯定是陈涞把姜老师弄哭的,不行不行,我得发微信问问他。” “我问吧。” 其实周自倾也好奇,陈涞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能把姜茴虐成这样子。 他可真后悔今天没继续去当电灯泡,硬生生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 周自倾跟鹿初芮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鹿初芮点餐,周自倾就拿起手机给陈涞发微信。 周自倾跟陈涞说了在甜品店碰见姜茴和杨媛的事儿,又问了他跟姜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陈涞对周自倾向来没什么隐瞒。 这主意也是周自倾给他出的,他便把事情的经过跟周自倾说了。 周自倾听完之后开心地拍起了大腿,然后给陈涞发了一连串竖大拇指的表情。 “牛啊,解气解气。”周自倾已经爽得不行了。 鹿初芮见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在说什么解气?姜老师的事儿你问了没啊?” “问了,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周自倾放下手机,简单跟鹿初芮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儿。 周自倾倒是说得挺开心的,但鹿初芮已经听得黑了脸。 “陈涞怎么能这么对姜老师?!”鹿初芮气得把奶茶的吸管都给咬破了,“这也太过分了,我对他太失望了,他竟然是个渣男。” “噗……”周自倾没忍住笑,“这怎么是渣男了?” 鹿初芮:“吃干抹净了不负责不是渣男吗?既然不想结婚,就不要耽误人家的时间嘛。” “反正我就是觉得他很渣。”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姜茴是怎么渣他的。”周自倾接过鹿初芮的话,他玩着咖啡杯,“你要是知道了,只会觉得过瘾。” 鹿初芮:“……姜老师渣过他?” 经周自倾这么一提醒,鹿初芮才猛然发现,她对陈涞和姜茴过去的事儿确实不怎么清楚。 也就是陈涞之前提过几次,但都特别笼统,没什么细节。 鹿初芮这个人还挺八卦的,她立马问周自倾:“那你能跟我说吗?” 周自倾眯起眼睛:“可以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个事儿。” “没问题没问题。”鹿初芮,“你赶紧说!” 周自倾:“你不问问我什么事儿就答应了?不怕我趁机占你便宜?” 鹿初芮:“那怎么会,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周自倾:“没想到啊,你这么信任我。” 鹿初芮:“哎呀你别打岔了,快说。” 周自倾把自己知道的事儿都跟鹿初芮说了一遍。 陈涞跟姜茴的这段孽缘,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周自倾已经尽可能精简了说,仍然说了快一个小时。 说完之后,嘴巴都干了。 周自倾一口气喝完了咖啡。而鹿初芮还处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姜茴和陈涞的事儿,比她想象中还要“虐恋情深”啊。 鹿初芮平时和电视剧挺多的,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情节。 听完这个故事,她胸口已经开始疼了。 “你没事儿吧?”周自倾没想到鹿初芮听个故事都能难受成这样,他哭笑不得:“早知道不跟你说了。” “不行,你还得继续说,因为我还有问题!”鹿初芮捂着心口,“你告诉我,陈涞现在还喜不喜欢姜老师啊?他不肯对姜老师负责又是什么个情况?” 674:谁有本事把他拉回来 周自倾:“跟你说那么多都白说了。” 鹿初芮:“……?” 周自倾:“他要是不喜欢,怎么可能跟她睡。” 鹿初芮:“但是他不负责啊,这样姜老师多伤心啊……虽然之前姜老师也这么做过,但她现在肯定很后悔。” “后悔有什么用,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周自倾耸着肩膀说,“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她感受一下陈涞当初被抛弃的痛苦。” “所以你的意思是……陈涞是故意这样对姜老师的?”鹿初芮恍然大悟,“他是为了报复姜老师吗?” “当然不是,你见过谁报复别人还给ta做饭做甜品的?” 周自倾想起来陈涞为了姜茴在厨房里忙活的样子就想翻白眼。 让他演渣男呢,能不能稍微敬业一点儿? 他可真没见过哪个渣男对女人有求必应的。 鹿初芮瘪了瘪嘴,“这倒也是啊……那你们到底什么计划啊?跟我说一下呗。” “也没什么计划,我就是不想让陈涞那么早答应她。”周自倾哼了一声,“之前被她压榨成那样子,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不得讨个债?陈涞已经够仁慈的了,要是我,指不定怎么欺负她呢。” “陈涞就是被她吃得死死的,我看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今天姜茴难受成了这样,陈涞估计得心疼死了。 周自倾掐指一算,用不了多久,陈涞就得去跟姜茴认错道歉了。 “那你的意思是,陈涞还喜欢姜老师咯?”鹿初芮已经自行划出了重点。 周自倾:“把‘还’换成‘一直’,他这么多年就没变过。” 鹿初芮:“那他干嘛听你的馊主意啊?” 周自倾:“你说谁馊主意呢?我这办法多聪明?” 鹿初芮:“难道不是馊主意吗,姜老师都被你们欺负成这样了,万一她心灰意冷了不追陈涞了,跑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呢?我看她前夫就很好啊,长得帅还对她特别好,你们能不能有点儿危机感。” “嗤。”周自倾不屑,“她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就放弃了,就说明陈涞对她也没有那么重要。那正好啊,彼此放过了。” 鹿初芮:“……” 她竟然觉得周自倾说得也有点儿道理。 “陈涞的情况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他经不起第二回折腾了。” 周自倾的声音比之前严肃了不少,“他活了快三十年,所有的痛苦都是姜茴带来的,因为姜茴,他差点儿就死了。” “如果姜茴没有爱他爱到非他不可的地步,那他们真的没必要在一起,他这个人摊上姜茴的事儿就没什么出息,能被她折磨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这次是因为壹壹的出生把他拉回来了,下次呢?谁有本事把他拉回来?” 周自倾难得这么严肃,鹿初芮也被他感染到了,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周自倾说得挺有道理的,下次……可能真的就拉不回来了。 “所以,让她多追一追也好,正好她也能趁机确认一下她到底是真喜欢上陈涞了,还是不甘心。陈涞之前围着她转了那么多年,突然不喜欢她了,她可能也不习惯。” “好吧……你说得也对。”鹿初芮做了一下总结,“所以现在陈涞是在考验姜老师对吧?我能这么理解吗?” 周自倾:“差不多吧。” 鹿初芮:“那好吧,我只能祈祷姜老师不要放弃了……” 周自倾:“放弃就放弃吧,没那么喜欢也没必要在一起。” 鹿初芮:“可是吧……我觉得陈涞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姜老师欸。” 鹿初芮回忆了一下陈涞对姜茴的态度,“之前我跟陈雀和他聊这些的时候,他都不怎么在意,我觉得他不是装出来的。” 周自倾笑了一下,他问鹿初芮:“你死过几次之后,还会把爱情放在第一位吗?” 鹿初芮被问得哑口无言。 虽然没谈过恋爱,也没得过抑郁症,但她想……如果真的经历了这些,可能她也不会再把恋爱放在第一位了吧。 “好吧,我明白了。”鹿初芮朝周自倾点点头,“你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还有,陈涞对姜茴的感情,只可能比你想得夸张,不可能比你想得少。”周自倾若有所思,“就连姜茴本人都不知道,陈涞有多喜欢她。” 鹿初芮这个没什么恋爱经验的人听见周自倾这话,确实理解不了。 她思考了好一阵子,然后好奇地问周自倾:“既然他这么喜欢,为什么不让姜老师知道?以前他没有说过吗?” 如果说的了话,姜茴不可能不知道吧? 真是搞不明白他们这些谈恋爱的人,为什么不能有话好好说呢。 “跟你这种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说了你也不懂。”周自倾又在鹿初芮的脑门儿上拍了一下,“别想这个了,吃你的蛋糕吧。” 鹿初芮瘪瘪嘴,拿起叉子吃起了蛋糕。 鹿初芮刚吃了一口蛋糕,周自倾那边跟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儿似的。 “对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别跟姜茴说啊。” 鹿初芮吃着东西,没动脑筋,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说?” 她确实是打算给姜茴发微信来着。 周自倾:“就知道你嘴上没把门的,你要是说了,以后我什么事儿都不告诉你。” 鹿初芮:“好嘛好嘛,不说就不说。” 不能直接说,还不能旁敲侧击提醒了? 鹿初芮又开始飞速转动大脑,试图去去想其他的办法。 675:醒 杨媛把姜茴送回到了润丰合居。 李阿姨见姜茴情绪低落,倒了两杯水过来,又切了好些水果,都是姜茴爱吃的。 杨媛拉着姜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直盯着她看。 姜茴:“……你别看我了。” 杨媛叹了一口气,“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听进去没有?强扭的瓜不甜,他要是也喜欢你,你们在一起我没意见,但是你看看他那个态度……” “我不知道,我现在很乱,你别说了。”姜茴脑子疼。 回来的路上杨媛一直在劝她放弃陈涞,她的话虽然不太好听,但字字句句都很在理。 陈涞是真的不想对她负责,所以就算杨媛问他,他都没有给明确的答案。 但凡还对她有点儿念想,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得罪杨媛。 现实摆在眼前,她再想逃避也没有用。 杨媛看见姜茴这烦恼的样子,又是一声叹息。 “行,我不催你了,你趁着放假这几天好好考虑一下吧。”杨媛拿起来一颗车厘子送到了姜茴嘴边,“吃点儿东西,我让李阿姨给你煮碗面去。” 姜茴其实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但李阿姨把面条煮好端过来,她也不好辜负李阿姨的一片好心。 姜茴吃了半碗面,然后就回房间了。 本来是想睡觉,但是躺下来之后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跟陈涞的那些事儿。 杨媛说得挺对的,强扭的瓜不甜。 她尝过味道了,确实不甜。 陈涞除了在床上那档子事儿上对她稍微热情一些之外,平时都挺冷淡的。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谈恋爱的感觉。 就算有,也只是她一个人在投入。 陈涞一直都很清醒,所以她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时,他什么都不说; 她说想要为他改变的时候,他说不需要。 是啊,不喜欢的人,给什么都不需要的。 不仅不想接受,还希望对方不要再来烦扰,因为会有心理负担。 之前姜茴一直都在给自己洗脑说只要陈涞碰了她,她迟早可以让陈涞重新爱上她的。 她抱着这个念头,不停地找他上床,每次都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 陈涞最近肯做吃的给她了,她以为这是进步。 今天那些话,直接把她给打醒了。 姜茴难过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她还是想不到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种时候要若无其事地继续去找他,姜茴有点儿做不到了。 她的脸皮还没有厚到那个程度。 要冷静几天先不去找陈涞吗?好像也很难做到。 陈涞本来就不相信她是真的喜欢他,如果她受打击之后就不去了,陈涞肯定更觉得她是一时兴起了。 姜茴蒙在被子里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跟郁柳求助。 从被子里探出来脑袋,姜茴摸到手机给郁柳发微信说了这个事儿。 郁柳那边看完消息之后,回复道:【可以啊,陈涞真是腰板硬了,敢跟你妈这么说话。】 姜茴:【他又不喜欢我,怕什么。】 郁柳:【你该不会又哭了吧?】 姜茴:【什么叫“又哭了”?你说的好像我经常哭似的。】 郁柳:【难道我说错了?你这段时间为了陈涞哭得还少吗?】 姜茴:【我现在很烦。】 郁柳:【知道你烦,说吧,给你想想办法。】 姜茴:【你觉得我还要去找他吗?】 郁柳:【这取决于你还想不想跟他在一起。】 姜茴盯着郁柳发来的这个问题,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得出答案了—— 她当然想跟陈涞在一起。 除了陈涞之外,她就没再想过其他男人了。 姜茴刚准备回郁柳的消息,郁柳又发来了一条。 【你要是不想跟他在一起了就别找了,还想在一起就去找。】 姜茴删了对话框里的字儿,问:【找他我要说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了。】 刚经历了这样的事儿,她也有情绪的好不好? 她真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相反还有点儿锱铢必较,别人惹了她她一定得算账的。 现在她没本事跟陈涞算账,但也想不到该怎么面对他。 郁柳发了个无奈的表情过来,【平时怎么对他这次就怎么对他,你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姜茴:【怎么可能,他都那样说话了!】 郁柳:【大小姐,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之前是不是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你的措辞是不是比他不客气多了?当时他有因为这个不搭理你吗?】 姜茴:【……】 676:骨气 郁柳的一句话,将姜茴带入了过往的回忆之中。 姜茴最先想起的,是陈涞怀疑她和蒋驰会和好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小心翼翼地问她会不会跟蒋驰结婚,她当时有多不耐烦? 甚至都懒得跟他解释一句,只是告诉他,再多问就分手。 陈涞当时吓得抱紧了她,卑微地祈求她的原谅。 还有后来,他们重逢,她好像每次都在说各种过分的话。 骂他不要脸,骂他是靠女人上位的软饭男…… 确实,跟她曾经说过的这些话比起来,陈涞之前那些,已经算是非常客气了。 姜茴这边思考了快十分钟,郁柳又发来了消息:【想起来了?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姜茴:【……嗯,懂了。】 郁柳:【这满打满算也才两个月,你做好准备吧,你俩两年都有可能,有点儿耐心,他接受你也得时间。】 郁柳:【他因为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正常人都得长个心眼儿,两个月证明不了你对他的感情。坚持吧,时间长了他就知道你是认真的了。】 姜茴:【如果时间长了也不行呢?】 郁柳:【现在你先别想那么长远了,眼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姜茴:【那我明天去找他。】 郁柳非常欣慰:【可以可以,看来我这个鸡血没有白打。】 跟郁柳聊完以后,姜茴心里舒坦了一些。 找到思路之后,脑子没那么乱了,意志也没之前那么消沉了。 姜茴决定先在家里住一晚,明天再去陈涞那边找他。 至于理由…… 她今天走的时候没带行李箱,这个理由够充分吧? 这么一想,姜茴突然觉得自己特别聪明,竟然没忍住笑出来了。 笑完之后,姜茴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神经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之前她偶尔瞄几眼偶像剧,看到里面的角色为了恋爱对象又哭又笑的时候还觉得有毛病,没想到她也有这样一天。 果真是,世事难料。 姜茴刚准备放下手机,微信提示音又响了。 姜茴打开一看,是鹿初芮发来的消息,给她分享了一本。 姜茴蹙眉,鹿初芮这是发错消息了吧? 姜茴平时是不看这些东西的,她对什么言情和偶像剧都没兴趣。 鹿初芮只是分享了这本过来,后面也没说什么话。 姜茴默认她是发错了,所以也没回消息。 自然,她也不会去打开那本看。 姜茴把手机放到一边儿,开始盘算明天去找陈涞的事儿。 这事儿姜茴没跟杨媛说,杨媛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骂她没出息了。 ……… 杨媛不放心姜茴一个人呆着,晚上留在润丰合居住了。 第二天姜茴起了个大早准备出去找陈涞,刚打扮好下楼,就碰上了杨媛。 杨媛见姜茴这么早就穿戴好了,便问她:“你要出门?去哪里?” 姜茴:“我跟郁柳约了吃早午餐。” 杨媛看了一眼时间,“这还不到八点,哪家餐厅这么早营业?” 姜茴:“她车坏了,我去她家,顺便看看周周。” 杨媛:“我看你是要去找陈涞吧?” 姜茴:“……” 杨媛要是当初对付商锡的时候有这个智商,也不至于被他坑得那么惨了。 不过经过最近的事儿,姜茴也有点儿理解当初的杨媛了。 “你有没有点儿骨气啊,他都把话说成那样了你还去找他,我可真是……”杨媛不断拍着胸口,“不准走!你给我争气点儿!” 姜茴撇嘴,“我行李箱还在那边,我是去拿行李箱的。” 杨媛:“你就胡扯,行李箱值钱还是你的尊严值钱?” 姜茴:“当然是我尊严值钱。” 杨媛:“那你还去!昨天他刚说过那种话,你今天又去找他,他不得得意死了!” 姜茴:“就是因为我尊严值钱,所以我得赶紧让他对我神魂颠倒,这样就能把他欺负我的都欺负回来了,到时候你也能跟我一起欺负他。” 杨媛听完之后就翻白眼:“我可不觉得你有这样的本事。”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杨媛肯定是深信不疑的,毕竟那会儿陈涞对姜茴死心塌地。 现在……想想陈涞那个态度,杨媛觉得姜茴就是痴心妄想。 姜茴瞪了杨媛一眼:“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杨媛:“就是因为你是我亲生的我才拦着你别犯傻,送上门去给人欺负,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姜茴:“总之你别管我,我迟早会欺负回来的,走了,再见。” 姜茴趁机推开杨媛,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溜之大吉。 杨媛看着姜茴的背影,拍了拍额头,又头疼又生气。 姜茴真的是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怎么听过她的话,每个年龄段都有不同的方法来气她。 ** 姜茴打车去了陈涞那边。 今天路上只有一小节行驶缓慢,她坐了四十分钟左右到的。 司机师傅刚刚把车开到小区门口,姜茴正准备登记一下让师傅开进去,结果,刚降下来窗户,就看见了陈涞的车从旁边儿开出来了。 姜茴怕陈涞看见他,立马钻到了车里。 站在外面的保安一脸问号地看着姜茴,那眼神明显就是在问她:你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的? “不用了,谢谢您,我们不进去了。” 姜茴跟保安说了一句话,赶紧升起窗户,对前排的司机说:“师傅,跟着前面那辆英菲尼迪。” 司机师傅立马调头,保持着一个安全又不会跟丢的距离跟上了陈涞的车。 姜茴靠着车窗看着陈涞的车,满心好奇。 他一大早要去哪里? 跟了一会儿之后,姜茴发现这条路有点儿熟悉。 这好像是往江润别墅的路?陈涞去江润别墅做什么? 677:俯首称臣 姜茴对江润别墅唯一的印象就是,那里的卧室里有她的画。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记忆了。 陈涞带她到江润别墅的次数不多,而且那个时候她对陈涞不怎么上心,关于他的事儿,自然也不会记得多少。 陈涞这次回国之后没在江润别墅住,姜茴以为他已经把这边卖掉了,没想到还在。 那他来这里做什么呢?拿东西吗? 还是说……他又在这里养了个女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姜茴立马就生气了。 如果陈涞真的在这里养女人,那她一定要下去跟他闹个痛快! 不过这个荒唐的念头很快就被姜茴自我否定了。 陈涞现在天天围着壹壹转,还要写论文什么的,怎么可能有空谈恋爱。 而且他打官司的时候签过承诺书的,要是他恋爱了,壹壹的抚养权就不归他了。 壹壹对他来说那么重要,他肯定不会拿壹壹的抚养权开玩笑。 姜茴也不知道自己该欣慰还是该吃醋。 陈涞对壹壹的在意程度,真的很夸张。 姜茴思考着的时候,司机师傅突然停了车。 姜茴定睛一看,已经是别墅区的大门口了。 江润别墅治安很好,出租车是绝对不能进去的。 “他进里头了,这小区不让我们进,你就自己下去跟着吧。”师傅跟姜茴说,“你动作得快点儿,不然一会儿跟丢了。” 姜茴跟师傅道了谢,然后下了车,在院子里头晃荡了一会儿,才走到别墅楼下。 姜茴过来的时候,陈涞已经进去了,只有一辆车停在外面。 姜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面前的别墅,恨不得自己有千里眼顺风耳,好知道陈涞究竟在里头做什么。 ** 陈涞已经很久没来过江润别墅了。 从普林斯顿治疗回来之后,他本能地就有些抵触这个地方。 大概是因为这个地方藏了太多他对姜茴的执念,每个角落都能让他想起来过去。 之前周自倾问过他,为什么不来这里住,还要重新买一套公寓。 当时他虽然没回答,但心里是有答案的。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他不想让自己再像过去一样被感情统治,所以要避开这个跟回忆有关的地方。 可是今天,他又回来了。 昨天晚上,陈涞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 兴许是因为姜茴白天表现得太过伤心了,陈涞做了一晚上关于姜茴的梦。 梦里,姜茴一直在哭,表情特别委屈。 陈涞早晨醒来的时候,胸口很闷,就像是被人用钝刀子割了几下似的。 他起床时摸着胸口自嘲地笑了笑。 周自倾说得挺对的,不管他是怎么想的,结局都不会变。 他最后还是会对姜茴投降,俯首称臣,这是他逃不掉的宿命。 因为那个梦,陈涞吃完早饭以后就来了江润别墅。 一年多的时间没来过了,这边一直是周自倾帮忙打理的。 虽然没有人住,但是家里很争气,地板上连灰尘都看不到。 陈涞换了拖鞋,径直上楼,来到了卧室。 他站在墙上的那幅画面前,抬起头来看着。 盯了好一会儿,他又走到了书桌前,拉开了抽屉。 陈涞翻出来那本已经陈旧的《牛津词典》,随意翻看了几页。 发黄的页面上还有他曾经做过的笔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他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又翻了几页,陈涞看见了另外一个字体。 他停下来,指腹摸过那一串注解,目光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这一段,是姜茴写的。 那次应该是刚考完试,他错了几道题,她私下单独给他讲解过。 陈涞合上了词典,弯腰拉开了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叠试卷。 过去了十年,试卷也发黄了,上面的油墨都不怎么清晰了,但是用中性笔写的字儿却被留存得很好。 陈涞在试卷上看到了很多姜茴写下来的字儿,他脑子里浮现出了当初姜茴教他做题给他上课的画面。 陈涞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去回忆那些事情。 因为对于他来说,那段记忆太过残忍了。 他之前每次想起来都会意难平,会胸闷心疼,会愤怒会不甘。 记忆的阀门好像是唤醒他邪恶念头的开关。 只要一想到过去,他就会想起来姜茴的戏弄,想起来她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掉,然后他就会想要报复她,蹂躏她。 这些心结,他都跟心理医生说过。 医生当时给他的建议就是尽量不要接触跟过去有关的环境或者是事物。 但一直逃避是没有用的,他总要面对。 所以,今天早上,他过来了。 陈涞已经做好了情绪崩溃的准备,但是,这一次,他比预想中的要平静。 大概真的是因为病情好转了吧。 陈涞在卧室坐了一会儿,将试卷和词典分别放回了原位,然后又到了阁楼的房间。 阁楼的房门上有密码锁,陈涞熟练地输入一串数字,打开了门。 那串数字,是姜茴的生日。 阁楼是一个一百三十多平的房间,四面的墙壁上挂满了画。 其中有一两幅是姜如章的,除此之外,剩下的都是姜茴的。 姜茴之前巡展卖出去的画,基本上都在这里。 陈涞关上门,绕着房间走了一圈。 678:秘密 姜茴站在江润别墅楼下四处张望着,但是不管她怎么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墅区虽然人不多,但偶尔也会有人路过。 姜茴站在这里特别显眼,要不是因为她穿着比较正常,大概别人会觉得她是来偷东西的。 姜茴在外面站了快一个小时,心痒难耐,迫切地想要知道陈涞究竟在里面做什么—— 难不成真的有第二个人在吗? 姜茴正想着这个事儿的时候,突然看到陈涞开门走出来了。 怕被他发现,姜茴立马跑到了树后面躲了起来。 四周很安静,姜茴听见了陈涞打电话的声音。 “嗯,我来了江润一趟。” “没什么,过来看看。” “嗯,挺干净的。” “周自倾,你够了。” 姜茴敏锐地捕捉到了周自倾的名字—— 陈涞是在跟周自倾打电话。 听他这个口吻,周自倾应该对江润别墅的事儿了如指掌。 也是,陈涞在南城就周自倾这么一个朋友,肯定什么事儿都跟他说。 想到这里,姜茴又有点儿酸了—— 看来,她想知道这个事儿,只能去找周自倾了。 陈涞打完电话就上车走了。 姜茴等到陈涞的车走远之后,才走出来。 她又朝江润别墅的大门看了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走了。 往外走的时候,姜茴一直在想,要怎么跟周自倾开口说这个事儿。 姜茴跟周自倾一直都不对付。 周自倾看她不顺眼这一点,她老早就知道了。 而且姜茴本来也没有对周自倾有过特别好的态度,之前他们两个人吵架的次数不要太多。 周自倾一直都觉得她就是个祸害,现在她想从周自倾嘴巴里打听陈涞的事儿,周自倾肯定不会轻易松口的。 姜茴头疼极了,她本来就不是那种特别会跟人打交道的人。 她热脸贴冷屁股哄着陈涞就已经是奇迹了。 要是再让她去抱周自倾的大腿……不如杀了她吧。 ……… 姜茴打车回到了市区,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来,一边喝咖啡一边想办法。 纠结犹豫了好久,姜茴终于给周自倾发了一条微信。 姜茴:【你忙不忙,我想问你件事儿。】 周自倾那边过了十来分钟才回复:【忙着呢,没空。】 姜茴都能想到周自倾回这条消息的时候有多拽,她嗤了一声,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爱聊不聊。” 放下手机之后,姜茴狠狠喝了一口咖啡。 姜茴在咖啡厅喝了杯拿铁,吃了一个可颂三明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去陈涞那边了。 姜茴过来的时候快十一点了,陈涞确实已经在家了。 家门打开之后,姜茴站在门前,朝着陈涞挤出了一个非常不自然的笑。 陈涞看见姜茴过来之后,愣了一下。再看看她的笑,陈涞更惊讶了。 昨天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以为她至少这几天都不会过来了。 没想到,她今天竟然能像没事儿人一样来找他。 以前的姜茴,怎么可能做这种离谱的事儿呢? 因为太过惊讶,陈涞站在门前半天没动静。 姜茴被他挡着,也进不去。 她以为陈涞是不想让她进,于是搬出了自己之前就想好的理由:“我来拿行李箱。” 陈涞听见姜茴的声音之后便迅速回过神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给姜茴让路:“进来吧。” 姜茴走进客厅,陈涞跟在后面关了门。 “你出门了?”姜茴很突然地问了这个问题。 陈涞:“怎么了?” 姜茴:“没怎么,就是看你今天穿得跟平时不太一样。” 陈涞:“是出去了一趟。” 姜茴一个问题脱口而出:“去哪里了?” 陈涞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涞倒不是排斥姜茴问她这些。只是,姜茴平时一向不太关注他的行踪,突然问得这么详细,他有点儿不习惯。 陈涞这个反应落到姜茴眼底就变了味道了,姜茴以为陈涞不耐烦了,便小声解释:“我随便问问的,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觉得自己被训了,所以声音很委屈,说话的时候还低着头,有些拘束,像是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似的。 陈涞看着,不自觉心软了一下,“没做什么,出去转了一圈。” 姜茴:“……哦。” 她早就猜到陈涞不会跟她说江润别墅的事儿了。 陈涞越不说,姜茴就越想知道。 陈涞:“行李箱我给你收拾好了,我去拿。” 说完,他就转身去卧室拿行李箱了。 一分钟不到,陈涞就拖着行李箱送到了姜茴的手上。 “衣服和护肤品都放着了,应该没落下什么东西。”陈涞跟姜茴交代着。 姜茴低头看着行李箱,耳边是陈涞毫无留恋的话,她越来越委屈,眼眶又开始发酸。 姜茴不想在陈涞面前哭,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虽然她憋回去了,但陈涞能感觉到她快哭了。 他抿了抿嘴唇,有些担心。 隐约觉得,他这次好像有些过了。 679:我吃 “现在走还是吃完午饭走?”陈涞将声音放软了一些。 姜茴抬起头来看着陈涞,眼底带了几分惊愕:“你是留我吃午饭吗?” 陈涞:“你也不是没留过。” 姜茴:“嗯,我吃。” 说完,她松开了行李箱,一下子扑到了陈涞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也没说话,因为她现在情绪太激动了,可能一张嘴就要哭出来了。 姜茴将脸埋在了陈涞的胸口,安安静静地抱着他。 陈涞没反应,双手垂在身侧,低头看着她,目光有些复杂。 姜茴就这么抱了陈涞快十分钟,还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最后是陈涞无奈了,他开口问她:“抱够了没有?” 姜茴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她抬起脑袋来,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从他的眼睛一路往下,最后停在了他的嘴唇处。 姜茴踮起脚来准备去亲陈涞,陈涞直接把她推开了。 “快十一点半了,我去做饭。”陈涞丢下这句话,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去了厨房。 姜茴走到沙发前坐下来,眼泪到底还是涌出来了。 她有些懊恼,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眼睛。 姜茴刚坐下来没一会儿,陈雀突然发来了视频邀请。 姜茴接了视频,然后看到了陈雀抱着壹壹的画面。 壹壹一看见姜茴就叫起了妈妈,听见壹壹的声音,姜茴的心情好了一些,总算露出了笑容。 但陈雀却依然发现了姜茴的不对劲儿:“姜老师,你眼睛怎么这么肿?是不是哭了?” 陈雀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被张芳听见了。 姜茴还没来得及回答陈雀的问题,陈雀的手机就被张芳抢过去了。 “是不是壮壮又欺负你了?” 张芳这一趟走,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姜茴。 现在姜茴对陈涞那么热情,陈涞倒好,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一看见姜茴受委屈,张芳最先想到的人就是陈涞。 姜茴听见张芳这么问,立马道:“不是陈涞,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心情不太好。” 张芳哪里会信这些,她认定了姜茴这是替陈涞说话,“怎么会跟他没关系,现在家里就你们两个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姜茴:“……” 张芳:“你不要总是替他说话,会把他惯坏的,我看他呀就是欠骂了!” 姜茴:“真的不是他……” 张芳:“你放心好了,我跟他爸都不会放过他的。” 张芳话音刚落,陈涞正好从厨房里头出来了。 陈涞听见了视频那头壹壹的笑声,便走上来准备跟壹壹说话。 然而,陈涞刚一停下来,看见的却是张芳,不是壹壹。 紧接着,陈涞又注意到了姜茴红扑扑的眼睛。他大概知道姜茴为什么这样。 陈涞还没说话,张芳立马就开始质问他了:“陈涞你怎么回事儿,姜老师为什么哭得眼睛都红了?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她?” 陈涞:“……” 张芳:“你等着,回去再跟你算账!” 陈涞无奈得不行,但他又不能反驳张芳,只好转移话题:“妈,我看看壹壹。” 张芳:“看什么看,这大中午的,赶紧做饭去,你不吃不要紧,别饿着姜茴了!” 陈涞:“我就看……”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张芳已经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视频通话。 陈涞哭笑不得,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姜茴看到陈涞头疼的样子,吸了吸鼻子。 她觉得陈涞肯定是误会她告状了,便跟他解释:“我什么都没有说,一会儿我再让陈雀跟阿姨解释一下。” 陈涞没回复姜茴,只是盯着她看。 姜茴看不透陈涞,被他盯得紧张不已,“我真的没说……” “嗯。”陈涞随便应了一句,“我去做饭。” 他说完之后又走了,姜茴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捂住了眼睛。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想哭,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眼泪就是止不住。 最近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矫情,随便一件小事儿都能哭出来。 680:小人得志 姜茴揉了一下眼睛,再次拿起手机,打开了跟周自倾的聊天窗口。 她还是放不下,迫切地想要知道江润别墅那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直觉告诉她,那里应该有很重要的东西或者是人。 不过……求周自倾办事儿,他肯定要发难的。 姜茴删删改改,终于在对话框里打下一句完整的话。 姜茴:【有个事情我想找你帮忙,你别告诉陈涞。】 周自倾:【哎呦,难得啊,姜老师还有事儿找我?】 姜茴看见这串消息,脑袋里自动浮现起了周自倾说这话的声音。 她咬着牙,有点儿想动手打人了。 但是求人的永远矮一截,姜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嗯,很重要的事情,微信说不清楚,你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吧。】 周自倾:【我还是想不通你找我什么事儿,陈涞?】 姜茴:【不然呢?】 周自倾:【姜老师这不像是找人帮忙的态度啊~】 姜茴:【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你们关系好,麻烦你了。】 这一条消息,姜茴仍然是咬牙切齿发出去的。 ……… 周自倾收到消息之后哈哈笑了起来。 此时鹿初芮正跟周自倾坐在一块儿吃午饭。 见他突然笑得这么奸诈,鹿初芮都被吓到了。 “你干嘛笑这么诡异?怪瘆得慌的。”鹿初芮咬了一口鸡翅,“你这个表情看起来就像电影里准备害人的反派。” 周自倾嗯哼一声,“差不多吧,我是要干大事儿了。” 鹿初芮被周自倾勾起了好奇心,一双大眼睛盯着他:“什么大事儿?能分享一下吗?” 周自倾:“喏。” 他将手机递给了鹿初芮。 鹿初芮一接过来,就看见了周自倾跟姜茴的聊天记录。 “欸……”鹿初芮看完了聊天记录,“姜老师找你会有什么事儿啊?她是不是要你帮忙追陈涞?” 周自倾:“谁知道呢,先会会她。” 鹿初芮:“那你会帮她吗?” 周自倾:“不一定,看她表现吧。” 周自倾说这话的时候得意洋洋的,鹿初芮忍不住说:“你别笑了,你一笑我只能想到一个词儿……” 周自倾:“什么?” 鹿初芮:“小人得志。” 周自倾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你这小姑娘会不会说话,我从头到脚哪里像小人了?这年头我这种正人君子不好找了好吗?” 鹿初芮瘪嘴,“你刚才的样子就很像啊。” 周自倾:“我那叫扬眉吐气,怎么能是小人得志呢?” “你是没见过之前姜茴对我什么态度啊,那叫一个拽,我说什么都能被她骂,她根本就目中无人。现在好了,自己作死自己还债吧,风水轮流转,轮到她有求于我了。” 周自倾满意地喝了一口咖啡,“我也就能现在欺负欺负她了,等陈涞那没出息的被她拿下了,我就没机会了。” 鹿初芮算是听明白了,周自倾这就是抓着机会对姜茴进行打击报复呢。 鹿初芮感叹道:“我觉得我还是离你远点儿比较好。” 周自倾:“为什么?” 鹿初芮:“我怕我不小心得罪你了,你也记这么清楚,对我进行打击报复。” 周自倾看着鹿初芮一脸担忧的样子,被她给逗笑了。 周自倾放下了咖啡杯,再看向她的时候,目光有些灼热。 但鹿初芮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她根本看不出来周自倾的眼神有什么变化。 就算被他这样看着,鹿初芮也没知觉,仍然大胆跟他对视着。 没有一点儿羞赧和忸怩。 周自倾:“其实要我不打击报复也成,有个特别好的办法,你要不要听一下?” 鹿初芮:“什么办法?” 周自倾:“你当我女朋友。” “我这个人对女朋友不记仇,怎么欺负我都行。” 鹿初芮愣住了,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脑子就跟炸开了似的—— 她没听错吧? 周自倾让她当他女朋友? 他们才认识没多久啊,怎么进展突然这么快了? 周自倾这样算不算是在追她? 真是的,追人要这么直接吗? 不是应该先表白一下什么的吗…… 他都没说喜欢她,突然让她当女朋友。 周自倾见鹿初芮半天不说话,便问她:“吓到你了?” 鹿初芮这回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你,你开玩笑的吧……” 虽然已经在努力冷静了,但鹿初芮说出来的话还是有点儿结巴。 周自倾笑了:“没啊,我认真的,你考虑考虑?” 鹿初芮:“咱俩认识没多久欸。” 周自倾:“谁规定认识没多久就不能谈恋爱了?” 鹿初芮:“……”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还是很奇怪啊。 周自倾:“你不喜欢我?” 鹿初芮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周自倾被她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鹿初芮只好说:“我也不知道欸,我得好好想想。” 周自倾知道鹿初芮没谈过恋爱,没经验的小姑娘碰上这种事儿,是该好好考虑考虑。 于是,周自倾很大方地说:“行,那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给我答案啊。” 鹿初芮:“哦……好。” 她顿了一下,又问周自倾:“那……这个饭我还能吃吧?” 周自倾:“吃啊,我又没说不让你吃。” 鹿初芮:“我要是不答应,你应该不会让我吐出来吧?” 周自倾嘴角抽了一下,这小姑娘的脑回路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感觉自己跟不上了。 他俩也就差了五岁而已,代沟已经这么深了? 周自倾看鹿初芮拿着叉子不敢动,便赶紧回她:“放心吃,不会让你吐出来的。” 鹿初芮这才松了一口气,埋头继续吃饭。 681:因为我离不开你 姜茴拉下脸跟周自倾说了好一会儿,周自倾终于同意了假期之后跟她见面聊。 姜茴本来想趁着假期解决掉这个事儿的,但周自倾说他有安排了,空不出来时间。 姜茴觉得周自倾就是故意吊着她的,但又不好意思明说。 毕竟她是有求于人的那个。周自倾说他有安排的时候,姜茴差点儿就嘲讽他了。 他一个单身男人能有什么安排,真有安排的话,也不至于被他爹妈催着相亲找女朋友了。 姜茴跟周自倾软磨硬泡完,又特意跟他强调了一句不要告诉陈涞,生怕他泄密。 姜茴这边聊完微信,陈涞那头午饭也做好了。 姜茴跑去了餐厅吃饭,两人面对面坐着,陈涞只专心吃饭,没有说话的意思。 于是姜茴只好找话题:“刚刚……你妈那边,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陈涞:“嗯。” 姜茴:“你不相信我吗?” 陈涞:“吃饭吧。” 姜茴:“你就是不相信我。” 陈涞:“我没这么说。” 姜茴:“你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你就是不相信我。” 陈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提这个了,吃饭。” 陈涞这个冷淡的态度弄得姜茴有点儿委屈,她问他:“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儿生气?” 陈涞:“没有。” 姜茴:“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些话太过分了,我很生气,也不知道留下来该怎么面对你,就……先走了。” 姜茴跟陈涞解释了一下昨晚的事儿,说着说着,又哽咽了。 她何曾做过这么委屈的自己的事儿?昨天的事情,分明就是陈涞做得太过分了。 但,道歉的人却是她。 姜茴性子多傲啊,她之前是那种就算真的是自己犯错了都不会道歉的人。 她能给别人一个台阶下,那都是奇迹。 今天,姜茴做了太多让陈涞吃惊的事情。 她会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过来找他,他已经很吃惊了。 没想到她竟然还会主动提起昨晚的事情,并且向他解释道歉。 陈涞扒拉饭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姜茴:“既然生气,今天为什么过来?为什么道歉?” 姜茴:“……不然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如果不来找你,你也不会找我,我不道歉,你也不哄我……我还想继续这段关系。” 陈涞被姜茴的话弄得哽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捏紧了筷子。 过了一会儿,陈涞才问:“我这么对你,你还想继续?” 姜茴:“你想听实话吗?” 陈涞:“你说。” 姜茴:“昨天听到你跟我妈说那些话,我很气,不太想继续了。因为从小到大还没有谁这么对我过,我不习惯。” “但我回去之后又后悔了,因为我离不开你。”姜茴低着头说,“所以我又来找你了。” 陈涞:“不怕我再跟你说那种话?” 姜茴:“怕啊,但我总不能因为怕就不来吧,而且……” 姜茴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昨天你做的蛋糕卷,我还没吃呢。” 陈涞:“……在冰箱里,自己拿吧。” 姜茴眼睛亮了一下:“还有吗?我以为都吃光了!” 陈涞:“本来就是给你做的,我没动。” 姜茴立即就冲去打开了冰箱,将放蛋糕卷的密封盒拿了出来。 虽然放了一夜,但丝毫不影响蛋糕的口感。 姜茴一鼓作气吃了四个,“好好吃,比上次在甜品店吃的都好吃。” 陈涞听着姜茴笨拙的夸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吃完饭,姜茴留下来跟陈涞一起收拾厨房。 陈涞原本是不想让她帮忙的,可姜茴执意要来,陈涞只能同意了。 姜茴将餐具放到了洗碗机里,准备去擦桌子。 她拿了百洁布,擦桌子的动作笨拙又生硬。 长这么大第一次做家务,要多陌生有多陌生。 姜茴一边擦桌子还一边偷看陈涞,陈涞在收拾灶台,他的动作可太流畅了。 姜茴觉得他收拾厨房的样子都特别好看,看得有些走神。 擦桌子走神的结果就是,桌子上的杯子被打碎了,她的手也被割破了。 “嘶……”手指见了血,姜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682:你喜欢什么样的 陈涞刚好收拾完灶台,一转身就看见了姜茴流血的手指。 他立马走上去,捏住了她的胳膊。 陈涞拉着姜茴来到客厅给她处理了伤口,先消了毒,又给她贴了个大号的创可贴。 上药和贴创可贴都特别疼,姜茴中间一直在叫。 “跟你说过了,收拾厨房不适合你。”陈涞看着姜茴受伤的那只手,“以后别做这种事儿了。” 姜茴:“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陈涞:“就因为收拾厨房?” 姜茴:“是啊,一件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 陈涞:“你不需要做这个。” 姜茴:“可是我想帮你,你难道不喜欢可以帮你一起分担家务的女人吗?” 陈涞:“不喜欢。” 姜茴:“……” 陈涞:“所以你没必要这么做。” 姜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上次我问你,你就没回答过我。” 陈涞:“你真想知道?” 姜茴点点头,她的眼眶又红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陈涞盯着她这样子看,突然就想起了她在床上时的样子。 陈涞喉咙有些哑,突然低头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牙齿咬住她的下嘴唇轻轻撕咬着。 突然的吻让姜茴身体发软,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陈涞的肩膀,人本能地往他怀里缩。 “我喜欢能跟我上床的。” 陈涞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话,姜茴都被他说得愣住了。 先是愣,后来反应过来之后便紧紧抱住了他。 “那我可以的。”姜茴说,“你想怎么样我都能配合。” 陈涞:“……” 她竟然还是不生气? 不仅不生气,好像还有点儿开心。 陈涞无奈得不行,她现在还真是……太好欺负了。 “别乱动了。”陈涞摁住姜茴的腰,在她臀上拍了一把,严肃道:“你手受伤了,别乱来。” 姜茴:“我不疼了,没问题的。” 她说完又去吻他的下巴,接着又吻喉结。 这是姜茴的惯用手段了,偏偏陈涞就很吃这一套。 这两个地方是他身体的开关,只要她一吻这里,他就会彻底燃烧起来。 陈涞僵了几秒钟,然后掐着姜茴的腰将她抱去了书房。 来到书房之后,姜茴愣了一下:“怎么不是卧室……?” 陈涞:“不是说我想怎么样你都配合吗?” 他这么一问,姜茴顿时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那我——” “去书桌前趴着。”陈涞指了指对面宽敞的书桌。 姜茴嗯了一声,乖乖走上去趴下来,然后回头看他。 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渴望,还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落在陈涞眼底,便成了致命的诱惑。 陈涞往前走了一步,弯下腰去吻她。 姜茴主动伸出了舌头,卖力地回应着他的吻。 ** 五月六号,张芳、陈塑还有陈雀带着壹壹回来了南城。 航班是中午到的,陈涞开车去机场接了他们。 壹壹许久未见陈涞,一看见他就要他抱。 陈涞抱过了壹壹,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姜老师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张芳满心惦记着姜茴,见面第一件事儿就是先问姜茴的动向。 陈涞:“她上班,学校有课。” 张芳:“也是,忘记这个了。” “对了,那天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张芳突然想起来,“她上次哭成那样,是不是你的功劳?” 陈涞:“……” 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解释也没用。 张芳是绝对站在姜茴那边的,就算他把实情说出来,张芳也会觉得他是在找借口。 于是,陈涞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陈雀走到陈涞身边,递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陈涞笑笑,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 回去的路上,陈塑又问陈涞:“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结婚的事儿办一下?” 陈塑都不问陈涞有没有跟姜茴在一起了。 陈涞的意见并不重要,只要姜茴愿意嫁给陈涞,他俩就必须结婚。 陈雀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忍不住站出来替陈涞说话:“爸,哥还没答应姜老师跟她在一起呢,现在说结婚是不是有点儿太早了?” “早什么早?孩子都一岁多了还早?”陈塑说,“他的意见不重要,有了孩子就应该结婚,人家姜茴都没跟他计较什么,他还端着个什么劲儿。大男人做事儿干脆一点儿,别磨磨蹭蹭的。” “就是就是。”张芳也跟着说,“姜老师最近天天来找你,又是给你买这个又是给你带那个的,谁看不出来她对你多好,她那性子,能做到这份儿上已经很不容易了,陈壮壮我告诉你,你可别不知足,这么好的老婆你没把握住,以后有你哭的。” 很显然,张芳和陈塑已经完全被姜茴收服了。 听听他俩的话,陈涞顿时觉得姜茴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陈雀也听着直摇头,她调侃陈涞:“哥,我觉得你应该去做个亲子鉴定看看自己是不是种地时候捡来的。” 683:直奔主题 张芳瞪了陈雀一眼:“你瞎说什么!” 陈雀:“没瞎说啊,你跟爸都向着姜老师,我觉得她才是你俩亲生的。” 张芳:“我要真能生出那么厉害的女儿也成。切,我要是姜老师她妈妈,绝对不让她追陈壮壮!” “我们还没跟姜老师的母亲见过。”突然聊到这个,倒是提醒了陈塑。 陈塑跟张芳说:“找个时间跟亲家母见个面吧。” 张芳:“是啊是啊,是该见一见了,确实还没见过呢!要不然这几天一起吃个饭吧。” 张芳本来想让陈涞张罗这个事儿的,但是一看陈涞那样子,张芳就觉得他不靠谱。 “回头我见了姜茴跟她说说。”张芳跟陈塑商量,“你说我们是去外面订个桌呢还是在家吃呢?姜茴她妈妈口味应该跟她差不多吧?我们要是订餐厅的话……” “在家做饭是不是好点儿?”陈塑想了想,“她们条件好,外面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咱们自己做显得有诚意一点儿。” 张芳点头:“也是啊,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我们自己做吧!” 陈涞:“……爸,妈,这个事儿还是等一等吧。” “等什么等,你就是想逃避责任。”陈塑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陈涞:“……” “爸,妈,我觉得哥说得挺对,你们还是等一等吧。”陈塑和张芳没见过杨媛,但陈雀是见过的。 陈雀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们:“姜老师她妈妈……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其实“不好相处”已经算是给面子的说法了。 杨媛那个性格哪里是不好相处?简直就是咄咄逼人。 陈雀之前见过杨媛几次,杨媛看起来就是那种不好接近的人。 盛气凌人的,说话的时候永远扬着下巴。 跟杨媛比起来,张芳跟陈塑实在是太好欺负了。 陈雀觉得,要真是见面了,张芳跟陈塑可能会被杨媛欺负死。 “人家不好相处,还不是因为你哥做的那些事儿?”陈塑不以为意,“要是有个男人让你怀孕生了孩子又不对你负责,我也不好相处。” 张芳:“就是!谁还没脾气了,姜茴她妈站在自己的女儿的角度想问题,这不是很正常吗?” 陈雀:“……” 好吧,她白担心了。 看来他们已经做好应对狂风暴雨的准备了,那她就安静当个围观者吧。 不过陈雀还是有点儿同情陈涞,她侧目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陈涞,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陈涞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样的待遇,他已经习惯了。 ** 姜茴跟周自倾约了下午见面,六号下午她只有一节课。 上完课,姜茴就开车去了约好的咖啡厅。 等了一会儿,周自倾才到。 周自倾故意迟到了二十分钟,坐下来之后,他笑着问姜茴:“姜老师等很久了吧?” 姜茴:“也没很久。” 看到周自倾那笑,姜茴就猜到他是故意的了。 因为有求于人,姜茴也不好跟他计较。 周自倾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又打趣姜茴:“怎么觉得姜老师最近脾气好了很多啊,是我的错觉吗?” 姜茴在心里呵呵冷笑:他应该庆幸她最近脾气好了很多,不然他这么在她面前说话,她早就一个耳刮子扇过去了。 “想跟你问一些事儿。”姜茴直奔主题。 周自倾:“嗯,你问,能回答你的我都回答。” 姜茴:“江润别墅。” 姜茴说完这话,服务生正好将周自倾的咖啡端了上来。 周自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江润别墅怎么了?” 姜茴:“你有那边的密码吧,给我。” 周自倾:“姜老师怎么突然对那个地方感兴趣了?” 姜茴:“你不告诉我密码也可以,我换个问题,那边住了什么人?” 周自倾:“不不,姜老师,你还是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好给你解答。” 姜茴盯着周自倾:“你在套我的话。” 周自倾:“是啊,彼此彼此,有来才有往嘛,这么简单的道理姜老师难道不懂吗?你好歹比我大十岁呢。” 姜茴差点儿就骂人了,最后咬牙忍住了:“……” 周自倾看到姜茴想骂又不能骂的表情,心里暗爽。 陈涞那个没出息的舍不得虐她,那就放着他来。 周自倾可不会对姜茴手下留情,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没事儿,我有耐心,姜老师你慢慢组织语言。”周自倾喝着咖啡,悠然自得。 姜茴被气了个够呛,但她知道现在不说也不行了。 过了一会儿,姜茴硬着头皮跟周自倾说:“假期的时候我看到他去江润别墅了。” “看到?”周自倾挑眉,“是跟踪吧?” 姜茴:“……反正我看到了,他去那边呆了很久。” 周自倾:“嗯,然后呢?” 姜茴:“江润别墅里住了什么人?” 周自倾:“不知道。” 姜茴:“我听见他跟你打电话了,他不在的时间,是你帮忙打理那边的。” 姜茴的言外之意就是,你别装了,我都知道。 周自倾被姜茴的笑逗笑了,故意调侃她:“想不到姜老师手段挺多啊,又是跟踪又是偷听的。” 姜茴:“随便你怎么说。” 周自倾:“行吧,那我告诉你,陈涞在江润别墅养了个女人。” 周自倾这话一出来,姜茴的脸色立马就垮了:“你别胡说八道!” 周自倾耸耸肩膀,“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干嘛还一直问我。” 姜茴:“他不可能养女人,他根本就没那个时间和精力——” 周自倾“啧”了一声,“你怎么对他的时间和精力这么清楚?” 姜茴被周自倾调侃得恼羞成怒,“你到底说不说!” 姜茴觉得,周自倾就是故意的。 最憋屈的不是这个,而是她明知道周自倾是故意的,还不能骂回去。 周自倾看到姜茴被调侃得脸红,还觉得有些稀奇。 毕竟姜茴也一把年纪了,之前周自倾跟她说事儿的时候,姜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情绪的波动都不怎么有,脸红就更加不可能了。 果然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和脸皮都退化了。 周自倾咳了一声,“行吧,既然姜老师这么想知道,那我带你去江润别墅看看?” 684:密码 姜茴:“你会带我去?” 周自倾刚才还在为难她,现在突然松了口,姜茴都不太敢信他了。 周自倾耸了耸肩膀,“我说姜老师,你到底想让我则呢么样。我说不带你去,你有意见;我现在说要带你去,你又不相信我。要不然我们还是不去了?” 姜茴:“谁说不去了!我只是不相信你会那么好心。” 周自倾:“看来我在姜老师心里的形象属实不怎么样。” 姜茴:“……原来你还有这等自知之明。” 周自倾:“……” 周自倾正准备继续跟姜茴说话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姜茴以为周自倾是在跟陈涞发消息,便下意识地偷瞄了一眼。 她平时没有偷看别人手机的习惯,现在突然做这种缺德事儿,还有点儿不熟练。 不过周自倾显然是收到消息之后看得非常专心,所以没注意到姜茴在偷瞄。 姜茴定睛一看,发现周自倾并不是在跟陈涞聊天。而是……鹿初芮? 姜茴有加鹿初芮的微信,看着头像和名字就认出来了,跟周自倾聊天儿的人就是鹿初芮。 姜茴皱眉,这俩人私下这么熟了? 姜茴被勾起了好奇心,便认真看了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然后,姜茴惊呆了。 聊天记录的内容她看得不太完整,但她分明看到了周自倾喊鹿初芮“宝贝儿”。 姜茴被这个称呼搞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下意识地去看周自倾的表情,发现他一脸的荡漾,眼底还带着浓浓的宠溺。 这是……恋爱了? 周自倾恋爱这件事儿本身就够稀奇的了,他的恋爱对象是鹿初芮,就更稀奇了。 这俩人认识也没多久吧? 不过…… 姜茴勾唇笑了笑,她这算不算是抓住周自倾的把柄了? 周自倾其实还没追到鹿初芮,但他对把鹿初芮拐到手这件事儿是非常有信心的。 俩人聊了一会儿,周自倾才放下手机继续跟姜茴说话。 姜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应承着周自倾的话。 “江润别墅的密码,我发你。”周自倾跟姜茴说,“我一会儿有些事情,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姜茴刚才看了周自倾跟鹿初芮的聊天记录,知道他这是要跟鹿初芮约会了。 姜茴对此求之不得,她本来也没想让周自倾跟她一块儿去。 “好,谢了。”姜茴跟周自倾道谢。 周自倾笑着说,“真想谢我,以后就对陈涞好点儿吧。” 听见周自倾这么说,姜茴下意识地追问:“我现在对他不够好吗?” 周自倾继续笑:“和他对你付出的感情比起来,你的这些好,不值一提。” 姜茴见周自倾这样否认她的付出和感情,有些不服气,她动了动嘴唇,刚想要反驳周自倾,就被周自倾打断了。 “等你去江润别墅看看就知道了。”周自倾说,“记得,不要错过任何一个房间。” “等你看完了,就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周自倾言尽于此,把密码发给姜茴之后,就去跟鹿初芮约会了。 ……… 姜茴看着周自倾发来的密码,拿起车钥匙,拎着包匆匆离开了咖啡厅。 从咖啡厅开往江润别墅的路上,姜茴脑子里一直不断回荡着周自倾离开前的那几句话。 她更加笃定了,江润别墅……一定藏着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姜茴上了高速之后就开得很快,好在工作日非高峰期,从市区到郊区的人也不多。 姜茴花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开到了江润别墅。 停好车以后,她快步下车走到了门前。 周自倾发来的密码有两个,姜茴之前没仔细看,现在一看,她才发现,密码有两串。 一串是210610,一串是941102。 后面那一串密码,是她的生日。 前面这一串…… 姜茴想了很久,终于回忆起来那是什么日子了。 高考完,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纪念日。 没想到陈涞竟然会拿这个日子当密码—— 他究竟是在纪念什么? 得知这串密码的含义之后,姜茴心里就格外地不舒服。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进了江润别墅。 上一次来这边,好像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儿了吧? 姜茴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里的装修摆设陈列都没变过,房间里很干净很整洁,完全没有那种空无一人的荒凉感。 这说明,陈涞一直是在找人定期维护的。 姜茴换上拖鞋,在客厅里转了一遭,然后就去了楼上的卧室。 姜茴一直记得主卧室里挂着她的画。 而直觉也告诉她,那个房间里,应该还会有其它的秘密。 姜茴的第一站,就是卧室。 685:抽屉 推开卧室的门后,姜茴第一眼就先看到了墙上的画。 她走到画前停下来,抬起头来看着。 画被裱起来了,玻璃相框上一丝一毫的灰尘都没有,精致的画框跟这幅画很搭,像是为它量身定做的。 这幅画,她曾经看过无数次。 作为一个画家,姜茴这三十多年创作了无数的画作,这幅画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非常得意的作品。 曾经,它的意义充其量也就是为了诱陈涞上钩的诱饵罢了。 后来很多年,姜茴都没有认真看过这幅画。 今天再看,心境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姜茴将视线定在了角落里相拥在一起的那对男女身上,脑海中浮现起了那天夜里她跟陈涞在县城公园的墓地里一起看烟花的场景。 她坐在了他的腿上撩拨着他,他紧张得额头和鼻尖都是汗珠,呼吸急促,脸红脖子粗。 那天晚上,他郑重其事地向她说了他的梦想。 她抱着玩笑的心态,随口对他说了一句“我等你金榜题名”,然后他就当了真。 最后,她却是在他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离开的。 多讽刺啊。 后来的很多年,姜茴都没有想过她离开之后陈涞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因为对于她来说,陈涞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个消遣,玩过就算了。 谁会在乎消遣的感受呢? 包括她真的意识到对陈涞的感情的这段时间,她都没有真的去思考过她当初离开之后,陈涞的状态如何。 一直到此刻,她再次看到这幅画,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她想,他当时一定迫切地想要来找她分享喜悦。 她甚至可以想到他当时兴奋的样子,可是,他兴冲冲去找她的时候,她人已经走了。 应该是有人告诉了他,她跟蒋驰走了。可是他不甘心,所以才有了后面的那个电话。 那个电话是蒋驰接的,姜茴一直都没有计较蒋驰说了什么内容。 当时她的心思都在姜如章的画上,又怎么可能去关注陈涞? 现在想想……她还真是狠啊。 姜茴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 她抬起手来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突然就觉得,她对陈涞真的一点儿都不好。 她不会关心人,也从来不懂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之前陈涞报复她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他莫名其妙—— 南大是他自己放弃的,为什么要怪到她的头上?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他一定是心灰意冷了,才会连自己多年的梦想都舍弃。就算现在陈涞不怪她了,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姜茴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只是看了这幅画,她的情绪已经开始失控了。 姜茴平复了很久之后,将视线转向了旁边的书桌。 书桌的抽屉很多,姜茴走过去坐下来,动手打开了第一个抽屉。 姜茴刚刚打开抽屉,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本已经陈旧的《牛津词典》,还有旁边静静躺着的一枚书签。 这两样东西,姜茴再熟悉不过。这是她曾经送给陈涞的“礼物”。 严格意义上说,其实不能算是礼物,只是她随便买来逗弄猎物的诱饵罢了。 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 姜茴将词典跟书签拿出来,又看到了下面放了几本通讯工程专业的书,还有报志愿指南。 这些书……都是她之前送给他的。 当初她是要求陈涞做她的模特的,他们两个人交易的条件里就有她帮他了解南大招生信息这一项。 姜茴当时也算是说话算话了,回南城的那几次,都给他带了资料。 当然,对于她来说,这都是再容易不过事儿。 若不是看到这些东西,姜茴自己都要不记得她给他带过这个了。 姜茴将这些书都拿出来之后,又在抽屉里看到了一个丝绒质地的小盒子。 那盒子一看就是用来装戒指的。 想到戒指,姜茴顿时便回忆起了什么。 她屏住呼吸,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个盒子,轻轻打开。 盒子里是两枚已经褪色的银质情侣对戒。 平平无奇的款式,甚至有些穷酸。 姜茴盯着那两枚戒指,记忆翻涌而至。 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开始嚎啕大哭。 这戒指,是十九岁的陈涞用尽身上的零花钱买给她的“礼物”。 应该也是她活了这么多年戴过的最便宜的首饰。 她当然清楚戒指的意义,但她当时觉得陈涞多半是不清楚的,高中生总是喜欢乱送东西。 为了配合他,她便随便戴一戴。 高考完,他们一起出去的那几天,她手上一直戴着戒指。 后来蒋驰来接她的时候看到了她手上的戒指,很生气,直接拽下来扔了。 她当时也没有去捡,毕竟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这枚戒指……陈涞是怎么拿回来的,她不敢想。 姜茴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子似的。 从他高考结束到现在,快十年了。 这段时间,他去了普林斯顿,后来又回了南城。 这些东西……他竟然一直都带在身边。 这代表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姜茴一边哭,一边拉开了下面的几个抽屉。 686:不见 第二个抽屉里,放着她曾经送给他的手机,笔记本电脑,钢笔…… 手机和笔记本已经很旧了,上面很多划痕,可是表面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 第三个抽屉里,是她曾经给他批改过的试卷,有平时刷题做的,也有模拟考的。 过了这么多年,卷子上的墨水已经不甚清晰,唯独他们两人的字迹格外清晰。 姜茴捂住嘴不想哭出声,可是抽泣声依然止不住。 她哭得肩都在颤动,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打湿了试卷,晕染了笔迹。 桌子上摆着的东西,每一样都承载着回忆,还有陈涞对她的执念和厚重的情感。 看完这些,姜茴突然就理解了陈涞当初为什么会那么恨她。 她本来以为,在陈涞抑郁症的时候,她已经把这件事情看得很透彻了。 可真相从来就没有表面那么风平浪静。 姜茴哭了快半个小时,泣不成声,哭到后面,头都开始晕了。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儿似的,猛地起身,朝着衣柜的方向走了过去。 姜茴打开了最里面的那扇衣柜,看到了里面零零散散挂着几件衣服—— 那些衣服,她也认得。当初她跟陈涞一起的时候,给他买过不少衣服。 现在,它们干干净净地挂在衣柜里。就连她在镇上赶集的地摊上买给他的那几件t恤,都被挂在柜子里。 只是那几件t恤质量实在是不那么好,过了这些年,已经被洗得褪色,根本不可能穿出门了。 说得夸张点儿,当抹布都有点儿不过关。 然而,陈涞却一直留着它们得。 “傻子……”姜茴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又一次决堤。 她终于明白了周自倾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没错,跟陈涞做的这些比起来,她的喜欢,浅薄敷衍,不值一提。 她以为自己已经付出够多了,会因为他的不回应委屈不满。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过去的将近十年,他都是在毫无指望的状态中度过的。 他又该多么痛苦呢? ……… 姜茴在卧室呆了两个小时。 出来之前,她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回了原位,小心翼翼地,让它们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收拾好卧室之后,姜茴便去了三楼。 楼下没有需要输入密码的地方,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在顶层。 果然,刚一上来,姜茴就看到了紧闭着的门。 姜茴哭了太久,眼睛肿了,鼻子也不通气儿了,她张嘴深呼吸了一遍,在门上输入了密码。 滴一声,房门打开。 姜茴拧动门把走进去,然后就看到了满墙的画—— 全部都是她之前巡展卖出去的画,现在都挂在这边了。 除了她的画之外,还有几幅姜如章的画。 当初,她就是为了那几幅画找上他的。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过震撼,姜茴站在原地愣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之前拍卖的事儿她确实没有过问太多,一直都是工作室那边的人跟褚觅在负责。 姜茴从来都没想过,她之前卖出去的画,竟然都是被陈涞买的…… 好像一直持续到他住院给蒋驰配型才结束。 后来他没有再买她的画了,应该就是对她彻底死心了吧? 姜茴蹲下来抱住了膝盖,她蜷缩着身体抽泣着,懊恼又痛苦,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一般。 ** 杨媛最近都住在姜茴这边。 因为姜茴自打跟陈涞“谈恋爱”之后,情绪就不怎么稳定,动不动就哭。 杨媛放心不下,索性就搬过来跟她一起住了。 晚上九点钟,姜茴还没回家,杨媛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有点儿急了。 “这个人去哪里了?快四十的人了,不回家也不晓得说一声。” 杨媛已经是第七次给姜茴打电话了,依然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杨媛有点儿着急,脸色不太好。 李阿姨见状,便对杨媛说:“应该不会有事儿的,说不定是去陈涞那边了?不然给陈涞打个电话问问。” 其实在李阿姨说之前,杨媛就想过给陈涞打电话了。 但是她拉不下那个脸,需要个台阶。 现在正好李阿姨说了,杨媛便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 “也是,那就给他打电话问问吧。” 杨媛再次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陈涞的号码拨了出去。 ……… 陈涞接到杨媛的电话时,刚刚把壹壹哄睡着。 刚从卧室走到客厅,手机就响了。 陈涞看到杨媛的号码时还有些惊讶,没想到杨媛会突然给他打电话。 犹豫片刻后,陈涞接起电话,“您找我什么事儿?” 杨媛:“姜茴是不是在你那里?跟她说一声,让她赶紧回家。” 杨媛的语气不太好,但陈涞已经无心关注这个了,他蹙眉:“她不在家?” 今天是工作日,按理说姜茴应该下班就回家才是。 杨媛:“她要是在家我能给你打电话?平时最晚七点就回来了,今天到九点都不见人影儿,电话也打不通——” “她也不在我这边。”陈涞的脸色有些难看,“今天我跟她没联系过。” 杨媛:“什么?!” 陈涞:“……您放心,我现在就去找她,您先报/警。” 杨媛是真急了,都没回陈涞的话,直接挂了电话去报/警。 “哥,怎么了?”陈雀见陈涞接完电话脸色不对,便赶紧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陈塑跟张芳也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是不是姜茴出事儿了?” 陈涞:“她到现在还没回家,人也联系不上,我去找找。” “电话呢?你打电话了没?”张芳问。 陈涞:“她妈打过了,打不通。” “我已经让她先报/警了,我出去找找看,警方那边应该也会查监控,”陈涞一边换鞋一边说,“壹壹晚上就先麻烦你们了,我可能得等找到她才回来。” “你放心你放心,快去找吧!”张芳也是担心得不行。 陈雀怕陈涞一个人应付不来,便说:“哥,我跟你一起走吧!” 陈涞想了下,点点头,带着陈雀一起走了。 687:她应该在江润别墅 杨媛给陈涞打完电话之后彻底慌了,赶紧拨110报了警。 报完警之后,她便冲去了警/察局。 杨媛过去的时候精神状态都不太好,配合警方询问的时候,声音一直在抖。 负责案件的警/察宽慰她:“您不用太紧张,我们一定会尽快帮您找到您女儿的,这边您先把她的手机号、车牌号、身份证号都提供一下。” 杨媛赶紧配合警/察报上了姜茴的各种信息。 警/察拿到信息之后,便开始排查监控,然后对姜茴的手机进行定位。 姜茴的手机是可以拨通的,信号没有断掉,定位就完全没有问题。 ……… 陈涞从家里出来之后,便朝南大的方向开了过去。 路上,陈涞给郁柳打了个电话。 郁柳接到陈涞的电话时候,明显有些惊讶:“你找我?” 陈涞开门见山询问:“姜茴最后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 郁柳愣了一下,“今天上午啊。” 陈涞:“你们说什么了?” 郁柳:“等会儿,你先告诉我怎么了?姜茴出事儿了?” 陈涞:“她失踪了,电话不接,下班之后一直没回家。现在她妈那边已经报警了。” “不可能出事儿的吧。”郁柳说,“她今天上午跟我说她下午约了周自倾,就你那个好兄弟。” 陈涞:“周自倾?” 郁柳:“对,要不然你先问问他?” 陈涞:“好,谢了,我去问他。” 郁柳还想跟陈涞说几句话来着,结果陈涞已经匆忙挂了电话。 郁柳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撇了撇嘴。 这么着急,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姜茴这追人的计划,怕是很快就要成功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高兴的时候,郁柳也有点儿担心姜茴的情况,于是她给陈涞发了条微信,让他有消息之后通知她。 周自倾刚跟鹿初芮看完电影把人送回家,就接到了陈涞的电话。 周自倾心情好,乐呵着接起了陈涞的电话,调侃着问:“哎呦,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有空给我打电话,没哄女儿?” “你下午跟姜茴见过面?”跟周自倾比起来,陈涞的声音就显得严肃得多。 周自倾一听陈涞这个声音,右眼皮便跳了起来。 难不成……姜茴过去江润别墅被陈涞抓了个正着? 她这个人怎么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啊? 行不行啊。 周自倾知道陈涞有多不愿意面对江润别墅里那些东西。 他宁愿重新换一个小公寓都不愿意回来这边住,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些都是他最不堪最懦弱的回忆,他应该也不愿意让姜茴看到。 周自倾把江润别墅的密码告诉姜茴,本身就是自作主张。 就算姜茴不提醒他别告诉陈涞,他也不会说的。 说了那不是作死吗,搞不好陈涞一个不高兴都能因为这事儿跟他绝交。 可周自倾万万没想到,他下午刚跟姜茴见面说了这事儿,晚上姜茴就暴露了。 而且,还是陈涞亲自打电话来问他的。 周自倾哑了好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找借口都找不到,简直欲哭无泪了。 “我在问你话,你们见过没有,分开的时候是几点?”周自倾半天都没说话,陈涞等得不耐烦了,语气比之前还要着急。 “是见过……大概两点钟的时候见的吧。”周自倾见陈涞急了,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解释:“我也没想过跟她说那些,主要是她一直缠着我问,对了,你前几天去的时候她还跟踪你了,都这么明显了我也不能不告诉她,所以就……” “你在说什么?”陈涞完全听不懂周自倾的话,“我是问你,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姜茴现在失踪了,谁都联系不上她,你是她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什,什么?”周自倾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姜茴失踪了?” “是。”陈涞说,“她平时工作日最晚七点就会回家,今天到现在都没回来,手机没人接,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其实吧,我知道。”周自倾花了几分钟消化了一下这个事儿。 然后,他决定跟陈涞自首了。 比起来被陈涞发现,还是自己承认错误比较靠谱。 周自倾清了清嗓子,跟陈涞说:“但是,咱们先打个商量,我说了你别跟我生气,行不行。” 陈涞:“你说。” 周自倾:“她应该在江润别墅,我把别墅密码给她了。” 陈涞:“……” 688:她还好吗 周自倾:“你别生气啊,听我说完!” 陈涞依然不说话,但周自倾已经从听筒里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 周自倾知道,陈涞只有在非常愤怒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周自倾脊背发凉,“得了你要是生气那我不说了。” 陈涞:“说,说完。” 周自倾:“你真不生气?” 陈涞:“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周自倾听见陈涞这样承诺,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一五一十将下午跟姜茴见面时聊过的内容跟陈涞说了一遍。 陈涞将车停在路边,听着周自倾说这些话,拿着手机的那只手越攥越紧。 “真的,我本来也不想说的,但是她跟我说她看见你到江润别墅了,我想着都到这一步了,她迟早得知道的,就把密码给她了。” “而且我真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不能总是迁就她,你俩要在一起的话,总得让她知道一下你这些年过得多不容易吧,要不然她都不会心疼你的。” 周自倾生怕陈涞生气,各种借口都找上了。 “我知道了,挂了。”陈涞没跟周自倾说太多,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车厢内很安静,陈雀坐在副驾驶座上,大概听完了陈涞和周自倾的通话内容。 虽然陈雀没有看过江润别墅那边究竟有什么,但通过这个电话,她基本上也能猜到。 无非就是一些跟姜茴有关的东西,陈涞这么多年都放不下,所以一直攒着。 不仅攒着,还会时不时去睹物思人。 跟周自倾通完电话,陈涞的眼眶有些红,他扔掉手机,捏紧了方向盘。 陈涞发动了车子,准备往江润别墅的方向开。 陈雀担心地问他:“哥,你还好吧?” 陈涞摇摇头,声音沙哑:“没什么。” 陈雀:“江润别墅,有什么?” 陈涞:“以前的一些东西。” 陈涞话音刚落下,手机再一次响了。 陈雀最先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哥,是姜老师她妈妈的电话。” 陈涞拿过手机,接起电话:“伯母。” “不用找了,姜茴人回来了,没什么事儿。”杨媛跟陈涞说,“今天晚上麻烦你了,你忙你的吧。” 听见杨媛的话,陈涞悬着的那颗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 “好。”陈涞先是应了一句,之后又问:“那……她还好吗?” 杨媛那边没回复,直接把电话挂了。 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忙音,陈涞能感觉到杨媛的心情不是很好。 想来,姜茴应该也不是很好了。 ……… 此时,杨媛跟姜茴已经回到了润丰合居,母女两个人在客厅坐了下来。 姜茴刚才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人也心不在焉。 杨媛在路上问了她好几次出了什么事儿,姜茴都不肯说。 “你到底去哪里了?”回到家里,杨媛还是不甘心,于是又继续问这个问题,“你瞧瞧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又是为了陈涞?” 自打姜茴决定追陈涞之后,整个人就各种不正常。 现在,不管姜茴怎么不对劲儿,杨媛都自动把责任归到陈涞身上了。 姜茴还是不说话,她低头捂住脸,又开始抽泣,肩膀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杨媛看得难受,原本嫌弃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杨媛往姜茴身边挪了一下,抬起手搂过了她的肩膀,有些生硬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了起来。 “行了行了,别哭了,有什么事儿你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怎么替你解决?” 杨媛本身就不算个特别温柔的人,姜茴小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哄过。 “我不知道……我就是难受。”姜茴终于说话了,她泣不成声,声音一抽一抽的,“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还那么对他……他的人生都被我毁了。” 姜茴这话听起来有些无厘头,她也没明说是谁。 但杨媛知道,能让她这样的,也就只有陈涞了。 “别自责了,你之前对他不好,现在不是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吗?” 关于姜茴之前对陈涞造成的伤害,即使是杨媛这个当妈的都无法否认。 所以,杨媛就只能尽力安慰她:“你现在做得已经够好了,你之前跟蒋驰谈恋爱的时候哪里这么用心过?” “我也以为我做得够好了。”姜茴吸了一下鼻子,一脑袋靠到了杨媛身上,“但是跟他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姜茴这话成功让杨媛皱眉。 这还不算什么? 至少在她看来,姜茴为陈涞付出得够多了。 哪怕是不从母亲的角度出发,她都这么觉得。 “你先跟我说说,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直觉告诉杨媛,姜茴今天这样子,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者是看到了什么。 “他在江润那边有一栋别墅。”兴许是憋不住了,姜茴第一次跟杨媛说起了这些事儿,“我前几天看到他过去了,就跟踪了他。” 杨媛听见这个立马激动了起来:“怎么,他在外边养女人了?我就知道他不规矩!” 姜茴:“什么女人,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杨媛:“他没养女人,你哭这么伤心做什么?” 杨媛本来也没想往那方面想来着。 但是姜茴哭成这样子,她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不是女人。”姜茴说,“我去找了他的好朋友要了别墅的密码,今天下班之后就过去了。” 杨媛这回不说话了,静静地等着姜茴告诉她接下来的事情。 “我看到了很多……很多东西。” 姜茴一边抽噎,一边跟杨媛说了江润别墅的卧室和阁楼里,被陈涞珍藏起来的那些秘密。 她本身就哭得很厉害,说到这些事儿的时候更夸张了。 好几次,她都哭得没办法继续往下说。 689:害 杨媛在旁边抽着纸巾,不停地给姜茴擦眼泪。 “我不知道他会留着这些东西。”说完之后,姜茴陷入了更深的自责,“是我毁了他,他本来应该一路从南大读到博士再进信息研究院的,他的能力肯定可以进去的。是我害他放弃了这条路,又害他抑郁症。” “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姜茴的声音越来越低。 杨媛继续拍着她的肩膀,想了半天,才开口说:“人这辈子都有犯错的时候,别揪着过去不放了,现在他也挺好的,我听说他还想去南大是吧,你爸之前有几个教授挺熟悉的……” “他已经申请好了。”姜茴打断杨媛,“他真的很厉害,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忙。” 杨媛没想到姜茴都哭成这样了,还不忘记夸奖陈涞。 她被姜茴的反应狠狠噎了一下,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下好了,姜茴对陈涞,更是难以自拔了。 本来不知道这些事儿的时候已经是神魂颠倒五迷三道了,知道这些事儿之后大概是走火入魔药石无医了。 杨媛对此除了接受之外,是一点儿别的办法都没有。 姜茴从下午开始一直在哭,哭得头昏脑胀的。 她没吃饭,胃里空空的,哭了这么久还有点儿反酸。 杨媛让杨阿姨给姜茴煮了一碗面,监督着她将面吃了下去。 姜茴还算配合,加上也是真的饿了,一碗面都吃完了。 杨媛见她吃了东西,可算是放心了一些。 “你明天先请假吧,别去上班了。”杨媛看了一眼姜茴红肿的眼睛,“你顶着这样子去上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当妈的虐待你。” 姜茴头一回没反驳杨媛的话,她配合地点了点头。 这样子,是不该去学校。 “行了,哭了这么长时间,赶紧洗个澡睡觉,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杨媛的声音放柔了不少。 ……… 姜茴吃完面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然后躺到了床上。 她哭累了,头挨着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下午看了那些东西,姜茴晚上自然而然梦见了过去的事情。 干燥炎热的夏天,炙热的黄土地,吵嚷的村民,十八岁的少年,回忆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 姜茴做了一夜的梦,陈涞却没怎么睡着。 回到家里之后,他便将自己关在了卧室,一直都没有出来过。 张芳和陈塑有点儿担心陈涞的情况,拉着陈雀问了一下。 但是陈雀对这事儿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让我哥一个人好好想想吧,他现在需要独立思考的空间。” 张芳跟陈塑觉得陈雀的话有道理,便没有去打扰陈涞。 陈涞冲了个温水澡,出来之后便上了床。 他后背靠着床头,双手交叉搭在大腿上,目光紧盯着前方。 想到江润别墅里藏着的那些东西都被姜茴看去了,交叉在一起的手越来越紧。 那是他藏了八九年的秘密。 当初到普林斯顿的时候,他特意空了一个行李箱装这些东西。 衣服和生活用品还有父母准备的特产他都没怎么带,所有的行李份额都用来装那些秘密了。 他带着那些记忆去了普林斯顿,多年后又带着它们回到了南城。 偶尔想起来,他会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困在过去走不出来的傻子。 他原本以为,姜茴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 可就在今天,这些秘密全部被她看到了。 陈涞不知道姜茴看见这些东西之后会怎么想,他甚至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姜茴。 陈涞盯着对面的墙壁沉思的时候,周自倾打来了电话。 陈涞没心情接电话,便直接挂断了。 紧接着,周自倾又发来了微信消息。 很显然,周自倾是以为他生气了才不接电话的。 周自倾:【这事儿是我错了,跟你道歉。】 周自倾:【你想怎么跟我算账都成,别不理我啊。】 陈涞能感受到周自倾有多着急,便给他回消息:【没事儿,我自己静一静。】 周自倾:【其实这些事情让她知道了也挺好的,不然她永远都不知道你为她付出过多少,也不知道你放弃了什么。】 陈涞没有再回复周自倾,他将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发呆。 这一发呆,就是几个小时。到凌晨三点钟的时候,陈涞才躺下来睡了一会儿。 六点半的时候,又准时醒过来了。 好在他起床之后吃了药,精神头还算可以。 ** 姜茴晚上这场梦做了太久,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半了。 她睁眼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梦还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一直到窗外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才意识到今夕何夕。 姜茴揉了揉眼睛,然后就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昨天哭得太夸张了,今天眼睛又干又疼。 姜茴起来走到镜子前滴了眼药水,照镜子的时候被自己的样子吓到了。 昨天请假是个明智的决定,她这样子确实没办法给学生上课。 姜茴刚滴完眼药水,卧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回头一看,是杨媛。 “醒了?”杨媛问姜茴,“李阿姨包了馄饨,下楼吃点儿东西。” 姜茴“哦”了一声,洗漱完就下楼了。 姜茴吃馄饨的时候,杨媛坐在对面问她:“你今天什么安排?” 姜茴:“什么?” 杨媛:“你不去找陈涞?” 其实姜茴今天睡懒觉,杨媛就觉得有点儿离谱。 她本来以为,姜茴昨天看到了那些东西之后,今天肯定一大早就扑过去陈涞那边找他了。 毕竟她之前每次过去的时候都是迫不及待的。 今天突然睡起了懒觉…… 听见陈涞的名字,姜茴再次垂下了头。 她拿着勺子在碗里搅着,过了半天才说:“不去。” 690:约 杨媛:“……我耳朵出问题了?” 姜茴:“没出。” 杨媛:“……” 姜茴:“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你别问我了。” 杨媛:“也行,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姜茴继续吃馄饨,脑子里都是这件事儿。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涞。 想到陈涞,本能地想要逃避。她现在对陈涞已经够主动够热情了,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更热烈的方式来向他表达情感。 但看过那些东西之后,她也做不到若无其事。 所以……她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吃完馄饨,姜茴就继续回房间呆着了。 她拿着手机,打开跟陈涞的对话窗口,犹豫了快二十分钟,都没能发出去一条消息。 后来是郁柳发来了微信,姜茴才从对话框里退出去。 郁柳:【怎么样,昨天去江润发现什么了?】 姜茴:【你怎么知道我去江润了?】 虽然她之前有跟郁柳说过要跟耳周自倾见面,但后来的事儿她没跟郁柳提过。 郁柳:【昨天晚上陈涞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有没有见过你,听起来挺着急的,所以我猜你是拿下周自倾了。】 姜茴:【……】 所以陈涞昨天晚上肯定也给周自倾打了电话。 周自倾该不会直接把她出卖了吧? 不对,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周自倾肯定会出卖她。 毕竟在他心里,陈涞才是更重要的那个朋友。 她跟周自倾……嗯,朋友都算不上。 姜茴立即去给周自倾发了消息:【你把我去江润别墅的事儿告诉陈涞了?】 周自倾倒是敢作敢当:【我不是故意的。】 周自倾后面发来了一串语音,“昨天晚上陈涞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他知道我把江润别墅的密码告诉你了,就承认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找不到你才问我的,好像是你朋友跟他说了下午咱俩见面的事儿来着。” 姜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听完周自倾的解释,她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姜茴回了周自倾消息,然后又去跟郁柳聊天儿。 姜茴把昨天在江润别墅看见的那些东西,都跟郁柳说了。 郁柳听完姜茴的叙述之后,好长时间都没回复,应该也是被震撼到了。 ——郁柳早就知道陈涞对姜茴的感情有多深。 从他愿意为了姜茴给蒋驰做配型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但听见姜茴说陈涞连当初的试卷都保存着的时候,郁柳还是狠狠惊讶了一把。 这感情……已经不是她能想象的程度了。 郁柳过了好长时间才回复姜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姜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有点儿不敢去找他。】 郁柳:【不敢面对?】 姜茴:【嗯,他现在也知道我看过那些东西了……我也不能装什么都不知道。】 郁柳:【那就开诚布公说吧。】 姜茴:【怎么说?】 郁柳:【先把人约出来,找个地方,你们两个人单独说,去酒店吧,你俩之前不是经常出来开房吗?】 郁柳:【这个是你们两个人之间一直都存在的问题,一直逃避也没用,摆在台面上说开了反而好一些。】 姜茴认真想了一下,觉得郁柳的话挺有道理的。 纠结再三之后,姜茴终于给陈涞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姜茴:【下午你有空吗?】 发完消息后,姜茴紧张地等待着陈涞的回复。 ** 午饭时间,陈涞在厨房帮着张芳打下手,没有看手机。 午饭做好了、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陈涞才看到姜茴的消息。 消息是四十分钟以前的了。 陈涞回复:【有空。】 姜茴:【那我去洲际酒店等你吧,开好房了我告诉你。】 陈涞看到消息之后下意识地皱眉,他没太明白,姜茴怎么突然喊他开房。 正疑惑的时候,姜茴那边又跟来了一条消息解释:【你别误会,我是想跟你谈事情。】 陈涞:【好,知道了。】 692:谈 陈涞跟姜茴聊天的时候,张芳无意间瞥见了陈涞的手机屏幕。 不过张芳没看见聊天的内容,只是看见了姜茴的名字而已。 吃饭的时候,张芳一直盯着陈涞看。 陈涞被她看得有些懵,“妈,我脸上有脏东西?” 张芳摇头,“没有。”陈涞:“那别盯着我看了,吃饭吧。” “对了,妈,爸,我下午出去一趟,壹壹就拜托你们了。”陈涞说,“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 “没问题没问题,你放心。”张芳一听陈涞说要出门,就知道他肯定是要跟姜茴见面了。 张芳对此求之不得,声音都跟着兴奋了起来,特别激动。 陈塑和陈雀都不太理解张芳为什么这样,父女两个人一脸疑惑地朝张芳看了过去。 张芳对他们两个人使了眼色,没解释。 陈涞清楚地看到了他们三个人挤眉弄眼,也没去管。 ……… 吃完饭,陈涞就抱着壹壹去客厅了。 “妈,你刚才怎么那么高兴?”陈涞一走,陈雀便凑上来跟张芳八卦。 就连平时话很少的陈塑也跟着问了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张芳往外看了一眼,确认陈涞不会突然杀回来之后,才说:“我刚才无意间看见壮壮跟姜茴聊微信了。” “我估摸着啊,他这趟出去肯定是跟姜茴单独见面的,这说明俩人关系要有进展了啊。”张芳分析着,“虽然他们平时也没少见面,但是咱们这么多电灯泡都在,他俩也没办法正儿八经沟通,想亲热一点儿都不行。” 陈雀:“……” 陈塑:“……” 提到“亲热”,陈塑的表情立即严肃了起来。 陈塑的思想比张芳都要保守,他思考了一会儿,对张芳说:“既然这样,那我们更得尽快见见姜茴的家人了,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是逃避责任的那种家庭。” 张芳:“就是就是,你说得对。” 陈塑:“干脆也不用问壮壮了,下次姜茴来的时候,直接跟她定个时间。” 张芳:“好主意,还是你想得周到。” 陈雀在旁边坐着,有点儿听不下去了。 她咳了一声,小声道:“爸,妈,这是我哥的事儿,要不然还是问问他的意见吧?” “他的意见不重要。”张芳和陈塑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来的。 陈雀:“……” 她现在更加确定了,陈涞应该真的是种地的时候捡来的。 以后她谈恋爱了,该不会也得被他们这么嫌弃吧? 陈雀突然觉得,她就这样单身挺好的,最起码还能得到父母的关心。 万一哪天找个男朋友回来,爹妈都不是亲生的了。 ** 陈涞哄着壹壹睡好午觉以后,姜茴正好发来了酒店的房间信息。 陈涞换了鞋就出门了。 上车之后,陈涞看了一眼时间,两点半。 洲际酒店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过去的路上,陈涞碰见了一家面包店,停下来给姜茴买了几个面包当午饭。 他太了解她了,这个时间过来,铁定是饿着肚子没吃午饭来的。 陈涞拎着面包下了车,很快坐电梯到了房间门口。 他敲了敲门,姜茴很快就来给他开门了。 面前的门刚一打开,陈涞就看到了姜茴肿得不像话的一双眼睛。 姜茴本身是双眼皮,她的眼皮很深很宽,眼睛很大。 但现在,愣是哭成了单眼皮,眼睛就跟睁不开了似的。 陈涞一脸担忧地看着姜茴的眼睛,半天都没说话。 姜茴本来就不想这样子面对陈涞,被他一看,姜茴直接捂住了眼睛:“你别看我!” 陈涞走进来关上门,拉着她地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陈涞将面包放到茶几上,然后双手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脸上拉了下来。 这样近距离地看,他还能看到她眼底的红血丝。 姜茴双手被陈涞钳制着,没办法捂脸了,只能一个劲儿地往下低头,“别看了,丑死了……” 陈涞:“眼睛肿了不要用手去捂,容易感染。滴过眼药水了没?” “滴过了。”姜茴点点头。 陈涞:“没吃午饭吧,来不及做了,路过面包店买了几个你爱吃的面包,还有奶昔,先吃点儿东西。” 姜茴其实不太饿,毕竟快十一点的时候才吃了一碗馄饨。 但是陈涞如此用心地给她准备了午饭,她哪里有不吃的道理? 姜茴很听话地动手拿起了面包和奶昔,一边吃,一边盯着陈涞看。 她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还带着几分探究。 陈涞能猜到她想说什么,“有什么事情,等你吃完了再说。” 姜茴一听,立马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加快速度的结果就是,不小心呛到了。 很丢人,开始剧烈地咳嗽。 “慢点儿吃,不用着急。”陈涞拍了几下姜茴的后背。 姜茴脸都涨红了,不知道是咳嗽导致的还是羞愧导致的。 花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吃完了面包,姜茴将最后一口奶昔解决掉之后,陈涞很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纸杯,放到了旁边的袋子里。 姜茴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主动交代:“我昨天去江润别墅了。” 陈涞“嗯”了一声,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姜茴抬起头来看他,有点儿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这么平静:“你不生气吗?” 陈涞:“为什么要生气?” 姜茴:“我以为你不想让我看到那些东西。” 陈涞:“但是你已经看到了。” 姜茴:“……” 陈涞:“就算我生气,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姜茴仔细品了一下陈涞的这句话,“所以你还是生气了是吗?” 陈涞:“没有生气,真生气的话就不会来见你了。” 姜茴觉得陈涞这话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后来陈涞也不说什么了,四周又陷入了沉默。 气压有点儿低,气氛也很压抑。 姜茴垂下头思考了很久,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个问题。 “那些东西……你怎么会留着?” 693:云雨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是显而易见,姜茴这么问,纯粹就是没话找话。 陈涞:“你想听实话吗?” 姜茴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陈涞这个态度,让她有种感觉—— 实话,应该会很残忍。 可是姜茴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她说:“对,我要听实话。” 陈涞笑了一下,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姜茴一垂眸,就看到了他修长漂亮的手指。 “可能是为了提醒自己吧。”陈涞说,“之前总想着报复你,怕自己心软,怕自己忘记那段过去,所以要留着证据。” 姜茴:“……” 陈涞:“吓到你了?” 姜茴摇摇头,“没有。当初的事情,是我咎由自取,如果没有我的话——” 姜茴说到一半的时候有些哽咽,她停下来调整了一下自己,才接着说出来后面的话。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在信息研究院工作了。你那么优秀,你的人生一定会按照你当初规划好的那样顺利的。” “是。”陈涞点点头,“如果没有你的话,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情绪也很淡,这样的态度,更是让姜茴心头一阵刺痛。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那个罪魁祸首,说出来这些话也是出自真心。 但她内心还是渴望着陈涞在听完她的自责之后稍稍安慰她一句。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姜茴一边难过,一边又骂自己矫情。 她这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的让陈涞安慰她呢? “对不起。”姜茴说不出来其他的话,只能跟陈涞道歉。 陈涞:“不用道歉,路都是我自己选的,成年人了,自己选择自己承担。” 姜茴:“可是如果不是我……” “我已经很幸运了,至少在快三十岁的时候还有机会选择去做自己原本想做的事情。”陈涞打断了姜茴的话,“忘记跟你说了,鹿教授之前跟研究院那边推荐了我,其余的几个教授对我印象都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博士期间我就可以跟着他们进实验室了。” “真的吗?!” 听到这个消息,姜茴顿时兴奋了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有些激动,一把缠住了陈涞的脖子。 “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你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很好!” 跟姜茴比起来,陈涞本人显得淡定得多。 被姜茴搂住脖子之后,陈涞也没有回抱她,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姜茴被他看了一会儿,手上的动作不自觉放松了一些。 “我唔……” 姜茴刚说了一个字儿,陈涞突然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唇。 与此同时,他抬起两只手摁住了她的腰。 这个吻来势汹汹,带着翻滚的情欲,姜茴被陈涞抱到了腿上,清晰地察觉到了他的兴奋。 姜茴也被吻得兴奋了起来,她再次圈紧了陈涞的脖子,卖力地回应着他。 陈涞本就亢奋,感受到姜茴的主动之后,脑子里更是在炸烟花。 他直接将姜茴压在了沙发上,吻从她的嘴唇一路向下游弋着。 ——姜茴说得对,如果没有遇到她,他的人生会按照他最初预想的那样。 在南大本硕博连读毕业,顺利进入研究院,然后娶妻生子。 他不会认识苏钰,不会被人骂吃软饭的小白脸,不会抑郁症,更不需要给蒋驰做骨髓移植手术。 从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便彻底乱了套。 有一个问题,周自倾和苏钰还有心理医生都问过他—— 如果时光倒流,知道后面会面临的痛苦,还会选择爱她吗? 他的回答来从来没有改变过。 会。 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爱她,这是他的宿命。 姜茴其实没太明白陈涞的意思,她本来以为他们两个人可以就此事儿谈很久,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吻住了。 偏偏她对陈涞的身体又没有任何的抵抗力,被他推倒在沙发上之后,她便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姜茴今天穿了衬衫,陈涞动作熟练地解开了她的扣子,火热的吻再次贴了上来。 “陈涞……”姜茴喊他名字的时候,都带了哭腔。 陈涞很清楚她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儿。 他停下来看了一眼她迷离的眼神,抱着她上了床。 姜茴这次虽然跟陈涞约了在酒店见面,但她真的没想过发生点儿什么。 没想到的是,不抱希望的事儿,竟然就这么发生了。 ……… 云收雨歇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姜茴蜷缩在陈涞怀里,脑袋靠在他的胸口。 听着他健硕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响起,她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那些画……” 做得太狠,开口的时候,姜茴的声音很哑,她犹豫着问陈涞:“你为什么都买下来了?” 陈涞停顿了几秒钟,摇了摇头。 姜茴不明白他摇头是什么意思,正打算追问,就听他说:“我也不知道。” “有时候总是会做出来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自己都不明白原因。”陈涞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感慨。 姜茴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她点点头,“嗯,我也经常这样。” 陈涞低头在姜茴的眼睛上吻了一下,“昨天哭了多久?” 说到这个事儿,姜茴觉得挺没面子的,“我没有想哭。” 陈涞:“嗯,我知道。” 她一直都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流泪的人。 “我带你去买衣服吧!” 姜茴也是昨天看了江润别墅的那些东西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除了他高中那年之外,她好像真的没送过他什么礼物。 换句话说,他们两个人其实根本没什么恋爱的感觉。 像是普通情侣之间的约会,他俩都没有做过。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到了他们这里却成了奢侈。 陈涞摸了一下姜茴的眼睑:“我有衣服。” 姜茴:“可是不是我买的啊,我想送你礼物。” 姜茴说着就从他怀里爬了起来,“我们一起去逛街吧,买好衣服了去吃饭,我请客。” 姜茴一向说风就是雨,她已经开始动手穿衣服。 694:再来几次你站得起来 陈涞看见姜茴动作利落地穿衣服,盯着她笑了起来。 他的眼底带了几分戏谑,姜茴被看得不太自在,耳朵有些红:“怎么了?” 陈涞:“没什么,看到你还这么有力气,有些意外。” 这下,姜茴的脸更红了,她小声嘟囔:“只做了一次,我体力又没那么差。” 她虽然声音小,但陈涞听得很清楚,“嗯,你觉得一次不够。” 姜茴:“……” 她真的很少有这种被人调戏到哑口无言的时候。 虽然说陈涞之前也跟她说过很多带颜色的话,但他们两个人那个时候关系紧张,姜茴压根儿就没把那个当成情侣之间的调情,反倒像羞辱和人身攻击。 可是现在,他们的关系跟那个时候一样了,陈涞对她的态度自然也跟那时不同。 实际上他的调侃并不算特别过分,但刚好就很戳姜茴的那个点。 尤其是在他表现得这么禁欲的前提下,再说这些话,就格外有感觉。 就算不是特别赤裸,也足够让人脸红心跳。 姜茴现在就跟个刚谈恋爱的小学生似的,脸红脖子粗,害羞到手足无措。 这样子落入陈涞的眼底后,陈涞的情绪也有几分动容。 其实,他跟姜茴之间,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姜茴。 床上床下都是如此。 姜茴之前根本没有在他面前这样手足无措过。 陈涞心软,目光都比先前温柔了不少。 “穿衣服吧。”他将姜茴的衬衫和裤子递到了她手上。 姜茴接过来衣服穿上,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头发。 照镜子的时候,她又看到了自己肿得不像话的眼睛。 丑死了。 刚才她就顶着这张脸跟陈涞做的…… 陈涞是不是因为她这样子太丑了才只做了一次? 他们两个人,好像很少有一次就收场的时候。 想到这里,姜茴的脸色有点儿难看。 陈涞穿好衣服来到洗手间的时候,就看见姜茴对着镜子发呆,她的表情也不是很好。 陈涞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姜茴抿了抿嘴唇,“是不是很丑?” 陈涞:“?” 姜茴:“我的眼睛。” 陈涞:“肿了而已,谁眼睛肿了都不好看。” 陈涞:“所以以后不要哭。” 陈涞本身就不是擅长撒谎的人,而且这种小事儿也没必要撒谎。 但姜茴听见陈涞说她丑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 陈涞听明白:“才什么?” 姜茴豁出去了:“是不是因为我眼睛肿了太丑,你才只做了一次。” 陈涞:“……” 姜茴:“我知道了。” 她有些郁闷,绕过陈涞准备往外走。 陈涞直接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抵在了洗手池上。 他低头看着她,“还想不想逛街了?再来几次你站得起来?” 姜茴:“……” 陈涞:“出去等我,我上个厕所。” 见姜茴没那么别扭了,陈涞才松开她。 姜茴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心跳依然很快。 她坐在沙发上,不断地深呼吸,但心跳的速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之前经常看见别人形容恋爱时那种心快要跳出来的感觉,姜茴之前看见还觉得太夸张了。 没想到她也有这么一天。 ……… 陈涞从洗手间出来之后,两人便一起离开了酒店。 酒店就在市中心,附近没多远就有商场。 到商场以后,姜茴主动牵住了陈涞的手,拉着他往扶梯的方向走。 工作日商场人不多,大部分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 姜茴直接拉着陈涞去了男装楼层,一家接着一家逛。 陈涞对于穿衣服没什么特殊的需求,只要舒服就可以。 所以,姜茴挑什么,他就去试穿什么。 姜茴选的也都是陈涞平时经常穿的风格。 虽然她觉得陈涞穿西装很好看,但姜茴根本没有把西装列入参考。 她不太喜欢陈涞穿西装,一看见,总是会想起来被他折磨的那段日子。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他在苏钰身边的那几年,都是穿西装的。 就算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姜茴依然很介意这一点。 “要不要试一试这个?”姜茴拿了一件粉蓝色的t恤举到了陈涞的面前。 陈涞一看到这个颜色,立马摇头:“不了吧。” 陈涞穿衣服基本上都是深色系,最常见的就是黑色和深灰色。 浅色系,他很少去碰。 “试一试,我觉得很好看。”姜茴不依不饶地拉着陈涞。 软磨硬泡了一会儿,陈涞被她弄得没办法了,只好去试了这件t恤。 第一次穿这个眼色,没想到效果竟然不错。 姜茴看了也觉得很喜欢,立马就去刷卡了。 陈涞看着手上这一大堆购物袋,有些头疼。 “差不多了吧。” 陈涞对买衣服这事儿真的没什么兴趣,今天会答应,纯粹就是为了满足姜茴的愿望。 “时候不早了,去吃饭吧,吃完饭我该回去了。”陈涞看了一眼时间。 姜茴摸了摸肚子,逛了这么久是有些累了。 她问陈涞:“你想吃什么?” 陈涞:“我都可以,看你。” 姜茴:“可是我想陪你吃你爱吃的。” 陈涞:“……” 姜茴:“你想吃什么?” 陈涞:“我没什么特别爱吃的,你选吧,都可以。” 姜茴:“我看到这家商场有西北菜,我们去吃那家吧。” 陈涞顿了一下,才点头:“好。” 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即使是用餐高峰期,人也不算多。 姜茴抱着菜单跟陈涞研究了好久,把之前在村子里吃过的一些比较熟悉的菜都点了一遍。 陈涞能感觉到,姜茴在尽力照顾他的胃口。 他的手垂放在大腿上,双手交叉在一起,微微收紧了几分。 人心都是肉长的,姜茴做了这么多,他怎么可能毫无动容? 更何况,他对她本身就是有感情的。 虽然她的关心和照顾有些笨拙,可他依然感受得到其中的真心。 从最初的不确定,到现在,他终于可以告诉自己,姜茴是认真的。 可即使是这样,他仍然没有那个勇气往前迈出那一步。 被伤害久了,就会产生防御机制。 从根上杜绝伤害的办法,就是一刀切,彻底封闭自己。 695:催 “要不要给你爸妈和陈雀带吃的回去?”姜茴翻看着手机,“楼下有一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苏和国王饼很有名,一会儿去买给陈雀吧。” 姜茴对二老的口味不太清楚,但对陈雀的口味还是拿捏得很到位的。 陈雀喜欢吃甜品,蛋糕面包什么的都喜欢,大部分小姑娘都好这口。 “嗯。”陈涞随意应着姜茴的话。 他现在话很少,坐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要靠姜茴来找话题。 姜茴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学?” 陈涞:“九月份了。” 姜茴:“我七月份放暑假。” 陈涞:“嗯。” 姜茴:“暑假你有时间的吧?” 陈涞:“怎么了?” 看姜茴欲言又止的样子,陈涞就知道她有话要说,“有事儿直说。” 姜茴抿了抿嘴唇,“我说了你会同意吗?” 陈涞:“看你说什么。” 姜茴:“暑假我们回你家一趟吧,我是说,老家。” 陈涞刚摸上杯子,听见姜茴说这话之后,动作立马僵住了。 他这一次表现得有点儿明显,姜茴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顿时紧张了起来,头皮都有些麻。 陈涞从来都没想过跟姜茴一起回村子。 其实前面很多年,他自己回去的时候,情绪都会有很大的起伏。 那里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也是他被她抛弃的地方。 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和她重新走完那一段路。 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挑战。 姜茴这个要求提出来之后,陈涞便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姜茴屏息等待了很久,从陈涞的表情里,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们换个地方也可以,我只是想跟你出去玩儿。”姜茴解释说。 陈涞:“到时候再说吧。” 姜茴:“嗯,那我等你。” 聊完这个,正好服务生来上菜了。 因为刚才那个话题,餐桌上的气氛有点儿沉重。 主要是陈涞的表情不是很好。为了缓解气氛,姜茴又开始跟陈涞聊其它话题。 “对了,周自倾跟鹿初芮好像在一起了。” 气氛尴尬的时候,聊点儿八卦是最好的选择了。 果然,姜茴这话一出来,陈涞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 他有些惊讶:“你说谁?” “周自倾和鹿初芮啊。”姜茴笑着说,“你不知道啊?” 陈涞:“他们没跟我提过。” 陈涞之前是有过念头要撮合鹿初芮和周自倾。 但这段时间他跟姜茴的事儿就够他忙的了。 跟周自倾见面的时候,聊的基本上也是姜茴,还真没关注过周自倾的感情状况。 “昨天我跟周自倾见面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他跟鹿初芮聊微信了。”姜茴说,“他着急去跟鹿初芮见面,密码都是后来微信发给我的。” 陈涞:“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姜茴:“他没告诉你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人什么都跟对方说呢。” 陈涞明显从姜茴的话里听出来了酸味儿。 他有些无奈,不是吧,连周自倾的醋都吃? 她任性起来,实在是太难哄了。 “不过,周自倾那个人应该还挺靠谱的。”姜茴吃着小米凉糕说。 陈涞好奇:“这你都能看出来?” 姜茴:“因为他是你的朋友吧,你这么靠谱,你的朋友肯定也靠谱。” 陈涞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姜茴套路了,他笑着吃了一口菜。 姜茴看见陈涞挺高兴的,顿时觉得自己这些夸人的话没白学。 从姜茴口中知道周自倾和鹿初芮的事儿之后,陈涞拿出来手机给周自倾发了条微信试探他。 陈涞:【最近伯父伯母还催婚吗?】 696:女儿奴 周自倾:【你跟姜茴的事儿解决了?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了。】 陈涞:【好奇,问问。】 周自倾:【真好奇啊,那找你帮个忙你帮不帮?】 陈涞:【你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周自倾:【鹿初芮。】 陈涞:【小鹿怎么了?】 周自倾:【你别装,你那智商会猜不到我说什么?】 陈涞:【什么时候的事儿?】 周自倾:【微信里说不清楚,要不然明天见面聊一聊?】 陈涞:【没追到?】 周自倾:【明天再说。】 陈涞笑了一声,放下了手机。 姜茴见陈涞聊着微信笑,又忍不住有点儿吃味儿了。 跟谁聊呢,这么开心…… “看来你说的是真的。”陈涞冷不丁地开了口。 姜茴:“啊?” 陈涞:“周自倾和小鹿的事儿。” 姜茴:“真的啊?在一起了?他连这个都不告诉你,看起来也没有很信任你。” 姜茴说到最后还故意挑唆了一下陈涞和周自倾的关系。 想起来周自倾在她面前那个得意的样子,她就觉得不爽。 陈涞倒是不在意这个:“不过他还没追到,小鹿没答应他。” 姜茴幸灾乐祸:“那肯定是他有问题。” 姜茴心里还挺高兴的,鹿初芮没答应周自倾啊,那她跟周自倾算账的机会来了。 挑拨离间这种事儿,谁不会似的。 周自倾给陈涞出那些馊主意,她也去给鹿初芮出馊主意好了,谁怕谁。 陈涞没看出来姜茴的这些想法,他说:“小鹿没谈过恋爱,第一次谈恋爱是要谨慎一些,有些人当朋友很好,身份转变以后就不合适了,我也觉得小鹿的这个决定挺好的。” 陈涞对鹿初芮的态度,跟对陈雀差不多。 鹿初芮年龄比陈雀还小,陈涞心里已经把她当妹妹了。 关于鹿初芮找男朋友这个事儿,陈涞也是完全站在兄长的角度考虑的。 这一点,姜茴也听出来了。 姜茴咬了一口奶酪饼,盯着陈涞,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以后壹壹会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陈涞一听见壹壹找男朋友这个事儿,雷达立马竖了起来,脸色难看拉几分。 “都是以后的事儿了,不用想那么长远。”陈涞直接跟姜茴说,“壹壹不需要男朋友,我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 姜茴:“……?”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幼稚的话是陈涞说出来的。 惊讶之余,姜茴又有点儿吃醋。 陈涞真的是很爱壹壹,为了壹壹,都说出来这种话了…… 看到姜茴惊愕的表情,陈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过于夸张了。 他轻咳了一声,找补道:“我的意思是,男朋友这种事情看缘分,如果她不想找或者是没有这个念头,那就不找,她的人生价值也不是通过一段恋爱关系来体现的。” 姜茴:“……” 她怎么觉得陈涞就是不想让壹壹找男朋友、想一辈子把女儿留在身边呢? 姜茴这次没猜错,陈涞确实是这么想的。 陈涞一直相信言传身教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壹壹身上。 都说女孩子会比较喜欢跟自己的父亲性格作风类似的男人。 陈涞想,有了他在前,壹壹以后肯定看不上外面那些想拱白菜的猪了。 陈涞在壹壹找男朋友的这件事儿上是真没办法冷静,只要一想到壹壹以后可能会被拐跑,他就生气,控制不住地生气。 姜茴故意在火上浇了一把油,“万一壹壹以后找的男朋友你不喜欢呢?” 陈涞:“那我不可能同意他们在一起,她的男朋友必须过了我这一关。” 姜茴明显感觉到,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陈涞的话都变多了。 看来,他对于壹壹找男朋友这个事儿真的是有说不完的话。 姜茴:“你不同意也没用,到时候她是成年人了,你又不能管她一辈子。” 陈涞:“……你怎么一直说这个?” 姜茴:“我是在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啊,孩子本来就不可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只有我。”姜茴的最终落脚点是在这里。 陈涞听完姜茴的这番分析以及后面的出来的结论,哭笑不得:“吃饭吧。” ** 陈涞把姜茴送回润丰合居再回来的时候,快十点了。 他一进门,正好碰上了在客厅里改简历的陈雀。 陈雀休息了一段时间,开始正儿八经找工作了。 陈涞见她改简历,便把甜品放到了茶几上。 “给我的?”陈雀问。 陈涞:“姜茴买的。” 陈雀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国王饼和提拉米苏啊,我上次随口一说,没想到姜老师还记得。” 陈雀吃了一口提拉米苏,“嗯,真好吃,姜老师太细心了。哥,你打算绷到什么时候?” “欸,你去买衣服了?”陈雀这才注意到陈涞拎回来的一堆购物袋。 她大概数了一下,起码有十五个。 除了给壹壹买东西之外,陈雀还没见陈涞一次性拎这么多购物袋回来。 “姜茴买的。”陈涞说。 陈雀点点头:“哦——原来如此,这是送你的礼物呗,姜老师真大方。” 陈雀一边说,一边朝着陈涞挤眉弄眼的。 她那个眼神不太对劲儿,被她这么看着,陈涞总觉得自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什么?你还让姜茴给你买衣服?” 陈塑从房间里出来倒水喝,路过的时候正好听见他们兄妹两个人交谈。 竖起耳朵一听,就听见陈涞说姜茴给他买了东西。 陈塑一看那一大堆购物袋,顿时脾气就上来了。 陈塑声音一出,陈涞和陈雀同时看了过去。 陈雀在心里给陈涞默哀了一句,拿起叉子继续吃蛋糕。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陈雀也学乖了,她知道二老是无条件站在姜茴那边儿的,她给陈涞说一句话还会被骂。 为了以后在这个家有点儿地位,还是沉默吧…… 陈塑已经走过来了,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那些袋子,对陈涞说:“你一个大男人,不给姜茴送礼物就算了,还让她给你买衣服,没骨气!” 陈涞:“……” 697:招人 陈塑估计被气得够呛,水都不喝了,直接回了屋子。 回来之后,陈塑跟张芳说:“我们得赶紧定个时间跟姜茴的家人见面了,拖越久人家对壮壮的印象越不好。” 张芳:“怎么了?我刚才好像听见你骂壮壮了。” 陈塑:“我不骂他骂谁,他竟然让姜茴出钱给他买了一堆衣服,一个大男人家的……” 张芳:“……” ** 姜茴回来的时候心情很好。 杨媛问都没问,反正她现在喜怒哀乐都被陈涞操控着。 这么高兴,八成是又跟陈涞取得了什么进展。 姜茴在客厅里坐下来跟杨媛一起吃起了水果,杨媛正打算问姜茴话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公司的执行总经理打来的电话。 杨媛现在是甩手掌柜了,公司之前虽然不景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现在转行做了电商、手游和一些ip的开发,之前的窟窿也算是补上了。 杨媛请了个专业的ceo来管理公司,现在她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姜茴的身上。 总经理这次给杨媛打电话是想让她帮忙找个人一起管理公司。 因为业务扩张的速度比较快,他一个人负责这些事情,担子有些重,忙不过来。 但是这种工作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所以需要找一个杨媛信任的人。 杨媛听完他的意思之后,说:“行,你等几天,我帮你找找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挂上电话,杨媛揉了揉眉心。这事儿,有难度。 她看得上的,可能看不上她的公司,看得上她的公司的,她可能觉得对方能力不够。 姜茴咬了一口哈密瓜,看见杨媛头疼的样子,顺嘴问:“你公司又出什么事儿了?” 杨媛:“要招个经理,陆白那边一个人忙不过来了。” 姜茴:“这还不好说,发个招聘信息就行了呗。” 杨媛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是你工作室招助理呢,什么人都行。我这是一个大公司找负责人,需要有能力有经验有手腕的人,最好是管理过大企业的,不然……” “等等。”姜茴打断了杨媛的话,她笑着说:“我给你找个人吧。” 杨媛明显不信任:“你?” 姜茴:“对啊,我。我找到的这个人肯定比你找的陆白还厉害。” 杨媛:“你打算找谁?” 姜茴:“陈涞啊。” 杨媛:“……” 姜茴:“他之前在sr呆了好多年,帮你处理公司的事儿肯定没问题吧?” “不过他呆不了太久,他九月份就要读博了,勉强能帮你两三个月。” 提起陈涞读博这个事儿,姜茴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杨媛虽然对陈涞有意见,但对于他的管理能力和工作能力确实没什么好质疑的。 sr那么大的集团他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只有一两千员工的启封对他来说肯定就是小意思。 不过…… “你怎么知道他愿意来?”杨媛觉得悬。 姜茴:“我帮你问问。” 杨媛:“你跟他说,我给他开跟陆白一样的工资,过来救个急。” 姜茴:“我都没问,你公司现在做什么呢?要还是以前那些不靠谱的项目,我就不让他过来了。” 杨媛呵了一声,“你是我女儿吗,我公司做什么你都不知道?” 姜茴:“那还不是因为你整天无所事事,都没见你聊过工作,你说你公司倒闭了我都信。” 杨媛:“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姜茴:“本来就是,你之前不是巴不得住在公司吗,最近天天守着我,我只能想到你破产了这个可能性。” 杨媛狠狠瞪她:“我天天守着你还不是怕你吃亏!我守着你你都没出息成这样,我要是不看着你你不得……” “说得好像我听你的话似的。”姜茴嚼着水果,不以为然地来了一句。 杨媛被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姜茴:“好了,你先跟我说一下你公司现在做什么。” 杨媛:“主要是电商和游戏,电商主做线下社区购物的,是最近两年的新风口,游戏那边最近打算做个新项目,但前期投入太大了,现在想找个大公司跟我们一起做,争取明年这个时候能公测。” 姜茴:“没听明白,意思就是需要一个人帮你负责游戏的那边的工作吧?” 杨媛:“你可以这么理解。” 姜茴:“行,我知道了,我问问陈涞。” 698:他竟然不答应 杨媛对陈涞的能力是信任的,但是她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 姜茴本来就是陈涞的脑残粉了,她再夸上几句,姜茴更得尾巴翘上天了。 姜茴拿起手机给陈涞发消息之前,杨媛又跟姜茴强调了一遍:“记得跟他说,工资按照陆白的标准开,年薪……” “知道了知道了。”杨媛没说完,就被姜茴打断了,她振振有词道:“他又不是那种用钱就能收买的人。” 杨媛:“……” 姜茴吃着水果给陈涞发了消息,但陈涞那边没有及时回复。 姜茴跟杨媛说:“他可能是有事儿在忙,我先上去了,这事儿明天给你答复。” 姜茴上楼洗了个澡,在床上躺下来之后,才收到陈涞的回复。 陈涞:【刚才去收拾了,你还没睡?】 姜茴收到消息的时候美滋滋的,陈涞这算是跟她解释了吧? 后面还关心了她一句。之前他都不会这样的,这是进步吧? 姜茴:【没睡,我有点儿事情跟你说,不对,是想找你帮个忙。】 陈涞:【又想吃什么?】 姜茴看见陈涞的回复之后,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现在在陈涞心里就是个只知道吃的人吗? 姜茴认真反思了一下—— 哦,好像她之前跟他提的要求,确实都和吃东西有关。 姜茴:【不是吃东西。】 陈涞:【别的事儿?你说。】 姜茴跟陈涞说了杨媛公司的事儿,并且把靖峰现在主要做的业务都跟陈涞说了一遍。 当然了,姜茴本身也不懂这些,她也就是把从杨媛那边听来的话重复了一遍。 长篇大论说完这些,姜茴才补充上自己的主要目的:【现在公司招不到人,需要一个比较懂的人来负责游戏那个项目,你能不能帮帮忙?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上下班时间很自由的。】 发完消息之后,姜茴还有点儿紧张。等了两三分钟,陈涞的回复终于到了。 陈涞:【我可能不太合适,我让周自倾帮你们联系一下别人吧。】 姜茴看见陈涞的回复,多少有些失落。 但她也知道这事儿勉强不来。 就算她跟陈涞是夫妻,陈涞不想管这事儿,她都没办法勉强他。 更何况,他俩现在这不明不白的关系……她真没资格要求陈涞做这些。 姜茴:【那好吧。】 陈涞:【早点休息。】 ** 第二天早晨吃饭的时候,姜茴把陈涞的决定告诉了杨媛。 杨媛听见陈涞拒绝之后,脸色有些难看。 “他竟然不答应?”杨媛放下了牛奶杯,“你跟他说了工资多少没有?他现在……” “他又不缺钱。”姜茴淡淡打断杨媛,“他不想来,你开多少钱他都不会来的。不过他说了会帮你找找合适的人,你那边也找着,两手准备呗。” 杨媛:“谁要他帮忙了!我多稀罕他帮忙似的。” 姜茴知道杨媛又开始嘴硬傲娇了,瞥了她一眼,没接话,坚决不给她发挥的余地。 陈涞拒绝来靖峰帮忙这事儿让杨媛极其不爽,杨媛在心里给陈涞记下了一笔—— 等哪天陈涞来她面前求她把姜茴交给他时候,她是不会那么快答应的。 一定要极尽所能地刁难他。 他就是欠教训。 吃完饭,姜茴就去上班了。 杨媛一个人坐在餐桌上,还在因为陈涞拒绝到靖峰工作的事儿生闷气。 ** 周自倾昨天就说了要跟陈涞见面。 正好工作不忙,上午到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临近中午的时候,周自倾就来找陈涞了。 周自倾过来的时候,家里只有陈涞一个人在。 陈雀去跑面试了,张芳和陈塑带着壹壹出去放风,还没回来。 陈涞在厨房里准备着午饭要用的食材,周自倾便跟着陈涞去了厨房。 周自倾在陈涞这边跟回了自己家似的,一进来就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 他喝了几口水,跟陈涞说:“鹿初芮这事儿,看你的了啊。” 陈涞放下菜刀看了一眼周自倾,“你要追人,看我的?” 周自倾:“我是在追,但也得靠你帮忙啊。我发现她特别信任你,你跟她说的话,她肯定听。” 陈涞:“嗯,你是认真的就行。” 周自倾:“我的人品你还不相信啊,肯定是认真的啊。” 陈涞:“但没明白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699:家庭地位 被问到这个问题,周自倾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摸了摸鼻梁,笑着说:“这个吧,我自己也搞不太明白,可能就这段时间经常跟她见面吧。” “小姑娘是真可爱,又挺单纯的,之前没接触过这种。”周自倾说,“就挺想拐回家当媳妇儿的。” 陈涞跟周自倾认识也有快十年的时间了。 周自倾什么人品,他非常清楚。 周自倾不是那种会玩弄感情的人。 他大学的时候虽然谈过两个女朋友,但都是认真谈恋爱,时间也挺久的。 后来忙着搞事业,这些年身边一直没什么特别亲密的异性。 追他的人是有的,但周自倾这个人性格比较直接,不喜欢的就拒绝,也不跟对方玩儿什么暧昧。 这样的人,跟鹿初芮还挺合适的。 鹿初芮没恋爱经验,她就是需要一个认真谈恋爱的人在一起,不然会受伤。 “你想清楚了就行。”陈涞跟周自倾说,“小鹿没谈过恋爱,我也不希望她在感情里受伤,既然你们要谈,就要谈出个结果来。” 周自倾顿时便明白了陈涞的意思,他笑着说:“你放心,我就是抱着结婚的念头追她的。我还怕她不想这么早跟我结婚呢,毕竟她刚大学毕业。” 陈涞听见周自倾这句承诺以后放心了不少。 周自倾看着陈涞的表情,忍不住感叹:“别说,你这样真的挺像个老父亲的,不愧是有女儿的人。” 陈涞:“……” 周自倾:“我先提前为你未来的女婿默哀一把,碰上你这样的老丈人真是够倒霉的,以后估计得被刁难死。” 陈涞:“那他最好不要来。” 陈涞一提起来壹壹找男朋友这个事儿,就会变得格外地幼稚。 周自倾都被陈涞这样子逗乐了,“不是吧你,真打算不让壹壹嫁人啊?她长大听见你这话估计得被吓死。” 陈涞:“谁都配不上我女儿。” 周自倾:“啧啧,怕了怕了,我本来还想着以后要个儿子跟壹壹订个娃娃亲呢,算了,我还是不给我儿子找罪受了。” 陈涞:“你怎么确定你生的是儿子?也可能是女儿。” 周自倾:“是女儿的话……” 周自倾话没说完,突然就理解了一点儿陈涞不想让壹壹找男朋友的心情了。 辛辛苦苦疼爱养大的小白菜被别人家的猪拱了,谁会开心! 代入感太强,周自倾已经开始生气了。 周自倾话锋一转,正色道:“你说得对,女儿不找男朋友也行,外面的男人对她再好,能有当爹的对她好?小姑娘单纯容易被骗,现在的男人心可太黑了。” 周自倾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陈涞被他逗得笑了下,然后说起了正事儿:“对了,帮个忙。” 周自倾:“你说。” 陈涞:“姜茴她妈公司需要一个执行总经理,主要工作是游戏开发项目,公司还有其他业务是电商,最好找个互联网公司的高管。” 周自倾听明白了,陈涞这是要让他帮忙挖人。 但是周自倾没明白:“这岗位不是挺适合你的吗,你怎么不去?” 陈涞:“姜茴本来是要我去的,我拒绝了。” 周自倾:“为什么拒绝?趁这机会在你未来丈母娘面前好好展示一下你的能力,让她被你的能力折服,不是挺好的吗。” 陈涞:“……” “小周说得对,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好好把握?” 陈涞这边没来得及回周自倾的话,张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陈涞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张芳之后,头有点儿疼。 陈涞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竟然没听见开门的动静。 张芳:“你别管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先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去姜茴她妈妈公司帮忙?” 周自倾看了一眼陈涞,递给他一个无比同情的眼神。 这家庭地位,真是显而易见。 现在姜茴都不用装可怜了,二老已经会自动维护她了。 看来之前戏演得很成功啊。 700:荡漾 陈涞被张芳训得无奈,“妈,我九月份就要开学了。” 张芳:“我知道你九月份开学,但现在不是才五月份吗,还有三个多月,你去帮忙有什么问题?” 陈涞:“我得陪着壹壹,壹壹需要我的照顾。” 张芳:“她不需要,我跟你爸照顾她就挺好的。” 陈涞:“……” 张芳:“就这么定了,你跟姜茴说一声,去她妈妈公司帮忙,这么好的机会你得好好把握,知道没有?” 陈涞:“妈,我……” 张芳:“你别给我找借口!以后可没这种好机会给你了。” “你对自己的事儿一点儿都不上心,姜茴妈妈那边本来就对你有意见,你还不知道好好表现,你还想不想跟姜茴在一起了?” 张芳巴拉巴拉将陈涞教训了一通,越说越凶。 陈涞无奈得不行,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安静地站在一旁听张芳教训。 周自倾也看得有点儿惊讶,真没想到张芳竟然还有这么凶残的时候。 周自倾跟张芳接触的次数也不少了,张芳这个人一向很和气,没什么脾气,对人也很友好。 没想到,训起儿子来这么不留情。 周自倾再次同情地看向了陈涞。 教训完陈涞之后,张芳还觉得不够,她问陈涞:“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赶紧去跟姜老师表态。” 陈涞:“……我知道了。” 随即,张芳又看向了周自倾:“小周,你别帮他找人,这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周自倾哭笑不得,“好的,阿姨。” 张芳说完就出去找陈塑了。 周自倾拍了一把陈涞的肩膀,“姜老师可以啊,你爸妈现在都不是你爸妈了。” 陈涞:“……” 周自倾:“正好,我也不用帮你找人了,你亲自去吧,让你未来丈母娘看看你的能力。” ** 在张芳和陈塑的双重压迫下,陈涞只能答应姜茴之前的提议,亲自去靖峰做执行总经理,帮杨媛打理公司的事儿。 傍晚的时候,陈涞给姜茴打电话说了这个事儿。 陈涞突然改变了主意,姜茴还有点儿惊喜:“真的吗?你不再考虑一下了?” 陈涞:“不用,你去跟伯母提一句,我随时可以报到。” 姜茴抿着嘴唇笑了起来,“那我一会儿到家了跟她说,她安排好时间以后我告诉你。” “她那么着急,我猜你明天就得入职,正好,我周五可以去接你下班。”姜茴已经在筹备着后面的事儿了。 陈涞:“回去路上小心,一会儿联系。” 姜茴:“嗯,到家了我给你发微信。” 挂上电话,姜茴心情很好,一路唱着歌开车回到了家里。 姜茴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杨媛在跟陆白打电话,好像又是聊工作的事儿。 姜茴坐在旁边儿看着杨媛,双手抱胸,等着她打完了电话。 杨媛挂上电话看向姜茴:“你杵这儿干嘛呢?笑这么开心,碰见什么好事儿了?” 姜茴:“给你带来个好消息,听不听?” 杨媛:“好消息?” 姜茴:“嗯,陈涞答应去靖峰帮忙了,他说他随时都可以去报到,你安排一下时间吧。” 杨媛:“……什么?他答应了?” 姜茴:“嗯。” 杨媛:“他不是早上还不答应吗,怎么现在又答应了?” 姜茴勾了勾嘴唇,“应该是因为我吧,不然呢?” 所以她心情才会这么好,她很喜欢这种陈涞为了她改变主意的感觉。 杨媛看到姜茴笑得这么荡漾,差点儿就拍她脑袋了。 没出息啊,她现在满脑子除了陈涞之外就没别的东西了。 杨媛:“行,那你跟他说,明天一早就去靖峰报到,我带他去找陆白,陆白那边会给他安排任务。” 姜茴:“哦,先说好了,你别假公济私欺负他。” 姜茴生怕陈涞在杨媛公司受委屈,先警告了她:“要是让我知道了你手下那些高管欺负他针对他,我就直接让他撂挑子不干了。” 杨媛无语:“我是那种假公济私的人吗?” 姜茴毫不留情地点头:“你是啊。” 杨媛:“……” ** 翌日一早,陈涞穿了一身西装出了门,开车到了靖峰的办公楼。 陈涞许久没穿过西装了,突然换上,还有些不适应。 靖峰九点钟上班,陈涞提前了十几分钟到的。 他来到了公司楼下的接待处等着杨媛,坐了几分钟之后,杨媛就到了。 杨媛穿着一条连衣裙,踩着高跟鞋,手里拎着包,走到了陈涞面前。 陈涞看见杨媛过来之后,便站了起来。 他朝着杨媛微微颔首,“伯母。” 杨媛:“在公司喊我杨总。” 陈涞:“抱歉,我疏忽了,杨总。” 杨媛:“姜茴跟你说过工作内容了吧?” 陈涞:“大概提过。” 杨媛:“行,我一会儿带你去见陆白,以后你的工作任务就是陆白安排的,公司这边我已经不怎么管了。” 陈涞:“好。” 杨媛:“不过你也不要得意得太早,你要是工作没做好,我也不会因为姜茴的关系就给你面子。” 陈涞继续点头,他看起来很赞同杨媛的话。 这种逆来顺受的态度就挺让人没脾气的。 杨媛本来还指望着陈涞能跟她掰扯几句来着,没想到他这么无聊。 “走吧,上楼。” 杨媛转身往前走,陈涞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两人先后进了电梯。 上楼的时候,杨媛问陈涞:“姜茴说你九月份要读博了?” 陈涞:“是的。” 杨媛:“那你开学了还有空在我公司做事儿吗?” 陈涞:“开学会比较忙,您不介意的话,空闲的时间我可以来帮帮忙。” 杨媛哼了一声,心说这还差不多。 但她面儿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对陈涞的满意。 很快,电梯停在了楼上办公区。 杨媛带着陈涞跟陆白见了面,大概介绍了一下他们两个人认识,然后就走人了。 ……… 公司里来了个空降领导,这事儿很快就传开了。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八卦,这一整天,靖峰上下的人都在讨论这个事儿。 杨媛现在虽然不怎么来公司了,但是公司的员工都知道她这个人要求有多高。 没点儿本事的人,是不可能在靖峰搞空降的。 701:女婿 陈涞跟陆白那边领了任务,先跟公司各部门的管理开了个会。 这场会开完之后,靖峰内部对陈涞的讨论更激烈了。 无非就是说陈涞长得帅之类的,还有一些记性比较好的人,立马就认出了陈涞曾经是sr的负责人,还八卦起了陈涞跟苏钰的那段婚姻。 ** 姜茴下午下课之后就来靖峰了。 她好多年没来过了,不过前台是认识她的,直接刷卡放她进去了。 姜茴过来公司的时候,陈涞正好在游戏开发组拿资料。 姜茴看见他之后,立马走上去拉住了他的手:“怎么样?他们没欺负你吧?” 陈涞:“……” 其他人:“……” 小声点儿吧,我们听见了。 姜茴看到陈涞一言难尽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问了个多么幼稚的问题。 她轻咳了一声,说:“去你办公室说吧。” 陈涞跟项目组的人说了一句“记得把我刚才说的几个点修改一下”,然后就拉着姜茴去办公室了。 他们两个人一走,项目组这边便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项目组这边新人居多,新进来公司的人只知道大老板杨总有个女儿,但并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啊,陈总的女朋友吗?是不是公司的股东啊?” “挺漂亮的啊,你别说这俩人站在一起真般配。” “你们没听见她问什么吗,怎么觉得陈总像是她介绍过来的。” 一个公司的老员工听着几个新人讨论这个,摇了摇头,“刚才那个,杨总的女儿。” 几个新人:“……” “陈总是杨董的女婿,懂了?” “年轻人,好好工作少八卦,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陈涞带着姜茴回到办公室之后,习惯性地给她倒了一杯水递上去。 姜茴接过来喝了一口,问他:“我刚才那个问题是不是挺傻的?” 陈涞看了她一眼,没给回复。 姜茴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瘪瘪嘴:“好吧,我知道了。” 陈涞:“我以为你下班才来。” 姜茴:“我是下班了啊,本来以为路上要堵车的,堵车的话,我过来正好是六点,谁知道今天路这么顺畅呢。” 陈涞:“……” 姜茴:“今天工作累不累?” 陈涞:“还好,第一天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先熟悉一下项目。” 姜茴:“那你别太辛苦,别熬夜啊。” 陈涞:“这个工作量没到熬夜的程度。” 姜茴看了一眼他桌上堆成山的资料,“这么多……还没到那个程度?” 陈涞:“最多两个小时就看完了,这不是我需要处理的资料,只是这个项目之前的一些进度,我会挑重点的看。” 跟陈涞比起来,姜茴没什么职场经验。 她硕士毕业之后就留校了,工作环境相对简单一些。 而且她没什么事业心,平时最忙也就是评职称写论文了。 除此之外,她还真的没怎么因为工作的事儿烦心过。 她跟陈涞的工作方向,不太一样。 姜茴还是觉得,陈涞这样有点儿太辛苦了。 “那你今天晚上要看吗?”姜茴小声说,“我本来还想跟你一起吃个晚饭的。” 陈涞:“吃完晚饭回去看,也一样的。” 姜茴:“真的?” 陈涞:“嗯,不过你得先等我下班。” 还有半个小时下班,陈涞并没有因为姜茴过来就停止工作的脚步。 跟姜茴聊了几句以后,陈涞就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来看资料了。 他拿着文件夹,看得认真又投入。 姜茴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看着陈涞认真工作的样子,视线定在他的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他穿着西装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状态,真的太吸引人了。 这一幕,美好到足以让她忘记之前他们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的发生过的那些不愉快。 陈涞工作了半个多小时。 姜茴掐着点儿到了六点,原本是想要提醒陈涞下班的,但看他那么认真,姜茴也不好打断他了。 于是,她又安静地坐着等了快二十分钟。 陈涞看完了一份文件,终于有要下班的意思了。 “抱歉,我有点儿强迫症。”陈涞说,“我们走吧。” 姜茴:“你不用道歉,也没有很晚,天还没黑呢。” 姜茴跟陈涞一起走出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碰见了不少同事。 姜茴刚才在办公区闹了那么一回,好多人都知道她跟陈涞的事儿了。 别人看向他们时,眼神都十分暧昧。 陈涞不想在公司里表现得太得过高调,所以吃晚饭的时候特意跟姜茴说了这件事儿。 姜茴自己也知道今天这个行为不是很合适,于是便答应了陈涞不再去公司找他。 “那……我周五来接你可以吧?正好我也要去看壹壹呢。”姜茴跟陈涞保证,“我就在地库等你,绝对不乱跑。” 陈涞看着姜茴发亮的眼神,也不好意思拒绝她了。 “好,那我们就明天地库见。” 702:信手拈来 周五晚上六点钟,姜茴接了陈涞下班,两人一起回到了公寓。 回来的时候,张芳已经做好晚饭了。 张芳一看见姜茴,立马露出了笑容,拉着她的手就往里走。 “你都好几天没来了,来得正好,今天晚上吃肉饼,我记得你特别喜欢吃。” 姜茴:“真的吗?没想到我一来就有好吃的,您真好。” 姜茴现在哄张芳和陈塑开心已经是信手拈来了。 倒不是因为她多会哄人,纯粹是因为两位长辈实在是太容易满足了。 进门儿之后,张芳跟陈塑就一直在跟姜茴说话,反倒是陈涞这个亲儿子被晾到了一旁。 陈涞对此很无奈,他直接跑去地毯那边跟壹壹一块儿玩儿了。 所幸壹壹还是很需要他的,一瞧见他,便扑到怀里跟他撒娇。 “爸爸,我想你啦。” 壹壹最近学会了不少话,但口齿不是很清晰。 不过陈涞听得懂。 听见壹壹这样说,陈涞的心都要融化掉了。 他低头在壹壹脸上亲了一口,温柔地说:“爸爸也想你。” 姜茴站在门口跟张芳和陈塑聊着天儿,余光正好瞥见了陈涞亲壹壹的脸蛋儿。 姜茴的目光顿时沉了下来,她对张芳说:“阿姨,咱们能开饭了吗?我肚子饿了。” 张芳:“当然可以,壮壮你赶紧的,快来照顾一下姜茴,开饭了。” 陈涞抱着壹壹走了几步,姜茴迎面走上来,将壹壹从他怀里抱了过去。 姜茴这个动作有些用力,陈涞生怕她抱不稳,提醒道:“小心点儿,别把壹壹吓到。” 姜茴:“我女儿我能不小心吗?” “妈妈!” 壹壹并不知道亲妈现在正在吃她的醋。 好几天不见亲妈,壹壹抱住了亲妈的脖子开始撒娇。 姜茴对此很满意,她低头在壹壹的左脸上亲了一口。 那是刚才陈涞亲过的地方。 亲完之后,姜茴抱着壹壹去了餐厅。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张芳一直在招呼姜茴,让她多吃点儿。 陈雀半开玩笑地说:“姜老师,我最近觉得我家庭地位急剧下降,你应该才是我爸妈亲生的。” 姜茴被陈雀的话逗笑了,她用铲子给陈雀盘子里夹了一块儿饼,“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家庭地位提升了一点儿?” 陈雀:“嗯,是有点儿。” ……… 姜茴晚上吃了很多,张芳看姜茴这么捧场,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姜茴走的时候,张芳还让姜茴打包了好多肉饼回去。 张芳特意说:“带回去给你妈妈也尝尝。” 姜茴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这么好吃的东西才不要给杨媛吃呢,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陈涞进入靖峰之后,工作很快就步入了正轨。 他能力强,适应性好,项目组的工作很快都到了他手上,陆白那边轻松了不少。 有了陈涞帮忙,这些事情都推进得很顺利。 不过,要管理公司,应酬谈判肯定是少不了的。 靖峰之前做的游戏是休闲类的,这次想要加入一些竞技元素,但自己独立开发游戏世界观比较困难,所以靖峰找了几家合作的公司,准备做联名游戏。 这些合作都是之前陆白开始接触的,现在要陈涞去应酬。 其中一家公司是这两年异军突起的游戏公司,叫竞士,公司的总部在海城,去年年底在南城设置了分部。 陆白跟陈涞说,竞士的大老板这几天在南城,让他约个时间见面。 陈涞一直不太喜欢应酬,但既然接了这份工作,就要好好承担起来自己的责任。 陈涞跟竞士那边的人取得了联系,将碰面的时间定在了周五的晚上。 见面之前,陈涞去了解了一下竞士的资料。 他本身不是学计算机或者游戏出身的,对于这个行业的了解不多。 虽然知道竞士是个厉害的公司,但对它们的背景和高管的一些资料都不清楚。 陈涞看了一下竞士老板的资料,发现这个男人比他还要小一岁。 八卦消息挺多,陈涞没有认真看,大概浏览了一遍。 把重点提炼出来就够了。 ……… 姜茴本来是打算周五晚上接陈涞下班,再一起跟他出去吃饭的。 结果陈涞说有应酬,姜茴只能不情不愿作罢。 毕竟是她跟陈涞提了让他去公司帮杨媛的要求,她不能不支持工作。 不过姜茴还是想跟陈涞见面,这几天陈涞太忙了,他们两个人有三四天没见过了。 周五下午,陈涞去应酬的路上接到了姜茴的电话。 姜茴:“你现在出发去应酬了吗?” 陈涞:“嗯,路上。” 姜茴:“你把地址发我吧,一会儿你完事儿了我去接你。” 陈涞蹙眉:“不用,自己回去就行。” 姜茴:“但是你应酬要喝酒的吧,喝完酒还怎么开车。” 陈涞:“司机送我的,一会儿他会接我。” 姜茴:“你让他走吧,我去接你。” 陈涞:“我结束应该很晚了,不安全。” 姜茴:“我去餐厅自己点一桌等你。” 陈涞:“……” 姜茴:“我这周都还没见过你。” 听着姜茴这个委屈的语气,陈涞一阵无奈,最后还是答应了姜茴的要求。 703:你怀孕多久了 打完电话,陈涞将餐厅的地址发给了姜茴。 作为东道主,陈涞提前到了一会儿。 坐下来喝了几杯水之后,竞士那边的人也过来了。 不过,陈涞倒是没想到,对方是带着家属来的。 陈涞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一对男女,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当他看到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时,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停了几秒钟。 陈涞:“宋先生好,久仰,我是靖峰的总经理,陈涞。” 对面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宋宁昭。” 陈涞:“旁边这位是?” “我老婆。”宋宁昭搂过了旁边的女人,大剌剌地在陈涞面前秀恩爱。 陈涞明显能感觉到,说到老婆这个事儿的时候,宋宁昭的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炫耀。 “她怀孕四个月了,就喜欢粘着我,我去哪里都得跟着。” 陈涞笑笑,“二位感情很好。” “你俩都站着干嘛,我坐了啊。”对面的女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不客气地拉出椅子坐了下来。 陈涞:“抱歉,怠慢了。” “没事儿,你们聊,当我不存在就行。”她说。 “怎么称呼?”陈涞问。 “陈婉卿。”自我介绍完,陈婉卿才发现,“哦豁,咱俩本家啊。” 陈涞:“是啊,好巧。” 陈涞跟陈婉卿只不过进行了一段再正常不过的寒暄对话,宋宁昭那边脸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 陈涞之前搜宋宁昭资料的时候,倒是看到过,宋宁昭对这位宋太太的感情确实很不一般,当初似乎还为了她跟家里闹得很难看。 都是男人,陈涞知道宋宁昭这是吃醋了,于是他跟宋宁昭说:“宋先生,这是我们合作方案,大概的内容我跟你复述一遍,这样也不耽误时间。” 陈涞顿了顿,“我也不想打扰你和你太太的二人世界。” 宋宁昭听完陈涞这话之后,终于笑了。 接下来,两个人就聊起了工作的事儿。 宋宁昭应酬也不喝酒,这点陈涞还是挺喜欢的。 一顿饭下来,两人倒是喝了不少果汁和柠檬水。 陈婉卿一直在吃东西,也不参与他们的话题。 不过,陈涞总是能看到陈婉卿给宋宁昭盘子里放吃的,或者是给他倒水。 不是那种为了在别人面前展示恩爱的作秀。 陈涞能看出来,她做这些动作完全是本能,是习惯。 就像他照顾姜茴一样。 宋宁昭跟陈婉卿的感情应该挺好的,不需要多说话,也默契十足。 陈涞跟宋宁昭谈得还算顺利,把签约的时间定下来以后,陈涞就打算走了。 陈婉卿问他:“这么着急?” 陈涞笑笑:“嗯,我女儿还在家里等我,工作太忙,好几天没好好陪她了。” 提到壹壹的时候,陈涞脸上的表情都温柔了不少。 陈婉卿:“你女儿多大了?” 陈涞:“快一岁半了。” 陈婉卿看起来很喜欢孩子,她兴奋地说:“那岂不是到了孩子最好玩儿的年纪了?” 陈涞:“确实。” 陈婉卿:“有机会带你女儿出来玩儿,我特别喜欢小女孩儿。” 陈涞被陈婉卿拉着问了好多关于孩子的事儿,因为陈涞带过壹壹,比较有经验,所以两人还挺有共同话题的。 聊完以后,陈涞就跟他们道别离开了。 陈涞刚起身走了几步,姜茴便停在了他面前。 “你忙完啦?”姜茴走上来拉住了陈涞的袖子,满目殷切地看着他,就跟等待家长接放学的孩子似的。 陈涞见状,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忙完了,你吃过东西没有?”陈涞朝姜茴坐过的那一桌看了过去。 姜茴瘪嘴:“没正经吃呢,喝了两杯咖啡,吃了几口甜品,现在想吃点儿咸的东西。” 陈涞:“想吃什么咸的?” 姜茴想了想,说:“炒面。” 陈涞:“好,那我带你去吃炒面。” ……… 陈涞跟姜茴到外面停车场没多久,宋宁昭和陈婉卿也出来了,四个人打了照面。 陈婉卿问陈涞:“这位是陈太太吗?” 这个问题刚好问到了姜茴和陈涞都比较尴尬的位置,两人都默契地沉默了。 陈婉卿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便没有深入再问。 姜茴被陈婉卿的那个问题吸引了目光,朝着她看了过去。 这一看,姜茴才发现陈婉卿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怀过孩子,大概也能判断出来陈婉卿这个肚子大概是四个多月了。 姜茴盯着陈婉卿的肚子看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陈婉卿旁边的那个男人一直搂着她,他们的感情应该很好。 这个孩子……肯定跟壹壹不一样。 姜茴一时间很羡慕陈婉卿,想再要一个孩子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其实姜茴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但陈涞做了结扎,她提过让他去复通,他似乎不太乐意。 现在他们两个人这个关系,姜茴也不能逼着陈涞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于是这个想法就这么搁置了。 还好她平时也接触不到什么怀孕的人,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基本上孩子都上小学了。 今天看见陈婉卿,一下子就让姜茴重燃了要孩子的念头。 她很羡慕。 姜茴看着陈婉卿的肚子走神许久,忍不住问陈婉卿:“你怀孕多久了?” 这个问题挺突兀的,毕竟彼此还没做过自我介绍。 好在陈婉卿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她笑着说:“十七周了。” 姜茴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真好。” 704:我也想再要一个孩子 随意聊了几句,四个人便分道扬镳。 陈涞从姜茴手里拿过车钥匙,姜茴走到副驾驶座门前上了车。 姜茴刚才说想吃炒面,陈涞带着她去了自己平时经常去的那家面馆。 路上,姜茴一直低着头,也没有说话。 陈涞时不时地侧目看她一眼,大概能猜到她是在为什么事儿难受。 怀孕对她来说不是一段很美好的记忆,她可能是看见陈婉卿的肚子之后想到了曾经的事儿吧。 陈涞原本是想安抚她几句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 毕竟,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都是因他而起的。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闷了一路。 陈涞常来的这家面馆在一个很窄的巷子里。 车开不进去,陈涞只能把车停在路口,下去再走几百米。 下车之后,陈涞正想着该怎么跟姜茴说话,姜茴突然走上来牵住了他的手。 这是主动示好,陈涞知道。 下一秒钟,陈涞反握住了姜茴的手,两人一起朝着面馆的方向走了过去。 姜茴走得很慢,陈涞为了迁就她,也放慢了步伐。 晚上八点半左右,面馆的人还是挺多的。 不过陈涞跟这里的老板好像很熟,老板看见他以后还专程上来跟他说了几句话。 面馆条件简陋,比不了星级餐厅,里面满了,陈涞跟姜茴只能坐露天的位置。 好在上菜的速度还是挺快的,没一刻钟,点的凉菜热菜还有两份炒面都上来了。 陈涞将消过毒的筷子递给姜茴,笑着说:“吃吧。” 姜茴接过筷子,夹了面条往嘴里送。 她虽然在吃,但是看起来兴致不太高。 陈涞只好找话题问她:“味道怎么样?” 姜茴回过神来,赶紧道:“挺好吃的。” 陈涞:“你刚才一路上都没说话,怎么了吗?” 忍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没能把这个问题吞下去。 姜茴摇摇头,“没什么,我说了也没用。” 陈涞蹙眉:“什么是说了也没用?你先说。” 姜茴停下来吃面的动作,无比认真地看着陈涞,“我说了,你会考虑吗?” 陈涞被姜茴认真的样子看得眼皮跳了两下,直觉告诉他,姜茴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并不简单,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都会考虑的。” 姜茴:“我刚才看到宋太太,有点儿羡慕。” 陈涞:“……” 姜茴深吸一口气:“我也想再要一个孩子。” 陈涞的两条胳膊都僵住了,这是一个他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姜茴突然提起来,他大脑几乎宕机,好长时间都没办法正常思考。 当初他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壹壹的抚养权拿过来,就是因为他很清楚,他这一辈子只会有壹壹一个孩子了。 他做结扎的时候也没有犹豫过,心已经死了,也不会再幻想什么再跟姜茴有个孩子这种戏码。 哪怕姜茴对他主动的这段时间,陈涞都不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甚至觉得,姜茴对怀孕这件事情是有些抵触的,毕竟他当初骗她那么狠。 陈涞很久都没有说话,再加上他的表情也不太好,姜茴便以为他是不情愿。 思及此,姜茴抿了抿嘴唇,声音也放低了不少。 “我知道你不会考虑的,还不如不说。” “为什么?”陈涞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姜茴:“什么为什么?” 陈涞整理了一下情绪,“我以为你很排斥怀孕的事儿,为什么突然想再要一个孩子?” 姜茴:“不是突然。” 陈涞:“……” 他猛地想起来,之前姜茴好像跟他提过一次让他做复通手术的事儿。 当时陈涞只当她是怕这件事儿影响他在床上的发挥,完全没往怀孕这方面想。 而且姜茴也只提了那么一回,可能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毕竟要是她真想做什么事儿,不可能这么轻描淡写。 陈涞正这么想着,又听姜茴说:“我没有资格要求你这么多,所以一直忍着没有说,但是……我刚才看到宋太太怀孕,就有点儿羡慕。” 姜茴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松开筷子捂住了眼睛。 陈涞看着姜茴,嘴唇绷成了一条线。 和姜茴再要一个孩子,这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姜茴现在突兀地提起,他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给她一个答案。 不管是肯定答案还是否定答案,都需要时间考虑。 705:爸爸坠厉害 陈涞认真想了一会儿,对姜茴说:“这个事情我之前没想过,你能给我一点儿时间考虑吗?” “我一直以为,我只会有壹壹一个孩子。”陈涞跟姜茴说,“你也再好好考虑一下,孩子不是儿戏,可能你只是一时冲动。” “我不是,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姜茴跟陈涞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是我不会勉强你的,我等你的答案。” 她已经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了。 陈涞看见姜茴这样子,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不过姜茴看起来倒是比之前好多了,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她负担没那么重了。 松了一口气之后,姜茴拿起筷子继续吃面。 姜茴好了,陈涞自然也好了。 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好转了不少,还聊起了别的事儿。 “你们合作谈好了没有?”姜茴主动关心起了陈涞的工作情况,“我之前查了一下竞士那个老板的资料,他好像不是很好相处。” 陈涞:“还好,合作本来就是互惠互利双赢的事儿,再说了,我跟他又没过节。” 姜茴:“不过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陈涞:“……?” 姜茴这个转移话题的速度有点儿快,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儿夸别的男人好看。 陈涞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堵心的感觉了,他刚刚舒展没多久的眉头再次拧在了一起:“长得挺好看的?” 姜茴发觉陈涞的语气不太对,好像是吃醋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姜茴内心有几分窃喜。 她装作无辜地点点头,“是啊,很帅很斯文。” 陈涞:“……” 姜茴:“他皮肤还挺好的,气质也不错,肯定很招人喜欢。” 陈涞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沉着脸没接话,看着比之前更别扭了。 姜茴瞄了陈涞一眼,明知故问:“你怎么了?” 陈涞差点儿被水呛到,他咳了两声,“没什么。” ** 第二天是周六,姜茴买了儿童乐园的票,准备跟陈涞带着壹壹去过一家三口的亲子时间。 他们两个人确实还没单独带壹壹出来玩儿过,陈涞觉得这个机会挺难得,便同意了。 儿童乐园是南城市中心新开业的一家大型购物中心里专程为了一岁到七岁的孩子门建立的玩乐中心。各个年龄段都有属于各自的项目,壹壹这个年龄段的是比较简单的。 周末商场人不少,但儿童乐园这边会限流,主要也是为了保障孩子们的安全。 壹壹年龄小,是需要父母陪同的。 姜茴跟陈涞买了陪同票,跟着壹壹进了儿童乐园,陪她一起玩儿。 姜茴发觉自己体力是真的不行,跟着壹壹玩儿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累得腰酸背痛了。 她平时不怎么活动,走路都很少,这种体力活儿真的是要了半条命。 姜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陈涞和壹壹却玩儿得很兴奋。 姜茴停在原地不动的时候,壹壹还会返回来拉她,“妈妈,跑!” 姜茴被壹壹这么拉了五六次,终于不行了。 她朝壹壹摆摆手,说:“妈妈跑不动了,你去跟爸爸跑。” 壹壹听懂了姜茴的话,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妈妈,笨!” 姜茴:“……” 她现在好像有点儿理解杨媛为什么会被她气到血压飙升了。 现在她也有点儿。 陈涞看到姜茴生气的样子,上来拉过了壹壹,笑着对壹壹说:“妈妈累了,让她去外面等我们怎么样,爸爸陪你玩儿。” 壹壹点头同意了,“爸爸坠厉害!” 姜茴:“……” 陈涞拿纸巾给姜茴擦了擦汗,“你去外面坐着等吧,喝点儿水,书包里有吃的。” 姜茴本来是想逞能来着,但真的太累了,她最后还是乖乖去外面呆着休息了。 姜茴出来坐下来之后喝了半瓶水,又吃了点儿小饼干,才缓过劲儿来。 姜茴看着儿童乐园里撒欢折腾的孩子们,突然就觉得自己还不如这些没长大的娃。 姜茴暗自决定以后没事儿就多走走路,好歹锻炼一下体力,不然以后真的陪壹壹玩儿的力气都没有了。 壹壹本来就特别粘着陈涞,她要是再不进步,估计他们父女两个人很快就抱成一团把她排除在外了。 姜茴想起来壹壹刚才嫌弃她笨,就一阵心塞。 姜茴气得拧开水瓶又喝了两口水。 喝完水之后,姜茴准备去附近逛一逛。 这一层除了儿童乐园之外,还有不少母婴用品和童装店。 正好姜茴也有一阵子没给壹壹买过玩具和衣服了。 姜茴逛了几家店,没想到竟然又碰上了陈婉卿和宋宁昭。 宋宁昭手里拎了不少东西,看起来他们也是来置办母婴用品的。 “哈喽,又见面了,真巧啊。”陈婉卿看见姜茴之后就走上来跟她打招呼了,“昨天晚上都没来得及认识一下,我叫陈婉卿。” 姜茴:“姜茴。” “你名字真好听。”陈婉卿问她:“你也来给孩子买衣服啊?” 姜茴:“嗯,我女儿在那边儿童乐园玩儿,我随便逛逛。” 陈婉卿:“你女儿也在啊?那我一定要去看看。” 姜茴:“可以啊,不过他们估计还得一个多小时才能结束。” 陈婉卿:“那没事儿,我俩今天也没事儿干,一会儿一起吃午饭好了。” 陈婉卿这个人挺热情的,但她的热情又不是那种虚伪的假客气,姜茴跟她相处起来还挺舒服的。 陈婉卿比她小几岁,但心智确实很成熟。 看她跟宋宁昭的相处模式就能看出来了。 706:屏幕上赫然是苏钰的名字 姜茴跟陈婉卿和宋宁昭夫妻两个人逛了一会儿,等那边时间差不多了,就带他们一起到了儿童乐园这边。 等了没多久,陈涞就带着壹壹出来了。 陈涞看见姜茴跟陈婉卿还有宋宁昭在一起的时候,有些惊讶。 姜茴解释道:“刚才我去那边随便逛了逛,就碰上了。” 陈涞点点头,“宋先生,宋太太。” “今天不谈工作,不用这么客气,喊名字就行了。”陈婉卿看见了陈涞怀里的壹壹,“这是你女儿吧,可太招人喜欢了!” 壹壹刚在里面折腾完,小脸通红,头发和衣服都有点儿乱。 但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她可爱。 陈婉卿蹲下来朝着壹壹伸出了胳膊,“宝贝儿,阿姨抱抱可以吗?” 壹壹犹豫着点了点头,陈婉卿很小心地将壹壹抱了起来。 两人互动了一会儿,就混熟了。 陈婉卿特别喜欢壹壹,抱着壹壹爱不释手的。 去吃饭的路上,陈婉卿也一直牵着壹壹。 吃饭的时候,陈婉卿看着壹壹往嘴巴里塞面包的样子,拿着手机拍了好多照片。 “太可爱了太可爱了。”陈婉卿说,“还是女儿可爱,希望我肚子里这个是女儿。” 陈婉卿本来就喜欢小姑娘,看见壹壹之后更加坚定了想要个女儿的念头了。 这一点,陈涞跟陈婉卿的想法倒是差不多,他笑着接过陈婉卿的话:“确实是女儿比较可爱。” 姜茴酸不溜秋地说:“是啊,女儿跟爸爸感情好,他可不得觉得女儿可爱。” 说完,姜茴又在后面跟了一句:“我觉得儿子挺好的。” 其实在陈涞从普林斯顿回来之前,姜茴一直都觉得女儿挺好的。 但后来看到陈涞天天一副女儿奴的架势,姜茴就会想起来人们常说的那句,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 这话是真挺有道理的,现在在陈涞心里,她的地位根本就比不上壹壹。 有时候姜茴就会想,要是壹壹是个男孩子,说不定能好点儿。 不都说男孩子跟妈妈比较亲吗。 “我也觉得儿子挺好的。”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的宋宁昭赞同了姜茴的观点,“儿子可以随便打,女儿舍不得。” 姜茴:“……” 陈婉卿立即去瞪宋宁昭:“我看是你皮痒欠打了。” “那打吧,别忍着。”宋宁昭拉起了陈婉卿的手,在自己身上打了一下。 陈婉卿哭笑不得,“还有人在呢,你丢不丢人。” 姜茴有点儿吃惊,她迅速抬起头朝陈涞看了过去,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宋宁昭的个性,好像跟他们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还有,他们夫妻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也是挺有意思的。 姜茴跟陈婉卿还挺合得来的,吃完午饭,他们就干脆一起去玩儿了。 玩了一下午,分开的时候,陈婉卿跟姜茴交换了联系方式,说是后面有机会再约出来玩儿。 姜茴也没拒绝,多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 而且宋宁昭的公司跟杨媛的公司也有合作,这样也算是帮杨媛发展发展人脉了。 ……… 壹壹玩儿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了,上车之后就在儿童座椅里头睡着了。 回到公寓之后,陈涞就抱着壹壹回了卧室,给细心地给她擦完了身体,又换了睡衣和纸尿裤。 陈涞在卧室里这段时间,姜茴就在外面跟张芳和陈塑坐着。 张芳先是拉着姜茴问了一下今天带壹壹出去玩儿的情况,然后就陷入了欲言又止的状态之中。 姜茴看到张芳这样子,忍不住问:“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 张芳叹了一口气,问她,“陈涞最近对你怎么样?” 姜茴毫不犹豫地说:“挺好的。” 虽然还没有以前好,但跟前段时间比起来真的好很多了。 姜茴这段时间变得非常有耐心,其实她很容易知足的。 只要陈涞给她一些反馈,她就可以继续对他好。 “姜茴,你不要替他说话。” 陈塑一听见姜茴这个回答,就默认她是在给陈涞狡辩了。 什么挺好的? 一直不清不楚,也不负责任,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 陈塑看向姜茴,问她:“你考虑过什么时候结婚吗?你们两个的大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 姜茴愣住了,没想到陈塑会直接跟她说这个。 张芳看见姜茴愣怔的样子,马上跟在后面解释:“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就问问,这事儿主要还是看你的想法,我们都听你的安排。” 姜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陈塑一下就明白了她的目的,“不用管陈涞,他的一件不重要。” 张芳:“对,别管他别管他,这个事儿主要看你。” 姜茴:“我是想跟他结婚的,但他应该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我再等等吧。” 陈塑:“他需要什么时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之前受了那么罪,他就该好好补偿你。” “对了,不知道你母亲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邀请她来家里吃顿饭,也好商量一下你跟陈涞结婚的事儿……” 姜茴:“……”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涞正好从卧室出来了。 陈涞出来的时候,刚好听见了陈塑跟姜茴说这个事儿。 陈涞走了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姜茴见他这样,以为他是生气了,下意识就要开口向他解释什么。 “其实我……” 刚说了三个字,陈涞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姜茴闻声低头看过去,屏幕上赫然是苏钰的名字。 姜茴紧紧抿起了嘴唇。 陈涞:“我接个电话。” 707:命案 陈涞说完之后便起身走向了窗台,姜茴看着他的背影,再想到电话是苏钰来的,醋坛子已经翻了。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表现出来。 她跟陈涞现在的关系本来就不到位,她没办法去管陈涞跟谁打电话。 更何况,对象还是苏钰。他和苏钰,这辈子都不可能真的撇清关系的。 这一点,上次淼淼被绑架住院的时候,姜茴就认识到了。 但陈涞现在故意躲开她去接电话……应该是不想让她听见他和苏钰聊了什么吧? 一想到这个,姜茴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掌心一片湿汗。 “这个孩子也真是的,接个电话还得去阳台……”张芳对陈涞去阳台接电话的行为有所不满,她看向姜茴,“一会儿我说说他。” 姜茴摇头,“不用,他应该是有要紧的事儿。” 张芳听见姜茴替陈涞解释,立马回头跟陈塑对视了一眼。 他们夫妻两个人心里都在叹息,陈涞何德何能啊,姜茴受着委屈还不停地替他解释。 ……… 同一时间,陈涞在阳台上接起了苏钰的电话。 “你找我。” 陈涞以为电话是苏钰来的,却没想到,电话一接通,那边竟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苏钰的前夫陈涞先生吗?我是南城市公/安局的刘洋,苏钰现在与一起命案有牵连,已经被警/方控制,我们这边需要你来配合做个调查。” 陈涞的右眼皮突突跳了起来,抓着手机的手陡然收紧:“什么命案?” “她的大嫂昨天晚上突然身亡,临死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警/察那边跟陈涞说了一下情况。 徐晴去世了? 陈涞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他当然知道苏钰有多恨徐晴,上次徐晴虐待了淼淼,苏钰就说不会放过她。 在医院的那几天,陈涞劝过苏钰很多次。 他不太希望苏钰因为徐晴这样一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搭上自己的一生。 苏钰当时答应了他,说不会把徐晴怎么样。 这段时间他们两人没怎么联系,没想到再次得到苏钰的消息,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这中间可能有误会,也可能是巧合。”陈涞笃定地对警方的人说,“我会配合你们调查,什么时间?” 警/察说:“明天上午,八点到十二点都可以,尽快吧,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配合。” 跟警/察通完电话,陈涞出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 姜茴一直在关注阳台那边的动静,看见陈涞出来以后,下意识地想问他问题,但一眼就看到了他阴沉的脸色。 姜茴动了动嘴唇,原本到嘴边的问题也问不出来了。 最后还是陈塑问的:“怎么了?谁的电话?” 陈涞如实道:“警/察打来的,苏钰那边出了一些事情,明天一早我要去一趟警/察局配合调查。” 张芳听得一脸担心:“苏钰怎么了?怎么还去警/察局了?你俩不是已经离婚了,怎么警/察还会找上你?” 陈涞:“这很正常,警方会调查她所有的社会关系,跟她有联系的人都会被找的。” 说完之后,陈涞在后面补充了一句:“就算离婚了,我也不会不管她的。” 张芳:“你少说两句!” 陈涞这话仔细一想确实无可厚非,但陈塑跟张芳还是更照顾姜茴的感受,不太希望她听到这些。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跟前任藕断丝连的。 而且苏钰跟陈涞可不是简单前任的关系,他们结过婚,在一起生活了七年之久。 再大度的人,都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陈涞点点头,大概也理解他们的意思。 “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苏钰的事儿处理好。”陈涞这话是跟张芳和陈塑说的,也是跟姜茴说的。 他们一家三口对话的时候,姜茴就在旁边安静地坐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现在耳边还在回荡着陈涞刚刚那句“就算离婚了,我也不会不管她的”。 站在陈涞的立场看,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 她没有办法去指责陈涞,同样也没有办法不介意这句话。 姜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眼眶和鼻头都在发酸。 张芳看见姜茴低头,一个劲儿给陈涞使眼色。 陈涞回头朝姜茴看了过去,他动手拉住了姜茴的手腕,说:“我送你回去。” 姜茴“哦”了一声,跟二老道别以后,就跟着陈涞走出了公寓。 708:你不介意我去找苏钰 下楼的路上,姜茴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从电梯出来之后,她跟陈涞两个人也是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开口说过话。 姜茴一直期待着陈涞能主动跟她解释一句,哪怕只有一句话都行。 可是他一直都没开口。 姜茴跟在他身后走着,心底的希望之光在一点一点熄灭。 姜茴一路都在走神,走到车前的时候,差点儿撞上去。 还好陈涞及时地挡在了她面前。 姜茴没撞在车上,撞在了陈涞的胸口。 鼻腔内都是熟悉的味道,姜茴慢慢抬起头来。 陈涞抬起手来摸上她的额头,“撞疼了没有?” 大概是因为情绪太压抑了,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哑。 姜茴摇了摇头,“我没事儿。” “嗯,那上车。”陈涞给姜茴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姜茴上车之后还是一直低着头,时不时会用余光去瞄一眼陈涞。 她的这些小动作,陈涞都看在眼底。 车子行驶了几分钟后,陈涞轻叹了一口气,主动开口对姜茴解释:“苏钰的大嫂昨天突然去世了,她死之前,苏钰和她见过面。” “因为这次见面,苏钰成了警方那边的第一嫌疑人,被他们带走了。” 这些具体的情况,陈涞刚才并没有在张芳和陈塑面前说。 主要是怕他们担心。 二老的经历还是比较单纯的,苏钰和阮彦辰还有徐晴之间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陈涞也没有想好该怎么跟二老说。 “是苏钰动手的?”姜茴听完陈涞的解释之后,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姜茴倒不是刻意让苏钰背黑锅,只是,她记得很清楚,上次淼淼那样子,就是拜徐晴所赐。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那样对待壹壹,她可能也会杀人。 “应该不是,她不会这么冲动。”陈涞的语气很笃定,“而且之前我已经跟她聊过了,她答应了我不会把徐晴怎么样,这中间应该有什么误会。” 姜茴听完之后,小声说:“原来你这么信任她。” 陈涞:“……” 姜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随便说说。” 陈涞:“她是个理智聪明的人,就算她真的要弄死徐晴,也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姜茴听完陈涞的推理分析之后,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也是,苏钰那么精明的人,真想弄死谁,肯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她确实也有这样的能力。 “那你觉得,这个事情是有人陷害她?”姜茴问。 陈涞:“很有可能,不过应该是拿不出什么证据,所以情况比较棘手,我明天过去看看吧。” 姜茴抿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陈涞:“……?” 姜茴:“我不会给你添乱的,只是想过去陪着你一起,可以吗?” 上次姜茴去医院看淼淼,陈涞就挺惊讶的了。 没想到,这次苏钰出事儿,她竟然还说要跟他一起去。 她明明是很介意他和苏钰接触的—— 这个时候前面正好红灯,陈涞踩下刹车之后,抬起手来摸了一下姜茴的头发。 姜茴没理解陈涞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陈涞看着姜茴茫然的眼神,问她:“你不介意我去找苏钰?” 姜茴:“……我说介意的话,你会因为我介意就不去联系她吗?” 陈涞没说话,但姜茴基本上已经从他的沉默里得出答案了。 他不会,他当然不会。 刚才他在张芳和陈塑面前已经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表示得很明确了。 “苏钰不是一个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这两次都是特殊情况。”陈涞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算是解释了。 说完这句话,红灯变绿灯,陈涞再次发动了车子。 姜茴仔细地思考了一下陈涞刚才说过的话,她说:“我早就知道你们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的。” 陈涞捏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姜茴会这么“懂事儿”。 姜茴扭过头看向窗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你们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多,就算淼淼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也一定有感情的。” “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你。” “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让你们不联系,不可能的。” 姜茴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都快没气儿了。 这样懂事善解人意,实在不像姜茴的风格。 陈涞正想着要怎么回复姜茴的话,就听见她问:“你明早几点去公安局?我一起吧。” ** 翌日一早,姜茴六点钟就起来收拾了。 她也没跟杨媛说要去哪里,杨媛默认她是要去陈涞那边了。 已经见怪不怪,也没多问什么,只是让她晚上早点儿回来。 姜茴七点钟的时候打车去了公安局,碰上周末,路上有点儿堵,不过好在赶在八点之前到了。 姜茴在公安局门前跟陈涞碰了面,两人走进去之后,正好碰上了阮彦辰。 阮彦辰看起来像是在这边通宵了,下巴上还有胡茬,看起来跟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一样狼狈。 阮彦辰的眼睛红得很厉害,看到陈涞之后,他立马朝着陈涞走了过来,眼底带着浓重的杀气。 姜茴想都没想,直接挡在了陈涞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姜茴看着走过来的阮彦辰,警告他:“你别发疯。” 709:耍 阮彦辰见姜茴这样保护陈涞,突然冷笑了一声,他嘲讽陈涞:“你也只能躲在女人身后了。” “那也比你……” “好了。”姜茴骂阮彦辰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陈涞打断了。 陈涞搂着姜茴的肩膀将她拉到身边,他搂着姜茴,看向阮彦辰,淡声道:“节哀。” 阮彦辰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他的眼眶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但苏钰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比我更了解。”陈涞冷静地对阮彦辰说:“如果真是她做的,她不会给人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和证据。” 阮彦辰:“所以呢?” 陈涞:“你心里也清楚不是她做的。” 阮彦辰:“什么清楚?我他妈只清楚我妈死了,死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她!” 阮彦辰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他额头上血管都要爆裂了,姜茴还能看到他太阳穴在跳动。 “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你有证据证明人的死和她有关系吗?”陈涞跟阮彦辰说,“你现在太情绪化了,一味地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并不能解决问题,你母亲是个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陈涞说完这些,阮彦辰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再次发出一声冷笑,直接将陈涞的弦外之音摆到了台面上:“你是想告诉我,是我妈自杀了故意赖到苏钰头上?” 陈涞冷静道:“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狗屁的可能性!”阮彦辰一把抓住了陈涞的领口,“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比你了解她,所以我知道她有多恨我妈,在仇恨面前什么理智和脑子都不值一提,她为了报复我妈和那个男人,都能勾引我这个侄子,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你可能需要冷静一下。”陈涞并没有被阮彦辰的话震慑到,“这样激动对你后续处理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呵,冷静,是,我是该冷静。”阮彦辰松开了陈涞,往后退了两步。 他抬起手来拽了拽领带,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跟平时一样玩世不恭,却又比平时多了几分颓废的味道。 阮彦辰的目光一一从陈涞和姜茴的身上扫过,他笑着说:“去吧,让我看看你能为她提供什么有力证据。” 丢下这句话,阮彦辰就转身走了。 姜茴盯着阮彦辰的背影看了几秒钟,然后迅速回头去检查陈涞的身体。 “你没事儿吧?”姜茴问。 陈涞摇摇头,“没事儿,放心。” 姜茴:“我觉得他这里不太正常。” 说着,姜茴抬起手来指了指脑子的位置。 她说这话不是为了取笑阮彦辰,是真心这么想的。 精神类疾病本身就有遗传因素在,徐晴的精神状态如何,姜茴之前也见识过一次了。 徐晴对淼淼都能下手虐待,想来阮彦辰小时候应该也没少被徐晴虐待过。 长期在高压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很容易心理扭曲。 陈涞被警/察带去了做笔录,姜茴算是个无关人士,就只能在外面等着。 姜茴坐了一会儿,阮彦辰回来了。 阮彦辰进来的时候低着头,整个人看起来特别颓废。 隔着一段距离,姜茴都能感觉到阮彦辰身上的那股悲伤。 阮彦辰走了几步路之后看见了姜茴,一瞧见姜茴,他的表情的立马就变了,仿佛刚刚的颓废和悲伤都只是幻觉。 阮彦辰走到姜茴身边坐了下来,他斜睨了姜茴一眼,“没想到,最后你还是跟他在一起了。” 姜茴没接阮彦辰的话,她自认为她跟阮彦辰没有熟到可以聊这个话题的地步。 但阮彦辰好像不这么觉得,他还在说:“他运气可真好。” 姜茴觉得自己大概是耳朵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从阮彦辰的话里听出来羡慕的意思? 阮彦辰这种自负的人,怎么可能去羡慕一个他一向瞧不上的人。 但姜茴不太喜欢阮彦辰的话,她反驳阮彦辰:“你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就不要随便评价他。” “呵,那你们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阮彦辰问姜茴:“姜老师想不想听一听我是怎么被苏钰耍的?” 姜茴:“……” 阮彦辰的话,让姜茴想起来上次在病房的事儿。 当时阮彦辰好像问过苏钰:你当初玩弄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无辜的? 因为从来没见过阮彦辰那样子,所以姜茴把这个问题记得很清楚。 不过这个涉及到苏钰的个人隐私,所以姜茴从来没有打听过相关的消息。 倒是没想到,阮彦辰竟然会跟她这个不怎么熟的人说这个事儿。 毕竟,这事儿在他人生中应该算是特别丢人且不愿意提起的回忆了。 不过……阮彦辰干嘛跟她说?是因为身边没朋友吗? 姜茴仔细想了想,还真是没见过阮彦辰身边有什么朋友。 姜茴没接阮彦辰的话,阮彦辰便兀自说了起来:“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在准备利用我报复我妈和那个男人了。” “我以为她是认真跟我在一起的,还想过和她结婚,蠢不蠢?”阮彦辰问姜茴。 姜茴听到这问题之后,心口突然有些堵:“……” 这话……有点儿熟悉。 当初陈涞对她,不也是一样的心态吗? “她为了报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她最恨的两个人都死了,她应该很高兴。”阮彦辰笑得肩膀都在颤动,“计划里从来没有我,哈哈……” 姜茴:“……” 她本身就不是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而且她跟阮彦辰又不熟,也没打算安慰他。 能坐在这里当个安静的聆听者,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阮彦辰有些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姜茴听了他的话只知道苏钰当初是为了利用他的报复徐晴和徐晴的丈夫,也知道了阮彦辰当初被打苏钰甩过。 这些都是她之前就知道的事儿,中间的过程,姜茴还是不清楚。 她有点儿好奇,但是没问。 这是别人的隐私,她作为一个外人也没立场问。 710:他也是个疯子 陈涞那边配合警/察做了笔录。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阮彦辰坐在姜茴边儿上。 陈涞顿时警铃大作,径直走上去,将姜茴从凳子上拽起来搂到了怀里。 陈涞过来得挺突然的,姜茴被他一拽还有点儿懵,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做完笔录了?” 陈涞:“嗯。” 姜茴:“你不跟苏钰见个面吗?现在能见到吗?” 陈涞:“嗯,一会儿见。” 姜茴:“那我等你,你去吧。” 陈涞没说话,看了一眼对面的阮彦辰。 姜茴见状,小声问陈涞:“你是在担心我吗?” 陈涞没否认,“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阮彦辰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陈涞怕他一个冲动做出来什么伤害姜茴的事儿。 姜茴听见陈涞这样直接承认了担心她,内心一阵窃喜。 “他没做什么,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姜茴对陈涞说,“你去看苏钰吧。” 从姜茴口中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陈涞还是有点儿恍惚。 他愣了几秒钟,然后抬起手揉了揉姜茴的头发,“去车上等我吧。” ……… 陈涞在警/方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见到了现在被拘留的苏钰。 苏钰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疲倦,脸色发白,应该是换了地方没睡好。 也是,谁能在拘留所这种地方睡得好呢? 见到陈涞之后,苏钰冲他笑了一下,“又给你添麻烦了。” 陈涞:“跟我不必说这种话,你先告诉我,徐晴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苏钰看了一眼陈涞的表情,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在一起生活七年多的默契不是盖的,有很多事情,不需要言语表达,一个眼就足够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苏钰说,“疯子就是疯子,临死都要拉个垫背的。” “监控呢?”陈涞问,“精神病医院应该是有监控的。” 苏钰:“是有,不过被阮彦辰提前弄走了。” “现在是死无对证,阮彦辰一心想替徐晴出这一口恶气,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折磨我的好机会。”苏钰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现在还真是落他手上了。” 陈涞蹙眉:“监控录像在阮彦辰那里?” 苏钰:“是。” 陈涞:“我刚跟他见过,他的反应看起来好像不知道监控的事儿。” 苏钰呵了一声:“他当然要装无辜。” 陈涞:“我找他谈。” 苏钰:“不必,没什么好谈的,他也是个疯子。” 苏钰心里再清楚不过,阮彦辰是不会把证据交出来的。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逼她妥协。 过去这么多年了,阮彦辰可算是逮着了一个折磨她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陈涞见苏钰态度这么坚决,猜测他们两人应该是谈过了:“他的条件是什么?” 苏钰呵了一声,“他那种人,还能提什么条件。” 陈涞微微颔首,跟他猜测的差不多。 “如果你不同意,他会怎么做?”陈涞又问。 苏钰:“追究法律责任,让我牢底坐穿。” 陈涞:“……” 苏钰:“不过我已经让助理给我联系过律师了,sr的法务部也不是吃素的,这种平白无故叩在我身上的锅,我也不会逆来顺受。” 苏钰说这话明显就是为了宽慰陈涞,陈涞知道她心里并没有表现得那么轻松。 家里两个女儿还在等着她,苏阮焱已经到了懂事儿的年纪,而且她一直都比同龄人机灵,这个事儿肯定瞒不住她。 淼淼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离开过苏钰,苏钰要是一直呆在这里,淼淼也会崩溃。 更何况,淼淼前阵子刚刚经历过一场绑架和虐待。 “但是我们手里没有证据。”陈涞说,“还有,从立案调查到开庭审理,中间时间跨度太大了,我一会儿去给你办取保候审。” “法务部的人联系好律师之后会来给我办,取保候审需要一段时间。”苏钰说,“这几天,焱焱和淼淼可能要麻烦你了。” 苏钰身边没什么信得过的朋友,几个助理倒是对她忠心耿耿,但苏阮焱和淼淼都不买他们的账。 两个孩子比较亲近的人就是陈涞和阮彦辰了。 这种情况下,苏钰肯定不可能让阮彦辰去照看她们。 所以,只能麻烦陈涞了。 “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过去。”陈涞跟苏钰说,“这都是小事儿,你照顾好自己才是大事儿。” 苏钰:“谢谢你了。对了,姜茴那里……” “我会跟她解释的。”陈涞说,“她应该也会理解。” 苏钰:“理解归理解,介意归介意,等我办完手续亲自跟她道歉吧。” 陈涞:“嗯,也好。” 陈涞没有拒绝苏钰的提议。 他知道姜茴的脾气,她很介意这个事儿,没表现出来只是因为不想破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但她心里肯定是有委屈的。 这个委屈,需要他和苏钰两个人来解释,才能平息一些。 711:秘辛 陈涞跟苏钰聊了一会儿,就先走了。 出来的时候,陈涞又碰上了阮彦辰。 阮彦辰挡在了陈涞面前,陈涞淡淡看着他,没有说话。 阮彦辰警告陈涞:“劝你少管这件事儿。” 陈涞不以为意,“让你失望了,我管定了。” 阮彦辰:“这是她欠我的,她自作孽。” 陈涞垂眸看了一眼地板,他用苏钰曾经问过他的一个问题反问阮彦辰:“报复她,你快乐了吗?” 阮彦辰似乎是没想到陈涞会这么问。 他被陈涞的问题问得噤了声,有两三分钟的时间没开口说话。 陈涞也不着急催促他,就这么等着他回复。 见他不说话,陈涞又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当初我对姜茴也是一样的心态,仇恨一直是支撑我苟活下去的动力。” 陈涞难得在别人面前吐露心声,“当时我以为,是她毁了我的一生,我的梦想,我的初恋,我的未来,都没有了。” 阮彦辰盯着陈涞,他身侧的手不断捏紧,嘴唇翕动:“难道不是?” 梦想,初恋,未来,都没有了,说的不就是他吗? “很长一段时间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想让她还债。”陈涞回忆着自己的心路历程,“在普林斯顿那些年,我一直在盼望亲手折磨她,我以为我会很快乐。” “后来那一天真的来了,她为了生存不得不向我低头的时候,我高兴不起来。” 阮彦辰:“呵,那是因为你怂。” 阮彦辰的话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很显然,他觉得自己跟陈涞不一样。 也是,每个人碰上问题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是那个例外,曾经的他又何尝不是呢。 有些路还是要自己走一遍才能知道个中滋味。 陈涞没有否认阮彦辰的话,也没有继续劝他,直接绕过他走了。 姜茴在车上等到了陈涞出来,迫不及待跟他问起了苏钰的情况:“苏钰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虽然姜茴比较介意陈涞和苏钰见面,但她对苏钰的关心不是装出来的。 拘留所这种地方……谁呆都不会好受啊。 陈涞把苏钰的情况跟姜茴说了一遍。 包括苏钰要他帮忙照顾焱焱和淼淼的事儿,陈涞也一并告诉了姜茴。 姜茴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嗯。” 陈涞:“我现在可能要去一趟尚水别墅,如果你——” “我跟你一起去吧。”没等陈涞问完,姜茴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件事情其实没什么好纠结的。 她以后还是要跟陈涞在一起的,苏阮焱和淼淼迟早得知道这件事儿。 与其以后再找机会,不如这次直接告诉她们。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陈涞看着姜茴,轻叹了一口气。 姜茴:“我怎么样?” 陈涞:“……” “我觉得挺好的,走吧。”姜茴拉上了安全带。 陈涞无奈,只好发动了车子。 路上,姜茴问陈涞:“证据在阮彦辰手里的话,要不要再跟他谈一谈?” 陈涞回忆了一下阮彦辰之前的态度,说:“刚刚出来的时候,我跟他聊了几句。” 姜茴:“他是怎么说的?” 陈涞:“他一心想要报复苏钰,应该听不进去我的话,等他冷静几天再谈吧。” 姜茴哽了一下,突然就想起来陈涞曾经对她做过的事儿—— 这么说来,阮彦辰的心态应该是跟当初的陈涞差不多吧? 姜茴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陈涞:“你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事儿吗?” 陈涞:“嗯,知道。” 姜茴:“……” 陈涞:“阮彦辰名义上的父亲,阮胜晏,其实是他的大伯。” 姜茴:“……我好像听过这个事情。” 阮彦辰以前跟她提过一次,但她当时就没捋清楚这个关系。 陈涞:“嗯,苏钰是阮家收养的孩子,她一直喜欢阮胜晏,但阮胜晏喜欢徐晴,徐晴后来跟阮彦辰的亲生父亲阮胜澜在一起了,还生了阮彦辰。” 姜茴:“那她后来怎么又成了苏钰的嫂子?” 陈涞:“阮胜澜工作忙,徐晴疑心重,生完孩子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正常,时常因为这件事情跟阮胜澜吵架,后来她就开始去找阮胜晏,两个人接触久了,就双双出轨了。” 姜茴:“……” ……… 陈涞后来又说了好多事儿,姜茴听完之后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嗡嗡地响着。 她早就知道豪门秘辛多,表面风光,背后关系乱得一塌糊涂。 但是她从小接触的圈子里的家庭都算是比较简单的。 蒋家那种,在姜茴看来都已经有些复杂了。 更别提苏钰和阮彦辰之间的这些事儿了。 姜茴听完之后很长时间都没开口说话,陈涞侧目看她:“吓到你了?” 姜茴:“……也不是吓到,就是感觉脑子不够用,转不过弯儿了。” 陈涞:“嗯,我也是花了很多时间才弄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 姜茴:“焱焱和阮彦辰是堂兄妹的关系,那……焱焱其实是淼淼的……姑姑?” 陈涞:“嗯。” 姜茴抬起手揉了揉额头:“太乱了。” 712:你是要把我推给他吗 姜茴跟陈涞聊了一路,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尚水别墅。 很久没回来这里了,开到大门口的时候,姜茴下意识地往另外一个区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蒋驰现在还有没有住在这里。 说起来,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蒋驰联系过了。 陈涞看到姜茴往那边看,一下子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他顺着姜茴的目光往那头看了一眼,顺嘴问她:“要不要过去看看?” 姜茴一听见陈涞的声音,立马将视线收了回来。 她有些慌乱地跟陈涞解释:“我,我这段时间没跟蒋驰联系过。” 陈涞:“我没有问你这个。” 姜茴:“……” 陈涞:“你们之间共同的朋友很多,以后免不了要见面的。” 姜茴没想到陈涞竟然还“撮合”她跟蒋驰,她莫名有点儿委屈:“你是要把我推给他吗?” 陈涞无奈:“我没有那个意思。” 姜茴:“那你就别说了,快开进去,我跟你去找焱焱和淼淼。” ……… 苏阮焱和苏阮淼都在别墅里呆着。 姜茴有挺长时间没见过苏阮焱了,苏阮焱比上次见面的时候高了不少,头发也长长了,跟个小大人似的。 淼淼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玩偶,也不怎么笑。 看样子还没有从上次的阴影中走出来。 “爸爸?”苏阮焱开门看见陈涞的时候,有点儿吃惊,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刚喊完,又看见了站在陈涞身边的姜茴。 “姜老师?你怎么也来了?” 姜茴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怎跟苏阮焱解释。 最后还是陈涞说的:“我跟她一起去看了你妈妈。” 提起来苏钰,苏阮焱有些担心:“我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陈涞:“还在拘留所,不过公司法务部那边已经在处理了,过几天就可以取保候审了。” 苏阮焱:“我妈妈根本不可能杀人,大伯母的死跟她没有关系,她肯定会没事儿的,是吧爸爸?” 苏阮焱在这种时候的反应,比普通孩子淡定得多。 她虽然担心,但是并没有情绪崩溃,也没有嚎啕大哭。 甚至还能理性分析一波。 姜茴觉得,苏阮焱理性分析的样子,跟苏钰特别像。 陈涞听完苏阮焱的话以后,抬起手来搭上了她的肩膀,“你说得对,她一定会没事儿的。” “爸爸……”陈涞刚跟苏阮焱说完话,淼淼已经跑过来抱住了陈涞的大腿。 陈涞弯腰将淼淼抱了起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淼淼吃早饭了吗,早饭吃的什么?” 淼淼:“面包和鸡蛋。” 陈涞:“那淼淼中午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去吃。” 淼淼:“要吃爸爸做的饭。” 陈涞:“好,那爸爸带你和姐姐去爸爸那边吃饭好不好?顺便给你看看小妹妹。” 淼淼:“小妹妹?” 陈涞:“嗯,想不想跟小妹妹玩儿?” 淼淼点点头:“想!” ……… 苏钰家里的保姆和专程被安排过来照顾两个孩子的助理都认识陈涞,对于陈涞接走两个孩子这件事儿,她们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于是,陈涞和姜茴就这么带着苏阮焱和淼淼离开了尚水别墅。 陈涞的车上有装安全座椅,苏阮焱跟淼淼坐在了后排,姜茴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路上,苏阮焱冷不丁开口说:“妹妹是你们两个的孩子吧。” 苏阮焱的话很明显是跟陈涞和姜茴两个人说的。 听见苏阮焱这么说,姜茴下意识跟陈涞对视了一眼。 陈涞看出来姜茴有点儿慌乱,他自然不会让姜茴一个人面对这种问题:“是的,她叫姜唯一,小名壹壹,很可爱,你和淼淼可以跟她一起玩儿。” “姜老师,你不用害羞。”苏阮焱看向姜茴,说:“我妈妈跟我说过你跟我爸爸的事情,原来你们那么早就认识了。” 苏阮焱这句话说得姜茴更尴尬了,她干笑了一声:“你妈妈还跟你说过这个?” 苏阮焱:“对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个事情我跟淼淼都知道。” 姜茴:“……” 苏阮焱:“所以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怪你的。” 姜茴听了苏阮焱的话,多少有点儿感动,她抿了抿嘴唇:“谢谢。” 苏阮焱:“不过你得对我小爸好点儿啊,要是对他不好的话我和淼淼都会生气的。” 姜茴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被一个初中的孩子说得脸红。 “好,我会的,你放心。” 陈涞开着车,听着她们两个人的对话,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起来。 不管是焱焱还是淼淼,都比他想象中懂事儿得多。 不得不说,苏钰对两个孩子的教育是真的很用心。 她不会像大部分家长一样,一味地保护孩子,为了暂时“不伤害孩子”而隐瞒她们真相。 其实能做到苏钰这样,很不容易。 ** 陈涞和姜茴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公寓。 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张芳和陈塑带壹壹放风归来。 张芳和陈塑看见焱焱和淼淼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苏阮焱拉着淼淼走到二老面前,热情地喊:“爷爷,奶奶,好久不见啦!” 淼淼也跟着喊:“爷爷,奶奶。” 张芳和陈塑还是挺喜欢这两个孩子的,虽然现在知道了淼淼的身份,但之前好歹疼了淼淼那么长时间,也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但是姜茴那边…… 思及此,张芳和陈塑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姜茴。 姜茴见二老看过来,便解释说:“是我跟陈涞一起接她们过来的,淼淼说想吃陈涞做的饭。” “爷爷,奶奶,我跟淼淼都知道啦,小爸不是淼淼的亲爸爸。”苏阮焱跟二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还知道,小爸现在跟姜老师在一起,我觉得挺好的。” “这是妹妹吧?嘿嘿,真可爱。”苏阮焱说完就注意到了婴儿车里的壹壹。 苏阮焱喜欢孩子,壹壹长得又特别可爱,苏阮焱说完之后就凑上去逗壹壹了。 孩子都喜欢跟孩子玩儿,壹壹看见苏阮焱和淼淼也很兴奋,一直在说话。 虽然她还不会说什么完整的句子,但就算几个字儿几个字儿往外蹦,都掩饰不了她内心的雀跃。 713:委屈你了 看着三个孩子玩得这么和谐,陈涞露出了笑。 他说:“爸,妈,中午你们就不用管了,我去做饭,你们在外面等着就好。” 陈涞说完就去厨房忙活了,张芳盯着陈涞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之后,又收回视线看向了姜茴。 张芳走到姜茴面前,拉着她到了阳台。 来到阳台之后,张芳就一直盯着姜茴看,似乎是在观察她的情绪。 姜茴笑着问张芳:“我脸上有东西吗?” 张芳忙摆手:“没有,当然没有,我就是……” 顿了顿,张芳看了一眼焱焱和淼淼,她叹息:“这两个孩子,其实……” “我明白您想说什么,是我让陈涞接她们过来的。”姜茴接过张芳的话,“苏钰那边出了一点儿状况,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没办法照顾到两个孩子,淼淼之前又刚出过事儿,她现在需要熟悉的人来照顾。” “之前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陈涞照顾她就挺好的。” 姜茴的语调听起来很平静,没有任何生气吃醋的意思。 张芳有点儿不敢相信。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在姜茴的位置,不可能不在意这些事儿的。 张芳沉默间隙,姜茴又开口了,她说:“如果没有苏钰就没有今天的他,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的。” 怕张芳不相信,姜茴又在后面跟了一句:“我跟蒋驰也是啊,不可能真的不联系的,所以您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的。” 张芳听完姜茴的话,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委屈你了。” 姜茴:“不委屈,我没事儿的,您不用担心。” 张芳叹了一口气。 姜茴:“如果他真的跟苏钰老死不相往来,可能我也不会喜欢他了。” 刚才回来的路上,姜茴也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果陈涞现在对苏钰不闻不问,她可能并不会开心,还会觉得陈涞很可怕。 他对于一个对他有知遇之恩,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七八年的人都能说不管就不管,他的心该有多硬? 她喜欢他,是因为他善良正直又是温暖,是因为他历经千帆受尽苦难之后仍然有一颗赤子之心并且对这个世界心怀感恩。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他,她又怎么会厚脸皮赖着他不放? 陈涞现在去管苏钰的事儿,她的确会介意,会吃醋。 但如果陈涞现在直接不管苏钰,那她应该会害怕,会绝望,会觉得自己瞎了眼。 所以这样,挺好的。 张芳也被姜茴的这番话说得沉默了,自己儿子是什么性格,她很清楚。 苏钰这些年帮了他很多,单凭这一点,他也不可能对苏钰不闻不问。 ** 中午陈涞做了一顿很丰盛的午饭。 家里多了两个孩子,气氛热闹了不少。 淼淼跟壹壹玩儿得很好,两个人已经迅速打成一片并且成为了好朋友,连吃午饭的时候都要坐在一起。 淼淼原本兴致不怎么高的,跟壹壹玩儿了一会儿之后,脸上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陈涞对此十分欣慰。 之前淼淼住院的时候,医生就说过,淼淼需要一个良好的家庭氛围帮她走出阴影。 最好是热闹一点儿,多接触一些同龄人,多参加亲子活动。 但苏钰那边人少,她虽然对孩子尽心尽力,但家里确实热闹不起来。 尤其是跟陈涞这里,没法儿比。 淼淼在这里呆了半天,就舍不得走了。 看着淼淼依依不舍的样子,陈涞索性就让她们姐妹两个人留下来一起睡了。 不过陈涞这边卧室有限,他把主卧空出来给苏阮焱和淼淼住,自己则是到了儿童房陪壹壹一起睡。 714:唏嘘 苏钰涉嫌命案被警/方带走调查的这个事儿,虽然没有被大肆报道,但还是有不少小道消息传出来了。 杨媛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立马就去跟姜茴说了这个情况。 杨媛是吃晚饭的时候跟姜茴说的这个事儿。 姜茴一边吃菜一边听着杨媛说话,脸上没什么惊讶的表情。 杨媛说完了之后看见姜茴这样子,忍不住问:“你就不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可跟你说啊,陈涞是她前夫,警/察那边肯定也会调查陈涞的。” “已经调查过了。”姜茴接过杨媛的话,“周六早上去过公安局了,我跟他一起去的。” 杨媛:“什么?这么大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 姜茴:“这是大事儿吗?配合调查而已。” 杨媛:“这怎么不是大事儿了?万一警/方那边要拘留他呢?万一别人要栽赃陷害他呢?他要是进去了,你不是第一个哭的?” 姜茴蹙眉,她停下吃饭的动作:“你当警/察同志跟你似的想一出是一出,人又不是他杀的。” 杨媛:“那是谁杀的,真的是苏钰?” 杨媛皱着眉,推测到这里之后更担心了,“我早就知道她不简单,没想到手腕这么狠,死的人是她的嫂子吧——” “也不是苏钰杀的,是她自杀的,自杀完以后又栽赃陷害给了苏钰,因为苏钰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所以被当成最大的嫌疑人带去调查了。” 姜茴跟杨媛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提醒她:“你少听外面那些小道消息,别跟着他们乱说。” 杨媛:“那苏钰这个事儿后面怎么办?她又没证据,拿不出来证据,警/察也不会相信她。” “不行不行,你跟陈涞说一声,让他别管这件事儿,免得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事儿你别管了。”姜茴跟杨媛说,“他有他自己的计划和打算,我没打算管他。” 杨媛:“那万一他要帮苏钰呢?你就看着他帮?你确定你心里那醋坛子不会翻?” 杨媛可太清楚姜茴是什么性格了,她连自己亲生女儿的醋都能吃,何况是苏钰这个前妻? “……要你管。”姜茴没好气地瞪了杨媛一眼,“赶紧吃饭吧,说这么多你饿不饿。” 杨媛:“……” ** 新的一周,陈涞特别忙。 除了要忙公司游戏项目合作案的推进,还要跟苏钰团队联系关注苏钰取保候审的进度。 除此之外,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在。 苏阮焱上学放学都得陈涞亲自去接。陈涞忙得分身乏术,姜茴给他发消息过来,他都没办法及时回复。 好在这样的忙碌只持续了一周的时间。 第二周的时候,苏钰的律师团队已经替苏钰办好了取保候审的手续。 苏钰不需要在拘留所呆着了,虽然活动范围还是会受限制,但总归条件是比里头好了很多。 苏钰回来的那天,陈涞把苏阮焱和淼淼送了过来。 苏钰在里头住了十几天的时间,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憔悴得不行了。 苏阮焱和淼淼看见苏钰之后,走上去抱住了她。 苏钰抱着两个孩子,缓缓阖上了眼睛。 她什么都没说,听着焱焱和淼淼叫妈妈,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妈妈,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吃的啊。”苏阮焱跑去了厨房给苏钰拿面包。 苏钰看着苏阮焱的背影,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先好好休息一下。”陈涞跟苏钰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联系我。” 苏钰点点头,“辛苦你了,谢谢。” 陈涞:“应该的,不用这么客气。” 苏钰:“焱焱和淼淼这段时间都住你那边的?” 陈涞点头,“是的。” 苏钰:“三个孩子,要吵翻天了吧。” 陈涞笑了一下,“是有一点儿,但还挺热闹的,淼淼情况好了很多,壹壹也很喜欢跟她们姐妹两个人玩儿,以后有机会还可以过去。” “对了,你什么时候跟焱焱说的?”陈涞想起了苏阮焱知道他跟姜茴关系的这件事儿,便顺嘴问起了苏钰。 苏钰:“说什么?” 陈涞:“我跟姜茴。” 苏钰:“也没多久,淼淼出院的时候说的。这个事情,她们迟早都要知道的。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们更需要弄清楚这一点。” 陈涞听完之后笑了一下,这个决定,果然很苏钰。 ** 陈涞连续一周都太忙了,姜茴周末去看壹壹的时候虽然跟陈涞见面了,但好多电灯泡在,也没怎么过过二人世界。 姜茴只能宽慰自己没关系,反正以后机会还很多。 周四姜茴下午下班早,有点儿无聊,便一个人去商场逛了一会儿。 姜茴给壹壹买了几件衣服,下楼之后,竟然碰见了蒋驰。 姜茴跟蒋驰好久没见过了,蒋驰是跟江闵慎一起来的。 他们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商量着什么,估计是在讨论工作的事儿。 蒋驰也没想到会迎面碰上姜茴,看见她之后,蒋驰立马停止了跟江闵慎的讨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姜茴的身上。 “来逛街?”蒋驰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你一个人?” 姜茴点点头,“今天下班早,没事儿干,出来给壹壹买了几套衣服,你呢?” 蒋驰:“我跟闵慎过来跟商场的负责人谈工作的事儿。” 姜茴点点头,“哦。” 到这里,气氛有些尴尬。 曾经那样相爱的两个人,现在碰面了竟然如此生疏。 作为见证了他们感情发展全过程的人,江闵慎看得也有些唏嘘。 715:变温柔了 江闵慎咳了一声,等姜茴朝他看过来,他才问:“陈涞呢,他不跟你一起?” 姜茴:“他进靖峰了,这段时间工作有点儿忙。” 蒋驰:“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蒋驰前阵子就知道了陈涞进靖峰的消息了。 不仅知道了这个,他还知道了姜茴亲自去靖峰接陈涞下班的事儿。 毕竟蒋驰之前跟靖峰有过深度合作,靖峰那边管理层里也有他的熟人。 之前见面的时候,无意间就聊到了这个。 蒋驰这个问题,姜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沉默了半天,说:“老样子吧。” 蒋驰感觉到姜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说:“一起吃个晚饭吗?” 姜茴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对上蒋驰的眼神之后,又不不忍心拒绝了。 一顿饭而已,而且江闵慎也在,没必要拒绝。 于是,姜茴跟蒋驰还有江闵慎一起去了楼下的餐厅。 坐下来点餐的时候,江闵慎接了个电话走了。 姜茴怎么看都觉得他是故意的。 他这一走,就只剩下她跟蒋驰两个人了…… 有点儿尴尬。 “闵慎最近在忙私生活方面的事情,刚才应该是小米那边出了事儿。”蒋驰看出了姜茴的怀疑,主动开口跟她解释了这个事儿。 “小米?”姜茴蹙眉,“他们不是早就离婚了吗?” 小米这个名字,姜茴已经很多年没听过了。 小米是江闵慎的前妻,两个人离婚已经很久了。 江闵慎是他们这群人里结婚最早的一个,他大学刚毕业就跟小米结婚了,那会儿小米不过二十一岁。 小米也是南大的学生,姜茴跟她不在一个学院,之前因为江闵慎和蒋驰的关系,姜茴跟小米倒是经常碰面。 不过后来小米家里落败了,江闵慎把财产弄到手之后就跟小米离婚了。 算一算……好像也有八年多了吧。 小米离婚之后就走了,跟他们这群人也断了联系。 “嗯,前阵子闵慎去新西兰出差的时候碰上了小米,小米离婚的时候怀孕了,现在他们的孩子已经在读小学了。” 姜茴:“……” “所以闵慎把他们母子接回来了。”蒋驰说。 姜茴扯了扯嘴角,“确定是接回来,不是逼回来吗?” 蒋驰哽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了起来,“嗯,其实你说得对。” 姜茴:“算了,不说他了,你呢,最近怎么样?” 蒋驰:“你指哪方面?” 姜茴:“工作和生活都有。” 蒋驰:“工作还不错,身体也不错,听见你的关心之后更不错了。” “你呢,感情顺利吗?”蒋驰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了这个问题。 问完之后,却是心跳加速,甚至紧张到出了手汗。 姜茴撇撇嘴:“应该算顺利吧。” 蒋驰:“为什么是应该?你们还没有正式在一起吗?” “没有。”姜茴摇头,“他还需要时间。” 蒋驰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姜茴竟然在替陈涞找借口。 她之前哪里这样委屈过自己? 姜茴一句话,轻易勾起了蒋驰内心的妒火。 可是他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和立场,早已经没有资格去嫉妒。 所以,就算再不好受,也得保持微笑。 “嗯?他为什么不答应你?” 姜茴:“我没问过。别说这个了,聊点儿别的吧。” 蒋驰:“好。” ……… 姜茴跟蒋驰坐在一起吃完了一顿饭。 后来基本上都是蒋驰在找话题,他们两个人也没聊太多,姜茴全程都算不上太热情。 倒不是刻意冷淡,只是因为她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 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很难热情起来。 一顿饭快结束的时候,蒋驰的手机响了。 蒋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犹豫片刻后,方才接起电话。 电话是家里一个亲戚打来的,说是给他找了个特别合适的对象,让他出来见个面。 其实蒋驰之前已经明确表示过自己没打算再结婚了。 他父母那边也同意了,没有催过他。 反倒是家里的亲戚,一个比一个着急。 不管他怎么表态都没用,该给他介绍还是介绍。 蒋驰无奈地说:“不用了,小姨,我现在真的不需要。” 姜茴大概听到了一些那边的话,等蒋驰挂上电话之后,姜茴问他:“给你说媒的?” 蒋驰哭笑不得:“是,我跟他们说了好几次没兴趣了,照样还是说,没办法。” “有合适的可以去见一见。”姜茴说,“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姜茴说完这话之后,蒋驰没回复她,只是一动不动盯着她看,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姜茴被他看得不太自在。 之后她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不太合适,便向蒋驰解释:“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没立场跟你说这种话,你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没关系的。”蒋驰轻轻摇头,“我只是觉得,一段时间没见,你变了很多。” 以前的姜茴,不可能在分开之后还跟他坐在一起吃饭,更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劝他重新开始,也不会跟他解释这么多,甚至还主动说“不好意思”。 姜茴被蒋驰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哪里变了?” 蒋驰思考了一会儿,说:“变温柔了。” 姜茴:“哦,你的意思是我之前不够温柔?” 蒋驰无奈地笑了起来:“你觉得呢?” 姜茴:“……”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综合前面二三十年的人生经历来看,温柔这个词儿确实跟她不搭边儿。 姜茴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温柔的人,她的目标也从来不是做个温柔的人。 “我们认识这么久,我第一次见你这样。”蒋驰感慨,“为了他,你真的变了不少。” 后面那句嫉妒的话,硬生生被蒋驰吞回到了肚子里。 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姜茴现在应该听不了任何人说陈涞的不是—— 姜茴被蒋驰说得瘪嘴,半晌后才道:“希望有用吧。” 蒋驰:“没用吗?他为什么这么久还不给你回应?” 姜茴:“没有安全感吧。” 姜茴是认真思考之后才回答的这个问题,说完之后,姜茴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但是这个也不能怪他,是我之前对他太不好了,而且他的病还没好,所以我也不想催他,慢慢来吧。” 716:前夫 蒋驰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姜茴口中说出来的。 姜茴一直是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想要什么东西、想做什么事情,都必须马上做到。 她现在,为了陈涞,竟然变得如此有耐心。 “嗯,慢慢来吧。”蒋驰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觉得自己选择跟姜茴聊这个问题纯粹就是自虐。 蒋驰端起果汁来给姜茴满上,笑着说:“不聊这些了,我们吃饭,你多吃点儿,我看你好像瘦了些。” “没有吧?”姜茴喝了一口果汁,“最近我经常到陈涞那边吃饭,他爸妈做的饭好吃,我每次都吃多,我还觉得自己胖了不少呢。” 蒋驰:“……”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却无法否认眼见的事实。 姜茴在说到陈涞的时候,眼底是有光芒的。 那是她在热恋中才会有的状态,曾经他们相爱过,所以他看得出来。 只是,多年以前,这样的目光是对他的,而现在,是对陈涞。 ……… “哇塞,真的请我吃这个啊,我种草好久了,这家贼贵!” 鹿初芮跟周自倾下车走进了餐厅,进来的时候,语气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鹿初芮是个实打实的美食爱好者,周自倾最近追鹿初芮,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请她吃饭。 南城比较有名的餐厅,都在周自倾列的清单里。 今天正好轮到了这家。 这家人均消费比较高,鹿初芮早就看人推荐过了,但一直没狠下心过来吃。 今天有了周自倾请客,她没办法不开心呀。 周自倾看见鹿初芮笑得这么灿烂,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说:“要是你喜欢的话以后每周都过来,反正我……” 周自倾话说了一半,突然看到了坐在不远处那桌上的姜茴和蒋驰,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周自倾最先看到人是蒋驰,因为蒋驰是面对着他的。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姜茴的背影,他们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不知道在聊什么,反正看着挺开心的。 隔了这么远,周自倾都能看出来蒋驰看姜茴的眼神有多么地热烈。 周自倾顿时沉下了脸—— 姜茴怎么回事儿,这是追了一段时间陈涞,看不到成效,所以打算吃蒋驰这棵回头草了? “你怎么了?怪吓人的。”鹿初芮见周自倾突然变了脸,有点儿被吓到。 周自倾指了指姜茴和蒋驰的方向,“你看那边。” 鹿初芮马上看了过去。 接着,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姜老师……和她前夫?他们怎么突然又出来吃饭了?” 周自倾:“这也是我正在思考的问题。” 鹿初芮:“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儿要说呢,也可能是偶然碰见的!” 鹿初芮还是站在姜茴那边替她说话的。 周自倾看了一眼鹿初芮,倒是也没反驳她,只是说:“不管为什么,现在他们见面都不太合适。不过姜老师是个成年人,她想做什么事儿我们也管不了,走吧,咱俩吃饭去。” “欸,不是,我……”鹿初芮还想说什么,周自倾已经拉着她去坐了。 周自倾生怕姜茴和蒋驰看不见他们,特意选了他们边儿上的位置。 ……… “壹壹最近是不是又学了不少新词儿?”蒋驰把话题转移到了壹壹身上,“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我还挺想她的,下次带她出来玩儿吧。” 说起壹壹,姜茴情不自禁笑了起来:“陈涞爸妈过来之后,家里热闹,她学了好多话,现在都能说句子了,很厉害。” 蒋驰:“真的吗,下次见面听听看。” 姜茴:“好啊,下次我带她出来跟你玩儿,她现在可机灵了。” 姜茴说着又端起了果汁。 刚抿了一口,就瞧见了周自倾和鹿初芮。 这一眼看过去,姜茴的视线正好跟周自倾对上了。 对上周自倾戏谑的眼神之后,姜茴只觉得脑子嗡了一下—— “你们怎么在这里?”姜茴一个激动,问题脱口而出。 蒋驰听见问题之后也扭头看了过去。 看见周自倾,蒋驰就知道姜茴肯定是在害怕周自倾把这事儿说给陈涞。 “我们来约会啊,姜老师你呢?”周自倾似笑非笑地问。 717:曲奇 姜茴:“……” 她哪里会听不出来周自倾在冷嘲热讽。 只是姜茴现在确实有点儿心虚,人心虚的时候脑子反应速度就跟不上,她半天都没能回复周自倾的问题。 最后还是蒋驰主动站出来解释:“下午我来商场办事儿,正好跟姜茴碰上了,一起吃个饭。” 周自倾点点头,阴阳怪气:“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俩吃着,我跟小鹿就不当电灯泡打扰你们了,我俩也去吃了。” 姜茴动了动嘴唇,还想跟周自倾解释什么,周自倾已经拉着鹿初芮坐下来了。 姜茴脸色有点儿难看。蒋驰压低了声音,跟姜茴道歉:“对不起。” 姜茴:“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不过我吃饱了,得先回去了,明天还上班。”姜茴看了一眼时间,跟蒋驰说:“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蒋驰点点头,“好。” ……… 跟蒋驰分道扬镳之后,姜茴还在因为这件事儿紧张。 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姜茴躺在床上,一直在想,周自倾会不会已经把这件事儿跟陈涞说过了? 陈涞以前很介意蒋驰的,要是他这次知道了生气不理她了怎么办? 她应该怎么跟陈涞解释才能让他消气? 姜茴脑子里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她拿起手机打开了跟陈涞的聊天窗口,删删改改,纠结犹豫了十几分钟,都没能发出去一条完整的消息。 姜茴翻了个身,趴起来,强迫自己做了个深呼吸冷静下来—— 这种情况,她不能打草惊蛇。 万一周自倾还没跟陈涞说呢? 这事儿问周自倾肯定是不靠谱的,所以姜茴打算跟鹿初芮打听一下情况。 姜茴找到了鹿初芮的微信,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姜茴:【吃完了吗?这家餐厅味道是不是挺不错的。】 鹿初芮:【是啊,很好吃,姜老师你怎么突然找我聊天啦?】 姜茴:【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巧的,你跟周自倾现在在一起了?】 鹿初芮:【还没有,是他在追我。】 姜茴:【那你呢,对他什么感觉呀?】 鹿初芮:【姜老师,你是不是有事儿要问我?】 姜茴:“……” 之前她一直觉得鹿初芮反射弧有点儿长,怎么今天一下子这么聪明了? 姜茴愣了好半天,才给鹿初芮回复:【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们没跟陈涞说吧?】 发完这条微信消息,姜茴便紧张地等待着鹿初芮的回复。 等了几分钟,那边终于回来了一条语音。 姜茴满怀期待地打开,听见的却是周自倾的声音。 周自倾:“姜老师心虚了啊,不就是偶然碰见吃个饭吗,你这么紧张,我会以为你们是私下专程背着陈涞约会的。” 姜茴听得咬牙,巴不得钻到手机那边跟周自倾打一架。 姜茴被气到了,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儿—— 她不打算跟周自倾继续聊了。 之前她已经领教过周自倾多烦人了,江润别墅那事儿之后就不想求他了。 按周自倾那个作风……他肯定会把这件事儿告诉陈涞的。 不仅会告诉陈涞,可能还会添油加醋说一些有的没的。 所以,姜茴决定,在周自倾挑拨离间之间,先主动开口跟陈涞坦白。 周自倾今天晚上应该是没心思跟陈涞说的,毕竟在跟鹿初芮约会。 明天白天应该也没什么机会,陈涞白天工作很忙,不会看微信的。 而明天正好是周五—— 姜茴想了下,再次拿起手机给陈涞发消息:【明天忙吗,我去接你下班。】 陈涞:【目前为止没有什么安排。】 姜茴:【那我六点在公司的车库等你,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陈涞:【好。】 姜茴后来又跟陈涞试探性地问了几个问题,陈涞的回答都跟平时没什么差别。 姜茴松了一口气,基本上可以确定周自倾没把这事儿告诉陈涞了。 ……… 周五下午,姜茴去接陈涞之前,特意给他买了一杯奶茶,还买了曲奇饼干。 这一招是她之前跟陈婉卿聊天儿的时候学的,陈婉卿说她去接宋宁昭下班的时候就会给他带吃的。 只不过陈婉卿是自己做的,她是个厨房高手。姜茴没那个本事,就只能买了。 不过这也是她第一次带着吃的来接陈涞,多少还是有点儿紧张。 六点一刻左右,陈涞来到了地库,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站在那边等候他的姜茴。 看见她之后,陈涞的目光柔和了不少,步伐也下意识地加快了几分。 陈涞在姜茴面前停下来,问她:“等很久了?” 姜茴:“没有,我六点钟才到的。” 陈涞:“嗯,临下班之前签了一份文件耽误了几分钟。” 姜茴摇摇头:“没关系的,我们上车吧,今天我来开车吧。” 陈涞:“好。” 陈涞刚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就看到了车座上放着的奶茶和曲奇饼干。 陈涞以为这是姜茴买来路上吃的,便问她:“你是不是中午又没吃饭?” “吃过了啊,在食堂吃的。”姜茴指了指那些东西,“这个是我买给你的。” 718:坦白 陈涞愣了一下,给他的? 姜茴:“你快坐下来尝一尝啊。” 陈涞拎起了奶茶和饼干,坐上了车。 “怎么给我带这个?”陈涞问。 姜茴:“觉得你工作辛苦,给你补充一下能量。” 陈涞:“……” 姜茴:“你快尝一尝啊,都是我排了好久才买到的。” 陈涞无奈,他拿起吸管扎开了奶茶喝了一口。 还好,不怎么甜。 陈涞本身是不太喜欢吃甜的,奶茶的甜度对于他来说有些太夸张了。 “怎么样?”姜茴一脸期待看着陈涞。 陈涞在她的注视之下轻轻点头,“挺好喝的,没有我想象中的甜。” 姜茴:“因为我让他们做了三分糖,我记得你不喜欢太甜的。” 陈涞:“嗯,谢谢。” 姜茴:“那你再尝一尝饼干?” 陈涞很配合,又尝了两块儿饼干。 这回也不用姜茴问了,陈涞直接自己交代:“饼干很好吃。” 姜茴一听这个顿时就开心了,眉开眼笑的。 她这笑容实在是太孩子气,陈涞被她笑得心口都软了。 “晚上我们去哪里吃?”陈涞问。 姜茴:“去吃上次那家西北菜,我想吃他们家的面条。” 陈涞:“好。” 其实他哪里会不知道姜茴是在照顾他的口味。 她自以为自己表现得天衣无缝,他便也不去拆穿她。 ……… 姜茴一路上都在盘算着怎么开口跟陈涞主动交代昨天晚上跟蒋驰吃饭的事儿。 实话实说,他会信吗?姜茴有点儿摸不清楚陈涞的想法。 因为偶遇这种理由,听着就特别假,像那种不走心编出来的。 但现实就是这样啊…… 姜茴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了。 吃饭的时候,姜茴清了清嗓子,主动跟陈涞交代:“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紧张,还略微有些结巴。 陈涞见她这样子,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事儿?” 姜茴:“你先答应我不生气。” 陈涞:“我很容易生气吗?” 姜茴:“……” 这个好像真没有,他脾气真的很好了。 但……蒋驰的事儿不能算到里头。 陈涞:“你做什么可能会让我生气的事情了?” 姜茴一狠心一咬牙,直接交代:“昨天下班之后我去商场逛了一圈,给壹壹买了好多衣服。” 陈涞:“嗯。” 姜茴:“然后买完衣服肚子有点儿饿了,就想下去吃饭……” 陈涞:“说重点。” 姜茴:“下楼的时候碰上蒋驰和江闵慎了,我们聊了几句,后来就一起去吃饭了。” 姜茴一边说,一边偷瞄陈涞的表情。 果然,在听见蒋驰的名字之后,陈涞的脸色不是很好。 姜茴有点儿慌张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很久没见面了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问题,而且当时江闵慎也在的,但我们刚点完菜他就走了。” 陈涞听懂了她的意思:“所以这顿饭是你和蒋驰单独吃的。” 姜茴:“我也不知道江闵慎会突然走啊,他是因为他前妻那边出了事儿才……总之,我跟蒋驰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一起吃饭,随便聊了几句。” 姜茴有点儿语无伦次了,陈涞一生气,她就紧张得手足无措,说话的基本逻辑都没有了。 陈涞看着姜茴:“你今天来接我,又给我带奶茶和饼干,就是为了跟我解释这件事儿?” 姜茴:“……也不全是。” 陈涞:“那还有什么?” 姜茴:“我就是想关心你啊,宋总他老婆教我的。” 陈涞:“嗯。” 姜茴:“嗯是什么意思?你生气了吗?” 陈涞:“我为什么要生气?因为你跟蒋驰一起吃了饭?” 姜茴垂下头,“你之前一提到他就很生气,我还以为……” “你也说了是之前。”陈涞打断姜茴,“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并没有什么立场去限制你的交友自由,你想跟谁见面,想跟谁吃饭都可以,不用和我解释。” “但是我想跟你解释。”姜茴听见陈涞又开始强调他们的关系,心里很不舒服,她忍不住问:“那以后呢?如果我们结婚了,你还会这么说吗?” 719:这种老掉牙的借口你也信 ——结婚。 再一次从姜茴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儿,陈涞还是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太累了,他竟然开始头疼,愣了很久,都没能给姜茴回复。 而陈涞的沉默落入姜茴眼底,就有了另外一层意思。 这是她第二次试探陈涞了,陈涞的反应跟上次没什么区别。 姜茴有些气馁,但她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反正不管陈涞说什么她都不会放手。 “对了,苏钰取保候审办好了吗?”姜茴主动转移了话题。 陈涞感觉到了她的努力,喉咙一紧。 他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沙哑:“办好了,周二的时候就回来了,焱焱和淼淼已经回尚水别墅了。” 姜茴:“那证据呢?阮彦辰那边还是没有松口吗?” 陈涞:“暂时还没有。” 姜茴:“如果没有证据打官司的话,苏钰有多少胜算?” 陈涞:“胜算不高,三四成吧。所以现在律师团队在联系疗养院那边的工作人员,希望能找到一些人证做辅助,这样能提高一些胜率。” 姜茴点点头,“这是个好办法。” “对了,苏钰她……还好吧?” 姜茴这个问题并不是因为没话找话才问的,她是真的有点儿担心苏钰。 上回淼淼住院的时候,苏钰的状态就挺吓人的了。 姜茴也知道了苏钰之前得过重度抑郁症,虽然现在基本上康复了,但这种病,稍微一不留神,又会复发。 “状态不是很好。”提起来苏钰的情况,陈涞也有些担心,“她睡眠一直不太好,拘留所那个环境,根本睡不好觉,她在里面呆了十几天都没好好睡过一次。” 姜茴:“哦……” 现在她有点儿后悔问陈涞这个问题了。 听见陈涞这么细心地说着苏钰的习惯,姜茴还是挺吃醋的。 陈涞跟姜茴吃饭的时候,收到了周自倾发来的微信。 周自倾:【周末忙不忙,出来吃个饭?有事儿跟你说。】 陈涞:【周末有安排了,你想吃饭来我家吃。】 周自倾:【有什么安排了?你倒不如跟我直说你要陪姜茴。】 陈涞:【既然知道为什么还问。】 周自倾:【还真是?别告诉我你俩现在就在一起。】 陈涞:【有意见吗?】 周自倾:【我就知道,你这个没出息的。】 陈涞:【吃饭,不说了。】 周自倾:【等会儿,这事儿不能耽误,我必须现在就跟你说。】 周自倾:【昨天晚上我带小鹿出去吃饭,碰上姜茴和蒋驰了,他俩单独出来吃饭的,聊得可开心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旧情复燃,你长点儿心。】 陈涞看到周自倾发来的消息,又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姜茴。 他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姜茴刚才为什么会跟他“坦白”了。 原来是要赶在周自倾之前跟他说。 陈涞动动手指,回复周自倾:【她刚才跟我说过了,逛街碰见的。】 周自倾:【什么?她竟然自己跟你交代了?什么逛街碰见的,这种老掉牙的借口你也信?】 陈涞:【我去吃饭。】 陈涞发完这条就放下了手机。 ** 此时,周自倾正跟鹿初芮坐在一起喝奶茶吃甜品。 “啧啧,我说什么来着,没救了吧。”周自倾给鹿初芮看了一下跟陈涞的聊天记录,“姜老师真行啊,还学会抢先一步坦白从宽了。” 鹿初芮看了一下聊天记录,忍不住拧起眉头:“我怎么觉得你在挑拨离间?” 周自倾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什么挑拨离间,我这也是为他考虑,怕他再被伤害。” “他很介意蒋驰这个人,你是没见过他以前的样子……”周自倾回忆了一下,“他以前,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愤怒眼皮子都发红,血管也跟快炸了似的。” 鹿初芮听着周自倾的描述,想要脑补一下陈涞发怒的样子,但她发现自己根本脑补不出来。 自打她认识陈涞到现在,真没见过陈涞发狠发脾气。 他虽然有抑郁症,但是脾气好像一直都挺好的。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多也就是不说话,一个人闷着。 鹿初芮撇嘴:“你夸张了吧,我想不出来陈涞能这么生气。” “我要是没亲眼看见,我也想不出来。”周自倾耸了耸肩膀,“但事实如此,我俩刚认识的时候是大学,那会儿他还在普林斯顿。我俩在图书馆复习的时候,他看见了姜茴跟蒋驰一起参加一个活动的新闻,直接去了天台,用墙把手砸破了。” 鹿初芮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已经有点儿疼了。 “后来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姜茴跟蒋驰那会儿是夫妻,一起参加的活动很多,他跟自虐狂似的,明知道自己看了会不高兴,但还是要看。看完了,再去自虐。要么弄伤自己,要么喝酒抽烟,有一回喝大了酒驾,差点儿出事儿,还好我去得早。”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事儿,周自倾才恍然反应过来—— 陈涞的抑郁倾向,应该是那个时候就出现了的。 后来日积月累,负面情绪彻底压垮了他。 鹿初芮听完周自倾的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涞经历过的痛苦,真的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我在为难姜茴,本来感情的事儿就是你情我愿的,我虽然跟陈涞关系好,也没资格管他到底要选谁。” 周自倾难得地严肃了起来,“其实我也不是为难她,我是真怕她这次也是一时兴起。” “当初的事情再来一次的话,他这条命可能真的要被折腾没了。” 鹿初芮点了点头,她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对周自倾说:“但是我觉得姜老师这次很认真了,我们乐观一点嘛,我们得相信未来是光明的。” 720:我们回兰市一趟吧 周自倾:“她这次做的一些事情确实挺让我惊讶的,但这还不够,跟陈涞之前做的比起来,这个付出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鹿初芮:“所以现在陈涞没有答应她啊,这个事情不是跟你计划的差不多吗,你怎么还这么担心。” 周自倾呵呵一笑,“他是嘴上没答应,心里早就陷进去了,他一直不松口,不是因为不喜欢姜茴,他是怕答应得太快,姜茴就不喜欢他了。” 鹿初芮被周自倾的话绕得头昏脑胀。 她用力吸了一口奶茶,感慨道:“谈恋爱也太费脑子了,还是奶茶好喝。” ** 陈涞跟周自倾聊完微信之后,就没怎么说话。 姜茴主动搭讪了好几次,陈涞态度都挺冷淡的,搞得姜茴心虚得不行。 姜茴一边往嘴里送吃的,一边回忆着陈涞的转变—— 他好像就是聊完微信之后突然不说话的。 谁给他发的微信? 姜茴正盘算着问陈涞这个问题的时候,陈涞那边突然开了口。 陈涞:“你昨天跟蒋驰吃饭的时候碰见周自倾了?” 姜茴:“……” 陈涞这一问,姜茴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合着陈涞刚才去聊微信,是因为周自倾过来告状了。 聊完之后陈涞就变脸了,可想而知周自倾添油加醋说了多少。 “是碰见了,他跟你说了?”姜茴瘪嘴,“你别听他乱说,我跟蒋驰真的就是吃了个饭而已。” 陈涞:“他也只说了你们吃饭的事儿。” 姜茴:“那你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陈涞:“有吗?” 姜茴委屈:“有啊,我刚才跟你说了好几句话,你都没吭声,我还以为你又生气了。 陈涞失笑,“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姜茴:“那你跟我说话行不行?” 陈涞想了一会儿,问她:“如果没碰上周自倾,你是不是就不跟我说了?” 姜茴赶紧解释:“不是,我还是会跟你说的。只是……可能不会这么赶。” 和蒋驰见面的事情本来就没必要瞒着他,他们只是偶然碰见的,又不是特意定好了时间约会。 而且,就算真的是定好时间见面,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根本不必藏着掖着。 姜茴解释的时候很认真,陈涞看着她着急又较真儿的表情,说:“吃饭吧。” 姜茴:“你不生气吧?” 陈涞无奈:“没有。” 说完,陈涞给姜茴盘子里夹了一筷子青菜,“别光吃肉,吃点儿菜。” 陈涞做出来这个动作以后,姜茴才确认,他真的没有再生气了。 姜茴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终于轻松了,不用再担心周自倾那个烦人精告状了。 ** 南城的夏天不知不觉就来了,气温一天比一天高。 南方城市,还时不时会下下雷阵雨。 和夏天一起到来的,还有期末考。 每逢期末,是姜茴最忙的时候。 她这个学期带了八个班的英语课,期末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休息的时间。 恰好姜茴忙的时候,陈涞也在忙,听杨媛说是跟竞士的合作案子开始落地实施了。 杨媛好像对陈涞的工作能力挺满意的,据说项目里很多小事儿都是陈涞亲历亲为的。 虽然杨媛嘴巴上没说几句夸奖陈涞的话,但姜茴能从她傲娇的话里听出来她对陈涞的满意。 姜茴忙了快半个月,终于迎来了期末考。 六月底,南城的温度已经飙到了三十五度。 姜茴跟杨媛坐在餐桌上吃饭,面前摆着一碗冰粥。 杨媛见姜茴一边吹空调一边喝冰粥,忍不住道:“你悠着点儿,病了别哭。” “太热了。”姜茴说,“这天气我可吃不下热汤馄饨。” 杨媛:“那你下次来月经肚子疼的时候别后悔。” 她们母女两个人坐在一起,就免不了拌嘴。 姜茴现在已经逐渐习惯这个情况了。 她喝了几口粥,突然问杨媛:“你暑假能给陈涞几天假期吗?” 杨媛:“怎么了?” 姜茴:“你先说能不能。” 杨媛:“游戏现在已经落地开发了,陆白说很顺利,他最近应该也没那么忙了,你想让我给他几天假期?” 姜茴认真想了想,“一周吧。” 杨媛:“行,你们要去哪里?” 姜茴:“不告诉你。” 杨媛:“……” 被姜茴气习惯了,她竟然也没有很生气。 ** 期末考试结束正好是周六,姜茴直接去了陈涞的公寓找他。 陈涞前阵子太忙,周末都没怎么休息过,他们两个人单独见面的机会很少。 姜茴过来的时候,陈涞正在客厅里陪壹壹一起玩儿乐高。 姜茴换了拖鞋走过去,在陈涞身边坐了下来。 陈涞抬眸看了一眼姜茴,问:“今天不监考?” 姜茴:“已经考完了,我放假了。” 陈涞:“嗯,暑假什么打算?” 姜茴答非所问:“我给你申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期。” 陈涞怔了一下:“给我申请?为什么?” 姜茴鼓足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回兰市一趟吧,再回你家里一趟。” 721:你理一理我 陈涞捏着积木块的手僵了一下,原本温和的脸色,现在也变得有些严肃。 姜茴看到他的变化,掌心渗出了一层汗水,有些紧张。 这时,陈涞开口拒绝了她:“你可以换个地方玩儿。” “可是我就只想去这里。”姜茴抓住陈涞的胳膊,就像孩子似的跟他闹:“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陈涞:“……” 他对于回兰市“故地重游”这件事儿,真的没有太大的把握。 虽然他心理状态比之前好多了,但他不能保证自己回去再触发那些记忆之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冷静。 这些年,他一个人回去的时候都会难受失控。 如果身边再带个姜茴……他不敢想。 他怕自己做出来什么疯狂的事情。 如果情况再夸张一点儿,说不定会伤到她。 所以,他不想冒这个险。 陈涞低头看着姜茴抓着他胳膊的手,选择了沉默。 姜茴是铁了心想跟陈涞一起回去兰市,今天来之前她就做好决定了,什么尊严和脸面都不要了—— 于是,姜茴继续和陈涞撒娇:“我想回去看看,你就跟我一起吧。” “陈涞……” “你理一理我。” 姜茴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她现在又刻意撒娇,听起来委委屈屈的,简直比壹壹哭的时候还惹人怜。 壹壹没听明白姜茴跟陈涞说了什么,但是看见妈妈快哭了,壹壹马上发挥起了自己的作用。 壹壹放下手里的玩具,凑来抓住了陈涞的另外一条胳膊,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爸爸,亲妈妈。” 陈涞一脸无奈地看着壹壹:“……” 这个小家伙最近都学了什么话? 姜茴听见壹壹的话之后倒是很开心,嗯,看来小家伙在大事儿上还是能跟她一个鼻孔出气的。 姜茴知道陈涞拒绝不了壹壹,不管壹壹提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他都会同意的。 虽然有点儿吃味儿,但姜茴还是打算趁这个机会好好利用一下宝贝女儿。 姜茴看向壹壹,可怜巴巴地说:“壹壹,妈妈想跟爸爸一起旅行,但是爸爸不肯陪妈妈,你帮妈妈哄一哄爸爸,让他答应我,好不好?” 壹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看向陈涞,冒出来一句不连贯的话:“爸爸,答应!” 陈涞被她们一大一小抓着胳膊,看着她们母女两个人如出一辙的表情,陈涞内心一阵无奈。 壹壹就是个缩小版的姜茴,委屈可怜的小表情,被她们演绎得分外生动。 “爸爸,答应~” “爸爸~” 壹壹小朋友这回可算是给姜茴帮了一次大忙。 姜茴听着壹壹这一声又一声的撒娇,嘴角偷偷扬了起来。 陈涞确实没办法拒绝壹壹,被壹壹拉着撒了一会儿娇,陈涞只能点头答应:“好,爸爸答应。” 壹壹顿时就开始了,凑上来在陈涞脸上亲了一口。 “爸爸坠好!” 陈涞温柔地揉了揉壹壹的头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他们父女两个人有来有往的,姜茴反倒是成了被晾在一边儿的那个。 姜茴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她将脸往陈涞那边凑了凑,别扭地说:“我也要。” 陈涞:“……” 他有点儿惊讶,没想到姜茴会主动凑过来。 陈涞愣怔期间,姜茴已经不耐烦催了第二次:“我也要。” “爸爸,亲!”壹壹也跟着起哄。 陈涞无奈,最后只能低头在姜茴脸上亲了一口。 其实这个动作没什么情欲的味道,但姜茴对陈涞的任何触碰都没有抵抗力。 他贴着她的脸吻上来的时候,姜茴差点儿就拉着他的胳膊去亲他的嘴巴了。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都太忙了,根本没什么亲密的机会。 可惜现在有壹壹这个电灯泡在,她就算再想跟陈涞亲近,也不可能当着壹壹的面儿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儿。 于是,姜茴只能强行忍着了。 她自我安慰,没关系的,反正马上就要跟陈涞去兰市了。 他们有一周的时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想到这个事儿,姜茴的心情顿时明朗了起来。 她侧目看向陈涞,“我已经买好票了,后天上午出发。” 陈涞揉了揉眉心:“……我还没请假。” 姜茴:“我给你请过了,你手上的工作量现在不大,陆白接过去处理一下就行。” 陈涞:“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这么周全,是认定了他一定会跟她回兰市吗? 姜茴:“也就这几天。” 陈涞:“……” 姜茴:“周一是早上九点钟的票,我妈安排了司机送我们,为了不迟到,你明天晚上就去我那边住吧!” 现在的姜茴,简直是将“得寸进尺”一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陈涞:“不用,我自己打车去机场,我们在机场碰面就行。” 姜茴:“但是我想跟你一起走……” “你们要去哪里?” 姜茴话音刚落,正好张芳和陈塑从超市回来了。 听见姜茴用这么委屈的话跟陈涞商量,张芳顿时就觉得姜茴是在陈涞这里受了委屈。 姜茴看见张芳和陈塑之后,就跟看见救命恩人似的—— 老天爷应该也是觉得她最近太辛苦了,所以找了各种各样的机会帮她。 722:社死 “陈涞最近工作太忙,我想跟他出去旅行放松一下,很久没回兰市看过了,我想回去看看。”姜茴跟二老交代着,“周一一早就出发,我妈安排了司机,所以我想陈涞明天晚上就去我那边住。” “怎么突然要回兰市了?”张芳好奇。 姜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陈涞这些年都没怎么回去,想陪他一起回去看看。” 张芳一听,立即露出了欣慰的笑,“是啊,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他这些年是很少回去。” “壮壮,你明天晚上就去姜茴那边住吧,出去玩儿的时候就别想着家里的事情了,壹壹有我和你爸照顾,不会有事儿,你就专心跟姜茴玩儿。” 张芳根本不问陈涞,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 决定好之后,张芳又跟姜茴说:“你应该也好些年没去过兰市了吧?这几年市里建设得越来越好啦,你们趁这趟好好过去玩儿玩儿,顺便把周边的景点也逛一逛。” “不过最近那边又干又热,你过去的时候记得准备点儿中暑的药啊……” 聊起来这个事儿,张芳的话越来越多。 可是姜茴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烦,反而听得很认真。 姜茴一边听一边点头,将张芳提出来要带的东西都记了下来。 张芳见姜茴记笔记,笑着说:“你不用记,这些东西回头让壮壮带上就行,他都知道。” ** 陈涞被亲妈和亲女儿联合起来推了一把。 周日晚饭结束,只能跟姜茴回润丰合居过夜了。 姜茴一路上心情都很好,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就没从陈涞身上移开过。 陈涞能感受到姜茴炽热的目光,他被她看得喉咙有些燥热,手指不自觉将方向盘捏紧了几分—— 姜茴还没意识到这个,继续盯着陈涞看。 路上没什么车,陈涞提高了车速,很快就到了。 姜茴今天已经提前给李阿姨放假了,主要也是不想有电灯泡在。 姜茴进来家门换了鞋之后,便扑上去抱住了陈涞。 姜茴抱上来的时候,陈涞正在弯腰换拖鞋。 姜茴从身后抱上来,胸部贴上了他的后背,那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触感,让他头皮一紧。 陈涞直接起身,一把将姜茴抵在了鞋柜上,掐着她的腰就开始吻她。 一段时间没有亲热过,渴望的人不止姜茴一个。 陈涞这个急切的吻落下来,让姜茴生出了几分成就感。 她内心窃喜过后,便抬起腿来缠上了陈涞的腰—— 反正今天晚上家里没有人,她把他拐过来,也是为了这个。 两个人一开始吻,就再也分不开了。 姜茴主动往上贴,陈涞的手直接从她t恤的下摆里钻了进去。 粗糙的掌心贴着她柔软滑腻的肌肤游弋着,微微刺痛的触感,却让姜茴浑身发软。 她很喜欢他粗糙的掌心,带着十足的荷尔蒙气息。 他的手好像有魔力,只要被他碰到了,她就会把持不住自己,变得越来越疯狂。 偌大的客厅里,男女的身影纠缠在一起,只听得到粗重的呼吸声。 姜茴很快就不只满足于这个吻了,她一只手摸上了陈涞的裤腰—— ……… “咳,咳!” 就在两个人干柴烈火激情燃烧之际,楼梯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的声音。 这声音一出现,陈涞陡然清醒了不少,他立马松开了姜茴,回头朝楼梯口看过去。 被打断之后,姜茴也一脸不爽,跟着陈涞一起看过去。 此时站在楼梯口的人,不是杨媛是谁? 姜茴简直要气了,又气又尴尬。 虽然说杨媛都知道她跟陈涞做了什么事儿,但知道跟看到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被长辈发现了这种事儿…… “你怎么来了?”姜茴没好气地问杨媛:“我不是跟你说了今天晚上别过来吗?” 杨媛呵了一声,想起来姜茴刚才对陈涞那个主动的样子就来气,“我还说呢,怎么就不让我过来了,原来是盘算着做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姜茴:“你说谁见不得人,我们光明正大!” 杨媛对于姜茴的光明正大论只有一声冷笑。 笑过之后,杨媛瞥了一眼陈涞。 陈涞是聪明人,杨媛这话是针对谁说的,他心里非常有数。 陈涞搂着姜茴的腰,在她腰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对杨媛说:“抱歉,伯母,是我失态了。” 杨媛:“你知道就好。”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姜茴生怕陈涞在杨媛这边受委屈,“你赶紧走吧,我们要休息了。” 杨媛觉得姜茴没救了,拿了东西就走了。 杨媛本来也没打算今晚过来的,她都回家了才发现自己有东西落在姜茴这边了,就过来拿了一趟。 谁知道,她拿了东西下楼,就看见姜茴跟陈涞两个人亲热。 早知道会看到这个,她也不会下来的。 这种事儿,他们两个当事人尴尬,她在旁边儿看着也没好到哪里去。 ……… 杨媛走了,但是刚才的气氛已经找不回来了。 姜茴再去亲陈涞的下巴时,陈涞没有回应,还推了她一把。 “时候不早了,明天要赶路,今晚早点儿休息。” 陈涞这话的意思就是,今天晚上不做了。 姜茴懊恼地咬牙,都怪杨媛—— 没事儿突然来她这里干什么,都跟她说了别过来,非得来。 这下好了,到嘴的肥肉都飞了,原本的计划也被她搅黄了。 姜茴想到这个就一身怨气,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陈涞也看出了她的幽怨。 就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 723:乡村爱情1 虽然姜茴最近经常有这种孩子气的行为,但陈涞每次看了都会忍不住笑。 他抬起手在姜茴脸上轻轻捏了一下,“走了,上楼休息。” 姜茴还是不动。 陈涞只好凑到她耳边安慰她:“明天要赶路,你体力本来就不好,今天不能太累。” 姜茴刚想反驳陈涞,就听他说:“不差这一天。” 姜茴瞬间理解了陈涞的意思—— 他是说,明天到兰市了就会做了? 想到这里,姜茴立马就兴奋起来了。 她现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开心或者失望都写在脸上。 陈涞看到她变脸的速度之后,笑着感慨:“你现在的样子跟壹壹一模一样。” 姜茴没明白陈涞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是在说她们母女长得像。 姜茴还小得意了一下,笑着说:“那当然了,她是我女儿,肯定遗传了我的美貌。” 陈涞被她的话逗笑,跟在后面说:“我是说,你跟壹壹一样,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 姜茴抬起手来在陈涞肩膀上拍了一下,“你是在说我幼稚呗?” 陈涞:“我没说。” 姜茴:“你虽然没直接说,但你就是这个意思。” 陈涞:“……” 他现在有些后悔说那句话了。 姜茴无理取闹起来,他是真的有点儿……没办法。 他是多年如一日地不会哄人。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是吧?”姜茴接连不断地拍着他,“陈涞,你是不是嫌弃我?” 陈涞无奈,“怎么会。” 姜茴:“那你刚才说我幼稚是什么意思?” 陈涞:“我没有说你幼稚,只是说你跟壹壹很像。” 姜茴:“跟壹壹很像不就是幼稚吗,你别跟我玩儿文字游戏。” 陈涞:“……好,我道歉。” 陈涞是真的拿姜茴没办法了,她这会儿故意刁难他,他就是再来一张嘴都说不过姜茴。 该道歉的时候,还是道歉吧。 “嘴上说的道歉没诚意。”姜茴见自己今天晚上的无理取闹起到了一点儿作用,不自觉地就贪心想要更多。 陈涞:“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姜茴:“我说什么你都做?” 陈涞:“你先说。” 姜茴将脑袋埋到了陈涞怀里,双臂圈住他的腰,哼唧着说:“那我要你抱我上楼,再哄我睡觉,就像哄壹壹那样的。” 陈涞听到姜茴的要求之后再次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早就知道姜茴会因为他对壹壹的好而吃醋,但之前姜茴没有这么明确又直接地跟他提过这种要求。 她这样子,像个抢着求关注的孩子,哪里有之前冷静理智的样子? 人在感情里都是幼稚鬼,她现在明显越来越幼稚了。 陈涞想着这些,嘴角微微勾起来,一只手揉着姜茴的头发。 过了一两分钟,他无奈地笑笑,“好,走吧,去睡觉。” 姜茴听陈涞答应了,又将他抱紧了几分,脑袋蹭着他的胸口死活都不肯放开。 陈涞:“先松开,上楼。” “就这样抱着上去。”姜茴又动了一下脑袋。 陈涞拿姜茴没办法,最后只能这样抱着她往楼上走。 两个人抱在一起走,速度很慢,磨磨蹭蹭的,走了快三分钟才上了楼。 晚上姜茴缠着陈涞一块儿洗了澡,窝在他怀里枕着他的胳膊睡了。 ……… 姜茴晚上睡得很好,翌日一早,是被闹钟的声音吵醒的。 不过,姜茴醒来的时候,陈涞已经不见了。 姜茴有些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她睡得太沉了,完全不知道陈涞什么时候起来的。 姜茴爬起来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客厅里的两个行李箱—— 陈涞帮她把箱子也拎下来了。 姜茴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太开心,眼睛都笑弯了。 “起了?”身后传来了陈涞的声音,姜茴回头一看,他是从厨房出来的:“我做了早饭,先吃吧。” 姜茴:“好。” 724:乡村爱情2 吃早饭的时候,姜茴跟张芳视频了一会儿,跟壹壹聊了几句。 壹壹这孩子倒是没舍不得爸妈,姜茴觉得,这孩子可真配合她。不过陈涞明显是舍不得壹壹的,视频的时候,他的目光就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过。 姜茴偶尔跟他说话,他虽然会回复,但眼神一直是盯着壹壹的。姜茴有点儿吃味儿—— 才出去一个礼拜而已,要不要这样啊? 虽然她也很想壹壹,但陈涞这表现未免也太夸张了。 ** 吃完饭没多久,杨媛安排好的司机就来接他们了。这次机票是姜茴订的,头等舱。 到机场办好托运手续之后,正好开始登机了。 头等舱里没什么人,姜茴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飞机准时起飞,姜茴盯着窗外看着,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了。 姜茴很快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说是睡过去其实也不准确,因为她在飞机上基本是没办法睡很沉的,应该是半梦半醒那个状态。 飞机上冷气太足,姜茴今天穿了短袖和阔腿裤,迷迷糊糊昏睡过去之后有点儿冷。 陈涞稍微一侧目,就看见了姜茴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以及她缩脖子的动作。 陈涞朝着空姐招了招手,等人过来之后,他压低声音说:“麻烦给我两条毯子。” 空姐很快拿了毯子过来。 陈涞将两条毯子盖到了姜茴的身上,为她掖好边边角角之后,才放心一些。 南城飞兰市两个多小时,姜茴睡了半程就醒过来了。 睁眼的时候,她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自己身上的毯子。 姜茴揉了一下眼睛,往陈涞那边凑了凑:“你给我盖的啊?” 陈涞:“嗯。” 姜茴:“我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陈涞:“你问我,我问谁。” 姜茴:“我们还有多久到?” 陈涞:“一个小时左右。” 兰市夏天的气温也很高,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热空气来袭的那几天,每天温度绝对值都在40度左右。 一下飞机,姜茴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浪。 西北地区的热跟南方的热有着本质的区别,南方的夏天温度和湿度都很高,又潮又闷,但是西北地区的夏天雨水少,是那种干到让人抓狂的热。 姜茴好多年没来过了,一下飞机就明显不适应,干燥的空气让她嗓子都不舒服了,不停地咳嗽。 取行李的时候,陈涞专程去给姜茴买了一瓶水。 姜茴咕嘟咕嘟喝了小半瓶,嗓子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拿行李箱的任务自然是陈涞来完成的。 陈涞拖着两个行李箱跟在姜茴身后,两人来到了出租车等候区,排了一会儿队,就打车去了酒店。 这回回来兰市的行程都是姜茴订的,酒店自然也是姜茴选的。 上车之后,姜茴跟师傅报上了酒店的地址。 陈涞听了酒店的名字就知道是哪里了。 兰市比较好的酒店就那几个,姜茴选的这个算是市中心条件最好的了。 姜茴订的是大床房,来到酒店之后,姜茴就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点评软件,打算找个餐厅中午吃饭。 姜茴看手机的时候,陈涞就开始收拾行李箱,他顺嘴问姜茴:“我们在市里住几天?” 他得根据住的天数规划一下拿几件衣服出来。 姜茴:“就住今天和明天,我租了车,后天早晨我们回镇上了,在镇上呆一天晚上就回你家里。” 陈涞:“哦,那我给你收拾一下衣服,穿哪件?” 姜茴:“你随便拿就行了,对了,记得给我拿内衣内裤。” 陈涞:“好。” 陈涞很快就把两人换洗的衣服准备好,放到了酒店衣柜里。 陈涞收拾好以后,姜茴也选好了餐厅:“我们去这家怎么样?” 姜茴朝着陈涞招手,“你快过来!” 陈涞走到姜茴身边坐下来,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这是一家兰市当地非常有名的西北菜餐厅,开了有快五十年了,从爷爷那辈开到了孙子辈,生意依然红火。 网络自媒体飞速发展的这几年,不少流量主过来探店,更是将餐厅的热度和知名度推上了另外一个高度。 姜茴选了半天,觉得这家最正宗。 看着评价里那些照片,她都要流口水了。 “他们家好像不太好排队,我们赶紧走吧。”姜茴说风就是雨,拉着陈涞就走。 陈涞拿了房卡和手机,跟着姜茴出了酒店。 餐厅就在附近一公里左右,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 过来的时候十一点钟,餐厅里人还不算多,姜茴赶紧进去占了个位置,然后坐下来点菜。 “牛棒骨,这个看着好好吃。” “欸,这个甜胚子我也要,好久没吃过了。” “金城凉皮也来一份吧。” 菜太多了,姜茴每一样都想尝试,看得眼花缭乱的。 西北菜菜量大,两人点这么多根本吃不完。 陈涞原本想提醒姜茴一句,但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这顿午饭姜茴吃了很多,在外面逛了好几个小时才勉强消化了一些。 其实兰市跟南城比起来算不上多么繁华。 西北地区是发展的后起之秀,跟南城这种一线城市没办法比。 但因为身边有了陈涞,不管逛哪里,姜茴都觉得挺开心的。 以前她总是觉得人恋爱时有这种想法过于幼稚矫情,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这么想。 在兰市呆的两天,姜茴跟陈涞基本上都在吃东西。 姜茴翻着点评软件,只要看到评价高的东西都想试一试,陈涞也只能由着她闹。 实际上陈涞对兰市也不是很熟悉,毕竟他当初没怎么到过兰市,高中毕业之前一直都在村子里和镇上徘徊,毕业之后直接去了普林斯顿。 兰市之于他来说,还没有南城熟悉。 ** 第三天早晨,陈涞开了姜茴租的车,带着她往宿徽县的方向去。 陈涞不认路,开了导航。 车子发动之后,导航自动语音:“正在规划前往宿徽县苍溪镇的路线,全程38公里,大约需要一小时二十五分钟,前方路口直行通过第一个红绿灯——” 725:乡村爱情3 陈涞跟姜茴是早晨八点半左右出发的,高速路入口和出口有些堵车,耽搁了一点儿时间。 原本九点半左右就能到,他们十点钟才正式驶入了苍溪镇的收费站。 过了收费站以后,陈涞对路就很熟悉了。 他直接关了导航,回头问姜茴:“酒店的地址给我一下。” 姜茴抿了抿嘴唇,说:“你高考完住的那家。” 听见这个回答之后,陈涞捏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 他高考完住的那家……他当然至死都不会忘记那家酒店的地址。 “怎么住那里?”陈涞问。 姜茴:“你不想去吗?” 陈涞:“没有,只是觉得那里条件一般。” 姜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翻新重建了,我看了评价,现在还挺不错的,而且一个晚上就三百多块钱,便宜省钱啊。” 陈涞:“……” 从姜茴口中听到“省钱”二字,还是挺奇怪的。 陈涞知道姜茴非得住那里的原因,所以也不再阻止。 镇上不大,收费站开到酒店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陈涞将车开到了酒店楼下之后,发现酒店确实是比他之前来的时候好多了。 甚至,已经翻新得认不出来了。 他们两个人只打算在镇上呆一个白天,按理说是不需要订酒店的。 但是姜茴订了酒店,还专程订了这一家。 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刚一进来房间,陈涞还没来得及松开行李箱,姜茴就已经扑上来抱住了他。 她的手摸着他健硕的腰,踮起脚来吻着他的脖子和喉结,同时抬起一条腿勾着他蹭着。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动作,过往的记忆几乎是在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泛滥成灾。 陈涞抓着姜茴的肩膀将她摁在了墙上,发了狠一般地咬住了她的嘴唇。 姜茴的嘴唇很快就被他啃红了,有点儿疼。 可是她并没有因此就推开他,反而更用力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 ……… 做完几次下来,床单已经被汗水浸得湿了个透。 姜茴的头发也都湿了,长发沾在额头和脸颊上,有几缕还到了嘴边。 陈涞额头和鼻尖上都是汗,姜茴还看到了有汗珠从他的额头滴落下来,刚好落在了他的胸肌处。 水珠顺着小麦色的皮肤和坚实的肌肉滑落的,说不出的性感。 姜茴抬起头来,嘴唇贴上了他的胸口,舔去了那一滴汗水。 陈涞被姜茴的动作弄得惊讶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之后,陈涞沙哑着开口:“别闹,脏。” 姜茴:“有点儿咸。” 陈涞:“热不热,我抱你去洗个澡。” 姜茴“嗯”了一声,陈涞随即从床上起来,很轻松地将她抱起,两人去了浴室。 洗澡的时候姜茴也不规矩,陈涞经受不起她的撩拨,两个人在浴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其实陈涞现在在这方面算是比较克制的了,之前在南城跟姜茴出来开房的时候,他不会失控到这个地步。 看来环境对人情绪的影响真的很大。 在这个充斥着回忆的地方,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八九岁那个冲动的年纪。 她随便一撩拨,就把持不住。 ** 姜茴缠着陈涞在酒店呆了一天,到下午五点钟的时候,两个人才穿戴好准备出去觅食。 白日宣淫,这种放纵堕落的感觉,姜茴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陈涞刚高考完的那个夏天。 那几天,他们两个人几乎都是在做~爱里度过的。 办理完退房之后,姜茴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叫了。 纵欲的时候倒是没什么饿的感觉,完事儿之后真是人都跟虚脱了似的。 姜茴感觉,再饿一会儿,估计她要低血糖了。 不过陈涞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两个人都是只吃了早上一顿饭,量也没多少。 上车之后,陈涞问姜茴:“想吃什么?” 姜茴:“去之前去过的那家面馆吃面吧。” 陈涞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姜茴说的是哪家—— 之前他们两个人来镇上赶集的时候,他带她去过。 当时那家面馆里有几个人对她出言不逊,他还上去跟他们动手打了一架。 因为这个事儿,姜茴还训过他。 陈涞好多年没有专程去回忆过这件事儿了,他自己都觉得惊讶,隔了这么多年再回忆,竟然连每一个细节都记得。 思考了一会儿,回过神之后,陈涞对姜茴说:“但是不知道他们家还在不在。” 餐饮行业,更新迭代实在是太快了。 “在啊,我来之前问过叔叔阿姨了。”姜茴说,“他们说,他家生意可好了,过来玩儿的人都爱去吃。” 陈涞:“我以为你看了点评软件。” 姜茴:“镇上这种地方点评软件就没用了,还是得靠问人,我在点评软件上都搜不到几家镇上的饭店。” 姜茴来之前是真的做了不少功课,查不到的资料就去问张芳和陈塑,手机备忘录里记得满满当当的。 陈涞踩下油门朝那家面馆的方向开去,路上,姜茴一直在往外看。 过了这么多年,镇上的路比之前宽敞了不少,也建了一些高楼,做了绿化。 基础设施比之前好太多了。 傍晚时分,外面路上很多人,有放学的学生,还有出来散步的老人。 小镇上大部分人都认识,大家见面的时候都会打招呼,声音很高。 姜茴看着这样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姜茴的消息没错,面馆果然还在,而且装修得比之前好多了,面积也扩张了不少。 到了吃饭时间,面馆里人很多,姜茴跟陈涞选了外面的位置坐。 他们要了一碗牛肉刀削面,一碗臊子面,除此之外又点了几个凉菜,很简单的一顿。 姜茴要的牛肉刀削,面上来之后,她吃了一口,又去夹陈涞的:“我想尝尝你的。” 陈涞往前推了一下碗,姜茴心满意足地从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面条送到了嘴里。 “好像你的比较好吃。”吃完之后,姜茴如是说。 陈涞:“那我们换一换。” 姜茴:“不用,我从你碗里夹着吃就好了。” 陈涞:“……” 726:乡村爱情4 陈涞算是看明白姜茴的意思了,她只是单纯想要从他碗里夹东西吃而已,跟他碗里是什么东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姜茴这次虽然穿得朴素了不少,但她长得漂亮,又不是镇上的熟面孔,而且她身边还有个陈涞。 他们两个人出现在镇上,自然是非常惹眼的。 有不少路过的男人会盯着姜茴多看几眼。 陈涞注意到了这些人的目光,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个芝麻酱拌豆角好吃。”姜茴发觉了陈涞的不对劲儿,便夹起来豆角喂他,“你尝尝。” 陈涞张嘴吃下去豆角,这腻歪的动作正好被周围的人看见了。 之前还盯着姜茴看的那几个男人,瞧见这一幕之后终于收敛了。 人家是一对儿,男女都长得这么好看,他们还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 夏日西北地区白天很长,六点半了天仍然很亮。 吃过晚饭以后,陈涞就带着姜茴回村子了。 回去的路上,陈涞将车速降得很慢,思绪也有些混乱。 要带她回去,重新面对过往的一切,对他来说还是挺难的。 姜茴能感觉到陈涞的的挣扎,她也不催他,就安静地坐在副驾驶等着。 回村子的路也重新修过了,现在宽敞了不少,之前那条土路现在被压成了水泥路,一辆汽车通过没什么问题了。 陈涞家里离村口不是很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陈涞将车停在了巷子口,姜茴跟着下了车。 陈涞打开后备箱取行李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邻居。 “哎!这不是壮壮吗,你怎么回来了?”邻居看见陈涞的时候很是惊讶,接着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姜茴,“这是你老婆吧?”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陈涞找了个比他大的有钱老婆,一开始的时候闲话没少说过。 但是后来日子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私下也不怎么讨论这事儿了。 主要还是因为张芳和陈塑都是老实人,不可能真的让自家孩子去傍富婆,搞不好人家是真喜欢呢。 “不对啊,我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还不长这样……” 那邻居盯着姜茴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不对劲儿。 姜茴被弄得有点儿尴尬,她知道,这位邻居多半是把她认成苏钰了。 苏钰之前应该跟着陈涞回来过几次。 “她今天没化妆。”陈涞看了一眼姜茴,随口回了一句。 那邻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我说怎么长得不一样了。” 姜茴:“……” 虽然陈涞是在替她解围,但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走了。”陈涞将行李箱从车上拿下来,跟那位邻居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姜茴回家了。 姜茴跟着陈涞走进了拐道,看见了那两扇熟悉的门。 这么些年过去了,陈涞家的大门没换过。 陈涞走上去摸出来钥匙开了门锁,一进去院子,姜茴先是看到了那片熟悉的菜地。 菜地里还种着不少蔬菜和花草,长得还不错。 姜茴看到结出来的西红柿、茄子还有黄瓜生菜,有点儿意外:“是有人帮忙浇水吗?” 陈涞:“嗯,隔壁刘婶儿,我爸妈舍不得让苗子死了,就让他们帮忙照看着了,熟了也能拿去吃。” 姜茴:“那我们接下来几天有得吃了吧?” 陈涞:“……” “我看有点儿干,是不是今天还没浇水?一会儿我们一起浇水吧!” 种菜这件事情对于姜茴来说是很新鲜的,姜茴对此充满了好奇心。 陈涞看着她殷切的眼神,点了点头,“好,一会儿带你试一试。” 姜茴:“我们是住你房间吧?” 陈涞:“……我房间的床有点儿小。” 姜茴:“又不是没睡过,贴近一点儿不就行了。” 727:乡村爱情5 陈涞带着媳妇儿回来了,这消息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村子里知道陈涞离婚的人不多,隔壁的刘婶算是一个。 刘婶听见人们讨论这事儿之后,特意过来看了一眼。 刘婶走进院子的时候,姜茴正好在菜地外面站着等陈涞出来和她一起浇水。 听见有人进来,姜茴便抬头看了过去。 刘婶记性好,当年她儿子又跟陈涞是一个班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姜茴? “你是姜老师!?”刘婶有些激动。 姜茴却是不记得刘婶了,但是看刘婶这个表情,应该是对她印象特别深刻。 姜茴点点头,笑着说:“是我,好久不见了。” “我听他们说壮壮带着老婆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你跟壮壮是……” 刘婶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可能,“估计是他们误会了!” “没有误会。”姜茴跟刘婶说,“我们孩子都有了。” 刘婶:“……” 刘婶正震惊的时候,陈涞刚好从屋子里出来了。 “壮壮,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回来了?你爸妈没跟你们一起?”刘婶问陈涞。 陈涞刚才隐约听见了姜茴的话,他走上来跟姜茴对视了一眼,笑着跟刘婶说:“我爸妈在南城帮我们带孩子,我带她回来转一转。” 刘婶:“……” 这两个人,还真在一起了? 刘婶有点儿消化不了这个消息,随口跟他俩聊了几句就走了。 刘婶离开之后,姜茴感慨:“怎么有种见不得人的感觉,看刘婶的表情好像你是被我拐卖了的儿童似的。” 陈涞:“刘婶的儿子高中跟我一个班。” 姜茴:“……” 怪不得刘婶记得她,还记那么清楚。 刘婶估计把她当成陈涞的老师和长辈了,突然知道当老师的跟学生在一起了,还生了个孩子,刘婶可不得觉得她拐卖了儿童。 姜茴回来之前只想着想跟陈涞一块儿故地重游了,完全没考虑被人看见之后该怎么解释。 倒不是因为怕被人瞧不起或者说闲话,关于她本人的言论,她都挺无所谓的。 但是,她怕这些舆论伤害到陈涞一家子。 村子里就这么大,有什么事儿一会儿就是传开了。 姜茴想着,之前陈涞跟苏钰结婚的时候,村子里估计就没少过闲话。 她跟苏钰差不多,年龄比陈涞大,身份也都敏感。 一个是陈涞曾经的老师,一个是资助陈涞出国读书的人。 怎么看,都是陈涞这个小白脸抱了大腿。 姜茴想到这里,隐隐有些担心,她有些愧疚地看着陈涞:“回来之前我没考虑到这些,对不起啊。” 她之前满心想着故地重游,陈涞不肯答应,她以为他是不敢面对过去,或者是对曾经的伤害耿耿于怀。 一直到刚刚,她才反应过来,陈涞要带她回来,需要面对的远不止这些。 “要不然,我们还是去镇上吧。”姜茴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赶紧溜走比较好。 趁着现在没碰上更多的人,还比较好收场。 要是他俩常住几天,估计一出门儿就会碰上熟人。 每个人问一句,想想都觉得尴尬。 “没关系。”陈涞说,“如果我介意,就不会同意带你回来了。” 姜茴:“……” 陈涞:“他们没有什么恶意,村子里环境就是这样,大家都喜欢讨论这种事情,你不介意就好。” 姜茴:“我当然不介意啊,他们怎么说我我都无所谓,我是不想听他们说你……” 陈涞:“不会的。走吧,去拿水管,我教你浇水。” 陈涞走到了院子的水管前,拿了旁边的塑料软质水管套在了水龙头上,用绳子缠了几圈儿。 弄好之后,陈涞开了水龙头。 “你把管子拿起来。”陈涞吩咐姜茴。 姜茴闻言立马弯腰捡起了管子,她拿起来的时候,管子刚好流水了。 “然后呢?怎么办?” 陈涞:“对准根部浇,大概每次停个三四秒就行了。” 姜茴照做,她弯着腰,围着一块儿地转来转去的。 她的t恤有点儿短,弯下来的时候,要腰部露出了一大截。 陈涞站在身后看过去,还能看到她腰上的淤痕。 那是他今天做到兴奋的时候掐出来的。 姜茴细皮嫩肉的,很容易留下这样那样的痕迹。 陈涞盯着她的腰看着,脑海中又闪过了他们在酒店里疯狂的画面。 陈涞觉得喉咙有些哑。 就在此时,姜茴已经绕着一块儿地浇了一圈儿。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顺利弄完之后还有点儿小得意。 姜茴拿着水管停在陈涞面前,笑着问他:“我浇得怎么样?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陈涞被姜茴的声音说得回过神来。 他清了清嗓子:“用手指掐着水管,把叶子都淋一遍,小心一点儿别弄身上。” 姜茴有点儿懵,陈涞见她没听懂,便亲自给她示范了一遍。 陈涞一演示,姜茴就看明白了。 她掐着水管给菜地里的花草淋了一遍,最后又“不小心”淋湿了陈涞的t恤。 陈涞穿的白t恤,姜茴将一股水喷上去,陈涞的t恤瞬间就湿透了,接近透明。 姜茴看到了他身体的线条,t恤紧贴着,看着就想摸一把。 姜茴准备上手的时候,陈涞突然转身走了。 姜茴看到他走到了水龙头那边关了水。 不过,陈涞很快又折回来了。 姜茴正哭笑不得的时候,陈涞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紧紧圈到了怀里。 他身上湿透了,姜茴这么往上一贴,她的t恤也被染湿了一片。 陈涞低头看着姜茴,“你故意的。” 姜茴:“嗯,故意的。” 她承认自己做坏事儿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藏着掖着,根本就是恃宠而骄。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唇齿便纠缠在了一起。 姜茴勾着陈涞的脖子跳到了他身上,陈涞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臀部,看到她得意的眼神之后,他动手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 他这一捏,姜茴鼻腔内立马发出了哼声。 陈涞力气大,就这么托着姜茴到了卫生间。 728:乡村爱情6 卫生间在院子里最角落的地方,两个人关上门一起洗了澡,后来陈涞抱着姜茴回了房间。 房间里很热,陈涞刚才进来拿衣服的时候就开了空调,温度降下来了一些。 姜茴看到对面墙上的空调之后,恍惚道:“我记得以前没有。” 陈涞:“嗯,后来装的。” 姜茴:“你后来怎么没接你爸妈去市里住?” 陈涞:“有想过在兰市给他们买房,但他们更喜欢住这个院子。” 姜茴:“其实我也喜欢这个院子。” 陈涞笑了一下,没接茬。 白天做过一轮了,又舟车劳顿,姜茴晚上没力气再闹了,窝在陈涞怀里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陈涞看到姜茴睡着之后,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自己也睡了过去。 ** 翌日清晨,姜茴醒来的时候,人还在靠在陈涞怀里。 她抱着陈涞,目光在房间里四处逡巡着,这陈旧朴素的房间,比她住过的任何豪宅都要让人心安。 “你醒了。”陈涞也睁开了眼睛,他动了一下胳膊,“早上吃什么,一会儿我去外面买点儿东西。” 姜茴想了一下,“我记得供销社那边是不是有一个早餐摊,现在还在吗?” 陈涞:“不太清楚,应该在吧。” 姜茴:“我们出去看看。” 陈涞:“好。” 两人一块儿去了卫生间洗漱,刷牙的时候,姜茴一只手拿着牙刷,一只手撑着洗手池抬头看着陈涞。 陈涞对着镜子刷牙刷得认真,见姜茴这么看过来,笑着说:“别看我,专心刷牙。” 姜茴才不听他的,就一个劲儿盯着他看。 洗漱完换好衣服以后,俩人就准备出门了。 陈涞本来是打算走路的,但姜茴拉着他说想坐电动车。 陈涞去看了一下,张芳的电动车还有电,就骑电动车带姜茴出去了。 两人一出来就碰见了邻居,邻居们有的不记得姜茴了,但是没有人不认识陈涞的。 这一路过来,陈涞一直都在跟各种邻居打招呼。 村子里就是这样,走在路上,十个人里有十个都是熟人。 村子不大,从陈涞家里到早餐摊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早餐摊还在,一过来就闻到了一股油条和肉饼的香味儿。 早餐摊的摊主也是认识陈涞的,看见他之后还有些意外:“这不是壮壮吗?咋回来啦?” 陈涞:“回来处理一点儿事情。” “哦哦,这个是你老婆吧?” 陈涞:“……” 陈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便转过身去问姜茴:“你想吃什么?” 姜茴:“我要一碗八宝粥和一个肉饼吧,再来个茶叶蛋。” 陈涞:“我和她一样,要两份。” 摊主:“好嘞!去坐着等着吧!” 村子里的早餐摊还是很火爆的,过来的人不少。 早餐上来之后,姜茴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八宝粥,软糯的豆子和浓郁的红枣味儿让人胃口大开。 平时姜茴没什么机会喝八宝粥,大概也只有在跟着陈涞回村子的时候才能喝到这个玩意儿了。 姜茴很快就把一碗喝完了,没满足,又去要了第二碗。 吃完早餐以后,姜茴跟着陈涞去了供销社里卖了点儿吃的,陈涞说午饭要在家里做了。 买东西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李欣欣的爸爸。 多年不见,他苍老了不少,鬓角的头发都白了。 瞧见姜茴之后,他明显有些激动:“这不是姜老师吗?真的是好多年没见了!” 姜茴当初在小旅馆住了那么久,当然是记得他的。她笑着跟李金忠打了个招呼:“李老板好,好久没见了。” 李金忠:“你这次过来也是写生的吗?住哪里啊?要不要再给你留个房间出来?” 姜茴看了眼陈涞,跟李金忠解释:“我这次是跟陈涞一起回来的。” 李金忠愣了一下,“你和壮壮……” 李金忠并不知道姜茴和陈涞的事儿,在他印象里,这两个人就是纯粹的师生关系。 虽然当初姜茴对陈涞确实挺照顾的,但李金忠一直觉得是因为陈涞成绩好。 毕竟当老师的,都喜欢学习好的孩子。 姜茴知道他在惊讶什么,“很多年没来过了,就跟他回来转一转,下次我们带女儿一起回来拜访您啊。” “女儿……?”李金忠一听更惊讶了,“你跟壮壮的女儿?” “是啊。”姜茴点头。 李金忠:“你们两个什么时候……” “李叔,下次再聊,我们先回去了。”陈涞见姜茴还要跟李金忠继续说,赶紧拉着她走了。 李金忠看着俩人的背影,还处在震惊的状态中没有缓过神儿来。 难道陈涞当年离婚就是为了姜茴? 这两个人该不会在陈涞高中的时候就有暧昧了吧? 要真是这样,那就是惊天大新闻了。 姜茴坐上电动车之后就搂住了陈涞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村子里头的人大都很保守,就算真的是夫妻,也不会在外面就这样亲热。 看到姜茴和陈涞的动作之后,村子里头的人免不了要讨论一番。 姜茴也能看到他们窃窃私语,但她不在意,还将陈涞抱得更紧了。 陈涞自然能猜得出姜茴的目的,他回头望了一眼姜茴,一脸无奈。 ……… 姜茴跟陈涞的事儿就这么在村子里头传开了。 知道姜茴身份的人也不少,还有一些比较关注娱乐新闻的人,将陈涞离婚的事儿跟消息闭塞的人分享了起来。 “壮壮跟之前那个老婆离婚了?我还真不知道!” “那现在这个呢,结婚了没有?” “我听说孩子都有了,肯定是结婚了吧,不过这壮壮怎么回事儿,找的两个都比他大好多,我记得那个老师年纪也不小了吧?” “不小了,之前在学校代课的时候好像就快三十了,现在得快四十了吧。” “这么大了?看不出来,真是显年轻。” “那是,我听说她也可有钱了,肯定没少保养。” 一堆人站在一起讨论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跟陈涞年纪差不多的男人,他讽刺地笑了起来:“哟呵,壮壮这是又傍上富婆了?” 729:乡村爱情7 讽刺陈涞的这个人叫李琦,比陈涞大几岁,但学习不好,无所事事,高考连大专都没考上,就在村里头无所事事。 有人听见他讽刺陈涞,看不下去了,便说:“瞎说什么呢!什么富婆不富婆的,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老婆。” 李琦:“切,他不就是个靠着女人上位的小白脸吗,长了张好看的脸就出去卖,我们村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嫉妒这种事情,不仅存在于女性之间。 男人嫉妒起来,比女人可怕多了。 李琦从小就不太喜欢陈涞,因为陈涞自幼学习好,又被人们称作全村的希望。 不仅如此,陈涞长得还好,村子里头好多小姑娘都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玩儿。 李琦早就看不惯陈涞了,但陈涞一直都顺风顺水的,高考完竟然还有人资助他出了国。 后来李琦听说他娶了个富婆之后,没事儿就在背后贬低陈涞。 用那句话说就是,他鄙夷他,蔑视他,不屑他,但是又想成为他。 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李琦看不惯陈涞这个事儿,大家也都知道,听见他这么说陈涞,有个长辈站出来教训他:“李琦你瞎说什么话呢,人家陈涞可是国外毕业的高材生,你以为富婆都是傻子啊,光有好看的脸富婆也看不上的。” 李琦:“他是高材生又怎么样,他最后还不是靠着女人赚钱的,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工作,要真有工作能闲着回来?” 大家听着李琦这嫉妒的话都觉得无语,跟这种不讲理的人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李琦从小就跟陈涞不对付,估计陈涞做什么他都看着不顺眼。 ……… 姜茴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儿,此时她正站在厨房里头看着陈涞忙活。 陈涞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往冰箱里头放了一部分,又拿了午饭要用的一些留在外面。 其实两个人呆在一起真的没什么事儿可做,可是姜茴一点儿都不觉得无聊。 哪怕是跟陈涞坐在院子里头发呆,她都觉得很满足。 中午这顿饭是陈涞做的,吃完饭没多久姜茴就睡过去了。 午睡醒来的时候五点钟了,外面没那么热了,姜茴便拉着陈涞出去散步。 两个人这一出来,自然又碰上了熟人。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人上来问他们什么关系了。 因为这事儿已经传开了,大家心里有数就不会再问。 “我们晚上去小旅馆下面的饭店吃炒面吧。”姜茴说,“好久没吃了,还挺想那个味道的。” 陈涞:“好。” 姜茴:“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腌咸菜啊,我觉得他们家炒面配咸菜真是一绝。” 陈涞:“一会儿问问。” 姜茴:“对了,李欣欣现在在哪里?” 一提到小旅馆,姜茴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李欣欣。 毕竟李欣欣曾经暗恋过陈涞,虽然那会儿他俩年纪都小,但真想起来这个事儿,姜茴还是有点儿醋的。 所以,她特意问了这个问题,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这俩人还有没有联系。 不过,陈涞似乎是没意识到这一点,他说:“她在京.城。” 姜茴听见这个答案之后,脸色垮了一点儿,“你们还有联系?” 陈涞:“不怎么联系,她跟家家联系多,之前两个人都在京.城,合租过一段时间,经常一起出来吃饭。” 姜茴:“那你去京.城是不是还会跟她吃个饭?” 陈涞:“会。” 姜茴:“……” 两个人聊了这么几句,已经走到了小旅馆门口。 五点钟了,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吃饭了。 姜茴跟陈涞刚要往里头走,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骂骂咧咧侮辱陈涞的声音。 “也不知道陈涞那逼有什么好拽的,找了两个女人都是有钱比他大的,那不就是小白脸吗,还高材生,狗屁的高材生,我看他出国之后根本没学习,心思都放在怎么此后女人上了!” “被上一任富婆甩了,马上就找下一任,好手段啊!” “怪不得能开几百万的车,也不知道是陪多少富婆睡过了。” 这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姜茴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下意识地朝着陈涞的方向看了过去。 很显然,陈涞比她淡定得多,甚至,听见这种话之后,他还微笑了一下。 姜茴停在原地不动了,陈涞问她:“怎么不走了?不想吃炒面了吗。” 姜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没有停止,但陈涞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730:乡村爱情8 “信不信他现在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他这种人就只会倒贴女人了!跟鸭子没啥区别。” 听到这一句,姜茴顿时火冒三丈,她直接加快步伐走进了饭店,朝着李琦那桌走了过去。 姜茴停下来看着李琦:“你刚才说陈涞什么?” 李琦没想到,自己在这边骂陈涞,竟然被姜茴给听见了。 李琦敢骂陈涞,但不代表他敢真针对姜茴。姜茴很有钱,想收拾他太容易了。 但李琦刚才都跟几个朋友们吹了牛逼了,为了面子,他也不能在姜茴面前表现得太怂。 于是,李琦硬着头皮说:“我也没说错吧?他本来就是个靠女人的小白脸。” “谁不知道他之前跟那个集团女老板结婚的事儿?那个人资助他读的大学,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什么?” 哗—— 李琦刚说完,姜茴便抄起他面前的酒杯,将里面满满一杯酒都泼到了李琦的脸上。 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姜茴会这么做,包括跟进来的陈涞。 看到这一幕之后,陈涞赶紧上来拉姜茴,他看了一眼被淋成落汤鸡的李琦,对姜茴说:“没必要,我们去点菜吧。” 姜茴:“什么没必要?我看他就是欠收拾。” 姜茴甩开陈涞,再度看向李琦,她冷着脸命令李琦:“跟他道歉。” 李琦看了一眼陈涞,拉不下那个脸。 姜茴等得不耐烦了:“你道不道歉?” “诽谤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猜你这个没文化的法盲也不懂。”姜茴不屑地看着李琦,“还有,你刚才说什么,陈涞是靠富婆的小白脸,自己没有工作?” “就你这萎缩的大脑,来个瞎了眼的富婆都看不上你。没文化真可怕。” 李琦被姜茴骂得面子上挂不住,“谁稀罕富婆?你以为谁都跟他似的!” 姜茴:“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陈涞一样厉害。” “需要我帮你复习一下陈涞的履历吗,他是2022年兰市的高考理科状元,本科硕士毕业于常青藤盟校普林斯顿大学,现在是南大信息工程学院预备博士,而你呢,我看你高中都没读完吧,说话颠三倒四的。” 李琦:“……” 姜茴:“以后少拿自己跟陈涞比,别侮辱陈涞。” 饭店里头吃饭的人都朝姜茴这边看过来了。 村子里头的人虽然厉害,但大家嘴皮子功夫都一般般。 就算有骂人厉害的,也都是靠说脏话。 像是姜茴这种不带脏字儿把人骂到说不出话的,实在是少见。 而且姜茴骂的对象还是李琦。 其实李琦这个人,在村子里头,真的不招人喜欢。但因为大家都是熟人,彼此得给个面子,也就没有人真的跟他闹翻。 陈涞也是很久都没有听过姜茴骂人了。 这段时间,姜茴在他面前都表现得很温和,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导致陈涞已经有些忘记她的嘴巴有多厉害了。 看着李琦跟他那几个朋友瞠目结舌说不出话的表情,陈涞也觉得差不多了。 其实李琦说的那些话,他这些年听过不少了。 而且他本身不在意李琦这个人,也就无所谓他说什么了。陈涞不想姜茴因为这个事儿生气,便拉住了她的胳膊,“好了,我们去吃饭。” “不行。”姜茴坚决不打算就此结束,她看向李琦:“你道不道歉?不道歉我直接喊警/察过来。” 李琦:“我凭什么道歉?我说的也是事实!谁不知道他就是靠女人上位的。” 姜茴直接掏出手机就要打110,陈涞摁住了她的手,“好了,够了。” 这个时候,李金忠正好从楼上下来,他也是接了楼下师傅的电话,才赶下来的。 李金忠是李琦的大伯,看见姜茴和陈涞站在李琦那桌前跟李琦对峙,李金忠马上走上来在李琦后脑勺上狠狠打了一下。 “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东西!赶紧道歉!”李琦还是挺怕李金忠的,因为李金忠是他们一大家子里头混得最好的那个,李琦平时还要仰仗着他过日子。 被李金忠这么一说,李琦只好不情不愿地跟陈涞道歉。 “对不起。”李琦说。 陈涞没理会李琦,等他道完歉之后,就拉着姜茴走了。 陈涞跟姜茴在外面露天的位置坐了下来。 李金忠在里头骂了李琦几句,出来跟他俩解释:“李琦那个蠢蛋嘴上没把门的,脑子有病,你们别他计较。” 陈涞摇摇头,“不会。” 李金忠:“今天吃什么?我让师傅给你们弄几个好菜!” 来之前姜茴已经说过她想吃什么了,所以陈涞按照姜茴的口味点了菜。 点完菜之后,李金忠就走了。 姜茴从坐下来之后就一直没说话,陈涞知道她是因为刚才的事儿生气。 “别气了。”陈涞笑着说,“那些话我不在乎。” 姜茴:“但是我在乎,他凭什么那么说你?” 姜茴看见陈涞不计较的样子就觉得来气。 陈涞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然后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在镇上的面馆跟人打架之后,你说了什么?” 姜茴:“……” 731:乡村爱情9 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但他们两个人昨天才去那家面馆吃过饭,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当时有几个混混拿她打嘴炮,陈涞听见了之后就跟他们动了手。 当时她觉得陈涞幼稚,还差点儿因为这个事儿不理他。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有角色互换的时候。 陈涞见姜茴低头不语,就知道她肯定是想起来了。 于是他继续说:“我的生活不会因为他的评价发生任何改变,我是什么样的人也轮不到他来定义,如果真的有谁听了他的话就对我有偏见,那只能说明这个人没有什么判断力。” “既然是没有判断力的人,我为什么要在意他说什么?” 陈涞说的这些话,更姜茴当初教训他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差不多。 “我知道。”姜茴的声音闷闷的,这些道理她都明白,但听见那种话还是会生气。 这应该就是在乎和不在乎的差别吧。 “他只是心理不平衡而已,因为我过得比他好。”陈涞拍了下姜茴的胳膊,“我去里面拿喝的,你想喝什么?” 姜茴:“酸梅汤。” 陈涞:“好。” ……… 陈涞进去拿酸梅汤的时候,碰上了李金忠。 李金忠见陈涞是单独来的,又拉着他说了几句李琦的事儿。 陈涞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没关系,您不用跟我道歉。” 李金忠:“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这顿饭李叔请你们了!一会儿别给钱啊,给钱也不收。” 李金忠太热情了,陈涞招架不住,只能答应下来。 ** 姜茴替陈涞出头的事儿也很快就传开了。 村子里头的人虽然八卦,但基本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 李琦本来就是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人,没人觉得他能有资格跟陈涞比。 在家呆了一天,正好又赶上了镇上赶集。 姜茴就是掐准了这个日子,所以才选在七月份过来的。 不过,她也不太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之后,镇上赶集还有没有从前那么热闹了。 翌日一早,姜茴就抓着玉米和鸡蛋出发了。 陈涞本来要在家里头好好做一顿早饭给她吃的,但姜茴不肯,非得带玉米和鸡蛋在车上吃。 陈涞当然知道姜茴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虽然无奈,但是并未阻止她。 去镇上的路上,姜茴啃玉米啃得很香。 吃完玉米之后,姜茴若有所思,“也不知道现在赶集还有没有之前那么热闹。” 陈涞:“听我爸妈说还可以。” 其实他也很多年没有参加过了。 跟姜茴去的那次,最后一次。 第二年他就高考了,七月份庙会的时候,他跟苏钰和苏阮焱在兰市。 镇上就只有一个停车场,还好他们来得早,找到了车位。 停好车以后,姜茴就拉着陈涞的手出去逛了。 镇上的人都很勤快,虽然刚九点钟,但摊位已经出来得差不多了,逛集市的人也很多。 集市上卖的东西跟以前没什么差别,热闹程度也相差无几。 姜茴跟陈涞这样走着,顿时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要不要吃东西?”陈涞看了一眼卖小吃的那边,好像有烤面筋。 “要吃,我们快过去看看吧。”虽然刚吃了早饭,但姜茴已经在流口水了。 两人走过来这边,密密麻麻的小吃摊位,香味扑鼻而来。 姜茴买了好多吃的,跟陈涞一块儿吃。 “我好喜欢这里啊。”姜茴坐下来啃着烤面筋,一边吃一边感叹:“我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等壹壹长大一点儿了,我们也带她过来吧。”姜茴难得地想到了壹壹。 壹壹从小就是在城市里长大的,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么有烟火气息的环境,姜茴还挺想带她回来转一转的。 提起来壹壹,陈涞眉眼间的表情也温柔了不少,他笑着说:“好,等她长大一点儿了就带她过来。” 姜茴递给陈涞一串烤面筋,“你别光看我啊,吃。” 陈涞接过来,“好。” 集市上的人是真的很多,尤其是到十点钟的时候,几乎是人挤人。 陈涞都有点儿担心姜茴会受不了。 不过,仔细看看,姜茴好像还挺开心的。 ……… 两个人就这么在外面逛了一天。 一整天一直在走路,姜茴平时不怎么动,突然这么一走,脚底板都疼了。 还好姜茴穿的是平底鞋,要是穿高跟鞋出来,估计双脚双腿都要报废了。 赶集当天晚上还是有烟火表演,天还没黑的时候,街上就有人在抢位置做准备了。 过来看烟火的,大部分都是孩子,初高中生最多。 姜茴看着那些十七八岁的孩子,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当年的陈涞。 姜茴主动拉住了陈涞的手,跟他说:“我们还是去公园看吧。” 陈涞:“好。” 天色渐暗时,姜茴和陈涞牵着手来到了公园。 过了这么多年,公园整改了不少,曾经他们坐过的那棵大树附近已经有了座椅,也不需要再像当年一样坐在地上了。 公园里的人也不少,大概是有人发现了从这里可以看得更清楚,所以都偷偷来这里了。 姜茴坐在长椅上,将脑袋靠上了陈涞的肩膀。 她抬起头来看着天空,月亮隐约露出来了,今天的月亮格外圆,应该是接近农历十五了。 姜茴想起来,上一次她跟陈涞坐在公园里看烟火的时候,月光就很美。 姜茴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的记忆。 她想,陈涞就是在那一晚之后被她拖入深渊的吧。 那天晚上,她匍匐在他身下逗弄着他,看着他沉沦在欲望中无法自拔的表情,内心满满的成就感。 她是猎人,他是猎物。 她抛出了诱饵,他便毫不犹豫地上钩。 先是身体的沦陷,后来又被她那句“我等你金榜题名”弄得晕头转向。 那个时候,她真的是将纯白少年的一颗心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想到过去,姜茴突然抱紧了陈涞,脑袋紧紧埋在了他的胸口。 732:乡村爱情10 陈涞抬起手来摸上了她的脑袋,“怎么了?” 姜茴:“你还记得吗。” 陈涞:“记得。” 这种环境之下,不需要她深入问,他已经很明白这话的意思。 姜茴:“对不起。” 陈涞:“不用道歉。” 姜茴:“那你原谅我了吗?” 陈涞:“你想听什么回答?” 姜茴:“……” 无需多言,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姜茴心底有猜测,但事实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儿难受。 眼睛酸,胸口也酸。 姜茴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去吻陈涞的嘴唇。 附近有人路过,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是两个中学生模样的女生,看见之后有点儿不好意思,赶紧走了。 姜茴吻得投入,没发现这个。 陈涞揉了揉姜茴的头发,低声提醒她:“被人看到了。” 姜茴却满不在乎:“那又怎么样。” 说完,她亲得更卖力了。 陈涞浑身燥热,额头和鼻尖都渗出了汗珠。 他摁住了姜茴的腰,加深了这个吻,两人在月光下纠缠在一起。 吻到中途,焰火表演也开始了,一束接着一束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将四周照得灯火通明。 陈涞原本吻得有些把持不住了,听见烟花的声音之后,他强行冷静了下来,分开了和姜茴纠缠在一起的唇舌。 姜茴对此有些不满,圈着他的脖子不肯松开。 “别乱动。” 感觉到她的身体蹭来蹭去,陈涞的声音比之前又沙哑了几分。 他贴到姜茴的耳边,“你想野战?” 姜茴听见这两个字儿的时候还是稍微愣了一下,不过她几秒钟就恢复了正常。 “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啊。”姜茴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我们好像还没有试过。” 陈涞:“……” 原本是想吓唬吓唬她的,谁知道她竟然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思。 “我不想。”陈涞将姜茴抱着放到一边儿,“专心看,其余的晚上回去再说。” 陈涞不肯,姜茴多少还是有点儿遗憾的。 不过她也只是心里头感慨了一句,并没有死皮赖脸缠着陈涞—— 因为公园里头人真的不少,而且年轻的小姑娘也很多。 虽然那些小姑娘还小,但她们已经会欣赏帅哥了。 刚才姜茴就看到好几个凑在一起偷瞄陈涞的,大概也是因为陈涞长得好看吧。 刚才她凑上去亲陈涞,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跟这些小女生宣告主权来着。 虽然不能更亲密,但姜茴还是将脑袋靠到了陈涞的肩膀上。 陈涞一条胳膊绕过来,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她的耳垂。 他们两个人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看完了一场烟火表演。 ……… 烟火表演结束,已经十点钟了。 但是,因为赶集的关系,镇上的人还是很多,集市也没散。 尤其是吃饭的夜市那边,更是人山人海。 姜茴有点儿饿了,便拉着陈涞去了夜市吃饭。 两个人这一吃,就到十一点半了。 好在他们是开车过来的,从镇上回村子里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 姜茴今天走了一天,累坏了,洗澡的时候都是陈涞抱着她过去伺候她洗的。 其实姜茴不至于夸张到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是单纯地想让陈涞帮她而已。 “好舒服。”姜茴躺在浴缸里享受着陈涞的洗发服务。 陈涞的动作太细心了,姜茴忍不住闭上眼睛发出了满足的感叹。 陈涞看到姜茴一脸享受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弧度。 洗完澡,陈涞把姜茴从卫生间抱回了房间。 院子里开着灯,姜茴搂着陈涞的脖子,借着灯光看着他的脸,觉得他比平时更好看了。 陈涞把姜茴放到床上之后就去院子里关灯了。 等他回来,刚一上床,姜茴便骑到了他身上,开始撕扯他上身的白t恤。 陈涞怎么会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摁住她的手:“你不是说累到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茴理所当然地说:“你有力气不就行了。” 陈涞:“……” 姜茴见陈涞不说话,便伸出了手指:“就两次。” 陈涞:“……” 姜茴瞧着他还是不表态,便狠心让了一步:“那……一次?” 她话音刚落,人已经被陈涞翻身摁到了床上。 陈涞一把扯下了她睡裙的肩带,泄愤似的在她的肩膀上啃了一口。 “一会儿你别喊累。” ……… 733:乡村爱情11 姜茴一开始嘴硬极了,非说自己不会累。 后来陈涞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切,姜茴最后是直接累到昏睡过去的。 那个时候,陈涞还没有完全解决。 陈涞看着昏睡过去的姜茴,再低头看看自己还没有得到缓解,顿时觉得自己是自讨苦吃。 原本应该把她弄醒的,但是看她睡得这么香,也不忍心欺负她了。 最后,陈涞是自己去卫生间解决的。 回来躺到床上之后他还想笑。 身边躺着人,做也做了,最后竟然还是得去自己解决。 这种情况再来几次,他的身体怕是真的要出问题。 陈涞从卫生间回来吃了药,然后就睡过去了。 ** 姜茴昨天实在是太累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十点半。 她睁眼的时候,外面太阳已经很大了。 虽然房间里拉着窗帘,但光线依然明亮。 陈涞自然是已经不在了,姜茴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换了衣服之后才出去。 这边跟公寓楼还是有区别的,姜茴不太习惯穿着睡衣直接到院子里。 姜茴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陈涞在从地里摘菜。 他拿了一个塑料的盆,里头放了茄子、西红柿、生菜还有黄瓜。 他一弯腰,后背隐隐露出了肌肉线条。 姜茴看得入迷,差点儿就忍不住冲上去揩油。 “起了。”陈涞看见姜茴后,跟她问了声早安,“煮了玉米和鸡蛋,洗漱完来吃。” 姜茴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陈涞已经把吃饭的小桌子搬到了院子的阴凉处,姜茴坐在凳子上,拿起了玉米就开始啃。 陈涞已经吃过早饭了,不过此时他还是站在了姜茴对面,帮着她剥好了鸡蛋的壳。 姜茴看到陈涞的动作后,开心不已。 “你什么时候起的啊?”姜茴问。 陈涞:“七点。” 姜茴:“那你怎么没把我叫醒啊?” 陈涞:“又没什么事儿。” 姜茴:“我还想跟你一起浇水呢,你是不是一个人浇完了?” 姜茴说着往那片菜地的方向看了一眼。 陈涞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突然响起来了。 是张芳那边发来的视频。陈涞接下了视频,一接通,就看到了那头的壹壹。 “爸爸!”壹壹看见陈涞之后便开始喊他,“想你啦!” 壹壹的声音很甜,奶声奶气的,发音还有点儿不标准,听着特别可爱。 陈涞最受不了壹壹这样说话撒娇了,一听到,心都要融化了。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地温柔,所有的注意力都到了壹壹身上。 “爸爸也想你。”陈涞哄着着壹壹,“爸爸过几天就回去陪壹壹,很快的。” “爸爸快点回!”壹壹还不太会自己组织语言,这句话还是张芳教的。 “姜茴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张芳跟陈涞聊了几句,在屏幕里找了半天都没看见姜茴。 “她在吃饭。”陈涞回复好张芳的话之后,就将手机递给了姜茴。 姜茴接过来,一边啃玉米,一边跟张芳聊起了天儿。 “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家里那个环境是不是不太习惯?”张芳对姜茴那叫一个关心啊,生怕她哪里不舒服的。 姜茴:“没有,睡得可好了,我刚起来没多久,才吃早饭。” 张芳:“早饭?大早上的陈涞就给你吃玉米?” 很显然,张芳对于陈涞给姜茴安排的这顿早饭非常不满。 她觉得陈涞是懒得做饭在敷衍。煮玉米多省事儿啊,都不需要太用心的。 陈涞听见张芳这个语气之后,揉了揉眉心。 ——陈雀说得没错,他在这个家里应该是没有什么家庭地位可言了。 姜茴:“不是不是,是我自己要吃的,我特别喜欢这边的玉米,城里买不到。” 张芳:“那我跟刘婶说一声,你们回来的时候让她给你们拿几袋,不过现在的玉米有点儿太嫩了,还是八月份的好吃。” 姜茴跟张芳和壹壹聊了一会儿,挂上视频之后,就去厨房找陈涞了。 快午饭了,陈涞在忙活着准备午饭要用的东西。 姜茴凑上去:“需要帮忙吗?” 陈涞:“你帮我去买一斤面条吧。” 姜茴:“好啊!别的呢?” 陈涞:“其余的你看着买。” ……… 接到陈涞的任务,姜茴一个人出发了。 她不会骑车,只能走着路去。好在村子不大,走个几分钟就到了。 供销社里头人不少,姜茴一进来,就有好多人朝她看了过来。 这些人的目光大都带着打量,姜茴没介意,直接走上去买面条。 她在这边逛了一圈儿,又买了一些肉和小菜才离开。 姜茴刚一走,之前的那些人便开始讨论她。 村子里的人嗓门大,供销社的门又是开着的,姜茴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真不是上次那个,上次那个我见过,比这个漂亮。” “我觉得这个更漂亮吧,上次那个是有钱。” “壮壮这两个老婆长得都挺漂亮的,我看这个也挺有钱的,壮壮命好啊,找的两个都这么厉害。” “那主要也是壮壮厉害,我儿子要是有他一半学习好,我都烧高香了。” “我听说都有孩子了,这城里有钱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乱啊。” 姜茴早就知道这些人肯定会在背后讨论她,她有了心理准备,有些话真听见了也不会介意。 但是刚才这几句,明显触到了她的雷区—— 尤其是那句说她没有苏钰漂亮的。 734:乡村爱情12 因为这句话,姜茴拎着东西回去的路上都在生闷气。 姜茴走进厨房将东西放到桌子上,板着脸坐到了一边儿。 陈涞侧目看她:“怎么了?” 她看起来不怎么高兴,陈涞猜测她可能是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 村子里就是这样,大家平时没事儿干就喜欢讨论别人的事情,本质上倒也没什么恶意。 陈涞从小在这个环境里长大,已经习惯了,但他知道姜茴不喜欢这样。 姜茴当然不会跟陈涞说自己生气的原因。 陈涞这段时间本来就旁敲侧击说过好几回,觉得她幼稚。 她要是真的把自己生闷气的原因说了,陈涞肯定更加坚定这个想法了。 姜茴想了一会儿,突然往陈涞眼前凑了一下。 陈涞没动,看着她,等她开口说话。 姜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豁出去似的问:“你觉得我和苏钰谁比较漂亮?” 陈涞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了起来,他满眼的不解:“怎么突然问这个?” 姜茴:“怎么不能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陈涞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回复她:“你们两个不是一个类型。” 姜茴是美艳灵动性感的类型,她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走在人群里的时候,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苏钰也是性感的,但她的气质比姜茴沉稳得多,因为经历的关系,她看起来比较温婉,没什么攻击性。 当然,这只是看起来。 苏钰的内心比姜茴强大得多,不管是思维方式还是做事手段,姜茴都不是苏钰的对手。 陈涞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们两个人不是一个类型,所以也不会拿她们去比较。 尤其是长相这个方面…… 姜茴对陈涞的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 她原本就一脸不爽,听完这个回复之后更生气了。 但她又不能跟陈涞无理取闹,只能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自己生闷气。 陈涞见姜茴这样子,又在后面跟了一句:“我从来没想过拿你们两个人作比较。” 姜茴:“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比不过苏钰是吗?” 陈涞:“……你们两个人不是一个类型,不同类的人没有什么可比性。” 姜茴:“如果我非要比呢?你必须选一个,我和苏钰谁更漂亮?” 陈涞:“……” 这下他算是听明白了,姜茴就是在跟苏钰较劲儿。 陈涞无奈,他走近一步将姜茴拽到怀里搂住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我去准备午饭,你一个人冷静一下。” 陈涞说完就去切菜了,到底是没能给姜茴一个满意的答案。 姜茴被气得够呛,要是放在以前,碰上这种情况她早就发脾气了—— 不管是家人恋人还是朋友,谁不是天天围着她转的? 她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现在最憋屈的是,受委屈之后也不能发脾气,只能一个人闹别扭。 姜茴憋不住了,只好掏出手机来跟郁柳聊微信倾诉这个事儿。 姜茴直接把刚才问陈涞的问题又问了郁柳一遍。 郁柳那边几乎是秒回的:【你确定你没发错消息?】 姜茴:【没发错,就是问你的。】 郁柳:【这个问题不好说啊。】 姜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郁柳:【你俩类型不一样啊。】 姜茴:【撤回这句话[发怒]】 郁柳:【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你俩本来就不是一个类型,你是傲娇缺心眼儿小公主,苏钰是温婉笑面虎,你俩能一样吗?】 姜茴:【我怎么觉得你在夸她?】 郁柳:【我没夸,这是事实啊。你俩长相没可比性,性格和心机更没可比性,就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跟苏钰勾心斗角,还没开始就先被她玩儿死了。】 姜茴看着郁柳发来的这一段话,忍不住皱起眉头开始反思—— 她有那么笨吗?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勾心斗角确实不是她的强项,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姜茴盯着消息发呆好半天都没给郁柳回复,郁柳那边又问她:【你怎么突然想不通去跟苏钰比?陈涞跟你说什么了?】 姜茴:【不是陈涞,是我听见村子里别的人讨论,有个人说苏钰比我漂亮。】 郁柳:【然后你就吃醋了介意了?让我猜一猜,你跑去问陈涞了,结果陈涞没回答你是不是?】 姜茴:【他的回答跟你一样。】 郁柳:【怪不得你气成这样。】 姜茴:【他根本就没弄明白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谁要他真的回答了,他只要说我漂亮就行了。】 郁柳:【那你干嘛不直接要求他夸你漂亮?】 姜茴:【那能一样吗!】 郁柳:【我看你就是作的。】 姜茴:【……】 郁柳:【苏钰这个事儿已经没办法改变了,你总是去想这个事儿,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再说了,陈涞为什么跟苏钰在一起,咱们心里都有数。】 郁柳也不想跟姜茴说这么残忍的话,但事实摆在眼前,谁也不能逃避。 郁柳只能尽可能让姜茴认清现实了。 要是想不通这个事儿,后面难受的只会是她自己。 其实郁柳说的这些道理,姜茴心里也是有数的。 她抿了抿嘴唇,自己调节了一会儿情绪,然后放下手机去找陈涞了。 陈涞刚切好西红柿,就看见姜茴过来了。 本来以为她还得生一会儿气来着,这么短时间就恢复正常,陈涞竟然还有点儿不习惯。 姜茴主动找台阶下:“中午吃什么?” 陈涞:“西红柿茄子打卤面。” 姜茴:“哦……” 陈涞:“帮我去往锅里接点儿水吧。” 姜茴:“好。” 这场小矛盾,算是平安度过去了。 后来吃饭的时候,姜茴跟陈涞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他们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苏钰。 735:乡村爱情13 姜茴跟陈涞一共在村子里住了三个晚上,第四天一早就准备开车去兰市了,他们是明天一早的机票,要在机场附近的酒店住。 走的时候,刘婶给他们带了一大袋玉米,还装了一些自家种的苹果和大枣。 村子里这些人里,刘婶算是对姜茴态度最友好的了。 这一趟收回颇丰,姜茴心情也还挺不错的。 虽然中途有一些小插曲,但她整体是很开心的。 回到酒店以后,两人整理了一下东西,点了外卖在酒店吃。 姜茴打开了电视,里面正好在播电视剧,电视剧里有个特别可爱的男孩子。 姜茴吃着大盘鸡面,看着那个可爱的小男孩,目光有些闪烁。 盯着电视屏幕看了一会儿,姜茴又忍不住朝陈涞看了过去。 陈涞的注意力好像并不在电视上,他正专心地吃着饭。 姜茴的视线一直停在陈涞的脸上。 她想了下,如果她跟陈涞再生一个小男孩的话,孩子应该会挺像他的吧? 姜茴之前看过陈涞小时候的照片,他是从小好看到大的。 “怎么不吃饭?”陈涞感觉到姜茴一直盯着她看,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姜茴收回视线,继续吃面。 陈涞“嗯”了一声,没有特别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毕竟,姜茴现在经常盯着他看,这种事情多了也就习惯了。 姜茴吃了几口面之后,装作不经意地说:“这个小孩真可爱。” 陈涞朝电视看了过去,正好看到电视剧里那个小男孩正在跟女主角互动,抱着女主角的大腿喊“妈妈”。 小男孩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撒娇的时候确实挺可爱的。 姜茴问陈涞:“你觉得可爱吗?” 陈涞:“嗯,可爱。” 姜茴:“那……你想不想要个儿子?” 陈涞手里的筷子差点儿掉落。 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肯定自己没听错—— 姜茴竟然问他想不想要个儿子? 她知道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吗? 姜茴不是第一次跟陈涞提起孩子的事儿,之前她就有这样的念头了,上一次看见怀孕的陈婉卿之后,方才鼓足勇气跟陈涞提起。 可是陈涞当时几句话就搪塞过去了,也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 她也不敢问太多,后来也找不到合适的由头,就把这个事儿搁浅了。 今天终于又说了一遍,姜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也只是几秒钟,过了之后,她又开始紧张了—— 因为她不知道陈涞会怎么回答。 陈涞那边沉默了半天,才说:“我只会有壹壹一个孩子,而且,我结扎了。” 姜茴:“结扎了还可以复通啊,你又不是没有生育功能了,而且……” 说到后面,姜茴停顿了一下。 好半天,她才说:“而且,壹壹她不是正常出生的。” 姜茴说完这话,陈涞捏着筷子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没错,壹壹不是正常出生的这一点,是他心底永远的痛。 他的女儿,不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是他一手算计来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对壹壹如此愧疚,想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他不愿意再来一个孩子,分走他对壹壹的爱。 陈涞沉默之际,姜茴又说:“上一次看到宋太太的时候,我就很羡慕……我也想要一个自然怀孕的孩子。” 自然怀孕的孩子。 陈涞听得内心苦涩—— 他又何尝不想要呢? “所以,陈涞,你能不能去做复通?”姜茴鼓足勇气又把这个问题问了一遍。 陈涞依然是沉默,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给她答案。 姜茴攥着筷子,因为紧张的关系,掌心出了一层汗。 她知道这个问题对于陈涞来说很难抉择,她不想表现得太过伤心,便低头吃面,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过了有三四分钟,陈涞才回答姜茴:“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再要孩子。” 姜茴:“我们这样……还不算和好吗?” 陈涞:“你觉得呢?” 姜茴:“我以为你同意跟我回来的时候就决定好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烈的失落。 大概是因为回来的这一周都过得太开心太快乐了吧,陈涞对她有求必应,每天晚上两个人都是抱在一起睡觉的。 姜茴觉得他们两个人这样跟谈恋爱没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今天这么一问,陈涞突然又变得很残忍了。 736:乡村爱情14 陈涞:“还没有。” 姜茴:“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决定好?” 因为太过激动,姜茴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陈涞看过去,从她眼底看到了不耐烦。 扫了一眼之后,他便垂下了眸子。 陈涞调整了一下呼吸,淡然开口:“如果你觉得没有耐心了,随时可以放弃,这都没关系。” 姜茴:“我没有这么想。” “我只是有点儿着急,没有别的意思,我慢慢等,我不催你了还不行吗?” 姜茴是真的急了,解释的话一句接一句。 她急得放下了筷子,抓住了陈涞的手腕。 她的眼神很委屈,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 姜茴活了快四十年,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这样卑微低姿态过。 陈涞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她这样,陈涞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看着她红扑扑的眼眶,陈涞差点儿就一个冲动答应她刚刚的要求了。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被感情统治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相信姜茴现在是对他有感觉的,是喜欢,也可能是征服欲。 人的劣根性在于永远喜欢没有得手的事物,不管是恋爱还是购物都是如此。 他很怕,怕姜茴像以前一样,把他弄到手了就彻底丧失兴趣。 在她面前,他永远都做不到真的自信。 哪怕如今这段关系看似是他掌握主动权,可他心里非常清楚,姜茴才是那个真正的统治者。 一旦他心软妥协了,就连这份表面上的主动权都没有了。 他还需要时间来建立起来自信,尤其是面对姜茴时的自信。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东西。 陈涞在跟自己做着斗争,又是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陈涞沉默,姜茴就心慌。 “你是不是生气了?”姜茴急忙说,“我不催你了,我保证以后都不催你了,我们就保持现在的关系,你什么时候想进一步了再说。在你开口之前,我绝对不催你,这样可以吗?” 陈涞听见姜茴的声音之后终于回过神来。 他看向姜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好,先吃饭吧。” 姜茴不确定:“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陈涞:“我没有生气。” 姜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然后两个人继续吃饭。 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电视剧。 陈涞吃着面条盯着屏幕看着,剧情里母子两个人的互动确实是很默契很有爱。 也难怪姜茴看了会提出来那样的要求。 姜茴后来都在乖乖吃饭,没有跟陈涞提过什么要求。 就连洗澡都是一个人洗的,没有像前几天一样拉着陈涞帮她洗。 这微妙的变化,陈涞自然也察觉得到。 九点钟,两人都洗完澡躺到了床上。 陈涞上床之后,姜茴先是下意识地往他身边挪了一下,之后又像想起什么事儿似的,赶紧弹开。 陈涞被姜茴的动作弄得胸口一紧,情不自禁就开始反思——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听完那些话之后就一直如履薄冰,说话做事儿都很拘束,连靠近他都要赶紧躲开。 陈涞将姜茴拽回到了怀里搂住,下巴抵住了她的发心。 姜茴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惊讶过后,心跳的速度开始加快。 她没想到陈涞还会抱她,她以为他还在生气,所以才跟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有点儿过了。”陈涞贴在姜茴耳边跟她道歉:“对不起。” “……”他一道歉,姜茴心里头那股委屈的感觉再也压不下去了。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啪嗒啪嗒滴落在了陈涞的手臂上。 姜茴一哭,陈涞心里头那股愧疚的感觉愈发地强烈了。 他将怀里的人抱紧了几分钟,尽可能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抚。 陈涞这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行为,姜茴越想越是委屈。 这一哭,眼泪就停不下来。 陈涞抬起手,不停地给姜茴擦着眼泪,但他擦拭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姜茴落泪的速度。 姜茴最后是哭得头昏脑胀睡过去的。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眼睛果然肿了。 不仅肿,还很涩很疼。 陈涞找了酒店的客房服务拿了冰袋,在冰袋上裹了毛巾,给姜茴敷眼睛。 “这样冷敷一会儿会好点儿。”陈涞在姜茴身边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以后不要哭了。” 姜茴的声音闷闷的,“我哭不哭,不都看你吗?” 她以前真的很少哭的,就算碰上再伤心的事儿也不可能哭这么厉害。 最近几个月,前半辈子没流过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每一次都是因为他。 陈涞:“嗯,那我以后注意。” 姜茴原本想得寸进尺再提点儿什么要求,但是昨天晚上刚有过教训,思忖许久还是忍住了。 冰敷过眼睛之后,两人便去了楼下餐厅吃早饭。 吃完早饭,约好的司机正好过来接他们去机场。 要离开了,姜茴还有点儿舍不得。 也不知道下次单独跟陈涞出来旅行,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737:吧唧 回来的这天正好是周日,所以陈雀开车到机场接了他们。 陈雀看见姜茴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有些担心:“姜老师你怎么了?” 她一边问,一边跟陈涞交换了一个眼神。 总觉得,姜茴这样子是被陈涞欺负的。 姜茴摇摇头,“昨天晚上睡太晚了。” 陈雀“哦”了一声,“那你一会儿是去我哥那边还是回你家?” 姜茴:“先去看壹壹吧。” 一周没见过壹壹了,姜茴也挺想她的。 姜茴在脑子里预想了一下壹壹看到她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一路上都在笑。 然而,当她和陈涞一起回去的时候,她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姜茴跟陈涞几乎是同时进门儿的。 但是,进来之后,壹壹却直接冲向了陈涞。 “爸爸!” 壹壹原本在玩玩具,一看见陈涞,玩具也不要了,随手丢在了沙发上,张开两条小短胳膊朝着陈涞扑了过来。 陈涞对壹壹向来温柔,他蹲下来将壹壹抱起来转了一圈儿,低头在壹壹脸上吻了一下。 “壹壹,爸爸很想你。” 壹壹也说:“想爸爸。” 女儿奶声奶气的声音让陈涞心情很好,自打看见壹壹,他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姜茴站在旁边儿瞧着他们父女两个人的互动,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壹壹,你没想妈妈吗?”姜茴忍不下去了,开始找存在感。 “想!”壹壹似乎是听见姜茴的声音之后才发现她也在,她抱着陈涞的脖子,笑嘻嘻地说:“妈妈!” 姜茴一听这软乎乎的声音,顿时没了脾气。 姜茴走到陈涞面前,将壹壹抱了过来。 壹壹一岁多了,体重涨了不少,姜茴本身力气就不算大,这会儿抱起来壹壹已经有些吃力了。 不过她还是坚持抱了一会儿,而且还要求壹壹亲她一口。 壹壹一听指令,圈着姜茴的脖子就来亲她,吧唧一声,特别响。 ** 姜茴正式放了暑假,旅行回来之后就没什么其他安排了。 她这段时间忙着谈恋爱,生活几乎都围绕着陈涞转了,都没怎么去工作室那边。 从兰市回来之后,姜茴终于抽出时间去了一趟工作室。 姜茴一早来到工作室,发现里面陈列格局都变了不少。 她仔细算了算,她确实是有三四个月没来了。这个老板,当得未免有些太不称职。 姜茴这趟过来的时候,褚觅正好也在,刚开完后半年巡展的策划会。 褚觅看见姜茴之后还有点儿意外,他笑着调侃姜茴:“你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工作室了?” 姜茴被褚觅调侃得有点儿尴尬,她干笑了一声:“我这不是最近比较忙吗,再说了,工作室有你,我还担心什么。” 褚觅这段时间没少跟郁柳见面,郁柳跟他聊过姜茴和陈涞的事儿,所以褚觅挺清楚的。 他盯着姜茴看了一会儿,探究:“怎么样了?” 姜茴:“什么怎么样?”褚觅:“还能什么,你跟孩子她爸啊。” “……就那样吧。”提起来陈涞这个事儿,姜茴的表情难免有些挫败。 褚觅拍了一把姜茴的肩膀,“爱情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事儿,还是工作最有意义,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们跟跃栖最新的战略合作协议。” 姜茴还没来得及拒绝,褚觅已经拉着她去办公室了。 姜茴工作室跟跃栖的合作协议一直都在更新。 因为合作下来双方都觉得非常舒服,而且跃栖那边会根据姜茴的作品不断推出各种文创周边,甚至还有一些品牌的联名合作,销量都特别好。 褚觅递上来的文件里有销售数据,姜茴看完之后都有些吃惊,没想到数据竟然这么好。 褚觅看见姜茴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被惊到了,他调侃姜茴:“看来你对自己的名气真的一无所知。” 姜茴:“……” 褚觅:“请问,著名的青年画家姜女士,有多久没有潜心创作了?” 姜茴:“……” 提起来这件事儿,姜茴还真是挺羞愧的。 她这一两年经历的事情太多,几乎都没什么产出。 好在之前老本儿足够她吃的,不然真的要被遗忘了。 姜茴也画过几幅画,但生完孩子之后确实很难静下来了,有闲暇时间的时候她还想多陪陪壹壹,生怕错过她成长的每个瞬间。 褚觅这一提醒,姜茴也多了几分危机感—— 她是该静下心来创作了。 褚觅:“我们跟跃栖新的战略协议里写了,新一批周边合作产品需要你最新的创作,预计在圣诞节那场巡展上首展并且同时启动贩售,所以至少一个月要下厂制作。” “现在是七月中旬,到十一月,你还有三个半月的时间交稿。”褚觅给姜茴算了一下时间,“在这期间,你要尽可能多地创作,题材不限。” 姜茴:“……我怎么觉得你跟个资本家似的。” 褚觅:“什么资本家,我这是代表大众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姜茴:“好吧,我努努力。” 褚觅:“你这么长时间真的一幅画都没画?” 姜茴:“怎么可能。” 画画跟弹琴差不多,都是需要经常练习的。 虽然没有钢琴那么夸张,但如果太长时间不拿画笔,确实是会生疏。 姜茴自打记事儿起就开始画画了,这个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只不过,这段时间,她没有画出来什么特别满意的作品。 “我就说不可能吗,那你画什么了?”褚觅好奇地问。 姜茴:“壹壹的人像。” 褚觅:“人像也不错啊,要不然你下次拿一幅出来看看?你之前的作品里人像很少。” 姜茴:“也行,但是我得跟陈涞商量一下。” 褚觅:“怎么这事儿还要跟他商量?” 姜茴:“因为壹壹的抚养权现在归他,他要是不想壹壹在媒体面前曝光,我就得尊重他的选择。” 褚觅被噎了一下,他盯着姜茴看了好半天,那眼神就跟看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似的。 姜茴被褚觅看得不自在,“你那是什么眼神?” 褚觅:“看来郁柳说得没错。” 姜茴:“她说什么了?” 褚觅:“她说你现在脑子里只有陈涞,除了陈涞之外其他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738:目前单身 褚觅本来觉得郁柳这话夸张了,毕竟他跟姜茴也这么多年交情了,之前姜茴跟蒋驰谈恋爱谈得最投入的时候,也没见她真的恋爱脑到不管不顾。 所以,郁柳说的时候,褚觅能想到的最夸张的大概就是她跟蒋驰热恋时那个状态了。 但是很显然,姜茴比那个时候要上头得多。 姜茴:“她说得也差不多。” 褚觅:“……” 她这就承认了? 还以为她得嘴硬挣扎一下。 褚觅又盯着姜茴观察了一会儿,他发现,一段时间没见,姜茴变了挺多的。 当然,这个变化,算是往好的方向变吧。 以前姜茴性格比较强硬,现在柔和多了,攻击性也没过去那么强了。 ** 姜茴在工作室呆了一天。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褚觅突然被一通电话喊走了,说是他孩子发烧了。 褚觅担心孩子,便准备赶回去。 走之前,褚觅跟姜茴说:“我今天还约了景耀见面,晚上去不成了,一会儿我把时间和地点发你,你替我去吧,主要是聊一下合同的事儿,反正今天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姜茴点头答应了下来,“好,你回去吧,那边交给我。” 七点钟,姜茴来到了约定好的餐厅,见到了景耀。 姜茴跟景耀也很久没见过面了,不过景耀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还是很阳光很随和的样子。 景耀随时都挂着笑容,姜茴看见他之后也被感染得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景耀看见姜茴之后有些意外,他笑着站起来,很绅士地替姜茴将椅子拽了出来。 姜茴说了声“谢谢”,然后坐了下来。 “我师兄他孩子发烧了,所以我就替他来了。合同的规定我今天都了解过了,你不介意跟我聊吧?”姜茴先跟景耀解释了一下褚觅没来的原因。 景耀摇头,“当然不介意。” 姜茴:“嗯,那先点菜?” 姜茴跟景耀坐在一起吃饭没什么压力,景耀是随和的性子,姜茴也不会整商场上那一套,两人就跟普通朋友见面似的,边吃边聊天儿。 景耀好长时间没跟姜茴联系过了,对她的近况也不是很了解。 景耀:“你的孩子应该出生了吧?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提起来壹壹,姜茴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她吃了一口菜,“是女儿,很可爱,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景耀:“好啊,我最喜欢小女孩儿了,我朋友家也是女儿,每次看都很羡慕。” 姜茴:“不用羡慕,你以后也会有的。” 景耀:“那是有点儿遥远,毕竟现在女朋友还没动静呢。” 景耀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没有从姜茴脸上挪开过。 不仅如此,他的眼神还带了几分炙热。 姜茴就算反应再慢都看得出来景耀的意思。 不过她是真意外,景耀竟然还没对她死心。 之前景耀突然跟她说喜欢她的时候,她就挺意外的。 不过当时姜茴拒绝得干脆,景耀也是痛快人,没有死缠烂打。 姜茴以为这茬儿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想到景耀还存了这份心思。 不过姜茴对景耀是真的没兴趣,她便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看见合适的给你介绍一下。” 景耀:“好啊,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姜茴:“那你得先跟我说说你的要求。” 景耀:“不说我了,你呢,目前单身吗?” 景耀这个问题,把姜茴给问住了。 单身吗? 她和陈涞这个情况,好像她也不能说自己是单身。 但是他俩又没有明确定义过在谈恋爱。 她总不能跟景耀说,她跟陈涞现在就是上床的关系吧? 景耀是聪明人,一看见姜茴这个为难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问题问得不太对。 他改变了一下措辞:“那……孩子她爸,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位吧?” 景耀这么一说,姜茴才想起来,先前在京.城机场的时候,景耀跟陈涞见过一面。 只不过那个时候陈涞还在报复她的阶段,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会好听到哪里去。 姜茴意识到景耀对陈涞的印象可能不是很好,便开口替陈涞说话:“那个时候我跟他之间有点儿误会,他不是那种人。” 景耀哭笑不得:“姜老师,我也没说他是哪种人。” 姜茴:“……” 景耀:“不过,难得见你这么维护一个人,你们在一起了吗?” 姜茴有点儿丧气,摇了摇头:“没有。” 景耀:“为什么?你还没有答应他吗?” 姜茴:“……是他没有答应我。” “等等。”景耀揉了揉眉心,他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便再次向姜茴确认:“你的意思是,现在是你在追他?” 739:碰 姜茴点了点头,依然很丧气。 景耀:“所以你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故事的走向突然就变了?” 景耀现在还停留在陈涞拼命纠缠姜茴的那个阶段。 虽然他跟陈涞接触也不多,但后来陈涞跟苏钰离了婚,景耀默认这个事儿是为了姜茴。 他那个时候对姜茴应该是势在必得的吧,发生了什么事儿能让他放手? 景耀这一问,姜茴顿时便想起了这两年里头的那些事儿。 她情绪有些低落,接着叹了一口气。 犹豫了一会儿,姜茴才跟景耀说了后面的事儿。 这是姜茴第一次主动跟说起这些事儿,说完之后她胸口很闷,喝了一杯水都没缓过来。 景耀也是处于瞠目结舌的的状态,他自认为听过很多荡气回肠的狗血故事了,但姜茴和陈涞之间的这番纠缠,还真是让人唏嘘。 试管婴儿,移植手术,抑郁症,抚养权官司,随便哪一条拎出来都有得受了。 而这些事情全部都发生在了姜茴的身上,她一个人竟然也扛过来了。 景耀沉默了良久,“姜老师,你比我想象中强大得多。” 虽然景耀一直都很欣赏姜茴,但他真的没想到姜茴能这么强大。 如果她意志力不够,大概在知道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真实身份之后就崩溃了。 可是她不仅没有崩溃,还一个人带了一年孩子。 “是吗?”姜茴听景耀这么夸她,是有一点儿茫然的。 她对于“强大”这个词儿没有什么深入的理解,但她一直觉得自己跟这个词儿不沾边。 尤其是这几个月,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说是玻璃心也不为过。 “是啊,很强大。”景耀微笑着说,“其实,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能有勇气去追自己喜欢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因为人越长大,顾虑就会越多,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多人单身呢,其实并不是因为大家对爱情的渴望下降了,而是因为爱情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快节奏社会以结果为导向,追人这种事情,短时间内看不到结果,很容易消磨人的激情,浪费的时间成本也很高。” 景耀给姜茴分析了一下情况,“所以,我身边的同龄人很少有人会主动追别人了,就算碰上了比较感兴趣的,也很难去说出那句话。” 姜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我身边的朋友比较少吧。” 她身边关系好的朋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学校的同事也都结婚生子了,办公室里平时讨论的都是孩子的教育问题,哪里会有人讨论爱情。 不过姜茴很好奇:“那他们就这么错过喜欢的人了?是不是有点儿可惜。” 景耀:“这就是观念的不同了。但追人确实很消磨耐心,尤其是对方长期不肯给一个明确回应的时候,很折磨人。” 景耀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姜茴差点儿就给他鼓掌了。 想了想她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可能太夸张了,便忍着没拍手。 不过,景耀还是看出了姜茴的激动。他笑着问姜茴:“姜老师是不是对我的话感同身受了?” 姜茴:“是啊……” 景耀:“你追他多久了?” 姜茴算了一下,“可能三个多月了。” 景耀点点头,“那是不短了。他怎么给你回复的?” 姜茴:“也没什么回复,就是正常相处吧。” 正常相处? 景耀一下子就理解到位了,所谓的正常相处不就是吊着人吗。 景耀:“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是吗?” 姜茴:“……” 她知道这是典型的渣男行为。 其实,陈涞的做法确实很符合这句话。 可是,姜茴不太愿意在景耀面前承认这个事儿。 她现在总是会下意识地去维护陈涞的形象,不想让任何人对他有任何的误解。 景耀也看明白了姜茴的意思,他倒是不介意这个。 景耀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问姜茴:“那你有开诚布公跟他谈吗?” 姜茴:“怎么谈?” 她每次刚要试图谈就失败了,还会被陈涞的态度弄哭,搞得她都不知道怎么谈这个事儿了。 不过景耀看着很懂这些,姜茴就打算跟他请教一下。 景耀:“简单啊,你就直接问他,到底有没有计划跟你有一个结果,如果想有结果,就尽快在一起,如果没兴趣,就趁早说清楚,不要再浪费你的时间。” “不行。”姜茴想都没想就否认了景耀的话,“我要是这么说,他肯定就让我放手了。” 上次她只是问了一下陈涞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跟她在一起而已,陈涞就说了如果没耐心随时放弃这种话。 要是她真的按景耀提议这样说了,陈涞估计得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景耀看到姜茴这个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都有点儿不像她了,无奈地笑了一下。 以前真没发现,她正儿八经谈起来恋爱的时候竟然跟个孩子似的。 因为想起来那个事儿,姜茴心情有些郁闷,拿起一个流沙包用力咬了一口。 姜茴这刚吃了一口流沙包,抬头一看,竟然看见了陈涞。 740:策略 姜茴当时就呛到了,开始疯狂咳嗽。 她差点儿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但确认了好几次,发现那真的是陈涞。 景耀背对着那头,并不知道姜茴看到了什么,只当她是心情不好导致吃饭呛到了。 景耀绕到姜茴那边坐下来,替她拍着后背,“还好吧?小心一点儿。” ……… 陈涞是跟公司的人一块儿过来吃饭的。 他进来公司这段时间所有工作都完成得很顺利,跟手下的人配合得也很好。 今天难得有时间,陆白组织了项目部的人团建,订的就是这家餐厅。 陈涞不好推辞,便跟着一起来了。 起初的时候陈涞在跟陆白说话,并没有看见姜茴。 后来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那不是杨董的女儿吗”,陈涞才朝姜茴那边看过去。 陈涞这一眼看过去,就瞧见了景耀坐在姜茴身边给姜茴拍后背。 陈涞原本还在微笑,这一幕成功让他面色阴沉了下来。 陆白感受到陈涞的情绪变化,也朝着那边看了一眼。 他笑着努了努嘴,问他:“不上去看看?” 陈涞收回视线:“走吧。” 陆白:“……” 恋爱中的人啊,就是死鸭子嘴硬。 ……… 姜茴咳嗽完再往对面看时候,陈涞已经跟他的同事们坐下来了。 姜茴刚才被呛得太难受了,导致她没来得及观察陈涞有没有看见她。 要是陈涞看见她跟景耀一起吃饭…… “你在看什么?”景耀发现姜茴一直在四处看,便问她:“碰见熟人了?” 姜茴指了指陈涞那桌,生无可恋地对景耀说:“他刚才过来了。” 景耀:“……” 要不要这么巧? 姜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们,要是看到了,我该怎么解释?他肯定会误会的。” 姜茴头疼死了,想了会儿,她跟景耀说:“要不一会儿你帮我一下吧,跟他说我们就是来谈工作的。” 景耀没接话,目不转睛地看着姜茴,目光晦暗不明。 姜茴没功夫深究景耀在想什么,见他不回复,又说:“你快说话。” “我有个办法。”短暂的沉默后,景耀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姜茴被说懵了:“什么办法?” 景耀:“你觉得他对你有没有兴趣?” 姜茴点了点头:“有。” 虽然陈涞不肯答应跟她名正言顺在一起,但大部分时间对她还是挺不错的。 会给她做饭,还会给她洗衣服照顾她。 要是没兴趣,是不可能做这些事儿的。 “那就好说了。”景耀打了个响指,然后凑到了姜茴面前:“那就刺激他一下。他一直不给你个痛快,就需要外界的刺激,让他产生危机感。” 姜茴觉得景耀这话挺有道理:“什么危机感?” “比如现在,他看到你跟我坐在一起吃饭,应该就很有危机感。”景耀说,“毕竟他以前就对我敌意挺大的。” 姜茴干笑了一声,还真是这样。 之前陈涞没少因为景耀的事儿阴阳怪气过,当时她还觉得陈涞脑子有坑来着。 “吃饭就够了?我觉得他好像都没看见我们。”姜茴说着又往陈涞那桌看了一眼,他好像在喝果汁,跟同事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这个好说,让他看见不就行了。”景耀给姜茴分析着,“一会儿咱俩故意路过那边给他看,看他什么反应。” 姜茴犹豫了:“那么多同事在,他应该不会怎么样的。” 景耀:“当下不会怎么样,看事后。” 姜茴:“……” 景耀:“你追他这几个月,他应该都习惯了,导致他忘记了你是一个多么有魅力的人。这个时候,你身边出现别的追求者,他会产生危机感,而这样的危机感也会他重新思考喝审视你们的关系。而且我这个情敌,还是他一直都耿耿于怀的。” 姜茴被景耀说服了,“那……试一试?” “如果他最后真的不理我了,我找你算账行不行?”姜茴还是顾虑这个。 景耀:“这个你放心,凭借我男人的直觉,他不可能真的不理你的。” 姜茴:“真的?” 景耀:“你要相信我作为男性的判断,如果我真的对一个异性没有一点儿好感,我是不会给她机会追我三个多月的。” “而且你也说了,你觉得他对你有兴趣的。我猜他现在就是在纠结犹豫,这个时候需要外力推他一把,他才能迈出去那一步,不然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只能一直在原地盘旋了。”景耀说,“你就相信我好了,反正结果不会比现在的情况差。” 姜茴:“那……行吧。一会儿我们怎么做?” 景耀:“你听我的就行了,现在先吃饭,吃饱了再行动。” 说完话,姜茴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吃饭期间,她仍然时不时就往陈涞那边看一眼。 又过了半个小时,这顿饭算是吃完了。 完事儿之后,景耀去吧台那边买单。 陈涞坐的那桌刚好就靠近吧台。 “先生您好,一共消费八百九十九,请问是现金还是扫码?” “扫码吧,欸,等会儿,我手机忘带了。”景耀用余光扫了一眼陈涞的方向,然后他扯着嗓子喊姜茴:“姜老师,手机拿给我一下。” 姜茴很快就拿着景耀的手机过来了,她将手机交给景耀之后,还故意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你怎么丢三落四的,下次别喊我给你送了啊。” 景耀:“我错了,一会儿请你喝奶茶赔罪行不行?” 姜茴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让一让。”姜茴话音刚落,突然听见陈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哆嗦了一下,回头看过去,目光惊讶,神色慌张,“陈涞,你怎么在这里?” 741:可能就是喜欢年轻男人 陈涞看着姜茴这副做亏心事儿被抓个正着似的状态,目光比之前更沉了。 陈涞没看景耀,语气平淡地回姜茴:“部门团建。” 他就说了四个字,姜茴仔细听也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但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应该是有点儿生气了。 看来景耀这个办法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其实陈涞能因为这个事儿跟她生气也挺好的,最起码说明他是在乎她的。 思及此,姜茴回头跟景耀对视了一眼。 景耀看明白了姜茴的意思,冲她笑了一下。 他俩这边交流着计划,落在陈涞眼底就变味儿了。 不仅是陈涞,陈涞身边那些同事显然也是误会了姜茴和景耀的关系。 他们之前本来以为姜茴特别喜欢陈涞,还有点儿羡慕陈涞来着。 但是现在看来……姜茴好像也没有很喜欢陈涞嘛。 可能就是喜欢年轻男人。 艺术家不都有这样那样的癖好嘛。 陈涞回完姜茴那句话之后就没吭声了,他这一沉默,姜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最后,景耀站出来跟陈涞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吧?” 景耀笑眯眯看着陈涞,很友好的样子。 陈涞要是这个时候不正儿八经回一句,就显得不礼貌了。 不过,也只有男人才听得懂这句话里的挑衅。 陈涞无视了景耀,低头继续喝果汁。 姜茴觉得气氛不对劲儿,想跟陈涞解释一下,但考虑到那么多同事在,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虽然她现在在陈涞面前确实没什么颜面可言了,但在他同事面前还是想收敛一点儿。 景耀看出了姜茴打算根陈涞解释,马上就拉住了她:“你不是想喝奶茶吗,我们走吧。” 然后,姜茴就这么被景耀给拉走了。 陈涞虽然没有正眼看他们,但余光一直没有放过姜茴。 看着姜茴从视线范围内消失,陈涞捏着杯子的手收紧了几分。 陆白坐在陈涞边儿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陆白比陈涞大了三岁,感情方面的经验比陈涞丰富得多。 再加上工作的关系,陆白最擅长的就是观察别人。 陈涞那点儿情绪,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陆白这种老油条稍微观察一下就能看出来不对劲儿。 “吃醋了就仔细问问,憋着对身体不好。”陆白凑到陈涞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陈涞提出了忠告。 陈涞仰头喝完了果汁,没有回复陆白的话。 ……… 姜茴跟景耀从餐厅出来之后,一直提心吊胆的。 景耀带着姜茴去奶茶店请她喝了一杯珍珠大红袍,姜茴一边嚼着珍珠一边问景耀:“真的没问题吗,我怎么觉得他要不理我了?” 景耀一本正经:“这就是爱情里的博弈。” 姜茴:“……” 景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追他的这段时间,不管出现什么问题,你都是先开口道歉的那个吧。” 姜茴:“是啊,难道不应该这样吗?” 景耀:“当然不应该。” 姜茴:“那我生气了他也不会怎么样,我不主动认错,我们就没戏了。” 景耀能理解姜茴的用意,但,听完姜茴的话以后,景耀还是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那可不一定。” 姜茴:“……你把话说清楚。” 景耀:“既然你说之前一直都是你主动认错的,那他应该也习惯了。这一次,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如果他不主动找你,你也不要去找他,怎么样,能做到吗?” 姜茴认真思考了一下景耀的话,然后摇摇头:“做不到。” 景耀被姜茴的坦诚噎了一下:“……” 姜茴:“你也说了,我找他已经是习惯了。” 景耀:“姜老师,若即若离才能让人心痒难耐。” 姜茴:“那我别联系他了?可是也有点儿难,我周末还要去他那边看我女儿的。” 景耀:“顶多一两周,忍一忍。” 姜茴:“你的意思是,他一两周就会找我了?” 景耀:“没错。所以,要不要试一试我这个办法?要是这个办法不管用,你再去跟他道歉认错也不迟。” 姜茴:“……” 景耀这话好像也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我试一试?” 虽然没什么信心,但她现在什么办法都想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正好,她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潜心创作,毕竟褚觅那边给她规定了截稿日,她得抓紧时间了。 742:酸味儿 晚上的这场团建,陈涞全程都没什么参与感。 他私下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今天又碰见了姜茴跟景耀,更是玩儿不起来了。 不过大家也算是有眼力价的,都知道陈涞可能心情不好,就没怎么拿他开玩笑。 团建结束已经十点钟了,陈涞上了车准备回家。 上车系好安全带以后,陈涞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 屏幕上干干净净的,一条未读消息或者未接来电都没有。 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陈涞面无表情地扔下手机发动了车子。 晚上陈涞也没怎么睡好,虽然吃了药,但还是会隔一两个小时就醒来一次。 醒来之后,陈涞会习惯性地看手机。 手机里一直是干干净净的,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什么人发消息过来。 ……… 陈涞就这么睡睡醒醒一整夜,到第二天早晨六点半的时候,起来冲了个澡,到厨房准备早饭了。 张芳洗漱完出来做饭的时候,就看见陈涞在厨房里忙活。 张芳:“你怎么起来做饭了,好不容易休息,多睡会儿啊。” 陈涞:“习惯了,早上吃炒馒头吧,我看冰箱里有剩的馒头还有圆白菜。” 张芳:“也行,对了,家里没什么吃的了,你一会儿吃完早饭了出去买点儿水果什么的,这两天姜茴要过来,我记得她喜欢吃水果。” 听见姜茴的名字,陈涞切菜的动作顿了一下,“好。” 吃完早饭,陈涞就去了附近的生鲜超市买了一堆姜茴爱吃的水果带回来了。 然而,姜茴一个上午都没有出现。 就连陈雀都忍不住问:“欸,姜老师今天怎么没过来?” 张芳也看向了陈涞:“是不是你惹她不高兴了?” 平时,姜茴周六日都是一早就过来的,雷打不动,最晚也不会超过九点半。 这会儿都十点多了,她竟然还没来。 面对张芳的质问,陈涞摇摇头,他脑子里闪过了姜茴和景耀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的画面。 陈涞:“可能是有别的事情。” 张芳:“你打个电话问问。” 陈涞:“她可能在忙,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张芳:“……” “不太对啊。”陈雀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儿,她摸着下巴看着陈涞,一脸的探究:“哥,我觉得你这话有点儿酸味儿,怎么回事儿啊?” 陈涞:“你感觉错了。” “妈,姜茴除了是大学老师,还有自己的工作室,暑假她不需要去学校,但要去工作室。”陈涞跟张芳说,“她有空的时候就会过来看壹壹的,我们不能要求她为了壹壹牺牲工作。” 张芳此前并不知道姜茴有工作室的事儿,经陈涞这么一说,张芳也表示理解。 “对对对,工作要紧。”张芳说,“那我们就别打扰姜老师了,让她先忙吧。” ** 姜茴周末没去陈涞那边,一个人呆在画室里打型。 姜茴面前是对开的画板,她拿着一支hb铅笔站在画板前思考了将近半个小时,这才动笔。 姜茴是个对作品要求非常高的人,从构型到平铺上色再到细节,每个步骤都要经过反复的钻研。 这一呆,一天就这么废寝忘食地过去了。 李阿姨好几次都想喊姜茴下楼吃饭,但想起来姜茴之前特意提醒她不要打扰她,就只能作罢。 傍晚六点钟的时候,杨媛过来了。 看见杨媛过来,李阿姨跟见了救命恩人似的,忙对她说:“你快去喊一声姜茴吧,她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杨媛本来在换鞋,听见李阿姨这么说,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儿?” 今天大周末的,姜茴竟然没去陈涞那里? 不仅没去,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没吃东西? 难不成这两个人又发生什么矛盾了? 743:实验 李阿姨:“早上吃了一个面包就去画室了,说是要画画,让我别打扰她,结果一画就是一天。” 杨媛摆摆手:“她从小就这样,我去喊她吧,你准备一下晚饭。” 杨媛对姜茴的创作习惯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姜茴在这点上简直深得姜如章的真传。 他们父女两个人,只要一画画,就没时间概念,吃饭喝水上厕所这种基本的生理需求都能被他们忽略。 杨媛来到二楼的画室,敲了一下门,然后拧开门把走了进去。 杨媛进来的时候,姜茴正好把画大面积铺色结束了。 她身上围着围裙,手里拿着画笔和调色盘。 看见杨媛之后,姜茴问:“你怎么进来了?” 杨媛上下打量着姜茴:“我还想问你呢,怎么突然响起来要画画了?” 姜茴:“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个画家?” 杨媛:“我没忘记,我是以为你忘记了。” 杨媛这个人嘴巴也是不饶人,她呵呵一笑,跟着在后面嘲讽姜茴:“我还以为你现在是恋爱家。” “哦不对,是倒追家。” 姜茴:“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杨媛:“说吧,受什么刺激了,周末不去找陈涞,窝在家里画画——吵架了?” 姜茴看着杨媛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顿时又想起了景耀的话—— 现在不单是陈涞习惯了她主动,就连杨媛都认定了她没出息、整天围着陈涞团团转了? 不行,这一次她一定要树立起来自己的威严。 姜茴呵呵笑了一声,“没吵,谁规定我周末就得去找他的,我也有自己事情要忙好不好,我的生活又不是围着他转的。” 杨媛一脸惊愕地看着姜茴,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巴里头说出来的。 “昨天晚上打雷把你劈醒了?”过了好半天,杨媛才挤出来这个问题。 姜茴无语得不行,她放下了调色板和画笔,解下了身上的围裙,问杨媛:“李阿姨做好晚饭了没?” 杨媛:“做好了,你还知道吃饭?” ……… 母女两个人来到餐厅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杨媛还是没能从姜茴的态度转变中回过神儿来。 主要是前段时间姜茴实在是太恋爱脑了,每天围着陈涞转,随便什么事儿都能想到陈涞。 现在突然变得正常了,反倒是让人不习惯了。 杨媛一边看着姜茴,一边喝着碗里的银耳羹。 好几次,勺子都差点儿戳到桌子上。 姜茴看了她一眼:“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杨媛:“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真没发生什么?” 姜茴:“我怎么觉得我做什么你都有得说啊。” “之前我去找陈涞,你说我没出息恋爱脑,现在我不找他了,你又觉得我不对劲儿,我看你就是想找我茬。” 杨媛:“什么找你茬?我是那种人?” 姜茴:“你不是这种人?” 杨媛:“我这是关心你的感情状况,怕你受什么刺激想不开。” 姜茴:“我能受什么刺激,我就是想做个实验。” 杨媛:“?” 姜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不用担心了,我是不会想不开的。” “我工作室那边的合作商想出我新作品的周边,所以我这几个月得多画画。”姜茴简单跟杨媛说了一下工作上的事儿。 杨媛听完之后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你可算想起来你还有个工作室了。” 姜茴埋头喝银耳羹,顺便拿起手机瞧了一眼。 她在画室呆着的一天都没手机,这会儿一打开微信,不少未读消息。 有工作室的,有景耀的,有郁柳的,但就是没有陈涞的。 姜茴好几次都想打开陈涞的窗口给他发消息,但还是靠着最后一点儿理智忍住了。 计划才刚刚开始,她得沉住气。 ** 姜茴周末两天都没出现。 不仅人没有出现,连个消息和电话都没有。 周日晚上的时候,张芳实在是担心得不行。 吃过晚饭以后,给姜茴发了条语音消息。 “姜茴,怎么这周也没过来?工作很忙吗?注意休息啊。” 张芳发这条消息的时候,陈涞就在边儿上坐着。 听见张芳的声音,陈涞不动声色往那边看了一眼。 姜茴很快就回消息了,张芳特意开了公放,陈涞听见了姜茴的声音。 “是啊,我最近工作比较忙,合作公司那边有点儿任务,近期可能去不了那边了,壹壹就拜托您和叔叔了。” 张芳:“没事儿没事儿,那你专心工作,别太辛苦啊,多注意休息。” 744:他忍不了多久了 陈涞回到卧室坐在了书桌前,耳边不断回响着姜茴刚才跟张芳说的话,脑子里则是那天姜茴跟景耀一起吃饭的画面。 她跟景耀在一起的时候笑得挺开心的。 不单是现在开心,以前她跟景耀相处的时候都是这个状态。 景耀性格阳光,能力强,没什么架子,之前是姜茴的学生,现在是姜茴的合作方和赞助方。 最关键的是,景耀是喜欢姜茴的。 这一点,陈涞很早之前就看出来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景耀的出现都会给陈涞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大概是因为,相似的年龄,相似的经历。 景耀比他还小几岁,他年轻又阳光,对姜茴也主动,姜茴被他吸引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这个可能性,陈涞的心口一紧。 他抬起手来摸上了心口,低头看了一眼,自嘲一笑。 难怪周自倾说他没救了。 明明现在是姜茴在追他,但他还是会被她的一举一动牵着走,喜怒哀乐全凭她做主。 前段时间她太主动了,虽然他一直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但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她的热情。 现在她突然冷下来了,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心里已经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块儿似的。 真是……这辈子就逃不过她这个劫了。 陈涞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去了浴室冲澡。 ** 姜茴单方面跟陈涞的这场博弈战在周末正式打响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姜茴接下来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创作之中,几乎每天都泡在画室。 周一到周五,一周工作日的时间转眼又过去了。 这期间,姜茴完成了一幅画,但是没有收到任何一条来自于陈涞的微信。 倒是张芳,隔三岔五就会给她发发消息。 大部分都是关心她的话,还会发一些壹壹的照片和视频过来。 姜茴画画的时候不看手机,基本上都是晚饭时间才能回张芳。 周五晚上的时候,张芳又发来了不少壹壹的照片。 姜茴看完之后一一保存了下来,跟张芳闲聊了几句。 ……… 跟姜茴聊天儿的时候,张芳也正坐在餐桌上吃饭。 张芳特意当着陈涞的面儿问姜茴周末有没有时间过来。 陈涞没抬头,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内心竟然在期待着姜茴的回答。 “哎,姜茴最近也是够忙的,这周末也来不了了。”张芳看见姜茴说周末也没时间,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得忙到什么时候,这么忙,我都怕她身体吃不消。” 陈雀说:“妈,你就别担心了,姜老师这么大人了,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她工作忙完了肯定会过来看壹壹的。” “不过……哥,你不去看看姜老师?”陈雀说着就看向了陈涞。 她总觉得陈涞和姜茴最近有点儿奇怪。 陈雀不太清楚他俩私下联系过没有,但姜茴最近确实不怎么跟她聊了。 前阵子的时候,姜茴几乎天天都跟陈雀聊天儿。 不为别的,就是打听陈涞的事儿。 “也是,壮壮,你明天或者后天去看看她吧,我包点儿饺子你给她带过去。”张芳说。 陈涞吃着馒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 完成了一幅画,姜茴对这副作品还挺满意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不少。 为了庆祝,姜茴约了郁柳周末出来吃饭。 郁柳接到姜茴周末聚餐的邀约之后,差点儿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郁柳:【不是吧,周末你不去找陈涞?这不像你。】 姜茴:【我现在改变计划了。】 郁柳:【什么计划?是要玩儿若即若离那一套了?】 姜茴:【差不多吧,见面说,今天我请你。】 姜茴跟郁柳约的下午茶,她中午随便吃了几口就收拾收拾出门儿了。 来到餐厅,刚坐下来点完菜,郁柳就迫不及待问姜茴:“来给我详细说说你现在的计划?你是怎么突然开窍了的?” 姜茴:“什么开窍,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之前是个傻子。” 郁柳:“我没说,你自己说的。” 姜茴:“……” 郁柳:“好了,不跟你贫了,说说吧。” 姜茴喝了口奶茶:“其实也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办法。” 郁柳:“除了我,你还有第二个军师?” 姜茴:“我从兰市回来之后去了一趟工作室,那天师兄有个应酬去不了我就替他去了,正好见的人是景耀。” 姜茴把那天晚上的狗血事件跟郁柳说了一遍。 郁柳听完之后拍了拍手,“狗血,刺激。” 姜茴要听的可不是这个:“你觉得这个办法靠谱吗?这都一个多礼拜了,陈涞也没联系过我。” 说到这里,姜茴又拿出来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郁柳吃了一口蛋糕,感慨道:“那他还挺能忍的。” 姜茴:“?” 郁柳:“你还是不了解男人。” 姜茴:“……” 郁柳:“我估计他那天看到你跟景耀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开始慌了,只是一直忍着没找你。” 姜茴:“你的意思是他真的吃醋了?” 郁柳正色道:“不是吃醋,是害怕。” 姜茴:“为什么害怕?” 郁柳:“因为他觉得景耀就是曾经的他啊,同样是你的学生,同样比你小,最关键是景耀性格阳光能力又强,同时又是你的合作方,之前还跟你表白过,他当然害怕了。” 郁柳将陈涞的心理剖析得很到位,但姜茴的理解就没这么到位了:“但是我喜欢的人是他。” 郁柳:“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并没有这样的自信,也不认为你会一直守着他,所以才害怕啊。” 姜茴皱眉:“那我这样岂不是又把他给推走了?” “爱情这玩意儿本来就是豪赌,想赢肯定得担风险。”郁柳掐指一算,“不过我估计他忍不了多久了。” 745:拉锯战 “他之前能放任你死缠烂打那么久,又陪你回兰市,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接受你了。要是对你没感觉,不可能这么迁就你的,他又不是菩萨。” “他可能就是解不开之前的那个心结吧,这也很正常,毕竟他经历过那些事儿之后,很难像普通人人一样无所顾忌。” “他怕你得到他之后再像之前一样抛弃他,所以就畏畏缩缩不敢往前进一步,主要也是为了自我保护。” “所以景耀这个办法思路是对的,需要外界的刺激推他一把,让他彻底认清楚自己需要的什么,迈出去这一步以后,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就能有所突破了。” 郁柳一鼓作气给姜茴分析了好多。 姜茴听得眼睛都亮了—— 要是事情真的能像郁柳说的这样发展就好了。 那她跟陈涞结婚领证同居也指日可待了。 这是现阶段姜茴最大的一个目标了。 “你真的觉得会这样?”姜茴反复跟郁柳确认。 郁柳:“要不然赌一把?” 姜茴:“那还是算了,我怕你趁机敲诈我。” 郁柳:“我收回之前说你恋爱脑的话,这不是挺精明的嘛。” 姜茴吃着蛋糕,不断回味着郁柳的那番话,越想越开心,嘴里的蛋糕似乎也越来越甜了。 ** 张芳一早就起来准备包饺子了,包了一个上午,给姜茴装了好几个饺子盒。 素馅儿肉馅儿都有,生怕姜茴饿着了。 吃完午饭没多久,陈涞就被张芳催促着去给姜茴送饺子了。 他拿了个大袋子把几个饺子盒装了进去,拎着上了车。 上车之后,陈涞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 本来是想给姜茴打电话或者发微信问问她在不在家的,但最后还是把手机放下,一个字儿都没问。 陈涞开车到润丰合居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 他站在门前按了好长时间的门铃,都没人来给他开门。 陈涞拎着饺子到了停车位看了一下,发现姜茴的车不在。 也就是说,姜茴不在家。 ——她昨天跟张芳发语音的时候还说自己周末也要画画,所以没时间去那边看壹壹。 刚才按门铃没反应,陈涞也以为她是画画太专心了没看见。 但她车不在,很显然不是因为投入创作。 周末……是约会的好时间。 想到某种可能性,陈涞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七月份天气太热,照这个温度晒着,饺子用不了一会儿就得坏掉了。 陈涞怕饺子出问题,便去附近的小超市借了一下他们的冰柜,付了一笔钱给老板。 然后,陈涞一个人站在门前等着姜茴回来。 ** 姜茴跟郁柳一起吃完了下午茶,然后又去逛街买了好多东西。 姜茴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逛街,买点儿喜欢的东西,心情会更好。 逛街血拼的时候很容易忘记时间,买完的时候,姜茴跟郁柳都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了。 郁柳找了家烤肉店,拉着姜茴进去补充能量。 逛完街的女人战斗力十足,姜茴跟郁柳不停歇地吃了一个半小时。 吃完饭出来,两人这才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姜茴今天买了好多东西,车坐后排都放满了。 看着满满当当的后座,姜茴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 回去的路上,姜茴还一直想着郁柳白天分析过的那番话。 她现在就安心等着陈涞来找她了。 ……… 陈涞站在门口等了姜茴将近七个小时。 他一个下午都没离开。 从烈日当空到傍晚,再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他都始终站在一个地方,像一块儿岿然不动的石头。 他身上的t恤被汗水浸湿,然后又被风干。 他的下颚紧绷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带着红血丝。 还好小区比较安静,也没什么人,不然路过的人肯定要被他这样子吓到。 一直到九点半左右的时候,陈涞终于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 看见姜茴的车开过来的时候,陈涞猛地捏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姜茴将车停到了停车位。 姜茴没注意到陈涞,停车之后,她下车到后排拎起来一大堆购物袋准备回家。 因为心情好,姜茴还哼起了歌。 姜茴关上车门,刚刚拎着购物袋走了几步,就看到了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陈涞。 姜茴顿时就愣住了,原本要唱的歌也卡在喉咙里唱不出来了。 虽然郁柳说了陈涞快忍不了了,但她真的没想到陈涞今天晚上就会出现—— 所以……这场拉锯战,她赢了? 可是,陈涞的表情好像不是很对。 姜茴抬起头来,借着月光和路灯看清楚了陈涞脸上的表情。 他面色阴沉,眼眶有点儿红,嘴唇紧绷着—— 很显然是在生气。 姜茴被陈涞这样子弄得有些害怕,但她又很茫然,不知道陈涞为什么突然凶巴巴地来找她。 姜茴盯着陈涞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开口:“陈涞,你唔……”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陈涞突然猛地走上来,一把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上来。 746:他生气了 陈涞的动作强势,姜茴被他逼得节节后退,最后后背抵在了车身上。 陈涞的胸口压着她的身体,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她耳边都是他粗重的呼吸声,甚至能从这个声音里判断出来他究竟有多愤怒。 这个走向,跟姜茴想象中不太一样—— 她以为陈涞来找她的话,就算生气,也到不了这种程度。 毕竟距离她跟景耀见面已经过去好多天了。 要是他真的这么气,应该忍不了这么久吧? 姜茴想着这些问题,自然而然地走神了。 陈涞感觉到姜茴走神,心底那股郁结更甚,他狠下心来,用力啃了一下姜茴的嘴唇。 虽然不至于让她出血,但这个力道也是很疼的了。 姜茴呜咽了一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疼,又委屈。 然而陈涞还是不肯松口,就这样吻着她,似乎想通过这个动作将她吞到肚子里。 姜茴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她快被陈涞亲得窒息了。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她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陈涞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涞终于松开了她。 姜茴被亲得懵了,她眼底湿了一片,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对于陈涞说,根本就是致命的勾引。 陈涞只觉得身体里那团火焰燃烧得越来越旺,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和冷静烧成灰烬。 姜茴对上陈涞可怖的眼神,有些发怵,她搞不清楚陈涞在想什么。 因为紧张的关系,姜茴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陈涞,你——” “回去等我。”姜茴还没说完,就被陈涞打断了。 他丢下这句话,松开姜茴,朝着放饺子的超市走了过去。 姜茴看着陈涞的背影,眼神更加茫然了。 过了一会儿,姜茴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拎着一堆购物袋回到了家里。 到家之后,姜茴便坐在沙发上等陈涞回来。 趁这个时候,姜茴给郁柳发了一条微信。 姜茴:【陈涞来找我了。】 郁柳:【恭喜啊,这么快。】 姜茴:【但是他好像特别生气,我不知道他怎么了。】 郁柳:【他做什么了?】 姜茴把刚才外面的事儿跟郁柳说了一遍。 说完了,姜茴正坐在沙发上等着郁柳出主意的时候,陈涞已经回来了。 听见敲门声,姜茴赶紧去给陈涞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陈涞拎着两个大盒子站在门前。 姜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涞已经绕过了她。 他走到鞋柜前换上了拖鞋,然后就拎着东西去了厨房。 姜茴赶紧跟上了他。 一进去,就看到陈涞在往冷冻层里头塞饺子。 陈涞侧目看了一眼姜茴,对上她疑惑茫然的眼神之后,淡淡开口道:“我妈包的饺子,让我给你送来。” “哦……”姜茴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刚才把饺子放哪里了?” 陈涞:“附近超市。” 姜茴:“你来很久了吗?” 陈涞:“午饭之后来的。” 姜茴:“……” 午饭之后来的? 那有七八个小时了吧? 天气这么热,难道他一直在外面站着等的吗?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姜茴忍不住问,“或者发微信也可以,如果你说了,我肯定……” “你去哪里了。”陈涞不答反问。 姜茴:“也没去哪里,就是出去逛了街吃了饭。” 陈涞:“哦,我以为你在忙工作。” 姜茴:“……没有,今天周末,难得放松一下。” 陈涞:“你很久没去看壹壹了,我以为你周末也很忙。” 姜茴:“……” 她当然不能跟陈涞说她是故意的。 陈涞现在已经这么生气了,要是知道她是故意的,估计直接转身走人了。 姜茴只好硬着头皮说:“最近是很忙,巡展要展出新作品,工作室那边的合作也要出新的周边系列,我很久没好好画画了。” “合作。”陈涞敏锐捕捉到了这两个字,他将这个词儿重复了一遍,看着她的眼睛:“你是说,景耀。” 姜茴:“是啊,我这两年一直都在跟景耀合作的,他人很好,公司也靠谱。” 姜茴倒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对景耀的印象本来就挺好的,这些话没有恭维的成分,都是实话。 不过,说完之后,姜茴才发现,陈涞的脸色愈发地阴沉了。 他好像很介意她夸奖景耀。 姜茴心里有些小雀跃——这是吃醋了吧? 747:你赢了 姜茴挺想跟陈涞解释几句的,但是她忍住了。 她比较想看陈涞接下来会怎么做——成败在此一举了。 陈涞听见姜茴这样夸景耀,身侧的拳头收得越来越紧。 虽然他知道姜茴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心底那股醋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陈涞直接将姜茴抱起来扛到肩膀上,一鼓作气走出了餐厅,朝着楼上的卧室走去。 突然被抱起来,姜茴吓坏了,但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偷偷笑了起来,还抱住了陈涞的脖子。 很快,两人来到了卧室。 陈涞关上门之后便将姜茴压在了床上,他盯着她的眼睛问:“下午也是跟景耀出去逛街吃饭的?” 这个问题憋了很久,到底还是没憋住。 姜茴已经很久没有听见陈涞用这种怨气十足的的语气问她问题了。 这段时间他都太理智了,突然看见他这样,姜茴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她想了一会儿,故意道:“是啊,我跟景耀一起的,他很有意思,我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陈涞:“……” 果然,这话一出,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姜茴有点儿小得意,她继续道:“怎么了,你吃醋了吗?” 陈涞皱眉,隐约觉得姜茴这话不太对劲儿。 他沉默着,没接话。 姜茴:“可是你以什么立场吃醋呢,我和你又不是男女朋友,我一个单身的人,跟别的喜欢我的男人一起吃饭也没问题吧,而且景耀也不介意壹壹,下次我要带壹壹跟他一起玩儿——” “你故意的。” 如果说刚才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听完姜茴的这后半段话,陈涞什么都明白了。 打从那天在餐厅碰见姜茴和景耀之后,后面的事情都姜茴设计好的。 她故意不解释,故意不去那边看壹壹,故意不联系他,就是为了等他绷不住来找她。 前阵子姜茴对他太热情了,虽然会耍一些小心机,但都是很明显的那种套路,导致陈涞逐渐对她放下了警惕。 他竟然忘记了,姜茴是一个多么擅长引诱猎物上钩的人。 现在的情况,多么像他十八岁的时候—— 欲擒故纵,忽冷忽热。 在他已经习惯了她的热情之后,突然很长时间不去联系他,勾得他抓心挠肝,只要一有时间就忍不住去想,她究竟是怎么了。 十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会有点儿进步。 没想到,在姜茴面前,他永远都不可能是那个真正的赢家。 “什么故意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被拆穿之后,姜茴仍然嘴硬不肯承认。 撕拉—— 陈涞直接扯开了她身上的裙子,低头就去咬她的锁骨。 忍了半个多月,他现在只想用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姜茴能清楚感受到陈涞的失控,她偷偷扬起了嘴角,过了一会儿,又拉下脸来挣扎。 姜茴一边推拒着陈涞,一边说:“你干什么,你别碰我,咱俩又不是男女朋友,你吃什么醋啊?唔……” 姜茴的话音还未落下,陈涞已经堵上了她的嘴巴。 姜茴能感觉到,陈涞是真的被她激怒了,因为他的动作比平时失控得多。 还有,他们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在她的卧室里做。 以往陈涞来到这边的时候都是很克制的,跟她说话的时候都巴不得保持一米安全距离那种克制。 今天突然这样子,想来是被刺激得够呛。 ……… 陈涞本身就有十来天的时间没碰过姜茴了,之前他们两个人回兰市的时候几乎天天都在做,他好像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日子。 突然这么长时间碰不到他,他浑身难受。 再加上今天情绪加持,陈涞比平时更加亢奋。 姜茴夜里是被陈涞做到昏睡过去的。 她只记得自己浑身发软,小腿不停地抽筋儿,其余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陈涞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但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根本没听清楚。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姜茴睁开眼睛的时候,人还被陈涞抱在怀里。 陈涞看样子已经醒来挺久的了。 姜茴浑身酸痛,靠在他怀里伸了个拦腰,拳头正好砸中了他的下巴。 陈涞捏住姜茴的手放到一边,仍然不肯松开她。 姜茴有点儿好奇,他俩现在这算什么? 陈涞难道还不打算跟她把话说明白吗? 姜茴正盘算着这个事儿的时候,陈涞突然说:“你赢了。” 姜茴:“……什么?” 陈涞:“你说呢?” 姜茴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了笑容:“真的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结婚?今天行不行?周日民政局也上班。” 陈涞见姜茴这么着急,有点儿无奈:“先安排你妈妈跟奶奶和我爸妈见一面。” 姜茴:“领完证再见面也一样的吧?” 陈涞:“……我爸妈可能会把我逐出家门。” 姜茴听完之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也对。 张芳和陈塑都是那种传统的人,结婚之前肯定需要双方父母见个面的。 虽然姜茴觉得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儿,但她还是决定尊重张芳和陈塑的想法。 毕竟,二老对她特别好。 姜茴搂住陈涞的脖子就去亲他,手又不规矩地探到了他。 陈涞赶紧伸出手来摁住她,“别闹。” 姜茴:“怎么,你已经把持不住了啊?” 陈涞:“我怕你下不了床。” 姜茴贴在陈涞耳边吹气,故意勾他:“可是我不怕啊……” 男人在早上本来就经不起撩。 陈涞被姜茴这一吹,直接摁着她的肩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一边吻她。 ……… 眼看着卧室里的暧昧氛围越来越浓,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敲门声虽然不高,但足以让他们两个人都听见。 陈涞听见敲门声之后立马清醒了不少,他当即松开了姜茴。 下一秒钟,就听见了杨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给你买了早饭,赶紧起来趁热吃了。” 姜茴:“……” 陈涞:“……” 748:我决定跟姜茴结婚 该不该说,杨媛来得真不是时候。 姜茴直接钻到了被子里,气得扭了几下身体。 陈涞揉了揉眉心,小声提醒她:“小心掉下去。” “她干嘛这个时候来啊,我不给她开门!”姜茴赌气。 姜茴不去开门,那只能陈涞去开门了。 陈涞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确认姜茴被子裹得很紧之后,才下地去开门。 “听见我说话没?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你怎么在这里?!” 杨媛在外面站着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姜茴的反应,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谁知道,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就看见陈涞从姜茴卧室里走出来了。 杨媛当下就急了。陈涞早就知道杨媛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态度,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他朝着杨媛微微颔首,说:“昨天我来给姜茴送东西。” “我是问你晚上怎么住在这里的!”杨媛没好气,“你俩现在什么关系,你就这么登堂入室,合适吗?” “我跟你说,陈涞,你要是没打算承担起来责任,最好就别给她希望,她那个死心眼儿很容易当真。” 说着,杨媛看了一眼床上鼓起来的那团被子。 姜茴虽然窝在被子里,但也能听清楚杨媛在说什么。 听见杨媛指责陈涞,姜茴下意识地就想要探出脑袋来反驳她。 然而,她及时忍住了—— 她想听一下陈涞是怎么跟杨媛表态的,有点儿期待。 “这也是我想要跟您说的事儿,”陈涞认真地朝杨媛开口:“我决定跟姜茴结婚,您和奶奶什么时候有空,我安排你们和我爸妈一起吃个饭。” 杨媛之前问过陈涞一回类似的问题,上一次陈涞那个答案差点儿把杨媛给气死。 杨媛本来以为陈涞这次也会这么说,正好趁这次让姜茴彻底死心了才好。 没想到,陈涞竟然说决定跟姜茴结婚? 杨媛听见陈涞这么说,又下意识地朝床上看了一眼。 虽然看不见姜茴,但杨媛也能猜到,她这会儿估计躲在被子里笑得合不拢嘴了。 杨媛自然不会像姜茴那样没出息,她呵了一声:“结婚可不是儿戏,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姜茴那个臭脾气你知道吧,虽然你年龄比她小,但以后你们过日子肯定是你得让着她的,你要是做不到一直惯着她让着她,我看你们趁早别结婚,浪费时间。” 杨媛这话看似是在刁难,但陈涞已经听出来了,杨媛并没有要反对他们结婚的意思。 就像姜茴说的一样,她做出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 杨媛应该也是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了,所以放弃了挣扎,只是想跟他要个承诺和保证。 陈涞也是为人父母的,他很懂杨媛此时的心态。 “您放心。”陈涞向杨媛承诺,“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杨媛:“呵呵,你之前让她受的委屈还少?” 陈涞:“……抱歉。” 杨媛:“得了,你不用跟我道歉,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回头姜茴又该因为这个人吵了。” 陈涞从杨媛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儿吃醋的意思,好像是在吐槽姜茴重色轻妈。 别说,她们母女两个人的性格还真是挺像的。 “有什么事儿下楼说,赶紧穿戴好了下来吃饭。”杨媛对着床上那团被子说了句话,然后就先下楼了。 杨媛走后,姜茴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她在被子里蒙了一会儿,额头上已经开始出汗了。 陈涞给她擦了擦汗,说:“去洗漱了,别让你妈等太久。” ** 姜茴跟陈涞洗漱好下楼来到了餐厅,餐桌上摆着一份小馄饨,还有一份小笼包。 杨媛过来的时候经常给姜茴带吃的,姜茴已经习以为常。 “你跟我一起吃吧。”姜茴拿了两份餐具,打算跟陈涞一块儿吃早饭。 陈涞说:“你先吃。” 姜茴:“我吃不了这么多。” 陈涞:“嗯,我吃你剩下的。” 姜茴:“你跟我一起吃吧。” 杨媛听着他们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眉头都皱紧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直接上去把吃的给扔了—— 你俩干脆谁都别吃了! 749:我太争气了 “姜茴,结婚的事儿你怎么想的?”杨媛率先发问。 姜茴:“什么怎么想的?领完证不就好了吗?” 杨媛:“什么叫领完证就好了,婚礼呢?你见过谁结婚没有婚礼的?” 姜茴:“……” 她还真没反应过来杨媛问的是婚礼。 老实说,姜茴还真是没考虑过婚礼的事儿。 她对婚礼没什么特别大追求,可能也是过了那个注重浪漫仪式感的年纪了吧。 比起婚礼,她还是更看重结婚证这种实实在在的东西。 杨媛看姜茴的表情就知道她应该是没考虑这个事儿。 于是,杨媛将矛头对准了陈涞:“你呢?” 陈涞:“这个事情主要看你们和姜茴的想法,我没什么意见。” 杨媛:“她这不是没什么想法吗?” 陈涞:“那就让她想想吧,按照她的想法来。” 姜茴听见陈涞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涞也回过头去看姜茴,两个人相视一笑。 杨媛看着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是想在陈涞面前硬气一点儿都不行了。 姜茴这个没出息的,根本不知道“矜持”两个字儿怎么写。 快四十岁的人了,跟个第一次谈恋爱的没脑子小姑娘似的,被陈涞吃得死死的。 吃完早饭以后,陈涞就先回去了,姜茴被杨媛留了下来,没能跟陈涞一起走。 不过,她还是恋恋不舍地将陈涞送到了门口。 走之前,陈涞摸摸姜茴的脸,说:“我回去跟我爸妈说,安排好时间了就跟你妈妈和奶奶一起吃饭。” 姜茴点了点头,“好。” “那我先走了。”陈涞说。 姜茴没回复他的话,踮起脚来搂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你路上小心。” 陈涞:“好。” 姜茴看着陈涞发动车子离开,这才回到家里。 姜茴刚一进家门,就听见杨媛吐槽她:“瞧你那点儿出息,还没怎么样就被吃死了,你能不能给我争气一点儿?” 姜茴心情好,听着杨媛的吐槽也没生气。 她说:“我怎么不争气了,陈涞突然改变主意就是因为我太争气了,用对了办法。” 姜茴这话正好说到了杨媛最好奇的地方:“也对,我正想问你,他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之前我问他的时候他还一副不打算跟你结婚的样子。” 提起来这个事儿,姜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姜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杨媛:“……” 姜茴:“反正我们两个人现在是要结婚了,你跟他爸妈见面的时候收敛一点儿啊,别阴阳怪气的,他爸妈都是老实人。” 杨媛:“老实人怎么了?你意思我不是老实人?” 姜茴:“你觉得你是?” 杨媛:“想让我对他们客气,那也得他们儿子争气,你也不看看他们儿子都做了什么事儿,我还能同意你跟他结婚那都是我大度,我要是真刁难他,他连我们家的门都进不了!” 姜茴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杨媛:“你同意我跟他结婚是因为你不同意也没用。” 杨媛:“……” 可真是她亲生女儿,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杨媛想,要不是她这些年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的话,估计这段时间已经被姜茴气死过无数次了。 ** 陈涞回到家里的时候,陈塑和张芳正在客厅里头坐着看电视。 电视上播放的是壹壹爱看的《海绵宝宝》。 陈涞昨天晚上在姜茴那边留宿了,这代表什么,二老心里头都有数。 见陈涞回来,陈塑严肃道:“壮壮你过来,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陈涞回来之前就猜到陈塑和张芳肯定会找他谈话,所以听见这话的时候也不意外。 陈涞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在二老开口之前,率先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打算定个时间让你们和姜茴的妈妈还有奶奶见一面。” 陈塑和张芳本来是打算痛骂陈涞一顿的,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起了这个事儿。 这是开窍了? 750:见家长 陈塑和张芳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张芳说:“你可总算是想到办正事儿了,时间你定吧,我们是去外面吃还是直接在家里?你这里餐厅有点儿小,是不是坐不下那么多人?” 陈涞:“订外面吧,你们不用忙活了。” 陈塑:“也好,姜茴妈妈那边呢,她工作忙,看她时间安排就行,我跟你妈又没什么事儿。” 陈涞想了想,“那下周六吧,正好家家也一起。” 张芳:“没问题没问题,就下周六了。” 张芳和陈塑后来又跟陈涞问了好多关于姜茴家里的事儿,生怕碰面的那天有所怠慢。 定下来时间以后,陈涞给姜茴发了微信消息说这个事儿。 姜茴收到消息以后,通知了杨媛时间。 事情太顺利了,姜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就有这么大的收获。 之前陈涞不肯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觉得时间特别难熬,追了那么长时间还是没有丁点儿成效。 但是等真的迎来了自己想要的这个答案时,她突然就觉得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值得的。 所谓的“苦尽甘来”,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吧。 姜茴心情好,创作也更加有动力了。 姜茴挑了个工作日去看了壹壹,然后剩下的时间都在画画。 每天晚上,姜茴会跟陈涞聊天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 ……… 一周五天工作日,一眨眼就过去了。 周六,就到了双方父母见面的时候了。 金楚年纪大了,姜茴提前一天就去把金楚接来了润丰合居。 金楚对于姜茴跟陈涞的事儿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平时杨媛经常去她那边跟她说。 金楚没见过陈涞,虽然她对姜茴的眼光也比较信任,但先入为主的关系,金楚还是比较喜欢蒋驰。 蒋驰跟姜茴恋爱也算是她一路见证过来的,金楚一直觉得,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像蒋驰一样对姜茴好的人了。 而且,这个陈涞据说还比姜茴小了十岁。 男人本来就成熟得比较晚,小个十岁,这还怎么照顾人? 金楚在跟陈涞见面之前,心里头一直存着这样的疑问。 ** 双方长辈碰面的时间定在中午,陈涞直接把壹壹也一块儿带过来了。 他们提前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陈涞跟服务生沟通着一会儿上菜的顺序,陈塑和张芳还有陈雀都在逗壹壹玩儿。 没过多久,姜茴也带着杨媛和金楚过来了。 金楚年龄大了腿脚不太方便,姜茴和杨媛扶着她走进了包厢。 这是陈涞第一次跟金楚见面。 看见金楚之后,陈涞深深鞠了一躬,“奶奶你好。” 金楚戴着老花镜,盯着陈涞观察了好一会儿。 一身黑色的西装,个头很高,皮肤算不得白净,五官周正,气质倒是不错,看着很沉稳,应该是个靠得住的人。 金楚一把年纪了,阅人无数,看人的眼光也是挺准的。 瞧见陈涞之后,金楚悬着的那颗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本来以为陈涞是那种不怎么沉得下心的躁动年轻小伙子,没想到他还挺成熟的。 金楚了解姜茴的性子,她从小被宠坏了,要是找个心态不成熟的,以后过日子肯定得吵架的。 “你好。”金楚跟陈涞打了个招呼,笑得慈祥。 陈涞亲自动手扶着金楚,将她扶到了主位坐了下来,并且给她倒了一杯水。 陈涞这么有礼貌,金楚对他的印象又上了一个台阶。 杨媛在一旁看着,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算他有点儿眼力价。” 这话正好被姜茴给听见了,姜茴瞪了杨媛一眼,“你少说话!” 杨媛:“……” 姜茴拉着杨媛走到了张芳和陈塑那边。 刚停下来,张芳就说:“我们正准备上去呢!” 姜茴:“没事儿,我们过来也一样。” “我妈,杨媛。”姜茴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彼此,“这是陈涞的父母。” “你好你好。”张芳和陈塑不约而同开口跟杨媛打招呼,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别提多高兴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杨媛也看得出来陈涞的父母是淳朴心善的人,所以她的态度也还不错。 “我们坐下来聊吧。”杨媛提议。 陈塑:“瞧我这记性,怠慢您了,您那边坐。” 杨媛之前还没有跟陈涞的父母接触过,但她知道陈涞父母都是农村出身的人,本来觉得素质应该不是很高。 但看看陈塑和张芳,好像还挺有礼貌的,对人也热情。 能看出来是那种实诚的人,对姜茴的态度也不错。 人都到齐了,金楚坐在了主位,杨媛在金楚的左手边,姜茴和陈涞坐在金楚的右手边,张芳和陈塑等着大家都坐下来之后才坐的。 壹壹要跟爸爸挨着,所以自然而然坐在了陈涞和姜茴的中间。 坐下来以后,陈涞将菜单交给了杨媛和金楚,让她们两个人点菜。 金楚摆摆手,说:“让你爸妈点吧。” 陈涞说:“您和伯母先点。” 陈涞本来想叫“妈”的,但一想杨媛还没同意他改口,就暂时没喊。 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头惹杨媛生气。 751:绑 点完菜,大家很快就聊了起来。 张芳和陈塑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后是陈塑正式发言的。 陈塑看着杨媛和金楚,郑重其事道:“其实我跟我老伴儿一直都想请两位吃个饭商量一下姜茴和壮壮婚事,壮壮他年轻不懂事儿,有哪里做得不合适的还请两位多多担待了。” “姜茴是个好姑娘,这些年也辛苦她了,二位放心,他们结婚之后,姜茴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陈塑和张芳自己也有女儿,所以他们还挺能理解杨媛和金楚的心情的。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都不是能言善道的人,今天陈塑说的这些话,都是提前想了很久的。 金楚听完后点了点头,说:“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对我们茴茴好就行。” 杨媛正准备说话,就看见姜茴盯着她看,眼神里还带着几分警告。 姜茴那样子,明显就是怕她“欺负”陈涞的爸妈。 杨媛无语极了,这还没怎么样,胳膊肘先往外拐了。 况且,她哪只眼睛看出来她会欺负人的? 就算她真的态度刁钻,不也是为她考虑吗? 杨媛无视了姜茴,她看了一眼陈涞,然后对陈塑和张芳说:“看两位也都是直接的人,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站在我的角度,我不是很赞成姜茴和你们儿子在一起,原因有很多,你们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说到这里,杨媛看了壹壹一眼。 杨媛对陈涞这个人最大的不满,就是他当初一声不吭换走了蒋驰的精子这件事儿。 但姜茴之前跟杨媛说过,别在壹壹面前提这个事儿。 杨媛虽然心存不满,但她还是很考虑壹壹的。 成年人之间,有些话也不用说得特别清楚。 然而,陈塑和张芳并不知道试管的事儿。 见杨媛瞄壹壹,他们两个人便以为杨媛是在介意陈涞之前对壹壹的不闻不问。 张芳立马道:“清楚,清楚,这件事情是他做得不好,我跟陈塑已经教训过他了。” 杨媛:“但是我女儿是个死心眼儿,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她偏偏就看中了陈涞。既然这样,当长辈的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了。” 张芳:“还是得谢谢您愿意给陈涞这个机会,您放心吧亲家母,陈涞他要是敢对姜茴不好,我和他爸都不会放过他的。” 陈雀在一旁喝着水,听着张芳跟杨媛的这个保证,颇为同情地朝陈涞看了一眼。 她怎么觉得,以后陈涞的家庭地位会越来越低? 张芳跟陈塑的态度太好了,杨媛也不是那种不分场合无理取闹的人,该说的说了,便商量起了正事儿。 ……… 酒店上菜的速度还可以,菜上来以后,几个长辈一边吃饭,一边商量起了婚礼的事儿。 “对了,亲家母,你觉得婚礼在哪里办比较合适?” 问题是张芳问的,她这几天已经想了好几个方案了,但一直没确定应该在哪里办。 正好趁着今天跟杨媛商量一下。 虽然张芳和陈塑两个人都挺想回去办一场的,但这个事儿还是得先尊重姜茴和她长辈的意见。 “姜茴,你觉得呢?”杨媛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姜茴。 她很清楚,这个事儿她回答了也没用,姜茴又不会听她的安排。 姜茴:“我还没想好。回村子里办是不是不太方便?” 那天杨媛提了以后,姜茴花心思想了一下这个事儿。 如果在南城办婚礼,应该就是那些普通的结婚流程,又繁琐又无聊。 姜茴是想回去村子里办的,毕竟那里是她跟陈涞最初认识的地方。 但想想村子里也没有什么能办酒席的饭店,要是真的在那里结婚,是不是还得请厨师什么的在自家院子里摆酒席? 姜茴之前在村子里呆的时候,见过不少办喜事儿的,都是在自家院子办的。 张芳没想到姜茴会想要在村子里办:“不会不方便,联系几个做菜师傅就行了,你要是想回去办,都交给我们就行!” 张芳说,“我是怕到时候你的朋友们不方便过来,离得挺远的。” 姜茴:“这倒不会,我朋友就那几个,到时候给他们订机票过去就行。” 姜茴跟张芳说完,又去问陈涞:“你觉得呢?我们在哪里办比较好?” 陈涞:“我听你的。” “那我们就回去办吧。”姜茴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过……今年是不是来不及准备了?” 要办喜事儿,提起啊几个月就得准备了。 现在已经八月份了,北方很少有人在冬天办喜事儿的,太受罪了,全程在户外,西北地区风又很大。 大家办事儿,基本上都会避开冬天。 姜茴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张芳也愁了起来:“也是,这眼看着那边天要冷了,冬天很少有人办事儿,做饭师傅也不好请。” “那我们的婚礼明年天气暖和了再办也可以。”姜茴倒是不急着办婚礼,反正就是一个仪式而已:“我们下周先把结婚证领了,婚礼的事儿不急。” “也好。”陈塑点点头,“那就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姜茴摆摆手,“不委屈。” 怎么会委屈呢,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反正她在乎的又不是婚礼仪式,而是那两本结婚证。 有了结婚证,她跟陈涞的关系就是合法的了。 大概是前段时间的“地下恋”让她过于憋屈了,所以现在姜茴满脑子都是转正的事儿。 她前些年是真没觉得结婚证这个东西能绑着一个人,但现在,她迫切地希望用一纸婚书绑住陈涞。 生怕他临时改变主意跑掉了。 752:搬 姜茴不在乎这些仪式,但是杨媛在乎。 杨媛想了一下,对姜茴说:“要不然你们先在南城办一场,明年回西北再办一场。” “不要了,太麻烦了。” 办一次婚礼就够要命的了,再来两次不是要累死她吗? 杨媛:“那你们领证了不得请亲朋好友吃个饭?” 姜茴:“那我跟陈涞简单请朋友们吃个饭就行了,你就别操心了。” 杨媛:“……” ** 整体来说,这顿饭吃得还算是挺和谐的。 主要也是因为陈塑和张芳都是好相处的人,杨媛又知道自己拿姜茴没办法,所以也就欣然接受了这些事儿。 金楚那边就更好说了。 老太太本身就是和蔼的性子,看见陈涞家里的人都对姜茴这么好,她也放心了不少。 金楚后来还跟陈雀聊了起来。 陈雀嘴巴甜,这类人特别招长辈的喜欢。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给人当月老。 这不,金楚跟陈雀聊着聊着,就开始问她:“家家找男朋友了没有?” 陈雀的笑容逐渐凝固:“……” 万万没想到啊,竟然七拐八拐还是拐到这个问题上了。 陈雀刚才本来还在偷笑的—— 姜茴跟陈涞明年春夏才办婚礼,也就是说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张芳和陈塑的关注点和重心都会在这场婚礼上,自然也就不会催她找对象了。 谁知道,她高兴太早了。 “她呀,还没找过呢。”没等陈雀回答,张芳就先替她答了,“她读书的时候就没找,研究生毕业之后就是一直忙工作,都没时间恋爱。” “眼看着年龄也不小了,我们当爸妈的都急死了,她是一点儿都不着急。” 说到陈雀不找对象这个事儿,张芳一下子就变得话很多。 看得出来是真的很想让陈雀找对象了。 金楚一听陈雀还是单身,给人当月老的兴致一下子就上来了:“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我朋友的孙子正好刚从英.国回来,年龄应该跟丫头差不多大,那孩子性格很好,你们可以试一试。” 陈雀:“奶奶,其实……” 张芳:“好啊好啊,您方便的话就安排一下,见个面交个朋友也行。” 陈雀:“……” 姜茴跟陈涞两个人喂着壹壹吃饭,听见她们的对话之后,相视一笑。 后来姜茴现身解救了一把陈雀:“奶奶,家家她应该有自己的计划,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陈雀感激地看了一眼姜茴。 金楚:“见个面,交个朋友也行啊,又不是非得在一起。” “嗯,奶奶说得对。”陈涞适时地接过了金楚的话,他看向陈雀:“去见一见吧,正好你刚来南城也没什么朋友。” 陈雀:“……” 他这个哥哥当得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为了讨好姜茴那边的长辈,把亲妹妹都给卖了。 经此一事,陈雀内心默默坚定了一个念头:以后陈涞和姜茴结婚了,俩人要是有什么分歧,她一定无条件站在姜茴那头。 至于陈涞这个亲哥…… 呵,他还是乖乖做家庭地位最低的那个吧。 果不其然,金楚被陈涞的话取悦到了,听见陈涞这么说,立马喜笑颜开:“是是,就是陈涞说的这个道理。” 杨媛看了一眼陈涞,心里说,他还真是会讨老太太欢心。 “对了,你们领完证住哪里?”杨媛想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她看向陈涞:“你现在那套房子住不下太多人吧?要不然你们直接搬到润丰合居这边来,这边房间多,还有李阿姨在,也省得你爸妈每天忙活着做饭。” 姜茴也跟着说:“是啊,你们搬我这边吧,我这边离学校也近,等你开学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学校。” 姜茴第一次觉得,杨媛说了几句有价值的话。 “嗯,好。”陈涞点头答应了。 陈涞同意之后,姜茴便去跟张芳和陈塑商量:“叔叔,阿姨,你们也搬过来吧,我这边很大,人多了也热闹。” 张芳和陈塑对视了一眼,笑着说:“我们就不去了,我们俩跟家家住这边就行了。” 张芳跟陈塑都是自觉的那种人,小两口结婚了,他俩也没打算过去打搅他们的生活。 杨媛听见张芳跟陈塑这么表态之后,对他俩的印象又上了几个台阶。 不卑不亢确实也是一种能力,也难怪陈涞在那样的小地方都能出落得这么出色。 大抵也跟家庭教育有关系。 一码归一码,杨媛虽然对陈涞的某些行为不满意,但却无法否认他确实是个能力出色的人。 尤其是这段时间陈涞帮她管理靖峰之后,杨媛对他的能力有了更具象的认知。 姜茴知道张芳和陈塑在担心什么,但她还是很想让他们过来:“可是壹壹都习惯你们陪着她了,你们不来,她会想你们的。” 张芳:“这个你放心,我们白天过来,晚上回去住就行。” 姜茴:“那多折腾呀。” 张芳:“不折腾,正好陈涞之前给他爸配了一辆车,我俩平时也用不上,以后正好能开车跑来回了。” 753:民政局 姜茴跟陈涞定在了周一早上去民政局领证。 姜茴跟另外一个老师调了一下课,把上午的课程调到了下午。 陈涞则是请了半天假,专门跟姜茴来民政局。 去民政局之前,他俩先去拍了结婚照。 结婚照是红底,姜茴跟陈涞穿的都是白色的衣服。 陈涞平时上班都是西装衬衫,今天特意穿了件白衬衫。 姜茴则是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她将头发扎了起来,看起来年轻了好多。 拍完照出来去民政局的路上,姜茴一直在盯着照片看。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拍结婚照了,但这次跟上次的心态完全不一样。 老师说,上次跟蒋驰拍结婚照是什么个情况,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她本身就不是情愿嫁给蒋驰的,当初关于结婚的事儿,基本上都是蒋驰一个人在全情投入。 民政局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今天来领证的人还挺多的,姜茴跟陈涞取号排了队,等了快四十分钟菜论到他们。 好在办证的流走得还是挺顺利的。 结婚的申请表,姜茴之前填过,所以她的动作很熟练。 姜茴已经填完表签好字了,陈涞还在认真地看着申请表上的内容。 姜茴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干嘛看那么认真,你之前没看过啊?” 陈涞:“国内结婚,第一次。” 姜茴:“……” 哦,她怎么忘记了,陈涞之前跟苏钰是在美.国办的手续。 说话间,陈涞也写好了申请表。 两个人去窗口那边递了申请表和照片。 过了几分钟,工作人员就把打好钢印的两本结婚证递给了他们。 姜茴迫不及待伸手接过来,工作人员说了一句“恭喜”。 姜茴回复:“谢谢您。” ……… 拿着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姜茴还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大概是美梦成真之后的惶恐—— 盼望了太久的事情突然发生,总怕自己能力不够抓不住。 陈涞见姜茴发呆,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我送你去学校。” 回去学校的路上,姜茴终于有了一点儿真实感。 回过神来之后,姜茴问陈涞:“你什么时候搬来我这里?” 陈涞:“工作日没时间,周末吧。” 姜茴:“但是周末我还打算请他们吃饭说咱俩领证的事儿呢。” 陈涞:“那我周五晚上搬?” 姜茴听见这个答案,立马露出了满意的笑:“那我周五晚上去公司接你,跟你一起搬家。” ** 郁柳最近有个工作是跟闽海合作的,闽海最近投资了一款视频app,最近在做宣发工作。 蒋驰个人很看重这个投资项目,宣发这块儿他花了不少心思。 因为这件事儿,郁柳跟蒋驰也经常会见面。 这天下午,郁柳来到闽海开了推广会议。 会议结束之后,郁柳去蒋驰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顺便跟他聊了几句近况。 郁柳问蒋驰:“你身体最近还好吧?” 蒋驰:“挺好,去复查,医生说目前恢复都不错。” 郁柳:“嗯,那你注意身体啊,还有,差不多了就找个人陪你,整天一个人也挺闷的。” 蒋驰听懂了郁柳的意思,他笑了笑,说:“一个人也挺好的。” 郁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跟自己过不去,人活着都得往前看。” “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真正放下一个人确实不容易,但只要你念头够坚定就没有放不下的。当初我为了蒋骋要死要活的,现在不也过得挺好的。” 郁柳用自己的切身经验鼓励蒋驰,“首先,你得有走出来的念头。” 其实郁柳说的这些道理,蒋驰心里也都清楚。 他被郁柳说得沉默了,低下头来一言不发。 就在这个时候,郁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郁柳拿起来手机,看到了姜茴发来了微信消息。 姜茴发来了结婚证的照片,后面还跟了一句话:【这周末请你们吃饭,记得带你老公和周周一起来啊。】 郁柳知道姜茴跟陈涞双方父母见面的事儿,但是她没想到他俩竟然这么快就领证了。 郁柳盯着结婚证的照片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去看蒋驰。 蒋驰多聪明的人啊,看到郁柳这个复杂又同情的眼神,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姜茴怎么了?”蒋驰问郁柳。 郁柳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蒋驰说实情。 她直接将手机举到了蒋驰眼前给他看。 蒋驰定睛看着郁柳的手机屏幕。 上面是两本结婚证的内页,照片那边贴着姜茴和陈涞的结婚照。 他们两个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姜茴还将头发扎起来了。 照片上,姜茴笑得很开心。 跟当初和他拍结婚照时勉强挤出来的笑不一样,她是真的开心,笑得眼睛都弯了,眼底带着光。 754:八卦 蒋驰盯着郁柳的手机屏幕看了很久,眼前的景象逐渐有些模糊。 他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到底还是没有让泪水掉下来。 尽管如此,郁柳还是看出了他的难过。 蒋驰勉强挤出了一丝笑,他跟郁柳说:“当年我俩刚谈恋爱的时候,她就经常扎马尾。” 郁柳听得有些堵心,胸口也跟着发闷。 她跟姜茴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当年蒋驰追姜茴的时候她算是全程见证了的。 姜茴后来跟蒋驰在一起,他俩感情真的很好,羡煞旁人的那种好。 蒋驰是真的一直以来都在把姜茴当成小公主在宠。 当然了,姜茴对蒋驰也是真喜欢,当初姜如章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姜茴还为此跟姜如章吵过。 郁柳曾经以为,所有情侣都可能分手,但姜茴跟蒋驰绝对不可能分开。 没想到,命运弄人,他们两个人终究还是渐行渐远了。 “这么多年,她好像都没变过,还是这么漂亮。”蒋驰笑着说,“其实我现在挺后悔的。” 郁柳不接话,安静地听着蒋驰倾诉。 她知道,蒋驰现在其实不需要任何安慰,因为那些所谓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他需要的,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听他说话。 “我以前不相信一念之差能毁了一辈子,现在老天爷给我上了一课。如果当初顾倩来找我的时候,我强硬一点儿,可能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儿了。” “我一直觉得是陈涞从我身边抢走了姜茴,其实是我把她推开的,你们说得对,她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一步错步步错,到今天这样,都是我自找的。”蒋驰捂住眼睛,“其实有时候我会自我安慰,要是陈涞没给我捐骨髓,茴茴是不是就不会对他心软了。但这些想法其实都是自欺欺人,我早就输了。” 郁柳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不清醒的人是比较幸福的。 有些事情看得太透彻反而容易痛苦。 不清醒,至少可以抱着一线希望。 “陈涞对她怎么样?”蒋驰冷静了一会儿,沙哑着嗓音问出了这个问题。 郁柳:“你应该知道的,跟她在一起的人,哪有会对她不好的。” 蒋驰被郁柳的话说得笑了起来,“也是。” 她从小就是小公主,理应被人捧在手里的。 她身上就是有那种魅力,但凡跟她接触过的人,都想对她好。 她娇气,但是不矫揉造作,是那种浑然天成的气质,融入到骨血里的,别人学都学不来。 “你周末会会过去吧?”蒋驰又问了一个问题。 郁柳点点头,“那当然。” 蒋驰:“帮我带个礼物过去吧。” 郁柳:“好。” ** 姜茴朋友是真的不算多。 领证之后,她把关系好的朋友都通知了一下,顺便跟他们说了周末吃饭的事儿。 姜茴还特意找了一趟景耀。 毕竟,要不是景耀想出来那一招激将法帮她激了一下陈涞,她的计划可能也不会提前这么多完成。 景耀看见姜茴发来结婚证的照片之后,很惊讶。 不过,他还是回复了一句:【我的办法不错吧?】 姜茴:【为了表示感谢,周末来吃饭吗?我们婚礼明年才办,先请朋友们吃个饭。】 景耀:【周末我要去北城出差,可惜了,下次我去南城再请我吃吧。】 姜茴有点儿遗憾:【那好吧,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啊。】 景耀:【真想谢我就送我一幅画吧,你两年前就答应过了,我这都等好久了。】 姜茴:【……】 要不是景耀提醒,她还真忘记这茬了。 姜茴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赶紧跟景耀承诺:【下次你来南城肯定送你。】 ** 领证这一周,姜茴每天都过得很兴奋。 因为心情好,所以工作日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周五一下班,姜茴就开车冲去靖峰找陈涞了。 靖峰的人对于姜茴时不时来公司找陈涞这个事儿已经习惯了,但关于他们两个人的八卦讨论却一直没有停过。 尤其是那天看见姜茴跟景耀吃饭的人。 她们私下说姜茴喜欢小鲜肉,陈涞就是她在外面养着的一个男人而已。 这件事儿很快就在公司里头传开了,陈涞也知道这件事儿,但他没有出面解释过。 其实这些人的言论已经算是比较友好的了。 当年他跟苏钰在一起的时候,更难听的话也不是没有听过。 久了,也就不在意了。 但,陈涞不在意,不代表姜茴不在意。 姜茴在陈涞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实在是无聊,就去了茶水间倒咖啡喝。 姜茴刚一进来,就听见有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你们说,包养陈总一个月多少钱啊?” “肯定很贵吧,他之前可是sr老总的男人,据说sr那位老总挑男人很刁钻的。” “哎,陈总要不是小白脸该多好,最起码还能追追他,可惜人家是富婆的。” 姜茴听得垮了脸,差点儿就上去直接骂人了。 不过她也不是小孩子了,遇到这种事情上去骂只是会掉价。 姜茴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茶水间,去了办公楼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糖,还买了好多包装袋。 姜茴让超市的工作人员帮忙包装好,然后拎着糖回到了公司。 姜茴走进来之后,停在了外面办公区。 她清了清嗓子,说:“麻烦大家停一下手头的工作,我有点儿事情耽误大家几分钟的时间。” 办公区很大,姜茴这个声音不足以让任何人听见,不过大家一一传达下去,倒也很快安静了下来。 等办公区安静下来,姜茴才说:“我是来给大家发喜糖的,大家拿了自己的那份,跟身边的人分一分吧。” “今天来的时候拿得不够,下次我补上,人人都有。” 姜茴没什么力气,拎这些东西已经累得她抬不起胳膊了。 但是,为了打破公司里那些关于陈涞的谣言,她豁出去了。 “喜糖……?您结婚了?”有胆子大的人已经开始八卦了。 哦豁,结婚了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公司找陈涞?她老公这么大方的吗? 755:喜糖 “是啊,陈涞没跟你们说?”姜茴说,“我们领证了,今天过来给大家带点儿喜糖沾沾喜气。” “您跟陈总……结婚了!?”姜茴这话简直是平地惊雷。 最近公司老是传陈涞是姜茴养着的小白脸,姜茴对他就是玩儿玩儿而已,除了他还有别的男人。 好多人都把这话当真了,没想到,姜茴今天竟然直接带着喜糖过来了! 姜茴:“是啊,结婚了,我追了他很久他才答应的。” 众人:“……” 怎么姜茴说的跟他们听见的传闻不一样? 传闻都说是姜茴包了陈涞,陈涞就是个小白脸而已。 姜茴是杨媛的女儿不说,又是著名的画家,长得漂亮、名利双收,这样的女人,难道不应该是陈涞巴着她不放吗? 不聪明的人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聪明的人已经明白姜茴发喜糖的目的了—— 多半是因为听见了公司的那些流言蜚语,所以专程用这种方式给陈涞撑腰的。 有几个之前背后讨论过陈涞的人意识到姜茴这么做的目的之后,内心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以后还想在公司混呢,得罪了董事长的女儿还怎么混下去? “哈哈,想不到陈总这么低调,结婚了都不说。”有人干笑着出来接了姜茴的话。 姜茴“嗯”了一声,说:“他这个人呢有时候就是太低调了,所以会被人欺负。” 众人:“……” 原来真的是来算账的。 大家之前没怎么跟姜茴接触过,但从杨媛的做事儿风格来看,姜茴应该也不是个好惹的。 就在众人紧张的时候,陈涞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陈涞是处理好文件之后出来的,一走到办公区,就看到大家都站起来。 定睛一看,姜茴正站在办公区的正中央。 看到这一幕,陈涞下意识地皱眉。 他朝着姜茴走了过去,停在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姜茴看见陈涞之后,立马露出了笑容:“你忙完了?” 陈涞:“嗯,你在这里做什么?” 姜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人,笑道:“我给大家发喜糖呢,突然想起来咱俩领证还没跟你的同事们说过。” 陈涞:“……” 姜茴挽住了陈涞的胳膊,朝着众人挥挥手:“大家继续工作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姜茴挽着陈涞回到了他的独立办公室。办公区的人看着他们两个人恩爱的背影,面面相觑。 ……… 陈涞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回到办公室之后,陈涞才问姜茴:“怎么突然想到发喜糖了?” 姜茴答非所问:“公司里那些人背后怎么说的,你听过没有?” 陈涞顿了一下,点点头。 那些流言蜚语,他怎么可能没听过。 只是从来没放在心上而已,那些话还不足以影响到他的心态。 不过…… “你是因为这个给他们发喜糖的?”陈涞反应过来了姜茴的目的。 姜茴:“我刚才去倒咖啡的时候听见两个人讨论你,说你是小白脸,软饭男。” “背后嚼舌根的人烦死了,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姜茴说,“我们是合法夫妻,他们凭什么唧唧歪歪的。” 姜茴现在想起来茶水间里那两个人说陈涞的话,还觉得生气。 陈涞看着姜茴气鼓鼓的样子,被逗笑了。 他有些无奈,“他们只是无聊的时候随便八卦一下,不用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姜茴:“八卦也不行,我就是不想听见他们这么说你。” 陈涞:“……”她好像忘记了,她之前也没少这样骂他。 姜茴:“不过我刚才去超市买的喜糖不太够,我得跟杨总说一声,让她给她手下的员工人手准备一份儿,省得这些人连董事长女婿都不认识。” 陈涞:“……” 姜茴说完之后就拿出来手机去给杨媛发消息了,陈涞就在一旁看着她,一脸的无奈。 756:你是不是憋坏了 姜茴给杨媛发完消息之后,又在陈涞的办公室里带待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下班时间。 因为今天要搬家的缘故,陈涞的工作基本上都在下班前处理好了。 六点钟一到,陈涞便带着姜茴离开了公司。 陈涞的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没什么东西,衣服和日用品装一装就一个行李箱,大部分书和资料都已经快递过去了。 陈涞搬家的五个行李箱里,四个里头放着的都是壹壹的东西。 姜茴跟陈涞在公寓这边吃了晚饭,然后就带着壹壹回润丰合居了。 姜茴本来想坐副驾驶,但壹壹在后排儿童座椅里,姜茴为了陪她只能跟她一起坐在后面。 壹壹倒是很兴奋,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小孩子就是一出门就开心。 夏天的夜晚,大街上格外地热闹,壹壹盯着窗外的人群和车流看了一路。 杨媛知道陈涞和壹壹今天搬过来,所以特意过来等着他们回来。 一看见壹壹,杨媛便将她抱了过去。 陈涞一个人搬运着行李箱,跑了两趟才搬好。 李阿姨赶快上来帮忙:“我来帮你搭把手吧。” 陈涞说:“好,谢谢您,我把箱子搬上去,您帮忙把壹壹的行李整理一下吧。” 陈涞分了两次把壹壹的四个行李箱送到了楼上的儿童房。 李阿姨跟着上去整理了,陈涞下楼来到了客厅。 陈涞下来的时候,杨媛正抱着壹壹跟姜茴聊天儿。 “喜糖我订好了,我给人事那里打过招呼了,下周一上班的时候,人手一份。”杨媛问姜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公司的人送喜糖?” 姜茴:“呵呵,我要是再不送,陈涞就得被他们欺负死了。” 杨媛:“?” 姜茴:“杨总平时不去公司,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员工是怎么在背后嚼舌根的,他们说陈涞——” “壹壹今天晚上换床睡,可能会闹,我晚上跟她一起吧。”姜茴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涞打断了。 姜茴知道陈涞是故意的,她有些不满,瞪了陈涞一眼。 干嘛不让她说完! 杨媛:“我公司的人怎么了?他们背后讨论陈涞了?” 当初让陈涞空降的时候,杨媛就想过这个可能性了。 公司人多嘴杂,突然空降一个领导,肯定说什么的都有。 而且陈涞之前还跟苏钰有过一段,他跟苏钰在一起的时候可没少上新闻。 至于公司的人说了陈涞什么……杨媛大概也猜得到。无 非就是说他靠女人上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姜茴:“原来你也知道!” 杨媛:“……” 姜茴:“这件事情你去跟他们说清楚,反正我不能看着陈涞被他们欺负。” 陈涞无奈极了,“没有人欺负我。” 他在靖峰好歹也是个高管级别的,虽然是临时出任,但大家对他都挺尊重的。 背后讨论他这件事儿,他是真的没怎么介意。 人都有八卦心理,好奇别人的事儿挺正常的。 杨媛也很无语,姜茴对陈涞的这个滤镜未免也有点儿太厚了吧—— 陈涞跟陆白一样的位置,借几个胆子出去都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但姜茴不依不饶的,非得让杨媛去说清楚。 杨媛被她弄得烦了,只好答应下来。 最后,杨媛跟陈涞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难得表情一致。 ……… 杨媛没多呆,抱着壹壹逗了一会儿就走了。 没一会儿,李阿姨也壹壹的衣服和日常用品收拾好了,婴儿床里的床褥和床单被套都换了新的,空调的温度也调到了壹壹最适应的温度。 李阿姨忙完了也就走了,家里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三口。 壹壹九点钟准时犯困了,姜茴跟陈涞两个人抱着壹壹来到了婴儿房,帮她洗了澡,然后哄她睡觉。 壹壹平时睡觉还是挺乖的,不需要太长时间哄,到点儿了喝点儿奶自己就睡了。 但是今天刚换地方,难免有些不适应。 主要是陈涞那边太热闹了,这边没什么人,小家伙觉得很寂寞。 壹壹不肯睡觉,姜茴跟陈涞就只能哄。 他们两个人一人拿了一本故事书,轮流给壹壹讲故事。 讲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壹壹终于睡着了。 等壹壹睡稳了一些,陈涞将壹壹抱到了婴儿床里,为她盖好了被子。 “我今天晚上陪壹壹睡吧。”陈涞回头看向姜茴,“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儿休息,明天还要忙。” 因为怕吵醒壹壹,所以陈涞说话的时候把声音压得很低。 但是他一把声音压低了就特别性感,姜茴听着他用这种气泡音说话,心痒痒得不行。 “我跟你一起。”姜茴说,“我洗完澡就过来。” 陈涞:“……” 阻止不了姜茴,陈涞只能由着她了。 陈涞怕吵醒壹壹,所以打算去外面的浴室洗澡。 他刚拿好换洗的衣服走出来,姜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拉着他的手腕就往主卧室那边走。 陈涞:“怎么了?我还没洗澡——” 姜茴:“我也没洗,一起啊。” 陈涞:“……” 他俩一起,怎么可能是洗澡那么简单? 思索间,已经来到了浴室。 一关上门,姜茴就开始动手解陈涞的衬衫扣子。 她想做什么,陈涞心里已经非常有数了。 陈涞摁住了姜茴的手,“我自己来。” 姜茴这次倒是乖乖松开了,但下一秒,手就挪到了他的腰部,开始解他的皮带。 陈涞:“……” 他突然就觉得解扣子挺好的。 陈涞反应很大,姜茴感受得真切,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笑着问陈涞:“你是不是憋坏了?” 陈涞摁住姜茴作乱的手,低头凑到她耳边,“你明天还想不想起床?” 姜茴:“那得看你今天晚上用多少力了。” 757:条件 这话,赤裸裸的挑衅,怕是没几个人受得了的。 陈涞脱下衬衫扔到了一边,一步一步逼近,成功将姜茴困在了浴室的墙壁和自己的身体之间。 姜茴抬起头来看着他眼底氤氲起的欲念,心跳得很快。 下一秒钟,陈涞已经低头吻了上来。 他的吻有些失控。 一个吻结束,姜茴耳畔都是他粗哑的呼吸声,每一下都很沉,带着压抑却又翻腾不止的欲望。 姜茴清楚地感知到,陈涞把持不住了。 都说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是没有什么思考能力的。 趁着这个时候,跟他提什么条件他都会同意。 姜茴抬起手臂缠上陈涞的脖子,贴到他耳边问他:“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儿?” 结束那个吻之后,姜茴的呼吸也不是很稳,整个人软绵绵的。 陈涞:“什么事儿?” 姜茴:“你先答应。” 陈涞:“嗯?” 姜茴见他还不上钩,便伸出舌头来舔他的耳廓。 陈涞身上的敏感点,她一清二楚。 果然,这一舔,陈涞的呼吸立马又沉了几分。 姜茴:“先答应,好不好?” 陈涞已经被她撩拨得晕头转向,他点了点头,“嗯,我答应你。” 计划成功,姜茴露出了一抹笑:“你不许反悔啊。” 陈涞:“嗯。” 后来两个人洗了个鸳鸯浴,一直到从浴室里头出来,姜茴都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陈涞原本是想问她的,但一个澡洗下来,姜茴已经累得睡过去了,最后还是陈涞把她抱出来的。 见她这么累,陈涞也没忍心把她叫醒。 等明天早上再问吧,他这样想。 ……… 儿童房的双人床睡着也挺舒服的,不过只有一条被子,陈涞把被子给姜茴盖了,自己随便找了条被单搭在了身上。 姜茴睡觉的时候不太规矩,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陈涞推不开她,就这么抱着她睡了过去。 凌晨的时候壹壹醒了一次,要喝奶。 壹壹喝奶的时间挺固定的,陈涞平时晚上都是跟她一起睡觉的,到了那个时间会自然而然醒过来。 怕吵醒姜茴,所以陈涞的动作很轻缓。 壹壹喝完奶之后再次睡了过去,陈涞回到床上看了一眼仍然在熟睡中的姜茴,轻轻关上了床头灯。 ** 第二天上午倒是没什么安排,但陈涞还是很早就醒来了。 他起床的时候,姜茴和壹壹母女两个人都在睡。 陈涞出去洗漱了一下,下楼准备去厨房准备早餐。 到厨房的时候,李阿姨已经在忙活了。 听见动静,李阿姨回头看了过来。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不多睡会儿?” 陈涞:“习惯这个时间起了,您早饭做什么?我帮您。” 李阿姨:“不用不用,就包几个小馄饨,你平时工作那么忙,就别做饭了。” 李阿姨不肯让陈涞帮忙,陈涞只好去客厅坐着了。 没一会儿,姜茴和壹壹也下来了。 姜茴抱着壹壹下了楼,将壹壹交给陈涞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不满地哼了一声。 陈涞被她这个声音逗笑了:“你这是怎么了?” 姜茴:“还不是你女儿,睡得正香呢,把我弄醒了……” “妈妈懒虫~” 壹壹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新词汇,醒来之后就一直在无限重复这句话。 姜茴刚才就是被这句话吵醒的,现在再一听,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是你妈妈,妈妈要是懒虫,你就是小懒虫。” “妈妈懒虫~”壹壹仿佛一个无情的复读机器。 而且她现在听不太懂大人的话,刚才姜茴跟她说的那句话她就没听懂。 姜茴顿时就有一种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感觉——起床气更厉害了。 姜茴大声哼了一声,一把抱住了陈涞,作势要将壹壹从陈涞怀里推下去。 壹壹顿时就警觉了,两条小短胳膊缠着陈涞不放,一双大眼睛瞪着姜茴。 姜茴见壹壹这样子,更是忍不住逗她。 姜茴在陈涞脸上亲了一口:“这是我老公。” 壹壹也不甘示弱,凑上去在另外一边亲一口,“我爸爸。” “我老公。”姜茴又亲了第二口。 “我爸爸!”壹壹紧随其后。 “我老公。”姜茴穷追不舍。 “我爸爸!”壹壹立马加注。 ……… 母女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较劲儿,陈涞夹在两个人中间,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亲肿了。 本来以为姜茴逗一会儿壹壹就能消停了,谁知道她越来越起劲儿了,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陈涞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手动替她们结束这场无聊的斗争。 “好了,都别闹了,我带壹壹去洗漱。”陈涞看向姜茴,说:“你也去洗漱一下,李阿姨包了馄饨,应该快好了。” “我也要你给我洗漱。”陈涞刚抱着壹壹站起来,姜茴就圈住了他的腰,“你先给我洗。” “不要妈妈!”壹壹呜呜呜吵了起来。 姜茴:“凭什么不要妈妈!他是我老公!” 陈涞嘴角抽了一下,他忍不住提醒姜茴:“壹壹才一岁半。” 姜茴:“所以呢?” 陈涞:“你让着她一点儿。” 姜茴顿时更生气了:“你是在帮着你的宝贝女儿一起欺负我吗?” 陈涞:“……” 这倒也没有,他只是觉得头大。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一种自己养了两个女儿的错觉。 明明是姜茴比他大了十岁,怎么感觉家里年纪最大的人是他似的? 陈涞思考着这个事儿,没能及时回复姜茴的话,姜茴以为陈涞是默认了,气得上楼去洗漱了。 陈涞看着姜茴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带着壹壹去洗漱换衣服了。 ……… 姜茴洗漱完就直接到厨房了,李阿姨正好煮好了馄饨,姜茴端过来拿着勺子就开吃了。 李阿姨四处看了看,问道:“壹壹跟爸爸怎么没有过来?” 姜茴呵了一声,酸不溜秋地说:“人家两个人忙着父女情深,没空吃饭。” 李阿姨:“……” 不太妙啊,这是刚同居第一天就吵架了? 758:婚宴 李阿姨正担心的时候,陈涞抱着壹壹下来了。 李阿姨立马去观察陈涞的表情,发现他还挺正常的。 “馄饨好了,赶紧趁热吃吧,壹壹的鸡蛋羹也好了。”李阿姨招呼了陈涞一句。 陈涞将壹壹放到了儿童座椅里头,去端了馄饨和鸡蛋羹过来。 李阿姨想帮忙喂壹壹来着,但陈涞非得亲自来,李阿姨只好去洗衣服了。 陈涞和壹壹就在姜茴对面坐着,姜茴看着陈涞细心地吹着鸡蛋羹往壹壹嘴里送,闹心得不行。 姜茴生气了,吃馄饨的动作越来越快,结果就是烫嘴了。 姜茴疼得“啊”了一声,直接将勺子扔到了一边。 陈涞原本专心致志喂着壹壹,听见姜茴的动静之后,方才看过来:“怎么了?” 姜茴:“……你管我!” 因为烫了嘴,她说话的声音都不怎么清楚了。 姜茴一开口说话,陈涞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他放下勺子,走到冰箱取了一瓶冰牛奶出来,拧开送到了她嘴边:“喝一口。” 姜茴张开嘴,陈涞秒懂了她意思,喂了她一口。 喝完冰牛奶之后,姜茴的嘴巴没那么疼了。 陈涞提醒她:“小心一点儿,别吃太快。” “昨天晚上你答应我的事情还记得吗?”姜茴喝完了牛奶,突然就转移了话题。 陈涞顿了一下,随后点头:“记得。” 姜茴:“你说了不会反悔,不管什么事情都答应。” 陈涞:“嗯。” 他确实是这么答应的,昨天晚上被她撩拨得上头了,没了理智可言。 但终归是自己亲口答应下来的,他现在只能盼着姜茴别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 姜茴:“好,我知道了。” 陈涞:“……所以是什么事儿?” 姜茴:“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你。” 陈涞:“……” 姜茴跟陈涞说完话,就拿起了手机。 陈涞看见她盯着手机屏幕认真摆弄着,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 陈涞跟姜茴的婚宴是在周六晚上办,桌是杨媛定的,在琨纶酒店的包厢。 人不多,一共就两桌,大概就是陈涞跟姜茴身边的这些朋友。 作为东道主,陈涞跟姜茴提前一个小时就在酒店等着了。 包厢里没怎么布置,只是挂了些气球,但气氛还是挺浪漫的。 陈涞跟姜茴坐了一会儿,周自倾就过来了。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鹿初芮。 姜茴见这两个人一块儿过来,立马摸着下巴盘算了起来—— 周自倾这是已经把人追到手了? “恭喜啊。”周自倾将礼物放到一边,然后看了一眼姜茴,“恭喜姜老师不费吹灰之力就追到陈涞。” 姜茴:“……” 她就知道周自倾这个人嘴巴里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其实周自倾觉得自己已经够意思的了—— 知道陈涞跟姜茴领证的时候,周自倾恨铁不成钢跟陈涞说了一大堆,说到嗓子都哑了。 早就告诉他不能那么轻易妥协,合着之前那些话他都没听进去! 他这辈子都要被姜茴吃死了! “行了。”陈涞知道周自倾在想什么,他递给周自倾一个眼神示意他少说两句,然后搂过了姜茴,说:“他的话别放在心上。” 周自倾:“……” “就是嘛就是嘛,周自倾你干嘛呀,今天是陈涞跟姜老师大喜的日子,你就别给人添堵了!”鹿初芮也站出来教训起了周自倾。 周自倾倒是听鹿初芮话,鹿初芮这一说,周自倾立马就闭麦了。 姜茴看了一眼鹿初芮,两人对视之后,姜茴朝着鹿初芮比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人陆陆续续都到了。 褚觅带着他老婆和孩子一起过来了,苏钰没到,但苏阮焱过来了,还带了一份礼物送到了姜茴手上。 没多久,郁柳和顾言也带着周周过来了。 郁柳手里拎了两份礼物,来到了姜茴和陈涞面前。 “喏,这个是我的。”郁柳将礼物递给陈涞,笑着说:“新婚快乐。” 陈涞接过来,跟郁柳说了一声“谢谢。” 送完自己的那份礼物之后,郁柳将另外一份礼物递给了姜茴。 她递上来的时候没说话,姜茴接过来,笑着问:“这么大方啊,礼物还送两……” “这个是蒋驰的。”姜茴一句调侃的话还没说完,郁柳已经抢先一步解释了这份礼物的来历。 759:蒋驰的礼物 郁柳这话一出来,姜茴拿着礼物袋的手顿时僵了一下。 不止姜茴,陈涞在听见蒋驰这个名字之后,表情也变了。 ——不管过去多久,蒋驰这个名字都是他的心病。 虽然以前的事情确实都过去了,他也逐渐放下了,但不代表他真的能完全释怀。 蒋驰在姜茴的人生中扮演的那个角色,是谁都无法替代的。 姜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涞,果然,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姜茴问郁柳:“蒋驰怎么知道的?” 郁柳:“最近我跟闽海有个推广项目合作,你给我发结婚证的那天我正好在闽海开会,顺便就给他看了。” 郁柳也是聪明人,她特意看了陈涞一眼,才说后面的话:“反正你俩已经没可能了,他也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吧,我就是想劝他赶紧找个伴儿。” 姜茴:“嗯。” 多余的问题,她没有再问了。 其实姜茴也挺想让蒋驰重新开始的,她没有那么铁石心肠。 跟蒋驰认识二十多年了,就算最后没有走到一起,她依然希望蒋驰能过得好。 但这会儿陈涞在边儿上,姜茴也不好跟郁柳聊太多关于蒋驰的问题。 不然,陈涞醋坛子该翻了。 人到齐之后,大家便入座了。 因为都是熟人,再加上陈涞跟姜茴回去之后还得带孩子,所以大家都没喝酒,喝的果汁。 不过既然是婚宴,肯定少不了要被起哄开玩笑的。 鹿初芮非得让陈涞跟姜茴喝交杯酒,一个劲儿起哄。 最后陈涞跟姜茴只能依着鹿初芮的意思喝了一个,鹿初芮跟陈雀两个人拿着手机,从不同角度拍了好多照片和视频。 郁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站在陈涞面前笑得开怀又是羞赧的姜茴,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十八岁。 当年姜茴刚跟蒋驰恋爱的时候,被人调侃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后来…… 后来两个人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每次想到姜茴和蒋驰,郁柳都会忍不住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郁柳的叹息声传到了顾言的耳朵里,顾言听见之后,凑近了问她:“怎么了?感慨?” 郁柳:“是啊,我都算不清楚多少年没见她这样过了。” 顾言也往姜茴那边看了一眼。 其实他跟姜茴不算特别熟,但之前接触的时候,确实没见过姜茴这样。 顾言笑着说:“那你应该替她开心,说明她真的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郁柳:“我是挺替她开心的,就是想到蒋驰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儿可惜。” “她刚跟蒋驰谈恋爱的时候,跟现在差不多。”郁柳说。 顾言:“时也命也,只能说他们没有缘分。” 郁柳点点头,“是啊,缘分这个东西真是玄学。” 感慨完毕,郁柳拿出手机给蒋驰发了一条微信。 【礼物送到了,你放心吧,她现在过得很好。】 蒋驰的回复很快就到了:【嗯,好。】 郁柳:【所以呢,蒋总,打算什么时候拥抱新生活?大把姑娘等着你呢。】 郁柳的这条消息,蒋驰没回。 郁柳也猜到了蒋驰不会回,她知道,他需要时间才能走出来。 这场婚宴持续到十一点钟才结束。 吃饭的时候姜茴一直没空看手机,回家的路上,她才拿起来手机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好多微信消息。 姜茴打开微信,最上面的一条是蒋驰发来的。 看见蒋驰的名字时,姜茴还是恍惚了一下。 她点开对话框,看到了消息的内容。 【新婚快乐】 只有四个字,简洁到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那一瞬间,姜茴突然就很难过,眼泪夺眶而出。 原本今天是个很开心的日子,她婚宴从头到尾都在笑。 虽然只是朋友们聚在一起吃个饭而已,但她真的太久没有过这种经历了。 或许是乐极就容易生悲,蒋驰这条消息,让她原本亢奋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姜茴不想让陈涞看见,便低下头捂住了眼睛。 可是陈涞还是一个侧目看见了姜茴抹眼泪的动作。 他下意识地放慢了开车的速度,问她:“怎么哭了?” 姜茴没想到还是被陈涞看见了,便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没什么,就是太高兴了。” 陈涞腾出一只手来拍拍她的守备,无奈地笑了一下,大概是信了她的话。 姜茴低着头,打开手机,又看着蒋驰发来的消息看了很久。 她想回复,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这样的无措,所以更加难过。 曾经为了蒋驰义无反顾的时候,她从未想到过,他们两个人能走到这样一天。 正是因为了解蒋驰是一个占有欲多么强烈的人,所以看到他的祝福时才会更加难过。 如果不是无力回天,他绝对不会送上祝福。 760:复通手术 姜茴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这些事儿,后来都没有再说过话。 陈涞时不时就会侧目瞄几眼姜茴。 然而,他每次看过去的时候,姜茴都在拿着手机看。 陈涞这下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姜茴平时跟他呆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少玩手机的,像今天这样抱着手机不放的情况,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是在跟人聊天儿吗? 是谁有这样的魔力让她这么认真? ………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壹壹已经睡了,李阿姨在客厅整理着壹壹的玩具。 一到家,姜茴就先让李阿姨回去了。 陈涞拎着今天婚宴上收到的一堆礼物放在了沙发上。 姜茴换好鞋子坐回来,一眼就看到了蒋驰送的那个礼物袋。 姜茴拿起袋子,将盒子拿出来。 盒子不太大,姜茴打开之后,看到了盒子里装着一个胎心仪,里面放了一张卡片,上面是一些祝福的话。 姜茴拿着胎心仪,两条胳膊都僵住了——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但真的没想到蒋驰会送她这个。 姜茴突然就想起来郁柳之前说的话——蒋驰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是啊,他真的懂她,竟然知道她在这个时候是想要孩子的。 姜茴捧着胎心仪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给蒋驰发了一条微信。 姜茴:【谢谢。】 蒋驰那边没有回复。 姜茴捧着手机等回应的时候,陈涞正好切了水果从厨房出来了。 姜茴看得入神,并未注意到陈涞的脚步声。 陈涞一坐下来,正准备跟姜茴说吃点儿水果的时候,突然就扫到了姜茴的手机屏幕。 陈涞对蒋驰的名字十分敏感,只要扫一眼,势必能注意到。 理智告诉他不该生气,可是蒋驰是他们两个人中间的一根刺。 只要他还爱姜茴,就不可能做到对这个名字无动于衷。 陈涞看到了一旁的胎心仪,他一眼认出了这个东西,蹙眉:“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姜茴吸了吸鼻子,说:“蒋驰送的,结婚礼物。” 陈涞:“……” 蒋驰送这个干什么? 之前官司的时候他也在,他明明知道他已经做过结扎了,怎么可能再有孩子。 还是说……姜茴之前跟蒋驰聊过她想再要一个孩子这件事儿? “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还算数吧?”姜茴放下手机看向了陈涞,提醒他:“你说什么事情都答应我。” 陈涞右眼皮跳了一下,“你要我做什么?” 姜茴:“我约了明天下午做复通手术,我想再要一个孩子。” 陈涞:“……” 他刚才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但听到姜茴说明天就手术的时候,还是震惊了一把。 陈涞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姜茴已经抢先一步开口:“你说过什么事情都答应我,不能反悔。” 陈涞这回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是上了姜茴的套了。 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他自然不能反悔。 陈涞盯着姜茴问:“为什么这么想要孩子?有壹壹就够了。” “有壹壹当然够了,我想要孩子不是因为不够爱壹壹,我只是想要一个正常怀孕的孩子。”姜茴低着头说,“壹壹的到来是个意外……” “你愿意吗?”陈涞盯着姜茴看了很久,然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姜茴点头:“我愿意啊,不然我费这么大力气做什么……” “壹壹出生之后你就走了,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的,所以这次你要跟我一起带。”姜茴已经开始筹划上带孩子的事儿了。 陈涞又看了一眼胎心仪,“你跟蒋驰提过吗?” 姜茴:“……啊?” 陈涞:“想要孩子的事儿,跟他提过吗?” 姜茴:“没有啊。” 陈涞:“那这个——” 姜茴:“因为他了解我啊,他知道我们结婚之后我肯定会想要孩子的,毕竟我跟他认识二十多年——” 说到这里,姜茴才意识到了自己这番话的不对劲儿。 她停下来看向了陈涞。 果然,陈涞的脸色是有些难看的。 姜茴顿时后悔不已——她怎么不经大脑就说出那些话了? 陈涞那么介意蒋驰,干嘛还在他面前提蒋驰的事儿? “明天下午几点?”陈涞突然转移了话题。 姜茴:“三点,午饭之后去就好。” 陈涞“嗯”了一声,“时候不早了,上楼休息吧,我先去洗澡。” “欸,你……” 姜茴还想说什么,陈涞已经转身,快步上了楼。 姜茴懊恼不已,抬起手来拍了拍脑门。 她现在真是后悔死了,为什么要不经大脑说那种话—— ** 姜茴拿起手机上了楼,回到浴室洗了个澡,然后躺在了床上。 等了好久,都没等来陈涞。后来姜茴困得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睁眼的时候,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的。 姜茴迷糊地翻了个身,抬起胳膊来摸了摸旁边的床单。 冷的。 陈涞昨天晚上没在这边睡吗? 姜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竟然已经九点半了。 看来昨天真的是累得够呛,竟然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 姜茴爬起来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下了楼。 姜茴下来的时候,陈塑和张芳已经到了,两个人正在逗壹壹玩儿。 他们买来了一堆东西,陈涞在充当搬运工的角色,往厨房里带东西。 “醒了。”看见姜茴之后,陈涞上来和她打了个招呼。 姜茴点点头,问他:“你怎么没叫醒我啊?这都好晚了。” 陈涞:“早饭吃红豆面包和牛奶,走吧。” 姜茴:“你一大早就起来做啦?” 陈涞:“嗯。” 姜茴跟两个长辈聊了几句,就跟陈涞去了厨房。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姜茴问陈涞:“昨天晚上你没回房间睡吗?” 陈涞:“嗯,我跟壹壹睡的。” 姜茴听见这个回答之后便瘪了瘪嘴,他可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壹壹。 姜茴好奇:“如果我们再有一个孩子,你还会对ta这么好吗?” 陈涞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不会。” 姜茴:“……” 陈涞:“壹壹对我的意义不一样,谁都没有办法跟她比。” 陈涞每次说到壹壹的时候就特别深情,那些道理姜茴都懂,但她就是忍不住吃醋。 姜茴:“那我呢?我跟壹壹谁比较重要?” 761:胎心仪 陈涞:“你这是什么问题?” 姜茴:“就是这个问题啊,很难回答吗?” 陈涞:“……” 姜茴:“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觉得壹壹比较重要了。” 陈涞哭笑不得:“你们两个人扮演的角色不一样,她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妻子,没有可比性。” 姜茴不依不饶:“你这都是借口。” 陈涞只好使出杀手锏,直接问她:“那,对你来说,我和壹壹谁比较重要?” 陈涞抛出了同样的问题,成功把姜茴问到了哑口无言。 这种问题问别人的时候确实是很好问出口,但真到了自己身上,思考一下,确实很难回答。 陈涞见姜茴说不出话了,笑着说:“吃饭吧。” 姜茴郁闷得不行,低头咬了一口红豆包。 ** 郁柳今天约了蒋驰出来喝咖啡。 见面之后,郁柳发现蒋驰的脸色不是很好。 不用猜也知道原因:“你昨天晚上失眠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知道姜茴和陈涞结婚的这段时间都睡得不怎么好吧。 蒋驰没回答郁柳的这个问题,而是说:“礼物送到了吧。” 郁柳:“放心,都给你带到了。不过我比较好奇你送的什么东西啊?” 蒋驰:“胎心仪。” 郁柳:“……?” 结婚礼物送胎心仪?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而且,陈涞做结扎这个事儿,蒋驰明明也是知道的。 蒋驰看出了郁柳的疑惑,他喝了一口咖啡,说:“我猜她现在一定很想要个自然孕育的孩子。” 郁柳盯着蒋驰看着,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了解她。” 蒋驰干笑了一声,没接话。 了解又有什么用呢,再了解,他们两个人都回不去了。 “她确实是想跟陈涞要个孩子的,不过陈涞还没松口。”郁柳说,“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商量得怎么样了。” 蒋驰:“他会同意的。” 郁柳:“你这么肯定?” 蒋驰:“壹壹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心结,他不同意自然受孕,不是不想要,是不敢要吧。” 说到这里,蒋驰笑了一下,“毕竟壹壹也是他背后用了手段才有的,除非再正常生一个,不然他们两个人都会被这件事情困住。” 郁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蒋驰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那你呢?”郁柳将话题转移到了蒋驰的身上:“也是时候打算打算自己的事儿了吧?” “你爸妈也不小了,他们不催你不代表真的不担心你,你身边也需要有个人陪着。” 郁柳语重心长地劝着蒋驰,希望他能尽早从过去的事儿里走出来。 “再说吧。” 蒋驰的回答跟之前差不多,模棱两可的,不拒绝但是也没答应,听着就是在敷衍。 郁柳觉得他完全没有要重新开始的意思。 但是该说的话,她之前也都说过了。 郁柳也相信蒋驰是明白那些道理的,可能他还需要时间吧。 “那我遇到了合适的给你介绍一下,到时候你得听我安排出来跟人见面啊。” 既然劝说没用,郁柳准备直接展开行动了—— 郁柳一句话成功让蒋驰哽住了:“……” 见他有要拒绝的架势,郁柳抢先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再说吗,我这就给你安排上。” 蒋驰揉了揉眉心,“你现在怎么还喜欢给人当媒婆了。” ** 吃完午饭,姜茴跟陈涞就出门去医院做复通手术了。 复通不算大手术,时间很快,姜茴在外面等了不到半个小时,陈涞就出来了。 手术结束以后,医生嘱咐了几句术后注意事项,开了点儿药,就算完事儿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姜茴还有点儿激动。 虽然医生说复通手术之后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但姜茴已经在为怀孕做准备了。 她本身就比较喜欢孩子,跟陈涞结婚了再要一个,自然是开心的。 不过,家里的长辈们比姜茴还要开心。 张芳和陈塑就不用说了,就连杨媛都高兴得不行。 人年纪大了就会越来越喜欢孩子,这话在几个长辈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762:混账东西 暑假结束之后,陈涞要正式进入南大读博士了。 靖峰那边自然是没时间经常过去了,所以八月底的时候就开始交接工作了。 陈涞过去的这两个多月,确实帮杨媛解决了很多棘手的问题。 开学的前一天中午,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吃午饭。 正好是周末,陈雀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吃饭的时候,杨媛跟陈涞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开学之后你就专心忙学校的事儿吧,公司那边有空了过去转转就行。” 杨媛很少这么客气跟陈涞说话,陈涞也知道能让她开口感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他笑着说:“妈,您客气了,应该的。” “我跟陆白说过了,需要我的时候,随时找我就好。” “找什么找,你开学之后要进实验室的。”陈涞刚说完,姜茴就站出来维护他了,她看着杨媛,警告道:“你没事儿别来烦他啊。” 杨媛:“……” 陈涞:“没关系的,实验室也不是每天都忙。” 姜茴:“不忙的时候陪我啊,干嘛还工作。” 陈涞:“……” “对了,你们两个人备孕怎么样了,我之前给你带过来的叶酸你有每天在吃吗?”杨媛不想再听姜茴维护陈涞了,便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备孕的事儿。 姜茴:“吃了,每天都吃。” 杨媛:“其余的维生素你也要补,你现在年龄大了,怀孕本来就没年轻的时候容易,备孕的事儿你上点心,怀孕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你上一胎是试管的,不知道别人正常要个孩子多难。” “……什么试管?”陈塑和张芳听见杨媛的话之后,两人都差点儿惊得把手里的筷子掉了。 陈塑和张芳不知道壹壹是试管婴儿,陈涞当初回去跟他们坦白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说了,独独隐瞒了这一点。 其实这段时间也想过找机会跟二老坦白,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没想到,这件事儿就这么被杨媛给说出来了。 姜茴欲哭无泪,她在桌下抓了一把杨媛的胳膊。 等杨媛看过来之后,姜茴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 杨媛好不容易才看懂了姜茴的意思,不过她眉头皱得更紧了—— 什么意思?难道陈涞他爸妈还不知道壹壹是做试管来的? 杨媛刚这么想,就听见陈塑问:“陈涞,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陈塑的问题,基本上肯定了杨媛了想法。 杨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看向姜茴,姜茴一脸不悦。 杨媛:“……” 这能怪她吗? 他们要是提前说一声,她也不至于就把这事儿说出来了。 “爸,其实这件事情是我……” “对不起,爸,妈,之前隐瞒了你们这件事情。”陈涞看了一眼正在抱着一个饺子啃的壹壹,“但是我不想当着壹壹的面儿说这件事儿,一会儿吃完饭我单独跟你们解释吧。” 在这件事儿上,两位长辈还是能跟陈涞达成共识的。 两人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吃完饭,陈塑跟张芳就把陈涞喊出去了。 姜茴特别担心陈涞,哄了壹壹睡午觉之后,就在客厅里坐立难安。 杨媛也没比姜茴好到哪里去。 她看着焦虑的姜茴,揉着眉心问:“你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他爸妈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都把事情说明白了呢。” 姜茴:“……本来是想说的,一直没找到机会。” 杨媛听完之后脸色缓和了一些:“那我这还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姜茴:“你还挺得意的?” 杨媛:“虽然你俩结婚了,但我也得提醒你几句,不要老是惯着他,这事儿本来就是他做得不对,我没跟他算账那是我大度。现在他爸妈教育他一下,挺好的。” 杨媛的话其实挺有道理。 姜茴也知道那事儿是陈涞的错,但还是担心他担心得不行。 ……… 陈涞跟着陈塑和张芳到了小区里一个没什么人的凉亭坐了下来。 陈塑和张芳的脸色一直都很严肃,尤其是陈塑,一路上都板着脸。 坐下来之后,陈塑便看向陈涞:“说吧。” 张芳同样也看向陈涞,等着他的解释。 当初他回去坦白姜茴的事儿的时候,明明说了姜茴是意外怀孕的,怎么又变成试管婴儿了? “那个时候姜茴还不喜欢我,但是我想留住她。”陈涞低着头回忆着过去的事情,“那阵子蒋驰查出了急性白血病,需要做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配型,医生给的方案是新生儿脐带血。但那个时候她跟蒋驰离婚了,所以她决定去做试管。” “我知道之后很嫉妒蒋驰,当时脑袋一热去医院做了个配型,发现我跟蒋驰的骨髓和干细胞匹配点很高,医生说了可以直接进行手术。” “但我没有让姜茴知道这件事儿,还是看着她去做了试管,只不过精子换成了我的。等她胎儿差不多稳定了,我才让她知道骨髓匹配的事儿。她年轻的时候夭折过一个孩子,我知道她不会不要孩子的,所以才这么做。” “混账东西!”陈塑听完陈涞说的这些话都要气死了。 他自己也有女儿,想一想,要是陈雀这么被人骗了,他得气死。 杨媛竟然还能接受陈涞给她当女婿,这得多大方啊! 张芳脑子也很乱,她本来就觉得姜茴和陈涞之间的关系特别混乱,现在又来了试管婴儿这一出…… “也就是说,姜茴是因为要救蒋驰才去做试管的?壹壹……本来应该是蒋驰的孩子?” “嗯。” 虽然很艰难,但陈涞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但怀孕期间我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儿,壹壹出生之后我才说的,当时她很生气,说再也不想看见我了。”陈涞说,“正好那个时候我病了,就去普林斯治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那后来呢?她突然追你,是不是又是你背后耍了什么心机?” 陈塑想想都觉得姜茴对陈涞的态度不正常。 这么大的事儿被人骗了,还跟这个骗子结婚? 763:是我老婆 陈涞被陈塑问得无奈,他摇摇头:“这次真的没有,她说喜欢我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我没敢想过。”陈塑:“你是不该想!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儿,我要是姜茴我早就把你送去警/察局了!” 张芳也越想越心疼姜茴:“姜茴后来对你那么好,你还那么冷淡,真是造孽,造孽……她这一路受了多少委屈啊!” 陈涞垂眸不说话。 虽然二老在指责他,但是他并没有任何不高兴,甚至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段时间一直没找到机会说,今天以这种意外的方式让二老知道真相,或许是最好的安排了吧。 至于他们的批评,陈涞并没有觉得过分。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当初做得有多过分。 他极端偏执,确实给姜茴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二胎是谁的想法?”陈塑现在比较担心这个事儿,“要是姜茴不愿意生,你们趁早就——” “是她的想法。”陈涞低着头说,“其实我也不太想要,但她想要,我不想让她失望。” “她想要还不是因为你!”陈塑叹了一口气,“你上辈子积德了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你要是不好好珍惜,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张芳:“姜茴跟着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以后更得加倍对她好,家里的事情都听她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准反抗,听见了没?” 陈涞:“……听见了。” ** 姜茴坐立难安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把陈涞给等回来了。 陈塑跟张芳跟在陈涞身后,姜茴一看见二老,就解释说:“爸,妈,其实那件事儿也不全怪陈涞,他当时就是——” “怎么不怪他,就怪他,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该那么做。”张芳心疼地拉过了姜茴的胳膊,“你受委屈了,以后陈涞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说完,张芳还狠狠瞪了陈涞一眼。 陈涞听话地点了点头,一副“你们说了算”的架势。 姜茴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儿好笑,抿着嘴笑了起来。 杨媛对于张芳和陈塑的态度也挺满意的,她站出来说:“以前的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行。” 陈涞:“是,妈。” ……… 这件事情说清楚了,陈涞和姜茴两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是开学的日子,姜茴蹭陈涞的车去了学校。 博士站离姜茴的教学楼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两人从教职工车库出来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姜茴再婚的消息,同事们之间也传开了。 姜茴一进去办公室,就有同事缠着问她,什么时候带她老公出来一起吃个饭。 姜茴没给确切的答案,她跟同事其实都不算熟,也不太想带陈涞跟他们吃饭。 开学前几天,教学安排还没出来。 第一天就是开了一下学期教学计划会,开完会,姜茴就没什么事儿做了。 陈涞那边倒是挺忙的,虽然第一天过来,但实验室里很多东西都得他上手了。 跟陈涞一起读博的几个都是南大直接升上来的。 陈涞这种跨专业考进来的,实验室里很少见。 工科生,又是博士,大家平时都不怎么关注八卦,自然也不会知道陈涞身上之前有过的新闻。 午饭的时候,陈涞被大家喊去了食堂吃饭。 难得有空闲的时间,陈涞掏出手机给姜茴发了条微信:【吃午饭了没有?】 姜茴那边几乎是秒回的:【在吃,你呢?】 陈涞拍了一张照片:【我也在吃。】 “陈工,你跟谁聊天儿呢笑这么开心?”对面的同学见陈涞盯着手机笑,随口调侃了一句,“女朋友啊?” 这位同学一说,旁边立马有人跟:“没想到我们专业的博士还能有女朋友啊,陈工,女朋友哪里找的?我也去碰碰运气。” “碰什么碰,你就差天天睡实验室了,谁愿意当你女朋友啊。” “不是女朋友。”陈涞放下手机,淡淡地抛出一句话。 “得,白激动了,我还以为……” “是我老婆。”那位同学失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涞后面扔出来的这颗地雷打断了。 陈涞笑着说,“我结婚了,女儿已经一岁八个月了。” “什么!?你居然已经结婚了!?”几个同学都震惊了:“孩子都有了?” 陈涞点点头,“嗯。” “你老婆哪里人啊?做什么工作的?她支持你泡实验室吗?”同学向陈涞发出了疑问三连。 陈涞:“……”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大学同学啊?” “肯定是大学同学吧!但凡读个硕士都被实验室拖着找不到女朋友。” 陈涞听着他们的讨论,笑了一下:“高中认识的。” “哦豁,我就说呢,原来是高中同学。”有人心理平衡了,“咱们专业根本没时间谈恋爱。” “不过你俩也够可以的啊,这么多年了,你俩中间一直一个学校读书的吗?” 陈涞笑了笑,后面的问题就没有再回答了。 不过,那之后,实验室里开始流传开了陈涞和他初恋女友从高中就开始的爱情长跑故事。 越传越悬乎,好多其它实验室的人看见陈涞都会说:哎呀,你就是那个跟高中时候的女朋友结婚的陈工啊! 陈涞:“……” 764:南大的学生谁不知道姜茴 实验室确实很忙,赶上了要出报告的时候,十一假期也休息不了。 因为陈涞没办法休息,姜茴就只能亲自来实验室陪他。 当然,姜茴所谓的陪并不是去实验室呆着跟陈涞一起做事儿,而是在学校里晃荡,等午饭的时候再跟陈涞一起吃饭。 十一假期,姜茴给陈塑和张芳报了个旅行团,让他俩带着壹壹出去玩儿了。 所以,家里大部分时间都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姜茴在学校呆着的时候也不打扰陈涞,等午饭时间到了,才会去跟陈涞一起吃饭。 临近十二点,姜茴收到了陈涞发来的短信,然后赶紧去了食堂。 姜茴在食堂门口找到了陈涞,那会儿陈涞已经在等她了。 姜茴马上冲上去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胸口,“上午忙不忙?” 陈涞:“有一点儿,吃完午饭就得回去继续了,外面热,下午你回去休息吧。” “我下午去图书馆,晚上接你。” 姜茴说,“明天我在家画画,就不来了。” 陈涞“嗯”了一声,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走吧。” “哎,陈涞啊!”陈涞跟姜茴这边刚要往食堂走,就听见有人喊了陈涞一声。 他们两个人齐刷刷看了过去,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看着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应该是陈涞在实验室的同学。 “这你老婆啊?”他将视线转向了姜茴,笑着说:“你好你好,早就听说过你跟陈涞的故事了。” 姜茴有点儿吃惊,她跟陈涞的故事? 陈涞还会跟他同学们说这些? 姜茴满心疑惑,但这个同学太热情了,所以姜茴还是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你好,我叫程胜,禾呈那个程。” 姜茴点点头:“我叫姜茴。” 程胜:“哎,你这个名字好……等会儿,你叫什么?!” 程胜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眼睛都瞪大了。 南大的学生,谁不知道姜茴这个名字? 姜茴的资料是被他们学校贴在校史馆里的。 程胜又盯着姜茴看了一会儿,这张脸可不就跟校史馆里头的一模一样吗? 程胜一脸狐疑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陈涞不是说他老婆是高中同学吗,怎么现在跟姜茴搞在一起了? 这俩人年龄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还有,程胜之前听过一些姜茴的传闻。 好多人都说姜茴私下特别高傲,但是刚才她的表现…… 嗯,看着跟传闻不是很搭啊。 陈涞看到程胜精彩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不过陈涞也没解释,他拉着姜茴跟程胜说了一句“我们去吃饭了”,然后就进食堂了。 程胜站在原地拍了拍脑袋,然后也进了食堂。 博士实验室是有独立食堂的,这个食堂得刷卡进。 姜茴没带教职工卡,只能刷陈涞的卡进。 打饭的时候,也是刷的陈涞的饭卡。 这个食堂面积不大,但是人也不多,加上又是周末的关系,就算是吃饭高峰期也排不了多久的队。 陈涞跟姜茴很快就买好饭了,两人端着餐盘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姜茴想起了程胜刚才说的话。 她笑着问陈涞:“高中的女朋友是什么情况?” 陈涞往嘴巴里送了一口米饭:“不就是你吗。” 姜茴:“你少打岔,我是想知道你同学为什么看见我之后那个表情。” 陈涞:“之前跟你聊天被看到了,他们问我是不是女朋友,我说不是,是老婆。” 姜茴本来听见陈涞说“不是女朋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有点儿垮的。 但是,等陈涞补上后半句,姜茴立马就露出了笑容:“然后呢?” 陈涞:“然后他们就问我怎么找的女朋友,什么时候找的。” 陈涞这么一解释,姜茴就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哦——你说是高中的时候找的,所以他们以为你的老婆是你的高中同学。” 陈涞:“嗯,差不多是这样。” 姜茴:“他们的推理也没毛病。” 陈涞:“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没说,后来这事儿就在实验室里传开了。” 陈涞跟姜茴说了一下实验室里传开的那个故事,姜茴听完之后觉得这个故事可真是美好。 要是她跟陈涞真的能像故事里一样倒好了。 “姜老师?”姜茴刚跟陈涞聊完,突然听见有人喊她。 姜茴回头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学生,应该也是陈涞实验室的同学。 但姜茴对他没什么印象,她教过的学生有点儿多,不可能每个都记得。 这位男同学似乎看出了姜茴的疑惑,便开口解释道:“我女朋友之前是经管学院的,我跟她一起上过你的课。” 姜茴点点头,“这样啊。” “不过,你今天怎么来博士食堂了……?” 这位男同学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涞,“你跟陈涞认识啊?” 姜茴:“认识,他是我老公。” 765:要是再来个女儿 “什、什么?!”姜茴这话简直就是平地惊雷,他餐盘子差点儿没端稳飞出去。 陈涞的老婆不是他的高中同学吗,怎么突然成了姜茴了? 姜茴看到他震惊的样子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她淡定地跟陈涞对视一眼,重复了一遍:“陈涞是我老公。” “啊,对对,我刚才听清楚了,我就是有点儿惊讶。”男同学拍了一下脑袋,“之前听实验室的人说陈涞结婚了,老婆就是高中那会儿认识的,我还以为……” “就是我。”姜茴接过他的话,笑着说:“只不过,不是同学,是老师。” 那位男同学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简直就跟调色盘似的,五彩斑斓。 后来他端着餐盘走了,姜茴猜他估计是要跟其他人分享这个消息了。 刚才姜茴说话的时候,陈涞一直没吭声。 直到那位同学走了,陈涞才问姜茴:“为什么说那么多?” 姜茴:“你不肯解释,当然要我亲自说了。” “我可不想让他们误会什么高中同学初恋女友。”姜茴说着说着又醋上了。 陈涞看着她这个别扭的表情,无奈地笑了一下,“高中同学是误会,初恋女友不是吧。” 姜茴一下子就高兴了,“嗯,不是,我就是你的初恋。” 陈涞:“嗯。” 姜茴:“男人的初恋会直到坟墓为止,所以你接下来就得跟我住在婚姻的坟墓里了。” 姜茴说完之后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那样子看起来有点儿幼稚。 陈涞被她的笑感染到了,也跟着笑了。 ……… 果然,陈涞跟姜茴的事儿,下午就在实验室里传开了。 实验室里基本上都是南大本硕博连读的人,对于姜茴这个南大的风云人物不可能没有了解。 高岭之花啊,学校领导都得给足了面子的青年女画家啊,一据说她的一幅画都卖到上百万了。 不但如此,姜茴还长得特别漂亮。 当初信息工程学院的人经常会遗憾,怎么就轮不到姜茴带他们的英语课呢。 下午数据报告没上午那么多,陈涞回来整理的时候,几个同学又凑上来跟陈涞打听八卦。 “哎,陈涞,你不够意思啊,老婆是姜老师也不早说。” 陈涞听见他的话之后头也没抬,继续整理着资料。 “就是啊,你说高中时候认识的,我还以为你老婆是你高中同班呢,没想到竟然是姜老师。” “但是姜老师怎么能是你高中的老师?她不是一直在我们学校吗?” “陈涞你倒是说句话啊,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 陈涞这回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众人见他停下动作抬起头,便满怀期待地看向了他。 然而,陈涞说出来的话并不是他们所期待的:“数据报告整理完了吗?四点半要交。” 众人:“……” 真就没见过这么扫兴的人。 就不能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吗? 大家怀着八卦的心上来,最后愣是被陈涞给弄得灰溜溜走了。 陈涞似乎完全没有被这件事情影响到状态,人散开之后,他继续整理报告。 ** 十一的七天假期,陈涞忙了五天,姜茴陪陈涞在学校呆了一天,后面的时间就都在家里创作了。 虽然她巴不得天天跟陈涞呆在一起,但下个月就得出作品了,褚觅天天给她发微信提醒她不要沉迷男色忘记创作。 四天的时间,姜茴画了两幅画,效率特别高。 姜茴平时要画一幅画最起码得三天起步,这还是状态好的时候。 这种四天画两幅画,而且画出来还特别满意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这两幅油画画完,加上之前创作的几幅,下次巡展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姜茴发微信跟褚觅说了这个事儿,顺便把几幅画的照片发给了他。 褚觅那边调侃说:【不得了不得了,你这结了个婚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效率这么高?】 姜茴看着褚觅的感叹,被逗笑了。 褚觅这个反应看似夸张了些,但他是被姜茴拖稿荼毒过的人。 姜茴每次能压着死线交画,他都得开瓶酒庆祝一下,更何况这次是提前了一个多月。 褚觅觉得,陈涞大概就是那个制胜法宝吧。 ……… 国庆假期的最后两天,姜茴跟陈涞终于过上了久违的二人世界。 姜茴给李阿姨放了假,家里就他们两个人。 陈涞的复通手术做了有一段时间了,为了要孩子,他把抗抑郁的药也全部停掉了。 上次去复诊的时候,医生说他的情况是可以停药的。 停了药之后陈涞确实没什么不适应,失眠的症状也没有出现过,每天躺下来都能很快入眠。 准备要二胎之后,姜茴就一直在吃叶酸,平时饮食上也稍微讲究了一些,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喝咖啡和奶茶了。 姜茴拉着陈涞去逛街,准备给壹壹买几件新衣服穿。 逛童装专柜的时候的,姜茴忍不住看起了小男孩的衣服。 别说,现在小男孩的衣服也好看得很,又帅又可爱。 姜茴个人其实更喜欢女儿,但她转念一想,要是真的再来个女儿,陈涞眼里岂不是更看不见她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个男孩子比较稳妥。 766:孕 逛完街去超市的时候,姜茴问陈涞:“二胎的话,你想要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陈涞:“这是我想就能决定的事儿吗?” 姜茴:“……你是在跟我抬杠吗?” 陈涞:“染色体的排列组合都是随机的,不受人的主观想法控制,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也不是我们想要就能……” 姜茴:“我只是问问你,谁要听你给我上生物课了,我又不是没学过。” 陈涞隐约听出来姜茴有点儿生气了,便咳了一声,“嗯,我不说了。” 姜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陈涞被问得无奈了,只好说:“那就女孩子吧,我更喜欢女儿。” 这种话,他很久以前就说过一次。 如果和姜茴要孩子,他一定是想要女儿的,最好是像她的女儿,那就更完美了。 陈涞提起女儿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壹壹,眉眼都跟着柔软了下来。 姜茴看到陈涞这个表情,冷哼了一声,说:“但是我想要男孩子。” 本来还有点儿摇摆不定的,但一看陈涞这个深情款款的表情,姜茴就觉得,还是要个男孩子比较好,最起码不会再分走陈涞的注意力了。 要是再来个女儿,只怕她后半辈子都得在跟女儿争宠之中渡过了。 对于姜茴想要男孩子这一点,陈涞倒是没什么异议。 他笑着说:“顺其自然,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对ta的。” 姜茴:“你是不是不太喜欢男孩子?” 陈涞:“没有不喜欢男孩子,只是更偏向于女儿一些,女孩子比较惹人疼。” ……… 姜茴跟陈涞一边聊着二胎的话题,一边逛完了超市。 陈涞好长时间没做过饭了,好不容易有时间,姜茴点了一堆菜,陈涞把需要的食材都买了一遍。 姜茴说想吃蛋糕卷,陈涞又买了面粉和奶油还有各种烘焙工具。 一趟超市出来,购物车满满当当的。 ……… 过了两天二人世界,壹壹回来了。 这个最大的电灯泡一回来,自然而然分走了陈涞大半的注意力。 不过,因为要孩子的事儿,陈涞晚上还是会跟姜茴一起来睡的。 关于要孩子的过程这个事儿,对于别的夫妻来说可能是跟例行公事似的。 但对于姜茴和陈涞来说,完全就是日常行为。 虽然陈涞平时很忙,但他们两个人只要躺在一起,必然会发生点儿什么。 虽然不至于天天做那么夸张,但最多也隔不了两三天。 这样的日子差不多持续了两个多月。 姜茴是在元旦假期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儿的。 她十一月份和十二月份例假都没来,因为她平时日子就不怎么准,开始的时候还没太在意。 虽然一直想着要孩子,但姜茴觉得一击即中的可能性比较低。 这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她的例假应该是在月初来的,但元旦假期的时候还是没来。 不仅这样,姜茴还吐了一次。 早晨下来吃饭,她还没动筷子,闻着味道就开始反酸干呕。 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跑去洗手间吐了。 陈涞跟去了洗手间,帮着姜茴拍后背,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等姜茴吐完了,陈涞才说:“我带你去趟医院吧。” 姜茴:“我没……” 陈涞:“你可能怀孕了。” 姜茴瞪大了眼睛,“难道这么快吗?” 陈涞:“去检查一下吧,如果有了,我们再改变计划。” 抽血要空腹,正好姜茴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吐完之后,姜茴就换了衣服跟陈涞去了医院。 他们备孕的时候一直有找医生,直接让医生开单子做了血检和b超。 结果显示,姜茴确实是怀孕了。 而且,已经有八周了。 也就是说,陈涞做完复通手术没多久,她就怀孕了。 姜茴觉得这个事情还是挺不可思议的。 虽然她不怀疑陈涞的性能力,但医生也说了,结扎手术之后需要一个恢复期,可能一开始精子的活力没有那么高。 也就是因为医生的这句话,姜茴才动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现在收获了怀孕的消息,算是意外之喜。 ……… 从医院出来上了车,姜茴还在抱着检查单看。 “这么快啊……”姜茴说,“你的精子活力真好。” 陈涞:“……” 面对这样的夸奖,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有生之年也是第一次听见这样夸人的。 姜茴又盯着检查单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抬起手来摸上了肚子。 这是她第三次怀孕了,这次的感觉好像跟前两次都不太一样。 她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年纪小,对这事儿其实没什么概念,也没有特别感恩珍惜。 第二次怀壹壹,因为是试管,当时注意力又都在蒋驰的手术上,也没太感受那个过程。 但是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怀孕之后的兴奋。 这个孩子是在他们的盼望中到来的,ta很特别。 孕初期,姜茴的肚子还看不出什么变化,b超上的孩子就跟颗小豆芽似的,需要时间慢慢长大。 不过,姜茴已经开始想象孩子出生之后的事儿了。 杨媛、张芳还有陈塑三个长辈知道姜茴怀孕的消息之后,也特别开心。 767:不要弟弟 因为怀孕的关系,姜茴在家里的家庭地位又提升了一截。 虽然她之前已经是食物链最顶端了,但现在更夸张了。 张芳和陈塑在的时候,姜茴要喝水,都不需要人动手。 姜茴甚至都觉得二老对她保护得太过了。 不过孕初期是真的难受,可能是年纪大了,这次反应也比前两次严重。 姜茴几乎天天都在反酸,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张芳和李阿姨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她也吃不下太多。 因为这个事儿,姜茴还特意去咨询过医生。 医生给的答案也是老样子,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怀孕之后的反应也不一样。 有的人第一胎没反应第二胎孕反到吃不下东西,这都是临床里经常遇见的情况。 只要熬过前三个月,就好说了。 熬到三月份的时候,姜茴的孕反终于没那么严重了,至少吃得下东西了,胃口也越来越好。 在做孕妇餐这个方面,还是李阿姨比较在行,所以张芳就成了给李阿姨打下手的那个。 壹壹如今已经满了两岁,会说的话越来越多,也开始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 姜茴怀孕的消息,大家也没有瞒着壹壹。 壹壹已经知道了,妈妈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宝宝,以后会爬出来跟她一起玩儿。 小孩子都爱成群结伴,壹壹平时最喜欢出去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儿了。 一个人呆着,难免会有点儿孤单。 自从知道姜茴怀孕之后,壹壹的每日的保留节目就变成了摸着姜茴的肚子问“我的妹妹什么时候出来”。 ——没错,壹壹单方面认为姜茴肚子里的是个妹妹,因为她喜欢跟女孩子一起玩儿。 男孩子都太调皮了,还总是跟她抢玩具,她才不要弟弟。 怀孕四个多月,姜茴的肚子已经显怀了。 这天,吃过晚饭,姜茴拿出来胎心仪听孩子的心跳时,壹壹又跑了过来。 她抬起小肉手,小心翼翼地摸上了姜茴的肚子,“妈妈,妹妹什么时候出来?” 姜茴正好听完了胎心,她收起胎心仪,拉住壹壹的手,笑着问她:“你很喜欢妹妹吗?如果妈妈肚子里的是弟弟呢?” 壹壹听到“弟弟”两个字,小手一叉,小脸一垮。 虽然没说话,但是她已经用行动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姜茴看着壹壹嫌弃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涞跟壹壹,他们父女两个人倒是很一致,都想要女孩子。 说来也是奇怪,张芳和陈塑虽然没明确表态过,但从他们的言辞间也能感受到,他们更希望她肚子里这个是个女儿。 姜茴还觉得挺奇怪的,她以为他们多少会有点儿重男轻女的思想在的。 没想到,二老这么不介意。但杨媛就不一样了。 在孩子的性别这件事儿上,姜茴和杨媛母女两个人难得高度统一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姜茴想要个儿子,杨媛也希望姜茴肚子里这个是个儿子。 儿子好养活啊,不用像女儿似的娇滴滴养着,养女儿太费心力了,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也舍不得让她吃苦。 儿子就好说了,皮糙肉厚,怎么都能过。 而且杨媛个人也是更喜欢儿子。 她怀姜茴的时候就希望自己能生下个儿子来着,谁知道最后是个女儿。 自己没达成的心愿,就只能在姜茴身上找补了。 难得地,姜茴还跟她达成了一致。 这种高度统一,之前可从来没在她们母女两个人身上出现过。 ** 对于姜茴来说,怀孕最难熬的,其实就是夫妻生活这一块儿。 她跟陈涞平时放纵习惯了,只要两个人躺在一起就不可能安安分分只是睡觉。 肚子里没孩子的时候还好,擦枪走火了怎么胡闹都可以。 但现在肚子里有了孩子,加上她孕初期反应大,胎儿也不是很稳定,所以医生特意嘱咐他们一定不要剧烈运动。 所以,从检查出来怀孕到现在,姜茴就彻底过上了守活寡的日子。 每天晚上看着陈涞躺在身边,但是什么事儿都不能做,这种感觉可真是太憋屈了。 她本来就沉迷于陈涞的肉体,怀孕之后身体更加敏感了,对男女情事的渴望也比之前更甚。 而且人都是贱的,越是不能做的事情,越是想要去挑战。 晚上,姜茴洗完澡躺在了床上,低头看着自己凸起来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突然就觉得怀孕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太影响她办正事儿了。 768:哄 陈涞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姜茴摸着肚子思考,表情还有点儿悲伤。 陈涞见状,立马走上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又胡思乱想了?”陈涞很自然地搂过了姜茴的肩膀。 怀孕之后激素作乱,孕妇的情绪会变得比较敏感。 容易哭,还容易乱想一些有的没的。 这段时间,陈涞没少因为这个事儿哄过姜茴。 “我没……”姜茴摇了摇头,然后凑上去就去亲陈涞。 她迫不及待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跨坐到了他的身上。 陈涞太了解她了,一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被姜茴压在了身下。 陈涞头发没吹干,滴下来的水珠滑落在了胸前,姜茴弯腰,伸出舌头舔了个干干净净。 这段时间,禁欲的不止姜茴一个人。 陈涞的情况没比姜茴好到哪里去,只是他比较冷静,不会像姜茴一样表现得那么明显。 被姜茴这样撩拨着,陈涞的身体一阵僵硬,呼吸粗重了几分。 他摁住了姜茴的肩膀,但又不能太用力,“别闹了,你现在不安全。” 姜茴:“我后悔了。” 陈涞:“后悔什么?” 姜茴将脑袋贴在陈涞的胸口处,闷声道:“早知道就不要孩子了……” 陈涞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说了。 他笑了一下,双手搂住她的腰,“再忍一忍。” 姜茴不说话,看起来还是很郁闷的样子,脑袋贴着他的胸口蹭了几下。 这一蹭,陈涞只觉得自己刚刚平复下去的欲望又被蹭起来了。 陈涞深吸了一口气,掐着姜茴的腰将她从身上拉下来。 很快,他反客为主—— 姜茴一把抓住了陈涞的肩膀,牙齿咬住了下嘴唇。 …………… 在陈涞面前,她时常会觉得自己的脸皮不够厚。 好像每次都是她主动去撩拨他的,最后耐不住投降的人也是她。 实在是很没有没有面子。 结束的时候,姜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陈涞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他起身之后,便将姜茴搂到了怀里。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问她:“现在可以了吗?” 姜茴根本说不出话来,她窝在陈涞怀里,身体还在抖。 陈涞感觉到她的动作,微笑了一下,搂着她躺了下来。 姜茴躺在床上,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思绪回笼之后,姜茴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当初苏钰怀孕的时候,陈涞是不是也这样“伺候”过她? 一想到这里,姜茴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其实她被这个问题折磨很久了。 每次跟陈涞做的时候,她会一边爽,一边想着陈涞变成今天这样子,都是苏钰的“功劳”。 先前没怀孕的时候,她大概还能忍着,因为她知道这是她作茧自缚,没资格去怪陈涞什么。 但是怀孕之后,情绪就越来越莫名其妙,想着想着,竟然又开始委屈得想哭。 他跟苏钰在一起的那几年,亲密的事情肯定做过不少了。 她没勇气去细想。 姜茴抬起手来推了一下陈涞的肩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陈涞明显感觉到姜茴是生气了,但他并不知道姜茴为什么生气—— 难道是刚才反应太大,恼羞成怒了? 姜茴怀孕之后情绪波动一直挺大的,但陈涞不会因为这个就失去耐心。 每次姜茴脾气上来的时候,陈涞都会非常好脾气地哄她。 陈涞往姜茴身边挪了挪,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肩膀,“怎么了?” 姜茴直接拍开他:“你别碰我。” 陈涞哭笑不得:“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一说刚才,姜茴更生气了:“你闭嘴!” 陈涞:“……好,那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突然生气了?我总得知道原因才好哄你吧。” 姜茴:“谁要你哄了,你哄女人的本事也是从苏钰那里学来的吧!” 陈涞:“……?” 769:作 陈涞脸上难得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没错,就是茫然。 陈涞实在是不太明白,这事儿怎么就扯到苏钰身上去了? 姜茴现在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陈涞被问懵了,好几分钟没说话。 他一不说话,姜茴就更生气了,觉得他是默认了这些。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姜茴抬起脚来去踹陈涞,气得晚上都不想跟陈涞睡一张床了。 陈涞:“你是在因为苏钰的事儿生气?” 姜茴:“我没生气。” 陈涞:“你有。” 姜茴:“对啊,我就是生气了,我就是无理取闹爱发脾气,没苏钰那么温柔体贴又懂事儿,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陈涞:“……” 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她怎么脑补出来这么多的? 姜茴:“你出去!” 陈涞自然是不肯走的,她现在怀着孕,他是不会让她一个人睡觉的。 陈涞直接抬起双臂再次抱住了姜茴,“睡觉吧。” 姜茴:“我不睡,你别抱我,你去抱苏钰!” 陈涞简直哭笑不得,他低头凑到了姜茴耳边,压低了声音问她:“那我真去了?” 姜茴见陈涞不仅不解释,还这么嚣张,更生气了:“你去啊,你以后都别回来了!” 陈涞:“真去了啊。” 姜茴感觉到陈涞要松开她了,凶巴巴道:“你敢?!你要是去了我就带着壹壹和肚子里这个离家出走。” 陈涞:“……” 没见过有人离家出走之前还得先说一声的。 陈涞无奈极了,姜茴怀孕之后真的就跟孩子没什么区别—— 准确来说,是比孩子还要幼稚。 但这样的幼稚还挺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她。 陈涞揉了揉姜茴的头发,逗完她之后,终于开始跟她解释。 “苏钰怀孕的时候,我和她什么都没做过。” 姜茴哼了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你现在说得好听。” 陈涞:“她怀孕淼淼的时候公司还很忙,我刚接手,每天都很晚才回去。” ……… 姜茴听着陈涞说了不少那个时候的事儿,后来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陈涞听着姜茴均匀的呼吸声,勾唇笑了笑,为她往上拽了一把被子。 这次发脾气,算是成功哄下来了,陈涞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姜茴这次怀孕比上次怀壹壹的时候敏感得多。 也可能是因为上次怀壹壹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壹壹是他的孩子,所以在他面前的时候不会像现在这样放肆无理取闹。 但陈涞对于姜茴的无理取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虽然姜茴发起脾气的时候会让人无奈,但他很珍惜这样的她。 因为在意才会这样“斤斤计较”,这些道理他都懂。 而且姜茴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早晨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忘记昨天晚上发脾气的事儿了。 吃完饭,陈涞开车,和姜茴一起去学校。 姜茴查出来怀孕之后,基本上每天都是跟陈涞一起去学校的。 姜茴肚子里这个孩子是全家的重点保护对象,所有人都不肯让她开车。 姜茴倒是也挺享受被陈涞接送这个事儿的。 陈涞每天会把她送到办公楼下,姜茴上完课之后就去实验室那边找他。 最开始是在外面等的,后来有一回鹿途安看见了姜茴,就直接把她给叫进去了。 得知姜茴是怕打扰大家学习工作才不进来,鹿途安立马表示:“这怎么会?要是实验室来个人就能影响他们工作,那他们就不适合干这一行。” 姜茴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来,安静地等陈涞工作结束。 那次之后,姜茴基本上每天都是在实验室里头等的。 她大部分的时候都很安静,不过实验室这边忙完了,大家也都会上来跟姜茴聊上几句。 陈涞没在实验室里跟人提过他和姜茴之间的故事,所以导致大家对他们之间的事儿愈发好奇。 这段时间,传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他俩是师生恋的。 姜茴每次听见不同版本的故事都觉得好笑。 但她自己也没说过她跟陈涞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有些事儿……她挺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回忆起来过去,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是挺渣的,不好翻旧账。 当然,姜茴有这种觉悟的时候不多。 大部分的时候,她还是老样子。 ……… 怀孕前几个月,姜茴的胃口一直都不好,总是胀气反酸。 满了四个月之后,姜茴的胃口又变得很大。 不仅比平时能吃了,还总是会突然想吃某样东西。 为了应对姜茴的胃口,杨媛和李阿姨把家里的冰箱塞了个满满当当。 能想到的食物,差不多都给塞进去了。 除此之外,外面的柜子里也放了很多吃的,就怕姜茴突然想吃什么吃不到。 但姜茴偏偏就爱跟人作对,原本想吃的东西突然买回来了,就一点儿都不想吃了。 用杨媛的话说就是:作得很。 770:我现在是不是挺烦的 这天半夜,陈涞刚写完论文开题报告,蹑手蹑脚地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姜茴靠着床头坐着。 她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 陈涞一看见姜茴这样子,立马紧张了起来。 他走到床边,摁着姜茴的肩膀,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哪里不舒服?” 姜茴舔了舔嘴唇:“我突然想吃巧克力松饼。” 陈涞:“好,我去给你做,等一会儿好吗?” 这段时间姜茴经常大半夜突然想吃某样东西,陈涞对此已经习惯了。 他拽起来被子批到姜茴身上,声音温柔:“我先去给你热一杯牛奶,你喝点儿牛奶等我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低沉耐心,没有半点儿不满和抱怨。 姜茴听着陈涞的声音,轻轻点了点头。 陈涞下楼去厨房给姜茴热了一杯牛奶送上来,然后就去忙活着做松饼了。 好在原材料家里都是有的,之前他刚搬过来的时候就买好了。 陈涞找出了可可松饼粉,加了牛奶和鸡蛋还有黄油搅拌了一下,热了锅,开始做松饼。 松饼不算费力,材料搅拌到一起之后,不到十分钟就弄好了。 陈涞将松饼放到盘子里,上面撒了一些巧克力,又淋了一点儿酸奶,加了些水果,直接端着上了楼。 本来是想喊姜茴下楼吃的,但又不想她起来了,就干脆在床上吃吧。 其实陈涞是不太赞同在床上吃东西这种行为的,但跟姜茴不能讲这么多规矩。 陈涞端着松饼上来之后,姜茴闻着香味儿,口水不断往下流。 姜茴拿起叉子来往嘴里送了一口,一脸满足。 “真好吃。”她说,“陈涞,我明天早上还要吃这个。” 陈涞:“好。” 姜茴很快吃完了一份松饼,陈涞收了盘子下楼,再上来的时候,姜茴正好刷完牙躺回床上了。 陈涞上了床在姜茴身边躺了下来,姜茴突然说:“明天早上还是不吃松饼了,吃烧卖吧。” 陈涞:“好。” 孕妇口味就是这样变幻莫测,你永远猜不到她下一次想吃什么。 “陈涞。”关上灯之后,姜茴突然钻到陈涞怀里,郑重其事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陈涞:“嗯,我在。” 姜茴:“我现在是不是挺烦的?” 陈涞:“什么?” 姜茴:“就是……大半夜这样闹,是不是很烦人?你写论文已经很烦了,我再这样……” “不会。”没等姜茴说完,陈涞就打断了她,直接否认了她的想法:“不要胡思乱想,睡觉吧。” 姜茴:“你真的没觉得我烦吗?你每天这么忙,还要再照顾我,我脾气又这么不好——” “没有脾气不好,你只是怀孕了,情绪波动比较大而已。”陈涞说,“每个孕妇都会有这种情况。比起来我做的,怀孕本身更辛苦。” “我做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陈涞说,“不要乱想了,早点儿休息。” 姜茴“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枕上了陈涞的胳膊。 ……… 第二天是周六,陈涞难得不用去学校,但他还是一早就起来了。 因为姜茴还是想吃烧卖,而且还是南大附近那家店的烧卖。 那家店太火了,今天又赶上了周末,想买到,就得早起过去。 所以,陈涞凌晨两点钟才睡,五点半的时候又起来了。 简单洗漱了一下,陈涞就跑着步去买烧卖了。 那条街不好停车,他索性就没开车过去,跑个来回,大概十公里的样子。 陈涞一边跑步,一边拎着烧卖来到了家门口。 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拎着水果和一堆营养品过来的杨媛。 杨媛见陈涞这么一大早就在外面,便看了一眼他手里拎的东西:“这么早你去哪里了?” 陈涞:“买了烧卖,您一起吃吧。” 杨媛一听就明白了,一边进门一边跟陈涞聊,“又是姜茴想吃的吧?” 陈涞笑了一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厨房的李阿姨正好也出来了。 李阿姨问陈涞:“那个灶台上的面粉什么的你是要用吗?用的话我就不收了。” 李阿姨一早过来上班,就看到厨房的台面上摆着好多东西,以为是陈涞要给姜茴做早饭。 “不用了。”陈涞跟李阿姨解释,“昨天晚上用完忘记收了,不好意思。” 李阿姨:“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没事儿没事儿,我收拾了就行了。” 杨媛又一次捕捉到了重点,她回头盯着陈涞仔细看了会儿,发现陈涞眼睛里还有红血丝。 这状态,一看就是晚上没睡好。 姜茴怀孕之后就爱折腾人,这点杨媛自己已经领教过了。 陈涞天天跟姜茴睡一起,估计更是被她折磨得够呛。 三人一起来到了厨房,杨媛看了一眼灶台上那些东西,随口问陈涞:“姜茴晚上又闹着你让你做吃的了?” 陈涞:“她难得胃口比较好。” 杨媛:“冰箱里东西挺多的,饿了就热一热吃,大半夜的能别不忙就别忙了,你不是学校也挺忙的吗?” 陈涞:“没关系,照顾她是我应该做的。” 陈涞这话吧,要是别人嘴里说出来,杨媛肯定会觉得虚伪。 但陈涞说出来,杨媛就挑不出来什么毛病了。 不过姜茴刚怀孕那会儿,杨媛对陈涞也不怎么信任,觉得他就是嘴上说得漂亮,不可能真的照顾好姜茴。 但是这段时间,她亲眼看着陈涞对姜茴的纵容和照顾,再看看张芳和陈塑对姜茴的关心,这些忧虑算是被彻底打消了。 虽然陈涞比姜茴小了十岁,但他是真的会照顾人。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姜茴一直都是被照顾的那个。 有时候杨媛都有点儿看不下去,比如姜茴吃饭的时候,筷子和勺子都得陈涞给她送到手边儿。 她想要什么东西,绝对不会自己去拿,都是陈涞去跑腿。 然后陈涞乐在其中,毫无怨言。 “您吃饭吧,我去楼上看看壹壹。”陈涞将烧卖放下来,跟杨媛说了句话,就上楼去看壹壹了。 陈涞这一走,李阿姨笑着对杨媛说:“壮壮这孩子真的挺不错的,茴茴眼光好啊。” 杨媛听见李阿姨夸陈涞,心里很高兴,嘴上却说:“他要是没点儿本事,姜茴哪里能看上他,她眼光可高着呢。” 771:听见没,你爸不喜欢你 陈涞上楼的时候壹壹正好也醒了,他抱着壹壹去洗漱换衣服,然后又去主卧那边看了一眼。 姜茴还没醒来,陈涞就先抱着壹壹下楼了。 ……… 姜茴这一觉睡到十点钟才醒,醒来洗漱完之后,姜茴才下楼。 姜茴下来的时候,陈涞正好在客厅里陪壹壹玩儿。 “醒了?我买了烧卖回来,微波炉转一下就可以吃了。要喝牛奶还是豆浆?”陈涞放下手里的玩具,走到了姜茴面前。 姜茴打了个哈欠,说:“我不想吃烧卖了,想吃鸡腿面包。” 陈涞斟酌了一会儿,问她:“得等几个小时,你先吃点儿水果?” 姜茴:“嗯,那你给我切,我要吃哈密瓜和猕猴桃。” 陈涞:“好。” 杨媛和李阿姨在厨房呆着准备午饭,见陈涞和姜茴进来,杨媛便说:“姜茴,你赶紧吃饭了,这都几点了,你可真够能睡的。” “李阿姨你给她热热烧卖,陈涞一大早买回来的。” “不用热了,我不想吃烧卖了。”姜茴拦住了李阿姨,“我要吃鸡腿面包。” 杨媛:“大早上你胡闹什么呢,陈涞跑出去给你买了烧卖,你怎么又要吃面包?” “你管我,又不用你做。”姜茴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跟杨媛秀恩爱:“我有陈涞给我做。” 杨媛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陈涞见她们母女两个人要吵起来了,赶紧站出来说:“妈,没关系,也不是很麻烦,正好,我多做一些,你们也可以吃。” “是那种里面藏着香肠的鸡腿形状的面包不?”李阿姨也来了兴致,“我记得早二十多年大街上好多卖的,这些年都没见过了,没想到你还会做啊?” 陈涞:“您也喜欢吗,我一会儿多做一些。” 李阿姨:“我跟你学一学吧,回头我也做一做!” 陈涞跟李阿姨两个人去了厨房,开始拿出来烘焙工具做面包。 在此之前,陈涞先给姜茴切了哈密瓜和猕猴桃,端着盘子和叉子一并送了上来。 姜茴吃了一口,再抬头去看在厨房忙活的陈涞,一脸满足。 杨媛看见姜茴这样子,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她:“你别老是无理取闹,我要是陈涞,迟早烦你了。” 姜茴往嘴里塞了一块儿哈密瓜,淡淡瞥了杨媛一眼:“你是嫉妒我有老公吧?” 杨媛:“……” 呵,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杨媛被姜茴气了个够呛,直接来开餐厅,去外面找壹壹玩儿了。 同时,杨媛做了个决定,以后再也不管姜茴和陈涞的事儿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还是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 因为姜茴怀孕的关系,原本定在今年春夏举办的婚礼也只能推迟了。 两家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听了姜茴的话,等肚子里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再敲定婚礼的举办时间。 毕竟,孩子不出生,一切都是未知数。 姜茴这次怀孕,每次产检,不管多忙,陈涞都会抽出时间来一起陪她。 第三次产检,姜茴做完了检查流程,拿着报告单去找医生。 医生说胎儿发育很好,现在已经有拳头那么大了。 姜茴看到了彩超上的图片,孩子还没成人型,看不出来什么婴儿的形状,但那种感觉很微妙。 之前也不是没看过壹壹的彩超,但好像跟现在感觉不太一样。 大概是因为怀壹壹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吧,那个时候,她好像注意力都在蒋驰的手术上。 比起来姜茴,陈涞看到孩子的彩超时的反应就显得十分淡定,就跟不是他孩子似的。 从医院出来,姜茴忍不住问陈涞:“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 陈涞:“怎么这么说?” 姜茴:“我记得你之前看壹壹的b超报告……很高兴的。” 上次她怀孕的时候,陈涞陪她做过几次产检。 那会儿他会仔仔细细地看报告,看到b超的时候会捧着端详很久。 那会儿她还觉得他有病,怎么对别人的孩子那么感兴趣。 “ta和壹壹不一样。”陈涞说,“比起ta,我更关心的你的身体情况。” 姜茴撇了撇嘴,这倒是真的。 怀孕这段时间,陈涞对她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而且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过。 不管她怎么发脾气无理取闹,陈涞都是笑着哄她。 但是,他好像很少贴着她的肚子跟孩子做交流。 偶尔也会,但没有像她怀壹壹那个时候那么频繁了。 想到这里,姜茴半开玩笑地拍了拍肚子:“听见没,你爸不喜欢你,所以你以后得跟妈妈一条心好吗?” 陈涞听见姜茴这么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还一本正经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更喜欢姐姐。” 姜茴:“……” 你还不如不说呢! 772:她才不要哄他 姜茴跟陈涞拿着报告往停车的方向走,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着走着,竟然碰见了蒋驰。 陈涞最先看到了蒋驰,四目相对后,陈涞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姜茴发现了陈涞的不对劲儿,便朝对面看了过去。 看到蒋驰以后,姜茴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蒋驰的视线落在了姜茴的肚子上。 实际上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姜茴怀孕的消息,蒋驰还是从郁柳口中得知的。 如今姜茴已经显怀了,蒋驰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以及脚上的平底鞋,顿时有些恍惚。 他们曾经也是有过一个孩子的…… 有些事情,不提起,不代表彻底遗忘。 “来产检吗?”蒋驰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始跟姜茴说话。 姜茴点点头,然后问他:“你呢?怎么来医院?” “有个合作伙伴的妻子生了孩子,来探望一下。”蒋驰笑着说,“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你。” 尽管蒋驰已经在努力克制了,但他看向姜茴的时候,目光还是有些炽热。 毕竟,有些感情是藏不住的。 姜茴不至于迟钝到连蒋驰看她的眼神都察觉不到,她觉得有点儿尴尬。 尤其是,陈涞就站在旁边儿…… 姜茴当然知道陈涞有多介意蒋驰,所以她下意识地就朝陈涞那边看了一眼。 果然,刚才他还是面无表情。 姜茴的这个小动作落在了蒋驰的眼底。 蒋驰瞧见之后,内心一阵自嘲。 或许这就是他跟陈涞的差距吧—— 哪怕是当年他们热恋的时候,姜茴都没有这样小心翼翼在意过他的感受。 他看到她和其他异性走得近,也会吃醋,但姜茴不会哄他的,每次都是他自己去认错。 蒋驰曾经以为,姜茴是那种再喜欢一个人都不会低头的人。 没想到,她能为了陈涞将自己的姿态放到这么低。 “那我先上去了,你照顾好自己。”蒋驰看了一眼手表,跟姜茴说:“下次再聊。” 姜茴点点头,“好,你去忙吧。” 然后,蒋驰就走了。 姜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蒋驰的背影,这一幕正好被陈涞看去了。 陈涞捏紧了拳头,问姜茴:“看够了吗?” 姜茴听见陈涞的声音之后,立马回过神来。 她朝陈涞笑了笑,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陈涞虽然没有甩开姜茴,但是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反手握住她。 姜茴能感觉到,他大概是有点儿生气了。 上车之后,姜茴就在盘算着该怎么跟陈涞解释这个事儿。 想来想去,好像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啊—— 她跟蒋驰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正常打了个招呼而已。 而且她私下都不跟蒋驰联系了,总不能碰面之后也装不认识吧? 他俩离婚算是和平分开的,没到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姜茴看见陈涞因为蒋驰的事儿不高兴,心里还挺矛盾的。 一方面是开心他吃醋了,吃醋就说明他很在意她,但另外一方面又担心他看见蒋驰之后想起来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儿…… 纠结了好长时间,姜茴终于在陈涞等红灯的时候采取了行动。 姜茴轻轻拽了一下陈涞的胳膊,歪过头问他:“你生气了?” 陈涞没说话。 姜茴:“你是不是生气了呀?” 陈涞:“没生气,手拿开,开车不安全。” 姜茴:“是因为我跟蒋驰说话吗?我没想到会碰见他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陈涞:“我知道。” 偶遇而已,他不至于不讲理到这种程度。 他也没有真的跟她生气,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罢了。 就算他现在已经跟姜茴结婚了,蒋驰这个名字仍然是他一辈子的阴影,提起来就膈应的那种。 姜茴:“我其实……私下都没跟他联系过。” 姜茴觉得陈涞还是不太高兴,就跟他主动交代起了这些事情,“蒋驰也很避嫌的,除了我们结婚那次,他就没给我发过消息了。” 陈涞瞥了姜茴一眼,发出灵魂拷问:“你在替他说话吗?” 姜茴:“……” 她不是,她没有。 但是怎么有种越解释越乱的感觉呢? 姜茴突然有点儿理解她无理取闹的时候陈涞是什么感受了。 真的就是多来几张嘴都说不清的那种感觉啊。 这种时候多说多错,姜茴觉得自己还是沉默比较好。 但是,她不说话,陈涞也就不说话了,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陈涞这样的态度,也难免让姜茴委屈。 怀孕这段时间,陈涞一直都对她纵容迁就、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她心情不好了他就哄着,她想吃什么他马上就去做。 就算她特别无理取闹,陈涞也不会丧失耐心不跟她说话。 可是今天,他却因为蒋驰的缘故不理她了。 姜茴越想越生气,到家之后直接不理陈涞了。 他要生气是吧? 那他就一个人去气吧,她才不要哄他。 773:看蒋驰的朋友圈啊 姜茴回来家里的时候,杨媛正跟张芳和陈塑一起陪壹壹玩儿。 壹壹现在两岁多了,会说的话越来越多,她又比较乖巧嘴甜,三个长辈都特别喜欢她。 见姜茴回来,杨媛率先问:“产检怎么样?” 姜茴:“没什么问题,医生说注意休息就行了。” “中午想吃什么?我去跟李阿姨一起准备!”张芳问姜茴,“你上次说想吃肉饼,今天还想吃吗?” 姜茴:“午饭你们看着来吧,我没什么胃口,先上楼歇一会儿。” 姜茴心里还念着陈涞那个事儿,心情不是很好,也没什么精力跟长辈们聊天儿。 丢下这句话,姜茴就上楼了。 任谁都能看出来姜茴情绪不太对。 于是乎,姜茴这一上楼,三个长辈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了陈涞身上。 张芳和陈塑那个眼神摆明了就是要为姜茴做主,杨媛倒是好点儿,因为她知道姜茴那破脾气。 姜茴这个人吧,本身脾气就不好,怀孕之后更是无理取闹得不行了。 杨媛回忆起来姜茴平时的那些操作,这个当亲妈的都不太好意思替她当家作主。 但张芳和陈塑可不管那么多。 他俩只要一看到姜茴不高兴,绝对会狠狠教训陈涞。 张芳:“你又惹茴茴不高兴了?赶紧上去道歉。” 陈涞:“……” 陈塑:“她现在怀着孕呢,这么辛苦,你还不好好对她,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她怎么看上你的?” 陈涞:“……” “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去哄啊!”张芳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陈涞,“你要是哄不好,中午就别吃饭了!” 杨媛在旁边儿看着陈涞挨训,竟然还有点儿同情他了。 不过杨媛也没站出来替陈涞说话,毕竟还是亲生女儿最大。 陈涞被张芳和陈塑训了几句,最后只能上楼去找姜茴了。 不过,就算他们不说,他本身也是打算去找姜茴的。 怎么可能真的看她一个人生闷气呢? 她没怀孕的时候他都不舍得这样,何况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 ……… 陈涞去厨房切了点儿水果,端着盘子和叉子上了楼。 卧室的门没反锁,陈涞直接推门进去了。 进去之后就看到姜茴坐在床上玩儿手机。 姜茴听见了开门的动静,但是头都没抬。 陈涞关上门走到床边,用叉子叉了一块儿哈密瓜送到姜茴嘴边:“吃点儿东西。” 姜茴:“不吃,被你气饱了。” 陈涞:“……” 姜茴拿着手机刷着微信朋友圈,正好停留在了蒋驰刚刚更新的一条状态前。 陈涞一低头,就看到了蒋驰那条朋友圈的内容。 是分享的歌曲,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不知情的人看了这样的分享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陈涞一下子就猜到他为什么会分享这首歌了。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 陈涞一直没加过蒋驰的微信,但他能猜得到蒋驰应该不是那种会频繁发朋友圈的人。 今天他这样大剌剌地在朋友圈里分享这首歌…… 呵。 “你在看什么?”陈涞问姜茴。 姜茴直接举起手机在陈涞面前晃了一下,“看蒋驰的朋友圈啊。” 陈涞:“……” 他想问的是为什么看蒋驰的朋友圈。 姜茴:“哦,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看他的朋友圈是吗。” “因为他不会莫名其妙一路不理我啊。”姜茴一边回忆一边说,“以前我跟蒋驰吵架的时候,就算是我错了,蒋驰也会先跟我道歉。” 陈涞哪里会听不出来姜茴是故意这么说来刺激他的。 他将水果盘放在了一旁,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将姜茴摁到了怀里。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动作明显是失控了。 姜茴觉得自己的目的基本上达成了,在陈涞看不见的时候露出了一抹笑。 跟她斗?做梦去吧。 “抱歉。”陈涞开口跟姜茴道歉,“路上不该不理你的。” 姜茴:“那你解释一下原因。” 陈涞:“看见他,总会想起很多以前的不愉快。” 姜茴:“这么说来,你是还在怪我吗?” 陈涞:“不是。” 姜茴:“我怎么觉得就是。” 陈涞:“……” 姜茴:“你不想说就算了,但是你以后不许因为蒋驰跟我闹不愉快了,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陈涞:“好,我尽量。” 其实只要蒋驰不出现,他是很少主动去想起来这个人的。 可谁知道老天爷这么狗血,非得让他们来个的偶遇。 姜茴:“你喂我吃水果。” 陈涞:“好。” 得了姜茴的吩咐,陈涞立即端起餐盘开始给姜茴喂水果。 姜茴正吃着水果的时候,陈涞的手机响了。 他们两个人挨得近,姜茴一低头就看见了来电显示上苏钰的名字。 虽然已经猜到了苏钰是为了什么事儿打来的,但是姜茴的脸色还是在那一瞬间垮掉了。 这算什么,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吗? 上午刚碰见过蒋驰,这会儿苏钰又跟着来了。 他们两个人的前任都得一起出现是吗? 陈涞也没想到苏钰会在这个时候来电话。 看着来电显示,陈涞犹豫了半天都没动静,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姜茴。 好不容易才把姜茴给哄下来,这电话一来,可以说是功亏一篑。 “怎么不接?”姜茴见陈涞半天没动静,便拿起了他的手机,“既然你不接,我替你接?” 陈涞还没说话,姜茴已经摁下了接听键。 姜茴直接开了免提,电话接通之后,就听见苏钰的声音传来:“我下周开庭了,之前说需要你作为人证出庭,你下周三空得出来时间吗?” 苏钰跟徐晴的案子,警方基本上已经调查清楚了,现在定下来时间开庭审判。 苏钰之前就跟陈涞说过出庭作证的事儿,陈涞也同意了。 姜茴听着苏钰好听的声音,看了一眼陈涞,等着看陈涞会怎么回答。 774:亲 陈涞:“调查结果怎么样?证据找到了吗?” 苏钰:“差不多了吧,就看最后的官司了。” 陈涞:“嗯,我周三会去的,你放心。” 苏钰:“好,辛苦你了。对了,姜茴身体还好吧?” 苏钰每次跟陈涞打电话,都会习惯性地问问陈涞他跟姜茴的情况。 姜茴怀孕的事儿,苏钰也知道,前几个月姜茴孕吐厉害的时候,陈涞也跟她聊过这个。 “挺好的,谢谢苏总关心。”姜茴这个当事人听见苏钰的问题之后,直接站出来回答她了。 只不过,姜茴回答的语气不是那么友好。 苏钰多精明的人啊,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怪不得今天陈涞过了好久才接电话,合着是跟姜茴在一起呢。 大家都是人,苏钰完全理解姜茴为什么会对她这个态度,她也没觉得姜茴这么做是不够大方。 “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不然你骂我几句解解气?”苏钰笑着跟姜茴说,“我这边儿就找得到陈涞当证人了,不然我也不会跟他联系。” 苏钰这么坦然地把这个事儿说了出来,倒是搞得姜茴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姜茴咳了一声,硬着头皮说:“我没生气,你别误会。” 苏钰:“你放心,等这事儿处理好了,我会在你们生活里彻底消失的。” 姜茴这个人吧,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而且她自己性子就直接,不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苏钰这回表达得这么直接,姜茴反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 她其实也知道苏钰不喜欢陈涞,只是一想到他们两个人曾经同床共枕那么久,还是有点儿膈应。 “你官司的事儿……胜算大吗?”破天荒地,姜茴竟然主动关心了苏钰一句。 不单是陈涞,苏钰本人听见这句关心的时候都稍稍惊讶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笑着说:“七成吧。” 姜茴:“那很高了,我先提前祝你成功。” 苏钰:“好啊,那我就先谢谢你了,真赢了的话,我请你吃饭,赏个脸吗?” 姜茴:“嗯,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苏钰:“ok,那你们忙,我不打扰你们了。” 陈涞坐在旁边儿,看着姜茴就这么跟苏钰聊起来,表情有点儿茫然。 有时候,他是真的搞不懂姜茴在想什么。 明明之前还很介意苏钰的存在来着,下一秒就跟苏钰寒暄着聊起来了。 她竟然还答应了跟苏钰一起吃饭—— 不知道人还以为她们两个人是什么好闺蜜。 挂上电话之后,陈涞一直在盯着姜茴看。 那眼神,就跟在观察什么珍稀动物似的。 姜茴被陈涞盯了一会儿,抬起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你看什么啊?” 陈涞:“你跟苏钰……”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她说要请我吃饭的。”姜茴耸耸肩膀。 陈涞:“你为什么答应?” 姜茴:“我为什么不答应?我跟她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陈涞:“我以为你很介意她——” “我是很介意,但是你又不可能真的跟她断绝来往。”姜茴哼了一声,“所以我要跟她混熟了,你俩见面的时候我都跟着,这样就安全了。” 陈涞看着姜茴这样子,心口突然一酸。 其实他很清楚,姜茴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像她嘴上说的那样。 她只是在用这个理由让他接受得心安理得一些罢了…… 说到底,她还是在替他考虑。 跟她一比,陈涞突然就觉得自己对蒋驰的态度真的太小气了。 陈涞内心十分自责,他将姜茴搂到了怀里,“谢谢你。” 姜茴:“嗯哼,我也知道我善良美丽又大方,不用夸了。” 陈涞吸了一口气,跟姜茴说:“医院的事情,是我不好。” “我知道,你对蒋驰已经没感情了,是我自己过不去那道坎儿,我以后……” “过不去就过不去吧。”姜茴打断了陈涞的话,“其实如果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我才担心呢。”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肯定就是不在乎我。” 姜茴对这点还是看得很透彻的,不过她的要求也很简单:“你以后可以吃醋,但是不能因为吃醋不理我。” 陈涞:“好,不会再有下次了。” 姜茴挑眉:“就这样?” 陈涞:“……嗯?” 他再次茫然了。 姜茴明明上一秒钟还很善解人意来着,怎么现在突然又回到了之前无理取闹的画风? 姜茴看见陈涞茫然又惶恐的眼神,突然就笑了。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你得亲我一口。”姜茴说着将脸颊凑到了陈涞的嘴边。 陈涞反应过来姜茴在说什么时候,眼底的慌乱顿时烟消云散。 他搂过姜茴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陈涞亲完了之后,还没来得及往后退,姜茴就勾着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 775:破功 这次事情之后,姜茴跟陈涞定下了不翻旧账、不吃醋的约定。 他们两个人都表示自己不会主动去翻对方的旧账,尤其是不会提起对方的上一段婚姻。 谁要是提了,就得先认错。 为了体现诚恳的态度,认错的时候要写一千字的书面检查。 姜茴觉得这个约定还挺好的,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太能吃醋了,有这样的条款约束一下的话,她能稍微收敛一点儿。 最起码,发脾气翻旧账之前,会先考虑一下后果。 事实证明,这个约定还是很有效果的。 后面陈涞去帮苏钰出庭作证的时候,姜茴都没有跟陈涞生气闹别扭。 苏钰的这场官司最后还是赢下来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段视频,视频是相机高清拍摄的,里面完整记录了苏钰和徐晴最后一次见面时的互动。 视频里,显然徐晴是比较激动的那个,她一直抓着苏钰的肩膀说她是凶手,堪称歇斯底里。 而苏钰全程冷漠脸看着徐晴。徐晴后来又摸出了刀子,两个人争执了一番。 徐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永远都赢不了我,他会恨你一辈子。 这个“他”是谁,大概也只有知情人清楚了。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苏钰赢下了这场官司。 这半年多的时间,苏钰都在因为官司的事儿奔波,人都憔悴了不少。 那种打心眼儿里的疲累,是吃再多保养品、涂再多面霜都挽救不回来的。 只有事情真的解决,才能让人松一口气。 官司结束之后,陈涞跟苏钰一起走出了法院。 苏钰回过头来看着陈涞,笑着说:“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陈涞:“其实我也没帮到你什么。” 今天这场官司,苏钰能赢,其实就是因为那段视频,跟陈涞的出庭作证没有多大关系。 陈涞自认为没帮到苏钰什么,但苏钰却觉得他已经帮得够多了。 “姜茴呢,找个时间,出来一起吃饭吧。”苏钰还记得之前跟姜茴的约定。 陈涞:“好,我回去问问她。” 苏钰:“可以带着你们女儿一起。” 陈涞:“……?” 苏钰笑着说:“焱焱和淼淼都很喜欢她,尤其是淼淼,在你那边住了几天之后,一直念叨着想再要个妹妹。可惜啊,我是没办法给她再生一个了。” 苏钰这么一说,陈涞也想起了淼淼跟壹壹一起玩儿的画面。 淼淼确实是挺喜欢壹壹的,在他公寓住的那几天,淼淼每天都特别开心。 “那次回来之后,她的状态就好多了。”苏钰跟陈涞说起了淼淼现在的情况,“已经可以继续去学校了。” 陈涞:“那就好。” 苏钰:“所以说,我真的该好好谢谢你跟姜茴才是。” “小姑姑这是在跟前夫叙旧吗?”苏钰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她对这个声音早就烂熟于心,不需要回头也能知道是谁。 陈涞看见阮彦辰过来,脸上的表情顿时严肃了几分。 阮彦辰本身就是个疯子,现在又败诉了,恼羞成怒,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儿来。 陈涞正准备拉着苏钰走,苏钰却已经开口:“你先走吧,我跟他说几句话。” 陈涞蹙眉:“你确定?” 直觉告诉他,阮彦辰不会做什么好事儿。 陈涞这样子落在阮彦辰眼底,就成了对苏钰的关心。 阮彦辰看着陈涞,讽刺地笑了起来:“想不到前任小姑父还对我小姑姑余情未了呢?姜老师知道吗?我倒真想打电话给她让她来看看这出好戏呢。” 陈涞:“她没你那么无聊。” 阮彦辰:“看来还是小姑父魅力大,能让两个女人都为了你的神魂颠倒放弃原则。话说,这功力怎么修炼的,能不能教教我?” 说到这里,阮彦辰又轻飘飘地看了苏钰一眼。 他笑着说:“毕竟,我从十三岁开始就开始舔小姑姑了,到现在快十八年了,她还是不肯多看我一眼呢。” 陈涞:“……” 他真觉得阮彦辰应该去看看精神科的医生。 “苏钰,你——” “你先走吧,他不敢把我怎么样。”苏钰朝陈涞挥了挥手,“路上小心,改天吃饭。” 苏钰都这么说了,陈涞也只能尊重她的意愿,先从法院这边离开了。 ……… 苏钰官司的事儿,确实没能让姜茴跟陈涞闹别扭或者是翻旧账。 定下来那个合约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他们两人的相处格外和谐。 姜茴偶尔还是会因为怀孕的事儿闹小脾气,但这些跟翻旧账比起来都是小事儿。 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突然想吃什么东西了,或者是突然看到自己胖了开始担心自己不好看了。 遇到这些情况,陈涞都会不厌其烦地安慰她。 不管姜茴怎么难受,最后都会被陈涞哄下来。 陈涞原本以为,有了这个不翻旧账的约定,他跟姜茴之间就不会存在什么吃醋闹别扭的问题了—— 万万没想到,最先破功吃醋的人,竟然是他。 776:完蛋 这一次不是因为蒋驰,而是因为景耀。 事情是这样的:姜茴很早之前就答应了送景耀一幅画,去年十月份跟景耀见面的那次,景耀帮着姜茴刺激了陈涞一把,这才让姜茴成功跟陈涞领了证。 当时姜茴就说肯定会尽快送景耀一幅画。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忙着巡展创作,没太多时间画送给景耀的那幅。 但姜茴心里头一直都记着这个事儿。 怀孕之后,可能是因为激素的关系,她的灵感很多,这段时间一直在产出。 姜茴画完画之后就会给景耀看,最后景耀挑中了一幅油画,姜茴就去把这画裱起来了。 姜茴本来是打算直接把画裱好了寄给景耀的,但那几天景耀正好过来南城出差了。 于是,姜茴就跟景耀约了时间见了一面。 不过,姜茴怀孕了没办法开车,那天正好陈涞又去实验室忙了,姜茴便打算打车出去。 景耀听她说要打车,便提议:“要不然我去接你吧,你把你家地址给我。” 景耀这么说的时候,姜茴正好在因为打车烦恼。 周末高峰期,她这边又在大学城附近,太难打车了。 考虑了一下之后,姜茴就把润丰合居的地址给了景耀。 景耀没进门,停车在别墅外面等着姜茴下来。 将近半年没见了,虽然景耀此前已经知道了姜茴怀孕的消息,但是看着她的大肚子之后还是有点儿惊讶。 “都这么大了?”姜茴上车之后,景耀的视线就没从姜茴肚子上挪开过。 姜茴见景耀露出这种惊讶的表情,被逗笑了。 她摸了摸肚子,“五个多月了呀,开始显怀了。” 景耀还是第一次见姜茴这样,他看得有些呆了。 过了好半天,景耀才说:“姜老师,你刚才那样真漂亮。” 姜茴:“什么?” 景耀:“你别误会啊,我没有说你平时不漂亮的意思。我意思是,你现在的漂亮,跟之前不太一样。” 姜茴愣是被景耀的夸奖勾起了好奇心:“哪里不一样?” 景耀:“说不好,可能是多了一层母亲的光环?就感觉你整个人都在发光,特别美。” 是个人就喜欢被夸奖,姜茴被景耀夸完之后,嘴角的笑怎么都收不起来了。 景耀能感觉到她特别开心,他想她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这状态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姜茴笑完之后,调侃景耀:“你嘴巴这么甜,还愁找不到女朋友啊?” 景耀:“姜老师,我还真找不到,要不然你给我介绍一个?” 姜茴:“行啊,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留意一下。” 景耀:“这我还真不知道,女的就行吧?” 姜茴:“……你要是想要男的也不是不行。” 景耀这个人幽默得很,姜茴跟他在一起,说说笑笑就没停过。 姜茴送给景耀的画就在工作室,所以俩人直接去了工作室了。 ** 陈涞在实验室忙完回到家里的时候,姜茴已经不在了。 陈涞本来是想着尽快忙完了回来陪她的,没想到他回来了,姜茴人却不在了。 陈涞问张芳:“姜茴去哪里了?” 张芳说:“她说去工作室一趟,有点儿事情,打车走的。” 陈涞没说话。 张芳说:“刚走半个来小时,你直接去她工作室吧,一会儿把她接回来,她一个孕妇打车也不安全。” 陈涞点点头,刚进门没几分钟,又拿着车钥匙出去了。 ……… 景耀跟姜茴来工作室取了画之后,俩人便坐在办公室里聊了起来。 景耀是个挺擅长聊天儿的人,跟他坐在一起说话,永远不用担心冷场的问题。 正好又是周末,姜茴也没什么事儿,两个人便聊得嗨了。 ……… 陈涞将车停在了工作室门前的停车位上,他下车走进去,正好碰见了姜茴工作室的人。 工作室的人都认识陈涞,看见他之后,便打招呼:“陈老师。” 陈涞:“姜老师在吗?” “在呢,在她办公室。” 陈涞说了声“谢谢”,便朝着姜茴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陈涞停在办公室门口,刚要抬起手来敲门,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说笑声—— “哈哈,真的假的啊,你这张嘴怎么这么甜。” “当然是真的,我这可不是嘴甜,这是实话实说。” 一男一女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两人的声音里都带着浓浓的笑意,隔着一堵墙都能猜到他们有多开心。 姜茴的声音,陈涞再熟悉不过了。 至于那个男人…… 可能是男人对情敌的敏锐程度总是比对别人要强,虽然只见过几次,但是陈涞一下就认出了景耀的声音。 所以……姜茴来工作室,是为了跟景耀见面的? 想到这里,陈涞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连敲门的心思都没了,直接拧动门把,推开了姜茴办公室的门。 陈涞一推门进去,就看见姜茴跟景耀两个人坐在办公桌前。 他们两人一起面对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但距离很近。 这一幕落在陈涞眼底,真是格外不舒服。 姜茴听见开门声的时候有点儿生气。 这届员工行不行啊,进她办公室都不晓得敲门的? 姜茴抬起头来,正准备发脾气,却看到了缓缓朝着办公桌走来的陈涞。 瞧见陈涞的那一瞬间,姜茴觉得自己语言系统都失灵了,脑子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来这里? 完蛋了,陈涞看到她跟景耀在一起,肯定是要生气的。 “你怎么来了?”姜茴的声音有些心虚。 按理说,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儿,完全没必要心虚来着。 但是看着陈涞的眼睛,她就情不自禁地虚了起来。 活像是在外面幽会小鲜肉被丈夫逮个正着的不安分的妻子。 777:醋味儿很大啊 “嗨,好久不见啊。”景耀作为被“捉奸”的小鲜肉,倒是没有任何心虚,也完全没解释什么,甚至还直接朝陈涞打招呼了。 景耀脸上挂着他一贯阳光友善的笑容,他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卫衣,看起来就跟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似的。 其实景耀的打招呼挺友好的,但陈涞看他不顺眼,所以怎么听都觉得他像是在挑衅。 于是,陈涞直接无视了景耀。 他看向姜茴,问她:“来工作室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送你?” 姜茴:“我以为你实验室挺忙的。” 陈涞:“你怎么过来的?” 说完,陈涞又看了景耀一眼。 姜茴本来是想跟陈涞说她打车过来的,但是一看陈涞这样子…… 他估计是已经猜到了吧? 那她撒谎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去接姜老师的。”姜茴正思考的时候,景耀这个不怕死的竟然率先出来抢答了:“她答应我要送我一幅画,正好我来出差,就跟她来工作室拿一下。” 陈涞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在听见景耀说“送他一幅画”之后,更为阴沉了。 这件事儿,姜茴之前从未跟他提过。 在陈涞看来,送画是一件很暧昧的事儿。 而且,他跟姜茴纠缠了这么多年,姜茴都没有送过他一幅画。 但是现在,她竟然要送景耀? 陈涞看向了姜茴,那眼神像是在跟她要个解释。 姜茴被看得心虚了,只好说:“我很早之前就答应要送他的,而且……” 而且景耀之前还帮她出了个那么厉害的主意,她当然要送景耀一幅画好好感谢他了。 但是,这话姜茴也不能跟陈涞说。 姜茴吞吞吐吐的样子,落入陈涞眼底,就显得更加心虚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景耀应该继续出来替姜茴解释几句的,但景耀并没有解释,他反而在旁边看起了好戏。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陈涞吃醋生气却极力隐忍的样子,景耀觉得有点儿刺激。 这也算是帮姜茴教训他了吧? “现在忙完了吗?”陈涞忍了很久,终于开口:“忙完了就回家。” 姜茴:“好,我们——” 景耀:“还没呢,我跟姜老师还有其他事情要说。” 姜茴跟景耀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来的。 姜茴完全没想到景耀会这么说,她听见之后下意识地看向了景耀,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咱俩还有什么事情要谈? 景耀看见姜茴这眼神,无声地笑了。 姜老师,这样很容易被人吃得死死的啊。 陈涞也看向了景耀,他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并不怎么友好。 景耀却不甚在意,他看着姜茴说:“刚才设计图还没看完呢,你忘记了?” 姜茴:“……” 好像还真是这样。 于是,姜茴对陈涞说:“你再等我一会儿。” 陈涞没说话,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看着他们。 后来景耀就这么拉着姜茴继续看设计图了,两个人一直聊着设计图的事儿。 说是在看设计图,但是景耀的视线就没从姜茴脸上挪开过。 陈涞不知道花了多大力气才忍住上去把他给拽开的冲动。 陈涞就这么看了半个多小时,姜茴跟景耀终于是聊完了。 然后,景耀拿起了姜茴送他的那幅画走了。 ……… 姜茴亲自送景耀出了工作室。 临上车之前,景耀朝里头看了一眼,对姜茴说:“醋味儿很大啊。” 姜茴:“你刚才故意的吧?” 景耀:“我这是在帮你刺激他呢。虽然你们结婚了,但是还是得适当地给他危机感,这样他才会更加珍惜你呀。” 景耀这个理论听起来挺歪的,但正中姜茴的下怀。 这一点上,她跟景耀的想法基本上一致。 “你说得对,今天谢了。”姜茴跟景耀招手,“等我看见合适的姑娘了给你介绍。” 景耀:“好啊,等你好消息了。” 778:惩罚 姜茴跟景耀在门口聊了一会儿才回来。 一进来办公室,就看见了陈涞站在办公桌前,一脸严肃。 姜茴关上门走到陈涞面前,笑着问他:“怎么了吗?” 陈涞:“你觉得呢?” 姜茴哪里会看不出来陈涞这是在吃醋,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陈涞吃醋,她会想着解释,哄他。 但是现在…… 姜茴想到景耀的话,只想再火上浇一把油:“我觉得什么?” 陈涞看着姜茴无辜的样子,直接走到她面前捏住了她的下巴:“为什么送他画?” ——你都没送过我。 “他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老早前就答应他了。”姜茴说,“景耀是我的小粉丝啊,又是我的合作伙伴,送他画不是很正常吗?” 陈涞盯着姜茴的眼睛,冷冷道:“还是你的追求者。” 姜茴:“哈哈,对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陈涞:“……”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陈涞咬紧了牙关,他生气,但是又舍不得跟姜茴发脾气。 这个隐忍不发的样子,让姜茴特别有成就感。 姜茴:“景耀到现在还单身,该不会还在等我吧。” 陈涞:“……” 姜茴:“也是,我可是很多人追的,要是有些人不听话,我就唔唔……” 陈涞听不下去了,直接采取行动,低头堵住了姜茴的嘴。 大概真的是被她的话给激到了,陈涞的动作有些粗暴,吻上来之后,牙齿不断啃着她的嘴唇,舌头在她口腔内肆虐着,根本不给她喘息的空间。 姜茴被陈涞吻得节节败退,最后被他抵在了墙壁上。 吻了快五分钟,陈涞才松开她。 姜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一个吻下来,脸已经涨红了。 陈涞走到茶几前抽了一张纸巾替姜茴擦了擦嘴巴,看着她被他啃得发红的嘴唇,陈涞略微有些后悔—— 他刚才被嫉妒冲昏了头,动作有些粗暴了。 陈涞将手指贴上她的唇瓣,指尖轻轻摁着她饱满的下唇,哑声问:“疼不疼?” 姜茴摇摇头,“不疼。” 陈涞:“走吧,我们回家。” ……… 上车之后,姜茴还在回忆陈涞刚才吃醋的样子,她觉得很有意思,想着想着就笑了。 陈涞开车时听见了姜茴的笑,觉得有些怪异。 “怎么了?”他问。 姜茴:“没怎么,就是觉得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好玩儿的。” 陈涞:“……” 姜茴:“你破坏约定了。” 陈涞:“什么?” 姜茴:“我们说好的啊,谁翻旧账就算破坏约定,得接受惩罚。” 陈涞:“旧账?” 她的意思是,景耀也算是旧账? 姜茴:“难道这个不算吗?” 陈涞:“我们的约定里不包括这个人。” 姜茴:“哦——好吧。” 陈涞:“最后一次。” 姜茴:“你在说什么?” 陈涞:“以后别送他画了。” 虽然陈涞的表述很简单,但姜茴还是从这简单的几个字儿里听出了陈涞浓浓的醋意。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站在主导位置的感觉了。 说实话,有点儿上瘾。 姜茴故意道:“这也不一定,毕竟他是我的合作方又是我的粉丝,以后我们接触的机会多了去了。” 陈涞:“……” 姜茴:“而且,我还挺喜欢跟他聊的,他人很不错。” 陈涞的嘴唇紧绷着,一言不发。 姜茴看到他这样子,将头转到一边,偷偷笑了出来。 虽然姜茴是偷笑,但陈涞还是从倒车镜里看见了。 陈涞这么聪明的人,不至于看不出来姜茴今天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故意刺激他的。 但他还是上当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看不得姜茴身边出现其他的男人。 现在他们两个人结婚了,他有了合法的立场。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站起来了,谁知道,在她面前还是老样子。 就算真的被她刺激了,他也只能乖乖忍着。 ……… 景耀这件事儿,陈涞终归还是没跟姜茴闹。 他能做的,就是花更多时间守着姜茴,免得她再去跟景耀单独见面。 姜茴明显能感觉到,上次的事情之后,陈涞越发地粘着她了,只要她出门,陈涞就会跟她一起。 除非他实验室忙到实在走不开了,他就会喊周自倾来接她。 看来,上次景耀给他的危机感真的很足。 ……… 这天,又是个周末。 姜茴要去工作室开个会,陈涞一大早就去实验室统计数据了,忙到走不开,于是周自倾来接姜茴去工作室。 姜茴动作很慢,周自倾等了快半个小时,姜茴才磨蹭着出来。 上车之后,周自倾忍不住吐槽:“姜老师刚才是给肚子里的孩子也穿了衣服吗?” 姜茴一下子就听出来周自倾这是讽刺她动作墨迹了。 她冷哼了一声,“你要是懒得等就别来呗,我喊别人来接我是一样的。” 周自倾:“哟,姜老师是想找哪个追求者?那个年轻的老板还是你前夫?” 姜茴:“都可以啊,反正他们都挺乐意接我的,求之不得。” 周自倾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马上出来给陈涞鸣不平:“姜老师,你可别忘记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当初你对陈涞死缠烂打的,现在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希望你认识到自己已婚已育的现状,跟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姜茴不以为意:“皇上不急太监急,陈涞都没这么要求过我。” 听见姜茴这个恃宠而骄的语气,周自倾顿时又对陈涞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看看这嚣张的样子,不都是被陈涞惯出来的? 周自倾捏紧了方向盘,呵呵一声:“他当然不会这样要求你,他哪里舍得跟你提什么要求,心里不舒服了也只能跟我说几句,我要是说你一句不好他还跟我急,我看他出息俩字儿都忘记怎么写了。” 周自倾虽然在吐槽,但姜茴听得却十分开心。 陈涞这样……真是让她颇有成就感啊。 可能人在恋爱里真的就是不作不快乐吧。 陈涞这么纵容她,她真的很开心,很满足。 779:追求者 周自倾看见姜茴这个得意的表情,实在是受不了。 都怪陈涞这个没出息的,没坚持多久就被她拿下了,瞧瞧她这一副把陈涞吃死了的样子。 陈涞能忍,周自倾可不不能忍。 周自倾对姜茴说:“不过姜老师也别得意太早啊,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追求者是吧。” “你还不知道吧,之前追陈涞的人,没有一卡车也有半卡车了。” 周自倾这话没夸张,陈涞当初读书的时候真的好多人追。 有亚裔,也有洋妞儿,反正个个都是人间极品。 可惜了陈涞之前心思都不在这件事儿上。 “之前?”姜茴成功被周自倾勾起了好奇心:“什么时候的事儿?” 周自倾:“在普林斯顿的时候啊,哦,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俩本科和硕士都是同学。” 姜茴:“……谁追他?” 周自倾见姜茴脸色变了,立马得意了起来,故意卖关子:“那可多了去了。” 姜茴立马竖起了耳朵:“详细说说。” 周自倾:“陈涞当初是商学院的风云人物啊,他成绩好,平时没事儿还打橄榄球,还是校队的呢。之前比赛,好多妹子拉着横幅给他加油。” “之前有个姑娘,叫什么来着我给忘记了,也是南城人,追了他好久呢,后来知道他结婚了,那姑娘心都碎了一地,给他发了好多消息……” 姜茴听着周自倾说着那些女同学追陈涞的事儿,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 虽然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但姜茴听了之后仍然觉得危机感很强。 尤其是周自倾把那些姑娘说得都太优秀了—— 姜茴知道他肯定夸张了一些,但转念一想,陈涞成绩那么好,能出现在他身边的人自然也查不到哪里去。 留美的门槛本身就不低。 说着说着,周自倾已经把车停在了姜茴的工作室门前。 姜茴下车之前,周自倾挑眉说:“姜老师,下次咱们继续聊啊。” 姜茴:“……” 周自倾看着姜茴这样子,解气极了。 他就是看不惯姜茴一副把陈涞吃死了的样子,虽然陈涞这个没出息的确实是被姜茴吃死了…… 但是,作为朋友,他还是得给陈涞找找存在感。 姜茴这种人,就得给她点儿危机感,她才会知道珍惜。 不然的话,又得骑在陈涞头上了。 ** 最近实验室挺忙的。 南大这边跟一家技术公司签了合作协议,拟定一起开发一款手机,实验室这边全员都会参与。 陈涞是这批人里年龄最大的,加上他本身性子比较沉稳,又有过管理经验,所以导师直接让他做了这个项目的第一负责人。 实验室其他的人对陈涞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导师做出来这个决定之后也没有人有意见。 陈涞是个工作很认真的人,导师把这个任务给了他,他便全身心投入了进来,周末也毫无怨言地呆在实验室。 “陈涞啊,晚上我们要跟科润技术那边的经理吃个饭,你有空吗?”陈涞刚忙完,导师就过来找他了。 陈涞思考了几秒钟,说:“不去是不是不合适?” 导师:“是有点儿不合适,毕竟以后要合作,打个照面混个脸熟稍微好一点儿。” 陈涞:“那我去吧,我跟我老婆说一声。” 导师听见陈涞这么说,立马就笑了:“你还真是跟他们说的一样,是个妻管严,什么都跟老婆说。” 陈涞微笑了一下,“她怀孕,不想让她担心。” 导师:“对对对,夫妻之间就应该这样,有什么事儿都互相报备一下,信任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那你先打电话,一会儿我们一起走。” 导师走后,陈涞拿出手机给姜茴打了个电话。 姜茴这会儿还在工作室,上午听了周自倾那些话之后,姜茴一整天都在胡思乱想。 看见陈涞来电话,姜茴立马接了起来。 她还没说话,就听见陈涞问:“还在工作室吗?” 姜茴:“对,你来接我吗?” 陈涞:“我一会儿要跟导师去和实验室合作公司那边的人吃个饭,这个项目我负责的,不去不合适。” 听见陈涞这么说,姜茴的目光逐渐黯淡了下来,眼底满是失望:“……” 陈涞:“不好推辞,就这一次,一会儿我让周自倾去接你。” 姜茴:“那你晚上早点儿回来。” 虽然失望,但姜茴也没有因为这个事儿跟陈涞闹。 她脾气是大,但不至于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陈涞实验室签这个合作她是知道的,科润科技是这些年势头很猛的科技公司,不是所有学校都有机会跟他门合作的。 陈涞:“嗯,我尽快。” 姜茴:“对了,你别喝酒。” 嘱咐完之后,姜茴又说:“要是实在没办法,就少喝一点儿。” 陈涞很少被姜茴这样关心,他丝毫没觉得姜茴唠叨,甚至还笑了起来:“好,都听你的。” 姜茴:“嗯,那你去忙吧。” 跟姜茴打完电话,陈涞又给周自倾发了条微信,让他去接姜茴。 安排好这些之后,陈涞才去找导师,跟他一起离开了实验室。 ……… 晚上这顿饭就在南大附近的一家餐厅吃的,定了个包厢,不算很豪华。 陈涞跟导师还有实验室的几个人是先到的。 过了一会儿,科润科技的人也到了。 陈涞听见动静之后,抬起头朝对面看了过去。 科润科技派来的是个年轻的女人,穿着一身ol西装,脚上踩着高跟鞋,卷发垂在肩头,很有气质。 她面上挂着微笑,在看见陈涞之后,微笑变成了惊喜:“陈涞?” 780:你结婚了啊 周围的人齐刷刷看向了陈涞,就连一向不怎么八卦的导师,都忍不住问陈涞:“你们认识?” 陈涞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对面的女人。 “你好,很久不见了,裴瑶。” 裴瑶往陈涞面前走了一步,笑道:“是啊,硕士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跟你碰上。” 裴瑶直勾勾地看着陈涞,问他:“过得还好吗?你现在怎么会在南大信息工程实验室?” 陈涞自动忽略了裴瑶炙热的眼神,淡淡回她:“我在这边读博士。” 裴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你跨专业也能这么厉害。” 后面站着的几个陈涞的同学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 虽然他们现在都没女朋友,但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裴瑶对陈涞有意思了。 这俩人,绝对有故事。 “这位是我的导师,张教授。”陈涞给裴瑶介绍了一下其他人,“那边几位是我的同学。” “你们好,我是裴瑶。”裴瑶走上去跟张教授握手,“张教授您好,久仰大名了。” 张教授笑道:“应该是我对你久仰大名才是,早就听说你们科润人才辈出了!” 大家寒暄了几句,便坐下来吃饭。裴瑶很自觉地坐到了陈涞的身边。 她这一坐,桌上的人注意力都到了陈涞身上。 张教授也是过来人,早就看出来裴瑶对陈涞的特殊之处了。 想来这个裴瑶还不知道陈涞已婚生子的事儿,得旁敲侧击提醒她一下才是。 实验室的人都知道陈涞跟老婆感情好,可不能因为项目的事儿影响了年轻人的终身幸福。 不单是张教授,其他人也看出来不对劲儿了。 有个同学主动问裴瑶:“裴经理,你跟陈涞是怎么认识的?” 被问到这个问题,裴瑶转过头看了一眼陈涞。 她笑着说:“我们本科和硕士都在普林斯顿,不过不是一个专业,陈涞当时在我们商学院很有名的,每个人都听说过他。” “这个我信,他现在在我们学院也是风云人物。”同学乐呵着说。 裴瑶:“嗯,他一直都很优秀,到哪里都会发光。” 噫…… 陈涞那几个同学听见裴瑶这么夸陈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都是工科男,平时说话直来直去的,哪里受得了这么肉麻的形容。 “哈哈,其实陈涞在我们学院出名还真不是因为他的学术造诣。”有个同学站出来解释了。 裴瑶:“哦?那是因为什么?” 同学:“是因为他跟他老婆的爱情故事啊!” 果然,裴瑶脸上的笑容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就消失了,最后只保持了一个尴尬的笑来维持自己的形象。 裴瑶刚回国没多久,她之前看到了陈涞跟苏钰离婚的消息,还以为陈涞现在是单身。 所以,刚才碰见他之后,裴瑶就挺想继续追他的。 大学的时候裴瑶就追过陈涞,她成绩也算好的,在普林斯顿那种地方也是佼佼者。 裴瑶是大三的时候第一次跟陈涞表白的,当时陈涞很直觉拒绝了她。 裴瑶后来虽然没提过这件事儿,但一直在保持着跟陈涞的接触。 考研的时候,她跟陈涞考了同一个专业。 拿到offer以后,裴瑶又给陈涞表白了一次,还是被拒绝了。 裴瑶一直都不怎么甘心,想着等硕士读完了继续表白。 没想到,陈涞毕业没多久就跟一个女富豪结婚了。 裴瑶这些年也谈过不少次恋爱,但她心里始终没能忘记陈涞。 可能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 刚才看见陈涞之后,裴瑶就想跟他“再续前缘”。 没想到,陈涞现在竟然又结婚了? 裴瑶尴尬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陈涞,你结婚了啊?” 陈涞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裴瑶的话。 裴瑶刚才太主动了,就算是再怎么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儿。 陈涞现在对裴瑶,完全就是出于礼貌回应上一两句。 “何止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刚才那个同学又出来说话了,“陈涞可厉害了,他老师是我们南大的副教授,也是我们南大的活招牌。” 裴瑶:“这么厉害吗?” “姜老师那能不厉害吗。” 裴瑶抿了一口饮料,默默记下了陈涞妻子的姓。 781:找上门 裴瑶对南大没什么了解,自然也不会知道姜茴的身份。 不过这几个关键词,足够她回去查清楚了。 陈涞虽然跟裴瑶坐在一起,但他全程都保持着礼貌疏离的距离,没有跟裴瑶热聊过,更不会跟她靠太近。 裴瑶应该也是明事理的人,在知道他结婚之后,就没有说过什么惹人误会的话了。 ……… 一顿饭吃完,陈涞就准备回家了。 出来开车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裴瑶。 裴瑶挡在了陈涞面前,笑着说:“方便喝杯酒单独聊聊吗?” 陈涞:“不方便,我老婆不喜欢我喝酒。” 裴瑶:“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以前我以为你是不会轻易结婚的,就算结婚,可能也不会对你的妻子死心塌地,我以为你是个不需要爱情的人。”裴瑶上下打量着陈涞,“但是现在,我对你有了新的认识。” 陈涞:“我们原本也不熟吧。” 至少,在陈涞看来,他跟裴瑶算不上什么熟悉的人。 非要拉上关系,那就是昔日的同学,而且还是没怎么交流过的那种同学。 “你这话说得很容易伤人的心啊,我好歹追过你那么长时间,你竟然说我们不熟。”裴瑶现在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天真了。 陈涞冷漠起来的时候好像还是当年那个陈涞,不管她说再好听的话,他都不带半点儿动容的。 裴瑶提起来追他这件事儿,陈涞还是没什么起伏:“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 裴瑶:“好吧,既然你不给这个面子,那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陈涞:“再见。” 裴瑶:“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机会带出来让我见个面吗?” 陈涞淡笑了一声,转身上车了,没回裴瑶的话。 带姜茴出来跟裴瑶见面? 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就姜茴那个脾气,但凡她知道了裴瑶当初追过他这个事儿,就得跟他闹上三天三夜了。 裴瑶看着陈涞上车离开,想起来陈涞对那位姜老师的维护,好奇心越来越浓。 裴瑶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帮我查个人,尽快,周一之前我要拿到资料。” ** 姜茴肚子虽然不小了,但是她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还是会照常去学校上课。 不过学校那边给她排的课没有以前那么多了,姜茴之前一天最少要上两节课,现在的话,最多也就两节。 学校这边工作轻松了,姜茴也有更多时间和精力分给工作室那边了。 这天下午,姜茴在工作室开会的时候,褚觅突然带着一个女人过来了。 褚觅说:“这是科润科技的总经理裴瑶,她说想赞助你弄个科技画展,我带她过来跟你聊聊。” 姜茴看向了裴瑶,这个女人年龄看着不大,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气质挺不错的。 只是……她好像一直在盯着她看? 不对,准确来说不是看,而是打量。 就像是在研究什么东西似的。 姜茴不太喜欢这样的眼神,她直接问裴瑶:“你看我做什么?我们之前认识?” 裴瑶将视线从姜茴隆起的肚子上收起来,笑着摇摇头,“不认识,不过我之前听说过您,今天第一次见本人,没想到您怀孕了,有点儿惊讶。” 姜茴“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对方可能是因为她的肚子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裴瑶:“关于合作的事情,我想单独跟您聊聊,方便吗?” 姜茴:“嗯,方便,走吧。” 姜茴带着裴瑶回到了办公室。 裴瑶是客人,姜茴邀请她坐在了沙发上,找助理给她倒了一杯水。 等助理离开之后,姜茴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姜茴坐下来之后,裴瑶又开始观察她。 确实是很漂亮的女人,成熟妩媚,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 陈涞喜欢的……是这一款? 裴瑶来之前已经看过了姜茴的资料,姜茴比陈涞大了十岁。 之前陈涞跟苏钰结婚的时候,裴瑶以为他是冲着钱去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缺钱了,竟然还会找一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 姜茴感觉到裴瑶一直看她,便问:“我脸上有东西?” 裴瑶回过身来,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姜老师看起来很年轻。” 裴瑶说的时候,刻意强调了“看起来”二字,让人听了之后挺不舒服的。 姜茴其实本来没怎么在意年龄,可能因为她本身就活得比较肆意,她人生里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什么年龄做什么样的事情,这种概念在她的世界里是完全不存在的。 姜茴从来不觉得自己年龄有多大,之前她追陈涞的时候,杨媛就总说她,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姜茴完全不把这话放在心上。 但裴瑶这么一说,姜茴总觉得她话里头好像带了几分挑衅。 难不成是她怀孕期间敏感了? 姜茴这边正思考着,裴瑶就继续说了:“之前看过姜老师的资料,我很喜欢你的一些作品,正好我们公司最新推出了一款沉浸式vr眼镜,您应该对科技画展有了解吧,我们之前办过几场,反响都还不错。” 裴瑶很快又聊起了工作,姜茴就觉得,刚才那个感觉可能是她怀孕敏感想太多了。 于是,姜茴也跟裴瑶聊了起来:“我了解过,我挺有兴趣的。” 裴瑶:“真的吗?那太好了,希望我们能有一次顺利的合作。” “后续合作的事情你跟我师兄谈就行了,就是刚才带你过来的褚觅。”姜茴说,“我孩子月份不小了,后面可能没那么多时间。” 782:情敌见面 裴瑶又低头看了一眼姜茴的肚子:“姜老师这是一胎吗?您要孩子好像有点儿晚啊。” 姜茴:“不是。” 裴瑶:“那您还有孩子?” 姜茴:“有,两岁了。” 姜茴觉得裴瑶问题有点儿多,不过这个也不算是特别过分的问题,所以她就回答了。 裴瑶:“对了,姜老师,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您吃一顿饭?” 姜茴:“可以,我请你吧。” 姜茴正跟裴瑶聊的时候,陈涞的电话来了。 姜茴拿起手机时,裴瑶下意识地偷瞄了一眼手机屏幕。 看见屏幕上面陈涞的名字之后,裴瑶立马集中起了注意力。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姜茴起身走到了窗户边儿上。 电话接通,陈涞问:“还在工作室吧?” 姜茴:“嗯,在。” 陈涞:“五分钟到。” 姜茴:“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陈涞:“早点儿不好吗?” 姜茴:“挺好的,那你先来吧,来了再说。” 因为姜茴站得远,裴瑶完全听不见电话那边的陈涞说了什么。 不过,她倒是可以通过姜茴这边说的话判断出来陈涞说了什么。 他要过来这边了—— 也就是说,他们会见到了。 裴瑶并不慌张,她甚至还很期待陈涞出现。 通过刚才短暂的接触以及之前查阅的资料,裴瑶已经看出了姜茴是个非常骄傲的人。 她这样的人,肯定是无法容忍自己的丈夫跟任何女人有暧昧的。 裴瑶勾唇笑了笑,有些期待接下来的事情了。 ……… 陈涞的五分钟说得保守了,其实他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陈涞输入密码进了工作室,径直朝着姜茴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因为提前打了电话,所以陈涞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陈涞进门之后,就看到了跟姜茴一起坐在沙发前的裴瑶。 一看见裴瑶,陈涞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她怎么在这里? “这位是我新的合作方,晚上要一起吃个饭,刚才在电话里没来得及跟你说。”姜茴拉着陈涞给他介绍了一下裴瑶。 裴瑶起来,站在陈涞面前,她温柔地笑了起来,朝着陈涞伸出了手,“真巧啊陈涞,又见面了。” 裴瑶这话一出,姜茴立马就扭头看向了陈涞:“你们认识啊?” 都是女人,姜茴立马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儿。 虽然裴瑶之前跟她说话也挺温柔的,但是她跟陈涞那句…… 简直了,根本就是在借机撩拨陈涞。 姜茴的雷达开关立马就开了。 陈涞:“不熟。” 裴瑶:“是啊,我们认识有八年多了吧。” 陈涞跟裴瑶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不过两个人的答案却是完全相反。事 出反常必有妖,这完全背道而驰的答案出来之后,姜茴的脸色更沉了。 陈涞扫了一眼裴瑶,然后对姜茴解释说:“大学同学,不怎么联系,因为工作室跟科润的合作见过一次。” 陈涞一五一十地跟姜茴解释了。 姜茴“哦”了一声,顿时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什么大学同学,再加个定语吧—— 大学追过他、到现在还没死心的同学。 裴瑶今天主动上门来求合作,估计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想借机打探敌情? 还是顺便挑唆一下她跟陈涞的关系? 这年头的人可真了不得,明知道对方结婚了还能使这一招。 姜茴再度看向裴瑶,她发现裴瑶脸上完全没有被人拂了面子之后的尴尬。 相反地,她还笑得更灿烂了。 “既然都是熟人,那晚上我们就一起吃饭吧,正好啊,我可以跟姜老师聊聊陈涞读书时候的八卦,他应该没怎么跟你提过大学的事儿吧?” 姜茴:“好啊,那就一起吧。” 她倒是要看看裴瑶接下来要怎么作妖。 姜茴放话了,陈涞没什么拒绝的余地,只能跟着她一块儿走了。 裴瑶说她司机临时有事儿没办法来接她了,于是理所应当地坐上了陈涞的车。 姜茴一眼就看穿裴瑶的目的了,什么司机没时间都是借口,就是故意坐上来膈应人的。 姜茴确实被膈应到了,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笑话,在情敌面前自曝其短,岂不是给她骑在她头上的机会了? 姜茴觉得,自己的战斗欲都被裴瑶激起来了。 陈涞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已经感受到了姜茴身上熊熊燃起的火焰。 等红灯的时候,陈涞有些无奈地掐了一把眉心。 这时,后排的裴瑶突然开口:“对了,姜老师跟陈涞是怎么认识的呀?” 敌人开始挑衅了? 姜茴接收到了信号,淡淡笑了一下,模棱两可道:“跟你们一样,在学校认识的。” 陈涞:“……” 裴瑶:“竟然是在学校认识的吗?是在南大吗?那你们算是闪婚吧?” 裴瑶之前查了好多资料,都没查到姜茴跟陈涞有什么交集的。 所以她下意识地认为,这两人认识没多久。 认识的时间短的话,信任度肯定也不够。 她想要趁虚而入,也不是没有机会。 裴瑶正这么想着,姜茴一句话粉碎了她的希望。 姜茴悠然开口道:“嗯,在他高中学校认识的。” 裴瑶:“……什么?” 高中? 陈涞高中到现在,那不是有十好几年的时间了? 他们竟然认识这么久了? 783:精彩 裴瑶觉得姜茴是在开玩笑。 据她了解,陈涞老家是西北的农村,那种地方,姜茴怎么可能去? 姜茴:“我跟他高中就认识了啊,那会儿他还是我的学生呢,他还偷偷暗恋我。” 陈涞:“……” 裴瑶:“……” 姜茴:“不过他后来沉不住气跟我表白,被我拒绝了。” 陈涞:“……” 裴瑶干笑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战斗力:“是啊,那个时候姜老师应该还跟前夫在一起吧,我看过你们的婚礼,很隆重,当时国外好多媒体都报道了呢。好像就是我们高考完那一年?” 裴瑶这个“我们”,说的就是她跟陈涞。 泾渭分明的称呼,顺便还提醒了一下姜茴她跟陈涞的年龄差。 裴瑶在这个时候提起了蒋驰,姜茴免不了要心慌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涞,确认陈涞没什么生气的反应之后,才继续跟裴瑶聊:“原来你跟陈涞同岁啊,看不出来。” 裴瑶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姜茴:“别误会,我就是有点儿刻板印象,以为企业女高管年龄都得四十多岁。” 裴瑶:“所以姜老师之前以为我四十多岁啊?” 姜茴:“没有,你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吧。” 裴瑶呵呵一笑:“可是我今年二十九。” 姜茴:“嗯,看不出来。” 陈涞打着方向盘的手抓得越来越紧,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忍着没笑出来。 虽然姜茴这样子有点儿幼稚,但是他却不觉得烦人,只觉得可爱。 她本身就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嘴巴也厉害得很,裴瑶在她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 车子很快停在了餐厅门前。 停车之后,裴瑶跟陈涞两个人都解开了安全带准备下车。 唯独姜茴,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裴瑶见状,便问:“姜老师怎么不下来?” 姜茴:“我等陈涞给我开门。” 裴瑶:“……” 裴瑶下了车,就看见陈涞走到副驾驶那边给姜茴开了门儿。 姜茴坐在椅子上不动,身上的安全带都是陈涞解开的。 陈涞给姜茴解开安全带之后,就扶着她下了车。 这一系列动作,他做得格外熟练,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做。 在裴瑶的印象里,陈涞真的算是个挺高冷的人。 最起码,本科和硕士那几年,她是从来没见过陈涞对哪个人这么热情过。 姜茴被陈涞扶着下了车,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裴瑶,笑道:“见笑了啊,我被他伺候得没什么生活自理能力了。” 裴瑶干笑了一声,不好说什么:“我们进去吧。” 坐下来点完菜以后,姜茴问裴瑶:“你之前也在普林斯顿啊?” 裴瑶:“是啊,本科硕士都在那边读的。” “说起来这个,还有故事呢。”裴瑶停下来看了一眼陈涞,意有所指得不要太明显。 “什么故事?难道还跟他有关系?”姜茴明知故问。 裴瑶笑道:“有一部分原因吧,其实我大学追过陈涞,我还表白过呢,只不过他没同意。后来我偶尔听到导师说他申请了我们学校的硕士,所以也跟着一起申请了。” “那会儿他拒绝我的理由是大学不想谈恋爱,我以为硕士毕业之后就能谈呢,没想到我还没表白,就收到了他结婚的消息。” 前面那些都是铺垫,这个才是重点:“姜老师见过陈涞的前妻吗?她真的是个又优秀又漂亮的女人,我自愧不如。” “说起来我回国进我爸的公司也是被她激励到了呢,有事业的独立女性确实很吸引人。” 裴瑶脑子也挺聪明的,毕竟是普林斯顿高材生。 从姜茴刚才对她的表现里,裴瑶已经看出来了,姜茴不吃她这一套,也不会因为知道她追过陈涞就跟陈涞产生什么矛盾。 但,苏钰可不一样。 苏钰那可是陈涞的前妻。 裴瑶就不信姜茴对苏钰完全不在意。陈涞听见裴瑶提起苏钰,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他正准备提醒裴瑶不要乱说话的时候,姜茴突然说:“我见过啊,不仅见过,我俩关系还挺不错的呢。” 姜茴的回答让裴瑶有点儿接不上来话。 这个走向……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姜茴见过苏钰这一点不稀奇,但她们两个人关系不错……? 谁会跟自己丈夫的前妻当好朋友啊,不嫌膈应吗? 裴瑶皮笑肉不笑道:“没想到姜老师竟然一点儿都不介意这个。” 姜茴当然是介意苏钰的,但是她更介意的是自己在“情敌”面前的表现。 裴瑶故意说这些事儿,摆明了就是过来给她添堵的。 她要是表现出来一副被气到了的样子,裴瑶不得得意死了? 姜茴:“嗯?我自己也有前夫,为什么要介意他的前妻?我都四十的人了,不至于。” 裴瑶:“……” 姜茴很快掌握了主动权,“对了,你不是要跟我说陈涞大学时候的事儿吗?说来听听,这个我还挺好奇的,他从来不跟我提。” 裴瑶:“陈涞大学的时候,是我们商学院的风云人物。” 姜茴:“这么厉害?” 裴瑶:“是啊,院里什么比赛他都能拿下来第一,成绩一直都很稳,每个学期都拿最高级别的奖学金。他打橄榄球也很厉害,之前还代表我们校队去打过比赛。” 姜茴瞥了一眼陈涞,这些事儿,陈涞真的一句都没跟她提过。 看来他大学的时候,过得还挺精彩的嘛。 姜茴:“还有没有别的?我平时问他大学的事儿,他都不怎么跟我说的。” 裴瑶笑了一下,“也能理解,我猜陈涞应该是怕你生气。” 姜茴:“哦?” 裴瑶:“我们学校,很多人追他的。” “有学姐,也有学妹,我看到过好几次他被人拦下来要联系方式来着,不过他那个时候真的很难接近呀,追他的人没有一个成功的。”裴瑶边说边感慨。 于是这一顿饭下来,裴瑶基本上都在跟姜茴说本科和硕士时在学校的那些事儿。 陈涞几次想要阻止都失败了,姜茴听得越来越上劲儿。 784:亲就是了 一顿饭吃完之后,裴瑶的司机过来接了她,道别后,姜茴也跟陈涞上了车准备回家。 回去的路上,姜茴双手抱胸打量着陈涞,视线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陈涞被姜茴看得一阵无奈:“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姜茴抬起手来戳了戳陈涞的胳膊,“你还会打橄榄球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陈涞:“你也没问过。” 姜茴:“你喜欢吗?” 陈涞:“就那样。” 姜茴:“那你为什么学?” 陈涞:“苏钰让学的。” 姜茴:“……” 什么叫做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姜茴算是亲身体会到了。 姜茴深吸了几口气,自虐一般地问他:“苏钰还让你学什么了?” 陈涞:“橄榄球,攀岩,健身,高尔夫,探戈。” 姜茴呵了一声,“可以,都是体力活动。” 后面四个字儿,姜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陈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笑:“好了,我们说过不翻旧账的。” 姜茴:“我今天就要翻,你能把我怎么样?” 陈涞:“……”确实不能把她怎么样。 姜茴:“你魅力还挺大啊,大学真那么多人追你?” 陈涞:“有一些,但我没接触过。” 姜茴:“没接触过都能让人家对你念念不忘到现在,可以啊,看来苏钰让你学的那些东西都没白学。” 陈涞:“……” 姜茴:“我还纳闷呢,怎么科润的人突然就找上我要跟我合作办科技画展,原来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你们实验室跟科润有合作,以后你是不是会经常跟裴瑶见面?”姜茴已经捕捉到了重点。 这件事情,陈涞无法隐瞒:“理论上说是这样的,不过我会尽量避嫌,不会单独跟她碰面。” 姜茴冷哼了一声,她倒是也没无理取闹到非得让陈涞为了她放弃参与这个项目,她只是在别扭一点—— “如果裴瑶不来找我,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跟我说这个事儿了?” 陈涞:“不是。” 姜茴:“哼,狡辩。” 陈涞:“我跟她不熟,也没把她当回事儿,不重要的人,我不会特意跟你提。” 虽然姜茴已经知道陈涞对裴瑶毫无兴趣,但听见陈涞说出这句“不重要的人”时,姜茴内心还是小小得意了一下。 裴瑶故意来她面前挑拨离间又如何? 反正陈涞是不会喜欢她,她再怎么闹腾也没用,顶多就是让自己难堪。 不过,知道陈涞为了苏钰学了那么多东西之后,姜茴的心情还是明朗不起来。 回到家里洗澡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个事儿,怀孕了本身就爱胡思乱想,她又特别介意,脑补起来的时候就更显得夸张。 ……… 姜茴一个澡洗了半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头发都没吹,就上床了。 陈涞是在外面的浴室洗澡的。 洗完澡回到卧室,就看见姜茴湿着头发坐在床上。 陈涞皱眉:“怎么不吹头发?” 姜茴这会儿还在走神想陈涞和苏钰的那几年,听见他的声音之后勉强回神了一些,但还是漫不经心的:“哦,忘记了。” 陈涞去拿了吹风机,亲自给姜茴吹头发。 姜茴靠在床上感受着陈涞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指腹偶尔擦过她的头皮,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睛,姜茴眼前竟然浮现起了陈涞给苏钰吹头发的画面。 姜茴像是受刺激一般,突然睁开眼睛抓住了陈涞的大腿。 猛地被姜茴掐了一把大腿,陈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儿没抓稳吹风机。 “怎么了?”陈涞问姜茴。 姜茴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拷问:“你有没有给苏钰吹过头发?” 陈涞:“……”又是一道送命题。 他后悔了,之前姜茴问他为什么学橄榄球的时候,他就不应该扯到苏钰。 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吹过,是吗?”姜茴已经从陈涞的沉默里得出了答案。 陈涞憋不出话,只好反问姜茴:“我也不是唯一一个给你吹过头发的人吧?” 其实陈涞并不想跟姜茴这样互相伤害,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只能反问。 姜茴被激怒了。 陈涞竟然还想跟她翻旧账? “对啊,你不是唯一一个,怎么,又要翻旧账是吗,你出去,今天晚上睡楼下的沙发。” 陈涞无奈:“是你先问我的。” “我问你你就要反问我吗?你现在竟然开始跟我讲公平了。”姜茴说着说着就委屈了起来,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哭了。 姜茴怀孕之后情绪就是如此不稳定,陈涞生怕她哭出来,赶紧认错:“是我错了,不该反问你,我道歉,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姜茴:“你就是故意惹我生气的,陈涞,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我唔唔……” 经过之前的经验总结,陈涞已经找到了对付姜茴最好的办法—— 她无理取闹的时候,狠狠亲她就是了。 785:反客为主 陈涞放下吹风机,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摁住她的后脑勺,吸吮着她的嘴唇。 安静的卧室里一时间只听得到他们两人唇齿相交的声音。 卧室里只开了床头灯,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投射在墙面上,让这原本就昏暗的房间又多了几分暧昧的色彩。 姜茴对陈涞的吻确实没有抵抗力,被他一亲,身体当即就酸软了,瞬间忘记了自己还在发脾气这件事儿。 姜茴搂住了陈涞的脖子,鼻腔内发出了哼唧声。 很显然,她已经不满足于这个吻了。 陈涞听着这个声音,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 他扯下了姜茴睡裙的肩带,低头去吻她的肩膀。 姜茴浑身颤动,抬起双腿来勾住了他的腰。 陈涞感觉到了姜茴的情动,便凑到她耳边问她:“还闹吗?” 姜茴:“闹。” 陈涞:“那我松手了。” 姜茴:“你敢!” 陈涞手指贴着她的肩胛骨,轻轻挠了一下:“那还闹不闹?” 姜茴被他撩得心痒难耐,说话的气息都不稳了,“你,你竟然拿这种事情威胁我。” 陈涞:“不是威胁,是商量。” 姜茴:“嗤,你就是威胁,你拿开,我,我不吃你这一套!” 姜茴将“口是心非”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陈涞低头看着她嘴硬的样子,竟然就这样松开了她。 陈涞放手之后,姜茴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满足感。 她咬着下嘴唇看着对面的陈涞,眼底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他竟然真的就这样放开了? 之前他们两个人之间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但陈涞并不会因为她说放开就放手。 一般情况下,他还会更卖力撩拨她。 姜茴原本以为,今天晚上的情况也会跟之前差不多。 谁知道,这一次,陈涞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了…… 姜茴动了动嘴唇:“你……” 陈涞:“不是你让我放开的吗?” 姜茴:“……” 我让你放开你就放开啊? 陈涞低头朝着姜茴的小腹处看了一眼:“很难受?” 姜茴:“你故意的。” 陈涞:“嗯。” 姜茴:“……” 他竟然就承认了? 姜茴看着陈涞掌控全局的模样就觉得不服气。 她狠狠咬牙,直接扑到了陈涞身上,将他按在了床上。 姜茴的动作幅度有点儿大,而且用的力气也不小,陈涞就这么被她给摁在床上了。 反应过来之后,陈涞下意识地去看姜茴的肚子,“小心孩子,你……嘶……” ……………… …………… …………… 姜茴感受到之后,得意地抬眸看了一眼陈涞。 陈涞的脸已经红了,他隐忍的模样像极了高中的时候。 陈涞摁住了姜茴的肩膀,哑着嗓子提醒她:“别乱来,我会弄伤你的。” 姜茴不屑地笑了下,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就凭你?”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但尊严不容侵犯,即使知道她是挑衅,陈涞最后也还是被这样的挑衅逼得破功了。 ……… ………… ………………………… 786:求我啊 姜茴被陈涞摁得往下贴了一些。 她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这动作看得陈涞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我不要,除非……” “除非?” “除非你求我。”姜茴直勾勾看着他,红唇掀动,说出了一句污言秽语。 但她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说完之后还补充了一句:“你不说,那就一个人去解决吧。” 陈涞顿时咬住了后槽牙。 他早该猜到,姜茴这种好胜心强的人,肯定是挖了坑等他跳的。 他竟然就这么上当了。 陈涞思索间,姜茴已经不耐烦了,她催促:“你不说,我就睡了。” 陈涞无奈,只能沙哑着声音吐出两个字:“求你。” 姜茴挑眉,显然是对这两个字不满:“求我什么?说完整一点儿。” 陈涞:“求你……” 后面的话,完全就是按照她刚才要求的,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陈涞说完一次之后,姜茴有了一点儿动作,但就一下,马上停了。 陈涞:“……” 姜茴:“你求几次我就来几次。” 陈涞牙齿都要咬碎了:“……” 陈涞用这种办法整治姜茴,姜茴就用同样的办法回敬他。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在打仗似的。 反正姜茴心里是挺不痛快的,大概是因为怀孕太矫情了,加上今天裴瑶又反复提起苏钰,她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发散性思维。 就连这个时候都在想,之前苏钰是不是也这么对待过他。 眼下这样的情况,陈涞很难忍。 他脑子发热,几乎已经没什么理智了。 欲望驱使之下,姜茴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来陈涞真的就一直在重复姜茴要求他说的那句话。 姜茴看见陈涞在欲望中沉沦的模样,心里头终于痛快了一些。 只不过,今天晚上这个澡算是白洗了。 睡衣和身子都被弄脏了,就连脸和脖子都没能幸免。 完事儿以后,姜茴又跟陈涞一块儿洗了个澡。 姜茴没什么力气了,这个澡是陈涞伺候她洗的。 洗完澡,姜茴就抱着陈涞睡过去了。 陈涞关了床头的灯,在黑暗中轻轻将手搭上了姜茴的肚子。 一天比一天大了,这个老二,还真是会折腾人。 姜茴这次怀孕明显比上次要难搞。 虽然她怀壹壹的时候也会发脾气,但跟现在不是一个级别的。 陈涞将这个归咎到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这老二肯定不是什么听话的崽子,在肚子里头的时候就这么闹腾上了。 ** 姜茴本来以为,那天晚上吃过饭以后,裴瑶心里就有数了,不会再找她合作。 没想到,没过几天,裴瑶竟然又来工作室了。 姜茴还有点儿佩服裴瑶锲而不舍的精神,她是一定得等到彻底闹翻脸了才会收敛吗? 助理并不知道姜茴和裴瑶之间的那些事儿,见裴瑶过来,就带她到了姜茴的办公室。 姜茴看见裴瑶之后,脸色不是很好:“你找我有事儿?” 裴瑶笑道:“姜老师好像很不欢迎我的样子。” 姜茴:“……” 原来你也知道? 裴瑶:“别误会,我想要跟你合作画展是认真的,姜老师名扬在外,是新一代画家里成绩最突出的一个,我们合作也是要考虑收益的,我看过了,你的画展成绩一直都很好。” 姜茴:“哦,那你去跟褚觅谈吧。” 姜茴现在成熟多了,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接受裴瑶的合作。 但现在…… 科润确实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之前做的科技画展也很成功。 反正陈涞又不喜欢裴瑶,她没必要被裴瑶影响到工作和日常生活。 裴瑶见姜茴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笑着问:“姜老师是不是因为陈涞的事儿讨厌我了?” 姜茴:“没有那个必要,他又不喜欢你。” 裴瑶的笑容尬住了:“……” 也是没想到姜茴会这么直接。 姜茴看见裴瑶僵住的脸色,心情有点儿好,继续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跟我说他大学时候的事儿。” ……… 裴瑶试探了几次,自知撼动不了姜茴和陈涞两人的感情,后来倒也规矩了不少。 陈涞的实验室跟科润科技有合作,不跟裴瑶见面是不现实的。 只不过,见面的时候,陈涞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而且,他从来不会单独跟裴瑶见面。 实验室的同学也知道裴瑶对陈涞有点儿那个意思,所以每次都会有人慷慨地陪着他一起。 裴瑶也是聪明人,从陈涞这个避之不及的态度她就看出来了,她的见缝插针计划根本不可能进行—— 因为陈涞跟姜茴的感情里压根儿就没有那个缝。 实验室的其他人好像也是把裴瑶当成了觊觎别人老公的那种人,时不时就会故意当着裴瑶的面儿说陈涞跟姜茴的感情有多好。 裴瑶听着他们说这些,心里门儿清。 后来,裴瑶也学会了主动跟陈涞保持距离,两人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私下裴瑶也没有再主动联系过陈涞。 787:爸爸说弟弟是混球 因为姜茴怀孕的关系,今年肯定是办不了婚礼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快就到了夏天。 姜茴来到了孕后期,身体越来越沉,腿脚每天都是水肿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人都笨拙了不少。 这次孕后期,胃口也越来越不好了。 因为是前壁的关系,格外地显怀,姜茴每天走路低头看到肚子的时候都会郁闷。 虽然说知道肚子里有个孩子,但这未免也太大了。 医生说前壁就是这样的,胎儿的体重和大小都正常。 孕后期,姜茴还特别爱出汗。 七月份本身就温度高,一早出来产检,姜茴的汗就没断过。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陈涞拿了湿巾给姜茴擦了擦汗。 姜茴扶着腰,低头看了一眼肚子,“这个孩子也太磨人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怀孕是受罪了。” 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姜茴真的没什么感觉。 那会儿年轻,甚至都没有因为怀孕改变过什么习惯。 孕后期她还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怀壹壹的时候时候年纪大了一些,但也还好,不像现在这么疲累。 陈涞听着姜茴这么说,也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再坚持一下,很快了。” 姜茴:“还有两个多月呢……也不知道能不能顺产。” 陈涞:“这个我们听医生的,不要紧张。” 说完,他还拍了拍姜茴的肩膀,“走吧,先去吃点儿东西。” ……… 暑假两个月过去之后,姜茴就没有再去学校上课了。 她的预产期就在十月中旬,加上后期实在太疲累,已经完全没有精力给学生上课了。 不过,最基本的日常活动量还是要保持。 所以,姜茴每天都会跟张芳和陈塑带着壹壹一块儿出去散步。 只不过,姜茴走得比较慢,而壹壹总是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 姜茴跟着他们在附近绕了一圈儿,已经走不动了,便找了个长椅坐下来休息。 壹壹在前面蹦跶着,一回头,发现妈妈坐下来不走了。 于是,壹壹折回来拉姜茴。“妈妈,走呀。” 姜茴哭笑不得,她指了指肚子,跟壹壹说:“妈妈有点儿累了,你自己玩会儿。” 最近姜茴总是累,壹壹耳濡目染也听了许多,知道她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才累的。 于是,壹壹看向了姜茴的肚子,叉着腰,板着一张小脸说:“妹妹怎么不听话。” 姜茴被小家伙这奶凶奶凶的模样给逗乐了。 她抬起手来摸了摸壹壹的脸,笑着说:“也有可能是弟弟。” 不知道为什么,姜茴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肚子里这个孩子应该是个男孩子。 但壹壹一直认定了自己会有个妹妹,姜茴只能尽可能地给她做做思想工作,让她有个准备。 “不要弟弟!”一听到‘弟弟’二字,壹壹立马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姜茴很好奇:“为什么不要弟弟,弟弟也会爱你的。” 壹壹:“爸爸说弟弟是混球。” 姜茴:“?” 陈涞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这话听起来也不像是他该有的画风啊。 难不成陈涞还背着她给壹壹洗脑了? 壹壹:“妹妹可爱,弟弟讨厌。” 姜茴给壹壹讲道理:“可是妈妈肚子里的很有可能就是弟弟呀。” 壹壹:“那我就揍他。” 姜茴:“……这也是你爸爸跟你说的?” 壹壹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露出了懊恼的表情,捂住了嘴巴。 姜茴没训壹壹,心里却已经盘算着去找陈涞算账了。 可以啊陈涞,这老二还没出生呢,他这个当爹的就开始教唆壹壹欺负弟弟妹妹了。 ……… 晚上睡觉前,陈涞一回来卧室,就看到了姜茴绷着一张脸坐在床上。 陈涞右眼皮跳了一下,他上了床,揽过姜茴的肩膀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茴瞥了陈涞一眼:“你都跟壹壹说什么了?” 陈涞:“?” 姜茴把壹壹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弟弟是个混球,可以随便揍,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陈涞没有否认:“……是。” 姜茴:“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老二还没出来你就先告诉壹壹欺负他,你也不怕……” 陈涞:“壹壹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姜茴被陈涞的话给气笑了,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熊孩子的熊家长。 还好壹壹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不然的话真得被他惯得无法无天了。 姜茴拍了一下陈涞的胳膊,“那要是她欺负我呢,你是不是也不打算管?” 这个问题,角度可以说是非常刁钻。 陈涞被问得哽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壹壹这么听话,不会欺负你的。” “我是说如果。”姜茴今天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她的那个表情,明显就是在说:你的回答必须让我满意。 陈涞无奈,笑着说:“如果她欺负你,我跟她好好聊聊的。” 姜茴就跟个孩子似的,听见这个答案之后,满意地笑了。 788:产 孕后期的每一天基本上都是在煎熬,姜茴每天都过得很痛苦,腰酸腿胀,隔一会儿就要去一趟厕所。 好在她身边不少人照顾她,她也不需要去操心家里的家务事。 就这么煎熬着,终于到了住院待产的日子。 姜茴的预产期在十月十一号,她是十月九号那天住院的。 因为要陪产,陈涞跟张教授那边请了假,张教授很痛快地批了他的假。 实际上,为了能够来医院陪产,陈涞前几个月一直在赶后面的工作。 虽然是挺累的,但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的陪在姜茴身边更重要的。 之前姜茴生下壹壹之后他便离开了,没能陪她坐月子,他一直都觉得很遗憾。 姜茴在医院呆着也没什么事儿,待产本来就是在等,反应来了才会被推去产房。 姜茴是住院三天之后才有反应的,当时她正在跟陈涞一块儿吃早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肚子突然开始疼了。 陈涞赶紧叫了护士过来,姜茴被医护人员送上病床,推着去了产房。 陈涞打电话通知了家里的长辈,然后在家属等候区等着。 陈塑和张芳还有杨媛三个人正好也在来医院的路上了,他们没去病房,直接到了产房这边。 刚一看见陈涞,杨媛就问:“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的?是顺产还是剖腹产?” 陈涞看了一眼产房的方向,说:“刚进去几分钟,应该还要看看情况。” “也是,那我们先等会儿吧。”杨媛坐下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于是她又问陈涞:“姜茴进去之前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陈涞摇摇头,“没有,您放心。” 话虽这么说着,但杨媛该紧张还是紧张。 张芳和陈塑也是紧张的,张芳抓住了陈塑的手,掌心都是手汗。 所幸,姜茴这一胎生得还算顺利,进去半个多小时,孩子就出来了。 姜茴从产房出来之后,陈涞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旁边的护士笑呵呵地说:“恭喜了,母子平安,孩子体重七斤八两。” 陈涞其实不怎么关注孩子,他更关心的是姜茴的身体情况。 姜茴刚生完孩子,气色不太好,脸色发白,白得跟医院的墙壁似的。 回到病房之后,陈涞给姜茴倒了糖水喝,姜茴喝完之后,气色稍微恢复了一些。 不过,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 张芳:“茴茴,你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去给你做了送来。” 姜茴想了一下,说:“想吃清汤面,可以吗?” 张芳:“当然可以,我做好了马上给你送来。” “谢谢您。”张芳的话让姜茴心口一暖。 “我请的月嫂已经到家里了,月子餐就按照你之前试过的那些来了。”杨媛跟姜茴说起了月嫂的事儿,“我已经通知那边让她今天就到家里准备了,到时候月嫂和李阿姨两个人一起照顾你,能有个搭把手的。” 姜茴点点头,“哦,好。” 杨媛看向张芳和陈塑,说:“两位就不用忙活了,身体要紧,这些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就好了。” 杨媛刚说完,护士抱着孩子进来了。 孩子一来,三个长辈的注意力自然都到了孩子身上。 张芳看了一眼孩子,笑着说:“这孩子跟壮壮刚出生的时候一模一样。” 陈塑点点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杨媛左右看了半天,发现这孩子确实是跟陈涞挺像的。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陈涞的长相还是很出众的。 杨媛之前就一直想有个外孙,这回姜茴真生了个儿子,也算是如了她的愿。 三个长辈围着婴儿床看着,陈涞却没有动,一直在病床前陪着姜茴。 姜茴见陈涞完全没有要去看儿子的意思,便问他:“你不去看看孩子吗?” 陈涞:“现在看你比较重要。” 姜茴听见陈涞这样说,突然就笑出来了,“我第一次觉得,你还挺会哄人的。” 陈涞:“不是哄你,认真的。” 姜茴:“嗯?” 陈涞:“上一次你生完壹壹,就想一直看着你,可惜没有机会。” 陈涞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哑了,姜茴明显能听出来他言辞间的失落。 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姜茴只好抓住了他的手,轻声道:“以后都不一样了。” 陈涞听着这句话,笑了出来:“嗯,你说得对。” 姜茴喝了两杯水,很快就想上厕所了。 顺产的好处就是恢复快,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还是能下地的。 陈涞扶着姜茴去了洗手间,姜茴上完厕所出来之后,两人便来到了病床前。 病床里的小东西已经睡着了,他身上换上了白色的婴儿服,粉扑扑的一张脸,小手放在两边,微微握成拳头,可爱极了。 姜茴最喜欢孩子的手和脚了,小小的,肉乎乎的,看了就忍不住想摸一摸。 姜茴伸出手指头来摸了摸小东西的手,然后跟陈涞感慨了一句:“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姜茴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看过陈涞刚出生十来天的照片。 婴儿床里的这个小东西,可以说是陈涞的复刻版。 “奇怪啊,不是说女儿像爸爸儿子比较像妈妈吗,怎么到我们家就反过来了?” “也不知道你儿子其它方面跟你像不像。” 姜茴说着说着就陷入了对未来的憧憬之中。 她想了下,要是儿子的性格也随了陈涞,那就太好了。 从小就懂事儿,不需要人操心,这样的孩子教育起来真的很舒心,不需要人追着赶着,也不用担心他在外面惹是生非。 “你希望像还是不像?”陈涞有点儿摸不清姜茴的意思。 姜茴:“当然是希望哪里都是像你了,这样就不需要太操心了。” 陈涞看了一眼病床里的小东西,笑着说:“那希望他争取一下。” 789:陈涞你认真的? 郁柳得知姜茴完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看见孩子之后,郁柳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你儿子跟他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吧?” 后来,周自倾也带着鹿初芮过来了。 鹿初芮之前没见过刚出生的婴儿,所以她一进来病房之后就围着婴儿床不肯走了。 鹿初芮喜欢孩子,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孩子,谁拒绝得了啊? 虽然这孩子还没长开,但鹿初芮已经看出来了,这崽子以后肯定是个大帅哥! 鹿初芮围着婴儿床看了很久,然后想起了一件正事儿:“对啦,你们给崽崽取名了没有?” 听见这个问题,姜茴跟陈涞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 关于取名的话题,姜茴跟陈涞之前没少讨论过。 当时不知道孩子的性别,也不好取,商量了好久都没个结果。 “要不要找个跟壹壹名字对仗的啊,姜唯一,陈无双?”鹿初芮开始给他们出主意,“哎,我觉得我这个不错欸,你们考虑考虑。” 姜茴跟陈涞都很认真地考虑了鹿初芮的建议,然后将陈无双这个名字纳入了备选。 鹿初芮得到鼓励之后,眼睛一亮,她拍了拍脑门,兴奋地说:“我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 陈雀问:“什么什么?” 鹿初芮:“陈不二!” 陈雀本来还期待着跟无双一样惊艳的名字,谁知道鹿初芮这次画风急转:“……他是棒棒糖吗,还不二。” 周自倾跟郁柳也被陈雀这话给逗笑了。 周自倾拉过来鹿初芮,跟她说:“你已经贡献过一个名字了,别想了,无双是你的天花板了。” 鹿初芮不服:“但是我觉得不二也很好听啊,不二之选,说一不二,多么有意义。” 郁柳掩着嘴笑:“但是最先想起来的还是棒棒糖,我儿子小时候太喜欢吃他们家了。” 鹿初芮:“……” “我觉得陈不二很好听。”一直没说话的姜茴,冷不丁地开口赞同了鹿初芮取的这个名字。 鹿初芮本来还有点儿丧气的,听见姜茴这么说,立马就精神了:“是吧是吧,我就知道姜老师肯定懂我,你们这些人都get不到这个名字多么有感觉。” 陈不二,不二臣。 唯一,不二臣。 姜茴觉得,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挺有意义的。 “嫂子,真要叫这个啊?”陈雀开始替自己的小侄子担心了。 这么帅一个小伙子,叫这个名字…… 万一小东西长大之后是个高冷帅哥,这名字是不是跟他气质不太搭呢? 陈雀已经默认了她的小侄子会跟她哥一样是个内敛话不多成熟稳重的学霸。 这两个名字,肯定是无双比不二更有学霸气质啊。 “陈涞,你觉得呢?”姜茴象征性地问了一下陈涞的意见。 陈涞:“听你的。” 实际上他对儿子的名字没什么要求,只要姜茴喜欢那就是好的。 姜茴:“那就叫不二好了,我再想想小名叫什么啊……” 陈雀见他们这么草率就定下了孩子的名字,哭笑不得地说:“你们这么随便,干脆小名叫他二狗子好了。” 陈雀刚说完,病房里一阵爆笑,所有人都被她给逗乐了。 然而,陈涞却说:“也可以,就这么定了。” 陈雀目瞪口呆,忍不住提醒他:“哥,这可是你亲儿子。” 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亲爹给儿子取这种名字的? 别说南城这种一线大都市了,就哪怕是他们村子里,新出生的孩子都是怎么洋气怎么叫的。 而他呢,一个博士,竟然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二狗子,说出去真的要把人笑死。 “陈涞你认真的?”姜茴感受到了陈涞对儿子的嫌弃,“铁蛋都比二狗子好听。” 陈涞:“那就叫铁蛋。” 姜茴:“……” 此时,婴儿床里的小东西突然嗷嗷哭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见了他亲爹要给他取名叫二狗子或者铁蛋的缘故。 ……… 姜茴很喜欢陈不二这个名字,三个长辈看她这么喜欢,倒也没干涉。 于是孩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不过,小名叫什么,一直没定。 于是,大家就只能喊不二。 喊了一段时间,姜茴突然觉得,直接叫不二也挺好的。 790:不二臣 姜茴在医院住了三天两夜就出院了,赶上换季,所以几个长辈都没带着壹壹来医院,怕交叉感染。 不过,壹壹已经提前知道了自己多了一个弟弟的现实。 并且,还没有完全接受。 姜茴出院的那天,壹壹坐在沙发上,撅着嘴等着爸爸妈妈带混球弟弟回来。 婴儿房已经布置好了,不二直接被送到了楼上,壹壹跟着上去,看到了传说中的弟弟。 壹壹搬了个小凳子站在婴儿床前,此时婴儿床里头的小东西正醒着,姐弟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对上了。 壹壹盯着不二看了一会儿,抬起手来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蛋儿。 不二一双黑眼睛紧紧盯着她,满眼写着好奇。 但是壹壹却有点儿不满,她撅嘴问:“妈妈,弟弟为什么不笑?” 姜茴耐心跟壹壹解释:“因为他还不会笑呢,壹壹刚出生的时候也不会笑,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学会的。等他学会了,就会跟你笑的。” 壹壹将信将疑:“真的吗?” 姜茴:“当然是真的。” “他会跟我玩吗?”壹壹又问。 姜茴:“当然啊,等他长大了,学会走路学会说话,就可以跟你一起玩儿了。” 壹壹:“弟弟叫什么名字?” 姜茴:“他叫不二。” 壹壹之前虽然叫嚣着说不会跟弟弟玩儿,但不二出生之后,她还是拿了不少自己的玩具过来,偷偷放在了婴儿房里。 姜茴发现之后也没有拆穿她。 姜茴三年之内生了两个孩子,身体有点儿吃不消,这个月子坐得也有点儿累。 好在杨媛请来的月嫂比较靠谱,又懂营养学,食补这方面很到位。 陈涞见姜茴身体不太好,就不想让她母乳喂养了。 但意外的是,姜茴这次奶水很足,就连月嫂都说,姜茴算是她带过的产妇里奶水多的了。 姜茴本来也以为自己这一胎可能没办法母乳了,没想到竟然有奶水。 对于姜茴来说,这是意外之喜。 所以,她还是决定母乳喂养。 婴儿的觉就几个小时,孩子出生之后,姜茴基本上就睡不了完整的觉了。 晚上得起来两次,白天有月嫂和李阿姨带着孩子,她勉强能睡几个小时。 姜茴的这些辛苦,陈涞都看在眼底。每天晚上姜茴起来喂奶的时候,陈涞都会陪她一起。 姜茴一边喂奶,一边跟陈涞聊天儿,倒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陈涞看见姜茴起夜喂奶的时候,就会想,当初壹壹,应该也是她这样辛苦过来的吧。 就算有月嫂和阿姨一起照顾,喂奶这种事情也是得亲自来的,谁都替代不了。 陈涞越想,就越觉得自责。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替她承受这些辛苦。 ……… 又是一个凌晨。 三点钟,不二又哭醒了。 姜茴将不二起来,撩开衣服开始喂奶。 她昏昏沉沉的,怀里抱着孩子,眼睛都困得睁不开,哈欠连天。 陈涞看见她这样,抬起手来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低头在她额前印下了一个吻。 姜茴本来迷迷糊糊的,被陈涞这么一亲,顿时清醒了不少。 喂完奶,姜茴将孩子放回到了婴儿床里,在床上躺了下来。 她刚躺下,就被陈涞抱到了怀里。 姜茴刚想问他怎么了,就听见陈涞闷闷的声音:“辛苦你了。” 姜茴反应过来了,陈涞这是在说喂奶的事儿。 她笑了一下,“嗯,很辛苦,你女儿跟儿子都是我这么喂大的,准备怎么报答我?” 陈涞:“你说什么报答就怎么报答。” 姜茴:“嗯……我想想啊……” 姜茴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了,然而,因为太困,想了没几分钟就睡过去了。 陈涞感觉到了怀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低头,借着月光看到了她的睡颜。 陈涞的嘴角微微扬起来,低头,嘴唇轻轻贴在她的脸上。 报答就是, 我这一生,只做你的不二臣。 ** 因为不二的出生,姜茴和陈涞的婚礼推迟到了第二年的夏天。 日子是杨媛、张芳还有陈塑三个长辈商量好的,农历七夕节,阳历正好是八月十八号,赶上了暑假,姜茴和陈涞都有时间。 姜茴想回村子里办婚礼,张芳跟陈塑提前一个月就回去准备了。 村子里的婚礼基本上都是在村子里的礼堂办的,张芳和陈塑跟村子里的领导约了时间,又找了做饭的师傅。 壹壹暑假要上早教班,所以姜茴和陈涞一直到婚礼的前三天才回来。 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各路的亲朋好友。 村子里的旅馆,都被陈涞包下来安排这些朋友住了。 好在姜茴和陈涞早就说了婚礼要低调办,所以过来的人不算多,也算是每个人都能招呼到位。 壹壹和不二都是第一次回来村子里,两个孩子对这边的一切都很新鲜。 壹壹一回来,就钻到院子里的菜地里观察了。 刚刚学会走路的不二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不二还不会说话,只会凑上去咿咿呀呀,壹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哒哒哒走到了另外一边。 不二委屈极了,哇哇大哭了起来。 791:男人的初恋会直到坟墓为止 姜茴听见声音之后,便拉着陈涞走了上来。 不二一边哭一边朝着陈涞张开了胳膊,陈涞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不二哭得更大声了,又往姜茴怀里凑。 姜茴将他抱了起来,“你又哭什么?” 不二:“呜呜呜呜……哇呀噫呜……” 他一边说一边举起手来指向了对面的壹壹。 姜茴听不懂不二的话,但是通过他的动作,已经能判断出来他要表达什么了。 在告状,说姐姐不跟他玩儿。 姜茴无奈,只好朝壹壹招手:“壹壹,你过来。” 壹壹:“我在看菜菜呢!” 不二:“呜呜呜……” 姜茴一个头两个大,好声好气跟壹壹说:“你带着弟弟一块儿看,好吗?爸爸和妈妈有别的事情要忙,你帮我们照顾一下弟弟。” 壹壹想了一会儿,勉强点了点头:“那好吧。” 姜茴拉着不二到了壹壹面前,说:“好了,你乖乖跟着姐姐,不许和姐姐吵,知道吗?” 不二点了点头,姜茴将他的手交给了壹壹。 壹壹虽然嫌弃弟弟吵闹,但在接下来的几天还是担任起了照顾弟弟的重大责任。 婚礼的那天,陈雀给壹壹和不二也精心打扮了一番。 壹壹穿上了漂亮的小纱裙,不二则是穿着专门定制的西装。 虽然他还不能长时间走路,但是坐在婴儿车里,也是气场十足。 壹壹和不二两个孩子都长得太可爱了,村子里的人们过来了都想逗逗他们。 壹壹倒是不认生,上来跟她说话的,她都会乖乖地叫一声“爷爷”“奶奶”,或者“叔叔”“阿姨”,再年轻一点儿的,就叫“哥哥”“姐姐”。 和壹壹比起来,不二就没那么乖了。 他坐在婴儿车里,拽着一张脸,谁上来跟他说话都爱答不理的,高冷得仿佛一座小冰山。 有人跟陈涞开玩笑说:“壮壮,你这儿子跟你小时候很像啊,不爱说话。” 陈涞干笑了一声:“……”不爱说话?那是因为小兔崽子现在还认生,等熟了,不把你耳膜震破都是好的。 不过陈涞没细说,虽然他嫌弃儿子,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给孩子留点儿面子的。 北方的婚礼都是中午举行的,这规矩跟南城不一样。 吉时是十二点,到了时间之后,礼堂外面等着放炮的人马上就开始行动了。 村子里没有什么烟花爆竹管理条例,在这种传统的地方,办事儿放炮是必不可少的风俗。 姜茴站在礼堂里头,听见外面劈里啪啦的鞭炮声,顿时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在城市里,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种声音了。 陈涞跟姜茴站在礼台下面,陈涞凑近姜茴问她:“是不是太吵了?” 姜茴:“不会啊,我还挺喜欢这个声音的。” 陈涞:“嗯。” 鞭炮放完,婚礼仪式就正式开始了。 婚礼的主持人是张芳通过村子里的人介绍之后请来的,村子里好多人的婚礼都是他主持的。 陈涞先站在了红毯前,另外一边,褚觅牵着姜茴的手走了过来。 褚觅是姜茴的师兄,长兄如父,姜如章不在了,他便充当了这个角色。 褚觅将姜茴的手交到了陈涞的手中,陈涞牵过了姜茴,冲褚觅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他们两个人牵着手走红毯。 陈雀跟周自倾还有鹿初芮几个人在旁边劈里啪啦拉着礼花,郁柳将周周推上去,让周周在旁边儿洒花瓣,好不热闹。 壹壹跟杨媛他们坐在一起,看到这一幕之后,激动地拍起了手。 陈涞是第一次走红毯,短短的一段路,他感觉自己走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两个人停在台上之后,陈涞看到了姜茴头上有彩带和花瓣,他很自然地抬起手来替姜茴清理干净了头上的东西。 台下的亲朋好友们看见这一幕,纷纷开始起哄。 主持人也在夸新郎多么地体贴。 姜茴也不害羞,大方地靠在了陈涞身上,毫不客气地秀恩爱。 婚礼的流程无非就是那些,结婚誓词,交换戒指,亲吻,不管是在哪里办,都少不了这些。 姜茴之前一直都觉得这些流程很繁琐很无聊,但跟陈涞一起经历的时候,这种俗气的事情都变得甜蜜了起来。 主持人问:“姜茴女士,你是否愿意与你面前的这个男人结为夫妻?无论健康疾病、贫穷富有、顺境逆境,都无条件爱他,尊重他,接纳他,照顾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到生命的尽头?” 姜茴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 同样的问题,主持人也问了陈涞。 陈涞也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我愿意”。 接着,他们两个人相视而笑。 主持人笑着说:“接下来新郎和新娘可以交换戒指了。” 陈涞拿了戒指,握住姜茴的右手,将戒指戴上了她的无名指。 戴好戒指之后,陈涞凑到姜茴耳边,说:“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姜茴抓住陈涞的手给他戴好戒指,哼了一声,“这话应该我跟你说,如果你敢惹我生气——” “我还有几句话想跟我太太说。”姜茴还没警告完陈涞,陈涞突然拿起了话筒。 主持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哇哦,看来新郎还有甜蜜的情话要对新娘说,那我们把时间交给新郎。” 陈涞转过身对着姜茴,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永远都是我的玫瑰陛下,我心甘情愿做你的裙下之臣。你说得对,男人的初恋会直到坟墓为止,所以,即使婚姻是坟墓,我也会义无反顾跟你一起踏入,永不回头,永不后悔。” 姜茴听见陈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来这种话,眼眶已经酸得不像话。 他从来不是那种情绪外放的人,即使是私下,也很少说这种情话。 正是因为难得,所以感动才会加倍。 姜茴直接搂住了陈涞,踮起脚吻上了他。 一句话,消失在唇齿之间。 ——我也是,永不回头,永不后悔。 ——正文完结,番外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