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除妖记》 第一章 狗妖 张独一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师父是一个月黑风高夜,北风呼呼的吹,就像鬼哭狼嚎。张独一左手提着一盏油灯,右手拿着瓦刀,打着哆嗦——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站在白日尚未完工的院墙前,咬着牙心一横:“不就风大点嘛,又没有鬼,赶紧干完这里的活,明天好去帮刘员外盖新房。”这一想,心里舒坦多了:自己年纪不大,但靠着不赖的手艺在泥瓦匠同行里竟然也闯出一片小天地,十里八乡的活就没断过,看来不用几年,就能攒足银子,修个大宅子,娶个俏媳妇儿,生个胖小子。张独一咧开嘴也不管风大,哼起最爱的小曲:“夜半三更来敲窗,妹妹急的心发慌,哥哥你莫要着急,妹妹这就”眼睛突然瞪着前面,面色惊恐,但嘴巴还是把小曲儿第一段唱完了,只不过最后一句话变成了:“妹妹这就去见鬼!” 虽是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自己那盏破油灯也只有点羸弱之光,但前面那抹白影却是白的很刺眼啊,而且还是在牌坊的最上面!张独一脑子灵光:传闻这牌坊乃是当年为一个忠贞寡妇所立,莫不是这女人鬼魂显灵了?这一想,张独一腿肚子直打颤,但那女鬼却是一动也不动,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自己一个无父无母无兄无妹的小瓦匠跟她有什么关系?一个字:撤!张独一悄悄往后退,就一步,清冷的女声飘来:“别动。” “姑奶奶,您饶了我吧,我就是一瓦匠,跟您又不认识,改天我给你老人家多烧点纸钱。”张独一一下子跪倒在地头如捣蒜,连声求饶。这时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嚎叫,就像野兽撕咬猎物发出的声音,同时一股热气扑来,张独一回头看去,顿时魂飞魄散:身后一只约莫身长八尺的大狗浑身闪着红光瞪着血红的眼后腿站立,前腿张牙舞爪,露着两排森然獠牙朝自己吼叫不止,奇怪的是这只狗明显是在发力,却停在离张独一还有三步远处就是上不了前。张独一跌倒在地,脑后女鬼又飘来一句:“孽畜,休想伤人!” 白光一闪,宛如一道闪电当头劈下,那大狗就地一个打滚,原来站着的地方一声闷响,一道裂痕出现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张独一想着莫不是女鬼出手相助?也对,此女既然能被立牌坊,在世时人品必定高尚,又怎会见死不救?张独一哆嗦着站起来,谁知对面大狗突然一张口,吓得他又跌倒在地,因为那狗嘴里冒出一个凶狠的男声:“哪来的臭丫头,敢多管闲事?” 苍天啊,救命啊,今晚什么好日子?又见鬼又遇到狗妖?此时女鬼已经飘了下来,因为张独一感觉到身后寒气逼人,然后一双小白布鞋出现在张独一眼前。女鬼淡淡道:“你辛辛苦苦练了百多年,本来可以更上一层楼,如今犯了杀戒,简直是自寻死路。” “哈哈!”狗妖狂笑两声,“我这百年受尽人类欺辱,好不容易得了道,自然要报仇!”张独一听着报仇,头低着鼓起勇气弱弱问了一句:“可我和你有啥仇啊?” “小子,你和我是没仇,可你师父和我有,当年他打断我一条腿,我现在找不到他,这笔账自然算在你这徒弟头上!” “师父?”张独一脑子里想起那张奸猾至极的脸,顿时恨得直咬牙:这家伙所说也算自己的半个爹,收养了自己还传了点手艺,可自己辛辛苦苦挣点工钱全给他拿去讨好村东头那个老姑娘去了,就去年,两人竟然私奔了!搞得自己这个徒弟好一段时间被左邻右舍戳脊梁骨,腰都直不起来。没想到今天还要替他扛事!张独一气的大叫:“我与他已经断绝关系,这笔账我不背!” “够了!还不受死!”女鬼一声娇喝,然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张独一偷偷抬起头,看见女鬼背对自己,白衣飒飒,舞着把白光闪闪的剑对着狗妖左劈右砍,上戳下刺,好不威风!再看狗妖身形巨大,但动作可不慢,女鬼的十几下全被它躲了过去。张独一瞧着有些不对劲:女鬼招数精奇,但狗妖一味躲闪,看起来女鬼的攻势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凌厉了,速度有所放缓。狗妖突然两腿前伸竟然“双手合十”夹住了对方的剑,女鬼用了两下力,剑就是拔不出来。狗妖得意道:“你刚才为了阻止我吃这小子已经用了一大半的力气,现在又怎能伤的了我?”女鬼无奈松手突然左手一挥,蓝光一闪,张独一就看见一把匕首刺向了狗妖的眼睛,狗妖大吼一声抬起右前腿,竟然连匕首带鬼全部打飞出去,而女鬼就跌坐在张独一的身后,只不过张独一没勇气回头去看,反倒是狗妖红光愈盛,面色狰狞:“你这丫头下手够狠啊,差点着了你的道,我得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虽说鬼也很可怕,虽说不知道鬼还能被妖当做食物,但这女鬼毕竟救了自己,那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丈夫,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张独一手握瓦刀对着狗妖,牙齿打颤,结结巴巴:“别,别过来,我,我,”狗妖冷笑道:“我什么?”女鬼突然一把推开张独一,张独一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下,爬起来发现已经是十步开外,女鬼又和狗妖厮打在一起,还扔来一句:“还不走?!”张独一只感到血气上涌:这分明是要牺牲自己保全他人啊。紧紧握着瓦刀,女鬼脸一撇,急道:“你还傻站着干嘛?”就这一分心,狗妖一下掐住她脖子把她拎了起来,女鬼拼命捶打,但毫无效果。张独一甚至觉得女鬼已经喘不上气,自己也感到一阵窒息,牙一咬,心一横:“奶奶的,拼了!”飞奔上前举起瓦刀纵身一跃凌空砍下! 狗妖转过脸嘲讽道:“她的剑好歹是件宝物都不能伤我,你这瓦刀给我挠痒么?”刚说完,女鬼“扑通”摔在地上,跟着掉下来的是一条红色狗腿!狗妖低下头愣了,女鬼摸着脖子在喘粗气,张独一握着瓦刀,看着地上,万千愧疚上心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嗷呜~”狗妖突然仰天长啸,张独一知道这是痛不欲生的表现,只是心跳加速,就怕狗妖咆哮完把自己大卸八块,女鬼突然一个鱼跃,竟然握住地上的狗腿,将狗爪戳向了狗妖的眼睛,这回可炸了,一声怪异恐怖的惨叫后,狗妖左眼喷出一朵血花,女鬼则拉着张独一不住后退,一直退到二十步开外,就看着狗妖先是原地跳着惨叫,然后跪倒在地上嚎叫,慢慢的,慢慢的,身形缩小,红光减弱,终于变成正常狗的大小,叫声也低沉下来。 第二章 奇缘 “好险,差点就没命了。”这话是女鬼说的,张独一奇怪了:“你还怕死?”女鬼一愣随即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废话,谁不怕死?”张独一听出怒气不小,疼的龇牙咧嘴只得赔不是:“这位夫人,对不起,明天我一定多烧点元宝给你。”女鬼更火大了:“你小子是成心的吗?早知道刚才不要救你,让这孽畜吃了你,我也省事。”张独一看着缩成一团的狗妖,弱弱道:“那它是要死了吗?”女鬼哼道:“不死留着害人吗?这孽畜今晚可是造了很多杀孽啊。”狗妖“嘿嘿”冷笑两声,阴恻恻道:“也罢,我虽然栽在你们手上,但今晚这方圆百里,凡是欺负过我的人,除了这小子,总共二十一口,全部见了阎王爷,倒也痛快!” “二十一口人?”张独一倒抽一口冷气:“你为什么狠毒?”女鬼道:“它虽然修炼百年,能够化形说人话,但基本上是靠怨念撑着的,也是可笑,太容易记仇,反倒成了修炼的一剂猛药。”张独一有些不解:“你意思是说它心眼小,爱记仇?”女鬼点点头:“是这意思。”张独一握紧瓦刀:“那二十一个人真的非死不可?”狗妖轻蔑道:“非死不可。”张独一突然慢慢走上前,狗妖虽是濒死样,但眼前这少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双目似乎要看穿这漆黑的世界,周身有一股说不出的震慑力缓缓散开。狗妖竟然感到一丝惊恐,张独一就站在它面前,声音低沉:“万恶皆有源,行善终得始。”狗妖和女鬼一愣:“啥意思?”张独一叹口气:“这是我师父教导我的,意思就是要多做好事,心胸宽广,夫人说你已经活了百多年,难道就没人对你好过?还是你已经忘记了?” 狗妖突然急剧喘气,女鬼则在琢磨张独一口中的“夫人”是谁,等明白过来正想上前踹他一脚,狗妖艰难道:“我记起来了,当年你师父打断我的腿,我虽然逃走,但不能去觅食,是你,是你扔给我一个馒头,我才撑了下去。”张独一一惊:“还有这事?不过我常常喂流浪的小动物,或许真做过。”狗妖幽幽道:“那馒头真硬啊。”闭上血流不止的眼再无动静。 “尘归尘,土归土,散了吧。”一张黄纸飘来落在狗妖尸体上,风一吹,一团尘土四下散去,张独一赶紧捂住口鼻眼睛,再睁开眼,月亮出来了,还挺亮,地上别说是狗妖,连血迹消失殆尽。张独一自言自语:“莫非刚才在做梦?”可现实总是很残酷,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膀,清冷的声音响起:“这不是梦。” 张独一,一个公认的有光明前途的少年瓦匠,虽说年纪尚轻,但多年的生活摧残练就了一副比常人高一点点的胆量。既然刚面对了一只狗妖,那么身后的女鬼也一并认清吧,起码这女鬼还救了自己呢。张独一挤出一个微笑低着头慢慢转身:“夫人有何吩咐?” “咚!”清脆又结实的一个弹指扣在张独一脑瓜上,女鬼怨气很深:“叫谁夫人呢?敢占我便宜?”张独一丧着脸不敢抬头:“那咱在外面干活不都是老爷夫人的叫着,绝对不是占您便宜。”女鬼哼了声:“你抬起头来。”张独一抬起头,女鬼喝道:“睁开眼!”张独一紧闭双眼当听不见,女鬼突然惊叫:“你身后!”张独一赶紧回头,就看见一张虽然白但绝对俊俏的瓜子脸展现在面前,那模样可谓赛西施,超貂蝉,张独一一时间看傻了。女鬼微微一笑:“好看吗?” “好看,”张独一点点头,神色毅然:“动手吧。”女鬼好奇道:“动啥手?”张独一叹口气:“规矩我知道,有些人的脸是不能叫人看见的,更何况,人鬼殊途。”女鬼“哦”了声:“原来你一直把我当鬼啊,我说你敢砍狗妖,却不敢瞅我一眼,真是个傻子。”张独一脑子一激灵:“难道你不是鬼?那你晚上穿的这么白?”女子眼珠一转:“怎么,晚上穿白衣服的都是鬼么?本人就爱穿白衣,谁反对我就揍谁!”张独一心里一松,拍拍心口:“原来是人,吓死我了,谢谢小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不您想盖房子的话,我分文不收,绝对做得漂亮。”女子手一挥,地上的剑“嗖”的化作一道白光没入衣袖,张独一由衷赞叹:“好厉害。”女子微笑道:“这点小伎俩算什么,倒是你,那把刀能借我看看吗?”她手指瓦刀,张独一虽纳闷还是递了过去,女子接过瓦刀握在手上,顿时神色一变,右手颤抖,竟好像握不住一样。张独一急道:“小姐,你怎么了?”女子心中默念:小女子我只是好奇,绝无冒犯之意,这就物归原主。手不再发抖,轻轻吁出一口气:“还给你吧。”张独一接过瓦刀:“你是不舒服吗?”女子摆摆手:“刚才和那孽畜打斗损耗了元气,没事。”张独一笑道:“小姐你没事就好,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女子叹口气:“今晚你经历的可是这世间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遇上的奇事,虽然除掉一只狗妖,但这世上的妖怪可不少。” 张独一脑子飞速旋转,猜道:“你是说我帮你杀了这狗妖,会被别的妖怪上门寻仇?”女子道:“寻仇倒未必,但过了今晚,妖界就会知道这世间又多了一个敌人,就是你。”张独一愕然道:“不会吧?刚才有别的妖怪看到吗?”这地方是前朝留下的老街,白天都很少有人来,更何况晚上?只不过张独一正好接了个修补百花园的活才出现在这儿。女子摇摇头:“刚才除了我们三,周围连一只鸟都没有,但是这狗妖虽然已经成灰,但它的血散发出的气味已经散发出方圆百里,在天亮之前,估计整个州府的妖怪都会闻到,到那时,妖界使些特殊手段便可以查出是你助我一臂之力,唉,你以后的日子”张独一紧张起来:“以后日子会怎样?是不是凶多吉少?” 第三章 莫名其妙师徒 明月当空照,青石二人行。张独一提着油灯稀里糊涂的跟在淳于月身后,心里如同打翻了十个石灰桶,连脑子都给糊掉了,不然怎么会认下一位女师父?就一炷香前,名唤淳于月的女鬼,哦,不,是女侠,先是说自己会被妖怪上门寻仇,继而说只要拜她为师,便可以学本领自保,还可以得到她的保护,虽然淳于月连狗妖都打不过。不过淳于月说了那是她没吃饱饭,饿着肚子才影响发挥,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虽说张独一对于另投师门这事比较抵触,但第一自己那不着调的师父都三年没下落了,还不知在哪儿双宿双飞呢,第二,拜淳于月为师是学斩妖除魔的本领,而不是学瓦匠,这也不算背叛师门。最重要的是淳于师父说了,做她的弟子,平日帮着干些杂活,可是有月钱拿的,一月二两五,这可不是小数目!张独一面对丰厚的条件,惴惴不安道:“我怕我不是那块料。”淳于月拍拍他肩膀,语气坚定:“你虽然错过了修炼的黄金年纪,但骨骼精奇,看着也不笨,好好努力,肯定会有所成!”然后,然后这世上便多了对斩妖除魔的师徒,就是不知道靠不靠谱。 淳于月的家是在另外一个县城,三进三深老宅子,虽然破旧,但可以看出祖上绝对阔过。现在嘛,房屋内外倒也干净,还有小花园,没有仆役,一切都是旧的。张独一有些怀疑淳于月是不是家道中落,那自己的二两五还能不能给?淳于月坐在太师椅上捶捶腿:“徒弟,你饿不饿?”张独一收回打量周边的目光诚实道:“师父,走了半天的路,确实饿了。”淳于月问:“会做饭吗?”张独一答:“会。”淳于月拍拍手:“好极了,那旁边便是厨房,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不缺,园子里还有蔬菜,赶紧去给为师展现一下你的手艺!” 张独一不光是个好瓦匠,多年来伺候自己不着调的师父,还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很快,三个小菜,两碗阳春面准备就绪。淳于月端起碗深吸一口气:“真香,你也坐下来吃啊。”张独一坐下来看着自己的新师父刚开始还慢慢的吃面夹菜,逐渐速度加快,再然后就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一碗面连汤都不剩一滴,张独一赶紧把自己的碗推过去:“还没动过呢。”淳于月还算爱护徒弟:“那你吃什么?”张独一笑道:“好厨子就没有离了灶台还不饱的。”淳于月也不客气:“这面真香。”很快又下去半碗,估计已经有了八成饱,淳于月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又恢复成了大家闺秀的进食模样,想着也要叮嘱徒弟一二:“你呢,就住在后面西边的厢房,里面有床有被子,至于你老家,得过段时间才能回去,因为狗妖杀人案现在是满城风雨,回去只怕沾惹是非。”张独一有些不甘心:“可我的工钱还没结呢。”淳于月冷笑道:“工钱?你的雇主一家七口全被狗妖杀了,你还敢露面?”张独一瞠目结舌:“你,你看见了?”淳于月吸溜一口面:“那孽畜造了杀孽后,我便察觉到了,一路追踪,幸好咱师傅联手除掉了它,否则不只有多少人要丢了性命。”张独一打个寒噤,淳于月放下筷子,轻轻吁口气,压下了饱嗝,缓缓道:“我这里没啥规矩,五更起床,你得习武,这里有本书,你先自己练着,哦,你识字吗?” 张独一读过两年私塾,修过不下十间学堂,学识虽不比秀才,更不能考状元,可在瓦匠圈子里,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学问,完整的看话本更不在话下。张独一接过书翻了翻,都是什么拳谱,剑法之类的,还有插图。淳于月接着说:“最重要的一点,晚上没事别出来,尤其是到后面庭院,听明白了吗?” “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不能到前面庭院啊?”张独一问道,淳于月想了想,手一挥,袖中冲出一道白光,在庭院内盘旋了数圈又折返回来落在淳于月手上,那是一把三尺青锋剑,昨晚大战狗妖就是用的这把剑。淳于月手指一弹剑身,清脆地低鸣声阵阵散开,一字一顿:“因为,这是规矩。” 淳于月站在窗前,毫无睡意,她左手拿着一个羊脂玉酒壶,右手则是一个葡萄绿酒杯,一杯一杯,自斟自饮,直到酒壶空了,冷冷说出一句:“你昨晚又跟着我了?” “昨晚那个狗妖实力很强,要不是那傻小子,”一个温柔的女声还没说完,淳于月便打断了她的话:“他是我徒弟,可不傻。” 轻轻的笑声,却不带半点嘲讽,依然很温柔:“好,是你的徒弟,他确实是个好苗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潜力很强,将来说不定有大作为呢。”淳于月哼了声,那女声沉默片刻继续道:“但我劝你,那把刀暂时不要去碰,以你目前的实力,你掌控不了它。”淳于月反问道:“你呢?”女声苦笑道:“我也不能,至于你徒弟,日子长了,也许一切秘密就都解开了。” 第四章 徒弟的新生活 张独一正在梦里砌墙,干的正起劲呢,突然墙塌了,他吓得坐起来,原来是门开了,张独一下了床,瞅瞅外面,没人,天蒙蒙亮,有些秋风,门应该就是风吹开的,张独一挠挠头也记不起昨晚睡之前到底有没有关好门,但看时辰正是五更天。张独一在院子里晃了晃,记起师父的话,没去后面的庭院,但有股香味从前面飘了过来,应该是小米粥还有花卷的味道,难道是师父已经起来做早饭了?既然师父起这么早,那自己可不能偷懒,习武!打开书,借着晨光,嗯,先练拳法吧,这看着简单。 淳于月面沉如水,但心里却是波涛汹涌:这简直就是个武学奇才啊!那一招一式在行家眼中就是一个初学者的动作,但在外行人眼中俨然就是高手。当年自己已经算是有天赋了,这一套拳法也花了五天才流利的打完一套,而张独一,自己的第一个徒弟,五更天到现在才两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学会了!虽然是个好苗子,但这进步也太神速了吧。张独一一回头看见自己师父,赶紧收手上前请安:“师父早啊。”淳于月微笑道:“你这套流星拳学得不错,但有几个动作不连贯,到时我帮你纠正一下。”张独一也没想到自己是个练武奇才,只觉得比起砌墙,学打拳一点都不难,还是很开心:“谢谢师父。”淳于月往前院走去:“走,吃早饭去。”张独一有些惭愧:“师父你起那么早做早饭,这也太辛苦了,不如以后早饭我来做吧。”淳于月愣了愣,随即拒绝:“不用,我就爱早起露两手,还有规矩再加一条,起床后不许往厨房那边跑,我叫你才可以,知道没?”张独一已经知道自己这师父脾气不算好,点头称是是王道。不过早饭确实很香啊,师徒两个吃的不亦乐乎,完事后,张独一收拾了碗筷,淳于月招呼道:“走,跟我上街转转。” 淳于月虽说独身一人——徒弟不算家人,但父辈留下的家业还挺可观,比如说这条街上,竟然有七家门面是淳于家的产业,而且租户的生意都不小,比如布庄,酒楼,还有当铺,所以每月光收租钱就不知道多少个二两五了。而且淳于月看着脾气大,但在那些贩夫走卒跟前人缘特好,大家都和气的打招呼:“月小姐来啦。”淳于月也很和善:“出来逛逛,最近生意怎样?”“还行,您这门面风水好,带着我生意也好,哟,这小伙是您伙计?”淳于月回头拍拍挑着担子的张独一的肩膀:“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叫张独一,以后各位关照关照。”一听是月小姐的徒弟,大伙儿虽心中纳闷,但都热情的围上来:“那就是张少爷了。”张独一脸都要红了,急的摆手:“叫我小张就好了,可别叫少爷。”卖胭脂水粉的老板娘刘氏乐了:“月小姐,您的徒弟脸皮太嫩了,要不要抹点粉底加加厚?”大伙儿哄堂大笑,淳于月笑道:“行了,你们这帮老江湖就别逗他了,独一,你去那边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蔬菜猪肉,多买点。”张独一挑着担子去了,刘氏眯着眼:“这小伙走路龙行虎步,不得了啊。”淳于月笑而不语。刘氏继续道:“昨天晚上,徐府好像闹贼了。”淳于月说:“这年头不算太平,闹贼也没什么稀奇的。”刘氏看周围人已经散去,压低嗓门:“可昨晚那贼不光没抓到,而且还是从徐小姐闺房里逃走的。” 淳于月柳眉紧锁:“那淡真怎么样?”刘氏说:“不知道,受惊吓是肯定的,别的,不好说。”淳于月沉默片刻,说道:“刘婶,接下来三个月的房租免了,只有一个条件。”刘氏喜笑颜开:“徐小姐闺房闹贼的事我保证在这条街上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淳于月笑了:“刘婶,你开胭脂铺也太屈才了。”刘氏叹口气:“人各有志啊。”走进店铺,淳于月双拳紧握,边走边想:徐家是这里的第一大家,虽无人做官,但祖上可是做过丞相的,现在又从事漕运生意,不光家业巨大,黑白两道的关系也是硬的很。徐府护院家丁不下百人,更有十来个高手坐镇,到底是怎样的贼人竟能潜入自己的朋友徐淡真的闺房,还能逃走?还是先去查看一下淡真的情况。 张独一指着肉铺的屋檐:“老板,你把腊肉挂在屋檐下,日子久了,那两根原木已经快断了,你最好快点换了,不然最快明天就断。”肉铺老板陈屠户满脸横肉,抬头看看,瞪起豹子眼吼道:“你小子胡扯什么呢?大清早的触我霉头呢!不买肉就快滚,小心老子揍你!”张独一也不怕,他是一片好心:“老板,你别生气,我说的是实话,这原木真快断了。”陈屠户抄起剁肉刀:“嘿!你小子还来劲了,信不信我剁了你!”旁边一声:“不信!” 陈屠户放下刀,满脸堆笑:“月小姐,您怎么来了?要买排骨么?”淳于月哼道:“认识一下,这是我的徒弟张独一,他刚才有没有骗你,明天你就知道了。”陈屠户有些畏惧,不停点头:“月小姐,我不认识他,全是误会,您看,这都是新鲜的后腿,回去红烧绝对好吃。”淳于月挥挥手:“来十斤。”陈屠户问:“要剁吗?肥的瘦的分开?”张独一有些纳闷:这屠户也太周到了,肥的瘦的还分开。赶紧摆手:“谢谢老板,我自己剁·。”淳于月哼道:“那倒便宜你了。”陈屠户接过银子点头哈腰:“谢谢这位小哥,月小姐慢走。” 张独一挑着满满一担菜跟在淳于月身后:“师父,咱们是不是买太多了?”淳于月背着手:“不多啊,这些可是我们七天的伙食。”张独一说:“现在刚入秋,天还不冷,我怕这些菜会坏。”淳于月道:“你放心,这些菜不管放多久,都会保持新鲜。”张独一笑笑,淳于月问:“你不信?”张独一摇摇头:“这几天我觉得像在做梦,太不真实了。”淳于月叹口气:“傻徒弟,你如果觉得在做梦,就掐自己一下,感到疼就说明是真的。”张独一还真掐了自己胳膊一下,龇牙咧嘴:“疼,是真的。”淳于月无语了:为了那把刀收了这么一个傻徒弟到底值不值得?张独一突然问:“师父,咱们去哪儿啊?这不是来时的路。”淳于月哼道:“还算聪明,跟我走便是。” 第五章 有诡有妖 徐府门前站了八个手持棍棒的大汉,统一黑衣劲装,面色严峻,而后门也是同样规格,院内还有好几队人不停巡视。淳于月从树上跳下来心想现在这情形肯定是见不到徐淡真了。张独一问:“师父,这是徐府吗?”淳于月没好气道:“你不是识字吗?没瞧见大门上方的匾吗?”张独一眼睛一亮:“乖乖,这徐府果然和大家说的一样,瞧这门庭,真气派,光那两只石狮子就是用的南方的花岗岩雕刻的,再看那琉璃瓦,都是赣州一带的官窑烧制的,还有”淳于月低喝道:“闭嘴。”张独一闭上嘴,淳于月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既然拜我为师,就是要走斩妖除魔的正道,怎么还对你的老本行念念不忘?”张独一小声嘀咕:“盖房子也是正道嘛。”淳于月眉一挑:“有人来了。” 蓝袍,羽纶巾,斯文秀气,绝对的书生扮相——一个青年站在离徐府有五十步的地方背着双手,不知在想什么。一个护卫走上前凶狠道:“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快走!”书生也不争辩,摇摇头笑笑转身就走,走了数十步,后面有人说话:“你还想着淡真?” 书生回过头,笑道:“原来是月小姐,好久不见。”淳于月淡淡道:“刘公子,你虽和淡真情意相投,但你也知道以你现在这情况,是给不了淡真幸福的。”刘公子点点头:“我知道,淡真家里钱财无数,有权有势,我呢,除了有几间祖屋,两亩荒废的耕田,再无其他,可困在那高墙大院,淡真幸福吗?那简直就是大牢,又怎比得上我,虽粗茶淡饭,但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淳于月哑然失笑,刘公子反问:“你不认可我说的话?”淳于月不置可否:“刘公子学问好,眼界自然不一般,我却只知道,如果不能满足基本温饱,鸟也飞不远,鲤鱼永远跃不了龙门。”刘公子面色微微一变:“月小姐,你虽然是淡真的好友,但你未免太俗气,亏得你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张独一在旁边嘀咕一句:“书香门第也要吃饭穿衣啊。”刘公子皱起眉:“你这小厮也太没规矩了,怎能在主人面前插嘴?”淳于月拍拍徒弟的肩膀:“他可不是我的仆人,他是我的徒弟,我准许他插话,况且他说的不错。”刘公子一拂袖,气道:“不可理喻,哪有女收男徒这道理,告辞!”转身就走,张独一撇撇嘴:“这人,清高个什么劲呢?”淳于月解释道:“这刘某人,早先家里也是很旺,和徐家相交甚好,带着这家伙和徐家小姐淡真互生情意,可后来刘家不幸中落,徐府便阻碍他和淡真继续往来,这也是个情种,常常在徐府外,盼着能见心上人一面,虽然每次都被家丁赶走。”张独一说:“可师父看起来对他也没什么好感。”淳于月看看天:“快些走,我饿了,回去做午饭。” 张独一收拾好碗筷,天也慢慢黑了,淳于月说:“今晚你早点睡,还是那句话,晚上别出来。”张独一眼珠一转:“师父,你是不是要偷偷的去看望徐小姐啊?”淳于月摇摇头:“徐府现在戒备森严,我可没那本事潜进去。”张独一有些失望的“哦”了声,淳于月有些乐了:“怎么?你想夜探徐府?”张独一道:“我看师父您很关心徐小姐,想着那贼人万一今晚再出现呢?”淳于月笑道:“那贼人岂会不知徐府加强戒备,再去就是自投罗网,放心去睡吧。” 夜已深,这是子时。淳于月轻轻推门出去,一个女声响起:“这时辰你要去哪儿?”淳于月头也不回:“睡不着,出去散步。”女声劝道:“我嗅到空中有着一股很强的妖气,到底出什么事了?”淳于月一惊:“妖气?”女子道:“虽是妖气,但有些怪异,感觉沉淀了百年却又像刚练成了几天,肯定来者不善,是不是哪里出事了?”淳于月说:“昨晚淡真家里进了贼,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女子道:“徐府岂会轻易让贼进入?这是什么时辰的事?”淳于月摇摇头:“不知道。”女子有些苦恼:“如果是妖族干的,我应该感觉得到,只可能那时我在厨房忙活,食物的香味盖住了妖气。”淳于月有些语塞,然后哼了声:“我自己去,你不许跟着。”女子苦笑道:“我不跟着,我替你看好你的好徒弟。” 张独一打完拳,天已大亮,却没看见淳于月在哪儿,张独一想着或许在前院忙活呢,便轻轻喊道:“师父,师父,我练完功了,可以过去吗?” 没人回应,张独一只好提高嗓门:“师父,师父”“砰!”门被粗鲁地推开,张独一回过头,就看见自己的师父散着头发,裹着毯子,睡眼惺忪,但满脸的怒气可藏不住,语气凶狠:“喊什么?让不让我睡觉了!自己去吃早饭,不许把我的吃掉,滚蛋!” 张独一看着门被用力的关上,想肯定是师父起早做早饭,现在要睡回笼觉,可不对啊,自己练功的时候闻见厨房里飘香,说明那时师父在忙活,可她什么时候回自己房间的?自己一直在这里怎么没看见?哦,肯定是师父用了独门轻功,对,书上说轻功可以来无影,去无踪,看来自己要加倍苦练,早日练成轻功,那样再远的活都能接。 平淡无奇的一天过去了,天黑了,张独一照旧关门睡觉——今天他又练了一套刀法,淳于月指点了他几下,便让他自由发挥去了。今晚没星星没月亮,淳于月站在院子里手一挥,一张符咒贴在张独一的房间门上,那是安宁咒,可以让人睡个四五个时辰不带醒的。淳于月拍拍衣角,前面一盏油灯亮起,一个粉色身影出现在前面,那是个容貌秀丽,三十上下的女子,淳于月说了句:“明早可以等做完饭再喊他,不然这小子迟早发现你的存在。”女子点点头,突然眉头一皱:“等等,有动静!”淳于月警觉道:“你感觉到什么了?”女子深吸一口气:“好强的妖气,三里开外,正朝这边而来,好快,不到二里,做好准备!”淳于月当即转到身后门边,女子则手一挥,熄灭油灯,藏在黑暗之中。空中有破空风声,淳于月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当头罩下,她清楚的看到对面屋顶上一对血红的眼睛正看向自己这边——这妖孽已经发现自己了!一声凄厉的猫叫声,一团黑影直接凌空扑了过来,可还在半路上,一抹粉色的光芒一闪,这妖怪仿佛挨了一闷棍重重摔在地上,淳于月亮出宝剑杀上前去,油灯也重新点亮,正照出地上是一只成年男子一般大的黑猫!只是毛茸茸的猫脸竟带着人的五官,似乎没变化完全。淳于月正要一剑刺下,猫妖就地一滚,竟然四爪贴墙,在墙上急速游走,转眼间已经上了屋顶,又是一个空翻,躲过了角落里射出的第二道粉光,血红的眼睛瞪了淳于月一眼,又是一声凄厉的猫叫,风声消失!女子从角落里走出,幽幽道:“太快了!起码有将近两百年的道行!”转身面向淳于月:“它是冲你来的,你和它之前交过手?”淳于月却不回答,反问道:“你刚才那一下,能伤到它吗?”女子微笑道:“这孽畜速度我比不上,但论功力终究远不及我,你放心,三天之内它只能躲起来养伤,绝对不可能出来伤人。” 第六章 梅姨和小黑 张独一挑着扁担上街买菜,上次淳于月带他上街走一圈,街坊邻居都认识了这个面相清秀憨厚的小伙子,都热情的打招呼:“小哥,来买菜啊。”张独一笑着点头:“是啊,有什么新鲜菜蔬吗?”大家七嘴八舌:“这个萝卜好,赛人参,”“看这菠菜,多嫩啊。”张独一目不暇接,很快挑了一大堆:“有荠菜吗?我师父中午想吃馄饨。”刘氏在后面笑了:“荠菜当然有,可肉,你今天可买不到了。”张独一愕然:“为啥?”刘氏道:“老陈前天正剁肉呢,头上的横木突然砸了下来,那么大块头一下子就砸晕了,大夫说得歇个几日,所以这几天在这一片你可买不到肉了。”张独一心里叹口气:“刘老板,那您知道哪里可以买到肉吗?”刘氏一挥手绢,一股胭脂香扑面而来:“小哥,你不嫌远,往西十里还有个八里店,那里有肉铺,不过你一来一去就怕误了午饭。”张独一昂首挺胸:“没事,我走得快,绝对不误了师父的午饭,我这就去。”挑着担子飞奔而去,留下刘氏笑的弯了腰。 张独一在八里店买好肉,突然听见一阵嘈杂,看见几个小孩拿着树枝追着打一只黑色的小猫,那黑猫很是瘦弱,身上很脏,瘸着腿一跳一跳的逃跑,眼看就要被顽童追上,张独一手一张:“不要打它。” 为首的孩子看着不比张独一小几岁,抬起头老气横秋:“我爹说了,黑猫会带来晦气,见了就该打死。”张独一劝道:“不要打它,我把这猫带走就是了。”孩子哼道:“凭什么你带走它?这是咱村的猫,死活都得论个价钱。”张独一瞠目结舌:“这小子就是个恶霸啊。”陪着笑:“那你开个价?三文?”孩子眼睛咕噜一转:“这样,把你的肉留下,这猫就归你了。”张独一看看菜筐里的十斤猪肉,再看看身后伏在地上的黑猫,为难道:“能不能打个商量?我把肉给你,回去不好交差啊。”孩子大喝:“没商量,不然我们就打死它!”边说边举起树枝作势要打,张独一急忙护住:“行,肉给你,猫归我!” 淳于月端坐正堂,黑着俏脸,一言不发,堂下站着她的傻徒弟,一脸胆怯,对了,怀里还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黑猫。淳于月深吸一口气:“说吧,怎么回事?”张独一小声把用肉换猫的事说了一遍,淳于月拳头紧握,咬牙切齿:“你不是刚学会了一套拳法吗?为什么不用?十斤肉,那是我们三天的量!你,这个月的钱减一半。”张独一喜上眉梢:“谢谢师父。”淳于月一愣:“我在惩罚你,谢什么?”张独一认真道:“我还以为师父你要把我逐出师门呢,原来只是扣钱啊。”淳于月顿时无语,然后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张独一反应神速:“师父,我去给你下碗面条。”放下猫,淳于月一抬手:“把它抱走,我,不喜欢猫。”张独一恳求道:“它受了伤放到大街上肯定会被打死的,师父,你行行好,留下它吧,我愿意分出我的口粮给它。”淳于月好笑道:“你小子也太菩萨心肠了,我是说你把它抱出去,只要别在我跟前晃悠就行。”张独一喜笑颜开:“好咧。”跑向厨房,淳于月叹口气:“这傻小子。” 张独一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挠痒痒,手挥了几下眼一睁,外面有月光,应该是子时。张独一正想继续睡,一激灵:小黑呢?自己睡之前明明把它放在床前的,怎么不见了?咦,窗户怎么开了?难道小黑跑了出去?自己明明关好窗户的啊。不行,得把它找回来,师父说了不想看见它,万一它瞎跑到师父房间就遭了。张独一赶紧穿衣下床,开门寻猫,然后刚踏进院子,前面院子当面走来一人,一个照面,两人同时吓一跳,后退三步,惊叫道:“你是谁(你怎么醒了)?” 对面的女子一袭红衣,容颜秀美,但俏脸上似乎带着数不尽的春意。张独一略一沉思,小心问道:“你是妖还是,人?”女子微微一笑:“我是鬼。”张独一吁口气:“不是妖就好?”女子不解:“难道你不怕鬼?”张独一点点头:“怕,但现在觉得妖更可怕。”他想起那只狗妖,太恐怖了。女子“扑哧”一笑,突然手一挥,张独一顿时双脚离地,腾空围着女子转圈圈,速度不快,但张独一却是怕得要死:这得二层有小楼高了,万一掉下来不死也是残废了。惊慌失措道:“这位姐姐,你这是干嘛?” 女子搓搓手,慵懒发问:“你是不是认为妖都是作恶的,不会做好事?”张独一脑子不笨:这根本不是鬼,应该也是妖!赶紧摇头:“不,我认为妖也有好坏之分,像姐姐你一定是好的。”心里哀嚎:师父,你快出来救救我吧。女子笑道:“你师父早出去了,你是指望不上了。”张独一心如死灰:“那,你要杀我吗?”女子有些苦恼:“杀了你,我岂不就是坏妖?可不杀你,这世上岂不又多了一个知晓我存在的人?”张独一已经转的有些想吐了:“姐姐,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你相信我。”女子眨眨眼:“连你师父也不说吗?”张独一犯难了:“这个,你不伤害我师父,我就不告诉她。”女子赞许的点点头:“好小子,够意思,月丫头收了个好徒弟。”张独一疑惑道:“你和我师父认识?你到底是谁?”女子道:“在这里,你就叫我梅姨。”张独一更糊涂了:“啥?叫你姨?你看着做我姐差不多。”梅姨乐了:“你这是夸我年轻吗?”话音未落,一团黑影从空中扑下,梅姨冷哼一声,身形一换,再看她右手竟然捏着一只猫的脖子,猫已经动弹不得,梅姨收起笑容:“这竟然是只小妖,来送死么?”张独一在空中急道:“梅姨,别杀小黑!” 梅姨左手一挥,张独一缓缓落地刚想上前,梅姨杏眼一瞪,他只好原地站定,低眉顺眼:“梅姨,这就是我白天带回来的一只小猫,可不是妖怪。”梅姨声音变冷:“你如果能一眼辨识妖怪,还需要拜师干嘛?”张独一不敢争辩,梅姨眯起眼莞尔一笑:“不过,这小东西倒不坏,明明修为低得可怜,还敢豁出去来救你,我就饶它一命。”手一松,张独一赶紧接住小黑,小东西双目微闭,一动不动,但身子是热的,还活着。梅姨突然皱皱眉:“不对,你白天带它回来,月丫头岂会察觉不出它的妖气?为什么她不告诉我?”张独一摇摇头,梅姨慢慢踱着步子,然后弯腰拾起一张黄色的符纸,笑道:“我说你怎么半夜醒了,原来符纸掉了,是这小东西干的吧?”张独一越发糊涂:“梅姨,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梅姨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回去睡吧,等你师父回来,她自然会告诉你的。”张独一小声道:“我怕今晚是睡不着了。”梅姨很是肯定:“你肯定能睡着,快进去。”张独一抱着小黑一步三回头,梅姨笑道:“放心,我和你师父关系好得很,别乱想。”张独一进了屋子,就感到眼皮沉重,一头栽倒床上,连带小黑也轻轻地打起了呼噜。 淳于月推开院门,满脸写着疲惫,就看到厨房里梅姨坐在灶台边托着下巴一动不动,淳于月走过去:“包子熟了。”梅姨叹口气:“我知道,你收这徒弟更多的是因为他那把刀,可你没发现,这小子就是个招妖体质。”淳于月问:“你发现什么了?”梅姨说:“你没看出他带回来的那只猫是妖吗?”这可把淳于月吓一跳:“猫妖?莫不是那孽畜?”梅姨摇摇头:“不是它,这只妖力很弱,很有可能是趁着今天是月圆之夜刚刚生成的。”淳于月略一沉思:“我感觉这两只猫妖之间有些关系。”梅姨站起身:“还有件烦心事。”淳于月也叹口气:“不会是我徒弟发现你了吧?”梅姨惊道:“你怎么知道?”淳于月更加吃惊:“还真是啊!我随便说说的!”梅姨苦笑:“所以说他是招妖体质。”淳于月恨恨的揭开锅盖,捏出一只包子,放手里扔来抛去:“好烫!搜寻了大半个晚上也没发现那孽畜的踪迹,趁我吃包子的空当,你给我说说,独一是怎么发现你的。” 第七章 力战猫妖 张独一推开门,秋高气爽,好天气。小黑还在床脚睡觉,张独一简单洗漱一番,然后开始练武,一边练眼睛不停的瞄来瞄去:那叫梅姨的在哪儿呢?不会在前面院子里吧?师父在自己屋子里吗?还有小黑,它是妖吗?真是妖,昨天怎么会被那帮顽童欺负?正胡乱猜测,脑后风声响起,张独一下意识头一偏,紧接着一顿拳脚扑面而来,张独一见招拆招,竟然挡住对方的七八下,但最终还是被踢中小腿,单膝跪地,手也被拧到背后,张独一求饶道:“师父,我输了。” 淳于月松开手:“还不错,刚才你那一招劈山开路手掌应该朝内切下,还有你出脚时明显收了力道,这是为何?”张独一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那不是怕伤了师父您吗?”淳于月笑骂道:“你这猪头,真当自己是天才啊,才几天啊,你觉得能伤到我吗?”张独一只是笑笑,淳于月拍拍手:“走,吃早饭去。”张独一回头瞅一眼,淳于月看过去:“一会儿给你的猫带个包子过来。”张独一感激道:“谢谢师父。”淳于月一边走一边幽幽道:“这猫妖力太低,所以有些萎靡,但梅姨说它进步神速,指不定这几日就会更上一层楼。”张独一吓一跳:“师父,你真认识梅姨啊?”淳于月右手拍在徒弟肩膀上,语重心长:“独一,这世界很复杂的,你我虽然有缘,但不代表我能处处护着你,就说梅姨吧,你如果对外界说出她的存在,那么不光是你,连你的猫,甚至你以前的师父,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张独一紧张起来:“师父,我嘴很严实的,绝不说出梅姨的存在,另外,哪天真遇见我以前那师父,您一定要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绝对没意见。”淳于月“扑哧”笑出声:“看来你以前吃了不少苦啊,行,真有那天我一定帮你。”张独一也笑了,然后问了一个问题:“师父,这每天的早饭不会是梅姨做的吧?而不是您?”淳于月顿时咬牙切齿:“闭嘴,吃饭!” 张独一又被惊醒了,然后就看见小黑“嗖”的一下破窗而出,张独一忙拉过衣服抓起瓦刀跟出去:“小黑,别乱跑。”走到院子里,四下静悄悄,除了风声,只有小黑站在院墙上竖着耳朵,张独一小声道:“小黑,快下来,被梅姨和师父看见了就糟糕了。”小黑看着张独一,竟然摇摇头,张独一呆住了:这真成妖了,还会摇头?啥意思?它不怕师父,还是说?张独一看看四周:不对啊,好像师父和梅姨都不在。他看着小黑:“你是告诉我她们不在家?”小黑点点头,张独一握紧瓦刀:“她们不会被妖怪抓走了吧?”小黑摇摇头突然眼睛瞪向西面,接着纵身跳下院墙,张独一急了跑上前一跳,手撑上墙头,接着翻身过去,小黑就在前面没命的跑,张独一跟在后面拼命的追,按理说人跑不过猫,可张独一从小脚力好,一路上竟然能看见前面小黑的身影,也亏得今晚有月亮。最后,张独一在城外的树林前停了下来,小黑便是在这里失去了踪影。 张独一看着树林阴森森的,虽然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往里走:“小黑,小黑”突然后背似乎被人推了一下,重心不稳,直接扑上前去还在地上滚了一圈,抬起头就看见月光下小黑站在自己面前,脊背拱起,发出低吼的嗓音,这是猫要对敌的姿势。张独一轻声道:“小黑,你怎么了?”抬头一看差点要喊“师父救我”!那是什么?一只,不,是一个有自己那么高的黑色猫形生物站在对面,眼睛通红,舌头还在舔着嘴唇的血迹似乎意犹未尽,脸上虽然毛茸茸的,但五官无处不是人的特征,而且看着有些眼熟。张独一明白了:刚才这怪物定是想袭击自己,幸好被小黑给推开了。鱼跃而起,抽出瓦刀,声音打颤:“咱们无冤无仇,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不好?” “你这粗人,长得倒挺结实,肯定比那老家伙美味多了!”猫妖尖着嗓子开口说话,简直恐怖到家。张独一人已经发抖的快瘫软了,结结巴巴:“那,就,就此别过。”猫妖冷笑道:“想逃?没门!”四爪张开扑了上来,小黑身子直接弹射出去狠狠一撞,猫妖竟然被撞得退了几下,小黑则弹回来摔在张独一脚下,不能动弹。 猫妖恶狠狠道:“这畜生虽然妖力低微,但吃了它终究是有好处的。”张独一眼看小黑拼命保护自己,大为感动,勇气倍增,刀指向前方大声道:“有我在,你别想得逞!”猫妖也懒得废话再次扑上来,张独一一咬牙也扑上前去,对着那锋利的爪子一刀挥去,然后自己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哎呀!”张独一坐起来却用力过猛,肩膀如同撕裂般剧痛,他用手捂住,一个女子赶紧扶住他:“小心,你肩上有伤,可不能乱动。”张独一感激道:“谢谢师父。”门被推开,淳于月走进来幽幽道:“谢我作甚?算你命大。”张独一一愣:“师父,怎么在那儿?”淳于月好笑道:“你以为站在你身后的是我?”张独一慢慢回头:那是个青衣素装,面相清秀的妇人,她看着已过三十,满脸关切,眉间带着藏不住的忧伤。张独一感激道:“多谢这位婶子帮忙。”妇人松开手把桌上的药端来:“还是热的,喝了吧。”正要把勺子递到张独一嘴边,张独一赶紧单手接过来忍着苦喝个干净。淳于月笑道:“你不问问她是谁吗?”张独一愣了一下:“定是师父您找来帮忙的街坊邻居吧。”淳于月眨眨眼:“不说出来我替你不值,你昨晚不是为了她和那孽畜以命相搏吗?再前晚,你为了她和梅姨求情,这些可不能忘。”张独一脑子顿时一片懵:“前晚,昨晚,我救了谁?小黑!” 小黑,妇人?张独一看着淳于月,淳于月肯定地点点头,张独一壮着胆子问:“婶子,你”妇人淡淡一笑:“公子叫我九灵就行,我这命是您救的,这恩情不管修几个轮回也不敢忘。”张独一苦着脸:“师父,您能跟我解释一下吗?我脑子笨,根本想不通。”淳于月哼了声:“也罢,我就把昨晚的事讲一遍。” 昨晚,淳于月往张独一房门上加了三道符咒,可保证一人一猫睡个天昏地暗。梅姨抬头望天:“今晚是血月,那猫妖极可能会出来。”淳于月说:“我出去找找。”梅姨突然面色一变:“来了!”淳于月拔出剑,梅姨闭上眼:“它往北去了,”眼一睁:“我们快走,它要伤人!”两人蒙上面同时跃起,梅姨抓住淳于月的手往北飞去,空中,淳于月看去大吃一惊:前方的徐府血光冲天,还听到阵阵惨叫声。梅姨怒道:“我们来迟了。”落在徐府屋顶,就听一声巨响,那猫妖破顶而出,浑身血迹,最为可怖的是嘴里还叼着一只断臂,院内有人哭喊:“爹,老爷”淳于月喝道:“受死吧,孽畜!”挺剑就刺,猫妖咬着断臂不松口,爪子一挥挡住攻击,梅姨手中多了根枝条狠狠抽过去,猫妖躲闪不及挨了一下,一声惨叫,断臂也掉了下去,淳于月趁机闪电般攻出数招,虽没击中要害,但猫妖躲闪的极为狼狈,眼看敌不过二人,故技重施,破空逃窜。淳于月看一眼下面院内的惨相:尸体七零八落,一片狼藉,一咬牙:“追,不管它跑到哪儿,今晚一定要除掉它!” 张独一看着师父喝了口茶,问道:“然后您和梅姨就追到了树林,救了我?”淳于月叹口气:“那猫妖速度奇快,我们只能根据妖气追寻,那孽畜大概是跑累了在树林里歇脚,我们赶到时就看到你砍了它一只脚,它给了你一巴掌,然后”张独一急道:“然后就把我救了?”淳于月微微一笑:“它被你砍了一刀,我们去救你而不乘胜追击岂不是傻子?所以我们前后左右上下四下攻击,那孽畜受了伤本事减半,眼看真逃不出去了,谁知”淳于月停下来狠狠盯着九灵,九灵则低下头。张独一问:“发生什么事了?那妖怪又逃走了?”淳于月哼道:“梅姨瞅准时机正要给它致命一击,她!”手指九灵,愤怒道:“她从地上跳起来不偏不倚正咬在梅姨手腕上,梅姨精力全在那孽畜身上,哪里想到这一出,手腕一痛,破绽就漏了出来,差点被反杀!幸亏我挡了一下,可再次叫那孽畜逃之夭夭!你说,气人不气人?” 张独一也叹口气:“终究还是师父你们把我救了回来,还给我熬药。”淳于月手一挥:“我既然立誓踏上斩妖除魔这条路,就得多做准备,配制创伤药并不是难事,倒是我从没服侍病人的经验,正犯愁,这,九灵倒是聪明,竟然开口说话,说她可以化形照顾你,可把我和梅姨吓了一跳。”张独一更惊讶了:“你既然可以变成人,那天怎么会被小孩追着打?”九灵低声道:“我也是昨晚才可以化为人形,之前连开口说话都不能。”淳于月笑道:“你昨晚放跑了猫妖,梅姨本想杀了你,但你的眼泪却改变了她的主意,纵然你与那孽畜有万般牵连,你起码心肠不坏,这也是梅姨放心让你化形照顾独一的原因。” 张独一看看九灵:“等我伤好了,你和我们一起去除了那个妖怪,这样师父和梅姨就不会怪罪于你,好不好?”九灵不说话,淳于月不满道:“小子,你是在替我做主吗?九灵,独一已经醒了,那我可要好好问问你和那孽畜的关系,首先,我想问下,它,是不是刘畅年?” 第八章 九灵 “砰!”九灵手一抖,从张独一手中接过的药碗摔了个粉碎,她赶紧蹲下身去收拾:“对不起,月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淳于月走上前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们?”九灵的眼泪滴在地上,张独一有些难受,恳求道:“师父,你别逼她了,她”淳于月突然喝道:“住嘴!你可知道昨晚那几条人命可比这碗珍贵多了!他们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却死无全尸!九灵,你知情不报,等同从犯,如今还要替他隐瞒吗?” 九灵跪着抬起头:“事已至此,我也该把一切都说个明白。两百年前,我还是一只刚出生就被遗弃的野猫,幸得刘家老祖相救,带回家细心照顾,让我也过上了安生日子,机缘巧合下,我还得到了妖灵借以形成了妖丹,后来,我便安心在刘家修炼,每过十几年便悄然离去,因为家猫的寿命只得十余年,然后我又会化作小猫不经意的出现在刘府四周,刘家的子子孙孙都很善良,尤其爱猫,所以我也跟着被陆续收留,在刘府生活了许多辈。” 张独一举起右手,淳于月一挑眉:“说。”张独一弱弱的问:“那个刘府是不是那天我们遇到的刘公子家啊?”淳于月点点头,张独一顿时很激动:“我说那天看那猫妖面熟,原来见过!”九灵有些惊讶:“小公子你的眼神真厉害,他虽没化形完全,但即便是熟人要想认出他也不可能,除非像月小姐这样的高手或许能有些辨识。”淳于月叹口气:“我也只是觉得面熟,然后结合种种因素认定他就是刘畅年,你继续说。” “十四年前,我在一次修炼中受天雷惊扰,从而伤了元气,只能以本体修养,偏偏有一天叫一只野狗盯上,它追着我撕咬,我有伤在身根本不能施展法术,眼看性命不保,刘公子跑过来拿了块砖头砸了野狗一下,救我脱身,可怜他自己却被咬伤了手臂,幸亏家丁赶到,打死了那畜生,但刘公子还只是个七岁的孩童,被咬的鲜血淋漓,从此手上多了块永远的疤痕,那日起,我九灵便发誓,将来若要我以命相报,即便坏了两百年的道行,也在所不惜!” 淳于月幽幽道:“那你总不能直接把妖丹拱手相让吧?”九灵苦笑一下:“怎么会?刘府虽然代代行善积德,可好人却没好报,刘公子的父亲在外突然经商失败,一夜之间,家道衰败,不出三年,刘公子的双亲先后离世,就剩他一人在这世上,孤苦无依。一开始,他还可以凭借乡下的几亩田地收租过日,但大家欺负他只是个十七岁的小书生,慢慢的交的粮食越来越少,哪里够他过日子。”张独一好奇插嘴:“你法术高强,可以让他过的好点啊。”九灵摇摇头:“公子说笑了,我虽是妖,却也希望将来修成正道,所以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更不会用法术去改变他人的命运,那对于我修行无益,所以我只能做一些化为人形时力所能及的事。我化为人形骗刘公子自己是他的一个远方婶婶,不定时的送他衣服和粮食,当然我叮嘱他不要告诉外人,只希望他好好读书,早日考取功名,重新振兴刘府。” 淳于月上前扶起九灵:“起来说话,你照顾独一时,手法周到,想必照顾人的事没少做,你给刘畅年送去的东西应该是你辛苦劳动换来的吧?”九灵点点头:“我替别人家做短工,我还会缝补衣服,还帮人干过农活,虽然挣得不多,可也足够刘公子衣食无忧。” 良久的沉默,张独一小心问道:“那你既然把刘公子照顾的那么好,他又怎么会变成那样?”九灵身形一震:“上月初八,我和以往一样晚上来给他送点衣物,却看见他满身是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查看到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如果不及时救治会有性命之忧,情急之下,我吐出妖丹想配合法术滚珠疗伤,谁知”九灵浑身发抖,痛苦不堪,声音打颤:“谁知妖丹一吐出,他突然睁开眼睛,一下子就把妖丹抢过来一口吞下,我哪里会想到他有这般举动,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倒是他吞了妖丹,等于吸收了我两百年的功力,不光伤好了,性情也大变,冷笑不止。我只能哀求他把妖丹还给我,可他直接上前要取我性命,无奈我只好逃跑,没了妖丹,我的法术也不能发挥,要不是他还不熟悉怎么驾驭妖丹,我根本就逃不出去。” 淳于月问道:“没了妖丹,按理说你就会化为原型,即便不会那么快死去,但又怎么能再次练出妖气?而且你现在既然能化形,体内应该又有一颗妖丹了吧?”九灵抹把眼泪:“我本体是猫,民间不是一直传说我们猫有九命吗?实际上九条命没有,但我们在修炼时却可以比其他妖族多练一颗妖丹,以备不时之需,只不过这颗妖丹除了保命,化形,再无其他作用,那天我刚把保命妖丹提炼出安在体内,几个孩童出现了追打我,幸好张公子挺身相救,九灵这一世愿尊您为主,绝无二心!”她面向张独一跪下叩首,吓得张独一跳下床:“使不得,使不得!” 淳于月拉起九灵:“算了吧,你这礼太重,它可受不了,再说你就不怕这小子是第二个刘畅年?”张独一心里极苦,委屈道:“师父,我没那么坏。”九灵倒是笑了:“我看错一次,却不会再看错第二次,张公子虽是拿刀除妖的,但心底的善良却是世间罕见。”张独一笑了:“你更善良。”九灵摇摇头:“公子,行善,心善,你可要分清,切莫像我这样。”淳于月叹口气:“刘畅年本性不坏,起码孩童时救你绝对是真性情,也许是家里的变故让他变了心,早年他和淡真解除婚约后,淡真曾在我面前哭诉,我才知道淡真的父亲并不是故意要拆散他们,而是希望刘畅年奋发图强,只要考取秀才,便立即安排婚事,可刘畅年心比天高,虽读万卷书,却只学会了狂妄自大,乡试没中,反而怨天怨地,淡真的父亲见不得他这幅模样,才解除了婚约。”九灵接着说:“可我总觉得奇怪,就说他抢我妖丹,就像事先知道我身份一样,一切都在算计之中,而且他的煞气太重,完全就是迷失了心智。”淳于月幽幽道:“这得等抓到他才能知晓答案,的确煞气很重,一言不合连我都想杀。”九灵呆住了:“他竟动过这心思?”淳于月哼道:“我说他是刘畅年,第一是长相神似,第二他先是闯入淡真房间,然后想杀我,最后在徐府大开杀戒,这三件事结合起来,我很难不把他和刘畅年结合成一个人,他太偏激,这性格你应该是知道的。” 张独一看九灵低头不语急道:“师父,既然知道了真凶,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抓住他。”淳于月笑道:“你现在这样子能干什么,还有在你昏迷时,我已经去过他家了,早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毕竟被你砍了一只手,而且这也是个聪明的主,昨晚交手就知道我已经认出他来,哪敢还呆在家里,现在要抓他,难喽。”九灵抬起头:“后天是老夫人的忌日,刘公子虽然性情大变,可我相信他孝心未泯,所以他应该会回来。”淳于月点点头:“后天么?好,希望如此。” 第九章 魔刀除魔 “后天?!”梅姨大惊,“不行,你不能独自行动。”淳于月坚定道:“这也许是目前最好的机会了,我一定要去。”梅姨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凭你自己怎么是那孽畜的对手?”淳于月哼道:“后天不就是你一年一度的小渡劫么?你放心,我会准时回来给你浇水的。”梅姨气道:“你要去了,只怕我们谁都别活。”淳于月看看夜空:“后天晚上会下雨,不用我浇水,你也能自己苏醒。”梅姨一下子无语,忽然发狠:“我干脆现在就把你打晕,在家躺个三天。”淳于月后退三步:“你还想动粗?试试!”两个女人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一个响亮的声音跳出来:“我陪师父去!” 梅姨微笑道:“恢复的还挺快,果然根基不错,不过加上你,你们也不是那猫妖的对手,而你,”她手指扶着张独一的九灵,语气冰冷:“到时你会不会护着旧主?还是我现在就把你灭了?!”九灵也不畏惧:“夫人要杀我自然有道理,但我已经立誓,今后只认张公子,与刘畅年再无瓜葛。”梅姨满脸春风:“夫人?我喜欢这称呼。”淳于月脸色很难看,凶狠道:“你去干嘛?就凭刚学会的那几下吗?”张独一一扬手:“还有它!” 月色下,一把瓦刀高高举起,淳于月没看出什么精髓,梅姨眼中却是掠过数道精芒,而九灵虽然没松开扶着张独一的手,但身子微微发抖。张独一笑道:“师父,这把刀好歹砍过两只妖怪,说不定后天能派上大用场呢。”梅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把刀为什么能砍伤妖怪?”张独一兴奋道:“自然是我对它极为爱护,常常磨砺,所以锋利无比。”梅姨一声叹息:“的确锋利无比。”她走到淳于月身旁,压低声音:“去吧,这刀估摸着已经恢复了五成魔性,对付那孽畜应该可以。”淳于月问:“那这刀还能受控于人吗?”梅姨神情复杂:“眼下它只认独一,就不知道以后了。” 今晚没有月亮,还下起了小雨,奇怪的是天空竟然带着点光亮,就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在反抗一样。一座旧坟前,一男子长身而立,许久冷声道:“出来!” “唰!”不远处两人破土而出,正是淳于月和张独一师徒二人,只不过样子稍显狼狈,浑身泥泞,脸上也有泥巴。张独一大口喘了两口气:“师父,下次换个地方埋伏吧,这地底下可以闷死人。”淳于月深吸一口气:“除掉它,就没有下次了!”此言一出,刘畅年仰天大笑,然后看着二人有趣道:“月小姐,换做以往,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今天就凭你们二人想杀我简直异想天开,却不知那位美人今天怎么没来?” 淳于月冷笑道:“对付你,我们师徒二人就够了!有本事今晚你别溜,痛痛快快打一场!”刘畅年摇摇头:“我跑累了,今晚就在这儿做个了断!其实月小姐,我一直很爱慕你的容颜,可你偏偏不爱红装爱武装,啧啧,没有女儿情,真是浪费了好皮囊。”张独一紧握瓦刀:“师父,他对你出言不逊,我们动手吧。”淳于月赞许的拍拍他肩膀:“好,动手!” 初始有多信心满满,过程就有多残酷不堪。看着人模人样的刘畅年,张独一感觉可以一拳放倒对方,可一旦对手化为猫妖,虽然少了一只爪子,但依然轻松地躲过了瓦刀的攻击,然后又是一掌拍飞了张独一。张独一摔在烂泥地里,吐出几口血水,雨点打在脸上让他神志还算清醒。前面淳于月还在拼死一战,但很明显,她快招架不住了,猫妖的速度太快,加上恐怖的力量,眼看淳于月破绽明显,猫妖正要一掌拍下,一声呼喊:“刘畅年!” 猫妖爪子举在半空,淳于月趁机跳到一边大口喘气想着这家伙命门到底在哪儿。猫妖回过头“嘿嘿”一笑:“九婶!怎么,你还活着?” 九灵慢慢走来,张独一急道:“你快走,他会杀了你的!”九灵走到他身边蹲下,柔声道:“我必须来,而且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刘畅年狂笑不止:“你的妖丹在我身上,以你现在这点妖力能把我怎样?也罢,我们好歹主仆一场,你有什么遗言尽管交代。”九灵神情哀伤:“我本想守住你,盼着看到刘家再次兴旺,现在,我却要毁掉这个梦,张公子,原谅我,九灵以后不能再服侍你了,月小姐,你也过来。” 淳于月走来警惕道:“你来干什么?白白送命吗?”九灵微笑道:“张公子手上的刀,魔性的确已经展现五成,可要完全苏醒有重要一步要走,那就是,饱饮妖血!”张独一一脸糊涂:“我手上不就是把瓦刀吗?什么魔性?”九灵不回答,看着淳于月:“只是魔刀苏醒,张公子到时免不了吃些苦头,希望月小姐好好照顾他。”淳于月压低声音:“你也知道,魔刀苏醒,后果有多严重?所以,我劝你别做傻事!搞不好会天下大乱的!”九灵叹口气:“已经乱了,你们该主动出击了,小心!”对面刘畅年已经不耐烦扑了上来,淳于月赶紧迎敌。九灵握住张独一的手,轻声道:“公子,我自认品性纯良,愿为刀灵,伴你还世间一个清平。”张独一惊叫:“不要做傻事!”但他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九灵抓住自己的手,把瓦刀慢慢送进她的心窝,胸前先是冒出一朵血花,随后再不见一滴血,只有一阵低鸣的嘶吼声,似乎野兽觉醒,兴奋至极。而九灵面带微笑,缓缓闭上眼睛,慢慢的身形缩小,最后变成一只猫,就是那天刚抱回来的小黑,但已经气绝,瓦刀穿透了它的身躯!张独一闭上眼,热泪滚滚,突然他浑身只感到热血沸腾,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量,接着拔出瓦刀一跃而起,这一下把刘畅年和淳于月都吓了一跳——张独一面容冷峻,披头散发,不见了平日的少年气,反倒是像个久经沙场的将军,煞气,杀气,绵绵不绝! 刘畅年看一眼地上,语气冰冷:“她死了?”张独一摇摇头:“不,她还活着。”刘畅年喝道:“她死了,死在你的刀下!”张独一抬起手中的刀,讥讽道:“听起来你有点难过?怎么,良心发现了?”刘畅年一愣,狂笑不止:“我难过?笑话!我早就想杀她了,何来难过?”张独一点点头:“很好,你该上路了。”话音未落,身形已动,淳于月分明看到一把金刀宛若游龙飞天,划破了长夜,伴随着一片血花,刘畅年在空中一个翻滚,重重摔在地上,还是猫身,但后面两条腿齐刷刷被砍断,只能痛苦的哀嚎。而后方不远处,张独一举刀慢慢回身,面无表情,除了瓦刀,不,是上古魔刀闪着金光,刀刃上一滴血摇摇欲坠。 “杀了我,杀了我!”刘畅年大声咆哮,张独一走过来:“你已经活不长了,但你得先把东西吐出来。”他飞起一脚,一颗圆珠闪着黄光从刘畅年口中飞出,被张独一接住,而刘畅年身形急剧缩小,很快变成人样,但少了半条右腿加半只右手。张独一看着珠子,这就是九灵的妖丹,可怜虽有两百年的精华,但自己再无法受益。张独一低声道:“万恶皆有源,行善终得始。”一阵风吹过,妖丹化为一堆粉末随风而散,夜空中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悲鸣,听着满是凄凉。 张独一走到九灵身旁,蹲下身抱起它,此时雨越下越大,张独一用外衣裹着九灵往回走去,淳于月喊道:“那他呢?”张独一头也不回:“他应该快死了。”淳于月看过去,刘畅年正吐出一口血,惨笑道:“好,很好。”头一歪,眼一闭真的没了生气。淳于月看着远去而且很是陌生的张独一,再看看“战场”,任凭雨淋了许久,直到地上的血水完全没入了土壤。 天晴了,太阳东方起,花儿枝头笑。淳于月疲惫的推开大门,她是练武之人,但也感到又冷又饿,想着还是给自己整点热乎的汤水垫一下,再去想已经“脱胎换骨”的徒弟吧。走进厨房,一眼看到锅上冒着热气,揭开锅盖,竟然有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阳春面,加两个荷包蛋!淳于月迟疑片刻端起碗望向后院厢房,那里传出轻微的鼾声,淳于月莞尔一笑:他不是回来了么。 第十章 刀灵 梅姨深吸一口气:“天凉好个秋,我最喜欢这季节。”淳于月冷冷道:“你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梅姨不解道:“什么?我有什么好算计的?”淳于月哼道:“九灵原本是不去的,但她还是去了并且用魔刀自杀,从她死后,张独一就仿佛变了个人,轻轻松松就斩杀了刘畅年,我想你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趁我们不注意叮嘱了九灵,九灵又报恩心切,结果舍了自己的命。”梅姨笑道:“你可怜九灵?”淳于月反问:“她不值得同情吗?”梅姨还是在笑:“有句话不是说了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张独一睁开眼,外面很黑,屋子里却投进一丝弱光,那是云缝里的月光。张独一慢慢坐起,手摸向腰间:瓦刀还在,过去,将来,这瓦刀注定与自己形影不离,因为它里面住着一个善良的灵魂,虽然它听不见也看不着,但日夜陪着自己何尝不是种慰藉?张独一晃晃脑袋,此刻他脑海中全是自己斩杀刘畅年的画面,耳边不时响起魔刀二字。张独一抚摸着瓦刀喃喃自语:“你若真是魔刀,那我拿你去砌墙岂不是大材小用?”瓦刀不说话,张独一笑道:“但拿你去斩妖除魔,你肯定乐意的吧。”瓦刀突然泛出一丝蓝光,转瞬即逝,张独一也不惊讶:“你没意见,很好,从今往后,我的本职就是斩妖除魔!” 梅姨抬头望月:“你,明白了?”淳于月用手扶额叹口气:“这也是糊涂,既然一心想得道,怎能为了报恩做出这种事?”梅姨继续说:“那天夜里,九灵找到我,说了过往那些事,她问我,今日的一切是否为报应?说来她确实纯良,当得知即便取回妖丹,因为刘畅年滥杀无辜的原因,妖丹也不能继续做正道修炼,她便存了必死之心,月儿,你也知道,一个人一心求死,那么即便救得了一时,也不能保证每天都平安。九灵既然求死,我便开导她可以献身于魔刀,因为她的血即可以唤醒魔刀,但也可以压制魔刀的魔性,听起来是不是很讽刺?但事实如此,你看独一虽然受魔刀影响,但并没有堕入魔道,这都是九灵的功劳!再说,九灵虽然献身,假以时日,说不定她的魂魄能从刀中再次练出,到时说不定能重获新生!” “真的吗?九灵还能复活?”张独一突然跳出来大叫,吓得梅姨都忍不住一哆嗦:“你什么时候醒的?”张独一不好意思笑笑:“刚醒,一出来就听到你们说九灵还会复活,师父,梅姨,你们说的是真的?”谁知二人并不回答而是一前一后绕着张独一转了三圈仔细打量,然后对视一眼点点头:“是他,他恢复了。” “啥?师父,你们在说啥啊?我怎么听不懂?”张独一满脑子雾水。淳于月问:“你昨晚干了什么还记得吗?”张独一不假思索:“不是和师父您一起去对付刘畅年了嘛。”淳于月接着问:“刘畅年是怎么死的?”张独一神色自若:“是我干的,我太愤怒了,便砍断了他的双脚,他应该死于失血过多,师父,莫不是官府在追查这件事?难道我这就惹上人命官司了?”说到后半句,张独一满脸紧张,那股担心绝不是装出来的。 梅姨竖起大拇指赞许道:“好,果然少年英雄,放心,你没惹上官司,真惹上了也有你师父顶着。”淳于月也笑了:“没事,实在顶不住,还有这位出马,绝对值十个刘畅年都不止。”梅姨笑容定在脸上:“你够狠!”张独一满脸坚定:“师父,梅姨,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觉得留在这里迟早会拖累你们,也罢,这就告辞。”他俯身三拜,抬头挺胸,迈开大步往前门走去。走到淳于月身边时,冷不丁一个踉跄人往前扑去,还没倒地只觉得脖子一紧,直接被淳于月揪着衣领子抵在了墙上,那张俏脸凑上前来,张独一吓得不敢喘气,只能看着对方恶狠狠的说:“想一走了之?哪那么容易,我还没跟你算昨晚的帐呢。”张独一结巴道:“昨晚,昨晚不是对付刘畅年吗?我们有什么帐?”淳于月手一发力,张独一差点背过气去:“师父,饶命。” 淳于月不依不饶:“你杀了刘畅年,也不收拾一下现场,自顾自离去,你可知我累得要死,竟然连尸体也要我去处理,你说是不是存心的?”张独一高举双手发誓:“我若是存心把那些脏活扔给师父,就叫我,叫我”淳于月哼道:“叫你怎样?”张独一心一横:“叫我一辈子伺候师父,还没有工钱拿。”梅姨抚掌大笑:“这个可以有,独一啊,我倒希望你是存心的了。”淳于月脸一红,训斥道:“你就这点出息?昨晚的那股狠劲呢?”张独一苦着脸:“在您面前,我怎敢造次?不过师父啊,你们真希望我留下来?不怕惹祸上身?”梅姨上前把淳于月的手拉开:“好了,你也算出气了,独一啊,你如果今晚离开这宅子,和我们断了关系,明年的清明我们就得多烧点元宝了。”张独一吓一跳:“这么吓人?难道是因为我杀了刘畅年?”淳于月道:“一个猫妖杀就杀了,但你是用什么杀的?”张独一明白了,他摸向腰间的魔刀,笑了:“也罢,以后就跟着师父吧,这刀真落到坏人手里,肯定会有大麻烦,而且,你们刚才不是说九灵将来有可能借助这把刀复活吗?这话不是骗我的吧?” 梅姨拍拍张独一的肩膀:“只要你坚持用魔刀做正确的事,我想九灵会回来的。”张独一点点头:“我决定了,以后就跟着师父,用这把刀斩妖除魔!”梅姨叹口气:“若是魔刀嗜血过多,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张独一不理解:“梅姨,啥意思?”淳于月接过话:“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但你这两天出门要倍加小心,因为,我感觉有更大的麻烦找来了。”张独一点点头:“师父,我知道,我肯定成了很多妖怪的眼中钉。”淳于月白个眼:“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再说找你麻烦的未必是妖呢。”张独一问:“不是妖难道是人?”淳于月不再回答直接命令:“睡觉去。”张独一道:“刚睡醒,不困。”梅姨说:“等你进了房间就困了。”张独一“哦”了声回房,正要开门时回头一本正经道:“师父,你若是想要我这把刀,我绝无二话,双手奉上。”淳于月也不客气:“放心,会有那天的。”张独一“哈哈”一笑关上门,梅姨手一挥:“镇妖司的人快到了。”淳于月叹口气:“这麻烦老大了。” 第十一章 镇妖司 又是一夜的秋雨,清晨的天还是有点阴,远处的青石路上出现一抹紫红,就像霞光一般出现的让人措手不及,原本有些喧闹的街道安静下来,大家伙屏气凝神,目光集中,直到紫红完全出现在大家面前,不用多说,是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妩媚可人,不光姿色不逊于公认的本地第一美女淳于月,关键是这美人满脸笑意,感觉比淳于月更好接近。 果然美人开口了:“请问这是青门镇吗?”一阵春风拂面,秋天立马回暖,一干大老爷们儿被那比黄鹂动听,比糖还甜的声音给迷得元神出窍,哪里会回答。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美人左侧,有杆木梯靠在陈屠户的肉铺墙上,一个青衣小伙正忙得不亦乐乎, “噼里啪啦”, “叮叮当当”,小伙子手一伸:“陈老哥,凿子递给我,哎,陈老哥”张独一只感到周围静悄悄,疑惑地扭过头去,差点没从梯子上滚下来,一张摄人心魄的脸就在下面与自己四目相对,周围的人全都像点了穴般动弹不得,包括满脸煞气的陈屠户此时也是一副陶醉样。 张独一心跳虽然加速,但还能控制,略一思索,他下了梯子,拿起地上的凿子,别好斧子:“陈老哥,我下午再来修理,就差一个孔开一下就可以了。”然后不等对方回答,大步流星离去,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这女子感觉不一般,赶紧回去告诉师父。 他走的飞快,头也不回,一口气走到淳于月家门前才抹把汗水,吁口气,后面冷不丁悠悠一声:“原来是这里啊。” “啊?你,你一直跟着我!”张独一吓得跌坐在地上,手指着面前的美人,她双手负在腰后,笑的无比灿烂,带着一双丹凤眼都洋溢着热情,可张独一只感到一阵恐惧感涌上来,虽说面对狗妖和猫妖时,他也畏惧过,但眼前这美人却让他有种巨大的压迫感,似乎一抬手就能把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而且无力反抗。 张独一看着美人微笑着靠近,想爬起来却没有力气,幸好身后的门及时打开,淳于月闪身挡在自己面前,语气平静:“师姐,你来了。”美人名唤姬小雅,淳于月如假包换的大师姐,师门一别已是五年不见,但这姐妹二人见面后不光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反倒有种要随时会大打出手的态势。 姬小雅跨过张独一的一条腿,进了院子,开口一句:“师妹,你那梅花长得不错,不如折一截送给姐姐如何?”张独一刚站起来一听这话又差点腿一软:那是梅姨的本体啊,他已经知道了,因为九灵曾经告诉过自己。 这师姐若真折去一截梅花跟割掉梅姨一块肉有什么区别?淳于月面无表情,一只手拉住站不稳的徒弟冷冷吐出两个字:“不给。”姬小雅撇撇嘴:“小气,咦,师妹,你这么爱干净的人,院子里怎么会埋着一个小妖的尸体?”淳于月一时不明白:“什么尸体?”姬小雅手指院子里的东角落:“那里埋着一个猫妖,可惜,多年道行毁于一旦,师妹,这是什么缘由?”淳于月明白了:张独一这孽徒竟然把九灵埋在自己院子里,还不主动交代! 她瞪了孽徒一眼,孽徒低头不敢说话,幸亏姬小雅说了句:“师妹,我匆忙赶路,滴水未进”张独一反应机灵:“我去沏茶。”姬小雅看着一阵风跑开的身影,突然有些哀怨:“师妹,这是你的徒弟?那我如此年轻,就要当师伯?长一辈?这也太快了吧。”淳于月 “哼”了声:“师姐,你虽从没来过这里,但这里的一切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姬小雅掩嘴轻笑:“师妹啊,当年师门有训,要我们好生爱护你,若姐姐不多生几双眼睛,又怎能看住你呢?” “呼”淳于月暗暗压住心底的怒火,几乎是下了逐客令:“看也看了,也该走了吧。”姬小雅却找个椅子大大方方的坐下:“那怎么行?还没喝上我师侄孝敬的茶呢。”淳于月毫不客气:“这里的茶水配不上你。”姬小雅叹口气:“师妹,既然你如此不待见我,姐姐可以走,但大老远过来,总得带点什么回去复命,我看啊,简单点,交人!” 第十二章 姬小雅 院子里一片肃静,包括端着一壶热茶的张独一也站在庭院下角不敢动。淳于月眼里闪过一丝精芒,平静道:“不交。”姬小雅看一眼堂下的张独一,手一挥,那茶壶中一股细流径直飞出,不偏不倚飞到姬小雅唇边,姬小雅微微张口一饮而尽,满意道:“师妹啊,你也不问问我要谁就拒绝,姐姐虽是吃官家饭,可也并非不通人情,你和那梅花妖的事我可以当看不见,但是,师侄啊,你可愿意和我到京城去玩玩啊?” “不愿意!”姬小雅吓一跳,张独一一个箭步跳到淳于月身旁,师徒二人表情坚决,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毫不退让。姬小雅又笑了:“师侄,你当真不知道你师父收你为徒的目的?”张独一朗声道:“自是为了斩妖除魔!”姬小雅惊讶道:“难道不是为了你腰间的那把刀?”淳于月闻听此言心头一跳,她看向张独一,张独一却毫不在乎,笑道:“如果师父要这把刀,拿去便是,只要它愿意。”淳于月淡淡道:“我没这个念头了,因为它肯定不愿意,独一啊,这就是你的刀,谁也别想把它夺走。” 姬小雅沉默片刻,幽幽道:“师妹,近段时间全国发生了多起妖物作乱事件,其中以石桥和青门这两处的案子最大,我镇妖司虽独立于三法司以外,可那好几十条人命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压下的?朝中已有人鼓动圣上彻底清除妖界,可你知道,真那样做只怕天下会再次大乱!圣上英明,让镇妖司全权负责,可如果不能尽快查个水落石出,只怕圣上那里也不好交代。” 淳于月哼道:“所以你们认为妖物作乱全是他身上的魔刀引起的?这理由也未免太牵强附会。”姬小雅捋捋青丝:“是或不是,到了京城就知道了,还请师妹行个方便。”她语气温柔,但听在那对师徒耳中,这就是最后通牒。 “石桥和青门的案子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交代,但人,你带不走,别处的案子我们更没兴趣。”淳于月语气坚决。姬小雅叹口气:“师妹,你真要逼我?”淳于月毫不相让:“师姐想来硬的?可以试试。”姬小雅拍拍手:“好,不过你还是把她唤醒吧,不然你可不是我的对手。”淳于月看一眼梅花:“这事跟她没关系。”姬小雅眼珠一转:“我知道了,她一般天黑之后才会现身,这也容易。”她右手指向天,画了一个圆圈,接着就见院子上空迅速黑云密布,原先的光亮瞬间被湮灭,门廊上挂着的灯笼倒是亮起了烛火,院子角落里,一团红光闪现,一个慵懒的身影走了出来,语气带着极大的不满:“就知道有人使坏,原来是名动天下的雅仙子,怎么,仙子也学会以大欺小了?” “公主说笑了,我可是在努力帮你们,今天如果我空手回去,只怕这里就要大祸临头了。”姬小雅收回手指,但黑云不但没散去,还开始带出道道闪电,诡异至极。张独一畏惧道:“师父,师伯好厉害。”淳于月喝道:“厉害又怎样?还怕她不成?师姐,你亮出渡劫斩,是不是要杀了我们,这样回去更容易交差?!”姬小雅笑道:“师妹你太多心了,公主的本事我虽没见过,但听过不少,今日得见真容,实在手痒想领教一二。”梅姨抬头看去,赞道:“仙子这修为,即便是妖界,也足以排名前十,可我不能白和你动手,得先说好,若我赢了,就别再打张独一的主意。”姬小雅很爽快:“可以,如果我赢了,你们”她略微皱眉:“算了,打完再说。”右手食指再次朝天,一声巨响,两道闪电当空劈下,一左一右正落在梅姨两侧,顿时尘土碎石四下飞散,淳于月急忙亮出宝剑挽个剑花,才挡下了一堆杂物。再看梅姨双手伸展,一阵疾风吹过,空中现出无数梅花,飞速旋转,突然宛如飞刀般尽数划向姬小雅。姬小雅脸色一变:“漫天花雨!”她身形极速退让,但花雨却始终如影随形,眼看就要粘上,姬小雅娇喝一声,空中一下子落下一道帷幕,只不过这帷幕紫光闪闪,竟是闪电集结而成,花雨撞上帷幕纷纷凋零,但一声轻呼,姬小雅只觉得脑后一凉,竟是一朵花冲破了帷幕,斩断了她的发冠,一头长发顺势散开,张独一顿时激动地喊道;“你输了!” 是的,如果梅姨真想要姬小雅的性命,那朵梅花划破的就是姬小雅的脖子了,所以不管是淳于月还是张独一都认定了胜负关系。只是姬小雅拢拢长发,漫不经心道:“未必吧。”淳于月道:“师姐,你不会输不起吧?”姬小雅也不生气,平静道:“漫天花雨确实厉害,可我得手在前,所以这一局我起码没输。”对面梅姨站在原地,苦笑道:“仙子说的不错,这一局,其实是我输了。” “梅姨,你哪里输了?”张独一有些害怕:梅姨不会要把自己交出去才这样说的吧?梅姨笑笑突然站立不稳,向后栽去,幸亏淳于月眼疾手快,一个飞身上前扶住了她,再看梅姨嘴角竟然有血迹,面色苍白,显然受了不小的伤。梅姨叹道:“能把渡劫斩练到无声无形的境界,仙子果然厉害。”淳于月恍然大悟:渡劫斩说白了就是用雷劈人,不过这功夫是古人由天象启发而创造,所以发动时和天象并无不同,但师姐竟然练出了无声无形的渡劫斩,所以自己和张独一,甚至梅姨都没看到这一击是如何发出的。也许有人会说姬小雅使了暗器,可淳于月很清楚师姐自视清高,根本不屑于用那些江湖手段,何况普通的暗器怎能伤梅姨分毫? “公主,胜负已分,人我要带走。”姬小雅转向张独一,张独一看着对方笑吟吟的脸,心底一阵畏惧加厌恶,他想跑到师父身边,刚一动,脚底一个炸雷,吓得他跳起来,姬小雅警告道:“别乱动,不然伤了自己就不好受了。”淳于月喝道:“你有本事冲着我来,欺负他算什么本事!”梅姨却勉力站起来,惨笑道:“仙子,只要你不为难他们,我愿意和你进京,而且绝不反抗。”淳于月急道:“你说什么呢?眼下这局势,你去肯定凶多吉少。”梅姨摆摆手:“我虽然沉寂多年,但价值可不比那把魔刀低,仙子,这买卖你绝不亏本。”姬小雅有些惊讶:“你竟然愿意为了这小子束手就擒?说真的,我是很动心,这可如何是好?选你还是选他?”她手指兜来兜去,竟然有些俏皮样。 “喂,正主在这呢,选我吧。”嗓音清亮,还带点戏谑,姬小雅眼睛一亮:“简直是脱胎换骨!”——张独一面带微笑站在梅姨和淳于月身前,他从身后缓缓抽出瓦刀——魔刀一出,阴暗的庭院亮堂许多,头顶的黑云也不再可怖,那是一股强大的希望!上能斩妖除魔,下能救人救己,天地间,谁与争锋?! 姬小雅看着张独一举着刀一步步走近,直到在离自己三尺前站定。两人站立许久,终于姬小雅忍不住发问:“喂,你怎么不动手?”张独一叹口气垂下手惭愧道:“说实话,我很讨厌你,尤其看到你打伤了梅姨时更加恨你,可我总觉得你不是很坏,所以有些下不了手。” 天哪,淳于月扶额一阵头疼:本以为徒弟“变身”成功可以大干一场,谁知这关键时刻,他不但没受魔刀影响,反而还加强了识人辨物的本领。是的,自己这师姐的确不是很坏,起码没刘畅年那么坏,但现在不动手,难道真要去镇妖司走一趟?淳于月急道:“独一,你可以不伤她,但打晕她也是可以的。”张独一点点头:“我听师父的。”他再次举起刀,魔刀似乎察觉到主人的决心,发出了一阵愉悦的低吟。姬小雅却一声大喝:“慢着!”张独一沉声道:“我给你说三句话的机会。”姬小雅哼道:“一句就够,我问你,想不想知道给你这把刀的人现在何处?”张独一一愣:“师父?你认识我师父?”他这一说话,刀也放下,人也恢复了之前的神态,姬小雅得意一笑:“跟我走,你就知道了。”张独一突然就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再无知觉。淳于月气的大骂:“你好卑鄙,还耍诈!”姬小雅左手一挥直接拎起地上的张独一,右手一挥,院内飞沙走石,等淳于月和梅姨好容易驱散了砂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而一丝阳光照进了庭院,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十三章 暴力的兔子,复杂的师伯 张独一看着面前的素面叹口气终究还是没动筷子。对面站着的一个面容清秀,年纪约十六七的白衣姑娘柔声道:“公子,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没进食了。”张独一苦恼道:“我此次进京,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既然命都快没了,就不能让我吃好点?” “哦,明白了,我这就让厨房去做两个小菜,公子,你稍等。”门开了又关上,张独一又是一声长叹:他醒来时已经在一家驿站的房间里,姬小雅一没打他,二没骂他,三没捆他,只是派了个叫小素的姑娘“照顾”他,两天以来,姬小雅只在张独一刚醒来时露了一次面,介绍完小素,临走之前只是朝着天空有意无心的兜兜右手食指,就这一下,张独一便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既然打不赢,索性跟着去京城看看,说不定真能见着自己那不着调的师父,也好把许多疑问问个清楚。 “公子,菜来了。”小素端了个托盘进来,满脸欢喜:“快尝尝,味道怎么样?”感觉这丫头和张独一已经相识许久,热情似火。 “嗯?这,是胡萝卜?”张独一举起筷子盯着一盘黄灿灿的发问,小素点点头:“是的,这可是早上刚挖出来的胡萝卜,新鲜着呢。”张独一转向另一盘菜:“这是啥?青菜汤?”小素有些抱歉道:“其实白菜汤更美味,可这季节实在找不到白菜,只好用青菜将就一下,还希望公子别介意。”张独一苦笑道:“不介意,不介意,可是小素姑娘,我能不能吃点荤的啊?哪怕搁点肉丝也好啊。”这一说,小素明白了,笑容可掬道:“想沾荤腥啊?不知公子想吃什么肉?兔子肉可以吗?”张独一眼睛一亮:“当然可以,最好是烤的,那滋味,别提有多美了。”小素突然收起笑容,瞪圆了眼睛,大喝道:“不如我请你吃一顿老拳吧!”不等张独一反应过来,小素高高跃起,右手成拳当空砸下,张独一好歹在淳于月那里练过几天,赶紧头一歪躲了过去,哪知小素虽然落在了他身后,但一个后踢腿直接把张独一踹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床边,疼的直叫唤,就算这样,小素依然不依不饶,冲上来直接骑在张独一身上左右开弓,巴掌拳头怎么顺手怎么打,嘴里呵斥:“叫你吃肉,还想吃兔子肉,去死吧!” “小素,住手。”救星出现了,小素不甘心的站起身走到主人身边,委屈道:“主人,是他想吃肉,我才忍不住的。”张独一坐起身捂着脸,更加委屈:“我想吃肉,你就要打我,这还讲不讲理了,干脆我不进京了,你们就在这儿打死我吧。”一提到吃肉,小素的眼睛隐隐泛出血红,脸色有点铁青,姬小雅手指轻轻点在小素脑门上:“你先退下吧。”小素面色恢复正常,瞪了张独一一眼,默不作声开门出去。 姬小雅自从离了青门镇,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虽说还是爱笑,但浑身上下却给人一种可远观不可近赏的感觉,这让张独一更怕她了。小素虽然出去了,但和姬小雅独处一室似乎更危险。姬小雅淡淡道:“坐。”张独一赶紧坐下,姬小雅继续下令:“把饭吃了,尤其是菜,那可是小素亲手做的。”张独一哪敢再提想吃肉的事,大口吃面,大块夹菜。姬小雅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轻声道:“你知道小素的本体是什么吗?”张独一糊涂了:“啥意思?小素不是人吗?”他突然一激灵,回头看向姬小雅,姬小雅不急着回答,鼓励道:“再想想,其实你已经快猜到答案了。”张独一倒吸一口凉气,缓缓道:“难道她真不是人?”姬小雅点点头:“还有呢?”张独一放下筷子,看着盘里的胡萝卜,苦笑道:“她不会是只兔妖吧?” “哈,你看着呆头呆脑,实际上也挺机灵,那你就没看出师妹收你为徒的真正目的?”张独一叹口气:“后来想通了,师父估计一开始也是看中了我的瓦刀,但跟着师父的那段日子,我吃好穿好,还学了不少功夫,这可是以前做梦都想过的生活,可惜,”姬小雅好奇道:“可惜什么?”张独一哀怨道:“再差五天,我就可以领到月钱了,那可是二两五钱银子啊,师伯,你要是晚来几天该多好。” “扑哧,”姬小雅忍不住笑出声,这一笑给人感觉又亲切了不少,笑完之后板起脸故作严肃教训道:“你小子竟如此财迷,若是祖师爷得知师妹收了这样的徒弟,只怕要气的连师妹一同逐出师门,以免坏了名声。”张独一好奇心大发:“师伯啊,说起来我们到底是哪个门派啊?我一直不知道呢。”姬小雅眼神闪过一丝骄傲:“青九门。” “青九门?这啥名字?啥意思?”姬小雅解释道:“相传祖师爷素爱穿青衣,在家排行第九,所以就叫青九门。”张独一哈哈一笑:“看来祖师爷也是个很随便的人啊。”姬小雅突然脸色一变,喝道:“住口,这种话你也敢说!”张独一赶紧闭嘴,姬小雅沉声道:“这百年来,不管是群雄纷争还是如今天下已定,若不是我青九门鼎力维护人间与妖界之间的秩序,只怕如今的天下已经完全变了样,哪有你还能坐在这里听我说话。”张独一心里嘀咕道:我也不想坐在这里听你说话啊。姬小雅站起身:“祖师爷虽然六十年前便离了山门不知所踪,但他留下的道法,武学却保我青九门经久不衰,所以不管青九门传了多少年,多少代,祖师爷在我们弟子心中始终是第一位。” 张独一小心的举起手,弱弱道:“不过我想问,师伯你和师父,你们两人的师父又是谁啊?”姬小雅答得很干脆:“已经过世了,无须再提。”张独一“哦”了声,哪敢再说。姬小雅看着他一脸不解却又不敢问的样子,好笑道:“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无非就是有没有答案而已。”张独一来了精神:“师伯,您老人家”姬小雅打断道:“我不老。”张独一赶紧改口:“您法力高强,为什么我师父好像没什么法力,顶多就是玩剑或者扔符咒?”姬小雅道:“斩妖除魔,要么靠力气相搏,要么以法术制敌,若要靠力气,那就必须要有一身好武艺,而且还要能找到对方的命门,师妹好武,走的也是武道,我呢,喜欢修炼法术,所以和师妹相比,只要离她三步开外,她一点都奈何不了我。” 张独一继续问:“那天我听到你叫梅姨公主,她不是梅花吗?怎么又成了公主?”姬小雅笑道:“人间有帝王,有等级,妖界虽不如人间,但也是有皇室的,帝皇一般是能者居之,说起来这和人间倒是一样的,在妖界大乱之前,掌管妖界的正是梅花一族,你那梅姨正是皇室最小的公主,可怜当年地位尊崇,如今只能藏在一个角落里,倒是替师妹挡了不少麻烦。” 张独一脑子快速过一遍:梅姨是个国破家亡的公主!难怪看着一举一动都很有贵气。他继续问:“那梅姨和师父又是怎么认识的呢?还有,我看梅姨和师父之间的关系好奇怪啊,明明很关心对方,有时候却像是水火不容。”姬小雅掩口一笑:“是你师父对人家横眉冷对吧,这我可不告诉你,等什么时候有空了,你自己去问师妹吧。” 张独一苦笑道:“我还有机会见到师父吗?哦,对了,那天你说什么来着?知道我师父在哪儿?你真知道?”姬小雅眨眨眼:“你师父在青门镇啊。”张独一摇摇头:“不对,你是说送我瓦刀的师父。”姬小雅“哦”了声:“我当然不知道,傻小子,我就是故意骗你好抓你回来啊。”张独一颓然不语,姬小雅凑上前微笑道:“很生气吧?反正刀在你身上,想动手就来吧。”张独一撇过头去:“我不是一个喜欢随便动手的人。”姬小雅拍拍手:“这么看来,魔刀在你手上的确很适合。”张独一也不说话端起茶杯喝水,突然外面一声炸雷,吓得他差点没摔了杯子,瞪着姬小雅:“你干嘛?”姬小雅无辜的摊开双手:“我可什么也没干?难不成世间的雷电都是我变出来的?”她边说边起身望向窗外,只见西北有黑云,在空中急剧翻滚,很快黑气散去,天空重归平静。姬小雅轻叹口气:“看来妖界越发混乱了,也罢,斩妖除魔本就是吾辈之责,却不知什么时候能重归平静?”张独一从后面看去只觉得姬小雅虽背对着他,却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愁苦样,他问道:“师伯,你怎么了?”姬小雅轻声道:“张独一,你过来。”张独一走过去站在她身前。姬小雅手指西北:“那里有妖孽出没,我只能改变行程去那里走一遭,你现在可以离去,我保证没人拦你,但我更希望你能留下来随我一起行动,虽然我知道这可能性不大,是走是留,你决定吧。” 张独一看着西北方向,他什么也看不出,但姬小雅应该不会拿这事骗自己,问道:“这会是什么妖?厉害吗?”姬小雅沉声道:“刚才一声炸雷基本可以断定是个妖王级别的,实力很强悍。”张独一惊道:“梅姨只是公主,这都是王了,那得多厉害。”姬小雅笑道:“是王不是皇,就相当于人间的军中大将一样,不过纵然实力比不上梅公主,但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所以此去很危险。”张独一点点头:“你真放我走?”姬小雅神色坚定:“你放心,这次我不骗你,只是你回去给师妹带句话,有空多练练法术,不然迟早吃大亏。”张独一笑道:“这话还是师伯亲自去说吧,我,愿意陪你走一遭。” 第十四章 将军府有变 关志德已经在书房里坐了许久,双目无神,面容憔悴,丝毫不见往日遂城第一武将的风采。外面有人禀报:“将军,知府大人那里来人了,想见您一面。”关志德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你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我自会出去。”深吸一口气,抖擞起精神,喃喃道:“起码,你应该还活着,纵然你是妖,我又怎会在乎?” 关志德走出大门,就看见三个人,为首的山羊胡中年人是遂城知府王琨的师爷兼第一智囊钱一水,后面两个黑衣穿着,腰带佩刀的年轻人则是王琨手下的两个护卫头领,何峰和骆明,据说身手不凡,但从来没交过手。王琨一下子派出最得力的三个手下,看来是铁了心要大做文章了。 “关将军,王大人今早知道贵府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可是心急如焚,对将军您的安危甚是挂念,特命我三人快马加鞭赶来一探究竟,幸好将军看来毫发无损,我等也就放心了。”钱一水拱手低下巴,眼睛却始终抬着目光不住打量,言语却是毕恭毕敬。 关志德面无表情:“既然看到我了,你们也可以回去复命了,恕不远送。”他转身就要走,钱一水直起身子:“将军且慢。”关志德转过身:“还有什么事?”钱一水笑道:“将军,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否详细告知?”关志德沉声道:“钱师爷,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钱一水一惊:“这么说,传言不假,尊夫人,竟然真是妖?!” 关志德双手紧握,尽量平复住自己的心情,冷冷道:“事情到底是怎样还有待查清楚,我也定会给遂城百姓一个交代。”钱一水摇摇头:“关将军,虽说你是遂城的守城将领,但我朝律例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着,人妖不得通婚,你说,你这不是知法犯法吗?”关志德哼道:“钱师爷,我夫人到底是不是妖,现在下定论也太早了吧,难道容我个几日查个真相也不行?”钱一水道:“关将军莫急,不如这样,您先随我们回遂州知府衙门,我想王大人自有主意相助将军。” “助我?”关志德抬头大笑,“钱一水,这种套话我会信?你家主子和我一向水火不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逮着机会不置我于死地他岂会罢休?你回去告诉他,五天,我会查出真相,到时该当如何处置我,那也是朝廷的事,与他王琨无关!送客!” 钱一水后退三步赞许道:“关将军事到如今依然威风凛凛,可大人有令,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请您去府衙,只好得罪了。”他左右两侧,何峰和骆明同时上前。关志德道:“怎么?就凭你二人就想拿我?真当我关字营五千弟兄是泥人吗?” 何峰笑道:“将军,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自然要讲一个武德。今日您若是让手底下的弟兄护您周全,只怕他日朝廷问责,免不了牵连无数。将军,您一向待手下如家人,这种连累家人的事您应该做不出来吧?” 关志德一愣随即笑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你有什么主意?”何峰一拱手:“我二人学艺不精,可否联手与将军一战?若我们胜,则希望将军和我们一同去见王大人?若我们败,我等今日便不再追究,将军,您意下如何?” “好!拿我枪来!”下人赶紧抬出一杆梨花枪,关志德接过长枪沉声道:“老伙计,助我一臂之力!出招吧!”何峰朝骆明使个眼色,骆明手按在刀柄上,走到距离关志德七步距离时,手松开,一把连环刀呼啸着冲出刀鞘,当头劈向关志德。关志德长枪朝上,不住打旋,枪尖对刀锋,一发力,连环刀飞回主人手中。骆明喝道:“痛快!”他放低身形,宛若一条捕食的饿狼窜了出去,旁人只看见一道黑影在空地上游来游去,却始终看不清动作。但关志德始终站立原地,一杆长枪不急不躁,前后上下不住翻滚竟然防守的无懈可击。关志德知道骆明虽然刀法精湛,但还不是自己的对手,倒是何峰刚才说了一起上,却为何一直在旁边观战?难道他想等骆明败下阵再出手?打定主意,大喝一声,人已经跳上半空,骆明大惊抬头看去,关志德已经枪头朝下直面而来。骆明赶紧后退,但梨花枪始终紧追不舍。眼看关志德就要得手,突然他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在地上却是用长枪伫地,右腿似乎受了伤站立不稳。关志德看去,眼里几乎要冒出怒火,咬牙切齿道:“暗器伤人,卑鄙!” 何峰走上前笑道:“将军何出此言?战场交锋本就是用尽一切手段,再说之前说好了我二人联手对您,我虽使暗器,但也算出招了,何况我若是存了不轨之心,可就不会用飞石了,至于是飞刀还是毒针,那难说得很呐。” 关志德冷笑道:“我算是知道你二人身手不凡却为何愿意为王琨效力了?分明就是蛇鼠一窝,一群小人!”钱一水赶紧相劝:“将军切莫动气,既然胜负已分,不如就随我们走一遭,我三人也是奉命行事,将军可别让我们为难啊,你们快去扶将军上车,将军腿脚不便,自当车马伺候。”何峰和骆明正要上前,一声怒喝传来:“我看谁敢动我儿?真不要命了!” 第十五章 遂城妖事 天空又是一声炸雷,张独一气喘吁吁:“师伯,您的马车呢?这打雷了,要是下雨了,咱连个躲雨的地儿都没有。”姬小雅抬头看去微笑道:“你放心,不会下雨的,你若是学会了本门的轻功,走再远的路也不会累。”张独一心想:还不是你把我抓来,不然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和师父学轻功了。姬小雅道:“后悔了吧?现在走还来得及。”张独一哈哈笑道:“师伯,我虽然学艺不精,但绝对说话算数,但是师伯,我们去除妖,为何不多带几个人啊,像小素,不就挺厉害吗?带上她,肯定大有帮助。” 姬小雅突然伸手弹了张独一一个脑瓜,张独一“哎哟”叫道:“师伯,你为何打我?”姬小雅悠悠道:“叫你长点记性,还想叫小素来帮忙,只怕你还没见着妖王,先被小素打残了。”张独一想起小素那股凶悍样,打个激灵,姬小雅却转过身,低喝道:“出来!” 约莫吃两块排骨的功夫,一个身影从树丛中走了出来,那一脸委屈样,不就是刚刚提到的小素么。她低着头走到姬小雅面前,姬小雅严厉道:“我说了让你们在驿站等我,你为什么偷偷跟上来?”小素不敢抬头轻声道:“小素怎敢违抗主人的命令,只是小素闻到了族人的味道,便想来一探究竟,还希望主人带上小素,您也知道,我灵兔一族几乎全部灭绝,但凡有一点遇上族人的机会,我绝不会放过。” “灵兔?”姬小雅略一皱眉,“小素,你确定?”小素坚定的点点头:“我灵兔天生带有只有同类才能闻出的药香味,可以相隔百里也能察觉,也是因为我族擅长摆弄草药历经万年形成。昨日午后这味道突然飘到房中,主人您却要去办事,我想定与族人有关,只好偷偷跟着。”姬小雅道:“昨日午后那声响雷你也听到了,你觉得是不是你族人所为?”小素摇摇头:“这我也说不准,说不定还有其他妖族在场。”姬小雅笑道:“小素,你跟了好长时间了,应该知道我的规矩,倘若真是你族人作恶,那么即便他是你在世上最后的同类,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小素赶紧俯身:“主人放心,小素绝不敢对您有半点忤逆。”姬小雅回身看一眼傻站着的张独一:“帮手来了,走吧。” 又走了十几里,张独一已经是强弩之末,双腿已经没了知觉,全靠意念撑着,前面轻松自如的主仆也不知道拉自己一把,尤其是那兔子精,不时回头给自己一个鄙视的白眼,自己还不敢瞪回去,真是憋屈。姬小雅笑道:“前面来了俩马车,你想不想做?”张独一头如捣蒜:“当然想。”睁大眼看过去:“哪儿呢?”姬小雅缕缕头发:“这不来了么。”话语间,真有一辆马车加两匹快马从前面的左岔路口拐了出来,正是刚刚与关志德针锋相对的钱一水等三人。 “停。”钱一水本来坐在马车里闭目沉思,一阵女子香传入车厢,多年的风月经验告诉他,前方有美人,还是绝色大美人!他掀开车帘,差点没一口哈喇子流下来:莫不是仙女下凡了?钱一水终究是师爷,是见过大场面的,稍微镇定一下,下了车笑问:“不知这位小姐要去往何处?” 虽说姬小雅这边有三人,但钱一水眼中就剩一个姬小雅了,倒是何峰和骆明打量了张独一和小素几眼,便也把目光转移到姬小雅身上。姬小雅自然是见怪不怪,楚楚动人道:“我要去遂城走亲戚,只是路途遥远,走的腿好生疼。”钱一水心头一跳:遂城?想起刚才的场面,他仍然心有余悸,姬小雅小心问道:“这位相公,你脸色有些难看,是不是不舒服?”钱一水“哈哈”一笑:“没,大概有些劳累,小姐,眼下遂城可不太平啊,不如你随我同行,先找个地方住上一晚如何?”姬小雅神色紧张:“遂城出什么事了?我可是走了好几天的路才到这儿,除了遂城,我还能去哪儿啊?”她几乎带着哭腔,眼泪含在眼中欲落不落,叫人看了好生心疼。钱一水倒是大喜:看来这是来投奔亲戚的,简直天赐良机。叹息一声:“小姐,本来遂城一派祥和,可就在昨天,竟然闹妖了。” 话说昨天,十月初九,本是个平常的一天。关志德早上出了门便在军营带队操练,中午正端起饭碗呢,府上来人说夫人突然得了急病,让他赶紧回去。关志德与夫人向来恩爱,赶紧带了军医回去,所幸军营与家相隔并不远,很快便到了府上,就见到夫人秦千红双手抱头在院中大声叫痛,而且光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旁人想扶住她竟都被甩飞出去,当然秦千红跟着关志德也是练了些武艺的,有些力气也正常。关志德飞身上前抱住爱妻:“千红,你怎么了?”秦千红抬头看着丈夫,痛苦不堪:“夫君,我好难受,你离我远些。”关志德心如刀绞哪肯放手:“军医,快来看看。”军医赶紧上前,秦千红突然眼中闪过一丝血红,怒喝一声竟然一掌拍飞了关志德,紧接着长发飞散,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恐怖的煞气。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秦千红抬头仰天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然后,耳朵变长,嘴角生出利齿,手脚变成爪子,身后还带了条大尾巴,除了脸还是人样,其余部位完全被赤红的皮毛覆盖。也不知道像狐狸还是兔子,反正是妖! 虽然将军府上的人胆子都不小,可看到活生生的妖怪,还是让人接受不了的。众人四下奔逃,就剩关志德靠在角落里喘着粗气一脸震惊。秦千红瞪着血红的眼睛冷冷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向后院,关志德反应过来:“千红,别吓着我娘还有平儿。”秦千红却理都不理,关志德想爬起来但摔得不轻刚站起来又摔倒,然后听到后院一阵下人的尖叫声,还有小孩的哭泣声,再然后一声炸雷,狂风来袭,飞沙走石,天也一下子变暗,很快一切归于平静,关志德连滚带爬进了后院,除了看到自己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儿子平儿靠在床角,哪里还有秦千红的身影。 第十六章 三人行 秦千红进了后院,下人们四下逃窜,然后突然变天,根本没人看清秦千红做了什么,那她进后院的目的又是什么?姬小雅转过头:“灵兔和人类也能生子吗?”小素点点头:“可以的,而且生下来的小孩基本上不带一点灵兔的血脉。”姬小雅“哦”了声,对面钱一水却有些糊涂:“小姐,你二人说什么呢?天色也不早了,还是随我先找个落脚处歇上一晚吧。”边说边伸手来拉,姬小雅轻轻一闪躲开对方的魔爪娇嗔道:“我倒忘了问了,您三位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钱一水骄傲道:“我三人在遂州府衙当差,这次去遂城乃是为了公干。”姬小雅眨眨眼:“什么公干?”后面何峰咳嗽了一下,钱一水收起到嘴边的话,又伸出魔爪,只不过这次姬小雅没躲,因为张独一直接抓住了对方的手斥责道:“有话就说,动什么手?” “小子,松手,疼!”钱一水鬼点子虽多,但手上可没什么力气,被张独一一捏疼的龇牙咧嘴,何峰和骆明见到这情形,跳下马上前想帮忙,姬小雅抬起头淡淡道:“别动,我有话要问你们。”她面如止水,却透出一股不可违抗的威严。何峰心中一紧问道:“你是什么人?”两人手按上刀柄,小素闪出来喝道:“放肆,站在你们面前的可是镇妖司的南斗统领雅大人,还不快跪下!”这话一出,钱一水也不敢叫唤了,何峰和骆明更是面带惊惧:镇妖司两大巨头的南斗雅统领就站在自己面前?这,简直比关正德家中闹妖还叫人难以置信!要知道镇妖司两大统领的官职可是正二品,但实际上即便是一品大员见了他们也都恭敬有礼,不敢拿大,更何况王琨这样的知府?这女人到底是不是?万一是假的呢?想到这里,何峰骆明二人同时后退一步,准备出手,姬小雅冷冷一笑,右手轻轻一挥,“扑通”三下,带着钱一水,三人全都双膝跪地,姿势极为标准。 “你,使了什么妖术?”觉得双腿根本不听使唤,何峰又惊又怕。姬小雅淡淡道:“让我来猜猜,你三人刚刚一副垂头丧气样,应该是在关志德那里碰了不小的钉子吧?”她转向钱一水,笑道:“是不是?” “是,是,我说。”虽然姬小雅笑起来美的摄人心魄,但在钱一水看来,她笑的越美,自己的小命就越有不保的危险,不是传闻镇妖司可是有四品以下皆可先斩后奏的权利吗?退一万步讲,即使姬小雅是假的,但本事是真的啊,还是老实招了吧。 话说何峰和骆明耍手段打伤了关志德,两人本想挟持关志德离去,谁知大门敞开,一个银发老妇人杵着拐杖一声怒喝:“我看谁敢动我儿?真不要命了!”那声音中气十足,关键是威严无比,震耳欲聋!这便是关志德的母亲关老夫人。关志德父亲早逝,全靠母亲将他拉扯成才,据说关老夫人年轻时也是个好舞刀弄剑的,还随丈夫上阵杀敌,后来深居简出抚养幼子,基本不出大门,今日见儿子落了难便来相救。钱一水虽然觉得老太太嗓门大,但看着终究岁数大了,想着没什么威胁,便给何峰二人使个眼色,意思是赶紧把人弄走。老太太见对方不听阻拦,大喝一声:“关字营的老兄弟何在?”不远处齐刷刷的一阵呐喊“我们在!”然后便是黑压压的一群汉子大步走来,基本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甚至还有六十余岁的老头,却个个拿着刀枪,精神抖擞,满脸杀气,走到大门前把钱一水三人围成一个圈,齐齐怒喝一声:“杀!” 关老夫人厉声道:“这帮老兄弟当年随我夫妇二人征战沙场,早已视为亲人一般,今日你们胆敢造次,得先过了兄弟们这一关!”钱一水三人本以为关志德不会调动关字营的人马,因为那有造反的嫌疑,可关老夫人却唤出了一帮早就脱离军营的旧部,这可是他们没料到的,眼看对方人多势众,杀气腾腾,真动起手来估计胜算极小。钱一水终究混迹于官场时间较久,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硬道理,赶紧赔笑道歉,速速离去。这不刚离开关府,出了遂城不到五里地就遇上了姬小雅一行人。 姬小雅略一沉思:“关志德我没见过,但听说他是遂州第一高手,你二人能赢他?”何峰骆明闭嘴不语,姬小雅冷笑一声:“你们在这儿跪上两个时辰,等我处理好遂城的事,自会去遂州治你们的罪!独一,会不会驾驭马车?”张独一自信十足:“这有何难?师伯,请上车。” 小素一边赶马车,一边没好气道:“吹什么牛?笨手笨脚的,赶车都不会,待会儿你可别拖累我们。”张独一坐在一旁赧然不语:谁想赶车这么难?刚扬起马鞭,就差点被马甩下车去。姬小雅倒没说什么,这兔子可是唠唠叨叨个没完。直到进了遂城,看见了关府的大门,兔子才换了面孔恭敬道:“主人,到了。” 姬小雅坐在车内连帘幕都不掀,淡淡道:“继续走,绕着全城走一圈。”小素继续赶车,张独一瞅着大街上,虽说人不算多,但什么烧饼铺,面店总归是有的。张独一才想起来已经大半天滴水未进了,真怀疑姬小雅是不是成仙了,不吃不喝也不喊饿。姬小雅此时发话了:“独一,你下去买点吃食,我可要一碗阳春面,别放葱花。”话语落,车内抛出一块金元宝,张独一一看见钱顿时眼疾手快,一手接住跳下车:“师伯,你们慢点走哦,我去去就来。”小素咬咬牙:“他敢买肉食,我一定揍他。”姬小雅笑笑:“那你可以摩拳擦掌了。” 其实马车根本就没动,一直停在路边等着张独一。不一会儿张独一拎着两个袋子小跑过来,先递上左手的袋子:“师伯,不加葱花的阳春面。”小素接过来递进去。张独一又打开右手的袋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小素姑娘,我也不知道你爱吃啥,就买了这些,你看看将就着吃点。”小素探头看去,顿时瞪大眼睛:袋子里除了几个白面馒头,还有三根胡萝卜。小素低声道:“你吃什么?”张独一道:“你若吃馒头,我就吃胡萝卜,虽然我不爱吃,你先挑。”小素沉默片刻伸手拿出一个馒头,又拿了根胡萝卜,甜甜一笑:“我们一起吃,胡萝卜加馒头,味道很不错哦。”张独一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心不已:“好,我们一起吃。”一口馒头一口萝卜,两人吃的不亦乐乎。姬小雅坐在车内笑着叹了口气,心情一阵复杂。 第十七章 夜探关府 “张独一,该起床练功了。”一声熟悉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张独一顺口答应:“起来了,师父。”他翻身坐起,这才惊觉是在做梦,周边黑乎乎的,根本就是在客栈的厢房里,外面就是马车,而姬小雅带着小素睡在二楼,原本是要给张独一开间房的,姬小雅笑着说:“再给你一次跑的机会如何?”结果张独一就被安排在外面的厢房里,不过他天性豁达,加上有热水洗脸烫脚,已经很是心满意足,睡在铺着干草的床上倒也舒坦,直到做梦惊醒。 张独一叹口气:虽然离开师父和梅姨也没几天,但还是挺想念的。他正要继续睡,腰间一阵颤动,他急忙摸去:是魔刀。拔出来后,魔刀刀身泛着浅浅的蓝光,刀把还在震动,突然刀锋自动旋转,正对着东方。张独一试探的问道:“东边有情况?”魔刀发出一声低吟,就像风铃声清脆,这是认同了自己的猜测!张独一拿起刀,穿好衣服鞋袜,推门出去,此时大街上自然是空无一人,除了客栈门前的两盏灯笼有点光亮,连月光都不见一丝。张独一看看二楼,心想自己先去东边查探一番,大不了回来搬救兵。打定主意,往东边走去。 走出一百步,魔刀又转了个方向,在一个路口朝左示意,张独一跟着往左,再走一百步,四盏明晃晃的灯笼映入眼帘,一块门匾清晰可见:关府! 张独一看着关府门前一个人都没有,四下静悄悄,心想难道关志德的夫人回来了?不然魔刀怎么把自己带到这里?一阵冷风吹过,四盏灯笼突然全灭,张独一好歹是见过一定世面的,知道这风有古怪,赶紧一个转身躲到关府门前的石狮后面。然后街角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虽说一片漆黑,但张独一还是看出一个身影逐渐靠近,然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低低吟唱:“谁家天子定兴亡,无头才见真心肠;血流成河洗人间,方得清朗太平世。”张独一听他唱歌,只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活像老人口中说的冤魂索命,正有点害怕,身影停下脚步,似乎在四下观望,歌也不唱了,倒是鼻子狠狠嗅了几下,阴恻恻自言自语:“莫非这关府有魔物镇宅?好像很厉害啊。”随即笑了:“那正好,可以杀个痛快了。”“嗖”的一下,人竟然直接穿墙而入,张独一吓得站起身,眼前的关府院墙上赫然一个大洞,接着一声怒吼,不,确切的说是一声野兽的嘶吼,一个巨大的身影跃上高空,恰好月光穿过云层,张独一叫出声:“猫妖!”但随即他知道自己看错了,月光下那身影几乎两倍于猫妖,虽然也是尖牙利爪,带一条长长的尾巴,但一身斑斓花纹,加上那几乎和年画里一模一样的面孔,这分明就是一只老虎啊! 老虎立于屋顶,面朝半月,纹丝不动。此时关府众人均被惊醒,院子里已经满是火把,但硬是没人出声,生怕喘口气都会惹火了“山大王”,被活吞。但关志德终究是上过战场舔过血的,眼看老虎看着“来者不善”,弯弓搭箭一击而出,那箭快如流星,正中老虎腰部,但随即被弹开,众人包括张独一心中暗呼:完了,这回老虎要发威了。谁知老虎头也不回,突然朝着前方一声怒吼,顿时世界为之抖三抖,定力差的只感觉头晕目眩,定力好的也是耳鸣不止。张独一勉强看去,一个身影莫名从半空中跌落砸穿了屋顶,随后又破空而出,就悬浮在老虎面前。月光下,那是个人身,但脖子上却顶着牛头,马面,狗脸,还有三个说不出名字的脑袋,也就是说一个脖子六个脑袋,就是没有人头,这一看可比老虎恐怖多了。 “啧啧,还真寻见宝了,若是收了你,我这六个脑袋都不用又有什么关系?”六头怪发出一阵瘆人的声音,也不知是哪个头开的口,但张独一听出来了,这就是刚才破墙而入的神秘人,原来是个妖怪,难道魔刀带自己到这儿来,是对付这家伙? “吼!”老虎足下发力,凌空跃起,那六头怪也跳起来,一边躲闪,脑袋一个接一个和脖子“分了家”,最后就剩一个马面还留着,其余的脑袋把老虎围成一个圈,不停飞舞旋转,找准机会还要亮出獠牙上去咬上一口。虎妖蒲扇一般大的爪子左一下右一下,不但没被咬中,还扇飞了两个脑袋,六头怪顶着马面飘在半空也不出手,似乎在等一个时机,终于虎妖光顾着两侧的攻击,正面门户大开,马面马嘴一张,一条血红的长舌弹射出去,就像一柄长矛戳向虎妖眼睛,眼看就要得手,“砰”的一声巨响,舌头被狠狠撞击了下弹到一边,六头怪惨叫一声收回舌头,只看见一杆长枪从空中落下正戳在屋脊上,原来是下方观战的关志德见情况凶险,干脆取了长枪搭在弓上,伺机出手。关志德虽不知虎妖是好是坏,但直觉告诉他那六头怪绝对更坏更危险,所以情急之下,他出手帮了虎妖一把。 虎妖见关志德帮了自己一把,朝院内看一眼,张独一觉得虎妖那不比灯笼小的眼中竟充满了感激之情。但六头怪却愤怒无比,他张开双手,背后生出一对巨大的翅膀,扑棱两下,一声尖锐的长啸,直接俯冲下来,正对着关志德。那速度极快,虎妖大惊却来不及施救,它能做的只是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忍见到惨状,但在眼睛快合上前,一道蓝光划过,虎妖瞳孔放大——半扇翅膀飞上夜空,同时一道闪电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像一条九节鞭一般,狠狠地把六头怪抽飞到角落里,中间还打了好几个滚。这是两下重创,六头怪瘫在角落里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连带虎妖周围的脑袋也焉了吧唧的掉了下去,摔在地上炸成几团血雾。月色下,一俏丽女子缓缓走来,同时右手还拎着一个缩头缩脑的小伙子,两人正是姬小雅和张独一。 第十八章 巾帼英雄 “厉害!传闻中的夺命炼妖术确实够唬人,你练出了六个脑袋,却不知自己原先的脑袋去哪儿了,敢不敢亮出来叫我们看看?”姬小雅笑盈盈的盯着角落问。六头怪背对着众人喘口气冷笑道:“今晚没白来,那砍断我翅膀的是不是上古魔刀?”姬小雅不否认:“怎么?你也想要?可正主在这儿呢,你问问他同不同意忍痛割爱?”六头怪猛地回头死死瞪着张独一:“刀是你扔的?”张独一站在姬小雅身边胆气倍增,大声道:“是我扔的又如何?只可惜没把你砍成两段!”这话一出,连自己都觉得特狠,姬小雅也带点惊讶的眼光看看他:“你小子有点狂啊。” “哈哈,小子,下次我定取你小命!美人儿,你又是谁?不对,我看你好生眼熟啊。”六头怪眯起马眼仔细打量。姬小雅伸出食指漫不经心道:“算了,我不想看你的真容了,因为那一定很恶心!”她正要运起一道闪电,六头怪大叫一声:“你是皇室中人,对不对?”姬小雅面色一变,一道闪电当空劈下,六头怪头往下一拱,“滋溜”一下,竟然遁地逃走,只留下一个冒着黑烟被闪电劈开的大洞。姬小雅有些愤恨:“这孽畜不知炼了多少妖灵,连遁地术都会。”张独一却叫道:“老虎不见了。”他们光顾着对付六头怪,却没发现虎妖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屋顶。姬小雅环顾一圈,笑道:“它没走,还在呢。”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未请教?”关志德走上前抱拳言谢,姬小雅推一把张独一:“去把你的刀收起来。”话刚说完,魔刀“嗖”的一下自己飞回了张独一手上,惊得众人差点掉下巴。姬小雅微笑道:“一点法术而已,大家不必惊讶。”张独一知道眼下越低调越好,毕竟刚才六头怪喊出了“魔刀”二字,又不知在场其余人有没有知道这茬儿的。姬小雅看了眼关志德,面容俊朗,神态刚毅,是个一身正气的好男儿,亮出右手,掌心一块玉牌:“认识吗?”关志德大惊就要单膝下跪,姬小雅一把托住他:“不必多礼,我只为闹妖一事而来。”关志德认识玉牌,那正是名动天下的镇妖司南斗令,朝野内传的官印鉴别小册子上,除去天子令牌,就是镇妖司的南北二斗令了,此女子持有令牌,那她就是南斗统领无疑了。但关志德心里还有疑问,方才那六头怪说什么皇室中人,这是什么意思?但他没空多想,既然镇妖司出动了,家里的烂摊子说不定可以收拾好。 天还没亮,所以张独一和姬小雅继续回客栈睡回笼觉,他们拒绝了关志德想送一程的好意,自己走回去。路上张独一问道:“师伯,你一直跟着我吗?”姬小雅不置可否:“你动静太大,吵醒了我。”张独一继续问:“那你有么有看清那怪物闯进关府前的模样?”姬小雅没好气道:“我离你十步开外,黑灯瞎火的,你当我是猫眼吗?”张独一“哦”了声,突然紧张道:“万一那家伙杀个回马枪可怎么办?那位将军应该不是怪物的对手吧?”姬小雅微笑道:“你那一刀,又快又狠,纵然他能遁地,元气已经大伤,真掉头杀回来,只怕要成为那只虎妖的夜宵了。”张独一明白了:“那虎妖就在关府,说不定就是关府的某个人变的。”姬小雅敲他一下脑门:“说反了,应该是他一直变成某个人藏在关府。”张独一点头称是:“还有两个问题,”姬小雅直接掐掉:“你问题太多,我累了不想回答。”张独一“哦”了声,快到客栈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小素怎么没来?”姬小雅停下脚步,突然转身抬手,张独一赶紧抱住脑袋求饶:“我不问了,您也不要回答就是了。”姬小雅却是缕缕头发嗔怪道:“这么关心人家小姑娘啊,不妨自己去问问,她就住我隔壁。”张独一讪笑道:“那不好吧。”姬小雅哼一声:“那还不快去睡觉?天亮了还要去关府查案呢。” 关志德虽然面容憔悴,但依然站得笔直如松。姬小雅道:“如果我没记错,关将军今年应该正好三十。”关志德道:“统领大人说得对,上月在下刚满三十。”姬小雅赞道:“好男儿!十六从军,十八便于万军从中取叛将首级,这些年虽无战事,但你一直兢兢业业,用心治军,从没一丝懈怠,我朝若是多几个你这样的武将就好了。” 关志德不卑不亢:“都是分内之事,大人过奖了。”姬小雅道:“昨晚那孽畜大闹一场,可曾惊扰了你家人?”关志德道:“小儿在后院熟睡,并没收到惊吓,家母年事已高,受了点惊,看着要卧床几日才能恢复。”姬小雅笑道:“令堂身体不适,不知方不方便让我去探视一番?当年名震天下的巾帼女将,我可是仰慕的很呐。”关志德略一沉思:“家母脾气不大好,若是她不愿与大人见面,还望大人恕罪。”姬小雅摆摆手:“没关系,真不想见我自不会勉强。” 走在通往后院的路上,两边下人们正在清扫院子或者修补屋顶,姬小雅道:“你府上的人胆子挺大,竟都继续留在这里干活,就不怕妖怪再来么?”关志德笑道:“昨晚大人显神威,那怪物肯定受了重创,估计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对了,大人身边的那位小哥呢,今天怎么没瞧见?”姬小雅道:“我让他去办点事。关将军,你和尊夫人成亲几年了?”姬小雅停下脚步,看着关老夫人住的堂屋问道。 “唉,我与千红成亲已有七年,事已至此,我也不隐瞒,千红是我在山中打猎时遇到的,那是她独自在山中为父母守丧,后来便娶入府中。大人您也知道,过去数十年战事不断,确实有很多百姓拖家带口避入山中,加上我也暗中调查过千红的身世,并无可疑之处,而且这几年她不管是为人妻,还是为人媳,为人母,都做得极好,家中上下谁不夸她。谁知,她竟然”关志德深吸口气再不愿说下去。姬小雅叹口气:“伉俪情深,世间常情,但我想尊夫人应该不是什么凶恶之徒,不然这几年早该显出端倪。”关志德感激道::“大人您这样说倒叫我心中宽慰不少,大人在此稍候,我先去禀告一下母亲。” 姬小雅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顺手带上门,屋子里有些昏暗,前面的大床帷帐并未掀起,只看得清有人卧于其中。姬小雅轻笑道:“好一个巾帼英雄,好一个虎族妖王!” 第十九章 遇险浴血 遂城三面环山,可以说它是王朝东西疆域的分界线,即西部多山,东部多平原。张独一之前在老家虽然脚力甚好,但今天走起山路来,才发现一步山路抵得上十步平路。这不走了小半日,山路是越走越崎岖,人烟早就没了踪迹,除了偶尔有飞鸟走兽,在喘气的就只有张独一了,当然还有那只脾气不好的兔子,小素,但她虽然也在走路,但面不红气不喘,鼻子还不停抽来抽去。要说姬小雅也真是,昨晚还并肩作战呢,今早自己去了关府,非让自己跟着小素进山搜寻,美其名曰——护花使者,开玩笑吧,这兔子还需要保护吗?那暴脾气,想想都心有余悸。 小素停下脚步,张独一以为她走累了,赶紧找块石头坐下来:“小素,来歇歇吧,喝点水。”他取出水囊仰头倒了一口,递过去:“喝吧。”小素却没接淡淡道:“我们灵兔不喜喝水。”张独一愣了一下,不知怎么接话。小素突然竖起手指做个噤声的手势,侧耳仔细听了听:“前面有人。”张独一也压低嗓门:“是我们要找的关夫人吗?”小素摇摇头:“不是,好多人,越来越近了!”她面色一变拉着张独一:“快走,来者不善!”说话间疾风劲起,一片黑影从二人头顶掠过落下,瞬间形成一个包围圈把二人困个水泄不通,那是一群黑衣黑斗笠黑面巾的陌生人。 张独一和小素拉着手挨着站。张独一小声道:“也太快了吧,就你说话的功夫,就像鸟一样飞过来了。”小素盯着周围的人嗅嗅鼻子,沉声道:“这你说对了,还真有飞禽的味道,也不知他们杀了多少鸟族才练就了这么快的身手。”张独一想起来了,一惊:“夺命炼妖术?”小素撇过头:“你也知道这?”张独一得意道:“昨晚师伯说起过,那六头怪就是练了那本领才长得那么恶心。”小素一脸厌恶的表情:“幸亏早上没吃多少,光听你们说起那怪物,我都想吐。”张独一很赞同:“那你看这些人,蒙着面,不会脸也变了样吧,鸟头?”小素讥讽道:“也可能长了张鸟嘴。”张独一想了想哈哈大笑:“那也太丑了吧。”两人聊的兴起,似乎根本没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领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大吼道:“闭嘴!” 一个汉子走出,目光阴沉,这就是领头的。小素可不怕他,笑道:“怎么?被我们说中了?敢不敢露个脸看看?”汉子回过头:“这两人昨天见过吗?”身后有声音传出:“是他们,但还少了个带头的。”张独一听声音耳熟:“喂,别藏头露尾的,有本事出来说话。”汉子冷笑道:“这丫头留着有点用,这小子送他回家。”张独一摆摆手:“大家萍水相逢,不用送我回家,各走各的就行。”汉子手一挥:“要送的,上!” 好家伙,这帮人动手都不带家伙的,直接用手脚招呼,尤其是双手,简直就像鹰爪一般,那指甲都留的好长好锋利。小素喝道:“自己小心。”却是挡在张独一身前,拳脚相加,硬生生挡下了一大半的攻击。张独一也不含糊拔出魔刀,刀出来时,小素身形一震,那帮蒙面人倒是没啥感觉,讥讽道:“这把刀是用来砍柴的么?”张独一叹口气:看来遇到一帮不识货的。挥刀乱砍大喝:“能砍柴,能盖房,还能对付你们这帮恶人。”可惜他跟着淳于月学艺时间还不长,对于刀法这一块,说实话基本一窍不通,当然情绪化到一定程度又另当别论了,一通乱砍,连对手的指甲都没碰到,反而是小素打趴了还几个,但对方皮糙肉厚,在地上躺了躺就爬了起来。冷不丁一把连环刀从斜刺里劈出,张独一抬手一挡,顿时虎口酸麻,魔刀也脱手飞了出去。小素赶紧拉过他后退,一阵破风声传来,小素拦在张独一身前运气大喝,数枚暗钉弹飞出去,但一口气用完,旁边一张鹰爪深深扎进了她的肩膀,痛的小素惨叫一声单膝跪地。张独一飞身一扑抱着小素躲到一边,两人的衣服都被染红了,而小素的脸更是惨白的可怕。 张独一扶着小素急道:“你怎样?有没有事?”小素白他一眼:“伤成这样,你说有没有事?”张独一急得满头大汗:“我背你走。”小素简直要无语了:“好主意,但他们同意吗?”前面一帮人步步逼近,小素勉强站起身:“你快走,我拖住他们,只求你找到主人给我报仇!”她奋力推了下张独一:“快走!”飞起一脚踹飞了拿刀的那个,但自己胸口又挨了一下,脖子直接被为首的掐住,双脚离地被拎了起来。为首的哼道:“看你眼睛,好像是只灵兔啊,有趣,原来除了关家的夫人,你也是啊,怎么?想现原形,血流这么多,你能保住半条人命就不错了!” 张独一压根就没想走,抛下同伴独自逃命不是他的作风。他吼道:“放了小素!”腿一软,一枚暗钉正中他左小腿,他勉强站起来,又是一枚暗钉打中他的右腿,他两腿跪地,但依然不屈不挠,双手撑地,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再次站了起来。对方一人笑道:“你小子挺有骨气,怎么,还想拿这玩意儿对付我们吗?”他手上拿的正是魔刀,“还给你,给你陪葬!”魔刀扔回来,张独一抬手接住刀笑道:“你不后悔?”扔刀人道:“后悔啥?”张独一耸耸肩:“后悔把刀还给我啊。”说完最后一个字,蓝光一闪,他已经站在了小素的身后,左手轻轻地揽住小素的腰把她从敌人手中放下,至于敌人,他依然保持着掐小素脖子的姿势,只是就像被点了穴般一动不动。张独一也不客气直接“撕拉”一下扯下对方的面巾给小素包扎伤口,顺便瞅了一眼:“哦,还是个人样啊,不是鸟嘴。”小素一半虚弱一半震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其余的蒙面人可没耐性了,扔刀人吼道:“你做了什么?”刚吼完,他们的老大仰头倒下,脖子间血如泉涌,直飞三尺。张独一一边帮小素包扎一边微笑:“现在你后悔了吗?” 第二十章 往事今日 姬小雅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轻声道:“前天你大耗元气造出异象,却不知道你对秦千红做了什么?她还活着吗?”帷帐内传来一声略带沧桑的叹息:“应该还活着,起码我没伤她。”姬小雅松口气:“那就好,关将军不是你亲生的吧?”“不是,他亲娘难产身亡,我从他三岁开始抚养。”姬小雅赞道:“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佩服,那秦千红,你就从没看出她的真身?按理说你的实力远在她之上啊。”关老夫人笑了:“请问姬统领,是做人好还是做妖好?”姬小雅有趣道:“莫不是各有各的快乐,各有各的痛苦?”关老夫人道:“你们人类总会羡慕我们妖族天生法力,更长寿,可我们妖族又何尝不羡慕你们人类?没别的,就冲你们能正大光明的存于世上,这就够了。”姬小雅默然不语:此言不假,虽然妖族有很多优势,但主宰天下的都是人类,纵然妖族也有自己的王国,可都是藏于偏远边陲,受限颇多。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妖族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想融入人间,可能成功的却寥寥无几。 关老夫人似乎看透了姬小雅在想什么,继续道:“我从懂事起就很想融入人间,因为这里更有生机,更有希望。很幸运,我遇到了先夫,我很珍惜这段姻缘,所以我发誓要隐去妖术,彻底的做个人。哈,我隐去的妖术太多,连秦千红的本体都没看出,当然,我也把自己藏的很好,以秦千红的修为,她也认不出我的本体,姬大人,你不光眼力好,心思也很缜密,若不是有你们这样的人类高手守着,妖族的那些败类早就肆虐人间了。可惜啊,最后还是破功了,真是原形毕露啊。” 姬小雅道:“你是个好母亲,更是个好祖母,前天想来你是为了护住孙子才使用法术的吧,昨晚又是你察觉到来者法术高强,所以现出本体守护关府。冲这两点,在下实在佩服。”关老夫人不置可否:“秦千红当时二话不说扑向孩子,来势太凶,情急之下,我只能以一直没舍得隐去的最强妖术对付她,我知道此事有古怪,所以没下重手,只是逼退了她,只是苦了我儿父子,好端端的日子一下子变了样。” 姬小雅略一思索问道:“按理说这么多年平平安安,说明秦千红和你一样也是想好好过人间生活的,何况她还生了个儿子,前天突然现形,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关老夫人缓缓道:“妖族也会失去心智从而发狂现形,但凡事必有诱因,我想她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人,或者是物,当然也有可能是妖。”姬小雅站起身:“昨晚那家伙,你见过吗?”关老夫人摇摇头:“他顶了六个脑袋,即便是认识的又怎能认出?倒是他说你是皇族中人,这话别人兴许没听清,我倒听清楚了,你真是皇族中人?”姬小雅笑道:“我是不是皇族的并不打紧,我倒是想起二十年前,你夫妇不是统率关字营在这里挡住了五万叛军的前行之路么?你二人凭借三千兵力整整坚守了三天三夜,斩杀叛军万人,并成功与朝廷援军汇合,最终一举击溃敌方,擒杀反王。那一战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关将军也是身受重伤,后来不到三年便旧伤复发英年早逝。那反王正是我朝的异姓藩王——西川王万龙,这几日发生的事我总觉得和万龙脱不了干系,虽然万龙已经伏法,可当年他的幼子侥幸逃脱,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下落。”关老夫人沉声道:“万龙的幼子万里川,当年也只有十五六岁,但出手狠毒,曾于阵前亲手杀我关字营五十人,若不是牢记自己定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以妖术应对人间事,我早就取他性命。若真是他来寻仇,还真一点也不奇怪,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姬小雅走出关府,大街上人来人往,当然少不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百姓。姬小雅叹口气正要离去,关志德赶上来:“大人请留步。”姬小雅回过头,关志德面露难色小声问道:“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姬小雅笑道:“问吧。”关志德一咬牙:“倘若,千红她并没作恶,还能平安归来,我们一家人还能和以往一样,一起生活吗?”姬小雅略一思索,幽幽道:“我朝并无哪条律法规定人妖不能在一起,但你夫人如果平安归来,我想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归隐。”关志德吁口气:“有大人这句话就够了,真能归隐,哈,那倒是个很不错的归宿啊。” 山路虽崎岖,但张独一却走的很坦荡,他背着小素,虽是下山却走的很是大步流星,纵然身后留下了一条“红线”,那是他腿上尚未止住的血。张独一面带焦虑,小素面色苍白,微弱发声:“你把我放下,自己回去吧。”张独一回了一个字:“不。”小素不说话了,张独一倒是急了:“你可别睡着啊,振作点。”小素轻叹道:“没睡,你那把刀就是魔刀吗?”张独一道:“是,虽然我不想承认。”小素笑了:“这句话我懂。”刚才张独一亮出刀的那瞬间,她只感到一股天塌下来的压迫感,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张独一救自己时,他的身形快的根本看不清,莫名其妙自己就在对方怀里了。接下来张独一一边抱着自己一边对付剩下的敌人,这回小素的感觉是张独一每个动作都看得很清楚,无非就是很平常的劈,砍,削,而敌人的动作却慢的可怕!似乎抬个手都要费半天劲,全程好比勤快的庄稼人割麦子,轻松自如,毫不费力。刀刀致命,那些人连哼都没发出一声,就全毙命。完事了,张独一还扯下几个人的面巾,原来那用刀的,还有那个用暗器的就是昨天遇到的骆明与何峰,但是没看见钱一水。 小素伏在张独一背上,感到有些温暖,她喃喃道:“你这么厉害,那天又怎会被我打?”张独一脚下毫不懈怠,笑道:“我也想还手啊,可我打不过你啊。”小素道:“骗人,你可以拔刀啊。”张独一摇摇头:“这把刀是用来除恶的,可不是用来对付好人的。”他略一停顿补充道:“也不会对付好妖。”小素吁口气:“妖还分好坏吗?”张独一道:“分啊,比如你就很好啊。”小素声音越发微弱:“我,我只是只没用的兔子。”张独一大声道:“你长得好看,勇敢,功夫好,哪里没用了?”小素慢慢闭上越发沉重的双眼,微弱笑道:“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这样夸我的。” 第二十一章 我本为妖 姬小雅站起身:“小素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大伤元气,要歇一段时间。”张独一站的笔直长吁一口气,拍拍心门:“那就好,她在我背上昏过去,我还真怕她死了呢。”姬小雅看着他的两条腿:“你腿上受的伤可不轻啊。”张独一抬抬腿,轻松道:“那两颗暗器已经出来了,血也止住了,不要紧的。”姬小雅盯着他仔细的看,张独一也不躲闪,面带微笑迎着美人的目光。姬小雅“扑哧”笑道:“你这样我反而不好意思呢,哎,你说你喜欢哪种样子?是平时那个傻小子,还是现在这样的高手?”张独一也笑了:“如果世道允许,我情愿一辈子做个泥瓦匠,虽然做高手很威风,但血流完,心里总归不舒服,我倒是想问,小素应该可以现出原形的,那样功力会大增,可今日一战,她为什么没现出原形?”姬小雅有些愧疚道:“那日小素对你有些暴躁,有乱心智的可能,我就封印了她的大部分妖力,这是我的过失。”张独一顿时无语,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小素,最终吐出一句话:“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姬小雅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你在说我?”张独一却不回答直接转身出门。姬小雅自言自语道:“难道他要彻底转性了?” 又是个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夜色很平静。张独一守在小素房间外,有些困意想着搬张椅子拿床被子在门前对付一下,觉得头顶有些异样,一伸手,竟抓住一张纸条,紧接着又有好几张纸条掉在院子里。张独一抬起头,他此时目力极好:夜空中数不尽的白色纸条如雪花般洒下遂城。他急忙拆开手中的纸条,那上面赫然写着:虎妖,关老夫人是也! 天亮了,遂城数不尽的家门被推开,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开始是窃窃私语,逐渐声音提高:“关老夫人就是那虎妖?”“关将军媳妇是兔子精,娘是老虎,那关将军又是什么?”你一句我一句,不知有谁喊了句:“那如果关府从遂城搬出去,是不是咱们这里就太平了?”一石激起千层浪,回想起这段日子人心惶惶,众人逐渐把怒气转向了关府,又有人高喊:“咱们一起去关府讨个说法!”有人畏惧道:“万一老虎吃人呢?”“那就带上家伙,咱们人多,总之再不弄个明白,遂城迟早毁在妖怪手上!要那样,还不如当年西川王占了此地,说不定就没这些糟心事了。”众人群起激昂,抄起扁担,锄头呐喊着一窝蜂涌向关府。 关志德垂手站在床前,关老夫人长叹一声,幽幽道:“你信吗?”关志德抬起头:“我信,因为我猜到了。”老夫人一愣随即笑道:“就知道迟早瞒不住你,是,那晚的老虎就是我,你不怕?”关志德吁了一口气,也笑了:“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老夫人一愣随即笑骂道:“你小子,有这样说自己老娘的吗?”关志德道:“您养我,护我二十多年,早就是我亲娘,至于您真身是什么,我不在乎。”老夫人闭上眼:“好,有你这话我宽心多了,但我得出去给百姓一个交代,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关志德急道:“您不能出去,还是儿子护送您从后门出去避一避吧。”老夫人双目精光爆闪,低喝道:“关家军从没有不战而逃的先例!随我出去!” “叫老夫人出来!”百姓已经把关府门前围个水泄不通,有胆大者甚至用石头砸了两下门。然后一抹紫红从众人头顶飘过,一身影如天人般轻轻落地,正好一块石头扔了出去,奇迹般就停在“天人”面前一动不动,“天人”微微抬头,凤眼一瞪,石头原路返回“嗖”的砸在一个家伙头上,对方惨叫一声倒地不起,鲜血直流不停叫唤。清冷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尔等听信西川叛贼谣言,是非不分,是想朝廷问罪吗?!” 姬小雅长身而立,既展现了何为风姿绰约,又展现了何为英姿飒爽,她面容冷峻,目光扫过全场,刚刚气焰凶猛的众人都感到后背一凉不自觉的低下头去,哪敢再叫嚣,除了倒在地上哀嚎的那个。姬小雅冷冷道:“你这个叛贼余孽,竟敢抛头露面,挑起事端,按律当斩!”对方鬼哭狼嚎:“我不是什么叛贼,我是个平民老百姓啊,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的。”姬小雅哼道:“是吗?”她右手轻轻一弹,对方左肩的衣服立马破了个大洞,姬小雅指向大洞:“大家仔细看,他肩上是不是刻了个万字?”有人看了:“还真是哎。”对方惊慌失措正要捂住肩膀爬起来,姬小雅手一挥一记掌风打昏了他,同时再次震慑了全场。 “这位大人,您神通广大,虽然有叛贼挑唆是非,但关府接连出现妖怪,这实在是叫我们恐慌,您可否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有个夫子模样的老者拱手相问。姬小雅笑道:“这位老先生,您是害怕妖怪还是害怕妖怪作恶?”老者一愣:“这有何分别?”姬小雅微微摇头:“妖怪不一定作恶,关府出现的妖怪可曾伤过遂城百姓一人?而作为人类的西川王当年又杀了遂城多少无辜?让你们选同伴,你们是愿意选能和平相处的妖怪呢,还是残暴的西川王?” “大人,你说的在理,但也请不要怪罪乡亲们,毕竟他们也是受人蛊惑。”后方出来一群中年汉子,正是那日帮关府解围的关字营老弟兄,为首的抱拳朗声相求。姬小雅微微一笑:“只要关老夫人没意见,我自不会怪罪。”大门打开,关志德陪着家母正步走出,关老夫人站的笔直,手中不见了拐杖,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似乎年轻了数十岁,环视全场一圈,正色道:“关府出事惊扰了乡亲们,是我的不是,我,的确就是那个虎妖。” “你真是那老虎?快跑啊!”顿时下面惊慌失措,人人四下逃散。一声怒吼响起:“跑什么?夫人可曾害了你们?!”关字营的老弟兄突然齐齐出手把奔逃的百姓硬生生给拦了回去,为首的六十余岁的老者大步向前,双手张开喝道:“都不许跑!”顿时众人老实了,胆怯的站在原地等候发落。老者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抱拳道:“夫人,您说的可是真话?” “钟大哥,我说的是真的,实在对不起,瞒了你们那么久,我有罪。”关老夫人微微顿首。钟大哥闭上眼很快又睁开,突然哈哈大笑道:“难怪夫人当年在战场上如此勇猛,甚至有人说您是虎将,此言不虚啊!”他这略带调侃的话说出口,关字营的老弟兄也开怀大笑,全无恐惧之心。钟大哥收起笑容正色道:“夫人,你哪里对不起我们了?就说站在这里的四十七个老弟兄,哪一个当年在战场上不是您救回来的?便说这遂城,若不是您和将军拼死护着,哪里有今天这么多人站这儿?!您没做错任何事,今天反而是遂城对不住您!” “多谢钟大哥,但我既然公开了身份,这关府我便不能再留下,再说我儿媳妇的事到现在还没解决,我理当去打探打探,只希望我走后,各位不要迁怒于我儿,等真相大白,到时便是要取我性命,我也绝无二话!”这话一说完,众人一片惊呼,因为原本老态龙钟的关老夫人突然白发变黑发,满布皱纹的老妪脸眨眼间成了俏丽少妇样,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钟大哥突然鼻子一酸,眼眶一热,激动道:“夫人,您又变回了当年?!”关夫人朗声一笑:“钟大哥,各位兄弟,我本名吴春,原是虎族公主,今日暂且一别,来日再见。”她大喝道:“剑来!”院内一抹红影飞出,却是把三尺青锋落在她手上,吴春面向关志德,淡淡道:“等我回来。”朝姬小雅含笑点头:“大人,多谢了。”身子飞旋升空,一声虎啸传来,人再也看不见。关字营众人大呼:“夫人,别走。”钟大哥抹一把眼泪,喝道:“夫人不说了么,还会回来的,我等只有静心等待,守好少将军,不辱没了关字营的名声!”姬小雅赞道:“果然巾帼,”看着关志德略带哀伤的脸,姬小雅轻声道:“她没走远,就在周边护着你们呢。”不等对方说话,姬小雅一挥衣袖:“这里就交给将军,那家伙好好收监审问,我要离开两日,有些事必须先行处理。” 第二十二章 寻徒,寻兔? 客栈里,一白衣青年坐在角落安静的吃面,吃了两口只觉得这面条看着色香俱全,到嘴里却是假的不得了,还不如清汤寡水的素面好吃。青年放下筷子叹口气:那不长的相处时间里,连带着自己吃面的口味都更挑剔了。想着心里有些恨意:那女人竟对一个晚辈下手,实在可恶至极!她双拳紧握,桌上的包袱轻轻动了下,似乎里面有东西。青年喃喃道:“别担心,我能忍。”这正是寻徒心切的淳于月,女扮男装只为行走方便。 淳于月闭上双眼决定稍作歇息,她这几日一直在赶路,虽然还没追上姬小雅,但她感觉离目标已经不远了,但客栈外面实在热闹,买家卖家互相吆喝,其中有人嗓门最大:“上好的肥兔子啊,十文一只,下酒菜就用它保您满意!”淳于月睁开眼,作为一个美食爱好者,她想起年少时和父亲在一起吃的兔子肉,父亲喝一口烈酒,啃一口兔子头,直呼过瘾,她不敢吃头,但兔子腿啃得也挺香。说起来也好笑,淳于月也不知此时她是在思念父亲还是怀念兔子肉的美味,算了,干脆出去看看,散散步。 就在客栈斜对面,一个肤色黝黑农夫打扮的青年站在路边,脚下摆着三个笼子,每个笼子里都有十只活兔子,颜色不等。青年一眼看见淳于月,咧嘴一笑,热情道:“小哥,要兔子不?肥着呢,买回去用小米椒爆炒,舒坦得很。”淳于月笑笑不做声,但目光却落在一只兔子身上,那是只头上有撮红毛的兔子,耷拉着脑袋伏着身子有些无精打采,似乎是发现有人在看它,这兔子抬起头也看着淳于月,这一看,兔子似乎来了精神,焦躁不安的扒拉了两下笼子。青年乐了:“这畜生可是我在山里砍柴捡回来的,红毛兔子我也第一次见到呢,可惜好像受了伤,一直没精神,也不进食,这怎么看到小哥你就来劲了呢?小哥,买下吧,您再挑一只,两只兔子只收你十八文。”淳于月略一沉思:“这些兔子我全要了,总共多少钱?”青年激动地直搓手:“小哥,你这么爱吃兔子肉,喜欢红烧还是爆炒还是”淳于月掐断他的话:“多少钱?”“二百五十文,怎样?小哥您是爽快人,我也少要点。”淳于月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够吗?”青年恨不得下跪谢恩:“够,够了,谢谢小哥,这些全是您的了。”接过碎银一溜烟跑了,生怕淳于月反悔。淳于月叹口气,俯下身拎起竹竿担在肩上——那三个笼子绑在竹竿上,另一边肩上还背着包袱走向京城方向。 荒郊外,淳于月四下环顾确认没什么小野兽啥的,然后打开笼子说道:“都走吧,只能救你们到这一步啦。”那些兔子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一窝蜂的跑出去四下奔散,唯独那红毛兔子一动不动。淳于月蹲下身好奇道:“你怎么不走?刚才明明看你求生欲最强啊。”红毛兔依然不动,反而把身子蜷缩起来看样子是想长待着。淳于月好笑道:“你想让我收留你吗?唉,我可不擅长养小动物,相反,我可擅长吃!”她做个凶狠的鬼脸,虽然一点也不吓人,无奈那兔子就是不动。淳于月郁闷了,难不成带着兔子去找徒弟。这时远处传来些动静,淳于月仔细听了听:不像是普通人。她拎起笼子纵身一跃,人一下子上了旁边的高树上:看看对方是什么来路。 “师姐,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好几只兔子跑过去?”“看到了,但那些兔子一点妖气都没有,不是我们要找的。”“唉,论寻妖这样的差事,小素就可以办到,大人干嘛要我们来呢?岂不是大材小用?”“哼,你以为进来镇妖司,你就成材了?”“呵呵。我的意思是做这样的事,显得师姐你大材小用了。”说话的两人已经可以看见面庞,一男一女,都是镇妖司的锦衣穿着,年纪都不大,看着二十余岁,男的书生相,模样尚可,白白净净,女的挺俊俏,就是满脸寒霜,不带温度。淳于月心想:镇妖司都在这儿出现了,是不是师姐就在不远处呢?那师弟又说话了:“师姐,我听说小素好像受了重伤,所以不能出来见人,啧啧,想不到她那么凶也会吃大亏。”师姐听完冷笑道:“那兔子仗着讨大人欢心,平时看谁都不顺眼,若不是怕大人责罚,我早收拾她了。我甚至怀疑这次要找的兔妖和她脱不了干系,好,就这儿吧,我要施法了,你站我旁边,别走开。”师弟一脸谄媚:“那是自然,小弟还要为师姐护法呢。”师姐也不废话,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托在左手上,口中念念有词:“神州大地,人为帝君;非我族类,顺安逆诛。”锦囊开了个口子,一只只彩色小鸟络绎飞出,朝各个方向而去。 “寻妖术?”淳于月想起有个门派擅长追寻妖怪,其中有一招便是用纸扎的小鸟寻妖,一次释放数十只,方圆五十里一炷香便会探个一清二楚。淳于月一直觉得这一招很不错,但这是别的门派的压轴宝贝,虽然自己的门派也不差甚至更强,但这门法术终究学不到。大树下师弟叹道:“师姐你这一手倒省去了不少麻烦,相信今天便能把那兔妖给逮住。”师姐道:“刚才看到好些兔子,你去逮两只过来,烤了当午饭。”师弟摩拳擦掌:“好嘞。”淳于月心想这姑娘也是个吃货,只是那些兔子都是自己放生的,要不要去阻止她。一抬头顿时目瞪口呆,刚才飞出去的小鸟突然齐刷刷的在自己躲藏的大树上空围成一圈,距离那么近,可以清楚地看见小鸟的确是用纸扎的,很是栩栩如生,然后其中一只鸟张开嘴清脆的叫了一声:“喳!” 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起来,没有风声,没有鸟声,哦,不对,有一群烦人的纸鸟正你一下我一下的轮流“喳”不停。淳于月看看自己再看看身上的包袱,最后看看红毛兔,那兔子正瑟瑟发抖。淳于月明白了:“兔妖?是你?”树下一句能冻死人的话传上来:“下来,别躲了!” 第二十三章 灵兔争夺战 淳于月潇洒的一个鹞子翻身从树上跳下来,面前的师弟拔出腰刀一脸戒备,师姐则面无表情,伸出手,冷冷道:“把它给我。” “姑娘,拦路打劫可不带你这样的,你看在下像有钱人么?”淳于月眨眨眼,手却握紧了笼子。 师弟叫道:“谁要打劫你这个小白脸,我们是镇妖司的,把兔妖交出来,否则要你好看!”没等淳于月说话,师弟忍不住得意道:“师姐,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简直是天上掉下个馅儿饼,哦,是掉下个兔妖,这回咱可是大功一件啊。”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淳于月哼道:“小白脸,太阳还没下山呢,你做什么美梦?你现在可是两手空空,拿什么立功?”师弟大怒:“大胆!你再不交出来就按通妖罪论处!”淳于月毫不在乎:“那就给我安个通妖罪,又能怎样?”师弟再也无法忍受,向前一步右手就来抓淳于月的肩膀,淳于月身形微微一让,左手在对方胸前一拍,师弟整个人腾空跃起,屁股着地,摔得龇牙咧嘴,疼的叫不出声。 “有两下子。”师姐看都不看师弟一眼,死死盯着淳于月。淳于月笑道:“这年头不太平,总该有点拳脚功夫傍身,不然一个通妖罪安下来,那可是要人命的。”师姐后退一步:“看来你不想交出兔妖,就别怪我不客气。”淳于月耸耸肩:“姑娘想怎么不客气,尽管来就是。”师姐 “唰”的拔出腰刀对着空气画个圆圈,口中念道:“自然万物,我皆可用。”突然刀锋朝前,喝道:“杀!”淳于月身子后仰,人成弯弓状,眼睛清楚地看见身后刚才躲藏的大树多了一个崭新的大洞,好像刚被人给凿开一样。 淳于月直起身子吁口气:“你这姑娘长得不错出手怎么这么狠毒?不过这招驭风术使得确实不错。”师姐神色一变:“你知道驭风术?你到底是什么人?”淳于月眨眨眼:“过路人。”那师弟已经爬起来了喝道:“师姐,咱一起灭了他,带回兔妖才是正事!”他也拔出刀指向前方,两人同时大喝:“杀!”这回淳于月没再躲,而是一挥衣袖,白光一闪,一声巨响,仿佛空气被炸开一般,那对师姐弟只觉得一股强劲的力道反弹回来,犹如两记重拳砸在自己身上,师姐还好,只是晃了两晃手捂着心口单膝跪地面色苍白,师弟直接又趴下了,暂时没了动静。 淳于月则是气定神闲站的笔直,手中多了把长剑。 “看来你的驭风术还没练到家,不然怎会敌不过我的剑气?”淳于月轻轻一弹剑身:“还打吗?”师姐自是不甘心,冷冷道:“你敢和镇妖司作对,敢不敢报上姓名?”淳于月哈哈一笑:“你先报。”师姐傲然道:“我们是镇妖司南斗统领麾下的一等校尉,我叫云华,他是我师弟叫木晨,你呢?”淳于月道:“南斗统领?那她是不是就在不远处?”云华道:“你说我家大人么?你认识她?”淳于月哼道:“我就是来找她的,她在哪儿?”云华勉力重新举起刀:“你想对付我家大人,得先过了我这关!”淳于月叹道:“驭风术共十级,看你这样子应该才练到三级,不是我的对手,而且你已经元气大伤,若要逞强,会受重伤的。”云华毫不示弱:“我既然进了镇妖司,便知道职责所在,今日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得逞。”她正要强行运气,淳于月赶紧摆手:“得,我怕了你,咱们好好说话,成吗?” “你到底是谁?还女扮男装?”云华眼睛很尖,依然惦记着淳于月的身份,淳于月竖起大拇指叹口气:“一个民间除妖人,等见到你家大人,或许她会告诉你我是谁。”云华冷笑道:“你故弄玄虚,我也不想刨根问底,可你既然身为除妖人,为什么要护着这兔妖?”淳于月瞅一眼耷拉着脑袋的红毛兔,不解道:“若不是你的寻妖术,我还真难看出这是妖,只是不知你们为何抓它,它犯了什么过错?”云华怒道:“就冲它是妖,这就是有罪!若不是大人交代,我刚才就可以直接灭了它!” “姑娘,你的煞气好大啊!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没必要多说,告诉我,姬小雅在哪儿?”淳于月觉得和这样的人说话有点浪费口舌,直接问正题。 云华一口拒绝:“不知道!”淳于月轻蔑道:“怎么?你是怕我找上门对姬小雅不利?你也对你家大人太没信心了吧?”云华一咬牙:“她在遂城,够胆量你就过去!”淳于月笑道:“谢谢啦。”刚要走转过身:“嗯,你最好原地歇个一个时辰再走,放心,我没伤到你的经脉,但你可别再想着去抓兔子了,起码今天别去想了。” 第二十四章 强敌来袭 张独一坐在床前手托着下巴打盹,实在太困了,手一松,下巴正要下坠一只手及时的拖住,不过张独一也因此睁开眼,见状欣喜若狂:“你醒啦!真是太好了!” 小素面色红润,气色瞧着甚好,拖住张独一下巴的右手掌心柔和温暖,她自己麻利的坐起身来,张独一拿来一件大衣:“关将军送的,放心,纯棉花的,可不是什么皮毛做的。”小素红着脸披上:“谢谢,你一直在这里?”张独一笑道:“也不过就两天,师伯说她已经解除了你的禁术,很快就会好起来,果然不假。”小素道:“主人呢?”张独一便将这两天的事大概说了下:“我也不知她去哪儿,只让我在这里守着。”小素道:“我知道了,主人肯定是去了遂州,现在可以基本肯定那王知府和西川叛军脱不了干系,所以主人要去拿他们问罪。”张独一有些担心:“那师伯会不会有危险?你我都不在她身边,也没个帮手。”小素“扑哧”一笑:“你这傻子,主人是镇妖司的南斗统领,麾下可是有着一万金甲将士,还没算上校尉,暗探。这一路上,暗中随行的护卫可不下于五十人,不过他们主要的任务不是保护主人,而是四处打探,搜集情报。” “乖乖,南斗统领这么威风!”张独一有些羡慕:“小素,你以后想不想做大统领?”小素摇摇头:“我做不了大统领,什么时候主人不需要我在身边了,我就找个地方开个茶馆,了却余生。”张独一笑道:“还好你没说想找个深山隐居呢。”小素也笑了:“我是灵兔,但我从小就耐不住寂寞,深山老林,那不是我的归宿,繁华世间正合我意。” “好极了,将来你要开茶馆,我去帮你盖房子,绝对好看又结实。”张独一一拍手:“我现在甚至可以给你画出茶馆的草图。”小素瞪大眼睛:“怎么?你还想做个瓦匠?”张独一道:“是啊,等从京城回去,我除了跟师父学本事,老本行也该重新拾起了。”小素抚摸着额头:“张独一,你有那么好的宝物,那么好的身手,不但可以不用做瓦匠,甚至可以直接离去,去京城做什么?你可知道,真去了京城,会发生什么事连主人自己都不能保证。” 张独一默然片刻,眼睛看着窗外,小素轻声劝道:“你还是走吧,没人会拦你。”张独一转过身叹口气:“小素,我何尝不知道去京城也许会有危险,但如果不把一些事弄明白,只怕我这辈子都不得安生,你说我就一个普通人,吃饭的家伙怎么就变成了魔刀?还有我怎么会变得那么厉害,唉,想起来我都有些后怕,倒在我刀下的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小素正要反驳“他们是恶人”,张独一咧嘴一笑:“不过能救你,值!” “张独一,你这人,好吧,我衷心希望你能永远保持现在这样,因为你是真的活出了自我,活出了生命的快乐。”小素语气真诚而且带着羡慕。张独一一拍脑袋:“嗨,光顾着聊天了,炉子上还炖着我特意为你熬的萝卜鲜蔬汤呢,你等着啊。”他一溜烟跑出去,小素则是悄然抹了把泪水。 “老鼠吃人啦!”城中突然到处传出凄厉的惨叫,许多人满身是血的从家中跑出来,狼狈不堪。其中有个大户人家大门敞开,那里面的景象一目了然:数十只比猫大,比狗小的灰毛老鼠正疯狂的撕扯着地上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而且不止一具尸体。而几乎家家户户都出现了这样的巨鼠,少则三五只,多则数十只,从哪里来不得而知,只是在午饭时间莫名其妙就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见人就咬,见血更兴奋。 “蛇鼠一窝,鼠辈,胆小如鼠,你说,我们鼠族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在混乱不堪的大街上,一个打扮雍容贵气,面向瘦削眼光凌厉的灰袍女子发问,旁边一个黑布蒙头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衣人忙回答:“这些胡言乱语师父何必当真?只要师父助徒儿我得了天下,这江山必然有师父你鼠族的一半!”女子仰天大笑:“万里川,为师果然没白救你,你放心,那镇妖司虽然唬人,可我邱三娘又岂是好惹的?!我今日先毁了这遂城,然后等那姬小雅过来一并收拾!”万里川急道:“师父,我们先灭了关府,那老虎也很厉害啊。”邱三娘大喝:“走,去会会那虎妖!” “我等好男儿岂能怕了一群老鼠?众兄弟,随我杀敌!”关志德挺身而出,带上关字营开始反击,虽然老鼠凶残,但关字营训练有素,刀砍斧劈,一时间也扑杀了不少巨鼠。当关志德一剑把一只巨鼠劈成两段时,这一幕恰好被邱三娘看在眼里。邱三娘愤怒至极:“敢伤我族类,找死!”她怒吼一声扑了上去,双手变成利爪直取关志德,却是砰然一声巨响,邱三娘后退三步,对面一红衣女子则是被弹开摔在墙上,关志德急忙上前扶住:“娘,你有没有事?”原来是吴春从天而降挡下了邱三娘的攻势。吴春站直身子面容冷峻:“你去忙你的,这妖孽交给我!”关志德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也不争辩咬着牙带手下继续去做事。邱三娘冷笑道:“你就是那虎妖?正好取了你的妖丹,可助我再涨五百年功力!”吴春哼道:“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两人,不,是两妖同时飞身而起,幻化成本体,一只猛虎,一只个头不小于猛虎的灰毛巨鼠!两妖直接撕扯成一团,带着天色昏暗,疾风骤起,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 张独一带着小素走出房间,正好看到一虎一鼠从空中坠落把地面砸出了两个大坑,也不知道疼不疼,反正这两位直接从坑里跳起来又继续撕扯。小素瞪大眼睛问道:“这老虎就是那关老夫人?”张独一拔出瓦刀说:“是,我们得帮帮她。”小素点点头:“我上去帮忙,你找机会砍那老鼠。”张独一拒绝:“你刚好不能上阵,我一个人就行了。”他眨眨眼露出个自信满满的笑容:“瞧好吧。”飞身上前,动作就和那天力战黑衣人一样的快,然而这回真是碰上硬茬了,眼看快要看到鼠药,邱三娘突然爆吼一声,伴随着尖锐至极的嗓音,一股强大的力量迸发出来,直接弹飞了张独一,也弹开了吴春,甚至连不远处的小素也被撞飞出去摔在地上,而邱三娘已然又换了个模样,刚才是灰毛,现在是紫毛,耳朵好比两把利剑耸立着,一对獠牙足足比小素身子还长,那四只爪子布满了鳞片,乌黑发亮,这已经看不出老鼠的样子了,具体是啥谁都说不上来。 第二十五章 除魔必先成魔 “张独一,你要不要紧?”小素虽然也摔得不轻,但还是爬起来去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张独一,她把张独一头抱起来,只看见张独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呼吸都减弱了许多。小素急的不停呼唤:“张独一,你醒醒啊,独一。”邱三娘哈哈大笑:“什么魔刀,什么蚩尤的法宝,对我来说就是块废铁,今天我先平了遂城,他日必定让九州踩在我脚下!” “做梦!”吴春已经化成了人形,她嘴角带着血迹,用手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完全倒下,但神情依然坚定:“即使今天我战死在这儿,也不会让你这鼠辈得逞!”邱三娘轻蔑道:“你现在的妖力连站起来都困难,怎么跟我斗?”远处一声怒吼:“我们陪着夫人和你斗!” 是关字营!确切地说是关字营的老弟兄!带头的是一身戎装,老当益壮的钟强钟大哥,他提着狼牙棒带着弟兄护在吴春前面:“夫人,我们来收拾这畜生!” “钟大哥,你们快走!”吴春虽感激万分,但她知道即便拉来整个关字营也不是这邱三娘的对手。邱三娘哈哈大笑:“这是开胃菜吗?”她嘴一张,猩红的长舌如同巨蟒捕食般扫向众人。钟强大喝:“结阵!”众人齐声下蹲,从背后掏出一面盾牌举在头顶,正好结成一个圆阵把吴春护在中间,长舌噼里啪啦砸在盾牌上,众人感到虎口剧痛,却是咬牙坚持纹丝不动,等邱三娘收回舌头,那些盾牌都出现了严重的裂缝,几乎不能再用。钟强一把扔掉盾牌:“大家分散!”关字营迅速散开,只有钟强站在邱三娘正面:“上!”众人一起扑上去刀砍斧劈,哪里料到这些武器用在邱三娘身上一点用都没有,就像砍在石头上一样。邱三娘原地跳起往地上用力一跺脚,两侧的关字营弟兄全部震飞出去,摔在地上口鼻流血,眼看凶多吉少。而钟强还没出手也不例外的被震飞,纵然吴春用手扶住他,两人还是摔在地上。邱三娘扬起爪子正要踩踏下去,钟强爆喝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不偏不倚正好涂满了邱三娘的眼睛。邱三娘不停摇晃着脑袋,前爪抬起来略显笨拙的想擦干净双眼,借此机会,钟强爬起来挥起狼牙棒喝道:“夫人快走!”狠狠一棒砸在邱三娘脑袋上,“砰”的一下,狼牙棒的头直接断掉,钟强一咬牙一个翻身直接骑到了邱三娘身上,双手死命勒住对方脖子:“仙人板板的,老子还弄不死你这老鼠?!” 吴春勉强站起来急道:“钟大哥,快下”来字还没说出口,邱三娘睁开双眼精光暴涨,巨口一张,长舌直接缠绕上钟强的脖子用力一绞,钟强七窍流血,双手抬起却再也放不下。吴春惊得话都说不出口,呆呆看着钟强勉强吐出最后两个字:“快走。”然后人被长舌甩上高空,在快要落地时,长舌笔直的弹射出去刺穿了钟强的身子,血是止不住的往下滴,人已经成了尸体穿在舌头上悬挂在半空。 “妖孽,我跟你拼了!”吴春热泪滚滚,虽然妖力无法使出来,但钟强的死让她痛不欲生,这是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她从袖中亮出宝剑准备拼个你死我活,却被一把拉开:“母亲快走,不然钟叔就白死了!”原来是关志德不放心母亲赶过来,吴春纵然悲痛万分,但还有一丝理智,跟着儿子想先避开,邱三娘见状长舌一甩,钟强的尸体直接砸过来,母子二人同时伸手接住,幸亏关志德孔武有力,虽然踉踉跄跄,还算站稳了没再摔倒。邱三娘讥讽道:“还挺像一家三口的,一起上路吧。”话刚说完,脑后一阵剧痛,她惨叫一声低头看去,竟是粒石子!刀枪都奈何不了她,为何一粒石子砸的这么痛?邱三娘突然一阵哆嗦,心中升起浓浓的寒意,她感到身后一股毁天灭地的杀气正滚滚袭来,一个很慵懒但绝对催命的声音响起:“你的对手应该是我。” 张独一提着瓦刀头略微歪着转动两下,似乎刚睡醒活动下筋骨,他面色平静,但眼眸中却散发着炙热的光芒,那是一种嗜血的渴望!他一步步走向前,身后是伏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素,感觉和他毫无关系。 邱三娘不敢懈怠,她本以为刚才全身运气那一下可以让张独一纵然不死也能躺个一天起不来,谁知这家伙不光站起来了,而且似乎强的深不可测——没有极深的功力,一粒石子又怎会砸疼她?再看那魔刀,还是瓦刀的模样,但刀身却是一片血红,就像刚从血水里拿出来一样,魔刀嗜血,而且最爱妖血!那倒地的小兔妖不会已经被魔刀吸干了血吧?邱三娘屏住呼吸,看着张独一走到离自己五丈处,口一张,两颗獠牙脱口飞出,在空中不住旋转而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大,最后就像两个锋利无比的“磨盘”一样呼啸着飞向张独一。张独一抬起手,脚下一蹬,身子飞起直接把魔刀扔了出去,一阵巨响,“磨盘”在空中炸的粉碎,邱三娘却并不慌张:獠牙攻击是虚招,真正的杀招是长舌!那长舌已经到了此时两手空空的张独一眼前,但却再也无法前进一寸,因为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攥住了那令人作呕的长舌! “这恶心玩意儿你也不喜欢吧”张独一对着已经飞回左手的魔刀笑了笑,然后大喝一声:“起!”右手奋力一甩,邱三娘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经离地失去平衡,然后世界完全颠倒,“轰隆”一声,尘土飞扬,邱三娘直接把地上砸的开裂,脑门嗡嗡作响,两眼昏黑。 “你这妖孽,虽然长得恶心,但修为应该有好几百年吧,用你的血喂饱魔刀,也算死得其所!”张独一抚摸着刀身面带微笑,邱三娘虽然头晕目眩,但耳朵还能听清,也不管妖力还有多少,就地一滚,地面剧烈震动,一阵飞沙走石,邱三娘竟然遁地逃走,速度很快,等张独一冲上前,只看到一截尾巴消失在地面上。张独一冷笑一声:“想逃,哪有这么容易!”他一个冲刺起跳,跃上客栈屋顶,两眼扫过下面,目光最终落在一处角落:“你果然不死心啊,还想躲在下面反扑吗?”大喝一声:“杀!”魔刀发出一阵愉悦的吟啸声直落地面,没入土中,然后一股黑血喷涌而出,伴随着一阵女人的惨叫,一个身影飞出地面伏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刀,周遭全是黑气缠绕,披头散发,面向狰狞,正是化为人形的邱三娘! 第二十六章 借刀杀人 邱三娘急剧喘气,嘶哑着嗓门低吼着:“杀了我,杀了我!”张独一冷笑道:“你这样活着比死还难受,再说你这血真脏,我的刀可没吃饱呢,怎么办呢?”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吴春,吴春母子同时打个冷战,张独一道:“母子情深,不为难你们。”看到昏迷的小素,张独一自言自语:“刚才你割腕放血喂魔刀,却是为了激发出魔刀的力量让我苏醒,可你知不知道,你的血真甜美,干脆彻底献身,你肯定是愿意的吧。”他跳下去,直接拔出邱三娘胸口的刀,不管对方叫的多凄厉,缓缓走向小素,而魔刀红的愈发可怖,显然很兴奋。 “公子,快醒醒,不要伤害小素!”张独一突然一个激灵,“谁在说话?九灵?是你!你在哪儿?”张独一一阵惊喜,可周围并没有九灵的身影,也没有九灵的声音,反倒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让自己的右手握着魔刀慢慢靠近地上的小素,张独一想用左手拉住右手,却发现是徒劳无功,他一阵惊慌:“我不能伤害小素,我不能由着你胡来!”他知道此时已经控制不了魔刀的魔性,刚刚应该是化身刀灵的九灵出言提醒,但也只能唤醒自己,而不能完全压制魔性,怎么办?张独一心一横:“只有赌一把了!”猛地挥起左手一拳砸在自己脸上,力道之大叫在场其余人都吓了一跳,然后连人带刀摔倒在小素身旁,除了刀身还在不甘心的泛着血光,再无其他动静。 吴春指着邱三娘:“这孽畜已经油尽灯枯,你去取她性命为关字营的死难弟兄报仇!”关志德接过剑站起身,有人大喝:“谁敢伤我师父?” 邱三娘怒道:“你死哪儿去了,怎么才出现?”来者竟是万里川,此时他已经除去了头上的黑布,露出一张不难看但充满怨气的中年面相,他见邱三娘骂自己也不生气,微笑道:“我可是带来了帮手呢,师父你看!”手指朝天,顿时十余条身影从天而降,齐刷刷站在万里川面前,如果小素和张独一此时醒着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些人正是当日被张独一斩杀的黑衣人,而且每个人被杀后都揭去了面罩,其中就有骆明与何峰,现在这帮人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世间,只是个个面无表情,只有依然利索的身手。 “你果然练成了换命术,好徒弟,快杀光他们!”邱三娘急不可待,万里川却不着急:“师父,眼下这遂城已在我掌控之中,待我取了魔刀,那就真是天下无阻了,我父辈的霸业可以在我手中得到实现,但是,你是看不到了。”他眼睛转向邱三娘,笑容收敛,面相阴沉。 邱三娘可不傻,她尖叫道:“原来你早设计好了,让我们拼个两败俱伤,你白白得了便宜!”万里川哈哈大笑:“师父啊,你以为当初你救我,教我法术,我就会感激你吗?不,我一直恨你,我堂堂西川世子凭什么要拜一只老鼠为师?还有你教我的那些法术,可笑,自己的脑袋只能白天用,晚上却要盯着六个畜生脑袋,我是要一统天下,可我是想以人的身份,而不是以半妖的身份去完成霸业!所以,你该死!”他直接凌空拍出一掌,邱三娘一声不吭,身子被炸的粉碎。万里川满意的收回手面向吴春:“当年战场上你夫妇二人威风凛凛,我呢,则像个丧家之犬,今天是不是该换一下了,要不你们跪下来求我?”关志德喝道:“做梦!我关字营宁愿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有人拍掌叫好:“够豪气!让我也来凑凑热闹如何?” “是谁这么大胆!”万里川一挥手,两个手下拔刀跃起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两人倒飞回来躺在地上,身上冒出一阵灰烟,很快身子竟然变成焦炭然后一阵风,化成一团灰散了。一个女声鄙夷道:“这种换命术充其量就是炼成活死人,简直是缺德到家!”拐角处,两个女子走了出来,一个手持长剑正是淳于月,另一个一身红衣,满脸泪痕,关志德惊呼:“千红!” 第二十七章 收拾残局 秦千红奔向前一把抱住丈夫,两人紧紧相拥,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剩热泪盈眶。 吴春出声:“志德。”二人才分开,秦千红扑通跪下:“母亲,媳妇有罪,甘愿受罚。”吴春一把扶起笑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又讲什么俗世规矩,眼下咱们先合力对敌,自家事以后再说。”关志德见爱妻恢复正常回到身边,顿时觉得士气高涨,喝道:“你就是叛贼余孽万里川,今天我们就要替朝廷除去你这祸害!”万里川轻蔑道:“那得看你们有几斤几两!”淳于月弹弹剑身笑道:“千红,你们三对付那些活死人,这人交给我如何?”秦千红感激道:“母亲,夫君,月小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能变回来也是她帮了大忙。”关志德一抱拳:“月小姐大恩大德,关某记下了,等打完眼前这一仗,定要好好报答,好,就依您所言,咱们分工明确。”万里川简直要气疯,歇斯底里:“杀光他们!”其实这场打斗并没什么悬念,那些活死人一旦被削去脑袋便灰飞烟灭,虽然身手都挺不错,不过关志德夫妇同心协力,带着还能勉强一战的吴春,没多大功夫,活死人只剩下三四个。 而万里川上次被姬小雅和张独一重创,并没好利索,起码再也变不出六个脑袋和一双翅膀,加上施术把自己的手下变成活死人,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关键是他没想到淳于月的武功虽不带什么法术,但杀招惊人,开始还能还手,打着打着就剩下逃跑的力气了。 万里川苦不堪言,目光一转,魔刀!好得很,魔刀在手,谁能拦我?! 想着赶紧跳上前手伸向倒地昏迷的张独一右手,淳于月刚刚还真没注意到地上躺着自己苦苦寻觅的徒弟,她是在万里川杀了邱三娘时才出现的,而且刚刚灭杀了一群巨鼠,根本不知道张独一已经在这里大干一场了。 此时看到徒弟,淳于月可谓悲喜交集,但眼看赶不上万里川的速度,一声炸雷震耳欲聋,一道熟悉的闪电打在万里川身上,然后是一阵鬼哭狼嚎,万里川在地上打滚,却怎么也扑不灭身上的火焰。 姬小雅轻轻吁口气:“总算拿住这叛贼了。”她可不是孤身一人,身后站着云华和木晨,云华一见淳于月便两眼冒火要上前再较量一番,姬小雅拦住:“不得无礼。”地上的万里川已经没了声音,姬小雅手一挥,只剩一具烧焦的尸体,样子可怖。 淳于月冷冷道:“打完了,我可以带徒弟走了吗?”姬小雅微笑道:“可以,不过你不等他醒来吗?毕竟他伤的可不轻。”吴春在关志德和秦千红的搀扶下走过来,吴春对着姬小雅只是简单的一点头:“多谢。”姬小雅点点头:“关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吴春道:“去吧。”姬小雅和关志德走到一旁说话,吴春看着淳于月笑道:“丫头,你叫淳于月?”淳于月看出这妇人不比寻常,但全身充满正气,笑道:“是的。”吴春满意道:“虎父无犬女,真像你老子。”秦千红惊道:“原来月小姐的父亲和母亲是故人。”吴春道:“当年西川平叛,不光有我关字营,朝廷也派了淳于将军率军来战,你爹是个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说到这里,吴春叹口气,不再说下去,淳于月眼眶微微泛红,平静道:“夫人的话,晚辈记下了。” “啊?”秦千红掩口惊呼,她正蹲着查看张独一和小素的伤势,看到小素,眼泪顿时落个不停,哽咽道:“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还有同族活在世上。”吴春安慰道:“这也算是件喜事,值得高兴,这姑娘是跟在姬大人身后的,日子不会过得差,等她醒来,你们好好说说话,认认亲。”秦千红点头道:“她手腕上有道口子,应该是自己放血自己止血,我想与这小伙子有关系,不过他们都没大碍,一会儿就能醒过来。”淳于月吁口气:“那就好。”那边关志德和姬小雅已经说完话,两人走过来,关志德一脸轻松:“母亲,夫人,一会儿接上孩子,咱一家子就离开这遂城,找个清静的地方隐居,过快活日子。”秦千红看看小素,虽然有点不舍,但还是点头道:“听从夫君的安排。”吴春叹道:“姬大人应该已经安排好了,我没意见,但希望姬大人能为今日战死的关字营弟兄争取些银子,他们也有家人,不能白死。”想起钟强,红了眼眶。 姬小雅道: “这请夫人放心,不光关字营,城中死难百姓也都有补偿,朝廷施行仁政,岂有不管之理?”淳于月背起张独一,朝秦千红点点头:“保重,如果有人为难你们可以来青门镇找我。”秦千红道:“却不知如何报答您?”淳于月笑道:“只是顺手而已,不要介怀。”她转身离去,姬小雅快步跟上:“师妹,你这性子也太急,就不能等独一醒来吗?”淳于月脚步不停冷冷道:“师姐打的好算盘。”姬小雅不解道:“师妹这话怎么讲?”淳于月道:“借着这次遂城的事件,你可谓一石二鸟,既除去了叛贼,又把遂城牢牢抓在朝廷手中,还有比这更让你得意的结局吗?”姬小雅笑了:“师妹说的不无道理,但从今以后,我一能保遂城甚至西川平安,二能让关志德一家安乐度日,岂不完美?谁能允许一个家庭出现两个妖族,只有我镇妖司能够给与保证!”淳于月叹道:“官字两张口,我不与你争辩,只希望你说到做到,让关家过上真的安乐日子。”姬小雅正色道:“祖师爷在上,我姬小雅绝对言而有信!而且秦千红失控的事我还会继续追查下去,师妹,你不觉得这件事和青门镇猫妖的案子有些联系吗?似乎都是有人暗中捣鬼,当然绝不是这万里川,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救下秦千红的?” 第二十八章 半梦半醒 张独一站在一片荒野中一片茫然,这是哪儿?为何景象给自己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复杂又陌生。 突然前面风沙飞扬,隐隐听到嘶吼声。张独一走向前去,风沙散去,眼前一幕看得他目瞪口呆:前方,左右两侧都聚集着约莫上万 “军队”,穿的不是铠甲,是树叶编织的衣服,还有兽皮,手中拿的是石斧,木棍,树木削成的长矛,而左侧 “军队”的成分有些复杂,有超过一半是人的模样,虽然披头散发,还有大批顶着各式脑袋的妖怪也在里面,什么鸟头,蛇头,马头,甚至有树妖,树干当四肢,树洞成五官。 一个高大威武的汉子扬臂高呼:“今日妖族与我一同讨伐蚩尤,那就是我的生死弟兄!我向苍天立誓,打赢这一仗,这块大地人和妖共同拥有,绝不起纷争!” “哈哈!”对面一个面向凶狠,兽皮遮不住一身腱子肉的大汉狂笑不止,他身后只有对方一半数量的军队,但都是人样,个个脸上抹的五颜六色,目露凶光。 大汉好容易止住笑,蔑视道:“黄帝,你这话当初用来骗炎帝,如今又用来骗这些小妖怪!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现在就滚,我可以绕你们不死,不然,”大汉眯起眼扬起手,一把血红的短刀出现在他掌心,正是魔刀! “魔刀?专门杀妖用的?”此刀一出,妖族立马议论纷纷,言语间充满畏惧之情。 大汉蚩尤喝道:“不错,我这宝贝最喜欢喝妖怪的血,而且就怕不够喝,你们谁想来喂刀?”妖族整体后退一步,黄帝见状挺身而出正色道:“各位,想一下如果让这样残暴的人得了天下,我们还能活命吗?他眼中除了自己的族人,又怎会管我们的死活?这魔刀虽然厉害,但我们团结起来又差到哪里去?今日一战势不可免,如果要战死,我黄帝愿意做第一个刀下亡魂!”他扬起石斧:“杀!”带头冲锋,受他感染,原本退却的妖族也跟着冲上前去,蚩尤也一挥手,两方展开混战。 只看蚩尤挥着魔刀,所到之处,血光冲天,不时有残肢断臂飞上天空,看得张独一心惊肉跳。 也不知打了多久,蚩尤的部下眼看所剩无几,黄帝的部下也折了大半,而蚩尤的手臂被树妖的藤条死死缠住,几个人和妖合力攻击,使得蚩尤有些吃力,却没料到黄帝从身后扬起石斧,一下子砍断了对方的右臂,然后一抹血红从高空坠落,不偏不倚,正好插在张独一脚下,张独一抬起头,断了手臂的蚩尤正看向自己,似乎不知痛楚,哈哈大笑:“好小子,将来定要扰个天翻地覆!”黄帝毫不犹豫又是一下直接砍掉了蚩尤的脑袋,同时大喝:“把魔刀交出来!”一群人和妖立马围上前来,这一下直接让张独一坐起身来,原来是噩梦一场。 “醒了?”好熟悉的声音,是梅姨!油灯下,她就站在床前扶着张独一,还是那么美丽和蔼。 张独一心中五味杂陈:“梅姨,你们找到我了?师父呢?”梅姨笑道:“你师父有点累,现在正休息呢,要我去把她叫起来吗?”张独一赶紧摆手:“别,让她好好休息,这是在哪儿?”梅姨道:“这是在遂城的将军府啊,你还记得白天的事么?”张独一闭上眼又睁开:“记得,我差点杀了小素。”梅姨叹口气:“傻小子,事情的大概我知道了,小素也是个傻丫头,她为了让你醒过来竟然割腕放血喂刀,差点害自己丢了性命,你真厉害,硬是没让魔性日益增强的它迷了心智,竟自己打昏自己,你是个好孩子。”张独一有些不好意思:“这还第一次有人这样夸我呢,咦,小素醒了吗?她要不要紧?”梅姨嗔怪道:“你很关心这丫头啊,放心,她没事,应该也醒了毕竟是灵兔,恢复能力强,现在应该在和关夫人说话呢,毕竟这世上灵兔一族就剩她们俩了。”张独一苦笑道:“看来梅姨你们已经把整件事都理清楚了。”梅姨道:“当然,关夫人秦千红还是你师父救的呢,她能变成人形也是我的功劳。”张独一眼睛一亮:“关夫人救回来了?这倒是天大的好事!”他略一迟疑:“那关老夫人你们认识吗?”梅姨收起笑容,淡淡道:“不认识。”张独一还是有点眼力劲的,他岔开话题:“关将军一家是不是要走了?离开这里?”梅姨赞道:“你很聪明,现在遂城暂时由镇妖司掌管,以后再不会有关字营了。”张独一怅然道:“我是不是也该走了?”梅姨安慰道:“别担心,姬小雅答应不再为难你,让你和我们回家。”张独一抬起头:“家?”他苦笑着摇摇头:“梅姨,其实你们早就知道,这魔刀会一天天的增长魔性,有一天我不但控制不了它,说不定还会被迷了心智,害人害己。但我又不能丢下它,我想一个人找个安静的角落待着,只求平安。”他突然神色严厉把魔刀倒握对着自己的心口:“如果你下次还想迷失我的心智,我发誓会杀了自己!”梅姨惊道:“独一,别犯傻!”张独一摆摆手严肃道:“我不知道自己与蚩尤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你为啥认定我,但我不喜欢杀戮,如果你愿意继续跟着我,那就继续做把瓦刀,如果不愿意,你可以杀了我也可以找别人做主人,但不要伤害九灵!”一片安静,张独一叹口气,突然魔刀发出一阵低鸣声,听着有些悲戚。 梅姨几乎不敢相信,激动道:“独一,它答应你了,它还是只认你做主人!”张独一抚摸着刀身:“也该走了,这段日子真像大梦一场。”梅姨劝道:“你难道不想把这些事弄个明白?难道就这样算了?”张独一苦笑道:“有点累了,想休息休息,以后再说,梅姨,谢谢您对我的照顾,或许有一天我会回去看您和师父的。”梅姨有些舍不得,但她知道此时劝不住张独一,叹道:“你不去和你师父道别吗?”张独一摇摇头:“她肯定不会放我走,没了我这徒弟在身边,她可以过得更舒服些,只希望她不要再和师伯起争执了。”他慢慢推开窗,满院的月光,张独一转头笑道:“我现在本事大的很,可以直接从这里跳到关府外面,梅姨,您信不信?”梅姨笑而不语,张独一轻声道:“走了。”纵身一跃,人立马消失在夜色中,一点声息都没有。 第二十九章 掉脑袋的生意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热气腾腾,这是晌午的一家酒楼,虽然天不好,但店内吃饭的人倒不少,大家推杯换盏,吃肉夹菜,好不快活。倒是二楼角落的一张四人桌有些安静。一中年灰衣男子坐中间,两边一个是黑衣年轻壮小伙,一个是白衣俊俏姑娘。中年人端起酒杯一口喝干,赞道:“还是这酒好喝,带劲!”姑娘只是安静的啃馒头,壮小伙看着手里的馒头苦笑道:“莫大叔,你有酒喝就满足,雪儿姑娘啃个馒头就能饱,可我,这馒头实在啃不下去啊。” 莫大叔笑笑:“小黑子,我知道你想吃啥,可雪丫头不点头你也只能啃馒头,要不你求求雪丫头?”小黑子嬉皮笑脸道:“雪儿姑娘,雪姐姐,你行行好,就让我开个荤吧。” “余黑五,当初出来办事时我们可是说好的,你现在想不守承诺吗?”雪儿放下馒头俏脸带点怒气。 “当然不是,姐姐,我没忘了答应你的事,可这是第一次出来办事,哪想到这地儿,不开点荤根本没力气,我可是把开神丸都吃光了,再不吃肉连路都走不了了。”余黑五可怜巴巴,雪儿低声骂道:“谁叫你不多带点开神丸,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余黑五哀叹一声看看别桌,低声道:“这人类都狡猾得很,你说这么大一个吃饭地儿,咱们三就要了馒头,菜汤和一壶酒,难道不会引起别人注意?怎么也要加两个硬菜啊。”莫大叔听了点点头:“小黑子说的是,人多眼杂,免不了有好事者。”雪儿只感到头疼:“下次就把你剃光了头发装成和尚,只能吃素。”余黑五一听有戏,连忙点头如捣蒜:“下次装和尚,下次注意。”雪儿一挥手:“你叫菜吧。”余黑五精神抖擞,声如洪钟:“老板,来两只烧鸡,一盆大骨头!” 雪越下越大,已是傍晚时分,按理说天早就黑了,但天地一片白茫茫。余黑五搓着手望着窗外有些着急:“他们不会不来了吧?”莫大叔沉声道:“会来的,大概路上耽搁了。”雪儿皱着眉:“莫大叔,这次要的货分量极重,我担心他们不肯轻易交货。”莫大叔哼道:“这帮贪婪的家伙,无非就是哄抬价格,对于人类而言,都是些陈旧的技术,但对于我们而言,却是克敌的制胜法宝。唉,只愿早日成功,重整我族雄风。”突然莫大叔眼睛一亮,惊喜道:“他们来了。” 两个带着斗笠身穿蓑衣的人走进院子,一老者一少年看着像祖孙。莫大叔走到门前却不开口,等对方老者拍拍身上的雪花,嘶哑着嗓子问:“最近你们进过山吗?”莫大叔点点头:“常在山里住,今天刚出门。”说完老者笑了:“又见面了,但阁下的样子好像又变了些。”莫大叔也笑了:“我们有现成的易容术不用实在太可惜。”老者拉过少年:“他是我孙子,我老了,有些活不能再亲力亲为,他日再有交易,我就让他出面,今天带来先认识认识,肖良,见过莫先生。”少年一躬身:“小辈见过莫先生。”,莫大叔一愣:“老肖,这孩子应该送去读书考功名,做这等事你不怕害了他?”老肖道:“你们那边日子不太平,我们这里又能好到哪里去?先不说考功名,即便考上了,又能挣多少?当今天子正严惩贪官,但咱们可不能跟银子过不去,说起来,这次交易风险太大,你得再加点。” “嘿嘿,我说什么来着,这就要坐地起价了。”莫大叔扭头冲雪儿和余黑五笑笑,雪儿还好面色平静,余黑五急了:“你们不守信用,不是说好价钱了吗?怎么要反悔?”老肖看向余黑五:“这小伙子第一次见,但应该知道咱们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事,再说今天给你们的可是火药配方,你们有了它,想造反成功还不是指日可待?好东西,贵自然有贵的道理!”余黑五冷笑道:“我知道干的都是要命的事,所以把我逼急了,我不光分钱不给,东西我也要!”刚说完,肖良面色一变后退一步,老肖一把拉住哈哈一笑:“你想抢?实话告诉你,配方我根本没带来!”这话一出,莫大叔和雪儿脸色都变了:“什么意思?”余黑五正要扑上去也被雪儿一把拉住:“先问清楚。”老肖缓缓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随便带在身上,全在这里装着呢。”他指指肖良的脑袋:“我们带了纸和笔,价钱合理,立马就写。” 莫大叔知道老肖为人虽贪,但挺守规矩,略一沉吟:“再加五十两,这可是我们带出来的全部了,一文都不剩。”老肖一拍手:“成交。肖良,你现在就写吧,莫先生,咱们来点点银子。” 肖良伏在屋里的桌子上写配方,但手有些哆嗦,因为余黑五就在一旁恶狠狠地盯着,就像要吃了对方一样。雪儿不满道:“你站开些,别打扰他,万一写错了呢?”老肖“嘿嘿”笑道:“放心,写完我总归看一遍的。”雪儿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肖良写,等肖良放下笔:“完了。”老肖正把几张银票塞到袖子里,手上还抓着几个碎银,凑过来瞅一眼:“一字不差!得,孙子,咱回去,诸位,就此别过,有事再招呼。”余黑五突然伸手拦住:“等等。”他鼻子快速抖动几下,皱起眉:“不对劲。”雪儿知道他嗅觉极好,问道:“闻到什么了?”余黑五眼神凌厉:“有血腥味,还是热乎的呢。” 雪儿突然飞身出屋子跃上房顶,虽然白雪纷飞,但她依然可以看见院子五十步开外人影攒动,她心底一沉,跳下来到屋内:“我们被包围了。”余黑五大怒一把拽住老肖的衣服吼道:“你们敢出卖我们?”老肖拼命挣扎:“我没有。”莫大叔一扭头:“别跑!”肖良正往外跑,速度很快眼看快到院子外面,莫大叔手一伸,一根藤条直奔而去,快触及肖良时,一把刀从旁边杀出来挡在前面,藤条虽没被砍断但也只能收回去,随后一人走进院子,抚掌大笑:“人赃并获,大收获!” 第三十章 祸不单行 来人一身锦衣官服,中等个头,二十余岁,面色白皙,身为男子但瓜子脸秀气的有些过分,尤其是一双丹凤眼,感觉眨一下都会勾走别人的魂。 但刚才那一刀就是他砍的,即便是法术深厚的莫大叔也感到凌厉无比,他略一思索,哼道:“阁下莫非就是镇妖司的胡子风大人?”胡子风浅浅一笑:“正是,您又是怎么认出我的?”莫大叔道:“这么年轻,这么俊俏,刀这么快,除了北斗的胡子风,还能有谁?”胡子风赞道:“都说妖国的莫松先生眼光极好,今日算是见识了。”莫松叹口气:“可我没看出今日竟然着了小人的道。” “小人?你说他?”胡子风一把拉出身后的肖良:“对,是他告的密,但你们有什么资格怪他?”老肖气到脸红脖子粗,大骂:“早知你是个吃里扒外的,当初就该把你扔茅坑里淹死!”肖良听了脸色大变,攥紧双拳吼道:“我只想好好读书,考个功名,再不济也做个教书先生,是你,为了点破钱,逼着我去勾结妖族,干杀头的事!你想抱着银子死,我可不乐意!”老肖原地蹦跶两下手舞足蹈,歇斯底里:“龟孙子,你跟你娘一个德性,都是不要脸的贱货!”刚骂完,人向后摔去,砸在屋里的桌子上, “哗啦”一声埋在了散落的木头里没了动静。胡子风厌恶道:“身为长辈,说话这么狠毒,死有余辜!”莫松轻声道:“我拖住他们,你们带上配方从房顶走。”余黑五想说什么,雪儿拉住他点点头,莫松向前一步笑道:“对你们人类而言,妖族谁为皇有区别吗?又何必大费周章?”胡子风叹口气:“话是如此,可我们与妖皇可是达成协议了,谁敢在对方的地界上干大逆不道的事儿,必严惩不贷!再说你们妄图偷盗我国军事机密,这再不管,岂不要变天?”莫松无奈的张开双手:“配方在我这里,来拿便是!”一声暴喝:“走!”双臂陡然生出数十只藤条齐齐攻向胡子风,同时雪儿和余黑五跃上高空,踩着屋顶向外突围。 胡子风冷冷一笑一掌把肖良推向院子外面,扬起刀,一下子现出八个身形,做出八个不一样的动作,但刀带出来的力道每一丝都很强劲,那些藤条被砍断了好几根,没断的面对着八个 “胡子风”,也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而雪儿和余黑五人在半空,耳边只听见 “嗖嗖”声,那是下面射出的弩箭,余黑五向下看去,将近一百人手持武器围住了院子四周。 余黑五狠狠道:“人也不多,我们下去杀个精光,和莫大叔一起走。”雪儿一手拍掉一支弩箭:“不可鲁莽,这些人不好对付。”余黑五哪里相信,一头扎下去,朝着一个貌似带队的家伙杀去。 那家伙看着一点也不像能打的样子,抬头看见一个黑影扑下来, “哎哟”一声举起刀:“去!”余黑五眼看要得手,却觉得脸上仿佛挨了一记重拳,虽然没伤到骨头,但很是疼,带着有点晕,只好落地。 而对面的家伙沾沾自喜:“我的驭风术挺厉害的嘛!”刚说完便被踹了一脚,一个女子站出来满脸怒容:“没出息的东西,如果你再勤奋点,刚才那一下完全可以重创他!”这正是姬小雅手下的云华和木晨。 雪儿此时也落地扶住余黑五:“没事吧?”余黑五摇摇头:“大意了。”云华道:“束手就擒,可饶你”话还没说完,一个巨大的雪球迎面砸来,云华挥刀拦住,虽然破了雪球,但木晨却被砸晕了,自己也退了好几步,脸还被雪砸的有些疼。 看着对面冷眼相对,手掌正缓缓聚气的雪儿,云华也懒得废话了,吐出一个字:“杀!”小屋子里,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口土灶。 外面冷,屋里贼暖和,因为土灶上正炖着砂锅。砂锅里有肉有菜,一男子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小素,你可别怪我,我实在忍不住了,这才买了个肘子解解馋,我保证吃完这顿接下来三个月都不碰荤菜。”说完话,吁口气,揭开砂锅,顿时一脸陶醉样:“太香啦!”赶紧拿了碗筷,外加一碟酱料,夹起一块肉沾了酱,小心的吹了吹,正要往嘴边送, “砰”!门被撞开了,两条人影钻进来,顺手关上门,屋子主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便扣住了自己的喉咙,威胁的声音传来:“别出声,敢叫唤便扭断你脖子!” 第三十一章 得寸进尺,不识抬举 余黑五大口吃着肘子,还喝着热汤,虽然灶里的火熄灭了,但砂锅还是热的,这稀烂的肘子别提多香了。只可怜做肘子的人被绳子捆住,嘴巴里还塞了块抹布,蜷缩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看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吃的贼香,要不是抹布拦着,口水早就流出来了。倒是另一个姑娘雪儿挺斯文的,她不但阻止了想灭口的余黑五,还温柔的安慰主人:“我们待一会儿就走,你别出声。”话是这样说,主人虽然不害怕,可心在滴血啊:这么大的肘子,我还一口没吃啊。 雪儿皱眉道:“好容易杀出重围,但现在他们肯定在全城搜捕,我们只能等天黑看看有没有机会逃出去。”余黑五道:“那我们也要找到莫大叔一起走吧?”雪儿幽幽道:“莫大叔,应该已经遭遇不测了。”余黑五听了吓得肉从嘴边掉下来:“怎么会?莫大叔虽然殿后,但他本领高强,不至于丢了性命吧?”雪儿道:“那胡子风的本领在镇妖司是出了名的高,再加上这次镇妖司还有其他好手在场,比如那个女校尉,她使的本领是驭风术,不比我俩本事差。莫大叔独身力战那么多高手,为我们换取逃走的机会,再想活下来,几乎没可能。”余黑五一拳砸在地上,悔恨道:“我应该及早发现敌人的,这都怪我,怪我!”雪儿低喝道:“冷静点!既然走了这条路,就有丢了性命的准备,只有完成任务,推翻妖皇,才能对得起莫大叔,还有之前惨死的兄弟姐妹们。” “镇妖司,妖皇?难道眼前这二人是”角落里的人质张独一瞪大眼睛,他心里哀嚎一声:“一年多了,本以为魔刀隐藏了魔性,跟着自己重操旧业盖房子,在这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偏远边城过着太平日子,谁知还是被妖怪找上门来!不对啊,这两个妖怪好像不是冲自己来的,听对话内容好像是为了对付妖皇,梅姨不是妖国以前的公主吗?那这妖皇和梅姨是不是仇人?”张独一心里一通猜测,却没发现腰里别着的魔刀悄悄闪了一下蓝光便又恢复寻常。倒是余黑五浑身一哆嗦,雪儿问:“怎么了?”余黑五看看四周:“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里好像不安全。”雪儿也紧张起来:“他们这么快就找到这儿了?”余黑五摇摇头,他盯着张独一,走上前搓着手,张独一很想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但抹布影响了发挥。余黑五沉声道:“这人还是要杀掉。”雪儿身形一挪挡在张独一身前,微怒道:“他是无辜的,你真杀了他和残暴的妖皇又有什么分别?”余黑五咬着牙:“一个普通人罢了,留着就怕和那孙子一样泄露我们的行踪,我死便死了,可十万妖族的命运可不能再交给那暴君!姐姐,我现在杀了他,等任务完成,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便是!”他一拳轰出,雪儿一掌拦下:“别犯傻!”但余黑五此时想起刚才九死一生,想到莫大叔凶多吉少,已是对人类产生严重偏见,雪儿越是护着张独一,他越是要除掉对方。而且打着打着,余黑五两眼泛红,似乎越来越兴奋,雪儿又不忍心下狠手,眼看有些吃力,她一把拉起张独一,也来不及去除身上的绳索——反正腿没绑起来,喝道:“快跑!” “不许跑!”余黑五凌空跃起张开双手抓向张独一,雪儿抢先一步挡在身前,结果玉颈被死死掐住,饶是这样她依然艰难道:“快走!” “我不走!”一只有力的右手抓住余黑五的“爪子”,轻轻地一拉,便把雪儿从危险中解救出来,然后一只左手闪电般攻出,抓住余黑五胸前的衣服顺势一提,刚刚气焰旺盛的大汉一下子双脚离地,却不知道挣扎,好像魔怔了一样。 “你这家伙,占我的屋,吃我的肘子,还想杀我,也太不厚道了吧?”张独一拍拍身上的灰土,眼睛也不看提在半空的余黑五,面向喘着粗气的雪儿:“你没事吧?这家伙简直疯了,对自己的同伴都下死手,要不要我把他扔出去?” “别杀他,他只是一时糊涂。”雪儿声音颤抖,也不知是被余黑五吓的,还是被刚才还看着柔弱无比,转眼间威风凛凛的张独一给吓的。张独一手一松,余黑五掉下来,眼一瞪跳起来又要玩命,结果还没得手,自己再次被提溜起来,只不过这次不是抓着衣领,而是直接掐着脖子,力道越来越大,眼看脸色铁青,气都喘不出来。这次真的惹恼了张独一! 第三十二章 南北镇妖司 “这位壮士,求您高抬贵手,我这就带他离去。”雪儿几乎是哀求就差跪下,张独一语气冰冷:“这种不识好歹的东西,留着作甚?”浓烈的杀气使得雪儿只感到全身发凉,似乎站立都不稳,她终于支持不住瘫软在地,身子颤抖依然拉着张独一艰难道:“求你”张独一看她一眼沉声道:“好。”甩手一扔,余黑五像个麻袋一样重重砸在墙上,震落了一片墙灰,晕死在地上。 张独一活动活动手腕走到桌前,喝汤吃肉。惊魂未定的雪儿看见地上用来绑张独一的绳索已经断成几段,那是他直接挣开的。为什么自己如此惧怕他?刚刚即便面对镇妖司那么多高手,也没怕过死,现在却只想逃出这间屋子,哪怕出去就遇上镇妖司也比呆在这里强。雪儿感到手脚恢复些力气,她想站起来,可看着前面狼吞虎咽的男人,她怕自己动静太大惹人家不高兴。直到张独一又喝了一碗肉汤,转过身,露出一脸阳光的笑容,礼貌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喝肉汤?” 雪儿站起身虽然对张独一的“变脸”感到惊讶,但没有放松警惕,看着递过来的肉汤,一阵厌恶,撇过头:“不喝。”张独一愣了一下,释然笑道:“你这表情和我的一个朋友好像。”雪儿转过脸:“什么表情?”张独一眨眨眼:“你们是妖族?” 胡子风走在雪中,鼻子虽然冻得发红却是不停轻轻抖动。他身后跟着云华和木晨加数十个镇妖司的官差。木晨小声道:“师姐,你看他走路脚都不沾地的。”云华哼了声:“你踏实走你的,管别人作甚?”木晨打个哆嗦:“不就办个非法交易的案子,干嘛要我们南斗司来帮忙?还要听他们指使。”云华道:“定是那兔子使的坏,和我们闹矛盾便让这家伙来帮忙报复,一会儿若是发现那两只妖怪,给我表现好点,只有立了头功,才能在那兔子面前扳回一局,明白没有?”木晨笑道:“明白,明白,就怕这小白脸不肯让出头功。”胡子风突然站定,回过头盯着木晨,木晨吓得躲到师姐背后,因为对方的眼睛微微眯起,据说这是他准备动手的信号,敢情自己的话被他听见了。 胡子风盯着满脸戒备的师姐弟,突然扑哧一笑,这一笑真叫“妩媚中生”,安能辨雌雄?胡子风笑嘻嘻道:“木晨,你这小白脸离我远些,身上的胭脂香粉味,我闻着可受不了,看来昨晚又在哪个温柔乡厮混的?”木晨脸一红赶紧往后退两步,胡子风不依不饶:“云妹妹,你若是再打扮仔细点,倒也不比你们统领差几分,就是脾气大了些,连镇妖司的好儿郎都不敢爱慕,你这辈子想嫁出去,难哦。”云华气的脸都红了,怒喝:“休得胡言!”胡子风哈哈一笑:“开个小玩笑,这次办案,所有功劳都记在你们南斗名下,我绝不贪功,你们就等着升职吧。”木晨喜出望外:“你说真的?”云华一肘子打在他胸前:“你能不能有些出息?我们南斗司不需要你们北斗司让功,我们只会凭自己的本事。”胡子风也不说话,微笑着继续前行。 “等等。”胡子风一抬手示意大家停下。他鼻子抖了两下,目光落在一条胡同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有趣,这地方竟然藏着高手。”转过身:“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也不管云华同不同意,走进胡同,停在一座虽小但毫无破败之象的屋子前,轻轻敲门:“有人吗?能否讨口水喝?” “嘎吱”一声,张独一打开门端着海碗:“您有什么事?”胡子风搓着手轻轻跺脚:“在下是路过,这天寒地冻的能不能进去避避风雪,喝碗热茶?”张独一眼睛看去:这不是镇妖司的官服吗?果然追到这里了。让开身子:“请进。” 胡子风打量着屋子:“这屋子虽然不大,但布置巧妙,想必是你自己的主意吧。”张独一笑笑递过一个碗:“喝这个吧。”胡子风瞅了一眼立马扭过头捂住口鼻,带着嗓子发出“呕呕”声,活脱脱“害喜”样。张独一纳闷了:难道这也是妖?镇妖司到底有多少妖?关心道:“官爷,您没事吧?”胡子风直起身吁口气:“我不吃荤腥,把这端走,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官府的?”张独一笑道:“您这身打扮还挎着刀,寻常百姓可不这样。”胡子风哈哈一笑:“你到挺淡定,我也不兜圈子,刚刚是不是有两个人来过?”张独一也很实诚:“是来了两人,打了我一顿喝了两碗汤,不知跑哪儿去了。”胡子风道:“那可是逃犯很危险的,不过他们还打你了?”张独一挠挠头:“他们那么凶,打我也没什么稀奇的吧。”胡子风皱起眉:“打了你还能跑掉,是挺稀奇的。” 张独一眨眨眼:“官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胡子风悠悠道:“你腰间那把刀很别致啊。”张独一笑道:“小人是个泥瓦匠,这是瓦刀,吃饭家伙。”胡子风“哦”了声:“可我看它快醒了。”张独一不解:“啥意思?”胡子风哼道:“哪吧瓦刀能散发出这么浓烈的杀气?怎么,你还要继续瞒着?”张独一叹口气:“您厉害,我今天应该看一下黄历的,就不该在家里呆着。”胡子风咯咯一笑:“那你就是传说中的张独一了?长得还挺俊!”张独一忙摆手:“大人切莫说笑,我怎么就成传说了,再说跟您的尊荣比实在丑陋得很。”胡子风更开心了:“哎呀,果然是个厚道人,那怎么不干厚道事呢?”张独一糊涂了:“我怎么不干厚道事了?”胡子风笑眯眯的在张独一周围走来走去,突然脚尖点点地上:“这不就是么?” 第三十三章 镇妖司刀神 “呼啦”一声,胡子风脚底下豁然出现一个大洞,两条身影从下而上破地飞出,而胡子风似乎早有准备,脚底刚有动静,他就跳上了半空,然后双手平推,两掌一左一右正好打在飞出来的雪儿和余黑五身上,两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身后一双强有力的手扶着二人才避免摔倒,胡子风抚掌大笑:“看来,独一兄是要为他们出头了?”张独一垂下手站在雪儿和余黑五身前,淡淡道:“镇妖司不是只对付作恶的妖怪吗?他们两个又犯了什么罪?”胡子风叹口气:“独一兄,这两位不在自己地界好好待着,竟然到我们这里盗取火药配方,如果让他们带走配方,只怕后患无穷啊。”余黑五怒道:“我们没偷,可是花了真金白银的!”胡子风道:“非法交易,等同盗窃,依律重判!”张独一赶紧道:“可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不是要和我们为敌,而是为了对付什么妖皇,这个你看是不是只要交出火药配方,就放他们离去?”胡子风惊讶道:“独一兄,你想的太简单了吧,真这么处理,那以后人妖两界还不大乱?不过你好歹和南斗统领大人有些渊源,难道不知道我朝与妖界可是有协议的,第二条便是两国不得包庇或允许对方敌对势力在自己领土上活动,他们企图得到火药配方去对付妖皇,真要得逞,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我们不占理啊,所以,配方我要,这二位我也要!”张独一回过头小声道:“怎么办?我好为难。”雪儿倒不介意微笑道:“本来就和你没关系,你走吧。”余黑五也恢复了神志:“刚刚是我对不住你,但你也别想着报仇了,因为我估计今天要把命留在这儿了,只可恨,不能复国,不能帮梅公主报仇雪恨,我实在心有不甘!” “梅公主?”张独一一惊, “果然他们和梅姨是有关系的,看样子就和说书里面讲的前朝旧臣差不多呢。”对面胡子风竖起大拇指:“你们的确对梅花皇室忠心耿耿,可那梅公主虽然从宫中逃出,但这么多年却一点下落也没有,估计早不在世间了,这一来你们岂不是愚忠?”此话一出,雪儿喝道:“住口!即便公主不在了,但反我们还是要造,公主当年说过,不为私欲,只向苍生!你们人类知道推翻暴君建立新朝,我们妖族难道就不能?” “好,好,不必逞口舌之快了,二位,即使你们所言有理,但对不住,我还是要拿你们。”胡子风说话间脚下生风,直接 “飘”到张独一身后,张开双手就要拿人。他的动作极快,雪儿和余黑五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感到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挪动,眼看就要遭难,雪儿手指一点,三只冰凌柱接连朝前射去,而且攻向了胡子风的上中下三路。 胡子风头偏向左侧,腰腹前倾,双腿向后弯曲,轻轻松松躲过三连击。 张独一心想:这世上竟然有身子这么软的男人!简直跟没骨头一样。而雪儿反击没得手,但给余黑五留下了进攻的机会。 余黑五趁胡子风躲闪时,一对砂锅般大的铁拳砸过去,胡子风来不及直起身子,就势翻转躲开,那动作好比轻歌曼舞,简直又柔又美,若是个女子来使,只怕要迷倒万千。 看着余黑五的铁拳把地面砸了两个洞——自己苦心修建的藏身洞穴就这样被彻底掀开了,张独一有些心疼,胡子风突然喝道:“独一兄,你站远些!”他反手一抽,登时一团白光险些没晃晕张独一的眼睛,而屋内的气温一下子低了许多,也不知是寒气还是杀气——镇妖司刀神胡子风出刀了! 胡子风的刀没有刀气,只有干脆利落的砍杀,因为他速度太快,明明人还在原地举着刀,但眼皮还没来得及眨,一把刀已经对着雪儿的肩膀落下去,如果不出意外,雪儿的一条胳膊铁定是保不住了,但偏偏有意外发生,因为一双大手合住了刀锋,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这不用猜,就是张独一 “挺身而出” “英雄救美”,胡子风有些惊讶:他知道张独一厉害,但没想到他的速度竟然可以和自己媲美。 而被救的 “美人”却没丝毫犹豫,多年的腥风血雨让她养成了善于随机应变的好本事,眼见胡子风破绽大开,雪儿五指张开拍向对方心口。 张独一微微皱眉身形一挪, “砰”,竟然硬受了雪儿一掌,这一下,胡子风和雪儿,包括旁边伺机下手的余黑五都呆住了:这家伙到底在帮谁? 第三十四章 魔刀再现 雪儿迟疑着收掌,余黑五正要扑上来,张独一喝道:“站住!”余黑五一哆嗦还真站住了不敢动,张独一慢慢的放下手笑道:“大人,让他们交出配方,放他们走,好不好?”胡子风收回刀,吁口气:“独一兄,果然够意思,刚刚你既然要拦我又为何要救我?”张独一搓搓手:“我感觉你不是坏人。”他回头看一眼雪儿补充道:“起码对我们老百姓而言。” “哈?”胡子风顿时感到好气又好笑,“独一兄,我先谢谢你啊,对了,刚才这丫头一掌有没有伤着你?”张独一耸耸肩膀,一下子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气:“好疼,估计拍肿了。”雪儿满脸愧疚:“对不起,我”胡子风却大声道:“你果然很能抗揍啊,还以为那丫头骗我呢。”张独一精神抖擞:“哪个丫头?”胡子风嘻嘻笑着双手竖立在耳旁摆了两下,张独一差点没喊出来:小素。胡子风放下手叹口气:“可我的公事还是得干,独一兄,除非你把我打倒,不然我不会收手的。” 余黑五竖着耳朵听了听对着雪儿说道:“外面好多人把这里包围了。”胡子风道:“放心,没我发话他们一个都不会进来,而且只要独一兄打赢了我,我保证你们安然离去,怎么样,独一兄,出手吧。” 张独一苦着脸:“可我真不想跟你打。”胡子风摸着刀身:“久闻上古魔刀威力无穷,有毁天灭世的本领,我真想见识见识,独一兄,你可别让我失望。”张独一道:“那也许我真的会让你失望,因为它现在只是把瓦刀。”胡子风突然变脸,厉声喝道:“你简直是暴殄天物!让魔刀做瓦刀,你有问过他答不答应?!”好家伙,说翻脸就翻脸,简直和小素一样,张独一还没辩解,一把刀已经到了鼻子跟前,比刚刚砍雪儿那一刀速度还快,手是来不及去夹刀身了,但脑袋还可以缩,张独一缩了脑袋躲过一劫,胡子风冷哼一声手腕下压,一肘子捣鼓在张独一背上,疼得他叫出声来,接着又是一肘子,不过换成了膝盖肘,撞在自己小腹上,差点没把刚才喝的肉汤吐出来。张独一叫到:“你来真的?”脚下加快速度,“滋溜”一下滑到墙角总算暂时脱离了对方的攻击。 胡子风阴着脸:“还不出刀?”张独一咳嗽两下喘着气:“不出刀,怕伤了你。”胡子风冷笑不语,然后仿佛灵魂出窍一样,从身体里左三右四飘出七个一模一样的胡子风,甚至连表情都是一样的!八个胡子风同时开口道:“尽管出手,我伤的起。” “叮咛”,腰间的瓦刀发出轻微的响声,张独一知道它这是兴奋的表现,渴望回到主人手中大战一场。张独一皱皱眉:“这是妖术?可你是镇妖司的人啊。”胡子风眨眨眼:“谁说镇妖司的人就不会妖术?你朋友不就是妖吗?”张独一不作声,八个胡子风缓步上前,形成一个包围圈,同时举刀,已经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或者说都是真的,因为不管是哪一把刀砍到人,绝对是致命的伤害! “公子,公子。”张独一心头一跳:是九灵!他心中喊道:九灵,是你吗?九灵的声音再次在心中响起:“公子,你若想帮那两位,只能出刀,我可以帮你尽量避免造成伤害,只是你要小心点。” 没有选择了,张独一手伸向腰间,略一犹豫,缓缓抽出瓦刀,刀身泛着蓝光,看的胡子风眼中露出藏不住的兴奋,而不远处的雪儿和余黑五则是满脸惊惧,感到心脏都快被压破。 “看刀!”八个胡子风使出八种不同的招式同时攻向张独一,张独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突然直接扑向左侧第二个胡子风,毫不犹豫当头就是一刀,直接干脆,那股煞气太过强大,逼得这个胡子风不敢硬接,虚晃一下身子后退,其余七个胡子风掉头从后方继续进攻。但张独一却根本不管身后,一个劲追着眼前的胡子风打,动作越来越快,刀刀直逼要害,没几招,身后的七个胡子风已经乱了动作,或者说身形的移动已经跟不上前面两人变换位置的速度。眼看退无可退,胡子风强打精神抬起手中刀一挡,但张独一的瓦刀径直斩断了官刀,在已经触及胡子风前额头发时,突然刀锋一转,那是张独一硬生生的撤回了力道,同时左手不忘推出一掌,正中胡子风胸前,伴随着胡子风的一声惊叫,后方的七个身影瞬间消失,胡子风真身则后退三步,张口微喘,面色绯红,张独一也是气喘吁吁,抹了把冷汗:“幸亏收刀及时,但是,我赢了!” 第三十五章 好男人 “张独一!”胡子风突然尖叫一声,俏脸红晕阵阵,双眼几乎要冒出火焰,感觉要把张独一生吞活剥了才舒心。张独一吓一跳,雪儿哼道:“怎么?输不起吗?”胡子风左手捂在胸前,细牙咬着嘴唇,急剧的喘了几口气,撇过头去:“我输了!你们走!”张独一此时有些胆怯,小心问道:“大人,我们真可以走了吗?”胡子风狠狠地点头:“是的,快滚!但是,张独一,你记着,你最好躲得远远的,也许还能多活几日!”张独一小声嘀咕:“心眼真小,怎么还想着报仇?”胡子风哼道:“张独一,就算我不找你,今天你救走妖国的两个反贼,妖皇知道后肯定会找你算账,何况你手中那把刀?谁不喜欢呢?” “哈哈,说得对!”张独一挺直了腰杆,把刀插回腰间洒脱道:“这刀谁不喜欢但,谁又不怕呢?”他拍拍刀把,目光坚定:“有本事就来拿。”胡子风没想到张独一突然变得如此英雄气概,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张独一一招手:“我们走。”雪儿却回过头掏出一个纸条:“还给你,以后我会找你给莫大叔报仇的。”胡子风伸手接过火药配方还是不做声。拉开门,外面寒风裹着雪花扑面而来,前面人影攒动,张独一低声道:“跟着我!”刚走两步,一个女声传来:“抓住他们!”张独一大喝一声右脚在地上发力一蹬,顿时脚下一片晃动,带着雪花胡乱飞舞,镇妖司的人除了站立不稳,视线也是一片模糊,等站直身子,擦亮眼睛,除了看到一脸阴沉的胡子风空着手站在门前,哪里还有逃犯的影子。 雪儿感激道:“谢谢你,等复国成功,必定回报你的大恩大德。”余黑五也是一脸感激:“你虽然厉害,却敢和镇妖司还有妖皇对着干,真不怕惹麻烦?”张独一笑着摇摇头:“自然怕啊,但做都做了,后悔又有啥用?你们啊,别想着报恩了,做你们的大事去吧,就当为了梅公主。” “梅公主?你是不是认识她?她在哪儿?”雪儿和余黑五面露喜色抓住张独一的手急切发问。张独一笑着抽出手:“你们只要知道她还在世上就行,其余的一概不知。”雪儿自然知道这是为了保护梅公主,也不追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张独一道:“走一步看一步。”余黑五道:“不如加入我们吧?我们一起为梅公主干番大事!”张独一乐了:“我已经触犯我朝的刑法了,你还想我罪加一等不成?”雪儿笑道:“他就是一说,你别介意。”张独一问:“配方都记熟了吧?”雪儿点点头,余黑五也点点头,张独一抱拳:“那就告辞了。” “小豆包,我可告诉你,那河里可是有女妖怪的,最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娃娃了,你再敢去玩水,小心被吃掉。”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故意挤出一副鬼脸相,还“嗷呜”了两声。对面的小豆包不但没害怕还咯咯地笑:“常大叔你又骗人,上次你还说山上有女妖怪的,怎么又到河里了?”男人嘿嘿一笑:“妖怪也会搬家嘛,好啦,袁大嫂,这服药睡觉前给他煎了喝一碗,明儿早上风寒就好了。”袁大嫂连说谢谢,从身后递过一只杀好的老母鸡:“常大夫,你也不肯收药钱,这老母鸡就给你家夫人炖汤补补。”男人看一眼小豆包推辞道:“拿回去给小豆包补补吧。”袁大嫂道:“家里还有呢。”小豆包也说道:“常大叔你不收下来我就还去河边玩水。”男人赶紧接过老母鸡:“可不敢再去啊。”袁大嫂带着儿子离去,心里惋惜道:这么好的大夫怎么就不能把自己的媳妇治好呢? “艳儿,来喝鸡汤,大补啊。”油灯下,小木桌边坐着一个面容虽憔悴但相貌姣好的女子,她看着往碗里盛鸡汤的男人,浅笑道:“你也喝啊,累了一天了。”男人美滋滋的坐下喝口汤:“真鲜啊,艳儿,啧啧,我们这小日子过得太惬意了。”女人好笑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对这俗世这么喜欢?若你师父还在,看见你这样,肯定要怪罪于我了。”男人大声道:“俗世怎么了?老子就不喜欢修仙,与其修个几百年的寂寞不如在红尘里玩个痛快,而且不光我自己玩,我三个徒弟也在俗世里呢,他若想怪罪你,我第一个不答应!”女人忙捂住他的嘴:“别嚷嚷,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工夫,三年多了,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三年多了啊,我还没治好你,我真是失败啊。”男人一声感叹一阵怅然。女人头微微靠在男人肩头柔声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三年多我过得很快乐,即便现在死了我也值了。”男人板起脸:“不许瞎说,我们还有很多个三年呢,我保证下一个三年就能治好你,到时你可要好好伺候我,让我体会到做老爷的滋味。”女人娇笑道:“好好,都依你,等我好了,我天天伺候你,谁叫你是当家的呢?” 夜深了,天上挂了轮冷月,透着点白光。河里水流潺潺,男人在河边沉声道:“出来。” 一个大水花溅起,月光下,一个长发披散的脑袋钻出水面,是个稚气未脱的姑娘,瓜子脸,两眼大又亮,嘻嘻一笑:“大师,你怎么来了?要收我为徒吗?” 男人扶着额头苦恼道:“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大师,那是出家人的称呼,我又不是出家人。”姑娘道:“那你收我为徒,我就不叫你大师,叫师父,多亲切。”男人更苦恼了:“丫头,”姑娘打断他:“我有名字了,叫白小小。”男人一愣:“啥时起的名?”白小小得意道:“从山上下来起的。”男人严肃道:“好,白小小,你快点回山里去,别呆在这条河里。”白小小急道:“为什么啊?我还没说住你家里去呢,凭什么这条河都不让我待?”男人道:“你虽然不吃人,但万一吓着这里的村民,那也是有可能出人命的,说不定会坏了你的修为。”白小小有些委屈:“我知道这有风险啊,可山里我回不去了啊。”男人很好奇:“为什么回不去呢?”白小小低头不语,男人细细一想:“不会是被占了吧?”白小小气哼哼道:“我知道这很丢脸,但就是被那家伙给占了,谁叫它修为比我高呢?”男人挠挠头:“这我可帮不了你了,毕竟我不能插手你们妖族内部的纷争。”白小小道:“那假如它有害人之心,你还会置之不理吗?” “什么?它想害人?”男人双目精光暴涨,白小小吓得一缩头,怯生生道:“是真的,它也是蛇妖,但双目有七色,毒牙已经外露,按照我们族里的解释,这是用人命修行的结果,而且它亲口说等在山里休养一段时间,便要来屠村。” “混账!哪来的孽畜如此大胆!你这就带我进山找它,对了,你没骗我吧?”男人厉声道,白小小吓得赶紧摇头:“我怎敢欺骗大师您,如果有句假话,你就用雷劈了我。”男人合起双手:“带我去会会它!” 第三十六章 高手除妖 深山老林,一人一蛇走在树林中。白小小开口:“大师,”觉得不妥又改口:“常大叔。”男人笑道:“你年纪比我还大呢,叫我大叔不怕我占你便宜?”白小小道:“我们妖族本来就成长缓慢,按你们人类年龄来算,我这个刚练出人的脑袋的小妖,也不过就十五六岁年纪,叫你一声叔叔不吃亏。”常大叔常天笑笑:“快到了吧。”白小小看着前面; “快到了。”常天停下脚步:“到我身后去。”白小小溜到常天身后,常天朗声道:“别藏着了,出来!”最后两个字宛如狮吼虎啸,震耳欲聋,带着周边的树木都摇曳不止。 空中一条长长的黑影迅速俯冲下来,却不敢发起攻击,而是盘绕在一棵参天古树上,比成年人身子还粗的褐色蛇身,水牛般大的脑袋露着两颗獠牙,灯笼大的眼睛发出七色光芒,这是条巨型蛇妖! 你是什么人?敢帮这丫头出头?”黑蛇妖张口说话,声音非男非女,雌雄难辨,特别刺耳。 常天嘿嘿一笑:“你别管我是谁,但这世上好像没什么是我不敢做的。”黑蛇妖吐出信子:“那就先拿你当开胃菜!”蛇头高昂,血口大开,直接扑上来就咬。 常天一手抓住白小小的头发一甩:“一边待着。”也不管白小小痛的不行直接就被挂在旁边的大树上,刚想抱怨,就看见常天跳在空中举起手掌大喝:“遮天蔽日!”然后一只闪着金光的巨大手掌凭空出现,狠狠地拍在黑蛇妖脑袋上,直接让它从空中跌落重重的砸在地上,连獠牙都摔断了,看着都疼。 黑蛇妖勉强抬起头,只见常天手负在背后, “站”在半空中气定神闲俯视着自己,刚才的巨型手掌已经消失了,但反而有一种到处是危机的感觉。 黑蛇妖吃力道:“我和你又没仇,为什么要伤我?”常天鼻子抖动两下,冷冷道:“你起码害了十条人命!这就是和我最大的仇恨!”他抬起右手中指朝天绕半圈,刚刚还有月亮的夜空登时乌云密布,然后划出阵阵闪电,每一下都宛若银龙,衔天接地,空气中传来低沉的雷声,黑蛇妖惊恐的叫出声:“渡劫斩!” “你认识啊,看来是见识过了。”常天露出一丝笑容,黑蛇妖声音颤抖:“你和镇妖司的南斗统领是什么关系?”常天戏谑道:“你猜。”手一挥,数道闪电凌空劈下,一下子把数十丈的蛇身劈成数十段,不料那蛇头却在脱离身子时直接射进树林,好像逃命一般。 常天叫道:“竟然还有这一手。”他左手轻轻一弹,林中传来一声惨叫,常天朝挂在树上发抖的白小小笑道:“走,看看去。”一个黑袍女人伏在地上,背上一道触目惊心的长条伤口血流不止,眼看是活不成了。 白小小小声道:“这就是她修炼出来的人形,挺好看的,干嘛还要杀人呢?”常天哼道:“不是每个妖都像你一样容易满足的,但作孽终究逃不过一死。”黑蛇妖怨恨的盯着常天不说话。 常天突然问道:“你手上的剑伤是怎么回事?”黑蛇妖闭目不语,常天走上前一把拉开她的衣袖,白小小急道:“小心她咬你。”常天一边看伤口一边说:“她已经死了。”确实黑蛇妖脸色煞白,一点声息都没有。 常天站起身嘘口气:“看来她和小月儿交过手了。” “小月儿是谁啊?”白小小游过来问,常天指指蛇妖手臂的伤口:“砍她这一剑的人。”白小小不无担忧道:“那他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毕竟没能杀了对方,会不会”常天哈哈大笑:“要是小月儿栽在她手上,她还会到这里来吗?你不知道,那个丫头耍起狠来,连我都怕。”他脸色一变:“糟糕,依照这丫头的脾气,肯定会追杀到底,说不定没多久就要追到这儿了。”白小小惊讶道:“什么人竟让你这么害怕?”常天摊开手掌:“这颗妖丹就剩这一点灵气还没被腐蚀,你拿去好好修炼,最多半个月你就能完全换成人形。”白小小喜不自禁正要接过那点绿豆大的红色妖丹,常天收回手:“我有条件的。”白小小撅起嘴:“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说吧。”常天看看四周小声道:“反正这孽畜已经死了,你就继续留在山里,修炼的同时顺便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进来,尤其是什么时候看到一个白衣服的漂亮公子,你一定要来告诉我。”白小小也有些紧张:“那他不会伤害我吧?”常天道:“他只杀作恶的妖,你这么善良不会有事的,但你还是要小心行事,因为我不想让他发现我们,你听明白了吗?”白小小点点头:“应该明白了,你仇家要来了。”常天叹口气挥挥手:“万恶皆有源,行善终得始。”地上的尸体化作一阵烟尘随风飞散,而月光也重新洒向大地。 第三十七章 师徒相见 山林里一个白衣少女正蹦蹦跳跳的采摘野果,她赤着双脚,莲藕般的双臂边摘野果边往嘴里塞,很是快活。这正是刚刚化为人形的白小小,早上眼睛一睁开便发现自己修炼成形了,原来做“人”的感觉是这么美妙!难怪即使在妖国,妖怪们也都以人形活动,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愿意现真身。白小小心里实在开心,恨不得马上下山去村里告诉常天:“看,我只用了七天就成功了,厉不厉害?要不要收我为徒啊?”她正美滋滋呢,全然没发现身后站了个人,正静静地看着她。 “小姑娘”“啊~”一声尖叫,白小小吓得蹦开老远,“谁在后面?”她看过去,一个白衣漂亮公子正带着歉意朝自己微笑:“别害怕,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白小小平复一下心情,看对方面向和善不像坏人,喘口气摆摆手:“算了,没事了。”公子问道:“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怕危险吗?”白小小问:“什么危险?”公子环视四周,自言自语:“应该就是逃到这里了,但感觉除了有些气味,好像没了生机。”白小小道:“你在说什么?”公子细细看她两眼,笑道:“我在找一个妖怪,你见过没?是个蛇妖。” “没,没见过。”白小小心中突然一阵害怕,她想起常天说的话:见到一个白衣漂亮公子一定要去告诉他。眼前这不就是吗?白小小有些哆嗦,公子慢慢上前:“姑娘不必害怕,我不会害你,你见过那蛇妖对不对?”白小小声音都打颤了:“见过,但它已经死了。”公子来了兴趣双目盯着白小小:“哦,是谁干的?你么?”白小小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不是我,不是我,是常大叔!”公子浑身一震:“你说谁?常大叔?”白小小暗自懊悔:“怎么一下子就说出来了?我不知道,我瞎说的!”但为时已晚,公子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没用力还很温柔,但却不可抗拒:“带我去找他。” 常天专心致志的收拾药材,外面有人喊:“常大叔,出来瞧病啊”常天答应着“来啦”,想着这声音好耳熟啊,出来一瞧:“你哪位?”白小小撅起嘴:“我有手有脚了,你就不认识了?”常天“哦”了声:“是你啊,这么快就化形了,咦,你哪里不舒服?”白小小小声道:“你不是说见到一个白衣少年就要来告诉你吗?”常天紧张问:“你见到了?”白小小“嗯”了声,常天更紧张了:“他在哪儿?”“在这儿呢。” 死寂,令人窒息的安静。白衣少年从门后闪出浅浅微笑,白小小低头不语,常天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少年奇道:“你怎么这副模样?就这么不想见我么?我的,师父!” “师父?你们是师徒?”白小小吃惊了,常天回过神来嘿嘿笑道:“小月儿,你来啦,好,好啊”他搓着手脸上挂着笑但明显的局促不安。淳于月奇道:“你真的很欢迎我吗?那干嘛叫这丫头在山里戒备呢?”常天大声道:“哪有这事?我是让她见到你就把你请来,师父好陪你吃顿饭,喝点小酒,聊聊人生。”淳于月哼了一声:“那好,我饿了,要吃饭。”常天说:“没问题,那你是吃早饭还是午饭?”淳于月眼一瞪:“一起吃不行吗?”常天一溜烟跑进屋内。白小小满脸羡慕佩服:“这位小哥,你好厉害,敢这样吆喝自己师父。”淳于月露出笑容摸摸白小小的头:“他如果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气。”白小小赶紧走开:“你怎么随便摸女孩子的头?”淳于月乐了:“哟,还挺害羞,你跟着我这不着调的师父怎么脸皮这么薄?”屋内常天探出半个身子:“我哪里不着调了?你也太不尊重师父了,再说你脸皮也不厚啊。”淳于月刚有点好起来的心情立马又乌云密布,咬牙切齿道:“你着调?教我本事,教到一半便消失个十天半个月,要不是大师兄,我连套剑法都学不全!你着调,怎么扔下本门不管不顾,不知躲哪里去逍遥快活,搞得本门名存实亡!你,你简直枉为人师!”说到最后,淳于月眼睛一红,看着就要热泪滚滚。 常天赧然的低下头:“你说的好像句句在理。”淳于月大声道:“什么叫好像?都是事实!”她再也忍不住两行热泪流下来,白小小暗自嘀咕:“这公子也会哭啊。”旁边倒是递过一条手绢:“别难过了,先擦擦,等吃完饭再跟他慢慢算账。”淳于月接过手绢擦擦眼泪:“谢谢”。突然一激灵转过头警觉道:“你是谁?” “我叫柳艳儿。”一个妇人柔声道。常天赶紧走上前挡在柳艳儿前面:“好徒弟,她没有恶意的,心好的不得了,有机会我好好给你介绍一下,要吃饭吗?你等着,我们这就去做。”他拉着柳艳儿回到屋内,淳于月呆呆地看着屋内,轻轻叹口气:难道是为了这个女妖,师父才拒绝了师姐吗?看向白小小:“她是谁啊?”白小小答道:“她叫柳艳儿啊,不过我都叫她柳姨,从我见到常大叔时,他们就一直在一起,我想你是不是该叫她师母?”淳于月哑然失笑:“师母?有趣,确实是我师父的风格。” 第三十八章 又要蹚浑水 白小小看见鸡汤就两眼放光:“哇,终于可以吃煮熟的肉了。”柳艳儿笑着给她盛了碗,常天却朝她碗里夹了好多青菜,白小小不满道:“我在山里天天吃野菜野果,你怎么还让我吃青菜?”常天严肃道:“小孩子不能挑食。”淳于月“嘿嘿”一笑,常天立马殷勤的递过一个大鸡腿:“专门给你留的,师父知道你无肉不欢。”淳于月也不客气接过来咬一口:“不错,挺嫩的,柳姨手艺真好。”柳艳儿笑道:“你师父也有功劳,火是他烧的。”常天摸摸头:“应该的,给徒弟做饭应该的。”淳于月啃完一个鸡腿喝了碗鸡汤:“现在你是不是该给些说法?” 张独一又在重操旧业了,他自从帮助雪儿和余黑五逃脱后,知道触犯了国法,便只敢在一些人少的地方活动,但饭总是要吃的,于是他便成了一个“行走在路上”的泥瓦匠,边流浪边找活干,虽然不知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但起码还有自由。 张独一很卖力的在砌墙,今天他在一个叫独龙镇的地方,有个从京城告老还乡的大官要修建自家宅院用来养老,张独一便在这数十人的瓦工队伍里。他拿着瓦刀,老感到有些不适应,旁边一伙计凑过来:“怎么?新刀用的不顺手?”张独一笑道:“太新了,是有些不顺手。”伙计道:“那干嘛不用旧的?”张独一一愣答道:“旧的,已经不好用了,我把它丢了。”伙计叹口气:“谁说不好用?明明好用的很,再说它不在你腰上挂着呢?” “你是谁?”张独一顿生警觉心,他特意买了把新瓦刀,还穿了件长大褂就是掩盖住腰间的魔刀,怎么就被人看出来了?而且这人说话的语气依照张独一这一年来的经历来看,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伙计带顶斗笠,面色有些黑,但五官看着挺端正,年纪也就三十左右,他咧嘴一笑:“别紧张,我没恶意,我们还是好好干活吧,不然会惹人怀疑的。”张独一拿起一块砖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伙计也拿起一块砖:“在下司徒飞,现在和你一样,是个讨生计的瓦匠。”张独一猜道:“你是官府的人?”司徒飞道:“确切的说我是镇妖司的人。”张独一差点没拔脚就溜,司徒飞低声道:“别紧张,我不是来抓你的,我是奉姬大人的命令来查案的。”张独一听到姬大人,心里稍微平静些,也压低声音:“真不是来查我的?”司徒飞笑了:“姬大人说的不错,你就是个招妖体质,哪怕妖怪不来找你,你自己也会走到有妖怪犯事的地方,这大概就是宿命。”张独一看看四周:“你是说这里有妖怪?” 官宦人家的条件好,对于来干活的还安排食宿,晚上吃完饭,大家伙儿都去歇息,张独一和司徒飞住一个屋子,这当然是司徒飞争取的。张独一对司徒飞的警惕性并未完全消除,可司徒飞告诉他今晚可以和自己去一探究竟,看看自己是不是在说谎,反正张独一有魔刀,自己也打不过他。张独一想了想决定冒一次险,此时两人坐在屋里的地铺上,其余的人都睡下了,司徒飞趁机说道:“这是京城的大学士薛大人告老还乡给自己修的宅子,薛大人学识渊博,是皇上的恩师,门下弟子更是不计其数,可上个月在京城发生了一件怪事。”张独一道:“啥怪事?”司徒飞道:“京城十余个年轻小伙子突然变得精神萎靡,病病殃殃,找了好多大夫看都查不出原因,本来这事不会引起咱们注意,可其中一个小伙子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户部尚书和咱镇妖司是常有往来的,所以便让我们看看哪里不对劲,结果你猜怎么着?”张独一道:“是妖怪干的?”司徒飞笑道:“不错,那个小伙子元气大损,面带妖气,应该是被哪个妖怪迷了心智,干了男女之事,从而丢了元气,你可别小看这元气,丢多了,短期虽无性命之忧,但三五年后必定有后遗症,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性命不保。我们深入查询,发现共有十二个小伙子有同样的情况,都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 张独一好奇道:“难不成那妖怪在薛大人家里?不然怎会查到这里?”司徒飞道:“通过询问排查,我们发现一个共同点,这十二个人都曾去一家叫醉不归的酒楼喝酒听曲,而且都点过醉不归的一个姑娘唱曲,那姑娘叫紫晴。”张独一道:“难道那叫紫晴的姑娘是妖怪?”司徒飞苦笑道:“是也不是。”张独一奇怪了:“这话怎么讲?”司徒飞叹口气:“有几天我们的确看出紫晴身上带着妖气,可隔天再看,却是妖气全无,独一兄弟,你要知道我们镇妖司办案也要讲证据,如果不能证明是妖怪,那肯定定不了案。但紫晴肯定有问题,这是不用怀疑的。”张独一道:“那你找到这里来,难道紫晴在这儿?”司徒飞哼道:“咱们这大学士年轻时只爱做学问,可老了之后却是爱美人的很呐,他告老还乡之前已经替紫晴赎了身,说要带紫晴回老家,要收她做五房夫人。其实我们已经把情况向圣上禀明,本希望拖住薛大人一段日子,可圣上说薛大人终究劳苦功高,而且京城安全不容有失,所以还是放薛大人回去,我们暗中调查。” 第三十九章 人妖并获 张独一哈欠连天,一点干劲也没有,差点没从屋顶摔下来,司徒飞倒是神采奕奕:“虽然一夜没动静,但我想是那妖怪要先熟悉一下环境再下手,所以我们今晚再去探一探。”张独一差点没吼出来:“都连续两夜了,让不让我睡觉了?今晚你自己去盯着,大不了看见妖怪喊一嗓子。”司徒飞挠挠头:“你肯陪姬大人去查将军府的案子,怎么就不愿意跟我一道查案子?”张独一还没说话,司徒飞咧嘴笑道:“我知道了,跟着姬大人,可以见到小素,心情不一样啊。”张独一一惊:“别乱说,我和小素是好朋友,我不想再去纯粹是太困了,再这样,妖怪没揪出来,我就要被赶出去了。”司徒飞突然说:“看,她来了。” 紫晴带着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友好的和大家打招呼,侍女则是一个个的发赏钱,不管是说话还是姿态都很落落大方。司徒飞突然大叫:“我的娘咧,你竟能一个人搬动这根梁条?!”张独一还没说话,就发现自己双手托着根超大的梁条,按理说这是三个人合力抬的,虽然没觉得有多重。司徒飞则在一旁大呼小叫,就差跪在地上叫英雄。果然一大帮人都围过来:“啧啧,这小伙子真有力气啊。”紫晴也走了过来看着张独一不知所措的脸微微一笑:“小哥好能耐。”侍女面无表情的把赏钱递过来,司徒飞赶紧替他接过来点头哈腰:“谢谢,谢谢。”紫晴也不理会呆若木鸡的张独一,转身离去。 张独一坐起身穿衣下床,他轻手轻脚,走到了后花园一个刚修建无人看守的凉亭。那里佳人已经等候良久,看到张独一娇笑道:“你来了,快过来。”张独一慢慢走过去,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佳人好笑道:“都忘了你已经着了道了,又怎会懂风情?”她叹口气:“可惜了一副好皮囊,比以前那些废物好多了。”佳人一手轻轻揽上张独一的脖子,樱桃小口就要凑上去,正要碰到张独一的嘴唇时,突然大手一伸,直接就掐住了佳人的脖子,另外一只手也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强行从脖子上拿下死死捏住。张独一看着目瞪口呆的佳人,戏谑道:“我不是不懂风情,但像这样要命的我真不想懂。” “你是谁,想干什么?”紫晴想跑但浑身毫无力气,望着张独一那人畜无害的脸,就像看到地狱罗刹一样感到恐怖。张独一笑道:“这话不应该我来问你吗?你是谁,想对我做什么?”紫晴眼珠一转:“我只是想和你共度良宵,你为何如此动粗?”张独一翻个白眼:“都到这地步了,还想骗我,你白天对我使了迷魂记,真当我不知?” 白天紫晴对着张独一虽是简单一句话,但她的眼睛对上张独一的目光时,实际上已经使出了迷魂记,本来张独一没啥感觉,但九灵却在暗中出言提醒:“公子,她使了迷魂记,她是在引诱你,让你今晚子时去后花园那边找她呢。”张独一心想干脆将计就计,最好今晚就把这事了掉,省得天天睡不好。子时起床时才发现司徒飞已经不在屋里了,但他没想那么多,自己行动。 “走吧,有什么要交代的去镇妖司交代吧。”张独一不想再废话,拉着紫晴就要走,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啸声,张独一抬头看去什么也看不见,紫晴倒是喜上眉梢:“他来了。”张独一警觉道:“你说谁?”心神一动,看向自己正上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一双血红的眼睛正从高空迅速坠落,眼看就要到自己头顶,金光一闪,一个巨大的金色手掌凭空出现,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只巨大的鸟摔在地上扑棱着翅膀再也飞不起来。爽朗的笑声传来:“原来你才是真正的主犯。” 司徒飞从暗中走出来:“独一兄弟,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将计就计,干得漂亮。”张独一恍然大悟:“我说白天你莫名其妙把梁条放我手上还那么夸我,就是为了吸引她们注意啊。”司徒飞笑道:“这招美男计不错吧。”张独一哼道:“那你怎么不用自己做诱饵?”司徒飞叹口气:“我年纪大了,这种事适合你们年轻人做,再说它好的就是小伙子啊。”他指向地上的灰色大鸟:“还是只老鸦呢,还不现形!”打了一个响指,老鸦身形急剧缩小,最后化为人形,张独一借着凉亭的灯笼看去:“你不是紫晴的侍女吗?” 紫晴浑身颤抖,热泪滚滚,低吼道:“放了她!一切都是我干的,和她没关系!”侍女倒很平静:“镇妖司的人吗?你们知道了,我才是主犯,有什么要问的冲我来。”司徒飞拍拍手:“你们这不叫主仆情深,倒像是姐妹情深,但我得先把薛大人请出来,大家一起来缕缕清楚,是非黑白,总要有公道。”紫晴冷笑道:“公道?你们官官相护,会讲公道吗?”司徒飞正色道:“别的官我不知道,但镇妖司只认事实,我们不会放过一个作恶的妖,但也绝不会滥杀,只是你的的确确吸取了十二个人的元气,这已经是重罪!”侍女道:“我知道这是重罪,也没想着你能放过我,但你说讲公道,她的冤屈,你能不能替她洗刷?”司徒飞沉声道:“你虽然不是妖,但身上却有妖气,难道你体内有妖血?”紫晴不说话,司徒飞换个问题:“你有冤屈,莫非和薛大人有关?”紫晴冷笑道:“有关系,但你会秉公办事吗?”司徒飞哈哈大笑,左手高高举起一块令牌:“我,镇妖司北斗统领,今日两案并审,如若不公,天打雷劈!” 在场其余二人一妖瞬间惊呆,尤其是张独一,好半天结结巴巴道:“你就是,北,北斗统领?”司徒飞笑道:“正是,独一兄弟,不对,应该叫师侄。” 第四十章 简单的案子,阴险的人心 “镇妖司北斗统领,久仰大名,却不知大人为何乔装来此?”今晚薛大人不在府上,由告假护送回乡的长子御史薛仁代父接待司徒飞,他深得其父真传,虽对眼前发生的事有些惊讶,但依然不失礼节,面色镇定。 “薛大人,在下奉圣上旨意暗中调查京城闹妖一事,之前没告知,是怕惊扰了贵府上下,如今已查明,这个侍女乃是主犯,而令尊的五夫人是从犯。”司徒飞一抱拳,薛仁惊道:“她们都是妖怪?”司徒飞指着侍女:“她是,五夫人不是,五夫人,虽说薛老大人不在,但当着薛大人的面你也可以把事情说清楚。” 紫晴看着薛仁,再看看司徒飞,冷笑道:“好,我先说一个秘密,薛大人,你可知你母亲是怎么死的?”薛仁沉声道:“家母在十五年前因病过世,当时太后还代圣上封家母为诰命夫人。”紫晴道:“因病?什么病你知不知道?”薛仁压住心里的不快:“是急病,都没来得及请太医便去了,太医说有可能是急腹症。”紫晴厉声道:“不对,她是被你爹下毒害死的!因为那毒药只烂脏腑,却不会口鼻出血,所以如果不找仵作,根本看不出来!”听闻此话,薛仁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喝道:“你又胡言乱语什么?有何证据?”紫晴冷哼道:“我再问你,你可记得五年前一个叫青莲的女子?”薛仁皱起眉:“青莲?我记得,家父本来要娶她过门,可听说青莲思乡心切,家父不忍见她痛苦送她回乡了。”紫晴哈哈大笑:“好一个朝廷重臣,好一个殿前大学士,编谎话都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听好了,我就是青莲,青莲就是我!” 五年前,青莲本是一个歌女,被薛大学士看上收入府中。一日两人酒过三巡,大学士一时高兴说漏了嘴,他告诉青莲,当年自己的结发妻子因为老阻碍自己纳妾,被他用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给毒杀了。青莲听了很是害怕,本打算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但大学士为人很是警觉,酒醒后察觉说漏了嘴,便找人连夜把青莲捆住手脚,喂了毒药,嘴里塞上抹布,偷偷埋在郊外。可青莲命不该绝,她被埋在土里,这一切被正在树上修炼的一只老鸦瞧见了,老鸦当时修行尚浅,不忍见她丧命,便以自己的妖血救了青莲一命。青莲得救后本想去官府告状,但老鸦劝住了她,毕竟大学士势力庞大,不可能因为一面之词定罪。于是青莲改名紫晴,与老鸦相依为命。这五年来,她陪老鸦渡了劫,自己也借助妖术换了容貌,老鸦也化为人形,随后一人一妖再次回到京城,投身歌舞坊,老鸦想提升修为,想到了用青年小伙子的元气来修炼。于是她传给青莲吸气术,再通过姿色引诱那些公子哥上钩,直到被薛大学士看上,青莲只等老鸦吸够二十个年轻人的元气,便要对大学士动手报仇雪恨。可一切没逃过镇妖司的眼睛,仇没报,事情已经露馅。 薛仁颓然坐在椅子上,他实在不愿相信紫晴的话,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呐喊:这一切都是真的!当年母亲的确极力反对父亲纳妾,为此还扬言要去太后那里讨个公道,谁知不久之后便得急病过世。这些年来眼见父亲接二连三的纳妾,朝廷上下暗中已是一片耻笑声,自己脸上也没什么光彩。今日听了紫晴的话,好比晴天霹雳,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紫晴突然闷哼一声,张独一和司徒飞抬头看去,一把匕首竟然穿透了紫晴的前胸,从后背钻出,司徒飞脸色一变:“杀人灭口!”张独一抢先道:“我去抓人!”他直接破门而出跃上屋顶,下方院子外一个人正发力狂奔,张独一抽出瓦刀“嗖”的扔出一个回旋,蓝光飞舞,正中对方后背,对方飞身扑出去,张独一跳下屋子赶过去直接提溜起来再迅速的跑回来把人往地上一扔:“抓住了!” “老于,是你?”薛仁瞪大眼睛,这竟是府上平时看着忠厚老实常在父亲左右的管事老于。老于吃力的抬起头:“少爷,你切不可听信了这些人的鬼话,这都是骗你的,包括这什么镇妖司都是假冒的。”司徒飞一挑眉:“哟呵,我是假冒的?”老于继续道:“如果让这些骗子得了手,不光老爷有麻烦,少爷你的前途也会受牵连啊。” 紫晴喘着气靠在司徒飞手臂上,老鸦悲愤的吼道:“你这凶手,想替你家老爷灭口,没门!”薛仁闭上眼吁口气随即睁开眼沉声道:“来人。”后面立马涌出一大帮黑衣护卫,司徒飞冷笑道:“薛大人这是何意?”薛仁往后退两步:“将这几人拿下!” “遮天蔽日!”一声断喝,一个巨大的手掌印在屋顶上,屋顶的砖瓦梁盖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剩一个大窟窿,司徒飞喝道:“想死的就上来!”这一招真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那帮护卫还真没敢上前的。张独一瞅准机会一个箭步拽着薛仁退了回来同时扣住他脖子:“都让开!”司徒飞竖起大拇指:“干得好!”老鸦急道:“青莲已经快不行了,只有我能救她,快解开我绳子。”司徒飞二话不说直接解开绳子,老鸦顾不得有伤在身扑过来扶住紫晴,抬头面向司徒飞:“大人的确是明辨是非的好人,青莲是受我蛊惑才犯了错,该死的是我,只希望大人能彻底的还她一个公道。”司徒飞点点头:“我会的。”老鸦流着眼泪:“你这丫头,何苦让我五年前遇上你?何苦让我心软,你又何苦陪我过了五年很苦,但很快乐的日子。”她吐出一个青色的圆珠,送到双目紧闭的紫晴嘴边轻轻一推送,圆珠消失,张独一倒是明白了:“你用自己的妖丹救她?”老鸦微笑道:“你说的不错,但你们别告诉她,拜托了。”说完这句话老鸦闭上眼睛竟是扶着紫晴,坐着逝去。 司徒飞看着薛仁还有地上的老于,沉声道:“薛大人,你真的很蠢,现在你的前途彻底毁了,包括你父亲!”说话间,一人从上面的窟窿飘然落下:“老大,那老匹夫被我们在府外三里处给拿下了,这里也被弟兄们围住了,就等你下令了!”来人回过头,和张独一四目相对同时尖叫:“是你!” 第四十一章 妖国的高手来访 来人正是迷死女人不偿命的胡子风,他如神仙般登场,但看到张独一之后立马没了仙气,只有杀气,而刚刚还很英雄的张独一看到他也有些心虚。胡子风喝道:“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竟然在这里,今天就把帐好好算算。”张独一小声道:“不就是推了你一下吗,大不了我认输了。”胡子风气的面红耳赤:“不许说!”司徒飞安慰道:“等我们先处理完眼前的案子,再谈你们的私事。”胡子风咬牙切齿:“我知道他是你师侄,你是不是想护着他?”司徒飞面对自己的属下全无气势,陪笑道:“哪有的事,我定会秉公处理。”张独一突然惊叫一声,胡子风瞪着眼:“鬼叫什么?”他扭过头,就看见紫晴不是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双眼血红,面色铁青,十指如钩,一下就把后背上的刀拔了出来似乎一点也不疼,司徒飞招招手:“你没事了?好,你先”他正想说“你先把刀放下”,紫晴反手一刀直接扎在了地上的老于后背,老于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命归西。紫晴冷笑道:“这一刀还给你。”手一伸直接掐住已经吓呆的薛仁的脖子,司徒飞喝道:“你要干什么?”紫晴阴森道:“血债血偿,一个不留。”直接带着人从屋顶飞了出去,司徒飞急道:“还不追!”跟着飞身出去,胡子风狠狠道:“你还不追?”他上来就要踹张独一,张独一赶紧也跳了出去,后面跟着胡子风。 紫晴带着薛仁飞在高空,从地上看去就像老鹰捕食一般,司徒飞紧跟在后:“紫晴,别做傻事,这不值得!”紫晴哈哈大笑:“无所谓了!”她甩手一扔,薛仁头朝下飞速坠落。张独一看得清楚一个滑移,“哧溜”赶过去正好接住薛仁,只是薛仁双目紧闭也不知死了没有。紫晴狂笑着继续逃窜,司徒飞惊道:“小心!”来不及了,一道白色划痕闪亮夜空,紫晴身子变成无数碎块不带一丝血迹,散落在苍茫大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阵尖锐的破风声。司徒飞落在地上,手抱在胸前,朗声道:“原来是妖国的残鹰将军,不知远道来此,所为何事?” 黑暗中,一个身披斗篷的人走了过来,几人都眼力极好,来人一副中年书生相,面色枯黄,两眼却精光闪闪,先咳嗽两声随后抱拳,嗓音沙哑:“统领大人,在下有礼了。”司徒飞也还礼:“残鹰将军,你好,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他指指地上一丝裙摆,残鹰笑道:“这女人应该是与我妖国的败类有瓜葛,正好遇上了,就顺手帮你们除掉了。”胡子风喝道:“谁要你帮忙?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的重要证人,分明是故意的!”司徒飞低喝道:“不许对将军无礼,但是阁下此番来我国,必定另有目的吧,两国可是有约定的,若无通报,各自子民不得随意入境。”残鹰道:“事情紧急,等办完事,我自会向贵国皇帝赔罪。”司徒飞道:“什么事?”残鹰看向胡子风,冷笑道:“大事!” 胡子风哼道:“有话直说,绕什么弯子!”残鹰不紧不慢:“前几日,我国皇宫守卫军营房遭遇袭击,当时七个兄弟丧命,其中还包括皇后的族弟。”司徒飞“哦”了声:“那与我国有什么关系?”残鹰咳嗽一下:“当然有关系,因为袭击营房用的就是贵国的火药!”原来妖国会妖术或者妖术高明的也只是百里挑一,一个族群都未必有几个,大多数妖怪包括军队和人类一样,也是凭力气和兵器作战的,所以火药制成的武器对于大部分妖怪还是很有威胁的。 胡子风明白了:“你是来问罪的?那没办法,贵国的那些叛贼本事不凡,我没能把他们拦下,但火药的配方我确实收了回来,你怎能赖到我们头上?”残鹰嘿嘿一笑:“阁下就是胡子风吧?号称镇妖司第一快刀,连那棵老松树都被你斩杀了,一只小狼和一只小鹿又怎么是你的对手?分明就是阁下故意放水,好放叛贼回去,危害吾皇安全!” “好大的帽子,可惜我头小带不下!不过你若是硬要找茬儿,我不在乎和你打一场!”胡子风声音转冷,手扶上腰间的快刀。司徒飞赶紧拦住:“将军,没必要为了两个叛贼大动干戈吧?”残鹰叹口气:“皇后的族人本来就不多,本想让族弟在军中历练几年,便回去做了族长,谁知遭遇不测。吾皇可说了,如果贵国不给个满意的交代,就算兵戎相见,也在所不惜!” “不必兵戎相见,是我帮他们逃跑,有什么全冲着我来!”一个青年突然插嘴,胡子风训斥道:“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说话吗,快滚!”张独一笑嘻嘻道:“大人原来姓胡,那什么将军,你听好了,那天是我打败了胡大人,放跑了你们口中的两个反贼,所以你要找的人是我,别扯到两国交战上去。”残鹰打量了他两眼,叹道:“眼拙了,原来这里竟然有个少年高手!遂城杀那老鼠的是你吧,你就是张独一?” “好眼力,我就是张独一,你想怎么样?”张独一满不在乎,胡子风刚要说话,司徒飞一把扯住他使个眼色。残鹰叫道:“是个英雄!奉吾皇的命令,我得带你的尸体回去交差,统领大人,希望你不要干涉。” 司徒飞干咳了两声:“真要打?”残鹰很坚定:“一定要打。”司徒飞继续问:“至死方休?”残鹰笑了:“一炷香的功夫,快得很!”司徒飞叹口气:“好,但阁下若是输了,还请速速离去,能做到吗?”残鹰道:“你若不插手,我是不会输的。”司徒飞摊开双手:“我不插手,你们可以开始了。” 第四十二章 与妖国为敌 张独一亮出瓦刀,心中念道:“点到为止,不可任性。”九灵的声音响起:“最近魔刀乖巧的很,倒是公子你自己要当心。”对面残鹰看到魔刀,淡淡道:“好刀。”张独一竖起大拇指:“识货,而且你一点也不惊讶。”残鹰右手插进衣袖,面无表情:“这世间没有什么兵器是不可战胜的,即使它是魔刀。”手从衣袖伸出来,原来的手掌竟然消失了,手腕处连的是把三尺寒霜剑!剑一出,本就冰冷的大地多了层霜晶,司徒飞赞道:“好剑!莫不是万年寒冰制成的?”残鹰点点头:“正是。”张独一深吸一口气,喝道:“那你小心了!”举刀前冲,速度快得叫人看不清,但冲到残鹰面前时,对方却消失了,张独一知道对方速度也很快,他此时五官感知已经远胜常人,当下回头就是一刀,明明快砍到残鹰时,对方再次消失。而这一次张独一失算了,他扑向左侧,但脑后寒气逼人,九灵的声音焦急的响起:“公子快跑,别回头!”张独一拔腿就跑,一直跑到司徒飞和胡子风那一侧才停下来,回头一看,残鹰的剑距离自己仅一步之遥,若不是自己旁边站着两人,只怕这剑不刺穿自己根本不会停。 残鹰面无表情:“你是很快,但还不够。”张独一吁口气,笑道:“再来啊。”九灵提示道:“公子,你不是有两把刀吗?”张独一心里道:“可那一把只是很普通的瓦刀啊。”九灵继续道:“只要魔刀碰到对方的武器,对方再想脱身就没这么容易了。”张独一眼睛一亮:“佯攻?”他走上前:“十,九,八,七,”残鹰道:“十步不够凑,还差三步。”张独一笑道;“没事,我最后一步迈的大。”说完话人已发动,没有意外,刀还没到残鹰眼前,残鹰便消失了,但“咣当”一声,张独一身后一道蓝光和一道白光交汇在一起,黑暗中映出残鹰带着不可思议表情的脸:“双刀?” 张独一转过身借着魔刀与对方的冰剑相持的功夫解释道:“正面进攻的是我刚买不久的瓦刀,从后面出手的才是真正的魔刀。”残鹰讥讽道:“好主意,虽然不够光明正大。”张独一毫不在乎:“怎么不光明正大了?你都要取我小命了,我还不能想点招数?”残鹰手中发力,但却发现不但不能向前进,自己的冰剑似乎快要撑不住了,而对方的魔刀却是蓝光愈发耀眼,感觉像团炙热的天火就快要把冰剑吞噬。残鹰大喝一声,看似发力实际上却是以进为退,身子向后退,想再次隐身,但他惊讶的发现似乎有股强大的吸力死死盯着自己,明明动作不慢,但张独一和他的魔刀总能死死缠着自己,而且一直在交手状态。开始还是刀来剑往,逐渐就变成了敌攻己守,处处被动。张独一瞅准机会一记凌空斩,残鹰抬剑去挡,心口却挨了张独一左手一拳,同时寒冰剑四分五裂,随之而出的还有残鹰吐出的一口鲜血。 残鹰半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脚下红了一片。张独一道:“我不杀你,你走吧。”残鹰冷笑道:“你以为这就完了?”他站起来,张开双手,司徒飞喝道:“将军,这是在我国境内,你若想现出真身,那就是挑衅!”残鹰仰天大笑:“我虽为鹰族,但向来不屑于化形,你未免小看了我!”他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双手插入地面,一阵剧烈抖动,地上冒出无数尖角朝上锋利无比的冰凌柱,迅速向张独一脚下蔓延过去。张独一赶紧跑,但跑到哪儿,冰凌柱就从哪里冒出来,张独一跳起来,那冰凌柱“蹭蹭”的往上伸,感觉整个天地间都要被冰凌柱围满。远远看着的胡子风急道:“这样下去,那小子马上就要被刺穿了,我们帮忙吧。”司徒飞道:“我们若出手,就不占理了。”胡子风冷笑道:“你凡事都要讲个理字,哪怕看着自己的师侄毙命也不肯出手?”司徒飞不说话,胡子风大声道:“好,你不帮,我帮!”司徒飞拉住他低声道:“别冲动,我有办法。”他微微一笑:“张独一,吃我一掌如何?” “遮天蔽日!”一记金色的巨大手掌从还在半空的张独一头顶缓缓落下,胡子风大惊:“你要害死他啊!”张独一也叫道:“你落井下石!”眼看巨掌越逼越紧,张独一一咬牙心一横双手握刀迎面朝下,大喝一声,整个人好似一团龙旋风,游走于冰凌柱间,所到之处,冰融为水,而巨掌始终在头顶未曾落下。残鹰眼看自己的绝招被破,双手拔出,抱着一根巨大的冰柱冲向对面的那团蓝光,两个身形撞在一起,天地归于平静,巨掌也消失不见,只有站着的张独一和跪着的残鹰。 “好刀,死在它手上,倒也值了。”残鹰语气平静:“司徒飞,你还是出手了。”司徒飞不说话,张独一一字一句:“是我杀了你,和别人没关系。”残鹰笑道:“你等着,天大的麻烦就快来了。”张独一点点头:“我知道。”他缓缓抽出插在残鹰胸口的魔刀,每动一下,残鹰的身子便缩小一块,直到变成一只老鹰伏在地上没了声息。 “统领大人,你刚才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张独一看着司徒飞,语气冰冷。司徒飞笑道:“也可以说是逼你背水一战。”张独一道:“你想逼出我的潜能,但我不会感谢你的。”司徒飞耸耸肩:“无所谓,反正看起来你也不打算认我这个师伯。”张独一哼一声对着胡子风:“谢谢你。”胡子风奇怪道:“谢我干什么?”张独一走上前,低头道:“那天我对你实在冒犯,今天你还愿意维护我,谢谢。”他看一眼司徒飞:“抓我吗?”司徒飞叹口气:“薛府的案子还没善后呢,哪顾得上你啊。”张独一道:“那我走了?”司徒飞道:“不管你去哪儿,你都要知道,你已经与整个妖国为敌了。”张独一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想去妖国看看。” 第四十三章 奇缘往事 胡子风说道:“你真放心他一个人去妖国?”司徒飞有些吃惊:“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他?不是对他恨之入骨吗?”胡子风道:“此一时彼一时嘛,敢对战残鹰,这样的人我欣赏!但他最后又是向我道歉又是谢谢我,我倒没料到呢。”司徒飞笑道:“他潜能激发,眼力也更上一个台阶,最后他可是看出你,本为女儿身,却偏要装情郎。”胡子风脸一红:“啊?怪不得呢,这小子,下次见了还是要打一顿。司徒飞叹口气:“怎么办?我放他走,万一师妹下次找我要人,我岂不是会头大?”胡子风哼道:“先说清楚哪个师妹?是张独一的师父呢,还是那位南斗统领大人?”司徒飞哈哈一笑:“算了,万般皆是命,说不定那小子在妖国能干出一番事业呢,其实我刚刚那一掌可不光是激发他潜能哦”胡子风道:“我知道,你的功力又有长进了,那一掌其实已经把张独一下面的那些冰块软化的差不多了,不然这第一下可有的他受呢。”司徒飞得意道:“还是你最了解我。”胡子风哼道:“那你敢不敢娶我?”司徒飞顿时石化,胡子风头也不回就走。 “一盏油灯,一壶茶,两个佳人对坐望。”这是白小小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淳于月乐道:“你之前都在干什么啊?感觉没好好修炼,就喜欢看书听戏吗?”白小小毫不否认:“修炼太枯燥,还是你们人类会玩,写诗,唱戏,现在妖国也在积极学习这些东西呢,据说妖皇在宫里有个戏班子,没事就爱唱两出。”她刚说出来就觉得不对劲,赶紧道歉:“对不起,梅公主,我说错话了。”坐在桌前的梅姨微微一笑:“你没说错什么,此时他的确是妖皇,爱唱戏也不是什么大事。”桌子对面的柳艳儿也笑了:“你嘴上说没关系,心里还是放不下,现在妖皇残暴,可是有不少妖族盼望你能打回去,恢复江山呢。”梅姨叹口气:“这么多年,也只有你会对我说这些话,没错,我是想着推翻他,但不说没这实力,就算召集旧部,那势必又是场腥风血雨,我妖国本来族群数量就不多,再打几仗,这后果实在难以想象。”柳艳儿道:“但现在不是你愿不愿意复国的问题,据我所知,妖国的的确确有一股力量在反对妖皇,而且一直在找你。”白小小附和道:“柳姨说的不错,梅姨,就前几天,我还打听到妖国军营受到袭击,连皇后的族弟都丧命了,而且据说是用火药干的!” “火药?”淳于月和梅姨都大吃一惊:“是从哪里得到的?”白小小道:“当然是从人类这里搞来的,听说是一个松树妖带着一个狼妖,一个鹿妖来找人类私下做交易,谁知被镇妖司逮个正着,松树妖当场被杀,狼妖和鹿妖却逃脱了,据说是得到了一个使瓦刀的人的帮助,那瓦刀好像是什么魔刀呢。”长久的寂静,白小小一脸懵:“你们仨怎么了?”淳于月扶着额头有些痛苦道:“后来呢?”白小小道:“后来狼妖和鹿妖带着火药秘方回去了啊,再然后就炸军营了呗。”淳于月摇摇头:“我是说那个帮他们逃脱的,拿瓦刀的?”白小小道:“你说他啊,也跑了啊,据说妖国已经把他视为公敌,想派高手来杀他,倒是镇妖司没啥动静,也没说要抓他什么的。”淳于月和梅姨对视一眼道:“就是他,这浑小子越发胆大了。”柳艳儿站起身吃惊道:“你们说的是谁?不会叫张独一吧?”梅姨和淳于月一下子傻眼了:“你怎么知道?”柳艳儿扶着额头苦笑道:“我怎么不知道?那小子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天哪,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所以师父这么多年其实一直就在石桥镇和你一起抚养张独一?”淳于月几乎两眼要冒火,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多年原来师父离自己相隔不到三十里! 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徒弟其实一直是师父的徒弟,只不过是名义上的,或者说师父只教给他瓦工的手艺! 梅姨幽幽道:“常天对你果然用情很深,甘愿带着你隐居,倒是张独一又是怎么被你们收养的?”柳艳儿叹口气:“很简单,就是在路边捡到的,只不过这孩子身上带着那把刀。”淳于月道:“那说起来张独一是蚩尤的后人?”柳艳儿摇摇头:“这么多年常天一直没能查出独一的身世,也是有所顾忌,这些年也没敢教他什么本事,因为谁都不知道魔刀什么时候会苏醒,直到三年前,有天晚上,独一干活累了睡得很沉,我帮他盖被子,不小心碰到了魔刀,”她神情严肃:“谁料魔刀突然锋利无比,直接划伤了我的手臂,然后好像甩不开一样疯狂吮吸我的妖血,幸亏常天及时赶到,施法封住了魔刀,但他也只能暂时压抑住魔性,常天说,将来魔刀是否会危害苍生,主要看独一能否控制它。”淳于月哼道:“这种话也太不负责任了,若是独一控制不好魔刀,岂不害了自己?”柳艳儿笑了:“冲你说这话,独一铁定是你的徒弟,你师父顶多算半个养父。”梅姨也打趣道:“是啊,那些年常天在青九门待一段日子然后又去石门待一段日子,只怕是借着照顾独一的理由,实际上是和你相处吧,那独一应该是你的养子啊。”柳艳儿脸微微一红:“我确实把他当我自己的孩子,但碍于我的身份,我和常天并不敢在独一和石门的乡亲面前表现太多,而我受伤后,常天便带我到了这里,他说魔刀造成的伤很难痊愈,唯有保证充足的阳光才能压抑伤口恶化,这里三面环山,一面背水,阳光充足,气候也好,而且满山都是草药,所以他就带我到这里休养。”梅姨问:“那你的伤怎么样了?”柳艳儿露出左手手腕,众人都低声惊呼,一道细长的伤口殷红殷红的,似乎血从未停止过流动。 柳艳儿低声道:“兴许这辈子都好不了了。”正说着呢,常天兴冲冲的跑进来:“吃夜宵了,你们在聊啥呢,这么起劲?”淳于月笑道:“聊一些可以拉近我们师徒关系的秘密!” 第四十四章 遇到云华 张独一看着面前的一条并不算很宽但光泽幽绿的河喃喃自语:“还以为我国和妖国边境守卫森严,怎么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九灵提醒道:“这条河的确就是两国的界线,公子你虽看不见守卫,但对岸那片森林里可藏着不少妖国的守卫呢。”张独一瞪大眼睛:“哪边?我怎么看不见?”九灵笑道:“公子你看不见,但我在魔刀里却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妖气和杀气,公子,你真要去妖国?”张独一叹口气:“我是招妖体质,想来想去与其呆在这里天天惹麻烦,还不如直接到妖国去,会不会好一点?”九灵道:“只怕到了妖国,魔刀的魔性就会彻底释放,到时你和我就怕压不住,那就糟了。”张独一还要说话,九灵道:“快藏起来,有人来了。”黑暗中一个身影轻手轻脚的来到河边,看样子应该是个女子,她四下环顾取出一物念念有词,张独一看得真切,是一把剑,慢慢变大,最后变得可以站一个人在上面,女子手一挥,剑漂浮于水上,九灵道:“她想借助宝剑去对岸,快阻止她!”张独一跳出来喝道:“什么人?”女子没想到这儿有人吓了一跳,但反应很快,手再挥一下,宝剑变回三尺长回到手中,剑指前方,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会在这里?”张独一走上前,女子发话了:“是你,张独一?”张独一仔细看了看,摇摇头:“你怎么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你?”女子冷笑道:“我都见过你两次了,你魔刀在手,又怎会注意到我?你在这里干什么,莫非是想叛逃到妖国去?”张独一乐了:“我看是你想叛逃吧,不然怎么想过河?你到底是谁啊?”九灵道:“公子那天帮雪儿姑娘脱困,不是在门外击退了追兵吗?领头的就是这姑娘。”张独一大惊:“啊?镇妖司的?”原来这女子就是云华,她毫不放松警惕:“我只问你,到底想干嘛?”张独一叹口气:“我是想过河,但绝不是叛国。”云华怀疑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那边?”张独一叫道:“哪里好端端的?我现在又是跟镇妖司结梁子,又得罪了妖皇,两头不讨好。”云华道:“上次你虽然帮助妖国反贼逃脱,但镇妖司并没追究你的责任,起码我们南斗司没有,你有怕什么?”张独一乐了:“原来你是南斗司的,是姬师伯的手下?”云华咬牙道:“是的,我叫云华。”张独一不解道:“那你为何想过河?”云华道:“这你不必问,我劝你回去,今晚就当没见过面。”张独一道:“不,既然你是师伯的人,我便不能看你以身犯险,要回去也该一起回去。”云华气的跺脚:“我若不是为了那个倒霉师弟,我又何苦以身犯险?!”云华坐在河边泪流满面,哪有平时的凶悍样,张独一陪她坐着:“你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上忙呢。”云华显然是憋了许久,也不管和张独一还不算熟,便说了一下大概。 原来上个月云华和师弟木晨被派到边境执行守备任务,边境虽没重兵布防,但镇妖司每三个月便会轮换人员到此看守,这也是两国达成的协议,不留重兵,以示诚意。 谁知某个晚上,木晨巡视时遭到了妖国高手的袭击,当场昏迷不醒,而那高手也不见了踪影。 云华寻遍名医,都不能治好木晨,眼看木晨昏迷不醒,镇妖司也派了医师来查看,得出的结果是需要用妖国的白牛角做药引才能治好木晨。 但得到白牛角就意味着要杀一个白牛妖,这对于两国目前的局势,断然不可能向妖国提出这个要求。 而且袭击木晨的高手几乎没留下痕迹,所以也不好向妖国问责。木晨是云华师父的独子,而他们师父已经过世,云华自小又和木晨一起长大,可以说比亲姐弟还亲,眼见师弟遭难,又想到师父临终前的嘱托,云华怎么可能置之不理,于是决定铤而走险,去妖国试一试。 张独一怀疑道:“有了白牛角就能救你师弟?”云华道:“我师弟遭遇袭击,全身并无伤痕,说是伤及心脉,只有白牛角才能救他,”她看一眼张独一:“这话是你朋友说的。”张独一面露喜色:“你说小素?”云华幽幽道:“在南斗司,就数她医术最好,她前几日还在这里眼下回去复命了,说是要统领拿主意,但我怕师弟拖不起。”张独一吐口气:“那不如我陪你去取那白牛角如何?” “你?”云华吃了一惊,随机摇头:“不,你还是回去吧。”张独一笑道:“放心,我绝不是叛国,大不了取了白牛角我们立马返回,你若不信我,那我,以你们统领大人的名义发誓,若有二心,就在镇妖司关一辈子不出来。”云华 “扑哧”一笑:“你竟然扯到我们统领身上,也太滑头了。”但随即忧心道:“但无故杀了一个白牛妖,那就意味着挑衅,我是准备豁出去了,你若牵连其中,对你不公平。”张独一问道:“白牛妖应该也有坏的吧?”九灵道:“听说白牛妖极为好色,而且性情暴虐,我想总归有几个该死的,只是公子,这件事要想办成,真的好比登天。”张独一拍拍手:“干就是了!反正我前几日刚杀了一个什么残鹰将军,已经惹下大祸了,再惹一个又有什么关系?”云华更吃惊了:“你竟然杀了残鹰?他可是妖皇的爱将啊!”张独一洒脱道:“所以,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咦,你说会不会是残鹰袭击了你师弟啊?”云华想了想:“算算日子,应该就是残鹰干的!”张独一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啊,出发吧。” 第四十五章 踏足妖国 “公子,左边五十步有两个守卫,我们要小心避开。” “云姑娘,左边有两个守卫,我们绕过去。” “咦,你怎么看得见,我却只看见迷雾。” “哦,我有魔刀嘛,看见也不稀奇。” “哦,也是,听你的。” “公子,前面又有两个守卫走来了,我们先待在这里不要动。” 。。。。。。 眼看天都大亮了,两人终于走出了丛林,躲在一个山坡上。云华道:“虽说那些守卫没什么法术,但一旦被发现也是很难脱身的,张独一,幸亏有你,不然光凭我,肯定要大打一场,还不一定能闯过去呢。”张独一哈哈笑道:“云姑娘,你可别夸我太早,咱们可才过了第一关呢。”云华也笑了:“我对你有信心。”两人伏在山坡顶向下看去,顿时目瞪口呆:“这就是妖国?!” 虽说之前有人说过妖国喜欢学习人类文化,所以妖国境内大部分地区看上去和人类的地方并无什么不同,可亲眼看到后还是大为震撼:青砖灰瓦,石板街道,商铺林立,加上“人来人往”,这不就是人类的城镇吗? 张独一小声问道:“我们没走错?”云华道:“没有,我已经感受到浓浓的妖气了,而且你仔细看,有些妖怪还没化形完全呢。”张独一仔细看去:“还真是啊,还有后面带尾巴的呢,哇,那个头上还有角,是不是我们要找的白牛妖啊?”云华道:“那是羊角。”说完有点怀疑的看了张独一一眼:“你不是应该对妖怪很熟悉吗?怎么和在丛林里判若两人?”张独一老脸一红,嘿嘿笑道:“第一次来这儿感到新鲜嘛,慢慢就习惯了。”云华皱眉道:“这下面就是妖国的边城,我们就这样进去,肯定会被法力高强的妖怪认出是人类,如果带点妖气就好了。”九灵提示道:“公子,你们两人滴两滴血在魔刀上,就会有妖气附在你们身上了。”张独一道:“这么简单?”云华道:“你说啥?”张独一挺直腰杆:“这很简单,滴两滴血到我的刀上,就会有妖气附身了。” 张独一左顾右盼,云华低声道:“不要乱看,会引起怀疑的。”张独一收回目光,小声问:“你饿不饿?”云华哪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愣随即答道:“一夜没进食,是有点,但能忍着。”张独一笑道:“我身上有些碎银子,就是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用。”云华道:“在这里银子是可以用的,但若是我们那里的铜钱或者元宝就不能用了。”张独一道:“那就好办了,我们去前面吃点东西吧。” 两人走进一间茶楼,本想着喝点茶吃几个馒头,谁知一进去,一个满面春风,丹凤眼瓜子脸的老板娘打扮的女子便迎上来:“二位里面请,是要长脸的还是纯绿的?”这一问倒把两人问楞了:啥意思?老板娘打量他们一眼笑道:“二位是刚从族里进城吧?”云华答道:“是啊,刚化形没多久,族长让我们见见世面。”老板娘乐了:“难怪不知这里的规矩了,长脸就表示吃荤,纯绿就表示只吃素,咱妖国种族较多,若是搞错了岂不是要起纷争?”云华道:“原来是这样,我们要纯绿的。”老板娘掀起左面的帘子:“里面请。” 原来茶楼堂屋只是用来接客,内屋一左一右分别是吃素和吃荤的,都有几张四人桌,此时吃素的这间屋子已经坐了有三桌“客人”,有男有女,多是年轻人打扮,吃的也是些馒头面饼阳春面啥的。张独一吁口气:还好不是吃草。坐下来叫了两碗阳春面加四个馒头,一壶花茶。张独一悄悄打量四周,小声道:“哎,旁边有几个妖在看你。”云华道:“隔壁桌上的那姑娘也在看你。”说来这两人相貌也算出众,尤其是云华带着一股藏不住的傲气,一下子吸引了好几个小伙子的注意。云华小声问:“你能不能找出哪个是白牛妖?”张独一心中问:“九灵,你知道吗?”九灵道:“这里全是化形的妖怪,要找出来反而不容易,需要些功夫。”张独一答道:“需要点功夫。”正好吃食上来了,两人也饿了一宿,赶紧开吃。 “喂,我说余老三,你今儿个是转性了吗?怎么要去吃素?”外面有个大嗓门喊道,一个憨厚的男声道:“各位,我今天想吃点清淡的,你们去吃不要管我。” “不对吧,我想想,难道传言是真的?你余老三爱上了杨家二小姐?所以要学人家吃素?”这话一出,外面一片哄堂大笑。这里面气氛可有些不对劲了,隔壁桌的两个青年面带怒色,双拳紧握,看样子是准备冲出去大打一场。 “豹兄说笑了,没有的事。”余老三有些支支吾吾,对方更来劲了:“心虚了吧?哈哈,余老三,作为兄弟,我劝你还是和我们进去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杨二小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因为她啊,已经被守备大人的侄子牛小爷看上了,估计不用几日,咱哥几个就能去牛府讨上一封赏钱,再吃上一桌喜酒了!” “砰!”两个青年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两眼冒火:“这帮混账在外面胡扯,真当我们杨家好欺负?!”大步走出去,后面还跟着别的桌上坐着的几个男女。张独一低声道:“他们说到了牛府,是不是牛妖啊?”云华点点头:“其实很多妖族都是要本体做姓的,如果姓牛,那就是牛妖。”张独一奇道:“可那天那个余黑五是狼妖啊,却姓余。”云华解释道:“妖可以选择不是别的动物的字做姓,但若是用了动物的字,那必定是和本体相同的。”张独一“哦”了声:“余黑五?刚才这外面喊什么余老三,会不会和余黑五有关系?”云华道:“不知道呢,先看看外面情况吧。” 第四十六章 大打出手 “你们几个瞎说什么?找打么?”一个白衣青年先发难。对面则是几个身材高壮,衣服不是灰就是黑的青年,相貌都显得有些粗狂。其中一个灰衣浓眉大眼的青年便轻蔑道:“原来是杨家的,是不是瞎说你够胆量去问问牛小爷啊,再说,你们还想打架,就不怕我们来个烤全羊?”此话一出,除了中间一个黑衣青年皱皱眉头,其余几个同伴都是哄然大笑。侮辱性实在太强,白衣青年还没发话,身后一个黄衣女子冲上来跳起来就是一脚,那灰衣青年正抬头大笑,被踹了个措手不及,倒飞出去摔在门外,旁边同伴急忙上前查看:“豹大山,你没事吧?”豹大山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面露凶光:“呵,豹爷我长这么大还头一次被羊踢呢,还愣着干什么,打啊,兄弟们!”双方一拥而上拳打脚踢,混战一团。除了黑衣青年余老三在拉架:“别打,都是来吃饭的,犯不着。”结果打红眼的双方同时喝道:“滚开!”倒把余老三给推搡到一边去了,想再去拉架反而招致了不少拳脚。 “妖族即使不会法术,但也好习武强身,所以他们出手的力量速度都胜过我们普通人。”云华一边观战一边评论,张独一问道:“他们完全是在拼命啊,就不怕闹出人命,哦,是妖命?”云华讥讽道:“虽说妖国这些年要求开学堂,讲孔孟,可大多数骨子里还是未开化的野蛮样,做事不考虑后果可是他们的天性!”张独一心里道:你们镇妖司貌似也是一帮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嘴上道:“那我们要不要出手啊?你看那什么杨家好像快撑不住了。”云华皱起眉:“这混蛋对女人下手真狠啊。”她说的是豹大山,对着踹她的黄衣女子,重拳重脚出个没完没了,黄衣女子已经快招架不住了,脸上还挨了两下,而豹大山越打越兴奋,嘴里还带着野兽的嘶吼声。云华转过身拿过一根筷子右手一挥,豹大山左腿一软,露出个大破绽。本来节节败退的黄衣女趁机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巴掌扇个不停,打的对方眼冒金星,抱头叫唤。 “诸位别打了,牛小爷来了!”刚刚不见影子的老板娘突然跑进来,神色慌张。两帮人赶紧停手,杨家的低声道:“赶紧走。”豹大山却吼道:“一个都不许走,拦住他们!”然后只感到脚下一阵颤动,一个粗声粗气,带着三分醉意的声音吼道:“大早上的,谁敢闹事?” 一个约莫九尺高,铁桶腰,五尺宽肩上顶着个巨大脑袋的壮汉一步三摇的走进来,每走一步,都让人担心这茶楼会散架。壮汉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睛扫了全场一圈,目光落在杨家的子弟身上,哼道:“是你们在闹事?!” “就是他们,牛小爷,我不过就说了两句实话,他们就动手,还说你要娶杨二小姐简直是做梦!”豹大山一看靠山来了赶紧跳上前恶人先告状。杨家的黄衣女子喝道:“豹大山,你胡说!我们几时提到过牛公子?!”牛公子“嘿嘿”笑两声:“你是二小姐的堂妹,我见过你,豹大山,你过来。”豹大山谄媚道:“爷,我就在你面前。”牛公子摇摇头:“靠近一点。”豹大山往前凑了凑,牛公子突然甩手一巴掌,豹大山都么来得及哼一声就重重摔在地上昏死过去。牛公子吼道:“瞎了眼的,连我六房夫人的妹子也敢欺负,你真不知死活!” “公子,这就是白牛妖!”九灵出声了,张独一问道:“你肯定?”九灵道:“千真万确!”张独一小声道:“这就是白牛妖!”云华心中欣喜不动声色问道:“确定吗?”张独一点点头。云华轻轻“呸”道:“果然是个色坯子!” “妹子,我帮你出气了,饭还没吃好吧,干脆姐夫陪你喝两杯,去去晦气!”牛公子两眼色眯眯,蒲扇大的手掌就要去揽黄衣女子杨家四小姐的肩膀。四小姐一个躲闪,旁边她哥哥杨家三公子挡在身前皱眉道:“牛公子请自重,毕竟你要娶我二姐的事还没眉目呢,怎可随便出口?”牛公子喷着酒气,冷笑道:“在这里,只要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我把话放在这儿,你二姐是我的六房夫人,你这妹子就是我的七房夫人,姐妹共事一夫,有岂不痛快!” “牛公子,我杨家虽只是普通人家不比你官家位高权重,但也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今日之事我回去必定会像族里长辈禀告,以求换个说法!我们走!”三公子怒气冲冲,正要带人离去,牛公子手一伸,冷冷道:“我有让你们走吗?聚众闹事,我完全可以把你们送进大牢!识相的坐下来,不然,”他用脚一踢地上的豹大山,豹大山跳起来虽然有些晕但还是认出了主子:“牛小爷,您有啥吩咐?”牛公子道:“把这里围起来!一个都不许走!” 张独一啃着馒头:“我们现在动手吗?”云华道:“现在动手,得手不成问题,问题是杀出去有些难,这个畜生在这里是守备的侄子,他出了事,只怕全城的妖族军队都要来对付我们,我们再看看吧。” “士可杀不可辱!”外面又吵了几句,终于杨家子弟再次被激怒了,豹大山也再次带着弟兄大打出手。余老三恳求道:“牛小爷,您就放了杨家吧,他们绝不是有意和你做对的。”牛公子哼道:“余老三,我听说你也喜欢二小姐,不管真假,我劝你有多远滚多远!别忘了,你那族弟余黑五可是叛贼!我随时可以让叔叔顶你个同谋罪!”余老三面色一阵铁青站在一边不再说话。然后杨家四小姐又被不长记性的被豹大山一脚踹飞,直接撞进内屋,幸亏云华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但门帘也掉了下来,牛公子再次大喝:“都住手!” 第四十七章 得手,突围! “啪”!又是一巴掌,豹大山被扇到一边去,牛公子呵斥道:“混账东西,刚打我的七房夫人,你活腻了!”豹大山哪敢吱声捂着脸躲到一边。牛公子换副表情以便让自己看起来很是和善,笑眯眯道:“没受伤吧?”四小姐对着云华道谢:“多谢这位姐姐。”赶紧跑到三公子身后,看都不看牛公子一眼。牛公子也不计较,只顾盯着云华看,感觉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云华微微低下头,娇羞道:“这位壮士,干嘛这样盯着小女子?” “啊,那什么,姑娘莫怕,本公子是瞧姑娘很眼生啊,第一次来这里?”牛公子一本正经问道。 “是啊,小女子和弟弟从族里出来不久,想在城里谋个生计。”云华看一眼张独一,语气卑微害羞。张独一则现学现演也低下头,一脸的诚惶诚恐,默不作声。 “哦,却不知姑娘是哪个族里出来的?嗯,让本公子猜猜,姑娘如此动人,非狐即鹿,又或者是柳树一族?”看来这牛公子并未学到什么法术,根本看不出云华身上的妖气出自哪个妖族。云华嗔道:“公子猜这个做什么?你是官府的吗?”牛公子昂首挺胸:“家叔是本城的守备,不用多久,我就要成为本地的副将,在这里全是我牛家说了算!”云华赶紧跪下:“哎呀,原来是大人啊,小女子有眼无珠,还望大人恕罪!”牛公子哈哈大笑亲手扶起云华,还有意摸了一下云华的脸蛋,云华也不躲闪,只是俏脸更红了。牛公子压住心中的春心荡漾,豪气道:“不管你是哪个族里的,在这里有我罩着绝对放心。这样,你随我去别处喝几杯酒,好好商量一下你的生计问题。”一把拉住云华的手,云华道:“那我弟弟呢?”牛公子大大咧咧:“你弟弟就在这里好吃好喝,到时本公子给他找个好差事做。都闪开,老板娘,去准备酒菜送到老地方。”老板娘赶紧去准备,其余的不管是杨家还是豹大山一伙全都跑的干干净净。 张独一慢慢吃着面条,心里却担忧着云华的安全。九灵道:“公子,云姑娘的本事要制服那白牛妖不成问题,怕的是难以脱身。”张独一愁眉苦脸:“他叔叔是守备,是不是说这座城的治安归他管?”九灵道:“妖国的官职和人类那边略有不同,守备可不光管治安,整座城池都是他说了算。”张独一叹口气:“我还以为刚才那家伙摸云华的脸,云华就要动手呢,看来她是在使美人计啊。”九灵笑道:“云姑娘虽然脾气大,但能刚能柔,很有主见。”张独一眼睛一亮:“她回来了!” 云华走进内屋:“吃完了么?”她看起来衣服有些起皱,似乎被撕扯过,头发也有些散乱,好像没扎好。张独一站起身:“吃完了,办好了?”云华点点头:“办好了。”张独一吁口气:“那我们走吧。”老板娘走进来:“这位姑娘,你怎么自己出来了?牛小爷呢?”云华故作娇羞:“牛公子累了也醉了,正休息呢,我带弟弟去城里转转。”老板娘笑道:“既如此,二位慢走。” 张独一和云华稍微加快脚步只想着快些翻过山坡渡河回去,但张独一还是忍不住问:“你真把他给?”云华道:“他不死,怎么拿到东西,他也该死。”张独一打个冷战:这女人真狠,可以想象得出那牛公子死的有多惨。九灵突然提醒道:“公子快走,有追兵!”张独一回过头,后方有声音传来:“别走了那对男女!他们是杀害牛小爷的凶手!”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张独一一脸惊讶,他哪里知道,那老板娘常常为色心大发的牛公子送酒草,每一次都是牛公子心满意足带着姑娘一起离去,今天却是头一回只见到姑娘自己出来却没看到牛公子,便留了个心眼去看个究竟,结果发现牛公子已经现了原形成了一头没有角的死牛了,便扯了一嗓子,追兵便到了。 “杀出去!”云华从袖中亮出宝剑,此时四方全部围满了妖国的士兵,张独一也亮出瓦刀,云华大喝一声剑指前方,前面的三个士兵倒飞出去,胸前都是一个大洞直冒血花。张独一则是左劈右砍,所到之处,对方的冰刃全被砍断,九灵道:“公子不要恋战,趁着魔刀魔性未发,赶紧走。”张独一手一伸,拉住云华的手,两人对准前方同时出手,打开了一个缺口:“走!”凌空跃起,带着云华一下子跳到五十步开外。但刚跳出一个包围圈,旁边的大街小巷又窜出好多敌人,大多数不是士兵打扮,倒像是平民百姓,个个义愤填膺:“他们杀了牛小爷,替小爷报仇啊!”张独一明白了:这全是牛家豢养的狗腿子。云华一边奋力拼杀,一边说:“我挡住他们,你带着东西回去!”张独一笑道:“这话应该是我说吧。”云华微微喘气:“你身手好,能杀出去,我怕是要死在这儿了。”张独一道:“那可未必!”他突然俯下身直接把刀插在地上,大喝一声,顿时裂纹四下散开,周边的妖怪个个站立不稳,东倒西歪,就像遭遇山崩地裂一般。有个妖怪大叫:“是魔刀,他手上的是魔刀!” “没错,这就是魔刀,想死的就上来,不想死的就让开。”张独一拔出刀,语气平静。有个妖怪小心问道:“那你就是张独一?”张独一朗声大笑:“原来我这么出名了,妖国也知道我这个泥瓦匠?”众妖怪个个面露惧色,不自觉的向后退,毕竟张独一在遂城的“事迹”妖国也是有传言的,如果他们知道残鹰也是死在他手上,只怕更震撼。 “杀张独一,赏黄金千两,夺魔刀者,黄金万两!那个女的,碎尸万段!”一声暴喝,天空传来一阵狂风,一个巨大的声影从天而降,直接踩得地面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牛角头盔,白衣战袍,满是暴虐的横肉脸,守备大人来了! 第四十八章 绝境逆转! “黄金万两?那还等什么,上啊,兄弟们!”豹大山满脸兴奋,率先扑上去张独一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大喝道:“那就对不住了!”身子一让,左手抓住豹大山的右臂,一刀落下,一条手臂飞上高空,不等豹大山嚎叫,张独一身子一弯,一记贴地斩,不只是谁的双腿被齐刷刷砍断,身子一下子矮了大半截。而沾了妖血的魔刀蓝光直闪,显然魔性被唤醒,很是兴奋。张独一直起身子眼中透着血红,凌空跃起,挥刀直取牛守备!牛守备作为武将深知魔刀的厉害,不敢大意,爆吼一声从身后亮出一对紫金铜锤,交织在胸前正好挡住魔刀。张独一只感到虎口剧痛,人“蹬蹬”倒退数步,被云华扶住。而紫金铜锤则是四分五裂,果然魔刀作为天下第一神兵,无坚不摧! 牛守备虽然失去了兵器,但也逼退了张独一,他双手往地上一撑,竟然直接掀起了一大块地皮,硬生生砸向张独一和云华。张独一眼见身后也全是敌人,退无可退,无处可躲,便抱紧云华,咬紧牙关,运足全身力气,用肩膀硬是撞在地皮上,撞得青石砖四处飞散,砸的那些妖族士兵惨叫连连。 云华被张独一搂在怀里,本想挣脱,但张独一力气很大她根本挣不开,眼见张独一硬是挡住了牛守备的攻击,自己是毫发无损,但张独一却是脸色苍白,身子摇晃。云华趁机挣脱开张独一的怀抱,扶着他急道:“你有没有事?” “好小子!在妖国,还没谁敢这样和我玩命!”牛守备一脸阴沉,张独一则抹了把嘴角的鲜血,笑道:“妖国没有,不代表别处没有,今天我不但要走,我还要带你的牛角走!”牛守备怒极反笑:“你都没了半条命了,还这么狂!”张独一拉开云华的手,笑道:“有个词叫多多益善,你看我再送你一副更大的白牛角。”云华想拉住他说:“不用了,快走吧。”但看着张独一决绝的脸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半个字,就看着张独一走上前去,然后举刀,一股蓝色龙旋风呼啸而去。牛守备也不躲闪,举起了左手,当空一拳,一声炸雷般的巨响,张独一倒飞出去,云华虽然接住了他,但被强大的冲劲带着摔在地上,而牛守备站的稳如泰山,只是举起的左边胳膊少了手腕和手掌,断腕处血如泉涌,但牛守备脸上看不见半分痛楚,还带着得意之情。 “张独一,你虽然有魔刀,但你知不知道魔刀的一个秘密。”牛守备露出玩味的笑容,张独一撑起身子突然心中一阵绞痛,九灵急道:“公子,魔刀受损了,只怕是”张独一看向魔刀,蓝光愈发微弱,隐约传来低沉的痛楚声。张独一问道:“难道你也会受伤?”牛守备哈哈大笑:“它虽能毁天灭地,但也是有克星的!一是黄帝的血,第二就是我白牛一族的妖血!” “我断了条胳膊,就是要让魔刀彻底的喝足我的血,这蠢货,它不知道我的血对它就是剧毒!张独一,你以为我白牛一族为什么数量极少,因为我们生来就是魔刀的克星!物以稀为贵,我们就是妖国除了妖皇之外最尊贵的血统!而你们竟敢杀了我的侄儿,我虽然毁了魔刀,但即便把你们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恨!”牛守备越说越激动,双眼通红,头上的牛角也是高高昂起,感觉就要现出真身了。 张独一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血是魔刀的克星,九灵,你有没有事?”九灵道:“公子,我正努力帮魔刀恢复,但情况很不好。”张独一低声道:“你能脱身吗?我怕你有危险。”九灵感激道:“公子别为我担心,倒是你们还能脱身吗?公子稍等,我”张独一突然大喝:“我能!”他站起身子,把魔刀插回腰间,指着牛守备,傲然道:“别得意,我说过要你的牛角,就绝不会比你先死!” “去死!”牛守备没想到张独一还能站起来,冲上来抡起右拳,张独一一把推开云华,双手前推,接住了对方砂锅般大的拳头。牛守备继续发力,但张独一丝毫不动,牛守备怒吼几声加大力道,但对面的阻力跟着增高,毫无减弱。张独一微笑道:“听你的声音,力气已经用到最大了,那么,该我了吧。”他大喝一声,直接撞开对方的拳头,当胸一脚踹去,牛守备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感觉就像被自己的紫金铜锤砸了一下,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但还没来得及喊疼,脑袋一阵剧痛,张独一竟然从背后抓住自己的一对牛角,同时膝盖狠狠一顶后背,牛守备不自觉的双腿跪地,耳边传来一阵阴森的声音:“你毁我刀,我要你命!”那也是白牛妖族长在这世上最后听到的声音! 一头巨大的白牛伏在地上,口鼻流血,牛眼圆瞪,已经没了气息,更可怖的是它的牛角此刻在一个年轻人手中被把玩着。年轻人自言自语:“看着也没什么稀奇,怎么就成了魔刀的克星呢?”周围的妖怪哪里想到魔刀受损的张独一竟然这么厉害,吓得拔腿就跑。云华小心的走上前:“张独一,你没事吧?”张独一脸色如常:“没事,走吧。”心里问道:“九灵,魔刀真的会,会死吗?”他觉得魔刀有魔性,就有生命,所以用了死这个字。 “公子,魔刀不会死,只是有可能永远不会再助你斩妖除魔了。”九灵声音有些伤感,她作为刀灵在魔刀里这么久,已经对这把刀有很深的感情。 “那你呢?会不会消失?”张独一听到魔刀不会死略微轻松些,继续问道。九灵道:“公子,给我点功夫,我说不定能出来呢。” “哈?这是不是有失就有得?”张独一都不知是悲是喜,云华奇怪问道:“你说什么呢?”张独一叹口气:“没什么,我们走快些,万一他们再追上来,我怕就没力气了。”云华幽幽道:“没人追上来,但退路被封了!” 第四十九章 九灵归来 幽暗的丛林边站了数十个妖国守卫,个个手持冰刃面色阴沉。张独一道:“诸位,你们守你们的林,我们自己过河,就不劳相送了啊。”为首的一个红衣守卫语气悲戚:“因为疏忽让你们入境已经是死罪,何况你们还杀了守备大人!今天不取了你们人头,只怕我等全家都要性命不保,上!”张独一赶紧制止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杀了守备?莫非你们有顺风耳不成?”云华道:“是钟声。你听!”张独一仔细一听,的确有阵阵钟声从城里传来,声音急促,原来这是在传递讯息。张独一叹口气:“那就没得说了,来吧。” 这些守卫知道除了逃离妖国,即便不被入侵者杀死,妖皇也会治他们死罪,所以无所畏惧,个个都是玩命的打法,只希望自己死后,罪不及家人。云华一边交手一边注意张独一,张独一明显气色很差,不但没了刚才击杀牛守备的那股精气神,而且脚下甚至有些踉跄,勉强一拳逼退了一个守卫,另一个守卫的刀已经到了眼前,云华惊呼一声扑过去一剑格开,但自己后背去也暴露在对方刀口下。张独一手一伸直接抓住正要砍向云华的刀刃,虽然鲜血直流,但就是不松手。云华回身一剑刺死了本来不畏死但也被张独一给吓住的敌人,心痛无比:“你真傻。” “快走,我拖着他们,救人要紧!”张独一推了把云华,云华横下心:“我不走,要走也要带你一起走!”张独一道:“犯什么傻?假如我们都死在这儿,那我们的努力岂不是白费劲了?走!”他拔出魔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再不走,我就自我了断!” “你!”云华一时不知说什么,眼看周边的敌人再次围上来,张独一笑道:“放心,我如果这么容易死,就不是张独一了。”云华只觉得眼眶一热,两行清泪滚滚而下,语气哽咽:“好,我走,等我办好事就来找你!”张独一阳光道:“行,我等你来找。”云华抹把泪水大喝一声一剑砍翻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敌人,而张独一也出手拦住别的几个,看着云华几个飞身跳跃没入丛林,张独一哈哈大笑:“这就对了!”他双腿一软,单膝跪在地上,看着一把大刀晃到自己眼前,喃喃自语:“万恶皆有源,行善终得始。”闭上双眼再无知觉。 眼看张独一就要身首异处,突然凭空出现两根纤纤玉指夹住了大刀,任凭对方怎么用力,刀却纹丝不动,然后从手臂到身躯到脸颊,一个黑衣妙龄女子半跪在张独一身前,除去夹住大刀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扶着已经昏迷的张独一,脸上写满悲切和关怀,语气温婉:“公子,九灵回来了。” “什么妖?敢和人类混在一起?想叛国吗?!”剩余的侍卫厉声喝问,但心中却有些惊惧,毕竟对面凭空出现的女子身上有着一股强劲的妖气,绝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九灵松开手指,对方一下子弹开出去,九灵并不乘胜追击,抱起张独一面向敌人:“我知道妖国条令严厉,你们既然不想逃走,那么注定免不了死罪,这说来与我们脱不了干系,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但我家公子,我还是要带走,不许你们伤害他。”她微笑自语:“天地之大,我们该去哪儿呢?”转身要走,后方数把刀剑齐齐攻来,但距离九灵后背三寸却再也无法向前,眼见攻击无法得手,一个侍卫大吼:“现本体!”一阵飞沙走石,数只豺狼把九灵二人围在中间,眼冒绿光,狼牙外露。九灵摇摇头,等狼群集体扑上,左手一挥,一团黑色旋风拔地而起,好似绳索束缚住了群狼,然后轻轻的“带着”群狼飘到五十步以外缓缓落地,似乎怕把他们弄伤一样小心翼翼。九灵叹口气:“别再追了,到此为止。”她语气轻柔,但意思很明确:若再紧逼,就没这么客气了。而群狼真的没再追上前,目送着那对主仆消失在天地间,群狼仰天发出悲戚的嚎叫,等平静下来,为首的叹口气:“诸位,我们是就地自裁呢,还是回去听候发落?” 就地自裁,有可能换得妖皇的同情心,不再问罪家人,但妖皇性情暴虐,谁也不敢保证行不行?群狼面面相觑,内心纠结,一个声音传来:“干嘛一定要死呢?为什么不能想办法活下去?大不了学学老五!” 张独一睁开眼睛,就像一觉睡到大天亮,一个梦也没做,除了骨头有些酸疼,还有些饥饿感,其他并无不适。张独一慢慢坐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个茅草屋,看样子是搭了没多久,自己睡的床也是由木头枯草简单搭配的,这是在哪儿?然后草帘被掀起,来人端着碗看到张独一,顿时惊喜道:“公子,你醒啦!”张独一看着那张有悲有喜,年轻端庄的脸,迟疑道:“你是九灵?” 九灵略显愧疚:“公子,这荒郊野外,我只捕获了两条鱼给你做点汤,你先垫一垫,我一会儿再出去寻寻,有没有什么吃食。”张独一喝着鱼汤,赞道:“这已经很好了,你还放了葱花呢,是野生的吧,九灵,你也喝啊,把我弄到这里来也很累吧。”九灵笑道:“我已经重获新生,妖力感觉比从前又长了二百年,这点路是不会累的。”张独一道:“看来当初梅姨说的不错,你确实通过魔刀练出来了呢,却没想到连相貌都变了呢。”九灵脸微红:“公子,其实这就是我本来的模样。”张独一惊道:“啊?那当时你看着怎么”九灵接过他的话:“像大婶。”张独一不好意思笑笑,九灵叹口气:“那还不是想装扮成他的远房亲戚嘛,若是这模样,我怕节外生枝,可谁想到啊。”她目光迷离,又想起了伤心过往。张独一赶紧喝完鱼汤:“挺好的,你变成啥样都是那个善良的九灵,咦,我的刀呢?”九灵赶紧起身从袖中掏出:“在这儿呢,我从刀身里出来时,刀便带在身上,公子莫怪。”张独一接过刀,他明显感觉到此时在手中的就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瓦刀了,一丝魔性也感觉不到。张独一苦笑道:“之前天天想着它能收起魔性,安分点,没想到今天成真了,我却有些难过。”九灵安慰道:“公子,我毕竟跟魔刀在一起待了一年,它虽有魔性,但也极具灵性,不然我也不可能缓解它的魔性。但魔刀的力量还远没有被发挥到最大,即使魔性完全苏醒,但力量还没到巅峰。那个白牛妖的血只能重创,绝对不会毁灭魔刀。只不过什么时候它能再次苏醒,这我也不知道,也许需要一年或者更久。” “九灵,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好受多了。其实这样也好,就让它好好睡觉吧,这么多年它也累了。而我呢,在妖国这一闹,又要开始东躲西藏了,你,还是”张独一正要把话说完,九灵双膝跪地,张独一吓一跳:“你干什么?”九灵语气坚决:“公子,我不会走的,今生今世誓死追随,如有二心,天打雷劈!”张独一为难道:“可我”九灵打断他:“即使你骂我,撵我,打我,我大不了和你保持十步距离,但绝不会离去!希望公子再不要说那些话了。”张独一赶紧伸手扶住正要头磕下去的九灵,吁口气:“好,我不说了,你快起来,咱们一起喝鱼汤!” 第五十章 私奔?祭司?山神? “一水,淼淼已经是祭司的人了,你就不要去找她了!”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传来。 “阿娘,淼淼还没进祭坛,怎么是祭司的人?她答应过我,要嫁给我的!我要去把她找回来!”这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声音。 “我的孩子,你怎么这么固执,现在去见那女娃,不就明摆着和祭司作对吗?那是犯了咱寨子的死罪啊!” “我呸!什么混账祭司!装神弄鬼!嘴上说着为我们苗寨祈福,却是把我们苗人当成他的奴仆!凡是他看上的苗家姑娘,都被弄进了祭坛,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罗一水大不了豁出去了,也要阻止他祸害淼淼!”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罗一水惊道:“阿娘,你为什么打我?” 罗大娘哆嗦着身子指着儿子骂道:“你这逆子,说这种话,就不怕祭司降罪吗?你自己不怕,不要连累了整个苗寨!你今天敢去找淼淼,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罗一水一咬牙双膝跪下,双拳狠狠捶地七八下,再抬头手上已经血迹斑驳,泪流满面道:“阿娘,我答应你就是。” 罗一水坐在河边望着对岸发呆,他不敢低头,因为一低头,水里都是心上人的笑脸,也不敢抬头,因为一抬头,天上都是淼淼的影子,只有盯着对岸看,那里是汉人的地盘,是苗人不能也不愿跨过去的坎,看对岸才能勉强压制住对爱人的相思。罗一水自言自语:“我要是也会法术就好了。” “这位小哥”“谁?!”身后冷不丁有人说话,罗一水吓得跳起来转身摆出戒备的姿势——马步,握拳。说话的是个黑衣年轻俊俏姑娘,站她旁边的则是个灰衣帅气青年,两人也被罗一水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三步摆摆手:“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你们是汉人?!”罗一水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厉声喝问:“谁派你们来的?跑我们苗寨的地界做什么?是不是串通祭司来蛊惑我们苗人?” “嗯?”张独一和九灵面面相觑,一脸问号。九灵轻声道:“我们只想打听一下这是哪儿,别无他意,更不认识什么祭司,小哥你冷静些。” 罗一水仔细打量一下他们,狐疑道:“你们真的没有企图?”张独一苦笑道:“兄弟,我们就是单纯路过,你若不信,我们走就是了。”正要和九灵绕过去,罗一水喊道:“站住。你们再往前走,万一碰到我的族人,说不定会有危险。”张独一惊讶道:“我们本来就是逃难的,怎么走到哪儿都不安全。”罗一水带着讽刺道:“你们是汉人,难道不知道我们苗家是你们的死对头?你们若执意向前,那么等待你们的必定是刀剑毒药,说不定会被扔进祭司的火坑活活烧死呢!” “哇,什么仇什么怨,要让你们苗人这么对我们汉人!”张独一话刚说出口突然知道答案了:“我想起来了,你们的祖先是蚩尤!难怪,我们祖先是黄帝,自然是死对头了。” 张独一低头想起魔刀,想起梦里见到的蚩尤,心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汉人,不然怎会和魔刀这把蚩尤留下来的上古神兵扯上关系,想着满脸写满苦闷,九灵扶住他柔声道:“公子累了吧,我们先在此歇歇脚”。罗一水突然叫道:“我明白了。”九灵问;“你明白什么?”罗一水语气肯定:“你们是私奔逃出来的!” “咳咳”张独一险些一口气没接上来咳嗽不停,九灵一边帮他捶后背一边面红耳赤:“小哥说什么呢?可别坏了我家公子的名声。” “错不了!你叫他公子,但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欢,他呢,也不把你当丫鬟看,又说在逃难,若不是私奔又是什么?”罗一水分析的有板有眼。 “兄弟,算你说对了,我们确实是私下逃出来的。”张独一冲九灵眨眨眼,稍微改变了一下说法:“照你这么说,这里是苗寨,唉,本想找个地方落脚,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过去了,但我俩在这里坐一会儿没关系吧?” “你们随便。”罗一水摆摆手,张独一和九灵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九灵取出包袱:“公子,吃块干粮吧。”张独一接过面饼一掰两半递给九灵:“一起吃。”九灵不肯接:“这是最后一块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吃食呢,我怎能吃?”张独一毫不在乎:“愁啥?吃了这块饼,大不了我们去摘野果,抓鱼,还能饿着不成?吃!”硬塞到九灵手中,还故意板起脸:“你再不吃,我要生气了。”九灵“扑哧”笑出声:“公子这样说,我吃就是了。”罗一水见他们“情深意切”,一阵怅然,长长哀叹了一声,使得张独一和九灵奇怪问道:“小哥,你怎么了?” 罗一水道:“我羡慕你们虽然是逃难,但好歹能和心上人在一起,我呢,家就在前面,我却不想回去,因为明明距离很近,却不能和阿妹厮守,我难受啊。”张独一笑道:“兄弟,我虽然不知道苗家的规矩,但在我老家,若是小伙子喜欢上大姑娘,那得主动点,给她送送东西,帮她干干活,而不是坐这儿叹气。”罗一水郁闷道:“你不懂,我和阿妹本就是一对,是硬叫人拆散的!” “我们苗寨名义上归官府管辖,但因为苗家和汉人的敌对原因,真正管理苗寨的是族长和祭司,而祭司又代表族长去和官府打交道,所以祭司的权利不比族长小。”罗一水缓缓陈述。“现在的祭司是十年前当上的,叫彭钰,这人不知在哪儿学了些法术,能除妖降魔,还能把要死的人给救回来。”说到这儿,张独一插话道:“那他挺有本事啊。”罗一水恨恨道:“对,是有本事!可他是有目的的!自从他当了祭司,抓了几个小妖,救了几条人命,没两年功夫,族长就被他架空了,整个苗寨就他一人说了算。这家伙让我们给他修了一个又大又气派的祭坛,里面可以住好多人。而且他还很好色,看上哪家姑娘,就说按照神灵的意思要送进祭坛修炼,以便更好地造福苗寨!十年来,进了祭坛的姑娘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二个,就没见到一个走出来,当然姑娘的家人也得到了不少银子,也不去追究。你们说,这家伙是不是很混账?” “嗯,是很混账,咦,莫非你的心上人也被看上了?”张独一问道。罗一水叫道:“正是!我原本要和淼淼阿妹年底成亲,但前天彭钰从我们寨子里走过,一眼就看中了淼淼,当晚就去送了银子,要让淼淼进祭坛,日子都选好了,这个月十五。我当时不在寨子里,如果在,我肯定不允许这件事发生!现在,我后悔都来不及!” 九灵突然开口:“你这么爱你的阿妹,就该去把她救回来,不是还没到十五吗?应该还有机会!”罗一水满脸痛苦:“彭钰法术高超不说,身边还有三百卫队,最可怕的是他得到了山神的庇佑,我如果触怒了他,自己死了不要紧,就怕我阿娘,我的族人也要跟着受罪!” 张独一问道:“他还有山神的庇佑?你们这也信?”罗一水突然有些紧张:“小点声,这山神可比彭钰厉害多了,每三年都要选一个八月出生,不满七岁的娃娃进山送给他,山神才会保我们苗寨三年平安,不然就会降罪于我们。” “啥玩意儿?”张独一糊涂了:“你们不是那个彭钰管着的吗?怎么又扯到山神上去了?”罗一水叹口气:“彭钰说他是得到了山神的授意代为管理苗寨,十年前,彭钰刚当上祭司说要给山神献祭娃娃,没人肯信,结果没多久一场山洪冲垮了两个村子,死了好几百人,而且山洪爆发的那晚,整个苗寨上空都听到了山神的声音,说我们心不诚,再有下次,便要灭了全族。这事过后,赶紧送过去一个五岁的女娃,果然接下来三年没出啥事,加上彭钰的游说,这献祭的习惯便保留下来,明年春天又要送一个了。” 张独一淡淡的问:“那些送上山的孩子后来怎么样了?”罗一水摇摇头:“进了山,一阵狂风后,娃娃便看不见了,再也没人见过。”张独一握紧双拳看向九灵,九灵声音低沉:“肯定不在世上了。”张独一深深吸口气:“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罗一水,你呢?”“张独一,看来我们要去会会那个祭司和山神了。” 第五十一章 夜探祭坛,脚踹祭司 夜已深,没星星没月亮,但不妨碍苗寨的祭坛内烛火通明,清晰地照亮着每个角落,包括五十个全副武装的祭坛守卫也在烛光中站的格外威武。祭坛东北角的一间屋子里,一个苗家打扮,但全身上下戴满黄金珠宝的中年男人端坐虎皮太师椅,用手捋着自己的八字胡,皮笑肉不笑道:“大人不准我进城拜会也就罢了,怎么深夜来访,若是叫外面的苗人看到了,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对面的太师椅也坐了个中年男人,他身披貂皮大衣,两手一直在搓着,似乎很怕冷,好半天才哼道:“彭钰,这个苗寨还真没可以让本官害怕的,我怕的是上头的眼睛,选在这个时辰来见你无非是不想被别人发现。” 彭钰呵呵笑道:“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合作愉快,怎么徐大人今天如此忌惮?朝廷说要整治苗寨又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这次要动真格的了?” 徐大人道:“苗寨的问题已经存在了数百年甚至更久,想整治好谈何容易,但拉拢一下民心,缓和一下和汉人的关系,朝廷还是很有决心做到的。” “大人,您就直接说个数,我绝不还价,朝廷想拉拢民心那得问下我的钱袋子答不答应。”彭钰语气讽刺,毫不在乎。 “彭钰,你这未免也太狂妄!”徐大人有些恼火:“朝廷这些年对你苗寨睁只眼闭只眼,那是因为立国不久,根基不稳,有许多麻烦要解决。现在朝廷已经有功夫也有了实力,若再放任苗寨不管,那岂不坐实了苗寨是你的独立王国一说?还有,这回你的钱袋子怕是不好使喽。” “哦,难不成上头派了个油盐不进的下来?”彭钰笑道:“有这样的人吗?”他突然瞳孔急剧收缩,面色严峻,冷冷道:“难道是,镇妖司?” “不错!算你聪明!举国上下,也只有镇妖司一不爱财,二不畏死,你这些年干的事,就连苗寨内部都有人对你不满,若非本官压着,早就告到京城了,还有你以为本官不知道?你那个什么山神,根本就是妖怪!镇妖司这次来肯定要彻查!”徐大人见彭钰气焰弱了不少,心中一阵畅快,语气也逐渐严厉。 “大人,您别忘了,镇妖司若来查,您也脱不了干系,我送您的钱财,美人,您可一样不落,照单全收!”彭钰脸上闪过一丝凶狠劲,势必要把徐大人拖下水。 “哈哈,彭钰啊,你说的那些钱财美人,我保证镇妖司在我那儿什么都找不到!”徐大人站起身取下大衣走到对面俯下身:“不过念在你这些年还算听话,我是真心要救你,毕竟你完了,苗寨还有谁能孝敬我呢?” 彭钰听出话中话,赶紧赔笑:“大人,我刚才都是昏了头胡说八道呢,还希望大人指点一二。”徐大人点点头:“这就对了,镇妖司起码还有半个月到这儿,这段日子,首先,你得在寨子里多撒钱,要让那些苗民感激你,必要时使点手段,比如你拿手的,制造一场不大不小的瘟疫,最好死几个贱民,你再出面救人,半个月后瘟疫没了,镇妖司也查不出什么。还有,我听说你又看上了哪个姑娘,我劝你收收心,就此罢手。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徐大人停顿了一下,盯着彭钰一字一字道:“让你的山神离开!” 彭钰想了想,笑道:“大人的话我记住了,时候不早了,大人也该回去了,车里备了点薄礼,不成敬意,这边请,我送您出去。”徐大人哼了声:“十天,把这些事全办妥,不然本官就帮不了你了。”彭钰连连点头称是,殷勤的把大衣给对方披上,送人出去不忘带上门。 屋顶上,看着下面的二人离去,张独一道:“镇妖司要来了呢,我们还要插手吗?”九灵微笑道:“公子你拿主意,我只管执行。”张独一也笑了:“九灵,其实你很想教训教训这个祭司吧。”九灵道:“公子,你还记得罗一水说过,这个寨子里总有些人会受莫名其妙的伤或者得些怪病,只有这彭钰能治好,刚才听他们的话,要制造瘟疫,那看来以前那些伤病也是他搞的鬼。就凭这个,他就该受到惩罚。” “你说的对,而且镇妖司还要半个月后才来呢,万一抓不住他的把柄岂不糟糕?其实,对付这家伙不难,关键是他背后的山神到底是谁?又在哪儿呢?”张独一盯着前方:“他回来了。”九灵眨眨眼:“公子,让我先去会会他。” 彭钰关上门,也不坐下,一挥手,桌上的茶壶喷出一股绿液落入他嘴中,贪婪的喝了几口,彭钰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镇妖司?哼,我让你们有来无回!狗官还让我收手,我呸!明明是他也看上了淼淼那小妮子,妄想来年娶她做小老婆,老子偏不听,后天就让小妮子进来!” “后天?也太着急了吧?”一个娇笑声传来,彭钰吓得急转身:“谁在那儿?”身后没人,但声音再次响起:“祭司不应该清心寡欲吗?你又干的什么事?装神弄鬼,把女子弄进祭坛,你就不怕她们的冤魂来找你索命?!” “来人,快来人!”彭钰突然发狂,朝屋外大喊,还想去拉开门,但却发现门纹丝不动,而外面的守卫也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头上豆大的汗珠下落,靠在墙上,声音颤抖:“你到底是谁?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那我问你,你这祭坛东南大院的松树下埋着谁的遗骸?后方花园里那三具白骨又是谁的?还有你的火坑里,又有几条人命?!”声音转冷,语气悲愤,听在彭钰耳中就像索命符一样恐怖。 “阁下深夜来访不只是跟我说这些吧,何不出来一见,也让我开开眼!”彭钰强作镇定,突然大喝一声,手指一弹,一股劲气激射而出,前方屋顶砰然破了个碗口大的洞,但除了掉了几片琉璃瓦再无其他,倒是后面一脚狠狠揣在他腰上,直接摔在地上滚了三圈,等彭钰痛苦的用手撑起身子,映入自己眼帘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秀丽可人的黑衣女子,她双手抱胸,冷冷道:“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九灵,外面搞定了,你这里怎么样?”张独一推门进来,刚刚他跳下屋子,收拾了那五十个守卫。说起来虽然魔刀已经没了威力,但张独一发现自己的身手还在,有速度有力量,而九灵还略施法术,屏蔽了祭坛和外界的动静。张独一看到伏在地上的彭钰:“看你这样也就只能欺负老百姓了,说吧,想怎么死?是扔到火坑里一把火烧了呢,还是直接活埋到后花园,对了,埋到松树下也不错。” “别,别杀我,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只要饶我一命!”彭钰想到被自己害死毁尸灭迹的那些姑娘,打个寒战,头如捣蒜磕个不停。 张独一走上前毫不客气的一把把彭钰拎起来抵在墙上,狠狠道:“像你这样的畜生,本该现在就宰了你!现在先记着,但你要告诉我,山神在哪儿?” 第五十二章 揭穿“山神” 天已大亮,但祭坛的大门却是紧闭着,毫无动静。苗民们哪敢多想多问,只怕触怒了高高在上的祭司大人。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祭司和他的守卫都被五花大绑扔在祭坛的火坑里呢,个个昏睡不醒,而祭坛没有当值的二百多个守卫乐得今天不用去当差,也没去敲门查问。毕竟祭司有时候办事神秘,几天不见人影也不稀奇。 山路越走越陡,到处都是怪石古树。九灵看着周边的环境说道:“这深山老林的确很适合妖族修炼藏身呢。”张独一道:“彭钰说他从没见过山神的真面目,包括教他的那些法术也都是以虚假的影子传授的。”九灵神色凝重:“这说明对方本事高强,公子,你要多加小心。”张独一很轻松:“我从来不轻敌,何况你现在功力大增,有啥担心的?”九灵微微一笑:“看来我们被发现了。”她手指前方,一只松鼠快速的从树上跳下溜到草丛里不见踪影。张独一也笑了:“让它先去通风报信,最好主动现身,到省去不少麻烦。” 又走了一段路,张独一道:“咦,怎么路越来越难走了,看着也不陡啊。”九灵笑道:“公子,不是路难走,是对方在施加阻力呢。”她刚说完话,狂风掠过,山顶瞬间乌云密布,很是吓人。张独一叫道:“这场景真熟悉,莫非是师伯来了?”九灵神色凝重,开口道:“我和我家公子只是想来拜见一下山神大人,却不知这是何意?” “拜见?”天空中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质问道:“既是拜见,一人一妖为何带着杀气而来?” 张独一笑道:“山神大人说笑了,我们哪里有杀气了?我们和祭司大人可是好朋友呢。” “年轻人,彭钰和本神有言在先,哪天若是被陌生人寻到此处,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遭遇不测了,你们胆子真大,敢对祭司动手,不怕本神降罪吗?”语气严厉,头顶的乌云也顺势往下压了压。 九灵挡在张独一身前问道:“大人既然认定彭钰被我俩所害,那还请大人说清楚,彭钰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是生是死?是缺了胳膊还是少了腿?” “哼,本神为何要回答你这些问题,一个凡人生死本神为何要计较,念你们初犯,倘若现在下山,本神可以放你们一马,如若执迷不悟,可别后悔。” 九灵和张独一对视一眼,笑道:“这番话威胁这么明显,可不像神灵会说的话,不如看看我们到底谁会后悔!”她突然纵身跃起一下子钻进了乌云中,留下张独一在原地。 乌云不停翻滚,狂风大作,山顶一片飞沙走石。张独一用手挡在额前勉强看去,乌云中两个巨大的四肢动物的身影在激烈缠斗,一个好像猫,应该就是九灵,另一个感觉脑袋有些尖,尾巴也更大,不知是啥动物。张独一喊道:“九灵小心啊,把它弄下来,咱们一起对付它!” “砰!”两个巨大的身影从空中摔落重重的砸在山坡上,扬起阵阵烟尘。等烟尘好容易散去,张独一看见九灵已经化为人形半跪在地上捂住口鼻在咳嗽,张独一飞奔过去扶住她惊道:“你吐血了?”九灵赶紧起身:“我没事,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张独一看向对面,一个红衣男子长得很俊美,但满脸煞气,瞪着张独一和九灵狠狠地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张独一问道:“你就是山神?”九灵毫不客气道:“就是他,其实是只红狐妖!” “该死!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和我作对?”红狐妖厉声喝问。张独一手指放在嘴边:“嘘,小点声,你干了坏事怎么还这么大声?难道勾结彭钰残害无辜,你还有理了?” “哦,原来你们是想替那帮贱民出头?我说美人,你我本是同类,你又搅和什么?难道这人类比我们妖族还尊贵?”红狐妖语气充满鄙夷,顺便还质问了一下九灵。 九灵缓缓道:“我只知道不管是人还是妖,生命都是平等的。人和妖都会作恶,唯独孩童不会,你对着那些无辜的孩童能下的去嘴,我们便不是同类!不除掉你,对那些孩子太不公平!”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想杀我,你们还不够本事!”红狐妖大喝一声,身后一条长长的红色尾巴盘旋着袭向九灵,九灵正要迎战,谁知尾巴在半途转个方向直接缠住了张独一的身子,而且越缠越紧,把张独一的手脚都束缚在里面。九灵大惊正要过去施救,张独一却叫道:“别过来!让我和它玩玩!”他左脚一跺,直接在地上踩个坑,对着红尾狐红狐妖挑衅道:“能拽动我,算我输!” 红狐妖暗暗发力,张独一纹丝不动,九灵心中感叹:虽然魔刀暂时不能发挥威力,但公子这两年倒是练就了非凡的力量和速度,即使对方会法术,想打败公子也绝非易事。张独一讥笑道:“你不是看不起人类吗?怎么力气还不如我?”红狐妖大吼一声发足狂奔,张开双爪意图直接击杀对手。张独一叫道:“来得好!”他左脚在坑里做支点,右脚在满是石块的地面上硬是划出一个“圆圈”,身子也跟着飞速转动,红狐妖只觉得身后的尾巴突然不听使唤好像被人拽住一般,自己一下子被甩向半空,等回过神来,已经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还是脸着地,在眼睛还没冒金星时,他看到的是已经挣脱了束缚,居高临下傲然俯视自己的张独一! 九灵道:“公子,让我取了他性命吧,可别脏了你手。”张独一微笑道:“我为何不拿他试试刀呢?说不定会有奇迹呢?”他拔出魔刀,九灵默然不语退到一旁。张独一走到红狐妖身边冷冷道:“到下面去赎罪吧。”举起刀,九灵呼道:“公子小心!”张独一抬起头,一团白色的身影直接冲过来,感觉气势比红狐妖还强烈。九灵一把抱住张独一闪到一边,另一边,一个白衣女子手中抱着红狐妖一脸哀伤,红狐妖则睁开眼吃力道:“你真傻,何苦出来?” “原来还有一个,看来是一对了。”张独一面向九灵:“怎么办?这个好像更厉害。”九灵道:“奇怪,她刚才确实看着势不可挡,可现在感觉妖气弱了好多啊。”张独一纳闷了:“不会那一下耗去了一大半妖力吧。”女子抬起头惨笑道:“好眼力,确实如此,但你们胆敢伤我爱郎,我便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杀了你们!” 第五十三章 狐还是,胡? 好美的女人!不,是见过以来最美的女妖!虽说小素和九灵还有梅姨都是花容月貌,但眼前这位却是美的摄人心魄,就像当初姬小雅出现在青石镇时一样,叫人看了眼睛挪不开。可张独一根本没心思去欣赏,因为对方在把怀中的红狐妖放下时,十指同时生出了利爪,美目泛血光,脸色惨白,满头长发随风散开,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团紫气,那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公子,我来对付她。”九灵站在张独一身前,却被张独一毫不客气地拉到身后:“你受了重伤就好好歇着,我虽然不喜欢和女人动手,但今天也只能破例,不过,你们两个虽是妖,但总得有名有姓吧?不介意的话说一下吧。” 女子惨然一笑:“都快死了,还有这必要吗?”张独一笑道:“有啊,我死后得知道跟阎王爷说是谁杀的我吧?”女子叹口气:“我叫胡秀秀,他是我的情郎叫胡伟,够了吗?”张独一点点头:“够了,出手吧。”胡秀秀原地不动,接着她的动作让张独一瞪大眼睛,叫出声来:“胡大人!” 胡秀秀一下子多出七个分身,这一招和当初胡子风的身法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八个胡秀秀感觉比八个胡子风更加气势逼人。张独一一声叫喊,八个胡秀秀同时开口:“胡大人是谁?” 张独一仔细打量,他发现细细看去胡子风的眉目神态的确和胡秀秀有几分神似,莫非胡大人也是狐妖?对啊,她也姓胡,难道她和小素一样,身为妖怪却为镇妖司效力?胡秀秀看着张独一发愣的样子,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遇到过和我相像的同类?”张独一挠挠头:“我不确定。”胡秀秀更愤怒了,低吼道:“果然是那个贱人,她在哪儿?我要杀了她!”张独一叹口气:“真愁人,感觉又多了个麻烦事,你想知道什么得先打赢我再说!” 胡秀秀不再说话发起攻击,八个身影,十六双利爪,攻击宛如狂风暴雨般打的张独一只有躲闪,连招架之功都没有,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那么多“手”?只恨魔刀现在就是把普通的瓦刀,已经不能分辨哪个才是敌人的真身,张独一尝试着攻击了几次,结果打的都是分身,或者说魔刀砍上去毫无反应,而自己反而被击中了好几下,虽然不是致命伤,但身上的衣服已经是褴褛不堪,道道血痕触目惊心。张独一叫道;“可别打脸!”刚说完,“啪”的极为清脆的一个巴掌甩在脸上,张独一倒抽一口凉气:“真疼!”胡秀秀讥笑道:“年纪不大,脸皮倒挺厚!”张独一怒极反笑:“说对了,在下确实脸皮厚,尤其擅长死缠烂打!” 眼看张独一处于绝对的下风,九灵深吸一口气跳入战圈:“公子,我帮你。”她虽然有伤在身但多一双手比孤军奋战要好多了。胡秀秀哼道:“一个下贱猫妖也配和我作对?”张独一大骂:“你才下贱呢,残杀无辜,你们两口子死了都得下十八层地狱!”胡伟半伏在不远处急道:“秀秀小心,这小子不好对付。”张独一眼睛一转:“你说的很对!”他喝道:“九灵你替我挡着。”猫下腰手持魔刀对准胡伟:“看刀!” “嗖”的一下魔刀脱手而出,直奔胡伟脑袋,胡伟哪里来得及闪躲,眼看就要倒霉,一条白色尾巴以更快的速度赶到一下子就打飞了魔刀。张独一直起身子盯着右边第三个胡秀秀,喝道:“原来你才是正主!”刚说完,九灵飞身扑上去,双臂紧紧环绕住对方,胡秀秀惊惧之下怒吼一声朝上空窜去,九灵也不松手跟着上去,两人一起消失在乌云中,而余下的七个分身瞬间消失。 张独一和胡伟呆呆地望着天空,眼巴巴盼着自己牵挂的一方快出现,但乌云中除了隐约的电闪雷鸣,再无其他。胡伟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那是秀秀的真身?”张独一眼睛看天解释道:“表情。我袭击你时,只有她的表情是焦急不安,其余的还是原样。虽说八个分身可以做到同时开口,但表情好像还不能统一,其实我也只是试一试,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你这卑鄙的人类!”胡伟听完后气的吐出一口血,张独一沉声道:“你省点力气吧,如果她们再不出现,我就要先拿你开刀!”突然乌云急剧散去,一黑一白两条身影同时从云从中落下,张独一算准位置张开双臂稳稳当当正好接住九灵,至于胡秀秀摔得有多惨他才不关心呢。 九灵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语气微弱:“幸不辱命,她被我重创了,我们打赢了。”张独一心疼道:“你这傻姑娘不也被她重创了吗?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九灵微笑道:“不打紧,我休息几天就好了,处理眼下事要紧。”张独一怀疑道:“你没骗我?”九灵道:“断不敢欺瞒公子。”张独一稍微放下心,看向对面,胡伟和胡秀秀互相扶着坐在地上,都是气若游丝,一副大限将至样。 张独一小心放下九灵,走上前握住刀:“为什么要残害苗寨的小孩?”胡伟轻蔑道:“我们都要死了,又何必告诉你?”胡秀秀喘口气瞪着眼:“你告诉我,那个贱人在哪儿?”张独一有样学样:“你都要死了,我又干嘛告诉你?”胡秀秀冷笑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也被那贱人的美色给迷住了!” 张独一皱皱眉:“其实彭钰说过,他猜你们要小孩子,其实是为了修炼,那为何你们非要一直待在这儿?”胡伟嘿嘿笑道:“我怕去了别的地方,收不住嘴,每天不知要吃多少小孩子。”胡秀秀却低声道:“够了,到这地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好,我告诉你,我们之所以在这里呆着,包括三年吃一个小孩,全是拜那贱人所赐!” “当年我们都是妖国狐族里的佼佼者,伟郎更是被认定为下一任族长,而那个贱人是当时族长的女儿,她竟然爱上了一个人类!更是利用我们的交情,借着外出办事的时候逃出了妖国,和那人类做了夫妻。妖皇自然问罪我们狐族,而族长也把她女儿逃跑的罪迁怒到我和伟郎头上,对我们施加重刑!我修为不及伟郎,受了刑元气大伤,而我们也被逐出了狐族,四处流浪。这些年伟郎一直在想方设法调理我的身子,却总不见好。直到十几年前我们在这里住了下来,又认识了彭钰,干脆横下心来,我们教授他法术,他负责三年送个小孩来,虽说吃人是犯了大忌,但我们等不及了!因为我们没太多的十年去利用,三年吃一个,我们已经很克制了!不然你以为苗寨还能有活人?” 张独一面无表情:“懂了,我只说一句,你们妖族的仇恨为什么非要带上人类?三年?你以为自己还很克制?那十年之前的那场山洪你们克制了吗?”他双眼几乎冒火:“我大概猜到了,你是不想离开她所以才一直在山上待着,不然苗寨说不定真就消失了。那么,你们的生命到此为止了。” “那个贱人在哪儿?”胡秀秀依然不甘心。张独一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但你放心,我会去搞清楚的。”胡秀秀和胡伟对视一眼:“死在一起不也是我们希望的吗?”突然同时头靠在对方肩上竟然不等张独一动手便已气绝,身子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一红一白两只狐狸。 第五十四章 我叫张独一! 九灵轻声道:“他们是自尽的。”张独一苦笑道:“咱也算为民除害了。”九灵点点头:“那我们下山?”张独一走过去一把背起九灵,九灵有些惶恐:“公子,你”张独一道:“你受伤了,我背你下山。” 彭钰活动着筋骨,骂道:“我这算阴沟里翻了船。”对面一个又高又壮的黑衣汉子讥笑道:“那看来这阴沟真大啊。”彭钰站起身:“幸亏你们发现不对劲进了神坛,不然我还不知道会被绑到什么时候,但你们怎么今天过来了?”汉子道:“最近干了好几场仗,弟兄们伤亡不小,我们急需药材,所以过来找你。”彭钰眼珠一转:“药材我有,但不能就这么给你们。”汉子淡淡道:“我知道,一两银子都少不了你的。”彭钰嘿嘿笑道:“我不缺几百两银子,如果你们帮我办件事,别说今天,以后只要我还在苗寨,你们要的药材分文不收!” “哦?这么好的条件好像很难让我拒绝,你要我们干什么?是不是想报仇?”汉子动了心思。彭钰叫道:“正是,是一男一女,趁我不备偷袭我,你们帮我除掉他们,药材想怎么拿都可以。”汉子道:“他们人呢?”彭钰道:“应该是去山上找我师父去了,但我感觉师父已经遭遇不测,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汉子点点头:“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毕竟能在你祭坛里搞出这么大动静,我也很想见识一下对方的本事。” 九灵心疼的替自家公子擦擦额前的汗:“公子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走。”张独一笑道:“别逞能,如果把你放下来,我们估计到了苗寨天都黑了,而且我也饿了,赶紧回祭坛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九灵只好不说话,张独一苦恼道:“我们除掉了狐妖,也制服了彭钰,接下来该如何向苗寨的人解释这些事呢?”九灵想了想说道:“解释不难,难的是让苗民相信我们,但苗民们信了之后,官府那边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张独一道:“这镇妖司快点来就好了,只有他们压得住地方官府。”九灵笑道:“公子是希望南斗司来呢还是北斗司来查案?”张独一愣住了:“这还真是难题呢,若是北斗司,万一把那胡大人派来,我还真不知如何去查清她和狐妖的关系。”九灵眼珠一转:“所以公子还是希望南斗司来的吧,毕竟小素姑娘就是那里的啊。”张独一哈哈一笑:“小素是个好姑娘,就是脾气有时也不好,说起来那云华脾气也挺大,镇妖司两边都不好惹啊。”九灵心中道:公子,不是她们脾气不好,只怕是动了真情了。 “公子,有古怪。”到了祭坛后门,九灵出声提醒。张独一左右看看:“怎么了?这周边可没人啊。”九灵嗅嗅鼻子,神色凝重:“公子,祭坛里有妖气。”张独一问道:“有妖怪在里面?”九灵道:“有,而且不止一个,怕是有埋伏。”张独一道:“那我们先撤,等摸清情况再说。”正要背着九灵掉头,后门砰然打开,彭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了怎么不进来?不敢吗?”张独一转过身,就看到罗一水和一个苗家姑娘二人被五花大绑,侍卫的刀架在脖子上按着肩跪在地上。罗一水抬头看到张独一大呼:“兄弟快走!”侍卫狠狠给了他一拳:“闭嘴,你这苗寨的叛徒,竟敢勾结汉人!”罗一水骂道:“你们才是苗寨的败类,勾结妖人为非作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侍卫一恼火扬起砍刀,张独一大喝一声:“住手!有本事冲着我来!”背着九灵昂首跨进祭坛,后门一下子关上,杀气弥漫。张独一毫无惧色只是无奈道:“九灵,看来我们的午饭又没着落了。” “小子,你对山神做了什么?”彭钰坐在祭坛中间的太师椅上,身边围满了侍卫。张独一惊讶道:“我能对神做什么?要不你去问问?”他脚尖点地讥笑道:“去下面问。” 彭钰阴沉着脸冷冷道:“给那小子一刀。”侍卫手一拉,罗一水后背顿时出现一个长长的血口,他痛的大叫一声,旁边的姑娘也吓得大哭。张独一吼道:“放开他!你的对手应该是我!”彭钰摇摇头:“我知道你们不好对付,但我有几个朋友有兴趣和你们比划比划,先说好了,你们只要被击中一下,我便在这小子身上砍上一刀,他扛不住死了,我便在这小妮子身上继续砍,就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张独一双眼冒火:“卑鄙!”九灵低呼道:“公子小心脚底。”刚说完,张独一拔地而起,而刚刚站的地方一双大手破土而出,险些抓住张独一的脚。张独一背着九灵在空中一个空翻刚落地,前面一双铁拳扑面而来,张独一身子后仰抬起脚全力踢去,对方哪里料到这一脚力道极大,竟把自己给震飞了,双拳也剧痛无比。刚击退眼前的强敌,脑后风声响起,张独一赶紧转身把九灵换到安全的位置,但自己却没来得及避让,肩上挨了一掌,人后退了七八下才停住,彭钰一拍太师椅扶手喝道:“再来一刀!”又是一声惨叫,罗一水后背血流不止几乎要昏死过去。张独一自己肩膀也火辣辣的疼,他看清了周边的敌人:三个身材魁梧的灰衣汉子,个个黑脸没表情,彭钰身边则站了一个更高大的黑衣汉子,感觉是他们的头,他死死盯着张独一,说道:“你小子虽是人类竟有如此本事,难道是镇妖司的?” “公子,你把我放下,背着我你会吃大亏的。”张独一却不理会九灵的话,哼道:“非要镇妖司才能制得住你们这帮妖怪吗?彭钰,你还真不要脸,吃了亏让妖族替你出头,有本事咱们一对一!”彭钰摇摇头:“别得意,我看你朋友快挺不住了,再来一刀估计就没命了。”九灵轻声道:“公子,你必须把我放下,我相信你放开手脚很快就能打到这四个妖怪,那样子罗小哥也不用再受皮肉之苦。”张独一喝道:“我虽不知你是什么妖,但妖族也是有不少英雄的!但你竟然和这样的人做朋友,我实在看不起你!” 黑衣汉子嘴角嗫嚅两下冷冷道:“我和祭司只是利益关系,不是朋友!杀你非我本意!”张独一笑道:“好,你看到了,我现在行动实在不便,你若是英雄,敢不敢让我把同伴放下来而且保证不去对她下手,咱们痛痛快快打一场?”彭钰喝道:“这女的也要死,你们都别想逃!”张独一轻蔑道:“敢进来就没想逃!你答不答应?”汉子点点头:“我答应你,你可以把这姑娘放下来了。”彭钰站起身:“你怎么能做主?”汉子瞥了他一眼:“我答应帮你对付他们,这件事就是我说了算!”眼神凌厉,彭钰只好坐下:“好,看你的。” 张独一小心的把九灵放下:“你等着。”看向罗一水:“兄弟,坚持住,我很快就来救你!”罗一水抬头勉强笑笑:“你小心。”张独一活动活动头和脖子,招招手:“一起上吧。”三个汉子毫不犹豫从从三个方向扑上来,张独一轻蔑一笑:“好慢!”他弯下身子几乎贴地滑行,从左边敌人的下盘哧溜一下直接窜到对方身后,对方心中叫声不好,便觉得后背挨了重重一击,身子腾空飞起,就像只断线的风筝“飘向”祭坛的墙角,直接把墙撞了个大裂痕,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余下的两个敌人大惊,交换一下眼色,竟然跳起来头朝下“一个猛子”扎到了地底,张独一冷哼一声:“想学邱三娘吗?”双拳运足力气狠狠砸向地面大喝:“出来!”整个祭坛内院一阵“地动山摇”,两条身影破土而出,张独一迎上去一手抓一个:“走你!”像昔日干活时扔砖头一样砸向了墙角,三个敌人趴成一排,转眼间失去战斗力。 张独一对着黑衣汉子招招手:“该你了。”黑衣汉子走过来叹道:“好厉害!”他张开双臂,喉咙处发出低低的嘶吼声,然后衣服急剧撑开,身子一下子膨胀开来,竟然化为一头黑毛巨狼,直立着身子越有两人高,挥舞着利爪模样可怖。张独一笑道:“原来是狼妖啊,巧了,我之前也收拾过狼妖。”黑狼妖嘶吼一声扑上来,它的速度力道又不是那三个手下可以比的了,感觉比张独一也不逞多让。张独一也不躲闪,等对方的利爪到了面前,大喝一声竟然双手抵住利爪,一人一狼展开角力。明明看着身形相差巨大,但张独一面色轻松,稳如泰山,黑狼妖却身形摇晃,似乎有些吃力。看着张独一坚定的眼神,黑狼妖嘶吼道:“你叫什么名字?”张独一洒脱道:“记好了,我叫张,独,一!” 第五十五章 再遇雪儿 “你是张独一?”黑狼妖惊叫一声,张独一笑道:“你听说过我?”黑狼妖定了定神压低嗓门:“雪儿和小五是你救的?”张独一有些明白了答道:“是我。”黑狼妖叹一口气:“是我们唐突了,真该死,好,你需要我帮你把你的朋友救出来吗?”张独一有些不解,黑狼妖低声道:“你把我推到你朋友那边,我可以救他们。”张独一明白了大喝一声,顺势一推,黑狼妖身子倒飞出去一下子落到罗一水身边,看守罗一水的侍卫看到一个大黑狼掉下来吓一跳慌忙躲闪,谁知黑狼妖原地一滚,前爪抓住两个侍卫一下子就扔到庭院中间去了,再抓住罗一水和淼淼一跃跳到张独一身边,放下两人:“人救出来了,接下来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秦霸,你干什么?!不想要药材了吗?”彭钰见形势不对站起身喝道,同时招呼手下赶紧把自己保护好。张独一一边替罗一水二人解绳子一边笑道:“原来你叫秦霸,我还以为你也姓余呢。”秦霸身子抖两下化为人形微笑道:“我们狼族有好几种姓呢。”张独一道:“你真和雪儿他们是一路的?”秦霸道:“是的,雪儿和小五说过你救他们的事,还说以后你有事必定全力相助!我作为他们的大哥又岂能和你作对?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听了小人的话,你想打想骂我绝无二话。”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哈哈,你和余黑五还真是兄弟,都是这么真性情,我不打你不骂你,但我接下来要收拾这些混蛋,你可别再插手。”张独一手指彭钰。 秦霸道:“我可以帮你一起对付这些混蛋,其实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只是碍于交易一直不想翻脸。”张独一笑笑:“秦大哥只要帮我照看一下我的朋友,我亲自动手。”秦霸道:“好,你放心。”张独一扬起拳头冲上前去,一个突击就把彭钰身前的护卫冲散的七零八落,其余护卫本想围攻九灵,秦霸眼一瞪:“想死的就来!”顿时没人敢上前一步。而张独一已经一拳揍得彭钰只剩半条命像拎小鸡一样提在手上喝道:“放弃抵抗者,绕你们不死!”护卫们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扔掉武器跪在地上连逃跑都没勇气。 张独一看着彭钰,这家伙暂时不能回答任何问题了,面向全场:“你们的药材钱财平时都放在哪儿?你来回答!”他指着护卫首领,那家伙哆嗦着指指内院,张独一笑道:“秦大哥,不能让你们白来,跟着这家伙去找药材吧,尽管拿。”秦霸看着另一端已经爬起来的三个手下:“你们去吧,不许再对张公子无礼,他可是雪儿小姐的救命恩人!”那三个手下一惊,赶紧抱拳表示歉意,张独一笑笑:“刚才下手重了些,三位大哥别介意。”那三个哪敢介意低头去了内院,张独一提着彭钰走下来叹口气:“接下来怎么处置这家伙呢?” “杀了他!”罗一水被淼淼扶着,恨不得亲手宰了彭钰。张独一皱起眉:“杀了他,怎么跟你的族人解释?就凭我们几个能让大家伙相信吗?”秦霸道:“张公子,我倒有个想法,这家伙之前口口声声说是得到了山神的授意,那为何你不借神的意思宣布这家伙的罪状呢?”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附在张独一耳边说的,以免让罗一水听见。张独一不动声色:“具体点呢?”秦霸拍拍胸脯:“交给我们去做,我这就召集帮手!” 当晚,苗寨好几户人家突然传来诡异的说话声,大概意思是说你家女儿早年被彭钰以服侍神灵的名义召唤进祭坛,其实早就化为白骨埋在祭坛某处,或者说你家女儿五岁时被献祭给山神,其实是彭钰和狐妖相互勾结,给狐妖吃得一干二净,诸如此类的话还有许多,听得这些人家是又惊又怕,等出门一看却不见说话的人在哪儿,仔细一想那如泣如诉的声音不正想自己的女儿吗?莫非是冤魂来告状?到了后半夜,整个苗寨都动了起来,数百苗民举着火把在老族长的带领下来到祭坛,发现祭坛大门全开,里面没有彭钰,但却有一红一白两只狐狸的尸体,而松树,花园,火坑都用鲜血写着大字,大意是说谁家姑娘埋于此处。挖开一看果然白骨森森,顿时祭坛内哭声一片,本来半信半疑,现在基本断定彭钰这个祭司其实是个勾结妖怪荼毒生灵的大恶人! 张独一安置好了罗一水和淼淼,嘱咐道:“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住着,过段日子我来接你们回苗寨,放心,不会太久。”罗一水笑道:“谢谢兄弟,你真是个好汉人。”张独一笑道;“汉人大多都是好的呢,你等着瞧吧。” 张独一扶着九灵:“彭钰藏的这些药材真是好东西呢,才喝了一碗汤药,你竟然好的差不多了。”九灵嗔道:“公子若不是坚持要扶着我,我已经全好了。”张独一哈哈大笑,秦霸也笑道:“我们既然选择了造反,就免不了要打仗,有死伤,在妖国肯定是搞不到药材,在你们国家,搞药材也不是容易事,上次莫大叔遇难就是个教训。只有在苗寨,苗人既和你们汉人关系恶劣,又和我们妖族水火不容,结果反而能从苗寨搞到药材,就是价钱有点高。但苗寨靠着十万大山,珍贵药材可比妖国多太多了,所以再高的价格我们也要买。” 张独一歉意道:“只是白天这一闹,只怕以后你们要想买药材就难了。”秦霸道::“张公子,这不碍事,等苗寨风波平息了,到时张公子方便的话可以从中帮我们搭个线。”张独一楞道:“我?”秦霸道:“张公子执意要带着这家伙走,而且还要藏一段日子,我想肯定是让他在官府亲口承认罪状,只有这样才会更有说服力。而且张公子和贵国镇妖司关系密切,我想帮我们在苗寨说两句话应该不难吧。” 张独一看看被扛在一个狼妖身上的彭钰笑道:“若是别人对我说这些话,我肯定以为是心怀不轨!可从你秦大哥嘴里说出来,竟然如此坦荡,毫不掩饰,好,只要我能说上话,我一定帮你们!”前面一个女声传来:“秦大哥向来口直心快,张公子莫怪。”月光下,一白色小鹿从空中越过,就像跨过了几道星河,在空中放出一道白光,一个少女飘然落地,正是雪儿! “见过小姐!”三个狼妖立即弯腰行礼,雪儿依然不苟言笑:“兄弟们辛苦了,先去前面歇息吧。”三个狼妖上了前,秦霸笑道:“雪儿,你平日里日思夜想,哥哥今日不就把人给你带来了?”雪儿竟有些语塞:“大哥,你这话怎讲?”秦霸神秘道:“唉,自打那天你和小五回来,你便茶不思饭不想,隔两天就念叨着将来见到张公子要好好报恩,这都大半年了,我把人带来了,你心里是不是欢喜得很呐?”雪儿脸都快红了赶紧制止义兄胡说:“张公子和这位姑娘累了吧,前面已经安排好了茶饭,先简单用些再做打算。”张独一笑道:“有劳雪儿姑娘了,咦,余兄弟呢?”雪儿微微一笑:“他有任务,明天会过来与我们汇合。” 第五十六章 她是我的同伴! 天已大亮,张独一伸个懒腰走出帐篷,这山沟里搭着数十个帐篷,里面住着雪儿还有一大批手下,九灵已经起来了坐在一块石头上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张独一走过去:“你看起来完全恢复了呢。”九灵笑道:“是的,睡了个好觉精神特别好。”张独一道:“你在看什么?”九灵悠悠道:“看朝阳啊,旭日初升,真美啊。”张独一也坐下来:“是啊,感觉好久没看过太阳了,似乎一直是阴天。”九灵道:“公子,你好像有心事?”张独一道;“一肚子心事呢。”九灵抿嘴笑道:“不对,你好像在想一个人,就是不知你想的是月小姐还是小素姑娘?” 张独一脸微微一红:“九灵,你的眼睛真尖,想起那晚我跟师父不告而别,还有小素,是不是很不够意思。”九灵道:“不知道呢,就看再见到她们,她们肯不肯原谅你。”张独一叹口气:“再见到她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兴许这辈子就是四下漂泊了,幸好有你在身边,我也不寂寞。”九灵道:“只要公子你不赶我走,我愿意陪你就这样漂泊下去。”后面一个声音传来:“干脆加入我们不就不需要漂泊了?” 张独一笑道:“秦大哥,你放过我吧,等你们哪天成功了,我去帮你们多盖些漂亮的房子,价格保证公道。”秦霸哈哈大笑走过来:“张兄弟,说真的,我们都希望你能留下来,一来你本领高强,二来大家伙都知道,雪儿是看上你了,你若是娶了雪儿,那岂不是美事一桩?” 张独一连连摆手:“秦大哥说笑了,不说别的,我只是个粗鄙的泥瓦匠如何配得上雪儿姑娘,这玩笑可别再开了。”秦霸皱皱眉:“我可不是开玩笑,张兄弟,你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吧,放心,我们这里对于通婚开明得很,只要相爱了,管他是人是妖,在一起便是,所以你不必有顾忌。” “秦大哥,我真不是顾忌这个,实话说了吧,我对雪儿姑娘只有敬重,绝无二心,别再说了。”张独一正色道。 秦霸一愣看看旁边的九灵,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喜欢这丫头,难怪了,可你真不考虑考虑,雪儿出身高贵,这丫头在妖国按惯例都不能入籍,这差距太大了。” 张独一听出秦霸是说九灵出身低贱,看到九灵脸色有些难看,笑道:“我不知道你们妖国有什么奇怪的规矩,但我明确告诉你,出身这玩意儿在我眼中如同儿戏,还有不管是从前还是将来,九灵永远不稀罕入籍妖国,即便她想,我也不同意!” 秦霸一下子气结:“你竟然维护她”气氛有些不对时,雪儿喊道:“大哥,小五回来了。”秦霸愤愤然离去,九灵有些担心:“公子,你惹怒他了,其实没必要为了维护我说那些话的,我的确出身不好,猫妖在妖国确实不能入籍。”张独一安慰道:“那是妖国不开眼,你想入籍我还不让呢,你说过跟着我的,入了籍,岂不是逼着我也要住在妖国吗?”九灵扑哧笑道:“自然不会,但公子你真不考虑一下雪儿姑娘”张独一打断她:“这种事有啥考虑的,我欣赏她又不是喜欢她,干嘛要拉郎配呢?” “嘿,张公子,在这里说什么呢?”余黑五突然跳出来,张独一笑道:“哦,你回来了。”余黑五兴奋道:“回来了,他奶奶的,一路上畏手畏脚,遇到追兵也不敢厮杀,真憋屈。咦,这姑娘是谁啊?好强的妖气,嗯,猫妖?”张独一道:“我同伴,九灵。”九灵身子一颤:“公子”张独一道:“九灵,以后就叫我名字,可不许再叫公子。”九灵道:“公”张独一不满的哼了声,九灵小心道:“独一。”张独一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嘛,九灵啊,这就是余黑五兄弟了。”余黑五大大咧咧:“张公子果然英雄,有句话不是叫英雄配美人吗?应该就是你们这样吧。”张独一哈哈大笑,这回他没反驳,或许是余黑五没对九灵指指点点,让他心里舒坦。九灵站在一旁却是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雪儿小姐,我们杨家常常受守备欺压,如今虽然守备死了,但上头对我们的戒备一直没放松过,听说妖皇可给新任守备下了密旨,要借着那白牛妖的死对我们做文章呢,所以这次来拜会你,代表了我们想要与你们精诚合作的决心,以后大家暗地里多走动,争取早日里应外合拿下边城。” “大公子冒着危险前来,雪儿佩服。我可以代表首领给你们杨家保证,拿下边城,边城的守备一职就交给你们杨家的人,可以世袭,如何?”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后便做准备,不知你们何时动手?” “不会太久,三五月必有结果,大公子安心等待,我们会提前知会的。” 雪儿和一个男子并肩走来,那男子器宇不凡,身着青色长衫腰佩长剑,三十左右,这就是边城杨家的大公子。杨大公子皱皱眉:“三五月好像有些长,能不能早一些?”雪儿淡淡道:“一旦攻城,那便意味着全面战争的爆发,非同小可,我们已经为此精心准备了五年,也不在乎再等三五个月。大公子还请理解。”杨大公子叹口气:“好吧,我们候着便是。”但他一抬头就看见阳光下的九灵,顿时眼睛挪不开了,语气故作平静发问:“那姑娘是谁?好像是猫妖啊。” 雪儿道:“那姑娘叫九灵,是我朋友的侍女。”杨大公子突然邪魅一笑:“雪儿小姐,不如把她送我如何?”雪儿淡淡道:“她不是我的人,我如何回答?”杨大公子走上前:“还是个人类,竟然有猫妖做侍女,你应该有点本事,不如把这猫妖让给我,你开个价,如何?” 张独一有些纳闷:“你哪位啊?”杨大公子轻蔑一笑:“你不必知道,一千两白银如何?”张独一瞅瞅余黑五,再看看默不作声的雪儿,余黑五倒是很义气,喝道:“杨大公子,你放尊重点,这姑娘是张公子的朋友,怎能被你开价当买卖?”杨大公子哼道:“雪儿小姐,你不会真和人类做朋友吧?他们狡诈阴险,岂能信得过?我可听说你们在那边吃的大亏,这人不会是那边的探子吧?我看,安全起见,还是”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九灵一下子站到张独一身前,语气冰冷:“你敢动他试试?” “哈,够野性!本公子喜欢,雪儿小姐,为表示诚意,这姑娘我带走你可不许阻拦,这人类,随便你吧。”杨大公子越发放肆。张独一问道:“你姓杨?从哪儿来?”余黑五道:“他从边城来,是杨家的大公子,来和我们谈合作的。”张独一道:“边城么?我去过,还见过杨家的小姐公子和那牛公子的手下打架呢。”杨大公子眯起眼睛:“你去过?你一个人类敢来妖国,果然是有目的的!”张独一叹口气:“你可真蠢!我是有目的的啊,你真不知道?” 余黑五忍无可忍提醒道:“杀了牛守备的正是张公子,张独一!”此言一出,杨大公子如同五雷轰顶半天回不了神,好不容易哆嗦道:“你就是张独一?”张独一道:“这世上还有谁敢冒充我?”杨大公子回头看看雪儿,雪儿面无表情。张独一拉着九灵走过去:“雪儿小姐,我们说的话还算数码?”雪儿点点头:“你放心,那个彭钰就由我们看守,等合适的时机还给你。”她加了一句:“我会亲手还给你。”张独一道:“谢了,我们也要告辞了,毕竟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打扰了。”雪儿道:“好,小五会送你们出去。”张独一低声道:“小心后面那家伙,他不可靠。”雪儿不动声色:“我知道,他其实已经翻脸了。”张独一对着余黑五:“走吧,兄弟。”余黑五走过来:“你们要去哪儿啊?”张独一笑道:“自然是放松放松,睡几个好觉,过几日还有事呢。” 第五十七章 女人的战争 云华坐在桌前擦剑,师弟木晨站在身后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喘,好半天才开口:“师姐,你真要走?”云华嗯了声,木晨哭丧着脸:“你要丢下我?”云华头都不回:“你好好待在这里做个闲职,以后多加小心。”木晨热泪盈眶:“早知道你救我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情愿就死了算了。”云华喝道:“不许胡说!你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敢去烟花之地逞英雄,就不能好好地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吗?我虽然不在你身边,但如果让我知道你不求上进,为非作歹,我还是会回来替师父清理门户的!” “砰!”门被一下推开,小素铁青着脸站在门前,寒声质问:“你真是和张独一同去妖国取了白牛角?”云华冷哼道:“是又如何?”小素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那他人呢?”云华默然不语,小素走上前,木晨虽然害怕至极但还是挡在师姐身前:“小素姐姐,你冷静点。”小素冷冷道:“他是死是活?”云华站起身吐出三个字:“不知道。”小素浑身略微发抖:“妖国那边传来消息,魔刀被毁,除了你逃脱,张独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你怎么忍心抛下他自己回来!” “不用你来指责,我今天就会离开镇妖司,要么把张独一活着带回来,要么我也陪他死在异国!”云华也来了脾气,反正平时互相看不顺眼,早就有些忍不住了。 小素闭上眼旋即睁开,挡在她面前的木晨顿时惊呼一声退后三步,小素的双瞳已经变成赤红色,云华手放在剑柄上:“看来你修为大进啊,比起在遂城又上了一层楼。”小素惨笑道:“你有什么资格陪他去死?他又有什么义务为你去拼命?”云华喝道:“有没有资格和义务,不是你说了算的!难道只有你难过?只有你在乎他?”小素全身气势全开,长发飞散,衣角都微微摆动,张开双臂,厉声道:“不错!只有我才能和张独一共生死,你不配!”双掌一推,一股强大的掌风呼啸而去,云华拉过木晨闪身躲过,同时念道:“自然万物,我皆可用!”还了一招驭风术,小素偏头躲过,而二人身后的屋子却倒了大霉,被打了个稀巴烂。云华带着木晨从屋顶跳出:“有本事到外面来打,忍了这么多年也够了!”小素跟着飞出喝道:“来吧!今天一战,至死方休!” 木晨站在一旁本想上前劝架或者说帮助师姐,但云华一句:“滚远点!”让他只能在一旁胆战心惊的观战。今天的小素感觉就像只暴怒的老虎一样,每一下都是杀招,她一个飞起,云华闪身躲过,但没料到小素头也不回,长发直接向后一甩,云华反应迅速,迅速闪避,但肩膀还是被抽了一下,火辣辣的疼。一招得手的小素双手上下飞舞,就像千手观音一样,叫人看的眼花缭乱,只感到万重压力滚滚而来,应接不暇。云华一边后退,剑旋成花,只听到清脆一声响,小素双手直接扣住剑然后奋力一绞,好好的一把剑直接被拧成麻花,云华手松开,飞起一脚踢去,小素抬手一档,竟是用剑柄对上了云华的脚,云华只感到身子不受控制的飞出去,木晨却不知从哪儿窜出,一下子接住师姐。小素倒转剑身:“要你命!”径直刺去,木晨一咬牙张开双臂直接拦在师姐身前闭上眼喊道:“要杀就杀我!” 最怕空气突然宁静,木晨紧闭双眼已经做好了一剑穿心的准备,但半天没动静,倒是有人调侃道:“挺有男子气概的嘛,也不枉你师姐为你拼命了。”木晨睁开眼,原来是叫人又恨又怕的胡子风不知什么时候赶来,正好用刀挡住了剑,小素本来还在发力,胡子风轻喝道:“小素,醒醒,张独一没死呢!” “哐当”,剑脱手落地,小素全身颤抖,双手抓住胡子风的肩膀,脸上写满激动:“你说真的?他没死,他没死?”胡子风被剧烈的摇晃,好容易抓住小素的手:“轻点,再这样他没死我要被你摇死了。”可身后又是个佳人抓住她肩膀:“你此话当真?”胡子风无奈道:“我敢骗你们吗?你们两个没脑子的,也不好好想想,张独一是谁?魔刀都肯认他当主人,几个妖国的小角色能把他怎样?”小素伤心道:“可他魔刀被毁了,还身受重伤,如何能活?”胡子风鄙夷道:“魔刀若是被两口血就毁了,那还叫什么天下第一杀器?还有,张独一若是死了,妖国又怎会说的含糊不清,什么生死不明,正说明这小子安然逃脱了。” 云华沉声道:“这是你的猜想,没有真凭实据。”胡子风叹口气:“再说一件事,苗寨最近据说闹妖,很严重,连他们的祭司都不见了,而且还牵扯出祭司的许多阴谋,根据多方打听,干这事的貌似是一男一女,女的我不知道是谁,但男的嘛,好像就是张独一。” “真的?你没骗我?”小素问道,胡子风笑道:“那祭司有几百手下,一夜间作鸟兽散,但有一个却被我们北斗司给拿住了,根据他的描述,应该就是那小子。” 小素神色逐渐恢复正常,双瞳也消除了红色,她转身就走,胡子风一把拉住她:“你要去苗寨?”小素神色坚定:“当然。”胡子风嘻嘻笑道:“他身边可有个姑娘跟着呢。”小素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随即幽幽道:“让我见他一面,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云华道:“我也要去,确认一下。”胡子风道:“那不如加个我吧,三个人热闹点。”云华道:“你去干什么?”胡子风道:“刚接到的任务,安抚苗寨,顺便查一下苗寨和官府的关系,小素,我已经和你们老大说了,借你一用,你就正大光明的跟着我去。”她看着云华,云华哼道:“你是要拿我么?毕竟我去了妖国惹了祸。”胡子风摆摆手:“哪有的事,云华,我今天看你们姐弟格外可爱,木晨啊,北斗司缺个文书,你愿不愿意去干啊?”木晨有些发傻,云华替他回答:“愿意!”木晨鼻子一酸:“师姐,你”云华瞪他一眼:“好好待着,别惹事。”胡子风眨眨眼:“至于你么,你可不能在镇妖司正大光明的待下去了,那容易给妖国把柄,但明的不行,暗中你可愿再为镇妖司出力?” 第五十八章 追杀,反杀 徐大人冷冷道:“这么说,彭钰是在你们手上?”对面一黑衣人笑道:“正是。”徐大人道:“你今晚来见我不光是为了告诉我彭钰的下落吧?”黑衣人道:“当然不是,我可是来救大人的。”徐大人哑然失笑:“从来只有我救人,今天却要被人救?还是被妖救?”黑衣人幽幽道:“你们的朝廷不是要派镇妖司来清查苗寨吗?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查到你头上?”徐大人道:“有话直说,不要绕弯子。”黑衣人一拍手:“好,我们想和你合作。”徐大人道:“怎么合作?先说好,叛国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彭钰之前一直和我们有生意往来,想必大人是知道的。”徐大人哼道:“自然知道,只是不愿点破。”黑衣人道:“可这人太过贪心,而且品性恶劣,就算苗寨的事不被人抖出来,朝廷迟早也会去查他。这次祭坛的事败露其实大人你是个好机会,只要把彭钰推出去让他抗下所有的罪,大人你到时还是这块地的父母官,我们呢,要求不高,只希望到时和您继续做生意,仅此而已。” 徐大人道:“听起来容易,那让彭钰彻底消失岂不更保险?”黑衣人道:“弄死他很容易,但他死了谁来顶罪呢?镇妖司可没有死无对证这一说,您说是不是?” “有几分道理,拿你们什么时候把彭钰交出来?”“别急,交人前有件事希望大人协助我们完成。”“什么事?”“大人可知这次镇妖司派谁来办事?”徐大人道:“听说是北斗司的,姓胡。”黑衣人眼神凌厉:“要想成功,首先得要他命!” 徐大人望向窗外:“你不怕隔墙有耳?”黑衣人心神一动走到窗前:“只怕是梁上君子。”他纵身跳出窗外跃上屋顶,屋顶上一条身影迅速离去,黑衣人则紧追不舍。徐大人则望着远处不做声,好半天喊道:“来人!”一个手下进屋:“大人是如何知道屋顶有人的?”徐大人冷笑道:“月色这么好,怎么可能没点影子投下来?你速去打听镇妖司来人的消息,多备些高手等我指令!” 黑衣人追着对方一口气出了城,眼见距离越来越近,对方回身就是一剑,黑衣人抬手格挡,月色下直接撞出了火星。黑衣人笑道:“镇妖司也干偷鸡摸狗的事吗?”对方只是哼了声,继续交手,黑衣人明显技高一筹,眼看形势对自己不利,对方虚晃一招一个空翻想撤出战场。黑衣人突然仰天长啸,月色下立即窜出六条黑影,把穿着一身夜行衣的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叫道:“这就是那天杀牛小爷的女人!” 黑衣人叹道:“是你!果然厉害!你叫什么名字?”云华哼一声:“你不配知道。”黑衣人指着自己的六个黑衣手下:“他们你知道是谁吗?就是那天在河边跟你交手的妖国狼族侍卫!各位兄弟,虽说你们弃暗投明,是明智之举,但我想你们一定对她恨之入骨吧,我不要全尸!”六个狼妖得到指令个个嗷嗷叫,张牙舞爪扑上来。云华奋力抵挡,心中却在想:莫非这些妖怪都是妖国的叛军?不然那几个侍卫怎会出现在这里?她今晚潜入徐府打探消息,却被发现,更糟的是虽然包裹的挺严实却被其中一个眼尖的狼妖认出来了,唯有杀出去才行。可这六个狼妖全是玩命的打法,云华奋力刺伤了三个,但自己也受了伤,左手鲜血直流,那是被一个狼妖咬的,当然对方也没讨着好,要不是躲得快,头都要被砍掉了,只被削掉了一只耳朵。眼看打开了一个缺口,云华感到脚下剧痛,低头看去,一双毛茸茸的大手破土而出紧紧抓住自己的脚踝,云华咬着牙直接把剑对着脚底深深插进去,一声惨叫,一股鲜血泉涌而出,但迎面却是一脚踹来,云华避无可避,闷哼一声,重重的摔出去,只感到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狼妖们个个眼冒绿光兴奋不已,嚎叫着扑上来,就要把对方撕成碎片。 “妖孽休得猖狂!”一声怒喝,白光一闪,冲在最前面的狼妖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个碗口大的洞口从前胸贯穿后背,这是致命伤!另一个狼妖只看见一个白衣身影从眼前晃过,脖子便感到有些异样,随后便看到自己的身子缺少了脑袋——已经身首异处!后面的三个狼妖总算看清了对方,是个容颜秀丽非凡手持长剑的白衣女子,但也只是看清,一道剑气袭来,三个狼妖同时扑倒,纵然不死也是重伤。就剩下黑衣人站在对面,有些目瞪口呆,压根没想到眼看快得手,竟然杀出个程咬金。 “是你。”云华吐出最后两个字便晕了过去,女子微微皱眉:“难道是个熟人?喂,你们这些妖怪敢在这里杀人,也太嚣张了吧!”黑衣人阴森森一笑:“本来干的就是掉脑袋的行当,我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他弓起身子脚底发力,就像一头饿狼一样冲着“猎物”猛扑过去,女子剑尖着地,顺势一划,一道剑气迎面出击!黑衣人身形一躲,但脸上却多了道血口,女子眼见对方快到眼前,竟毫不退让,挺剑而上,目标对方的眼睛!一瞬间两人就要撞上,看样子是个两败俱伤!可最后关头黑衣人却提起一口气从女子上空翻滚而去,只留下一句:“够狠!我记住你了!”女子哑然一笑:“你够胆就别跑,分明是心虚了。”她走过去揭开云华的面纱:“嘿,还真是熟人,得,还是先把你带回去吧。”这正是淳于月! 徐大人听着手下汇报:“那些狼妖死了五个,没看到领头的,我们连对方在哪里都不知道。”徐大人面无表情:“没事,镇妖司的人后天就到,我想明天那些妖怪还会来找我的。”外面有个女声:“不用明天,我现在就来找你。”手下大惊正要护在自家大人身前,门一开随后一阵寒气袭来,手下一下子变成冰雕。徐大人笑道:“就知道你们沉不住气,怎么,那个偷听的被你们除掉了?”对面淡淡道:“这不用你操心,我的手下嗅觉很灵敏,现在你只需要把我安插到你的随从中去,那个姓胡的我们是杀定了!” 第五十九章 胡子风遇袭! 云华喃喃道:“胡子风,快跑,他们有埋伏!快跑!”淳于月凑过去摸摸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她是不是在说胡话?”云华突然有些着急:“我没胡说,真有埋伏!那些妖怪和姓徐的勾结了,要害你!”淳于月赶紧拍拍她:“好了,我们知道了,你冷静点。”梅姨道:“胡子风?这名字好熟悉。”淳于月道:“还不是北斗司我那大师兄最得力的手下,据说刀法出神入化,长得也很绝色。”梅姨笑道:“是男是女?”淳于月想了想:“我情愿她是女的。云华说妖怪和姓徐的勾结是什么意思?莫非那姓徐的在城里,因为我看云华是从城里逃出来的。”梅姨沉声道:“昨晚你杀的狼妖我感觉有些蹊跷,有可能不是妖皇派来的,因为狼族素来不被妖皇喜欢,要么戍边,要么做平民,委以重任根本没可能。”淳于月道:“不是妖皇派来的,那是哪一方势力?”梅姨沉思不语,突然警觉道:“有人来了,不对,是来了好多妖怪。”她一把熄灭了蜡烛,透过窗户看去,漫山遍野每隔十步距离便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淳于月道:“狼妖?”梅姨摇摇头:“不,是狗妖,它们应该是寻着气味找来的!好吧,我肯定这不是妖皇派来的了,因为狗妖地位低贱,只能做奴隶,能让它们出来执行任务的,应该是义军,也就是妖国叛军!” 淳于月拔出剑:“我们必须护着云华,梅姨,你照顾她,我出去会会它们!”梅姨拦住她:“让我来吧,或许不麻烦。”她叹口气推开屋门走出去,突然凌空跃起长袖飞舞,黑夜中出现无数片“红光”,原本正慢慢接近屋子的狗妖们突然停下脚步盯着空中看得目不转睛,直到其中一个激动道:“梅花!是梅公主,是梅公主!”狗妖们个个激动不已,口中发出呜咽声,一个清冷的声音散开:“尔等速速退下,不得造次。”狗妖们听了这话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中。梅姨立在空中冷冷道:“你们想对付妖皇我不管,但别在这里造次,尤其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别让我看见。”对面没有动静,梅姨喝道:“还不快走!”一条身影投入黑暗中。淳于月走出来:“这好像就是昨晚带头的那个。”梅姨飘然落地幽幽道:“他们说是义军,但我总感到有些不妥,只怕妖国的普通百姓要受更多苦了。” 胡子风道:“还没云华的消息?”小素摇摇头:“她应该不会跑了吧?”胡子风微微皱眉:“云华性子孤傲,却绝不会逃避,我怕她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小素也跟着紧张起来:“那怎么办?我们连夜去找?”胡子风摇摇头:“不,再过三个时辰天就亮了,我们也该进城去见见那个徐大人。” 胡子风骑着高头大马,小素却是走在一旁,身后跟着一队军容齐整的官兵,大街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还有维持秩序的官兵,饶是胡子风漂亮非凡,苗寨的那些女子虽然不待见汉人看了这模样也心动不已,胡子风面带微笑,一派亲和,对着百姓们挥挥手,小素心里道:要说有官威,北斗司没人比胡子风更像了。胡子风跳下马,徐大人笑呵呵的迎上来:“胡大人,舟车劳顿,一路辛苦。”胡子风客气道:“徐大人身为地方父母官,公务繁忙还来接我,叫我实在不敢当。”徐大人正色道:“既然不敢当,那就客随主便,听我安排了。”胡子风赶紧拱手:“说的在理,全听徐大人安排。”两人哈哈大笑,感觉就像认识了好几十年。 “这位大人,我想送束花给你。”一个苗民装扮的小女孩手抱鲜花扑棱着大眼睛冲着胡子风说道。徐大人看看胡子风再看看小女孩:“谁家的孩子快带走,胡大人还有公事呢。”胡子风摆摆手:“无妨,小妹妹,你送什么花给我?来。”小女孩走上前:“全是山上采的呢,只在这个季节有,你这么好看,就该抱着这些花,咦,你是大哥哥还是大姐姐?”这话一出,周围的苗民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包括那些官兵,除了小素和随从侍卫没笑,徐大人则是转过脸去也不知是不是在憋住笑。胡子风讪讪咳嗽了下:“那个,我,嗯?好大的硫磺味?”他突然神色一变一手抓住小女孩,一手伸进鲜花摸来找去,小女孩急道:“你干什么?花被弄乱了。”胡子风却不理会,把手又伸进小女孩的衣服,徐大人转过身来:“哎呀,胡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实在有失斯文。”苗民们则开始骂道:“狗官对孩子做什么?”正要激起民变,胡子风手伸出来高高举起一个冒烟的东西喝道:“闪开!”同时奋力抛向空中,“砰”一声巨响,就在胡子风头顶五尺处,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一团火光四下散开。人群一边惊叫一边逃散,徐大人则是高呼:“苗人刺杀胡大人,抓刺客!”小素则是奋力拨开人群:“胡子风,胡子风,你有没有事?” 小素赶过去,胡子风满脸是血却是把小女孩死死压在身下,微弱道:“把孩子救走。”小素帮她翻过身,把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抱起来交给赶过来的侍卫:“快带她走。”徐大人喝道:“她是刺客!”小素喝道:“她不是,就算是,也该归我们镇妖司管!”徐大人一哆嗦,然后漫天雪花飞舞,气温一下子下降了好多,一个女子缓步走来:“胡子风,我们又见面了!” “抓刺客!”徐大人貌似只会说这句话了,女子哼一声手快如闪电,徐大人的手下被打的七零八落,连他自己也被一脚踹到角落里去了。胡子风勉强看去:“哦,是你,雪儿姑娘。” 雪儿面无表情:“我说过,会回来找你报仇的!”胡子风冷笑道:“利用孩子暗算我,那天就不该放你走!”雪儿无所谓道:“后悔么?来不及了。”她扑上前来,小素赶紧拦住,雪儿惊道:“原来你还是灵兔呢,竟然委身镇妖司,何不到我这里来?”小素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是敌人!”雪儿怒道:“妖国的败类,自寻死路!”她连续射出数只冰凌柱,小素都敏捷的躲开,同时捡起地上的剑,宛如虹光飞舞般让雪儿一时近不了身。雪儿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胡子风抬头看去,十余条黑影从空中压下,自己的侍卫赶紧迎战,但对方太凶猛,转眼侍卫们全部战死。胡子风虽然拔出了刀,但只觉得喉头发甜,一口鲜血吐出来,全身疼痛,几乎都站不起来。雪儿喝道:“杀了他!拿他人头祭拜莫大叔!”一把大刀对着胡子风砍下去,胡子风冷冷看着刀锋落下,在小素的惊呼声中,刀锋断成两片,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出现,双手平推低喝道:“退下!”强大的气场散开,逼退了群敌,看傻了小素,也让松了一口气的胡子风晕了过去。 第六十章 欺负女人的高手 “张独一,你这天杀的,啊”小素悲喜交集连哭带骂,肩膀却挨了一掌,惨叫一声,雪儿趁机飞身上前一掌拍向昏迷的胡子风,张独一转过身喝道:“住手!”一掌对上雪儿,雪儿两眼通红:“你要阻止我?”张独一寒声道:“你做的有点过了,赶紧走!”小素倒在一旁急道;“张独一别放她走,她想利用小孩子杀胡子风!”雪儿冷笑道:“你到底有多少红颜知己?”说这话时,九灵也出现在张独一身后,张独一目光凌厉:“把彭钰交出来,今天这事我不与你计较。”雪儿撤回掌悲愤道:“难道我对你而言还比不上一个恶人重要?”她深吸一口气:“我们走!”周围的手下全部随之离去,徐大人躲在角落里喝道:“一个都不要放过!”城内冲出大批弓箭手,徐大人得意洋洋:“这批妖孽妄图刺杀胡大人,格杀勿论!”刚说完,脖子一凉,一把剑横在眼前,一个声音戏谑道:“你就是徐大人?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徐大人故作镇定:“你是何人?胆敢挟持朝廷命官!”一蒙面女子哼道:“你勾结妖族谋害镇妖司的人,如今想杀妖灭口,哪有那么容易?”徐大人喝道:“一派胡言!休得陷害本官,明明全是妖族干的!”女子看一眼包围圈中的雪儿:“你们想杀的那个人已经醒了,现在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和这狗官说的一样,格杀勿论,你们怎么选?”雪儿冷笑不语,徐大人喝道:“你就算杀了我,自己也别想逃出去!”女子咯咯一笑:“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么?” “镇妖司在此,放下武器,饶你不死!”整齐划一的怒喝,城头上出现大批手持弓弩冰刃的镇妖司侍卫,为首的正是木晨,他手持长剑喝道:“徐大人,朝廷下令将你就地免职,打入天牢,三司会审!”徐大人声嘶力竭:“我不信!快救本官!”周围的官兵无人敢动,木晨举起手:“我数到三,若不投降,就地处决!一!”“哗啦啦”一片,官兵们扔掉武器跪在地上,徐大人见状绝望的闭上眼睛。木晨威风凛凛:“你们这些妖怪还不快投降?”雪儿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木晨打个哆嗦竟想不到接下来该说什么。张独一道:“这位兄弟,放他们走吧,仅此一次。”木晨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你这是想通敌吗?还想放过妖怪?”张独一淡淡道:“我只是放他们走,有什么责任我一人承担。”木晨恼火了:“我知道你是张独一,那又怎么样?我镇妖司岂能听你几句话就放人,你又能承担什么责任?”张独一抬起头盯着木晨,木晨感到对方眼神犀利,相比而言雪儿算温柔的了,有些惊慌:“你想干什么?”蒙面女子皱起眉:“放他们走吧,大不了下次我帮你们再抓回来就是。” 木晨突然毕恭毕敬:“好,到时还希望你和大人亲自解释一下。”女子点点头:“自然会!”张独一挥挥手:“走吧。”雪儿低声道:“彭钰在城外的破庙里,你去把他带回来。”张独一叹口气:“你好自为之。”雪儿苦笑道:“你是要与我为敌吗?”她再不回头带手下离去。 “小素,你没事吧?”张独一跑过去扶起小素,小素看他一眼突然“哇”的哭出声来,扬起拳头捶了一下张独一的胸口抽噎到:“你那天为什么要不辞而别?这一年多我哪天不担心你会遇到危险,你太没良心了!”张独一柔声道:“别哭,对伤不好,我送你和胡大人回去歇着,有什么事等胡大人醒了再说好不好。”小素醒悟过来:“胡子风,她受伤严不严重?”九灵抱起胡子风:“应该没有大碍,只是要卧床数日。”小素瞅瞅九灵轻声道:“你真是个招妖体质,招的还都是有姿有色的。”张独一打趣道:“你不就是其中一个吗?”小素呸了一下:“莫胡说,有人不高兴的。” 蒙面女子突然一发力一脚把徐大人踹跪在地上,喝道:“人交给你们,你师姐你自己去接回来吧。”她收剑还鞘,扭头就走。小素轻声道:“你不去追吗?”九灵急道:“独一,快去啊。”张独一无动于衷,他只是扶起小素一咬牙:“我们走吧。”小素满脸不解:“你,你为什么不去?她是谁你不知道吗?”张独一低声道:“她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不需要我去打扰。”小素不再说话,那个白衣身影真的头也不回消失在城门口。 “你也是得到妖族串通徐大人要对付胡子风的消息才过来的吗?”小素问道,张独一道:“不是,我本来就是来找胡子风的,正好赶上了。可我真没想到雪儿为了仇恨和官府勾结在一起。”小素嗔道:“你这回捅的篓子老大了,算起来你现在不光得罪了妖皇,还得罪了妖国的叛军,那个雪儿最后看你的眼神可满是哀怨啊。”她这一说旁边的九灵也笑出声来,小素已然知道九灵的来历笑道:“灵姐姐,我这样叫你可好?”九灵道:“可以啊,只要你不嫌弃。”小素道:“嫌弃什么?嫌弃你天天跟在这死人身边吗?他为什么这么有福气,走到哪里都有美女惦记着。”九灵笑道:“听说镇妖司有人极善于卜卦算命,哪天有机会你找人帮忙算算,独一是不是命犯桃花了?”小素撇撇嘴:“容易,北斗司的司徒大人就是算命的,让他算,咦,他是不是你的师伯啊。”张独一苦着脸:“饶了我吧,今日惹他师妹不高兴,被他知道了,还不一掌劈死我啊。” “独一,我理解你,你不理会月小姐是不想连累她,毕竟你现在可以说危机重重,一不小心都是麻烦,但就怕这一次是把月小姐的心伤透了。”九灵分析道。 张独一叹口气:“就当师徒缘分到此吧,她以后应该可以遇到一个更好更听话的徒弟的。”小素似笑非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月小姐喜欢收徒弟吗?她是真的在乎你啊,她若不是寻你又怎会跑到这里来,缘分缘分,都是上天安排的巧合。” 张独一默然不语,他觉得这两年来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在青石镇度过的,虽然那师父没教过自己多少本事,还有点凶狠,但在那儿心里很踏实。自从离开那儿,他哪天又何尝不想佳人容貌?他不是傻子,男欢女爱的事他也知道,可他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爱,无论是小素,还是九灵,又或者雪儿,都是一样,只要有这个念头,他会在心里狠狠掐掉。可为什么桃花依然满天飞呢? 木晨在外面小心禀报:“小素姐姐,那个彭钰提回来了,我师姐也接回来了,你”“一边去!”清脆的一巴掌,木晨惨叫一声:“师姐,好痛啊。”门被推开,云华走进来,虽然脸色苍白,但看起来精神不错,只是面带不快毫不客气问道:“谁惹我救命恩人不高兴了?”小素和九灵默默站起身和张独一拉开距离,云华冷哼道:“果然是你!张独一啊,欺负女人你还是高手啊。”张独一:“。。。。。。” 第六十一章 正月里来逛京城 “正月初三,妖国叛军在三更时分于边城起事,具体布置是叛军主力在城外,城内则有提前安插好的内应,还有早前结成同盟的边城第一家族杨家。经过一天一夜激战,叛军伤亡惨重,被迫撤向城外,现在应该藏身于紧靠苗寨的十万大山里。”姬小雅指着地图讲述着前不久妖国那边的事件,在她左侧站着司徒飞,两人下方则坐着数十个镇妖司的文武官员,当然即使是文官,那也是能上阵杀妖的。有人提问:“据说叛军声势浩大,有鹿族,狼族,松树族,还有在妖国地位低贱的狗妖,鼠妖,加上有杨家的帮助,不可能拿不下边城,就算攻城失败,怎会损失惨重?” 姬小雅微微一笑手指轻弹,在墙上挂着的沙盘里立马呈现出一个“狐”字,本来坐着有些犯困的胡子风来了精神:“怎么,一向不喜欢过问世事的狐族也就搅和进来了?”姬小雅道:“杨家的大公子天生好色,上个月不知什么原因,竟然纳了一个狐族的女子做小妾,谁知那女子其实是妖皇派来监视杨家的,这大公子没能抵住美色的诱惑,竟把起事的计划全盘托出,由此让妖皇有了准备,叛军也遭遇惨败。” 胡子风听了后面无表情用右手撑着脑袋看样子是想打瞌睡,姬小雅继续道:“杨家因为大公子也算举报有功,除了积极参战的几个分支,其余的暂时没被妖皇问罪。但妖皇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他已经派出使者,让我朝在苗寨那边严加防守,如果发现叛军的活动迹象,能够及时和他们通报,当然能帮他们动手铲除最好不过。” “哼,他们闹乱子管我们什么事,我们不拉偏架就算不错了,还想借刀杀人?真会做梦!”胡子风闭着眼不屑道,这话糙了些但理不糙,镇妖司的其余官员纷纷赞同。姬小雅看看司徒飞,司徒飞赶紧道:“话是这么说,但皇上有旨意,镇妖司务必要守好苗寨,万万不能让妖国的叛军潜入,当然妖皇的军队更加不能进来,咱们镇妖司既然是守卫国家安全,那么这个任务理应责无旁贷。” 胡子风继续闭目养神,姬小雅笑道:“咱们镇妖司采取轮换制,每班三个月,轮流驻守。胡大人,去年苗寨的案子你是立了大功的,对苗寨也是多有了解,这第一班就给你如何?” 胡子风睁开眼盯着司徒飞,目光炯炯。司徒飞讪讪笑道:“就三个月,很快的。”胡子风问道:“那你去不去?”司徒飞一愣:“我有空也会过去的,你知道我也很忙的。”胡子风哼了声:“我去也行啊,但我要小素跟着我,还有云华,姬统领没意见吧?”姬小雅微笑道:“当然没意见,你们现在情同手足,我怎会看不见?”胡子风道:“最后一个要求,我过了十五再动身,因为我有点私事要处理。”姬小雅道:“没问题。” 正月的京城格外热闹,大街小巷充斥着鞭炮声,火药味,叫卖声,叫好声,无不昭示着天下太平。白小小兴奋至极,她什么都感到新鲜,什么都想试一试,看到卖鞭炮的,赶紧跑过去:“月姐姐,快来看,这个鞭炮的形状就像刀一样。”卖鞭炮的笑道;“小姑娘,这可不是鞭炮,这叫烟花,晚上放很好看的,买一个吧。”白小小拍手道:“我要,姐姐,给我买一个吧。”淳于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只许买一个,而且这是最后一个了。”白小小接过烟花不解道:“为什么是最后一个啊?姐姐你没钱了吗?”淳于月又好气又好笑:“大小姐,你看我还有多余的手拿别的东西吗?”原来白小小看中喜欢的就要买,偏偏淳于月对这个妹子又很喜欢,基本上是有求必应,结果淳于月不光负责结账,还负责拿东西,什么风筝,灯笼,果脯瓜子什么的,就差脖子上没挂着了。淳于月心想:怎么就鬼使神差想来京城散散心?而且还带着白小小,以前为了不想节外生枝,宁愿老实在青石镇呆着,现在却恨不得满世界跑,也不知是为什么。她苦笑摇摇头,一抬头:“咦,这丫头呢?” 白小小闻见一股烤红薯的味道,奇香无比,循着味道找过去,走的有些急,没注意从旁边巷子里走出两个人,白小小与其中一个撞了个满怀。“哎哟”一声,白小小跌倒在地,对面的是两个富家扮相的青年男子,被撞的是个紫衣青年,他站的好好的没啥事,瞪着坐在地上的白小小有些凶狠道:“哪来的野丫头,没长眼睛吗?”白小小知道是自己莽撞,虽然自己吃了亏但本想和对方道歉,谁知对方上来就骂人,便来了气从地上爬起来反击道:“那你长眼睛,又怎会没看见我?俗话说,好狗不挡道,你挡我的道是什么?” “好啊,你敢骂我!找死!”紫衣青年暴怒举起巴掌,旁边的蓝衣青年赶紧抓住他的手:“我们办正事要紧,不要在此怄气,快走。”紫衣青年喘了两口气:“好,下次别让我见到你!”两人急急离去。淳于月也正好找过来:“你在这儿做什么?叫我好找。”白小小转过头,两眼水汪汪。淳于月吓一跳:“怎么了?你看起来要哭啊。”白小小委屈道:“刚刚有人欺负我。”淳于月乐了:“什么?还有人敢欺负你?哪儿呢?”白小小大概说了一下:“他们往那儿走了,姐姐,你追上去替我揍他们一顿好不好?”淳于月笑道:“终究是你太鲁莽,算啦,不是没把你怎么样吗?在京城,为了一点碰撞吵吵闹闹也正常啊。何况你第一次来?咦,不对啊。”白小小见她神色突然凝重,好奇道:“姐姐,什么不对啊?”淳于月低声道:“你自己修炼了将近两百年,我师父又悉心教了你不少,即便是撞人了,没理由被一个普通人撞翻吧?”白小小道:“兴许他力气大,或者和姐姐一样,练过武。”淳于月道:“我怕没那么简单,因为我闻到一点特别的味道,像妖气。” 胡子风跪在两座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烧了纸钱,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再倒一杯喃喃道:“爹,娘,孩儿又要外出了。说实话这次任务我想去又不想去,去年见到那两只狐妖的尸体,我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连着做了几天噩梦,现在妖国狐族也搅和到内斗中去,孩儿老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我没勇气去猜疑。我该怎么办?是继续做镇妖司的官呢,还是试着去解开困惑?”他眼神迷离索性拿起酒壶直接灌,直到呛到酒剧烈咳嗽才放下,突然腾的跳起来,转向后方:“你们是什么人?” 第六十二章 京城里的一把火 “小素,和面讲个巧劲,你这样会把桌子砸坏的,哎呀,云华,你怎么把菜叶子扔掉了,应该扔菜根,还是九灵能干,你们俩”张独一正摇头晃脑,小素和云华板着脸走过来一左一右,张独一胆战心惊:“你们想干嘛?”小素把面团往桌上一摔,云华则把菜篮子直接挂在张独一脖子上,两人异口同声:“全给你做!”然后两人坐到椅子上嗑瓜子还招呼九灵:“九灵姐姐一起来,让最能干的男人做就可以了,咱们啊,坐着等吃的就行了。”九灵笑道:“你们好心收留我们,我们理因请你们吃顿饭,哪有让你们干活的道理。今天也叫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张独一叹口气:“九灵,咱也没白住啊,你看镇妖司的房子不都是我给修补的嘛,那帮粗人的衣服哪里破了不也是你补好的嘛”刚说完,小素和云华同时大喝:“你说谁是粗人?”张独一赶紧赔笑:“我是我是,各位小姐别发脾气,好歹还没出正月,咱们和气生财啊。”小素哼道:“记得饺子做两个馅儿。”云华补充道:“我要荠菜的,她要白菜的”张独一愁眉苦脸,好像问一句:“能不能再加一个肉馅的,”但不敢说。 这里正忙着呢,一个人风风火火闯进来。小素先看见的:“司徒统领,你怎么来了?”司徒飞神色凝重环视屋子,云华发现不对劲站起来:“出什么事了?”司徒飞道:“你们谁见过子风了?”小素道:“今天按规矩她要去给爹娘上坟,不让人跟着,这你知道的。”司徒飞道:“是这回事,但往年现在她已经在家中坐着了,但我去找她,家里没人,去坟地,那里也没人,她会去哪儿呢?”小素也有些担心:“子风应该不会一个人躲起来想念父母吧?”司徒飞摇摇头:“最近我总觉得她有些反常,好像有心事,小素,帮我一起出去找找,我真的很担心。”刚说完,背对着他的张独一解开围裙:“九灵,我们也去。”司徒飞感激的看他一眼,大家赶紧出门。 “哇,好漂亮啊。”白小小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一边玩耍一边看夜空中的烟火:“梅姨,月姐姐,我们也上街去看吧,好漂亮啊。”淳于月笑道:“这烟花起码放到后半夜呢,这就是京城的过大年,所以咱们吃完饭再去也不迟啊。”梅姨一边忙活一边感叹:“这都多少年没来了,周边变化挺大啊。”淳于月道:“多亏师兄隔三差五来帮我们收拾屋子,不然哪有这么干净。”梅姨道:“那明天去看看你师兄吧,你们也好久没见了。”淳于月答应了看看窗外的明月,也不知那个没良心的现在有没有吃上一顿热乎的饺子。白小小一阵风跑进来:“咱们什么时候吃啊,隔壁人家都吃完出去了。”淳于月好奇道:“你怎么知道隔壁人家出去了,这里都是高墙大院的。”白小小笑道:“我在屋顶看见的。”梅姨教育道:“这是在京城,不是在常天那里,做什么都得小心谨慎。你不怕被人发现抓到镇妖司去么?淳于月也板起脸:“真进了镇妖司,我可救不了你。”白小小一吐舌头:“我下次不敢了,但是月姐姐,你隔壁邻居家都生的好标致啊。”淳于月笑道:“我可不知道隔壁住的是谁,怎么个标致样?”白小小略一思索道:“出去的是一个大叔带着一个公子还有两个小姐,那大叔要比常大叔还要帅气,那公子和小姐,比起姐姐你,感觉更加,嗯?”她有些词穷,一时说不上来,淳于月道:“更加好看。”白小小摇摇头:“不是,是,啊,我记起来了,是妩媚!”淳于月逗道:“恭喜你又学会了一个新词,但有这么好看吗?”白小小道:“就是衣服都是白色的,而且那大叔和公子还一人戴了个白帽子,感觉怪怪的。” “白帽子?”淳于月感到有些奇怪:“正月里,京城可没有带白帽子的,这是什么意思?”梅姨念叨着:“妩媚,白帽子”她神色凝重:“狐族有个分支男子喜欢白色,爱戴白帽子。”淳于月道:“你是说他们是狐族?”梅姨问道:“他们出门往哪个方向去了?”白小小道:“往右拐。”淳于月道:“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总觉得不对劲。”梅姨很利索的往白小小嘴里塞了个大包子:“先垫垫,先带你去看烟花。” “从下午到现在,京城里除了民宅没去找,能找的都找过了,怎么就是找不到人?”小素忧心忡忡,云华道:“会不会她出城了?”此时的京城与前朝不同,不光有城市,还有郊区,全围在城墙里,所以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连坟地都在京城里。 司徒飞沉声道:“我问过城门守卫了,没有看见子风出城。她肯定还在京城里。”云华道:“要不叫上姬统领,点两千人马仔细搜索吧。”司徒飞皱眉道:“不可,现在派兵会引起人心恐慌的,还有姬统领那里先别声张,独一和九灵是不是还没回来?”小素摇摇头:“没有,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发现什么。”她看见云华的眼眸似乎有些异样,里面一团火苗逐渐变大,而云华惊的手指小素身后:“那是起火了吗?”小素猛回头,一个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然后好比春雷声惊天动地,火球剧烈炸开,无数火团肆意砸向地面,大街上的百姓尖叫着四下奔逃,更有躲闪不及的全身烧成了一个“火人”,许多店铺,小摊也跟着遭殃,尤其是卖爆竹烟花的,当下炸的四下横飞,又添了许多恐怖景象。京城,上一刻还是人间天堂,此时已经成了人间地狱了。 “小小,你在哪儿?”淳于月用手捂着口鼻喊着白小小,刚刚她们仨追到了大街上,也就是最热闹的地方,还没挤进人群呢,爆炸就发生了,乱哄哄的人群一阵拥挤也不知把白小小和梅姨挤到哪里去了。淳于月奋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努力从熊熊火光中寻找同伴的身影,透过火光,她看到几张似笑非笑的脸掉头就走,还有白色衣服,两顶白帽子! 四个白衣人快步行走,一队队士兵从他们身前跑过,显然是去救火的,后方哭喊声不绝于耳,其中一个少女皱皱眉:“会不会闹得有些过火?”另一个少女哼道:“不这样,我们怎么能顺利出城,正月里出城可是需要手令的,眼下城门守备松懈,正好出去。”“可百姓们死伤不少,那都是无辜的啊。”“小慧,为了我们狐族的大业,有些牺牲是必须的,你若是现在仁慈了,那到时狐族有灭顶之灾时,谁又来救我们?”中年人发话了,那公子哥也笑道:“三叔说的是,等新族长上位,那就是我们狐族重振雄风的时候!”中年人叹口气:“只怕她没那么容易就范。”公子哥劝道:“她终究流着狐族的血,又会那门绝门独计,好好劝说,应该问题不大,再说,我们本来也没给予太多希望,只要她听话,最后还不是三叔您握了大权?”三叔微微一笑:“成不成回去再说吧。”他慢慢停下,沉声道:“后面的朋友,为什么跟着我们?”其余三人大惊回头看去,胡同里淳于月抱着双手走出来,幽幽道:“犯了法就想跑,天子脚下岂容你们放肆!” 第六十三章 再见,镇妖司刀神 三叔四下看看:“就你一人?”淳于月亮出剑:“足够了。”三叔一挥手:“速战速决!”四个狐妖把淳于月围在中间,同时发起攻击。淳于月冷哼一声,直接一剑攻向小慧,小慧只觉得对面的剑势不可挡大吃一惊慌忙后退,这一下包围圈便被打破。淳于月却不趁胜追击,而是身子后仰,剑举过头顶,刺向后方,那公子哥正想从淳于月身后发起攻击,哪料到对方来了个“回马剑”,虽然反应快,但肩膀还是挨了一下,痛得他哇哇大叫。三叔大喝一声跃起,头朝下,双手成爪,人未到,下面的青砖石板纷纷卷地而起,淳于月身子不停旋转才躲过这一下。三叔并未落地,身在半空一下子幻化出三个身形,连上自己总共四个,而另外三个狐妖也幻化出一个身形,场面变成了“十对一”。淳于月还是第一次见到狐妖的这种分身术,虽然她剑很快,但对方速度也不慢,何况数量众多。淳于月大喝一声左手解开发带,顺势一抖,发带立马变成一把韧剑,双剑在手,加上灵活的身法,犀利的招式,勉强挡下了十面的攻击,但也只能是防守,反击几乎不可能。 三叔抬头看看天:“赶紧的!出城要紧!”他吼道:“小慧,你第三个分身呢?”淳于月一惊:“这看起来最弱的小丫头还有一个分身没用?”小慧脸色苍白,三叔厉声道:“不想死在这儿就尽全力!你天赋这么高,可别毁在这里!”小慧轻喝一声,淳于月只看到眼前一花,第三个小慧就出现在自己左侧,一掌正中自己后背,虽然力道不算很重,但淳于月也被打了一个踉跄,三叔大喜跟着飞起一脚,淳于月双剑齐出,逼退了正面的两个分身,但右侧却没躲过,腰间被踢了一脚,人后退数步,以剑伫地,单膝跪地,冷眼看着逼上来的众狐妖。 “三叔,我们快走吧。”小慧知道三叔是要对淳于月下毒手了,三叔冷冷一笑:“小慧,你记着,对敌人仁慈就是害自己!不杀她,后患无穷!”“那得先问问我!”空中朗朗一声传来,震得众狐妖心头一惊。三叔喝道:“谁?还不滚出来!”他猛地转身,后面却空无一人,一声惨叫传来,回头看去,自己的侄子那个公子哥竟然没了分身,更恐怖的是他被一个年轻人提着腿倒立在手中。年轻人讽刺道:“会分身了不起么?动作不还是很慢?” “你是什么人?”三叔感到一阵恐慌,他心里迅速把人类这边能想到的高手都想了一遍,却怎么也没想起镇妖司有这么一号人。淳于月勉强站起身,差点摔倒时,一个黑衣姑娘从旁边扶住她:“月小姐小心。”淳于月盯着前方缓缓道:“张独一,你一直在京城?” “你就是张独一!”三叔脑袋嗡了一下:遂城杀妖,血战边城,苗寨山中,狐族的两大高手死于他手,更有传闻,妖皇最得力的部下残鹰将军也是他斩杀的。难怪如此霸气逼人,即便没了魔刀,自己也不是他对手啊。 张独一淡淡道:“是我,你们是束手就擒,还是我动手?”三叔故作平静:“你不是镇妖司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别过。”张独一哑然失笑,低头看一眼面如死灰的俘虏:“你打的好算盘,可冲着刚才那把火,我也不答应!”抬手把手中的家伙扔向对面,小慧和另一个姐妹赶紧接住,却感到力道太猛,三个人同时摔倒在地,浑身无力,哪里还能化出分身。三叔心一横大吼一声扑上来,张独一面对四个身形,脚尖一蹭,直接从左边绕到对手身后,一拳轰出,最右侧的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扑倒在地。张独一冷冷道:“都说了,太慢了。” “张独一,”一声焦急的呼唤,竟是胡子风从远处跑来,她看着有些狼狈,衣服有些破败,头发也散了下来,脸色苍白,倒更加“妩媚”。张独一大喜赶紧上前扶住她:“你去哪儿了?我们一直在找你。”胡子风喘口气:“我有话对你说。”张独一一愣:“对我说?”胡子风媚眼如丝:“对,和你说。”淳于月突然喝道:“小心!”张独一回过神,胸口一震,低头看去,胡子风的掌印结结实实按在自己身上,他见到胡子风已经是放下了所有戒备,哪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浙一掌让他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喉头发甜,胡子风微笑道:“我要说的是,我恨你!” “噗!”一口鲜血喷在胡子风脸上,九灵尖叫一声扑上前去,胡子风一把推开张独一,一手抹去脸上的血,一手出刀,八个身形同时闪现,顿时天地间全笼罩在一片白色的刀光丛中。胡子风哼道:“九灵,你心态失衡,连破绽都露出来了。”话音落,九灵也摔倒在张独一身边,嘴角渗血,一时看不出是外伤还是内伤,但遭受重创是肯定的。 “哈哈,胡子风,镇妖司刀神,我妖族未来的族长!”三叔虽然还趴在地上,但眼见胡子风一下子摆平了张独一和九灵,心中大快:“快杀了他们,咱们出城!”胡子风却似乎听不见一样,看着满脸不解却不带一点仇恨的张独一缓缓道:“其实你早就在怀疑我了,对不对?但你为什么一直不查我,非要等我主动现身吗?”张独一摇摇头却没力气说话。三叔皱眉吼道:“啰嗦个什么,还不动手!”胡子风这回听见了走上前去蹲下身似乎在和三叔窃窃私语,即便是离得不远的小慧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不一会儿胡子风站起身语气平静:“三叔伤势太重,不幸身亡了。”小慧三人目瞪口呆:刚刚还中气十足,说两句话就死了?但抬头看去,胡子风微微眯起眼,目光却坚定不移,隐隐约约有种威胁的意味,哪敢提出半句质疑。 “张独一,留你一命是让你对镇妖司有个交代,记住,以后世上再无胡子风,我叫胡思雨,妖国狐族公主是也。”那是镇妖司刀神胡子风离开京城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六十四章 把酒诉衷肠 “镇妖司北斗司大统领司徒飞驭下不严,即日起革去官职,禁足家中一年不得外出;北斗司暂由姬小雅代为统领;原北斗司二等统领胡子风叛国投敌,情节恶劣,全国通缉,取其首级者赏黄金千两,官升三级。”当宫内来人读完圣旨后,谄笑着对姬小雅说:“长公主,以后您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这整个镇妖司都要靠您打理了,陛下说了,您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朝廷上下全力支持。” 姬小雅面色平静:“有劳公公跑一趟,小素,封五十两银子送公公出去。”小素带着来人出去,姬小雅叹口气扶起司徒飞:“师兄起来吧。”司徒飞站起身长吁一口气:“现在真是无官一身轻啊,师妹,既然让我在家呆着,那吃的喝的不用愁吧。”姬小雅道:“想吃什么我让御厨给你做。”司徒飞哈哈一笑:“长公主果然出手大方,算了,三天给我送一坛好酒便可。”姬小雅道:“十天送一次?”司徒飞伸出一个巴掌:“五天,不能再少了。”姬小雅无奈道:“好,师兄,你别灰心,我争取三个月之内让你官复原职。”司徒飞眼神迷离:“有意思吗?她已经不在这里了,我当什么官都没动力了,我现在只后悔一件事,那就是没有好好珍惜,没有娶她。” 姬小雅走在路上,身边空无一人,她知道胡子风的叛变意味着什么,不但是镇妖司少了一个绝顶高手,妖国又出现一个劲敌,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镇妖司竟一直没发现狐族的第一传人一直生活在皇城根下。若不是她在朝堂上“据理力争”,自己的侄子——皇帝也出言相助,镇妖司很可能今天就被除名解散。姬小雅抬头看天,感到说不出的疲惫:或许有些人提出的和妖国全力开战这办法不错,一战定胜负,从此起码不要再为人妖相争而烦恼。 “师兄怎么样了?”淳于月不知何时站在姬小雅身旁,姬小雅微微一笑:“还好,你没事多去看看他。”淳于月“嗯”了声过会儿又问:“那你呢?”姬小雅自嘲道:“我?我以后会更忙,小师妹,现在你不该恭喜我吗?我可是把全国最有战力的镇妖司给握在手中呢,或者说,我们皇族成功的控制了最强大的机构,遂城,苗寨,镇妖司,哈,最终还不是牢牢掌握在皇族手中。” 淳于月出人意料的没有生气,她低声说了句:“师姐,对不起。”姬小雅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淳于月道:“我知道师姐你只是故作坚强,其实你也很累。”姬小雅沉默不语,淳于月小声道:“我们去吃午饭好不好?那家伙已经恢复了,九灵说他在擀面条呢。”姬小雅幽幽道:“好,我想喝点酒。” “砰!”姬小雅把酒杯顿在桌子上,凤眼微微眯起,冷笑道:“小子,你早就怀疑胡子风了,为什么不早点上报?你可知道那晚京城死伤多少?要不是你受了重伤,真应该把你关进大牢,去做苦力!” 张独一胆怯的看一眼自家师父,可惜师父对自己在苗寨的“绝情”依然耿耿于怀,虽然那晚也算“并肩作战”,但关系并未完全缓和。此时面对姬小雅的发难,淳于月只是默默地喝了口面汤,装作听不见。 九灵赶紧给姬小雅斟满酒,姬小雅看着九灵笑道:“也不知这小子哪来的福气,遇上的都是绝色佳人,九灵,你说,他是不是也被胡子风给迷住了,所以才知情不报?” 此言一出,九灵和张独一同时吓得站起来,尤其是张独一苦着脸:“师伯,我对天发誓,绝对没那回事,再说,她不是大师伯的人吗?我怎敢造次。” “哈,她是师兄的人?有趣,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同情她了。”姬小雅醉眼迷离,把玩着酒杯。淳于月问道:“同情谁?师兄还是?”姬小雅叹道:“当然是胡子风了。她一直爱慕着师兄,可那榆木脑袋就是不接受人家的心,姓胡的倒和我有些像了。”她再次喝干杯中酒痛苦道:“不,她比我幸运,因为师兄最终还是接受了她,只是没来得及。我呢?这么多年,我又得到了什么?我情愿被胡子风痛恨,也只能一次次拒绝师兄的好意,只想着哪一天他会回来找我,现在想来,这辈子兴许都不会见到他了,或许他真的死了吧。” 淳于月低声问道:“师姐你说的是,师父吗?”姬小雅道:“这辈子,我只对他动过情,别无他人。”张独一突然明白了:“难怪那天师伯你提起你师父满脸痛恨,原来他是个负心汉啊。”淳于月喝道:“不许胡说。”姬小雅笑道:“他哪有胡说?我待他如何,你还不知道吗?他最后却不告而别,说他负心都算轻的了。”淳于月道:“总之张独一你不许这样说。”姬小雅道:“师妹,我也想到个很有趣的问题,你们师徒俩最后会不会修成正果啊?” “啊!”这个问题不亚于姬小雅使出了“渡劫斩”一样,在座其余人都是心神大震。张独一面红耳赤:“师伯,你是不是醉了?”淳于月点着头:“你喝多了。”九灵还没说话,姬小雅拉着她的手对着淳于月:“师妹,姐姐可是想通了一件事呢,有时候要想抓住男人的心,你更要学会接受和包容。”淳于月满脸不解,九灵却也红了脸:“公主,你有些醉了。”姬小雅淡淡一笑:“我是酒醉人不醉,小子,有句话说在前面,不管你将来娶几个,我师妹,你师父,必须排第一位,听到没有?”说到最后,她是站起来直接一手拍向了张独一肩膀,面带杀气。 “师姐,你快坐下。”淳于月赶紧和九灵把姬小雅扶着坐会椅子,姬小雅突然乐道:“很好,你点头了,那就是同意了,师妹,你得谢谢我啊。”淳于月看着张独一那傻笑样,心中也不知是喜还是怒,一咬牙:“师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师父他还活的好好的,你,会不会去见他?” 姬小雅缓缓放下酒杯,收起笑容:“你找到他了?”淳于月点点头,姬小雅闭上眼,酥胸猛烈起伏几下,然后睁开眼,平静道:“他过得好吗?”淳于月答道:“还行,挺安静的。”姬小雅再问:“一个人?”淳于月道:“两个,但那女子身有重疾,师父一直在照顾她。”姬小雅苦笑出声:“为何现在告诉我?”淳于月道:“因为再不说,我怕你醉的厉害,毕竟我也憋了好久了,因为这件事不光是我们青九门的事,更和独一有重要关系。” 张独一纳闷了:“这和我有啥关系?你们的师父不就是我的师公吗?”淳于月盯着他:“你以前最讨厌谁?”张独一不假思索:“当然是我那以前的师父,一点也不着调,和人家私奔,倒让我代他挨了无数骂。”淳于月露出古怪的表情:“我找到他了。”张独一一愣:“你找到他了?”淳于月点点头:“很巧。”张独一小心翼翼:“难不成他和师公在一个地方躲着?”淳于月似笑非笑:“还要再巧一点。”张独一和姬小雅对视一眼,姬小雅面无表情:“你可别说他师父就是我们的师父。”淳于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张独一再也扛不住这打击一头栽到桌子上去了。 第六十五章 胡思雨的报复 荒山野岭,古树怪石,几只老鸦停在枝头悠然自得,或者说在看戏。古树下方,远远地几条身影狂奔而来。再近些,这是几个“血人”,身上在滴血,脚下在发力,还有人吆喝道:“从前面悬崖下去就是人类的地界,谅那妖狐也不敢越界。”说完话,树上的老鸦眨眨眼,然后古树莫名其妙的一劈为二,而且生变速度极快,老鸦还么来得及飞走便只剩几根羽毛飘在空中。远处有人咯咯笑道:“既然过了悬崖就安全,那你们还等什么,倒是跳下去啊。” 几个血人站在悬崖边神色凝重,其中一人一咬牙:“我拖住她,你们顺着岩石爬下去。”其余三人神色激动:“不可,咱们义军从不会抛下自己的兄弟苟且偷生!”一阵笑声再次传来:“还挺讲义气,我来做个君子,送你们一起上路!”风声呼啸而过,一个人瞬间身首异处,头颅飞向高空,还没落地,便在空中化成一团血雾,身子不甘心的晃动两下跌落悬崖。其余三人又惊又怒,吼道:“你这妖狐为何出手如此狠毒?” 一个蓝衣丽人慵懒的从古树后走出,抬手拨弄青丝,眼波流转,小口微张,似嗔似怒,竟叫对面三人看傻了眼:都说狐族刚认下的公主是妖国第一绝色,确实名不虚传! 丽人哀怨道:“哎呀,现在说我狠毒,那在苗寨,你们想炸死我,那手段就温柔么?”对面有人回答:“那也是你先杀了莫大叔,我们自然要为他报仇!”丽人浅笑道:“那时我是镇妖司的人,自然要对付妖国恶徒,现在呢,我是狐族的公主,更加要除掉你们这些叛贼,只可惜你们的雪儿姑娘不知躲哪儿去了,杀一个她可要比杀一百个你们这些小喽啰痛快!”三人大吼:“姓胡的,我们跟你拼了!”同时扑上去,胡子风,不,胡思雨右手一伸,一把小巧玲珑的小金刀脱手旋转飞出,最前面的人突然回身一脚把最后面的竟然踹下了悬崖大喝道:“你若不死,定要”话没说完,两人身子分为八块,死状极惨。胡思雨接住飞旋回来的刀轻轻吹口气,刀刃上一滴鲜血颓然落地,叹口气:“说起来要不是为了杀这帮反贼,我已经好久没离人界这么近呢。”她走到悬崖边,俯视下方,微微一笑张开双手宛若漂亮的蝴蝶轻舞飘向人间。 柳艳儿在河边洗着野果,今天天气不错,她出来走动走动,至于常天,听说村西头那风韵犹存的吕寡妇家屋顶破了,便自告奋勇去帮忙了,这男人啊,果然改不了本性,见色丢魂。柳艳儿想着淳于月和梅公主走了,顺便把白小小也带出去见世面,这一来倒有些过于平静呢,是不是热闹些好?“扑通”一声巨响,一个大水花溅了柳艳儿满脸,她急急站起用衣袖擦擦脸定睛看去:好家伙,一个人四仰八叉的飘在水面上,胸前的血很快染红了小半条河。柳艳儿急得不得了:这条河可是全村人的宝贝,怎能被血给弄脏了,那不要急死村民们啊。她也不多想脱了鞋赤脚下河抓住对方用力拖上岸,起码别让血再往河里去,然后才抬头看去:左侧是座高山,村子就在悬崖下方,敢情这家伙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但悬崖和河水平距离还有着十来步呢,难道是被风吹的?好吧,其实是那一脚恰到好处的把人踹到了河里,不然还不粉身碎骨。 柳艳儿探探对方的鼻息,顿时吓一跳:没死,但这好像不是人!她仔细端详,取来河水慢慢擦干净对方的脸,洗干净后她一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叫出声,终究还是从指缝里喊出:“柳青,是你?” 那个叫柳青的勉强睁开眼皮看到一张曾经很熟悉的脸,吐出两个字:“姐姐。”两眼一翻又晕过去。柳艳儿这回激动不已,双目泛泪哽咽道:“是我,弟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地方虽不大,但感觉很舒服,我若是老了能住在这儿也不错啊。”胡思雨左右看看,很是欣赏这个小山村的风景。柳艳儿原本在呼唤弟弟,听到说话声抬起头,只见对面的美人神态轻松,似乎没发现河边的动静一般,她心里有数了,沉声问道:“是你打伤了他?” 胡思雨笑嘻嘻道:“还没死啊,真是命大,劳驾让开我,我来送他上路。”柳艳儿喝道:“放肆!你是谁?镇妖司的人吗?”胡思雨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柳艳儿道:“不管是不是,打伤了我弟弟,我便不能饶过你。”胡思雨一愣拍手道:“合着他掉下来反而促成了你们姐弟重逢啊,可喜可贺。却没想到原来这位婶子也是妖啊,看来镇妖司做的还不够好,不然民间怎会藏了这么多妖不被发现。”柳艳儿站起身俏面寒霜:“废话少说,接招吧。”她正要出手,一个声音急道:“使不得,使不得!”胡思雨心神一动:“好本事!听声音人在一里外,但速度真快”一阵风吹过,柳艳儿已经依偎或者说被搂到一个灰衣男人怀里,男人低头一脸焦急:“你怎么不听话自己跑出来,有没有弄伤自己,快让我瞧瞧。”边说边要去扯佳人衣服检查有无受伤。柳艳儿一把打开他的手啐道:“要死啊,手规矩点。我没事。”男人松口气:“没事就好,我明白了,是不是有人恐吓你?”他抬起头,面色严肃,胡思雨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扑面而来,但她依然笑面如花,迎着对方刀一般锋利的目光不闪不躲,戏谑道:“是我恐吓的她,你想怎样?” 常天看了看奇怪道:“七分人气,三分妖气,你是人?”胡思雨咯咯笑道:“现在还是,很快就不是了。”常天道:“我很讲道理的,打之前还是要问一下你为什么恐吓我家娘子?”胡思雨耸耸肩:“这家伙曾经想杀我,我便来杀他,可你家娘子要护着他,你说我该怎么办?”柳艳儿急道:“他是柳青,是我的同族弟弟啊,从悬崖上掉下来,我自然要护他。”常天奇道:“嘿,这么多年你又见到娘家人了,挺好!也罢,我先打发她走!姑娘,我给个机会,赶紧走,成吗?”胡思雨收起笑脸:“不成!”她亮出金刀飞身上前,人在空中化出八个身形,她知道对面的男人是个狠角色,所以一出手就是绝招。而常天看到八个胡思雨出现后,叫道:“魅影大法!原来你是狐族的!”他身子向后退去抬起手掌喝道:“遮天蔽日!”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出现在胡思雨上方直接压迫下来,胡思雨大惊但还是八刀齐出,迎面而上,大喝一声虽然冲出手掌,但只剩一个胡思雨出来,常天笑道:“不错,还能硬接我这招!那试试这个!”手指朝天,胡思雨却抢先叫道:“你是要使渡劫斩吗?”常天一愣:“你怎么知道?”胡思雨喘口气:“我怎么不知道?简直太熟了,你是司徒飞的师父,常天?”常天更惊讶了:“你还认识小飞?你到底是谁?”胡思雨微微一笑,柔声道:“师父,我是你徒弟未过门的妻子,胡思雨。” 第六十六章 狐族族长的宣战 常天愣了愣,对面的胡思雨看起来是“孝顺”又温柔,哪有半点凶狠样,她微笑道:“师父不知道是正常的,毕竟你和司徒飞好多年没见了,自然也不认识我。”常天一摆手严肃道:“不,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镇妖司有个刀神叫胡子风就是你吧。”胡思雨点点头:“正是。”常天叹口气:“原来你是女儿身,还是狐族的高手,这一切也太复杂了,我很想知道原因,但又怕事情太复杂,听完之后反而头大叫我心烦。罢了,我且问你几个问题。”胡思雨乖巧道:“师父尽管问。”柳艳儿道:“你先看看我弟弟伤势如何?”常天眼光掠过:“不打紧,躺个七八天就好了。”柳艳儿放下心来:“好吧,你问。” 常天道:“小飞还好吧?”胡思雨娇笑道:“好,只是听说被削去官职在家思过呢。”常天瞪起眼:“那定是因为你,算了,这先不与你计较,我另一个徒弟呢?”胡思雨眨眨眼:“哪个啊?您不还有俩徒弟吗?具体指哪一个?”常天有些恼怒:“小月儿刚从我这儿走半年,你说我问哪一个?自然是与你相熟的那个。”胡思雨幽幽道:“哦,您说长公主啊,她更好,现在整个镇妖司都归她管,全国上下除了皇帝,她说排第二估计也没人反对。”常天沉着脸:“你是不是与她有过节?”胡思雨叹口气:“同在镇妖司效力,能有什么大的过节,无非就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详细原因,师父想听吗?听了怕是会很心烦的呢。” “哦,那算了,这也先不谈,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既为狐族,日后是要与镇妖司为敌吗?”常天目光炯炯,手掌放在背后暗暗运气。 “常大师,我想您多虑了。”胡思雨突然收起笑容,面色平淡,常天:呵,称呼都变了。胡思雨淡淡道:“我这辈子也不会忘了在镇妖司经历过的喜怒哀乐,而且只要镇妖司不来对付我,我绝对不会主动去挑衅。他日我成为狐族族长,我的族人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类,这是我肯定能做到的。” 常天叹口气:“我相信你,好吧,你可以走了。”胡思雨摇摇头:“事未了,不能走。”常天皱起眉:“你还想杀他?喂,你搞清楚,这可是我的小舅子,你不看我面子也要看小飞的面子吧?” 胡思雨指着怒目圆瞪的柳艳儿怀中昏迷不醒的柳青,冷哼道:“看起来我是在为妖国铲除叛贼,实际上我是在为人界除害!你们可知去年在苗寨,这帮丧尽天良的为了对付我,竟然在小孩子身上藏匿炸药接近我,若非发现及时,那天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要命丧当场,常大师,您说这样的妖怪能留在世上吗?” “嗯,有这回事?”常天有些不相信。胡思雨道:“当时在场的还有您的小徒弟淳于月,还有淳于月的徒弟张独一,您若不信,可以去问他们!” 常天“嘿嘿”一笑:“原来他们都在啊,我相信,这必定是真的,看来这家伙该杀!”他冷眼看向柳青,柳艳儿面如土色哀求道:“我只有这一个族弟,能不能放过他?毕竟苗寨并没有铸成大错。”胡思雨冷笑道:“那是侥幸,下次呢?”柳艳儿怒道:“那他们为何要杀你?还不是你杀戮在前,咄咄逼人!镇妖司的刀神又称为杀神,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到头来你确实妖狐,到底是何居心?”胡思雨大声道:“不管我是人还是妖,我对人类,无愧于心!” “好了,别吵了,这样,胡姑娘,我废去这家伙的修为,让他半残度余生,如何?”常天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胡思雨未说话似乎在做思考,柳艳儿泪如雨下:“废去他修为,不比杀他好到哪儿去。”突然一个中气十足的笑声如同石子投入清波,激起层层涟漪般散在山谷间:“思雨,既然常大师给台阶下,你也该见好就收,万不可再咄咄逼人。”常天大笑道:“原来是胡兄大驾光临,倒是稀客。”头顶一团火红的云从悬崖上极速飘来,快落地时云团如烟消失不见,一个身材修长,气宇轩昂的红袍男子负手而立,全身散发着舍我气谁的霸气精神。 红袍男子,狐族族长胡珂是也,他对着常天含笑点头:“常兄,二十年不见,你好像有些老了。”常天笑道:“岁月不饶人啊,实在羡慕胡兄你,这么多年一点也没变,还是当年的玉树公子样。”胡珂自谦道:“不,我也老了,你看,我连外孙女都有了,思雨啊,不论年纪,论辈分,你叫常兄一声爷爷也不过分。”常天吓一跳:“使不得,使不得,胡兄,这不是把我叫老了吗?咱们还是各论各,不过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你有个外孙女,还在镇妖司当差?” “刚寻回来没多久,哪天有空了,定会给常兄你好好讲讲这个中缘由。只是这孩子尚未激发出体内的妖丹,所以还不带妖气,可喜的是,我狐族的魅影大法她已经练到了我的五成功力,不用几年她就是我狐族的新任族长!”胡珂谈起胡思雨,满脸藏不住的喜爱和骄傲。 “那我先说声恭喜了,胡兄此次前来不是光为了显摆自己的外孙女吧?”常天笑道。胡珂叹口气:“这孩子本是和我出来办事的,谁知她偷偷溜走去追杀叛贼,我苦苦追寻,幸好在这里寻见,也多谢常兄手下留情。”他说了这么多,胡思雨却面无表情,胡珂也不介意嗔道:“我只让你陪同去给你三叔和三婶收敛一下尸骨,你怎么独自跑开,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对你娘交代?”胡思雨淡淡道:“我娘早死了,有什么交代的,再说对付几个小妖,我还是有把握的。”胡珂无奈道:“好好,你也别赌气,都是外公的错好了吧?快随外公回去,外公还有件大事要办呢。”常天道:“对,快回去吧,下次我见到小飞定要好好说说他。”胡思雨笑道:“你说他什么?还能让他去我进门吗?”胡珂一愣:“你说什么傻话,你现在是狐族的公主,怎可随便谈论婚嫁。常兄,有件事我得先和你说一声,以免到时误会。”常天道:“胡兄请说。”胡珂道:“死在苗寨的是我侄子和他媳妇,虽说他们是被我逐出去的,但他们已经死了,无论如何,这仇,我是要替他们报的!” 胡思雨大惊:“你要报仇?可他们毕竟有错在先啊。”胡珂盯着一脸平静的常天沉声道:“所以我只杀一人,绝不牵连无辜。”常天淡淡道:“你想杀张独一?”胡珂道:“正是。”常天点点头:“那好,胡兄,请出招。” 第六十七章 再起风云 胡思雨脑子还是有点晕,纵然空中自己的外公和常天已经打得热火朝天,她却只有惊讶:张独一是常天的关门弟子,那怎么又是淳于月的徒弟?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难道青九门的人收徒都一点也不讲究的吗? 半空中,胡珂和常天你来我往,招式并无特殊,更像是比拼拳脚。但胡思雨和柳艳儿却看得真切:胡珂看起来并未使出魅影大法,但实际上八个分身一直在常天周围活动,只不过速度太快,肉眼很难发现识别;常天每一招看得似乎也很清楚,但实际上四面八方的攻击他一招不落的全挡了回去,两大绝世高手在半空中始终没落地,而现在哪个不开眼的敢飞上去阻止这场较量,那么下场肯定很惨,因为二人周围方圆五十步内已经形成一个无形又强大的气场,谁敢靠近,轻则吐血内伤,重则当场毙命。一声大喝,胡珂和常天对上一掌,二人同时飘然后退,胡思雨看出来这基本上是两人全部功力的比拼了,但胡珂在后退时突然左手再出一招,只不过不是对着常天,而是对着下方观战的柳艳儿。常天压根没想到胡珂会这么做,等上前施救时,柳艳儿已经闷哼一声倒地失去知觉。常天暴怒,喝道:“胡珂,你找死!” “常兄且慢!”胡珂突然举起双手:“我没杀她!”常天终究修为极深,压住自己的情绪看向柳艳儿,虽然有点距离,但的确对方呼吸平稳,就像睡着了一般。胡珂微微一笑:“常兄,树族的第二美人跟你这么多年,你就忍心看她受苦?” 常天冷冷道:“你看出来了。”胡珂道:“是,我一眼就看出她是受了魔刀的反噬才久治不愈,可你我都知道,要想治好她并不难,魔刀有两性,主动改变才是生存之道。我知道常兄担心什么,但再不救她,只怕没多少日子了。常兄,通过重击妖丹来改变品性,继而得以痊愈,这件事还是我这妖族来做比较得手,你不必谢我。” 常天看着柳艳儿,心情万分复杂,冷冷道:“胡珂,你到底想干什么?”胡珂叹口气:“反正今日一战,你我元气大伤,一个月内我肯定是不能去杀张独一了,以后的事再说吧。”胡思雨默不作声盯着柳青似乎没放弃杀他的念头,常天喝道:“我虽元气大伤,但若拼了这条命不要,你以为我不能把你们祖孙性命留下?”胡珂哈哈一笑:“你当然可以做到,思雨,我们走吧,以后再见的机会有的是。”他拱手作揖:“常兄,告辞了。”胡思雨微微点头:“我和张独一也算是朋友,虽然我有些对不住他。”常天摆摆手:“以后再说吧。”胡思雨随着胡珂离去,等他们消失在常天视线中时,柳艳儿睁开眼睛缓缓坐起来,面色红润,但却看不出一点情绪,只是平静地看了常天一眼随即看向胡珂走的方向,好半天她吐出一句:“这几年,谢谢了。”常天心一沉,再也无法忍受,怒喝道:“胡珂,你这乌龟王八蛋,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的!” 张独一无精打采的走在大街上,九灵则是挎个篮子跟在后面:“独一,你慢点,我看这青菜很嫩呢,买点回去煮面条,哎呀,这豆腐也不错,卤水的呢,云华挺爱吃的,还有这白菜也可以,小素念叨着要喝白菜汤呢,买两颗。”张独一叹口气:“你买吧,反正我是没什么胃口。”九灵走过去抿嘴偷笑:“我知道,有小素在,你连荤腥都看不见别提多难受了,你看这是什么?”张独一眼睛一亮:“嘿,酱牛肉。”九灵道:“月小姐让我帮她带点肉菜,知道你晚上要和小素吃饭,特意嘱咐我买块牛肉让你偷偷打牙祭。”张独一感动道:“师父对我真好。”九灵道:“那是自然,这里谁对你不好?”张独一哈哈一笑:“是啊,我最近学了一句话,你知道是哪句吗?”九灵嗔道:“我怎么知道,是好话吗?”张独一有板有眼认真道:“当然,这句话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你老实站着吧,我要挑菜了。”九灵脸微微一红去和卖菜的摊贩唠嗑了。张独一微微一笑看不远处有卖麦芽糖的,想着自己认识的几个美人都爱吃甜食,便走过去想买些带回去分分。他走上前去:“老板,来二斤。”老板戴着皮帽子头也不抬:“好咧。”拿出刀,张独一有趣道:“你这麦芽糖是一大块啊,这还第一次见。”老板手起刀落:“你先来一块尝尝。”递过去一块,张独一放到嘴里砸吧砸吧,老板抬起头笑道:“味道如何?”张独一微微皱眉:“甜,但怎么有股怪味?”老板笑的满脸皱纹颤动:“是不是有股血腥味?”张独一神色一变:“你给我吃了什么?”老板幽幽道:“那么好的一把刀,就因为一点白牛血就睡了这么久,真是浪费。今天我就让他醒过来,好好乐呵乐呵。”张独一突然觉得身体发热,胸口血气翻滚,全身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住,无法动弹,甚至发不出声音,唯有紧咬牙关,指望能蓄上另一股力量冲破束缚。老板收起担子淡淡道:“炎黄炎黄,为何只有黄为皇?炎却只有虚名?”他转身就走,等张独一在人群中看不见时,他突然大吼一声,力量怦然爆发,冲破束缚,带着脚下的青石纷纷炸裂,周边的人们个个东倒西歪,耳膜都要被张独一的吼声震破。九灵心头一跳赶紧跑过来拉住张独一:“你怎么了?”张独一大喘了两口气,缓缓推开九灵的手,九灵只见他双眼赤红,面色阴郁,然后从腰间抽出随身不离的瓦刀,森然一笑:“老朋友,该醒了。”瓦刀蓝关一闪,继而发出一阵愉悦的吟啸声,听在九灵耳中,就如同催命曲一般。她惊恐万分:“独一,快醒醒,你入魔了。”张独一抬起头冷冷看她一眼,九灵不禁打个哆嗦:“你,你要干什么?”张独一一字一顿:“我,要,除,妖!”一掌拍出,九灵躲闪不及如同断线的风筝落在远方,周围的人们被这煞神吓得尖叫逃离:“杀人啦,出人命啦!”张独一轻蔑一笑提着刀朝九灵走去,九灵勉强撑起身子,苦笑道:“这是什么情况?”看着刀离自己越来越近,九灵叹口气:“来吧,反正死过一回了,只是这次怕是没那么好运了。” “砰!”“铛!”两声同时传来,九灵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面前是云华用剑挡住了魔刀,而对面则是小素挥起一根木棍狠狠砸在张独一后背上,只是就一下,木棍断成两截,剑碎成好几块。云华手疾眼快拉着九灵一下子闪到旁边去,唯有小素原地不动,举着半截木棍不知在想什么。云华喝道:“小素快走,他失去理智了。”张独一已经转过身来左手一伸扼住小素的脖子一把提起来,瞪着红眼冷笑道:“你这小灵兔,给我挠痒痒吗?” 第六十八章 魔性大发 眼看小素已经喘不过气来,云华一咬牙飞身扑上来,用肩膀狠狠撞在张独一身上,这一撞,云华自己虽然反弹出去摔得眼冒金星,但张独一也晃了几下,小素也从手中跌落,醒悟过来就地一个翻滚躲到一边去。 张独一喝道:“蝼蚁草芥,安敢与我作对?”他挥刀劈去,看似离小素还有些距离,但刀气闪着白烟疾驰而出,小素提起一口气跃上高空才躲过这一击,同时大喝一声,全身气场大开,面带煞气。 张独一轻蔑道:“这是要现形与我大战了。”小素悲从心起,叫道:“你怎么变成这样子?就不能醒醒吗?”张独一冷漠道:“这世间本就是半梦半醒,不能求个痛快,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云华喝道:“别跟他废话,先拿下再说。”她从后方攻来,张独一却头也不回,反手一掌,云华看得真切,一股红光霸气从手掌中泛出扑面而来,她身子急急后仰,几乎后背贴地而行,眼看着霸气擦着自己的鼻尖而过,不等站直了,手指前方,念念有词:“天地万物,为我所用!破!”指尖射出两道虹光不偏不倚正中张独一后背。 但张独一却只是晃了两下,左手拍拍后背,似乎掸掸灰尘一般,毫不在意道:“生死关头,你还对我手下留情,简直蠢不可及。”突然回身大喝一声一掌拍出,这一次云华没能躲过,胸前硬生生挨了一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伏地不起。 小素又惊又怒:“你杀了她!”张独一摇摇头:“我只杀妖,她是人!”小素从空中扑下,身形不断变换位置,张独一一口气挥出五刀,但每一下都被小素躲了过去,眼看小素快要落地,她却又提起一口真气,一个鹞子翻身越过了张独一身后,一只手缠住张独一的脖子,一只手扣住对方的右手腕,试图夺下刀来,同时脚也没闲着,死死抵住张独一的小腿,不让他转身。 张独一感到脖子越来越紧,他面色通红但却感到越来越兴奋,九灵伏在地上惊呼道:“小素小心!”张独一右手一甩,魔刀换到左手不做停顿直接砍向脑后,小素听见九灵的预警,头一偏,肩膀被砍了个正着,痛得她惨叫一声,松开双手身子强行后撤,虽然伤势严重,但也使肩膀脱离了魔刀,只是血如泉涌,只感到眼神迷离,全身无力,气若游丝,倒在九灵身旁,一兔一猫对视苦笑,再无力气。 张独一正要给小素和九灵致命一刀,身后无数风声,随后少说也有二十余只箭射中他,但无一例外的全弹了出去,没进去一分半毫。 张独一回过头,大批士兵虎视眈眈,见弓箭不奏效,齐声呐喊挺枪而上。 张独一大步向前,右手挥刀,长枪枪头全部飞上高空,但这些士兵都是皇城的禁军,训练有素,长枪手攻击不成,就地下蹲,刀斧手则是踩着长枪手的后背一跃而起挥刀砍向张独一。 张独一眼睛一亮,人在刀丛中不断游走,任凭刀斧手们砍的密不透风,但总是差那么一丁点又让目标躲过,反而自己要么小腿,要么手臂都留下了魔刀的痕迹。 不多时,地上已经躺了百十个伤兵,张独一傲然道:“还有谁?”朗朗一声:“还有我!”淳于月提剑走来,身旁跟着白小小。 张独一两眼放光:“这条小蛇有趣的很,魔刀肯定喜欢!”淳于月沉声道:“你的对手是我。”张独一嘿嘿一笑人如鬼魅般一下子就蹿到了白小小身旁,白小小还没来得及反应,淳于月的快剑正好挡在了她脖子前,剑锋对刀刃,淳于月喝道:“快走!”白小小赶紧溜,张独一左手出拳,淳于月以掌格挡,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滚,说不出的难受。 张独一冷笑道:“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小瓦匠?师徒一场,你快退下,我不与你计较。”淳于月毫不示弱:“就是师徒一场,我才要把你拉回来!”张独一大喝道:“怎么个拉法!简直自不量力!”淳于月也不多言,主动后退却是发挥长剑的优势,利用精妙的招数加上犀利的剑气边打边退,虽然几乎不能反击,但也封死了张独一暴风雨般的攻击,但十招后,淳于月的剑颓然碎裂,张独一狂笑道:“看来你的剑也不比残鹰的好到哪儿去!”淳于月看着爱剑被毁面如土色,空中雷鸣电闪,一声娇喝:“师妹退下,我们来对付他!” “渡劫斩?!”张独一看着头顶乌云密布,几十道闪电宛若游龙般盘旋不止,他冷哼道:“我说师伯,你这招不用来杀妖,却来对付我,这岂不违背人道?”前方一座木楼屋顶,姬小雅衣着贵气,负手而立,听到张独一质问,面如止水淡淡道:“这一招既杀妖,也除魔,你现在不就是魔吗?”张独一狂笑不止:“若能除妖,成魔又如何?只要世间清平,乾坤朗朗,我不在乎!”姬小雅伸出手掌:“天下人在乎!”大喝一声:“起!”闪电蜿蜒而下,张独一不躲不闪举刀朝天,魔刀泛出耀眼的紫光,闪电竟全被吸引到刀尖上,姬小雅手掌下压,张独一手臂高举,全力抵挡闪电的 “压力”,但淳于月看出他双脚微微下沉了半尺。姬小雅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一弹,那是一道无形的 “闪电”,除了在空气中摩擦出浓浓的火石味,半点形状也看不出,包括张独一。 “砰”的一声巨响,张独一如遭暴击,胸前泛起一团火花,淳于月大惊失色,但张独一却跟着爆喝一声,右臂狠狠一甩,似乎把闪电尽数甩了出去,反向砸往姬小雅站立的地方。 姬小雅身子掠起,脚下的屋顶立马被闪电炸的粉碎,张独一喝道:“还有一道!”他左手在自己心口狠狠一拍,姬小雅听得一阵尖锐的摩擦声,她向左躲去,却闷哼一声向下方落去,淳于月赶紧一把接住,姬小雅嘴角带血,目光炯炯; “好小子,还玩声东击西!”张独一还是站在原地,先是用衣袖狠狠抹了把嘴角,那都是鲜血,继而不顾胸前衣服已是黑烟阵阵,皮肉似乎都烧焦了,狂笑道:“师伯你的无形渡劫斩果然厉害,竟连师伯你自己都无法躲开,实在是妙!不过,是不是还少了一个人啊,司徒飞,你还不出来!” 第六十九章 一剑唤醒 司徒飞左手拎酒壶右手拿酒杯慢慢从街角走出来,苦笑道:“本想借酒消愁,却没想到你能闹出这么大动静,你抽什么疯?”张独一嘿嘿笑道:“我知道其实你一直都很喜欢胡子风,为什么却总是遮遮掩掩,不去接受她?那晚她虽然打伤了我,可我却不恨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是个可怜人,你却是个混蛋!今天我破个例,替妖出气,司徒飞,出招吧!”司徒飞扔掉酒杯直接往嘴里灌酒,中间还剧烈咳嗽了几下,用衣袖擦擦嘴,缓了缓,叹道:“你这话说的没毛病,若是为她出气,杀了我我也没怨言,可眼下你当街行凶,触犯国法,我必须拿你!”他扔掉酒杯,伸出手掌,喝道:“开!”顿时万千掌印络绎不绝拍向张独一,张独一刀口朝前,腾空而起,身形旋转,宛若龙卷风,把掌印尽数吸收,司徒飞见对方来势凶猛,飘然后退,但右手掌心一个金色掌印却慢慢变大,最终宛若一尊金色 “屏障”拦在身前, “龙旋风”虽然还在旋转,但却不能再往前进一步,抵住 “屏障”互相较劲。然后司徒飞倒飞出去,撞在后方墙上,口吐鲜血,而张独一则是现了人形,落地举刀往前走了两步颓然倒地,也是口吐鲜血,终于到了强弩以末的状态。 这一切看在寻常百姓眼里,似乎是危机过去,太平重现人间,但在姬小雅和司徒飞眼里,却是双方斗了个两败俱伤,去要被他人捡个便宜。 因为远处马蹄声阵阵,一队红甲骑士手持长剑急速赶来,这是禁军的骑兵队,平日专门为保护宫中贵人所用,今日却出动,只怕不是来维持秩序的,而是来收拾残局的。 骑兵队围住了现场,为首一人高举利剑喝道:“妖人当街作恶,罪不可恕,就地正法!”姬小雅喝道:“等等,事出蹊跷,应当带回去审一审,怎可如此草率?”对方跳下马施礼:“长公主,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请别为难我们。”姬小雅冷笑道:“奉谁的命?皇上的还是后宫的?”对方赶紧低下头:“自是圣上口谕,长公主如有疑惑可入宫面圣。”他转过身喝道:“动手!”一个武士拔剑朝地上不省人事的张独一砍去,却是手臂一阵酸麻,竟是淳于月抓住了他的手腕,又惊又怒:“你是何人,想造反吗?”淳于月冷冷道:“不能杀他!”她反手夺下长剑护在张独一身旁:“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他必须活着!” “拿下她!如有反抗,就地正法!”为首者喝道,淳于月哼道:“你们除了会正法就没别的招数了吗?”长剑一挥,剑气森然,周边的兵刃全被弹开,姬小雅喝道:“住手!”但她此时身负重伤,眼看围过来的骑士越来越多,她却没有力气去阻止,眼睁睁看着淳于月和张独一被围在圈子里,只看见不时有人被打飞出来,或者说打开一个缺口,但没多久又形成新的包围圈。 一个少女喊道:“月姐姐,我来帮你!”白小小毫不犹豫一头扎进包围圈,虽说张独一刚刚想杀她,但她认准了淳于月是个好人,好人要做的事她绝不会不去帮忙。 “原来这还是条蛇妖!杀!”一声狞笑,淳于月心中一惊:“这些人当中有人能识妖!必定也会除妖!”果然暗中几道红光闪动,淳于月喝道:“小心!”剑调转个方向挡下了射向白小小的红光,白小小惊呼一声一脚踢去正好把要刺到张独一身上的剑给踢开,但对面又有数十把剑砍来,白小小手脚并用也拦不住这么多:“月姐姐!”淳于月眼中精光爆闪,喝道:“全部滚开!”长发飞散,白衣飒飒,一道劲气急剧散开,围着的武士都被弹飞出去,唯有一把剑依然不管不顾冲破阻碍,淳于月双手一扣,那把剑顿时成了麻花,但身后却避无可避,她下意识地挡在张独一身前,只感到心下一阵刺骨的冰凉,那是剑刺进去的感觉,竟没有痛感,只是很冷。 白小小先是呆住了继而狂怒:“敢伤害月姐姐,我饶不了你们!”她现出原形,那是条通体雪白的白蛇,长约九尺,身形虽不大,但异常灵活,尾巴一扫便是一片人倒下,只是淳于月被对方拔出了剑,再也支持不住伏在张独一身上,眼中两行清泪落下,喃喃道:“也不知是你傻,还是我傻,我本是贪你的刀,现在却是在乎你这人,怪不怪?”鲜血染红了衣衫也流到了张独一脸上,淳于月感到眼皮发困,她苦笑道:“这就是要死了吗?”她想再看张独一一眼,却只看到了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只听到耳边一声熟悉的声音:“师父。” “师父。”张独一抱着淳于月,她已经睡了过去,唯独嘴角还带着微笑。 张独一站起身抱着淳于月,虽然身旁白小小力战骑兵队,但他就这样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向姬小雅:“师伯,救救她。”姬小雅手摸上淳于月的脉搏,沉声道:“带小素去我镇妖司取千年雪莲,可以保住一丝气息,但必须在一个月内找到救她的办法,否则”她目光复杂:“张独一,你好自为之。”张独一点点头:“我知道了。”他放下淳于月突然又背起淳于月:“师伯,麻烦你用丝带把我们俩绑在一起。”姬小雅一阵无语:“你怎么知道我的丝带很结实?”她脸微微一红抽出腰间的丝带把淳于月紧紧绑张独一身上,张独一深吸一口气:“今天对不住了。”他大吼一声冲出去,先是冲散了白小小身旁的敌人,继而骑兵队除了马还在原地,骑士们个个在地上唉哟叫唤,这其中只有一个例外,那个刺伤淳于月的,手脚齐断,纵然不死,下半生也是个废人。 而白小小只感到一阵狂风吹来把自己都吹的变成人形,随后身形不受控制落在一匹马上,再看去,倒在地上的小素九灵云华全部迷迷糊糊的骑在了马上,张独一也不例外,他手执马缰:“小素,千年雪莲。”小素醒悟过来:“跟着我!”几人同时策马扬鞭疾驰而去,姬小雅和司徒飞对视一眼,同时苦笑,招招手,一个人凑过来,只听姬小雅吩咐道:“控制城门,放他们出去。” 第七十章 无奈的分手 凄风冷雨夜,无处不凄凉。破庙虽然年久失修,但也算能遮风挡雨。此时里面燃着一堆篝火,篝火上搭了个简易的木架,串着馒头在烤,同时还挂了个瓦罐里面煮着药汤。篝火旁坐着小素九灵云华还有白小小,角落里淳于月依然昏迷不醒,身上盖着棉被,旁边则是一言不发,面色麻木的张独一。 云华一边用树枝去戳戳馒头烤的如何,一边幽幽道:“从京城逃出来也有十天了,我们到底该去哪儿啊?”小素道:“去苗寨,那里药材多,说不定可以救月小姐。”九灵看了看角落低声道:“小素,你是不是知道救月小姐的办法?”小素苦笑道:“在妖族,有一种起死回生术,据说可以拯救垂死之人。只不过这本事第一我没见过,第二,若要用它救人,那必定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具体是什么代价,我也不知道。其实我说去苗寨,便是打算实在找不到救人的办法,就去妖国试试运气,毕竟苗寨那里更容易进入妖国。”云华道:“苗寨已经在我们镇妖司的掌控下,现在那里的与我师弟交情甚好,我想咱们进入苗寨应该不难,只是,”她长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小素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在京城就算我们不跟着逃,此刻要么在大牢里,要么已经没了性命,这表面上看是一场当街伤人案,其实还有着主人和后宫的较量呢,不然那些骑兵队又怎会不问清楚就要杀人?总归我们这辈子都有可能回不去镇妖司了。”云华苦笑道:“不能回去,是否要东躲西藏一辈子?”她刻意压低声音,是怕张独一听了不高兴,但张独一还是听到了,他沉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白小小跳起来指责道:“你那天到底发什么疯,为什么见人就杀?”九灵开口道:“白姑娘,那天独一可没伤害一人性命,而且他定时中了什么邪术才失去心智。”云华也喝道:“你喊什么?倒是你也够胆大,跑到京城来也不去镇妖司报备,就算没出事,迟早也被逮起来,关到镇妖司的小黑屋。”小素也劝道:“你坐下吧,他已经够难受的了。”白小小奇怪道:“你们也是受害者哎,怎么都帮他说话?”小素微笑道:“总不能因为一个错误就否定一个好人吧。”云华也笑道:“没错,现在坐这儿我觉得挺惬意。”九灵倒是不说话,只是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怨气。白小小气哼哼道:“算了,你们都比我厉害,都不计较,那我也没啥说的,我饿了。”九灵笑着取下一个馒头:“给你个烤的最焦脆的。”小素则是看看瓦罐:“药熬好了,来,搭把手。”云华和九灵站起身,小素取了碗倒药,九灵帮张独一扶住淳于月,云华则是拨开淳于月的嘴唇,抬住她下巴,然后小素小心的往里面送药,约莫两炷香后,汤药送完了,小素吁口气:“脉搏虽然微弱些,但身体状况还可以。”云华突然警觉道:“外面有人。”九灵则是沉声道:“是妖,还不止一个。” 庙门大开,两个身影并肩进入,云华和九灵抢先护在众人前面喝道:“站住!”对面来者同时站定,一人笑道:“好久不见,就这样对待老朋友?”云华瞪大眼睛惊道:“胡子风?”胡思雨笑嘻嘻的从黑暗中走出:“我现在叫胡思雨,不过你还是可以叫我胡子风。”云华喝道:“你怎敢来此?你这镇妖司的叛徒!”胡思雨也不生气:“云华妹妹,我虽然出走镇妖司,但我可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镇妖司的事,当然司徒飞被撤职查办我确实有责任,可还有别的吗?所以我顶多算不告而别。”九灵冷笑道:“好一个不告而别,那晚京城多少百姓惨死火中,包括独一也险些命丧你手,你敢说没一点责任?” 胡思雨叹口气:“那晚纵火引起混乱不是我的主意,而且主犯当场已被我处决,但确实对不住张独一,但今天我送你个大人情,柳艳儿,你还不出来?” 另一个身影从暗中走出,本来面无表情的张独一在看到来人后神色大变,站起身有些怀疑道:“柳姨,是你?”白小小则喜道:“柳姨,你怎么在这儿?”柳艳儿一身贵装,与同是长裙扮相的胡思雨站一起也不逞多让,她脸上现出一些温柔,点头道:“是我,独一,我来接你了。” 张独一闭上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胡思雨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柳姨也是妖族,不然怎会出现在这里?”张独一睁开眼,目光如炬:“我师父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胡思雨道:“你师父不是躺在那儿吗?”张独一低喝道:“我说的是常天。”胡思雨撇撇嘴:“这么凶干嘛?”柳艳儿道:“他很好,说不定已经在找你了。”张独一深吸一口气,淡淡笑道:“这本该睡觉的时辰,你们兴师动众,是来杀我还是?”他话说出口,云华九灵包括白小小和小素全都警觉起来,摆出准备大打出手的态势。 胡思雨举起双手:“别冲动,我实话实说,本来呢,我是来找她算账的!”她指着柳艳儿嘻嘻一笑:“张独一,你这柳姨现在可是妖国叛军的首领之一呢,威风得很呐。”张独一不说话,云华哼道:“那你现在不也是狐族的公主,未来的族长,不也很威风吗?”胡思雨道:“不错,虽说我和她是死敌,但今天不约而同找到你们,目的其实相同也不同。”小素开口了:“你能不能别绕弯子?”胡思雨耸耸肩:“好,我们听到你们有困难,找到这儿自然是要帮你们的,但方式却不一样,我可以为你们提供庇护,”柳艳儿哼道:“我也可以。”胡思雨道:“我不光可以提供更好的庇护,最重要的是,有一天我可以让你们重返京城,甚至重返镇妖司。” 云华怀疑道:“重返镇妖司?可能吗?”胡思雨笑道:“两国目前总体来说关系还是好的,待我执掌大权,让你们回去有何不可?毕竟我们可是换命的朋友,不帮你们帮谁?”云华道:“那你能怎样帮我们?”柳艳儿冷冷道:“我那里有起死回生术!” 沉默良久,张独一叹口气:“小素,云华,你们跟胡大人,哦,是公主,走吧。”胡思雨笑道:“你叫我胡大人,我反而觉得亲切。”小素急道:“我们不想走。”云华也附和道:“虽说她说的很诱人,但我们不愿和你分开。”张独一走上前轻声道:“今天分开,是为了日后能更好的相见,相信我,我会把你们再找回来的。”云华只感到一阵心酸,强忍泪水,哼道:“谁要你找?如果在胡子风那里过舒服了,我还不想走了呢。”张独一微笑道;“那是自然,公主定不会亏待你们。”小素拉住云华的手,轻声道:“如果月小姐恢复了,想办法知会一声,你也要保重。”张独一道:“好,大家保重。”小素和云华退到胡思雨身边,胡思雨拍拍她们的肩,突然正声道:“张独一,若是她欺骗与你,我定不会饶了她!”柳艳儿冷冷道:“你省省心吧,我们的帐下次再算!”胡子风咯咯笑道:“张独一,后会有期,只希望不要在战场上相遇。”她推开庙门,外面火把林立,竟是站着两排侍卫,面对面,怒目圆睁,火药味极浓。胡思雨一挥手;“今日放他们一马,走!”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去,云华和小素回头望一眼,也跟着离去。张独一抱起淳于月,对着九灵和白小小:“柳姨,带路吧。” 第七十一章 胡思雨,小素和云华 胡思雨一把扯下头上的红色官帽随便扔在桌子上,伸伸胳膊笑道:“虽说妖国不比那边繁华,但该做的礼节却也一样不少,一样的繁琐,今天倒是委屈二位妹妹陪我折腾了。”小素微笑道:“还好,开开眼界也不错,我得恭喜你,下任狐族族长。” 胡思雨摆摆手,自嘲道:“若非情非得已,谁爱做这公主,族长,倒不如在镇妖司当个五品官自在。”云华幽幽道:“就因为你这个五品在前面挡着,我一直只能是六品。”胡思雨笑道:“那确实有些对不住,毕竟镇妖司虽然分南北两斗,但年内考核却是放在一起的,唉,本来今年你肯定能升职的,造化弄人啊。” 云华好笑道:“感觉你比我还放不下呢?好歹现在我和小素要指着你过日子啊,你可答应要保我们周全的。”胡思雨道:“这是自然。”云华道:“可我现在就感到危险。”胡思雨眼珠一转,嘻嘻笑道:“云华,你指的可是今天在场的站在靠门边第三排的一个灰衣家伙?”云华也不惊讶:“正是,这家伙似乎认识我,老盯着我看。”小素皱眉道:“我也发现了,而且不像是垂涎你的美色呢,倒像和你有过节一样。”胡思雨拍掌叫道:“痛快,感觉又在镇妖司并肩作战一样呢,我们同时发现了可疑分子。”云华嗔道:“现在在你的地盘,你可得想想办法。”胡思雨咯咯笑道:“那家伙之前是边城守备府的。”云华恍然大悟:“难怪了,原来是那头白牛妖的手下。”胡思雨道:“后来他又投靠了杨家,今天是随同杨家家主杨大公子来参加宴席的,不过你放心,他出不了我的地盘。”云华道:“你有主意了?”胡思雨笑道:“打探消息的回来了,说吧,他们在哪儿。”门外有人毕恭毕敬:“公主,杨家眼下往黑山那边去了,黑山正是白牛一族的地界。”胡思雨道:“辛苦了,退下吧,看来他们是要向白牛妖通风报信,好对付你呢。”云华眼珠一转:“拿我是不是得跑路?待在这儿会连累你的。”小素嗔道:“思雨既然派手下去监视,就不会坐视不管,再说你又能跑哪儿去?”胡思雨叹口气:“看来我被你讹上了,好吧,我肯定管这事,但你,也得出力。”云华道:“出什么力?”胡思雨眨眨眼:“有些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杨家和白牛一族聚在一起,正是个绝佳机会啊。” 黑山是座不大不小的山,山里有庄园,庄园内有住户,这是白牛妖的领地。自从白牛妖族第一高手牛守备命丧边城后,白牛妖族便一蹶不振,不光朝中没了撑腰的,别的妖族也对他们愈发轻视,毕竟当初得势时,白牛妖们可没少欺负别的妖族。只恨那对该死的男女,要不是他们,全族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越想越气愤,白牛妖族的现任族长牛大满抱起酒坛子就往嘴里灌,旁边坐着的杨大公子也不劝阻笑眯眯的摇扇子,等牛大满喝完酒才不急不缓的说道:“眼下,你牛家需要重振雄风,而我杨家虽然得到国君赏识,但战力却较为缺乏,牛兄,我们两家唯有联手才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啊。” 牛大满喷着酒气哼道:“杨兄,你是想让我白牛一族做你杨家的打手吗?”杨大公子哈哈笑道:“牛兄此言差矣,咱们是合作,我杨家出钱,你牛家出力,先把边城给拽回我们手中,到时守备一职还是你家的,岂不痛快?”牛大满道:“守备是我家的,你们又能得到什么?”杨大公子合上折扇傲然道:“边城我杨家没兴趣,牛兄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牛大满虽然有些醉意但还算清醒:“此事我得与几位兄弟商量一下。”杨大公子道:“这是自然,但为了表示诚意,我有个重要情报想先送给牛兄,当做我杨家的见面礼。”牛大满疑道:“什么情报?”杨大公子神秘道:“我知道杀害令侄的人类女子在哪里。” “砰!”牛大满一拳砸碎饭桌,惊得杨大公子怀中的美人娇呼一声,牛大满瞪着眼吼道:“好你个胡思雨!一个下贱的狐族公主,竟敢收留我族死敌!真当我白牛一族死绝了吗?!” “是啊,可不就当你们死绝了呢。”窗外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杨大公子吓得一激灵:“谁在外面?”牛大满反应迅速一拳对着窗户轰去,但窗户抢先打开,一道疾风扑面而来,直接把牛大满硕大的块头冲撞到后面的墙上,砸出一个大凹坑。然后大门被推开,胡思雨笑嘻嘻的走进来,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秀丽非凡的女子,杨大公子虽然战战栗栗,但看得真切:这两个女子一个就是云华,另一个则是据说是灵兔一族的小素。却不知自己原先在这儿盘算着如何利用牛大满给狐族一个下马威,哪想到人家先找上门来了。 胡思雨看着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牛大满,摇摇头:“最强的都完了,剩下的你们几头牛除了有点力气还会什么?你看着办吧。”最后一句话是对云华说的,云华手持宝剑上前毫不犹豫对着后背刺下去,一声惨叫,牛大满再也没了声息,然后化作一头白牛尸体。云华笑道:“小素,你要不要牛角,这是好东西呢。”小素也不客气:“当然要,那地上的白牛血也收集些,指不定将来有用呢。”云华道:“难道你想用白牛血对付张独一的魔刀?”小素瞪着眼:“我回去配药行不行?”云华耸耸肩:“当然可以。”杨大公子虽然瑟瑟发抖但还是问道:“你们怎么会找到这儿?” 胡思雨笑道:“大公子,你忘了我这个低贱的公主以前是干什么的了?我们仨以前可是镇妖司的啊,哪个妖怪不怀好意还能逃得过我们的眼睛?你手下贼眉鼠眼早就被我们盯上了,再顺藤摸瓜不就找到这儿来了吗?”杨大公子磕头如捣蒜:“公主饶命啊,我那是受牛大满威胁啊,只要公主放过我,从今往后,我杨家愿为狐族鞍前马后,誓死追随!” 胡思雨满脸厌恶,冷笑道:“杨大公子,你这么一个反复无常的家伙,就算狐族肯收你,我也不会放过你,你知不知道,边城一战之后,你杨家可有人一直想取你性命呢?”杨大公子抬起头:“谁?是不是老三,这混账,当初就该先宰了他!”胡思雨劝道:“算啦,反正你快死了,还计较这干嘛?还不动手?”一声令下,身后的美人突然双手抱住杨大公子的脑袋用力一扳,“咔嚓”一声,脖子断了,杨大公子也没了声息,逐渐化形为一只灰色山羊。 胡思雨指着低头一言不发的美人冷冷道:“今天就放过你,他日若发现你继续效忠妖皇,我不介意再杀一个族人!”美人跪地匍匐颤声道:“今后誓死效忠公主,绝无二心。”云华道:“好啦,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胡思雨严肃道:“这庄园眼下就剩下些没有战力的老弱妇孺了,其实我并不介意斩草除根。”小素吓一跳:“没必要吧,他们对我们不会构成威胁。”云华也皱起眉:“我可下不了手,今晚死的妖够多了。”胡思雨突然“扑哧”一笑:“逗你们的,你们还当真了?走吧,现在回去还能睡个好觉,以后咱们的事多着呢。” 第七十二章 迟来的苏醒 张独一守在床前默然不语,这是淳于月接受起死回生术治疗的第三天了,虽然依然昏迷不醒,但高烧退了,脸上也有了血色,呼吸也均匀很多。虽然不知道起死回生术到底是怎么实施的,治疗过程只有柳艳儿和几个妖族大夫在场,但看样子淳于月已经没了生命危险,柳艳儿说具体什么时候醒,要看恢复情况,但应该就在这两天。张独一看着淳于月的脸庞,心中万般惆怅不知如何是好,知道柳艳儿推门进来,后面跟着雪儿端着个盘子,盘子里有几样吃食,还有一壶酒。 张独一接过雪儿倒的一杯酒一饮而尽,低声说道:“谢谢。”柳艳儿劝道:“你大可放心,月小姐是习武之人,身子骨不比寻常人,很快就能醒的。”张独一点点头,雪儿轻声道:“至于你的另外两个朋友,我打听清楚了,她们现在狐族是座上宾,一切安好。”张独一脸色柔和:“费心了。”雪儿苦笑道:“这只是举手之劳,我还担心苗寨一战之后,你要与我终生为敌呢。”张独一也苦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对错,和我的所作所为比起来,你们已经很好了。”雪儿有些惊愕:“你这算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张独一一愣:“自然不是损你,但,也不是夸你,我只是在骂我自己。”雪儿扑哧一笑:“这我就放心了,你只要不做出自残的事,想怎么骂自己都可以,如果觉得骂不过瘾,我可以叫很多弟兄一起来骂,骂到你舒服为止。” “有趣,有趣。”柳艳儿抚掌大笑:“雪儿,从小到大,我还第一次见你这么俏皮呢,你这算是真情流露吗?”雪儿脸一红嗔道:“柳姨,我只是怕他想不开而已。”张独一摆摆手:“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起码我也要弄清那天我为什么会性情大变。”雪儿道:“难道不是魔刀反噬的吗?”张独一道:“一开始我也这样怀疑,可从离开京城,魔刀便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又沉睡过去,我总觉得它那天也是身不由己,就像被人操纵了一样。”柳艳儿道:“你再仔细想想,那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张独一叹口气:“我只记得师父受伤以后的事,之前的真想不起来,还是九灵告诉我的,就说我们在街上买菜,然后就” 雪儿安慰道:“总会水落石出的,你们先安心在这里住着,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我们虽说处境不算好,但在这里暂时没什么危险,你们大可放心。”张独一点点头:“多谢,柳姨,你不是和师父在一起吗?为何又到了这里?师父呢?”柳艳儿微微一笑:“独一,我也想常天一起共度余生,就像普通人类一样,可现实不允许,月小姐身边的梅公主是皇室遗孤,而我们柳家却是发过誓要忠心于梅花皇室的,虽然梅公主还没来,但我们这些旧部必须先把大旗扛起来,这是我们的使命,儿女私情只能放一旁了。” 张独一沉默片刻道:“可我觉得梅姨似乎对复国没太大兴趣。”柳艳儿肯定道:“以前也许不会,但现在她肯定会来带领我们起事,因为现在的形势就是要想大家都有个好归宿,唯有打倒妖皇,重新塑造一个清平国度,那样才能实现真正的人妖和平共处。” “谁?”“有人闯进来了!”外面突然一阵乱糟糟的,雪儿皱起眉:“不可能是妖皇的军队,我去看看。”柳艳儿却一把拉住她,雪儿奇道:“柳姨,这是为何?”柳艳儿神色古怪,白小小倒是在外面惊喜道:“常大师,你来啦!”张独一神色一变站起身:“师父,他来了。”柳艳儿一咬牙:“你若是不想见到他我便让人把他赶走。”张独一颓然道:“他的徒弟躺在这儿呢,还是别赶他走吧。”柳艳儿无奈道:“好,雪儿你去看看。”雪儿走出去喝道:“住手,让他进来。”此时外面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妖族士兵,但都没致命伤,而常天面色冷峻,在白小小和九灵一左一右的陪伴下走向前方,一身的煞气让雪儿都心中震撼。 常天进来了,带着煞气,但他进来后才发现面前的两人也带着并不比自己轻的煞气,尤其是那一手带大的徒弟此刻可以说怒目圆瞪,感觉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常天赶紧撇过眼佯装去看床上那个徒弟的情况,谁知柳艳儿正好哼了声,这一下常天原形毕露,一个哆嗦,腿都有些软,小心翼翼道:“我听说这里出了状况,过来看看。” 张独一缓缓站起身走上前来,常天退后一步,有些紧张:“你想干嘛?殴打师父可是不孝的行为。”九灵和白小小赶紧拉住张独一:“你冷静些。”张独一冷笑道:“师父?现在你想起来是我师父了?那她我又该怎么称呼?”常天有些心虚:“你可以叫她师姐。” “闭嘴!”张独一低吼一声,常天真闭上了嘴,张独一咬牙切齿道:“如果一开始你就把魔刀的事告诉我,你说还会不会有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常天叹口气:“这不好说啊,但我一开始确实是想让你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的,前提是魔刀永远不会苏醒。”张独一道:“可它终究还是醒了,你就没有一点魔刀苏醒后如何应对的办法?” 常天沉默不语,柳艳儿淡淡道:“我知道,你说过假如魔刀苏醒,或许只有独一自己才能解决问题,但怎么解决,你也不知道,常天,当初说的话其实你一直自己都不相信吧。”张独一皱起眉:“我现在想搞清楚一个问题,我到底来自何方?或者说,我和蚩尤有什么关系?” 九灵突然激动道:“月小姐醒了。”众人回头看去,的确淳于月已经睁开了双眼,面色平静。张独一一步窜上前抓住师父的手兴奋到全身颤抖:“师父,你醒了,你总算醒了。”跟着围上来的是白小小和常天,他们也是满脸激动,你一句她一句问个不停,但淳于月却脸上毫无波澜,等大家说的有些口干舌燥,她淡淡道:“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第七十三章 淳于月的决定 淳于月依然是白衣装扮,坐在桌边安静的喝着一碗米汤,全然不管对面或热切或关怀的目光,而对面的几人几次想张嘴问什么,但都没说得出口,因为刚想说话,就感到淳于月的俏脸涌起一股寒意,简直能冻死人。相貌还是原来的美人样,但神志已然不同,常天喃喃自语:“起死回生术,这不就是换心吗?” “你说什么?”张独一目光炯炯,他盯着常天,心下已经感觉到这个起死回生术似乎有着极大的问题,而常天刚刚说的后半句话他可是听了个真切:换心?难道师父换了颗心脏?所以看起来判若两人?! 张独一一时间大脑空白,他甚至没听到九灵喊自己,还是被常天拉着走了出去,门外柳艳儿和雪儿站立许久。张独一呼吸急促,指着屋内声音颤抖:“她,还是原来的她吗?” 柳艳儿叹口气:“独一,起码现在月小姐和从前一样,而且对于她一个习武之人,以后武艺只会更加精进。”张独一连连摇头:“不,不一样了,柳姨,你说实话,这个起死回生术到底是什么?”柳艳儿目光闪烁,终于还是盯着张独一:“我只问你,她现在活得好好的,知道自己的身份,能想起从前的事,不会和你阴阳两隔,你还不满足吗?” 张独一默然不语,整个人如遭重击,无精打采。常天于心不忍:“能不能情感和从前一样?这幅冷冰冰的样子,谁也接受不了。”柳艳儿看他一眼:“常天,有时真不能要求太多,你不总说,知足常乐吗?这世上,要想得到,总归要有失去才行。” “有得必有失?”常天哑然失笑:“是啊,这些年我一直尝试用各种方法让你康复,可实际上让你康复很简单,只是我舍不得,因为那意味着你会离我而去,可到头来,或许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你,艳儿啊,你是真给我们师徒出了个难题啊。” 门再次推开,淳于月走了出来,手按长剑,面色淡然。她缓缓走到柳艳儿身边,拱手做礼:“救命之恩不敢忘,但有所求,尽管吩咐。”全然不看两边的张独一和常天。 柳艳儿笑道:“我救了你可没想着你报恩,就冲着你和梅公主的关系,我也不可能视而不见。既然月小姐已经恢复了,大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必想着报恩什么的。” 淳于月摇摇头:“不,这恩情太大,我不能白白受领。不如,”她略一沉思,语气坚决:“我留下来帮你们复国吧。” “轰!”天空传来雷鸣声,下雨了,山风也开始肆虐起来。但场上站着的众人却毫无躲雨的意思,或者说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连雨点也不敢打扰。好半天,雪儿微笑道:“月小姐,此话当真?” 淳于月淡淡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柳艳儿摇摇头:“不妥,于情于理都不妥,我们复国大业本就万般凶险,而且你终究是人族,卷入我们妖族纷争,梅公主也不会同意的。” 淳于月抬头望天,幽幽道:“这些年人族和妖族间有多少纷争,又有多少利益纠缠,谁能说得清?再说,我现在体内不也流着妖族的血吗?为妖族出力,理所当然。” 张独一艰难道:“师父,你”淳于月打断他的话:“我们师徒情分已断,日后你好自为之。”张独一嘴张了张愣是没说出话,常天更是不知怎么开口。柳艳儿还想劝阻,淳于月道:“梅姨恰逢阴二月,需要休养生息,等她醒后我自会解释,帮她复国,我,心甘情愿。”柳艳儿轻轻吁了口气:“好吧,月小姐,你就先留下来吧。”常天有些紧张:“艳儿”柳艳儿看他一眼:“雪儿,招呼几位进屋用餐吧,我还要为月小姐看看是否恢复完全。” 第七十四章 居心叵测 四月初三,妖国叛军营地被发现,妖国大军随即展开围剿,却不料中了叛军的圈套,陷入埋伏。妖国军队损失惨重,包括豺、豹、鹰三族的大将在内共计损失五百余众,这对于妖国已是极为重大的损失。因为一个妖国士兵战力往往可抵人族十个不止,何况妖国记名族群数量也不过十万多些。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情报的后半段文字。 叛军固然打的很是勇猛,包括鹿族、狼族,还有柳树一族的首领都是带头厮杀,但其中一白衣女子却手持长剑,连斩对方三员大将,无可匹敌。根据现场传言,此女子白衣飒飒,面带白纱,但光看眼睛就可以推断此乃绝色,无奈出手极为狠辣,剑光所到之处,妖国军队鬼哭狼嚎,腥风血雨。不夸张的说,若没这女子参战,叛军要想取胜,还真不好说。 姬小雅看着妖国的战报,不禁手扶上前额,略带痛苦的轻哼一声:前不久得知了小素和云华跟着狐族公主胡思雨“混吃混喝”的消息,虽说在本朝还是通缉犯,但在妖国,狐族公主大力庇护,自己再周旋一二,倒也没人去找她们麻烦,也算件好事。现在更大的“好事”来了,自己的师妹的确还活着,而且活的很是威风! 姬小雅心下暗骂:这妖族手段确实高明,不光救活了人,还收拢了人心!难不成是那柳树一族搞的鬼?毕竟以前的叛军情报上,可没有柳树一族的参与,现在突然冒出来,想必早有预谋。正头疼,外面传来禀报:国舅大人来访。 “国舅?”姬小雅眉头一皱:“他来干什么?”外面没人回答,姬小雅声音转冷:“国舅大人好闲情逸致,我这镇妖司什么时候可以随便进来了?” “哈哈,长公主恕罪,本官可不是随便进来,而是得了陛下口谕,来协助公主查案。”一阵不卑不亢的男声传来,同时门开了,外面却没人。 姬小雅端起茶杯,左手不经意的一挥,门随即重重关上,同时一个人影略显狼狈的“跌”进屋内,摇晃两下随即站稳,嘻嘻笑道:“公主好本事,莫要再吓唬本官,怎么说,本官现在也是皇上御赐的镇南将军呢。” 姬小雅看着茶杯,那里面有着后面来人的倒影,身材适中,长相阴柔,年纪三十余岁,一身紫衣贵袍,一脸笑意但却让自己心生厌恶,正是当今太后最宠爱的胞弟,国舅爷严铎。 姬小雅冷冷道:“你若是说正月里京城那案子,我镇妖司自会给皇上一个结果,就不劳烦国舅大人了。” 严铎搓搓手,笑道:“公主带着镇妖司,威名扬天下,谁敢怀疑您的能力?只是法不容情,公主这是知道的吧。” 姬小雅放下茶杯。冷笑道:“怎么,国舅你在教我做事?”严铎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在下只是担心公主落人口实,酿成大错啊。” 姬小雅站起身盯着严铎:“有话直说,何必绕弯子?”严铎压低声音:“听说从镇妖司叛逃的那两位现在就在妖国狐族那里,活的别提有多滋润了,公主您隐瞒不报,不怕被人弹劾吗?” 姬小雅微微一笑:“国舅自打做了镇南将军,消息都灵通了许多,既然如此,国舅也知道狐族公主的身份吧,不如国舅先把那公主抓回来,也算我们镇妖司送国舅一件天大的功劳,如何?” 严铎一愣一笑:“公主说笑了,在下只是好意提醒,绝无他意,想必公主也已经有了对策,倒是在下多虑了。可还有一件事,似乎更严重啊。三天前妖国打了场内战,叛军赢了,可为叛军立下汗马功劳的,却是” “国舅,你此次前来到底是办案还是来给本宫警告的?”姬小雅不等对方说完直接掐断了他的话。 严铎哈哈一笑:“公主,我朝与妖国可是有互不干涉内政的协议的,这事纸包不住火,妖皇估计已经知道了,公主,这可是您的师妹啊,您该如何处理呢?” 姬小雅叹口气:“看来我这里不干净了,新年也该重新打扫了。”严铎一拱手:“公主,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您,三思啊。”他慢慢后退,门打开,人消失不见。 胡思雨端着酒杯:“来来来,咱们再喝上一坛。”小素道:“还喝啊,都三坛了,我喝不下了。”胡思雨笑道:“小素啊,听到好消息,值得畅饮,你可别跑,我知道你酒量向来不差。” 云华苦笑道:“嗯,是个好消息,也不枉咱们拼死逃出京城,可月小姐怎么会投靠叛军呢?她就算杀妖心切,也不应委屈自己啊。” 胡思雨眉开眼笑:“云华,现在你也认同我了吧,没错,月小姐跟着叛军的确是很委屈,不如跟着我,那才是康庄大道啊。” 云华没好气道:“你这算什么康庄大道?说好了互不干涉,怎么你们妖国的内战,咱们人族也搅和进来?先说好啊,我可不愿帮你上阵杀敌。” 胡思雨呵呵一笑:“云妹妹大可放心,上阵这件事我也不热心,但和那贱人的仇,我是一定会报的,你们会帮我的吧?” 云华皱起眉:“你说那个叫雪儿的,嗯,我想你自己就能对付她。”胡思雨道:“可她帮手多啊,我怕寡不敌众。” 小素乐了:“你的身手我们还不了解吗?别人是双拳,你却可以有十六只手,八把刀。” 胡思雨眨眨眼:“但我听说,那个雪儿对张独一那傻小子很感兴趣哦。不光是救命之恩,似乎还有男女之情的爱慕呢。”话语刚说完,云华砰一掌拍在桌子上,微怒道:“她也配?” 第七十五章 危险的女人 话说淳于月“变了心”随着柳艳儿及雪儿为义军冲锋陷阵,一时间名动天下,好不威风。但有得意人便有失意人,先是常天实在受不了爱人和徒弟先后“变心”的事实,竟招呼不打一个悄悄离去,其余的,白小小自然是随着淳于月的,而张独一和九灵却处境极为尴尬,因为淳于月一不听劝,二是对他们尤其是张独一愈发厌烦,最后两人只能离开义军驻地,却不敢跑太远,就在驻地周边晃悠,随风漂泊。 这是五月份了,若是在九州境内,有些地方已是炎热天气,但这在山中,却是格外凉爽。张独一嘴里叼着狗尾巴草,靠在大树旁,双目看天,只觉得未来的人生和天空一样看不见头。不远处,九灵正打理二人开垦的菜园子,满心欢喜。她虽说是妖,但尝遍人间疾苦,对平淡的田园生活反而乐于接受。自打离开义军驻地,两人便挑了一块地方自己动手,开荒,搭房,义军自然不来打扰,而朝廷也没有追查到这里,隔三差五送点新鲜蔬菜给义军,都是雪儿代为收下,“小日子”倒也自在。 张独一神游太空,耳边幽幽传来一声:“你就是张独一?” 张独一依然保持原来的姿态一动不动,似乎已经习惯了总有不速之客来访。倒是九灵一惊回过头来喝问:“你是谁?”心中惊骇不已,因为以她的修为竟然没发现有人悄然来到身旁,可见来人极为厉害。 “呵呵,我是谁?姑且算作一个未亡人吧。”那是个妇人,看着三十余岁,面相平淡,衣着粗布青衣,倒有几分九灵当年的模样。但九灵却敏锐的嗅出一股煞气,张独一懒洋洋的开了口:“难不成又是来找我报仇的?” 妇人笑容可掬:“不是的,虽说我丈夫的确是死在你手上,可我并不想替他报仇。” 张独一来了兴趣,他站起身:“你丈夫哪位?”他如今已今非昔比,也知道能找上门来的,必定不简单。 妇人叹口气:“虽说做了十几年夫妻,但他的真名我一直不知道呢,只是整天叫唤将军,连夫君都没叫过。也难怪我不想报仇。” “将军?”张独一微微皱眉,九灵走过来:“残鹰将军?” “正是,你这猫妖心智聪慧,不如随了我,不敢说长生不老,三千年寿元也可以哦。”妇人公然“挖墙脚”。 九灵还没说话,张独一倒是满脸疑惑:“但我看你是人啊。”的确,对方毫无妖气,是个人无疑。 妇人挥挥手:“人妖结为夫妻有什么稀奇,不说你和这猫妖,哦,还有那叛军里的鹿妖也很喜欢你,还有待在狐族的小灵兔也喜欢你,哎呀,你小子艳福可不浅啊,将来妻妾成群,便是我为女子,也很羡慕啊。” 张独一脸红不已,想辩解却开不了口,九灵却神情严肃:“你知道的真多啊,不知尊姓大名?” 妇人微微欠身:“叫我舒婉便好。”九灵道:“那你来此的目的呢?”舒婉笑道:“张独一,你现在在两界真算得上是独一无二,可终究没亲眼所见,心中有些不服气,今天想领教一二。”她说这句话时,神情变换,就像个初入江湖的女侠,语气中充满挑战和兴奋。 张独一摇摇头:“我不想打。”舒婉也不废话:“你不出手,我可保不准你那些妹子明天是否还能活蹦乱跳。”张独一脸色一变,九灵轻声道:“独一,不能放她走,留着是个大祸害。”舒婉突然哈哈大笑:“没错,我就喜欢干些祸害天地的事。”双手平推,一股强劲的风力生生砸过来,九灵抬手去挡,却止不住的倒飞出去,幸亏张独一伸手抓住九灵的手,两人同时后退,双脚在地上硬是划出两道十来丈的深痕,就像被犁了一遍,所幸十丈后,两人也站稳了,九灵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滚,强行压下,张独一则是吁了口气,赞道:“好本事。”九灵却沉声道:“驭风术?” 舒婉竖起大拇指:“有点眼力劲。”张独一却吓一跳:“你和云华什么关系?” 舒婉眯起眼睛,数数手指头:“嗯,排资论辈,她该喊我一声师伯。”张独一道:“啊?可你看起来不像啊,还是说你实际上已经年纪很大了,不然怎么会是云华的师伯?” 舒婉收起笑容,冷哼道:“小子,别扯那些没用的,我劝你亮出魔刀,否则断不是我的对手。” 张独一摇摇头:“我不会动刀的。”舒婉手指向天,张独一神色一变:“怎么?你也会渡劫斩?”舒婉手指画圈:“我迟早会去会会姬小雅的渡劫斩!”只见她的手指越绕越快,一股强大的肉眼可见的灰色气流盘旋在三人上空,眨眼的功夫,只感觉半片天都是灰色的,却不见云朵,只有灰色的气流不停呼啸,形成一个极大的漩涡,似乎随时会吞没了下方的一切。 舒婉喝道:“你还不出刀?”张独一对九灵说:“抱紧我。”九灵抱紧他,舒婉道:“想死在一起?成全你们!”手指下压,漩涡毫不客气地席卷下来,一刹间飞沙走石,啥都看不清,甚至连舒婉自己都用手捂住眼睛后退两步,心中想道:难道这傻小子就这么死了?因为她的驭风术已是深不可测,光刚才的漩涡便可把卷在里面的万物撕裂成碎片,若没有上古魔刀这样的神奇抵挡,张独一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 漩涡消失,天地重回清明。舒婉细细看去,对面地上一个巨大的陷坑,里面都是九灵辛苦打理的菜园被毁后的残骸,但却无二人的尸体。舒婉大为疑惑,突然心中警觉,却不知危险来自何方,但很快便知道了答案,“砰然”一声巨响,就在自己脚下,大地炸开,舒婉脚底如同受到重击,人一下子被“抬”上半空,她身体下坠时,正好看到原先自己站的位置,张独一正灰头土脸抬头冲自己微笑,而双手一紧,回头看去,竟是同样满身泥土的九灵双手扣住了自己,局势一下子反转,强弱改变了风向。 第七十六章 胡思雨的雄心 舒婉冷冷一笑,突然头朝下笔直下坠的身子迅速旋转,九灵一下子被甩了出去,可张独一也已经冲天飞起,一只手搂住九灵,同时狠狠地撞向了舒婉旋转的身子,也不只是用哪个部位撞得哪个部位,反正舒婉就像个陀螺一样转着飞到二十丈开外,张独一也带着九灵反向飞到差不多同样的距离,然后同时不受控制的落地,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九灵扶着张独一慢慢坐起身,对面舒婉也缓缓地坐起来,揉头抚肩,面色痛苦,终究还是哼道:“小子,挺会使诈的,还学着做地鼠,莫不是学了那邱三娘的道?” 张独一笑道:“有些本事好人就不能用吗?就说驭风术,你练得这么好,但心却坏透了。” 舒婉揉揉肩膀,苦恼道:“我现在好纠结,是拼了一身修为除掉你们呢还是,细水长流? 张独一惊讶道:“啥叫细水长流?”九灵解释道:“就是来日方长。”张独一撇撇嘴:“你觉得现在这样子还能杀我俩?我倒是有五分把握活捉你。” 舒婉哈哈一笑:“年轻人,你有点意思,算啦,好久没遇到这么好的对手了,只可惜今天无缘看你出刀了,咱们来日方长!”她突然纵身而起,似乎刚才毫发未损,身轻如燕,一阵风掠过,身影已经消失在山林中。张独一目瞪口呆,喃喃道:“看来她没吹牛,的确有可能杀了我俩。”又是一阵呼啸声:“张兄弟,出什么事了?” 来的竟是秦霸还有余黑五,后面跟着全副武装的一溜队伍。他们本来在营地操练,突然看到山下飞沙走石,知道不对劲,赶紧过来查看。张独一和九灵站起身:“我们没事。”他朝后看去,心下大为失望,并未看到熟悉的身影。 秦霸道:“张兄弟,看来对方不好对付,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还是上山吧,也好有个照应。”张独一笑笑:“没事,我们在这儿,说不定还能当个诱饵,我还巴不得她再来呢。” 胡思雨正襟危坐,小素在泡茶,前面的墙上挂了一副巨大的沙盘,云华在上面插旗子。胡思雨清清嗓子:“首先声明,我们主要是为民除害,铲除那些不守规矩的妖族败类,绝不带有任何私心。” 云华哼道:“那是自然,那个雪儿心肠歹毒,怎能不除?”小素轻声道:“可我看你们似乎只针对雪儿,是不是因为她喜欢张独一啊?” 云华大声道:“大家都是朋友,我们怎能看着那傻小子陷入陷阱?除掉她也是为了帮朋友啊。” 小素叹口气:“张独一可不傻,我想他肯定不会被那雪儿迷住的,所以”胡思雨接过话:“所以她还是得杀!” “好吧,可公主殿下,您是打算就靠我们仨呢,还是动用狐族的力量?毕竟叛军现在实力强大,就凭我们三个,怕是不能得手。”小素说出问题。 云华道:“思雨,自打妖国对叛军全面开战以来,为何你们狐族一直按兵不动?是没有接到妖皇的命令吗,还是你们” 胡思雨笑道:“还是我们抗命不从?”她站起身悠悠道:“狐族的实力在妖国中本就很强,只不过祖祖辈辈不喜欢权力的争斗,所以一直没有成就什么霸业,但狐族也从不怕事,若谁想欺负咱们,得掂量一下逼急咱们的后果。我外公早年与妖皇达成协议,狐族只需替他守住妖国的西部领域,内外之事都可以不参与。这次平叛,咱们已经让出道路让军队开过去,而且战事上,还稍微占了些上风,妖皇自然也不好开口让狐族出兵。” 云华问道:“若是狐族出兵,可以有多少兵力?”胡思雨道:“正常可出三千,若是总动员,另当别论。” 云华知道妖国在籍数量并不多,各个族群自然也不像人族数量庞大,或许一个族群的数量就相当于人族的一个村庄人口,但妖族的战力强悍,三千狐族战士真上了战场,可以抵上三万普通人族士兵,这战力就不可小觑了。她问道:“那你动用狐族的军队吗?” 胡思雨盯着沙盘,邪魅一笑:“你们说,我们若能把这沙盘上都插上咱们的旗,天下是不是就太平了?” 小素一惊:“你想作甚?不会想,起事吧?”胡思雨笑而不语,云华倒是来了兴趣:“你若有这想法,不妨算我一个。”胡思雨拉住云华的手:“咱们啊,不妨先荡平了这片,最好把那傻小子拉过来,你们不也安心么?” 第七十七章 故人趟浑水 “这个月已经是第四起了。”秦霸指着沙盘:“出事的地点离我们营地越来越近,但妖皇的大军驻地却毫无动静,这有些可疑。” 雪儿微微皱眉:“我们在两军阵前安插的暗哨一面是为了监视敌情,一面也是为了提防对方的渗透,按理说,这些暗探都是绝对的好手,一般的妖根本发现不了,这到底是谁干的呢?” 柳艳儿看向一旁的淳于月问道:“月小姐,你有什么看法?”淳于月淡淡道:“这些暗探的伤口,有刀伤也有剑伤,尤其是刀伤,刀口细如线,干脆利落,这倒让我想起一个人。” “胡子风,胡思雨!”雪儿咬牙恨道:“我差点把她忘了,她之前不就是镇妖司的第一快刀吗,现在又是狐族的公主,而狐族擅长追踪术,这就解释的通了,是胡思雨带人干的!” “好,既然知道是谁干的,老子这就去第五个暗点守着,她敢来就取了她的脑袋!”秦霸一拳砸在墙上,雪儿却拦阻道:“秦大哥,你不是她的对手,还是别去的好。” 秦霸一脸不服:“我知道她厉害,小五也跟我说过,但总不能眼瞅着她找上门来,咱们乖乖挨打?” 柳艳儿叹口气:“我们现在主要精力还是应该放在妖皇那边,狐族我们实在不能抽出太多力量去对付。”淳于月开口道:“我去会会她,也借机见识一下镇妖司第一刀的能耐。” 柳艳儿有些愕然:“月小姐,胡思雨恐怕不是单独行动的。”淳于月道:“我知道啊,看这剑伤,我怀疑是那云华干的,可又怎样呢?我们本来也没什么交情,难道你们不放心我?” 雪儿莞尔一笑:“月小姐这样说,倒显得我们小心眼了,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你一个人我们有些担心。” 淳于月语气毋庸置疑:“我不需要帮手,另外,我知道梅姨到现在还没苏醒是你们的手段,我希望下月初三,她可以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柳艳儿一阵惊愕,面色有些慌张:“这倒是我们疏忽了,你放心,梅公主很快就会醒来,很快。” 看着淳于月消失在山从中,柳艳儿转过头盯着雪儿,严厉道:“你胆子也太大,竟敢让公主陷入沉睡,怎么,事还没成呢就想篡位了?” 雪儿“扑通”一下跪倒低声道:“我怎敢有这种该死的想法,柳姨,现在月小姐为我们冲锋陷阵,若是公主醒来知道这事,你说她会怎么想?眼下正是我们需要帮手的时候,月小姐一人可抵一千妖兵,若是公主不准她留下,那可是巨大损失啊。” 柳艳儿叹口气:“罢了,都是为了复国,让小五他们远远跟着,一定要保证月小姐的安全。” 月黑风高,寒光两下,两个狗妖身首异处,一阵“嘻嘻”轻笑声传来:“这等下贱小妖也能做暗探?那些叛贼都是些什么货色啊?” “叛贼也好,皇族也好,反正都别惹上咱们狐族,惹上了就一个字,死!” “那这次咱们出动这么多弟兄,却是为何啊?叛贼招惹咱们了?” “我听说啊,”声音压低:“叛贼和咱们的思雨公主有过节,不光如此,叛贼那边有个叫张独一的人族,深得小素和云华姑娘喜欢呢,可有个叫雪儿的叛贼也喜欢那小子呢,这么一来,公主帮助自己的好姐妹也无可厚非啊。” “有道理,就不知道那个张独一长得怎样,一个人族,容貌能和咱们狐族比吗?” “应该不差,毕竟小素和云华那也是好相貌啊,哎,今晚是谁带队的?咱们该回去复命还是继续搜索?” “是啊,怎么没动静了,难道没得手?”一个狐族战士疑惑地站起身探头望去,另一个一边搜索狗妖藏身的地穴,一边问:“看到信号没有?早点回去还能喝几杯酒,你怎么不说话?”他正要抬头,却感觉周身被一股寒气围绕,背上似有千钧重,竟直不起身来,他不敢抬头,因为后面的脖子正被一把快剑抵着,而剑上还在滴着依然热乎的血——那是自己同伴的!这个战士牙齿打颤,下意识抖索着问出两个字:“是谁?” “这些天死的暗探都是你们狐族干的?”声音清冷好听,但杀气凛然。 “不是!”也许知道死路一条,这战士横下心来干脆不承认。 “那就是了,带队的是谁?我指的不是你们伍长,他已经死了,是你们公主亲自带队还是谁?” 战士闭口不答,淳于月冷笑一声:“久闻狐族不光面相好,骨头也很硬,却不知我一剑能不能扒掉一层皮?” “月小姐,你何必为难他?有什么话不如与我说。”黑暗中,一个人走出来,同样手持长剑,淳于月微微点头:“云华,好久不见。” 云华微笑道:“他也是听命行事,放了他如何?”淳于月也很干脆:“可以。”她收回长剑,战士一脸不相信:“云姑娘,我”云华低喝道:“快走!”战士后退几步回头就跑。淳于月沉声道:“以后你们别趟这浑水,我不想与你们为敌。” 云华叹口气:“可你自己在浑水里好久了,还越陷越深却不打算上岸,这是为何?” 淳于月很平静:“报恩,救命之恩。”云华指指四周:“算上今晚,你帮叛军起码杀了不下于五十个妖族战士了吧,怎么,还没报够?” 淳于月道:“不用你管。”云华道:“张独一呢,他去哪儿了,就这样放任你胡来?”淳于月冷哼道:“我胡来?那你又在做什么?带着狐族的战士大开杀戒,镇妖司出了你和胡子风,还真是有趣啊。” 云华也不恼:“不如你和我回去,有什么咱们慢慢说清楚。”淳于月道:“那得打赢我才行。”云华点点头:“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