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灵修仙记》 楔子 天乾地坤,万物有灵,何为仙,何为人? 众生平等,弱肉强食,何为对,何为错? …… 诞于天地,归于混沌,何谓生,何谓死? 缘起缘灭,报应循环,何是果,何是因? …… 猎猎的紫金衫飞舞于狂风之中,戮仙台十丈处,一人显出身形,停下了脚步,此人金冠修眉,不怒自威,且并无坐骑相随,显然是以秘法赶来。.tw[] 戮仙台上黑云翻滚,巨大无比的云涛漩涡一般汹涌着,煞气森森,越是向前越是惑人灵智。 狭长的眉眼促起,在印堂之处形成深深的纹,已经来不及了吗? 抬眼望天,眼角滴下殷红的液体,凭借仙体的力量已再难进寸步。 云黑如墨,压顶欲摧,风狂如魔,呼号不休,一时三刻便要取人性命,戮仙台千万年来何曾有过这般大的阵仗? 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 掐动真诀,头顶浮现出三朵红莲,须臾间一朵红莲便已放大,在他的头上形成透明的光罩。 做完了这些,再次拂袖前行,不过几步,红莲的花瓣便开始一瓣一瓣地凋谢,片刻就只剩下一个孤独的莲台,这莲台亦逐渐布满裂痕,直至忽然崩碎。然而,另一朵红莲已然悄然浮现于头顶。 他并没有停下,紫金衫飞舞得更响,狂风似要将他吞噬,只有笔直的脊骨独立于狂怒的天地之间。 脚步沉稳平静,心却比脚步更平静。只要一个时辰太清鼎便收功了,或许就可以用一种皆大欢喜的方式解决问题。然而,那终究不是残酷的现实。 仙姿飘逸,步步莲华。 时间过得真快,想起万年前,幼年的自己被池桐仙尊责罚,宁可在云池渊中受云气冰体之苦也不肯承认自己错了。池桐仙尊就说过自己的性子委实太倔强了些,总有一天要吃大亏。这些年随性的惯了,即便池桐陨落也未曾想起幼年这段往事,今日不知怎的一并浮上心头。 仙人虽无寿命之虞,却多数应劫陨落,而今看来,自己的大劫或许便于此时来到了。 退一步即是生门,可,终究不能退。即便身死道消,万劫难复亦不能退缩。 事到如今,五百年来的一切功夫都已白费。却更要带累这许多无辜的生灵,到了此时此刻,也许真的是自己错了。 云气已然悄然变化,远远望去,隐现若干巨大的黑色云龙,狂怒地游弋。 伴着红莲的凋零,终于一道灰色的墙壁出现在眼前。 果然用的是八灵龙刑吗?看到这道灰壁,他的心彻底地沉了下来。这道灰壁根本不是墙壁,而是化骨罡风极快旋转组成的风壁,就这么贸然走进去的话,即便他仙人血肉,也要化得一干二净。 八灵龙刑,仙界最厉害的刑罚,一旦开刑,便炼足七七四十九日,直到将受刑之人的神魂也悉数焚尽,是永生永世也不得翻身的绝杀之刑。仙皇与清道、清璇他们竟然用的是此种方式,自己早该想到的不是么?只有这样的绝杀之刑才能彻底了却这段因果,把一切痕迹抹杀的干干净净吧。 也好,既然无力回天,便就此结束吧! 没有犹豫,云层中的最后一条刑龙只剩下尾部没有化形,他已经没有时间了,毫不犹豫祭出最后一朵红莲,闭眼长驱而入。 消魂蚀骨的痛感从灵台和肉体的每一寸袭来,心神巨震之下一口心血不受抑制地喷出。 长眉微促、面色苍白如纸、唇边一抹殷血,更濡染了胸前紫金的衣衫,脚步有些微颤,身形却依然笔直。 戮仙台上生灵瞪大了眼睛,他们的哀戚和绝望被巨大的惊讶冲淡,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八灵龙刑的天罚之中? 一瞬间,戮仙台上寂静无声。 最后一朵红莲也碎了吗?他抹掉嘴角的血,看着眼前三百一十九个小家伙,对他们,他熟悉无比。总计三百一十九人,最大的五百零一岁。共两百零四名元婴,七十五名结丹,三十四名筑基和六名炼气。 一个白生生十岁上下的可爱童子忽然跑过来,扑在他的大腿上哭起来,“清霄仙尊,我怕……” 他低下头,看见他团团孩气的脸上充满了恐惧,额上是三生镜的印迹。 这孩子好歹与清道相关,可是清道却…… 前尘种种,纷至沓来。 仙人永远没有错么?如果错了便要这般重头来过吗?真的能重头来过吗? 一瞬间,他有些恍惚。 戮仙台上的生灵只见素来喜洁,如今却血污衣衫的无上仙尊甘冒天罚之威闯入戮仙台,虽形容狼狈,却丝毫不减他素日气度。悲者有之,喜者有之,恨者,怨者亦不乏其人。 只见这位仙尊丹唇轻启,清朗却有些萧索的声音响起, “吾平生甚少憾事,唯你等之故,或悔恨终生。吾尝想,若无当日吾之执着,或亦无今时你等无辜枉死之祸。”他轻咳一声,唇边的血似更艳了些。 “今吾尚存之力勘保十人。你等皆具修为,天罚反噬遇强则强,吾恐力有不逮,如何行事,速速定夺。” …… 不同于戮仙台外的狂风巨力,戮仙台中十分平静,只有天上的刑龙张牙舞爪,一场煌煌天罚蓄势待发,早已不可避免。 …… 掐动法决,唇中溢出的是一段晦涩、奥义的禁咒。 以仙人血为媒,骨为引,神魂为耗,竟乾坤挪移之功。 戮仙台上的生灵不会知道,和十个幼童一同消失的还有一尊神秘的燃烧着天下至阴之火的仙鼎,那唯一能够但又没来得及属于他们的希望! 风起,咒息。 有一人单膝跪于戮仙台上,他墨发散乱,面色惨白,双瞳流血,狭长的眉眼如常睁着,眼里的光华似乎还没有消退,就那样永恒地望着苍天。 …… 呜咽之声不绝于耳。戮仙台上的生灵跪倒在他的面前,行九叩九拜大礼。 天穹之上,八条刑龙已成。它们盘旋着归于八方。 墨色更重,风声渐起,萧萧如似悲歌。 一个额上一柄短剑印记的男子轻轻站起来,走到清霄仙尊面前,慢慢抚上他的眼睛。 天风骤作,如万鬼同哭。 传闻中万年不灭的仙魂再也无法点亮狭长的明眸,残魂消散于世间,重回混沌。一代惊才绝艳的大仙尊,就此归于尘土。 刑龙发动,炬目如电,焚灭一切…… 第一章 穿越逃亡 热,很热,非常热……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可自己跳下的明明就是冰冷的江水,为什么会感到燥热难耐? 意识渐渐回笼,曲心感觉到自己所处的是一个温度非常高的环境,四周十分安静。(..tw无弹窗广告)诡异的是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在撕扯着自己一般,使她感到无比头痛。挣扎着,躲避着,曲心的意识渐渐模糊。 她没有看到,一个看上去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鼎炉此刻却仿佛烧红的沸铁,无秩序地旋转,伴随着一种似乎可以淹没世间万物的古朴气息。 不热了,这是曲心的第一感觉,同时又有一种异常舒适的温润之感,使她感到全身的每个毛孔都洋溢着满足。 睁开眼睛,目之所及,是灰黑色的金属壁。 难道她所处之地是一个铁皮的屋子?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一个拳头大小的女孩正不着寸缕地蜷卧在丹炉的底部,随着她睁开眼睛,额头上飞快地闪过一尊小鼎的印记,一闪即没。 随着少女额间印记的消失,她的身体也仿佛被逐渐地托起,一直上升,直到一道白光闪过,少女落地,变成一个十岁大小着白衣的女孩模样。 只听说过有人炼丹、有人炼器,还从没有听过谁能用炉子炼出一个人来的。 曲心缓缓落在地上,看清一个灰扑扑的炉子立在那里,而自己就是从那个炉子里飞出来的。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能感觉到这个炉子正在和自己沟通一样,自己和它之间似乎存在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它吸引着自己,也呼唤着自己。 没有再过多地思考这种奇妙的感觉,因为眼下面临的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是一间封闭的石室,除了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炉子之外,地上只有一个蒲团摆在那里。 向四周打量,右边的墙壁上有两排支架,上面似乎列着一些书,还有几个瓶瓶罐罐。 很显然这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那这里到底是哪里?自己到底有没有死? 来到书架前,望着踮脚才能够到的书架,曲心才发现她所拥有的并不是自己原本的身体,所穿衣着也并非原本穿着的现代装束。 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抽下来,字体有些像前世的古篆体,她基本都不认识,这是一件令人十分头痛的事情。 无奈之下,曲心来到石室的门前,她只是尝试地推了推,没想到,石室的门竟然就这样打开了,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大的力气? 走出石室,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圆形的空间,中间有一个泛着水色的圆孔,四周的墙壁之上还有两个石门。 刚想去查看一二,忽然瞥见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定神一看,曲心的心开始咚咚地狂跳,她竟然看见一具枯黑的骸骨! 强忍着畏惧和作呕,好一会她才镇定下来。此人看起来已经死了很久的样子,身上的衣衫都烂成了灰,除此手里的一把剑,就看不到别的东西了。 等一下,这是什么?一个灰扑扑的东西落入眼帘,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烂掉的衣服,曲心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小心地捡起来。原来是个灰色的袋子,触手温软,外表毫不出众。 曲心不由猜测袋子里有什么东西,没想到刚刚产生这样的想法,她就仿佛能够透过袋子看到里边的情况,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一块扁扁的玉石,一柄翠绿的小刀,三本书,和二十几块不同颜色的石头,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真想看看翠绿的小刀是什么样的,心思刚一动,小刀就出现在了自己手中,咦?这就拿出来了?还能放进去吗?念头刚一出现,小刀就消失在手中出现在了灰袋里。反复几次,皆是如此! 文字不同,衣服不同,此时曲心已经能够十分肯定,这绝对是另一个不同的世界了。拿出小刀,正准备仔细查看,石室忽然晃动起来,如同地震一般。 曲心一惊,拿着小刀的手下意识一颤,不想这柄小刀锋利异常,刀气割破了的掌心,血珠淌下来,滴在了灰色的袋子上,并且瞬间就被吸收进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又是几下晃动,仿佛有人在一下下地撼动整个石室。曲心立刻作出决定,要迅速离开这里,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留在这里被人发现会十分被动。 曲心快速奔回石室内,跑到书架前,将一本本书和瓶瓶罐罐都送进了那个奇妙的袋子,本来要出门的时候她又皱着眉头跑回来,抓着那个灰扑扑的炉子也送进袋子,这才感到安心。 将袋子塞进怀中,曲心直奔厅中。除了一个圆孔之外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圆孔有三人合抱的大树粗,泛着一层光膜,可见下边是湛蓝的海水。 一狠心,深吸口气向圆孔里跳去,皮肤立刻接触到了冰凉的海水。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那般,光膜只是防止海水灌入,却并不阻碍里边的人从这里出去。刚才她就发现,石室的顶部似乎是封闭的,并没有类似入口的东西,或许这个圆孔是整个石室的唯一的出口也说不定。 来不及想太多,曲心加快游动,像一条游鱼一般飞快地前进。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身体果然不同了,连划水都变得轻松无比,以它现在的速度,放在前世的话,一定能将飞鱼菲尔普斯甩出几条街去。 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嘭”的炸裂声,曲心回过头去,刚好看到海崖崩塌,一道淡绿的光痕从相反的反向直射海岛,她加速游动,片刻之后,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忽然将她锁定,虽然只有那么一瞬,却也叫她冷汗涔涔,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气。 却不知,因为感应到连洞府的阵法也无法掩盖住的古朴气息而赶来的烟云大陆第一人陆云峰此刻是多么地疑惑和愤怒,他不敢相信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宝物截了胡,可他已经找遍了,这修士的洞府里分明没有丝毫宝物的痕迹,而那个先于他到来的散修,根本还没来得及进入洞府。 他外放出强大神识将方圆千里都找遍了,除了几个凡人之外压根没有一个修士,要说是凡人盗了宝物他根本不信,修士的骄傲使他相信没有哪个凡人能在宝物气息出现之后走出这么远的距离,这几个凡人的位置都不符合。 看来一定是盗宝之人有隐藏气息和修为的宝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个人,他势必要找出来!强大的怒气使他的威压瞬间释放开来,无数活物都在恐怖的威压之下瑟瑟发抖。 第二章 逆天争命不曲心 阳光轻轻地洒下来,蓝色的大海涌动着一线淡绿的白浪,悠闲地激拍到海岸之上,仿佛是漫不经心的安抚。 曲心屈膝盘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任咸咸的海风吹拂着她的面颊,吹动她的衣袖在海风里徐徐翻飞。没有人看到她的眼泪正肆意地滑下脸颊,流在嘴里,咸咸苦苦。 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修真世界的事实,正是因为接受了,所以才免不了要回想起前世,回想起自己因何来此。 她叫曲心,曲意逢迎的曲,言不由心的心。她的名字是母亲所起,仿佛也预示了她短暂人生注定的悲剧命运。虽然母亲应该并不如何爱她,但她仍然怀念童年只有她和母亲还有偶尔回家的父亲共同生活的时光。后来,母亲离世,父亲虽然没有不管她,却实在算不得关注。 继母到来之后,“母亲”跟前讨生活的日子是非常艰难的,她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学会了如何讨巧卖乖,曲意逢迎,学会了在“母亲”和兄弟姐妹的眼色中生活。 她的手工艺品被大妹拿到学校参加比赛获奖了,受到父亲的称赞,她没有说什么。每天总要做两份作业,大弟从来就没有自己做过作业,她只当增强自己的功课水平。每周必须陪不喜学琴的小妹练钢琴,只因为她说自己陪着就好好练琴,为此推脱了多少次同学们的邀约? 林林总总,多少年来,那么多委屈她都悄悄地咽下。她总想,只要自己再乖一点,再讨巧一点,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毕竟家里条件还是很好的,不是吗?可是直到大妹得意洋洋地告诉自己,父亲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已经默默地同意把自己嫁给老她四十岁的老男人的时候,她的心才真的冷了。 她忘了那天自己是怎样的心如死灰,为什么?她不明白老天为何对她如此不公,凭什么她就只能不断地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凭什么她的人生要那么多人来摆布?凭什么她那样步步忍让,换来的依然是这样的结果?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是她注定的人生?一时没有想开,曲心跳入了冰冷的江涛,江水入肺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可是哪有后悔药卖?渐渐地,她失去了意识…… 白色的海鸟嘎嘎叫着从近旁飞过,扑闪的翅膀带起一阵清凉的风,仿佛将她吹醒,没想到自己并没能喝下孟婆汤,尽忘前尘事,她依然背负着曲心原原本本的记忆,在这个修真的世界里,跌跌撞撞地前行。 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重新活过的机会,那么,她再也不要重蹈前世的覆辙! 她再也不要小心翼翼、曲意逢迎,空为他人作嫁衣裳,也再不要对命运的不公百般隐忍! 她要执仗我心,恣肆地活一次!她要与天争命,再不曲心! 不曲心,不曲心,那么就从名字开始,尤记曲似有“法”之意,不如从此她便叫“法意”,就取“法我心意”之意。 想必,法意睁开眼睛,她依然是那个十岁的小姑娘,白白净净,包子头,抱膝坐在岩石上。 拭去腮边的泪水,正要跳下岩去,一只黑黑的小手已经端着一碗粥递到了身边,法意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双亮亮的大眼睛,“包子,你快吃吧,一会就要凉了”。 他是林娘子的小儿子林允,就是她们救起了昏倒在海岸的自己,也是从他们的对话中,法意逐渐明白这是个一个怎样的修真世界。 此处不过是烟云大陆西北角的一个小小的渔村。从他们的描述中,法意知道烟云大陆好大好大,他们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东南五十里的牧州城。 听说牧州城东侧有一带山脉,那里依照着灵脉的分布居住着牧州四大修仙世家,每三年四大世家就会到牧州城招收有灵根的孩子,虽然凡人之中有灵根者通常不多,但一旦能够被世家选中,无论以后是做护院还是陪读什么的,都无异于一步登天,林允最大的愿望也是能在一个月后的大选中被测出灵根,招入世家呢。 法意看着这个双目炯炯有神的小男孩,他不过才十二岁的年纪,还是调皮贪玩的时候,见自己说想不起姓名来了,就自作主张地管自己叫包子,实在可爱。 法意跳下大石头,接过碗说,“我想起来我的名字了,我叫法意”,想了想,又装出十岁小孩子的样子来,略微撅着小嘴,“以后不许管我叫包子了”。 “原来你叫法意啊,古古怪怪的名字”。 “你还想起别的了吗?” “没有,我们回去吧”。 一路有林允相伴,法意的心情不由得轻松了好多,林允还劝她下个月一起去牧州城里参加灵根测试。 灵根测试吗?法意隐约觉得就这么贸贸然地参加灵根测试或许并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现在自己对很多情况都还没有掌握,前世的经历虽然坎坷但也使她养成了万事小心的性格,平心而论,法意始终觉得这并不是坏习惯。 看来有时间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些事情和去处了,总觉得她和那个灰扑扑的炉子之间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因为穿越时直接穿到炉子里的缘故?还有这个世界的文字,她也要找机会学习一下了,林娘子母子二人的见识毕竟有限,很多东西她们都不可能知道,最好还是从书里寻找答案。 想想那个灰袋子的书,法意就觉得莫名得安心,一定能够从那里找到答案的。说起来,这个灰袋子似乎仍有诡异之处,那天她从昏睡中醒来后,是林允把它还给自己的,还问这个袋子是装什么的,怎么打不开。 这就奇怪了,法意私下里也尝试过,完全像在石室里一样啊,看来这个袋子除了她别人是看不到里面有什么的。而且从林允的话中,法意敏感地发现,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个灰袋子里面有个奇妙的小空间可以装那么多东西,只当它是个平常的袋子,究竟是林允他们的见识不足还是? 法意感到十分迷惑,不过当务之急是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想清楚,再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几样东西,法意决定明天就找机会琢磨一番。 第三章 盘点家当 第二天,法意瞧准了一个没人注意的时间从林娘子家溜出来,直奔海滩。(..tw)她记得那里有几块很大的岩石组成了一片小小的岩从,躲在里面应该很难被人发现。 在石头后面坐下来,法意的心怦怦地跳,有种隐约的兴奋。 首先,需要理顺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仔细回忆自己穿过来那天的情景,从有意识开始算起,先是觉得热得受不了,紧接着就觉得有力量在撕扯自己的脑海,然后失去了意识,再然后她从炉子里飞出来,还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肉身。等一下,法意突然觉得不对,她这么大的身躯那炉子也装不下啊,她是怎么从里面飞出来的?还有,这身体的样子完全不是她前世的模样,难道是自己的灵魂穿越到别人的躯壳上了? 仔细搜索大脑,尽管绞尽脑汁,法意还是没有其他记忆,她完全想不起来这躯壳的一点点信息,而且没有任何的不适应感。按道理来说,如果是她占用了别人的身体,那么多少会有些身体原本的反应和习惯的,不可能一丁点异样也感受不到。 莫非,这个身体是炉子炼出来的?不得不说,这一刻她真相了。事实虽然不是如此,但也差不太多。 法意的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收不住,热得受不了是因为炉子正在锻造……从炉子里飞出来是因为锻造已经完成了么?那么那种撕扯脑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法意还没有头绪,不过,不管怎样她是从炉子里锻造出来的推测已经十分大胆了。 而且看那骸骨的样子,那修士应该死了多年了,为何今天才有人找上门来?而她恰巧是同一天出现,会不会太巧了点?重重疑云恐怕只有留给时间慢慢解开,不过万事小心为上,自己的来历法意是决意不对任何人讲的。 把灰袋从怀中拿出来,摸上去仍然是柔软温润的触感,习惯性地集中精神,袋子里的情景就清楚地呈现出来。 首先取那柄翠绿的小刀,这柄小刀的材质看起来十分特别,不像玉石,却也不是铁器,大概她的两个手掌大小,或许是昨天着急没有发现,这柄小刀泛着淡淡的青芒,刀柄处还有一个小小的痕迹,看起来是一个字,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tw好看的小说)正好附近有很多碎石,法意挑了一块大的,随手扎过去。 使劲眨眨眼睛,她没有看错吧,那么大块石头就这样分成两半了?她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轻轻松松地就把石头一刀两断了,而且切面十分地光滑,这果然是把好刀。想来这把刀应该还有其他的功用,但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这般锋利也足以拿来防身了。 放回小刀,取出那个黑色的小盒子,盒子是木质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木头,明明好好地摆在那里也没有上锁,却就是打不开。法意甚至尝试用翠绿色的小刀去切那盒子,一样毫无效果,不得不就此放弃,同样放回袋子中。 剩下的就是一块扁扁的玉石,二十几块石头,几个小瓶子,一些书和那个灰扑扑的炉子了。法意先取出那些石头,每一块除了颜色不同外,看起来都十分整齐,显然是经过切割的。 数了数,一共有七块绿色的,五块黄色的,五块红色的,四块蓝色的,和两块赤金色的,细看起来,七块绿色的灵石中有一块的绿色要深好多,红色的石头中也有一块看起来颜色更深,摸起来感觉都是相同的。 法意数完后就放回了袋中,再拿出那几个小瓶子,一共是六个,其中有三个是空的,还有两个瓶子里边的物体似乎已经碳化,只有最后一个瓶子里静静躺着一颗莹白的丹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搞不清楚这颗丹药的作用,法意不敢轻易尝试,连着那几个小瓶子一起放回灰袋。 紧接着拿出那块扁扁的玉石,这一次,法意基本能够确认这是玉质的了,这块玉石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常之处,法意同样不知晓它的用途,这样看来,她的多数东西她都是不晓得用法的了。这就像猜谜游戏一样,猜到了谜语才有奖励,她空对着这些东西却不知道什么用途,也是一件十分令人发愁的事情啊。 法意把玉石抓在手中,灰袋里就剩下那个炉子没有拿出来了,那个家伙还是挺大的,为了不惹眼,法意决定还是不要拿出来了。不过这不妨碍她透过灰袋去观察,它看上去十分普通,甚至还有些灰蒙蒙的,就像前世的废品收购站里还稍微过得去的铁器,上面没有一点点缀,看起来十分简单。 不过这个大家伙却给法意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法意盯着炉子瞧的同时,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浮出“太清辅弼鼎”的意识,紧接着头就是一阵剧痛。她不禁大吃一惊,“太清辅弼鼎”,这个炉子的名字吗?怎么她会知道?还有,为什么她的头这么疼,是这个鼎的缘故吗? 法意把灰袋放进怀中,头有些痛,她无意识地去揉自己的额头,忘记了手上还拿着那块玉石,在玉石接触到额头的瞬间,一大段信息一下子涌入脑海…… 《明灵诀》,空极派炼气期法诀,这竟然是一部功法,脑海中的每一个字她都不认识,但却诡异地知道每个字的读音和意思,想来制作这玉板的人留下的不仅仅是文字的记载了。 没想到今天竟然有这样大的收获,听林允说,只有修习仙家的功法以后才会变得和普通人不一样,不过仙家功法只有四大世家才有的,从这一点来看功法对这里的人来说似乎十分宝贵。现在自己手里莫名就有了一部功法,算不算是一件喜事?不管以后用得上用不上都可以算一笔很大的财富了吧?只是,空极派又是哪一门派?她得留心注意一下。 第四章 初入牧州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法意每天都到小渔村的学堂里旁听,这里的先生讲授起来依然是对照课本,引经据典,诗词文章都有涉及,法意就一点点地根据先生的讲解去识别那些文字。 这个世界类似于古篆体一样的文字虽然看起来比较复杂,但并不十分难学,加之法意这具肉身聪慧异常,几乎能够做到过目不忘。因此,一个月之后,除了一些特别生僻的字以外,她基本上能够识别这个世界上的多数文字了。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法意一边学习一边整理自己获得的那些书,从书名来看,各式各样的书都有,灰袋里原本就有的三本书分别是《烟云札记》、《灵草全编》和《丹道篇》,她在书架上拿来的书则包括《广元仙人传奇》、《法术基础》、《符术基础》等。 法意先从《烟云札记》看起,对这个修真世界的了解也逐渐深入起来。这部书主要是一个人行走在烟云大路上的手记,多是以个人见闻为主,详细的介绍倒不多,不过也足够法意弄清楚一些事情。 首先,修真的世界是以灵石作为主要贸易货币的。灵石是一些含有不同属性灵气的石头,而体内是否有灵气则是修真者与凡人的主要差别。从手札中的一些零星记载可以看出,随着修炼的逐渐深入,修真者体内的灵气也会变得越来越多。 这位云游之人在手札中反复提及筑基丹,似乎是他此行的主要目标,但却一直未得的样子。另外修真者之间的战斗似乎主要是通过法术和法器的比拼,法意觉得法术很好理解,指的应该就是修真者可以发挥出来的“神通”,法器的话,法意直接理解为武器。法意猜测她灰袋里的那些石头应该就是手札中提到的灵石,那柄翠绿的小刀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法器。此外还有炼丹、炼器等方面的只言片语。 不过手札中记载的一段韵事引起了法意的注意,讲的是青灵门的清远真人与长乐门彩月仙子在外出云游的途中共同发现了一块一人高的晶石。这块晶石虽不是什么至宝,但却是各门派装点门面的好物事,只需以各派秘法加以炼化,就能够化为山门前的平台或是通向山门的阶梯,使整个山门看起来晶亮无比,如在云雾,增加门派的“仙气”。 这个潜在的规矩不知是何年传下来的,虽然各派皆自诩超凡脱俗,但在此事上也没能免俗,如此巨大的一块晶石实属罕见,足够炼化两百级台阶。为了避免纷争,清远真人与彩月仙子各自传信给本派掌门,而后二人同持此物,共同向双方约定的地点飞去,一路上被凡人所见不知凡几。 彩月仙子貌美如花,清远真人看起来亦是清俊飘逸,不想他二人的这段经历竟被凡人视作金童玉女渲染得沸沸扬扬,更是掀起了一场巨大的凡人求仙潮,成为了修仙界的一段韵事。.tw[] 法意注意的并非这段故事,而是他们运送晶石的方式,像自己的灰袋子至少可以装下十个这样的晶石,犯得着两个人招摇地飞来飞去地搬运吗?而手札的作者在提及此事的时候毫无任何异常,仿佛这样的搬运方式再正常不过了。但事实上,《烟云札记》正是袋子中发现的,如果说死去的那名修士就是著述札记的人,他又怎会以如此正常的口吻讲出此事?莫非,这袋子也是那修士后得的吗?后面的记录还有很多,法意不耐,直接翻到最后,笔触停留在的是一个叫乐业山的地方,到了此处,此人字迹十分潦草,看来还没来得及记录在乐业山的经历。 看来,烟云大陆上可能是没有灰袋的,应该也没有类似于灰袋的东西,这就证明灰袋在这里绝对是珍稀品,甚至有可能独一无二?法意决定以后要尽量避免灰袋出现在人前,尤其它的神奇作用,更不能为人所知。 转眼之间,一个月的时间逝去。 法意、林允,以及村子里的一群孩子大人一起踏上了去往牧州城的行程。 临行前,法意向林娘子认真鞠了一躬,以作拜谢,林娘子于她危难之时伸出搭救之手,不论如何都堪当她这一拜,虽然暂时不能给林娘子以回报,但这份情意,她自记在心里,只等有时机,一定要多多报还的。 一路急赶,终于在上午进了牧州城,法意发现大街上的人稀稀落落,似乎并没有想象的繁华。稍一思索,便有所明悟,今天正是林允提到的修仙世家招收凡人的日子,或许城中的人都去围观也说不定? 林允虽然也是小孩子,却一副故作老成的样子,“四大世家在城中建了小楼,我们只管往城中去就好了,法意,你好好跟着我,不要走丢。” 法意心里觉得好笑,还是跟着他往城中走去,她要去看看灵根测试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越往城中走,人也变得越来越多,好不容易看见四座小楼就在眼前,大家都已是一身汗,四周水泄不通。 仲、阴、华、方四家各有三面小旗斜插在自家二楼,四座小楼前等待进入的人纷纷排了长长的队伍,不过细看起来,有一个楼前的人明显稍少。 站在队伍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小孩子,不过也不乏二十几岁的人,林允解释说,世家招收弟子是有年龄限制的,只要测出灵根,刚出生的幼童也招收的,但一般三十岁以后的人就不要了。不过一般家庭哪舍得让孩子那么小就离开自己,多半养到十岁左右才带来,看看能不能谋个好的前程。 凡人之中有灵根的人约摸十分少见,都有两刻钟了,基本上还是兴奋地进去一个,垂头丧气地出来一个。不过那边有两个世家似乎都有斩获,听周围的百姓议论,是一个姓白的小姑娘和一个姓郑的男孩,分别被仲家和阴家招收了。 法意早被林允拉着一起排进了华家的队伍,为什么选华家而不是另外三家,林允私下里也给法意解释过。多年来,每三年的这个时节都是牧州城的大日子,也是全州百姓热烈期盼的时光,凡是牧州的百姓就没有不关注修仙,不关注世家的。因此,四大世家的基本情况也被人们所熟知。 仲、阴、华、方四家中,阴家最为势大,一方面阴家是牧州历史上最早成为修仙世家的家族,占据的也是灵云山最好的一块灵脉。华家次之,历史虽不如阴家久远,但也是第二家在云灵山割据一方的家族,并且传说这些年来,华家最厉害的仙师隐隐要超过阴家的样子。接下来的仲家和方家两家旗鼓相当,不过传说方家长子方元济似好女色,因此,去方家小楼排队的女孩明显少得多。 第五章 灵根测试 去华家排队是林允一家早就决定了的,对此法意也无所谓。她早就打好了主意,快到她的时候就想个法子躲出去。因为听林允说,测灵根是靠器具的,测试者把手放在上面才能看出灵根来。既然无法从肉眼看出灵根,法意就十分放心了,各楼前守门的人都是家丁打扮,料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虽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灵根,不过鉴于自己的特殊情况,她还是决定先瞧瞧再说。 这么一会功夫前边的人已经不多了,法意的心里有些打鼓,看看前面的林允,也一副紧张的表情,看样子,很快就到他们了。 随着不断减少的队伍向前挪动,法意和林允登上了华家小楼的楼梯,楼梯通往第二层,可以听见洪亮的“下一个!”,就有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从楼梯口那里走向第二层,看来第二层应该就是测试灵根的地方了。 很快地,林允的前边只剩下一个人了,这时候法意也能够看见第二层的情景。没想到小楼的第二层布置得还是十分简单的。 斜对着楼梯口的方向,有两张桌子摆在屋子的正中间,一张略大略靠前,一张略小略靠后。 两个人分别坐在桌子后面,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子坐在大一点的桌子后面,似乎闭目养神的样子,桌上有一个热气腾腾的杯子,估计是茶水等物,另一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坐在小桌子后面,桌上则是一张摊开的纸张,还有笔墨砚台等物,老者看上去十分威严,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测试的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岁大小的男孩,他的面前是个很矮的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个五边形的东西,那个男孩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上面。法意看到那个器具整体上变亮,有五色的光芒从器具上分别投射出来,打在男孩的脸上。排在林允前面的是个女孩,她不由惊呼“五灵根!” 四十几岁的男子睁开眼,满是精芒的看了过来,法意立刻感到一股威压迎面而来,那个小姑娘自然首当其冲,她的小脸都有些变白,讷讷地禁了声,整个楼道变得异常安静。那个男子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中间的器具,又闭上了眼睛。 倒是那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详细问了下男孩的姓名、年龄、家庭情况,那个男孩眼中露着欣喜,虽然他也被刚刚的威压逼迫的脸色发白,但还是激动地说出了自己的情况,老者一一记录在案,就示意他往三楼去了。 法意心中有数,原来如此,看来有几种光芒应该就是几种灵根了,并且测出灵根的人都直接去了三楼,恐怕不仅为了安置也有防止别家挖人的意思吧? 她心中点点头,和林允示意一下,就捧着肚子往楼下而去,既然已经弄清楚灵根测试的方式,法意自然不愿多留。 她刚离开队伍,身后忽然传来说话声,“那个女娃儿是怎么回事?” 法意心中一凛,忙集中精神转过头来,老者正自蘸墨,倒是那四十几岁的男子正盯着她,这次倒没有感觉到威压,法意假装羞怯的说,“不知怎地吃坏了肚子,我、我想去方便。” “哦?难得就要到你,一会少不得还要重头排起,既如此,便速速过来,允你先测。” 他人闻言皆是一脸艳慕,法意却不由得冷汗涔涔,都怪自己好奇心太重,自以为可以全身而退,却不想会遇到此种情况。 事到如今,焉能不从?两脚如同灌铅,心中忐忑又强了十倍,走到台前,案前两人皆看着她,想要作弊亦是不能。 法意心中万般懊悔,只得狠狠心闭上眼睛,把手放了上去。 一片安静,时间似乎停滞在这一瞬一般,强自睁开眼睛,咦?怎会如此?刹那间心绪百转千回。 “下去吧”,耳边听见命令,抬头时四十几岁的男子已经闭上了眼睛,法意忙应“是”从另一边的楼梯向下走去。回过头时,林允正焦急地望着他。 示意他不必担心,法意转头继续向下,身上的冷汗在这一刻才发出点暖意来。 没有灵根么?这绝对不是个好结果。 她走下楼,出口已经围了好些市井之人、丫鬟仆妇,见到法意不是自家孩子,纷纷松了口气。就在这里等林允吧,如果他没有灵根,也会像自己一样从这里出来的。 在人群里站定,法意心下还是十分失落的。在这个修真的世界里,没有灵根的人无异于上天的弃儿,注定与强大无缘,而没有力量的她又该如何保护自己? 等了一会,终于有人出来了,却不是林允,而是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一个,看来林允还真的有灵根,心里为他高兴,这下林娘子有福气了,这么大的牧州,老百姓万人空巷,有机会的都来了,可是有灵根者却寥寥无几,现在似乎只有华家测出的人最多,却也不过三个,方家那边还没有听见动静,仲家和阴家各测出一人,看来,今年收获最大的可能就是华家了。 如果没有意外,林允肯定会直接被华家人带回灵云山,按照俩人的约定,法意应该去仲家小楼的后方寻林允的三叔,然后等着没有被选中的孩子和大人一起回村子的。 回村子吗?似乎并不是自己心中期望的,可是不回去又该去哪里呢? “小宝受委屈了,别哭了,娘看着心疼”,身边的一名妇人正在安抚一个叫小宝的孩子。 那男孩大眼睛里一团一团的泪,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娘,我要当仙师、我要当仙师。” 妇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说,“好孩子,没有灵根是没办法当仙师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娘听你舅父说,百药堂正要招学徒……”后面的声音几不可闻,以法意超常的耳力也只听见“门路”、“机会”几个模模糊糊的词。 “不要,不要,我、我就要当仙师”,男孩哭得哽咽,妇人一边给儿子拭泪,一边软语来哄。 自己正愁没有地方落脚,既然如此,法意决定到百药堂瞧一瞧。林允三叔她不打算去找了,一来她始终觉得自己身份特殊,不好与人过多牵扯,以免带累旁人。二来没有她,同在华家排队的二丫娘也会把林允被选中的消息捎回去。 想到此处,法意心中稍定,从人群中钻出来,眼见街口一家茶摊,想必他们知道百药堂怎么走,法意迈步向茶摊走去。 第六章 百药堂 依照卖茶大娘的指点,法意一路向城东而去,走了快两个时辰才找到这家名为百药堂的地方。 一栋四层的小楼矗立在街角,一来位置偏僻,二来生意冷清,因此看上去十分低调。 百药堂三个大字牌匾挂在楼上,两扇大门洞开,却只看见药柜没有看见伙计。 法意走进去,没发现一个人影,不过似乎后面还有一扇门开着的样子,她便往那扇门走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三五个人正在忙着从车上卸货,一袋袋扛下来,几个伙计都累得满头大汗,马车上的麻袋还有一大半没有卸完。 一个穿着黑色锦缎的男子一边指挥几个伙计往库房里卸货,一边催促,“你们几个都快着点,东家还等着车送货呢!” 几个伙计也不住地抱怨,“崔管事,就我们几个人再怎么搬也得一会搬完啊”,还有人抱怨“那些个兔崽子,一个个都十五六岁的人了还要跑去测灵根,非说一小会就回来,偏生这会粮食运到,害得我们几个挨累受苦。” 法意清清嗓子,“尊驾就是崔管事吗,我是来应征学徒的。” 锦衣男子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进来的?没看见正忙着呢,得闲了再来吧!” 此时的法意穿着半路悄悄摸来的男装,洗的有些发白,还大了一大圈,发式也改成了男式。(..tw好看的小说)加之她原本就清秀有之,柔美不足,这样看起来也着实很像男孩。 “我力气可大了,我可以帮忙卸货”,说着,就跳到马车上,她一个半大的孩子灵活的很,有了她从马车上往下搬,直接放在伙计的肩膀上,一下子节省了好几个人的力气,伙计们不仅能稍微缓口气,卸货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锦衣管事眼睛眯缝起来,他刚要阻止的时候这孩子已经跳上车了,没想到他的力气果然很大,一袋粮食少说也有七八十斤重,他一个人一袋袋搬起来脸不红气不喘的,倒是个干活的好苗子。 有了法意的加入,不一会货就卸好了,崔管事赶紧组织人把马车拉去东院给东家送货,回过头来理会法意这茬。 问了名字、年纪和家庭情况,崔管事对法意很是满意,虽然法意说自己对药草和药性一窍不通,但有了这段插曲,崔管事仍然觉得这孩子十分灵透,因此安排法意到东院左院从最底层的杂工干起。 所谓杂工,就是打杂的,东院也分左院和右院,左边院子是进行药材分类、晒干、碾压、称重、打包及入库等的地方,至于右院是做什么的崔管事没有说,只是嘱咐法意未经允许不得到右院去。 作为学徒,法意可以享受百药堂提供的免费食宿,但却没有工钱,对于这一点,法意也不甚在意。 住宿位置有两个选择,一是住在条件稍好的正房,但要两人合住一间,二是住在偏小、光线也不好的厢房,虽然紧巴点,但可以一人住一间,没得说,法意选了厢房。 负责东左院日常事务的并非崔管事,而是另一位管事,同样姓崔,人称小崔管事,法意只需明天找小崔管事明确自己的活计即可。 当天晚上,法意躺在榻上,望着窗子透出来的朦胧月光,一丝倦意也无。回想起白天在华家小楼的经历,自己当真没有灵根吗? 当时,虽然那个五边的金属盘没有亮,但她并非全无感觉的,手心里还是有丝丝发热的感觉,是不是说她与那个器具之间还是有所感应的?或者每个被测者都会感到手心发热?假如自己真的没有灵根,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还有自己远超常人的力气,又怎么解释?法意心中烦乱,翻来覆去也没个头绪。 不管了,她翻身坐了起来,自己手中不是还有一部功法?先练练再说,万一那个器具不准呢? 想到此处,法意静下心来,按照《明灵诀》中所言,盘膝做好,五心向天,尝试集中精神,按照法诀所言引气入体。 虽然法意并不十分明白什么是引气入体,但不妨碍她从字面意思进行猜测。既然是气,一定存在于空气当中,法意敛气凝神,认真去感受周围空气当中的气息,就这样枯坐了一个时辰,仍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难道是自己真的没有灵根? 百思不得其解,法意怀疑是不是对《明灵诀》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便掏出灰袋想要把玉板取出来,打开袋子,那二十几块灵石正静静地躺在灰袋里。忽然,法意想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人们皆称修炼之人为仙师,仙师所引的气应该不会是普通的空气吧?似乎应该是仙气什么的?假如仙师们所引的气是仙气的话,那应该要在有仙气的地方才对,不是吗?想到这里,法意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了,自己这里是普通凡人活动的地方,怎么会有仙气? 以前听林允说修仙世家之所以在灵云山上居住就是因为灵云山上有灵脉的,那是不是说,只有有灵脉的地方才能修炼?不得不说,法意这具肉身所表现出来的优势非常明显,加上她上辈子的思维水平,还是推测个七七八八的。 说到灵气,这里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她不是有二十几块灵石吗? 法意十分兴奋,她把灰袋里的灵石全都掏出来,摆在面前。首先捡了一块绿色的灵石握在手中,按照《明灵诀》的要求去感受手中的灵石,约摸有一刻钟的时间,毫无反应。 法意并不气馁,她又拿起一块赤金色的灵石。 一刻钟过后,法意放下这块灵石,拿起了蓝色的,还是没有反应。 就剩下两种颜色的灵石了,法意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拿起红色的灵石,盘膝直坐,静静感受。 约摸半刻钟的时间,法意心中杂念已去。她双目紧闭,呼吸悠长,竟渐渐地进入了无我之境。 第七章 引气入体 千里冰封,广袤无垠,法意独立在天地之间。 脚下的冰凌晶莹剔透,却并不使人觉得冷。极目望去,似乎没有尽头。 咦,那是什么? 两个红点出现在视线里,逐渐变得越来越近,成为这世界中唯二的一抹亮色。 越来越近了,法意终于辨识出来,原来是两尾红色的锦鲤! 两只锦鲤在冰下嬉戏打闹,肆意追逐,浑然不觉有人在旁。 法意一瞬不瞬地盯着两只锦鲤瞧,它们玩耍得十分活泼,彼此咬着尾巴在追逐,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圆圈,游动得越来越快。就像,就像一个八卦符号一般! 法意惊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古怪的快意,恨不能再凑近些,好伸手去碰。 似是感应到法意的心念,两只锦鲤忽然破开冰川,“嗖”的一下,化为一道红光摄入法意的眉心。 一个激灵,眼前的镜像打破,手中的灵石正在渐渐地发烫。 法意觉察到一股温暖的感觉已经从她的手掌进入身体,沿着手臂向上一路前进,暖流所过之处,无比地舒适,这种感觉是法意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本能地,她没有犹豫,任这股灵气继续运转,可惜不到一会,就戛然而止了。法意睁眼一看,手中的灵石已然变成灰白色。 原来如此,看来灵石中的灵气已经被自己消耗光了,法意抑制不住内心的雀跃和兴奋。 “原来我并非没有灵根!”这就是此刻她心中最大的念头,如果她真的没有灵根那么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反应吧?可是既然有灵根,为什么那个测试灵根的仪器却没有反应呢?法意确信她的身体的确有某些地方异于常人。 随后,法意又拿起了剩下那块灵石,结果证明,她并不能吸收其中的灵气。看来,只有红色的灵石是符合自己需求的了。可惜的是,手中的红色灵石是有数的,如果可以无限供应的话该有多好。 带着兴奋的思绪,她进入了梦乡。 从第二天起,法意就开始了她在百药堂的杂工生涯,小崔管事给她分配的活计并不多,或许是看重了她的力气,所以经常唤她帮忙做称重、入库等“重体力活”,这些对法意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她白天在东院做活,晚上回到自己的小屋就翻看那本《灵草全编》,虽然里面的灵草多得难以计数,但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每当看到一种新的灵草,就总能回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些。 比如这种叫做五龙葵的,三十年才生一片叶子,五片叶子全长齐足足要一百五十年,而且只有五片叶子才能做灵药之用,叶子不足的五龙葵反而有剧毒。看到这,法意不禁回想起之前看到的一种叫车菀子的灵药,这个灵药与五龙葵太像了,不过它俩刚好相反,刚刚破土的时候就具有五片小叶,每过三十年枯萎一片,直到最后一片叶子枯萎掉落,剩下的茎秆就可以炼丹了。 类似这样的灵药,法意还发现了很多,她一边看一边思索,所以别人看来枯燥无比的《灵草全编》她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法意的《灵草全编》翻完了一半,在左院活计也越发得心应手起来,偶尔还能帮张师傅和李师傅晒晒草药什么的。 左院连师傅、学徒带她这样的杂工在内共十人,他们眼中,法意就是个吃苦肯干,力气大又不多话的,加之她做的又是最低等的杂工,和其他学徒基本没什么利益上的牵扯,所以在左院的日子倒也宁静,基本没什么人刻意为难她。 “法意,把这些废料倒了”,张师傅的大徒弟名叫宁世安的指着两担处理药材剩下的废料对她说。 这活法意是常做的,她点点头挑起担子就往外走,宁世安瞧着法意利索地走出门去。这个叫法意的倒不像其他杂工那样对自己十分恭敬,看那个姚四,哪次吩咐事情不是点头哈腰的。 难道他不知道将来自己出了师他们这些杂工能不能成为学徒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转念又想到他不过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家里是住在那个叫什么的小村子来着?听都没听说过,穷乡僻壤出来的也难怪,宁世安摇摇头。不过好在这人小小年纪倒有几把子力气,碍眼却也不碍,他还犯不着和个杂工计较。 法意挑着废料担子走出左院西北角的小角门,心里还回想着昨晚看到的灵草,不想刚走出来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墙根哭,这孩子不是那个小宝吗?他还真到百药堂来了,果然还是爱哭鬼的性子,法意摇摇头去倒废料了。 说来自己既然有灵根,修炼自然是第一重要的,那天修炼《明灵诀》的感觉非常舒服,转眼都半个月了,这段时间她对这个世界的适应性更强了,状态也调整的差不多了,不知林允现在如何,不过有时间要想办法开始修炼了。 法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又走回了角门,下意识地朝那个墙根望去,那个叫小宝的孩子果然不见了。 法意回到药楼,刚放下担子就听见一个傲慢又有些装腔作势的声音,“法意,宁师兄吩咐你马上把这沉香研了,研得细细的啊!”听在法意心中十分刺耳。 她慢慢地直起腰来,姚四正觑着眼睛看着他。想不到才刚过了几天就有人等不住要欺负她这个新来的了?法意心中燃起涛涛战意,今日若凭这叫姚四的得了逞,便枉她二世为人! 强压下心中激烈的心绪,法意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哦?是宁师兄吩咐我做得吗?” “那是当然,你还不”,“快做”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就被法意打断了,“姚四哥你确定没有记错吗?宁师兄刚才吩咐我回来立刻去帮忙入库,怎么会吩咐我研沉香呢?” “他是吩咐你入库回来再研的,我刚才一时口误没有说清楚”,姚四没想到这孩子这么难缠,不觉分辨到。 “哦?看来姚四哥也没有记清楚,我们还是先找宁师兄问清楚好了,我是新来的,做错了事恐怕不打紧,只怕还要连累姚四哥被东家责罚,我们还是去问清楚好了”,说着就拉着姚四的袖子要走。 姚四急得额头冒汗,这孩子看起来虽小,力气可大得惊人,自己可拉不住他,要是真被他扯到宁师兄那里分辨,自己定然没好果子吃。他看法意的眼神都变了,这真的是他以为人小可欺的小孩子吗? 第八章 心情明媚 “别别,法意兄弟,”姚四使出吃奶的劲才把自己的袖子扯出来,一张原本板着的脸上挂上了亲切的笑容,“我想起来了,原是我记错了,宁师兄并没吩咐你。.tw[]你快去帮忙入库吧,耽误了好一会,这会子约莫都叫你呢”,他倒想着尽快打发法意出去,没成想法意一副疑惑的样子,“那宁师兄吩咐的是哪个?”差点没气得姚四咬了自己的舌头,刚想随便扯个人出来,没成想李安和田娃都冷冷地望着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 李安和田娃二人素知姚四脾性,刚才宁师兄吩咐姚四研沉香的事他俩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姚四欺负法意他们也没想管,这种事各行各业都有,早就见怪不怪。不料法意今天倒真让他二人刮目相看,平素看他本分少言,没想到几句话就把姚四噎得不行。不过,姚四要想扯到他们两个身上,想都别想,没门! 姚四没法子,心中暗恨无比,脸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宁师兄吩咐的正是四哥我啊,才想起来,你瞧,我中午睡了一觉,把脑子都睡糊涂了”,看着姚四多番变化、五颜六色的表情,再看李三和田娃嘴角微扯的讥诮眼神,法意心中那个舒畅啊,叫你还敢欺负我,掉坑了吧,这辈子谁也别想欺我,否则必然双倍奉还! 今天姚四的脸面算是丢尽了,也算有了个小小的把柄在自己手里,法意不想叫他彻底没脸,略作小惩即可,若他以后还敢欺负自己,定要给他个难忘的教训。想到这里,法意也做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姚四哥你可要多多休息,哦不,应该要少休息一点才对,我去入库了”,他一个十岁的孩子,这番颠三倒四的话说出来反而显得他之前所言具是无心了。姚四心中憋闷,暗恨自己倒霉,心中恼火李安和田娃更多,谁叫自己在他们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这股火气早晚要找机会泄一泄,想必就恨恨地研沉香去了。 法意的心情,用一个明媚都不足以形容,那是非常明媚。 两世为人,第一次捍卫了自己,原来这种感觉是如此地爽快,想起前世自己顾虑重重,诸多忍让,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换来别人的变本加厉,真是白活了。人生本来就已经充满了无奈,她还自己委屈自己真是太悲哀了。好在今世,她还能重头开始。 想到这里,法意心中就充满了雀跃,忽然又感到好笑。那个姚四,真是愚蠢,自己只不过是诈他一诈,就是赌他不敢去与宁师兄对峙罢了。 法意这样行事也是有缘由的,张师傅和李师傅二人为人严谨,平素最不喜人偷奸耍滑,问题仅在于宁师兄的为人法意并不确定,倘若姚四真与自己对峙,她其实并不知道宁师兄会不会袒护姚四。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不敢和自己赌上一赌,约莫他与宁师兄之间,恐怕还没到能被袒护的地步。再就是自己态度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姚四一时也没料到自己会不受他的压迫,因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吧?或者这就叫“气势上压倒对方?”法意不厚道地笑了。 之后的几天,姚四果然很消停,虽然看法意的眼神依然很大爷,但暂时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法意乐得如此。 《灵草全编》已经看完大半了,对于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灵草,法意心中还是充满了好奇的,可惜自己接触到的都是当归、陈皮、牛膝、白芷这样的普通药材,不过凭借这段时间的工作,她经手的药材基本都认得出来,处理方式上也从来没出过差错,就连宁师兄看她的眼神都常常带着惊讶。笑话,连那么复杂的灵药法意都记得清清楚楚,何况还是亲眼见过,亲手操作过的普通药材呢? 倒完了废料往回走,法意盘算着,再有三天,这本《灵草全编》就能看完了,下一步不如趁热打铁,把那部《丹道篇》瞧一瞧吧?很快,角门到了。不过,那个蹲在墙角的孩子,你要不要这么爱哭? 这几天法意大多数日子都能瞧见他在那哭,原想着估计就是想家了或是暂时不适应,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脆弱,丝毫不见减弱的趋势。 小宝正躲在墙角抹眼泪,深感阿娘骗了他,不是说舅舅有门路,有机会接触到仙师的嘛,怎么只有一个胖胖的严厉的老头,还让他记那么难的东西,分辨不出来就要挨打,他的手心都肿了好不好。 坏阿娘,臭阿娘,骗子阿娘,小宝好委屈,两颗大大的眼泪又从一对泪眼朦胧的大眼睛里挤出来了。 “我听说,仙师之所以为仙师,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他们都是心志坚定的人,能够忍常人所不能忍,为常人所不敢为,真正厉害的仙师即使面对再大的风浪都能一笑置之,所以,仙师一定不喜欢爱哭鼻子的人。”一双脚出现在小宝的视线里。 “你怎么知道?”小宝睁开了他泪眼朦胧的大眼睛,“我当然知道了,我看过一个很厉害的仙人的故事,他就是这样的人,你一定也很崇拜仙人的吧,那你就要做一个坚强勇敢的人。”说着,还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宝默不作声,一张小脸已经哭花了,不过他先是抽抽噎噎的哭了十几秒,渐渐地就止住了。法意心中暗笑,对一个一心想当仙师的小屁孩来说,这招果然有用。 “那个仙人遇见了什么风浪?”法意一愣,没想到这孩子也有一股牛劲,自己可没时间给他讲故事,还有好些活等着呢。 于是法意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故事太长,我又太忙,反正你只要知道仙师都是心智坚定的人就好了。” 不成想小宝从地上站起来,在怀里摸出了一小块银子递了过来,“我想听这个仙人的故事,我给你银子,你每天给我讲一点就行”,望着这孩子投射过来的纯净眼神,法意不淡定了,这还真是拿银子养大的娃,这么小就知道拿钱砸人了。不过这孩子递银子过来的小手红通通的,看起来微肿,估计这些日子没少受苦。 “你手怎么回事?”法意开始八卦。 第九章 广元仙人 不提手还好,一提手小宝扁扁嘴又要哭的样子,不过好在他及时收闸,只是神情还是无比地委屈。 一番连哄带诱之后,小宝就和盘托出了自己被无良老头虐待的事实。法意也听明白了,原来小宝还真是他舅舅弄进来的,就在右院做学徒。 听到他们处理的草药,法意精神大振,没想到竟然是灵药! 羊角状,花为黄色球形,花开后方可入药,不是羊黄是哪个? 听到眼前的小哥哥道出药草的名号,小宝也大吃一惊,“我就是因为没有记住羊黄开花后才能入药才被熊老责罚的,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熊老明明说知道这些的人不多的,还叫我不要说出去。” 小宝的声音越来越小,看来他也知道自己把不该说的当着这位小哥哥的面都说出来了。法意觉得这个叫小宝的娃还挺可爱,“以后每天这个时辰我都会出来倒废料,多半有会子空给你讲那个仙人的故事,你若是无事的话,咱们以后就这个时辰碰面,如何?” 小宝点点头,看起来十分地高兴。 “你从哪里出来的?右院也有到这边的路?” “东北角有个角门,我从角门出来的。(..tw无弹窗广告)” 法意了然,怪不得他天天到这来抹眼泪。 晚上,法意重新翻了一遍《广元仙人传奇》,然后就打开那本《灵药全编》,不知不觉沉浸于其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子时一刻了。 没想到今天看到这么晚,躺在床上,她却睡不着了,不禁又想起《明灵诀》,想起那天手握灵石的奇妙感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开始修炼。可惜,灵脉都被四大家族牢牢掌握,自己如果突然跑到山里修炼,很难说就不会被人家知晓,毕竟法意根本不了解这世界上修仙之人的本事,她不能这样赌。 叹了口气,看来得想别的法子了,不过她可是连灵根都测不出来,就算想凑到四大家族去人家都未必会收留,不知自己的修炼之路又在何方呢?还有林允,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她还真的有些想念那个爱装大人的调皮男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转眼已经一个多月了,没想到适应得如此之快,人果然都是在逆境中才能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吗?胡思乱想中,她渐渐入梦。 第二天,法意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来上工。她本来十分白净,出现黑眼圈后十分明显,那模样连小宝见了都笑了。 法意拉着小宝在墙根坐下,捋顺这位广元仙人的生平,慢慢讲给小宝听。事实上,广元仙人是一位传说中十分了不得的人物。他幼年时期十分坎坷潦倒,一度靠乞讨为生,受尽了别人的冷眼,尝尽了世间的冷暖。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凌云派的弟子发现带回了门派,更是具有传说中的天灵根也就是单灵根,在门派之中修炼迅速,受到师长的提携与喜爱。 然而,不曾想人有旦夕祸福,在一次与妖兽的战斗中,他被本门弟子所害,正面相抗一只四阶焚灵兽,力竭不殆,伤重落海,生死不知,众人皆以为他已死,却不想两百九十年后,他御风回归,竟然已经成为元婴期的大能修士,但凌云派早在与其他门派的纷争中不复存焉。 法意今天只给小宝讲了广元仙人幼年时悲惨无比却又“咬牙坚持”的一小段故事,当然,法意有刻意夸大的成分,不过小宝着迷的不得了,时间到了,还有些恋恋不舍。 法意心中窃笑,果然前世的道理讲得没错,思想教育得从娃娃抓起,瞧这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刚那孩子不是答应她以后再也不哭了吗? 很快,《灵草全编》看完了,法意觉得头脑中充满了各种灵草的影子,无论干什么都不时冒出来,既然看了《灵草全编》,不如一鼓作气,瞧瞧《丹道篇》是个什么说辞。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丹道篇》听起来高深,看起来的速度比《灵草全编》快得不是一点半点。除了前面很小的一部分是对丹道的基本介绍外,剩下的就都是一些丹方了。法意数了一下,丹方并不多,大概二十张左右,只用了三天,法意就把《丹道篇》看完了,这样的速度也得益于法意对灵药熟悉的掌握程度。 不过法意估摸着看得快不等于做得好,没有实践还是没有发言权。好在自己手里有个炉子,法意把她眼中的丹炉从灰袋中取出来,摆在卧室的空地上。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她忍不住伸出手去,细心抚摸着“丹炉”的每一寸形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愉悦。罢了,反正自己的屋子也没人进来,就把它放在卧室里吧。虽然丑丑的,大约也能算个摆设,以后有机会还指着用它炼丹呢。 这几天讲下来,小宝对广元仙人越来越景仰了,有时候手疼的厉害,他也是大眼睛里汪着两泡泪就是不落下来,这让法意十分另眼相看。虽然他坚强起来了是好事,可小宝他没有灵根啊,这般下去只会让他对修仙越来越向往,也不知是不是害了他。 小宝遇上感兴趣的问题就一定会刨根问底,比如广元仙人加入的凌云派山门在哪里?在牧州吗?炼气与筑基有什么不同等等诸如此类,法意是从灰袋中的书上看来的,具体的她也不知道,于是只好说,烟云大陆那么大,说了你也不知道,天大地大,牧州小着呢! 今天讲完了广元仙人的故事,小宝没有像往常那样迫不及待地要求自己剧透一点,看起来有点蔫蔫的,法意稍微一哄,他就竹筒倒豆子了,兴许是有了之前的经历,也不觉得和法意讲有违熊老的吩咐了。 原来,熊老让小宝记的灵药约摸只有十几种,除了羊黄之外还有五云芝、白犀、芷杏等,法意边听脑子里边反应,这十几种药材她都不陌生,而且她发现,恰好是《丹道篇》中两种适用于练气期的丹药所需要的灵草,只是基本都需要进行初步处理才能用来炼丹! 法意猜测难道熊老打算教小宝炼丹?果然,小宝说,熊老给他的任务变了。 第十章 熊老 原来,熊老让小宝做的事也并不复杂,不同于之前对照灵药画像说出灵药的名字、药性以及入药方式,小宝现在接触的可是真正的灵药。 据小宝说,这些灵药全都装在一种特殊的盒子里,这种盒子似乎分里外两层,外层是玉质,内层则是透明的质地,揭开一面玉板,就能看见灵药好端端地躺在盒子里。小宝要根据这些灵药的特点及性状判断是否符合熊老所说的入药标准,并且还要将这些灵药分成不同档次。 昨天熊老只是拿出了十个白犀的盒子,自己分好了档让小宝去琢磨。小宝对着那十颗白犀看了大半天,仍然没看明白玄妙在哪里,眼看着戌时就要到了,要是熊老考校时他答不上来,还不知道有什么果子吃呢! 十颗白犀明明都青青葱葱,清清楚楚,可小宝越看越是云里雾里,因此不免十分担忧,连广元仙人的传奇故事都没有改善他蔫蔫的状态。熊老还态度严肃地警告他,如果分错了惩罚加倍,至于加几倍,法意理解,这得看心情。 小宝这孩子虽然可爱,但委实并不聪明。只是演示一下就要他自己去实践无疑有些难为他。不过她之所以能到百药堂来,有个暂时落脚的地方也得益于小宝娘安抚小宝的那番话,因此,于情于理法意都不该袖手旁观,她决定帮小宝一把,从此也可问心无愧。 “我且问你,昨日熊老对白犀的分档你可看清楚了?可有什么疑问?” 小宝委屈地说,“看是看清楚了,可还是不懂为什么那样分?” “那我问你,白犀的特质是什么?” 小宝使劲地回想,而后慢吞吞地背道,“白犀,茎叶状似独角,枯木色,无花无果,生于瘴疠之中,泉眼近旁。根块具通经聚气之效,时年愈长愈小,五百年份黄豆大,愈整丹效愈佳,每去十中其一药效减半,附半寸茎叶则上佳。” “记性不错嘛,那你说说这段话什么意思?”法意继续问道。 小宝有些扭捏,“应该是说,白犀的茎叶像角一样,是枯木的颜色,不开花也不结果,长在有瘴气地方的泉眼旁。”说到这里他就停住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小宝开始吞吞吐吐,“然后说的是白犀的根块有通经聚气的功效,年份越长的白犀长得越小,五百年的白犀只有黄豆那么大,白犀越完整药效就越好……”,说着说着他瞪大眼睛,眼神里充满疑惑,“可是为什么又说带着半寸茎叶的白犀最好呢?” 法意失笑,果然他根本就没真正理解白犀的药性。她微笑着说,“从根块开始,再背一遍”,小宝很听话地又背了一遍。 “明白了吗?” “……没有!” “那再背一遍。” “……”小宝怨念非常,敢情是逗自己么,亏小宝这么相信你,和阿娘一样坏。 看着小宝哀怨的小眼神,法意赶紧正色说,“背了两遍了你还没有发觉吗?后面的半句说的全都是白犀的茎块而非整株白犀。不信你再背背,看想不想得通?” 小宝慢吞吞地又开始背起来,不过这次他进入了思考状态,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明明有一株白犀根本没有完整的茎叶却能分在中档中,原来熊老不是按整株白犀大小分的。” “没错,如我所料不错应该还有茎块不完整的白犀吧?你来说说这样的白犀要怎么分?” 小宝再次陷入思索,法意看时间不多了,出言道,“如果碰见不完整的茎块,你只要判断一下少了多大部分,就像手掌一样,可以分成五个手指头,每少一个手指便叫做五中去一,白犀十中去一药效减半指的就是把茎块分成十份,每缺损一份那样多,你就把茎块看成原来的两个大小就行,这样的话所有的白犀就可以一起比较了,明白了吗?” 小宝重复着法意的话,兴奋地点头,眼睛里小星星乱晃,充满了对法意的崇拜。 法意觉得,这种感觉,貌似很不错…… 戌时初,熊老踱步进了厅堂,他平生最不耐烦的就是笨蛋,何况笨蛋还要自己来教。 前些日子就是让他记个药性,多么简单的东西,错了多少次?!吹胡子瞪眼都是轻的,他都想好了,就这小子的水平,今天肯定分不明白,那他老人家就得一遍一遍地教导(小宝幽怨的ps:您都教导什么了),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一个笨徒弟多么伤神、伤力、伤肺腑。 所以,务必要把他撵走。 瞧这小子端端正正站着的傻样,我老人家来了还不知道过来伺候!心中不悦,登时板起脸,背过手,下巴上的胡子一翘一翘。“小子,我早就说过你不是这块料,你瞧瞧你这分的都是什么”,说罢眼睛往桌上溜去,“简直不像……”仿佛是被掐了脖的公鸡,熊老瞪大眼睛,剩下的话都梗在了喉中。 咦,情况不对呀。四份上品,三份中品,三份下品,好端端地摆在那里。怎么,没有分错吗? “咳咳”,再次确认确实没有分错之后,熊老老脸一红。心中不免十分纳罕,怎么会没错?昨天这小子明明还糊里糊涂的,谁知今天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这都不打紧,重点是,刚刚他老人家的老脸分明丢光了啊。 熊老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一甩袖子收起桌上的十份灵药,“明个辨识羊黄,你小子要再分对了老夫立刻就收你做弟子!”说着立起眉毛瞪了小宝一眼,背手出去了。 看在小宝眼中,两眼聚光、横眉立目的熊老简直凶得不得了,这个坏脾气的老头真是太可怕了,看来明天他一定得找小哥哥帮忙了。 此时的法意,正处在一种古怪的状态之中。自从把“丹炉”放在卧室中后,她就隐隐觉得自己和这个炉子之间的感应似乎越来越多,就在刚刚,习惯性摸摸它的时候,法意忽然产生了一个十分莫名其妙的念头,“如果待在里面该有多好啊。”这个念头一出现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貌似前世她也没有“这样”的癖好啊,这是什么情况? 第十一章 二考小宝 法意觉得一定是最近看《丹道篇》导致自己太想炼丹了,所以才会有这种待在丹炉里的想法,虽然她知道这个解释很牵强,但总比承认自己有某种特殊癖好来得要好吧。.tw[] 她立刻决定把其他的书拿出来瞧瞧,还剩下两本《法术基础》和《符术基础》,既然可以修炼,那就证明她可以成为一名修士,修士学习法术几乎是必然的事情,于是她决定先从《法术基础》看起。 两个时辰的挑灯夜读,法意的思路理顺了很多,对修士的世界又多了许多了解。 按照这本书上所说的,所谓“法术”本质上仍然“术”,即修士使用自身能力的方法。而修士自身的能力则包括三个部分,一个是神识,属于神魂的力量,一个是肉体,属于肉身的禀赋,最后一个就是灵力,是修士依照个人的灵根吸纳天地灵气化为己用变化而来的,《法术基础》就是指导修士如何使用身体灵气的基本方法。 法意大致翻看了一下,《法术基础》中所列的法术并不多,一共只有二十几种,依照五行的区别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类,比如金系法术中,就有金盾诀、化金诀、金斩诀以及金遁诀五类,而且金系法术需要具有金灵根的人才能修炼。 像金盾诀,是将体内的金系灵力转化成一面金盾用来保护自己;化金诀则是将有形金属加以融化的法诀;金斩诀把体内的金灵气化为攻击的手段,以锐金之气伤人于十数步之间;最后的金遁诀则是一种遁术,当金灵根的人面对围困的时候可以通过周围的金属物体逃遁于千里之外。 法意记得自己之前修炼的时候只有红色灵石中的灵气才能被身体接受,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来说,红色的灵石最有可能就是火属性的灵石了。于是她赶忙翻到火系法术,仔细去看。 这本书中的火系法术只包括引火诀和控火诀两种,引火诀是将身体中的火灵力引出,在任意地方施火,控火诀则是将火焰依照心中的想法随意变化,可以使火焰做出攻击行为。相比于金系法术来说,火系法术只有两个,明显少得多,虽然不能修炼,法意还是仔细看了这两种法术的施术方法,并牢牢地记在脑子里。 第二天,法意倒完废料刚回到角门就看见小宝正在那里徘徊。看见法意回来,忙不迭地跑过来邀功。“法意哥哥真厉害,比夫子还像夫子!” 看见小宝欢喜的样子,法意也觉得心情舒畅,“可是法意哥哥,熊老今天还要考校我羊黄怎么分辨,你没看见熊老的脸色,有两层阴天那么吓人。” 小宝瞪着大眼睛,明明很可爱,偏一副贼兮兮的表情,连法意也不禁破功,忍不住要逗逗他,“我不懂羊黄怎么办?” “啊?”小宝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沮丧,不过几息之间,又奇妙地阴转晴,还狗腿兮兮地接过法意的空担子,拉法意坐下,说要给她捶背,让法意哭笑不得。 和小宝并排在墙根坐下,法意如法炮制,问他对羊黄药性的理解,这次小宝理解得基本上都对,但问题在于羊黄具有一定的特殊性,这一点他却没有背出来。 两株年份相同的羊黄,一份却比另一份品质差,这是为什么?小宝想了半天也没答出来。 法意点醒他,羊黄的特点是花开后方可入药,可见花朵对羊黄的重要性,然而问题就出在花朵上,被蜜蜂采了蜜的羊黄失去了花粉,且没那么纯了,药性会减弱,品质也自然就降低了。而羊黄失去多少花粉是可以从花瓣的颜色上体现出来的,黄色越淡,失去的花粉越多,药性也会越减。不过这种减弱不像白犀那么明显,所以小宝所背的药性之中并没有提及这一点也不奇怪,但有经验的药师必然是知晓这个道理的。 法意之所以知道完全得益于她所看的那本《灵草全编》,她发现小宝所背的内容和自己掌握的大致上是相同的,但细致处就能见出高下来,比如对羊黄特殊性的记述上,差异十分明显。熊老着意考察小宝羊黄的辨识,在法意看来根本就没有让他过关的打算。 小宝解了困惑,兴奋地跑回去做功课了。 看着他兴冲冲而去的背影,法意心道,没想到她还当起了别人的师傅,而且还专和人家的正牌师傅作对,不知熊老面对此事会作何感想。 此时的熊老,脸色已经不能用臭来形容了。今天戌时刚到他就来瞧小宝的功课了,结果却看到十颗羊黄十分正确地待在它们应有的位置上,天知道他当时有多么想骂娘,收一个笨徒弟真的会折寿啊! 从熊老一进门开始,小宝就保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规矩样,暗地里却积极地用余光溜着熊老的一举一动。 ……熊老脚步顿了顿……今天没叫自己笨蛋……他走到桌案旁了……他双脚不动已经二十四个数了……他开始动了,向左,四步,停下了……转向,七步,又转向……啊,他走过来了…… 小宝屏息等待着熊老的训诫,然而他听到的却是一个近乎和颜悦色的声音。“唔,我记得你是叫冯玉宝没错吧?没想到你的天资大大超乎我老人家的预料!我老人家说到做到,一定收你作弟子!” “咳咳”,顿了顿,他又说,“但在你正式拜师之前,我老人家还要考校一下你天资的聪颖程度,从明个起,为师不再给你样板参详,你就按照之前我教的来完成每日功课,可听清楚了?” 小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有听错么?!真的没有听错么!看着冯玉宝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小宝委屈地ps:给您老当了一个月徒弟第一天享受这待遇,人家一时还没有习惯好么),熊老不自觉皱起了眉头,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了,所以又刻意舒展了一下,因此整个面目表情多少有那么三分尴尬、五分古怪。 可惜小宝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看见熊老皱起了眉头,心中一凛,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心中想,对么,果然这样才是师傅该有的样子! “明天绿蛾刺”,撂下这么一句话熊老又走了,心道,好小子,知道搬救兵了,看来还没那么蠢,这事有点意思…… 第十二章 我是器灵 小宝等在角门外,看到法意时她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tw好看的小说) 今天左院一切如旧,并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只是今早法意忽然发现自己脑子里多了点东西,确切地来说,是关于那个炉子的。 早上她出门前本想着有空要把炉子挪个地方,床前两步处就是个不错的位置,现在她一天比一天感到炉子越靠近身边越安心,不过这个工作得等晚上回来之后再做了。虽然对她来说炉子并不算重,但光搬也得费时间不是。 法意不禁想到,要是炉子能变小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随意挪动了。没想到刚想到这里,脑中就出现了一句口诀,“小大之道,向往而能”,足足过了一息的时间,法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句话并不来自《明灵诀》!这不是她原本知晓的一句话! 她立刻意识到,奇怪的事情又出现了! 更奇妙的是,她甚至感觉到,她还应该伸出食指,指向炉子,喝声“疾!”才是搭调的行为。并且,法意发现,这个在脑海中凭空出现的念头并没有获得自己的警觉,难道本能上她不应该对这种不属于自己的思维感到警惕和害怕吗?可为什么她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这并不正常! 至于这句口诀,法意并不觉得是自己在臆想。(..tw好看的小说) 事实上,自从穿越以来,类似的奇怪事情发生了好多次,而且每次都与这个炉子相关。她刚刚想到希望炉子能自由变小,脑中就出现了这句口诀,看来十有八九就是控制炉子大小变化的法诀了。这一瞬间,说她不高兴是假的,但说她只有高兴,没有其他感情也是假的。 有些事盘桓在心里很久了,只是她一直都在下意识地不去那样思考,但拒绝承认并不能改变事实。此刻,又一明证显示在她面前,她便没法再继续装做不知。 压下有些复杂的情绪去上工,整个一天法意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来见小宝,她还在想这个问题。刚刚她甚至偷偷地对废料担子试了试,结果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看来十有八九是炉子的专属口诀了。 小宝将熊老昨晚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原原本本地讲给法意听,法意一心在炉子上,加之小宝屡次说熊老脾气古怪,因此不觉有异,仍然按照之前的办法将绿蛾刺的辨识方法告诉小宝。打发了小宝,好不容易熬到下工,法意连饭都没顾上吃就一头钻进了卧室。 在炉子前站定,法意有些难以压抑的激动,冷静地平复下心情,想象着希望炉子变小的样子,然后清晰地念出了早上的那句口诀,随之单手食指指向炉子,轻吒一声“疾!” 时间仿佛并没有流逝,或者说法意并没有来得及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眼前的炉子就变成了她设想的大小,仿佛它原本就是这么大一样。 成功了! 闭上眼睛,两脚因为激动还有些颤栗,心中的浪潮汹涌非常,法意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她慢慢坐下来,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膝中。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和这个炉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寻常。起初时,她也有怀疑过是不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是炉子的拥有者,但却无法解释为何穿来的那天从炉子中飞出来。另外,她却又对炉子怀有莫名的亲近之感,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加强烈,如果这一点还勉强可以解释得通的话,那么今天蹦出来的这句口诀又是怎么回事?她一个被塑造者怎么可能掌握塑造器物的使用口诀?这难道不是本末倒置吗?还有,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抚摸它,那么亲切,那么自然,就像,就像在触摸自己的皮肤,她早就这样想了,不是么?何况引气入体的那晚,她在幻象中看见的自己,眉心分明不就是这个炉子的印痕么? 自欺欺人有什么用呢,真相已经很明显了,不是么?你就是炉子炼出来的,承认这一点吧!你这个好端端的大活人,穿越成了一个器物的器灵,这并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为什么有种想哭的感觉? 此刻的法意,处在穿越以来从没有过的脆弱之中,背着一个这样大的秘密,不敢叫任何人知晓,前方是一条她一点也看不清楚的路,叫她怎能不害怕,怎能不无助? 没有任何人见过器物的器灵,如果不是元婴期的广元仙人为了器物可通灵而与平桐老祖论道三天三夜,道出了很多惊世骇俗之言,或许这世界上除了传说就真的没有一星半点关于器灵的记录了。如今自己却成了这种从没有人见过的存在,亦不知是福是祸?是喜是忧? 窗纸捅破,她再不能装做懵懂不知,自欺欺人了。不论前方是坎坷也好,通途也罢,她法意,都没得选择,都必须得冲上去。 放任自己第二次失去生命,这她做不到,也不想做。既然如此,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得咬牙闯上一闯。 想通这些之后,法意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危险固然巨大,但何尝不是一种机会?就让她走出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路,虽千万人吾往矣!想到此处,法意不禁也有些心生豪迈。 收拾好心情,法意站起身来,她第二次发动口诀,将炉子变成一个半的手掌大小,看上去就像个小小的香炉。把炉子捧在手里,法意忽然想到,难怪她总想着待在炉子里,若她果真是这炉子的器灵,炉子不就相当于她的身体和容身之所吗?但这又不对了,她既然是炉子的器灵,这具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法意感到,其中必然有一些她还没有窥见却十分关键的缘由。按照现在的趋势,她一定能知道更多炉子的秘密。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依照广元仙人的观点,凡是能够产生器灵的器物,一定是天材地宝所炼的绝世珍宝。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本体,这个灰扑扑的炉子应该绝非凡品,法意不免隐隐期待起来。 第十三章 避水之石 转眼就是五天,法意每天都会指点小宝新的功课,小宝也无一例外地顺利过关,不过随着小宝功课逐渐变难,法意渐渐地察觉到了不对。(..tw无弹窗广告) 按熊老教给小宝的内容来看,辨识羊黄的那天他根本就没有给小宝留余地,即便小宝只是他在百药堂的学徒,也没理由用根本不可能答对的题目来考校弟子的水平吧?除非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考校! 小宝也说熊老对他向来都是凶巴巴的,没道理这几天忽然就转了性子。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小宝天资如何她都清楚得很,熊老会不知道吗?这几天小宝回回都对,熊老反而一直都很和气,他真的半点怀疑都没有吗?还是他已经生了疑心,但却没有说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熊老所为又是为了什么呢? 转念又一想,人家好歹是百药堂的堂堂大师傅,要是有什么怀疑早就直接责问小宝了,犯得着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隐忍不发吗?法意摇摇头,暗笑自己多心了。 余下的六天,小宝在法意的指导下成功闯关,完成了他之前所学的十四味药材的全部辨识任务,连熊老都大感满意,是谁能把他的“朽木”学徒变得如此聪明?对这个人,他是越来越好奇了,但他老人家是什么人,从来只有别人送上门,没有他赶着人家的道理。于是乎,第七天小宝来找法意的时候,十分地眉飞色舞。 “喏,这就是熊老给我的”,小宝从怀里摸出一个石头样的东西两手捧着给法意瞧。 “什么东西这样宝贝?”法意忍不住问,因为它实在太像普普通通的石头了,通体灰色,鸡蛋大小,毫无光泽。 “这可是师父送我的礼物”,小宝得了好处也不再骂熊老是凶巴巴的臭老头了,反而喜滋滋地叫起了师傅。“师傅说了,这个东西能避水祸,只要我带在身上,就再也不用怕水了!” “哦?有这样神奇?”一块石头就能让人不怕水,真有这种事吗? 法意伸手轻轻地拿起它,重量嘛倒是比预想的略轻,看来不是真正的石头,放在眼前仔细看,一点也不透明。 “既然你师傅说这东西能避水祸,不如我们试试看怎么样?”法意对小宝眨眼。 “怎么试?”小宝也十分感兴趣。 “要不你抱着它跳到河里怎么样?” “……啊”小宝的小脸皱成了包子,老大不情愿,法意瞧着小宝的脸色心里暗笑,又十分真诚地说,“当然了,要是它不顶用也没有关系,我会救你的。” “法意哥哥比我大,又谙熟水性,你来试它最适合不过了。”小宝眼珠骨碌一转,一本正经地说。 “……”法意有一种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我有个新的法子,不如我们把它放在地上,往上泼水怎么样?” “法意哥哥就是聪明!这个办法太好了!”小宝表示赞同。 “那你去取水吧”,法意赶忙说道。 “为什么是我?”小宝高叫。 “你想啊,我一回去了那么多人盯着肯定不好出来,你们右院就你们两个人,怕什么的。”法意义正言辞。 “那好吧”,小宝在纠结中妥协了,法意哥哥最坏了。 法意在心中比了个v的手势,小屁孩,跟姐姐比,你还嫩了点呦。 等到小宝取来了水,两人把小石头放在了另外一块大石上,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紧张和兴奋。法意先从水盆中鞠了一捧水,轻轻地扬向小石头,或许是水太少,也或许法意扬得不准,所以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现象,不过法意觉得这至少证明它和水接触以后不会发生爆炸之类的危险情况。 于是拉小宝走近了一点,在嘱咐小宝一瞬不瞬地盯住小石头之后,法意就轻轻地泼了过去,心里默算着泼到小石头上的时间,可是明明还没等到预计时间,她的脚就被迅速地淋湿了。 这是什么情况? 刚她好像看到泼出去的那些水还没有接近小石头就在空中转向折了回来,她没看错吧? 转头看向小宝,他也一脸惊讶的表情,看来这并不是她的幻觉。 看看水盆里还剩下一点水,法意决定再试一次。这次,她也站到了大石头上,把水盆举得高高,从上向下一点点地倒下来。虽然她现在只有十岁,也有一米三四的样子,只见细细的水流从木盆里流下,只淌了约莫有两掌长就流不下去了,如同浇在石板上一样,溅起一叠叠的水花,正好溅了法意满脸。 不过她和小宝谁也顾不上这个,两个人面面相觑,反应过来之后就是异常的兴奋。法意心说,小宝啊小宝,这回你貌似是捡到宝了,看不出来你师父还挺大方的。 小宝手足舞蹈地说,“法意哥哥,我要跳河。” 法意正抹着满脸的水,闻言笑喷,大笑之后她豪迈地说,“准了,今晚放工之后,角门等你。” 小宝小心翼翼地将小石头揣进怀中,法意则感慨着这个世界的奇妙,真不晓得这样的现象到底是什么原理,想必前世的物理学家们也不一定能研究明白的吧?! 两个孩子很快地分手告别,法意还要回去干活,她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他们约定谁也不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只是两个人都没料到,他们两个的一番言行早已清晰地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中。 轻轻收回小石头上的神识,熊老微眯着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眼睛。没想到冯玉宝那臭小子的神枪手居然是个这么小的孩子!还是个火系天灵根!还是个女娃儿! 在左院做杂工么,还没有进入炼气一层!难道她并不知道自己身怀绝佳灵根吗?是谁教给她这么精准的灵药知识?有意思,在烟云这么多年,终于让他碰见了一件真正有趣的事。这个女娃儿忒对他脾性,原来是叫法意么? 熊老脸上的表情不停转换,一会很严肃的样子,一会嘴角翘的要扯到耳根去了,真正熟悉他的人见了他这幅模样定然知道,这正是熊老心情好到不可抑制的表现。 活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这么急着期盼明天快点到来。 第十四章 再次实验 放工之后,法意直接去了角门,小宝正在那里等她,两个人悄悄地绕到百药堂后面的一个小池塘。[..tw超多好看小说]看看四面没人,小宝眼一闭,心一横,撂了句“法意哥哥,小宝可就靠你了!”就故作勇敢实则两股战战地往水里走。 法意笑眯眯地挥手,“放心吧放心吧”。 小宝身高还不足一米,小小的人提着盏小灯笼闭着眼睛踩向水面,他已经做好了被法意哥哥营救的准备,然而,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小宝并没感觉到水浸上脚面! 法意则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她所见到的情形,小宝脚下的水似乎正随着小宝的到来而褪去,仿佛有生命一般,对小宝避如蛇蝎。小宝睁开眼睛,也惊讶于眼前的奇妙景象,随即他又迈出了第二步,塘水再次分开,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小宝又连迈了三步,无一例外地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沾到。 此时的池塘呈现出的是一种法意前世绝没见过的景象,塘水似乎正被某种神秘的不可抗力量硬生生地分成了两半,给小宝留出一条通道。随着小宝走得越来越远,身后的塘水开始逐渐合拢,出现了一个以小宝为中心,一米距离为半径的圆,圆外就是微混的塘水,法意都等看见游鱼在侧旁游荡,可是圆内却仿佛是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世界一般,一丝水气也无。 小宝无比兴奋,转身一步步地走了回来,随着他上岸,池塘的水也逐渐合拢。 这块石头果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神奇,吹灭灯笼,法意拍拍小宝的肩膀,“看来不用我去救你了,这块石头当真是避水的宝贝”,她的深情继而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你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这颗石头若是让旁人知晓了,少不得有贪婪凶狠之辈见财起意,阴谋诡计加害于你,所以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明白了吗?” 小宝也严肃地点点头,“知道了!” 法意揽着小宝的肩膀,就像揽着自己的亲弟弟,“能将如此贵重的物件给你做拜师礼,你这个师父恐怕不简单,只能说这样的东西在他看来并不算得什么……以后你要跟着熊老好好学,凡事切记不要触怒于他。” 小宝重重地点头,“小宝记下了。” 两个孩子一边说着私话一边在黑暗里往回走,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风中。 第二天,小宝早早地起床到正厅里背功课,法意哥哥说了,熟能生巧,只要他记得熟了闭着眼睛都能分得出来,对此,小宝深以为然。 他摇头晃脑,背得正来劲,一双大手忽然就拍上了他的肩膀,唬得小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从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段里的人。 小宝赶忙问好“师父早!”,熊老摆摆手,“免了免了”,他的眼睛弯弯的,嘴角微翘,面色红润,和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威严模样相去甚远。 “小宝啊,昨天为师赐你的避水石可要好好带在身上啊,好处可大着呢。”熊老笑眯眯的,看起来无比和蔼。 “弟子谨记师傅教诲”,小宝继续装乖。 熊老搓搓手,“小宝啊,你可知道为师平时多数时间都不住在百药堂。” “弟子不知”,小宝道。 “……” 熊老一巴掌拍在小宝后脑勺上,“你都不想知道为师住在哪里么?” “……” 小宝委屈地瘪瘪嘴,心道,师傅大人您有话就直说好了,难为小宝做什么。嘴上却还是说,“弟子恭请师父教诲。” “咳咳”,熊老背过手,“既然你已拜我为师,自然应该知晓为师的一些生活起居。这样吧,我这就带你过去瞧瞧。”说罢转身就往出走,走到门口回头一看小宝还站在那里,不禁不耐烦地催促,“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哦,弟子遵命”,小宝心里郁闷得不得了,今天师父他老人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这大清早的忽然出现不说,还要带自己去参观他的住所,他和师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了? 百药堂离城门不远,熊老很快就带着小宝出了城。 城郊不远处就是一片野树林,蜿蜒连着山脉,不知通向何处。 小宝一直跟在熊老身后费力地走着,直到进了小树林,熊老冷不丁停了下来,小宝正自疑惑,就听熊老说“抓紧了!” 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抓住,耳边就呼呼地冒起风来,前方的树木飞快地分开、后退,而他已经离地两尺多高,正在熊老的手臂下飞速地前进。天啊,他这是在飞么!小宝赶忙抓住熊老的衣服,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 没想到真让法意哥哥说中了,自己的师傅果然不是一般人,眼前这般神通岂是寻常人能会的?小宝决定回头要好好跟法意哥哥讲讲自己今天的神奇经历。 很快地,眼前的山势开始变得越加陡峭,可是熊老的速度还是一直不减,有好几次他都是擦着石头和树枝过去的,吓得他的小心脏不停地发抖,简直太刺激了。 随着眼前的道路消失,一溜绝壁出现在眼前,看样子足有十几丈。熊老速度不减,仍旧带着小宝直冲过去,小宝几乎忍不住要哇哇大叫,想着法意之前的话才忍住没有喊出来,眼看着山壁就要拍在脸上时,他赶忙闭上了眼睛。 咦?没有撞上么?睁开眼睛,崖底正变成一个小黑点,离他越来越远。天啊,才两息的时间就飞得这么高了么?小宝死命地揪住熊老的衣裳不撒手,他是打定主意了,不落地以前绝不放开。 熊老心中对这个勉强收下的笨蛋徒弟也不免有些刮目相看,他确是有意塑造无比惊险之感,没想到这个冯玉宝小小年纪倒有几分胆色,竟也不声不响地挨了过来,看来还有几分可造之处。 连飞了十几丈高,崖顶忽地出现在眼前,熊老一个纵身便掠上了这片牧州百姓千百年来鲜有踏足的土地。小宝心中大舒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他平缓下飞檐走壁的激动心情,就被眼前呈现的景象惊呆了! 第十五章 灵云山 小宝说不清使他惊呆的到底是哪种具体的东西,又或不如说眼前太多的东西都深深地冲击着他。 山云出岫,天地大美。远处的山峦呈黛青色,斜卧成一种凌厉与懒散兼备的美。云气翻滚袅娜,与山峦氤氲交织,似乎不经意的一瞥都能动人心魄。 山峰之上,苍松古树青翠欲滴,茂盛参天,似是刚下过雨般不染一丝烟尘。鸟鸣蝉噪之声不绝于耳,恍惚还可见毛色艳丽的走兽穿梭于密林之中,迅捷非常,一闪即没。 越向山脚,山势越敞,树木也开始萧疏,大丛灌木相伴而生,深绿、浅绿、浓淡不一的绿交相辉映,没膝高的野草地上还夹杂着颜色鲜艳的花朵,在蓝天翠木的衬托之下明丽异常,艳色欲滴,仿佛随时都能把满腔的喜悦灌到人的胸臆之中。 一汪蓝色的湖水静静地从远方迎到脚下,如同笑弯了的澄澈眼睛,沁人心脾的清甜随着微风拂遍小宝的每一个毛孔,他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呼吸,亦不敢伸出脚去,生怕惊动了这恍如仙境的世界。 熊老任小宝沉浸在眼前的景象给他带来的冲击中,过了好一会才拍拍他的肩膀,“小子,走了!” 小宝回过神来,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熊老向前走,他看见什么都觉得稀奇。 太难以置信了,就在离牧州城这么近的地方竟存在着这样美的地方。走了几步小宝才忽然意识到,他呼的气,他吹的风,为何都如此醉人?让他不仅浑身充满了力气,连骨头都轻飘飘起来一样。 熊老带着小宝缓步走到湖水边,再次抓起他的肩膀腾身飞了起来,过了数息之后,越过湖面飞入了丛林,又是数息之后,眼前的树木分开,出现了一块空地,空地中间笼罩着一团浓雾。 怎么只有这里有这么多雾?来不及思考,小宝就被熊老带入了迷雾之中,倏尔云开雾散,眼前显出了一间竹屋,熊老落下来,“这就是为师平日里的居所了。” “师父,这是何处?”落地之后小宝问。 熊老捋着自己的胡须,“此处已是灵云山上了。”沉吟片刻,又说道,“你可好奇此地风物何故迥异于日常所见?” 小宝点头求教,熊老道,“这便是灵脉滋养之故了。” “因富有灵脉,此地的草木山川才能沾染灵气,不然哪来的万象欣欣。” 小宝恍然大悟,对法意愈加信服,法意哥哥诚不欺我,师傅果然深不可测。 二人在灵云山上待了近两个时辰,熊老才带着恋恋不舍的小宝回去。 当天下午,法意便听到了小宝对熊老的无限崇拜和对仙境绘声绘色的描述,她双手托腮饶有兴致地听着,直到小宝说到“灵云山”三个字时才收起了听故事的心情正色起来,听着听着法意逐渐陷入了沉思。 灵云山!不正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地方吗?她正愁没有办法修炼呢。 原以为灵云山皆被四大世家掌握,现在看来并非如此,熊老既然能住在灵云山上或许正意味着四大世家无法完全掌握灵云山上的每个地方。 至于熊老是否会是四大世家的人,法意下意识地排除了。 原因无他,四大世家本家族之人需冠以世家姓氏,这点自不必说,只是连他们招募进来的有灵根者都一并要以世家之姓换去原本姓氏,如果愿意,可以将个人姓氏保留在新姓氏之后,比如华弓长或阴木子等,皆不乏其人,这就使得牧州外姓修真者几乎没有,此是其一。 其二,小宝说熊老的居所是单独辟在一处的,周围并无其他建筑,可见熊老此人独居已久,依照世家风格,至少一定不会是目前的世家中人。 其三,小宝随熊老辨识的并非普通草药而是灵药,并且属于炼气期丹药之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百药堂做着灵药生意。在牧州这个地方,除了世家之外几乎不存在其他修真者,法意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的存在能让百药堂这样稳妥地做这个买卖。买主十有八九就是世家之人,而能够辨识灵草的熊老没有理由不进入世家的眼帘,因此熊老绝不可能是世家中的逃奴。 故而,基于此三点,法意断定熊老应该与世家无关。 不过暂且不管熊老怎样,她现在就算知道在灵云山修炼不会被世家发现也没办法成功进入灵云山啊,别的不说,就是那十几丈的峭壁自己就只能望而却步。 另外,法意可不认为灵云山真的只像小宝描述的那样宁静美丽,既然灵脉能够滋养出那样与众不同的植物,自然也就能够滋养出与平常迥异的飞禽走兽来。 她孤身一人,毫无防身之术,真的成功进入灵云山只怕也要面对重重危机,搞不好就要葬身兽口。但要让她放弃去灵云山的想法,法意是绝不同意的,一方面她必须到灵云山中才能开始修炼,另一方面,她也的确对小宝口中所言的仙境十分向往。 以前从不知道灵云山的真面目时还无所谓,如今知道了却没法子进去,法意的心就像猫儿在抓一样。 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 当熊老看到冯玉宝带着一个同样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这丫头,比他想象的还要果敢,只凭这份胆色和决断,就够做他熊平岗的弟子了。 “晚辈法意,见过前辈,不请自来,还望前辈勿要责怪。”法意在小宝身旁站定,恭敬地向熊老行了个礼。 熊老正襟危坐,半眯着眼睛,一声不语。若要旁人看来,这位高人分明不待见自己,此时恐怕已经满额冷汗,保不准要立刻跪下请罪。 法意却没瞧熊老的脸色,反而又弯腰轻施一礼,“晚辈知道,以前辈大能,若不愿见晚辈,晚辈恐怕都不能走进右院一步。”法意顿了顿,垂下眼帘,不自觉地攥紧手掌,“既然前辈允了晚辈站到面前,晚辈就再提一个大胆的请求,请前辈收晚辈为徒!”说着跪倒在地。 第十六章 拜师熊老 听罢法意之言,熊老哈哈大笑,连叫三声“好!”,眼中留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 法意听见熊老的笑声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放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额头竟也出了一层薄汗。 “我熊平岗浮萍半世,并无一丝传承于世,你二人与我也算有一场师徒缘分,小子并未正式行过拜师礼,今日你们便一起向我叩三个头,从此入我门下。”熊老微敛笑容,正色说道。 法意与小宝依言向熊老叩拜行礼,熊老感慨不已,末了准他二人起来,从怀中摸出一物交与法意,法意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枚珠花,一颗红艳艳清透欲滴的石头镶嵌在金色的钗钏之上,煞是动人心魄。 熊老的眼中胧上了一层薄雾,眼神落在珠花之上,法意敏感地感觉到,这珠花的来历并不简单。 举室皆静,法意和小宝都不发一言,直到熊老的眼神重复清明。“丫头,这支意灵钗原是我一位故人所有,如今物是人非,不提也罢,我便把它赐予你做拜师之礼”,法意忙再拜称谢。 两人一答一对,流畅自然,只有小宝着急地瞪着大眼睛看看熊老又看看法意,就是找不到机会插话,此时他急得不得了,怎么师父倒叫法意哥哥丫头,法意哥哥又不辩驳,这是怎么回事? 熊老又道,“意灵钗特别之处在于其上那块红色的意灵石,随身佩戴有清明灵台,聚集灵气之效,如今只有益于你修炼,以后待你进阶之时,还能助你抵御心魔。” 法意的心猛地一震,熊老对自己竟了解得这般清楚,不仅知晓自己是个女娃,甚至连身怀灵根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一瞬间心思电转,她真的是今日才入了熊老的眼吗? 熊老似是知道法意所想一般,说道,“丫头,你小小年纪便心思敏捷,聪明绝顶,很多事情的关节恐怕不用费心思便能通透,这既是为师欣赏你之处,亦是为你担忧之处。多思多虑,难免有时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或许一着不慎,反被聪明所误,终成遗憾。仙道艰难,换作他人为师自然要叮嘱谨言慎行,但于你而言,倒不妨多些潇洒肆意,你可明白?” 法意平生第一次呆呆的与人对视,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熊老的声音和缓而轻,但却如同鸣雷一般不断在她脑海中回荡,她只觉这番话竟是这样恳切,简直如见肺腑,心中比外面的日头还暖上三分,充满了激荡而复杂的感情。的确,面对这番将她看得如此通透却又饱含苦心的谆谆告诫,她被深深感动了。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法意诚心跪倒在地,端端正正地向熊老叩了个头。 “好了,我老人家累了,你们去吧。法意丫头,你住到右院来吧,左院杂工的活计不必再做了!” 法意和小宝对视一眼,依言退下。 一出屋门,小宝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法意的袖子,要她解释一下她的性别问题,法意摆摆手,“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以后只管叫我姐姐好了。”留下一脸呆滞的小宝,法意好心情地回去收拾东西了。 在右院安顿好后,法意摸出那支意灵钗,只觉此钗触手温润,刚才激荡而复杂的心绪一扫而光,身心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平和之感。然而,除了这种宁静而深刻的平和之外,她似乎还感觉到一种热烈之意从钗中传来,如同小溪于汪洋,虽微不足道,却仍自顾自地涓涓流淌,法意颇觉有趣,并未放在心上。 早晨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法意第一次细细地为自己打扮梳妆。 说是梳妆台,只不过是桌案外加一面铜镜而已,镜中的自己明眸皓齿,清秀有之,美艳不足,两腮的婴儿肥还没有退去,加之两个小髻顶在头上,因此看起来可爱非常,和小宝有得一拼。那支意灵钗,法意瞧瞧自己的头根本没地方可插,只好贴身收在怀中,想来效果也是一样的。 小宝估计是生了法意的气,因此见到法意的样子时虽然嘴巴张成了o型,也并没理她,法意掐掐小宝的脸蛋,小宝还愤愤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两人来到正厅时,熊老已经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这次,他带着法意和小宝两人出了城,仍然按着昨天的路径直奔灵云山而去,不过这次熊老可没有刻意制造惊险的感觉,一路飞得十分平稳,小宝后来和法意谈起来的时候还大呼师父偏心。 再次登上崖顶,法意也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在灵云山上,一切都似乎格外明丽,无论是花木抑或是湖水,无论是阳光抑或是心情。看来,灵脉之地与凡人所居之地的确相差甚远。 熊老的居所十分简单。竹屋并不大,除了卧室之外,就只有一个放置丹炉的房间了,竹墙上似乎刀气所刻一般随意地写有“丹室”二字。 在丹室坐定,熊老直言道,“玉宝小子,灵根的话你是没有的,我有两条路给你走,一条将我的丹道传于你,以你凡人之躯成就必然有限,有生之年领悟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另一条我传你一套凡人轻身健体之术,可延年益寿,比常人多活五六十年没有问题,二者皆需付出极大精力,因此不可兼得,你的打算如何?” 小宝垂下眼帘,在这个曾经执拗不休非要当仙师的爱哭鬼脸上,法意看到了一种神情叫落寞,小小年纪,他已经要体会什么是命中注定的痛苦了。 片刻之后,小宝抬起头,“师父,我要学您的丹道。” 熊老微有些惊讶,“你可想好了?”,“弟子想好了”,小宝坚定地说。 “那好,今日起我便将丹道传与你。”小宝已经做出了选择,熊老亦不是拖泥带水之人。 “法意丫头,你可知自己的灵根属性?” “弟子猜测应是火属性灵根”,法意答。 “的确是火系单灵根,百年难见。”熊老十分感慨。 “可有功法?” “弟子有一部功法,名曰《明灵诀》”,法意将《明灵诀》背了出来,熊老沉吟片刻道,“这部功法我虽没有听闻,但听起来你确是可以修炼的,也罢,既然你已有功法,我便不再传授功法于你,这段时间,你二人便在这灵云山上修行吧。” 熊老并没问法意功法的来历,法意心中更对熊老十分敬服。 第十七章 烤鸡趣事 片刻之间熊老便为法意和小宝另辟了住处,分列原本竹屋的一左一右,法意在左,小宝在右。 两人都对熊老眨眼之间就能搭屋建房惊呆不已,熊老看着两个白净可爱的小娃娃纷纷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不免心情好得不得了,即便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不足挂齿。 于是他大手一挥,将法意赶去左屋自行修炼,自己揪着小宝传授丹道去了。 直到盘膝坐在榻上,法意嘴角的笑意还没有褪去,她觉得这是她穿越以来最轻松的一天,卸下了满身防备的感觉其实非常幸福。 静下心来,再次将《明灵诀》在脑海中过一遍,法意开始按照法诀所言引气入体。 灵云山的灵气比照她原本居住的地方不知道强了多少,没用多久法意就感到自己的毛孔似乎在逐渐张开。原本她只是觉得呼吸都会醉,现在则如同将她整个人泡在了酒缸中一般,每一个毛孔都在吞吐吸收,那种醉人的感觉再次袭来,让她感到全身暖洋洋的。 如果有空极派的炼气期修士在此,他们一定知道,修炼《明灵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放空心境,心无旁骛,将自己与天地等而化之,只有把自己视为天地之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一山一水,甚至就是天空和大地,才能真正进入无我之境。 也只有进入无我之境后,身体才能与环境、与天地融合,天地灵气才会进入人的身体之中,当身体中进入大量灵气后,才能进入经脉,并被人内化为自己的灵气。灵气沿身体中的固定轨道――即经脉,运行一个大周天,便算成功进入炼气期了。 法意虽然缺乏这样详尽的指点,但她凭自己的领悟对身体的变化也有所感。她感到,当灵气在经脉中运行时,感觉就像是一颗太阳在自己的身体中运转,所过之处温暖洋溢,每运行一个大周天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法意禁不住有些催促这灵气运转得再快些,但没想到,她一刻意控制,灵气反而有迟滞之象,越着急越是缓慢,最后竟然停了下来。 法意睁开眼睛,她只运行了五个大周天就被迫中断了下来,为何她期待灵气加快运转时它反倒停下来了呢?莫非是自己太刻意的缘故?好在她现在有师父了,待会问一问熊老自然就能知道答案。 无意中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想到这次修炼用的时间这么久,她竟浑然不觉窗外天光已经大暗了。[..tw超多好看小说] 从榻上走下来,推开竹门。 暮色四合。 小宝和熊老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教习,正在门前张罗一只小野鸡。法意眼瞧着熊老指尖凭空生出一簇淡红色的小火苗,这簇火苗落在地上的柴禾上,瞬间就燃烧起热烈的火焰,小宝赶忙举着小野鸡架在火上,但不巧的是他所站的正好是下风处,一股浓烟呼得一下就扑到了脸上,呛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 法意和熊老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法意又吃了小宝好几个白眼,小宝到现在还没有原谅她“长期”以来的欺骗行为。 法意向熊老请教刚才遇到的问题。熊老正拿着一根小树枝拨火,听罢法意的问题,他把小树枝扔到火堆中道了一声,“笨丫头!” 法意不解,熊老又道,“原本你如此迅速就能进入无我之境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天赋,你倒好,急功近利,岂知你一动心念自然就从境中返俗,和天地失去了感应。灵气还怎么进入你的经脉?”法意恍然大悟。 三个人围坐在火堆边,灵云山上的夜晚星空低垂,星子明亮,仿佛一块镶着水晶的黑纱轻披在天上。夜凉如水,不知道什么鸟“咕咕咕”地低啾个不停,远处树影幢幢,一大两小三个身影围坐在明亮的火堆边,火光映出每个人脸庞的模样,微风送来丛林的味道,有些清甜,裹夹着微凉直入心间。 法意瞧见小宝把野鸡架得高高,便打趣小宝不是在烤鸡,应该叫燎鸡。小宝怒,自然十分不服。法意却要抢着来烤,最终小宝武力值不敌,屈服于她的淫威,被她成功把小野鸡抢到手。 接过了晚饭大厨的重要责任,法意决定站在小宝的肩膀上腾飞,坚决不犯和小宝一样的错误,于是她将木棍压得低低,果然,不一会就传来鸡皮被炙烤的香气,法意得意地看着小宝,成功换来小宝又一枚大大的白眼。 不过,法意没能得意的太久,不大一会,香气就变成了焦糊的味道,法意假装淡定,惹得小宝捧腹大笑。熊老埋怨地说,“我老人家怎么会有你们这两个笨得连烤鸡也不会的弟子,全都给我让开,我来!” 结果,就是现在的结果了。 熊老咳咳两声,将野鸡从火上拿开,“孩儿们,可以吃了。”法意从熊老手中接过烤得黑乎乎的野鸡,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法意瞥见小宝也在那里强忍着笑,顿时觉得她的肚子忍得好痛,看见两个徒弟肩膀颤动的样子,熊老的老脸再一次红了,他怎么知道野鸡这么难烤,他分明已经避免两个笨蛋犯过的错误了嘛。 小宝终于忍不住破功,哈哈大笑起来,法意在小宝的带动下也笑到动弹不得,她一边笑得岔了气,一边指着烤鸡断断续续地说,“师、师父,原来哈哈、你也不会烤鸡么。哈哈哈哈哈” 熊老在两个弟子的捧腹中假装淡定,“烤鸡这种事,为师辟谷多年,技艺生疏也是有的,也是有的,咳咳。” 法意和小宝笑得越发欢畅。这注定是个无比欢乐的夜晚,师徒三人在口水战和努力谦让小野鸡中渡过了幸福晚餐时间。的确,在特定情境和特定的人在一起时,笑声会像传染一般感染给每一个人,若有旁人在此,或许反而觉得莫名其妙。因此,有能够一起笑到动弹不得的人当真是人生难得的幸福。 是夜,星野低垂,浮云寥落,法意躺在床上,直视着窗外灿烂的星空,微笑入梦。 第十八章 修炼岁月 第二天开始,法意和小宝就进入了近乎疯狂的学习状态,熊老每日往返于牧州城及灵云山两地之间,法意和小宝则埋首于各自的事务之中,也不知熊老和百药堂那边是怎么说的,对此法意并未放在心上。(..tw) 呼吸吐纳,引导灵气在身体中又运转了一个大周天,法意慢慢睁开眼睛。这些日子,她时常处于废寝忘食的状态,一旦开始修炼,停下来的时间就总也不定,熊老和小宝也不去打断她,有时候错过了吃饭时间法意就继续修炼,起初时还会感觉饿,渐渐地对食物的渴望就没那么迫切了,两三天才吃次饭的状况十分常见。 眼看着屋子里黑魁魁的,法意知道自己又错过了晚饭时间,此时恐怕是半夜了,现在她并不很饿,所以决定继续修炼。 这一次,她的状态似乎特别好,进入体内的灵气也变得越来越多,灵气从毛孔钻进经脉,如同一条条小溪急切地汇入大江一般,法意浑身开始散发出热气。 此刻的她,又进入了那种奇妙的状态。 千里冰封,广袤无垠,法意十分疑惑,她怎么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不同于上次冰面下还有两尾红色的锦鲤,法意向各个方向看了个遍,除了无尽的冰凌之外什么都没有。[..tw超多好看小说] 越来越热了,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火炉一般,炙热使她迫不及待地渴求一份清凉,于是法意脱下鞋子,赤脚站在冰面上。 身体中的热气瞬间就被冰面吸收,法意觉得舒服多了,她没有看到,吸收了热气的冰凌不知从哪里化出了一只冰蝶,法意注意到的时候,冰蝶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围着她轻轻地飞舞。 冰蝶晶莹剔透,大小与一般的蝴蝶无异,法意惊讶于冰蝶的美丽,不禁伸出手去,冰蝶振翅飞舞,轻轻地落在她的手掌之上,只觉得亲切异常。忽然,冰蝶展了下翅膀,便瞬间消融成无数水滴,急速没入她的手心,法意只觉得掌心处仿佛有一股冰泉直入她的经脉之中,入体冰凉,她不禁咬紧嘴唇。 冰泉在经脉中快速地涌动,所过之处,那些原本存在的灵气仿佛都欢叫着投入冰泉的怀抱,这股冰泉却几乎不见壮大,在法意的经脉中不停地奔流,直到一个大周天运行完毕。.tw[] “轰”的一下,法意的四肢百骸都被一种异常舒适的感觉包围,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突然扩大一般,耳力变得极好,周围丛林之中的鸟言兽语都听得清清楚楚。法意睁开眼睛,眼中亦是不同以往的神采,她发觉连竹墙上最细微的缝隙都一览无余。 推开竹门,熊老的声音从中间的竹屋中传来,“法意丫头,你突破了?”虽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这丫头,修炼起来的速度真是太快了,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有突破的迹象,这要换成别人两年突破都可算是天才了,真不愧是他熊平岗选中的弟子。咦?这气息不对,下一秒,竹屋的门开了,熊老的身影出现在法意的面前,一副混合惊喜、疑惑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说呢?筑基?不对!炼气二层?不对!熊老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形容法意此时的状态。 半步筑基!熊老忽然想到一个词!对,就是半步筑基!这个词哪来的来着?熊老隐隐觉得耳熟,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过,不过这个词用来形容法意目前的状态简直再贴切不过了。 所谓炼气和筑基,差别恰恰在于经脉之中灵力所处的状态,气态谓之炼气,液态则谓之筑基,只有炼气圆满之后才会自然地产生筑基的需要,但也正是气态到液态这看似简单的一步不知道难倒了天下多少人。可这丫头,她的第一次突破竟突然就破成了这种半步筑基的状态,要是让其他在炼气期苦苦煎熬的修士听见上天还允许这种事,八成要感慨得吐血三升。 实际上,之所以说法意处于半步筑基的状态主要在于她只有丹田处的灵力呈液态,并且经脉看上去比较枯竭,仅存的灵力也呈气态,因此算不上筑基。 熊老仔细询问了法意突破后的感觉,便确定和自己之前所料差不多,法意的耳力、视觉都达不到筑基修士的标准,她与真正的筑基修士之间还存在很大差别,除了丹田液态之外,法意的水平基本就和炼气五层差不多。 熊老沉吟片刻,法意的情况属他生平仅见,也不知这种诡异的突破方式是好是坏。按道理来说,修士修炼讲究打牢根基,以后的进阶才能越来越顺畅,法意如今虽然一步跨入了半步筑基,但心境上势必跟不上,长此以往恐怕对她将来不利,倒不如先延缓她修炼的速度,适应如今修为,顺便再磨练下心境。 想到此处,熊老便道,“法意丫头,我现下传你一套火系法术的施展口诀,你要仔细听好”,法意忙应是,熊老便将法诀念给法意听。法意听来,正是她之前所学的引火诀和控火诀,不过熊老的这套法诀是将法意所学的两套法诀结合在一起,只是细微处略有变动。 熊老又道,“法意丫头,你可还记得当日路过的那片湖?”法意点点头,“徒儿记得”,熊老点点头,“你这丫头,运道太好,为师我眼气不过,这两天你好好熟悉一下这套火灵诀,从后天开始,每日早晚到湖中取水给我老人家饮用,为师我挑剔得紧,非熟水不喝,”说着从屋中飞出一只陶罐落在熊老手上,正是每日取水用的那只,熊老笑咪咪地将陶罐交给法意,“以后为师每天就在这等你这丫头的孝敬了。” 法意故作哀怨地捧着陶罐找地方练习火灵诀去了,小宝在熊老身边问道,“师父,师姐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取水,会不会很危险?”熊老白了这个只会担心师姐的小徒弟一眼道,“这里是灵云山的边缘,哪有什么厉害的妖兽!”“站住,为师问你,聚气丹怎么炼?答不对手掌心伺候!” “……”小宝的脸垮了下来,师父什么的最坏了。 第十九章 白色灵火 没过多久,法意就回来了,手里拎着的正是那个取水的水罐。不过,此时水罐底部却是破的。 原来,法意拿走水罐之后,就去了竹屋后面的那片空地,那里有一颗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老榕树,根须密密麻麻地扎在地上,树冠又伸得长长,刚好给法意遮挡了一片阴凉,虽然现在她并不怕晒了,但前世喜欢清凉的习惯依然没有变。 熊老的意思自然是要她一路快跑到野云湖取水,并且还要在回来的路上以火系法术烧开罐子中的水,以便到了竹屋刚好赶得上饮用。这就不仅锻炼她的脚程和身手,还锻炼她对法术的掌控能力以及一心二用甚至三用的本事。 野云湖是法意给那片湖水取得名字,起因在于那次路过这片湖的时候,湖水恰好倒映着天上写意的流云,湖水清湛,云朵的影像十分清晰,但野云飘走之后,碧清的湖水就再也留不住那样美丽的云朵,就像心野的浪子从不为一时的情意绵绵驻足。从那时起,她便有心叫这湖泊为野云湖了。 想到以后早晚都能去那里取水,法意也不禁心驰神往,她早就想去看看那里的日出和日暮是怎样一番美丽的景象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把法术炼好,法意原本就对这两种法术的施术方法铭记于心,此时听了熊老的指点,只觉得思路再清晰没有了,于是她集中精神引动灵力,调取火灵气于指尖。(..tw)她能感觉到一股亦热亦冷的灵力从经脉一路奔来,“呼”,一丛小小的火苗在指尖上跳动不已。 法意十分高兴,火灵诀于她而言并不太难,照这个速度,今天之前就能把释放火焰这部分练习得如心合意。不过,可能是她输出的灵力还不够,指尖的火焰并非之前熊老那般呈赤红色,而是白色的,一丝其他的杂色也无。法意不禁加大了灵力的输出,指尖上的火焰也随之变大,不过依然还是白色的,并无丝毫改变。 难道火系灵根的人发出的火焰颜色也会不同么?法意准备一会向熊老请教下这个问题,现在,她所想的是,以自己身体中蕴含的灵气能否支持一罐水烧开?不过转念一想应该不用担心,如果不能的话熊老也不会让她如此去做,但是实验一下多少灵力才能烧开一罐水还是有必要的,起码自己能心中有数。 想到此处,法意便回到竹屋,从大瓮中舀了一罐水出来。 自然地施展出火灵诀,这次,法意有意控制火焰出现在掌心,不过第一缕火焰仍然跳动在食指之上,她一边引导火焰向掌心移动,一边加大灵力输出,果然掌心处很快就升起了一蓬白色的火焰。(..tw无弹窗广告) 法意满意地将装满水的陶罐放在右手上,她的灵息依然十分充裕,似乎并没有多少损失,烧开这灌水应该用不了太久。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消失,法意就发现水罐中“腾”地滚起一团白色的烟气,右手的重量忽地变得好轻。而且,感觉奇怪。 法意第一时间把水罐掀开,果然感觉没错,罐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破掉,还留着清晰的不规则的豁口,而罐里的水,竟然莫名其妙地瞬间蒸发了。 法意反复翻看自己的右手,不是吧,是她发出的火焰把罐子烧坏了吗?这个事实太难以置信,法意没法子,只好一步一挪地来找师父了。她真地有些担心,一天之内刺激这么大会不会对师父的身体不好? 果然,熊老看见法意递过来的水罐眼睛都立起来了,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怖的凶兽,法意觉得,那只凶兽不是别人,正是她啊。 也难怪熊老如此吃惊,以他的功力将水罐洞穿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法意才第一次突破,在修行路上,她所用的时间只能算刚刚抬脚,可她的表现却绝不符合这个时间应有的水准,这般恐怖的实力倒叫他想起一个人来。 望着熊老从惊讶到望着自己发呆,法意好心地唤道,“师父,同为火灵根的人火焰颜色会有所不同吗?” 听见法意的问题熊老才回过神来,“怎么,你的火焰颜色不同?快施展出来让我瞧瞧。” 在熊老的催促下,法意再次施展火灵诀,这次她只在指尖放出了小小的一簇。熊老和小宝都看得分明,这簇火焰,竟纯白如雪,不,白雪尚有颜色,法意的火焰却只能在彩色的背景下才能被人看得分明,竟是白得透明一般。 熊老皱起眉头,这簇火焰虽然不大,只在徒儿的指尖安静地跳动,但却莫名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他这大半生几乎四处漂泊,见识绝不算短浅,但也只见过三种不同颜色的灵火,一种是青黑色的,就在族中祭坛之下那具先祖供奉的遗骨之上,另一种是赤金色的,是那老魔不知吃了什么灵物后体内灵火变异而来,余下的一种则是大多数人身具的灵火,无一例外是红色的,只有这种白色近乎透明的灵火,属他生平闻所未闻。 “丫头,你记忆中可曾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熊老目光严肃地看着法意。 法意也皱起眉头,她穿越至今的这些日子,所食之物皆十分普通,便摇摇头答道,“徒儿不曾吃过什么奇怪东西。” 想了想,法意又道,“不过徒儿突破之时似乎进入了一个幻境,幻境之中冰封千里,除了一只飞入徒儿体内的冰蝶之外并无他物,莫非是冰蝶的缘故?” “哦?竟有此事?”法意丫头突破时竟然进入了幻境?这又是一桩他闻所未闻的诡异事情,整个修仙界都知道修士只有结丹时才会受到心魔困扰陷入幻境,却不曾听闻炼气期的普通突破都能进入幻境的。 熊老自负见多识广,偏偏法意这丫头的经历他无一说得清楚明白,实在有些愧对师父的称号,原本只以为这徒儿身负异秉,如今看来,竟似有大机缘一般。 熊老毕竟老姜毒辣,在人的命数天机上倒真比他人灵觉敏锐。 沉吟片刻,熊老道,“丫头,火灵诀除了化火之外还有控火之道,你要多多练习,趁此时机我再去寻一个趁手的水罐来,我老人家就不信还喝不上我徒儿的一口热水了。” 望着熊老得意的眼神,法意只觉得心头暖暖的,这就是她的师父呀,不关心她的异能从何而来,只关心她是否能够有所进益的师父! 第二十章 控火之术 法意深受感动,修习控火术时便越发认真。(..tw好看的小说) 控制火焰的确比激发火焰难得多,不仅包括大小的变化,也包括火焰的形状,火势的凶猛程度以及操控火焰落在物体的哪个部位上。熊老说,技不在多而在精,简单的法术练习到炉火纯青也会具有令人刮目相看的威力,法意深以为然。她首先练习的就是使火焰脱离掌心漂浮在空中,虽然听上去挺简单,但她练到发了一脑门子汗也总还是差一点,快到傍晚时才终于可以成功将火焰和手掌分离开。 身体中的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法意大感疲倦。她理解这就跟她前世学骑自行车似的,一开始的时候车是车,人是人,怎么也并不到一块去,到后来骑得娴熟了,便能做到人车合一,不要说过马路不会紧张,就连“撒把”骑上那么一段也完全不成问题,她现在勉强相当于刚刚掌握了平衡。 不过这也够让法意兴奋的,从前看见熊老施法引燃柴禾的时候,她是多么羡慕,没想到如今自己也可以完成了。唯一的不足就是她的火焰似乎太厉害,落在柴禾上瞬间就将一堆木柴变成了灰烬。(..tw好看的小说)想起前世野外生存训练火源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现在自己可不用为这个担心了,前世时人们经常怀疑人群中有异能高超的外星人,法意想,没准真有可能,不过八成不是外星人而是误入现代时空的修真者吧? 不过想这些也没有用,她还是老老实实练她的控火术吧。 自从修炼以来,法意觉得她的精神开始变得越来越好,起初的时候还要每天睡觉休息,现在几天不睡觉都没有问题,而且身子也一天比一天轻便,随便一跃就能跳起来一米多高,这种全身上下充满活力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果然修真者就是比凡人力量更强。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起小宝来,小宝那么渴望成为仙师,但命运无情,他偏偏没有灵根,虽然他还可以和熊老学习丹道,但他眼神里的黯然法意还是瞧见了。也是,师徒三人中,就只有他不能踏上仙途,他每天面对着深不可测的熊老和越来越强的法意难免心中难过。 正想着,小宝就推开竹门走了过来。最近他的丹道学习得不好不坏,师父讲得很多天道与丹道的问题他都理解得懵懵懂懂,不过师父有夸他越来越聪明,想来应是那块避水石的缘故。 原来,避水石并不真的只能避水,师父说还有温养神识、启发灵智的功效,他要学习炼丹少不得要依靠神识的力量,原来师父打那时候起就有把丹道传给自己的念头,小宝知晓后也感动非常。只是近来师姐每日废寝忘食地修炼,见到她的时间少了很多,说不想念是假的,小宝那么小,法意是他脆弱的时候陪伴他一路走过来的人,嘴上再怪她隐瞒自己的性别,心中也是亲热的厉害。 “师姐,你的控火术修习得怎么样了?” 见小宝这么多天终于肯给自己好脸,不逗逗他怎么行呢?法意笑眯眯地说,“小宝快过来,让师姐看看长高没有?” “……”小宝无语得厉害,昨天不是还见过了。 法意看见小宝垮下了小脸,感到十分有趣。小宝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气鼓鼓地不理她,“师姐,我帮你练习吧。” 看看小宝认真的表情,法意心中有些惊讶,一时竟有些不适应的感觉。看来小宝长大了,真的不再是那个爱哭鬼了。 她微笑道,“好。” 小宝帮法意画了一道曲折的线,法意要做的就是沿着这道线释放火焰,并使火焰保持形状不变,如同一条从她手中飞出的火蛇。 起初的时候她还不怎么熟练,渐渐地就控制得越来越好,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她已经可以使火焰很好地保持这条线的形状。小宝和法意相视一眼,都感到无比畅快。 熊老出门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小宝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很明显是饿了。 法意将小宝留在白雾的禁制之内,自己则出去找东西吃。 前方的丛林在月华之下四分漆黑,六分神秘。但法意如今的视力和听觉好得很,很快就发现前方十米左右有十几只野鸡,心道来得好,正好给她拿来练手。 法意轻手轻脚地摸过去,很快就接近了那几只野鸡五步处,这个距离比今天和小宝练习的还近一些。 法意打量着周围的地形,野鸡们栖在一个缓坡下面的灌木丛中,除了一只警觉的公鸡外,其他的野鸡都把脑袋插在羽毛中,看样子睡得十分满足。鸡群的左边是茂密的灌木丛,右边则是几棵两人粗的大树,伴着零星的几株灌木,地势并不复杂,惊飞鸡群后大有可为。 法意现在正好斜对着鸡群,她观察好后立刻发动,一串白色的火蛇飞快地呈半包围形式向着鸡群掠去,那只公鸡立刻发出响亮的鸣叫,鸡群登时四散飞逃。 果然不出法意所料,多数野鸡都随着公鸡往灌木丛中溜去,但也有几只吓傻了的野鸡往树木稀少的那边跑去。此时法意的火蛇正好形成一个半包围,她一边飞奔过去,一边加大灵力控制着火蛇继续合围,果然成功地将一只小野鸡圈在了火圈中,那个呆呆的家伙显然受了不小的惊,拼命咯咯叫着,法意无视跳动的火舌走了进去,小野鸡慌不择路,妄想从火舌中穿过去,没想到刚刚探出头就没了命,法意眼疾手快,一把将差点全被烧成炭的猎物抓在手中,心中大呼幸好幸好,不然这番功夫可就白费了。 收了火焰,火蛇所过之处都已焦黑,不过好在和周围的植物泾渭分明,看来自己对火焰的掌控能力还不错,法意颇为满意。刚想往回转,突然听见一阵鼻孔喷气的声音响起,法意警觉地转身,在灌木丛中看见了一对闪着寒光的眼睛。 第二十一章 祭炼灵器 法意大惊,这双眼睛有如她的拳头大小,正带着怒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法意心思电转,这到底是什么怪物,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为何她竟一点也没有察觉?这怪物眼睛都这么大,身子该有多么恐怖,法意立时感到寒毛直竖。(..tw无弹窗广告) 脑子里飞快地盘算,手中却没有停,心思一动,翠绿的小刀就从袋子中飞到手上。 法意这番举动似乎激怒了灌木丛中的怪物,鼻孔喷气的声音更响了,法意全身高度戒备,同样紧盯着灌木丛,随时准备迎战,修炼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危险,高度的精神集中让灵觉变得十分敏锐,但仍然感应不到对方的全貌,法意一时不敢妄动。 灌木中忽然传来细微踩踏的声音,法意知道怪物正在挪动身体,要来了!她握紧小刀,同时调动更多灵力聚集于掌心,随时准备发出攻击。 一息 …… 两息 …… 三息过去了,并没有出现预期的攻击行为。 法意纳罕,却不敢大意,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密切关注着对面的一切。一记重重的响鼻之后,怪物动了,但却不是向法意而来,而是掉转方向,往山坡跑去。 月华如霜,黝黑的阴影中,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窜上山坡。法意敏锐地看到,那是一只通体全黑的小兽,额上长有一只独角,下坡之前,它还回过头来,那比例不相称的大眼睛轻蔑地看了法意一眼,打了个响鼻,随后才奔下坡去。 法意大舒一口气,这才意识到后背湿了一片。此地不宜久留,她振作精神,飞快地沿原路返回。 眼看白雾就在眼前,她立刻从怀中摸出一方小小的符篆来,念咒激发了符篆后毫不犹豫地闯进了白雾之中。 两息过后,雾气散尽。 法意心道,终于到家了,她拎着刚从袋中取出的小野鸡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从肌肉到精神集体放松。 小宝跟在熊老后面走出来,一眼就看见师姐正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法意丫头,遇见什么危险了?” 法意喘了口气,便把林子里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熊老,只是隐去了小刀和袋子部分,听罢法意之言,熊老面有疑色道,“灵云山上长有独角的妖兽只有地仓兽和地环兽,只是都为灰色,你看到黑色的,想来是发生了变异。只是地仓和地环的洞穴多半在西南方向,怎会迁徙到灵脉边缘,灵气少得多的东南呢?” “师父,既然是异变妖兽,有没有可能是被驱逐出族群流落到这边来的?”法意想了想,问道。 熊老点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tw无弹窗广告)”摸了摸胡须又道,“地仓和地环都是土属性的妖兽,最擅长制造土障使人暂时陷入迷途,它们好趁机逃之夭夭,厉害的攻击妖术是没有的,好在灵云山上的妖兽至多不过二阶,而且极为稀少,一阶妖兽的土障并不难破,你只需以火焰焚尽即可脱身,就算你被陷入土障之中,一刻之后也会自动化解,因此倒不必过于担心。” 听了熊老的解释,法意也放下心来,看来自己还是对敌经验不足,一只小小的妖兽就紧张得脊背湿透。 熊老从怀中摸出一物递给法意,法意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条黑色的长鞭。这条长鞭并不分节,使在手里十分柔韧,法意面露欢喜。 “这条长鞭名为九转如意鞭,是二阶烈焰蟒的筋所制的灵器,给你拿来防身用。烈焰蟒是火系妖兽,故而此筋并不畏火,祭炼后可引灵火到鞭上,经祭炼后灵火行走在此鞭上会如同附在你本体上一般,即便你的灵火十分厉害也不会造成损害。”见到法意欢喜的样子,熊老十分愉悦地说。 一扬手,又是一物从竹屋中飞出,法意定神一瞧,果然是个新罐子。只不过这个罐子看上去通体灵透,泛着水色的光泽,很显然与之前的陶罐不是一个层次的。 “师父,这也是灵器吗?”法意接过罐子笑眯眯地问。 熊老赞赏地点点头,“不错。” 法意忙向熊老询问祭炼之法,熊老道,“祭炼器物的法门一向不多,修炼之人几乎用的都是血祭。将你的血滴在器物上,再将你的灵力释放到器物上使之与器物充分融合,这个过程不能被打断,产生如臂指使的感觉时就是祭炼好了。不过同是祭炼,各人时间长短也不同,有人一刻钟便可祭炼完成,有人则需要至少三个时辰才能祭炼成功。因此以后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时间不充足的时候千万不要随便开始祭炼,万一失败了再想成功便难上加难。” 听了熊老的告诫,法意认真地点点头,她把小野鸡交给小宝,“师父,徒儿并不饿,这就去祭炼去了。”熊老点点头,法意就高兴地拿着鞭子和水罐回竹屋去了。 坐在榻上,心思一动,翠绿的小刀飞了出来,法意用刀气轻轻划开指尖的皮肤,一滴嫣红的血就从白皙的指尖淌下来,她赶忙摸过如意鞭,血滴在鞭身上,很快就渗了进去。 法意正要过渡灵力到鞭身上,忽然觉得这把鞭子握在手里怎么毫无原本的生涩迟滞感了?就跟多长出来一条长长的手臂一般! 法意有些愕然,这,是不是意味着祭炼成功了? 可她还没过渡灵力呢?! 法意当机立断,趁着伤口还能挤出血来,赶忙把水罐也拿了过来,又滴了一滴血在水罐上,血渗入水罐后,她便能清晰地感觉到水罐内的情形,和之前只能看到水罐外表截然不同。 既然两件灵器都祭炼得这么顺利,法意如法炮制,一并祭炼了那柄翠绿的小刀。很快地,小刀就仿佛和她心神相连一般,她还有一件意灵钗,不过熊老当时没有教她祭炼之法,想来并不希望她祭炼,因此,法意也没生出把它也一并祭炼的念头。 不过,祭炼小刀后她似乎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欢愉情绪不断从刀身上传来,虽然以前也会有这种感觉但一直没这么明显。怪了,意灵钗也给她一种莫名的感觉――战意感,就和今天这种莫名的欢愉感一样。她从怀中拿出那枚意灵钗,熟悉的战意再次传来。 为什么只有这两件东西是这样?而如意鞭和水罐却没有呢? 忽然,法意想起这两件东西的共通点来――它们都是有过主人的! 莫非器物会受到主人性格的感染?! 这个推测太匪夷所思,法意想了想,不禁摇摇头,接着把意灵钗放回怀里,小刀收进灰袋中。 看到灰袋,她想起了一件事。记得刚被林娘子搭救时自己手上曾有个小伤口,她一直以为是不小心被海岸上的岩石划破的,如今却发现了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因为袋子染上了自己的血被祭炼了,所以林允才看不到里边的东西? 第二十二章 熊老陪练 法意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tw超多好看小说]袋子能装那么多东西,肯定不是凡品,除了这样的理由还有什么能解释只有她自己打得开呢? 看来祭炼真是个好法子,就等于给东西打上了个人标签,一下就变成自己的所有物了。想到此处,她忽然灵机一动,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如果,滴一滴血到炉子上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太诱人了! 一直以来,虽然她推测自己是炉子的器灵,但却困惑于为何还有现如今这个身体,所以并不敢完全肯定,如今正是个好机会!假如她能把炉子祭炼成功的话,就说明她可以做炉子的主人,那她的身份便一定不是器灵!如果不能祭炼成功,那也仅仅是证实了她之前的想法而已,左右她都不亏对不对? 法意差一点就忍不住当场把炉子拿出来了,想了想,她又放下了掏灰袋的手。 来到灵云山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把炉子拿出来过,一直都好好地搁在灰袋里,并非是信不过熊老和小宝,只是有些事,她还是想保留为自己的秘密,这和不信任无关,就是那么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结。当然,如果熊老发现了并问起的话自然另当别论。 不过,师父果然是坦荡之人,这么多天来她不止一次地在竹屋中拿出灰袋,从里面取放东西,但熊老从来没问过她。法意观察过,熊老平时带东西都是用普通的妖兽皮捆了拎在手上回来的,如果知道自己有灰袋这样奇妙的东西,虽然以他的性格不会索要,但多半也会激动地让法意拿出来瞧瞧的,这就跟电灯刚发明时候,没有灯的人也要跑到有灯的地方瞧个究竟一样,面对这个世界上一直不存在的存在,内心的好奇怎么可能止得住呢? 按道理来讲,师父的神识那么强大,基本不用刻意,自己的房间就在他的神识之下,可是他从来没问过灰袋的事,除非师父真的对灰袋不以为然,否则就只有一个可能――师父的神识刻意绕过自己的竹屋了。她上次突破,走出了屋子熊老才出声询问,就是佐证。 想到师父竟然不嫌麻烦,刻意避开徒儿的屋子,法意感慨,这是身为上位者多么高尚的人格。 不过实际上这倒是她想左了,熊老还真曾用神识扫过她的小屋,只不过都是在法意刚刚开始修炼那会,主要是担心她修炼不得法,他老人家盯着也好避免出现问题,碰巧的是那几次法意都是在规规矩矩的修炼,所以一直也没看见灰袋这么个存在。 后来法意状态稳定良好,熊老就没再扫过她的竹屋了。原因非常简单,法意虽然才十岁,可也是个姑娘家啊,姑娘家就难免有些隐私,他老人家怎么可能连这点基本的意识也没有。 倒是法意根本没想到这一点,还一个人在那感慨的不得了。 既然暂时不能拿炉子做实验,法意决定还是练习控火术去,刚刚她只要手法再快一些,另外两只野鸡也就不会跑掉了。想到这,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只黑色小兽的影子,为何它那么愤怒地看着自己?难道是因为它也看中那群野鸡了吗? 竹屋外传来小宝和熊老的大笑声,这一对师徒,关系倒是一日比一日好起来了,小宝现在也不像原本那样对熊老又敬又畏,八成也是摸准了熊老的脾性,这娃虽然智商一般,情商可不低,想起他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一脸贼兮兮的表情,法意就禁不住莞尔。师父呢,想必有小宝这么个小鬼天天尾巴似的跟着,也越来越习惯了。 听到“吱嘎”的推门响,小宝十分惊讶地转头,“师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熊老倒是很淡定,这丫头经常性地出人意料,他老人家已经习惯了,“都祭炼好了?” “徒儿都祭炼好了”,法意笑眯眯地答。 “使来瞧瞧。” 法意俏皮地道,“徒儿遵命”。 她拿着九转如意鞭,心思一动,鞭身上就覆上了一层灵火,在月色下闪着淡淡地幽光,如一条急待出水的蛟龙,夜风吹来一股不知名的花香,淡淡的动人。 熊老心思一动,一枚澄黄的扳指便脱手而出,扳指离手,须臾变到碗口粗细,向着法意直飞过去,熊老沉声道,“法意丫头,看招。” 法意看到一个黄黄的圈子迎面飞来,忙一弯腰,轻巧地避过扳指的攻势,随后就地一滚,如意鞭一甩就和扳指战在一处。扳指小巧灵活,专门出其不意,法意第一次应战,难免左支右绌,好几次都被扳指击中。好在熊老十分有分寸,法意并不曾受伤,只是这般反倒激发了她的战意,越发斗志昂扬。 此时小野鸡已经烤好,小宝咬着一只吃光了肉的鸡腿骨目不转睛地盯着法意瞧,熊老默默地拿下他嘴里的鸡骨头,换上一只鸡翅膀。 这边熊老和小宝吃着,那边法意和一枚扳指斗得不亦乐乎。 渐渐地,她掌握了一点战斗的窍门,扳指虽然灵活善变,但似乎有意避开她的灵火,从不和如意鞭正面相抗,既然如此,法意倒觉得攻击正是最好的防守,她便不再那么注重躲避,果然,这般下来挨打的次数减了不少。 等到法意灵力几乎耗尽时,扳指便“嗖”的一下回到了熊老手指上,熊老拍拍小宝的肩膀悠闲地站起身道,“玉宝小子,回去喽,明早卯时等着你师姐打水喝。”小宝和满面是汗的法意相视一笑。 “师姐,你真厉害。”小宝把熊老特意给法意留着的鸡腿交在法意手中,对她眨了个眼睛,也回屋去了。法意虽然浑身疲倦,但精神非常好,今天熊老的训练十分及时,她正是需要对战经验的时候。 法意回到屋子,坐在榻上。 手中的鸡腿还是热的,焦黄紧致,泛着一股馋人的香气,法意禁不住食指大动,很快,香喷喷的鸡腿味就飘散在整个竹屋之中。 第二十三章 取水野云湖 这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早上还没到寅时法意就爬起来了。(..tw)没有什么好收拾的,灰袋已经在怀里了,左手水罐,右手一柄九转如意鞭,法意兴致勃勃地出了门。 此时正要开始放亮,一切都朦朦胧胧,众星的光辉不再璀璨,唯有长庚星耀眼夺目。 一路疾行,丛林幽深安静。法意蜻蜓点水般地跳跃在林间,虽算不得片叶不沾身却也灵巧得很。 这条路果然如师父所说的十分安全,行了大半天,法意都没遇见一头妖兽。寻常的兽类拦路,她只消片刻便灭杀得不留痕迹,比如刚才的那条红斑额头的黑蟒,竟然仗着体型庞大想要狩猎她当食物。法意现如今灵觉敏锐,早在五步开外就发觉出异常,黑蟒张开血盆大口扑来的时候,她刚好一颗火球丢进蟒蛇的嘴里,立刻就要了那家伙的老命,化作一团黑炭跌落尘埃。 当野鸟的啁啾协奏成一曲欢快的清晨颂歌时,天边的朝霞已然锐气腾腾。法意轻轻搭起手,俯瞰山岩下面宁静的湖水,远处的水色黛青一片,近处则湛绿潋滟。轻拭去额头上的一层薄汗,法意一个鱼跃,轻手轻脚地落在湖边。.tw[] 俯下身用水罐取水,拎起来的时候却觉出不对了,这罐子看上去明明还是原来大小,却怎地沉得厉害,饶是法意炼气五层的修为都觉出重来了。事实上,她不知道,这罐子虽不起眼,却好歹是一件灵器,是专门给水灵根的炼气初期修士修炼水息的,灵力越强,水罐演化出来的水息也越强,当然缺点就是重量也会一并增加。到了法意这里,浓浓的水息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只有重量是实实在在的托在手里。 熟悉地在掌心升起灵火,回去时不免笨拙了许多。 此刻的丛林早已醒来,正是妖兽觅食时间,法意一共碰见了三波妖兽。 第一波是一只赤眼妖虎,双瞳闪着妖异的红芒,张开大嘴时腥风扑鼻,法意不得不放下水罐,与妖虎周旋。好在昨晚有了些对战经验,虽然紧张却也还算镇定,这只妖虎虽不同于昨晚扳指那么灵巧,但每一次扑来力道都非常大,尤其是那一条虎尾,就像一条钢鞭一样,法意险些就被虎尾扫到,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谨慎。 如今她的如意鞭上燃着灵火,却回回都抽不到妖虎身上,也不知道自己的火焰对这妖虎有什么效果。为求速战速战,法意兵行险招,故意漏了个破绽出来,妖虎灵智极低,果然中计。 当妖虎腥臭的大口离她的胳膊只有一拳距离时,如意鞭已经鞭长莫及,眼看着情形十分危急,谁料法意的胳膊上突然“腾”地升起一蓬白色的灵火,灵火熊熊燃烧,迅速壮大,如一条火龙一般向着妖虎的喉咙反扑回去。距离太近了,妖虎根本来不及闪避,就在痛苦的痉挛中倒地而亡。 法意长舒了一口气,来的路上灭杀黑蟒的经历给了她启发,果然,即便是妖兽,内脏也是最脆弱的地方。不过她也算准了就算不能一下将妖虎灭杀,也定然能让它止住攻势,只要有那么一瞬的停滞就足以使法意逃出生天,所以此招虽险却无性命之虞。 幸好她第一次尝试从胳膊释放灵火就成功了,最终成功把妖虎灭杀。法意看看自己的胳膊袖子,那里有个破掉的大洞,露出她白皙的胳膊,再看看地上的水罐,这么片刻的耽搁,水罐中的水又冷了下来,法意没法子,只好重新烧起。 第二波是三只豺狗模样的妖兽,只是却长着野猪一样的獠牙,法意以一敌三,轻松胜出,这种妖兽的单兵实力实在不及赤眼妖虎的三分之一,法意各个击破,片刻之间就大获全胜。 只是膝盖处不小心刮破个口子,水罐中温热起来的水又冷了不少。 第三波是几只妖蜂,法意带着水罐不小心踩到了一株色彩暗金的花,花蕊中登时飞出几只妖蜂来,法意见势不妙赶忙一团火球丢过去,哪成想妖蜂灵活非常,竟有一只漏网,法意是感到肩膀刺痛才发现妖蜂竟然也是火属性的,没得说一蓬灵火飞出,这只漏网的妖蜂立刻化为灰烬,她的肩膀上也多了那么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破洞。这么一会,水罐中的水洒了不少,不过她烧起来倒也快得多。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卯时赶回了竹屋。此时旭日东升,正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法意激发符篆进入禁制时,熊老刚好推开房门,小宝正站在院中抻懒腰。 乍一看法意的狼狈模样,小宝吓了一跳,跑过去发现法意就是形容狼狈了点,实际上并没有受伤他才放下心来。 法意摸摸小宝的头,揽着他到熊老面前,抬手把水罐奉上,果然水罐中水花滚滚,正是沸腾模样,熊老抚掌大笑,连连叫好。 法意的心情也十分愉悦,这一路虽然颇有波折,但却都有惊无险,她怎会不明白师父的苦心。 自早晨取水回来后,她上午按《明灵诀》修炼恢复灵力,下午就继续练习控火之术,待到申时三刻,仍然如早上一般赶往野云湖。 这条路早上走过一遍,现下走起来十分轻松,很快就到了上午灭杀妖蜂的地方。法意这才发现,原来有一个巨大的蜂窝就挂在一棵橡树的下面,橡树枝叶浓密,所以她早上并没留意,现下想起来不免有些冷汗,幸好当时整个蜂群没有得到消息,不然她一定不能善了。想到这,法意不由决心灭了这窝妖蜂,也免得以后总要担心不小心惹恼蜂群。 想到早上妖蜂对自己的灵火全无抵抗能力,法意觉得她只要下手稳、准、快,解决起来应该还是很容易的,随即法意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挑了一处离蜂巢最近的隐蔽位置,并瞬间发动,看到整个蜂窝都笼罩在一团白色火焰之中,法意满意地点点头。 是时候继续上路了,法意转头,突然,她发现,眼前三步处,一只浑身黝黑顶着一只独角的小兽正愤怒地盯着自己。 第二十四章 对战小兽 法意一惊,倒不是吃惊又碰见了它,而是吃惊于这只小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又在她毫无感应的情况下突然出现。(..tw好看的小说) 上次它隐在灌木丛里看得不太清,今天面对面,倒叫法意瞧了个清清楚楚。 这小兽大小如同幼虎,却圆圆滚滚,敦敦实实。最叫人称奇的是它根本没有毛发,大块大块黝黑的鳞片铠甲一样地覆在身上,要不是那黑色水晶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怒气,法意恐怕真要赞一句漂亮。 不过此刻,她可没心思想这些,因为这只独角的小兽正怒目圆睁,对着她龇牙不已。两排尖尖白白又吻合得恰如其分的牙齿里正传出威胁的低吼,在身高体型的严重差距下,它仍然表现出了气场和威慑力,让法意不敢小觑这个小小的对手。 它把头转向蜂窝,收起龇牙咧嘴的表情,再转向法意,又变得莫名怒气冲冲。法意心道这是什么意思?此时小兽已如法炮制,又如此两番,这下,法意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它竟是在表示对她毁了蜂巢的不满么,莫非这蜂巢也是它看中的食物?她没那么倒霉吧,两次都抢了人家的食物?!再看它那副高傲又绅士的神情,倒像是法意欺负了他的小弟所以来找场子的一般,不然怎么还频频拿蜂窝向她使眼色?莫非就跟前世电影里边黑帮先告诉你你干了什么不该干的,然后再把你废了一样? 法意刚觉得是她想太多了!就见一道幽蓝的电弧从小兽的独角上迎面激射而来。(..tw无弹窗广告)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法意半点心理准备也无,不是说地仓兽和地环兽只会土障之法吗,这道幽蓝的噼噼啪啪的电弧是什么东东? 仓促之下法意来不及考虑,弯腰就地一滚想要借此躲开袭击,哪成想电弧竟如影随形,连她拐弯都跟在屁股后头,法意无法,只得不停躲避,找了好几株灌木做掩蔽,都被电弧瞬间击毁。眼看灌木烧得不见树样,小兽眼中怒气更胜,法意心道,不是连树也是你小弟吧?! 一兽一人,一追一逃,转眼就是十数丈,前方恰好来到金翎百翼鸟的地盘。 经过了起初匆忙的应对,法意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她一边巧妙地躲避,一边想法子摆脱这个纠缠不休的家伙,看到眼前毛色艳丽的妖兽,法意计上心来,你不是恼恨我捉了小野鸡、恼恨我烧了妖蜂窝吗,我就再多送你几只烤鸟。 想到这,法意专往妖兽身后跑,专往金翎百翼鸟多的地方钻,独角小兽对电弧的掌握似乎也没那么好,总之,法意它是没击中,倒把好几只百翼鸟电成了飞灰。 场面一片毛飞鸟叫,法意得出空来喘了口气,还不忘得意地回头比了个v。 小兽原本就气恼不已,看见法意得意的样子,简直怒不可遏,鼻孔的喷气声更响了,两只前蹄还在不断地踩来踩去,可它偏偏太小,因此这番动作倒没起到多少威慑效果,反倒愉悦了法意。她心道,这小家伙还挺通灵性,连手势都看得懂,这就对了,她法意还没气过人,不如就先气气兽吧,这可是你这小家伙自找的。接下来,每次小兽的攻击落空,法意都会十分卖力气地炫耀,仿佛在说,看吧看吧,又搬石砸脚了吧?把个独角小兽气得直冒烟,偏生奈何不得她。 法意心中爽快不已,不过现在她虽不再受摆布,却也没法摆脱它,正思量着脱身之计,忽然感到电弧不再。回头一看,小兽不知怎么停了下来,正望着月亮升起的方向。片刻之后,它回头看了法意一眼,便没有再犹豫,转身飞快没入丛林。法意长舒了一口气,不过,她怎么觉得她在那家伙的回眸一瞥中读到了“有种明天再战”的意思。 摇摇头,一定是她想多了,再说一想到明天还要被它追得满丛林跑,她就有一种浑身恶寒的感觉,逃命的姿态,委实一点也不潇洒。 除了这件插曲之外,今晚的取水行程还是很顺利的,只有两只妖兽和一只普通兽类向她挑衅,当然无一例外被她拍为飞灰。 回去的时候熊老并不在,听小宝说师父原本正对他进行炼丹前的最后叮嘱,不知怎地忽然脸色有变,匆匆嘱咐了几句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宝现在已经开始尝试炼最基本的乾坤益气丹了,法意知道炼丹务必专注,最忌受人打搅,便决定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小屋,何况有件事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从袋子中把炉子拿了出来,再召唤出翠绿的小刀,定了定心神后,法意仍按原本的法子,用刀气划破指尖,血珠逐渐变大流下,她的心也开始不受抑制地跳动,眼看着血珠脱离皮肤,法意的心更提到了嗓子眼。融合吧,融合吧,理智在叫嚣。不过,似乎是有那么一瞬,内心仿佛响起并不相同的声音。 轻轻地,血珠落到了炉子上,看在法意眼中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炉子瞧。 ……十数息过去了。 炉子还是炉子,血珠还是血珠。 既然不能依靠血珠自动渗透,她就用灵力辅助祭炼。没有考虑那么多,法意调动体内的灵力,向炉子传递过去。在灵力接触到炉子的一瞬间,法意的身体也像被什么拉扯一般急速地向炉子飞去,与此同时,一股剧痛瞬间从头上蔓延开来,法意只模模糊糊地瞧见她似乎处在一个黑乎乎的铁壁之中,就失去了意识。 她没有看到,白得透明的火焰从炉中升起,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拳头大的女孩额间的印记明明灭灭,她眉头紧皱,脸上是无比痛苦的神情。 整个身体似乎都已变得透明,只有一条条或大或小融会贯通的耀眼金线蜿蜒其中,筑基之人只要一看就会知道,这金线的分布竟与人体经脉一般无二!再细看来,在白色幽火的炙烤之下,金线似乎正在不断析出什么东西一般,还没等脱离她的身体就被幽火吞噬! 透明的身体,金色的经脉,白色的幽火,古朴的炉鼎,就算这世上所有顶尖高手尽数在此,也没有谁能不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吃惊,更别提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种情况! ps:感谢不知是哪位亲的推荐,感谢大家的收藏和喜欢! 第二十五章 师徒分别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法意渐渐醒来,只觉得炽热将她包围,睁开眼睛,虽然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惊讶不已。.tw[] 若非亲眼所见,她决计想象不到她正盘膝端坐在火焰中,双手结印,而她的手看上去竟那么小! 身上痛苦的感觉早已没那么强烈,她能感应到她就在炉子的内部。脑海中多了些东西,似乎是炉子的记忆。画面太多,连贯成串,她随便挑了一张看去,是几株形状各异的灵草正融化成液体的模样,她莫名清楚地知道,从灵草化成灵液的时间是一刻钟零十息。再换一张,是一颗莹白的丹药在飞快地旋转,她感觉得到,这是一颗丹能巨大的丹药,只是名字还想不起来,却清晰地记得它先天丹气不足,成丹之后药效必然不佳。 纷至沓来的画面似乎要把脑海撑爆,每一张都有很多信息,法意颇觉头痛,炉子中幽灵一般的火焰渐渐收起,最后缓缓熄灭。在一道白光中,法意落在地上。 小宝站在门口,吃惊地望着法意从热气逼人的炉子中飞出来。而且,师姐身上的威势似乎更强了。 法意全身轻松无比,走路都是飘的。 小宝的眼神中有吃惊、有疑惑、有担忧、有疲倦、还有那么一丝丝畏惧,法意毫不意外小宝出现在这里,但她不希望小宝害怕自己。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师父在哪?”法意轻轻揽过小宝的肩膀。 “师姐,现在刚好子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师父一直没有回来。我炼丹失败了,感觉到你这里不对劲,就进来了。”法意心中有数,看着小宝这么晚还强撑着守在这屋里,无非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心中不免一阵感动。 这几个月来,小宝就像她的亲弟弟一般,无形中占据了她心中重要的一块位置。她心知小宝有多么渴望成为仙人,也深知小宝难掩的黯然。 “小宝,师姐问你个问题,要是有一个机会能让你踏入仙途,但却险象环生未必能成功,你是否愿意一试?” 法意问得认真,一字一句,小宝却几乎没有犹豫,“我很想当仙师,真的有这样的机会吗?” 法意点点头,“我可能找到了一个法子,或许会有用,虽不是现在但也不会太久。师姐向你保证。” 看到法意眼中的坚定,小宝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无比相信,师姐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熊老是在第二天傍晚时候回来的,一见到法意,他就发现这丫头的精气神好得不得了,随时都有突破的可能。 但此时他的心思全在另一件事上,因此,只是赞了几句,便一头钻进了竹屋。 接下来的半个月,法意每天生活依旧,她往返野云湖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碰见妖兽时也渐渐地不再狼狈了,有时候还能够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带着水罐回来。 还有一件有趣的事就是这半个月来,她和那只独角小兽每天都要打上那么一架,从一开始的一追一逃、鸡飞狗跳到后来的旗鼓相当、相互陪练,偶尔打累了还能倚在一块一起看看灵云山上的天光,看看野云湖中的流云。 法意也发现了,这只小兽怪着呢,因为它纯粹是一只爱管闲事的家伙。法意只要无缘无故地伤害到了妖妖兽兽、草草木木,它就龇牙咧嘴地审判她,但若是妖兽先来攻击她的,它就待在一边不管,看见法意吃了瘪还异常高兴。 或许也是最近师父太忙,两个人都没有多少机会见到熊老,总之小宝对那天晚上看见的事情选择了沉默。(..tw好看的小说) 半个月后的一天,熊老突然把法意和小宝叫了过来,他给了小宝一本《丹经》,给了法意一本《火系法术变化精要》,对两个徒弟说,“我有一件事必须独自去办,因此,不得不离开灵云山,玉宝小子,百药堂那边我已经说清楚由你来代替我,法意丫头,你可留在灵云山修炼,但切忌不要深入山脉,若有危险你恐怕难以自保。” 法意和小宝都被这个突然的消息惊住,熊老又道,“法意丫头,无事多去瞧瞧玉宝,他没有灵根,若有什么还要你护他周全。少则一年,多则三年,我就会回来,那时我们师徒三人再见。” 法意和小宝自然十分不舍,但熊老心中有事,虽对这两个徒弟放不下心来,却还是没有回头,消失在白色的迷雾之中。却不曾想,他这一走,离开得何止是三年。 法意依言送小宝下山,现如今十几丈的峭壁对她而言已经不在话下,虽不能如熊老一般凌空飞行,却也能凭借灵巧飞檐走壁,何况小宝的那点体重还不及水罐的三分之一。 师徒三人的灵云山此时就只剩下法意一个,起初真的很不适应,走在哪里都能想起之前的回忆。后来,法意索性把那只独角小兽带进白雾中相陪,一人一兽无聊的时候就打打架切磋切磋,只有一点,每到晚上的固定时间,它就总要跑回丛林。 法意每天除了修炼就整理脑海中的那些画面,渐渐地感到了不寻常。画面之中的多数灵草她都不认识,而且对于成丹的丹效,脑海中的判断总是告诉她无论是哪颗丹她吃了都极有可能因为抗不住丹效爆体而亡。 另外就是一幅特殊的画面,她看见一团白色柔软的物质和一团金色的物质在炉中渐渐融化,随炉火捏造出形状来,金色物质化成一缕缕的金丝逐渐灌注到白色物质中,就像纺织机织那种有花纹的布一样,丝丝缕缕地绞进去,最后竟渐渐变做人体的模样。 法意并非如当初一般一无所知,她能看出来,那些金线塑造的就分明是人体的经脉,十三正经、奇经八脉,大大小小的脉络无一不包。法意这才知道这炉子有多么的逆天,竟然连人都能锻造出来。联想到自己的这具肉身,她觉得,十有八九也是这么来的。 那么这尊炉鼎的旧主人,该是一个怎样惊才绝艳的人物!灵云之中,就连懂丹道者都寥寥无几,不然怎么能轮到小宝一个八岁的孩子挑起大梁,而这尊炉鼎的主人竟然连人都能锻造出来,其境界之高恐怕难以想象。 再看下去,炉子中又放入了一面宝镜,宝镜在高温之下不断转动,镜身周遭,青光潋滟,最后竟化出一团鸡蛋大小的青芒没入那尊已经炼好的人体。又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一抹淡白的痕迹从镜面中飞快飞出,同样没入人体之中,就见那拳头大小的男婴额头之上迅速出现那面宝镜的印痕。 看到这里,法意再不明白点什么她就是傻的,一样的小手小脚,一样额上有印记,只不过是画面中没有看见白色的灵火而已。看来她是器灵这一点是无疑的了,而且连她被创造的过程也已经摸清了。不过可惜,只有多数炼丹的画面是清晰的,其他类似这样的画面却都模模糊糊。看到脑仁生疼的时候她就拖过来角震对博一番,角震是她给小兽取得名字,取角上生雷之意。 今天正是熊老离开后的第十天,不知怎地,角震一整天都不太平静,时而对着禁止之外的丛林龇牙咧嘴,威胁低吼,时而又焦躁地转来转去。法意不晓得角震这是怎么了,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角震竟然用嘴咬着自己,似乎要法意和它一起走。法意疑惑不已,不过她相信动物的灵觉一向比人敏锐,便把该带的都带在了身上和角震一起出了门。 角震在丛林里跑得飞快,法意发现他们正越来越靠近灵云山腹地。一方面灵气越加浓郁,一方面二阶妖兽的气息也时有出现。法意不敢大意,集中精神跟在角震后头。 左弯右拐,来到了一处潭水中,角震回过头来看着法意焦急地喷着响鼻。法意不知道它怎么了,便把它抱了起来,可它又挣扎着要下来,法意没法子又放下它。角震着急地用角拱着法意的腿,法意犹豫地用手握住它的角,果然,这下做对了,角震开始带着法意向潭中游去。到了谭心,它猛地向下沉去,法意只感觉到一股冰凉刺骨的感觉越向下越强烈,赶忙运转体内的火灵力加以抵抗。 大约数十息左右的时间,终于沉到了潭底,法意看到眼前是两丈左右高的岩壁,角震直接来到岩壁下面,那里除了光秃秃的岩壁并无一物。就在法意疑惑不已的时候,角震仍然向前游去,眼看着撞上岩壁的瞬间,法意感到一阵灵气波动传来,紧接着就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空间之中一丝水气也无。 他们没有看到,在他们刚刚进入禁制后,潭底的石壁就发生了变化,眼前哪还有什么石壁,分明是一个黑魁魁不知尽头的山洞,此时这个山洞之中正涌出大量不知名的黄色液体。 法意抬眼打量,她太惊讶了,虽然早就知道这家伙不是普通的妖兽,却不曾想到它是如此特殊! ps:亲亲们,若是觉得茶茶写得还可以,一定要不吝收藏呀,非常谢谢大家的喜欢! 第二十六章 神秘古殿 一进入这个空间,法意就感觉到一股威严而神圣的气息迎面而来,给她一种巨大的压力感。 这是一个并不算很大的山洞,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高大的动物雕像,仿佛正在扬头长啸。它双目有神,威严无比,法意顿觉受人盯视一般。 最重要的是,此兽看上去颇像麒麟,却细看却并不一样,倒是反而与角震非常相像,尤其是头上的那只角,不禁使法意想起一种传说中的神兽――獬豸(xiezhi,都是四声)。 古书有言,龙生九子,各不成龙。其中的第四子獬豸便是头上生角,很像羊的一种动物,它公正严明,善辨是非曲直,懂人言知人性,正与角震爱管闲事的性子十分吻合。只不过,角震身上并无毛发,似乎又与传说中的獬豸不符。但法意以为,世人缪传也是有的,毕竟是龙之子,只有鳞片很正常。另外,角震一直体型偏小,模样未成,加之受地仓、地环兽的误导,法意一直不觉有异,如今看见几乎是角震三十倍大小的獬豸雕像立刻便觉出角震的不同来,越发相信角震与上古神兽獬豸颇有渊源。 跟着角震绕到雕像背后,小家伙带着法意一路向上攀爬,只是角震爬得轻松,法意却感到压力山大,巨大的压迫感让她勉强支撑着往前爬,终于来到雕像张开的大口处,角震一个轻跳跃了进去,法意紧随其后也进入其中。 打量四周,眼前是个黑魁魁的山洞,一路蜿蜒向下,一人一兽走到一个缓坡上,法意依稀看见山洞分成了左右两支。角震直奔左边的通道,示意法意跟上,然后就像滑滑梯一般“嗖”地不见了踪影。法意也如角震一般,坐在缓坡上向下蹭,还没等她准备好,就感觉自己已经飞速地下滑,两耳响起呼呼的风声,带着潮气迎面扑来。 数十息之后,法意终于到底,角震正在一个长长的平台尽头等她。平台光滑如镜,泛着淡淡的青芒,平台之下是泛着蓝光的潭水。 潭水中央,一座恢弘的宫殿屹立在一片岩石上。耕牛大小的夜明珠镶嵌在宫殿四角,直照得整个洞底熠熠生辉。宫殿外围是九颗高高的圆柱,圆柱之上雕刻着许多动物,远远看去形态各异。 角震示意法意跟着它向潭水走去,法意从没见过这样蓝的潭水,妖冶而恐怖,如果不是角震拉着她,她根本不想涉足。来到水潭边,角震示意法意握住它的角,法意感觉到一股电流从掌心传遍全身,紧接着她的身上就开始释放出幽蓝的电弧,电弧越来越密连成电网,如一个厚厚的茧将法意包裹起来。 她的发髻已被电弧轻轻打散,一丝一缕四下飞散,仿佛一朵在风中轻柔摇曳的神秘花朵。角震的全身也开始结出电弧的茧来,它在前,法意在后,缓缓步入深潭。有了电弧的依托,法意如一颗大蛋一般漂浮在水面,被角震的电弧牵拉着向前。 潭水寂静,恢弘的宫殿越来越近,她的发丝失重一般地轻轻飘荡,如梦似幻,直教人目眩神迷。 越靠近宫殿,浓重的神威越压迫着她,法意心中莫名想要匍匐在地,虔诚膜拜。 上岸之后电弧退去,她墨发披散,强忍压迫,打量着这个气势恢宏的所在。这座建筑的古朴、壮观远在她前世所见的任何一座建筑之上,不知道在这里寂静了多少年,浑身的气势都展现于此。 圆柱之上的走兽栩栩如生,法意仔细瞧了,原来竟是龙之九子的刻像。 转过头来,眼前一面三丈高的岩画,刻画的什么模糊不清,法意定睛去看,只一眼就觉得天旋地转。一个声音在脑海中振聋发聩,“来者何人?”法意只觉“何人”、“何人”的回音不停炸响。几乎腿软到要坐在地上,强撑着站着,却再也不敢看岩画一眼。 角震走到岩画前,额上独角散发出一道幽蓝的电弧直击在岩画上,只瞧见电弧一路向上,如一条涌动的血管一般停止在岩画中部,渐渐汇聚成一个獬豸的图像,紧接着,图像上爆发出耀眼的蓝芒,叫人不敢逼视,随之,隆隆之声响起,岩画竟从中间向内裂开,变作一扇石门徐徐开启! 角震引着法意往石门内走去,走进石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非常广阔的大厅,中间一个一人大的彩色光幕迅速吸引了法意的注意。这片光幕七彩交织,不停变幻,根本没有确定的颜色,整个呈圆盘状漂浮在空中。 光幕之下是一座高台,高台之上静静地立着一朵红色莲花。角震显得十分欢快,一路从阶梯小跑着上了高台。法意跟在后头,看见角震像小狗一样在红莲里打滚,丝毫没有平时威严的模样。 到近处一看,哪里是真正的红莲,确实一种她看不出来的特殊材质,角震一滚便摇曳生波。小家伙咬着法意的衣角把她拖上了红莲,触手软软的,确实非常舒适,更奇妙的是还有源源不断的精纯灵气从红莲中传入身体,法意颇觉奇妙。 忽然,大殿开始晃动起来,不过,只过了片刻就停了下来,角震又开始变得不安,不停地对着四周咆哮。法意慢慢安抚着它,许久才平静下来。 空荡荡的大殿再无他物,法意心中纳闷,角震带她到此究竟是何意?她想要离去,角震死活不依,无法只好陪它在这待着。她先是想办法接触那团光幕,结果发现不管是灵力还是器物都毫无作用,就算她将如意鞭激射过去,也不过是从光幕中穿出落下。既然摸不着光幕的头脑,法意不想浪费,很快在红莲上进入打坐修炼的状态。 可惜今日不知何故心中颇为不宁,有好几次都隐隐有突破之感却又在最后关头止住,倒把全身的灵力修炼得浓厚无比,法意颇觉可惜。 第二天一早,一人一兽沿原路返回,只不过这次走的是另外一条通道,原因两条通道一条设有台阶,另外一条却十分光滑。 从兽口中爬出落在地上,原本山洞的入口处是一层肉眼可见的白色光膜,可以看见外面是一条冷清的大街。法意纳闷不已,昨天进来的时候分明是一汪冰冷刺骨的潭水,怎么今天出来的时候就变成街市了呢? 瞧准没人注意,她从禁制中走出,来到了石板路上,回头一看不知怎的角震却没有一起出来,山洞也不见了,眼前除了空荡荡的大街什么也没有。 法意心觉不对。 走到街口,看见了对面的鼓楼,确定这里正是牧州城东,想想有两天没有去看小宝,法意拐过两条街巷,轻手轻脚地跳进了右院。 小宝正在给白犀分档,看见法意来了十分欢喜。姐弟二人正在闲话,就听有人喊,“不好啦,妖怪吃人啦!” 法意和小宝俱是一惊,紧接着,城东一片大乱,人们的尖叫、狂奔、哭喊声不绝于耳。法意奔到院中,跳上屋顶一看,远处的确有一直赤红眼睛的老虎在嘎嘣嘎嘣地吃人,不是别的,正是赤目妖虎! 法意大惊,它怎么会到这里来!妖兽偏爱灵脉之地,山中竞争也不激烈,因此一向拘泥于灵云山上,从未有闯入牧州城的先例。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过反常。 此时,赤目妖虎已经吞下了一个成年男子,它昂首咆哮,向正在奔逃的人群冲去。人们此时都恨不得多生两条腿,只见大街上的人群潮水一般退去,却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还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在小姑娘就要命丧虎口的千钧一发之刻,一个身影从一片檐瓦上飞快地掠过,一鞭抽在了虎眼之上,疼的老虎“嗷呜”一声狂啸,立刻转了目标向法意扑来。法意与赤眼妖虎对战经验不可谓不丰,两个回合便悄无声息地瞅准时机将火球送入虎口,赤眼妖虎痉挛倒地。 听见虎尸砸在地上的沉重声音,才有人在奔跑中回过头来,法意不欲惹人注意,飞快地消失在院落之中。多数人回头时只瞧见妖虎尸身,只有少数人看见一个小巧的身影和妖虎战在一处,看衣着还是个女娃,只是打虎女英雄转眼便不知去向。 人们惊魂未定,纷纷迟疑着停下脚步,继而就有人放声大哭,哀哀欲绝。 法意眉头紧锁,赤眼妖虎突然出现在牧州城,此事大不对劲,灵云山恐怕出了什么异变!法意本欲前往一探,又担心独留小宝在此并不安全,便决定带小宝一同去,也是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灵云山此刻之凶险。 带了小宝出城,随处可见斑斑血迹和断肢残尸,多少人哭作一团,几乎要晕死过去,小宝不忍直视,法意便捂了他的眼睛。 两人直奔那片树林,渐渐地,法意开始觉得不对,因为,她嗅到了妖气。 一路走来,眉头越皱越紧。下山的妖兽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她一共消灭了两拨金蟾毒蛙,逃脱了一只二阶妖兽和一群一阶妖兽的追杀,再往前去,妖气越发浓重,就算不带着小宝她也很难在群兽之中全身而退,何况看这个架势,灵云山转移下来的妖兽简直不可想象。 ps:感谢亲亲们的推荐,喜欢的话不要忘了收藏哦! 第二十七章 再见林允 小宝脸色苍白,在妖兽的腥臭和杀戮的血腥之中几欲作呕,眼前就要坚持不住,法意当机立断,带着小宝飞速折回。这么多妖兽直奔牧州城而来,看来牧州的百姓要遭殃了,她自己逃命的话或许没问题,但带着小宝就不行了,她可以几天不吃不喝,小宝却不能。 不知道四大世家是否会袖手旁观,不过唇亡齿寒,失去了牧州城的供应,他们想必也不好过吧?当务之急是保全自己和小宝的性命,她该如何行事? 小宝扯着法意的衣袖,着急地说,“师姐,我爹娘还在城中!” 法意本来想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连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哪里顾得上你的爹娘。转眼看见小宝哀戚的神情,心中微有不忍,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也罢,看妖兽这个架势,在大部队到来前起码还能争取到一刻钟的时间,便道,“好,给我指路。”随即加快速度往城中折返。 牧州城中果然有先驱妖兽在肆虐,百姓的奔逃哭喊听起来凄厉无比,看到妖兽吃人的模样,法意的心中一样不好过,妖兽之灾,生灵涂炭,为了小宝爹娘,为了争取时间,她也只能眼睁睁的旁观,眼看着痛苦和恐怖笼罩这座城市。 小宝家在城北富人区,往城北的街上简直狼藉一片,看样子经过的妖兽不会少于十头,法意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眼看着来到小宝所指的街口,当中一座三进式大宅便是他家,法意只听院中传来“啊”的惨叫,她面色一白,飞墙而入,跃上墙头的一刹那,小宝真真地看见它阿爹带着玉扳指的手在一只狮子模样的妖兽口中垂下来,看见血沫子从那妖兽的口中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而她的阿娘,面色惊恐,早已吓得一动不能动,眼看着一张血盆大口向她扑来,小宝肝胆俱裂。 法意大喊“快趴下!”燃烧了熊熊灵火的九转如意鞭已经脱手而出,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向妖兽直射而去。[..tw超多好看小说] 一息、两息、一切的声音都仿佛静止,法意眼睁睁地看着那狮子一口咬断了妇人的脖子。听见小宝撕心裂肺地大喊“阿娘!” 滔滔怒火莫名地充满心间,法意在愤怒的驱使下疯了一般地冲向那两只妖兽,九转如意鞭不带灵火一下一下地往眼睛、往鼻子、往最脆弱最疼的地方抽,法意像一个疯子,杀光了还不解恨,直到把妖兽抽个稀巴烂,才停下手来。 眼泪不受抑制地狂涌而出,她恨极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小宝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回了她阿娘的头,安放在身体上,一遍一遍地摸着她的脸,“阿娘一定想死小宝了,小宝终于回来看你了。” “小宝想阿娘了,阿娘你摸摸小宝好不好?小宝以后都听话,乖乖的,再也不说阿娘是坏阿娘……” 可惜他的阿娘,再也听不到娇儿的呼唤了。 法意默默地走上前,轻轻地把小宝揽在怀里,小宝死死盯着阿娘的尸首,碎碎呓语,渐渐地气息微弱,昏了过去。 就地挖了个深坑,掩埋了小宝的阿娘,法意抱起昏迷的小宝往街上冲去。为今之计,只有暂避兽群锋芒,牧州城西北一百里还有一个小城名曰陶江,少不得先往那边去。 快到北城门,法意眼尖地瞧见三个半大孩子正背靠背围作一团,和一群豺狗模样的妖兽对峙,这几个少年也非凡人,灵力波动隐隐传来,可惜豺狗天性成群作战,七只豺狗将三个人围作一团。 豺狗突然发动,只见一个少年一把阔剑迎上,与豺狗战在一处,招法倒是大开大合,只可惜法力不足,勉强斗个平手。还有一个使一模一样阔剑的小姑娘也在勉强战斗,但战斗力比少年差多了。三人之中的最后一个是一位十五岁左右的少女,衣着华丽,所使兵刃是一柄锯齿状的轮盘,间或还能发一个土障挡住豺狗进攻。 三人都拼命不已,但可惜仍然不敌,少年勉强将一只豺狗斩于剑下,却被另一只的獠牙挑起,摔在地上滚了好几个翻,刚好正对法意。她定睛一看,此人竟然是好久不见的林允! 没有二话,法意一个圆鞭将扑过来的豺狗抽开,救下林允。 林允逃了性命,感激地回过头来,不禁也愣住了,随即面露惊喜! 有了法意的加入,战局变得轻松起来,不大一会就将豺狗全部斩杀。除了法意,其他人都已挂彩,尤其是那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那柄剑对她来说本就过大,加之她法力低微,因此颇为狼狈。 几人且战且退,一路退出北城门。妖兽从东城门进来,忙于在城中猎食,因此北城门外的妖兽很少,几个人挑了个隐蔽的角落歇口气,除了法意之外,他们几乎都丧失战力。 林允非常高兴,拉着法意道。“包子,你怎么在这里?”林允这几个月来看上去更成熟了,身量也拔高了些,法意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有空再给你讲我的故事”。 听见法意和林允认识,那个十五岁的红衣姑娘淡淡地拱手道,“今日多谢你了。”林允介绍道,“包子,她是华家的大小姐华茹安。”红衣姑娘听了,不悦地皱了皱眉,法意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点点头。“她叫徐春芳,是我与同进华家的。”说罢指指那个十岁的小姑娘。 法意一瞧,正是测灵根那天站在林允前头被威压冲击的那个,徐春芳倒是活泼可爱,已经笑眯眯地说,“多亏姐姐救了我们,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这个小弟弟是谁?”法意对徐春芳颇有好感,也微笑道,“我叫法意,他叫冯玉宝,是我的师弟。” 华茹安突然道,“原来是法意姑娘,今日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想必姑娘还要与令师汇合吧,就不耽搁姑娘行程了。” 林允一怔,徐春芳心道,大小姐这是要赶人么,过河拆桥未免太快了吧。 法意刚要说话就听林允对华茹安说道,“大小姐,如此多的妖兽闯入牧州城,未免太过诡异,我怀疑灵云山中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故,我们华家虽然人才济济,但深处灵云山中未免也要受到妖兽的威胁,此时正值用人之际,不如邀请法意姑娘和她的师父到我们华家来……” 华茹安不悦道,“华林,华家之事何时轮到你多嘴了?” 法意不悦,这个华茹安果然是世家养出来的女儿,看似言谈有礼,实则唯我独尊、毫不通人情,但眼下她和小宝确实无处可去,如果能到世家落脚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只是这华茹安分明没看得起她。 林允还欲说些什么,一条通体闪着墨绿光芒、水桶粗的长蟒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地爬了过来。法意灵觉敏锐,天边飞来的三条飞剑也没有逃脱她的眼睛,她当机立断,推开华茹安故技重施,在一个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将火焰丢进了长蟒的口中,那三个筑基修士自然看到法意将华茹安保护在一旁,身手麻利地将一阶墨皮金睛蟒击杀,不禁都大为惊异。 三人落地,法意瞧着其中一位正是当初在华家小楼给他们测灵根的男子,两外两位都明显显老,一位眼下有一颗明显的黑痣,另一位须发皆白。 只见华茹安大喜,奔过去扑在中年男子怀里,眼泪就流下来,“四叔,茹儿好怕。”看上去娇俏惹人怜,一点也不复刚才的冷漠疏离,中年男子一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一边看向法意,目光中微露激赏。 “多谢这位小道友出手相护,敢问小道友是何方人士?”听到中年男子温和的询问,法意心知赌对了,“前辈有礼,晚辈法意,本就是牧州之人。” “哦?小道友不是世家之人?”中年男子颇为惊讶。 “晚辈的确不是世家之人,而是另有师从,只不过家师外出,还不曾回来。”法意不卑不亢,端庄有礼。 “既是如此,恐怕令师也不曾料到会有此变,不知小道友是否有落脚之处?” 法意心说,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师父的确不曾料到此变,因此我与师弟才突然遭遇妖兽,乃至师弟心神受创。”法意面有忧色。 “不知小道友可愿到我华家暂居?茹儿与你同是女孩子,彼此相陪也使得。” 法意心道,怎么能算是彼此相陪,根本就是找她给华茹安做贴身护卫吧,瞧她出门只带了徐春芳这个法力低微的小丫头就知道,华茹安还真缺个随身相陪的女护卫。 法意假意思付片刻道,“也好,这段时间我与师弟就叨扰贵府了,至于大小姐的安全,法意力所能及,必不推脱。” 华茹安抬起头来,仍然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她不知和中年男子说了什么,中年男子只拍着她的背安抚。三个男子彼此眼神交接,很快就定了下来。 既然去处已定,法意稍稍放下心来。最后,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载着法意、小宝和林允御剑飞回了灵云山。 回头看去,牧州城一片狼藉,越来越远。对于肆虐在牧州城中的妖兽,这三人是看也没看一眼,法意心中不免一声长叹。 第二十八章 华家 在飞剑之上俯瞰灵云山,法意才发现这座山之大远超自己的想象,之前与熊老所居之处不过是十分边缘的地带。 当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时,众人落了飞剑,法意和林允率先跳下剑来,徐春芳犹豫了一下也跳了下来,身形趔趄了一下,不过好歹稳住,倒是只有华茹安姿态优雅地从飞剑上迈步走了下来。 中年男子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激发之后白雾之中就自动闪现出一条道路来,众人鱼贯而入,不一会儿,白雾消散。 云开雾散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依山而建的院落,白墙黑瓦,描着彩线纹饰,看起来精巧非常,排布上亦是回环婉转、错落有致。 中年男子道,“茹儿,你带这位小道友回你的茹意居罢,叫丫头们速速收拾出房间给小道友歇息。至于小道友的这位师弟在下自当派人好生诊治。” 法意想了想答道,“我师弟原本就是突遭巨变太过伤情,待他醒来我开解一番便无碍了,因此不必再劳烦人来瞧了。” “哦?”中年男子沉吟片刻道,“我瞧着令师弟似乎也并无什么大碍,不如这样,如果令师弟醒来后有什么不妥随时差人来找我。” 华茹安面露不解,一个小小的炼气期小修士,为何四叔却这般客气,她原本就不服法意既比她小,又比她强,看见四叔这样看重法意,心中更是十分不服。但她并不知道中年男子这番行为却不单是冲着法意而来,事实上,他更看重的是法意的师父。 法意小小年纪就能在几招之内迅速灭杀黑皮金睛蟒,可见师父教导得力,而且修为必然不低,应该是筑基修士无疑。这么多年来华家一直矮了阴家一头,不就是筑基修士的数量还赶不上人家吗?如果能够将这位筑基修士招募到华家,家族的强大岂不又多了一份保障?因此,礼待法意多半是为了向这位背后的高人示好,不想这小姑娘倒干脆果断,直接省了找大夫瞧诊的麻烦。 法意应允答谢,中年男子随即吩咐道,“茹儿,你且引着小道友往你那茹意居去吧,速速吩咐丫鬟收拾出一间房舍来,让小道友早些歇息。”华茹安面露不豫,中年男子肃容道,“今日你偷偷下山,你父亲还不知道,要不是你精明早早发了传讯符于我,要不是没有这位小道友出手搭救,你可还能回到家里来?难道要你爹爹好好训诫一番才肯吗?” 华茹安一听这话,一边撒娇道,“茹儿才不相信四叔会告诉父亲呢。”一边瞧着中年男子的脸色,瞧见一点笑容也没了,心知四叔这回是来真的了,便冲法意淡淡地施礼道,“法意姑娘请。” 法意不以为然地道,“华姑娘请。” 华茹安听罢愈加不悦,一甩袖子就走到前头去了。法意与中年男子等人辞别后就随着华茹安离去。 到了茹意居,华茹安果然吩咐丫鬟打扫了一间房舍出来,随即就回屋歇着去了,道是她今个乏了,因此请法意自便,法意也不甚理会。 茹意居毕竟是华茹安的院子,小宝一个男孩子并不方便在此与法意同住,何况法意只想在华家暂时落脚,她连在牧州城救下他们三个的时候都没暴露自己灵火的颜色,就是怕被世家之人察觉到自己的异常,现如今,人既然已经进来了,她就更不追求什么高大上的待遇,越低调就越好。因此,对于华茹安没有给小宝安排住处的事她也不甚在意,便把小宝安排在了林允那里。 和林允安置好了小宝,两个人就在桌边坐了下来。(..tw无弹窗广告)对于小宝的情况法意并不担心,事实上,小宝身上有熊老给的那块神秘的石头,本来就具有温养神识的功效,加之小宝只是突然过度悲恸才会昏过去,并不是什么严重的损伤。 林允见到法意高兴非常,立刻就要询问她这些天来过得好不好,刚要说话,法意轻轻摇摇头,她摸过桌上的笔墨,低头写了一行字给他,“华家可有能‘听’到我们说话的人?” 林允接过纸笔,他于文墨一道实在不是很通,便连蒙带唬地写了几行字拿给法意瞧,法意一瞧,果然很像鬼画符。不过意思她倒是大致看明白了,林允也不知华家的人厉害到了什么程度,不过他倒是说华家的老祖宗听说已经筑基圆满,神通变幻莫测,现下正在山中闭关修炼。除此之外,算上华家外姓的长老,共有筑基修士七人。华家这一辈家主是华家老祖的次子华远林,筑基六层。此外还有三子华远信,筑基四层,四子华远真,筑基七层。 法意心中有数,不禁又写道,“长子如何?”林允便又写了来,你来我往,法意渐渐弄清楚了华家的情形。 原来华家老祖华世平长子华远荣年轻时与人争斗丢了性命,只留下遗腹子华清凡。家主华远林育有二子一女,长女华茹安,长子华清海,幼子华清河,华远信只得一子一女,分别唤作华歆兰、华清云,四子华远真仅有一名襁褓之中的幼女,名唤华慕霜。 在这些子女中,华茹安是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因此难免受到娇宠,尤其是老四华远真更是处处偏护这位侄女,华茹安倒也争气,金、水、土三系灵根,十五岁年纪就修炼到了炼气三层,是这一辈子孩子中的翘楚。有翘楚就有垫底的,不是别人,正是华远信的独女华歆兰,她是唯一一个没有灵根的孩子。 至于与中年男子一起载着他们回华家的人,不过是华家外姓的筑基长老。法意猜不出筑基修士的本事,因此不愿冒险,继续与林允笔聊。林允苦着脸,写字什么的太难为他了,他哪里识得多少字,少不得胡乱写来,难得法意倒能理解个七七八八。 林允急着问法意的情况,法意简单地告诉了他结识熊老的经过,只说师父发现她是有灵根的,便传了她道法。又问林允的灵根,林允答道是金、木、水三系灵根,问到法意,她便只在纸上写了一个“火”字,林允见了惊讶地挑起眉毛,法意微笑着用手比了个“嘘”的手势。 眼看着这张纸写满,法意便将它团在手中,再张开的时候,满是墨渍的纸就变成了一团飞灰,林允再次惊讶地挑眉。于他而言,炼气一层刚刚圆满尚未突破,远没有来得及学习法术,虽然华家提供给他们的法术都简单得很,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学。 这一点法意十分理解,世家怎么可能真的把好的修炼资源无私地提供给外姓人呢,别的不说,就说林允和徐春芳手里那两把一模一样的大刀,都只是勉强达到了灵器的水平,而且徐春芳还是个女孩子,怎么挥得动两倍于自己的大刀呢,可是华家却全然不考虑这一点。 说起徐春芳,法意有个问题早就想问了,既然林允都改成了华林,怎地徐春芳竟没改名字,这看起来并不符合世家的规矩。林允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徐春芳进了华家之后的确是改过名字的,还是大小姐华茹安改的,就叫华春徐,但没有想到一次老祖出关撞见这小姑娘后华春徐就还是变成了徐春芳。 “哦?”法意眼睛晶亮,十分感兴趣。 原来,华家老祖一次出关时碰巧遇见了徐春芳,瞧见了她拴在脖子上的一枚指环,认出了这是当年已故大儿子的东西,细问之下,原来徐春芳的爹和华家长子曾有过一段交情,后来华、徐二人在争斗中一起亡故,徐春芳亦流落浮萍。 华家老祖睹物思人,不免生了几分恻隐,只道不许拿徐春芳当华家丫头待,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老祖多少年不出一次关,华家老大又死了多年,所以徐春芳也就还保留了个姓氏,剩下的基本和丫头没差两样。 听罢徐春芳的事,法意心道,作为一大世家,华家之人当真算不得有情有义。 两人正聊得欢畅,法意双耳一动,她听见两个仆人正在墙根下聊天,一个说,“哎,刚才我瞧见三老爷急匆匆地赶到老爷书房去了,那脸上汗都下来了,我都多久没看见三老爷这样着急了,也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事。” 另一个人道,“能出什么事,还不是灵云山上的妖兽给闹腾的。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这一个忙道,“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快说快说。” 另一个声音压得很低,“我听在老爷跟前当差的三灶说,你猜怎的,灵云山有大古怪。三老爷一早去探过了,说是西南那边有个潭散发出一种古怪的雾气,每天向外扩散,凡是接近雾气的妖兽都会发狂,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妖兽奔出灵云山,都是逃雾气呢。” 这一个非常吃惊,“那咱们华家可是在灵云山里边,妖兽发起狂来该怎么办?” 另一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些是老爷们做主的,咱们这些人守好本分就好了。” 第二十九章 被抛弃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法意听了听再没有什么有用的,眉头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担忧。(..tw无弹窗广告) 林允见了忙问法意怎么了,法意把刚才听到的话写给林允看,林允看了眉毛挑了起来,两个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担忧。 正当此时,小宝醒了过来。 法意和林允走到床边,小宝此时才真的大哭出来,伏在法意怀里,直哭得几度哽咽,法意心知哭这一场是必须的,便不劝慰,只轻轻拍着小宝的背,间或也用灵力帮他顺顺气。 断断续续将近哭了一个时辰小宝才止住,法意舒了口气,看小宝的神色倒还不算糟,慢慢开解早晚能坚强起来。 忽然听见外边嘈杂一片,法意叫了个丫鬟过来一问,才知道有只二阶妖兽闯进了华家的禁制,还进入宅院咬死了四个人,此时已经被斩杀了。 法意又想起妖兽成群结对地往牧州城转移的情景,她原以为四大世家百年底蕴,又敢在灵云山立足,一定有能护住自己的本事,没想到华家这么快就被妖兽闯坏了禁制,今天这一只会不会是华家受到大规模袭击的信号? 情况变得越来越坏,这几天不时就有妖兽闯入华家的禁制之中,并且无一例外都是二阶的。禁制受到了几次破坏,亟待修补,但修复禁制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些天来,华家全体上下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戒备的状态。 为了保障华茹安的安全,法意不得不全天待在茹意居中,但小宝的安全她不能不管,所以不顾华茹安的不悦将小宝也接到了院子里。 果然,从第五天开始,闯进来的妖兽从原本的一只变成了三只,其中的一只一阶的蝶翅蛟鱼鳄就扑到了茹意居中,法意感应到妖气奔出屋子时,巨鳄已经扑倒了一个侍女。 九转如意鞭利落地直射向巨鳄的眼睛,疼得它暴怒地扑了过来,华茹安倒也不是娇滴滴的小姐,也催动她的法器向巨鳄发起攻击,巨鳄在二人的夹击之下不知道先收拾哪一个的好,左右跑来跑去,倒是被华茹安得了机会,在他的皮上留下一道伤口,但她的裙子也被巨鳄撕扯出好几个大口子,好在有法意的保护她并未受伤,片刻之后,林允也赶来加入了战局,三人攻击之下,巨鳄不一会就倒地而亡。 这场战斗虽然并不激烈,却唤起了所有人的警觉,华茹安不再反感法意将小宝带进茹意居,反而将林允等一干男护卫也一并召集到了茹意居之中。 从第六天开始,华家大大小小的院落就陆续有妖兽闯入,虽然基本上没有太大的伤亡,但几天下来也是神疲力乏。 不过也不仅仅是华家,像阴家和仲家也都遭遇了妖兽的攻击,只有方家处于稍微偏僻一些的地方,目前还没有接到他们受攻击的消息。 法意感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禁制修补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妖兽破坏的速度,并且妖兽的活动也不分日夜,总是出其不意地随时来去,华家人早就被折腾的疲倦不已,早晚会被妖兽大面积地攻破,待到那一天又将如何呢? 在法意看来,早早转移乃是上上之策,但奇怪之处也就在这里,华家家主一直在组织家丁护卫做好抵御,告诫人们保持警戒,却只字不提收拾东西准备转移的事情,难道是有什么倚仗吗? 又过了两天,闯入禁制的妖兽越来越多,甚至成波出现,在一次对战四只二阶妖兽的时候,华家损失了好几个筑基期的高手,炼气弟子死伤多半。人们纷纷聚拢起来,茹意居正好在环抱之中,因此几天下来倒是损伤最小。 第十天晚上,法意一丝倦意也无,她隐隐觉得按白天的架势今晚闯进来的妖兽一定不会少,果然,天才刚擦黑,便有妖兽攻了进来。 刚灭杀了这只妖兽,就感到有人飞了过来,细看原来是华茹安的四叔华远真,他落地之后仿佛没看见法意一般匆匆进到了华茹安的屋子,片刻之后两人同时御剑飞出,一路往华家大堂飞去。 他们叔侄二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法意、林允和徐春芳三人呈掎角之势将小宝护在中间,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华茹安与华远真去大堂做什么。 小宝已经从丧母之痛中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有些紧张,也有些难过,妖兽本来就充满了危险,只凭师姐和林允哥哥自保就已经很难了,还要为照顾他而分神,他不禁责怪自己拖累了众人,只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将听觉也放到最大,努力去分辨妖兽的气息,虽然他一介凡人之躯根本感应不到什么。 华家的下人们乱作一团,到处都能听见错乱的脚步声。有些五灵根的仆从正在给那些被妖兽咬伤的人进行简单的包扎,也有些凡人吓得不得了紧紧地倚在墙根或是紧跟在法意他们的身后。 片刻之后,灵云山上空飞速划过五道不同颜色的遁光,直到华家大堂才落了下来。 法意心道,不好! 她立刻带着林允他们往大堂方向移动,刚刚到大堂就听见呵斥声和女眷的哭喊声乱作一团,紧接着,一股庞大的威压袭来,小宝小脸一白简直要倒在地上,林允一把拉住了他,自己也勉强撑着。 “法意姐姐,这是老祖的威压,我见过一次的。”徐春芳在一旁悄悄的说道,法意点点头,她已经能够看到大堂中的情况。 大堂之中的场面不可谓不壮观,可法意的心却深深地沉到了底。 场中共有十三把飞剑停在地面半米处,领头的是五个衣着统一、神态倨傲的人,剩下的八人有一人正目光凌厉地盯着一名妇人。其余的七个人排在此人的身后。 法意看见了那天载他们回来的两位,也看见了华远真。十三把飞剑上放的几乎都是东西,模模糊糊地也看不清是什么,想来应是华家几百年来的积藏。后面三把上则载着不同的人,有妇人,也有儿童,但无一例外都站得满满。发出哭喊的正是一个中年女子,她站在一把飞剑上,衣着华丽却鬓发微乱,不顾剑上之人的拉扯非要去够地上的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十三岁左右的年纪,长得倒是眉清目秀,衣饰也十分华丽,此刻正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望向那妇人亦是满面泪痕。 “歆兰我儿!”那妇人悲伤欲绝,地上的女子亦是“娘、娘”地喊个不停。随着五人之中领头者的一声“出发”,十三把飞剑便倏然飞上了天空,化作十三道不同的遁光渐渐地消失不见。 亲眼目睹此情此景的华家仆从一片哗然,人们高声尖叫哭喊,从起初的怀疑、不敢置信到惊惧、愤怒,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华家人无情地抛弃了。是了,飞剑有限,法力有限,所载之人自然有限,不然,怎么会连没有灵根的华歆兰都被华家人丢弃了。 法意攥紧手掌,指甲狠狠地陷入掌心,她的命运,再一次受人摆布。这就是不够强大的结果!这就是弱者的命运! 她在心中狠狠发誓,她一定要变强,要变得很强很强,今日之耻,她法意永生不忘! 一片混乱之后,华家有灵根的仆从们纷纷冲向了华家的藏宝室,疯抢华家丢弃的东西,有人争吵,有人暗下黑手,有人匆匆逃出,只剩下一些没有灵根的凡人哭天抢地,为即将到来的死亡宣泄心中的悲哀和恐惧,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根本走不出这灵云山,只要一个小小的妖兽,就可以成为他们命丧黄泉的致命威胁! 法意能够感觉到背后传来的颤抖,她知道,那是徐春芳的,这个小姑娘拿着一柄不符合自己身高的笨拙长剑,紧紧地咬着嘴唇。 法意知道她在害怕,不止她,就连小宝、林允、乃至她自己都一样怕得要死。是啊,面对未知的明天,面对灵云山无边的黑暗,面对可能被妖兽一口一口咬食的痛苦,别说几个孩子,就是大人又有谁不怕呢? “师姐,林允哥哥,你们赶快逃走吧,不要管我了。”小宝的声音忽然飘进法意的耳朵,那声音出奇的淡定,若非看见小宝的嘴唇在动,法意恍惚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没有我,你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一定可以的!”小宝眼神平静,在法意的盯视下一眨不眨。 这席话仿佛是一柄重锤,狠狠地击在了法意的心房,小宝是要牺牲自己来换取他们生存的机会么,法意的唇抿得紧紧的,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许你这样说!”小宝就像她的亲弟弟一样,无论何时,她绝不会丢下他独自逃生。 “我若同意丢下你,包子是不会放过我的,快别说这样的话了。”林允安慰地地拍了拍小宝的肩膀。 “是啊,小宝弟弟,我也不会丢下你的”,或许是想到自己在三人中最弱,徐春芳咬了咬嘴唇也说道。 第三十一章 搜刮 先是路过类似于杂物间的地方,法意扯了几张兽皮出来,一会就用这些兽皮包东西,接着来到了一个小巧的院落,神识扫过去一口水井打在院中,往屋子里一瞧,很多炊具摆放在那里,原来这就是厨房。(..tw好看的小说)不过厨房之中一片混乱,一丝现成的食物也没有了,只在角落的大缸里发现了半缸米,此外就再没有别的吃食了。 法意把这半缸米送进了怀中的袋子里,转身继续搜寻,在一片狼藉的碎片中挑挑拣拣,法意又拿走了一个缺了角但勉强还能用的陶盆和另外一个很大的陶碟,有了这两件起码就能够煮饭吃了。想了想,她又捡了几个残破的碗一并收了起来。走到院中,看见了那口水井,便从袋子中把师父给她的那个水罐拿出来,装满井水之后又放回了袋子中,吃的水不比别的,法意不想放得太久,水罐里的水够他们几个人用两天的,她觉得正好。 从厨房出来,除了她来的方向四周都有院落,法意神识扫过去,有两个里边不少半大孩子的衣物,想必是华家少爷们的院子,还有一个院子阔大的多,但有些远,神识看不完全,法意决定到那个院子里去瞧瞧。 越往前走法意越肯定这就是华家家主的院子。两侧有两排耳房,左侧的分明就是丹房,神识已经看到丹炉了,右侧的那个似乎是炼器室,不过里边统一的都是林允用的那种大个的飞剑。 正在集中精神探查,法意直觉不对。筑基之后她的灵觉与先前相比提升的不是一点半点,此刻的华家似乎太过寂静了些,直觉告诉她,很危险。 神识像马达一样扫过四面八方,但每个方向都没有发现,法意不敢大意,拿出如意鞭和翠绿小刀,枕戈待旦。 果不其然,一息之后一股凌厉的劲风袭来,法意闪身避过,同时翠绿的小刀已经向着攻击到来的方向飞扑出去,很快就传来了妖兽痛苦的吼声。 随着吼声发出,眼前的空气都像有波纹一般徐徐漾开,身前一丈处竟然有四只头上长角、黝黑皮毛的妖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领头的那一只左腿上一个小小的伤口正在流血,想来正是被小刀所伤。 法意心中警铃大作。莫非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地仓兽或地环兽?他们竟然能隔绝自己神识的探查,就连本体也没被她发现,这种制造幻觉的本事果然不一般,与师父所提的土障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看到猎物突破了自己所造的幻觉,四只妖兽立刻呈包围状将法意围了起来。领头的那一只身材高大,毛色也更加光滑,更重要的是它的角,明显比其他三只强壮。 那三只妖兽同时发起了攻击,仿佛有无数的岩土飓风一样向法意袭来,当此情境,法意衣袍无风自动,一股火息澎湃的灵焰已经从手掌瞬间飞出,像一条火龙一样围绕着她不停旋转,很快法意周身就被幽白的烈焰包围,凡是靠近她的岩土都在瞬间化为飞灰。 只见领头妖兽的额头轻轻一拱,法意直觉不妙,果然下一刻,四只妖兽从她的眼前隐去,连神识也探查不到,法意当机立断,灵火如同一张蛛网一样以她为中心散发开去,随着火网的推进,陆续传来妖兽痛苦的嘶叫,第三声怒吼传来的时候,眼前的幻境碎裂,这三只狡猾的妖兽果然已经重新调整了位置,可惜被自己的火网烧到,一个个都十分狼狈。 虽然火焰的威力也随着她筑基而提升,但刚才丈把大的火网太过分散,法意本来也没打算凭着火网把妖兽干掉,只是破掉幻境把对手逼出来就足够了。 不给领头妖兽第三次发动的机会,法意一个闪身,利落地扑了上去,所谓擒贼先擒王,她身上几处大的穴位同时迸发出火焰,形成一个火罩将自己包围后,法意就不再管后面妖兽的进攻,反而一心一意地对付领头的妖兽。 这种狠辣打法一时使领头妖兽措手不及,它一边发出愤怒的吼声,一边召唤其他三只妖兽猛烈进攻,法意不管那些,虽然领头妖兽更强,但也有脆弱的地方,法意只瞄准它的眼睛、鼻子等位置,招招都是毙命的打法。这只妖兽左躲右闪,法意不给它发动进攻的时间,它一时无力招架。战了几个回合法意及时抓住破绽,如意鞭缠住了这只领头者的脖子,将它掼倒在地,同时,翠绿小刀已经燃着幽灵般的火焰,如索命恶魔一般从它的左眼穿入,右眼穿出,这只妖兽只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法意没有给其他三只妖兽反应的机会,她立刻回身扑向对她攻击最厉害的那只,如意鞭狠狠地抽在它的鼻子上,几个回合后,这只妖兽也成为了她的刀下亡魂。剩下的两只有些怯战,但法意怎能让它们逃脱,一甩如意鞭困住一只,另一只见势不妙,张嘴召唤小妖,却不妨一蓬火星如流星一般射入它的喉咙,它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倒地而亡。 解决了三只妖兽法意也受了不小的伤,见岩土攻击无效,有只妖兽在头领的催促下不顾烈焰灼伤,一头撞在她的小腿上,现在仍十分疼痛。她已经筑基,身体本就比普通凡人坚韧,但还是有种骨折的感觉,可见妖兽力道一点不轻。 匆匆打扫战场,想了想,法意转身到那只领头妖兽跟前,一弯腰把它头上的角割了下来收进袋子中。 她已经受伤,此地不宜久留,法意迅速奔入丹房。 丹房中同样一片混乱,她只得了一只丹炉,就再无所获,看来即便有灵药剩下也都被之前逃走的仆人们搜刮一空了。 神识扫到正中央的房子,法意瞧见了一个重要的地方――书房。 来到书房,二话不说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书籍收到袋子里,这些书基本没有一本是完整的,想来是华家人带不走,所以匆忙之间用火焚毁,可是却没想到还剩下一些残篇,法意并不介意,也没仔细去挑,通通收起。 临出门前,她瞧见书房的小门后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神识一扫,原来竟然是两具尸体,都是家仆打扮。那是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陈设着一架卧榻,想来应该是华家家主休息用的,现场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卧榻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法意看见了地上的两个兽皮包袱,不禁眼前一亮,神识扫过去,简直惊喜不已,里面正是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的灵药,足有数百,都装在两层的玉匣中。 法意二话不说,将两个兽皮包袱一起装进自己的袋子,同时两蓬火星飞出,将这两人化为了灰烬。 她这一番动作迅疾非常,前后不过数十息的功夫,拿了东西便不再留恋,飞快地沿着原路返回,一边将神念如雷达一般放出,一边将袋子中的东西用兽皮打包好,来到华歆兰的闺房时,法意心思一动,已经打包好的兽皮袋子就出现在了手上,她轻手轻脚地转动花瓶,闪进了密室。 众人看见法意回来了,脸上的一丝担心也全部散去。法意刚放下东西就听见小宝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显见是饿坏了。 她把米缸和水罐放在墙角,随即拿出了之前装回来那些炊具,看见这些东西无一完好,大家都很有些心酸,尤其是华歆兰,没想到她堂堂一个华家小姐,竟然也有沦落到用破碗吃饭的一天。 ps:亲亲们,茶茶明天下午就要出去了,应该会为期一周哦,茶茶会让别人帮忙更新的,手里一直没有存稿??,茶茶在努力码字中,哪怕每天字数减一点,但尽量让亲亲们每天都能看到新的章节,谢谢亲亲们的支持和喜欢! 第三十二章 开炉炼丹 法意与小宝之前有过自己煮饭的经历,林允和徐春芳亦是穷苦人家长大的孩子,因此这点小事倒也难不倒众人。徐春芳道,“法意姐姐,你去休息吧,这些事情我们来做就好了。” 林允把要起来和大家一起做饭的法意按在椅子上休息,“包子,现在你最厉害,你保持最好的状态就是我们最大的希望。” 看着林允信任的目光,法意心有所感,她没有坚持去煮饭,而是依言坐了下来,翻看那些残书,她要尽可能地利用每一点资源为众人争取生存的机会。想到这,她招手叫小宝过来,指着旁边一个大大的包裹对小宝说,“瞧瞧里边是什么?” 小宝扒开兽皮,惊喜地看见眼前正是一个丹炉,只是很有些破旧。小宝眼中的惊喜很快变淡,“只有丹炉是不够的,没有灵火,没有灵药,是没办法炼丹的。” 法意笑眯眯地指着旁边的两个包裹说,你瞧这是什么。小宝跑过去打开兽皮,瞬间瞪大眼睛,“白犀、羊黄、秦娥草……”这不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药材吗?他终于不用再成为大家的拖累了,他也可以为其他人做点什么了。 小宝欢欣鼓舞,师父和师姐都是火灵根,因此灵火可以说是现成的。 此时白粥已经熬好,食物的香气似乎暂时驱散了大家心中的担忧,气氛从未有过的好,法意的突破与这趟的安全回来给他们带来了更多的希望。徐春芳盛了两碗给小宝和法意,小宝没工夫在意两只碗上一大一小的两个豁口,他真的饿坏了,拼命吹着气,凉了点就往肚子里咽,法意忍不住笑道,“慢点,慢点。” 华歆兰也端着一碗粥坐在床上,看着如同叫花子用的破碗,她心中感慨非常。原本只是出于他们救了自己带他们到这里来,没想到他们竟真的没有恩将仇报,她毫无反抗之力,就算她们将她丢在外边也毫不奇怪,她的家人就是这么做的,不是么?可是,在这个食物非常紧缺的时刻,却没有人因为她是外人而苛待她甚至抛弃她,没想到竟然真的待自己一视同仁,看着忙着喝粥的每个人,她的眼睛有些潮湿。 为了节约粮食,徐春芳和林允煮的并不多,每个人堪堪一碗,法意已经筑基,吃不了那么多东西,因此她基本分了一半到小宝的碗里。吃罢饭,法意将丹炉上的兽皮掀开,将丹炉支在了屋子中间。这炉丹,她打算自己来炼,不是她不相信小宝,而是相比于小宝,她的脑中有更多对炼丹的感觉和记忆,使他仿佛轻车熟路一般,因此,小小的乾坤益气丹根本难不倒她。 为了不让小宝失望,法意吩咐小宝做好药材的分档分类,用法意的话来说,就是“最重要的辅助工作都由你来做。”起初听到师姐要炼丹,小宝还有些失望,听见法意的话之后他也积极起来,是的,他刚开始辨识药材的时候师姐就那么厉害,在炼丹上必然比自己强。现在是非常时期,他还没有成功李炼出过一炉丹来,根本没有那么多药材让自己消耗,交给师姐是最好的选择。想到这些,小宝就不再神伤了,反而积极地忙前忙后。 事到如今,没有办法再隐藏自己的灵火了,法意不再犹豫,滴了滴血到丹炉上,看着血渗透进去后,一蓬幽白的火焰从指尖飞出,火舌飞快地钻进丹炉底部,将丹炉包裹起来。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丹炉的温度,直觉告诉她就是此刻,手指一点,第一株白犀已经飞来,玉匣迅速打开,白犀落进了丹炉中,法意能够感应到白犀正在火气的炙烤下逐渐融化,一股浓浓的药力释放开来,仿佛福灵心至,第二株秦娥草飞来,接下来是第三株,第四株,直到第六株,顺序,时间和力道掌握得都刚刚好,一丝不乱的手法让石室中的每个人都啧啧称奇,整个牧州能炼丹者都寥寥无几,可是面前的这个人不仅修成了筑基修士,还有这样一手娴熟的炼丹技法,仿佛演示了千百遍一般,怎能不让他们油然而生敬佩之情? 尤其是徐春芳和华歆兰,她们与法意还不是很熟,所以她们对眼前这一幕的惊讶和崇敬更多,即使法意这炉丹没有炼成,此刻行云流水、镇定自若的法意留给她们的印象也永远不会抹去。 法意已经进入到了一种近乎忘我的状态,她的神识全部放在丹炉中,丹药融合的每一刻她都无比清楚,何时应该大火激发出丹药的精华,何时应该小火稳妥地稳固丹药的药性,这些她都不自觉地在做,而且做得非常好,即使是烟云大陆顶级的炼丹师在此,也会自愧不如。 终于快要接近尾声了,法意屏息凝神,随着轻轻地一声“开!”丹炉的盖子掀开,一股浓郁的药香瞬间释放开来,林允和徐春芳还从来没有服过丹药,但只是闻到了药香似乎就令他们身体中的灵力蠢蠢欲动一般,至于小宝和华歆兰,只觉得每个毛孔都舒服无比。 “真的炼成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这样的念头在狂吼,那种激动的神情是无法抑制的,直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法意一伸手,六十颗莹白的丹药就出现在掌心。如果那些炼丹宗师在此,一定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景象,他们还从来没有听闻八株灵草竟然可以炼出六十颗品相这么好的丹药来,三十颗已经是极致,这怎么可能?!事实上,他们不知道,如果法意用的是自己本体的太清辅弼鼎,再多炼出二十颗也不是问题。 众人只见法意从怀中摸出两个玉瓶,将丹药分别倒了进去,紧接着玉瓶就飞向了林允和徐春芳的手里,二人匆忙接住,还不待徐春芳说些什么,法意就说道,“这个丹药对我效果已经不大了,所以你们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我们几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想要谢谢我,就努力变强吧!” 徐春芳满脸感动,“法意姐姐,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说完这句坚定的保障,她就盘膝坐了下来,拿出一颗丹药倒进嘴里,开始调息修炼。 林允只是挑了挑眉,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也倒了一颗丹药在口中,盘膝修炼起来。 ps:谢谢霎那昙华亲亲的评论,茶茶非常开心、非常欢迎呢。今天茶茶就要出门去了,明天开始会是代更,等茶茶回来再和亲亲们交流,还要弱弱地说一声,通知太突然了,茶茶非常努力码字也只勉强做到未来一周每天两千字,亲亲们原谅茶茶吧?? 第三十三章 思变 徐春芳是四灵根,修炼速度赶不上林允,但好在有丹药的支持,法意所炼的乾坤益气丹药性非常高,而且入口即化,林允率先突破了炼气二层,徐春芳是三天之后才突破炼气二层的。 不过,二人所消耗的灵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徐春芳更是几乎消耗殆尽,要知道,即使是在烟云的修真门派中每个弟子每个月可领的丹药也是有数的,按门派实力从一颗到十颗不等,像徐春芳和林允这样几天之内就用掉了二十几颗丹药简直想也不敢想。就连华茹安每个月能吃上七八颗丹药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所以,林允和徐春芳无疑获得了比烟云多数炼气修士都要好的待遇,本身就渴望强大的他们怎么可能不珍惜这么好的机会,所以每个人都恨不得每天不吃不睡,一门心思的修炼。 这几天之中法意又开了两次炉,炼了一百二十颗益气丹出来,不过这两次她每次都让小宝在一旁仔细观察她的炼丹过程以及手法,虽然有很多小宝都不能学,比如隔空取物等等,但是小宝却可以对灵草投放的顺序等有所掌握。 小宝虽然很认真,但她望向林允和徐春芳时眼中的黯然法意不是没有看见,小宝原本就是个敏感的孩子,他一定是既怕自己拖累了大家,又看见别人能够修炼而心生羡慕,看来那件事不能再拖了,一方面为了小宝好,另一方面,多一个可以修炼的人,这些人就多一份保障。(..tw) 转眼五天过去,这期间法意又出去了两次,对华家的结构分布也越来越熟悉,第一次她忘了拿被褥回来,林允和徐春芳就在石室之内席地休息修炼,小宝则睡在了兽皮上。所以第二次出去的时候法意就抱了不少干净的被褥回来,几天下来,她又搜集到了不少东西,有其他人抢到却没命带走的灵药,一些调味料,甚至还有一块藏在墙缝里的灵石,就不知道是哪位姨娘太太没来得及带走的私房了。 米缸中的米快吃完了,再说大家也不能天天喝粥,法意想法子猎了几只寻常的野鸡,山羊,给大家改善伙食,小宝见了直欢呼,这几天他的嘴里的确要淡出鸟来了,而且他最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华歆兰也微有动容,这几天的生活和她之前比起来差别不是一般的大,所以她也有些想念肉的滋味。[..tw超多好看小说] 徐春芳和林允还好,他们两个收拾了小野鸡,就在石室中烤了起来。自从她的灵火暴露之后,法意就不再避讳在众人面前施展法术,她甚至还用找到的煤油在石室四角升起了四蓬火焰,免得石室中太过黑暗。 小宝在烤野鸡方面已经具有了非一般的实力,因此林允和徐春芳都让给他,小宝果然不负众望,很快,喷香的味道就在石室中传播开来,连经常躺在床上不爱说话的华歆兰都下了床和众人一起眼巴巴地围坐在了火堆边。 突然,法意面色一变,林允最先注意到了法意的情况,机警地问,“包子,怎么了?” 法意敏锐地感到有妖兽正在靠近这里,果然,片刻之后,一头狮子模样的妖兽嗅着鼻子过来了,对这种咬死小宝爹娘的妖兽,法意心中说不出的厌恶,这种妖兽固然没什么法术,但却长了一个比普通兽类灵敏得多的鼻子,一定是它嗅到了活人,甚至包括小野鸡的味道。 “嘘,外面有一只妖兽。”法意眉头微皱,大家的表情也从轻松变为严肃,众人不自觉地屏息,凝视着法意的每一个面部表情,仿佛看着法意就能看见外面的情形似的。 那只妖兽甩甩尾巴,在石墙边走来走去,不停地嗅着什么,法意眼看着它闻着闻着渐渐地走到了石几上的花瓶旁,且面露狐疑之色,心道,不能再等了,便飞快地对众人说,“我去打发了它!” 果然,等法意飞出来的时候,那头妖狮正在甩动尾巴想要击碎花瓶,带着强烈的厌恶,翠绿小刀风一样地飞了过去,直奔妖兽的眼睛,同时九转如意鞭卷起了妖兽的尾巴,一个狠摔就把它掀倒在地,这只是一只一阶妖兽,法意还不放在眼里,同样以飞快的速度绞杀。然后一蓬灵火在妖兽身上腾起,慢慢地燃烧开来,只消一刻便能将之化为灰烬。 看着远处的花瓶,法意心知此处越来越不安全了。这几天妖兽不断增多,兽群过境的频度也不断加大,因此到华家驻地骚扰的妖兽也越来越多,她出去几次就发现,能够躲到现在还没被咬死吃掉的人越来越少了,随着可吃食物的减少,像这只妖狮一般到处搜寻的妖兽就会变得越来越多,她必须尽快加强林允和徐春芳的实力,同时考虑对敌甚至转移的问题。 回到石室中,法意故作轻松地说,“有一只妖兽经过这,我怕对我们产生威胁,顺手解决了它。”众人听了脸上表情都是一松,只有林允狐疑地看着她,“小野鸡烤好了吧?我们该吃饭了,小宝烤得真棒!”得了法意的夸奖,小宝十分得意。 众人很快就将小野鸡分了一空,法意没有拿鸡腿,而是挑了鸡胸脯那里,林允紧跟着法意,拿的是鸡头和鸡脖,华歆兰想了想,把手伸向了鸡翅膀,现在倒剩下徐春芳和小宝面对着众人给他们剩下的鸡大腿面面相觑。 徐春芳很是不好意思,林允道,“不要推辞了,你们两个最小,理应多吃一点。”法意也点点头,她惊讶的是华歆兰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竟然也能忍住不拿最好、最实惠的鸡腿,倒让她对这个姑娘刮目相看。 林允很快吃光了他的那份,随即开始收拾起野山羊来,因为山野收拾起来比小野鸡要血腥的多,所以林允是等大家都吃完了手里那份才开始开膛破肚,不过就这样那股腥膻的味道也差点让华歆兰把刚吃进去的给吐出来。 第三十四章 逆天的想法 没有办法,条件就是这个条件,出去外面收拾山羊的话万一引来妖兽,岂非得不偿失?好在法意凭借灵火,可以将那些不要的内脏一把火烧掉,如今的林允已经是炼气二层的修士了,他的动作比之常人不知道快了多少,另外,石室之中另有通风,她与林允配合着处理,所以气味的话倒也还好。 都说环境塑造人,法意觉得这句话一点也没错,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有些看起来接受不了的,逼到份了之后也都能接受了。就说几个人的排泄问题吧,石室就这么大,每个人都要吃喝拉撒,所以难免要有生理问题。法意没法子就用翠绿小刀挖了一个石坑,上面用兽皮围了一个帘子,每个人方便了之后都拿一块石板盖上,等法意回来之后用法术烧个干干净净。一开始的时候,华歆兰宁可憋着不上厕所也不去法意搭的厕所里方便,后来憋了一天,她实在没法子了,也乖乖地去方便了。再到后来,她也不那么反抗了,现如今她已经基本上习惯了。 等到徐春芳突破炼气一层之后,法意便开始教她引火诀,她是金、木、火、土四系灵根,因此也可以释放火系法术,法意可不想每次都自己来做这事,就巴望着徐春芳快一点学会。不过可能是四灵根的关系,她至今还只能勉强地在手上蹦出两个火星来。 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这个道理法意明白,何况徐春芳的灵根本来就不好,能够有这样的水平已经算是不错了。 林允收拾好了羊,众人就着原来烤小野鸡的火把羊一块烤了。这只野山羊滋味肥美,因此众人吃的十分过瘾。 吃过饭之后,林允和徐春芳继续修炼,法意也盘膝打坐,看似在修炼,实则在整理脑海中不多的那些炼器的记忆,她从头开始,不放过每个细节,并且仔细体会每个画面的感觉,无论是温度的掌控还是其他。 渐渐地,法意头脑中的印象越来越清晰,她的本体给她带来的好处就是,作为器灵,她对于太清鼎曾经经历过的锻炼,无论是炼丹,炼器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有一种莫名的清晰之感,甚至比当场亲历的人还要深刻,因为她所感受到的是炉内的一切变化,包括每一个细微的转变。 法意之所以不断回忆这段画面,主要原因在于她有个大胆的念头,那就是将小宝从没有灵根的凡人变成一个有灵根的修士! 这个想法太逆天了,整个修真界绝不会有人相信谁能做到这件事,甚至只要有人表现出了这种想法都会被其他人狠狠的嘲笑,因为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这都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灵根是凡人与修真者之间最本质的区别,没有灵根的人就是不能修真,这是千万年来铁一般的事实,给凡人再造灵根?!笑话!这不吝于告诉他们妖兽能变成真正的人一样。 但法意偏偏就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她在炉子带来的记忆中亲眼见到了器灵身体的形成过程,而且她甚至比当时的锻造者还具有更真实的印象和感受,既然有人曾经完成了这个过程,法意相信,只要努力,她早晚可以做到。 另外,她也并非凭空生出此念,她仔细思考过了,脑海中的那段记忆基本上能分成两个过程,一是一具肉身的形成,包括那团透明的材料,那团金色的材料,也包括那样复杂的交织过程,法意自问她根本不知道那两件材料是什么,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就算是金线和材料交织的过程都太复杂了!人体的经络就像无数条大江小溪的勾连,她自问以目前的状态还做不到准确无误地再造和模拟,所以她根本也没打算现在就做到前半部分。 但另外一部分相对就简单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器灵剥离和灵根形成的过程!先是一团光芒从镜中飞出射入肉身,接下来是镜面上的一整团青气中渐渐分离出来很小的一部分,进入了那具肉身的丹田。法意猜测,第一次飞出来的很有可能是镜子的器灵,而第二次应该就是在给新锻造出来的肉身塑造灵根了! 法意反复思量求证,她最终觉得,这个形成灵根的过程似乎并没那么复杂,关键在于需要将一股稳定而强大的灵息植入人体的丹田,但事实是人们似乎只知灵力而不知灵息,不对,倒不如说他们知道人的灵息澎湃意味着强大,但却不知道法器也具有灵犀,更不要说将从将从来无法捕捉的灵息捉住?比如她上次用灵力为小宝顺气,修士当然可以给凡人体内输入灵力,但是这股灵力却不可能在凡人的经脉中稳定存在,更别提成为凡人的灵根,所以这应该也就是无数修士都不相信能够人为塑造灵根的原因。而法意如果不是有那段记忆,也绝想不到这样特立独行的点子,说是惊才绝艳也不为过。 那么当时锻造的人为何能够成功呢?法意仔细回想每一点细节,每每要放大当时的细节画面都是模糊不清的,感觉也并不清晰,她越想脑子就越痛,法意不想这样放弃,越痛她就越要去回想,“那段过程到底是什么,是什么?”潜意识不断寻找,直到一道灵光闪过脑海。 华歆兰坐在床上,她的心境比之当初已经好了许多,今天她一点也没少吃,甚至觉得和大家一起撕吃羊腿,哪怕谦让小野鸡都是那么欢乐,她定定地注视着法意,她早就发现这个小姑娘一直是这几个人的主心骨,从碰见他们到现在,她从没让人发现一点彷徨、无助,反而表现出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聪慧,她又是那样天赋异禀,华家的小天才华茹安和她比起来简直连泥都不如,华歆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她看见法意的脸上似乎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 第三十五章 幻心迷丹 在法意不要钱似的丹药供应下,林允的修为增长的很快,这才几天,他隐隐地觉得又有突破的迹象了。 集中精神,运转全身灵力沿着大周天循环往复,嘴里一颗新的乾坤益气丹已经开始融化,一股浓浓的温热感觉从舌尖散开,逐渐布满整个身体,他只觉得全身都处在一种十分舒适放松的状态,自己仿佛是一块海绵,空气中的灵气就像是水一样,丹药使全身的每一处都打开,海绵开始再一次的疯狂吸收。灵气仿佛争前恐后一般地往他的经脉里挤,直挤得再也装不下一样,林允只觉那些装不下的灵气似乎为了寻找一个容身之所,因此开始疯狂地挤压他的经脉,四面八方一齐发力,他只觉“轰”的一下,整个人就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法意一进来,瞧见的正是林允突破之后的样子,看来丹药真的很管用,这才几天的功夫林允就突破炼气三层了,再一看徐春芳,她也沉浸在修炼状态之中,看起来平静无波,很沉很稳。很好,这就是她要的状态。不过华歆兰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她如今是坐着,两脚搭在床下,双手撑在床沿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法意觉得她今天看起来倒是精神不少,跟之前木头人一般的状态相比更是不知道强了多少倍。(..tw好看的小说) 这两天兽群的密集度似乎有所下降,明显不如前天那么多了,法意感觉,他们应该是熬过了最难熬的时候了,以后的妖兽应该会越来越少,实力也会越来越低,那个时候就是她们考虑转移的时候了。这几天华家有用的东西她早就搜刮的差不多了,也抽空看了一下那些残留的书篇,其中多数都是无用的,也偶有炼气、炼丹方面的,她都记在心中。 其中最有用的应该就是一本关于灵云山风物的记载了,里边不仅有比较详细的地形地图,也有对植物、妖兽的种类、特性以及分布等的介绍,可惜这本书也是残破不全的,不过法意还是觉得收获颇多,起码她就知道了那天能够制造那种诡异幻境的妖兽是什么,正是三阶的地环兽。有了这本书,她起码能够知己知彼,所以对于将来的转移应该会有莫大助益,不过在此之前要把那件大事做好。 小宝是唯一一个注意到法意走进来的人,她看见师姐拎着两个兽皮口袋,忙跑过来接,法意放下口袋,其中一个装的是她用水罐取来的清水,另一个则是几只野兔子。 她决定今晚就尝试给小宝塑造灵根。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面对,为凡人塑造灵根是一件大事,不成功还罢,一旦成功了就是一件旷古绝今的奇闻,一旦被人知晓了她有这种能力,也就把她推入了极险的境地。这几个人值得她信任吗? 小宝作为自己的师弟,见过她从炉子里飞出来,也守住了那样大的一个秘密,连师父也没有说,看起来是可以相信的,不过转念一想,童言无忌,小宝毕竟还小,又事关她的生死,真的知道了或许对他也不是件好事。 林允是她到了这世上后救了她的人,他一直都阳光积极,努力带给别人支撑,但上一次,法意分明看见他拿着林娘子做的护身符神色忧伤,所以林允是个会隐藏心事的人,他背负的已经够多,法意不想他再给他更多的压力。 至于徐春芳,她初看活泼可爱,实则谨慎懂事,不太自信,对她的成长经历,众人知之甚少,因此最好不叫她知道。 而华歆兰,她们接触的时间最短,她还是相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因此并不打算让她知道这个秘密。 今天她根据那本残书上的记载,在华家附近找到了那种名为红蔷草的灵草,这种灵草是一种迷幻剂的重要成分,《丹道篇》中有一则丹方叫做幻心迷丹,虽然还缺一味灵药,但那味灵药是促进幻心迷丹成丹的,没有它顶多是从丹丸变成散剂,倒也不打紧。 今晚大家情绪都很高涨,一方面是法意带来了妖兽主力部队基本转移完毕的好消息,另一方面则是林允成功突破到了炼气三层,因此众人大觉有望,加之野兔子烤得香气四溢,因此大家吃得十分尽兴。 晚饭后,林允和徐春芳继续修炼,小宝和华歆兰躺下休息。 法意将幻心迷丹所需要的灵草逐一投入到丹炉中,往常她也经常在晚饭后开炉炼丹,因此大家都不以为意,法意掌控着丹炉内的一切,没有那味灵药,果然没有成丹,真的呈现散剂的状态。法意轻轻揭开炉盖,以手升起火焰捂住鼻子,这样幻心迷丹就不会对她产生影响,虽然麻烦了点,但她还不想练习鼻孔喷火的本事。 幻心迷丹是没有任何味道的,中了迷丹的人会保持他们的原初状态四个时辰,并且清醒后不会有任何心理异常的感觉,正合夜晚使用。 等了一刻钟,法意将幻心迷丹粉收进玉瓶,放入袋子里。 心思一动,太清鼎就从怀中飞出,立在了地上。法意伸手轻轻一招,小宝缓缓地飞了过来。法意从小宝怀中摸出熊老给他的那枚石头,轻轻地投入太清鼎之中,鼎中此时已经燃起了幽白的火焰,将这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笼在中间。再轻轻挥手,小宝就落回到原位一动不动。 法意回想着当时脑海中的感觉,控制太清鼎中的幽火保持在相同的热度,这是个并不容易的过程,稍一分心她对火势的控制就要减弱,太清鼎不同于其他丹炉,这一点法意早就知道,因为无论是熊老的那个还是从华家拿来的那个都需要提供火焰才能炼丹,而太清鼎则不然,它本身就具备火焰,也正是因为它所具备的火焰太强大,法意才要竭尽全力去控制,神识上她不容许自己出现一点差错,因为即使只有一度之差,也很有可能毁坏这块石头。 第三十六章 塑造灵根 很快地,法意的鼻尖就渗出汗来。 这项工作对于神识的要求太高,她必须要竭尽全力才能保证做好。渐渐地,黑色石头开始在火焰的炙烤下发生变化,起初的时候只是有一层淡淡的黄色光影出现在石头上,随着火力的不断变化,黄色光影开始逐渐变厚,最后形成了一团黄色的光晕,起初还是淡淡的,随着法意控制程度的增加,光晕的颜色也开始逐渐变深。 这个过程听起来简单,实则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法意不仅鼻尖上全是汗,就连额头上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但她的心中却一丝杂念也无,甚至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些汗珠的存在。 看到光晕颜色变深,法意是非常高兴的,她完全凭借猜测和那一点记忆就动手实践了,此时光晕的出现恰恰证明她猜想的正确性! 法意猜测,任何一种灵器以上的宝物都有自己独特的灵息属性,也就是说,它本身的灵息特质一定属于于金、木、水、火、土五行范围之中,而且因为它是灵器以上的宝物,所以灵息自然是比较深厚的,经过太清鼎的锤炼后就可以将深藏于器物之中的灵息析出来。(..tw无弹窗广告) 法意一直掌握着太清鼎内部的情况,她直觉黑色石头上的灵息此时已达到最大,便开始着手进行灵息的分离,她从自己体内的灵火中分出一缕火焰,轻轻地探入太清鼎中,这缕火焰轻柔地来到黑石的灵息旁,像一个极薄的刀片一样轻轻地切割下去。法意深入太清鼎中的这缕灵火看上去与太清鼎中的幽火一模一样,事实上,法意十分怀疑自己的灵火是否就是来自于太清鼎,因此二者才能毫无阻碍的相融,区别仅在于,太清鼎中的幽火野性更强,没那么听话罢了。 此时的灵息虽然最不稳定也最澎湃,事实上,单纯以切割灵息来说,若非这种白色的幽火世间绝没其他火焰能够达到此种效果。切割灵息看上去就那么小小的一团,但却比析出灵息更困难,法意需要保持非常精准的眼力和手法。 时间似乎无比漫长,她脸颊上的汗水早已淌成了溜,可精神却集中在鼎中一直没有离开。又是比一个世纪还长的一个时辰过去,法意终于将这块小小的灵息包裹在了幽火之中。[..tw超多好看小说]五行相生相克,火恰是生土之五行,因此这捧灵息显得无比稳定,一丝躁动也无。 法意心中小舒了一口气,她一扬手,太清鼎中的小石头开始慢慢地上升,离火焰越来越远,包裹在外面的灵息也随着温度的降低逐渐收回到了小石头之中,一刻钟后,灵息收尽,小石头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从太清鼎中飞了出来,落在法意手上。 法意轻轻招手,小宝静静地从空中飞了过来,此时这件大计已经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让小宝和这蓬分离出来的灵息融合了,但是法意不仅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感到十分沉重。小宝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虽然她是太清鼎的器灵,可以控制太清鼎中的幽火护持小宝不假,但她却不知道这样贸然地着手小宝和灵息的融合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如果一旦失败了他又会怎么样,这些问题法意心中都没有答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法意也根本不会打退堂鼓,当前方没有路的时候,孤注一掷是唯一的希望,何况内心深处,她还隐隐有着充分的信心。 没有再犹豫,手指轻轻一点,一道幽白的火焰就从指尖飞出,围绕着小宝形成了一个圆圆的大茧,小宝就漂浮在这个大茧之中,而后化作一道白光射入了太清鼎。法意虽然胆大,但也十分细致,利用这个茧,即使太清鼎中的幽火失控她也可以很好地保护住小宝。 小宝进入太清鼎后,法意立刻感觉到了他,她开始小心地引导鼎中的灵火逐渐与她的火茧连接起来,一刻钟后,二者融合完毕。 法意进而调动旁边的那抹灵息向小宝飞来,同样受火焰的包裹,灵息很容易就进入了火茧之中,法意指挥着灵息轻轻地靠近小宝的丹田,小宝的衣物早已不知去向,幽火离小宝的皮肤也越来越近,她几乎屏住了呼吸。精准到灵息外面的火焰都随着小宝的呼吸而前后移动,看准了时机,法意轻轻在包裹灵息的火焰上放开一个小口子,并往前一送,灵息就接触到了小宝的皮肤。剩下的就好办了,法意像挤牛奶一样,将所有的灵息缓缓挤入小宝的丹田。 茧中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渐渐地像冰一样,如果他人在此或许会讶异,这怎么可能?事实是,法意早就发现了她的幽火具有的这个独特秘密。因为每次她突破的时候,都会进入到一个充满冰晶的幻境一般的地方,但每次冰蝶飞入她的体内后她的灵力都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增长,法意渐渐觉得,那些冰蝶与她的实力密切相关,这就使她不由想到,是不是因为这种火炙热到了极致,物极必反,因此才会呈现冰晶的状态?在之前的几次对战中,当她加大火息时火焰就会变得冷,也是一种变相的证明。当下,法意没有犹豫,她不断增加火茧蕴含的火息,茧中的温度也如她期望的那样飞速地下降。 炙热的状态是不利于灵息稳定的,温度降下来后,法意随即以神识探入小宝的身体,沿着小宝的经脉直到丹田,丹田中的灵息不复原本的稳定,仿佛随时都会散去一般。法意一边加大对灵息的输入使火茧的温度进一步降低,一边飞快地将小宝从太清鼎中招了出来,使他盘膝坐在自己对面,两人手心相对,法意迅速运转明灵诀,精纯的火灵力从她的掌心流入小宝的掌心,进而流向了他的丹田,降温后,丹田中的灵息稳定了不少,火灵力引动了一部分灵息,推动着它向小宝的经脉流动。 第三十七章 新衣服 很快地,这部分灵息就在火灵力的催动之下在小宝的经脉中运转了一个大周天,同时也散佚了很多,变得很微弱,但法意心中却如同一块大石落地一般轻松。从此以后,小宝就不再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了,但她并没有停下来,仍然催动着剩余的灵息沿着经脉一圈一圈地运转,直到所有的灵息都散尽,才停下来。 慢慢地停止明灵诀,将小宝送回被褥之中,法意仰面倒在地上,她实在是太累了,但也太兴奋了。 一个指头都不想动,脑海中的念头却依然活跃,即便她的神识几乎快要耗尽,正在叫嚣着休养。 事实上,人人只道修士只有身具灵根才能走上仙途,却有多少人知道灵根的本质是什么?所谓灵根,或许正是人体与五行元素的一种吸引和感应能力,所以人才能将天地之中蕴含在灵气中的五行元素吸引到自己的身体中来,并逐渐内化成灵力为己用。那么人是怎么对某种五行元素吸引和感应的呢?虽然这是个十分玄妙的问题,但看之前太清鼎的记忆来推断,法意倒觉得很有可能与灵息相关,难道灵息是先于灵力出现的东西? 真正的答案还要在漫长的未来中去寻找,但今天她实在心满意足。小宝本来是一介凡胎,与任何一种元素都不能相互感应,她今天做的,就是用灵息强行进入他的丹田,并濡染他的经脉。 丹田向来是人体的藏精之所,是十二正经之根,本身就是人体无比玄妙的所在,因此也最易受到五行元素的感染,那么多的精纯灵息聚焦于丹田,就像是在一张宣纸之上泼了某种颜色的墨,一旦染上就会留下永远的痕迹。加之不仅丹田,连小宝的经脉也一并被法意引灵息走了一遍,从此小宝与那种黄色灵息代表的元素就会产生深切的感应。如果法意所料不错的话小宝如今已经具有土系单灵根了。 法意并不觉得是火土双系灵根,因为她隐约感到灵息与灵力是有很大区别的。灵息似乎是某种五行元素之气,主发散,灵力则是精,主收藏,世人偏重灵力而不重灵息很可能因为灵力具有普适性和工具性的特点,比如开启禁制要用灵力,激发符篆要用灵力,使用法器也要用灵力,但这些灵力多数都是不拘的,什么五行都可以,比如上次帮小宝顺气,如果不是火灵力是水灵力,效果也是一样的。所以法意猜测当她以灵力引动土息在小宝体内运转的时候可能跟一个推手没两样,估计不会对小宝的灵根产生影响。 法意太疲倦了,她终于在兴奋之中渐渐睡去,如今她回复神识的方式只能是睡觉。一觉醒来,颇觉神清气爽,看看时辰离大家清醒的时间差不多了。 法意暗道糟糕,小宝的衣服还不知哪里去了呢,估计是被幽火之力生生化掉了,法意没法子,只好想着去华家少爷们的房里挑没穿过的,找两件出来。 想到这里,一股后怕猛然升起,她只觉得脖子发凉:昨天她竟然就那样睡了! 林允他们当时还在幻心迷丹的药效之中,如果真的有妖兽攻击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想着想着额头上就是一股冷汗,用神识唤醒了林允,稍稍交代了一下,法意悄悄地从石室中走了出去,此时的华家十分安静,没有感应到一只妖兽的气息。 既然要拿索性拿个痛快,她便挑那些没穿过的给林允、小宝、徐春芳、包括华歆兰一并准备齐全,趁着林允不注意,法意飞速地给小宝换上新衣,她如今是筑基修士,手法快得很,一秒变回穿衣服的小宝完全不再话下。 大家被法意用神识唤醒后,都对眼前的新衣服感到欢喜不已,这些天来忙于修炼,忙于躲避妖兽,根本不曾关注过洗澡换衣的问题,或者是自己也感到太奢侈所以从来也不提,就连华歆兰也没有抱怨过身上脏脏臭臭的问题。 如今突然看到新衣大家都高兴得不得了,尤其是华歆兰,作为一个十三岁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她怎么能不喜洁净,不爱新衣呢? 众人轮流到兽皮后面换好,只有小宝傻傻地坐在那里,怎么他一醒来穿的就是新衣? 法意刚想给小宝打眼色,忽然觉得自己太笨了,如今她可是筑基修士,神识比这里的所有人都强大,如果不用不是太可惜了吗?于是,小宝只听见脑子里忽然响起法意的声音,“小宝,”他惊得四下看,法意连忙说,“嘘,现在只有你能听见我的话。你可以当仙师啦”,小宝愣愣地望着法意,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法意又重复一遍“你可以当仙师啦!” 小宝只觉得“你可以当仙师啦”不断在他耳边回荡,他差点激动得跳起来,虽然到底还是没有跳,对于法意的话,他从来就十分相信,即使嘴上不承认,心中也会那样想的。如今听到法意亲口和他说,哪有不相信的道理?不觉裂开嘴傻笑,林允他们看着小宝忽然笑出来,都觉得十分莫名其妙,徐春芳还打趣道,小宝弟弟一定是梦见好事了,没准做梦娶新娘子呢,众人哄堂大笑,法意也不例外,小宝全似没听见一般。这时,他又听见法意传音说,“昨天我采到了一颗果子,想着你爱吃就给你吃了,然后你就晕过去了,还记得嘛?” 小宝摇摇头,徐春芳更指着他笑说,你们瞧,还真是魇着了,大家笑得更欢。法意传音道,“可能是果子的奇怪作用使你失忆了,不过我发现你有灵根了呢,是土系单灵根,快告诉大家吧。” 小宝果然大声说,“我有灵根啦。”徐春芳笑得肚子疼,小宝又喊,“我真的有灵根啦,真的真的”,徐春芳不笑了,每个人的表情都开始逐渐认真起来,“是真的,是土系单灵根。” 法意笑眯眯的说,“的确是土系单灵根。” 得了法意的确认,林允第一时间挑了下眉毛,徐春芳忘记了合上下巴,连华歆兰也瞪大眼睛定定地盯着法意。 “小宝,说。” 众人:“……” “昨天师姐得了一个灵果,给我吃了,我就有灵根了。”听了小宝的话,每个人都觉得天雷滚滚,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吗?他们下意识地看向法意。 第三十八章 出发 法意点点头,如今她只好这样装下去。(..tw)看到法意肯定的点头,徐春芳瞧瞧小宝,又瞧瞧法意,抿嘴笑了笑。林允虽然有些狐疑,但并没作声,只有华歆兰满脸的不相信。 法意不管众人的反应,她只要有理由解释了就好,至于他们相不相信,那是另外一回事情。至于小宝是不是真的有灵根,这个问题很好办,只要让小宝修炼看看就知道了。 法意把《明灵诀》念给小宝听,小宝立刻兴奋地盘膝坐下来,不过放空心境可是件非常难的事,小宝足足花了半天时间才完成引起入体的过程,当灵气在身体中运行一个大周天时,他只觉得全身都舒服得不得了,投向法意的目光不由就带了深深地感激。 看到小宝的确可以修炼,法意才放下心来,她同样丢给小宝一瓶丹药,看到小宝这么努力的修炼,林允和徐春芳也跟着修炼起来。 这样又过了几天,法意侦查到外面的妖兽已经少得多了,从大股大股变成了小股小股,而且偶尔还会有零星落单的妖兽经过,无一例外被她收拾了。 眺望西南方向,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了黄色的雾气,远远看去大团大团地笼罩着,让人看不真切,法意眉头微皱,这股黄色雾气每天都在向外扩散,到底会是什么呢,为什么连三阶妖兽也甘愿放弃领地远遁逃命呢? 每次看到黄色雾气的时候她都不免想到角震,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tw无弹窗广告)不过眼下,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几天下来,林允又提升了一层,徐春芳还卡在圆满的位置,倒是小宝,已经成功地进入炼气二层了,这就是天灵根的独特优势,徐春芳羡慕得不得了。 不过,说到离开的话还有件事要考虑,那就是华歆兰的去留问题。 对这个华家小姐,法意犯难了。有心丢下她不管又微有不忍,或许是从小没有灵根,不得家族看重的缘故,华歆兰并没有华茹安那般骄傲,平时也比较好相处,甚至有时会让人觉得她挺懂事。如果真的丢下她不管的话,她十有八九是死路一条,要么葬身兽口,要么饿死。但如果带着她一块出去的话又不吝于一个巨大的负担,他们几个也面临着自保问题,再加上一个凡人小姑娘,未来的行程将变得越加艰难。 法意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华歆兰带出去,相处了这么多天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她还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另外就是对于自己的能力,她多少还有几分自信,潜意识里并不相信不能将大家好好的带出灵云山,不过未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眼下,法意决定带上华歆兰出去,到时候再找机会把她交给华家人就是了。 这一天早上,他们几个从石室中爬了出来,每个人背上都背了个简单的小包袱,里边装的是一套衣服和绳子等杂物,林允还背上了调味料,不过虽然说是杂物但却着实没有几件,因为法意再三强调一定要轻装上阵,所以他们几个也都没有多带。至于重要的东西诸如丹药之类的都贴身放在怀里了。 不过每个人手里的丹药都不多了,法意在华家搜集来的灵草毕竟有限,在这几天不要钱似的消耗下,即便她成丹率远远高出普通炼丹师,炼出来的丹药也快被大家用光了。 在法意的要求下,徐春芳和华歆兰也像法意一样把裙装改成了轻便的绑腿,所以三个女孩子走起路来显得精神了不少。 华家的禁止已经破得差不多了,看起来很有些萧条的味道,几个人都很紧张,不自觉地围绕在法意周围。出于整体安全的考虑,法意将华歆兰和小宝放在了中间,她走在前边,徐春芳和林允殿后。 谨慎地释放出神识,一寸一寸地搜索过去,一有风吹草动就倍加小心,直到确认安全才挥手让大家往前走,几个孩子都提着一颗心,脚步全都放得轻轻。 其他人都顾不得满目的断壁残垣,只有华歆兰面露伤感。 “停!”小宝拉住了兀自往前走的华歆兰,因为前方的法意正挥手示意大家停下来,众人紧张而茫然地望着前方,那是华家大堂的外墙,此刻已经塌陷,眼前除了一段熏黑的断墙外并无他物。 法意握紧如意鞭,虽然她的眼睛看不到墙后面有什么,但神识却清清楚楚地反映着墙后的景象,那里正盘踞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看起来骇人无比。法意心中一沉,刚刚出门就遇见这样一只三阶妖兽,看来真是出师不利,眼下已经被妖兽发现了踪迹,这些人都在,跑是跑不掉了,少不得只好一战。 似乎感应到法意他们停了下来,大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法意感觉到危机袭来,大喊道,“法术攻击!”话音未落,一个幽白的火球已经呼啸着向墙边飞了出去,其他人虽然得到了法意提醒,但第一次真刀真枪地对战,难免慌乱,只有林允第一时间释放出了一个金斩诀,紧随法意的幽火向前扑去。 与此同时,一个闪着幽光的黑影瞬间“腾”地从墙后飞了出来,裹夹着一股巨大的劲风,两只猴头大小的绿色眼睛镶嵌在硕大的头颅上,就像两只探照灯一般,除了法意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幽火准确地扑向巨蟒的眼睛,不想它“嗖”地一下就避开了,但林允的金斩已经到了,好巧不巧正是七寸位置,他本是冲着头去的,没想到紧张之下偏了许多。但林允的这点法力完全不够巨蟒看在眼里,反而激怒了他,它嘶嘶地吐着信子,一个转身,尾部已经横抽过来,眼看着就要将众人卷在里边。 此时小宝和徐春芳也都反应过来了,但两个人于法术一道都还不很通,只好将灵力灌注在华家配的大刀上一顿狂砍,无异于给巨蟒瘙痒一样,法意当机立断,不能让蟒蛇将大家卷起来,不然除了她之外的每个人都得被勒死。 第三十九章 三阶毒蟒 怎样才能阻止蟒蛇的攻势?法意立刻想到两个法子,要么围魏救赵,要么以力破之,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做出了判断,此情此景,以力破之并不现实。(..tw好看的小说) 无暇仔细吩咐,法意一边大喊“金盾诀!”,一边轻身飞起,整个人如一颗燃烧的流星向蟒蛇头部射去。 林允得了法意的提醒,当下默念心诀,随着“疾!”的一声大喝,身前迅速出现了一面半人高的银盾,但却只有盾像,并不凝实,说时迟那时快,蟒蛇的尾巴已经近在咫尺,小宝和徐春芳本能地拉起华歆兰向后退。 只听“啪”的一声,蛇尾击碎了银色的护盾,却只稍稍迟滞了一下,就仍按原路袭来,此刻林允已经赶着退出了两步,见状只得强行再凝护盾,无奈灵力有限,这一次的护盾比之先前更虚化了许多。 不过,这片刻的迟疑对法意来说也已经够了,筑基修士的全力冲刺岂是炼气修士可以企及,即便她只有初期,也已经飞至蟒蛇身前,整个人气势融合统一,悍不畏死,毫不犹豫,还有那幽白的火焰,也让这只三阶蟒蛇感到忌惮。 妖兽的等阶升高灵智也会随之提升,三阶妖兽已经不像一阶妖兽那样多数凭借本能,它们对危险有更深的感应,因此巨蟒本能地感到恐惧。只不过现在它的尾巴已经甩出,因此上身便相对迟滞,不过它反应也非常迅速,一边竭力收回尾部,一边以一个极为扭曲的s型躲开法意的攻击。 此刻林允所凝的第二道护盾已碎,巨蟒的尾尖离最前边的林允只有不到两拳的距离,可以预估的痛楚即刻袭来,然而没想到的是,下一秒,蛇尾却奇迹般地撤了回去。林允额头已满是细汗,他的灵力已经快施展到极致了,蛇尾再往前来这么一下,他也只好拿着大刀硬扛了。小宝和徐春芳的吊到嗓子眼的心好容易落回了原地,身上汗湿的跟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们法力本就不高,又带了一个人,因此拉着华歆兰落地后正好就在林允身后,他二人刚刚亦是竭尽全力,再加上紧张恐惧,真像是生死门里走了一遭一般。此刻华歆兰的脸色已经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小宝和徐春芳还算尚好。 一切仿佛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时的法意并没有稍减攻势,反而更加果断、凌厉。生死搏命之时,容不得有一丝犹豫和迟疑,既然已经选择了放弃防护,她便更要如一把尖刀一样刀刀都给敌人致命的打击。(..tw好看的小说) 九转如意鞭没有半分花哨地祭出,鞭身上燃着幽火如同一条阴冷的火蛇,小蛇以极快的速度飞缠上大蛇的脖子,并向七寸处收紧。另一边,翠绿的小刀已经出现在手上,在法意意念的驱动下刀刀直取蟒蛇的眼睛。但此时,巨蟒的尾部回援已到,蟒身扭曲着缩作一团,蛇尾就要卷上法意的腰身,蛇头也边躲边瞅准时机攻击,转眼十数招过去,场面不亚于铁拳和中国武术在较量。 法意灵巧地应对,抽冷就要狠狠地发出一击,虽然多数被蟒蛇躲过,但它的左眼上也开始流出绿脓一样的液体,蟒蛇愈加愤怒,法意却愈加冷静,一边不停地往那只受伤的左眼上招呼,一边飞快地动着脑筋,她之前对战的妖蛇不在少数,但和这条一样的却是没有见过,它的外表很像是她捡来的残篇中提到的一种妖兽――晶鳞箭毒蛇,只是细看又不完全一样,这条蛇有没有可能是进阶过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可就要警惕了,晶鳞箭毒蛇最大的特点就是它们轻易不张嘴,一旦张嘴就能够发射出水箭一般的毒液,这种毒液皮肤粘上了会立刻溃烂,如果没有解毒丹,又没能及时剜肉剔骨的话,不出三天整个人就要烂成一团脓液,想想就觉得恶心。当然,这是二阶晶鳞箭毒蛇的水平,如果是一阶的话,赖活七天是没有问题的,但好在不管是一阶还是二阶,这种毒液一时只能发射一次。法意虽然有幽火护身,但也并不敢保证不会被毒液所伤。而且她没有解毒丹,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即便是剜肉剔骨,她也是万般不愿的。 想到此处,法意便急令林允他们退后。 他们几个直退了三丈有余才重新围成一个圈,严密戒备起来。法意本想如从前一般利用九转如意鞭将妖兽掼倒,但无奈这只巨蟒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二人相持好一会了,她只是隐隐占上风而已。法意内心甚至还期待它能张嘴,这样自己好用火焰灌烧这家伙的内脏。 机会很快来了,就在法意不断加强对它左眼的骚扰之后,这大蛇终于不奈,嘴巴一动就要喷出毒液来,法意一直观察着它的动向,心道就是此刻,她一边催动灵力让全身的火焰烧得更猛,一边在翠绿小刀上蓄满蒸腾的幽焰,就在妖蛇刚刚张嘴的一霎那,一丛黑绿黑绿的腥臭毒液迎面向法意扑来,法意瞄准那吝啬的不到半拳的嘴缝,将火焰刀迎着毒液直插进去。 黑绿的毒液发出炙烤一般??甑纳?簦??币步Φ玫酱x际牵?t夥煽於憧??还??闹?じ阂讯ā9?唬?孀呕鹧娴睹蝗肟谥校?掾??纪纯嗟厮ν罚?〉队敕t馍袷断嗤ǎ??槐吆笸艘槐呒绦?富幼判〉对诰掾?亩亲永镆黄?窠痢v话迅鏊?按值尿?咄吹锰旆?馗玻?煌5仳榍?蚬觯?灰换峋筒欢?恕?p>林允一直都悬着一颗心,眼见着巨蟒喷出毒液,他再也等不了了,便让小宝他们待在原地,自己飞奔过来策应,没想到刚跑到近前,就看见巨蟒摔倒在地上,法意回头看见林允过来了,既有些埋怨他不听自己的话躲得远一点,又有些感动,情况那么危险,林允竟然还敢往前凑。 不过林允脸色怎么不对?法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一股大力压了下来。她刚才一番苦战已经神疲力乏,二来她自以为万事大吉因此不免放松了警惕,不妨之下被林允扑倒在地。 ps:亲亲们,茶茶回来了,这一趟累死了。幸好基本上没有断更,不过接下来的一个月茶茶要忙死了。看到亲亲们的支持茶茶好高兴,茶茶还要特别感谢四季轮回宁波138亲亲的打赏哦,这是茶茶收到的第一个打赏呢,非常有纪念意义的呢,茶茶非常开心哦 第四十章 一路向东 原来林允跑过来的时候就瞧见背后已经倒地的巨蟒情况不对,他是见到了刚才蟒蛇发射毒液的,心知糟糕,果然,一蓬小得多也细得多的毒液正正地瞄着法意的心口射来,此时她却已经转过来了,林允情急之下只来得及把法意扑倒,避过这一击。(..tw无弹窗广告) 倒地的瞬间法意便晓得了怎么回事,她拉着林允就地一滚,向着蟒蛇方向滚了两步,同时周身飞快地凝起一个火罩,将她和林允护在中间,就在护罩刚刚凝好时,残余的毒液滴落在火罩上,烫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心中一动,翠绿的小刀更狠地来回乱搅,直到巨蟒是真的一动不动,彻底没气了,法意才拉着林允起来。 眼前的林允不过只比她大两岁的样子,还是个半大孩子,虽然生气勃勃却仍显稚嫩,一张脸上汗水和灰尘画成了道道,好看的眉毛并没挑起,虽然肤色微黑,却更显得眼睛明亮。林允的唇是紧闭的,神色并不轻松,反而透着隐隐的担忧,只不过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恰好挡住这样的神色。 小宝他们也跑了过来,他的小脸红扑扑的,有些羞愧,也有些不甘,他拉着法意的袖子,“师姐,以后我也要保护你。”法意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宝的头。 “法意姐姐,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徐春芳急忙道。法意瞟了她一眼,“不忙,我取个好东西来。” 法意伸手一招,一块轻薄的东西就从断墙后面飞了出来,直落在她手上。几个孩子不禁瞪大了眼睛,原来竟然是一条完整的蛇皮! “难道这只妖兽是在这里蜕皮吗?”华歆兰脸色苍白地说。 “是的,也幸亏它刚刚蜕完皮,还比较虚弱,不然恐怕更凶猛”,听到法意的话,华歆兰的脸色更白了。 那本风物志上说,晶鳞箭毒蛇的皮是很好的防御材料,所以她才有意收起来。 这些天来法意杀死的妖兽不在少数,却很少动手处理,一来她杀的妖兽多数是一阶的,没什么大的价值,二来她还是有些嫌恶剥皮抽筋太过血腥,三来她又不会处理,就算放在袋子里也腥腥的有股怪味,不过上次那只三阶地仓兽的角法意就完整地割下来了,这次的这张蛇皮虽然也有腥味,却比刚从蛇身上剥下来的要好得多。收起了蛇皮,法意负责警戒,让大家原地恢复。 说起地仓兽的角,法意心思一动,悄悄从袋子里把它摸了出来,上次收起来是觉得这只妖兽的能耐十分特别,以后她会炼器了大可用它来炼一把灵器,不过,却不知不加祭炼的话能不能用? 法意把灵力灌注到角中,毫无反应,她忽然想起地仓兽一贯是土属性的,她的灵力属火,不合用倒也正常,不过小宝倒是土灵根。 此刻小宝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就是单灵根的优势,吸收灵气和恢复灵气都比其他人要快得多。法意瞧他差不多了,就把他叫了过来。 小宝奇怪地从法意手里接过一只角,在法意的要求下将他的灵力输入角中,随着灵力越输越多,小宝竟渐渐在她眼前透明,但不管小宝继续输入多少灵力,法意始终都还能见到模模糊糊的影子,就算天黑看不清楚,一旦用神识的话还是知道他在哪。 不过随着灵力输入的加大,小宝可控范围似乎有所扩大,从他自己扩散到身边的徐春芳,看来这的确是那只三阶地仓兽的独特本事,只不过到了小宝手里打了折扣,眼见着是没什么用处了。 法意稍微有些失望,这个功能和妖兽对战时就不用指望了,因为普通兽类的嗅觉原本就比人强,何况是妖兽,只要它们闻过,肯定能循着味道知道人在哪里。法意疑惑的是,地仓兽还有土障和岩土攻击的本领,难道都用不了吗? 小宝反复试验,还是只有隐藏身形的功效,急得他一头汗。林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好了,他在旁边看了一会突然说,“包子,这是从妖兽身上割下来的吗?”法意点点头,林允想了想道,“这角原本在妖兽身上,恐怕妖兽念头一动就能随心发出攻击,现在既然割下来了不如让小宝宝试试用神念去控制它?” 林允才说了一半法意眼神就已经亮了起来,林允的推测听起来很有道理。小宝也听明白了,于是他按林允说的尝试在输入灵力的同时集中精神,默默用意念驱使它,这次果然有了反应,不过也只是飞起了几个小石头。 法意并不觉得失望,只要有驱使的法子,常常练习自然熟能生巧。片刻之后,大家重新整装出发,法意瞅准了方向,带着大家往正东而去。 从那本《灵云山风物志》上可以发现,华家处于灵云山东南偏中心的位置,如果要走出灵云山的话,最快的方向正该直奔东南,而且以他们的脚程大概四十几天就能出去。不过法意心中还有另一条路线,那就是往东走,因为如果往东,过一座大山,再过一条峡谷就能到另一个人类的地盘――仲家,但一旦真的往东,整个行程就要再加一倍,他们出去的时间恐怕也要延长到三个月。 她虽然有心向东,但还是在昨晚把这两条路线仔细地和林允说了一下,林允挑眉思索了一会,说道,“包子,我们最好还是先去仲家。”说着抬起头来,恰好看到法意不谋而合的笑容,“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直奔东南,以我们几个人的脚程,不发生任何意外都可能得两个月,如果中间没有补给的话很难支撑下去。” 林允点点头,“而且仲家的情况未必如华家这样坏。”两人会意地一笑,若论思维的缜密,林允是几个人里最好的商量对象。 法意仍安排小宝和华歆兰走中间,他们走的并不快,法意时刻保持神识外放,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只遇到了两只受伤的一阶妖兽。大家很快结束了战斗,有了和三阶晶鳞箭毒蛇的对战经验,他们几个对一阶妖兽的畏惧少了很多,连华歆兰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抬头望着茂密的山林,法意心道,如果以这个速度前进的话,二十天左右就该差不多了。 第四十一章 还魂草 又走了差不多一刻钟,虽然天上的太阳并不毒辣,但山林之中原本就树木浓密,因此给人十分憋闷的感觉。[..tw超多好看小说] 尤其是华歆兰,她何曾走过这么久的路,只觉得浑身力气都已用光,又热又闷让她恨不得马上躺在地上,哪管是烂树叶还是烂泥巴。 整座山越来越陡了,又没有路可供他们参考,终于华歆兰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她的动静引来所有人的侧目,小宝第一时间要去扶她,可她就跟过劲的弹簧一样,一旦放松了就紧不起来了,只觉得浑身酸痛,热气蒸腾,半步也不想再迈。 法意扫视了一下周围,周围是一种她不认得的树,结着手指大小的种子,地上已经散落了好多,偶尔还在从树上掉下来,往前的方向稍微开阔了一点,神识扫过只有一些普通的昆虫和小兽,因此还算安全。 这点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法意脸不红气不喘。当初野云湖取水的时候她就轻松得很,何况现在已经筑基了呢。林允和当初的自己差不多,看上去只面有汗意,小宝和徐春芳倒都脸色发红。 看来的确有必要休息一下了,他们几个得了法意的首肯,纷纷坐下来调息。(..tw好看的小说)不多一会,华歆兰面有羞色地站起来走到法意身边,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我想去方便。” 法意一怔,这四周都是山林,少不得要就地解决了。但并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便唤了徐春芳过来,徐春芳一听脸颊也红了,忙扫视四周,悄声道,“跟我来吧。” 法意没忘叮嘱她们不要走远,徐春芳点头应允,就拉着华歆兰往右边去了。那边草丛里正有一块半人高的岩石,离众人也不算远。 不大一会,两人回来了。法意瞧着差不多一刻钟过去了,便挥手叫大家继续出发。不想小宝不知怎地碰到了徐春芳的右胳膊,她很大声地“哎呦”了一声,这一声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在众人的关切下徐春芳撩起了袖子,不想半条手臂又红又肿。华歆兰唬了一跳,“莫非是被什么虫子叮到了?” 徐春芳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没觉得有虫子。” 法意拉过她仔细去瞧,原本白皙的胳膊现在已经通红一片,细看上去确实不见伤口,如果是虫子咬的肯定要留下一个口器的小洞,所以似乎不像虫子咬的。(..tw) 再仔细去瞧,旁的倒没什么,只手腕处有一条十分浅淡的划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法意盯着划痕看了片刻,抬头问道,“你的手腕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划过了?” 徐春芳表情茫然,仔细回想了片刻,忽然道,“原本并不觉得,不过我忽然想起我们离开的时候是经过了几株植物,开的是绿色的花,因此我多看了几眼,但应该没有划到才对。” 绿色的花! “快带我去瞧瞧!” 林允和小宝继续保持警戒,徐春芳带着法意快速赶到刚才的地方。 法意心中已有思量,瞧这情状,八成就是还魂草!《灵草全编》中有提到这种草,只有叶没有花,叶子却是花瓣形状的,扎堆长在一起,一簇簇看上去正像花一样。不过使徐春芳手臂红肿的恐怕不是还魂草,很有可能是还魂草周围经常伴生的一种叫做紫蔻草的藤蔓草,这种草虽然没有大的毒性,但却具有极强的致敏性,想来应是徐春芳不小心碰到了所以引起了过敏反应。 眼看着接近大石,不用徐春芳提醒,法意也发现了几株小小的植物正扎根在岩石侧面之下,顽强地探出头来,远远看去,很像是绿色的花朵。再细看来,果然有另一种看起来不起眼的灵草缠绕在附近,像是伏地的葡萄藤一样。 法意心中大喜,真的是还魂草! 要知道还魂草可是归阳丹中必不可少的重要草药,而归阳丹恰恰是吊命的东西,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不论是中毒也好,失血也好,都能保住十二个时辰的性命。 徐春芳不明白法意为何突然如此高兴,她的手臂现在不止碰了才疼,就连不碰的时候都又刺又痒。法意小心地将紫蔻草和还魂草分开,然后翠绿小刀一挥就将紫蔻草割了下来,她不好直接收进袋子里,便状似从怀中,实则从袋子中割了一块蛇皮出来,将紫蔻草一裹。另外还有四株还魂草,她也一一收割了,如法炮制裹在兽皮里。 徐春芳瞧着法意利落地忙活着,心觉奇怪,也不见法意姐姐平时把小刀别在哪里,莫非都是放在怀中的?只不过她此刻手臂刺痛,也无暇想得太多,只盼法意赶紧想法子来救她。 法意收了灵草也没有闲着,她再次指挥小刀,很快就将紫蔻草根须也一并剜了出来。要知道植物往往有种奇妙的属性,解毒的往往和有毒的在一起,果皮和果肉又常分两种不同的属性,就拿这紫蔻草来说,茎叶致敏,根却偏偏正是解敏的良方。法意将根须极快地摄了过来,也不见清洗,直接在空中甩去了附土,小刀一削,根须上就冒出青色的浆来,她拉过徐春芳,将青浆尽数抹在她又红肿一圈的胳膊上。 初始徐春芳还感觉疼痛难当,不过转而她就觉得青浆所过之处,竟然清凉无比,痛痒的感觉立刻减小不少。她不禁对法意充满了崇拜,这个小姐姐虽然长得比自己高一头,可要论年龄的话只和她一般大,看她那样认真的神情,真是说不出的好看,法意不知道,从这一刻起,徐春芳便越发当她作偶像一般。 等到整条手臂都抹完了,徐春芳的红肿已经退了一半了,她俩回到原地和众人汇合,时间还不到半刻。看着徐春芳的情形改善了好多,气氛不禁欢快起来,他们几个毕竟都还小,情绪多半都写在脸上,法意在所有人心中的位置又高了一重。 他们的神情法意都看在眼里,那是一种由衷的敬佩还有狂热,说实话,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行事的出发点并非别人的看法和想法,因此他人的敬畏和追捧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就是将他们几个好好地带出灵云山。 微微一笑,法意轻轻挥手,众人再次踏上了艰难的行程。 第四十二章 第一天 越往前走,妖兽留下的痕迹越明显,被踩踏过的草木,抓痕,还有浓重的走兽气味,都提醒着他们曾经有多少妖兽经过这里。 地势逐渐拔高,陡峭,他们走起来也越发费力。整个一天遇见的妖兽足有五波,不过有三波都是小股小股的,虽然说小,也有七八只的样子,法意探测到妖兽的踪迹就带大家躲起来,实在躲不过去的就分而化之,各个击破,虽然几个孩子都有挂彩,但好在全都不严重。 还有两波妖兽规模就大些了,一拨是黑溜溜的鼠妖,红豆一样的眼睛,一百多只一起往前蹿,让人全身汗毛直竖,但最恐怖的还不是鼠妖,而是蜈蚣。黑压压的一片往前爬,大的有一人长,小的也有手掌大小,层叠起来,你追我赶一样。 华歆兰当时就要吐,徐春芳拼命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手也把自己的嘴巴紧紧捂了起来,等到蜈蚣们错过去了,她俩才弯腰狂吐。其他人脸色也都不好看,小宝强作镇定,林允眉毛紧皱,法意偏是看得最清晰的一个,那种百足同时蠕动的场面谁看了都是一种巨大的心理压力吧。 一天下来,华歆兰不断成为大家的累赘,她一会吐得没了力气走不了路,一会脚崴了行动困难,一会又叫停想去方便,总之一个娇养大小姐的各种问题都在无情的自然环境中暴露出来,被她这样不时打断,目标行程便少走了四分之一,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气氛明显又沉默了不少。(..tw好看的小说) 法意抓了一只野兔,摸了一窝不知什么鸟的蛋,又打了不少清水带回来的时候,林允正在警戒,小宝和徐春芳都在打坐调息,只有华歆兰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后背一动一动的似乎是在哭。 法意早用灵火烧出了一片空地给她们栖身,山间潮气大,直接在草地上休息并不方便,而且空地更有利于警戒。 林允接过法意手中的猎物,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法意去狩猎才是最安全的,若是他们去了只怕没有这样快,更危险的是,有去无回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他利落地剥皮处理,为了不让血腥气外泄,法意更是用灵火化了个护罩把林允罩在里边,幽白的火焰并非寻常火光那般惹眼,甚至还隐隐地有些冷。 他俩个像从前一般配合默契,等到一切内脏皮毛都处理干净后,法意已经把那些废弃物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tw[]为了避免烤兔子的香味吸引到妖兽,林允仿着叫化鸡的原理,把兔肉埋在了土中去焖熟,那几个鸟蛋也一并用火埋着烧熟。 鸟蛋有一个半鹅蛋大小,一共有四个,烤熟的时候林允先拨拉一个出来,拿树叶子裹了递给法意,法意接了过来转手给了小宝,他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何况他最小。 小宝眼馋地嗅着烤鸟蛋的香气,肚子饿得更欢了。不过他想了想摇了摇头,对徐春芳说,“你是姑娘,我是男子,你先吃吧。”一句话让法意忍俊不禁,徐春芳也饿惨了,她犹豫了一下,看看火堆里还有鸟蛋,就接过剥皮吃了起来。 法意分明听见小宝咽口水的声音,第二个鸟蛋也很快好了,这次小宝没有推辞,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烫得直吸气。法意瞄一眼侧坐着的华歆兰,小宝怎么没让让她?第三个鸟蛋好了,法意递给了华歆兰,她已经不哭了,只是眼圈还是红红的,她没有接过来,徐春芳突然笑着说,“华姐姐,你快吃吧,你吃得好睡得好明天才好赶路呀。” 华歆兰闻言肩膀一动,法意看了徐春芳一眼,她还是笑嘻嘻地吃着鸟蛋。华歆兰已经接过了鸟蛋,扒皮吃了起来。 还剩最后一只蛋了,林允想也没想地递给法意,他这个人,不笑的时候爱皱眉,一旦笑起来就露出白白的牙齿,显得特别阳光,就像现在这般模样。法意笑道,“做什么给我,你不知道我最厉害么,吃不吃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林允闻言还是往她手里送,“那不一样,我烤的鸟蛋这么香,你不尝尝我总觉得亏了。” 法意不禁一乐,“哦?这样说来你自己没吃到岂不更亏得慌。” 林允扳过法意的手,把鸟蛋硬放进她的手里,“我是吃肉的,你难道不知么。” 法意笑笑,没有拒绝。今晚找到的食物的确不多,五个人吃饱的话按道理是没问题的,当然少不得她要少吃一点了。不过她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她已经筑基,吃食什么的并没那么紧要。但林允却不一样,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量只有不断增加的道理。何况今天和妖兽打架,他一直都没少出力,早就累坏了。 看他这架势,决计是要把这蛋让给自己吃了,法意也不多说,寄出小刀,轻轻一划,刀气就将整个鸟蛋成功分成两半。 轻轻一动,半个鸟蛋就稳稳地向林允飞去,林允利落地一把接在手里,无奈地看着法意,法意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这个鸟蛋的归属就这样定了下来,不大一会鸟蛋就被众人消灭干净。肚子里有了热食话也多了起来,五个人围着火堆谈着今天的见闻。 徐春芳又是最活泼的那个,“今天那些蜈蚣真把我吓怕了,幸好法意姐姐发现得早,叫我们躲过去了,不然……”说到这里她打了个冷战,小宝忙道,“快别说那些蜈蚣了,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骇人的场面,你再说我把吃进肚子里的鸟蛋都吐出来怎么办。”小宝的叫嚷让徐春芳意识到了这不是提蜈蚣的时候,忙谈起了今天对战的经验,说起这个,他们倒都兴致勃勃,连林允也不住插话,法意的身手和行动方式给了他们很大的启发,对敌和配合上也都有很多可琢磨之处。 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法意一个人在说,他们几个静静地倾听。法意一边回想今天的战斗过程,一边不断做出分析和总结,包括每种妖兽的作战方式和应对之策,也包括每个人今天的得当和失当之处,众人都有恍然大悟之感,不禁听得更认真起来。 第四十三章 上山 法意的分析让大家都收获不小,要不是小宝这个馋猫提醒,都快忘了还有“叫花兔”没吃呢,林允急忙将火堆挪到旁边,将野兔挖了出来,打开泥块的时候,那股香气直钻每个人的鼻孔,大家又有了饿的感觉,于是很快将野兔分吃一空。 这些天来,灵云山的夜晚分明不像她和熊老还有小宝住在一起时那么热闹,常常会出现半晌的寂静,间或很大的沙沙声,法意知道,又是某种妖兽过境了。 为了能够平安渡过危险的夜晚,他们紧紧围坐在一起,不光是为了取暖,也为了缩小周围的火堆数目,法意在旁边点了一圈火堆,幽白的火焰跳动着,无疑是一种明确的警示,妖兽虽然比普通兽类强大,但除了金系妖兽和水系妖兽外都还比较怕火,但金系妖兽非常少见,而且法意的火焰远非一般火焰能比,无形中也给妖兽带来隐隐的威胁。 照例是法意负责警戒,林允原本要和她轮换休息,被法意拒绝了,他也知道这不是逞强的时候,所以一边修炼一边调息。他们三个剩下的丹药都不多了,所以平时的时候不敢像从前那般毫无顾忌地使用,只有觉得快突破的时候才用。 而且对炼气修士来说,修炼还不能完全代替休息,总要有几个时辰是要进入睡眠的。如果说修炼还有警觉的话,那么睡眠则基本上关闭了对外的灵觉,只是比普通人要警醒一些罢了,所以除了法意和华歆兰外,他们三个倒是自觉地轮着睡觉。 虽然法意的幽火有一定的警戒作用,但整个晚上仍然遭遇了两波妖兽,一波是十数只豺狗模样的妖兽,法意看了那本风物志才知道这种妖兽叫做犬狸。他们的单兵能力本就不强,一阶的犬狸法意炼气期的时候都能用火干掉,何况领头的一只才二阶,所以它们逡巡了一会儿还是走了。 还有一波是一大群蝙蝠,看起来有一百多只,法意不得已将大家全都叫醒了,和一百多只蝙蝠作战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小宝的那只角勉强能发出一点砂石,所以他还是拿了大刀和林允还有徐春芳互为犄角拼杀,法意则一大片灵火放出,将靠他们太近的蝙蝠通通烧烤一番。她的九转如意鞭也不是吃素的,一鞭下去往往蝙蝠成串落下。 足足杀了一刻多的时间,才杀掉了一半的蝙蝠,剩下的一半似乎有智慧一般,不再和他们死磕,抖抖翅膀飞走了,不过小宝的额头和林允的脖子上都留下了蝙蝠的抓痕,徐春芳更惨,她被一只蝙蝠咬到了手臂,几乎失去战斗能力。 眼看着蝙蝠飞走以后,大家全都送了一口气,但也都十分疲惫。这样一折腾,剩下的觉就没那么好睡了,林允和法意一样,直清醒到东方放亮。 法意没有刻意狩猎早餐的食物,大家清醒整装之后又开始出发,这一路上普通的妖兽还会遇见,因此并不急于专门猎杀食物,遇到什么便吃什么罢了。 爬上了一个小高坡,来到了一个半山腰一块凸起的小山峰,从这里可以眺望灵云山的各个方向,虽然有的地方仍然被挡着看不清楚,但西南方向确看得真真的,法意发现,那片黄雾的确又扩大了,而且中心雾气的颜色似乎更浓了。 再看向西北方向,眼前的情景震撼了她,那是一片看上去十分阔大的湖面,两头细细的,回环蜿蜒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但就是那片阔大的水面上,成百上千的红色攒动跳跃着,同时跃出水面的鱼没有五百也有六百之多,水波粼粼,跃动的红点十分醒目,他们几个谁也没有看见过这种场景,不由得同时瞪大了眼睛。法意心中的思量更重,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连鱼类也要逆水而动,远远躲开呢? 小憩一会,大家继续出发。越往山峰上兽类的痕迹就越不明显,因为树木逐渐变得稀少了,而且山风也开始变大了,华歆兰是第一个感觉到寒冷的人,她从背上的小包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件衣服,套在了身上。但小宝和徐春芳却还没有什么感觉,此刻他们所爬的恐怕连整座山的六分之一还不到。 法意注意到了华歆兰的发式,今天早上的时候,她把自己的一头长发盘成了一个男孩子模样的高髻,而且一丝钗环也无,不知道是放在背包里了还是丢弃了,如今的模样倒显得更加利落,恐怕是嫌弃长发麻烦。 法意扫了眼徐春芳,爬山爬得累,她也没有那么多话说了。 今天上午一切尚算平静,法意猜测往山上转移的妖兽恐怕没有想象的多。走着走着,小宝忽然叫道,“师姐,你瞧,是芷杏草!” 法意顺着小宝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远处一株倒地的腐木上生着一颗紫色的植物,微风吹拂,摇曳生姿,法意大喜,这株芷杏草来的很是时候,她手头正缺这么一颗灵药,有了它,她又能炼出一炉乾坤益气丹了。 飞身采了这株药草,顺手放进怀中的袋子里,看在众人眼中就是法意又把药草塞进了怀中。她打算的好好的,今晚休息的时候就炼它一炉出来。 直到太阳落山,他们才开始休息,今天遭遇的妖兽一共有五波,一番苦战后全部拿下。众人疲惫不已,林允抓紧给路上打来的一只鹿扒皮去内脏,其他人就坐下原地休息。 今天华歆兰的状况果然好了许多,虽然仍然要不时的上厕所,但她对血腥场面的抵御能力明显有所增强,而且她还把昨天分到的野兔肉留了一块在怀里,饿了的时候就吃上一口,所以虽然大家一天没吃饭,她硬是坚持了下来,法意并不吝啬对她的表扬,华歆兰听了眼圈隐隐地发红,的确,从一个娇小姐到如今的华歆兰,她的付出和改变不可谓不大。 今晚依然是法意负责警戒,她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休息了,好在她是筑基修士,只有神识觉得非常疲乏,但战斗力还是在的。 第四十四章 突变 连续两天的平安让五个人都有一种感觉,灵云山似乎并不如自己料想的那般恐怖,法意心中并未全然放松,但也感觉压力小了不少,但愿再往山上去妖兽会越来越少吧。 她想等大家都睡了之后就开炉炼丹,不过今晚的灵云山似乎并没那么平静,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一阵阵山风吹过鼻端,闻起来有一种泥土的腥味,他们几个装备简陋,连个遮风挡雨的东西都没有。 不一会就有雨点星星地落了下来,打在她的鼻尖,凉凉的。 法意叹了口气,从袋中将蛇皮摸了出来,本来想用来给大家裁成马甲穿在身上,但他们几个都嫌味道太大,所以一直也没行动,如今没有更好的法子,少不得要委屈大家了,她把那块蛇皮展开,围在众人的头上,整条蛇有水桶粗,长有两丈,所以团起来倒也挡得住。 至于自己,她倒没一块钻到蛇皮下,而是催动体内灵力在全身凝了一个火罩出来,雨点落到火罩上就会滋滋两声消失不见。 天空黑压压的,看不见一颗星子,雨也从稀稀落落到逐渐密集,毛毛一样,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量。 山风又起,一阵阵吹动山间的林木摇动不休,雨丝也被吹得歪了,打在他们几个的身上,华歆兰两手抱膝,纤白的手已经微湿。 法意皱起眉头,已经微湿了吗? 一晃神的功夫,远处的暗影里似乎影影绰绰地走来一个人,法意忍不住想揉揉眼睛,灵云山里还有别的人? 人影越走越近,法意这回看清楚了,但却深吸了一口气,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前世的父亲! 他穿着利落的西装,步子匀称,神情亦是她熟悉的那般不冷不热。 见此情景,法意鼻头一酸,忍不住就要流下泪来。 他越走越近,很快走到法意跟前皱起眉头,法意知道那是他不高兴的表现,“曲心,你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和你母亲都很担心你?!” 法意眼眶一红,感觉喉头有些哽咽,虽然他的语气一如既往那么平淡,但好歹有几分温情在,但她怎不知这话不过是敷衍罢了,强压下眼泪,盯着父亲的双眸说道,“那怎么是我母亲,我的母亲早就死了。”这些话是她一直不敢说出来的,如今不知怎的竟冲口而出。 父亲脸颊的肌肉微微抽搐,法意知道这是他暴怒的信号,不想她听到的话却十分平静,“跟我去看看你母亲。[..tw超多好看小说]” 凝视着父亲的面庞,从那熟悉的眉眼,到紧抿的薄唇,再到鬓角的几根白发,法意全都没有遗落,她听见自己静静的声音说,“好!” 那人转身,那一瞬间,她看见了翠绿小刀在幽火映衬下反射的微光,虽然它迅疾无比,但法意却仿佛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它的每一点移动轨迹,那冷光,不停地延伸,直到毫不留情地刺进前面那人的后心。 法意的心剧痛,眼泪从她的眼角滚落,如同珠线一般不可抑制。 明明知道的不是吗?那身影不是如自己所料一般破碎了么,可是为什么眼泪仍然不停地流下来?法意伸手去抹,刚刚擦掉,又湿了一片,仿佛总也抹不干净。 随着幻影的破碎,眼前出现了十几双虎视眈眈的黄色眼睛。 对此情景,法意并不意外。 事实上,刚才她就察觉到不对了,雨水已经将华歆兰的手都淋湿了,没道理她还不醒来,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父亲根本不可能穿着西装、说着这些话出现在她面前。虽然起先的一刹让她失神,但后来她却是十分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幻象,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再去看看那熟悉的容颜,即使那些年来,她所得的父爱真的不多。 不过这时她这才发现,点燃在周围的火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而且更糟糕的是,华歆兰已经不见了,徐春芳也像自己一般,一边拭着眼睛,一边大喊着父亲往前走去。 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大,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来,分不清是哪里是泪,哪里是雨。这个惯常表现得活泼而开朗的姑娘,此刻无助的就像个被抛弃的小鸡仔,哀哀地呼唤着前头并不存在的那个人。 不仅是徐春芳,小宝和林允也都受到了影响,在不知是什么幻象的蛊惑下,闭着眼睛往前走。 法意心道,“糟糕!” 但就在此时,围在身边的妖兽已经攻了上来,法意赶紧祭出如意鞭和小刀,应对起来。虽然妖兽攻势猛烈,但她仍斩杀了两头,并挑了个空当狠狠地甩了个空鞭,随着一声惊耳的响声在空中炸起,小宝的面上似出现了痛苦的神色,他抱头蹲了下来,不再往前走,但其他几个人依然故我,法意很想飞身拉他们回来,但却几次脱不开身,又杀了三头,再次抽空甩出空鞭,但并没对林允和徐春芳起效果,他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法意心中焦急,下力不免就不要命起来,拼着自己受伤也务求速战速决。因此妖兽挂掉的速度加快起来。这种妖兽的模样和地仓兽长得很像,同样是黑色的皮毛和角,只不过他们的体形看起来更娇小一些,而且动作更灵活,除了领头的那只,其他的攻击手段也是土障和岩土一系,不用说,定然是地环兽了。 法意没想到的是三阶的地环兽竟然比地仓兽更恐怖,它们竟然能够制造幻象来影响人的内心,不,说是制造还不妥帖,不如说是激发出人心中本来渴望或者思念的人?可是它们要把林允他们引到哪里去?会不会有危险?法意焦急非常,出了她的神识范围后她就感应不到了。 趁她分心之时,一只地环兽狡猾地绕到了法意背后,出其不意地扑了上来,法意刚要用小刀去扎,只听一阵风声落下,那只地环兽就吃痛地发出一声呜叫,原来是小宝!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正在眼圈红红地拿着大刀狂砍。 第四十五章 分散 砍倒最后一只地环兽,法意带着小宝飞速向林允他们离开的方向掠去,天空仍然在下雨,小宝的全身都湿透了,法意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抖,不知道是雨水打的还是那幻象所致。 天越发的黑了,越往前飞越是狂风大作,不一会功夫,就来到了一片乱石群中。 法意一伸手,从一棵伸到石从的树枝上拽下了一个什么东西,不用看她也知道,神识已经告诉她,那正是徐春芳的一片衣角。 一步步跨入乱石丛中,妖兽的气味也渐渐变浓,随着风向的变化,一忽一忽地吹进鼻子里,眼前已经没有路了,杂乱的石头有的一人高,有的半人高,纷纷簇在一处。 这里的兽味最浓,法意用神识一寸一寸地摸过去,果然不一会就找到了端倪,她来到一块比她还高出一头的岩石前,轻轻一使力,整块石头就被搬了起来,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这洞口虽不大,但还算宽,法意用神识向里面一探,尽是甬道不见地环兽,也不见林允他们三个。 小宝扯着法意的衣袖,跟在她后面很快走了进去。 石洞中有风徐徐吹来,有些腥,法意向石壁扫去,看见了不少风化出来的小洞,看来这石洞应有些年头了。 走了五丈左右,前方分出了四个不同的洞口,尽是黑魁魁的,法意用神识分别扫过去,便决定了走左边第二个洞,因为那个洞壁上似乎有刀兵划过的痕迹。(..tw无弹窗广告) 没走出多远,果然传来隐隐的兵刃声和妖兽的嘶吼。法意加速脚步,带着小宝飞快朝前。曲曲弯弯的一段飞奔后,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一堵石壁,没有路了! 小宝叫道,“师姐,你听,从这边传来的呢!”法意也听到了,刀兵之声似乎就在他们附近,就在小宝所指那面石壁的后头一般。 来不及仔细思考,法意一挥手招出小刀,灌注了灵力,流星一般像那面石壁射去,只听“轰”的一声,石墙应声炸碎,法意和小宝忙从洞中钻了出去,却只见一片白茫茫的水色直向他们扑来,原来法意这一刀不仅炸碎了墙壁,似乎还碰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就连原本和十来只地环兽厮杀的林允等人也唬了一跳,只见茫茫白水如直落九天一般迎面打来,根本来不及反应。徐春芳“妈呀”一声,拔腿就跑,地环兽也顾不得到手的猎物,纷纷四散开逃。 法意和小宝冲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个混乱的场面,水浪已经近在咫尺,法意拎起小宝就要原路钻出去,却不想越是着急越是出错,进来时还顺当的入口又被水浪震落了一块石头,堵住了一半。法意想也没想,一把将小宝从洞口推出去,大喊快跑。 “跑”字似乎刚刚发出点音,水浪就激排了下来,法意拼力抵抗,勉强跳了起来,却又瞬间被另一个浪头击飞,竟顺着水流冲了下去。 她之前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每天又都要她的神识来开路和警戒,因此早就疲惫得不得了。水之力至柔至刚,如银河飞瀑一般击落下来,那份冲击可一点不轻,法意挣扎着起来,却总觉身不由己,只听一声闷响,她的头重重地撞在了什么上,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法意终于醒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半躺在一片岩石上,下半身还浸泡在水中,头有些痛。法意爬到岩石上,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她所在的这片岩石虽然突出,但却并不孤立,细细地连着远处,那边确是好舒展的一块石台。 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在这个不知是哪的石洞里,侧壁和顶壁上竟然都闪着粉末一般的荧光,晃着身前的流水,看上去竟然是那般如梦如幻。 水面宽阔非常,看样子似乎十丈尚有余。水流并不湍急,十分平稳地徐徐向前,只听得轰轰隆隆的响声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不断传来,法意习惯性地用神识扫过去,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不禁大呼侥幸!幸好她被这片突出的岩石截住了!因为再往前三丈左右竟然是一面如刀削一般笔直的绝壁,诡异的是,水流不停地涌下去却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莫非? 法意不禁觉得骇然,难道那仿佛从极远地方传来的隆隆声就是水流落地的声音? 天啊!那这绝壁该有多深!这到底是哪里? 法意慢慢地站起来,轻轻发动体内的灵力,衣服上很快冒出白气,身上的水渍也就很快干了。打量了一下荧光闪闪的石壁,看来这石头中一定有某种矿物质,眼下她不能坐以待毙,法意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只有背上的小包袱不见了,里面有她的一套换洗衣服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幸好贴身放在怀里的都还在。 法意左手拿着如意鞭,右手握着小刀慢慢往前走去。 这条荧光的石道同样曲曲弯弯,很快就有岔道出现了,又是该死的岔道!如果刚才她选对了,或许现在早就带着大家逃出去了,也不知他们几个现在怎么样了。 法意认真思考了一下,虽然眼下只有两条岔道,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又会出现新的岔道,为今之计只有用老法子了――做记号! 她每走五十步就在石壁上轻轻划上个记号,全都画在前进方向的右手一侧。同时为了防止一模一样的记号会让自己也搞不清楚,她用的都是阿拉伯数字。 很快她选的这条路又到底了,法意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她在选路上确实没有什么天分!于是只好折返,重新从上一个岔路口走起。 哪知道越走越复杂,越走岔路口越多,法意都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而且她所说的走与普通人可不一样,她可是筑基修士,怎么可能真的一步一步丈量脚底下的路,她的速度可并不慢。 可到现在为止,她留下的数字已经有五千多了,而且这还是她改变记法之后的结果,因为岔路实在太多,所以法意走着走着便决定只在进入岔道口那里留一个,在下一个分岔处再留一个,剩下的通通改成了右手边画箭头,好让自己知道这条岔道她曾往哪个方向走过。 这个法子果然不是白用的,渐渐地,法意开始发现自己在兜圈子了,很多岔道兜兜转转回到的竟然是两千多的数字位置! 饶是法意心智坚定也不禁有些烦躁不已,在这些暗无天日的岔道里兜圈子,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虽然石道都有浅浅的荧光,但看长了不免就有些诡异了,特别容易让人生出绝望的感觉,也就是法意,真的换了别的筑基修士,现在恐怕崩溃的都有了!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真到临界压力值,她便逆向走回去,就算顺着水流从绝壁掉下去摔死也认了,总好过疯死在这里吧? 第四十六章 杀机 又走了两条岔路,法意进入了一个宽敞的石窟中,石窟上有很多钟乳石垂下来,更妙的是,石壁不再是单调的荧光色,在一根粗粗的钟乳石后面,有一块盘子大小的石头,看上去泛着淡淡的黄光,还有百分之四五十的透明度,颇有几分美妙的色彩。 但看在法意眼里,可不仅仅为了它的美而激动,却是单调的石壁终于有变化的这个现象,真正让她振奋不已。 在石窟里仔细搜寻了一圈,并没有其他发现了,法意失望不已,只好从出口离开往前走。 走了不一会,渐渐地听到了水声,她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过,眼前很快豁然一亮,这是一个不大的水潭,刚好把她的去路封上了,潭水十分清晰,水下的石头亦是玲珑剔透,和周围石壁上的荧光石并不相同。 水潭的四周是一些钟乳石组成的石柱,它们的形状各异,与她所走过的石壁看上去大不相同。水潭看起来并不深,但法意也不敢贸然从水里走过去,她从水中任意取出一块石头,细看上去,有些发青,粼粼地闪着微光,透明度足有百分之六七十,手掌大小,形状并不规则,看上去十分好看。 输了灵力进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法意摇摇头把它放回了水中。 水潭的最中心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不知道通向哪里,水潭中的水也十分平缓,不见溢出,也不见有游鱼之类的生物。 既不愿趟水过去,便轻身飞跃过去吧。虽然在这条石道里腾挪起来十分困难,法意脚点了两次石壁,还是成功落地。 越往前走,这种透明的石块就越多,他们浑然天成地镶嵌在周围的石壁上,在荧光的映衬下,如同一个个闪闪发亮的星子。 法意脚步越来越快,在转过一个长长的甬道后,眼前豁然出现了一个让它大吃一惊的景象。 一处美丽的山谷豁然出现在眼前,法意顿觉郁气全消。真想不到在这兜兜转转的石洞里竟然这样别有洞天,法意迈步踩上了柔软的草地,整个胸腔中都充满了青草的味道,别提有多么惬意,贪婪地呼吸着这样的气息,生怕有人跟她抢一般。 山谷中树木环伺,宽大而肥厚的叶片挡着她的视线,叫她不能看得更远,只瞧得见眼前隐隐有水色流动。 想来是条小溪吧,不知道有没有刚才在潭水中见到的那种石头? 法意快步来到小溪边,果然,整个溪底似乎都是用那种美丽石头堆成的,整条小溪璀璨无比,真像是天上仙泉一般。 顺着小溪往远看,那灿烂的溪水一路曲折着竟躲到树从后头去了。 法意顺着小溪往前走,眼前的阔叶树木散发出好闻的香味,色彩斑斓的大蝴蝶翩跹着从眼前飞过。法意的心情不禁明媚起来,拐了个弯,溪水汇聚成了一个亮光闪闪的湖泊,一幢小木屋出现在湖泊后面。 法意沿着湖水往木屋走,身旁不知道是什么藤结了果,红红的一颗一颗挂在上头。法意一路拨开这些藤蔓往前走,还没等走到屋前,呼哧呼哧的声音响起,一个黑色的身影闪电一般扑了过来,一头撞进了法意的怀里。 法意被扑了个趔趄,但却欢欣非常。 眼前瞪着大眼睛,摇着角撒娇的不是角震是哪个?法意揉着角震的头,“你这个小家伙怎么却在这里,害我白为你担心了这么久。” 角震巴巴地看着她,法意继续揉捏,继而开心地笑出声来。 “这里是你的地盘吗角震,让我们进去瞧瞧怎么样?”法意放下角震,他就撒腿往木屋跑去。 法意跟在角震后头往前跑,刚到门口,木屋的门开了,一个人影闪现出来,法意一瞧,不禁喜上心头,竟然是小宝! 她惊喜地叫到,“小宝!怎么你也在这里!” 小宝跑过来,“师姐,小宝好想你!” 法意笑眯眯地揉揉小宝的头,小宝边拉起她往屋里进,“师姐,你快来瞧。” 法意进了屋抬眼一瞧,不禁觉得眼熟非常,原来这屋子的格局竟和他们在灵云山西南所住的竹屋一致,连那木板上所刻的两个字“丹室”都一模一样。 “小宝很用心地布置了呢,师姐说像不像?”小宝一副渴望表扬的神情,不待法意说话,他又兴奋地说道,“师姐,我如今会炼乾坤益气丹了呢,你瞧我炼的丹药。”说罢伸出手掌,那上面确实放着好几颗莹白的丹药。 “小宝,你怎么做到的?”法意惊讶地问,小宝变戏法一样又从怀中摸出一枚红色的果子,“我吃了这个果子只觉得全身轻松得不得了,之后莫名就会炼丹了。我当时得了两个,特意留了一个,就是想着见着的时候好给你,师姐你快吃吧。” “好小子,有好东西还知道想着我,”法意接过来,就要往嘴里送,刚要入口,忽觉心口一痛,是什么东西?她从不无端心痛,这是怎么了? 须臾之间,法意合上了嘴巴,小宝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小宝,师父呢?”法意问。 “丫头,不枉我老人家最疼你。”伴随着哈哈大笑声,熊老的身影出现在木屋门口,望着那无比思念也无比熟悉的面容,法意嘴角绽开了一个微笑。 角震摇着脑袋晃了进来,法意拿手中的红果去逗引它,角震不咬,法意作势要掰了它的嘴巴给它吃,小宝和熊老都道,“不可!” 法意扭头问道,“为何不可?” 熊老捋着胡须道,“此乃天材地宝,被角震一只兽享用岂不暴殄天物,丫头赶快吃了它吧!” 小宝也道,“是呀,师姐,小宝特意为你留的呢。” 法意冷笑,“是么?!” 她单手发力,整只果子就被一团幽白的灵火包围,熊老和小宝面色大变,法意越发加大灵力,只听手中竟有滋滋声传来,就像一个人痛苦的**。 随着手中的灵果化为灰烬,周围的一切如雾气一般渐渐变淡,终于消失不见。 看着熊老、小宝,还有角震的模样通通化为虚无,说不失望是假的。没想到,白欢喜了半天,原来都是幻境。 法意垂下眼睑,从她见到山谷的第一眼开始,就踏入幻境了吧。她被山洞折磨了这么多天,没有比青山绿水更让她渴望的了,所以眼前才出现这么个美丽的山谷么? 另外当她看到那条溪水时,心中想的是之前见过的潭水,于是便发现溪水中也有潭水中的那些透明石头。 还有那个和竹屋格局一模一样的木屋,喜滋滋的小宝和突然出现的师父,包括摇头摆尾的角震,无一不是她心中所思、所想之人! 说起来,法意从怀中摸出了一物,触手温润,正是熊老所赠的那枚意灵钗。要不是今天它突然提醒自己,恐怕就真的中招了!此时法意对熊老充满了感激,一直以来她都快忘了这枚意灵钗,却不想它竟在这个关键时刻救了自己的命。 看来这个幻境果然无比高明,能够利用人心所想设置陷阱,但这也正是它的破绽之处!受到意灵钗提醒后,法意疑窦顿生,她原本就是冰雪聪明之人,瞬间便察觉出不对,于是将计就计,主动提及熊老来验证心中所想,没想到果然被她猜中了。恐怕刚才景象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除了一物,便是被她烧成飞灰的那枚果子! 第四十七章 转机 这果子竟然有使人致幻的效果吗?如果她真的在幻境中把它吞下,此时是否已经倒地暴亡或是永远醒不过来? 早在破出幻境的一刻,法意便已发现,眼前虽不是一座美丽的山谷,但的确有一棵树立在这里,说是树或许还不准确,一般的树都有十分坚硬的树干,但这一棵偏偏是软的,但若说它是一棵藤,上面却又有粗糙的树皮,看来这树上原本有两枚果子,一颗已经被她化为了灰烬,另外一枚正挂在枝头,只是泛着青绿色,显然还没有成熟。[..tw超多好看小说] 事实上,也算是法意他们走运,这处洞窟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后来被一窝地环兽占据,这窝地环兽原本族群庞大,没有两百也要有三百只,这棵树长在这里亦是不知多少年月。 当年,有一只一阶的小地环兽被新的族长逐出家门时,就曾一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它简直饿坏了,看见地上有一枚果核便不管不顾地吞吃了,结果不仅没有死,而且还成功进阶,并从此拥有了不同于其他地环兽的致幻能力,更是得益于这枚果核的好处,它最终成功进入三阶,也把将它父亲咬死,把它驱逐出族群的新一任族长赶出了家族,成为了新的英勇首领。 灵云山出现变故后,这只三阶的地环兽原本准备带领族群尽快转移,却不想临行前有一只二阶地环兽意外进阶,年轻的小子野心勃勃,频频挑战这只老兽的权威,最后终于将它咬伤。 族群中大多数年富力强的地环兽都随着新的兽王转移了,剩下的二十几只都是老弱病残,妨碍族群发展的被遗弃者,其中也包括这只前任兽王在内,它虽然衰老又带伤,但王者风范尚在,便带了剩下的一些可堪一战的妖兽出外捕猎,不巧正好撞到法意他们。 它利用致幻之能操纵着猎物向老巢自投罗网,这样也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新鲜的猎物带回巢穴供剩下不能出战的部族一起享用,细细想来,它所造的幻境的确与法意经历的山谷幻境有异曲同工的效果。 但它并没想到法意竟然冲破了幻境,并如杀神一般将它们悉数剿灭。 眼下它早已一命归西,倒是这个破坏了它计划的人类此刻也同样来到了它幼年曾迷失的地方。 法意自然是不晓得这一段公案的,不过既然意灵钗提醒她不能吃这个果子,她打心底里也没把它想象成什么异果。 不过这棵树倒是生长得颇为诡异,它的枝干虬曲,就像一条七扭八扭的蛇一样,盘踞在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隘口,浓密的枝干将这个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也瞧不清扎根在哪里。 如今,法意是断然不肯后退的,于是伸手招出幽火,向这植物一指,火焰便“嗖”地一下扑了过去。既有拦路者,破了它便是。 幽火带着强大的威胁瞬间扑面而来,不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颗树竟像是有灵性一般开始瑟瑟发抖,枝叶以极大速度将那枚青色的果子蜷曲在中间,瞬间合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向里滚去。 咦?这东西也知道形势比人强吗? 法意紧跟在后,飞快地闪身进了洞口,却见那绿球仍然一路不停地卷曲回去,最后缩在一方石台之上,动也不动一下。 法意微微皱眉,刚迈进这个空间她便又是一怔,因为眼前的景象又震撼到了她。 除了中间那个看上去方方的石台,周围的一切都折射着一种梦幻的色彩。因为这间石窟竟然全都是由透明的晶石砌成的一般。墙壁上五颜六色的石头闪烁着美丽的光华,大小、形状毫无规则性可言,这就更突出了一种生气勃勃的,如梦似幻的美,真像个美丽的水晶宫一般。 法意忍不住去掐自己,这不会又是一个幻觉吧? 她飞快地转身,进来的隘口还在,法意想也没想地退了出去。 出了隘口,周围还是她进来时的那般景象,难道她多虑了?法意不敢大意,再转回去,石窟之内光华依旧。 她努力回想着小宝、林允、角震,但这次却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人,看来这次应该不是幻境了吧? 细细打量周围,很快法意注意到,石窟的右侧有一段晶石砌成的台阶,隐隐转了弯不知通向哪里。 她将信将疑地跨上石阶,走了十步后,明明向上的台阶不知怎地又往右下拐去,二十步后,一扇石门出现在眼前,虽然也是五彩斑斓,却愣是瞧不出门后的景象。 法意可以肯定这道门有阻碍神识的作用,应该是加持过某种阵法。 既然是石门,那便一定是人为开凿出来的了,看来门后或许就有出去的法子。法意心中大定,但怎样开启石门却是个难题。 她平生唯一的一次经历还是和角震一起进入那座神秘的宫殿时,角震曾以角上的雷电之力开启了那扇大门。不过虽然都是门,可却并不相同,比如这扇门上没有传来那种让她看一眼就头疼欲裂的感觉,也没有隐约绘有什么动物的图案。 既然不知如何开启那便各种法子试一试吧。 想好了之后,法意首先试验的是灵力,她调动体内真元,将一半的灵力化作罡风向石门扑去,不想石门四平八稳,竟纹丝不动。 她并不气馁,又用幽火去烧,用九转如意鞭去推,甚至用翠绿小刀去炸,但无一起效。眼下她只有神识还可一试,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法意轻轻地分出了一小缕神识,向石门上探入,她打算一有不对就快速切断联系,将这缕神识丢弃。 起初时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毫无消息,但片刻之后,法意便觉一股大力袭来,仿佛有谁在那头飞快地拉扯她的神识一般。 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她立刻就要斩断和这缕神识的联系,但几次努力后却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神识开始不受控制,争先恐后的往石门里钻,这可大大出乎法意的预料。 要知道神识对一个人的重要性那绝对是无与伦比的,灵力没了可以重新修炼,神识都抽光了她这具躯壳可就变成白痴了,就算没全都抽光,怕也极有可能半疯半癫,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谁会帮她恢复修养!保不齐她就要成为一个口水直流,目光呆滞的傻子! 法意心中大叫不妙,她拼力抵抗着,简直后悔不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没沉住气仔细思考一下便轻率地做了决定,难道真是这些天的幽困让她失去理智了吗! 眼下的形危在旦夕,法意束手无策,她病急乱投医,把灰袋里可能有用的东西全都往外掏。 那个黑色的打不开的小盒子,她随手就砸到石门上,还有那枚莹白的丹药,她想也没想就往嘴里塞,此刻的脑袋已经快要炸裂了,法意只觉得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子在切割自己的脑子一般,在忍着巨大的折磨将本体太清鼎也掏出来之后,她终于支持不住,失去了意识。 ps:谢谢亲亲们的支持哦~ 第四十八章 各在一方 她自然不知道,那扇石门并没有停下来,就在她的神识岌岌可危的时候,太清鼎忽然发出“嗡”的一声神秘的轻响,紧接着,随着鼎中火焰的升腾,法意已经昏迷的身躯像有人操控一般精准地射进了鼎中。 强大的幽火瞬间将她包裹,那澎湃而汹涌的火息不知要比她自身所发的浑厚多少倍,瞬间就将她和石门的联系斩断,法意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逐渐舒展开来,那对旁人来说凶猛无比,粘之欲死的魔火,于她而言,却如轻轻的安抚一般。 法意好像一个终于投入母亲怀抱的孩子,享受着强大的庇佑和温柔。 与此同时,吸收了法意神识的石门上已经显示出了一团白色的雾气,这团雾气仿佛存在于石门之内,但又不以石头为媒介一般自在地旋转着。 古老的石窟不知存在多少暗道,当法意当时无心触动那封存了几千年的机关后,水浪滔天而来,众人也一道被卷入其中,奔腾着不知到何处去。 此刻,林允的意识逐渐恢复,他只觉得浑身疼痛欲裂,尤其是右腿,一动便觉钻心。 耳边涛声震天,不晓得这是到了哪里。 积攒了一会力气,林允勉强睁开眼睛,这一睁眼,倒吓了他一跳,粉粉的带花斑的肚皮,上面还有两排可疑的点点,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 本能地挣扎了一下,立刻感到膝盖生疼,整个人摇晃不已,林允这才发现,他这是挂在树上了么?!也幸好有这么一棵长在潭边的树,他们从石洞里被水流冲出来的时候才不至于直接掉到寒潭里。 说是他们,是因为,一只地环兽正死死地咬在他的小腿上,他的膝盖卡着树杈,一人一兽就这么对挂着,也不知挂了多久。 林允差点没气死,要不是这些倒霉催的家伙,他们怎么会遭此大难?它倒好,还敢咬在自己腿上,这么一想小腿仿佛更疼得厉害。 可惜他现在太疲倦,浑身疼痛不说,还一点劲也使不上,华家配的宽剑早就丢了,林允只好看着那只地环兽磨牙,等大爷歇过来有你好看! 或许是感应到了林允凶恶的威胁,这只地环兽竟也渐渐地睁开了眼睛。它倒比林允识得形势,既没乱动也没乱咬。 林允反而有些着急,等这畜生恢复过来自己这条小腿也不用要了,他必须想办法逼它松口,反正下面就是急流,它掉下去就只有被冲到潭里去了。 想到便做,他立刻反手去折旁边的树枝,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时就比谁动作更快。 那个地环兽仿佛看出了林允的意图,它动了动前蹄,忽然发出了呜呜咽咽、气若游丝的哀鸣。 林允拿树枝的手不禁就是一愣。 定睛去瞧,他好像在那一对绿得没了光泽的大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叫哀求的东西,伴随着轻轻的呜咽,听上去分外悲凉。 这畜生,是在求我吗?一瞬间,他犹豫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恻隐之心人人都有。只是,他既恨地环兽害了大家,又怕万一他停手,这种狡猾的妖兽会恩将仇报。 狠狠心,还是决定动手。 这只地环兽似乎十分聪明,看到林允的神情变化感应到自己在劫难逃,便不再求他,只是闭上了眼睛,眼角渐渐地渗出了晶莹的泪水。 林允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想这畜生倒不再呜咽哀求,还有,它那眼角的东西难道是眼泪?! 最终,他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此时的小宝,正在一片壁画前徘徊不定。 那天师姐把他从洞口推出去之后,他眼看着她被水浪卷走,撕心裂肺地一遍遍大喊“师姐!”可是都全无用处。 望着冰冷的水浪奔流向那些最黑暗的地方,小宝恨不得捶死自己。 每次师姐都把他好好地保护在身后,有了吃的,她多数只吃半份,剩下的都给他,老是说他在长身体不能亏了营养,可她自己呢,也只比他大两岁而已。 每次遇到危险,师姐都冲在前面,哪怕他没有灵根的时候也从来没想过抛弃他,不管是在牧州城,在华家的那个夜晚,还是刚才!在自己的命和他的命之间,师姐毫不犹豫地把生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可他呢?不仅不能帮师姐做点什么,反而老是拖累她,没有自己,妖兽刚刚突袭牧州的时候她哪里去不得?怎么可能沦落到如今在灵云山里苦苦支撑的境地?这些天来,她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这些苦,都是他害的。 痛定思痛是成长的开始,只有最深切的痛苦才能叫一个人快速地走向成熟。 小宝颓唐地靠墙坐着,也不管那个破洞中还在往外喷水,脑中闪现的全是法意的好和自己的不好,如今师姐生死未卜,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就连林允哥哥都救了师姐一命,他多希望那个人是他呀。 心中烦躁、悲伤、自责、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不由拿起身边散落的石块乱丢一气,一边发泄,一边在思考怎么办。 小宝无意识地拿起另一块石块,刚要丢,忽然感到不太对,不禁拿起来放在眼前细瞧。 手中的石块不大,本身并没什么奇特的,奇的却是上面似乎刻有什么花纹,虽然不完整,但线条却是流畅的。小宝心思一动,这些石块都是从那个豁口处掉出来的,他立刻爬起来去检查周围的墙壁,连瞧带摸,可是摸索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壁画的痕迹。 既然不是在这边,那就说明是在另外一边! 小宝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他开始一块一块地翻检地上的石头,又跑到远处把他扔掉的那些石头地捡回来细细地瞧,终于又找到一块上面刻有线条的石块。 难道这并不是普通的妖兽巢穴?看样子像是有大秘密一般! 想到此处,小宝攥紧了小拳头给自己打气:小宝不能永远做师姐身后被保护的孩子,小宝要冷静,要勇敢,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师姐! 他目光灼灼,充满了坚定的神采。一个人男孩只有从自愿承担责任的那天起才算真正地走向男子汉的行列,或许正是从今天开始,这个八岁小男孩的小宇宙逐渐爆发,以致终于成为后来受全天下修仙者敬仰的大能! 第四十九章 烟云震动 小宝怀中有熊老给他的避水之石,此刻便显出大用来,他只消往水中走去,水流就会自动避开。 从那个破洞又钻了回去,仔细瞧了半天,墙上果然有壁画,不过被法意打破的地方已经看不出端倪了,最边上有线条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一个人的胳膊,胳膊右侧连着这人的整个身体,此人的另一只手臂背在后头,底下有一群人在向他跪拜。 壁画不知是何人所刻,小宝只看了这么一点就觉得头疼,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等到头疼缓解了就接着向下看去,小宝自在此处观看壁画不提。 石门前的太清鼎里,拳头大小的法意双目微闭,她本是太清鼎的器灵,因此只要她身处鼎中神识便能受到温养。不过此刻,受到太清鼎温养的可不仅是她的神识,还包括她的肉身,在他人都看不到角度,法意身体中的经脉又清晰地显示出来,幽火的淬炼循环往复,一些肉眼可见的颗粒再次析出,起初的时候都在幽火里漂浮,渐渐地就被炼化成飞灰。 算上这一次,这已经是太清鼎第二次为她淬炼经脉了,不过可惜,两次法意都毫无知觉。在幽火的作用下,她的火灵力也在缓慢而不间断地沿着经脉循环往复地运行,整个九九八十一个大周天过去,周围的灵气疯狂涌来,它们争先恐后地往法意的身体里钻。 这些灵气被不断压缩成液态,满满地充斥于经脉之中,直到再也容纳不下,只听“噗”的一声,法意周身的几个大穴仿佛被撑开一般,这些无法容纳的灵力立刻找到了去处,法意整个人的气质便不一样起来。 此时经脉中虽然恢复了宁静,但若是她清醒着,就必然会发现,身体中灵力运转的更通畅了,这意味着她调动起灵力来会更加得心应手,修炼速度也会有所加快。 不知过了多久,法意醒了过来,便发现自己又跑到炉子里来了,这种感觉真是太舒适了,就像回家一样,有一种心安理得的放松,如果不是惦记着早点出去,她都不想出来了。 心念一动,整个人就从太清鼎中飞了出来。 法意立刻感觉到,她的身体似乎更轻了,而且灵力调动起来也更顺畅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别提有多好。说起来,她这也算因祸得福,原本岌岌可危的神识经过太清鼎的温养后变得更强大而坚实,也幸好她病急乱投医时把太清鼎搬了出来,不然这一次她可真的危险了! 与此同时,在一处水晶铺砌,云雾缭绕恍如仙境的山门前,一位白眉老道正手握拂尘,遥望着西北方向。 须臾之间,一只鸟儿扑扇着翅膀从极远的云端飞射过来,一对豆儿似的黑眼珠仿佛看见了这位立在山门前的道人,只向他一头扎下来,道人轻轻伸出手去,鸟儿便落在了他的手上。他随手一挥,一个隔音结界便凝了出来,这鸟就不知怎地口吐人言,却是个成年男子的声音。 “师祖,弘茗师叔传信,牧州星相异动,恐是神物再发异兆。”这鸟儿说完这句话便化作一张黄色的灵符,无风自燃,直到烧成灰烬。 道人眼中精光一现,自言自语道,“不到一年,牧州便生两次异兆,果然有异宝出世么。”他背手思忖片刻,只一扬手,又一张黄色的灵符出现在眼前,不见动作便化作一只白鸟。 道人轻点鸟儿的额头,道,“无砚,你速挑几个精干的弟子进入牧州一探,务必要找出异动所在。”说完这句话,一扬手,鸟儿便像箭一样直射出去。烟云大地上,多处山门都有鸟儿所化的传讯符秘密地飞进飞出。 烟云的风声,因这一次的异动,再次紧了起来。 法意不知道的是,此刻整个烟云大陆的所有修真门派都已知晓了灵云山妖兽肆虐的事情,如果仅是在牧州,他们未必会管。但眼见着灵云山大多数妖兽都已倾巢出动,一些左近的小修仙家族更在妖兽的铁掌之下纷纷覆灭,妖兽主力很有从贫瘠的西北向中南扩散的架势。 首当其冲的便是一个叫做玉清宫的门派,他们自然晓得个中厉害,怎肯以一己之力硬抗,玉清宫掌门凌虚子带着首座长老绰号“恨天长”的玉灵子便挨个门派做客,只要见了对方掌门便涕泪交加,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地往下流,只把那凡人受妖兽践踏的种种苦楚哽咽地絮絮道来,偏还栩栩如生。 传闻连修道多年清心冷情的无极派掌门道一真人听闻都眼角微湿,那些炼气和筑基期的弟子就更不用提了,有些不顾场合地当场大哭,说是自己的亲娘妹子就在牧州某地云云。凌虚子闻言更添了十二分的泪,将那处所在直描绘的如人间炼狱一般,叫人不忍闻之。 言罢,他便高叫,作为修道之人,虽然要顺应天命,但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凡人受苦而不顾,那便不是正道,而是邪道云云,逼得道一真人当时便点头表示,一定参与联合剿灭妖兽这件替天行道的大事。 凌虚子这一番拉大旗扯虎皮的行为很快就被其他门派知晓,尤其是地处烟云东南的门派,纷纷来了个避而不见,要么托词掌门不在门中,要么就说太上长老正在闭关云云。凌虚子倒也不惧,直接跑到别人门派的道场,使了扩音法诀,向人家门派全派弟子演讲。 群众的情绪最怕这样大张旗鼓的煽动,这一招凌虚子简直屡试不爽,只把整个门派都搞得呜呜咽咽,不知道的还以为该派掌门坐化了呢,除了晦气点,倒是不怎么样。不过修道之人最讲究天兆这些,凌虚子只用这法子就逼得两个门派掌门不得不极快地“返回了山门”,并好好地答应参战。 真碰上软硬不吃的,他还有最后一招,那就是放出师弟玉灵子。玉灵子此人之所以叫“恨天长”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人生得的面方口阔,五大三粗,看上去极省事的一个人,偏生是个最不省事的。 凌虚子极通达,掌门和太上长老不是不肯见面么,没问题,那我就留师弟在这等着吧,你看这出门办事总有回来的时候吧,贵派家大业大,也不差我师弟在这等几天是吧。 一听说玉灵子要在本派待到掌门回来,负责接待的修士们脸都快绿了。凌虚子走之前还没忘回头说一句,我师弟这人秉性忠直,就是人太简单了些,若是给贵派添了什么麻烦,还请看在同为烟云修真同道的面上原谅则个,说罢还真诚地做了个揖。 一听这话,底下修士们的脸色都不好看,这下子玉灵子要是犯了什么错,那是他秉性忠直,太过简单所致,我们门派要为此计较,那就是大大失了风度。何况人家掌门都提前行礼赔罪了,到时候他们还怎么好再说些什么?! 玉灵子果然不负凌虚子重托,别看他外貌笨拙,人可比谁都灵巧,一身结丹中期的修为都快赶上他师兄了。他倒也真的忠直,说是不能白来一趟,非要指点小辈功夫,结果哪个筑基弟子能抗得过结丹师叔的击打。也没看玉灵子怎么出手,反倒是处处避让,这些筑基小辈就一个个倒在地上哀嚎。 虽不是什么损伤道基的大伤,但耐不住玉灵子天天来一遍啊,最后整个山门的筑基弟子都怨声载道,因为玉灵子他不从早打到晚他不痛快啊。 这还只是他忠直的表现之一,此外还包括见啥挑啥毛病,比如祖师爷祠堂风水不好,非要撺掇着挪地方,见人就直言批评,总是切中要害,又叫人恼羞成怒不起来,听说此行还生生揭破了彩月门二长老与三长老的“好事”,总之,闹了个沸沸扬扬。正是因为凡是玉灵子在哪,哪里的人就要恼恨日头太长,盼着这个煞星早点离开,所以他才得名“恨天长”。 这些门派也不傻,当他们发现自己门派中的治伤之药流水一样地从丹房流出的时候,当他们担心自己的私密被人正大光明地摆放在阳光之下供人观赏的时候,他们终于齐心协力地将“出门在外”、“闭关修炼”的掌门和太上长老们给请了出来。 剩下的门派一看,好家伙,“恨天长”来势凶猛,杀伤力极大,看来我们的掌门还是不适合此时出门,于是烟云各派共同结盟对抗妖兽之事无比顺利地敲定。 虽然他们背后都痛骂凌虚子和玉灵子卑鄙无耻,但人家玩的明明就是阳谋,他们自己还真豁不出去那张脸,因此也颇没奈何。现如今各派已经如约发动,联合将牧州合围起来,势要关门打狗,这些事法意自然是不知道的。 第五十章 被雷劈 眼下,她盯着似有一团白雾在其中翻滚的石门,不由告诫自己下次务必要谨慎。(..tw无弹窗广告) 胆大心细永远是破局的不二法门,但若没有心细空有胆量的话,就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 弯腰把自己之前丢出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捡回来时才突然想起,她还稀里糊涂地吞吃了一颗丹药,也不知是什么药性,便有些哭笑不得。 早知道太清鼎有用,她准一早就把它备在身边,也不至于胡乱吃东西了,不过转念一想,现下也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对。而且以太清鼎的能耐管它吃进去的是什么,还不都给炼化了呀?想到这,她又安心了。 东西是收拾好了,但开门的办法还是没有。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扇门在吸收了她的神识之后发生了变化。 思忖片刻后,法意决定铤而走险。有太清鼎在,她怕什么,大不了就是重新回去炼几天,这个赌,打了! 集中心力调动神识向门上探去,相同的感觉传来,法意排除其他心绪,心无旁骛地掌握着整个过程。 随着神识越输越多,白雾也翻腾的更加厉害,她的神识起初十分弱小,渐渐地就有了反客为主的架势,石门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在神识的世界里,石门上旋转的白雾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黑暗的寂寥。当法意觉得快坚持不住的时候,黑暗中开始迸发出一点微光,这光越来越亮,它兵分两路,向左右两边流泻,仿佛开出了两朵并蒂的花。 咦?怎么这样熟悉?! 当光晕不再流泻时,法意清晰地发现,她简直不是熟悉,而是无比熟悉,这只完成一半的花纹,正是太清鼎记忆中那面镜子的模样! 只有一半的图案,难道? 灵光一现,没有犹豫,她迅速决定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引导光晕按一定轨迹移动,果然,意念一动,这光痕便也随之移动。 当最后一笔大成的时候,整个图案爆发出了夺目的金光,直晃得法意目眩神迷。若有旁人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石门上的白雾不知怎地越转越快,最后轰然散开,一个来不及看清的金色图案一闪即逝,随即,那处的石块凹了进去,却有旁边的地方突出了来,石板摩擦之声不绝于耳,不多一会,整面石门就变成了一个神奇的圆洞,散发着耀眼的白芒。 法意收起太清鼎,迈步走进了光芒之中。 甫一抬脚,便觉力有千钧,浓重的压迫感袭来,神识也派不上用场。 待到光芒止息,整个石室的面貌呈现在眼前。 一个右手托镜,左手背在身后的道人雕像栩栩如生地立在眼前,即使隔得并不算近,仙风道骨的气势仍然让人不敢直视,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一般。 法意心中充满了莫名的崇敬之情,她根本移不开目光,久久地凝望着这座雕像,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那面被他托在右手中的古镜,古朴简拙,不加修饰。 脑海中的记忆开始汹涌澎湃,石室之中,四十九盏长明灯摇曳独立,灯油不知是何物所制,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 咔哒、咔哒,这声音听在法意耳中分外清晰。她一个机灵,抓紧如意鞭,戒备不已。 灯火的暗影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两个黑黑的东西各自端着一个玉质的托盘从雕像背后走来。 法意不禁退后一步,调动起全身火焰将自己保护起来。两物渐渐走近,原来却是两只猴子模样,通体漆黑流光,威压甚重,法意毫不怀疑,只要她有什么异动,这两只猴子就能把她消灭于无形。 两只猴子来到法意身前便不再前进,仿佛在等她做出选择一般。定睛去看,两个盘中各有一把钥匙,只是一把金质,奕奕流光,一把玉质,古朴蓄藏。 要选一个吗?还是可以两个都拿?不拿行不行? 一瞬间,她的脑子转了许多个弯。 误打误撞进了妖兽的巢穴,却不想来到了这样一个所在,为了开门又差一点把命丢在这里,要是不拿点什么,是不是太亏? 虽然雕塑强大到让她不敢直视,但法意心里想的是,我可是连你光屁屁的样子都见过,何况你还是我的鼎炼出来的呢? 这点想头让她立刻找到了心理自信,坚定了要拿的决心。 自古黄金有价玉无价,好的东西八成和玉钥匙有关,法意一边轻拈起那把玉钥匙,一边觑着两只不知道什么石猴的动静,不过她还没等眨眨眼睛,它们却在眼前消失了。 四方情景也为之一变,一个阴风阵阵,呼号不休,寸草不生的小山坡就这样出现在脚下。法意还举着那把玉钥匙,衣服的下摆弱弱地随风飘动,仿佛她此刻欲哭无泪的心情。 这是什么情况!谁能告诉她这是在哪里?! 这几天没干别的事,尽在乱七八糟的幻境里折腾了,她是跟幻境有愁还是咋地!最要命的是,一道胳膊粗细的天雷已经“咔嚓”一声地劈了下来,目标正是站在高岗上举着钥匙的某人。十分标准的接雷姿势! 法意立刻撒腿狂奔,她无比怨恨,她就该选那把金子的! 天雷如影随形,非要劈到她不可,法意全副武装,集中所有精神头拐着弯的跑,天雷到了近前不炸也得炸,还真让她成功躲过去了,不过很快她就后悔了,因为下一道天雷已经咆哮着追了下来,这一道分明比刚才的那道粗多了。 谁能告诉她天雷应该怎么抗?!用如意鞭吗?还是用小刀?还是用灵力?还是用神识?还是干脆躲在鼎里? 糟糕!袋子里的东西拿不出来了! 天啊,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她就把所有的都放在手边备着了,难道眼下除了跑只能跑么?! 她对制造这种幻境的人愤恨不已,不妨之下,这道雷以一个极其刁钻的姿势“咔”地辟在了她的头顶。 法意只觉得整个头皮“轰”的一下全麻了,巨大的疼痛从脑袋延伸到四肢百骸,一股烧焦了的味道在小山坡蔓延开来。 ps:今晚十一点半左右还有一章哦,谢谢亲亲们的喜欢,表忘记收藏哦~ 第五十一章 濒死 艰难地动动下巴,她的头还在吧? 轻轻地伸手去摸,抓下一把像焦蜘蛛一样的东西,这是啥? 一撮、一撮、一撮、又一撮,把一大片焦蜘蛛从脑袋上扒拉下来,法意心中也有一千万头神兽同时呼啸而过。 她的手在颤抖,心在滴血,尼-玛,这要不是幻境,姐就和你拼了! 顶着残破的鸟巢悲愤地望着苍天,法意也有一种想投汨罗江的赶脚。 此时此刻,第三道天雷又酝酿着降下来。她手中没武器,着实慌得恨,除了一柄还在侧的九转如意鞭,她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在野孤君。 既然如此,还是跑吧。 法意费力地倒腾着两条被劈麻了的短腿,在荒凉的小山岗上和天雷玩躲-猫-猫的游戏。几个回合下来,互相之间各有胜负。不过法意也渐渐琢磨过味来了,她发现她越是跑,天雷就越粗,劈得就越狠,反倒是她没躲过去的时候,下一道天雷却不变了。难道,这个幻阵就是要考察硬接天雷的能力吗? 想到此处,脚步不禁放缓。 与其累得不得了还被天雷接连地劈,倒不如不跑了,看看它能奈我何。想明白了,法意停了下来。刚才挨劈的时候她隐约觉得,天雷除了对她的身体和经脉造成伤害外,进入四肢百骸的余雷似乎还有一种涤荡的效果,尤其是对肉身。 这样一想,她便有了主意。 天空的雷光已经下到半空,法意凝起全身灵气孕于掌心。紫光雷电以万钧之势来临,她黑漆漆的瞳仁里同样荧光闪烁,满是雷光的倒影。猎猎的罡风吹动破碎的衣袖,法意大喝一声,徒手与天雷硬对一掌。 电光石火间,一部分雷电被她震散,剩下的多数顺着手掌流入经脉,仿佛有人在她身体中开闸泄洪一般!扭曲的疼痛过后,经脉自有一种天宽地广的感觉,法意大叫,“痛快!再来!”当此情景,一撮焦蜘蛛受到罡风的感召,轻轻飘落…… 她渐渐入境,越发心无旁骛。或许天雷也通人性,见地下的人不再逃,便没继续加威,东一下西一下地悠闲劈着。 整整接了八十道雷,法意的灵力也被震散一空,虽然丹田拼命运转,也挡不住消耗所用。她嘴角一缕鲜血滴下,人却神采飞扬,精神抖擞,一边用破袖子抹着,一边哈哈大笑,当真意气风发,灿如星子。 正在此时,天空忽起惊变,原本浓阴的乌云汹涌翻滚着,渐渐黑得能滴出墨来,狂风更盛,能感觉到,这道天雷必然不同凡响。 她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果然,五色十光将整个小山丘映照无余,世间的一切都已黯然失色。随着震耳欲聋的“咔嚓”声,水桶粗细的雷光出现在云层中,法意心中一凛,此前的任何一道雷都没给她这样的感觉,太让人胆寒了,仿佛不是雷,而是骇人的杀气! 看来之前所有只不过是戏弄而已,这最后一道雷光,竟让她有一种必死的感觉。 催动身体中仅存的灵气,迎着湮灭一般的雷光,伸出劈得有些焦黑的手掌。 这一刻,天地似乎都已静止。 …… 经脉好像碎裂了,她要被劈成飞灰了吗。在煌煌天威之下,知觉渺小如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时有消失的可能。 是热的感觉还是冷?是刺痛还是灼痛?法意已经分不清了,她只觉得生命力在快速地飞逝,周围的世界没有声音,眼睛也就要看不见了。 一个破烂的身影顶着残碎的焦发瞪着大大的眼睛,就那样倒了下来,天威已过,乌云很快地散尽,艳阳就要跳出来。 法意的身体好像已经失去了呼吸,静静地倒在被巨雷劈裂的山岗之上,任新出的阳光蓬勃地洒在身上。在她就要化作一道白光脱离此地的时候,在没人能看到的丹田之中,却有一小股一小股的灵力不知从何处流泻出来,起初还像冰山上漏了一个小洞,微薄地往外淌,渐渐地,冰山碎裂,灵力像洪水一般从丹田深处涌现出来,滋润着法意干涸破碎的经脉,所过之处,伤痛逐渐弥合,生机也随之发散开来,一路向上,直到那张灰败的脸,和充满不甘的双眸。 从云霄飞车一般的濒死体验中活过来,法意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对着苍天无比深情地比了个中指。晃晃荡荡地站起来,太狼狈了有木有,她简直比世上任何一个叫花子看起来都惨。 不过,断裂的山隙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揉揉眼睛,看不清…… 索性用神识好了,这一看,她愣了。怎么像是大个的莲子? 等她取了这枚鸡蛋大小的莲子捏在手中,恶狠狠地考虑着是烧着吃还是煮着吃的时候,忽然间天摇地动,天地倒转,她竟然就这么回到了石室中。 法意第一反应就是去摸头发,还在!太好了!再看衣服,完好!太好了!不过,这种灵力充沛,浑身带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东西不是那枚莲子吗,被她带出来了吗? 顿时,她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看来刚才的雷还真不是白挨的,起码她起死回生时的灵力是真真实实地带出来了,还有她被天雷淬炼过的身体,也像钢板一样好端端地在这了。至于这个莲子嘛,或许熬粥味道会不错! 美滋滋的感觉还没过味,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只端着金钥匙的猴子哪去了?怎么不见了?法意四处去找,连雕像的背后,她都冒着脖颈上的凉风搜了一遍,结果毫无所获。 真是怪事! 法意只不过转了个身,结果却没气死,因为那扇透明的石门正冰凉地对着她的鼻尖!她,竟然被莫名其妙地扔出来了…… 她的金钥匙呢?那里一定连着那个拿镜子的家伙留下的好东西吧?丹药,法宝,功法,随便来一样都行啊。 法意不死心,继续向石门渗入神识,只是这次再也没有那种被拉扯的感觉了,这似乎宣告,她到嘴的金钥匙,就这么飞了…… 虽然法意懊丧的不得了,可她却不知,她得到的却是一件传说中的东西,这件东西的价值,就算将金钥匙中所含的一切全都加起来,也全都比不上。千百年间,定期前来的神秘队伍中从没有任何一人能接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他们中的极顶尖者也都倒在了那最后一道非人能抗的天雷前! 第五十二章 得宝 不死心地又试了两遍,石门都毫无反应,法意抡起拳头“嘭”地一下打上去泄愤,结果当然疼得龇牙咧嘴,她忘用灵力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带着一百个不甘心,哀怨地往回走时才想起本来目的,她可是来找出口的,现在倒好,出路没找见,只能原路返回。 话说这件五彩斑斓的石室到底是做什么用的?难道就是安置那棵守门植物的吗?法意盯着仍然瑟缩在石台上,伪装成一个球的红果子它-妈妈。 这株植物她闻所未闻,可以肯定绝不是《灵草全编》里的东西,可它却偏偏有神奇的致幻作用,不过起效果的到底是叶子还是果子还是植株本身?法意捏着下巴眼珠叽里咕噜的转。 这东西要是入药的话效果绝对比幻心迷丹要好,要不,打包带走? 说干就干,法意带着满身怨气兴奋地向某植株扑来。 我挖我挖,我再挖。 法意指挥着翠绿小刀“刷刷刷”地往石台上招呼,不过可惜的是,除了一路火花带闪电之外,连个石星星也没敲下来。不是吧,她的小刀一向锋利得很,切石头都有吹毛断发的效果,什么时候这么不顶用了? 看来一定又是那个拿镜子家伙的手笔!法意对他怨念非常,不免颇觉无趣。(..tw)既然不能整株植物通通带走,从根以上拿下总行了吧,虽然遗憾了点,但不完美才是人生的真相,不是吗?法意如此自我安慰。 这回倒是十分顺利,一眨眼的功夫整个球就脱离了石台向她飞来。法意接过球,眼睛盯着的却是石室左侧的山壁,那里从小刀切断茎杆的那一刻,就开始发出隆隆的声音。 瞬间招出太清鼎,牢牢地抓在手上,她实在是被各种突发状况训练得神经质了。 随着隆隆之声渐大,那面石壁上竟然奇异地显出了一个石洞,细看还有台阶,黑黝黝地不知通向哪里。 莫非,这就是出口? 盯着黑洞等了半天,再没发生什么异动。法意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下一秒就觉得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她刚才不经意扫到了石台,却吃惊地发现那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绿绿叶子的球,简直和她手中的这个一模一样! 难道是速生能力?还是见鬼了?还是幻境又来了? 法意怎么会知道,千百年来,所有奉命到此的人都知道这件规矩,拿了球后就从洞中走人,而这种在她看来无比神奇的植物,别人却是早就知道它这种复生特性的,所以根本不会如此大惊小怪。 她倒是没忙着离开,一步步踏上石台,细细观察着这株奇怪的植物。用手去碰,是真的!再看根部,也没有切割的痕迹。法意眼珠一转,再来一刀怎么样? 一招手,小刀飞来,十分迅捷地一刀切了下去。 不管这个又掉下来的球,法意仔细地看着创面的反应。 整个根部此时已经瑟缩成杯口粗细,创口迅速渗出一堆清清的液体,然后就有新茎飞快地生长。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她总觉得新芽生长的方式怎么有点奇怪,看上去有点像莲花一忽绽开,一忽合闭,然后一段新茎就长了出来。不过,有这种生长方式么?不过她不敢肯定,新芽长得太快,眼花也有可能。 为了验证她的发现,败家的法意又一刀下去,如果那人在,一定连胡子都要气歪了,这下两个绿球都在地上搁着了,法意也不去管。 这次,她终于看清楚了,这新芽的生发的确像莲花开谢一般,只不过莲花中间的莲蓬那里,分明一直都有一个凹洞。 缺得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是莲子! 仿佛鬼迷心窍,法意想也没想地把她刚得来的那枚莲子投了进去。 得了这枚莲子,原本飞快生长的植株立刻安静了下来,法意眼看着那段新茎像沼泽一样,把她的莲子一点一点吞了下去,吞了莲子的新茎立刻萎缩,直至光秃秃的石台。 法意一拍大腿,“完了,亏了!” 刚到手的莲子还没捂热乎就没了,这下亏大发了! 她恨不得咬自己的手指,怎么就那么欠呢?她素来谨慎,这几日却连连大意,虽然莲子不大,但也可以吃啊,何况是她快丢了命才得来的,说没就没了,也太委屈了吧。 正想着,只觉脚下石台震动不休,法意忙飞身远远地落下。 只见石台之上忽然有一个嫩绿的芽儿钻出,以极快的速度长大,团团的碧叶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生机,而那连小刀也撼动不得的石台竟开始土崩瓦解,有晶亮的水意从废墟中氤出,整个石台所在之处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座莲池! 而那团团碧叶之中,一朵红莲正袅袅娜娜地绽开,神光灿灿,清香怡人。更妙的是莲池之中似乎也有一物在熠熠发光,相互辉映。 此情此景,直把法意瞧了个目瞪口呆。 一步步走到莲池边上向下瞅,法意瞧见,在莲花的根部,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被紧紧地裹在根须之中,细看不觉大吃一惊,那好像是一面镜子,好像和雕像手里的那个一摸一样! 法意心中狂喜,这下捡到宝了,老天诚不负我! 她飞身跳下莲池,池水中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灵力,让她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顾不得猜测这灵力是哪来的,法意一门心思地往镜子那游。 拨开团团的根须,一面古镜便落在她手里。 法意大喜,但还来不及高兴,整个石室异变陡生,刹那间地动山摇,法意大惊失色,把镜子扔进袋子,飞快爬上了岸。 石室中已经开始有碎石滚落下来,眼看着就要塌了。顾不得惹了这么大的祸会给石室带来什么灾难,在此逃命要紧之时,法意一早撒丫子开跑。 一个泥鳅一样灵活的身影“嗖嗖”几下串到洞边,二话不说就往下飞奔,连头也没回一个,是以,她并不知道,自她上岸后,那一朵红莲也从茎上飘然旋落于她的发间,像有胶水粘着一样,她那么飞奔都没掉下去。 ps:晚上十一点半左右还有一章哦,喜欢的话请亲亲们多多支持,么! 第五十三章 奇怪的鱼 跑着跑着,后面的甬道也开始坍塌,她不敢停,过了好久,才山洞才平静下来。 法意扶墙调理凌乱的气息。渐渐地,甬道中传来了有规律的脚步声。她满腹狐疑,这个时候,对面来的会是谁? 收敛气息隐在石壁后,等到这人靠近,便一跃而起,小刀利落地抵在来人胸前。 小宝唬了一跳,他走得好好的,怎么斜下突然飞出把尖刀来,幸好他及时停住。等到看见出手的人是法意,不由得悲喜交加,“师姐!” 只见小宝一张小脸变成了小花猫,法意能感觉到他浓浓的依恋之情。 太好了,小宝安然无恙!没有什么比此事更让她开心的了,轻轻地用袖子给他擦脸,小宝听话地任她摆弄,“小宝”,法意唤了好几声他都不答,这才发现这孩子套拉着脑袋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饿晕了。 原来那天小宝看到的壁画非常长,他看看停停,花了好久时间才看到最后,那赫然是整个石窟的地形图,小宝琢磨之后发现,最终的出口应该是一个水潭,但从他的位置走到水潭,还要打开一个机关,再经过一条长长的隧道。他便打算到那里等着,不管师姐他们被冲到哪,只要能出去,肯定要经过这个水潭的。 小宝多长了个心眼,他扯了一块衣角,以土灵力拘了泥巴,画了一幅地图,带在了身上。 事实上,这条暗道并不复杂,只有两个岔路口,其中一条通向水潭,另一条不知通往何处,壁画上标注的是很多人在跪拜,却没画跪拜什么。小宝原本走得好好的,但经过岔道口的时候,刚好听见这条暗道中传来低沉的隆隆声,他便猜测是不是法意在这里,对师姐的担忧让他抛弃了原本的路线,就这样走了进来,没想到还真和法意碰上了。 不过,小宝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加上一个人走在不见天日的暗道中,难免精神高度紧张,又饿、又疲倦、又担忧,突然大喜之下,他便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法意不由懊悔,要是她的莲子还在,小宝也不用饿肚子了。 背起小宝的时候,一块衣角不经意地掉了下来,她捡起来一看,不觉对背上的小子刮目相看,他竟然弄到了这里的地图吗? 对照小宝绘的地图瞧了半天后,法意发现她原来是这么的倒霉,她绕来绕去的那些石窟小宝通通用叉叉来标注,这是他表示丢弃的一贯方式,看样子面积还不小。法意估摸那一堆洞窟纯粹是忽悠人用的,不巧的是她正好是那个被忽悠的。 找到了二人所在方位,她便背起小宝往前走,不一会就来到那个岔路上。眼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向左,要么向右,右边那条路线一路向上,到顶上是两个小人,虽然画得简陋,法意还是认出那就是他俩,左边路线往下却是连着一个水潭,她决定往左边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暗道逐渐变宽,不多一会,一条地下河出现在面前,里面还有游鱼在跳跃。 法意大喜,赶忙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放下小宝,挽了袖子去捉鱼,这下子不愁没吃的了。 她俩所对的,正好是两条小河交汇处再往下一点的地方,里面的鱼大的足有四掌长。法意调动灵力于掌心,一个轻推,河面上就炸起了一蓬水浪,不少鱼儿甩着尾巴落在了河岸上。接连三掌下去,水浪陡起,大大小小十几条鱼在河沿上蹦跳,她一路过去只拣大的,小的重新送回河中。 捡到第七条的时候,法意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条鱼并不像其他鱼儿那般蹦得那么欢畅,也没有张大嘴呼吸,它全身泛着一种幽青的光,眼珠血红。如果说它是一种妖鱼的话,那之前两条明明不是一个品种却也呈现出了相同的特征――幽青表皮,血红眼珠,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活鱼! 再仔细去看,那些她没看上眼的小鱼也有不少是这个样子的,最奇怪的是,同一个品种的鱼有的变化了,有的却没变,这不禁大大加重了她的怀疑。 沿着河道往前走去,靠近自己这边的小河鱼儿非常多,法意盯着水面看了半天,得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结论,变异的鱼全都来自另外一条小河! 一个点地,轻掠过不宽的河面悄然落在另一条河的边沿上,果然不出所料,这条河中所有的鱼都是这样青青红红的颜色,而且河中的鱼儿要少得多。 深深地皱起眉头,整条河的鱼都是这个样子,这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什么因素会导致这么大的变异范围?除了水,好像没有别的了。难道说,是水出问题了吗?那这条河,又是从哪里流过来的呢? 法意不敢再吃河流交汇后的鱼,专拣那条干净的河里捕了几尾出来,小宝这个馋猫闻到烤鱼的香味竟然自动苏醒,师姐弟两个饱吃一顿后,法意也知晓了他这几天的经历。看来,当天她一定是无意中打破了前人遗留在这里的机关才导致洪水爆发的,幸好小宝看到了壁画,知道出路在哪。说起这个法意心中不免担忧,不知林允他们情形如何。 事实上,如果她没打破机关,那些壁画也不会显现出来,因此倒算是因祸得福了。 此时的林允,正手足无措地给几只嗷嗷待哺的小兽喂鱼汤。 五只黑溜溜的小家伙眼睛已经睁开了,瓷白的小尖牙露在扬起的小下巴里,一个个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偏偏甜软非常,倒像在撒娇一样。 林允折了一段不硬不软的树皮,舀了鱼汤一只一只地喂,可是它们几个小家伙抢得厉害,推推搡搡地洒了不少,谁也没吃到几口,一个个地正在对自己的兄弟姐妹闹脾气。 不消说,这五只小东西正是地环兽的幼崽,是那只和他一块挂在树上的母兽勉力所生,眼下,它们已经没了妈,唯一的奶爸,正笨手笨脚地喂它们吃一些根本不好吃的东西! 第五十四章 祭炼法宝 小宝很快发现法意脑门后头别着的一朵小小的莲花,看上去还没有人的手掌大,层层叠叠的红莲托着中间小小的莲蓬,待他酒足饭饱后,就从法意的发间摘了下来。 “咦?这东西怎么在我头上?”为啥看上去这么眼熟?法意猛然间恍然大悟,这家伙好像是石台上长出来的那朵莲花! 法意把莲花握在手里,细细的观摩。 它看起来明明就是一朵货真价实的莲花,只是似乎比较坚韧,她刚没注意力气大了点,花瓣上却半分印记也没留下,可算是件奇事。 法意用手指去掐,照样没效果,“小宝,咬一口试试。” 小宝:…… 虽然对法意非常无语,小宝还是咬了,半晌说,感觉跟咬在什么膜上一样。法意瞧了,半点牙印没有。她就不信了,一招手,小刀飞了出来,开始她还不敢使劲,只是轻轻地用刀气去划,结果人家半分都没动。哎呀呀,法意怒,她偏不信这个邪。 一刻钟后,某人满脸通红灵气紊乱,终于放弃了和一朵风轻云淡的莲花较劲。 亲,你真的只是一朵莲花吗? 小宝目瞪口呆地看着法意一系列非常举动,他怎么觉得,师姐好像变得缺心眼了。 小宝问了莲花的来历,忍不住提醒道,“师姐,它有没有可能是个法宝?”在小宝的认知里,法宝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宝贝了,他压根就没往上想。 在这个世界里,修士们将人们使用的武器分成五类,从低到高分别是凡器、灵器、宝器、法宝、灵宝,除了凡器外每类各分上、中、下三档,比如凡器就是平凡的、几乎不能承受灵力的普通武器,灵器就是可以容纳并使用灵气的武器,多数是用妖兽的材料制成的,比如法意的九转如意鞭就属于中品灵器之流。.tw[] 再下来是宝器,宝器已经属于比较难得的东西了,但比之法宝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基本上凡是迈入法宝的行列,即使是最低级的下品法宝,也非十件上品宝器所能抗,一般只有成功迈入结丹期的顶级修士才能够御使。法宝再往上叫做灵宝,此灵并非灵器的灵,而是指能够感馈天地元灵的宝贝,灵宝除了上下品之分外,也有先天灵宝和后天灵宝的差别。 “法宝?”法意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忍不住连眼睛都笑得眯缝起来。她十分温柔地摸摸小宝的头,用一种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和蔼得过分的语气盯着他说,“我们小宝越来越聪明了,师姐甚是欣慰。” 小宝打了个冷战,法意疑惑,冷吗,不冷啊。 她一改刚才的挫败之气,得意洋洋地用刀气划破指尖,一滴血珠就这样悄然地滴了下来,掉在了花瓣上,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红莲得了她的血似乎越发红了,法意立刻感觉到了这朵莲花的一切,与它心神相连的感觉让她有一种她就是花的错觉,日出日落,朝露夕风,日月星辰的光辉尽在眼中,她仿佛于亘古便怡然独立,施施然地绽放、凋落、重生。 法意沐浴在这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意境中,她仿佛感悟到生命于时间长河与宇宙万物中存在的真谛,只觉得整个灵台清明无比,身体也仿佛要乘风归去。 小宝看着法意从闭目中睁开眼睛,吃惊无比。师姐明明还是师姐,整个人的气势却好像不一样了,法意也没料到,仅凭祭炼了这朵莲花便让她立时悟道,虽然三千大道皆非常道,尤其她这个小修士妄谈大道更是一件荒谬可笑的事情,但她却比谁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刚刚明明触到了道的边沿! 动手一指,整朵红莲便无声无息地飞起,虚化一闪,漫天之中就仿佛有无数朵莲瓣飘落,美好得如同梦境,小宝却觉得有一种孤独的寒冷从他的每个毛孔中散发出来,他不禁想起佛陀所言八寒地狱中有一种火,谓之红莲业火,销魂蚀骨,焚尽罪恶之人。这漫天飘洒的红莲明明如梦似幻、落英缤纷,却莫名地让他心胆俱寒。 不想红莲飘落竟这么美,法意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真是好看。祭炼了它,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看似轻飘飘的落英,原不亚于要人性命的罗刹。 倏忽之间,漫天的花瓣消失,法意手中重新出现了一朵美丽而小巧的莲花。她轻轻地放在鼻端,似乎还能闻见那若有若无的香气。 说起来她还得了另外一件宝贝。 法意轻轻凝视着这面看上去有些黄澄澄的古镜,她原以为它与记忆中那面是同一面镜子,现下细看起来,却并不相同。手中的这面古则古矣,却失了记忆中的一点神韵,法意直觉地感到,它恐怕并不是那面神镜。 她已经得了莲花,便不想再要这面镜子,正好小宝还没有趁手的武器,法意便叫小宝祭炼了它。 小宝的确动心,他按法意说的法子滴了血到镜子上,然后就一心一意地等待,过了许久,血都不见渗入,法意便教她用灵力去炼化,小宝依言静坐炼宝。 之前熊老说过,祭炼器物的时间最多可能要三个时辰,她不想浪费这个时间,就打算炼些丹药出来。说起来,被地环兽拐走的那个晚上,她原本就是有意炼丹的。 她的袋子中除了本体太清鼎,还有在华家惯用的那个丹炉,本来想拿太清鼎出来的,但心头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让她微微皱眉。 修炼之人对事情往往有一种预知的能力,这得益于他们对天道的感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直觉。法意心中微有不安,便按下了太清鼎,只拿了那个丹炉出来。 这一路上她也采了不少灵草,零零总总拼凑起来也能炼出几种丹药来,那个可以吊命的归元丹就在其中,还有一种生肌止血的灵丹回春丹,此外还有两种像幻心迷丹一般材料不足只能制成散剂的丹药,她通通没有放过,一样一样的制了出来。 如今她在炼丹上的造诣更是非人能比,这几样丹药虽然从没炼过,但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太清鼎无数次炼化带给她的灵感岂是寻常修士千八百次训练所能比的?她虽然从没炼过丹,但却与炼过千百次无益,这就是作为太清鼎器灵的绝佳好处。 另外,她以前虽然从来都觉得她的本体应该很厉害,却没想过竟然厉害到此种境地。那座雕像的神韵比她见过的最强修士不知强出了多少,简直可以说是天渊之别,他所留下的莲子又幻化成了这样厉害的一件攻击杀器,那他本人的本事岂不是能够通天彻地? 虽然她一度以为得到了那家伙的本体,但不想这面镜子却并不是她所想之物,不过这是不是能够说明,她的本体比那家伙的本体还要厉害许多倍?想起这一点她就忍不住心情愉悦,看来成为太清鼎的器灵也并不算亏嘛,迟早有一天,她要成为比那家伙还要厉害一百倍的人。 法意沉浸在完美的幻想中,小宝嫌恶地拉了拉师姐的袖子,这白痴一样的神情真的是他家师姐的吗?总觉得自从来到这座莫名其妙的洞窟中,师姐的智商下降得太快,简直让他有些不适应。 法意回过神来,看见的就是满面是汗,十分委屈的小宝,原来,他的那滴血至今仍在镜面上滴溜溜地待着,无论小宝怎样用尽力气,都没法渗入一丝一毫,而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半时辰了。 “不会吧,难道是这面镜子的主人还没有死,所以不能被人祭炼吗?”小宝也有同样的疑惑。 “算了,试试就知道了。” 法意拿过镜子,轻轻一吹,小宝的血就不见了踪影,她顺手招来小刀一划,血珠就从手上滑落,掉在了镜子上。 仿佛只在眨眼之间,法意的血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进去,整个镜面瞬间被一种奇妙的光晕包裹,一闪之后,整个镜子似乎都精神抖擞一般。 小宝惊讶得合不拢嘴,不过这种惊讶很快就被郁闷所代替,因此小脸垮垮的看起来别提多滑稽,法意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宝不乐意了,坏师姐,臭师姐,不带这样玩的,小宝认真地坐了三个小时,出了一头汗,也没让血珠渗进去一丁点,为什么师姐的血还没等眨完眼睛就不见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法意笑完了才反省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地不厚道,这不是在熊孩子幼小的心灵上继续撒盐嘛,她咳了咳,一本正经地说,“小宝,师姐觉得你和这面镜子没有缘分,如今它已经属于我了,你就别惦记了。” 小宝:“……” 看小宝这回真要哭出来了,法意才不再逗他,揽过小宝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镜子已经被师姐不小心祭炼了该怎么办呢?师姐保证,以后一定给小宝找到最好的法宝,好不好?” ps:茶茶要忙死了,今天只有一更,亲亲们不用等了哦, 第五十五章 三人相聚 法意虽然嘴上爱欺负小宝,心里却是疼他不得了,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想法子给小宝弄一件法宝。 这面古镜的背面印有两个古篆字――两生。与莲花不同的是,与镜子建立心神联系后,她立刻就感到一股沧桑的情绪传来,那仿佛是一种天涯飘零无归处,沧海桑田事事非的感慨,又仿佛是一种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的忧伤,又仿佛是辗转反侧难成眠,此情无计可消除的无奈。 这种从器物上感知到一种莫名情绪的体会她并非没有经历过,之前的意灵钗和小刀都有这种情况。按照她从前的推测,很有可能是器物的前主人遗留的心绪,不过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器物在与主人漫长相处的岁月中不知不觉地受到影响,产生了一定的性格?不过这种推测貌似太不着边际,法意摇摇头赶走了这种想法。 说起来,这面古镜上的情绪似乎特别强大,甚至影响到了她的心境,她自己虽然好好的,却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忧郁和感慨在心间,不知原主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他连法宝上都留下这样强大的情绪。 法意定了定心神,从法宝的情绪转移到它的功效上,片刻之后,便心中有数,连连点头,原来竟是这样!也不枉她这几日都在各种各样的幻境中纠结,这面两生镜的攻击手段竟然就是幻境。只要在对敌时祭出这面宝镜,就能在不知不觉中使敌人陷入心魔幻境当中,那接下来是捆是杀还不都看她的意思了,看来这还真是个好东西。 法意突然想起,这面镜子原本是被那个家伙安置在了那个奇怪的石台下,她发现的时候正被一团根须裹着,而且她的莲花又是从那株植物中结出来的,那是不是说这面宝镜与那颗守门的植物之间也有某种关联?而且关键的是,那棵植物的特点也是制造幻境,而吃了它果子的地环兽又变异成了能制造幻境的特殊种,要说其中没有什么关联,法意根本不信。(..tw) 看来,很有可能是这面镜子使植株具有了致幻性,又间接便宜了那只地环兽。这样一来,这些事情就都想得通了,不过貌似这面镜子并没有多厉害,如果只有致幻能力的话顶多算是辅助攻击的法宝,不过好在她还有莲花这件杀器,两相配合的话应该颇有胜算。 有了宝贝傍身,法意底气也足了,腰杆也直了。虽然她前世坎坷,来到这个世界后也一直没有稳定下来,但在运气上,似乎一直并不算差,希望这种好运能一直持续下去吧。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没道理再在这里停留,师姐弟两个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继续往前,小宝说墙上的地图上原是没有这条地下河的,法意想,可能是多年来灵云山地形变化所致,不过幸好他们原本前进方向的通道还在。没有多留,两人很快顺着通道一路向前。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足足走了差不多六七个时辰才隐隐见到一点亮光,他们可都是修仙者,脚程怎是一般凡人能比。法意拉着小宝的手带着他轻飘飘地往前飞跃,不大一会,远处的白点越来越亮,一个洞口渐渐出现在眼前。 小宝十分高兴,哪有一个小孩子是喜欢黑暗的,困了不知多少天终于见到了天光,他别提有多开心了。 他们跑到洞口,整个洞下的情景便呈现在眼前。茂密丛生的山林环抱下,一汪碧潭就那样卧在脚下,十来丈远的地方有一座不知道多高的瀑布轰隆隆地冲下来,巨大的浪花飞溅着,整个山谷动静相宜,气势恢宏。.tw[]瀑布流下的水一部分汇入水潭,一部分拐了个弯,从一线狭小的似乎只有两人粗细的山壁间流了出去,幸好地势高低错落,因此倒没有淹了这山谷。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一座山的山壁,从洞口往上看不知山之高,往下看也有二十丈的距离,整座山壁呈黛青色,如断刃一样横插在这里。 二十丈的距离说高不高,说低可绝对不低了,只有小宝自己的话是断难下去的。法意觉着,自己虽然是筑基修士,可也是一副凡俗血肉,就这么直直跳下去,即使有灵力护体,也肯定要摔残。眼看自由就在眼前,还得先想法子下到底部才是正经。 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法意犯难了,九转如意鞭、小刀、莲花、两生镜、蛇皮、灵草、丹炉,其他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就算了,这里边还真没哪样能让她成功地下到洞底。 事实上,也是法意一直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一直跟个野孩子一样散养,所以并不知道御器飞行的法诀,若是宗门筑基弟子在这,怎会被眼前的小小处境困住,早就一把飞剑踩在脚底,潇洒地落在地面上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用小刀插在山壁上一步一步地爬下去,可她的小刀一向切石头如切头发,又能借多少摩擦力给她?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坐了半天,法意也没想出个好的法子来,小宝说,“师姐,反正你手里有生骨止血的丹药,我们俩就算摔坏了吃点丹药不就好了。” 法意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又不是后边有狼追你,万一直接摔成烂泥,有一堆丹药都不够救你的命。” 小宝动动嘴唇,显然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 法意忽然一拍大腿,她怎么忘记了,小刀可不止一种用途! 不多一会,只见半空悬崖之上,一个小小的人指挥着一把燃着幽火的小刀,可着岩壁上的一个地方烧凿,不多一会他们所在的山洞下方就多了一个能容纳三个人的浅洞,法意把小宝背在背上,双手扒着洞沿,双脚下垂,那个新挖的洞正好在腰附近,一使劲就滚进去了。法意就用这法子一步步地带小宝下了十丈,剩下的十丈她自觉不在话下,便背着小宝一路飞了下来。后来,当她恶补了修真界的知识,再回想起今天的经历,不由感慨,她大概是史上最丢脸的筑基修士了。 她如今是筑基二层的修为,一丈约等于三点三米,二十丈就是六十六米,这个距离大概也就是二十二层楼高,对炼气修士固然极危险,但对一个筑基二层的修士而言,顶多腿摔折,这还说的是直愣愣跳下来的结果,要是讲究点技巧,大约也是无甚大碍的。何况她的肉体刚刚经过天雷的淬炼,六十多米的距离实在不必放在眼里。 终于获得了自由,法意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妨远处一个山洞里,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法意见状忙惊喜地大喊,“林允!” 林允闻声猛地抬头,眼前一大一小不是法意和小宝是谁,他的脸上立刻充满了喜色,三个人相对飞奔到一起,正在林允笑嘻嘻地准备给好久不见的小宝来个暴力问候的时候,法意抽抽着鼻子,一下一下地闻着,“什么味?!”小宝也配合地抽着鼻子,“臭臭的。” 林允不自然地叉了叉手,法意敏锐地说,“还有鱼腥味。” 林允嘿嘿地一笑,“你们跟我来”,法意和小宝满腹狐疑地跟着他进了山洞,一眼就看见一窝黑溜溜的小家伙正腆着小肚皮挤在一块睡得正香。 他们失散的三个人重新聚首,自然高兴得不得了,一番讲述后,都知道了对方这几天的经历,看来林允还是最幸运的一个,他直接被冲到了出口这里,法意算是倒霉的,绕了那么大圈才找到出口。说了一会之后,林允站起来说,“现在这时间该给它们喂食了,你们等等,我去去就来。” 法意和小宝自然嘲笑了他一番,人还没喂呢,先喂上妖兽了,看来林允还挺上心,既然要抓鱼自然要一起去,晚上正好一起大吃一顿。 林允抓的自然是水潭中的鱼,法意留心瞧了,并没有之前看到的变异种。 地环兽这种妖兽对环境的适应能力特别强,这才几天的功夫已经可以吃鱼糜了,鱼糜可比鱼汤好喂多了,它们个个吃得又饱又撑,抱着滚圆的肚皮呼呼噜噜地又睡了。 等林允喂完了小家伙们,法意和小宝已经各自消灭一条鱼了,林允赶忙去抢下一条烤好的,不多一会,三个人吃饱喝足,坐在火堆旁说话,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徐春芳和华歆兰。气氛多少有些沉默,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们两个还没出来,可以想见是凶多吉少了。 这个小山谷三面都是峭壁,大大小小的洞窟足有三四百,这还是她们目之所及的高度,在往上更看不清了,这里面不知多少是活洞多少是死洞,岔路更不知道有多少,找是没法子找的。如果真像地图所说,这里是唯一出口的话,那她们两个也绝对会被冲出来的,徐春芳还好,华歆兰一介凡人,真不敢想象她现在会怎么样。 大家心里都有数,林允只说,要不再等几天吧,夜风微凉,瀑布轰隆,他的话音就带了那么点不真切,火光的暗影里,法意和小宝点点头。 ps:亲亲们今天也是一章。 第五十六章 出发 这一等就等了三天,法意他们没事就沿着山谷各处搜索,巴望着能看见那两个人的影子,可惜一直没有收获,倒是见了几只地环兽的尸体,想来也是和林允他们一道被冲出来死在那里的。 整个山谷的地形叫他们摸了个大概,真想不到,瀑布流下来的那么多水竟然就从那个两人宽的谷隙中淌出去,谷隙附近倒是长了不少树,浓荫遮蔽,法意还采了果子来吃。 他们决定再等一天,要是再没消息的话就出发,说实话,法意的心情很是有些沉重,当初从华家出来的时候是她信心满满地要带大家走出灵云山,如今不过才走了一点路程,五个人就失散成了三个,这一切虽然不是因她所致,但到底是她高看了自己,没有保护住这些人。惆怅之余,心底还有丝丝侥幸,她庆幸失踪不见的只是华歆兰和徐春芳,庆幸小宝和林允都还在,这种分别心也让她自己有些无法面对,便化作了发狠似得到处寻找。 拨开一片浓荫,树丛后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洞口,这几日,她把这些低位置、看得着的山洞几乎找了个遍,没想到她把头探进去,就有一阵砂石迎面扑来,法意瞬间激发火焰,将这些砂石席卷一空。 黑漆漆的山洞里跳出了一只黑色皮毛的地环兽,他的一只眼睛似乎是瞎的,正在戒备地对着法意低吼。 刚才火光激发的一刹那,法意看见洞里拐弯的地方还卧着另一只地环兽,她没有妄动,而是慢慢地放出神识去探查洞内的情况,片刻之后心中微讶,没想到里面卧着的却是一只母兽,旁边还躺着三只小兽的尸体,看样子都已经僵硬了,母兽的眼角不少黄色的脓物,想必也是知道娇儿已死,不过她还是过一会就温柔地舔舐着小兽的尸身,丝毫不肯挪开。 看见法意一直不动,这只雄性地环兽也没有发出攻击,他的尾巴不安地甩着,喉咙中不时地发出低吼。看来当下应该是地环兽的繁殖时期了,不过可惜的是这只母兽的幼崽竟无一存活。 法意心中不由冒出了一个念头,林允照料的那五个小家伙正好都是没了妈的,眼看着他们就要出发,虽然林允坚持想带在身边,但他们本来就自顾不暇,再带上五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兽,不吝于一个大大的包袱。 要不,把那五个小家伙托付给这两只怎么样?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赶不跑了,法意怎么想都觉得是个好法子,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回退,地环兽恐怕也看出法意没有伤害他的企图,所以并没有追击。 法意一路飞速回到山洞,林允正在给小家伙们喂鱼糜,把这事和林允一说,他沉思了片刻道,“好!” 林允就是这个性子,他并非分不清形势,只是太过重情,不愿抛弃这几个没自立能力的小家伙,现在它们有了更好的去处,他也不拖泥带水,果断地做出了选择。 剩下的事情要好办多了,当他们把五只软软糯糯还哼着鼻音呼呼睡觉的小家伙放在洞口的时候,山洞里忽然传来响动,很快,一个消瘦的身影奔了出来。 雄兽不停地围着小兽打响鼻,看上去很紧张很焦躁的样子,母兽则不一样,她立刻就奔到了小兽身边,起先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就用嘴巴一只一只去拱,不知道是舒服还是不高兴,有几只小兽配合着发出点鼻音,母兽仿佛受到震荡一般,整个人都精神一振,还用舌头去舔它们,法意猜,是想去掉它们身上人类的味道吧,舔完了之后还用嘴巴挨个叼起来,仿佛哪个都想要所以不知道叼哪只好。法意心道,不用选得这么艰难,这几只都留给你。 在母兽的护持下,雄兽似乎也不那么警戒了,法意见目的达到,便扯了扯林允和小宝,林允不舍地跟着法意往回走,走到一半后,又突然跑了回去,躲在山壁后面偷偷观察,他是怕雄兽伤害这些小崽子。 法意没有拦他,揽着小宝回去。 今天是第四天了,她不准备再等了。 半夜的时候林允回来了,看他的神情是比较满意的。的确,那只母兽新近丧子,很容易就接受了这几个小家伙,雄兽一看母兽不再纠结于那几个死崽,便趁她不注意把死崽叼了扔掉。母兽一心一意地对它们几个,她虽然消瘦,奶水却是极好的,几个小家伙也终于吃到了有生以来第一顿美味的食物,作为吃货的它们颇为满意,很快就忘了为它们忙前忙后的奶爸。 林允心事已了,第二天一早,三个人沉默地出发。 法意已经侦查好了,既然瀑布的水是沿着谷隙流出去的,那就说明谷隙的尽头必然有出口。两人宽的谷隙走起来并不难,他们手脚并用,撑着岩壁就能往前。 走了一段路后,底下的水面出现了一个很小的漩涡,再往前又发现了几个小漩涡,怪不得出水口这里这么窄,那些水却都能流出去,看来不仅是往前奔流了,谷底很明显还有联通地下的石窟,就是不知道这些石窟通向哪里了。说起来,这个地方的地势还真是复杂。 足足走了一天的路程,才渐渐看到了尽头。这其中的辛苦难以尽述,有些地方只有一只手指粗细,法意不得不用小刀拓宽石壁才得以一路走过来。此时他们所在的正是一处瀑布的上方。这座瀑布比之山谷中的那一座要小得多,气势也没那么恢弘,瀑布之下同样是飞溅的潭水,再往远,就潺??帕飨蛞惶醮蠛樱?翘鹾硬u怃蜾伲?欤?用孀阌惺??煽砝??p>法意暗暗惊奇,依照《灵云山风物志》的标注,这座山周围并没有河,这条河是哪来的?她哪里知道她触动机关引发了地下水系变动,此时这座山水脉沟通,已经被大河环抱,隔成了一座水中山,而他们借助地下洞窟的勾连,实际上是从山峰的一侧来到了另一侧。 沿着河岸走了许久,整座灵云山给法意的感觉变化了许多。首先就是静谧,这种静是一种缺乏生气的孤独寂静,丛林中的鸟鸣蝉叫十分稀疏,悉悉索索的声音也少了很多,有一种人去楼空的郁气。另外最重要的是,整座山给人的气质感觉不一样了,以前的灵云山是干净、纯粹、仙华的,如今就像是一块发旧的黄布,洗也洗不干净的感觉,山风一吹,树枝摇动,还有些萧条凄冷。 往西南方向望去,浓雾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小半座山都掩在黄雾之中,隐隐地透着一股神秘,不同的是,河水中倒是还有不少游鱼,只不过法意早就发现,里边的变异鱼种一点也不少。他们三个亲眼看见变异鱼种的凶残,明明只是普通的白鲢鱼,却生生将一只一阶的妖兽蝶鳍鱼咬成了残渣。 它浑身的青光十分凶盛,看上去还有些微微发紫,明明像一只死鱼一样一动不动,蝶鳍鱼经过的时候却突然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它的肛门,蝶鳍鱼痛苦非常,一阶妖兽的反抗对普通鱼来说是致命的,但不知怎么对这只白鲢鱼似乎并没有大的效果,它的皮仿佛变成了防护铠甲,任蝶鳍鱼怎样撕咬也不见破裂,倒是蝶鳍鱼从肛门处渐渐泛青,不大一会就变得又迟钝又傻,便被变异的白鲢鱼一口一口咬成了渣。这只变异种吃掉的明明有限,却凶残地不停咔嚓咔嚓,直到把对手撕碎才罢休。 三个人彼此对视,从彼此眼中读到了惊讶、恐惧和担忧。 很快,河流分出了一条岔道,流向另外一条河,那条河正不停地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难道这就是他们原本打算经过的那条河吗?按照之前计划,爬过这座山,还要再过一条河才能到仲家,那条河叫做响水河,正是因为地质原因,河水常年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才得名,所以,法意不得不相信,他们真的到响水河了。 此时,那座山谷中,一个破破烂烂直打晃的身影从一个洞窟中钻了出来,她手中还捏着不知道什么动物,不时地放在嘴边吸血。看到面前的山谷,她激动不已,终于从不见天日的暗道中走出来了。发现旁边洞窟中有生火的印记,她大喜,使出全身力气呼喊着几个名字,声音很快淹没在瀑布的隆隆声中,只有山洞中还隐约传来回响。 没有人回答,她安慰自己或许只是错觉,不过很快她就在山洞中找到了一块衣料,上面还画着什么,细看之下竟然是一张地图。 会是谁留下的呢?这个衣料,她记得,是冯玉宝的,他出来了吗?还有谁?还有谁在?那火迹,不会错的,肯定是法意留下的,他们都出来了吗?他们在哪呢? 她浑身脏臭,破衣烂衫,拼命地大喊着,回应她的只有永恒不变的水声。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来,她无比害怕,几乎接近崩溃的边缘,他们都走了,都走了,说好的一起走出灵云山,她却又一次被抛弃了…… 双目失神,抱膝坐在石洞边上,她并没有注意到,清碧的潭水中,一股黄色的,说不清是哪里来的东西涌了上来,渐渐地,水面薄雾交织,丝丝缕缕地弥漫,坐在洞口的人却毫无察觉。 第五十七章 仲家 过了响水河,仲家就不远了,及至一座气势恢弘的石牌坊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们终于感到找到了! 这座石牌通体金色,透露着一股富贵奢华,但此处却只是空有一个石牌坊,他们三个上下左右看了个遍都没有任何其他的发现。(..tw无弹窗广告) 看来仲家的护族大阵要比华家保存得更完好。要想进入仲家肯定是要通过这扇石牌坊的,但是怎么进就是个问题了,之前仲家是持有令牌才可进入白雾,仲家或许也有类似的规矩也不一定,但问题难就难在他们几个连令牌的渣都没有一个。 “我看不如攻击它试试?” 林允的想法与法意不谋而合,她也是这样想的,“仲家会不会还有人在?”小宝说,法意摇摇头,“可以肯定仲家人不会在这了,就算不怕妖兽的侵袭,灵云山出现这么大的变化,他们也不可能在这里硬抗。” 法意心道,正好试一试莲花的威力,她默默催动意念,莲花旋舞着飞上天空,瞬间化作无数落英,绝美非常。花瓣飘落的瞬间,整座石牌坊仿佛受到了巨力摇撼一样竟然凭空荡了几荡,细看起来,却又不是石头在摇荡,而是牌坊受到攻击的瞬间,似乎有一层光膜出现在牌坊表面,震荡的却是那层光膜,所以看上去像是牌坊在震动一样。 花瓣全部飘落消失后,光膜中间似乎被硬生生地撕出了一个口子,渐渐地破碎,只听轰得一声,一座八角形,占地面极广,六七丈高的石楼就这样一点一点出现在眼前,除此之外,的确别无他物。 看来这就是仲家的祖宅了,没想到他们的审美这么富有情趣,整个石楼看上去很容易使法意联想到日本鬼子的碉堡,而且冰冷冷的缺了点人情味。 第一层一共有东南西北四个门,他们也没挑,直接往正对的门里进。这是一座一丈高的石门,上面雕刻着不少花纹,看上去似乎很随意,不是人物,不是花鸟鱼虫,也不是妖兽之类的其他能让人辨识出来的图案。 这扇门还是落了锁的,不过对法意来说很简单。 用力一推,整个石门就发出吱吱的声音。推开这道门,眼前是一个通道,前路被另一道石门封上。这第二道石门要比第一道石门更难解一些,再过了第二道石门,眼前天光大亮,一个干净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院中载有一种不认识的花,七瓣三色,随风摇曳,随处可见。 大大小小的房间分布在八方的石壁上,有趣的是,有木梯连绵蜿蜒不觉,将所有的房间连通起来,共有六层,感觉上也有不同,八方最底层自然住的是奴仆,从那些还来不及收走的衣服上就能看出来,还有不少干杂货的器具,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每个方向的一层。再往上看,第二层也是如此,看来华家的奴仆数量还真不少。 他们直接从第三层开始转起,第三层似乎很少有人住的痕迹,法意反倒发现了厨房、储藏室,厨房中的石锅里还有煮好的饭,不知怎地没人盛出来,此刻已经臭的不行。法意一挥手,一把火将臭了的米饭烧了个干净,除此之外,角落里还有米缸,还有一些锅碗瓢盆调味料之类的。他们几个已经吃了好几天没味的烤鱼,早就巴望着吃点有咸味的东西,小宝也不客气,自己上去翻翻拣拣。 “包子,你把米缸装走吧?”林允很随意,法意很惊讶。 她目光灼灼地和林允对视,林允觉得尴尬,不觉说道,“之前总看你把什么都揣在怀里,又不见你怀中鼓鼓的,还以为你找机会放进了包袱中,后来落了难包袱没了,也没见你少了些什么,你是不是有装东西的宝贝?” 林允虽然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法意不禁骂自己糊涂,有什么东西她每次都假装放在怀里了事,还以为别人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却没想到人家早就看得清清楚楚,连问都不用问。既然林允能猜得这么清楚,华歆兰和徐春芳也未必没有察觉,只不过谁都没来较真问她而已。 法意苦笑,“枉我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原来你们都猜到了。不错,我的确有这样的宝贝,这个东西你也见过”,说着,她从怀中摸出了袋子,托在手上,林允点点头,也没有去拿,“果然我见过,当初你到村子时我还想打开瞧,结果就没打开。” 法意点点头,“当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打不开,现在想来应该因为它之前被我不小心祭炼了,我瞒着你们也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知道对你们或许更好。” 林允点点头,“的确,我从来都没想过,竟然还有这种能装东西的宝贝,即便它的主人是你,我都忍不住有据为己有的想法。” 林云这话说的坦诚,目光却澄澈明亮,“以后一定要谨慎,不能再这么大意让别人发现了,知道了吗?” 法意有些微窘,这不是她一贯和小宝说话的口气吗?她不自然地点点头,小宝也不傻,他比谁都更了解法意,所以对她拿出这么个袋子来也没觉得多奇怪,在他心中,好东西是师姐的和是他的没啥区别,他只会觉得更高兴而已。瞧瞧,这熊孩子一点也不见外。 小宝翻上翻下挑了不少东西,通通要求放进法意的袋子里,包括盆、碗、罐、筷子、汤勺、还有一把十分精致的菜刀,法意瞧他玩得开心,也没拒绝,通通放了进去。除了这些外,他们还拿了米缸,柴禾,火石,所有的调料,总之,把人家的厨房席卷了一遍,跟鬼子进村一样。 从厨房出来,顺时针走了一圈,还发现了粮仓,这下子可不是一缸米了,林允大手一挥,五袋米一下子都进了法意的袋子。还有不少豆子,法意说可以焖豆饭,一袋子葵花籽,小宝说要拿来解馋,零零总总不一而足。 此外还有最后的一间则通风良好,挂着不少腊肉,小宝嗷嗷叫着全部收入囊中。法意哭笑不得,他们怎么跟难民一模一样的。 好不容易从第三层走上了第四层,这一层有些小小的阵法,法意能感觉到,除非有通行令,否则凡人是决计走不上来的。果然,从这一层开始就是仲家人仲家人的居所,一家一家错落有致地分布着。虽然一层只有八个方向,但每个方向的房间都有起码十间,看上去有一些都还是空着的。可以明显发现,整栋建筑以东南两个方向为尊,西北两个方向为卑,法意发现西北两个方向住的是仲家的护院,陪读,丫鬟之类的,要是林允他们来得是仲家,估计也要住在这一层的。 这层没什么好看的,随便找了几件没穿过的衣服替换掉身上的残破衣物外,他们直奔第五层。第四层到第五层限制更严,法意再次催动莲花才破了阵法。难怪仲家人这么重视,这一层中不仅有丹室、器室、灵药室、武器储藏室、还有符室和几个说不清用途的小屋子。 仲家人撤退的明显比华家要有计划得多,虽然仍然稍显匆忙,但没落下一个人,下人也没例外,丹室、器室、符室、灵药室之中都是空空,只有武器储藏室有几把普通至极的飞剑,林允手边还没有武器,就想自己拿一把。法意想了想道,“我之前从山洞里得了两样宝贝,如意鞭和小刀现在都不常用了,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用着如何?” 林允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一个大男人使一把鞭子,不好。我还是用这些大家伙比较爽快。”法意没有勉强他,小宝说,“师姐,不如你那把刀给我留着防身吧,我虽然有地仓兽的角,但还操控不好。” 第五十八章 是谁 法意自然没有二话,小宝接过小刀不禁欢喜非常,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个像模像样的武器,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法意微有心酸,就这么一把小刀他都高兴成了这个样子。(..tw好看的小说) 这把刀法意已经祭炼过了,所以小宝用着其实并不怎么趁手,只要法意一个意动,还是会不管不顾地从小宝手里飞过来,她只好小心地控制着小刀不叫它伤了小宝。 第五层虽然是搁东西的重要地方,只不过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剩下。说来也是自然,既然仲家人一早就做好了撤退的打算,怎么可能不把该带的东西都带走呢,分几批运出去也说不定的。不过,同为四大家族,为何华家却那般凄惨?仓促撤走不说,不少东西都丢下了,想来也是会心疼的吧?难道华家不如仲家这般有见识吗? 从第五层到第六层,法意遇到了第一个会反扑的禁制,红莲化千英,飘然落下时,一层炽热的火浪突然迎面扑了上来,仿佛红莲捅了个窟窿,把压抑了许久的火焰放了出来一般。这火虽然厉害,法意还不看在眼里,仲家的老祖也只是筑基期修士,法意虽然只有筑基二层,但也算同阶,因此仲家的禁制对林允和小宝来说或许压力很大,但对她来说并非不能抵挡。 禁制越厉害她的好奇心就越重,还真就非要上去看看有什么才罢休了。不见法意动弹,她的全身就燃烧起一层幽白的火焰,这火焰几乎不见怎么跳跃,完全不像对面火焰那样气势焦躁、炽热,但诡异的是,禁制的火焰一旦接触到法意的火焰就开始像长鲸吸水一般被吞噬,完全近不了他们三个人的身,反而像补品一般全都被她吸去。 约摸数十息,火焰尽数消失,整个禁制便不足为惧,法意两次连斩就破开了。 第六层看上去要精致的多,除了几个更完备的丹室和器室外,东、南两个方向还有几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的石室,细细瞧了,应该是仲家老祖和其他长老的居所,有些是下了禁制的,有些则完全敞开,不过除了一些生活杂物外,多数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留下,法意不免微微失望。 很快,他们三个转到了一个小屋子前面。 这一圈转下来,可以发现不少石室都是空的,所以也没对这间屋子抱什么期待,不过没想到一样东西立刻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间屋子布置得相当简单,除了中间一个石台之外,就只有四角的几张小榻,法意留心的正是这个石台。 正确地说,是石台中间的东西。法意说不清中间那蓝汪汪的东西是什么,说是石头,却十分细腻,而且透显出十分均匀的蓝色,用手摸上去,凉津津的,的确是石头的触感。要说是什么东西凝固成了膏状,她又一点也刮不下来。 其中还有两个圆形的凹槽,远远地相对,既不靠中间,也不靠两边,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见到法意对这个东西感兴趣,小宝和林允也围了过来。 “这样东西倒是奇特,我之前在华家从未听闻,更从没见过。”不待法意问,林允便道。 法意点点头,心道,这东西既然放在第六层,很显然不是无用之物,只不过从外在上完全看不出是做什么的。 小心地聚集灵力于指尖,冲着蓝色的东西轻轻一指,只见上面一个金色的光点一闪即逝。换一个地方,也是如此。看来它对灵力并非毫无反应,那就可以肯定是与修炼之人相关的了,法意猜测八成是辅助修炼的东西? 再轻指空出来的凹槽,这次反应明显大多了,从她输入灵力的凹槽上,一圈金色的光波闪闪地像四周推开,就像水波一样,煞是好看。 “我来和你一起试试”,林允也很感兴趣,法意点点头,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同时分别输入灵力,两个凹槽瞬间向周围发出金波,两个金波一大一小,一快一慢,对撞之后共同湮灭无息。 看来这样不行,“师姐,我也来试试”,小宝跃跃欲试,不过结果和刚才一样,依然没有变化。 “会不会是你的境界太高,不然我和小宝试一试?”林允的话不无道理,法意让给他们俩,这一次,光波的大小明显没有那么大区别了,相遇后似乎还有融合的迹象,不过第二波光波很快就到了,两方还是有时间差,所以好不容易快要融合的光波像刚才一样,对撞之后就没反应了。 看来保持灵力的同等水平也是关键,法意若有所悟。这次她两只手一起出动,分别往两个凹槽中输入灵力,果然,中间接触的光波很快融合,一个小小的金色符号显现出来,起效了!三人面上俱是一喜,不想法意这样一动心思,两边灵力的速度上就有了差别,一下子功亏一篑。 “包子,看来你得设法保持灵力稳定。”林允立刻说,看来他也想到了。可是怎么保持灵力稳定呢?只要她稍微一动心念就会发生变化,这个掌握起来可太难了。 “师姐,这里明明是两个坑,会不会是放东西用的?”小宝忽然发问。 法意立刻打了个响指,binggou! 她怎么忽视了这点,看来她家小宝越来越聪明了啊!得到了法意的表扬,小宝十分得意。说到有灵气的东西,没有什么比灵石更纯净也更稳定了,小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宝和林允林允灵力属性不同,一起输入灵力时也有融合迹象,说明它应该不挑灵力的属性。但是高阶和低阶的灵力却会导致光波大小不同,说明它要求灵力相等。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法意还是拿了两块同样深浅的蓝色灵石。 轻轻地发力,两块灵石就精准无误地同时落入凹槽中,瞬间,光波扩散开来,从相遇处逐渐融合扩大,最后整个蓝色物质的表面都镀上了一层金色,金波之上,几个金色符号十分显眼,赫然正是乾、巽、坎、艮、坤、震、离、兑的八卦之象。 一个八卦图,是用来做什么的? 小宝好奇地用手点了下乾卦,结果蓝色物质上的金色竟开始淡化,整个蓝光波纹灿烂,如水镜一样活泼起来,赫然出现了一幕景象,有丛林,有山川,有河流,看上去颇为眼熟,法意立刻想到,这不就是他们来的时候见过的周围景象吗?法意和林允对视一眼,惊讶不已,这东西竟然是这般用途的吗? 用手拂去水面,八卦符号又重新显现出来,这次法意伸手点了离卦,画面又是一变,那扇他们进门时的牌坊便出现在眼前。 小宝又要抢着去玩,林允忽然拉住他,指了指画面。 小宝随着他指点去看,那画面上,远远地竟然有两个人影走了过来,三人面上都忍不住露出点喜色,在灵云山流浪了这么多天,第一次见到人类的感情是外人没法理解的。 这两个人穿着的都是普通至极的衣物,各持一柄长剑,渐渐地往牌坊这里走来,只听小个子的人说道,“师兄,正好到仲家了,我们师兄弟去歇个脚吧,这些天可是屁都没发现一个,倒是师弟我,可累屁了。” ps:亲亲们,茶茶的推荐好少呀,只有108呢,亲亲们把手里的票票洒向茶茶吧,茶茶乐颠颠的期待ing!明天要能涨五十个推荐茶茶必须加更一章!o(n_n)o哈哈~ 第五十九章 机关无砚 只听高个子的人轻轻摇头说道,“不可胡言”,矮个子不以为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怕什么,谁能听见师弟我的话,师伯整日拘束得厉害,好容易出来了你就别来师伯那一套了。”说着笑嘻嘻地拍了拍高个子的肩膀。 高个子一脸不赞同,不过最终还是没说啥。 矮个子又说,“师兄,你猜异宝会不会与灵云山的变故有关?” “不无可能,天象变动,异宝出世,灵云山变故,这三者的时间间隔的确太近了些”,高个子的人皱眉说。 “不如我们师兄弟二人到黄雾中一探怎么样?”矮个子挤眉弄眼。 “灵真,下次不要求我带你出来!”高个子似乎十分看不惯他师弟的做派,矮个子见师兄不高兴了,立刻涎皮赖脸起来,高个子脸上露出无奈,不过眉毛还是渐渐舒展开了,估计也是对矮个子的秉性没法子。 “弘茗师伯再三叮嘱,叫我们不要到黄雾中去,你都当成耳旁风了?”作为师兄,他是训诫惯了的。 “师兄,灵云山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我就不信你不好奇里边的情况”,矮个子不服气。 高个子听了眉头一皱,“灵真,你这个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也罢,不叫你知道你早晚要忍不住去瞧瞧。”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个消息是我无意中听来的,因此你不可告诉给他人知道,”灵真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高个子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说来话来,大概一个多月前的一晚,我在弘茗师伯那里回去,走到转角,瞧见天上几道遁光,原是几个弟子星夜回来,落下飞剑,当时雨大风急,我远远看去只隐约辨识出一柄秋水潇潇的云光雷霆剑,便认得那是竹英师弟的成名之剑,我没有想太多便离开了。本以为一切无事,不想几天后,远致师伯门下的白昙圆角蛟忽然闹脾气不肯吃东西,细问起来居然是它的吃食不合口味,这本是件小事,我便找人来问,才知饲养它的弟子换了人,那人说素来养它的竹英师弟被师门调入乾一了,已经调离半个多月了。” “乾一?徐英师弟怎么会被调入乾一?”灵真听了很是诧异。 “我也做此想,乾一素来是门派之中专门接受特别训练的队伍,非精英不得加入。竹英他资质平平,其中大有说不通之处。而且我前几日才见他向弘茗师伯复命,分明是出远门回来的样子,乾一弟子素来闭守山门,甚少现于人前,因此这点也于理不合。” “你怀疑竹英师弟根本没有调入乾一?”灵真摸摸下巴。 “不错,我再点几人给你听,黄一元,曾武道,张古通和墨敬师弟,这些日子你可曾见过他们?”高个子徐徐地说。 “我知道张古通和墨敬师弟奉师门之命去了通州至今未归,曾武道嘛,此人一直独来独往,半点不熟,黄一元我却不知,不过的确很久没听过他的消息了,这样说来似乎还真有些蹊跷。”灵真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张古通和墨敬若真是去的通州,没道理复命后还不见露面,而你听到的还是他二人去通州的消息,所以我断其中必有蹊跷,便暗暗留心这几人的事情,旁敲侧击了一些时候,果然那晚不曾有第三人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便想起那晚他们的一身行头,皆是蓑笠披身,遮掩住了脸,原本那晚有风雨我不以为意,如今却觉得古怪”,越说高个子的眉间便越促起。 “师门的弟子那么多,琐事也那么多,我们不知道彼此去处也说得过去,‘机关无砚’别是想得太多了”,灵真琢磨了一下,开玩笑地说。 “原本这也不算什么,你可知徐宁、湘全、张志安三人被派往须弥湖探查水兽之事?”高个子表情十分严肃。 “这件事可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出发的前一晚我还和湘全一起切磋来着。” “须弥湖作乱的水兽便是我捉回来的!”高个子一字一句语气极平和,却让灵真有一种鸡皮起一层的感觉,他强自嘻嘻笑着说,“你是说?探查须弥湖水兽,是个幌子?” “不错!”高个子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之后不久,师门就下令牧州的弟子撤回了,而且我们这次入灵云山,弘茗师伯又再三叮嘱不得进入黄雾,你何时见他无的放矢?” 灵真被高个子逼迫得一时有些尴尬,便不与高个子强辩,“好吧好吧,师兄说什么我都听便是了”,高个子似乎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决心给他来一记重锤,“我怀疑这些莫名失踪的弟子全都是被师门派到灵云山探查来的,只是后来却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们不能出现在师兄弟面前,灵真,你还不警醒!” 灵真忙拍着他的肩膀,“警醒了,警醒了,这次真的警醒了,只要无砚师兄说往东,我灵真绝不往西,说修炼我绝不休息,这下总行了吧,消消气,消消气,我保证不进黄雾里还不行么!” 无砚最见不得他这假装可怜的样子,他这人面硬心软,见灵真似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一些了,才叹了口气,“你既然累了,我们就到仲家休息一下吧。” 灵真喜滋滋地跟上,师兄弟两个很快发现仲家的禁制已经残破,以为是妖兽破坏的,也没放在心上,连推开两扇门,无砚一眼就瞧见一个俏生生,白静静,扎着两个小双髻的小姑娘正站在庭院当中,他便是一愣,仲家人已经投靠南斗星宫了,这个小丫头却是谁? 她此时正手执一面澄黄的镜子,见到他俩却也是一副楞楞的表情,继而念念有词,以手催镜,仿佛在施术一般。 此时的法意,心里的郁闷简直难以言说。 亲,作为一面具有致幻能力的两生镜,你难道不应在此时将对面的两个人拖入幻境中吗?他们的眼神分明是看到了她,那种愕然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太掉份了。 第一次使用两生镜它竟然失灵了,亏她还拍着胸脯跟小宝保证,交给她就好了。 无砚很快就感应到对面的小姑娘竟然发出了筑基期的威压,虽然难以置信,但意识到对方在催动法器,他本能感到十分危险,默念法诀,周身便凝出一面凝实的银盾,同时一柄寒光灼灼的宝剑寄在空中,灵真紧随其后,他发动的是一面丝帕状的法宝,在周身围绕着一股充沛的水灵力。 法意的本意是将二人困住,他们三个好趁机脱身,但没想到她一着失灵,又没备后招,因此颇为被动。 一瞬间心思电转,有心召出红莲与他们相抗,一怕打不过,二来她已经失了先机,继续这个计划便成了下下之策。 她本是为了避免麻烦,这样一来岂不是多添了麻烦,于是面对一触即发的危机,她说出了一句让无砚永生难忘、让小宝打趣她一辈子的话,“大哥哥,要吃烤肉吗?” ps:茶茶只能说自己写得还不够好,不足以让亲们投俺一票,虽然很桑心,茶茶会继续努力的,多谢亲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 第六十章 相谈 事后多年,彼小宝已非此小宝,提起这段往事,他总是打趣说师姐竟然出卖色相,法意则振振有词,姐姐我那叫做能屈能伸,真丈夫也,你是不会懂的。(..tw无弹窗广告) 无砚在山门本是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小师妹,但不知怎地,在对面如清荷般的小姑娘清脆却不轻浮地问,“大哥哥,要吃烤肉吗?”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莫名心动的感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今生的相遇不知是哪一世种下的因,又或者是谁在他心中种下了什么蛊,当那一抹仿佛沉寂千年的情愫忽然于尘埃中被点亮,便注定要开出惊艳绝美的花,只是不知又有几人真能如愿? 七瓣三色的花朵微微摇曳,如同轻轻的点头,当事的人儿却浑然不知。 无砚只看见对面小人儿的眼睛是如此明亮,仿佛盛夏里盛开的一朵幽莲。 直到灵真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他才回过神来,心中还觉得自己为何如此奇怪,临阵失神,这可不是他无砚的性格。 皱了皱眉,对面的女孩已经放下了镜子,正笑晏晏地望着自己。 灵真已经抢先发话,“你是什么人?怎么待在仲家的院子里?” 他问得气势汹汹,法意也不恼,笑眯眯地说,“你又是谁,为什么来到仲家?” 刚才变化突然,无砚并没注意,此时已经察觉另有两个炼气期的人隐藏在石壁后面,便拉住灵真道,“在下无砚,这是我师弟灵真,可否请另两位道友一见?” 既然一计不成,法意原本也没打算能瞒过他们,林允和小宝一看对方已经识破自己,便从石壁后走了出来,站在法意身后。 原来是三个小孩子,灵真和无砚都松了一口气,这荒山野岭的,连妖兽都退了个差不多,居然还能见到修士,岂不是一件大大的怪事,幸好只是三个小孩子,他俩自问还打得过。 法意顺嘴扯谎,“我们三兄妹本是到仲家走亲戚来的,谁想刚来就发现仲家人去楼空”,她还用特别疑惑的神情问,“你们知道仲家人去了哪里吗?” “走亲戚?”灵真一脸不相信,法意心道,坏了,忘了修士都不流行走亲戚这么凡人式的说法,没想到今天竟然连连失误,她郁闷在心,脸上却只做不知,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们是何方人士,叫什么名字。”灵真又说道。 法意心思一动,想起《烟云札记》中有一处叫云州的地方,嘴上已经扯道,“我们是从云州来的,这是我大哥法允,这是幼弟法宝,我叫法意。” “噗”,灵真忍不住喷笑,“看来令堂对令弟期望很高呀”,小宝闻言更是一脸便秘的表情,师姐尽乱起名字,哪有人叫法宝的,怪不得人家笑话他,紧张的气氛就在这一喷中悄悄溶蚀。法意果然信守承诺,着手烤起肉来。 灵真一直不停地发问,法意就胡乱扯谎搪塞,无砚也微笑着,他自然听出法意的话不尽不实,但却并不拆穿,他没发觉他很喜欢听她珠翠圆润的声音,看她明明不耐烦却又耐着性子和灵真扯谎的样子,烤肉已好,他并没吃,反而道,“眼下灵云山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兄妹三人如何打算?” 法意已经从灵真口中套出不少话来,知道他们来自烟云中部一个叫做天云门的门派。之前她之所以决定困住他们趁机逃脱,顾虑正在于听见他们在找异宝的事,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在那座孤岛上那道强大的遁光和让她瑟瑟发抖的威压,再加上她早就认定自己的本体是件宝贝,所以有些心虚,便不想和这二人发生什么接触,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到现在还和人家坐在一块一起吃吃喝喝了,可见,什么事情都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想到这,她抬起头,也不答无砚的话,只是笑眯眯地问,“两位从灵云山外而来,不知可否碰见了下山的妖兽?” 无砚瞧着她?q动的嘴唇,红艳如丹朱,不知怎地竟有些失神,反过味来不禁觉得脸上有些火烧,他一向是天云门这代弟子中大师兄一般的人物,从来在众位师弟心中颇有形象,如今便觉很有些愧对师父的抬爱与师兄弟的尊重。 便不觉咳了一声道,“自然碰见了,”想了想又说,“如今灵云山中的妖兽已经分成了几个方向,似乎要从牧州进入其他地方,各大门派商议后,已经联合将牧州包守了起来,凡有妖兽前来,必然杀之后快。” 法意诧异道,“那我们出去的路岂不是被妖兽封死了?” 无砚点点头,“正是如此!” 灵真正与小宝聊得畅快,他从来不耐拘束,师兄又是个硬硬的性子,这一路确实憋得不行,好在小宝人小好哄,又对门派中的事情十分感兴趣,因此倒成了他的绝佳听众,只听他唾沫横飞地讲道,“老子站在演武场一看,好家伙,地上躺着的师兄弟已经快把演武场铺满了,那‘恨天长’还不满足,还冲老子勾了勾手指,老子……” 无砚听得眉头就是一皱,法意似浑然不觉,林允道,“应该有其他地方可以通行吧,不然你们怕也无法回去。”无砚赞道,“这位小兄弟倒是有几分见识,不错,有几个点因地势之故分布的妖兽甚少,我们的确是从那里来往。” 林允看向法意,见她点了点头,便说道,“我们兄妹三人如今无依无靠,不知尊驾是否方便带上我们出去。”他顿了下又说,“当然,不方便也不要紧,还望尊驾能给我们指一指你说的那几个方向。” 无砚见那清荷似的人儿也一般望着自己,就不觉说道,“这有何难”,灵真刚刚结束了他的演讲,闻言插话说,“师兄,我们还有几处要去,带上他们不方便吧?” 无砚沉吟了以下,说道,“我与师弟的确可以带你们出去,但此前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大约五天便可回转,不如到时候我们还在此见面如何?” 第六十一章 长夜 法意点点头,林允便说道,“那就多谢二位了。”几人又客气了一番,法意吃了烤肉,有些渴得慌,又不好从怀中拿出水罐来,料想他们师兄弟两个一会就走的,便也没声张,只是渴得难受,便抿了几次唇。 无砚一直在不自觉地关注法意的一举一动,看见她抿唇,初时只觉得清清淡淡的十分好看,后来便觉出些不一样来,他本就是心思敏捷的人,稍一琢磨就知道这女孩子是渴了。 法意正在听灵真和小宝吹牛,不妨一只宽大的手握着一个青黑的水罐递了过来,“不嫌弃的话,我这罐里还有不少水。”林允一怔,却是觉得他这个举动有些突然了。法意心道,这人不可小觑,心思怎么如此缜密,他怎么知道我渴了的,而且我怎么知道你这个水有没有问题。她心思转得快,口中已经说,“我不渴。” 小宝倒是咽了一口唾沫,他和灵真说了半天早就渴了,不过师姐都没喝他们的水,他想了想也没出声,无砚倒没想着她会拒绝,不过一想也释然了,是了,他不也没吃法意烤得肉么,山中偶遇,明知道对方都有隐瞒,自然要留些心眼,不能尽信于人,这不仅是师祖对他的教导,也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如果换做寻常,他必然不会做出这种举动,不过刚刚脑海里全无这些想头,只想着拿水给她解渴。 她虽然拒绝了自己,但双目明亮,却是一丝忐忑心虚也无,这份沉着自持让他好感倍生,手中却没停,拿起水罐,打开塞子,轻轻举起,清甜的泉水就落入喉中,他喝完擦了擦嘴,复又递还给法意。 法意颇没奈何,我都说不渴了你还坚持,真是不识趣。不过都递到面前了,再推拒就有些小气了,也罢,她一早就听见他和灵真的话,他对他们讲的也并没什么刻意欺骗之处,可见此人心思倒也坦荡。她便抱以笑容,大大方方地接过水罐,学着他的样子喝了几口,灵真已经大叫,“师兄,你瞧她像不像宁玉师姐?!” 小宝好奇地问,“你的宁玉师姐很像我姐姐吗?”灵真拍拍小宝的头,“我师姐喝起酒来我们都甘拜下风。你姐姐那劲和她像,真像!”法意喝完也擦了擦嘴,把水罐递了回去,他这水也不知是什么水,清清甜甜的倒是好喝。 无砚接过来,他的私人物品向来不愿与人同用,因此法意喝完他就自觉地拴在腰间,本来林允心中有所防备,巴不得不喝他的水,但如今他只给法意喝了,把他和小宝都晾在一边他心里就不是滋味了。.tw[]看法意对他一笑,似乎很是领情的样子,他不知怎地竟有些没来由的烦躁,立刻给无砚的人品打了个低分。就连法意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敢情这水就给她一个人喝呀。幸好此时灵真也解下了腰间的水罐,让给小宝和林允喝,此事就算揭过。 临走前无砚还叮嘱道,“如无必要,尽量原地等我们,这些花叫七灵三心,它的味道人是闻不出的,妖兽却十分不喜,因此待在此处很安全。” 这下连灵真都觉出不对劲了,无砚的性子没人比他更了解,从没见过他这么??拢??赝非魄品t馇紊??卣驹谀抢铮?蝗缓俸俚匦a耍?环镣飞稀芭椤钡囊簧??惶?扪獠槐嫦才?纳?舻溃?昂煤酶下罚?p>夜晚躺在仲家没人住过的房间里,法意只觉得浑身舒畅无比,这些日子风餐露宿,从没像今天这么惬意地安置,她就默默地原谅自己不想修炼,只想休息的行为。 这个夜晚是如此的安静,反衬着仲家人去楼空的荒凉,也反衬着她内心的孤寂,百年之家,千年之家又怎样,还不是说迁走就迁走了,人生之事,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没有什么是恒常的吧,富贵也好,权势也罢,终究有烟消云散的时候。说起来在漫长的时间里,一切不过都是一?g黄土,就连她无比伤心的前尘往事,如今也渺渺蒙蒙的如同云雾,人真的那么容易就淡忘许多事情,再回首便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突然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袭上心头,谁又能证明如今的一切是真实的?我们的魂在世间流转,到底是深处梦魇之中,还是婆娑世界里?汗已湿了衣裳,她却浑然不觉,如果一切都是虚妄,那是喜是怒,是爱是恨,甚至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区别?但如果没有区别,她为何还要向欺负她的人还以颜色,为何还要千方百计不要死?心中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叫嚣,试一下吧,会不会再死一次,就什么都解脱了,为什么要为了活着而在纷乱的世上受各种各样的苦?法意满头都是汗,只觉得耳膜咚咚咚地响个不停,没人知道,此刻她已陷入心魔。 忽而,一阵清凉从胸口传来,法意只觉得如获大释。 她如同刚从思维的世界中跳出来一样,重新真实地感受到手边的被褥、看到黑夜中暗影下的世界,听见角落里细微的声音,闻到这房子独有的那种味道。五感中的一切讯号都是鲜活的,这比什么都能强化她的真实感,刚才那种如坠深渊的恐怖仿佛只是个笑话一样。 法意长吁一口气,她的前世就是这么个孩子,每一次在黑暗里醒来,就吓得一动不敢动,总是梦见死去,有一次还梦见她穿着花袄站在一棵梅树下,下面就是她的坟,后来长大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再害怕,却没想到原来那份恐惧并没有消失,而是如影随形一般盘踞在她心中的角落,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她才追随力量,甚至,追随强有力的那个人。 把那人的身影从心中挥去,都是多少年的陈年旧事,没必要再翻出来咀嚼,她摸摸胸口的意灵钗,心中涌过水一样温柔的感情,这个世上,总有人是真心实意地对你好,所以就算这世界是虚妄的,为了这些人,刀山火海里走两圈那样苦地活着,亦是值得的。 ps:今天发现有两张推荐票,心里感动不已,茶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当此时,却是对茶茶最大的鼓励,不亚于雪中送炭之情,茶茶把这份温暖记在心中,只能真心地道一声谢谢,茶茶也保证,会为了这份支持而努力,以更好的文来回报! 第六十二章 有变 月华如练,法意一夜好梦。(..tw无弹窗广告) 清晨的灵云山是很有一番风致的,虽然自从黄雾弥漫后,灵性就淡了很多,但此时此刻,东方乍白,彩霞如练,配上风骨仍在的山川,当真有秀气蓬勃之感。 法意抻了抻懒腰,昨晚她倒是想明白一件事,师父一直说要她洒脱一些,便是不希望她思虑过多,反而是要她多些率性。所谓率性,便免不了要先有“性”,要有真性情,也就是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不高兴就想法子高兴,想哭便放声去哭。 这些天来,她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因此时时警戒,处处留心,几乎没有放轻松的时候,现在出去之事有了着落,她也可以稍稍放松下心情。 将发髻打散,编了个小小的辫子垂在肩上,也不梳洗,就坐在窗沿上看远处渐渐变白的天。晨风微凉,醒得人很是清爽,她一个人独享这份静谧,便不觉时光之流逝。看着看着,整个人就高兴起来,仿佛也像旭日一般,不知从哪里沾染了些蓬勃的朝气。 林允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一番景象,法意回头冲着她笑,眉眼舒展,让他瞧着分外舒服。他也来到窗边,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整个东方瑞气腾腾,的确使人心神一振。他便闭上眼睛,呼吸吐纳,似乎便有凉丝丝的灵气直入丹田,让他整个人都透着清爽。 两个人都沉浸在这个时刻中,谁也没有说话,任何的交流都是多余的,心神感悟到同一种感情的时候言语就已经成了不必要的累赘。 有些时候,只要一生能有这么一次和你想要的人两心想通,便已是足够,甚至可能比心各一方却相拥而眠更值得拥有,因为它原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倘有一人心念动了,这种意境便不复存焉,所以才显得分外珍贵。(..tw好看的小说) 当心静下来的时候,时光也会变得悠闲。 法意一件一件处理那些琐碎的事情,把她的袋子整理好,把该分的丹药分给小宝和林允,指点他们修炼的问题,每一件都不紧不慢,自得其乐。 等到把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她才盘膝静坐下来,《明灵诀》只是炼气期的法诀,她已经达到筑基二层,因此并不适合了,继续按照《明灵诀》去修炼,身体中的灵气增长得十分缓慢,不过聊胜于无吧。 可能是心境原因,她很快就进入状态。 又来到这个满是冰凌的地方,已经十分习惯了,每次她精神分外集中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不过这次进来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无穷无尽似的冰晶已经开始融化,但化着化着就会重新凝结,所以看起来颇有些诡异。 这里只有修炼的时候才能进来,因此,必然与她的身体相关,只是她并不知道这地方的来历,所以也就无法判别这种情况是好是坏。运转灵力,除了稍微有些迟滞外,并没有其他问题,她一向在此地得益颇多,因此并没放在心上。 小宝修炼了一天,成功突破了炼气三层,林允也已经接近四层圆满,从修为上看,各人都比较满意。小宝突破之后就拿着那只地环兽的角研究,一遍遍地练习发出岩土攻击,或是制造?m障。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天下来也算有模有样,这只角在他手上差不多能发挥出百分之八十的功用。 法意闲来无事,拿着仲家顺来的飞剑验看。这把剑同样走得是刚猛的路子,拿在手中略有些分量,法意一下一下抚摸着剑身,心中渐渐地多了点玄妙的感应,此剑材质应是某种性冰寒的材料打磨而成,但剑身上热气和寒气却相隔不均,剑尖用火过多,剑身中间和偏下三寸处却似乎凝炼不足。(..tw无弹窗广告) 莫非,这是一把水属性的飞剑? 再去感应,又不见浓重的水息,因此,似乎只能判做下等。只是她于炼器一道向来毫无涉猎,没想到竟然能从一把剑上感受到这多么东西,只是不知她的判断是对是错?好像随着她境界的提升,对器物的感应也逐渐多起来了,不仅是她自己的东西,也包括这些根本没有祭炼过的器物。 她并不知道,这份能力并非偶然,而是身为器灵的必然天分,器灵本是器物化灵,因此对世间器物自然有一种感应能力,说起来法意并非先天诞育的器灵,因此她在这件事上的本事实在算不得多么高明。 “飞!”法意好奇道,手边的飞剑“嗡”了一声,有门!她心中兴奋不已,越发指挥得来劲,只是不管接下来多么努力,飞剑还是一直发出“嗡嗡”的声音,却始终没有飞起来,看来御使飞剑不用法诀还是不行的。 收起飞剑,小宝跑了进来,嚷着渴了,法意从袋中取出水罐才发现水已经要喝完了,仲家西北二里就有一条小河,小宝自告奋勇去取水,林允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了。 不大一会,他们两个回来了,只是林允面色沉重,小宝捧着的水罐里也没有取回水来,法意心知不对。 “包子,那条河里的水已经不能喝了,里面都是你说的变异鱼种”,小宝忙做证,“没错师姐,就是我们两个见过的那种鱼,看样子长大了好多。” 法意道,“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取水了。” 林允说,“没这么简单,我回来的时候特意到高处往西和西北方向看了看,包子,我怀疑我们之前待过的那个山谷也变成了黄雾的扩散点。” “那儿的黄雾特别浓。”小宝补充。 “雾气的边缘离这里还有多远?”法意皱着眉头问。 “十里”,林允回答得很干脆。 “十里?”法意惊讶不已,怎么会这么近?按照黄雾扩散的速度,十里的距离也就是五个时辰的事。 “怎么办?”林允征求她的意见,法意也有些烦闷,林允的打算必然和她是一样的,十个时辰根本等不到无砚他们回来,不能冒险待在这里,果然计划没有变化快,他们势必要挪地方了,只是让人郁闷的是,无砚并没给他们指出路线,这可叫他们如何是好,本来打算得好好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 法意当机立断,就算不知道路也要走,不能留下来,他们三个本来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方向的话就还是按原计划一直往东走碰碰运气吧。 小宝小小地提升了一层,走起路来快了不少,他们脚不敢停,生怕被黄雾追上,越往东地势也越和缓,路倒是没那么难走,只是雾气的扩散可不是看他们走过的路线长短,而是看水平方向的距离,也就是说他们爬山的时候黄雾可不用爬,这就让人纠结了。好在法意体力好,小宝灵力耗尽快要走不动的时候她就背着,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赶了大半天的路,正好是他们约好的第四天下午,山间妖兽经过的痕迹开始变得明显起来,还有不少野兽的味道隐约留下,他们三个开始变得非常小心,生怕撞到兽群。 此时,有两个人影御着飞剑在灵云山中飞速疾驰,正是无砚和灵真。 “师兄,我的亲师兄,我真飞不动了,不行了”,灵真追了一会还是落了一段距离,便冲着前面的人影喊,前面的人每次都让他坚持一下,却片刻也不停下来休息,他还不知道,师兄就是为了那个小姑娘搞得跟后面有狼追一样,破例御剑不说,还不让他休息,简直忒不人道。 灵真怨声载道,前面的人回手抛过来一个小玉瓶,他接在手里一瞧,正是回灵的丹药,忙丢了一颗在口里,灵气瞬间就化入四肢百骸,他只觉浑身力气又回来了,这才御剑跟上。 说起来师兄还真是大方,这丹药每个人每月也就这么十颗,他竟然想也没想就丢过来了,为了个刚见了一面的小姑娘,至于嘛,何况连人家的底细都摸不清,万一是骗你的哩。 说起来那丫头也不见哪好,真搞不懂师兄是怎么想的。自从昨晚发现黄雾不对之后,他连最后一个点都没去查,只说灵云山有变要早点回去,以为他不知道呢,就是惦记着那个丫头呢! 虽然山中的妖兽多数迁徙了,但飞在空中还是没有地面安全,偶尔受到攻击,无砚也从不纠缠,只要能避过去他决不会停下来。虽然自己飞在前面,但还一直留心灵真的情况,要是有什么不对的,他第一时间往前冲,灵真也知道师兄很是照顾他,所以抱怨归抱怨,脚下却也没停。 当仲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黄雾离他们也就一里左右的距离,无砚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还好赶上了!他落下飞剑,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可惜人去楼空,哪里还有法意三个的影子? 灵真抱怨,“我说的吧,他们肯定发现不对早就走了,你还偏不信,非要赶来瞧瞧。” 无砚没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直到确信法意他们真的离开了才重新带着灵真踏上飞剑,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们果然离开了没有等他,连只言片语也没留下,这样做是理智的,要是换成他也会采取相同的做法。 第六十三章 极乐鸟 越往山下,林木越高大,他们小心翼翼地在林中穿梭,渐渐碰上落了单的妖兽,法意务求一击必杀,不让它们有机会招来同伴。林允不时纵身跃上树梢观察前方的情况,如果前面有妖兽盘踞,他们就换个方向走。渐渐地就偏离了正东,最后从一片小树林中钻了出来。 眼前是一片农田,绵延着延伸到不远处的山脚,那是一座独立的小山包,正好把视线隔开,往右看亦是无边的农田,还有田间搭的几个窝棚,不过都坏得不成样子。 看农田的痕迹,留下明显痕迹的妖兽就不下七波,兽群里妖兽数量多,从哪里经过很明显,法意辨着脚印挑了一条斑毛妖狐走过的路往前走,这种妖狐是一阶妖兽中实力非常弱的一支,基本释放不出法术攻击,唯一的特点就是叫声乱人心智,到时候只要把耳朵堵上就行。 妖兽虽然各自,但也并不是全无秩序的。灵云山中的妖兽也相互为食,因此每个物种对自己在兽界中的地位也都有自知之明。这次撤退,一些弱小的族群是等着天敌和其他族群撤退后才开始撤出的。似乎在大难面前,它们也有对天命的感应,不约而同放弃了对其他族群的赶尽杀绝,除了需要猎食的时候会从其他群体中捕猎外,剩下的时间都专心赶路,所以,说妖兽没有灵智的人是真正不懂天地法则的,造化于众生皆有所馈,灵性上亦是如此。 法意选了斑毛妖狐的理由很简单,万一遇上了,他们的胜算会更大一点。 毫无遮蔽的平原上,三个小点不断向前移动,忽听一声呼哨似的声音在高空响起,三人抬眼一看,一只雪白的大鸟已经盘旋着俯冲下来,这鸟黄睛白毛,身下还有两个似羊蹄一般的脚。 坏了,他们走在平原上,正好成了会飞妖兽的靶子! 法意第一时间祭出红莲,鸟儿在危险面前生生转了个身,莲瓣刚刚擦到了它的羽毛,却见它整个右脚都抽搐起来。(..tw)又是一声尖锐的呼哨,从那座小山包的后面已经飞出了七八只一模一样的鸟,这种妖兽叫极乐鸟,它的唾液有一种麻醉人神经中枢的作用,法意理解被它撕吃的感觉就跟吸完毒一样,所以得名极乐鸟。 小宝以地环角放出岩土攻击,迷住了一只极乐鸟的眼睛,林允瞅准机会,一道锐金之气劈出,伤了那鸟的翅膀,它便哀鸣着落下来,极乐鸟似乎十分团结,立刻有两只鸟儿放弃了攻击,反扑向同伴,以身体维持着它不掉落。 正在形势有利之时,一片呼哨声响起,小山包后面又有十二三只白鸟飞出,直奔他们而来。 法意此时刚解决了四只鸟,小宝和林允配合默契伤了两只,但极乐鸟援兵眨眼到跟前,它们个个眼带凶光,显然气急了。怎么办?着急之下祭出两生镜,期待中的致幻效果并没有出现,法意心中大恨镜子不靠谱。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主意,但愿有用,忙冲小宝和林允喊,“快拿湿布堵上口鼻!”她主意是打得好,可是哪里来的湿布,一甩如意鞭,就将林允和小宝卷至身前,幽火激发,一个火罩将他们三个罩住,小宝只见一蓬不知道什么粉末扬起,在法意的灵力催动下向极乐鸟群飞快射去。 一只身材巨大的极乐鸟抢在前头一扇翅膀,粉末就在漫天之中消失不见,它豆儿似的眼睛中还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蠢货!法意心中默查一二三,果然,这只鸟就栽栽楞楞地往下落,吧唧,摔在地上,紧接着跟传染一样,天空中的极乐鸟也像喝醉了一样纷纷落地,法意一蓬幽火向刚才鸟群徘徊的地方烧去,最后两只还算清醒的也被林允和小宝联合收拾了。(..tw) 小宝十分兴奋,“师姐,这是什么招数我怎么没见过?!”这药粉正是她之前制的幻心迷丹,那晚麻痹了大家之后法意就收起来了,没想到今天救他们于危难。法意不由感叹,还是太弱小了,妖兽一多就毫无还手之力。 林允火速道,“待会再说,快撤!” 他们三个在大道上往小山包飞奔,那里好歹树木葱茏,比在这里当活靶子不知强多少,至于地上的极乐鸟,已经没工夫搭理了,反正它们中了幻心迷丹,起码也要躺上几个时辰,那时候还不知被什么妖兽吃了呢。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就在它们离小山包还有肉眼可见的一里路时,小山后头白花花的一片腾空而起,原来山那头的极乐鸟等不到音讯,大部队出来探查究竟了,法意额头冒汗,暗叫糟糕。 “不要停,快往前跑!”林允声音模糊不清,不知道是跑得还是怎样,法意原本跑得就最快,现在更是将灵力运转到极致,扯着他们“嗖嗖”地往前冲,但人哪有鸟快,飞在高空的极乐鸟第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侏儒,也看见了它们的同伴,只听一声尖锐的呼哨,就有一半从鸟群中分出来,扑向他们。 “带小宝先进林子,我殿后。”林允一推法意,一把宽剑上已经金气外放,看上去寒光灼灼,“不行,我比你强,你快带小宝去树林,照顾好他。”“我不要人照顾,我要留下来!”小宝焦急地抗议,为什么不问他的想法,就随意决定他的去留?!法意一鞭卷来,林允和小宝已经被她向前甩出一丈远,她十分了解林允,他和自己很像,在这时候绝不会婆婆妈妈,知道拗不过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做最对的事。果然,林允只停顿了一下,就攥紧拳头飞快地拉着不停挣扎的小宝往树林里飞奔。 法意用最大灵力激发红莲,一片红樱之中,雪白的鸟毛中渗出血色,哀鸣凄厉,听闻同类的哀鸣,原本又分出来追小宝和林允的多数极乐鸟立刻撤回,向法意反扑,她淡淡地抿抿唇,这才是最好的断后! 林允的眼睑垂下,没有人看见他的眼神,只是他的拳头已经攥得青白。这片刻耽搁,有三只极乐鸟追了上来,小宝发疯一样发出岩土攻击,将鸟儿的去势阻住,两人一头扎进了林中。 极乐鸟体型庞大,密林并不是它们的长项,不甘地徘徊了几圈,就呼哨着飞了回去。“你在这等着!”林允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完这句话人就往回转,不想小宝扯住了他,他双目微红,唇角都咬出血来,“我也要去。”“别辜负她的心意!”林允头也没抬,很快消失,小宝脸色惨白,他的手在空中颤抖,胸口起伏,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激荡在心中,林允听见一声清稚却痛苦的长吼回响在林中,他没暇顾及,一心向着在一片雪白中苦苦坚持的人。 猛虎难敌群狼,何况法意的灵力亦是有限的,刚刚已经大战了一番,现在正越来越力不从心,肩膀让一只豁出被烧焦的极乐鸟撕开一个口子,她便感觉到一种让她战栗的快乐正悄然袭来,看来中招了,但必须尽量保持清醒,等林允和小宝进了林子才能进太清鼎。 脑子仿佛在一瞬间一瞬间的停顿,她瞧着他俩的背影,好样的小宝,打得漂亮!她打算得好好的,等他们安全了她就进鼎,小命要紧,哪管什么暴露不暴露。 唾液的威力越来越大,她一时不查,后背上又开了个口子,鲜血的味道刺激了鸟群,它们的进攻变得更加疯狂。 林允只看见她的后背上像绽开了一朵朵血花,在鸟群中那样孤独无助,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她身前。 法意被鸟翅扇中了额头,一个趔趄,眼看栽倒在地,此刻她已经看不清他们到底进没进林子了,不过,她真的到极限了,就在她马上准备取出太清鼎的时候,一柄飞剑闪着潋滟的寒光扑来,一剑就将两只极乐鸟对穿。 无砚老远就看见了那个清荷一般的人儿,鸟群中的她像暴风骤雨中的荷花,他不知怎地就觉得心有些疼,脑海之中仿佛有血嗡嗡作响。灵真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瞧见师兄整个人像一把利剑一样扑了过去,他叹了口气,也祭出丝帕,给他殿后。 法意隐约感觉到有人把她抱在怀中,勉强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清来人,心里还咕哝着,怎么是他。林允看见了那个比自己宽阔也比自己厚重的怀抱将法意抱紧,拳头松开又攥紧,攥紧又松开,他说不清哪来的郁气,让他比刚才更想发泄,便向极乐鸟下死手。 三人且战且退,很快转移到密林中。无砚一进林子,就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来,打开瓶塞从里面倒了一颗红色的丹丸,轻轻喂在法意口中,手指不经意地碰见了她饱满的唇瓣,便感觉那碰过的手指微微发热,他从没有过这种经验,此刻察觉了,竟然觉得连抱她的手都仿佛是酸软无力的,他怕把她掉下去,便使了几分力气,看在林允眼中,分明抱得更紧了,他不知哪来的脾气,“放下我妹妹!”语气冲得让灵真都惊讶地看着他! ps:茶茶真高兴,今天竟然收到了打赏,真是意外的意外呢,谢谢呵呵承让了亲亲,茶茶非常非常高兴呢,还有一件让茶茶非常开心的事,今天收到了四位亲亲的推荐票,茶茶特别喜欢,非常感谢大家对茶茶的支持和鼓励,茶茶会努力的! 第六十四章 赶路 无砚语气淡淡,“为什么要放下?” “我妹妹我能照顾”,林允语气依然很冲。 “哦?就凭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妖兽群中,就凭你差点任她被极乐鸟要去条命,就凭你身无长物连止血的丹药都没有?”无砚直视着他,语气仍然淡淡,但却字字诛心。 林允只觉得每个字都敲在他心上,让他觉得又愧又愤,偏偏无话可说,无砚说的都是事实,他辩无可辩。 无砚皱眉缓缓道,“我对令妹并无恶意,你大可放心,她现在的情况不宜挪动。” 灵真拍拍林允的肩膀,“你小子激动个什么劲,我师兄是为你妹子好,又不能把她给吃了!” 林允眼中闪过一抹怒光,他说得没错,包子现在确实不宜挪动,他强压下心头的不舒服,也不理灵真,就盘膝打坐调息起来。 “这小子真不知道好赖!”灵真倒也没恼。 小宝倚在旁边的树根下,他一直瞧着法意的脸色好看了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过程半个字也没有说。 刚才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消耗,灵真也找了个地方调息。 一个男子若真正喜欢上一个姑娘,便自然会不自觉地关注她的一切,连她每时的一颦一笑都会觉得有过人之处,无砚此时便是如此。 怀中的人儿双目紧闭,睫毛并不长,鼻子也不高挺,细看起来五官的搭配也不算特别美,但他就是觉得可爱非常,看哪里都像是会说话一般,看哪里都觉得心中熨帖的不得了。 微风吹起这女孩子的细发,轻轻地打在她脸上,他不知怎地他就想到鸾蝶鸟的绒毛,那是一个仲秋的夜晚,他曾经在如水的夜色中被那只鸾蝶鸟掉下来的一根绒毛吹过侧脸,痒痒的,柔柔软软,他便忍不住要伸手去拂那几根细发,然而终于忍住,他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太过轻佻。 细发吹在她的脸上,仿佛吹在他的心里,一荡一荡,让他几乎不能自持。 且不说无砚如何煎熬,只说法意服了丹药,脸色就渐渐地好看起来。极乐鸟唾液的毒性也不是无限的,什么时候代谢光了自然就消失了,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浑身都疼,使不上力气一般。 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闭着的眼睛,那人的睫毛还在轻颤,原来,无砚注意到法意要醒过来,也不晓得是怎样想的竟有些不愿她看见自己的眼神,或许是怕她害怕,怕她不好意思,所以便想在她前头,怀中的人儿动了一动,他也睁开眼睛。 法意一眼就发现自己是躺在人家的怀里,她果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们只有一面之缘,实在算不得熟人,这成什么样子。 她骨碌一个翻身就落在地上,虽然灵丹药效极佳,只这么一会伤口就已经结痂,但她还是觉得有些脚软。 看她这么急着离开自己,无砚心中微有些失望,法意自觉笑得很真诚,学着他之前叫他们小道友,大方地说,“无砚道友,多谢你救了我。” 无砚还没说话,灵真插话,“叫什么道友,叫大哥才好。” 无砚难得没有斥责灵真胡说,只道,“再次相遇便是有缘,这件事不足挂齿,姑娘不必谢我。” 比起法意的客气,他唤她做姑娘已是不自觉亲近了几分。法意并没察觉,忙扫视四周,见小宝和林允都安好,便放下心来,这才和他们搭话道,“当日仲家附近黄雾发生变故,我们兄妹三人不得已才离开,并非有心爽约,不成想又遇见二位,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无砚只觉人生何处不相逢细品起来是如此贴合他的心境,当真是满口余香,直赞法意好才情,法意没想到他们竟然没听过这句话,忙推说是凡人中流传的,事实如何她本也没处考量,便岔开话题,“难道我们走得巧了,这里正是二位回去的路线吗?” 灵真立刻道,“巧什么巧,我师兄为了找你们,把这方圆几百里都要翻遍了!” 他这话虽有些夸张,但也八九不离十,无砚第二次没有斥责他师弟,而是说,“灵云山此刻前有妖兽,后有黄雾,实在不安全,没有在下带领,你们三兄妹决难走出灵云山,我既然答应了你…兄长,断没有食言的道理。” 法意这人的绝佳好处就是从来不肯自作多情,所以虽然觉得无砚话不大对劲,但立刻就觉得自个想多了,她本想赞一句道友高义或是其人可敬之类的场面话,但忽然想起前个自己的体悟,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句朴实无华的“谢谢!” 但在无砚看来,没有什么比这一句真诚的致谢更让他觉得心中舒服的了,看着她明丽的笑颜,只觉得天空飘来五个字,“啥都不是事!” 既然法意已经醒了,无砚和林允商量,再休息一会就出发,法意瞧了空,在小宝身边坐下来,这个死孩子,看见她没死也不来问一声。 没想到她都坐他旁边了,人家还是一言不发。 有情况! “小宝”,法意叫了几声,小宝只低着头,她没法子,随手抓了两根草自己叨咕,“你不是法意的弟弟法宝吗,法宝法宝,你怎么了呀。”她又拿着另一根草棍自编自演,“因为姐姐快死了,我害怕。”“是嘛,法宝真是个乖孩子。”她在这一个人演得欢畅,同时也没忘观察小宝的脸色,小宝果然有了反应,只不过是脸更黑了。 他突然抓住法意的手,抓得死死的,明亮的大眼睛有些微湿,“师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好不好?” 法意没想到小宝会说这样的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不想每次都害你豁出命来救我,如果他没来,你就死了,就死了!”小宝的手都在颤抖,“你不能不问我的感受就决定我的路,比起一个人独活,我更愿意和你一起死!” 坚定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法意心中掀起巨大的波澜,一直以来,她都把小宝当成亲弟弟来照顾,有什么危险都第一时间挡在他前面,在她眼里,小宝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总是需要大人来挡风遮雨的,虽然她外表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个十岁的娃,但骨子里可不是呢。 小宝的痛苦毫不掩饰,这样鲜活而真实地呈现在自己面前,的确,她从来没问过小宝的感受,她觉得他应当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庇佑才对,不过似乎是她错了,现在看来,她家小宝真的在长大。 法意揽过小宝的头,“我不会死的,相信我。”有外人在,她不敢说出炉子的秘密,“我若是没有把握不会那样做的,真的。” 小宝压抑的情绪似乎终于得到了纾解,“真的吗?”她听见他喉咙中有哽咽的哭声,扳起他的头已经满是泪水,法意轻轻叹了口气,给小宝擦着眼泪,“我答应你,下次一定问你的意见再决定。” 小宝哽咽着点点头,“不能失去你,像阿娘一样。”他这句话模模糊糊的并不清楚,法意还是听见了,她又叹了口气,把他轻轻地揽在怀中。 无砚的双耳微动,自然把他们两个的话一字不拉地听在耳朵里,并且丝毫没觉得听人家墙角有什么不对,自然也没错过小宝那句“师姐”,此刻,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大脑已经自动转开了。他们三个,估计不是亲兄妹,可能是师兄妹呢,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他看了看还在调息的林允。 这次出发,法意明显感觉到精力不济,可能是受过伤的原因,老觉得提不起气来,赶上那么一会路就觉得特别累,她不想耽误大家进度,所以也没吭声。不过好在每次她累得快不行的时候,无砚刚好决定休息一会,法意暗呼好运。 无砚和灵真挑得路的确很古怪,拐着弯的绕来绕去,有时候看没有妖兽,他们还会御剑飞上一会。无砚一早就把御剑的法诀告诉了她,法意照样子试了试,一次就成功了,灵真直夸她悟性好。 她刚刚学会御剑飞行,感觉不是一般的好,因此巴不得无砚多找机会飞几次。这充分说明了交通工具的重要性,这就跟自行车和小汽车的区别一样,那可不仅仅是速度问题,关键的是,开着带感啊! 无砚不放心她御剑带人,所以每次飞都是他和灵真各带一个,他带小宝,灵真带林允,不同于小宝一天天复又开朗起来,林允倒是一天比一天沉默了。这一路上还属灵真的话最多,从她嘴里法意知道烟云大陆不少事,比如玉虚宫凌虚子和玉灵子的故事,她已经耳熟能详了。小宝对凌虚子佩服得不得了,虽然灵真总是大骂他们师兄弟二人实在无耻,但小宝却不答言,只央他多讲一些,他本就是好说之人,所以一拍即合,每天叨叨不休。 无砚隐晦地问林允他们三人有没有门派师承,林允想了想还是答没有,听无砚的话里似乎有把他们荐入天云门的意思。 第六十五章 闯阵 无数的妖兽在法术的箭雨中左右奔突,鲜红的血液濡染了脚下的土地,不甘死去的哀鸣与愤怒的吼叫声声不息,每一道流光射下,就有一片斑驳的花纹亮起,然后就是一番新的狂风暴雨。 阵法的能量耗尽,妖兽的脚步依然不停,于是,人与兽的博弈正式展开,这不是一次单向的杀戮,这是一次双向的屠杀,当法意他们从一个巨大的树洞中钻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番血雨腥风的景象。 不论是人还是兽,全都杀红了眼睛,潜藏的本能,它永远存在于人的血液里,那是一种对屠戮最原始的渴望。一蓬蓬血花溅起,腥热的气息萦绕在每一寸土地,无论是猎猎的衣袍还是各种颜色的皮毛,都无一例外不能保持它们本来的颜色。 萧萧剑鸣,低沉兽吼,听上去就像是一场哀哀的呜咽。 妖兽毕竟不如人有那样厉害的手段,何况他们中的多数都只是一阶,很快,第二次法阵准备完毕,低沉的号角吹响,所有修真弟子听令后纷纷努力摆脱妖兽的纠缠,飞回人类的营地。于是,符文隐现,法箭再起,新一轮冰冷无情的绞杀再次开始。 有人指着战场对旁边的人说,你瞧,还有人没有撤退。 那人仔细看了看却说,奇怪,他们是哪里来的,不是我们的人。有人认出来了,快看,那是天云门无砚!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他来,天云门的无砚不好好待在自己的阵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消人提醒,结丹期修士自然听见了小辈们的窃窃私语,天云门无砚,或许不是天云门筑基弟子中最有希望结丹的一个,但绝对是最有可能接任下任掌门的一个。 结丹期修士皱起眉头,有不怕死的大胆问,师伯,那人是天云门无砚,要不要暂停阵法?结丹修士不悦地看了这胆肥的弟子一眼,一言不发。 弟子碰了一鼻子灰,急忙道歉退到旮旯去了,专找不打眼的地方待着,就盼着师伯千万别记住自己,又盼着还有别的弟子和师伯说几句话,可惜,除了他也再没有傻的了,弟子们纷纷闭口不谈此时,只是关注的焦点一直没离开战场的中央。 阵法的攻击是全方位多角度的,无砚带着他们在阵法中勉力寻找落脚之处,躲得相当困难。灵真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紫谷山的道友,我们是天云门的,请暂停阵法!”他狼狈至极,偏偏不肯放弃,一遍一遍地喊,“我们是天云门的,请暂停阵法,大家都是自己人呀!”可惜的是,根本没人理他。 无砚的一把长剑舞得生风,一个人在前边开路,法意和林允自觉左右策应,一行人在法阵中艰难地往前挪。 妖兽咆哮不已,鲜血刺激着它们的神经,同类死亡的景象让它们愤怒不已,于是越来越多的妖兽把仇恨的中心转移到这几个渺小的人类身上。 法意催动莲花,那样美丽的颜色在这个血雨腥风的时刻是如此的不合群,以至于它带来了一种近乎凄美的感觉,莲花一起一落,如同人世草长莺飞,一枯一荣。 林允的宽剑虽然顶下品,但他一直紧握在手中,虽然姿势并不像无砚那般一招一式尽是气势,但却丝毫犹豫不曾有,剑起剑落,必见鲜血。 小宝不甘处于中间,他硬是和林允凑在一处,见缝插针地来上一击绝杀,他的土障术在防御上极有优势,虽然灵真的丝帕更不是吃素的。 灵真已经叫到嗓子都哑了,没有人拦着他,也没有人鼓励他继续喊下去,无砚的身上已经鲜血淋漓,他总是硬抗法箭的那一个,每一次对撞都对他的经脉带来巨大冲击,他却一言不发。 此时法意的心中正有一蓬怒火熊熊燃烧,那些作壁上观的人,那些视他们的命为草芥的人,为何任灵真的嗓子都喊哑了依然一言不发?她特别想冲过去把他们全部打倒,打到他们满地找牙然后再揪起他们的衣领,问他们还敢不敢如此? 这份怒火使她显出一份惊心动魄的气势,浑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气。她把所有能用的都用在手上,无论是灵火,如意鞭还是红莲,无砚感觉到身后的人儿身上散发的战意竟越来越强,不由也感到心惊,这份巨大的情绪能量,真不像是个这么小的女孩子身上发出来的。 或许是看他们渐渐逼得越来越近,终于,一个听上去古井无波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天云门的小道友,我们门派弟子好不容易将妖兽聚集在一起才好发动大阵,若是暂停便要功亏一篑,因此少不得委屈你们了。” 灵真的喉咙已经哑得快不能说话了,小宝只听见了模糊不清的两个字“屁话”,法意听罢这话气血翻涌,这是谁家的道理,这也是人说的话吗?这个糟老头子,她记住了,此仇要是不报,她便不叫法意! 这位结丹真人似乎预料到没人会回答他,因此也不恼,仍然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无砚已经摇摇欲坠,此时还有四分之一的路程,法意瞅准一个机会,将他替换下来,面对天空骤降的法箭,她采用的仍是接天雷时的法子,硬抗。 这一道不知是什么灵力的法箭进入她的身体,仿佛有什么东西迷了眼睛一样,让她浑身难受,但此时顾不得那么多,强压下翻涌的血脉,以红莲开路,继续向前,看来天雷与灵力还是有相当大的差别,她便也学着无砚的样子,用灵力去打散法箭,虽然经脉也会受到反噬,但到底强了许多。 台上的人纷纷注意到这个突然冒出在前边的小姑娘,她是如此的灵活迅速,出手狠辣,毫不留情,面对法箭时竟然无丝毫怯色,更重要的是,她的目光那么冷,他们有一种错觉,她根本没把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 结丹真人似乎还在她的眼中辨别出了一抹轻蔑,这让他的目光不禁一动,哼,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他对旁边的弟子说,再加五行符各一张。 什么?师伯说再加五张符?他们没听错吧?有聪明人已经心里明镜似的,师伯这是要给这几个小辈颜色看啊,他们哪敢说不,赶紧地五行符加上,法意只觉大阵的威力骤然增加,无砚也感觉到了,刚才他是看法意接得轻松,也极需要恢复,便怀着复杂的心情把位置让给了她,如今却是说什么也不能够了。 法意却不肯相让,她拼命运转丹田,调转一切灵力,气势再次暴涨,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再次毫不服软地和法箭正面相抗。 除了那位结丹真人,筑基弟子中的大多数都已被法意折服,他们不禁想,如果是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份勇气去做这个出头者,又有没有勇气在大阵灵力增加后还能气势倍增? 人皆有贪生怕死的本性,故而危险面前依然保持风姿,甚至胆气倍增者太少。 巾帼不让须眉,便有男儿要为此折腰,于是小声的议论不绝于耳,甚至有几个弟子竟然求到师伯面前,为他们请命,请师伯稍减阵法放他们出来,其他弟子正愁没人开个好头,这样一来便呼啦啦跪了一片,都是开口求情的! 这位真人想来也是第一次遇见弟子如此忤逆的情况,他气得大发雷霆,无奈弟子们抱着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反而越跪越多,他别的不看,只看那穿一身银铠模样的弟子道,“素涧,你也为他们求情?” “是,师父。” 好,好,哈哈,道人气得发笑,刚要叫人停阵,一个淡淡的声音已经响起,“不必了!”众弟子回头一看,眼前英气勃发,血染衣衫的女娃不是法意是哪个。 ps:亲亲们抱歉,茶茶更得晚了,今天发生了点突然事件,不好意思 第六十六章 驻地 她和灵真一左一右扶着浑身是血的无砚,那神情要多冷有多冷。 正在云意真人恼怒之际,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云意,你莫非是仗着紫谷山山高地险就不把我天云门放在眼里了吗?” 这声音听上去如在耳边,但却一个人影不见,灵真却精神大震,他们的靠山弘茗师伯到了! 须臾之间,一个双手背在身后,着青色白领道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子御着一柄泛着幽青之色的飞剑落了下来。 “云意,多年不见,你的心胸依然没有提升半分啊。”弘茗真人说这话的时候面上还微微带着笑意,仿佛说的是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这么不客气地被人揭了短,云意真人气得面皮发涨,“你们天云门就是这样到别人地盘上做客的?” “这你就错了,我今天可不是为了做客而来,我们天云门的弟子险些送命在你的五行符阵里,这事可不能说算就算了,云意,你尽管放宽心等着好了。”言外之意,这样对你都算客气了! 云意气得冷笑,“哼,这件事到哪里我也说得出道理来,谁让你们弟子跑到别人地盘上刺探情况,没准你们天云门早就对我紫谷山居心叵测。”他倒也知道倒打一耙。 弘茗一边给无砚几人服下救治的丹药,一边回头不咸不淡地说,“骑驴看唱本吧,不过云意,你卡在结丹初期已经一百多年了吧,几派道友论起你来都扼腕叹息,大家一致公认,你这心胸要是打开点,没准早就中期了,你说呢?”说完,他哈哈大笑,载着他们几个消失在空中,那笑声仿佛还绕梁三日一般不绝于耳。 这一下可把云意真人着实气得不轻,他本就心胸狭隘,气量狭小,最见不得人戳他的短处,可惜的是他这点毛病在烟云各派中早就广为人知,说来也是他没那个命,自从飞快地冲击结丹成功之后,一百多年来竟然毫无突破中期的迹象,不免就有人把这事联想到他的心境上,第一次听见弟子私下议论,他好悬没气晕过去,好不容易镇静下来,就直接把那弟子施了三十刑鞭,罚到杂役司做苦役,好歹没废了那弟子一身修为。.tw[] 这事传开之后,更坐实了他气量狭小的说法,因此他越发疑神疑鬼,如今竟然有人当面戳破此事,他怎能不气个倒仰,底下弟子只见师叔的面皮都气紫了,一股股真气在脸上不受控制地流窜,看起来吓人无比,忙都慌忙作鸟兽散,谁也不想在此时触了他的眉头。 果然,不大一会,云意真人的咆哮声就无比愤怒地响起,跑得快的纷纷庆幸自己又机灵腿又长,同时还好奇倒霉的到底是哪个笨蛋。 云意真人在这气得要死暂且不提,只说弘茗真人带着几个人一块上了飞剑,无砚吃了疗伤药就好了许多,不带弘茗来问,就自己把法意他们的来处说了一遍,他的说法完全和法意他们瞎掰的一样,只说他们来自云州,去仲家投亲戚,结果迷失在了灵云山,等到到了仲家才发现人去楼空云云。 当然,这番话在无砚嘴里说出来,自然比在法意嘴里说出来滴水不漏,可信性立刻高出不是一点半点。弘茗真人倒是仔细瞧了瞧法意,他当然看出这个小姑娘是三兄妹中的唯一一个筑基修士,便问了她灵根如何,今年多大,法意一一答了。 这位弘茗真人刚才气云意那糟老头子的一番话实在让她解气,她不禁对这位真人好感顿生,和人家比起来,她简直太需要学习了,人家是不咸不淡地气得别人要死要活,她却只能自己气得要死要活,别人却压根没咋地,看来她还有很多要提升的地方呢。 也不知无砚那番话弘茗真人信了多少,总之,他并未对无砚私自搭救法意他们表示不满,一律把他们带来了天云门的驻地。无砚选的这条路原本的确是没有什么妖兽的,只不过妖兽与人战了一段时日,也变精了不少,就有三阶妖兽想了法子去找那些人少的地方,刚好被法意他们不幸撞上。天云门把守的这一块是一片广袤的松毛树林外围,松毛树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它的花对一般的妖兽而言有极强的致敏性,像是一些大型的哺乳类妖兽都是不愿意从这里经过的,不过,这也就使得蜈蚣,妖蜂那类的虫子扎堆从这里走。 因为涉及到的防御范围太宽,天云门也没奈何,不得不在松毛树林中布置了一溜陷阱,基本不指望抓住多少妖兽,重点在于,当妖兽闯入陷阱中时,他们就会得到提示,可以及时派出人手。 说起来,灵云山那么大,里面的妖兽自然也是难以计数,如果真的防不住,烟云中部的门派始终要受到损失,倒不如趁现在集中其他门派的力量将妖兽多消灭一些。但地处烟云东南的门派也不是傻的,妖兽肆虐开了还有中部的门派挡着呢,所以他们自然不肯出太多力,只不过面上的功夫一定要做,因为凡人都眼睁睁地瞧着呢,他们每年的弟子中,凡人也是很大的一块来源,要是自己的防线真的放了大多数妖兽过境,难免要引起凡人的义愤,所以他们倒也不是全不出力,只是都瞧着其他门派的动作呢。 各派收拾妖兽的手段也层出不穷,比如玉清宫最擅长丹药炼制,他们便集中门派资源,炼了一批对妖兽十分有杀伤力的药粉,一旦发现妖兽大军便毫不犹豫地洒出。 别看炼制人所需要的丹药很困难,但是炼制**并没那么费事,有些药粉的作用是让妖兽浑身乏力的,有些药粉是让妖兽失去理智互相厮杀的,还有些药粉还能制造醉酒的效果,那些妖兽栽栽歪歪的样子别提多好笑了,玉清宫的人只需要瞧准时机去补刀就行了,所以他们反倒是各门派中比较省力的一个。当然,鉴于他们玉清宫离牧州最近,他们安排防守的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地方――清平谷,这个谷地势相对平缓,适合大量妖兽同时通过,所以不少体型庞大的妖兽都是结队走得这里,所以他们的防守任务是相对最重的。 其他的门派有用符阵的,比如紫谷山,就是以善炼符篆而著名,他们的五行符阵,五行相生不息,发动一次大阵能支持半个时辰左右,因此他们只要把妖兽集中到一块就可以借大阵的手来绞杀妖兽了。再比如南斗星宫,他们门派是依据弟子灵力的不同属性来划分归属的,所以很显然就有了五个不同的部,分别是金部、木部、水部、火部、土部。他们也是根据五行生克的原理布置战斗的,每个部相互借势,所以战斗起来也算伤亡较小。还有彩月门,他们的特点是暗器攻击,这些撒网一样的暗器,很容易造成大面积的杀伤,所以收拾起战场来也比较容易,重要的是这些暗器还能重复利用,只要打扫了战场,就等于还有源源不断的暗器供应,不过,这也是他们门派善于炼器的缘故。 到了天云门驻地,除了弘茗真人外,还有另外一位女真人夔月,她却是个不声不响的性子,虽然也是结丹中期的修为,但既无结丹真人的架子,又不像其他真人一样热情,所以众弟子虽听她调遣,但熟悉这位女师叔的弟子倒真不多。看见弘茗领了外人回来,夔月真人只是扫了一眼也没说些什么。 法意服了弘茗真人给的药,血气上是好了不少,只是她不知怎地还是觉得累得不行,得了安排的帐篷后,就赶紧休息,今天这一战灵力耗泄太过,当时不觉得,现下却觉得经脉隐隐作痛,整个人仍然浑身没劲。 小宝和林允被安排到了另一个帐子里,他们也累得不轻,此刻纷纷打坐调息。法意想着或许理顺下经脉中的灵气就好了,当她再次进入无我之境后,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眼前的冰凌似乎一半都融化了,但这融化的一半立刻重新凝冰,她不得不几次寻找落脚之地,再调动全身的灵力,似乎比之前更加迟滞了?这究竟是何故? 忧心忡忡地睁开眼睛,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有心问问人,又不知谁可以相信,她还是不愿别人接触自己的身体。正在纠结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法意姑娘,在下无砚前来拜访,姑娘此时方便一见吗?” 法意手指一动,门帘掀开,嘴里说着,“请进来吧。”无砚钻了进来,法意只这么一次小小地施展灵力就觉得经脉中迟滞无比,这种感觉倒和她以前炼气四五层的时候差不多。 无砚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离法意不远也不近,这个距离刚好让人觉得恰如其分,他微笑着说,“好些了吗?”法意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情况,想想除了他还真的并无其他人可以问,她便摇了摇头。 第六十七章 搞他 无砚见法意摇头,不禁疑惑,“师伯给的丹药是我派最好的疗伤灵丹,我已经好了十之七八,莫非你伤到了丹田?” 法意摇摇头,“单单审视丹田,并没有什么异象,但不知为何,我一运转灵力就觉得迟滞得厉害,经脉还有些隐隐作痛。”她不想说出所见的那个冰晶世界的事情,只问无砚,“无砚道友可知是否有其他人出现过类似的问题?” 无砚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之前有弟子经脉受到重伤,的确会出现隐痛和迟滞的问题,难道是五行符阵对你的经脉造成了重伤?”不过他似又并不确定,“我的修为是筑基九层,在五行符阵中经脉颇受震荡,服了丹药调息后却已经恢复到平时的九成,可能你受修为所限伤更严重些”,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不见动作就向法意飞去,“这颗丹药你拿着”,他算算时间,“再过三个时辰把它服下。” 法意触手即知,这个玉瓶中只有一颗丹药,和她之前服的一样,“一颗药效恐怕不足,再加上这颗,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无砚这话听起来十分温暖,法意虽然与他不相熟,此刻也不禁觉得此人当真是温和淳厚,但正是因为不熟,所以也不好轻易接受别人的馈赠,她轻轻一动,玉瓶又向无砚飞了回去,“你的伤还有一成未愈,你自用罢,我多调息一下就好了。” 一般来说,如果对方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修真之人多半不会继续相让,他们没有凡人客气来客气去的习惯。但无砚不同,他是真心希望法意能尽快恢复,所以这玉瓶只到了一半就又飞回了法意手中,“我自然还有,你只管吃了,养伤要紧。”他的声音十分温煦,说罢便告辞出去了。法意虽然感念他人品不错,不过心理还是多少觉得这人有点墨迹,她不禁鄙视自己,别人好心好意送你丹药你反倒这样想,真是不识好歹,于是赶忙收起这点心思,继续调息起来。 不大一会,帘子又是一动,一个人晃了进来。 “小女侠,你今个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怎么样,伤好了吗”,这人进来了不待让座就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法意睁开眼睛,眼前这个自来熟的家伙不是灵真是哪个。 “呦,你的嗓子好了?”法意打趣他,果然他一脸便秘样,“嗨,别提了,那些紫谷山的牛鼻子真是让人火大,顶数云意老家伙,猪鼻子插大葱,让人不爽”,法意扑哧一笑,这到底是猪还是牛啊,不过不管是啥她都十分赞同,“教训教训他怎么样?”灵真眼珠一转,神秘兮兮地说,“你也是这么想的?”法意斗志昂扬,“收拾他!”灵真一拍巴掌,“走!” 法意忙拽住他,“往哪走!你有法子瞒得过普通弟子近他的身吗?”灵真摇摇头,“就算你近了他的身,你有法子在他不不知不觉中让他中招吗?”灵真点点头又摇摇头,“就算你能让他中招你有法子全身而退吗?”法意说一条他就沮丧一点儿,“就算你有法子全身而退,你能让他不查到你头上,不查到你们天云门头上吗?”灵真听了这个问题更沮丧了。 “难道还真奈何这牛鼻子不得?要不我们找普通弟子下手吧,他们容易点。”灵真退而求其次,法意摇摇头,“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何况还帮我们求情来着”,“那你说怎么办?!”法意悄悄传音给他,他两个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讲了几句,灵真乐得直拍大腿,一叠声地说法意的主意好。 他也不拖拉,立刻满面喜色地出去了,法意继续调息,不过越调息却是越累,经脉感觉像有水泥糊住了似的,她不得不停下来,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吞吃了那颗灵丹,入口即化,灵气涌入四肢百骸,经脉的隐痛似乎缓解了不少,法意心喜,本想借着这股药力打通经脉,但不想药力逐渐散尽了时,经脉还是故我。(..tw好看的小说) 她已经满额是汗,实在没法子继续了,只好躺下来休息,看来一定是和那些冰晶有关,只是她吃不准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既然不能修炼,闲着也是闲着,法意就在心理打着草稿,删删增增,足有五六次,终于满意。没过多久,身上汗消了,灵真也趁着夜色喜滋滋地拎着个兽皮口袋进来了,法意一瞧,正是她要的兽皮,足有五六百张。 “哪弄来的?没被人发现吧?”法意一边拆一边问,灵真摆摆手,“放心吧,一阶妖兽的皮本来就没什么价值,何况还是残破的,我特意找玉清宫的外门弟子买的,本来他们攒着卖给凡人也就换些个金银,这下子卖我可赚了”,他得意地伸出一根食指,“一块灵石?”灵真点点头,“他们都乐疯了,问我还要不要,说师兄弟手里还有不少货,我说够了,他们还特别失望。” 法意听了半天都没听到想听的,“说重点,被人认出来了没?”灵真很得意,“那怎么可能,我加持了混元咒,除非结丹期的真人,否则他们根本看不出我的面貌和修为”,法意听了十分放心,“还有这样的法术吗?要是这事成了你教教我呗?”她本来也是开玩笑,不想灵真听了便说,“没问题,这个法术也没什么用,不过你可不能教给别人,这可是我家传的。” 法意没想到他这么大方,一般修士都是比较介意这些问题的,尤其是自己独有的,更不愿让其他人学了去,法意微微一笑,也爽快地说,“保证没问题。”不过她心里是没当真的,灵真不教她是应该的,挑不出半分毛病,教她了反而是她踏了灵真的情,总得想法子还上不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这些兽皮,她和灵真一起,把这些残破的兽皮挑好的部分裁成一块一块摞起来,剩下的就丢弃在一旁,这里边什么妖兽的皮毛都有,有的能裁出十块来,有的只得三两块。灵真比照着她的大小有模有样地咔嚓咔嚓下手,比起法意来,他对给云意真人使坏这件事兴奋不已。 法意裁了几张就不裁了,开始在裁好的兽皮上写字,她用的是灵力,控制好力道之后就可以如意地随意书写了,只见她居右竖写的一行标题是“二立真人传”,没错,法意就是要给云意真人“树碑立传”,之前他俩传音的时候灵真讲了不少云意真人的轶事传闻,法意可不管有的没的,对事件的真实性,她一概不负责,只管挑那些模棱两可的,容易引人遐思的串联想象,细细地写起来。 重点是二立真人心胸狭隘这一重要特征她极尽笔墨,刻画得入木三分,还有一些此人的**韵事,败德恶事,以及凭空杜撰的幼年时期被狗撵,炼气期大头朝下掉进妖兽屎中,筑基期差点被人切掉命根子等等惊险刺激的故事,全都一勺烩了,最重要的是此人最后知道突破无望,愤然挥刀自宫,改炼一种叫做《葵花宝典》的无上真经,结果不幸失败,于是二立真人脾气越发古怪,整日找由头虐待弟子云云。《葵花宝典》的故事自然是法意借鉴东方不败的看家大法加的调料,要的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灵真瞧了笑得肚子直疼,法意也不管她,继续一张一张抄下去。灵真好不容易笑够了,可是裁着裁着又忍不住“噗”地一声,紧跟着就是一阵哈哈大笑,一想到云意真人古井无波的脸上会是何等模样,法意也觉得痛快至极。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三四千张“二立真人传”新鲜出炉,灵真依旧用来时的兽皮口袋装了,他本想板起脸来走出去,没想到刚走两步就噗哈哈地笑开,法意也笑了,无砚来到帐外的时候正以为二人相谈甚欢。 法意知道无砚在外头,“无砚道友,快请进来吧”,无砚听她语带愉悦,显然心情十分好,心头不禁微微有些失落,她在自己面前,多半是客气有礼的,何曾这样随性无拘?掀起帘子,正赶上灵真拎着兽皮口袋出去,一般修炼之人用来装东西的兽皮口袋都是经过法术祭炼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隔绝他人的神识探查,因此无砚一时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灵真心情爽朗地打招呼,“师兄,你进来吧,我走了”,说罢还哈哈一笑,无砚皱眉,这有什么好笑的,灵真魔怔了不成。 他一眼瞧见法意坐在桌前,眉眼弯弯的,便心生柔情,语气也不觉放缓,“丹药吃了吗,有没有好些?”法意没想到他第一句就是问这个,果然为人性厚。 给他让了座,法意也有些发愁,只摇摇头说,“似乎还不如先前。” 无砚听了十分惊讶,他给法意的大还丹对经脉伤效果非常好,他也只得了弘茗师伯私下给的那一颗,他自己没吃给了法意,只用小还丹调理身体,眼下都已经全好了,怎么法意吃了两颗大还丹倒不如从前了? “不然你把手伸来我瞧瞧吧?”他试探着问。 ps:这本书明天要上架了,希望亲亲们多多支持~ 第68章 疑难 ps: 亲们,茶茶求首订~么~ 法意也没扭捏,她既然和无砚说了,自然是有这个心理准备。不过说实话,她心里也在打鼓,既担心无砚看出她的秘密,又期盼自己的毛病根本就是修真人常见的问题。 无砚只瞧着一截白生生的胳膊连着一个小巧的手掌递到面前,登时有些心跳,他镇定了下心神,从法意的手心输了灵力进去,“痛就告诉我。”法意点点头。 他控制着自己的灵力缓缓沿着法意的经脉往前走,的确如法意所说,有一种迟滞的感觉,如同在油上行船一般,有的地方似乎过于迟滞,他不得不稍微增加点力度才过得去,每逢此时,法意就是一皱眉。他越是检查越是觉得严重,又顾着怕法意疼,便竭力控制力道,因此,好不容易一圈下来,已经满头大汗。 “怎么样?”法意问得有点心虚。 “你的经脉果然迟滞得厉害,似乎不像是五行符阵所能造成的,之前有没有受过其他的伤?” 说起来她也是近两日才察觉不对,之前就算被雷劈了都神清气爽,于是摇摇头,“我只是从前些日子开始觉得疲倦,最近才感觉经脉似乎不对,我这样的情况常见吗?” 无砚也摇摇头,“不好说,单从经脉迟滞来看的确有弟子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但具体情况还需要神识去检查”,说到这,他打住了。法意点点头问,“这事你做得来吗?” 无砚说,“可以是可以,但这事危险得很。一旦我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你就完了。”法意听了不禁笑了,“那我能相信你吗?”无砚的脸有些微红,“当然可以。” 法意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臂。“那就来吧”。她虽然知道人心险恶,但也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经过一番衡量选择了相信他,她自然就放心他做的事,何况无砚看上去就是个老实人。 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信任自己,无砚自问他们并不熟,也知她不是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所以她这样一个聪明人能这样毫无芥蒂、不带犹豫的信任他反而分外珍贵,他压下心中的那点异样。集中精神。分出一缕神识进入她的经脉。 神识能让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经脉的情况。而且不像灵力运转时会造成痛苦,只不过他必须极准确地控制自己的神识,以免伤到她的识海。这样转下来,唯有在丹田处略略看出点不同来。她的丹田是一汪幽青的液体,当然,对筑基修士来说,液态没有问题,液体的颜色还能看出修士的五行属性,他不是没见过水系修士的丹田,只是虽和法意这个很像,其实并不相同,不过联想到法意灵火的颜色,他又有些释然。 这样转了一圈,等于毫无所获,待他退出来,法意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舒了口气,只是心中想着,他果然没负自己的信任。 “怎么样?” 无砚很是惭愧地摇摇头,“你的经脉既无创伤造成的破损,又无先天不足,说来惭愧,我实在不知是何道理。”法意倒觉得意料之中,因此也并不十分失望,他又说,“以往出现这些问题的弟子要么是经脉有断续、伤破,要么是关键的穴位淤塞,要么是整个经脉脉质变脆,从无人像你的经脉一般丝毫看不出问题。” 看来自己的问题很严重、很特别了,眼下唯一的机会就是找个时间钻进太清鼎里试试了,无砚见法意出神,以为她得知这个问题伤着心了,连忙说,“不过你不要担心,我虽然看不出来,但我师伯、师父、师叔他们都是结丹真人,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再不行,还可以去求师祖,他老人家是元婴修士,总有法子的。.tw[]” 法意摇摇头,“暂时还是不要麻烦他们了。”正在说着,一只白鸽从帘子后头飞进来,直接落到无砚的手掌上,无砚起身告辞,法意点点头,他有些欲言又止,不过还是出门去了。 无砚回到自己的帐子,设了个隔音结界后便施以法诀,白鸽便口吐人言,只是听上去有些虚弱,“异宝非人是物,显火相,可多留心”,语毕,白鸽瞬间化作一张黄色的灵符,无风自燃,化为灰烬。 火相?会是什么呢? 正当此时,有炼气弟子来报,“无砚师伯,弘茗师祖传讯中帐议事。”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那弟子转身下去了,无砚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往中帐去。进了中帐,果然夔月师叔和几位师兄弟都在了,一一见礼后便坐在了夔月的下首,这个位置一向是他的。 陆陆续续有师兄弟赶来,他们都是筑基期的弟子,这次奉师门之命随弘茗、夔月二人远赴灵云山的,都是有几分本事的。 不多一会弘茗到了,众弟子见礼,他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长话短叙,这次叫你们过来的主要原因是我接到了一个消息,青灵门那边,失守了。妖兽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往焕城去了”,立刻就有弟子问,“师伯,消息可靠吗?”无砚道,“师伯叫我们过来,必有道理,师弟只管听着就是。”弘茗点点头,“虽然现下还没有传开,但相信过不了多久,其他门派也会知晓,虽说这样一来,我们的防守压力会减轻,但很容易被妖兽反过来形成合围之势。” 众弟子点点头,师伯说的极有道理,如果大量妖兽从那个口子出去的话他们很有可能面临兽群环伺的场面,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只听弘茗道,“我和夔月与彩月门的英华道友已经通过气了,我们一致认为应该退守到渤江左岸一带。” 众弟子一听这话立刻议论纷纷,终于有弟子冒出来说,“师伯,这意思是不是焕城、颖城、简城、和郭城都要被放弃了?”他这句话代表了众弟子的心声,大家都安静地等着弘茗的回答,弘茗缓缓地点了点头,“恐怕是这样的。” “啊?怎么会这样?”“这几座城凡人不在少数呢!”议论声再起,弘茗也不管他们,片刻后问道,“无砚,你怎么看?”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青灵门原本就离牧州最远,因此他们的防守率先出问题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不想这么快就放妖兽过境了,师伯,不知这几座城的转移情况怎么样?” “之前一直对凡人封锁消息,只有我们过来的时候才通知凡人官衙安排转移,如今只不过十几日,想来应该还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还没来得及渡过渤江。” 每个人都明白弘茗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这三分之一的人看来注定要被放弃了,有弟子心存不忍,说道,“师伯,弟子想带人去安排凡人转移”,听了这话又有弟子同样请命,弘茗叹了口气,“我等虽然是修士,但能力亦有限,所能助者不过杯水车薪,离开师门,你们也危险得很,我既然将你们带了出来就没有不为你们打算的道理,因此,你们任何一人都不准私自离开,此事就不必再议了。”几个还想请命的弟子听闻师伯语气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明天可能就会有其他几派传信商议此事,在此之前,你们还有件重要任务要完成,本门要在松毛林外布下破军七杀阵,此事就由灵真带队布置”,说到这里弘茗不禁扫视全场,“灵真呢?”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人影自帐外钻了进来,嘻笑着说,“师伯莫怪,在这呢。”众弟子纷纷诧异,灵真这是傻了不成,他迟到不说,眼瞅着要挨批了心情怎地还这么好。 弘茗果然不高兴,“哪里去了?”灵真已经坐定,“我巡查的时候碰见一只二阶的蜘蛛兽,大战了一番才回来晚的,他还像模像样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果然有破损痕迹。” 弘茗怎会听不出真假,不过顾念眼下还要用他,便道,“这便罢了,下不为例。”灵真忙点头称是,他自与他们传授阵法不提。 此时,林允和小宝都在法意的帐子里,他们三人正在商量去处,忽听外面有弟子嚷起来,林允出去打探一番,回来说是有妖兽进犯,这倒是不奇怪,灵云山中飞禽类的妖兽虽然不多,但往往都不受地面布置的限制,天云门奉行的政策一向是能打下来几只是几只,剩下的不管。 法意问,“无砚的提议你们考虑的怎样了?”小宝立刻说,“师姐,我想进玉清宫。”这个答案法意并不意外,小宝一早就对玉清宫十分感兴趣,林允想了下说,“我听说无极派的弟子皆可学习无极剑道,我有心往无极派,只怕别人不肯收,包子,你呢?” 正当此时,不知什么东西“嗖”地一下从帐口闪电一般奔着法意扑来,林允和小宝同时发力,眼看法意的帐子就要变成战场,只听法意惊喜的声音叫,“角震,怎么是你?” 她怀里抱着的小家伙正得意洋洋地骨碌着婴儿拳头大小的眼睛,法意忍俊不禁,“你这家伙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没错,这小家伙全身鳞片黑一块白一块的,连角尖也变成了白色,看起来就像一只模样滑稽的斑点狗一样,它“嗷”地叫了一声,显然十分不满。 第69章 有点意思 角震心里不爽啊,想当年人家是多么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好吧,就算人家只是妖兽,那也是神威赫赫、雄风凛凛贵族气质、浑然天成好么,为什么进阶之后反而成了这个连自己都嫌弃的样子,谁能解释一下么? 法意见它嗷完之后甩甩鼻子,还拿屁股对着自己,不禁乐的冲小宝指点,“你瞧这家伙,真成精了。” 她才想起来小宝也没见过角震,便给他两个解释了一番,不过这次见角震,它似乎更通人性了呢? 且不说一人一兽在这里亲昵,无砚从中帐出来,便直接往法意的帐子里来。一进帐就瞧见一对湿漉漉的大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法意挠挠角震的脖子,把它揽在怀里,无砚见状笑道,“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养了一头灵兽吗?” 法意抱着角震也笑说,“也是早先的事了,今儿才碰上。你快坐吧!” 无砚依言坐下,却是看向林允道,“小兄弟,我有意保荐你们三人入我天云门下,不知你们兄妹意下如下?” 林允立刻道,“我们兄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就打算离开了,道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些天承蒙贵派照顾,心中惭愧,他日若有机会,必当回报”。 无砚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瞧瞧林允的神色不似作伪,便哈哈笑道,“人各有志,这也自然。”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可是欲往云州?” 林允亦未料到他有此一问,只得摇摇头。 无砚瞧着法意拨弄那只长相滑稽的妖兽,便问道。“这会可好些了?”法意抬起头,眼睛里是十分欢畅的愉快,“精神的确好多了”。 无砚接道,“那便好,说起来我还真担心你的情况禁不住明日的劳顿。[..tw超多好看小说]”这话果然成功引起了法意的注意,“明天要出行吗?” 无砚点点头,叹了口气。“原也想和你们说这件事情的,九派之中,青灵门失守了”,他留心查看三个孩子的脸色,果然听了这话脸色都变了,“师伯已经和其他八派商议了,最终的决定是,我们恐怕要退到渤江左岸了。”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左手上食指的关节,角震忽然停止嬉闹。用角轻轻触了触法意的手掌,看起来像撒娇一样,法意却敏锐地感觉到一小股电弧轻轻传来,她心中一动。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无砚又说,“我作为大师兄必然负责先遣探路。到时候可能顾不上你们,这里的炼气弟子修为都在八九层左右,一旦行进起来脚程只快不慢。若遇到妖兽……”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不过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林允和小宝一个炼气四层圆满,一个炼气三层圆满,法意又是个病的,一身灵力调动不出来,真遇到危险,谁能顾着他们? 看见林允面上似有思索之色,无砚缓缓道,“若是你们入了天云门就不一样了。同是本派弟子,我自然能想法子将你们带在身边,虽然可能会有压力和风险。但可保你们无虞。” 林允和法意缓缓对视一眼,心中都在盘算无砚此话是否有道理,一般来说,驻地转移这么大的事,他应该不会拿来开玩笑,所以这两天天云门很可能就会有所动作,而且无砚说的没错,以他们几个的情况,只会被大部队越甩越远。 林允心中却还有另一层想头,他在想,无砚在天云门筑基弟子中积望甚重,就算其他炼气弟子不认识他们,他若肯打个招呼的话,也未必真的就放任他们不管吧?当然,如果遇到妖兽或许就不好说了,再大的面子在个人生命遭到威胁的时候都得爪洼国地干活。不过既然无砚没提找人观照他们这个话,是不是在隐隐地逼迫他们加入天云门? 他抬起视线,正看到无砚一瞬不瞬地瞧着法意的样子,那人面部表情是如此地柔和,他却没来由地觉得一阵烦躁。 角震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白兮兮的小尖牙,一脸无辜地瞧着她,法意揉揉它的脑袋道,“驻地转移的事至少也得明天吧?”无砚点点头。法意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兄妹三人也好再商量一下,天黑之前一定给道友个答复。”无砚微笑着点点头,“你们个个龙章凤姿,我便静候佳音了。”随即又笑说,“你不必如此客气,我虽然比你大上那么十几岁,但你可唤我无砚,不然唤兄长亦可,总叫道友,是见我为人太过刻板么?” 他言语温文,偏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又说出这番既亲切又轻松的话来,实在让法意不能拒绝,她也笑说,“你实在过谦了,若非你的君子风范,何人肯带我们走出灵云山呢?”她这番话虽然借赞他回避了这个问题,却已经暗地将称呼从“道友”换成了“你”,实际上是如他期待一般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听了她这样清清亮亮,毫无矫揉的一番话,无砚心中升起了一缕异样的感觉,他又想起那天,她偏着头,亦是这样不卑不亢,清丽卓然地问他,“大哥哥,要吃烤肉吗?”便觉得自己爱极了这种风姿,都道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可惑他的偏偏是这最不为了惑人的一种,整个人便有些失神。 好在此时帐外传来的响动救了他,无砚回过神来只觉得心跳得砰砰的,幸好法意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外面的事情吸引去了,只听帐外一人道,“何事喧哗?”无砚立刻听出是弘茗师伯的声音,一阵脚步声,只听几个声音道,“见过师祖!”忽听“哎呀”一声传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片刻,只听弘茗的喉咙似是堵了什么不舒服一样,咳了两声又说,“这东西哪来的?你们手里还有没有了?” 这几个炼气弟子一听心里发虚,深恐师祖责罚,连忙争先恐后地往外说,这个说,“戊和师兄给的,”那个说,“听说他是从外面林子里捡的”,另一个唯恐拉下,“我这还有!” 只听弘茗道,“拿过来!”那弟子诚惶诚恐地递了上去,纷纷埋着头等着师祖责罚,弘茗的嗓子似乎依然不太舒服,“这东西看起来有点意思”,丢下这句话人就倏忽几丈外了,几个弟子面面相觑,“师祖这是啥意思?”“啥叫有点意思?”“师祖没责罚咱们吗?”有自作聪明的心里的小算盘已经开打了,师祖他老人家虽然没有明说,但弟子是干啥的,当弟子最要紧的是学会会意呀,这事做好了,进内门有望呀,他自觉得了章法,回头就喜滋滋地找那戊和师兄去了。 帐子里几个人都好奇不得了,无砚一瞧法意的样子,马上出去叫住还没来得及走的两个弟子,“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这俩弟子郁闷了,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还是怎地,接连被师祖师叔给逮到,面上还不得不恭敬地见礼,“见过师伯!” “免了。刚才你们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无砚背着手,语气温和。 “不敢隐瞒师伯,刚才我们拿的是一张兽皮,不过已经被师祖缴去了。” “哦?什么兽皮?有什么独特之处吗?”无砚面露疑惑,单是普通的兽皮不可能让师祖觉得“有点意思”。 另一个弟子道,“兽皮只是普通妖狼的皮,并无甚么独特之处,只不过兽皮上倒是写了一篇故事。”他只说到此处,不妨旁边的弟子“扑哧”一声笑了,无砚皱眉,师叔伯问话的时候发笑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这个弟子这点规矩也不懂吗? 那弟子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赶忙跪下请罪,“师伯莫怪,弟子知罪,只是,只是那兽皮上的故事太有趣,弟子撑不住才笑的。” “你倒说说,是个什么故事?”无砚略有些好奇。 修真之人记性极好,那弟子这次不敢笑,强憋着从头到尾毫无感情地背了一遍,他只怕一下子没控制好再笑场,以后就别想混了。 无砚只听得题目叫个什么“二立真人传”,就觉得十分别致有趣,及至听到后面,也有些忍俊不俊,他的聪慧自然不难听出,这篇古怪乖张又俚趣诙谐的故事影射的是谁,联想起此人的种种,越来越觉得十分对景,刚才的一点不喜转瞬消失,待那弟子背完了,他好生道,“去吧,的确有点意思。” 说罢便走了,留下两个弟子面面相觑,今个真是邪了门了,“师祖和师叔都说有点意思,这到底是啥态度?” 无砚在外头的问话,帐子里的人自然都听见了,林允挑着眉毛,显然十分高兴,法意抿着嘴,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么,连弘茗真人都这么说。话说,他拿着那两块缴来的兽皮,会是去毁灭了吗?小宝虽然人小,也听了个大概,不过有的地方那弟子讲的太快,他没来得及好好理解,便问法意,“师姐,为什么要切二立真人的命根子,是要切掉他的头吗?” 第70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法意不禁失笑,叫她怎么好去荼毒这么天真的孩子,于是只好说,“你说命对一个人重不重要?”小宝瞪大眼睛点点头,当然了,这还用问,“那你说白犀没有根能不能活?”小宝摇摇头,法意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不就结了,白犀没有根都不能活,人命要是没有根还能活得了嘛,所以才要切掉命根呀!”小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呀! 林允的耳朵尖已经红透了,偏生无砚这会走了进来,帐子上的阵法对外不对内,他如今在帐中,已经法阵限制,刚好听见法意胡诌,《二立真人传》招惹出来的那点愉快立刻爆发,小宝只听低沉的笑声响起,回头一看,却是无砚握着拳头挡在嘴边边咳边笑。法意自个也忍不住抿嘴乐了,小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东西好像不大对劲呢? 不待小宝反应过来,法意赶紧问无砚,“对了,怎么不见灵真?”无砚看着这丫头忽悠完小孩就想跑,强忍着笑配合他,“这会说不定带人布置阵法呢,说起来你都好久没见灵真了是吧?”法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哥,你就算要没话找话能找点象样的么,昨晚你不是亲眼见他在这做客的么?她笑得愈发和蔼,“是呢,说起来好久不见,的确有些想念,不如,你带我去瞧瞧他如何?” 无砚简直求之不得,“当然没问题,咱们这就走吧。” 法意翻身下床,动作异常麻利,小宝只见师姐化作一道影子,眨眼之间就站在帐口了。还回头对无砚说,“怎么还不走?”无砚咳中带笑,“年纪大了反应就是有些慢,就来了。” 他身形比法意还快,两人眨眼之间就从帐口消失,小宝眨巴眨巴眼睛,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tw)师姐说了半天却没回答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幸好这里还有一个人,他赶忙拉着林允问,“林允哥哥,你快告诉我命根子到底是什么呀?!”只见林允腾地一下站起来,冲着帐外喊,“你们两个等等我呀”,小宝早防着他这一手呢,结果,林允当然没走成。至于他是如何跟小宝说的,这可一直是个秘密。 却说弘茗真人拿了那两张兽皮,直接就奔夔月的帐子去了,一进门便哈哈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夔月正在桌案前抚弄一对流金的双环。见状诧异得不得了,她赶紧放下双环,紧张地扫视着弘茗。“师兄,你这是怎地了?”修真之人参习天道,一向比凡人少情绪波动,往往境界越高并越不为常情所感,所以不少人就算心中不到位,面上也要做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来,夔月自问与弘茗甚熟,自然了解他已经很久不见这样的状态了,不由得怀疑师兄是不是修炼出了问题,还是被什么人下了毒。难不成就是中了什么妖兽的招? 她在这百思不得解,弘茗笑过这劲,抹抹眼角的透明液体。一张兽皮就像夔月飞来,夔月疑惑地接过来,心中纳闷,也没见什么特别的,不就是一块普通的妖狼皮,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狼皮上竟然还有字迹。她纳闷地看了看满面春风的师兄一眼,一目十行地往下瞧,这一看,竟也看出点味道来,弘茗见她已经扫到末处,忍不住拍案说,“痛快!真是太痛快了!云意啊云意,枉你这些年遮遮掩掩,没想到竟是这个命……”哈哈哈,他说到此处,又是忍不住一阵大笑,笑毕春光满面地说,“这回,就算你不是这个命,我也定要让你成了这个命……” 夔月自然知道自家师兄和云意的那些事,心中也觉得爽快不已,“这篇故事古怪乖张,偏偏处处戳人痛点,要是云意瞧见了,以他的度量,恐怕要气得死去活来好几遭吧?倒不知是个怎样的妙人,竟写出这么一篇玩意来。” 弘茗真人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一副心满意足的得意神情,“管它是哪个,反正我又没坏他名声,我只管逢人提提便是。”他优哉游哉,怡然自得。夔月微笑着摸着兽皮,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除了紫谷山之外,其他七大门派的驻地也都纷纷有弟子在各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发现了各种各样的兽皮,上面无一例外誊着一篇叫做“二立真人传的故事”,各派筑基修士纷纷莫名其妙,近来怎么炼气弟子像是多了很多阴私似的,怎么我走到哪里都能瞧见三五扎堆,窃窃私语,还不明原因地发笑,莫非是我最近不防,在哪里丢了脸面? 有那正气凛然的,便皱着眉头叫过来训问,这一问,还真得了点意外收获,很快,这篇故事便在烟云各大门派中广泛流传,从炼气弟子到结丹真人,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弟子们打招呼的方式都变成了心照不宣的暧昧眼神,意思是,你看过了吧?我看过了!且不说这股时尚龙卷风迅速席卷了烟云各派。只说拿到兽皮的结丹真人,也纷纷如弘茗一边,或捋着胡须,或来回踱步,最终都觉得,这件事情,有点意思。于是,只见雪白的鸽子像约好了似的从各大派的驻地飞出,往各自的山门而去。 烟云各派明争暗斗,心气都高着呢,谁肯真心服气谁?尤其是紫谷山,向来仗着山高水远,总是做出一副飘渺出尘的样子来,这回不知犯在谁的手里,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灭灭紫谷山的嚣张气焰简直对不起道祖道宗!尤其是那些和云意真人有仇的,最近全都人逢喜事精神爽,真是看啥都分外顺眼呀! 只说法意和无砚慢慢往松毛林外围走去,说起来这还是二人的第一次独处,无砚瞧着那清荷一样的小姑娘就这样清清灵灵地走在自己身侧,很是忍不住想要牵一牵她的手,法意一身鹅黄的衣裙,她本就长得清秀,加之身量高些,整个人就像是一朵鹅黄的花一般,行动间仿佛都有香意一般撩动着无砚的鼻子,然后就是他的心。 无砚一身淡青的道袍,身材笔挺,肩膀宽阔,浓眉大眼,十分稳重有持。其实法意与他并没有那么多可说的,他和灵真不同,灵真性子活泼,很对她的脾性,无砚则太过持重,她往往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个人出了帐子就这么一路静静行来,无砚倒是心满意足,法意心里却盼着快一点到松毛林,不妨之间,无砚伸了只手过来,法意唬了一下,细看确实一个莹白的玉瓶,无砚点点头示意她拿着。 法意接过来打开一看,又是一颗大还丹,无砚说,“你且拿着,大还丹虽然对你的伤势未必管用,但好歹能缓解经脉的疼痛”,见法意似有退还之意,他忙说,“我作为筑基期的大弟子,每个月都有这么一颗大还丹和两瓶小还丹,但我平时又很少受伤,所以多半都是赠给底下的弟子了,如果给了你也是一样的,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你若再和我客气,我可要找灵真评评理了。” 法意起初听他这话说得浑不在意,便信了七八分,及至听到后半段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想想自己的情况,大还丹的确还算有用处,便接了过来,作势收到怀里。笑着对他说,“如今我可是贪了你们门派不少便宜。”无砚也笑道,这还不好办,“你若成了天云门的弟子,每个月一瓶小还丹自是少不了的。”法意听他说得对不上,不过又一想,人家是门派筑基期大弟子,自然待遇要优厚些的,便也释然了。 她作势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留下,就怕把你们门派吃穷了。” 无砚听她说得俏皮,不禁失笑,她的神情那么生动,说这话的时候那口气叹得跟真得似的,眼睛巴望着天,不长的睫毛还在翕动,虽然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也有一种忍不住把她揽在怀中好好保护的念头。 法意不见他回应,便看了过来,他已经垂下眼睑,此时已能看到松毛林的外围,法意一眼就瞧见灵真倚着一棵松毛树,对手底下的炼气弟子指指点点,那地上不知画了些什么,虽然看不清楚,却感觉得到一股煞气。法意一门心思全在这上,就没有听清无砚达了什么,他的声音十分低沉而模糊,只听甘愿什么什么的,法意全不介意。 灵真打老远就看见这抹鹅黄走了过来,他心情愉悦,因此一个鲤鱼打挺就立起了身子,法意瞧着他风驰电掣、得意洋洋的神情,自己也觉得高兴不已。毕竟这个他们俩的这个主意,效果她已经见到了,不是吗? 灵真老远就冲法意挤眉弄眼,无砚皱了皱眉,瞧法意竟也对她挤了挤眼,不由有些吃味,灵真这小子,什么时候竟和她关系这么近了? 灵真老远和他打了个招呼,就直接拉着法意一顿唧唧呱呱,无砚留心听着,都是些寻常之语,怎地两个人竟都这么高兴?! 第71章 成阵 他却是不知晓兽皮的事的,那晚他进来前,法意一弹指,那些边角料就烧得灰也不见,她的灵火远非一般灵火可比,因此一丝异样也无。至于法意为何知道无砚来了,实在简单得很,都是归功于这帐子的妙处。这些可不是一般的门派物资,而是天云门特意打造的行军帐,是专门为门派弟子大量外扎准备的,帐子上面全都加持了阵法,能隔绝帐外人的神识窥察,但却不妨碍帐中的人查看帐外的景象,换句话说,就是对外不对内。 因此无砚并不曾怀疑到他两个头上,这么长时间他都插了好几次话了,灵真竟然始终眉飞色舞,简直像是吃了登仙丹一般,天黑了,炼气弟子做好了手边的布置,犹豫着想问师叔接下来怎么做,几次张嘴,终究忍住没问出声,无砚看不下去了,“灵真,你到底还布不布阵法了。” 法意和灵真正打哑谜打得高兴,这个说,“你没见到,当时林子里的‘千足蜈蚣’足有十条,我左闪右躲,好不容易要出来了,不想一回头,正看见一只背对着我靠在树根那里,我吓了一跳,不过‘它’竟然睡着了,我刚要走过去,却见他的耳朵动了动,一个手刀劈下去,我就把它震晕了”,法意失笑,“你那是碰见偷懒耍滑的了,不然哪有这么容易。”灵真果然点点头。 无砚已经皱着眉头听了半天,说得全是妖兽,一会千足蜈蚣、一会百花蜜蚕、一会鞭灵妖虫,简直没完没了,而且又犯了老毛病。尽爱夸大其词。就拿千足蜈蚣来说,一般只有探路时才会少于十条,这也就意味着蜈蚣大军马上就要来了,既然负责探路,又怎么会倚在树根休息,还有就是千足蜈蚣的确有耳孔,可那就是个孔。哪里还能动来动去的,再者,千足蜈蚣壳硬得很,只用手刀的灵力,那得费多少力气才能敲晕,难为法意竟也听得神采飞扬。(..tw) 灵真赶紧给弟子布置下个任务,这是师门的大事,他是不敢怠慢的。法意问,“你巡查的时候没有妖兽发现你吧?”灵真摇着头。“这怎么可能,小爷我什么身手?” 一个右脸长着一颗大痦子的弟子先对无砚行了一礼,才对灵真回禀道,“禀报师叔,弟子们的活全都完事了。”灵真点点头,“做得好。你带人待在一边瞧着。” “是!”很快法阵中的弟子都撤了出来,法意刚才忙着和灵真打探他挨个门派丢兽皮的情况,一时也没有注意。这样定睛看来,不禁感到,眼前阵法煞气似又浓了一些。 灵真整个人沉静下来,他从怀中摸出一物拿在手中,法意瞧着似乎是一个银色的镯子,上面镶着一颗蓝色的石头,当下便觉心中微有动容。 地上刻画着一些复杂的线条,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味道,看得出线条的中心是两个小小的土台,大概半人高。中间各有一汪银色的液体。 法意与无砚站在一边,只觉得十分玄奥神秘。 无砚察她神色,说道。“此阵非同小可,名为破军七杀阵,是我们天云门千百年流传下来的绝杀之阵,只不过在我派建派师祖手中才有最大威能,如今在灵真手里,恐怕发挥不到三成。” 法意听无砚这样一说,顿觉眼前的玄奥更加了十分,她指着那两个高台说,“这两座台子是做什么的?” “整座阵法都是围绕它们刻画出来的,你可知此阵为何叫破军七杀阵?” 法意摇摇头,眼中充满了好奇,无砚心中点头,更肯定她没受过正规的教习,“破军与七杀自古便是大凶之星,皆因这两颗星宿具有毁灭和破耗的性质,再过一刻,便是星耀相照之时,灵真便是要借时发动此阵。” 法意好奇,不免多问几句,一刻时间倏忽而逝,众弟子敛气屏声,盯着与两座高台呈掎角之势的灵真。 灵真闭目敛眉,双手打出一个个古怪的法诀,只见整片阵上各处都有亮光陡起,法意不禁瞪大眼睛,这几个亮光连起来她太熟了,正是勺子形状!不过却只有六簇光芒,最后一个连着的正是左边的小高台,灵真道袍无风自动,他竟然轻轻地浮在了空中,法意一瞬不瞬地去瞧,只见他嘴唇轻动,念动真诀,单手一指,最远的那簇光芒便像有了意识一般沿着地上的线条汇聚到第二簇光芒处,第一簇光芒随之黯淡,第二簇光芒却闪亮无比,紧接着第二簇向第三簇分来,法意只觉晃得眼睛生疼,直到第六簇光芒无比璀璨地亮起,简直像一个小太阳。 法意只看见灵真在耀眼的光芒中掐了一个她没见过的法诀,就感觉整个身体似乎都被一种莫名的压抑挤得受不住一样,此刻,所有人都和她的感觉一样,法意忽然抬头望天,天上的北斗七星好端端地待在那里,却仿佛有一种星辰之力正在等待时机降下,竟如山雨欲来一样势不可挡。 果然,阵法将所有的光芒都转移到高台上的银色液体中,银液陡然旋转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直冲天际,星辰引动,其势辉煌,半边大阵杀伐之气陡升,和之前只有煞气的感觉判然两样。 灵真的额上似乎已经渗出薄汗,他如法炮制,点亮了另一侧的高台,两星势合并辉映,将周围晃得如此白昼,暴戾、杀伐之气,即使他们早就确认自己的地方是安全的,也忍不住有想后退之感。 无砚感慨地说,“听说祖师发动此阵,天上鸣雷,暴雨如注,可有毁天灭地之感。” 法意心中震动,如果连灵真这番气势都只能算发挥不到三成的话,可以想象那位传说中的祖师又是何等卓然超群的人物! “没想到阵成之后竟有这样大的威力,真让我大开眼界!”法意赞叹,无砚心中暗叹,轻声道,“此阵还没完成!” 怎么,还不算完成?! 只见灵真渐渐升高,恍如光华之中的仙人,不知道念了什么诀,整个人看起来竟有些虚化,此刻,那枚灵镯就悬浮于他的头上,倏忽之间蓝芒大房,无砚指着天空乾位对法意说,“瞧那里。” 法意望去,之见一颗星矅在西北方模模糊糊地出现,并有愈亮的趋势,灵真头上的灵镯的蓝芒也越盛,不多一会,灵真承受力似已到极致,他双手掐诀,向脚下阵中一指,头上的蓝芒便像石落水中一般向下激射,再看天空,那星耀已踪迹全无,蓝芒直落到和双台平齐,三股势力便扭曲在一起,顺势旋转,片刻之后,一片耀目的光芒腾起,向远方激射,法意看去,落地之处却是沿着松毛林的一条阵法之线,金光落地,像一条金线由近向远延伸。而灵真脚下,不知何时已经归于岑寂,半点气势全无。 法意后颈子上似出了一层汗,她问无砚,“刚才乾位模糊出现的星矅可是贪狼?”无砚点头,“的确是贪狼。” “为何要引动贪狼星?” “七杀破军太过暴烈,没有贪狼的诡谲便会因烈性太过而不受拘束,但也正因这颗星矅狡猾难测,所以贪狼星力自古难借,只能稍加引动,借上些许力。”法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只要有妖兽试图通过,就会被阵法吸引到阵中绞杀,等星力散去,起码要十天之后了,这段时间可保我们天云门的防线无虞。” 法意衷心称赞,“果然是千年大派,底蕴之深,叫人敬佩!” 无砚瞧她听得高兴,又说道,“此阵虽叫破军七杀阵,实则借得是杀破狼之力,尤其是贪狼的引动,非灵真不能。” 法意想问为何非灵真不能时,众炼气弟子欢呼声如雷,灵真师叔的形象绝对已经高大上起来,灵真看起来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法意忙和无砚护持他回去。 无砚借口不安全把法意送回帐中,她进来的时候小宝和林允正各做各的,一派安静祥和,角震无聊地趴在床上自娱自乐,黑色的大眼睛乌溜溜地,一会对眼,一会又分开。看见法意回来,它嗷一声跑过来,角震不傻,知道外面的人类都把它当妖兽看,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帐子里等她。 法意抱着角震坐在床上,林允正翻看她从华家带出来的《灵云山风物志》残本,小宝看的,不用说,一定是《丹经》。 “明天的事你们怎么打算的?”她最近体质大不如前,因此颇觉得有些倦怠,林允放下书,“说实话,这是件很难抉择的事情。”小宝下午刚被法意忽悠,此刻已经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只有气无力的说,“能不能不加入天云门啊……” 法意想了想,“我对门派其实并无概念,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因此哪里都行,倒是你们,还是要明确自己的想法,我倒觉得,要是就这么进了天云门会让你们终生不甘的话,咱们就不进了,不如拼上一下,反正这么远的路都走过来了,还怕前面那一点,你们说呢?” 第72章 九派会商 一个穿着一身红菱纱裙的女子坐在一只遍身赤金的大雕之上,她杏目檀口,皮肤白皙,四只红艳艳的耳环各缀在两只小巧的耳朵上,轻轻一动,便碰出叮叮的响声。 雕儿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向下直冲而来,落在在一处小山谷中,雕翅掀起的风沙没有让谷中的人动容,女子翻身走来,那雕儿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哈哈哈,赫莲仙子可是让我们久等了”,说话的是个彪形大汉,扛着一把巨斧,一对豆眼挤在一张油光锃亮的大脸上,此人乃彩月门二长老花计,“哦?你这是在责怪我来晚了吗?”红衣女子立刻面露不悦,花计嘿嘿笑着,“岂敢岂敢,多日不见,仙子风采更胜往昔呀,在下倾慕得很”。 红衣女子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听说明月肚子里的娃有三个月吧?不知你准备取个什么名字?”花计有些尴尬,“呵呵呵,想不到仙子快人快语的性子依然没变啊”。 红衣女子不再理他,谷中已有三个人在场,正相谈甚欢,三人明知赫莲到了,却没人主动打个招呼,赫莲不辨喜怒,自顾自地在右手第一张空位上坐下来,三人见了不由有些着脑,他们都挑着左边坐下来的,你一来就坐右边了,我们同意了吗?这就是烟云大派的毛病,心里明明觉得那个位置应该自己来坐却偏偏刻意装谦虚,别人坐了他们又不高兴。 边上一个穿灰色道袍,手执一把折扇的男子仿佛刚看见赫莲一样拱手道,“原来青灵门的赫莲仙子到了,真是失敬失敬!”赫莲自斟自饮,鼻孔里“嗯”了一声。这个道士讨了个没趣,不由“哼”了一声,此人正是长乐门闻符柏,他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从长乐门的伙夫一路修炼到了结丹期,成为长乐门六大结丹真人里的第五人,此人十分忌讳自己的伙夫出身。因此偏要附庸风雅,连法宝也打造成折扇状,偏偏自己上不得台面,忽冷忽热、变脸极快也是出了名的。 左边的那个修士倒是与他交好,此人是南斗星宫水部排位第三的结丹长老银光烈,见状出言讥讽道,“不愧是青灵门的人,这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度果然不凡,只是怎么没用在防守妖兽上?!” “屁话!你拐着弯说这么长都是放气的吗”。赫莲闻言杏目圆睁,半点不客气,银光烈气得满脸通红,你、你地说不出来,就听赫莲说,“要不就起来和我打一架。要么就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这话简直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银光烈好歹也是结丹修士。任她如此辱骂,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干净净。他气得鼻子都歪了,要是能打得过他早就动手了,他特别想骂赫莲贱人,只是这个“贱”字死活说不出来,他怕他真说出来了,赫莲真能当场给他来上几个嘴巴,这毒妇什么事做不出来,又羞又恼、又气又恨之下他只觉得喉咙仿佛梗了一个果核,憋得满面涨紫。还是闻符柏给他解围,他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指着赫莲说。“赫莲仙子,你莫太过分了,你这样对银道友简直丢了你们青灵门的脸面,银道友心胸宽广不与你一般计较,你可莫要得寸进尺!” 他这话外强中干,一句赫莲仙子就泄了气势,终究还是怕着人家,赫莲的脸色却冷了下来,“有什么账都记到我赫莲头上,再扯上青灵门我便让你们变成下一个二立!” 且不说银光烈和闻符柏面色一变,就是弘茗真人和天道宗风致真人闻言都感到下身一凉,不禁都感慨,此女实在不好惹。[..tw超多好看小说] 坐在银光烈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人是玉清宫的三长老王百川,他这人是个绵圆的,说白了就是老好人,谁也不得罪,也不和任何人拉帮结伙。眼见气氛已经剑拔弩张,实在不能再装聋作哑了,便呵呵站起来对弘茗和风致道,“原来是弘茗道友和风致道友到了,在下早就听闻风致道友两年前突破了中期,终于有缘一睹风采,真是心满意足啊!”同样装聋作哑半天的花计此时也像突然活过来一样,哈哈笑着和二人打招呼,银光烈三人之前的不愉快很快被热烈的气氛掩盖,只是他二人面色皆十分不愉,各自一片冰寒。 风致此人体瘦肤黑,双颧较高,眉眼细长,手持一柄拂尘,的确一派仙风道骨。他和王百川、花计客气了两句,便在中央的桌案边坐了下来。弘茗本不欲和赫莲坐在一处,奈何左边只剩下手一个位置,他便只好在赫莲身旁坐了下来,花计便落座在他的下手。 九人之中,就只剩下无极派和紫谷山还未到,说曹操曹操到,只见天边一缕长虹倏忽即至,剑上之人一袭白袍,剑眉星目,看上去三十岁上下,俊朗不凡,“抱歉,在下来迟了。”他人未落地,话音已落,风致真人摆手道,“不妨不妨,你却不是最后一个。” 来人心中有数,只大大方方在花计下手落了座,便不再言语。 众人等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紫谷山还没有人来,风致真人眉头微皱,刚想说不等了,就见天边一人骑着个葫芦,晃晃悠悠地飞了过来,众人一看,正是云意。 云意真人面上轻松自得,显然不觉有异,众人却一看他便觉得颇有喜感,尤其是花计,他本就好色风流,因此对这件史无前例的花边新闻兴奋不已。 云意慢慢落了葫芦,随手一拍,上面便落下一只符来,他揣在怀里,把变小的葫芦拿在手中,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半丝歉意也不见,坐下来还特别自然地说,“既然众位道友都到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开始了?”众人心说,你算哪根葱,轮得着你么。 花计说,“不忙不忙,云意,你最近还好?”云意心道,“我好不好你还看不见啊,这是盼着我不好呢”,于是面露不悦地说,“还不错,不劳挂心。” 花计忍不住又问,“听说你当年中意一位炼气女修,那个,她现在怎么样了?” 云意已经明显地皱眉了,这种私密的事情是该问的吗,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中意一位女修,莫非你花计在背后调查我?云意这种人简直长了一百八十个心眼,什么人、什么事都往坏的地方看,他要能突破才怪! 赫莲插嘴,“花计,没想到你口味挺重啊”,除了左手边一溜人,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就连王百川也眼带笑意。 云意听着这话不对味,花计他不知道,自己的口味他是知道的,的确有点重,于是看向众人就越发满面狐疑。 弘茗的微笑十分矜持,“云意呀,过去了的事情就过去了,作为一个男子,你可得放宽心那。” 风致真人咳了一下说,“二、哦不,云意真人已经到了,我们就开始吧。” 云意真人心说,二云意,不是在骂我吧?还有,弘茗你这死道士,话里几个意思? 他揣着一肚子不明白琢磨了一道,直到大家都商量完了,已经确定九派全部撤到渤江左岸重新布置防线他才随着众人一块站起来,怎么总觉得今天每个人瞧他的目光都分外和煦,这不大对吧?众人相互告辞,无极派的“无极玉郎”萧北辰拍拍他的肩膀,踏上飞剑走了,彩月门的花计对他使了个你懂的眼神也走了,就不用说青灵门赫莲仙子目光中的怜悯,没错,他后来反应过来了,的确是怜悯,还有弘茗那矜持地微笑,莫非他来得晚了,弘茗死道士讲了他的坏话?难道他和那个炼气女修的往事被人知晓了? 想起自己当时年少气盛,专喜欢够味的,便结识了一个女修,她那根鞭子至今仍保存在自己的密室里,用以纪念那些让人暧昧心跳的岁月,为此还送了她一件上品灵器,难道说,这件事被人知道了?不是吧! 且不说云意真人回头疯狂地寻找那位昔年的情人,只说各派真人回去传达了商议结果,九大派便齐齐发动,该拿的手段都往外使,早布置好便能早日撤退。天道宗还特意派了一位结丹真人和若干筑基弟子帮青灵门修补防线,以便将豁口的面积减到最小。 天云门和彩月门都是早有准备,所以只待弘茗真人回来便传令下去整装出发,林允一早就和无砚说了他们的决定,只说各自心有所属,所以不便加入云云,无砚一听又郁又喜,郁闷的是这样都没能让他们加入门派,喜的是林允和小宝竟然已经心有所属。拍拍林允的肩膀,特别够意思地说,“虽然你们没能成为我的师弟,但总归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尽量安排弟子多加照应”,想了想又说,“你妹妹经脉受了伤,一定照顾好她。”林允一笑,起身告辞。 第73章 推测 法意伏在榻上,额上渗出大大的汗珠,她的经脉剧痛的厉害,让她觉得好像整个人都是一节一节的,从玉瓶中倒出无砚给的大还丹扔进嘴里,随着药效化入四肢百骸,她才觉得疼痛缓解了些。 之前明明好好的,没想到刚才她稍一动用灵力便觉得有些隐痛,不大一会就痛成了这个样子,法意一动不动,直到身上的汗渐渐冷下来,角震一直焦急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法意抓着它的尾巴不让它跑出去,她这个毛病实属罕见,就算找来人也不一定有用,何况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直到疼痛渐渐消失,法意才放下心来,却牢牢记着这个日子,等灵力恢复了一些,她便运转试了试,果然还是那样迟滞,一丝改变也无。 刚才疼得受不了,只觉得眼前都有些模糊,那时候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她会不会就这么疼到挂掉?帐外不停地传来隆隆声,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停过,不用说,是松毛林外破军七杀阵的阵鸣,每一次隆隆都有不知道多少条千足蜈蚣或是其他妖兽灰飞烟灭,今天整个上午,帐外都有弟子在议论,听说那场面相当壮观,只要想要过线的,都会在触线的一瞬间被带过来,生生绞成飞灰,即便只有触须碰到了都是相同的下场,也不知从昨晚到现在,有多少妖兽成了阵中的亡魂? 同样是命,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她并不是为那些死在修士手中的妖兽抱冤抱屈,而是感慨人其实和妖兽一样脆弱。正是因为同样是命,所以才会有为了生存和发展而发生的争夺,妖兽所图不过是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另换一个新家,人类所图,则是不能让这些逃出来的妖兽毁掉自己的生命和家,每一方都是为了自己,所以,只好手底下见真章。[..tw超多好看小说]如果人是很够睥睨妖兽的存在,那妖兽的所作所为便蚍蜉撼树一样。毫无影响,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相杀。 从开始到现在,她见到的死亡不在少数,杀过的妖兽也不在少数,比如小宝的阿娘,比如,华歆兰,比如,徐春芳。前者恰恰死在她眼前,后者想来也已化作腐骨,真的死起来,人和妖兽一样,生命之火转瞬即逝,一样脆弱。一样迅捷。如果有一天轮到了她,也不会好到哪里。不知她会怎样死去,是安详还是痛苦。是恐惧还是不甘,会不会明明已经不能动弹,意识却还在拼命地畏惧死亡…… 想到此处,只觉得无比悲凉,整个人也热了起来,正在此时,心口一阵清凉袭来,法意仿佛从恍惚中回转,灵台立刻清明,这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情。她立刻发现刚才自己竟然再次陷入了心魔。要不是意灵钗的提醒,她没准就要受到心魔侵袭了。 心中暗呼好险,她对死的执念竟然这么深吗。一次两次扰她心神,若是真被心魔所侵,整个人的道基便要坏,再也不能感应到天道的情况下,不仅会毫无寸进,而且会性格古怪,或是屠戮成性、或是自伤自残、或是吸人鲜血、种种怪癖不一而足,总之千百年来被心魔所侵蚀的修士都只有自取灭亡的下场,这还是当初熊老和她讲道时说到的事情,告诫她务必要守好道心。 看来,她的伤是越来越严重了。法意叹了口气,缓缓坐起来,角震此刻已经安静多了,一对大眼睛乌溜溜地看着它,除了前爪之外一动不动,十分讨喜,而它的前爪正一下下扒拉着法意的手,很明显是求抱抱的样子。 法意现在全身没劲,不想抱它,就伸出手拉他的小爪。帐外传来脚步声,法意瞧见无砚到了,不等他开口,便道,“快请进来吧”。无砚今日一身墨绿的衣裳,看上去十分衬他的肤色,显得整个人更有神采。 无砚一进门就瞧见法意气色不佳,开口便问,“是不是身上不爽利?”法意点点头,“刚才经脉疼得厉害”,“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无砚十分紧张,法意笑说,“还疼不死,吃了大还丹,便渐渐不疼了。” 无砚听了这话,越发瞧着她下颌尖了,实际上纯粹是他的错觉。“现在还疼不疼了?”法意摇摇头。 无砚担忧地说,“今晚恐怕就要出发,我很怕你会吃不消。”法意微微一笑,不提此事,吃不吃得消不都得吃,她还能说不走了是怎么地。 只对他说,“对了,有件事情挺长时间了,一直也没想起来和你说”,无砚瞧着她就觉得舒服了,所以她说什么便听什么,只点点头,温和地说,“你说。” 法意便把在地下山洞见到变异鱼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她隐去了一些真实情况,只说是自己一个人发现的,无砚开始时神色还比较轻松,越听便越严肃,直到法意说到变异鱼的凶残便异常留心。法意细细讲完了,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琢磨了许久,虽然只见到变异鱼,没见到其他物种,但通过那两条地下河的差别,我可以肯定引起鱼变异的东西是水质。” 她见无砚听得认真,便继续分析,“之前偶尔听人说起过灵云山变异的事情,”她指的是当时在华家听两个家丁的言谈,“据说是来自西南的一个水潭,从水潭之中不断散发出黄雾来”,无砚点点头,此事她说得没错,各派弟子多多少少都有知晓。 “我在想会不会是潭水中出现了什么东西,不仅散发了黄雾,而且还通过地下水系四处流转?”她拧了拧眉毛继续说,“而这种物质的危害便是让物种发生变异?!” 她很想说基因突变,而且还搞笑地猜想过是不是核泄露,当然,核泄露可不会像黄雾这样,看得见,摸得着。 她说完了,看着无砚陷入沉思,显然是对自己的话有所感悟,便识趣地没有打断他。 无砚的确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法意的话让他想起门派那几个失踪的弟子,他们本是被派往灵云山探查,却究竟为何不能再现于人前?原本他便怀疑此事有蹊跷,现在看来,实在大有问题,如果法意的推测全部正确,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也是被水潭或是黄雾中的那种物质感染了,莫非,他们也像鱼一样发生了变异?! 如果此事当真,这就解释得通了,师门为了掩盖这件事才把他们关了起来!他不禁又往深一步想,有什么毛病可以让他们一定得被关起来?第一个,这种毛病有传染性,师门怕传染其他弟子,所以进行了隔离,第二个,这种毛病不好治,或治不好,师门怕弟子恐慌,所以选择了隐瞒,第三个,这不是一种毛病而是一种特殊变化,所以师门对他们进行观察和特训了? 每个念头都有可能性,看来他得想法子摸清这件事,只是要不要禀报师伯?上一次安排到灵云山探查异宝的一共有三组六个人,他和灵真是撤得最晚的一组,但是因为当年顾念法意心切,他并没来得及好好探查,所以也就不曾发现变异鱼种,回来后,那两组弟子也没有反映这个情况,只说不见异宝的线索,所以这件事他实在是闻所未闻。 如果真的出现了变异鱼种,没准就会出现其他的变异动物,如果能力全都暴增的话,灵云山岂不是会变得极度危险?如果师门不知此事,说不定会出现重大损失,所以,还是得尽快向师伯禀报。按他以前的性子,这种事,直接带目击者去见师伯就行了,现在,这个目击者却不是别人,他不得不想得更多,如果师门对这件事是着力掩饰的,那么作为唯一的目击者,还会给她到处传播的机会吗? 那几个弟子至今没有消息,这个险他不能冒,无砚想到此处,十分沉稳地问,“此事还有谁知道,你有没有对其他人说?” 法意心中一凛,努力自然地说,“那一段在灵云山中生死不知,每天顾着性命,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我也是今天才想起来便对你说了。” 角震发出一声轻响,大眼睛中闪着光,似是在嘲笑她一般,法意也不管她,只故作轻松地说,“怎么,这件事还不可对人说吗?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 林允听她有些娇嗔,虽然不是故意的,却也觉得心神驰荡,定了定心神,正色叮嘱道,“这件事与我说过后切莫再与第三个人说,若有人问起,只说不知,明白了吗?” 法意点点头,既然开口了就索性问个明白吧,于是问道,“听灵真说你们到灵云山是有特殊任务的,就是去查看那个水潭吗?” 角震站起来,抖了抖身子,又在她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了下来。 无砚瞧着她不甚在意地在听,点点头说,“没错”。 法意一早就装作逗弄角震,把手掌放在了它的角上,当无砚说出“没错”两个字的时候,手心果然传来了一股小小的电弧。 第74章 渤江 法意微微抿唇,自然地抬头道,“可有什么发现?”无砚摇摇头,“我俩皆不如你运道好”,说着面上浮现出笑容,看上去如此亲切温和。法意也笑着,只不过她低着头,摆弄着角震,叫人看不清眼睛里的神情。 无砚和灵真去灵云山的真实目的早就被仲家的那个器物暴露出来了,如果法意不事先知道他们是去寻异宝,说不定就会相信他,真是看不出来破绽的谎话。 也是,如果他不是一个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到天云门筑基期第一人的,都是她内心中对别人的期望太好,法意揉捏着角震的头,它不悦地呜呜,这个小家伙倒是给了她意外的惊喜。看来,那天说转移之事的话也是假的了?无砚为什么要在那件事上说谎呢? 无砚看她和那只难看的妖兽渐渐玩得上心,想了想道,“我派天云传承至今已有九百一十三年的历史,光书苑便有四座,里面密密麻麻的古今各类记载不胜枚举。其中便有一座专门收集奇闻怪谈类的书,其中或有可解你经脉顽疾的法子”,法意听了果然眼睛一亮,无砚下了决心后,缓缓道,“说起书苑,即便是天道宗和青灵门也是没法子和我们天云门比的,他们除了一些传承功法外其余的书都是建世后所留的,只有我们天云门有一些建世前的古典。” 法意留心角震的反应,便知他这回所言不虚,无砚又说,“我平时事务繁忙,本可以帮你查找,但我很怕时间长了会耽误你的病情,不过若是你成了天云门弟子,我倒是可以想法子让你常驻书苑。” 法意听了不由陷入思索,无砚知道凡事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何况他还有事向弘茗师叔禀报,因此便顺势告辞。法意点点头,并不多留。 且不说法意的深思,只说无砚出来后,便往弘茗的帐子里去,边走边在心中打腹稿。等到来到帐外,已然想好,此时,弘茗刚回来不久,正与夔月讲起云意真人,实在开怀得紧。知道无砚来了。便叫他进来。无砚见过弘茗和夔月后。先是汇报了一下破军七杀阵的杀妖情况,又说众弟子已经按师伯要求准备好了云云,该说得都差不多了,便对弘茗真人说。“师伯,弟子昨日回想起在灵云山中的日子,忽然想起一事,起初并没注意,眼下却感到有些不对,虽然可能是弟子多心了,但还是要禀报给师伯决断。” “哦?说来听听。”弘茗兴致不错,他一向很欣赏无砚稳重,无砚答“是。”便道。“弟子曾在一条小河中发现一种特别的鱼,这种鱼,鱼皮是青紫的,眼珠是猩红的,打起架来十分厉害。并且感觉有些迟钝异常的样子。”他一直留心观察师伯的脸色,却发现没说一句,弘茗的笑意便敛起一分,心中便有所动。 “只有一条吗?”夔月双眉微皱问,“弟子只发现一条”,无砚恭敬地答。 夔月和弘茗对视一眼,弘茗道,“无砚,这件事不足为奇,灵云山中有些我们东南没见过的物种也不奇怪,此事便莫和外人提起了,不然人家要笑话你这位大师兄没见识了。” 无砚配合地温和一笑,答“是。” 弘茗真人满意道,“那就下去通知弟子们一个时辰后出发吧。” 无砚应是,便轻身退下不提。 只说夔月和弘茗密议了半个时辰,然后,一只雪白的鸽子便从弘茗的帐子中直冲天际,无砚背着手独立于一众忙碌的弟子中,望着天际的那只鸽子,若有所思。 一个时辰之后,法意三人带着角震,被安排在一众炼气弟子的中间位置,无砚御剑从她头上飞过去的时候还向下望她笑了笑。(..tw)她和角震根本毫无瓜葛,但此刻她只能对人解释说是自己的灵兽,好在无砚似乎事前打过招呼,倒也没人太过诧异。这些炼气弟子都是八层、九层的,尤其是九层圆满的不在少数,只怕就是等待筑基的时机了。无砚说得没错,他们的脚程果然很快,第一个时辰,大部队一直没有停下来,三人跟得还挺轻松,从第二个时辰往后,就渐渐觉得吃力了。 法意擦擦额上的汗,她的经脉接续不济,所以现在可调动的灵力十分有限,林允一路以来很注意照顾她,看她有疲倦的样子就要背她,法意坚持不住的时候让他背了两次,就不肯了,他也只有炼气四层的修为,不能不管不顾地依靠他。角震别看现在长相难看,动作仍然十分优雅、流畅,它亦步亦趋地跟在法意身旁,轻松得很。 她旁边走着的是那个脸上长大痦子的修士,刚才主动来跟他们打过招呼,说自己叫西吾,无砚师兄已经吩咐了,有事便找他云云。吱呼之后,那大汉就不再说话,只专心赶路,不过眼下他想了想还是不好意思地冲法意说,“看你满额是汗,明显气力不济,到我背上来吧,我托着你。” 他还从怀中摸出一块处理过的兽皮来垫在自己背上,有些局促地说,“我是个粗人,怕你嫌弃,这样就可以了”,法意的确回灵困难,她倒是不想麻烦别人,但要是拒绝了,就真得越拉越远,想想自己的那点体重,对一个炼气九层的人来说,应该根本不算什么吧? 她管不了那么多,道谢之后利落地爬上了人家的背。这样一来,可就鹤立鸡群了,立刻显出十分的不和谐来,本来还有些担心别人讥笑,眼下却发现人家都是只看自己的路,连个挤眉弄眼的都没有,法意便长呼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就这样又走了半个时辰,觉得灵力接续上了,她便跳下来自己走,眼前早已经出了野地,渐渐地向一座城郭而来,法意眼尖地瞧见,城楼上一个守卫的都没有,便知必然是都逃难去了。进去了发现这里的确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不知道谁家的大木桶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斜卧着,显是已经漏了,风一吹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小宝面有哀色,法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了凡人的城镇,他难免睹物思人,回想起曾经的往事来。 林允瞧着法意休息了一阵气色的确好了不少,便也放心下来。 他们走的是不是主街,斜着插过去,从另一个城门出来,走了不多一会,角震忽然用鼻子嗅着,不知道闻到了什么,喉咙中发出威胁的声音,不多一会,前头就有人摆手停了下来,角震“嗖”地一下往前蹿去,法意叫它不住,只好随它。 不多一会,角震回来了,包括法意在内的炼气弟子们都看见这只模样滑稽的妖兽嘴里咬着个什么东西一路颠了回来,到了法意跟前,他像是邀功一样,得意地显摆了一下,才一口吞到肚子里,法意瞧着像是什么动物的内脏,便故作敬佩地拍了拍它的头,角震瞧出她赞得不真心,只把脖子梗着。 队伍很快恢复了前行,前面传来消息,说是探路的师叔伯们遭遇了两条三阶的晶鳞箭毒蛇交配,因此大打出手,后来不知哪个窜出来个小东西一口咬在公蛇的七寸上,使他咽了气,还十分熟练地剖了蛇胆出来叼走,不用说,这个小东西一定就是角震了,法意心里乐,你还知道藏拙,不用你的电弧,只是看不出来竟厉害到这个样子了呢。 角震这家伙对人心似乎有洞若观火的本事,知道法意真心赞他,便得意地仰起脖子,那骄傲的小摸样看起来十分滑稽。 越往前走,停下的次数越多,有好几次,炼气弟子也不得不去参战,倒是给了法意喘息的机会,因此,这样走走停停之下,她也再没用西吾来背。 再到后来,妖兽减少了,赶着牛车、背着行李卷的百姓却稀稀拉拉地多了起来,这些走在后头的人,多半拖家带口,车上拉着老母,幼子,拼命地往前赶。法意远远地瞧见一个苹果脸的小姑娘,五六岁的样子,正在给一个满头白发、尽是皱纹的老太太喂干粮,赶车的应是她爹,急吼吼地不敢停,老太太一看就是白内障,在一颠一颠中心满意足地小口小口吃着,要是渴了,便就着小姑娘的右手喝一口水。 到了此处,无砚和灵真他们也和大部队并到了一起,他们脚程比凡人快得多,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被落在身后,一路上的凡人见到他们都大呼神仙,不少人跪下来扣头,但却无人敢上前打扰。 天云门之人如过境之风,从不停留,也从不回应,想是门派的纪律向来都很好。渤江右岸,等待过江的凡人里三层外三层挤了三里多长,这条江流不知发轫于何处,水量充沛,源源不绝,江面有七八里宽,水浪急促,过江很是不易,虽然架有一座铁索桥,通行量小不说,也实在不适合老弱妇孺通过,往来用于载客、载物的船只全被政府征订来拉人过江,但五城百姓,说起来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因此,不少人等到现在依然还在江右徘徊。 第75章 小调 到了离江岸还有三里处的位置,就已经水泄不通了,无砚等筑基修士无法,便在弘茗真人和夔月真人的的命令下御剑而起,每人剑上可载三到四人,这边留弘茗真人在此地镇守,那边就由夔月先带一部分弟子过去。 凡人只见远处十余道剑光惹人眼目,再看上面竟站着三四十人,直向河对岸飞射而去,那些人衣袍猎猎,飞在空中便真个似腾云驾雾一般。 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平生哪有机会见到这等本事的“仙人”,这一来更是呼啦啦地跪倒一片,他们对修仙者有一种本能的敬畏和羡慕,有离得近的孩童,更兴奋地指着天上叫,“我看到了,在我头上,我看到了!”他们的父母便赶忙把娃的手挡下来,免得对仙人不敬。 天云门这次带出来的弟子不过百余人,虽然弘茗尽心竭力,但仍然折损了一十三名炼气期弟子,除了青灵门和彩月门之外,他们天云门折损的还算少的。 这些人起码要来回三趟才能全部转移,剩下的人就耐心地等在江岸,法意三人本不是天云门的弟子,所以便不好往前凑,这样一来就变成了第三波。她无事可做,便看江上的行船,只见那些船只无不是船大身重的,即便这样,在较急的江水中也只能艰难地保持平衡,掌船的恐怕都是熟谙此道之人,也幸好他们经验丰富,因此摇摇晃晃虽慢,也一点一点地向对岸驶去,足有五六十只,远远近近,有来有往。 还没等船只靠岸,百姓就推推搡搡,只听“噗通”、“噗通”,总有人被挤进江中,然后就是哭爹喊娘和互相对骂的交织。大难当头。谁不想先一步踏入生门,但越是如此,便越显得人命如草芥,人性多丑恶。这个时候。恐怕除了自己,谁也没把其他人当成人吧? 她原还有些不忍的心思,看到这样的图景,便不知怎地失了心情。 细看起来,江岸上竟无正规的组织在维持秩序,不仅不见地方官员,连差役都不见踪影,法意失望地摇摇头,定然是早就溜了,没准还是第一批先走的。只听那船家在喊。“本船能载二十人,一百两银子一位,先到先得。”他身侧有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拿着长刀护法,大有谁敢自己挤上船别怪我不客气的意思。他又喊,“为何涨价?!这还用问。你没看见连仙人都走了吗。”人群一片哗然。 不知道有人说了什么,那人又大声喊,“我这条船没像有的船一样竞价船位已经算是够仁慈了,没有银子的靠后站,不要耽误别人上船。” 法意冷笑,这种奸商古往今来从来不缺,这些人毫无良知。大发国难财,还能舔着脸说出这番话,可见已经无耻到了何种地步。 有些穷人见船离得近,便跳下水往船上游,船上不少拿着竹竿枕戈待旦之人,见到有露头的。便不顾头脸地往下捅,有个年轻男子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已经被捅得额头流血,还是残喘着不肯撒手,最后。拿竹竿的恐怕也觉得那张血葫芦一样的脸有些骇人,只去戳他扳船的手指,他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头发一绺一绺地糊在脸上,那些苍白的手指终于一根一根地撂开去,整个人便瞬间淹没于湍急的江流中。 那捅人的长舒了一口气,或许没想到此人如此难缠,又庆幸没在自己这出了岔子。 法意越看心就越冷,当恶行公然于日光之下抖擞精神,并且在一次次的重复中被模式化之后,那些作恶的人便会觉得如吃饭喝水一般,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甚至那些被恶行强-暴了的人也会慢慢地麻木,习惯,然后习以为常。(..tw好看的小说) 她的指尖冰凉,说不清是气得还是伤心,她压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懑,瞧着那只船终于收到了满意的两千两白银,徐徐开向对面的江岸,而那些终于上了船的人,遥望着还在江岸苦苦等待、一望无际的人群,脸上露出轻松、喜悦的神情。 原本早就可以出发,却生生要浪费三分之二的时间,原本可以救更多的人,却毫不介意同类的生死,是不是这才是人间的真相? 没错,这的确与她无关,早就有人安排好了她的退路,她完全不用为了抢一个上船的机拼尽姓命,但如果她正是那无数穷人中的一个,此时此刻,还能不能依然这样云淡风轻地将此事视为寻常? 所有的淡泊都只是自私自利的借口,一旦涉及个人利益,便会丑态百出了。 天上有剑光落下,已经轮到第三波了,法意抱着角震上了灵真的剑,林允和小宝也跟了过来。无砚只和弘茗说了句话,一回头,她已经低着头站在了灵真的剑上,心中便觉十分遗憾,另载了两名弟子,剩下的天云门中人全部踏上了飞剑,弘茗真人一挥手就腾空而起,眨眼间便是一丈的距离,法意回头去看,不知是哪里已经打起来了,有个人的一大包细软被抢,起先只是小规模斗殴,很快那一片中的人都打了起来。 红红的鲜血即使隔得那么远,依然让她觉得触目惊心,她一言不发,站在灵真身后,他衣衫飞舞,就有一种并不难闻的说不清的味道传入鼻中,还有江河之上,烈风吹来的隐约水腥。 从飞剑上落下,河对岸的人并不算多,过了河的人纷纷选择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或是去投远方的亲戚,或是雇车到临近的州城安身,很少有人还有兴致留在这里看江景的。天云门的弟子全部在此,无一落下,无砚瞅准了人数,便按弘茗所嘱,带着众弟子休息。 林允观察着周围的地势,不难明白九派为何选在这里进行布防。他们从灵云山出来的时候走得是直线距离,直接便到了渡口处,实际上渤江就像一把大刀一样把一整座山脉从中间生生分成了两半,右侧是灵云山一侧,左侧则是他们现今所处的位置,而这座被战斧劈开一样的大山,两侧都是绝然的峭壁,只有渡口和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两地相连的唯一地点。右侧那边不足百丈,左侧这里只得六十余丈。因此,除非妖兽既有攀沿绝壁,又有横渡大江的本事,否则是不可能从两侧的山壁上侵袭过来的,只要在这六十余丈的地方布好防线,想来灵云多半可安。 无砚瞧着法意无精打采的样子,只当她毛病又犯了,但他手里已经没有大还丹加之作为大师兄,琐事甚多,脱不开身,因此频频向她处观望。 法意有些蔫,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什么也不想,角震得了那只蛇胆,此刻颇为心满意足,无聊地在她脚边舔自己的爪子。这小家伙倒是胆子大,刚才在飞剑上也不见它 有一点怯场。 林允一直望着远方的江面,小宝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三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大一会,江面上又有剑光划过,正是彩月门的花计,带着一众炼气弟子往左岸上来,比之天云门清一色的男弟子,彩月门则花枝招展得多,那些女修士各个气质出尘,踩在飞剑上更添了三分颜色,着实吸引了天云门一干人的眼球。 彩月门与天云门向来亲厚,弘茗与花计相熟得很,两人有说有笑,十分热络。江风愈冷,法意现在身子大不如前,因此吹着吹着便觉出凉意来,她瑟了瑟肩膀,只见旁边坐下个人影来。 彩月门的弟子便挨着天云门休息,立刻有不少男弟子站起来向漂亮的女修士搭讪,有人不得章法,屡遭冷眼,也有人熟谙此道,颇为如鱼得水,一时间,左岸便显得热闹不少。 灵真兴冲冲地拿着个玩意来给法意品鉴,她瞧了,是只鱼鼓一样的东西,小小巧巧,不足巴掌大,漆着红色的漆,不见什么特殊之处。 这东西连灵器也不是,法意用搞毛线的疑问目光斜睨着灵真,灵真没有被她打击到,“这样拿着,吹吹”,法意换了个拿的姿势,半信半疑地轻轻送了一口气,果然一声小小的音声传来,听上去十分清细,难道这是件乐器? “哪来的?”她问,“探路时候城里捡的”,“是件乐器?”灵真点点头,法意不善音韵,因此瞧了瞧就还给了他,“我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拿着也是白拿。” 灵真轻轻挥手,布了个小小的隔音结界,当然,只对同期修士有用,对结丹真人,是一点障碍没有的。法意瞧他把这东西放在唇边,试了几次,渐渐地就有一支小调断断续续地飘出来,不知唱得是什么,听上去却欢快得紧,这东西的音色偏于清甜,低音也没有陈郁苍凉的感觉,十分适合这样欢快的小调。 调声一起,弘茗就瞧了过来,他望着灵真表情不定,隐隐皱着眉头。 第76章 阵 灵真吹得十分来劲,法意属于那种不会吹但乐意听的,她听不出水平高低,只觉吹得挺好听,渐渐地,灵真就换了另一支曲子,这一支要柔软舒缓得多,法意听着听着,竟听出点缠绵温柔的味道来,丝丝缕缕,九曲十八弯一样盘桓在心上。 一曲终了,灵真十分得意,“如今还能用鱼坶吹出这样几个调子的,除了我,没有第二个。”法意斜睨着他,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不是吹吧。 灵真辩白,“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法意拿过来左右瞧着,这东西只有一个小细孔,里面回环曲折,以常人气力恐怕难吹得响,法意听他那调子吹得好听,兼之心中本就有想逃避的意思,便要他教自己吹。灵真十分高兴,热情非常,简直过分地尽职尽责,奈何法意的天份实在一般,吹了半天也只能偶尔吹出两个连音。 等到她都快学烦了,灵真还兴致勃勃,法意只好试图通过东拉西扯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她按下鱼坶,“明明是凡人城镇捡来的,凡人肯定也会吹”,灵真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这东西没有灵力是吹不响的,凡人绝对不会吹。”法意继续,“那别的修士也会吹,”灵真表情夸张,“除了我,十个里有十个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法意原本对这个问题并不在意,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乐器而已,只不过她忽然想起之前无砚说只有灵真能引动天狼星,使破军七杀阵成阵,如今又来了一个独一无二,法意忽然对灵真好奇起来。 “为什么偏偏你知道?” “你猜?” 法意被勾起好奇心,非让灵真告诉她,灵真偏偏不说,一时间法意倒也忘了渤江的那些事。不过,还没等她揪着灵真的领子威逼他从实招来。远处一柄辉煌的巨剑便叫人不得不瞩目于那样夺目的光辉。 只见巨剑之上站了足有两百人的样子,每一个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黄纱衣袍,看上去气势辉煌,十分打眼。法意在烟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相形之下,天云接送弟子的方式兼职朴素极了。 “这是哪一派?”法意一边伸长脖子瞻仰人家的风采,一边问灵真,“放眼烟云,除了天道宗,哪一派还能有这样的阵仗”,且不说众人眼里的热切,只说天道宗风致真人穿的却是一件与众弟子迥异的玄色道袍,他站在剑首。动辄之间,的确仙风道骨。在他的身侧,还站有一位正当妙龄的女修,身段婀娜,眼神灵动。只是修为却也是结丹期。 弘茗和英华几人早就站起来满面笑容地问候,风致真人也施以回礼,带着弟子徐徐降下,只见那些落地的弟子,面上多数带着得色,作为烟云第一大门派的弟子,他们的骄傲自然是有理由的。 彩月门的女修们不少都忘了身边还在献殷勤的天云门小子。巴巴地望着清一色黄纱道袍的天道宗男修士们,别说,还真有几个发现了中意的,一双眼睛当时就放亮了。 天云门的男弟子们苦着脸回到自个儿原来的地儿,出现的是哪个门派不好,偏偏是天道宗。这下子自己只好白忙活一场。 天道宗众弟子也挨着天云门驻扎下,只是不像彩月门离得那么近,他们稍稍保持了一些距离,但这并不妨碍彩月门小姑娘扑花一样地追过来,场面简直比刚才还要热闹几分。 法意瞧着灵真一眨不眨地瞅着天道宗那位结丹期真人。忍不住伸出手去在他眼前乱晃,“怎么,倾慕于仙子的风姿了么?”灵真点点头,“她鼻子边上沾了一块鼻屎。” 法意差点扑倒,有这么差劲的人么,那你乱点什么头。也不知那位年轻的结丹真人是怎样在嘈杂的人声中灵敏地捕捉到了这句话,只见她面露恼怒之色,轻轻地向自己的鼻孔施了个咒,可能发现并无异常,于是十分恼恨地瞪着灵真。 灵真说,掉在裙子上了,那真人果然微微低头去看自己的裙子,待发现之后简直气愤非常,她是个结丹真人,不好和其他门派的筑基修士计较,何况说起来她也不好意思说听见别人说她鼻孔上沾了鼻屎,便一扭头,到风致真人那边去了,法意瞧着灵真脖子都抻直了,有趣地问,“好端端地戏弄人家做什么?”灵真一副就知道你不懂的神情,“这样她不就记住我了!” ……法意无语,这么个曲线救国么。 继天道宗之后,其他门派也陆续来到,等云意骑着他那个葫芦在众弟子面前飘飘悠悠地飞过来的时候,地下的炼气弟子中开始发生骚动,他们纷纷挤眉弄眼,表达着内心的八卦之情。 众目睽睽之下,云意真人颇有些羞恼。原来,不知是缘分还是怎地,他那个老情人竟让他无意间撞着了,一问之下,对方果然承认最近有人问她当年的那回事,她也没加保留地都给说了。 云意真人恼羞成怒,简直恨不得一掌击杀了她,这女修如今也修炼到了筑基,比之当年更加火辣,只轻轻地抛了个媚眼,勾了勾小指头,云意真人心中竟然就有一种莫名地激动情绪出现,可见当年那段对他影响何其深也。 且不说两人旧情复燃,云意真人自问自己已经成了结丹真人,就该有结丹真人的威严,因此对于那些不敢拿上台面说的事情颇有些着脑,一方面他疯狂地贪恋着那位女修的变态辣,简直欲罢不能,另一方面,他又总觉得别人都在背地里笑他,今早他因为某事耽误了时间,便着急出发,因此穿错了衣裳,走到营地,恰好看见两个炼气弟子正在窃笑,他原本就十分心虚,发现自己穿错了衣裳之后越想越觉得那两个弟子在笑自己,他气得直发抖,命人扒了那两个炼气弟子的衣裳在众弟子面前示众,硬生生托了半个时辰才出发。 这下可苦了紫谷山的一群人,不说人人自危可也人人都心中恐惧,不知道下一刻,这位阴晴不定的师伯会做出什么事来,自己是不是就碰巧犯到头上,若是也落得这么个处置,简直比刑杖还可怕,以后脸都丢没了,还怎么在师兄师弟面前混。 云意真人可不管那套,他出了气,自问也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便心满意足地率众出发,当然,也没忘了把老情人随身携带,就安排在筑基弟子之中。 且不说云意各种恼恨,他总觉得是弘茗在背后搞了什么鬼,因此恨得咬牙切齿。只说九派聚齐,风致真人便又召集各派商议。 “各位,前几日向老祖讨的阵图如今已经到手,布阵之法及阵图恕在下不能给众位传阅,但可以天道宗声誉保证,绝无不妥之处。” 九派代表纷纷点头,天道宗乃烟云第一大门派,各派多年来唯其马首是瞻,这点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见众人认可,风致真人又道,“只是此阵并非我派老祖首创,因此颇有些说道。” 众人侧耳细听,只听风致说,“这块阵图会自行选出适合主阵的修士,据说千百年来,一直不曾有修为最高者被选中。” “虽然的确听说过有些阵图颇有灵性,但十之八九都是大凶之阵,主阵者可有什么危险?”问话的是英华。 “这一点各位道友可以放心,本派以全派积藏保证,诸位在试选和主阵时绝不会出现伤及本源或是减损修为等不良情况,并且也无后续影响,我本人也是天道宗参加试选之人。” 风致的这番话给了众人莫大的信心,“既然风致真人如此说,我花计便来试上一试。”有了带头的就有第二个,“长乐门闻符柏也愿一试。”此起彼伏下,九派试选的人便都齐了。 也不知云意和一位看上去淡漠至极的男子是怎样商议的,总之,紫谷山选出来的便是这另外一位结丹真人,烈都。烈都五短身材,又瘦又小,向来不管事,紫谷山这些天驻防的事他全都不闻不问,任凭云意折腾,只有需要下去一战的时候他才出现,也不知云意怎地不想出这个风头,竟商量了烈都前来试选。 英华问,“风致道友,敢问此阵图对主阵者的灵根属性可有要求?”风致略微偏头道,“根据历年显示,似是有些偏向水灵根修士。” 英华点点头道,“这边对了,我认为紫谷山的云意道友比烈都道友更适合参加试选,烈都道友是火土双灵根,一丝水意也无,不如云意道友金水双灵根成算更大一些。” 弘茗附议,“既然是九派共同出力,各派在主阵这件大事上便都要心诚些才行,紫谷山派出烈都道友,甚不妥当。” 花计插言,很是赞同弘茗的话,众人你一眼我一语,渐渐就有非云意不可的架势。云意无法,他本打算低调做人,这下子被逼到死角,大义当前,不想上也被众人架了上来,于是,试选之人成功敲定。 第77章 各奔东西 风致真人点点头道,“既然九派人选已经敲定,我会使人布置一个隔绝凡人查看的法阵,三个时辰后,我们就在法阵中参加试选”。.tw[] 众人赞同,这是他们修真者的事,没必要给凡人参观,何况还是结丹期真人参与,这是起码的尊严问题。 风致真人又说,“为了保证试选公平公正,也为了证明我天道宗对各位绝无恶意,届时九派弟子都会在台下旁观整个过程。” 此言一出,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以青灵门为首的多数门派表示,天道宗此举甚为公正。以长乐门为首的少数门派则说,天道宗的声誉我们信得过,没必要再让弟子们都过去见证了。实际上,这几个门派都是实力相对弱一些的,他们多少有些担心自己技不如人,因此便很想把事情变小,免得把这等风光让给旁人。 风致真人摆手说,“天道宗感谢诸位的信任,但事关重大,为免到时生了龃龉,伤了和气,还是各派弟子共同见证为好。” 风致真人一向做事谨慎,他这么一说,长乐门几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按照风致所说,各自回去通传布置,另外参加试选的真人们,也纷纷修养调息,争取把自个调整到最佳状态。 弘茗回来后就叫了无砚过来吩咐一番,无砚自下去操持不提。只说法意,自灵真走了之后又开始想起凡人渡江的事,她也看出来如今这形势,恐怕不少凡人都要被放弃了,只是打消了去找无砚说说的念头,烟云各派都是有些根基的,多年来行事自然有自己的章法,又怎会是她小小的愿望便能改变。 如果弘茗真人或是其他门派有营救凡人的心思,那他们早就采取行动了。(..tw无弹窗广告)何况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他们保证了自身安全。凡人就没那么重要了,没准还觉得天命如此。 “真的都是命吗?”她自言自语,声音极小,林允却听见了。他轻轻地说,“或许都是命。”林允向来刚强,几乎没说过这样有些软弱的话,她问,“怎么这样说?”林允望着远处的渤江表情复杂,“我刚到华家不久,有一次陪华歆兰下山,曾经在正阳街上碰见村人,他和我说,我爹娘出海打渔。已经大半个月不见回来了。” 法意心中立刻涌过一股愧疚的情绪,那个小渔村在牧州西北五十里,既然有妖兽闯进牧州,那里也同样不安全,但她在牧州城里碰见林允。他也从来没说要回去瞧瞧,以他的性子,如果父母尚在,就算华歆兰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恐怕也是要回家的。 她当时以小宝为重,竟全然没想过这件事,怪不得她曾经看见林允拿着林娘子的东西那样哀伤了。她只觉得自己对人关心太少,何况这人并不是别人。 “海上风大浪急,他们出去从来不曾超过五天,这次半个月不见”,林允的声音有些微梗,他说不下去了。法意知道,自然是凶多吉少。“说来也算是种福气,比起被妖兽一口一口地撕吃掉,我宁愿他们早早地葬身大海。”法意不知怎样安慰他,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村子里的其他人此时也不知怎样了。”还能怎样,就算现在还没被妖兽肆虐,待到渤江左岸大阵一成,妖兽只会四处乱窜,早晚不能幸免。 “灵云山多少年来一直风平浪静,偏偏到我们出了事,看来是我们村的人时运不济,命该如此。”法意感觉得到他的哀伤,“生死之事,谁说得清呢,何况离开今生的桎梏,没准还能有更好的来世。” “我原本不相信来世,但我宁愿真的有来世。”一听这话法意很想说,现实版的来世就在眼前,你定要秉持信心啊,结果只是张了张嘴。 无砚终于忙完了来寻她,见面就问,“可是身子不好?看你无精打采的。”法意摇摇头,“听说一会有结丹真人参加试选,我们三个可以去看吗?”无砚点点头,“这个没问题”,他不知哪弄来一瓶小还丹,递给法意。 自从知晓这个看上去就让她觉得是个老实人的人能不眨眼睛地骗人之后,法意对他就淡了许多,虽然他一直对自己很照顾,但作为朋友来说,坦诚比照顾更重要。 见她摇摇头拒绝,无砚也有些纳闷,原本给她解释得好好的,她也接受了,怎么忽然又拒绝起来,他是真担心她的身体,不过好在到了渤江左岸,既然勉强不来,不要就不要吧。 见无砚收起了小还丹,法意心中才舒服一点,从前不确定不知道,她是一个心思,现在确定了知道了便就是另一个心思。 无砚对林允说,“小兄弟,你不是向往无极剑派吗?这次来的萧北辰可是无极剑派结丹真人中的翘楚,不如我趁此机会向他引荐你如何?” 这的确是个绝好的机会,如果没有无砚的引荐,就算林允能加入无极剑派,估计也要从最底层的弟子开始做起,如今虽不知是否会一步登天,但起码会比自己去强上许多倍。 这是个好机会,不用白不用,何况他们欠无砚的情也不少了,不差这一件,法意很想开口替他答应下来。 “和我一起去吧?”林允却是问法意,小宝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也拉着法意说,“我们两个在一处。”看来今天无砚这一问又把三人的去留问题给抬出来了,这两天她本也想好了,不如就趁此机会做个决定,“我已经决定留在天云门了。” “是真的吗?”小宝瞪大眼睛,十分不舍,林允瞧瞧无砚得体的微笑,心中不高兴,法意点点头,“是的,比起玉清宫和无极剑派,我更想留在天云门。” 她的确有留在天云门的必然理由,角震已经验证无砚所言不虚,那么为了那些少见的典籍,她也要留下来,毕竟自己一天天耽搁下来,前路早晚断绝。 “虽然我们三个不在一处,但多多通消息也是一样的。”小宝显然十分不舍,林允见她主意已定,只好在心中叹了口气,对无砚拱手说,“那就有劳照顾好我妹妹。”无砚点点头,“这是自然,小兄弟尽管放心。”他身上原本就没什么好收拾的,三个人轻轻话别,林允就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无砚去了。 林允走了,法意的心里空荡荡的,这些日子原本就习惯了三个人同息同止,共同进退,现在就只有她和小宝了。小宝还在说,“师姐,你跟我去玉清宫吧,我不想一个人去,要不我就留在天云门和你一起。”法意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你习得本就是丹道,没有哪比玉清宫更适合你,师姐也很舍不得你,不过以后你学好了,变成厉害的人就可以常常来看我了。” “那你一个人怎么办?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小宝都会不放心她了,法意甚觉欣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瞧瞧我,像是傻的吗?”小宝摇摇头,法意点点头,“这不就得了,我心里清楚着呢,不会有事的”,安了小宝的心,法意又开始叮嘱他进了玉清宫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暴露熊老的丹道,遇到事情多长个心眼等等,除了那把翠绿小刀,法意还悄悄塞给小宝一瓶攒下的丹药和四块灵石,她不敢给得多了,就怕给他惹出什么祸来。 师姐弟二人套好了话,无砚才回来,他却是满面春风,“令兄已经拜在萧北辰门下了。”法意心中高兴,除了说谎的事,无砚所做的倒也厚道。他摸着小宝的头,要带他走,小宝抗拒着,法意瞧着也心疼,她好声好气地哄着,越哄越觉得眼圈发红,无砚瞧着再拖下去就走不了了,连忙加了点劲,法意看小宝挣扎的样子,不由问,“不能晚两天再去吗?” 无砚笑说,“试选结束后,各派的炼气弟子全部撤回,只剩下结丹真人带领筑基弟子布置大阵,大阵之威炼气弟子不能抗,此时不去,后来便要麻烦。”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原本就是踏着无砚的人情,怎么好因为一时意气再给人家添麻烦,天云门地处东南,与玉清宫相距十万八千里,难道还要无砚过后再把小宝送过来吗?法意不好说什么,小宝比林允更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忍了又忍,还是有一颗金豆子流出来“吧嗒”掉在地上,法意只觉酸楚异常,目送着他们一点一点地消失。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离别本就是人生常事,奈何人的情感最不为理性所拘束,即便知道是这个道理,心中仍然不能释怀。 不多一会,无砚回来了,只说讲妥了,对方见小宝对丹道的理解十分深厚,便收进了最好的炼丹部,这对小宝也说,的确算是理想如意。无砚心情大好,自然知道她郁闷的是什么,便说了不少事给她解闷,法意也不见起色,只是怏怏的。 第78章 试选 三个时辰很快过去,法意和天云门的炼气弟子一起,无精打采地赶往预定地点。一片浓雾笼罩下根本瞧不见里面有什么,走进了白雾便能看见当中一座高台,高台之上摆放着九张蒲团,各派弟子分成九个区域坐好。 风致真人轻身跃上高台,他的声音十分沉稳,但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弟子听清。“这张阵图是我天道宗千年来流传的至宝,从祖师爷时,便素有灵性,它能自己甄别适合的主阵之人,谁能够通过它的考验,它便会落入谁的手中,而且主阵后还能获得莫大的好处。九派商议决定,各出一位结丹真人参加试炼,地点就在这高台之上,到底它会选中何人,目前还未可知,但每位结丹真人参加试炼的过程,你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说完,他从怀中摸出一物抛向空中,看上去就像一片龟甲,但却发出淡淡的蓝色光纹。他一扬袖袍,“各位真人,请!” 九派真人齐齐飞向台中,云意真人的眼睛里几乎要发出火来,自从来到渤江左岸和众派会师,他就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走在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发出窃笑,起初他还以为是将老情人带来的事被众人知道,已经越俎代庖发落了两个长乐门的弟子,惹得长乐门主事真人不痛快,便不敢对其他门派的弟子多加为难。 多亏了他秉性多疑,便暗暗找心腹去打探此事,其实紫谷山门下弟子早就听到了风声,只是人人畏惧于云意真人阴晴不定的性格,无人敢说罢了,心腹不难打听到实情,当风致真人请九派真人上台的时候,他刚刚一目十行地扫过一张妖熊皮,当即觉得浑身气血都涌到了头上。强打精神飞到台上,却还是忍不住有阵阵发晕的感觉。 他阴毒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是谁,到底是谁搞的鬼。如果叫他查出来,他非要将之碎尸万段。好几个人都微不可查地抖了抖,闻符柏是叫云意阴毒而怨恨的眼神给吓着了,他早就看过那篇《二立真人传》,心里想着和云意历年的交往,心中祈祷,他可别怨上我,至于弘茗和徐颖之等人,都是和云意有仇的,他们却是笑的。天道宗对紫谷山爱理不理的态度早就不耐烦了。此时不修理紫谷山就怪了,不管接下来事情会怎么样,反正在各派弟子面前,相信他们是没有危险的,只是云意就说不准了呦。 风致真人一派云淡风轻。好像看不见云意真人恨极的眼神,道,“此物对人的考察不拘泥于修为,请各位依次催动灵力,激发此阵图。”英华点点头,“我先来!”说着,一道肉眼可见的灵力已经发出。激射在阵图之上,风致真人点点头,同样一道灵力发出,紧接着是弘茗,然后是花计…… 云意真人最后一个,他激发灵力的手都有些颤抖。越是回想起兽皮上的话,越觉得字字诛心,二立、二立,可不就是他云意的简化,不是说他又是说谁。还有眼前的这些人。怪不得九派会商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原来人人都知道了,就在看他的笑话呢,他把每个人都给恨上了,尤其是弘茗,他恨不能食肉寝皮,没准这事就是他弄出来的。他也知道气炸肺不好,一面强压怒火,默念道经,一面止不住思量,气血翻涌,于是散发出一种无比古怪的气息。 只见阵图在空中旋转着,淡淡的蓝芒将台上的每个人罩住。各位真人依照风致所言在蒲团之上坐好。随着嗡嗡之声传来,整个高台上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各人纷纷出现了不同情形,有人额上有豆大的汗珠冒出来,显然在承受极大的压力,也有人开始不受控制地说些胡话。最先站起来的却是无极剑派一身白衣的萧北辰,他双眼紧闭,一口青芒湛湛的长剑随心出鞘,他并不多言,直接挥动长剑,直使了三十四式,便被蓝芒整个人托起,落下高台。出了蓝芒的范围,萧北辰就清醒过来,同派之人早过去接应,不知说了什么,他只摇摇头。 底下的弟子们却是觉得津津有味,刚才萧真人的一番剑势,虽然威力被那奇怪的阵图所缚,但他们还是能感觉到玄妙和精彩,尤其是无极剑派的弟子们,纷纷觉得受益不浅,虽然自家真人是第一个被淘汰的,面上多少有点挂不住,但也不影响他们私下里细细揣摩。 第二个出现问题的是长乐门闻符柏,只见他脑门上的汗像下雨天的玻璃一样,简直把整个人都湿透了,“嗡”的一声之后,他也被蓝芒托下台去。清醒之后,亦是摇摇头,不肯说自己遇见了什么,反而变着法地打探萧北辰的经历。 第三个下来的人是玉清宫王百川,他却是任何异常都没有,就那么轻飘飘地被托了下来。第四个是青灵门徐颖之,他与闻符柏境况相似,只是坚持的时间要长得多,他倒是没有隐瞒,只说感觉到巨大的灵压,非运转全身灵力抵挡而不能够,就在他快要抗不住的时候就被抛下台了。 法意瞧着这些人一个个地被扔下来,觉得无趣极了,很明显,阵图一点危险都没有,考察的八成就是实力。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眼睛却巴望着玉清宫和无极剑派的位置。 风致真人此时正处在一座看不见尽头的天梯之上,他好像失去了一切灵力,任他怎样调动都毫无反应,只好像一个凡人一样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他从来不知道,失去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感觉竟然是这样弱小,他是天道宗长老的儿子,从小就是水木双灵根,从娘胎里就开始得到滋补,一生下来就开始修炼,因此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没有力量的感觉。 他爬啊爬啊,不知道爬了多久,只是上方的路仍然遥遥无期,他只觉得浑身都酸疼,每迈一步都无比艰难。别人不知这个阵图的真相,他确是十分明了。此阵不知祖师爷得于何年,最大的特点不是杀,而是困,被困入阵中的活物,会被大阵慢慢吸食精血,变成滋补品,最终化为一坡黄土。实际上说来,是有几分邪气的,但也正是由于可以将入阵之物反哺自身,所以才能辅助解决源源不断的能量问题,不然,各派能出多少财力来维持阵法运转?十年八年可以,一百年八十年呢?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 只是传说此阵原有一件至宝以作镇眼,有它所镇,阵中枉死冤魂便可被即刻转化,因此大阵虽伤命但却不会滋生怨气,但这件至宝早已遗失,少不得换一样来替代,虽然作用甚微,但聊胜于无。而主阵之人所要做的便是要在阵图发动后,将此物楔入阵中,因此必须有让阵图承认的本事才行,要实力、要意志、要抵御幻觉的心境、也要胆大心细的机谋。 他知道,自己应是遇上意志的考验了,没想到意志这个他修道以来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竟然会成为他最大的问题,只要他能坚持住不放弃,十有八九能够得到阵图的认可,主阵之人过后都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有人是修为提升了,有人是心境提升了,甚至还曾有师叔伯借机冲破了瓶颈,可以说,好处大大的有。 可是,他真的感觉自己坚持不下来了,就在累断腿的感觉中又迈了一级台阶后,他觉得真的到极限了,双膝跪地,身子一栽,就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众弟子只见一直平静无波的风致真人也被蓝芒卷下了台,不禁议论纷纷。他睁开眼睛,第一个感觉就是真好,浑身的力量是如此澎湃,刚才的无力感一扫而空,虽然得不到主阵的机会十分遗憾,但他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喜悦。 西吾一笑,脸上的大痦子一抖一抖的,他对旁边的法意说,“你瞧,风致真人不愧是天道宗真人,失败了还在笑呢。”法意一瞅,可不嘛,长乐门那位下来了脸色阴沉的快滴出水了,可是风致真人却是遗憾之中带着微笑,实在诡异的很。 闻符柏也是阴晴不定之人,虽然他面上十分积极地拥护天道宗,但心里却在琢磨,风致真人笑个什么劲,莫非这阵图真有问题,难道我被扔下来是好事了?他这么一想,脸色就奇妙地阴转晴了。 此刻只剩天云门弘茗真人、紫谷山云意真人、彩月门花计、南斗星宫银光烈四人,各派弟子议论纷纷,都觉得这张阵图甚是奇妙,实力最强的结丹中期大圆满真人萧北辰第一个被淘汰了,实力第二的天道宗风致真人也被丢了下来,王百川、闻符柏和徐颖之都是结丹初期的真人,几个人实力相当,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只是台上剩下的四人,竟然还有两位结丹初期,分别是云意和银光烈还在坚持,真不知最后会鹿死谁手。 第79章 阴私 弘茗和云意额上都在冒汗,他们处在不同的情形当中,却都在承受心境的考验。(..tw无弹窗广告)弘茗只见一个一身淡绿鹅裙的女子笑盈盈地站在眼前,弯弯的眉,甜甜的梨涡,她挥手叫他,“弘茗,快把云罗拿来,云音终于开花了。”一颦一笑,熟悉到他闭着眼睛都画得出来,并且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成为奔流不息的想念,缠绕于灵魂深处,从未曾停息。 他几乎小跑着拿来云罗,看她接过来小心地伺弄着那颗开起来星星点点紫白交错的药草,瞧着她将那颗半开的植物轻轻地罩进云罗之中,她的一举一动都是美的,那样的让他动心,他总觉得她长白细嫩的手指不是拨弄在云罗之上,而是一下一下地拨在他的心上。 少年懵懂,美人如斯,他便在卑微的旁观里将生命打下了她的印记,并交由命运之神全权摆布。只不过在这段真实得恍如昨日的回忆中,他没有向从前一般眼里不见他人,而是看到了那个同样拿着药锄对他冷笑的瘦弱身影。 悲凉浮上心头,他如何能不恨,眼前人儿的影像渐渐淡去,再出现已是拉着另一个男子的手,火光之中他们两个惊惶如兔,他跌跌撞撞地冲进人群,望进她深深的眼睛,那里有悲哀、有绝望,唯独没有亲切的信任,忘不了她似乎像微笑一样地对他说,“弘茗,枉我如此信任你,你,很好。”他肝胆俱裂,如失魂魄,嘴唇上下动着却仿佛有座大山梗在其中,她不留余地地拔剑而出,没有给他一秒解释的机会,便与那人殉情而亡,当玉山倾倒再难扶的时候,他的嚎哭才发出声音来,“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可是,谁会相信他呢? 她临走前的那个眼神,就像锯子一样割断了她与他的往昔。也割断了他的一切,如今再体会一遍这样的痛苦,他只觉浑身发冷,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颤抖,有谁知道,这曾是他多年来一直无法克服的梦魇?! 台下弟子之见弘茗真人浑身发抖,好像很冷似的,而此时的云意真人,早已开始不时地说起胡话来,他的手还在空中比划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弘茗看见了那个人,他挤在人群后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众弟子只听弘茗真人忽然大喊,“是你。是你告密,是你将罪名加在我身上!”他的眼睛已经红了,此刻,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理智,只有一个念头不停地响起,杀了云意,杀了他。杀了他! 台下一片哗然,因为弘茗真人在大吼,“我要杀了你!于……”除了天云门的弟子一脸焦急,其他门派的弟子心中都在窃喜,没想到,有情况啊。没想到素日风范十足的弘茗真人还有这等能够引动心境的仇家?会是谁呢?就在弘茗剩下的话就要喊出口之时,一簇极小的灵力像一颗飞弹一般激射在了他的某处穴位上,于是剩下的话便都吞进了肚子里,诡异的是,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这件异常之事。 弘茗的灵台清明了许多。他模模糊糊中想起自己是在高台之上参加阵图试选,这个念头一动,整个人便被蓝色的光芒托着放到了台下。他立刻清醒,回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由冷汗直冒,又愧又窘,幸好他没喊出云意的名字来,不然今日之后,恐怕自己的脸面在烟云就要丢到底了。他立刻正襟危坐,装作打坐调息,众弟子见弘茗真人又恢复成往日那个颇有威严的真人形象,不由得都微有些失望,真是的,只听了一半算什么事,回头还要打听弘茗真人到底是和哪个姓于的有这么大的愁。[..tw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很快,他们很快就忘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因为,台上的云意真人已经闹出了比弘茗更大的阵仗。只听他骂道,“姬武楚,别以为你姓姬武就可以拿我寻开心,今天我废了你一身修为就是要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台下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没有人会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姬武楚,玉清宫当年筑基弟子中叱咤风云的人物,为人狂傲不羁,与玉灵子一明一暗,最是让人头疼,后来不知怎地被人在西川发现,却已经是个根基尽毁,又痴又傻的凡人叫花子,玉清宫虽然抬了他回去救治,但治到如今,脑子还时灵时不灵,更别提修炼了,整个人算是废了。凌虚子、玉灵子和姬武楚三人虽然异姓,却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当时的凌虚子还在筑基期,就已经发下重誓,若是叫他找到暗害姬武楚的贼子,定叫他生死不能,经脉尽毁,受万蚁噬心之苦。 除了玉清宫的弟子咬牙切齿之外,其他门派的弟子都有一种感觉,这下子,恐怕玩大了。 烈都急急飞身上台,却在半途被风致真人拦了下来,他结丹中期气势尽显,“烈都道友,请听我一言,此阵图只能自己停下来,你若是贸然闯进去,跌落一个境界在所难免,我派光恩师叔就是明证,你可要三思。”烈都闻言果然犹豫,确实听闻天道宗光恩真人一次贸然闯阵后从结丹初期掉到了筑基中期,却不知是不是此阵,但为了云意,冒这么大的险,似乎还不那么值得。 想到这里,他拱手对风致说,“多谢真人提醒!不知可否还有其他法子救我师兄?”风致真人摇摇头,此时银光烈和花计也都早被扔下台来,只有云意一人还在台上坚持,“云意道友或许能闯过这一关也未可知。”烈都心中道,罢了罢了,师兄啊师兄,你造下的杀孽,我也救不了你了,你自己背着吧。 他飞身落回紫谷山地盘,却是面沉似水。 云意比比划划了半天,还不肯罢休,不知怎地又阴冷地喊,“师父,无极玄黄剑是我豁出性命夺来的,彩月门盯梢的杂碎是我处理的,这些年来门派的哪件损阴德的事不是我在做,你们的哪个命令我没有听,你凭什么只把功法传给他,凭什么?!” 好像他听到谁和他说了什么似的又说,“笑话,用完我就想把我卖了,想也别想,有本事你们把事情捅出去啊,我也不怕这事,到时候我就把你为了徐家家传之宝害得别人一尸两命的事捅出去,这么多年徐颖之恨我入骨,你当我是为谁背得黑锅,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成为烟云第一宗门,我看你私掘灵石矿脉、挤垮天道宗的春秋大梦还做也不做,哈哈哈,师父,你忘了,我赤条条一个人,我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云意这段话说下来,紫谷山弟子的脸就白了,这些机密他们虽然不知道,但大祸临头的预感却无比真切,就连烈都也已经色变,他知道更多内情,所以也比谁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云意啊云意,不仅你完了,这下子,恐怕连宗门都给你带累了,他一掐手指,一颗小小的颗粒就向高空直冲而去,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刚飞了不到五丈就被人悄无声息地截了下来。 徐颖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看他的样子,八成恨不得将云意挫骨扬灰,再杀上紫谷山,以报杀妻害子之仇。彩月门的人也眼神不善地盯着云意,没想到,当年莫兰的失踪却是另有隐情,原来竟死于紫谷山之手!无极剑派的弟子早就群情激昂,他们纷纷请命,“师叔,你带我们杀上紫谷山吧,无极玄黄剑是我派的至宝,怎能被贼人所持?!” 就连风致平静的面孔下都感到意外非常,选择主阵之人是真,强压云意上台也是真,这块阵图必然会考验人最薄弱之处,云意心境有亏早就被人怀疑,《二立真人传》更加强了他的信心,所以本来只想趁云意心境不稳之时,使点手段将他重伤,一来坐实他心境有大亏,在烟云各派面前打打紫谷山的脸,二来再顺便借安抚的机会敲打他们一下,好叫他们莫要太嚣张,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如此顺利,还真爆出点猛料来。他心道,紫谷山啊紫谷山,既然你们有不臣之心,便怪不得我天道宗心狠手辣了。一挥手,也是一颗小小的弹丸飞上高空,这次却没有人拦着,及至到了云层,便化作一只白鸟向东南飞去。 就在其他门派的弟子眼巴巴地等着云意说出更多的时候,云意已经去摸他的法宝准备与不存在的人生死大战,便有一阵蓝芒闪过,他也被阵图送了出来。弘茗与英华对视一眼,他二人想得却是,天道宗竟能在不知不觉中将事情算到这个份上,这是一份多么恐怖的实力,如果用来对付自己的门派又将如何?哪派没有点不可告人的私密呢? 就在有心人纷纷警醒、猜疑之时,云意已经清醒过来,他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明白自己遭天道宗暗算后,他拔腿就跑,徐颖之、弘茗、风致、英华、萧北辰几人齐齐发动将他拦下。 第80章 收拾 花计的一对板斧磨刀霍霍,“云意,别想溜啊,我派莫兰道友失踪之事还望你给个解释呢。”风致亦说,“云意道友,今日你恐怕走不得了,得罪了。”他一伸手,手中便多了一对澄黄的大锤,与花计的板斧交相辉映,如同两尊拦路的杀神,叫云意再难向前寸步。 云意怎会是坐以待毙之人,不知从怀中摸了何物出来,放在嘴边一吹,便有恐怖的音声直穿人的耳膜,众人猝不及防,皆有瞬间失神,趁此时机,他不知发动了什么秘术,眨眼便剩一个背影,众人反应过来即刻去追,尤其是徐颖之,就这么让云意溜了他能杀了自己。 且不说几大派围堵云意,只说剩下的九派弟子见此情景,难免议论纷纷,不少门派在自家主事真人的授意下,早已暗暗地将紫谷山剩下的弟子包围起来。此时天道宗通渠真人站了出来,他看上去比风致年长,亦是一派仙风道骨。 “烈都道友,贵派云意显然已经背弃你等,畏罪出逃。眼下,贵派似乎还欠各派一些真相,因此,少不得要委屈你等留下来了。” 烈都闻言道,“请恕我直言,阵图是由天道宗所出,我们几大门派根本没有办法验看,眼下只凭我师兄在这张阵图的影响下说出来的胡话,就要定我紫谷山的罪未免太过强人所难,烈都不服,想来我紫谷山众弟子也是不服气的。” 他的话音未落,紫谷山的众弟子就一起喊道,“我们不服,我们不服!”烈都言外之意十分明显,这就有质疑天道宗做了手脚之意了。 通渠真人听了他的相激之语也不恼,“紫谷山云意心境不够早已不是秘密,他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与贵派相关的这么多隐秘之事,实难叫人相信什么样的摆布能这样有鼻子有眼,退一万步讲。(..tw)就算一切果然都是他的胡言,眼下,为了烟云各派的公道,无论你如何分说。天道宗必要查清此事!若是有误,自然还你紫谷山一个清白,若是云意所言不虚,那你们紫谷山便要一笔账一笔账地和各派算清楚。” 通渠真人此言一落,立刻就有彩月门、玉清宫和无极剑派的叫好,烈都闻言心惊,看来今日他们是走不成了吗?果然,通渠真人不待他分辨便吩咐道,“来人,将紫谷山弟子拿下。” 眼看双方一战在即。通渠真人又道,“紫谷山众位弟子,想来你们中的多数对门派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也并不曾参与,天道宗对诸位没有恶意。只是请你们去我宗做客罢了,一旦查清此事与诸位无关,自然会还各位自由,天道宗对来客都会有一份薄礼奉上。”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不过,若是诸位不听老道劝告。丢了性命可怨不得我。” 烈都闻言色变,这老家伙在瓦解众弟子的心,他立刻喊道,“紫谷山弟子,莫听此人胡言,随我杀出去。师门有重赏,胆敢背叛师门者,杀无赦!” 这下子弟子们乱成了一锅粥,到底听谁的呀,有那些平日里恨云意的。此刻纷纷找机会不着痕迹地投降,也有对门派忠心的,便豁出命来和天道宗众修士战在一处。 烈都一边迎战七八个围上来的筑基弟子,一边冲远处高喊,“闻符柏、张志,你们长乐门在鹿儿山,……”他刚喊道这里,就听张志高喝,“烈都道友,休得胡言。”闻符柏立刻冲通渠真人说,“烈都惑乱人心,待我将他捉来。” 烈都只见闻符柏大喊一声,“长乐门弟子随我来!”便一路飞驰过来,还冲他传音道,“你莫着急,我来助你。”烈都一棍挑翻了一个天道宗筑基弟子,幸好他知道长乐门与本门所谋牵涉,不然此时岂非孤军奋战,闻符柏继续传音说,“你先解决了这几个弟子,到时你我假意相战,越打越向外冲,我好助你先出重围,”烈都闻言大喜,“好,多谢符柏兄!” 他自以为后计已定,便全力出手对付那三个筑基弟子,只等片刻后好远走高飞,不料忽觉丹田一凉,低下头时,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正在小腹处往外渗着鲜血,他回过头来,是闻符柏喜怒不变的面容,模模糊糊失去意识的时刻,恍惚听见闻符柏大喊,“烈都已死,紫谷山弟子还不臣服!!” 他竟然就这么死了,想他烈都一时不查,竟死于此等小人之手,他瞪着不甘的圆目倒在地上。 一见真人已死,多数在与人交手的紫谷山弟子都纷纷停了下来,只有一个一身银甲的筑基后期弟子还在利落地拼杀,他看上去十分骁勇,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同期之中全无敌手。 就连通渠真人都忍不住起了爱才之心,深感这样的弟子竟拜在了紫谷山,倒是可惜了。闻符柏杀了烈都,便飞身向那个最大的麻烦奔去,银甲修士再骁勇也比不得结丹修士,很快败下阵来,这样的人才没准是紫谷山的心腹,闻符柏本想杀人灭口,但此时通渠真人已至,还亲自将银甲修士擒获,他只好怏怏罢手。 面对一系列的突变,西吾都看呆了,法意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瞧着林允和小宝没被波及,她就放下心来。这种事情小人物除了被炮灰就只有打酱油的份,因此她格外安分,不过看到闻符柏那么轻易就从背后将烈都干掉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里抽抽了一下,只觉得烈都似乎死得太容易了,闻符柏有那么厉害吗?她不禁对此人生出一份莫名的警惕来。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紫谷山负隅顽抗的弟子多数都被灭杀了,一共死了五十七个人,剩下的九十四个不同程度挂彩投降,以天道宗为首,其他几派多少也有牺牲。片刻之后,风致、弘茗等人押着一身狼狈的云意回返,他被玉清宫的人喂了限制灵力调动的丹药,一颗足以维持五个时辰。 很快,八派商议完毕,由试选失败的各位真人带着天道宗炼气弟子押送云意及紫谷山众人乘巨剑回天道宗,其他门派各由两位筑基修士带领炼气修士回各自门派,剩下的结丹真人继续参加阵图试选。 这些人鉴于云意的例子本不愿参加什么鬼试选,风致见此情景说,“诸位若非心中有鬼,为何不敢一试?”他又道,“此时正值紫谷山乱事,如今尚不知严重程度,是否有同谋,已经够麻烦了,诸位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端吧。回去后我必然禀明老祖,各位的功勋天道宗不会弃之不顾。”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逼加利诱了,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天道宗就像烟云的一颗碗口大小的明珠,其他门派相对来说,大的像青灵门,小苹果一般大,小的如南斗星宫,顶多鸽子蛋那么大,所以完全没办法争辉,不得不在通渠主持下继续参加试选。 那柄辉煌的巨剑在风致真人的法诀之下重新显现在空中,十分夺人眼球,风致弘茗等人亲自压着云意登剑,一众炼气弟子则压着紫谷山众人随后上去,弘茗脸上虽然十分痛快,但心中也并非全被胜利冲昏头脑。今日,天道宗以雷霆手段在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里将紫谷山一干人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的确,就连炼气弟子都比自己门派的实力强,不愧烟云第一宗门。 但这就像在老虎身边谋求发展一样,要么永远人家吃肉自己喝汤,要是不服就得被老虎吃得渣子都不剩,紫谷山很快就要变成明晃晃的例子了。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乖乖地毫无怨言地喝着汤,紫谷山只不过是想打破这样的格局罢了,这种动机能理解,可惜成王败寇,现在事败,少不得就要被众人抢着分食了,说来悲哀,不过,少一个喝汤的人也是好的吧。 且不说众位结丹真人的心中各有盘算,只说八派弟子的转移也在迅速进行中。 无砚在弘茗授意下安排了灵真和另一位叫桓珠的筑基九层弟子带炼气弟子撤回宗门,之所以安排灵真却是无砚私心所为,法意身体不好,行动之间多有不便,他怕其他陌生的筑基弟子不能照顾她,才将本来是一员猛将的灵真也打发回门派。 灵真一脸不情不愿,他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这样就回去了,他还没玩够呢。 此时无极剑派的人已经撤了,法意还在眺望他们离开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小宝一切平安如意。 空气中隐隐有血腥气从江面上刮过来,会不会是妖兽已经到了江岸,正在屠戮凡人?她不敢知道,也不愿知道,这一件关于是与非、道与非道、对与错的巨大命题仿佛像最黑的夜一样深邃,她见不到一点光亮,看不到对的方向。这个问题太大,她怎样思考也没有答案,或许,这不是她能回答得了的问题,所以她宁愿自己不要去想。 第81章 天云门 一路行来,越往东南,风物变化越加明显,法意从没出过牧州,因此看到什么都不免觉得新奇有趣,加之有角震的陪伴,的确冲淡了不少思念之情。 灵真顾及着她的身体,总是恰如其分地找到借口停下来休息。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经脉一丝好转的迹象也无,那个充满冰川的地方一直化化冻冻,好在西吾是个很实诚的汉子,他自觉背过法意,因此便不像最初那般不好意思,觉得她累极了就主动将她驼在背上。 时间长了,法意与西吾倒混得熟了。 听西吾说了不少天云门的事,比如天云山每隔十年就会有一片五彩祥云笼罩在山顶之上,持续九日不去,人们研究了几百年也没发现有什么端倪,便渐渐说,这五彩祥云本是天界的云朵,里边可能还有天上的仙子在借机俯瞰人间,于是这原本叫做猫鱼山的大山就被改叫天云山了。 “以前为何叫猫鱼山?”法意却是对不相干的事十分感兴趣,“咱们的天云山从远处看像极了一只趴伏的猫嘴里叼着一条大鱼”。西吾对门派十分自豪,每次提来都有一种与荣有焉的感觉。 闲暇时,她也和灵真说说话解解闷,他们不止一次地谈到云意,当初看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符阵中的自己,只恨不得撕开他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的,如今云意真人倒了大霉,法意除了起初痛快淋漓之外,竟渐渐地对此平淡至极,她毕竟不是狠辣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向是她处事的原则,一报还一报,她自觉把他搞得这么出名已经抵过他当时的错,所以当云意真的完蛋了,她也没觉得有多么快乐。 灵真倒是每次都兴奋异常,他比法意更嫉恶如仇。恨不得恶人之流如云意,纷纷倒霉透顶,喝凉水都塞牙。他也十分大方地表示,到了天云门就找机会把当初讲好的法术教给她。还怂恿法意行个拜师礼,法意怒瞪,“爱教不教”。他便说,不拜也成,那你得跟我学吹鱼坶,这可是免费赠送的,你要是不学就太傻了。 法意一向不爱拿乔,灵真见她点头,便乐颠颠地摸出鱼坶,打算即刻就开始教习生活。法意立刻感觉头很疼,她很认真地说,灵真,我估摸着我得了一种一学鱼坶就头疼的病。 灵真的头摇得不楞不楞的,“你怎么和我当初一样。我也得了这病,三天就好了。来来来……” …… 时间就在这样不紧不慢的行程中度过,直到遥远的地平线上,一座气势雄壮的大山出现在眼前,法意只见整个山峦远远望去呈黛青色,云气袅娜,以肉眼可见的形貌在山间交织变幻着。从他们的角度正是侧面。果然像一只从卧伏状态忽然抬头的猫,西吾说的那条鱼正是一长条鱼形的山体,鱼尾处正好拄在地上,和猫身之间有一大段相隔的距离。 再往上看,猫头的位置,有一片白晃晃反射着五彩光芒的水晶台阶隐现在云气之中。看上去煞是动人心魄。 灵真和桓珠带着十分高兴的众弟子踏上了上山的路,脚下明明就是青石板台阶,但走着走着就让人感觉转向,幸好有灵真他们带着,也不知是怎样七扭八拐地走了过来。许久之后,渐渐地已经能望见远处隐现的楼宇。 等到真的见到了传说中的水晶阶梯,法意一时竟然有些不敢迈下脚去,足有七八百级都是纯水晶所炼,就给人垫脚用,这要放在前世,也太太奢侈了吧? 西吾以为她是被这样恍如仙境的山门惊呆了,便嘿嘿一笑,“以后你熟悉了就好了。”他看着粗,倒也是个细心思的人。 实际上从此处便有大阵禁制笼罩,只是法意没瞧见灵真他们是怎么开启的,角震十分兴奋,这里比灵云山灵气更浓,它欢喜得紧。 足足走了快八百级台阶才到山门前的平台,有两个炼气期的小童守在门楼前,验看了师兄们的令牌,便恭恭敬敬地请了进来,虽然有灵真领着,他们还是对法意,以及法意所带的那只长相奇特的小兽多看了好几眼。 进了山门,入眼是一座巨大的香炉,香炉中插着胳膊粗细的香。再往里看,是一座飞檐斗拱的大殿,灵真叫法意在两侧的松柏余荫下等着,遣散了众弟子,便和桓珠二人进了大殿。法意无聊地逗引角震为乐,她知道它有爱管闲事的毛病,便作势要去折松柏的枝桠,它果然龇龇小牙,法意放手,它也闭嘴,法意再去折,它又露出白白的小尖牙,一人一兽玩了半天,大概半个时辰后,灵真笑眯眯地出来,带着法意往右侧的小门走,左拐右拐,经过了不少殿堂,直到一个小小的偏院才停下来。 一路上一直有炼气和筑基期的弟子不停地进进出出,他们见到灵真多半恭敬地行礼问好,也有少数灵真要先行礼打招呼的。进的这个小殿也有一座香炉立在院中,进了殿,入眼便是三尊栩栩如生的雕像供在那里,法意一个也不认得,只瞧见靠近殿门处有一张小小的桌案,一个穿青衫的弟子正在奋笔疾书。 那人想来是个呆的,直把手里的一句话写完了才抬起头来,见是灵真忙行礼问好,灵真点点头,指着法意说,“给这位师姐登个记,各色日用品挑上好的来一套。”那弟子应是,灵真就大喇喇地坐在两侧的藤椅上等着。 法意瞧着他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小的令符,到神龛那一激,便有一块盒子弹了出来,他从里边取了一张小小的兽皮出来,不见动作,便迎风长大,直长到和法意整个人差不多大小。 他把兽皮铺在桌上,又回身取了一个玉瓶,瓶中插着一支像是玉笔一样的东西。“敢问小师姐叫什么名字?”的确是小师姐,这人看上去有三十了。 “法意”,确认了哪个“法”哪个“意”,这弟子就恭恭敬敬地誊在兽皮之上,法意留心瞧了,从右至左,粗略看上去有三四百个竖行,她匆匆扫过,每行打头都是一个名字,后面缀着一串,那笔也不知沾了什么灵液,写出来的字发着淡微微的紫色,很快就如刀刻一般牢牢地记在兽皮上。 她瞧了后面多数记得是来处、修炼情况等,便不待人问,照着样子一一说起来,只说自己来自云州隐世的修仙小家族法家,目前家破人亡,只有一兄一弟,分别在无极剑派与玉清宫,自己如今十岁,筑基一层,火系单灵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天生顽疾,修为只退不进。 她本是筑基二层,但现在经脉出了严重的问题,除了筑基期的威压还在外,就和炼气四五层一般,因此也不拘一层二层了,再者。她的灵根瞒不了人,结丹期的真人很容易发现她在撒谎,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其他的都是跟林允和小宝套好的话,也不怕在这讲。 那登记的弟子起初越听越羡慕,想他都三十了还在炼气六层,他容易吗他,可人家十岁的小姑娘就筑基一层了,真是没有天理,不过听到后来便面露可惜之色,原来竟然身负顽疾。他照着录好,又指着角震问此兽如何写,法意摇摇头说,这是我偶遇的一只妖兽,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过应该是变异的地环兽。角震听了不爽地撕着她的裤脚,竟然说它是那种它根本看不上眼的小兽,真是气煞它也。 那弟子点点头,写上“携带变异地环兽一只”后,加上日期,再叫法意签了名字,然后从怀中摸了一方圆形的印鉴出来,将自己的名字盖在日期之上,法意瞧了,似是于琅两字。 他把这些东西一一收好,就对灵真说,“请真人稍等,弟子即刻便去将小师姐的日用品取来。”法意在灵真下手处坐了,片刻之后,于琅就带了一个兽皮包裹出来,灵真也没客气,当着面拆开,可见深青色白领道袍一套,淡蓝色床单被套一副,灵石五颗,都是水属性的,飞剑一把,三尺长,兽皮一张刻着功法一部,门规若干,其余便都零碎了。总之法意不懂,看不出好赖,灵真看了十分满意,重新打包好拎了,还赏了于琅一块灵石,于琅笑着收着,送他两个出门去。 灵真把天云门的门规一一讲给法意听,比如门派功法不得外传,没有师门命令不得下山,积极响应师门号召,不得违背号令等,法意一一记在心里。还有就是那柄三尺长的飞剑,灵真教他念诀变大,出了师门就可以御剑飞行了,天云门筑基弟子人手一把。 一路上又不知穿过了多少殿宇,直到一座宽敞、气派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门楼上书“天云书苑”四字,正有弟子推开院门走出来,不知是什么兽的头做成门环镶在黑色的大门上,看上去十分威严。 第82章 天云书苑 灵真带她进来,整个院中一共有四座小楼,都是四层,灵真带她穿过前面三座,直接往最后一座走去,出入第一座小楼的弟子是最多的,越往后越少,到了这最后一座,已经鲜有人光顾了。.tw[] 小楼一层是一个算不上多么宽敞的大厅,设有一桌一榻,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道人正在榻上呼呼大睡,看上去四仰八叉,很不雅观。 “师伯”,灵真唤了好几声他也不答,灵真去捉他的鼻子,“我知道你没睡着,快起来吧。” 道人果然不悦地拍开灵真的手,“你个臭小子,知道我没睡着,都敢这么放肆。”他虽然看上去五十几岁,却有一把不黄不白的胡子,只有她手掌长,双目泛着精光,眼见着精神极好。 灵真嘻嘻哈哈,“我这不是有事求您来了嘛。” 老道人眼中十分热切,“我说的没错吧,你这么快又求到我头上了,哈哈,不过,你先别说,让我算一下。” 灵真赶忙拉住他,“别别,你在这事上的道行还不如我大师兄,我直接告诉你得了,您也好省省心力。”道人不悦地打他,“你这臭小子,就知道气我”,灵真挨了几拳,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疼似的,他拽着道人的袖子,“好师伯,这么多年你对灵真最好了,我也得为您着想是不,你瞧,我特意找了个弟子来帮你分担杂事。” 道人瞥瞥法意,立刻改换一副油盐不进的神情,“我每日在这里好睡,轻松得很,不需要帮手。”灵真说,“做做杂活也是好的。”道人摇摇头,“你是说扫灰么,我在楼下一挥手,楼上的灰全都不见了。还要她来做什么。” “那您总需要有人端茶倒水吧?” “不需要。” “……” “陪您说说话解解闷?” “我一个人惯了,多一个人不习惯。” 灵真咬牙,“我的好师伯,之前真不是我有意失约呀。是我师兄非要带我去灵云山,说是我本领高强,非我在不能完成任务,所以我才没来的呀。” “你来不来,关我什么事,你不学,我那手本事自然有人学,谁稀罕。”法意一瞅,这老道是典型的拿乔呢,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个性格。 角震窝在法意怀里装猫咪。但一双大眼睛却炯炯有神,一人一兽听得十分来劲。 灵真赶忙说,“别别,别的呀,别人不知我您还不知我吗。我是最喜欢丹青的了,这要是哪天没画上那么两笔,我睡觉都不安稳,师伯,我求求你了,你一定教我呗。” 老道人眼观鼻,鼻观心。“那你每天什么时候来?”“辰时,辰时我一定来。”“要是你没来……?”灵真咬咬牙,“要是我没来第二天加罚一个时辰还不成嘛”,“口说无凭”,灵真愤愤地在一张兽皮上写了卖身契,按上了自己的小手印。此皮一交,未来他的自由可就堪忧了,道人接过来心满意足地吹了吹,这才重新露出亲切的笑脸。 法意一脸灿烂,叫你逼着我学鱼坶。真是现世报呀。不过事实上,她貌似忽略了一个可能,灵真八成就是就这么受了气,才找人撒气的…… 道人招手叫法意过来,很是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法意只觉得有神识将自己上上下下扫了一回,心中还是颇不爽这种感觉,老道点点头,“不错,火系单灵根,筑基二层,不错不错。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多大年纪?” 法意一一答了,道人看上去并无不高兴的样子,“咦,你这灵兽倒是奇怪,有什么本事说来听听。”法意点头,“平日也没见它有什么特别的能耐,只是胆子很大,见了别的妖兽敢扑敢咬,可能是地仓兽或是地环兽发生了变异,碰巧被我捡到了,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却颇会讨巧,我喜欢得紧”,法意能感觉到怀中这货的心情十分不悦,她才管不了那些。 道人点点头,“既然如此便养着吧”。说着又交代了一番,只说以后每日四层图书的清灰工作就交给她了,不拘她用什么法子,别毁了书就成。还交代了若是有人来看书,一定要验看结丹真人手令,与记录的灵息对得上号了才准放进去。再有就是这里的书只准看不准复刻,也不准带走,谁什么时间来的,什么时间走的都要写清楚,法意纷纷点头应了。 道人就给了他两面令符,一面是如何拿出记录来客的兽皮的,一面是方便她进藏的,教了她激发的口诀之后,日常应对之事基本就交代清楚了。灵真问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她住哪?” 这也是法意十分关心的问题,道人指了指藏后面,“瞧见没,那有一溜三间石室,你自个随便找一间住下吧。”灵真点点头十分满意,立刻就带法意去看房间。 这三间石室大小都差不多,靠着院角设的,有五级台阶,上去之后一应的红木门窗。灵真带她挨个房间看了一遍,法意最后相中的是靠左面的一间,那间房子阳光好一些,她很喜欢。屋子里落了不少灰尘,灵真念了个什么咒,整个屋子里的灰尘都极有秩序地落到中间的地上,拧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结实的小土球。 法意对这一招十分羡慕,灵真高高兴兴地教给她,末了还说,“你瞧,又和我学了一招”,有了这个咒,以后她扫灰就不用愁了。 这屋子布置得十分简单,进门之后是一个小厅,设着桌椅板凳,左右两侧各用屏风隔开,右面是卧室,左面空空,估计她可以放些杂物什么的。 灵真把她的兽皮包袱放在桌子上,从怀中摸出一个八边形的金属盘,“我给你带了个阵盘来,这个阵可以阻止其他人进来,除非他们硬闯才行,到时候你拿着令符激发了就能进来了。”法意嫌弃老用令符太麻烦,灵真说,“这也不难,以后你有时间了把它祭炼了就行了,祭炼以后,它感应到你的气息就会自动放你进来了。” 法意点点头,灵真手指一激,就有五色光芒发出,落点正是她屋子的几个角,“成了!”法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说成那便是成了吧。灵真教她怎么用,然后将阵盘放在了小厅的圆桌下,也不知怎么弄得,那阵盘就牢牢地吸在上面,也不见掉下来。 “对了,这座是不是专放那些古典的?”灵真点点头,“没错,师兄特意叫我把你弄到这座楼里来”,灵真得意地说,“如果不是我,就算师兄亲自来了都不能把你弄进来。” 法意瞧他得意的样子,打击他,“凭什么呀,就凭你长得好看呀。”灵真听了很高兴,“你也觉得我长得好看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只是一方面,庚寅师伯他从小对我就最好,别人他都不搭理的。”法意点点头,她领悟了,和自恋的人不能说得太多,说什么他都觉得你在夸他。 灵真又给法意指了指吃饭的地方,虽说修炼之后吃得会变少,但法意目前的状态也还不能完全脱离进食,灵真说,门派的伙食味道还可以,都是炼气弟子做的,食材基本上是凡人常吃的,因为妖兽抗打击能力很强,所以越是高阶的妖兽,肉就越硬,或是有奇怪的腥味,口感上不如普通兽肉,另外师门嫌麻烦,所以基本上由炼气弟子定期下山从凡人手中采买食材,当然,蔬菜之类的就不用指着了,每次去吃都是土豆炖肉,就是炖什么肉会换换样,当然,你不满意师门的伙食也可以自己开小灶,这就是各人的自由了,不过多数修仙者并不在乎这点口腹之欲,能吃饱就行了,精力还得放在修炼上不是。 送走了灵真,和庚寅师伯打了招呼,法意被允许自行休息,明天开始干活。她便把那张领来的兽皮袋子打开,把里头的东西归置了一番,然后将那个阵盘取出来,放了一滴血下去,同样是片刻就消失无踪,幸好在这件事上她的本事还没打折扣。 祭炼了阵盘后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她能感觉到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罩子将自己的小房间严密地笼罩起来,别人的神识不能穿进来,也就看不到她在做些什么,这种感觉,十分地安全。她又把那柄人手一把的筑基期飞剑顺便祭炼了,以后等她情况好点了,还指着御剑飞行呢。 做完了这些,法意懒懒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新的床单被褥已经换好,她和角震各占床头床尾,新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幸好还有这小家伙和自己混。 只是,恐怕烟云太平不了太久,她没忘那些变异的鱼,天道宗的大阵挡得住变异的妖兽吗,也没忘各派结丹真人提到紫谷山时野心勃勃的眼神,眼看着烽烟就要起了,好在小宝、林允和她都能够偏安一隅,不求建什么奇功,只求能够一切平安。 第83章 麻烦的书 第二天寅时末,法意就醒了,她把角震留在屋里,自己到小楼中去。 庚寅真人还在睡觉,法意也没吵醒他,这个点是不开放的,总要等到戌时三刻那样子才开始接待来客,不过事实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很少有人这个点就跑过来。 法意激发了令符,眼前的楼梯口就有一层水一样的光波荡漾不已,她穿过光波,结结实实地踩在小楼的地板上,木质的地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保养,一丝腐朽的味道也无。走到这第二层,可见红木的书架十几个,灰尘的话基本上是没有的,不过法意还是按灵真教她的法诀试了一次,不过她第一次用,一点也不熟,那些零星的灰没有聚拢到一处,反而在她面前扬了起来,呛得她一阵咳嗽。 几次之后,地上的灰已经不再往起扬了,不过也没像灵真那般凝成一个结实的小土球,而是软趴趴地伏在地上,她也不灰心,往第三层上去,第三层的书架比第二层只多不少,而且摆放更加混乱,看得出来,庚寅师伯平时一定没有定时整理。她用一样的法子清了灰,就往第四层走,这一层的书大多数都是兽皮制的,的确很古老。她一层一层地把自己聚拢的灰尘带出来,庚寅真人正在那呵欠连天。 “你这娃这么早就进来,还弄出那么大声响,我的觉都睡不好。”法意微怔,这老道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呢,也不见庚寅怎么动作,法意用兽皮兜着的灰都尽数化为无形,“你这一手功夫可不到家呢”,“请师伯赐教”,法意虚心求教。 “罢了,就教你一回吧,瞧好了。”庚寅演示了一遍,法意一瞬不瞬地记在心里。只等有空了好好练。 “对了师伯,咱们师门有弟子养灵兽吗?我的那只变异地环兽不知该怎样养?”庚寅十分诧异,“灵真那小子没跟你说吗?”法意竖着耳朵听着,“他应该带你办妥了才是。他没给你一个金刚圈?” 金刚圈?法意忽然想起来,昨晚她收拾兽皮包袱的时候里面确实有一个螺丝那么大的金属东西,她也没当回事,还在那放着。 “是不是这么小的一个圈?”她比划了一下,庚寅点点头,“你把它激发了套在灵兽的脖子上,别人一见就知道是师门弟子养的灵兽,不会多加为难的,你的灵兽没事不咬人吧?” 法意点点头,“的确不凶。”“套上金刚圈之后你可以申请放到后山的兽园里,会有炼气弟子专门伺候的,也可以带在身边,但是伙食问题要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原来是这样,法意点点头。谢过庚寅真人后问道,“师伯,这个时间还不到开放的时候,弟子可以上去瞧瞧那些书吗?” 庚寅真人闭目躺在榻上,随意地挥挥手,“去吧去吧,小点声。”法意应了声是。就轻手轻脚地往楼上去,刚才她就很小心翼翼了,只能说庚寅真人的耳朵太灵了。 她忍着和小宝、林允分开不就是为了这些书,现在终于有机会翻看了,心中还是颇为激动的。从第一个书架看起,法意也不抽出来。只看书名,这个书架上不少都是卷着的竹简,刻着书的名称,还有刻在兽骨、兽皮上的,总之什么都有。不过也不乏一些纸质的。 这样走了一圈,法意心中微微有些失望,怪不得来看书的人不多,这些书的名字都很模糊,单从书名上能看出来所讲内容的太少,比如《章玉忱记》,不知道是一个叫章玉忱的人留下的记载,还是讲这个叫章玉忱的人的故事,再比如《行至此山》,没头没尾的四个字刻在竹简的背面,她虽然一眼就看见了,但还是不懂是一个人到了一座什么山然后怎么了,还是说古时候有座山就叫行至此山。此类的还有诸如《拾金钗》、《万全良策》、《五行素》、《骨之密谈》、《星》、《天人》之类,总之一圈下来多少有些晕头转向,只有一个感觉,果然是杂书,还真是杂。 第三层比第二层好了一点,多少能看出来点倾向,比如《丹道心得》、《修炼二十四门》、《御空之术》等等,但多数都是残缺不全的,比如《丹道心得》不知是什么人记在一张兽皮上的,这兽皮又不知被什么咬得缺失了好大一块,法意查了查,剩下的字散散碎碎不足八百,简直看了上句没有下句,好像有点收获又摸不清对不对。其他的书也多半如此,对于修炼经历什么的都还不足的弟子来说,这东西反而加重内心的疑惑,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去看正八经的典籍,或许这也就是鲜少人光顾的原因吧。 第四层多半都是兽皮所制,但是相对更晦涩,和其他两层的共同特点是书都乱七八糟,多不胜数,饶是法意早有心理准备也有点头疼,她真的要这样一本一本地看下去吗? 到了戌时三刻,她老老实实地下楼,坐在小桌后面,一本正经地等着别人来看书,庚寅真人继续睡他的觉,第一刻钟法意还有些紧张,不断重复接待的步骤,生怕第一次接手出了什么纰漏,第二刻钟,她已经把所有步骤和需要注意的要点想了n遍,确认自己真的没什么遗漏了,第三刻钟,法意不定时地抻脖往门外看,都已经准备好了,怎么还没有人来看书呢,第四刻钟,安静的小楼里还是只有庚寅真人的呼噜声有节奏地响起,她的一腔兴奋和紧张此时已经安全冷静下来,只剩下无聊,好不容易等到午时刚到,庚寅真人醒了。 法意正在翻看之前的登记记录,这一页写的是丙辰年戊寅月癸巳日壬申一刻,筑基弟子张明凡携昌平真人手令入楼,壬申四刻出,下面摁着张明凡的手纹。第二条是丙辰年庚辰月丁丑日己未时正,夔月真人入楼,己未末出,下面也有一个小小的手纹。 这两条是兽皮上比较早的记录了,同时丙辰年,前后却相差两个月,法意瞧了,整个丙辰年的记录算起来也不到十条,可见这座有多么萧条,而且粗略看上去都是从未时到酉时,全是下午,一个上午的也没瞧见,可见她在这兴致勃勃地等了一上午是一件多么愚蠢的行为。 庚寅真人睡着睡着又醒了,法意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能睡,人可不能睡得太多,越睡精神头越差,庚寅真人抻着懒腰,“已经到了饭时了么,好久没吃娃娃们做得伙食,你去打点来吧”,法意应是起身,庚寅真人从怀中摸出一块灵石,“嗖”地一下落在法意手中,法意接了,理理衣裳便出门去打饭,她穿得还是那身鹅黄的衣裙,近来身量又有些拔高,整个人看上去水嫩得像一朵饱满的小花。 之前灵真和她说了,在天云门,吃饭是免费的,但是食具自备,要是买师门的食具就得一块灵石,想来这也是庚寅真人给她灵石的缘故。 她脚程很快,山顶因为有护派大阵,所以清凉舒适,拐了几个弯就到了饭堂,果然有不少炼气弟子都在吃饭,闻着是土豆炖牛肉的味,还是很让人开胃的。 法意找值班的弟子买了食具,分出一缕神识在提手那里的一块宝石中打下她的印记后就算成了,不过看上去就是一块普通的食盒,只是打开之后,里面设着机关,装着几个不同型号的盆碗,用哪个便是哪个,不用的都镶进壁上,的确有几分精巧的心思,她不知道庚寅真人的饭量,便可着那个最大的盆打了一大盆菜,另用一个二号的盆打了一盆饭,给她打菜的弟子见是个筑基期的小师叔,张了好几次嘴,还是好心地提醒,“师叔,您第一次来吧,咱师门的食具是装有法阵的,浪费食物会被师门知晓的,到时可要被罚在饭堂打杂一个月,您确定,这些您真的都能吃了?” 法意心道,还有这规矩吗?她冲那个弟子笑了笑,看上去轻轻灵灵,十分好看,嘴里却说,“不妨事”。那弟子看着法意的背影摇摇头,真看不来,这小女师叔人长得苗条,饭量这么大。 法意拎着食盒回来的时候,庚寅真人难得还是醒的,不过让法意郁闷的是,他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小半碗饭菜,还自然地说,“没想到你个小女娃饭量这么大。” 法意只好商量,“师伯,你得多吃点。”庚寅真人摇摇头,“不吃了,吃了两百多年,都是一个味。”他自顾自地咕哝着,不大一会又睡着了。 法意盯着一大盆菜和一大盆米饭,感叹自作孽不可活,她貌似是把庚寅真人的原意扭曲了,人家八成是怕她饿,才借口自己要吃好让她买食盒用来吃饭,她还真的以为是庚寅真人自己要吃,结果弄了这么多来。 第84章 兽园 晚上回到屋子,角震正脾气暴躁地等着她,任谁被关了一天心情能好才怪。她想摸摸它的头,角震龇着牙不给她碰,她看着这小家伙的爆脾气忍不住笑了,角震一看,这还了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它立刻采取行动,小角上的电弧毫不客气地奔着法意追来。 正好好久没过招了,法意也不客气,灵巧地在屋子里腾挪,好在角震生气归生气,也还注意着影响,屋子里还不至于一团糟,只是追着追着法意渐渐有些力竭,她笑着喊,“小东西,别闹了,我吃不消了,”角震也不理,法意笑着只觉得经脉中传来一阵剧痛,她脚下一软,当时就撞在桌角,角震的电弧来不及大转向,还是将她右肩处的衣服烧得一片焦黑。 这种痛突然袭来,一息之间就遍布四肢百骸,她只觉得浑身又痛又冷,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下来,手上早就没有药了,角震在她身边不停地转圈,没想到这种痛苦再次袭来,整个经脉好像完全断裂一样,并不陌生,却一样难以忍受。 就在痛得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法意咬咬牙,从小空间中将太清鼎召唤了出来,整个人便化作一道白光射入鼎中。 这一次她好歹是清醒的,能够感觉到,看上去幽白的鼎火此刻却仿佛给她无尽的温暖一样,让她整个人从寒透了的状态慢慢缓过来。 过了许久,法意觉得浑身不痛了,心念一动,从鼎中飞了出来。 与此同时,就在不知道离她所处多远的一座高塔里,一个手执拂尘的白眉道人抬头遥望着头顶的星河,眼中充满了疑惑与诧异。 法意将太清鼎收进小空间,现在身体已经完全不痛了。她尝试打坐调息恢复灵力,却仍然觉得迟滞不已。[..tw超多好看小说]看来,太清鼎的确能够缓解她的痛苦,但到底有没有更多作用,法意也不清楚。 不过。刚才她在鼎中倒是发现了几个符文,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就在内壁之上,颜色与周围一般无二,只是微微有些突出。这几个符文她悄悄记在心里,只等有时间要查证一番。 角震见她好了此时也老实了,也不和她生气了,法意从兽皮口袋中拿出那个金刚圈,它虽然很不爽也只是象征性地龇龇牙,却也没后退去躲。 激发了金刚圈。可以看见上面刻有几个字,变异地环兽,筑基法意,这东西貌似可以随意变化大小,法意让它变得比角震的头还大。很容易就套了上去,在接触到角震皮肤的时候立刻自动调整成适宜大小,法意摸了,完全贴合,很薄,甚至还有点柔软,不影响这货的自由行动。 她拍拍角震的头。“明天咱先去后山看看情况,要是适合呢,就把你留下来,要是环境不好呢,你就和我混,只不过每天要关在屋子里很闷的哦。” 角震也不知听懂没有。自顾自地用小爪子去抓那个金刚圈,看上去十分想把它拆下来。一人一兽一个床头一个床尾,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早,法意没有那么早去,而是踩着戌时三刻的点去的。庚寅真人很满意她今天来得这么晚,法意问,“师伯,我瞧着里的书摆放的似乎没有什么规律,不知道书籍的顺序可不可以调整?”庚寅真人微微有些惊讶,“你要重新摆放?”法意摇摇头,“不是的,只是可能会变换一部分的位置”,老道点点头,“这个没问题,反正这么多年我也没整理过,你再弄乱点倒也没所谓,不过可别把这些典籍弄坏了。(..tw无弹窗广告)”法意笑道,“师伯尽管放心,弟子一定不弄坏。” 她做好了清灰工作,就开始在二层忙碌起来,二层中的书虽然杂,但根据名字也能大致瞧出蛛丝马迹,她第一步先挑那些和人体经脉、本源以及丹道之类相关的,全都抽出来摆在桌子上,里面既有玉简、兽皮也有兽骨,她先不看内容,只看书名,这样整整转了一个上午,才大致完成一半的工作量,挑出来的书少说有百八十部,她便拿了《五行素》和《脉说》两本先看。 午时一到,上午的工作也就结束了,她不能把书带出二层,就一个人下来,今天倒是不饿,瞧着庚寅真人还在睡觉,她就往自己的小屋去。 角震正在屋里百无聊赖,好不容易这个没心肝的家伙回来了,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高兴的。法意抱起它按照庚寅真人的指点往后山去,他们这里的位置本来就很偏,穿过七八个院落之后就到了。 所谓的兽园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园子,从这个位置向后一百多里,有一个比较陡峭的悬崖,下面常年刮着烈风,因此算是一个小小的天然隔绝带,这一百多里的范围便被天云门用来作为兽园了。 事实上,或许是地处烟云中部偏东南位置的缘故,天云山上的灵兽并不多,而且多数不好驯服,但一旦被本门弟子成功驯服后,多数会强迫建立血脉联系,再放到兽园里来养。 本门的炼气弟子有专人每天投放大量的普通兽类到兽园中,一方面给那些灵兽做食物,一方面也免得那些家伙野性退化,不过,这片兽园养的都是筑基弟子的灵兽,大家实力相仿,虽然有灵兽为了争地盘打架的事,倒真没听说有谁的灵兽被别人的给咬死。 兽园靠近天云门这边同样被白雾制成的禁制笼罩,以免灵兽跑出来,白雾的边上设有一个小小的院落,法意迈进朱红的大门,看见院中载着常青的松柏,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炼气期弟子正在屋中的小榻上打坐调息,或许是感应到有人来了,这位小道士睁开眼睛,见是筑基师叔,连忙问好,法意仔细打听了兽园的规矩,感觉这里还算不错,她摇着角震的头,“把你留在这好不好?” 角震没有表示反对意见,法意就和弟子做好记录,随着他一同进入白雾之中。角震自己跳下她的怀抱,一眨眼消失在丛林中,小弟子赞道,“师叔这只变异地环兽跑得真快。” 法意笑笑,“这里这么大以后怕是不好找呢”,小弟子奇道,“若是师叔想要召唤您的灵兽只要利用血脉的力量就好了,不用担心找不回来的。” 法意听了有一种想拍额头的冲动,她和角震可没建立任何联系,这样一来,还真麻烦了。小弟子看这位小师叔一脸菜色,感觉事情不是很妙,法意心道,她还是找灵真问问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法子吧,都怪自己太鲁莽了。 带着这点子心事,下午的值班就马马虎虎,她无事可做,总不能坐在那里发呆,于是便计划了一下以后。 目前的她,空有筑基期的样子,却发挥不出筑基期的实力,灵火倒是比别人厉害一些,关键时刻还是可以用一用的,另外就是她对器物的感知上似乎比别人更敏感一些,这一点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开发的价值,第三个就是她的太清鼎,她要尽量想办法多利用这件本体的优势,第四个就是她的经脉问题,这个属于长期问题,她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第五个就是虽然她修炼艰难,但也不能放弃,那就涉及到功法问题,那位于琅师侄给她发的那本功法是一本五行灵根通用功法,对她来说,修炼是没问题的,但是要不要修炼这么一本普通的功法呢?这也是个问题。 傍晚的时候灵真来找庚寅真人练习丹青,庚寅真人虽然整天狂睡,但是眼睛中一直都是神采奕奕,看见灵真来了更是精神得不得了,一般人都很忌讳别人乱学自己的本事,法意也不想触了忌讳,早早地躲了出去。 她在自己的小屋中打坐调息,就算过程艰难,她也不能自我放弃。一个时辰之后,灵真来敲门,法意打开阵法放他进来,看得出来他精神不佳,法意赶紧向他请教角震的问题,灵真听了很是诧异,“别和我说你还没和你的灵兽建立血脉联系!”法意无奈地点点头,“很不幸正是这样地。” 灵真点点她的脑门,“你是不是傻透了,就这你都敢把它放到兽园里,没有血脉的约束,对它来说你可啥都不是。” “角震不能吧,它对我可粘着呢。”法意争辩,灵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可不是粘不粘的事,养在外边又没有你的约束,早晚要变野,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那怎么办?”法意觉得十分委屈,灵真叹了口气,“遇见你我得多操多少心,哪天我有空了带你进兽园找一找吧,找到了当场结印,或许还挽救得回来。”只是他的面部表情出卖了他,这货分明是一副非常激动的神情。 “我给你一个正大光明进兽园的机会没收你灵石就不错了。”法意毫不留情地揭破,灵真嘻嘻笑着,显然并不介意。 第85章 消息 第85章 “对了,你有空提醒一下庚寅师伯吧,总是睡觉对健康不好,”她这是典型的前世思维习惯,灵真笑了,“你新来自然不懂,他这可不是在睡觉,而是在修炼!” “在修炼?”难道真的有人睡觉都能修炼的?灵真十分确定地点点头,“师伯早年还是筑基弟子的时候外出游历,谁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机缘,只是回来后就改修这门通过睡觉来增长修为的功法,并且还以资质平平的三灵根成功结丹,谁也没想到他能一跃成为门派的结丹真人,是很了不起的。”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种事,可见上天对人都是一样的,你觉得你运气好,总有人比你运气还好。”灵真十分赞同法意的这番感慨,“别的不说,就说大师兄吧,”“无砚?他怎么了?” “他原本是个凡人世界的穷小子,十三岁之前不知修仙为何物,先是在十四岁的时候得到了火铃真人的赏识,不仅带回门派还收为亲传弟子,后来却是在一次意外中得到了老祖的关注,还和老祖一起学了一门预卜的本事,他天资也的确聪颖,等到小有所成,人送雅号‘机关无砚’之后,就渐渐地无人敢争其锋芒了。可见人生之事,起起落落,原就是谁也想不到,说不准的。” 法意点点头,这话说得没错,打死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死,还来到这个修真的世界,可叹世事与人的命数原就是人自己说不清的。只不过没想到无砚竟然还有预卜的本事,却不知厉害到什么程度。 “对了,无砚他们可有消息传回来?” “你是说渤江左岸的大阵?已经建好了,最后是青灵门的赫莲仙子得了这个机会,听说她主阵之后对突破后期瓶颈颇有心得,现在已经赶回青灵门闭关去了。” 法意对赫莲真人印象不深,西吾倒是把认识的挨个指给她看了。她只记得赫莲长得挺好看。“那他们现在回门派了吗?” “本来夔月师叔是打算带着大师兄他们回撤的,只是后来不知天道宗的人从紫谷山那些弟子口中问出了什么,八派火速商议下,已经决定共同讨伐叛离修真大道的紫谷山了。” “没想到扣了这么大的帽子。看来这下八派是要对紫谷山下狠手了。”法意自语,灵真不以为然,“紫谷山作恶那么多本就该杀,这个下场实在不冤。” 法意没说话,哪有什么对错,还不是谁强谁说的就对,难倒八派做这事不是出于私心?简直比夏天没蚊子还假,只是扯着道义的幌子做些又方便自己又好看的事情罢了,至于她和灵真的价值观,实在没有分辩的必要。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谁要是非得让别人接受自己的观点才心里舒服,那就离意志强-暴也没多远了。 灵真忽然笑了,他神神秘秘地说,“你猜谁来了?”法意看他猥琐的神情。心领神会,“莫非是你调戏的那位女真人?”灵真白了她一眼,“说什么调戏这么难听,这几天不少门派都到咱们门派走动,只是没想到她也来了。” “别人独立自由,为什么不能来”,灵真比了个“嘘”的手势。“你不知道,她是有道侣的,管得严着呢。” 法意有一种要笑死的感觉,她拉了拉灵真的胳膊,“我虽然知道你不拘凡俗,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离经叛道。喂,不是来真的吧,没对人家情根深种吧?” 灵真微笑着,就是不说话。“虽然我很担忧你万一将这点小心思暴漏了会被人家道侣追杀得很惨,但站在朋友的角度。我觉得你人才这么好,有机会的。”法意拍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灵真立刻十分高兴,“你真有眼光,虽然我知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你还是讲讲别的事吧” “别的事,别说,还真有一件,我今天去前殿混脸熟的时候无意中听见火铃师伯和归真师叔要天相的记录册,说是师祖要的。” “要这个做什么?”法意疑惑地问,“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师祖特别善于预卜,尤其是星相的观测,更是造诣颇深,昨晚他夜观星象,似乎发现什么不对劲。” 法意心中思绪飞扬,却只做好奇地问,“星象是关于什么的?莫非是紫谷山的运道吗?”灵真瞧瞧她说道,“如今你也算我的师妹,告诉你也无妨,这星象可不是普通的星象,而是关乎一件异宝的”,法意强压住沉重的心事,只听灵真说,“上次我和师兄去灵云山,实际上就是去探查这件异宝的线索,可惜毫无所获”,他一副向往的神情,“能引发星象异动的宝贝可绝非凡品,这东西若要落到我们天云门手里,保不齐就有机会成为烟云的老二,虽然不能和天道宗平起平坐,但总有更多的机会了不是。” “看不出你这个性子的人对权力还有这么大的热望”,灵真摇摇头,“这就不是权利不权利的事,天道宗一家独大已经不是一百年两百年了,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天云门人,自然最知晓个中的厉害,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要被逼到走投无路的。” 法意想得倒不是这个事,她和灵真的关注点完全不同,她说这句话本身就是敷衍,其实心中一直在想星象异动的问题,她不是怀疑,而是百分百肯定,这个异动绝对与她昨晚进入太清鼎有分不开的关系,她的本体眼见着已经被人盯上了,那岂不就意味着她很危险?第一她不想失去太清鼎,第二,如果失去了鼎还不知道有没有高人能发现她的存在,那个情景不用设想就知道会有多被动,万一被人当宠物养起来呢,万一被人奴役呢? 她不能再用太清鼎了,至少找到办法之前,尽量不能再用了,这也就意味着,她得更谨慎地隐藏自己,并且还要尽快找到对抗经脉问题的方法。 法意没接话,灵真自说自话颇为无趣,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今天本是为一件大事来的”,法意迷糊着问,“什么大事?” “混元咒啊,早就说好的事情,这么多天一直没教你,云意真人的事你替咱们俩出了大气,我是一定说话算话的。” 法意笑笑,“那便算我再承你个情,改天有机会肯定还你。”灵真不悦,“你呀你,说不清你是大是小,是聪明是糊涂,看你说起话来小大人似的,却一点也不明事。”法意觉得十分冤枉,“我怎么就不明事了?”灵真点点她的头,“对我这么客气,就是不明事。” 法意哭笑不得,“这和明不明事没什么关系”,灵真不和她辩,“总之你要和我近着不和我远着就莫对我这么客气,你这是往外推人呢。” 法意一怔,似有所悟,不过眼下灵真待她却的确是赤诚的,连异宝的事都告诉她了,“好好,我改成吗?”灵真又变得兴致勃勃,“这不就对了,你快放空心神,我这个法诀第一次听的感悟至关重要。” 法意忙听话地放空内心,灵真的一段法诀就传音到了她的脑海中,约莫两百个字左右,法意的确有所感悟,连忙排除一切意念,默默领会。 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睛,“怎么这么长,每次都要念这么长的咒多麻烦,”灵真摇摇头,“这段法诀是修炼这门功夫用的,激发时只要意念一动就可以了”,法意点头表示明白。 灵真起身告辞,法意送到门口,看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天云山的夜空一样星光璀璨,这样灿烂的星,一颗一颗分外清楚、明亮,总使人觉得苍穹之下的自己渺小得如同黑暗中的一粒微尘,她一遍一遍地凝视着这样华丽的星空,却不知哪一个才是与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的那颗? 夜色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像一道暗影一样飞快地从远处奔来,法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这小样,不是角震是哪个? 她看着角震在屋子里摇头摆尾的摸样,很是趾高气扬,神气不已,“你这个小家伙,怎么跑出来的,莫非大阵都拦你不住?” 角震一副不屑的神情,那种迷雾的禁制,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好吗?可惜它口不能言,不过法意依然能感觉到它的心意。“你真是给了我惊喜,不过以后,出来进去可要小心知道吗?若是被人发现了把你强要去做宠物我可怎么办?” 法意毫不掩饰她的依恋之情,这货听了大眼睛里竟然也是一片温柔如水。法意揉揉角震的头,它的体温是微热的,鲜活的,让她觉得它就真实地存在于自己面前,在这个有些孤独的时间里,给她带来无比重要的慰藉。 “我要努力加油了,你瞧着吧,我一定会把所有的问题解决得很好。”角震的头拱着她的手心,它太通人性了,法意喜欢得不得了。 第86章 演武场 法意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一个她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日程安排,具体是这样的: 每日卯时三刻到报道,利用上午的时间从二楼开始,逐渐寻找关于经脉问题的线索,中午到演武堂观摩别人的切磋较量,下午未时回到待到酉时结束,酉时之后,她还有一把时间,除了和不肯罢休的灵真学习鱼坶外,法意决定悄悄琢磨琢磨门派把灵药废料都怎么处理了。(..tw好看的小说) 第二天,看着角震在半黑的晨曦中溜出去,法意也精神抖擞地开始回忆昨天整理的内容和搜集到的线索,并进行半个时辰的打坐调息,到了卯时三刻,她准时来到,轻手轻脚地激发令符,进到二层。 庚寅真人的呼噜十分响亮,睡姿依然不羁,经过灵真的解释,法意可不再将这当成普通的睡觉了,如果庚寅真人当真每次睡觉都是在修炼的话,那可绝对算得上废寝忘食了。 例行扫灰之后,法意在二楼的木凳上坐下来,桌上摊开的两部正是《五行素》和《脉说》,一次看两本到三本书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因为只看一本书很容易脑子僵硬,每到此时,她便翻另一本激发一下新的大脑区域。 而且她有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做笔记。凡是看过的书无论是什么类型的,法意都会有一段专门的记录,以后翻起来的时候一看就能想起来,她已经学会在兽皮上用那种微紫的灵液来记录心得了。只见一张大大的兽皮上,靠近右上,一排瘦长的小字满满地占了不少空间。 这两本书与她关心的问题有些相关,却也没提到这种毛病,她不指望一口吃个胖子,便这样专挑梗概和重要的地方飞快地做着笔记。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法意收拾好桌子,匆匆下楼往演武场方向走去。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之后,一直沉眠的庚寅真人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轻轻睁开了眼睛。 演武场离有一刻钟的路程。她不断抄近路,离得老远就听见演武场中有人在大声叫好。天云门的演武场并不大,只有两个足球场大小,中间设有十个高台,想要切磋的弟子便在高台上相互过招。 法意进的这个位置最靠边,她给自己用了一个不生不熟的混元咒,勉强掩饰了筑基期的修为,刚好可以混在这边的炼气弟子中看比赛。台上入眼是一个圆滚滚的男子,他胖得如同一个球,拿的法器也是一根拴着铁球的金属链。那个铁球足有人脑大小,在他的手下呼呼生风,眼看着向对手的胸膛砸去。 法意心说,真是结结实实的暴力派。对面的人也是个胖的,只是两人各有各的胖法。这人的特点在于肥肉可着一米八的大个匀称地铺开。他大喝一声“开”,就见他手里一根胳膊粗细的铁棍应声从中间断为两截,里面喷出蛛丝一样的黏液来,化作一张白网,将铁球扑个结结实实。 人群里顿时传来叫好声,法意感应了一下,这两人不过是练气期。同为练气八层巅峰,倒也打个旗鼓相当,眼看法器僵持在一处,他两个便从远攻改为了近战肉搏,直到拿铁球的那个被一米八的大汉压下身下,除了大口喘气一动也不能动后。这场比试便算真正落下帷幕了。在此处观望的也都是些炼气弟子,法意的目的并不在于观看别人的对战经验,而是奔着这些人的法器来的。 她站在人群里,微闭着眼睛,看样子像是看人切磋入了神。实际上,她的知觉正在一点点地外放,去感应身边人的法器。好在她是筑基期的神识,这些炼气弟子还感应不到自己的法器被人探查了。周围的多数法器都是她很好的目标,有些人是直接握在手中的,有些人是背在背上的,还有些人放在怀里,这些她都看得到,不过像放在那种兽皮袋里绑在身上的,法意就没法看见了。 她从身边的男子开始,这种感应与神识的探查并不一样,神识只不过是让人不用眼睛也能获得眼睛的感官能力,而她外放出的这种知觉是在试图激发自己内在的本能,她不仅要看出别人法器的外形,还打算感受到一些内在独特的东西。 身边这个男子一身门派炼气期弟子服饰,法器就背在背上,是一根半米长短的三叉尖枪。法意竭力集中精神,她感觉到周围的喧嚣似乎在渐渐离自己远去,连身边这个男子的形象都是模糊的,只有他的那把法器,才是唯一清晰的存在,她不断激发自己的本能,使知觉一寸一寸地向着那柄法器移动,同时脑海中的感受也越来越清晰,第一个感觉就是――凉。 因为于炼器一道毫无基础,因此她不知道这柄法器是什么材质锻造的,但可以肯定地说,一定取得是某种冰寒的材质,再细细分辨,她只能勉力感受到三股尖叉之间的寒意程度是不同的,这就说明若非有意为之,便很有可能是锻造的过程中没有控制好力度。 只这么一会儿,她就觉得心中累极,此前她顶多有触手感受法器的经历,还从未试过隔空去感知,没想到是如此耗费心劲。法意停了下来,台上过招的对象早就换成了另外一对,这一对打得十分火热。 一人赤裸上身,背上都是汗,使的是一个绿色的金属圆盘,只见他嘴唇微动念动咒诀,圆盘就像有眼睛一样朝对手狠扑过去,不算法器的附加属性,仅仅凭借惯性,这一下的力道就不可小觑,他对面的人长得面方口阔,个子不高不矮,但却灵活得很,他在台上左右躲避,圆盘一下也没能近他的身,就在裸着上身的男子着急地频频激发圆盘发出攻击的时候,这个面方口阔的男子却乘一个鱼跃翻身的时机飞身向对方扔出一把银针。 底下围观的人从炼气一层到七层不等,那个背着三叉尖枪的男子是炼气五层的,他十分激动地说,“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一直在躲,原来打得是偷袭的主意,这不光彩。”立刻有人附和,不过很快又有人说,“真到了和人拼命的时候,谁还用光彩的手段同你打呢。”这话也引来了另一片附和声,两方人还在锵锵,上身裸着的男子已经败下阵来,他的身上好几处大的穴窍都插着银针,被暂时封闭了经脉,因此被那一个轻松地打下来台。 不少人发出“嘘”声,法意却觉得此人还算机灵,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何处,又善于把握机会,这场胜得不奇怪,她多看了此人两眼,这人在一片嘘声中倒不显得拘束,还冲着众人一笑,露出一口端正的白牙,他也注意到观众中有不少人目露赞赏,其中还有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大小的小姑娘。 扎在那个半-裸大汉身上的银针已经被他收回,正攥在手心,法意顺便去感受他的银针,因为离得远的缘故,只觉得这把银针上传来的气息十分均衡,似乎炼这套针的倒是个高手,心中这样一想,法意面上就不禁带了点惊讶的神色出来。在她目前感应过的法器中,控制得如此到位的似乎还就只有这么一例。 再看此人,衣着是普通的门派服饰看不出好坏,修为是炼气七层中期,不上不下,除了这把银针外,全身上下的确没什么格外出彩的地方。那位弟子瞧见法意的惊讶,他冲她拱拱手,报以露出白牙的微笑后便挤出人群走了。 此时台上的第三对已经开战,法意再次集中精神去感受那把三叉尖枪,她要试着分辨每一根叉上的具体情形。心劲用光了她便歇歇,然后再次去感应,好在这人一直也没走。眼看着时间到了,法意收回知觉,她大致摸清楚了,三股尖叉上中间的那一根寒意最重,左侧的稍差,右侧更差,并且三叉都以首段比尾端寒意更锐利。 她可以肯定,如果用手去碰的话她能知道更多,但尖叉背在此人的背上,以她的身高还不能自然地触碰到,所以想了想还是作罢,整理下形容,法意像来时一样,快步地往回走。临出演武场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不算她刚才围观的那座高台,其余九座旁也都围满了人,台上的比试十分激烈,叫好声依然不绝于耳。 法意心中还是很兴奋的,今天小小地突破了一下自己,没想到成效不错,虽然每次穷尽心劲的感觉特难受,就像有人用指甲挠玻璃,你只能在那硬听着的感觉一样,但幸好她坚持之后还是有所收获。如果照这样下去,只要自己肯努力,在这一点上未必没有所成,到时候就算经脉几十年好不了,她也能有些别人不知的自保手段,反正不管能不能成功,只当为已经被人盯上的自己多少加点安全筹码吧。 第87章 废料与兽园 回到,时间刚刚好。庚寅真人不知怎地不在,他几乎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或许今天有什么急事也说不定。不过她没感觉到,二层入口的那层阵法在不知不觉中扩大了许多,将整个完全包裹起来,除了她和同样持有令符的庚寅真人外,是谁也进不来的。 法意从二楼取了自己的笔记下来,一边守着一边翻阅上午的心得,她所记的都是一些梗要,此时她便尝试着理解得更深。 修真之人虽然多数记忆力远超常人,甚至有些人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这种过目不忘也不是无时无刻的。 人的精神是有限的,不可能对所有看过一遍的东西永远不忘,修真之人也是如此。因此结丹以下的筑基和炼气弟子多数属于瞬时记忆,如果不加以巩固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淡忘,而且越是艰深枯涩的东西忘得越快。 法意现在所看的古籍就是属于这一类,古人和今人的叙事风格有很大差异,这也给法意的理解和记忆增加了很大难度。她虽然是上午才看过,但也需要对照笔记的梗概竭力回想,才大约想得起大部分内容,然后再在这种上下文的基础上去挖掘其中的深意。 这种学习方式眼见着是高效的,起初她还要多理解多琢磨几回,渐渐地熟练了就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因为上下文的条理之间都是具有一定衔接的,前头理解得透彻了,后面再去理解就相对容易一些,而且整体上能给她提供更清晰的轮廓了。 就这样津津有味地研究着笔记,法意完全不觉时间之流逝,等到酉时过去后,她便依旧将笔记放回到二楼,整理好东西才离开。 庚寅真人还没有回来,法意不去操心旁人的事情。(..tw无弹窗广告)此时已经暮色四合,在目之所及的范围内,一切都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黑纱,只是对她这样的修炼之人来说。神识可以使她在这样朦胧的时刻如同行走在白天一般毫无阻碍。 法意这回奔的是本门的丹苑,天云门专门给善于炼丹的一清真人准备了大大的丹苑,里面所有炼丹需要的东西都是精心准备的,一清真人享受着门派最好的待遇,同时也并不吝啬发展一些在丹道上颇有些天赋的弟子,只是炼丹这种事和炼器一样,都是非绝佳天分而不能,所以几十年过去了,也只有一位筑基三层、一位炼气七层的弟子颇有些模样。 因此丹苑之中做杂事的炼气弟子还是颇多的,一来不怕人偷学了手艺。对于没天分的人就算旁观一百次也没什么用,二来可指使的人多了,丹苑的事物进行起来也可以更快。 法意也不往丹苑里进,以前她在百药堂的时候总做倒废料的活,虽然那都是些普通药材。但灵药和普通药材一样,很多都是不能尽用的,她想看看丹苑的人会不会把废料都倒在什么地方。不过这种可能性说来是不大的,天云门火灵根弟子不在少数,那些灵药的废料大不了就一把火烧了,估摸也不费什么事吧。 她今天就是来观察的,反正待着也是待着。散步一样沿着丹苑走了一圈,这里的确很大,不过好在出来进去只有一个门,法意瞧好了便在丹苑大门斜对个的凉亭里坐下,神识一直紧盯着丹苑的大门。等了约莫有一刻钟,出来进去的人不算少。可也一直没等到她想等的人。 又等了半个时辰,依然一无所获,已经有不少人在频频地看向她了,就在法意下决心走人的时候,一个挑着担子的身影终于从丹苑敞开的朱红大门中走了出来。法意心中一喜,在那人走远些后也起身离开,她不敢跟得太近,怕人家说她有什么不良企图,又不想放弃这个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于是几次差点跟丢。 不过眼前的路线倒是越来越熟悉了,这不是往去的方向吗?不过那个炼气弟子并没有停下来,他绕过了天云书苑,继续往前走去,法意也没停,依然不远不近地跟着。不过就在她兴致勃勃的时候,灵真这家伙从远处走了过来,“你这是做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法意一时语塞,灵真也不追究,拉了她往回走,法意只得眼看着那个挑担的人拐了个弯不见了,“刚才挑担那个你看见没?” 灵真点点头,不以为然地说,“看见了啊,怎么了?”“他那是挑着什么啊,往哪去?”法意一副好奇的样子,“你说那些灵药的废料?当然是挑到兽园去了。” “兽园?!”兽园可不就在那人走的方向!法意瞬间明白了,天云门这是拿废料去喂灵兽了。只是这东西灵兽吃吗?她问出了她的疑惑,灵真笑说,“当然是食草的灵兽才吃,不少灵药都对一些灵兽的脾性,就算是师门淘汰下来的废料,它们吃了也是有莫大好处的。你以为灵药是草呢,那么好培养,灵兽们也是很难吃到的。” 法意闻言心中有数,她的炼丹本事和旁人不同,只要有一点可用的余料她也能炼出几颗丹来,因此这点人家不要的废料对她而言重要非常。天云门给筑基弟子发的小还丹她得月末才领得到,如果这期间发病,她又不敢拿出太清鼎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灵真,明天你陪我去兽园吧,我想找找角震。”灵真从地上弄了一根不知道什么草拿在手里玩,“明天不行,后天吧,后天我陪你去。” “好罢。”法意点点头。 “对了,有东西给你。”灵真对她挤眉弄眼。 “什么?”法意一脸疑惑,灵真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和一张黄色的符纸递给法意,“谁给的?”她心中已有猜测,“你先打开瞧瞧。”法意打开玉瓶,不出意外是一颗大还丹。 “这是大师兄托我带给你的,对你的伤有好处,你就拿着吧”,法意不肯收,“你还是拿回去吧,我最近已经好多了,很久都没再犯过了。” 灵真嬉笑着揣在她怀里,“我的任务就是把这东西带给你,没那个耐心烦帮你俩传来递去,现在东西带到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可不归我管了。” 他又把那张灵符也递给她,“这是一张远距离传讯符,它只认你的神识,你只要将神识投入符中就行了。”已经在眼前,灵真抛下她自去找庚寅真人不提。 法意回到小屋,将玉瓶放在桌上,按灵真所言以神识激发此符,她便眼见着这张符纸在面前异变成为一只白色的小鸟,开口却是无砚的声音,“最近身体怎么样?在书苑的日子还习惯吧?书苑的书太多,你一个人找一定很难,等我回去了便帮你。有事就找灵真,一般问题他都能解决。那颗大还丹你收着吧,一旦病起来也不至于全无倚仗。” 无砚的话到这就结束了,小鸟重又化为一张黄色的灵符无风自燃,直到烧成灰烬。法意在桌边坐下来,耳旁还回荡着无砚温和的声音,他对自己,从来都是这么周到。她虽然从不自作多情,但也不是傻子,无砚说大还丹他用不上,给别人和给她没区别,她觉得这还说得通,但大老远的还专门捎了一张传讯符回来只为说这些话就不正常了吧? 她两手旋转着那个玉瓶,脸上是深深的沉思。 不大一会,法阵提醒她角震回来了,她连忙放开阵法,角震毫无阻碍地跑进屋中。看得出它在外面玩得很高兴,全身上下都焕发着勃勃生机。法意把新学的扫土咒诀用在角震的身上,眼看着他从四蹄脏脏的小样变得清清爽爽心情也甚好。 她蹲下来摸着角震的小脑袋,还有那个黑白分明的小角。角震用大脑袋蹭着她的头,它一天没见她,此时正向个回家的孩子一样,依恋得不得了。 法意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揉着角震的脑袋,“小家伙,帮我个忙吧,有人会把一些东西丢到那个园子里,你悄悄地帮我捡回来好不好。”角震的大眼睛里闪过疑惑的神情。说实话,角震虽然通人性,但法意也不知道到底通到什么程度,为今只好当它听懂了,反正她也只是试试,正经的法子还得灵真带她进去的时候想。 她又对角震说,“对了,后天你可一定记得躲远一点哦,那天我会和灵真进去找你,如果你被找到了,会被强迫和我订立血脉联系的,到时候你就不自由了,知道了吗?”角震还是歪着头,一副疑惑的神情,“总之你就是要躲远一点就是了,懂了吗?”直到角震用电弧轻轻触动她的掌心法意才放下心来。 今天灵真到的时间本来就晚,估计是不会来找她了,法意熄了灯,在床头躺下,她生病之后精力很容易疲乏,因此每晚都要花多数时间休息。角震自发地跃上床尾,它轻轻地拱了拱法意,就满意地闭上了大眼睛。 第88章 危机初现 昨天的安排执行得很顺利,今天她便轻车熟路,如法炮制,在度过了一个充实的上午。午时一到,立刻奔向演武场,今天挑的还是昨天那个台子,这个地方观看比赛的都是炼气弟子,她人又小,混在其中并不打眼。 台上对战的是一对女修,一个杏眼修眉,只是长了一张大口,使一面小镜,另一个丹凤眼,杨柳细腰,用的是一对铃铛。天云门女修不多,这一点是很明显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眼下这两个人的打斗还是将这座高台下面的气氛引动得火热。 法意不去管台上的人,站在她身旁的是一个炼气六层的男子,他的法器是一柄飞剑,经过一番探查,法意感觉到飞剑上传来一股燥烈的气息,应该是火属性没错,另外就是这股燥烈看似澎湃实则外强中干,她费了好大精神,终于沿着剑刃找到了一处最薄弱的点,相信如果和此人对战的话,如果能处处打在这一点上,用不了几招,就能废了他这把剑。 今天她用的时间比昨天感受那把尖叉的时间要长一点,约摸有半个时辰,那种心难受的感觉依然故我,不过这次中间没停下休息,被她努力忍耐住了。 看着快到时间了,法意钻出人群,一眼便看见昨日使银针的男子站在一旁,那人起初也很惊讶,后来微笑拱手致意,法意微微一笑,便自去赶路。 回到,还不到未时,庚寅真人这次坐在榻上,见法意回来了便起身说,“跟我来。”法意疑惑地跟上,忍不住问,“师伯,我们去哪里?” 庚寅真人回头对她笑说,“不是什么打紧的事。老祖听说你是从灵云山来的,叫你过去问问情况,你莫紧张,说不定是好事。” 法意心中一凛。这么快就找上她了? 她心中思量,也注意着眼前的路,心中大致记了路线,直到庚寅真人将他引到一座小楼前。(..tw)这座小楼背山建在一处偏僻的地界,楼前不远蓄有一汪碧绿的潭水。 不等他们迈上台阶,小楼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让人忐忑不已,法意跟着庚寅真人进了小楼,闻到一种奇异的香气,她努力镇定内心。庚寅真人却不往前走了,这座小厅中悬挂着不少星斗的星相,密密麻麻列于楼壁之上,虽然有昏黄的灯光在八方燃着,反而有点神秘莫测的感觉。 庚寅真人指着中间说。“你到那里站定便是了”。法意仔细瞧了,楼中心有一个小小的阴阳鱼,她走到阴阳鱼上,回头去看,庚寅真人已不见踪影,还不等反应,就感觉有一种拉扯之力传来。她的灵力本就不济,头晕目眩之下不知怎样安稳下来的,双脚好像从未离地,再睁眼,便是另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青石的甬道,壁上燃着同样黄光的灯火。每两步一盏,分列两侧,“进来吧。”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法意一惊之下立刻意识到这便该是老祖了,忙答“是。”便迈步沿着甬道向前,走了约有十步便到了头。她正自惊疑,只见面前的石壁忽然消失了,如果不是她确定刚才真的有石壁,八成得以为是幻觉。 一个三丈方圆的石室出现在眼前,只是石室中同样是昏黄的,她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坐在远处高座上的蒲团上,便拜倒道,“弟子法意,见过老祖。” 同时,一股无比强横的神识扫过她全身,这种感觉的恐怖在于,她不仅毫无反抗之力,似乎连反抗的意志也一并被压制住了,额上很快就渗出汗来。 过了好一会,这股神识才不甘地褪去。 “你并非云州人,是也不是?”声音透着威严,同时有强大的威压传来,法意心中一惊,这种威势她只经历过一次,那就是刚穿来那天,在海中逃生的时候被笼罩的那一次,弘茗的威压她在闯了紫谷山五行符阵后见过,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这也就意味着,天云门的老祖是个元婴修士! 也怪她从没和灵真他们打听过,只是听西吾说起过长乐门、无极剑派、南斗星宫的老祖都是结丹后期真人,便自以为是地以为天云门的老祖亦是如此。她心思转得很快,既然对方如此发问,说明对她的身世已经有所怀疑,不管此刻是不是诈她,说假话都危险得很,因为非常容易被人识破。 法意只停顿了那么一瞬,便在强大的威压中艰难地答“是。” 听到如此坦白的回答,对方也停顿了一瞬,“为什么编造来历出身?进入天云门有何目的?”对方不再给自己提供已知的信息,这意味着她得十分小心地回答,既要显得诚恳,又不能暴露更多不必要的东西。 可是他们知道的会是什么呢?如果知道她并非出自云州,那很有可能已经去云州核查过了,也有可能是在牧州的经历被人知晓,她得赌一把,牧州的事,熊老的事到底说还是不说? 她听见自己在威压之下有些发抖的声音在说,“回禀老祖,编造来历出身是弟子的私心作祟,但绝无对门派不利之心。当日在灵云山中偶遇无砚、灵真二位师兄,弟子便对门派十分仰慕,但一来担心没有兄弟家族倚仗,孤身一人入门会遭人欺负,二来和另外两人情同手足,却实有意结为兄弟姐妹。” 费力说出这番话,她额头上的汗已经淌成一道道,片刻之后,身上的威压略轻了些,法意大口大口地喘气,只听那声音不辨喜怒,“你们三人如何相识?在灵云山中有何经历?” 这便是要她正面回答了,法意没有犹豫,“回禀老祖,我与如今玉清宫的法宝两个原本同是一位不出世师父的弟子,但前一段日子,师父突然离开,只说一年回来,我与师弟遭逢牧州突变,碰巧救下了华家大小姐和如今无极剑派的法允,便被华家人带离牧州,进了华家。岂知妖兽肆虐,华家似乎也在意料之外,不知被何派救走,只是弟子三人便成了他们弃之不顾的对象,我们无法,只好自己在灵云山中寻找出路,吃了许多苦才遇见无砚师兄。” 她自觉这番话说得比较圆了,不料这位元婴老祖问得十分仔细,对于他们在灵云山闯荡的经历就差事无巨细了。法意隐去了在地环兽洞中得宝等事,只说被水冲出来后机缘巧合走到了仲家。 有几次差点说漏,不过好在她反应及时,半晌之后,对面是一片沉寂。法意起初是紧张的,只是编着编着便精神高度集中,因此倒忘了这回事,现下安静下来,她又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嘭”、“嘭”地跳个不停,压下这种不安的情绪,沉默中,一种无形的心理较量似乎在展开。 过了片刻,那声音终于发话了,“进了天云门,别的地方不去,偏偏去了收藏重典的书苑,又是何故?” 这是最后一关了吗?法意道,“回禀师祖,弟子在灵云山中遭遇了不少妖兽,当时弟子的修为比其他两人要高,因此少不得勉力强退妖兽,因此积月下来经脉受了不少暗毒和暗伤,加之弟子等人缺医少药,因此拖到后来已经变成沉疴旧疾,无砚师兄知晓此事后,便建议弟子在古典中碰碰运气,这也是他嘱托灵真师兄安排弟子进书苑的原因,此事无砚师兄和灵真师兄皆可为证。” 法意的话多半真假参半,她在静静等待着老祖的下一个问题。熟料“嗖”的破空声传来,不知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手心,“既入我天云门,便要有成为一名天云人的觉悟,此物对除毒颇有效,你可经常佩戴在身上。” 法意心中长舒一口气,看样子,这一篇终于是暂时揭过去了,可能她说的与老祖调查所得刚好差不多。按道理也是,老祖肯定要把重点放在她有无得宝可能这件事上,对于她的出身便不会那么关注,毕竟他不可能想到有人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吧,也幸好是这种常识性的心理,才让她躲过了最致命的危机。 法意一步步退回到门口,然后转身沿着甬道向前走,身上的威压消失了,感觉格外轻松,连走路都是轻飘飘的。起先没注意,尽头这里果然也有一个阴阳鱼,她如原先一般踏在阴阳鱼上,熟悉的拉扯力道传来,整个人就出现在那间小厅中,没什么时候比此刻更让她渴望外面的蓝天与新鲜的空气。 庚寅真人正在等她,他背着手,望着远处的山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到法意出来了,似乎也有些如释重负,仍旧引她沿原路回去,法意对他的问话通通采取的是标准的回答,恭敬、有礼,似乎与从前并无二致,但她心里知道,对庚寅师伯,她再不可能如先前一般颇有好感了,以后他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师门的长辈,一个结丹真人,仅此而已。 ps: 亲们,茶茶发起了一个调查,有时间的亲参与一下吧,感谢大家的支持,尤其是书友110114081248254的那张pk票,茶茶非常开心! 第89章 第一访客 晚上,角震回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只活兔子,那兔子颇肥,蹬着两腿不甘地挣扎,法意哭笑不得,费了好半天劲才让解释清楚这不是它想要的,角震固执地叼着兔子不松口,一副责怪她没说清楚的样子。 第二天灵真本和法意说好了一起去兽园,但她等了一天,灵真也没有来,倒是角震晚上回来的时候真的叼了根残缺的灵草给她,法意大喜,我家角震可立了大功了,当时就喜得将角震的一颗头揉来揉去。于是乎,角震在某些人的教唆下开始了偷窃生涯,为了方便某只作案,法意给它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兽皮口袋,就藏下它的肚子下面,从此以后,她每天都能有所收获,三天不到就攒齐了炼大还丹需要的药草。 虽然不少残根能用的地方非常微小,但她都像宝一样整理出来,晚上从书苑回来之后就偷偷地开炉炼丹,用的当然不是本体,每次开炉,能出丹三到四颗不等,每次炼丹都需要熬上一整夜,不过回报当然是值得的。 至于灵真为何没有来,第三天他来的时候带给法意一个新的消息,师门不知怎地开始大量派出弟子搜集几样材料,这几样材料平常虽然也有用,但一向需求的不多。而且师门不知怎地准备在天云山上修筑工事,灵真便是工事的负责人,当天他被找去,一天也没得出空来,所以才没来找她。 法意并不介意,那时候角震已经给她带来需要的东西了,接下来的日子,灵真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忙碌,法意的生活也如她自己安排的那般有秩序地往前走。 这天下午,正在她用功的时候,里突然走进来一个人,法意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还是个熟人。正是她这几日去演武场经常能碰见的那个使一把银针的男弟子。 他也明显感觉到了法意的筑基期威压,不免有些惊愕,法意公事公办,给他登记信息。验看手令,那枚手令却是大名鼎鼎的一清真人的,法意验看无误,便问姓名,他的回答简单明了,“伯萧”,因为对她而言他也算得上是天云门的熟人,法意便多问了一句,“要找什么类型的书?”她意思是她最近在整理,没准熟一些。伯萧答是炼器方面的。这个类型的她大致记得有几本名字很像的,便把那几本书的名字和位置一一告诉给他,末了又问,“有个人叫秦伯萧的,你认识吗?” 伯萧心知她定然是从记录上看来的才有此一问。便道,“秦伯萧便是我”,法意有点尴尬,歉然地笑了笑,伯萧不介意地回以一笑,拿了她给的临时令符上楼。 说来也怪,他既然奉的是善于炼丹的一清真人手令。怎么看得倒不是丹道方面的书呢。不到一个时辰,伯萧下来了,他面色喜悦,显然很有收获,“多亏了你的指点,不然我不知何时才能发现这本书。” “我也不知一清真人竟然会给人写手令来看炼器方面的书。”二人相对一笑。气氛便亲和了许多,“我自幼便对炼器颇为向往,这些年一直没放弃研习。” “哦?我也对炼器一道颇为向往,只可惜学习此道没有一点家底是不行的,可是我很穷啊。”“我倒是有个炼器小室。你不介意可以去看看,我介绍给你。” 两人越聊越投机,全然不顾身后还在“呼呼大睡”的庚寅真人。 法意和秦伯箫约好明天中午去他那参观,秦伯箫就告辞离去。法意对这个人一直颇有好感,虽然他的法器女气了点,但人还是疏朗大方的。她这些天每天不差去演武场报道,感应一把法器的时间已经缩短到两刻钟,她越是感应,越感到了解炼器基本知识十分重要,眼下秦伯箫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 第二天中午,法意如约到秦伯箫所说的地方,这也是个靠山而建的小院子,只不过地势比天云门老祖的那座小楼要低得多。院中除了松柏,还有两颗果树,结了红艳艳的果子,煞是好看。 秦伯箫的炼器小室就在院子的右侧,三间偏房中靠左的一间,中间是一座比她现在用的丹炉大得多也宽得多的炉子,可见炉下有脸盘大小的岩浆,只是不知被什么封住,看上去像在水中涌动一样,墙上挂了不少东西,从飞剑到小刀,从长鞭到铁锤,各式各样的法器都有,只不过基本上全是残疾的,秦伯箫指着这些东西说,“你瞧瞧罢,都是我的失败作品。” 法意遇见感兴趣的就伸手去触摸,其他的就大略感应一下,让她惊奇的是,这些作品虽然都是失败之作,但仅存的部分中,气势分布却都是均衡的。要知道,她这些天可不是白在演武场混的,遇见的兵刃中十之八九都是冷热不均,灵息不均,杂质不均等各种问题,她可以保证,没有一把能像秦伯箫失败的这些兵刃掌握得这么好。 她情不自禁表达了赞赏,秦伯箫哈哈笑道,“你不必安慰我,这些年我几乎无有成品,就连我爹都说我实在不是这块料,叫我不要再浪费他的灵石了。”法意没法和他解释清楚她的感觉,这是她作为器灵对器物的先天感知,常人自然不可能有她一般敏锐的知觉,所以说也是说不清的。 法意看了一圈,寻找他失败的原因。这些兵刃有的是在剑柄处有一个炸开的大洞,有的是在双锤的联合处出现断裂,有的则是出现莫名的凹面,法意用手仔细摸了几次,便发现了端倪,这些部位无一不有焦躁之感,有的甚至还存留有浓重的火息,不过以秦伯箫自己是发现不了这一点的。 这个世界虽然是修真的世界,但也不是人人都是全能人士,说到底和前世一样,还是术业有专攻,比如普通人去买笔记本电脑,多数还是根据市面上的潮流和数据来选择,比如cpu处理器升级到第几代了,是独立显卡还是集成显卡之类的,再根据卖家的定价和介绍才能判断出哪个稍微高级一点。到了这里,说白了就是,即使是结丹真人,若对炼器一途甚少了解的话恐怕也只能判断出法器用在手里趁不趁手,威力大小比较起来如何。 她说,“我觉得这些法器如果锻造成功了肯定都是上品,只不过创面上的火息太浓,似乎是火力太过集中,收尾处没有收束导致的。” 秦伯箫听了惊讶非常,“收尾时要收束火息?我竟从不知这样的说法!自古流传下来的说法都是成器前要加大火力,好起定型收敛之用,”他慢慢变得很兴奋,仿佛若有所悟一般,脸上现出痛苦和兴奋交织的神色,飞快地勾动指头,只见各种东西“嗖嗖”地往他面前飞来,他慢慢进入了一个自己的世界,就那样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激发岩浆,炼起器来。 这也是个痴人,法意没有打扰他,自行离开了。 第二天傍晚,秦伯箫抱着一个兽皮袋子来找她,此时酉时刚过,法意一脚迈出,正赶上他迎面走过来,整个人虽然看上去疲倦,但眼睛里却透着愉悦,法意心知成了。 他抱着兽皮袋子坐在桌旁,法意没有茶来待客,只给他倒了一杯水,秦伯箫满饮,还问她有没有了,法意把壶推给他,他好像两天才喝水一样,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喝饱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把兽皮推到她面前,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一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法意打开兽皮,眼前只是一把朴素的大刀,但这把刀寒光灼人,摸上去材质有些过刚,恐怕遇上境界差别的法器容易在暴击之下折断,但这应该是材质本身的问题,她只觉得此刀通体气势均衡,找不到弱势之处,再看灵息,也是浓重的锐金之气浑然一体,不由赞道,“好刀!” 法意这句赞恐怕是秦伯箫等了许久的,也恐怕不是她一个人的赞赏,秦伯箫听来,仿佛是他爹爹,是天云门众弟子,是天下人都在赞他一般,不由得哈哈朗声大笑。 法意很理解他,这明显就是憋闷久了,心中一口浊气终于呼出来的畅快,待他笑够了,非要给法意行个礼才肯罢休,只说非卿无有我伯萧的今天,法意看他不行这个礼心理舒服不了,也就任他了。行完礼他才说,“你还说自己不懂行,却怎么能一针见血地道出我苦思多少年也没有想到的弊端。” 法意说,“嗨!我哪里懂,只不过是天生火灵根对火息的感应特别强罢了。”“我倒是少有听人谈及火息的,谈火灵力的倒是多。”“这不就对了。”法意得意的笑。 笑声是能传染的,秦伯箫也跟着笑起来,他越笑越开心,还直呼痛快。 “你这把刀能卖多少灵石?”法意对这个十分感兴趣,秦伯箫神采奕奕,伸出两个手指头,“二百块灵石?!”法意大吃一惊,怎么这么贵! 第90章 灵泥 “不是我自夸,我这把刀能居于上品灵器之列,当然值这个数。[..tw超多好看小说]只是我无有售出的打算。”法意想的是她的全部灵石加起来也买不了一个刀尖吧。 “不如我送你一把法器如何?”法意拒绝,“不用了,我已经有了。”“那不成,我意已决,一定送你一把。”这个人固执而热情。 “你是单系火灵根?”法意点点头,他说,“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一定给你量身打造一把趁手的灵器。” 送走了秦伯箫,灵真拎着酒坛子来访,见面就问,“你怎么认识他?”法意无谓地答道,“演武场一起看人切磋,就这样认识了。”灵真道,“他可是归真师叔的亲儿子。” “咱们门派的炼器大师?”法意问,灵真点点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打开酒坛子,“能喝酒吗”,法意道,“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喝什么酒。”灵真摇摇头,“一言难尽。” 法意看他自斟一杯,一扬脖都进了肚子,随即按住他再要倒酒的手,“不急不急,我陪你喝上两盏,我们慢慢说说话。” 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难道是那位女真人拒绝了你?”灵真摇摇头,法意奇道,“这就怪了,什么事能让你这么上心,都郁闷到要喝酒发泄了吗?” 灵真不答,只拿盏去碰她的杯子,“来,我们喝一杯。”法意小饮一口,只觉入口醇绵,他既然不想说,她就陪他喝酒便是。灵真说道,“秦伯箫倒也是个奇人”,法意见他来了话头,便引他多说一些,“怎么讲?”“他不仅父亲是门派的炼器大师,其母也非庸碌之辈。”灵真轻抿嘴唇。放下酒盏,“当年其母在炼器上的造诣本比其父归真真人更深,只可惜天妒英才。” 灵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当年秦伯箫还未出世。秦夫人便十分欢喜,她一心想要个女孩,便打算为自己未出世的女儿炼上一套法器”,法意心思一动,“难道是一套银针?”灵真抬头瞥她一眼,“你已经见识过了?不错,正是一套银针。”他慢慢饮下,“这套银针可谓倾尽秦夫人毕生心血,怎料最终成器时不知怎样动了胎气,秦伯箫不足月份便急着出世。秦夫人被地火之气所伤,生了秦伯箫就留了病根,终于在他三岁上的时候撒手人寰。” 法意是见过那套银针的,绝对是一流的水准,不由也感慨。“果然天妒英才。”灵真叹道,“自那之后归真真人便耿耿于怀,总觉得天命娱人,若要一个换一个的话,他宁可失去的是秦伯箫,所以不仅对他不甚关怀,还禁止他炼器”。“我说呢,他来拿得反而是炼丹的一清真人手令。”灵真点点头,“正是如此,一清真人与秦夫人早年颇有几分情谊,因此反而是他比归真真人照顾秦伯箫更多。” “秦伯箫虽然不得父爱,但灵石上一直也没短缺了他。可惜他都拿来炼器,只是至今仍未有成,大约也是天份的缘故。” “成了的,我刚见到成品。”“哦?”灵真面带惊讶,“真是让人意外。”法意点点头。以秦伯箫的水准,比之一般炼器者恐怕只上不下,颇有其母那套银针的风范,谁说不是天份呢。 灵真又倒了一杯,给她的也续上,“好酒也要与人共饮才更好。”“正是这个道理,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她与灵真碰杯,亦是一杯满饮。(..tw)灵真面容感慨,“说得好。”一坛酒已经去了大半,他酒量似乎并不好,此刻已经很有些醉了,法意此时看灵真,丹唇愈红,面色愈白,眼睛愈黑,若说面目五官,他本已无可挑剔,只是更加有一股生来的贵气,此时他胸有不平臆,这种贵气逼人,叫人不敢轻忽之感便愈加明显,映衬着唇红齿白的少年之美,更显出好人才来。 他断断续续唱着一支小调,只听得是“……月愁云散,生而有忧……逝水不归兮,勿忘已忘……”这调子她熟,正是他前几日硬教她的,鱼坶就在她这,她也有些迷醉,灵真这不知哪里来的伤感迎合了她曾经深藏于内心的感情,于是往日吹起来断断续续的鱼坶,今日坎坷了一会,便渐渐地连贯起来,虽然仍然生涩,却也可以和着灵真的歌声响起,一个听来低沉深情,一个听之隽永缠绵,仿佛于往昔的流光中传来的不知名的呜咽,高高低低,起起落落,舒舒卷卷地流向远方。 一曲终了,余音仿似不决,这种境界没有消失,在一室之中织出了一种惆怅而深长的气氛,那是一种悲伤里带着生机的美,仿佛是深秋瑟瑟西风中最后一朵盛开的花。 灵真倒酒,两人默契地共饮,悲伤之上总会诞生出一种挣扎一般的快乐,因而内心越是悲伤,人越会拼命表现出快乐的样子。 灵真看起来越来越高兴,他本就不是拘束之人,此刻更加放浪形骸,仿佛肉体只是壳子,是灵魂的橡皮泥,他让自己的心从每一寸的肢体上表露出来,它们透露着一种对形而上、对轻、对解脱的渴求。 送灵真出来,已经子时了,漫天星辉灼灼,他拎着一只空了的酒坛子,在清甜的夜空下渐渐远去。 长夜很快过去,黎明的朝阳总是日复一日地重复出现。 法意渐渐发现古人对经脉的阐述与《明灵诀》中的认识不太一样,她几次看到了一个新词――“经线”,自来脉便是脉,何曾有“经线”这般不尊重的说法,似乎人亦不是人,而是一种可以被物化的事物一样。 演武场上,身边的炼气弟子每天都在变换,她的练习素材是广泛而不拘的,因此这样自由的空间使她成长得很快,如今,她只靠一刻钟多一点就可以将一把一人远的法器感应完全。晚上不炼丹的时候她就到秦伯箫那去,他炼她的器,她在一边观察得津津有味,兴致来了,秦伯箫就会无比详细地给她讲各种材料的属性,适合用来做什么样的法器。 只不过灵真越来越忙了,她站在山岩之上,已经能够看见天云门的边沿之处,拔地而起的一道两丈高的灰墙。期间,她又收到了一次无砚的信,信里口气依然如故,只不过讲了些外间的风物趣闻给她听。 法意揪着灵真,才知道这种远距离传信符其实贵得很,而且要买的话只能等到师门每月一次为弟子开设的交换会中去碰碰运气。 她这些天又犯了两次毛病,幸好有大还丹缓解,所以都撑过去了。这一天,她又如往常一般来到秦伯箫的炼器小室。自从他能够成功之后,师门也把他当成了炼器方面的大师来对待,不仅一切都提供好的供应,还提出要专门给他建造个器室,却都被他拒绝了,只是接受了师门每月和他父亲差不多的供给,条件就是材料师门出材料的基础上每月得免费炼四把法器。这件事难不倒他,何况名气有了,私下找他炼器的人就多了,他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过,虽然他只不过是个炼气期小弟子。 他从来拒绝别人进到他的炼器室中,法意是唯一的例外,这次她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给一把板斧加一层奇怪的膜,法意等他弄好了才问,“以前从不见你这样做,这倒让我开了眼界。”秦伯箫举着板斧,看样子十分满意,“这把板斧原本是一把好家伙,只是每次灌注金灵气之后,便总在劈下之前发出响声,它的主人十分苦恼才找到了我。”法意点点头,她看了半天,这把斧子确实还可以。 “我加的这层膜看着不起眼,实际上是一种特俗的材质――灵泥,它能封住器物的动势,但却不会影响到它的使用效果。” 法意接过板斧,一摸之下的确感觉到原本锐利逼人的斧势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所有的光华都已内敛,威势却不见降低,不由赞道,“果然好东西!” 秦伯箫吹吹斧刃,转身将它放到木架上等着它的主人来取,如今那里还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三把法器,法意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脑中却没有停,灵泥的确是个补救的好法子,这种材质软烂,虽不是没有独立做成法宝的可能,只是恐怕要颇费些功夫,不过要能做出封住对方法器气势的东西来恐怕也能在关键时刻奇巧制胜吧?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是什么呢?能封住法器气势!对!没错,就是这一点!法意兴奋得心砰砰直跳,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伯萧,灵泥能封住法宝的气势吗?”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秦伯箫好像过了好久才回过头似的,他的表情又惊又喜,“法宝?我从来没想过把灵泥用在法宝上,对!为何不可在法宝上用上灵泥呢?” 第91章 疑团 花了半天,她终于明白灵泥绝对是一种鸡肋的材料,它叫灵泥并不仅是因为它像泥一样可塑性很强,也有烂泥扶不上墙的意思,所以向来只做灵器的弥补之用。(..tw好看的小说)“那能不能通过提纯或是加进些别的材料让灵泥也能用在法宝上面呢?” 秦伯箫仿佛在法意的话里看到了新的目标,他的狂热被点燃了,目光灼灼地说,“我要试试把灵泥提纯,看能不能做出你说的东西。” “不过法宝,你预备哪里搞来?”法意问了个关键问题。 “我没有我爹还没有嘛!”秦伯箫笑得十分愉悦。 法意很快明白那晚灵真为何那样伤感,因为从秦伯箫口中她无意中听来了一个消息,“什么?你说谁死了?”她略有些吃惊地问,“张古通啊,你认识他?” 张古通,这个名字她当然有印象,这不就是初遇无砚和灵真,他们交谈时提到的人名之一,是无砚怀疑被派往灵云山探查却又秘密失踪的人,他怎么会在昨天死于外出执行任务的途中呢!“最近门派还有哪些弟子不幸陨落了?” 秦伯箫虽然觉得奇怪,还是老老实实地想了想,“一个多月来,陆陆续续宣布死亡的弟子似乎有四人,先是墨敬,然后是竹英和黄一元,最后才是张古通。” 果然这四个人她的名字正是无砚提到的几人,难怪灵真那么伤心,他肯定也想到,这些弟子绝对不是挂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反而很有可能是死于变异,或者是师门的研究?!假如是作为实验品而被牺牲掉的话,灵真的反应便不奇怪了。 夜有些深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已经逐渐停歇,法意看秦伯箫收拾好最新的一件作品,便告辞出来。(..tw好看的小说)秦伯箫送她到门口,法意心情有些沉重,于是谁都没有说话。刚刚走出小院,远处松树的暗影里闪过的一对影子引起了法意的注意。他们穿着黑色的蓑衣,看不见脸,走得极快,一眨眼就要消失,法意忽然想起无砚曾经提到,他也曾看见张古通几人穿着这样的蓑衣去拜见弘茗。 心中的一点疑窦促使她对秦伯箫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同样轻手轻脚地快步跟了上去。秦伯箫眼睛中有疑惑,但不知怎么也小心地跟在她后面,两个人飞快地来到转角,刚好看见那两片衣角消失在下一个拐角处。 就这样跟跟追追。前面的人修为不高,并没发面后面的跟踪者,但他们两个也不敢跟得太紧,法意在一棵灌木上捡到了一片刮破的衣角,然而。在下一个拐角处,这两个人的踪迹却全然不见,这是一条四通八达的小巷,眼前的岔路有五条,每一条都不长便拐了弯,他们尝试着走了每个方向,不过都没有继续的线索可以追随。法意无奈地摇摇头。和秦伯箫飞快回返。 一离开这片区域,秦伯箫就迫不及待地问,“为何要跟踪那两个弟子?”法意摇摇头,“有古怪。” “……”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地方是哪里?” “那里靠近的地方不少,左边是门派以前的库房,两百年前库房搬迁后那儿一直闲置着。往右是掌门真人的居所,中间的几个方向分别通向丹苑、兽园和明镜湖。” 看来刚才那个地方还真挺复杂,或许是她想多了也说不定。回到自己的小屋,法意把那片衣角轻轻放在桌子上,不大一会。(..tw)角震回来了,法意把它带回来的半残灵药归置之后,便拿着那片衣角放在它的鼻端,“角震,你能带我找到这个人吗?” 角震很不满意她这种循循善诱的方式,好像把它当成某种动物一样,它鼻子里喷了口气,就往门口跑去,还回头转圈示意法意跟上,法意跟着角震,很快就来到他们迷失的地方,角震在几个方向嗅了嗅,没有停地选择了中间的一条路。 看来这条路要么是去丹苑、要么就是去兽园和明镜湖的,没走多久,两旁的树木多了起来,雨已经完全停了,眼看着前面显现出一个反光的湖泊,看来这就是明镜湖了。 角震停了,它不停地在湖边转着圈子,似乎来人的气息在这里就断绝了,难道他们是跳进湖里了吗?周围的灌木十分浓密,法意决定守株待兔,带着角震在这等等看。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盯着远处宁静一片的湖水。 不大一会,平静的水面上忽然荡漾起波纹,法意心道,来了。水波徐徐扩大,湖水渐渐像被什么推动一样,显出一条通道来,眼前出现的人让法意大吃一惊,不是灵真是哪个?! 只是他的脸色那么苍白,手中还攥着一个大号的玉瓶,攥得紧紧的,连骨节都发青了。在他身后,湖水又缓缓地合拢,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灵真离开很长时间之后,法意才悄悄地带着角震往回返。一路走她都在想,究竟灵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手里拿的玉瓶,里边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心中隐有猜测,只等灵真再来好和他打探一番,只是一等就是十天,灵真却一直也没有再出现。 不过,这段时间秦伯箫倒是给她带来个好东西,之前他一直答应给她打造一把灵器,但却在等一种材料,如今他每月可向师门索要炼器材料,根据材料贵贱不等的原则,可多可少,只是每月灵石水平要控制在一千两百块左右。 为了法意的这把灵器,他可是提前透支了三个月的供养。法意打开兽皮,不禁也为他精巧的心思惊讶不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法器,分成一对,沙漏式,只是两端都是尖尖的,像是长锤一般,里面装着他透支供养才换来的昂贵材料,而这种材料的特性也的确地怪,当那种看上去像是银色星星一样的物体从一头流泄到另一头的过程中,整个沙漏的磁极就会发生变化,原来竟然是磁属性的法器!利用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则,法意可以灵活地操纵沙漏同时夹攻或是因相斥之力,分开发出攻击。 磁极的随时变幻使得攻击的方式也灵活多变,何况外壁是极金所制,锋利得很,一旦被这样的一对超级灵活的家伙击中,不穿个大窟窿怕很难罢休。 法意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对法器的水平很到位,像秦伯箫往常的风格,并无瑕疵可言,而且银光闪闪,使起来十分漂亮,最重要的是干脆利落、灵活敏捷,对她的胃口。 “这对法器我喜欢得紧,便不和你客气了。”她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人和器物之间也要讲究缘分,这对法器她只看一眼便喜欢上了,所以别说是秦伯箫送她的,就是要她花钱来买,她也要跑去找灵真借灵石来。 一个人的作品能被他人认可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秦伯箫此时便是如此,他在法意的欢喜中获得了巨大的满足,还十分热情地附送了一个特制的兽皮口袋。 法意没有忘了正事,开心之后忙向秦伯箫打听明镜湖的事情,据秦伯箫说,明镜湖地下传说与烟云最东南山巅之上的明心湖想通,传说建世以来天道宗开宗立派之人,也是曾经的烟云第一修士就是在明心湖中元婴大成,而天道宗历位结丹圆满准备进阶元婴的修士,也纷纷要到明心湖中结婴,据说此乃不忘祖宗遗风之意,千百年来已成惯例。 但明镜湖与明心湖想通却无甚真凭实据,秦伯箫之意,多为讹传,明镜湖对天云门最大的实际意义在于湖心有一种特殊的礁石,受水质地貌影响,礁石之上诞孕了一朵石莲,石莲此物是石又不是石,是莲又非莲,乃是一种介于活物与死物之间的东西,它每年可以诞育一颗乳白的石晶,只要等石晶长到龙眼大小便可以特殊方法摘下来,此物占据先天气运,有替人挡劫的奇效,据说当年弘茗便是凭一颗老祖赏赐的石晶避免了身殒道消的大劫。 因此明镜湖中布有师门重阵,等闲人等是不能随意闯入的,法意心中庆幸,幸好那天她和角震只是在湖边的灌木丛里蹲守。 “师门的阵法是什么时候设置的?” “这个嘛,我得想想。大概天云门第三代师祖起便有此阵了,不过大概三个月前,现任掌门真人曾带人加固过一次。” 三个月前吗,这个时间好像和某件事的时间不谋而合,其中必然有所关联。先是几人被派到灵云山探查,然后是回归后的莫名失踪,再到师门逐一、陆续公布他们的死讯,再到灵真似乎得知了什么一般那样哀伤,再到她看见灵真从明镜湖中拿着小瓶子出来,再到秦伯箫证实师门三个月前加固了湖中的阵法,这一连串事件让她不由得猜想,难道说,师门将那些变异的弟子关在湖底了? 灵真所取的小瓶中装的会不会是她想的那样东西?那些被公布已死亡的弟子到底有没有死?还有那两个披蓑衣的炼气弟子,会是何人,去做什么呢? 第92章 乾一 法意站在演武场中,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将一个金玲状的法器感应完毕,随着她的坚持,不仅感应一把法器所用的时间少了,而且也越来越精确了,那种心难受的感觉也越来越轻了,法意对这种进度很满意,不过这还远远不是她的目标,她还要多加练习,擦一擦额上的汗,演武场上的第一对刚好结束。 她耳尖地听见旁边的弟子八卦,“你听说没,远致真人的白昙圆角蛟受伤了。”“不是吧,那畜生霸道得很,谁敢伤它?!”“谁说不是呢,可它上午偏偏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的,把远致真人心疼得不得了,已经放出话来了,一旦被他抓到罪魁祸首,一准扒了皮喂蛟。”另一个弟子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我早看那畜生不顺眼,就是不知是哪个胆大得做的。”旁边瘦子的声音有些尖,“我看你是还没忘那蛟喷了你一水箭的仇呢,和个畜生也计较,哈哈。”那弟子恼羞成怒,“也不知差点被人舔了屁股的是谁。” 瘦子被揭了短,十分尴尬,他很想扳回一局,于是说,“提这些陈年往事有什么用,我和你说个你绝想不到的大秘密,我堂兄眼下就是专司喂那蛟的,他亲口和我说,这事瞧着不像人做的”。他边说边观察着对方的脸色,看到了预期的惊异后便更加卖弄起来,“咱们天云山上的妖兽,我敢说比那只蛟更厉害的不超过这个数”,他伸出三个手指头,“可咱们门派的范围内哪里能见到那些妖兽,所以说呀,门中怕是藏着什么怪兽。” 另一个听了脸都有点白了,“你可别吓唬我,我可听说最近无缘无故消失了好几个炼气弟子,莫非是让妖兽给吃了?”瘦子神神秘秘地说,“那谁说得准呢。[..tw超多好看小说]我劝你呀,天黑之后,一定要老实地待在自己的屋子。”看那人的脸色就知道他是把瘦子的话放在心上了,瘦子的不免露出得意的神情。 说者未必有心。听者却十分有意,难道这件事也和变异有关吗?看来,变异妖兽在天云门带来的阴影,真是越来越宽了。 正想着,演武场的正西方传来“咚”、“咚”的鼓声,一共响了三下,响三下是有事要宣布的意思,只听鼓声之后,一个听上去上了年纪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天云门众弟子听令。为壮大我天云门势,培养更多卓越的门派精英,从今日起,门中筑基弟子可申请加入本门乾一小队,门派将通过选拔择优选取二十二人。入选后可得独立洞府一座,至于乾一弟子的特权和本门在乾一弟子上投入的心血,相信各位有目共睹,在此就不再赘述了。报名的弟子需将神识投入祈鼓旁的碑石上,明晚子时为限,逾期不候。” 声音刚落,整个演武场已经一片哗然。就像一片原本安静的花丛中突然飞起成百上千的蜜蜂一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狂喜自己赶上好时运,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到碑石处去报名,然而法意身边更多的还是遗憾的抱怨,他们当然要抱怨了。筑基期的条件,对他们来说,这就是硬伤啊。 法意是无所谓的,当初在灵云山的时候,灵真和小宝神侃。她就听过乾一的事。乾一这个小队可以说是天云门筑基弟子中的绝对精英,这些人各个身怀绝技,他们很少公开露面,一旦加入乾一的人,往往开始神秘得让人摸不着痕迹,而且结丹真人中,一多半都是曾经从乾一出来的,比如弘茗、比如远致、比如一清和夔月等,无一不是在门派绝对充足的供给和培育下结丹成功,所以加入乾一,就等于是踏上了一条可以预期的康庄大道。[..tw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法意可不觉得这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天下哪有不付出就能获得的东西,乾一这么神秘,培育成本又这么高,怎么可能是白养的,肯定是要用的,只不过就是不知道会用来做什么就是了,她乃器灵之身,原本就与常人不一样,所以不想趟这浑水,但是如果灵真没有夸大其词的话,乾一可能的确是个有趣的东西。 据灵真说,乾一弟子的人数是一定的,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二人,这二十二人分为天部和地部,也就是十天干甲、乙、丙、丁、午、己、庚、辛、壬、癸和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因此,凡是乾一弟子,每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特身份,这个身份具有独特的五行意义,因此乾一弟子中的每一个都是不可互换的,另外天干与地支相配合,还会有六十种独特的组队方式,二十二个人可以根据师门需要随时组成及变幻小队,因此百战不殆,颇为玄妙。 这一点相信筑基弟子心中也都是有数的,法意在一片闹哄哄之中离去。晚上,她正在摆弄新得的那对法器时,角震回来了,法意看见角震的模样吓了一跳,它的脖颈之下有一小块皮肉已经外翻,现在倒是没在流血,只是瘆人得厉害,仔细一看,全身上下还有几处伤痕,有抓痕,有咬痕,总之这小家伙很狼狈。 法意心疼不得了,急忙把自己炼的大还丹、归元丹,一股脑地往角震嘴巴里喂,她还用灵力默默疏导着角震的伤口,以期能够加速血肉愈合。角震虽然受了伤,但没影响到精神头,它还用大脑袋去拱法意的手,法意拍着它的小屁股,“你这个小败家,哪里作出一身伤回来。”角震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很委屈似的。 角震和谁打了架?十有八九就是那只传说中挨了欺负的白昙圆角蛟,没想到这事竟然是这个不省事的家伙干的。法意又心疼又生气又担忧,她气得是远致真人要把角震剥皮喂蛟,一想到就来气,担忧的是,真人一怒,全派低阶弟子都得紧张起来,如果他誓要捉拿罪魁祸首,角震能逃得脱吗? 她拍拍这家伙的头,“现在你惹出事来了,我还得给你擦屁屁,眼下你就好好地待在屋里,不准出去了,听到了吗?”角震委屈地“呜”了一声算是回应。 第二天中午,她连演武场都没去,一闲下来就去找秦伯箫打探消息,秦伯箫对于那只坏脾气的圆角蛟也颇没好感,只不过他说那家伙死犟不肯带远致真人去找罪魁祸首,把远致真人气个半死。 法意心中大呼侥幸。“那远致真人就这么放弃了?”“怎么可能!远致真人可是咱们门派里脾气最烈的一个,伤了他的爱蛟,他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听说已经在全派包括兽园中排查火属性妖兽了,听说那只蛟被烧得皮都黑了,东一块西一块的,连自己都不肯对着水看影了。” 这是自然,白昙圆角蛟通体莹白,最爱臭美,要是黑黢黢的,怎么肯面对。只不过法意心说,那可不是被火烧的,而是被电焦了。“你是不是也养了一头妖兽?” “是啊,不过我那头是土属性的。”法意不自觉地辩解,“不管是什么属性的,早晚有轮到你的一天,肯定要你本人牵着妖兽被人家过筛子才算,毕竟白昙蛟的伤口上留有对方妖兽的气息,远致真人肯定一瞧就知道的。”秦伯箫似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那老头,固执得很。” “难道所有的人他都要搜查吗?”法意不甘心地追问,“当然了,他是不会漏过一个人的,除非你是乾一的弟子。”他半开玩笑地说,“乾一弟子这样特殊吗?”法意怀抱着一丝希望问,秦伯箫一脸艳慕地说,“当然了,天云门历来是从不拿这样的小事去打扰乾一弟子们的。” 回到自己屋子,角震那货正老老实实地趴在床位,还自觉乖巧地把她的被子用小尖牙整理了一番,法意看着这货一脸无辜地望着自己,只得去揉它的头,“你把我们带到了一条不能选的路上去了,希望我们能有好运,如果我做不到,你就要给剥皮喂蛟喽。” 角震喉中发出低沉的声音,这是他生气了的一贯方式。“你把人家好好一只蛟烧得蛟没蛟样,就算我是主人,也巴不得宰了你泄愤,你还气什么。”她说是这样说,声音里却透露着一股子莫名的骄傲。 没有耽搁太久,法意下了决心后,便趁着夜幕才刚拉开不久,熟门熟路地摸到了演武场。那块碑石旁此时还有不少人,不过一多半都是好事的围观者,他们巴不得把每一个报名的人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法意没有掩饰自己的筑基威压,她过来,炼气弟子自动为她让开一条道路,这是一块鸡蛋大小的黑色石头,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她分出一缕神识,只刚接触到石头,便被吸了进去,看来这就算是报完名了。 第93章 选拔 第二天中午,祈鼓再响,还是同一个声音宣布,报名的筑基弟子共有一百八十四人,实际上这个数基本占到了门派筑基弟子总数的百分之八十,谁不想一步登天呢。 法意默默消化听来的消息,明天上午就开始第一次选拔了,不知为何这样急呢。明天她得给自己准备个跟别人一样的兽皮袋子背在背上,里面装上点药品什么的。至于法器,她还不打算先用红莲,杀手锏要留到最后,先用这对星锥试试看看,星锥是她给那对法器取得名字。 她没和秦伯箫说自己要参加,今晚也没去找她,而是在屋子里尝试将经脉中的灵力运转到最饱满的状态。 角震似乎也知道到了关键时刻,只乖巧地趴在床尾,并不打扰她,法意来到那个冰境看了看,一切仍然还是老样子。最近她看了不少前人对经脉的见解,渐渐感到前人的探索精神比起今人来要强得多。 现在的修士修炼都是按照既定的方法去修炼,一切都是已经被说明了的,比如如何引气入体,如何从炼气修炼到筑基,灵力在经脉中是如何运转等等,在他们看来,灵力完全就是要在经脉中运转的,很少有人去想灵力为何是在经脉中运转的,但前人在这方面的思维明显要开阔得多,《脉说》一书虽然是残篇,但记叙的都是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经脉在人体中与其他部分有哪些不同? 人的经脉是怎样产生、怎样存在的? 为何独独经脉中能够容纳灵力稳定地循环运转? 遗憾地是她没有在《脉说》现有的残篇中找到答案,不过,她也隐约在那些探索的笔录中有所收获。只是,真的要回答这个问题还要看更多的书,再结合自己的思考才有可能给出答案。 眼下,她对于自己的经脉问题仍然束手无策,所以明天势必要找最稳妥的法子,最好能用最少的灵力,达到最佳的效果。 第二天一早。和庚寅真人告了假,便往丹苑去,昨天通知的地点就在丹苑之后的一片空地上,因为师门禁止炼气弟子围观。因此不少人都止步于丹苑不敢向前,就她之前坐过的那个凉亭,早就被占得满满登登。 拐了个弯,整个丹苑后面的情景出现在眼前,平地之上,不知怎么忽然多出一汪碧蓝的液体,如同一颗极大的露珠在地面上轻颤着,一丝也不渗下去。在露珠的边上,站着两个穿道袍的真人,法意看了左边的那个吓了一跳。那对眼珠,竟然如魔火一样红彤彤的,都有点不像人。右边那个怀中抱着一只像猫又不是猫的妖兽,它正在打哈欠,没想到它那张嘴张开了竟然有头的两倍大。两人中间立着石桌。上面是那块碑石。 法意行礼之后,红眼珠的点点头,“你需要发誓无论成功失败,不会将你参与的整个过程泄露出去。”法意按照要求发好誓言,他便指着碑石说,“核对一下你的神识”,法意依言输入神识。只见二位真人相互点点头,指着那汪液体对法意说,“进去吧。” 法意好奇得很,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她用不用先憋一口气,免得一会气不够用呛着?她知道这东西肯定是安全的,所以大着胆子往里走。只觉得通体被一股寒气笼罩,但却并没有水落在身上,这东西看着像水,原来根本不是水! 眼前的情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她好像走在一个蔚蓝的世界里。上下左右不见边界,眼前根本没有路,她可以任意走向任何一个方向。 那些先于她进来的修士也完全不见踪影,法意就这样盲目地走了一刻钟,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她不仅有些摸不清头脑,她是来参加选拔的,难道不需要展示一下实力吗?在这种想法的怂恿下,她调动了一点灵力,向着虚空发了出去。 只听“哎呦”一声,法意眼前忽然就出现一群人来,有一个正抱着脚趾在揉。他旁边站着的人正是桓珠,当时他们就是被桓珠和灵真领回天云山的。 桓珠也看到了忽然出现的法意,感到很惊讶,这不是那个经脉有伤的小姑娘,当初无砚还特意叮嘱他要多加照顾,没想到她也出现在这里了。 这里算上她一共有十九个人,法意看到桓珠很是高兴,“桓珠师兄,你们也是莫名其妙走到这里来的吗?” 桓珠摇摇头,“各人情况不一样,我和一堆冰锥战斗了好久,打散了冰锥,眼前就出现这些人。”法意没有对那个尚在咕哝的筑基弟子承认恐怕是她伤了她的脚趾头,他们这些人虽然聚在一起,但作为竞争对手亦互有戒备,桓珠只是问一句答一句,毫无更多交谈的愿望,法意搞清楚基本情况也抱臂站在人群中和众人一起警戒而沉默地等待,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时间,一股大力忽然袭来,他们瞬间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丹苑后面的平地上。 在他们旁边,还站着另外三十一个人,他们多少面露喜色。红眼珠的真人走过来,桓珠带头见礼,“弟子见过火灵师伯、归真师伯。”法意等人如法炮制,火灵真人笑说,“恭喜你们已经通过了初步考验,现在到碑石这边来吧。” 碑石仍然通体黑亮,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他们挨个将自己的神识输入后,火灵真人道,“这就成了,你们可以离开了,下午未时还到此听令,想留下来看看也可以。” 听了这话,有的弟子转身走了,法意没走,她想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通过了。 那汪蓝色的大露珠仍然在天空之下好看地卧着,不过只见露珠之上仿佛有水波浮动,然后就有一个筑基弟子被送了出来。这个弟子受伤不轻,抱着猫的归真真人给了他一颗丹药,通知他被淘汰了,这个弟子脸上的黯然相当明显,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拄着剑走了。 片刻功夫,又陆陆续续传出来好多人,有人像她一样,一点伤没有的,也有一个不幸骨折的弟子,凡是单独被送出来的,都被告知自己被淘汰了,不多一会,又有二十三个人被集体传送出来,火玲真人立刻前去让他们记录神识。 法意明白了,看来这个东西会把过关的人都聚拢到一处,等人齐了之后才会一起送出来,剩下的进程就很类似了,午时不到,一百八十四名弟子全部参加完毕,她上午几乎没用灵力,因此状态很不错,回去休息调整一下,只等未时来参加第二波。 不过目前集体送出来的人可不多,她们那批是十九个,另外四批是三十一、二十三、二十和十八,加起来差不多占六成。 未时,偌大的演武场上只有这一百一十一个人在等待,因此显得空空荡荡的,时辰一到,火灵真人、归真真人、另外两个不认识的真人围着一个人一起降落在演武场上。 地下弟子一齐见礼,“弟子等见过掌门真人和各位师伯。”法意依样画葫芦,掌门真人十分朴素,看上去很面善,讲起话来声音不大,却十分温和。 “首先恭喜你们通过了上午的考验,有不少没能通过的弟子找各位真人询问原因,在此,我有必要给大家解释清楚。这次选拔并无人为因素,乃是师门流传下来的至宝精泪石做出的选择,只有五行禀赋符合被精泪石认可的弟子才能成为它所选择的对象。其中被淘汰者不乏筑基圆满的弟子,但精泪石是以某种五行之力的优势程度来做出试炼的,即使是金水双灵根,只要太过平衡,都不可能被精泪石选中,而金木水三灵根的人,如果金灵根的力量十分强盛,也是有可能被选中的。” “你们可能已经发现了,凡是报名的单灵根弟子没有被淘汰的,这便是原因所在,不过即使站在了这里,你们也要戒骄戒躁,接下来还有很多考验在等待着。” 掌门真人讲话完毕,火玲真人开始让他们按照上午被送出来的五组站好,法意直接搜寻桓珠,他所在的人群便是自己的组了。 分好组后,掌门真人和其他四位真人各自向一组走去,法意这组来的是火玲真人,他直接示意大家跟他走,法意跟在队伍里,抽空回头瞧了瞧,只有一组还留在原地,其他三组也都不知去向。 这条路越走越宽敞,眼见已经快要走到山门口了,火玲真人终于在一座偏殿前停了下来,偏殿应是设有禁制,法意感觉得到她们经过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似有波动。 进了偏殿,并没有各殿常设的祖师雕像,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在地面上斜向下延伸,法意跟着众人一路沿着洞中的台阶向下走,周围黑漆漆的,只能凭借神识去辨别。整个石道修得十分精致,连洞顶也都平整,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法意只感觉越来越热。 第94章 分定阴阳 很快,眼前没有路了,两扇各镶着一只不知道什么兽头的石门出现在眼前,火玲真人怎么发动灵力,两个兽头便各自喷出火焰来,火焰在空中交汇,迸发出耀眼的蓝色,两扇石门在蓝光之下向左右动了起来。 她日日跟在秦伯箫身边,对材料多少也有了点辨识能力,眼前这两扇石门倒还罢了,不过是极金所制,虽然昂贵但只要有灵石便能得来,只是上面那两个兽头,绝非凡品。 石门开启后,灼烈的火息迎面而来,他们都不由得运转起身体中的火灵力企图适应这样灼热的环境。石门在身后关闭,温度陡然再升两度。 看这架势应该是接近岩浆了,天云门建在活火山之上,也不知是好是坏。也幸亏她幽火冰寒,因此倒比他人多了两分适宜。 等到红彤彤,汹涌不息的岩浆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火玲真人转身说,“这便是你们接下来的试炼地点,方法很简单,每个人尽自己最大努力将灵火投入地火之中,接下来我自有断决。” 法意心中暗暗点头,门派的选拔到现在为止都还是很公平的,第一轮挑得是硬件条件,这个不行就是不行没什么好说的,按照掌门的解释,他们十九个人应该正是五行中属火的一组,因此,在地火之中试炼再合适不过。 火玲真人从怀中摸出十九只灵签,众人抽签决定次序,法意拿到的是十二,拿到第一号的那个汉子一脸苦相,他大喝一声,只见掌心一条红色的火龙栩栩如生,猛扎入汹涌的地火之中,火龙瞬间消失不见,但却有一团白热的烟气从火龙和岩浆接触的地方升起。 火玲真人点点头,示意那汉子站到他左手边。第二个人身材标准。五官很是俊朗,他默默运力,掌心之中也有一团红色的火焰飞出,一口气扎到岩浆里。[..tw超多好看小说]这次却是悄无声息的。男子面上看不出是失望还是高兴,火玲真人示意他站到右手边,接下来的五人亦是各出手段,有人将火焰化作巨兽的形态,有人悄悄地吞了颗丹药,想要最大程度地激发灵力。 还有四个人就到她了,她的火焰颜色幽白,实在太扎眼了,能不能不暴露自己的灵火?这个想法貌似不太现实,正在法意思考怎么办的时候。眼前又过去两个人,桓珠的火蛇刚刚消失不见,地底的岩浆不知感到了震动还是怎样,有一小股跃出了平面,像是沸腾的滚水。恰好在他们的队伍前,法意当机立断,她一步抢上去,以极近的状态释放出灵火,在火玲真人的角度刚好是看不见的,身后之人也被她的身体挡住,她要的就是那一瞬间。 一股白气代替了已经平复跃回的岩浆出现在半空中。众弟子都对眼前这个搅乱顺序的女孩惊讶不已,火玲真人眉毛微皱,“怎么回事?” 法意看了一眼已经一脸愠怒的十一号,“刚才地火突然涌动,弟子心里一慌,就……”。她是这一组中的唯一一个女弟子,年纪又小,这个说法虽然不能叫人信服,但也有那么一两分可能,因此火玲真人只是皱了皱眉。对十一号说,“你继续吧。” 十一号听了只好收起不快,开始发动,火玲真人微不可查地示意她到左手边来,法意心知真人这是不高兴了,不过她才不管那套事,心情愉快地站在左手边的队列,也不管旁边的人明显地避开一步。 她这边加上她一共有五个人,其实她也不知道火玲真人是怎么分的,起初觉得是根据是否产生白气分的,后来有几个人产生的白气并没有升腾起来,而是微弱地岩浆上闪了下就消失不见,但有的却给分到对面去了,还有的分到这边了。等到十九个弟子全部发动完毕,左右两列各有七人和十二人。 火玲真人即刻给他们作了解释,“火虽是五行元素之一,但亦分阴阳,地火本属阴火,因此,阴阳不同,相合之时便会有交泰之象,因此,凡是所发之火能够引动白气出现的,便可判定为阳火性质,有几个弟子灵火的阴阳属性本不分明,我便以奇门推演之术分定阴阳,你们当中对眼下的分法可有不服?但说无妨。” 被她打乱了次序,剩下的十二个弟子中有四个都是阴阳不明的,在他们看来,奇门之术推演定盘时的时间非常重要,所以他们看向法意不免就带了点不善,如果是因为这个人的搅乱导致自己的命运发生了变化,那这个人就实在太可恨了。 不少人都习惯如此,习惯性地给自己的失败加一个蝴蝶效应的动因,似乎只有这样才有了可恨的对象,也就可以把自己失败的责任都转加到他人身上。 法意看见他们的眼神,却只能装作没看见,这事她已经做下了,别人真的恨她她也没话说,身不由己的确不是开脱责任的借口。 那四个人都分在对面了,她们这边只有一个阴阳不明的,火玲真人见无人出来询问,于是让众人报上名号,他一一记下后,便对众弟子说,“明日卯时,演武场集合,可记住了?” 众弟子点头听令,火玲真人便带他们顺着原来的路线一路出来。 出了偏殿,火玲真人远走,他们四散,不少人都在讨论刚才的考验,不过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她,法意也不由绽出一抹苦笑。 今晚秦伯箫兴致勃勃地来找她,说是改进灵泥有希望了,他想到一种物质或许能够起点作用,还不等法意高兴,他又说,“只不过此物用途很小,市面上很少可见,而且就算有人在卖,我们两个也不大买得起。” “什么东西?多少灵石能买来?”法意好奇地追问。 “这个东西叫酯胶,产于三千年以上食人树,只在五千里瘴林中才可能会有。”秦伯箫苦笑,“瘴林凶险异常,若有人偶得,又有命带出来,起码得这个数”,他伸出三个手指,法意猜道,“三万灵石?”秦伯箫缓缓地说,“三十万”。 “……”法意沉默了,这个价当真是他们两个买不起的。 “咱们门派准许弟子下山吗?” 秦伯箫显然很惊讶,“难道你有什么打算?” “不错,我正有此意”,如果钱买不来,那就只好自己上了。为了她的太清鼎能早一天安全,她愿意尝试一切办法,哪怕只有一点小小的可能。 “我真服你,小小年纪,胆子这么大。”秦伯箫很感慨,“不过就为了个灵泥,我觉得还犯不着貌这么大险。”法意道,“我这是无知者无畏,何况不一定有机会到你说的五千里瘴林里去。” “师门倒是不十分限制弟子下山,只不过要跟管事的归真真人请假登记才行。”她点点头,“这件事我看着办吧,你再研究研究看还有没有可以替代的材料了。”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秦伯箫听说法意参加乾一弟子选拔之后十分惊讶,他和法意推拒了半天之后便告辞离去。 第二天还差两刻钟卯时,法意就到演武场报道了。同昨天一样,五组弟子各自站在一块,只不过都分成了两列。她并没闲着,从自己的队伍开始,依次去感应对方的法器,虽然不知今天是否会战斗,但仅是以防万一。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三个人先来了,其中有两个人的法器都没见,估计是装在兽皮口袋里了,只剩下一把长戟可以感应,法意就从这把长戟开始,虽然她和长戟的距离有两个人那么远,但用了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也差不多感应完毕。 这把长戟本身应该是陨铁所制,因此具有极强的传导性和攻击性,只不过陨铁的缺陷也十分明显,就是不纯,他这把长戟的陨铁看得出来经过了提纯,提纯后原本外面纯度高内芯纯度稍低,但经过锻造之后,戟尖位置的不纯反而暴露出来,却是比戟杆更容易击破。 锻造之人似乎想要进一步增加长戟的攻击力,因此还另在戟尖上熔铸了极金,这就使得戟尖的不稳定性更扩大两倍,法意慢慢向下,找到了那个最薄弱的点,正是戟尖右下角靠近戟杆的位置。 这把法器感应得差不多之后,其他弟子也陆续来了,法意又花了半刻钟感应了一把背在背上的长刀。这把长刀的水平比之刚才的长戟又有不如,法意找准了破绽点便撂开。剩下人的法器都在兽皮口袋里她看不到,如果她所猜不错的话,昨天火玲真人费了那么大一番功夫把他们分成两队,今天应该不会在一起活动。 卯时到了之后,五位真人陆续到来,火玲真人将他们带到最边上的一座演武台,同昨日一般从怀中摸出灵签,先让法意七个人拿,法意瞧了瞧签,是六号。他又让对面十二人抽了号,才说,“阳火七人,一号对六号,二号对五号,三号对四号,七号轮空进阶。阴火十二人,一号对十二号,二号对十一号,依此类推。” 第95章 巧战 “阳火七人先开始,比试规则:不许害人性命,坏人根基,否则门规处置;落入台下,自动认输和被擒都算输,直到分出胜负为止,否则平局的二人都会被淘汰。一号和六号先来!” 火玲真人站在台上,法意飞身跃上高台,她的对手是那个一脸苦相的汉子,没想到他又抽了个一号。 两人施了礼,便在火玲真人的“开始”声中战在了一处。准确地说,是那汉子挥舞着一把长戟向她扑了过来。这把长戟她已经尽在掌握中,所以今天少不得要算这汉子倒霉了。 法意心念一动,星锥就从身后的兽皮口袋中飞了出来,如一对流星一般向着大汉的心口直射过去,他急忙以长戟去阻挡星锥,岂料法意意动之下,银砂流向一变,两柄星锥立刻灵巧地上下分开,一个仍维持原路线不变,另一个眼瞅着却是往这大汉下盘最脆弱处去了。 大汉一声猛喝,长戟之上忽然燃起灵火,他将燃着灵火的长戟大力抛出,正好沿着两柄星锥的方向连成一线。极金可不怕火烧,这点法意清楚得很,她只是一个意动,两柄星锥的方向立刻调整,大汉见此情景急忙操纵长戟在空中转成一个圈,试图以这种方式挡住两只方向随时在变化的星锥。 众人只瞧见星锥被长戟形成的圆盘挡住,不断撞在长戟的阻拦下不能寸进,一直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大汉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事实上,法意哪里是被它的长戟阻住,只不过是借势掩盖而已,她一直在瞄着那个脆弱的部分下手,星锥的尖上带着幽白的、在太阳光下几乎不可见的灵火,一同腐蚀和瓦解着这把霸气尽显的长戟。 她的额上冒出汗珠来,只这么一小会。体内的灵力就有不济的感觉。 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正在大汉加大灵力输出,试图把法意的星锥甩飞的时候,只听“铛”的一声金属炸裂声响起。他的戟头就如流星一般飞了出去,大汉大骇,法意瞅准时机,两柄星锥极性相吸,无比灵巧地绕过还在盲目旋转的戟杆,一前一后抵住大汉的咽喉,只要她稍加使力,便可将他的脖子整个洞穿。 此时戟杆已经回援不及,火玲真人冷静地宣判,六号获胜。法意便在那大汉的一脸灰败中飞下台去。她虽然没有伤人,但却毁了对方的法器,因此台下的人看她更加面带厌恶。 法意也不理会,在口中倒了一颗大还丹,便就地调理起气息来。时间紧张,她必须尽快恢复灵力,虽然这是个非常艰难的任务。 一号大汉被火玲真人送下了台,也有人把他丢了的那颗戟头给他找了回来,他现在似乎还有些懵懵懂懂,不明白自己无往不利的法器怎么就这么坏了,一定是对方运气好。不仅他如此想,台下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二号是一个用钢标的男子,五号的小手指上带着一个宝石戒指,用的是一根小巧的三节棍,他充分吸取了法意和苦瓜脸男子的对战经验,对同样小巧的钢标严防死守。他是筑基九层中期,对手是筑基八层圆满,因此相持之下,后者的灵力渐渐不济,他便抓了个空子将二号一棍捅下了台。 三号和四号的战斗毫无悬念。三号是那柄长刀的持有人,他不过筑基七层圆满,四号用的是一根兽筋一样的长鞭,修为是筑基九层圆满,他这条长鞭十分阳刚,不知是何种动物的筋,简直性烈如火,他本人长相倒不出众,只是站在台上颇有气势,人与长鞭浑然一体,挥洒自如,不见一丝犹疑。[..tw超多好看小说]武器和修为上,三号和四号之间的差距都非常大,所以没过多久,四号就将三号擒获,同样胜出。 火玲真人宣布了获胜弟子后,便组织阴火十二人上台比试,这次用的时间要长得多,最后午时一刻的时候,桓珠和那个五官俊朗的男子等六人胜出,里边还有昨天排她前边被她抢了先的那个人,至于那四个阴阳不明的人,却通通被淘汰了。 没有午间休息,火玲真人叫阳火获胜的四个人重新抽签,这次,法意的对手是那个带宝石戒指、使三节棍的九层中期修士,胜算的几率实在渺茫,不过好在她是第二组上台的,刚才她大略恢复一些的时候,便趁着别人比试的时间去感受获胜者的法器,只不过这个使三节棍的人太过谨慎,下台之后就将法器放在兽皮中了,所以她并没抓到机会。 法意回忆着此人刚才的对战过程,看得出来他属于偏于谨慎、守成的类型,对于这样的人,一定要打破对方的防守节奏,迫使他忙中出错,但她和人家实力差距大太,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在可用灵力耗光之前做到这一点呢? 据说,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的小伎俩都不堪一击,不过就算失败了也绝不会投降落败,就算受伤,她也要战斗到底。 七号轮空的人很快被四号淘汰掉了,到法意他们了,她飞身上台,对手就站在自己的对面,那一刻,她仿佛感觉到,一切巨大的压力都消失了,在抛却了心理压力之后,她的精神无比集中,灵台无比清明,意识也尤为清醒。 对手连一个施礼都欠奉,直接抽出三节棍,瞬间还原成一根长棍,挑衅性地对她比划了一下。法意没有让他失望,两柄星锥如同长了眼睛一样,专挑刁钻古怪的地方扎,这人有刚才和钢标对战的经验,应付起星锥来简直得心应手,虽然法意非常努力,但兵刃的交接位置还是在对方的逼迫下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她不停地退缩,眼看着就要挨近演武台边沿。 这个带宝石戒指的男子知道胜券在握,不禁面色一喜,岂料法意一个转身,就要从侧边突围到台子中央去,他怎肯放弃这个把她逼下台的绝好机会,整个人便欺身上来,三节棍上澎湃的火焰几乎要围堵住法意前进的路,只有星锥还在苦苦支撑,只听“叮”得一声,星锥终于抗不住重压,向两侧崩开。 男子一挥手,整根三节棍便向法意的心口戳来,她要么飞身下台,要么就得以极快的速度躲开,只见她整个人立刻向前一趴,毫无形象地扑在地上,九转如意鞭已经借势缠上了男子的小腿一个猛抽,男子不妨之下被向前拖拽了一步,忙急急运转灵力,片刻之间就止住去势,怎料此时星锥合围之势已到,他应接不暇,赶紧召回三节棍回援。 就在三节棍以极快的速度和星锥碰撞在一处的时候,扑倒在地的法意利落地撒手,一把银针十有六七准确地扎在了他的经脉穴窍之上,他全身灵力暂时被封,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瞬,一片落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将男子笼罩其中,看上去无比艳丽,但只有处于当中的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脏和精血仿佛都不受控制一般地想要响应某种召唤而出。 此局,他已然输了。 火玲真人意外地看了法意好几眼,她处在演武台的边沿,形容狼狈,正从地上缓缓地坐起来,火玲真人宣布,这一局,法意胜。 听到判决,她收回红莲和银针,星锥已经自动飞到她的手上,经此一战,她的灵力几乎枯竭,眼下只觉得浑身都痛,她慢慢站了起来,却觉得连飞下台去都勉强。 火玲真人也察觉到了,便挥手把她送了下来,底下的围观者看她还是很疏离,但多少有了那么一分尊敬,的确,对于强者,他们还是本能地感到敬畏,法意以筑基二层的实力战胜筑基九层,这只能说是一个奇迹。虽然她是凭借法器的优势才取胜,但个人谋略的确可见一斑。 那把银针是昨晚秦伯箫借给她的,虽然不如自己的东西听使唤,但好歹帮了她大忙。她本是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却没想到真的起到了奇效。等了快两个时辰,阴火一组才尘埃落定,他们人太多,高手也多,因此越到后来厮杀越是激烈,谁也不想倒在最后一步上。 火玲真人宣布,阳火一组获胜的是姜石涯和法意,阴火一组获胜的是桓珠和那个长相俊朗的男子,应君壁。 其他的四座高台上,还有两座在比试,不用火玲真人赶,落败的弟子们纷纷离开。可以说,二十二人中,五行属火的四人已经确定下来了,法意可以推测出来,她和姜石涯属于阳火,所以定然要在天干丙火和地支巳火之间见个分晓,而桓珠和应君壁属于阴火,肯定是属于丁火和午火的。 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司的会是巳火,因为巳火在地支的轮序中本身是阴性的,但因为其中藏有丙火,所以才表现出阳火的性质,她本身是个女子,所以这样看来巳火反而适合她,纯阳的丙火十有八九是属于姜石涯的。 第96章 武世奎 不出法意所料,比试过后,火玲真人找到他们两个,直言法意是个女子,虽然她火性属阳,但到底不适合司至阳之丙火,便建议姜石涯司丙火,法意司巳火,询问是否有意见,法意摇头,“弟子无异议。”姜石涯附和,“弟子亦无异议。” 因此,她两人这场对决便省了下来。就在其他入选的二十个人争分天干部和地支部的归属时,远致真人正带着人满门派地寻找打伤白昙圆角蛟的元凶,法意无意留下来观看他人比试,等她稍微缓和了就去找火玲真人,“敢问师伯,师门赏给弟子们的洞府何时可以入住?” 火玲真人现在看她顺眼了点,“早点搬出来也好,加入乾一小队后,你们第一件要学会的事情就是如何保守秘密,因此减少和门派普通弟子的联系是必然的。给新二十二君准备的洞府是早定的,香都,你带这位小师妹过去。” 香都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既不活泼也不老成,法意跟着他从演武场一步步往山上走,牢牢地记着路线,这个位置她越走越觉得熟,不就是上次庚寅真人带她走过的路,不过渐渐地却不是往那处小塔去的,而是拐到了山中,经过一处狭长的山谷后,大大小小的石洞出现在一面十数里的断壁之上,石洞外面皆建着竹楼为衬,洞与洞之间相隔甚远,“就住这里?”在这住她少不得要常常御剑飞到崖上,耗费灵力不说,角震如何来去自如?香都面有疑惑,“小师妹觉得此处不妥吗?这可是灵气相当浓郁的地方,等闲人是绝求不来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法意对她一笑,像一抹新绽的白昙。 “所有的乾一队员都住在这里吗?”香都看她笑得好看,便仔细答道。“也不全是的,早期的乾一队员都住在谷口那边,只是后来渐渐补充之后,师门就把洞府开到了山壁上。也是为了进一步锻炼大家的体魄。” “那现在谷口那边还有空房子可以住吗?”法意很渴望能住到那边。 “谷口那边灵气不如这里,加上有些人成为结丹真人之后搬离、有些人不幸身陨,所以现在除了零星的三个老队员之外,那里的房子都空着呢。”香都很疑惑,难道这个小师妹想住那里? “太好了,我决定住那边了,你带我去看看吧。”她很高兴,有空房子人又少,太满意了。 “这,那好吧。估计这一批中也就只有你会选择住在那里呢。”香都犹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不要紧的,只要师门没说不让新队员住就可以了。”法意意志坚定。 香都带她一路走过去,谷口的房子坐落在半山腰的缓坡上,零零星星黑瓦白墙。掩映在绿树之中很是好看。“都哪几座房子有人住了?” 香都一一指点给她,法意瞧了,都是好地势,集中在向阳的高处。她便点了靠近中下位置,离他们远些的房子说,“我们到那里看看吧?” “没问题。进了谷便可以随意御剑飞行了,不如我们飞上去如何?”法意这会灵力还没恢复过来。香都也看出来了,“我带你上去。” 他从背上的兽皮口袋中摸出三寸长的小剑,正和师门发给她的那把一样。念动法诀,小剑变大,香都带着她驰于山风之中,片刻就到了。 落下飞剑。法意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应该颇爱伺弄,屋前整理出一个一丈方圆的地方,铺着简单的石板,十分平整,并无杂草。而且右侧还开着一棵金黄的花树,风一吹就有甜味传来,十分可人。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格局和她现在住的地方一样,却比她那里更宽敞、透亮。(..tw好看的小说) 屋子里落了不少灰,看得出来很久没人住了,法意一个扫尘咒,整个屋子就光亮如新,她拍拍手,“就这里了。” 香都点点头,“好罢,但愿你日后不要觉得孤单。” 法意对她笑笑,“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对了,不知这个屋子以前住的是哪一位?” “似乎是天部的甲木武世奎”,甲木是十天干之首,阴阳之中属阳,十天干中,只有两个是木属性,分别是甲木和乙木,甲为阳,乙为阴,如果说甲木是参天之柏,那么乙木就是扶风弱柳,二者各有千秋,但若说起秉性忠直来,非甲木莫属。 因此,听了香都这句话,法意就能推断出,屋子的前主人必然是木灵根,而且其人定然性慈、坚韧、胸怀宽广,不然他便可能是乙木,或是地支的寅木或卯木了,绝不可能占在甲木的位置上。 “莫非武师兄最终没能结丹?”天云门九大结丹真人,其中似乎没有武世奎这个人,“不错”,香都点点头,“当年武师兄可谓乾一之中的翘楚,龙章凤姿不足以形容其人风采,可惜我筑基到火玲真人身边的时候,武师兄已经不在人世。” “陨落了?” “天妒英才,据说武师兄当年修炼过于激进,不小心走火入魔,爆体而亡。”香都面有可惜之色。 法意心中有疑,武世奎司甲木,怎么可能是性格激进之人?“武师兄生前是个怎样的人?” 香都遗憾地笑笑,“我也不曾亲见,只是听人说,十分慈蔼温厚。”果然和她猜想得一样,她不仅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兄心生好奇。 法意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便和香都说好定下了这里,香都便带她出谷,二人改为步行。 和香都分手后,法意匆匆往回走,她打算先把家搬了,然后再和秦伯箫打声招呼,顺便让他见到灵真的话帮忙转达一下。走到演武场附近的时候,正赶上一群人迎面走来,打头的是几个筑基弟子,后面则是炼气筑基都有,只是无一例外都带着灵兽,小巧的就抱着,大点的就在主人后面跟着,为首的筑基弟子手里拿着一张兽皮,看到法意长得挺清秀,还亲切地打招呼,“这位小师妹,有没有见到可疑的妖兽出没?” 法意摇摇头,他又说,“若是看见了可疑的妖兽,一定来告诉师兄我,抓到了那只该死的家伙,远致师伯可有重赏哦。我叫常萼,就在远致师伯院子里做事。” 法意微微一笑,点点头,顺便瞥了一下他手中的兽皮,发现上面有灵兽记载的弟子都被挑了出来,有的还打了勾,八成是验看完的。 和这群人错身而过后,她急急忙忙地回去,角震正乖觉地在屋子里等她,她找了一个兽皮口袋,把屋子里的一切都打包好放进小空间,便去和庚寅真人辞行,庚寅听说她竟然真的选上了也很诧异,问了不少细节,听到法意说对手轻视自己,被自己抓住机会取胜的时候便有些了然。只叮嘱她到了乾一,以后要好好修炼上进,好好为人处事,好歹也是天云书苑出去的人云云,法意耐心应着他的教导,等他说完了才说到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师伯,以后我还能回到书苑看书吗?” 庚寅真人犹豫了一下说,“你既然已经入了乾一,师门的资源自然会可着你们供应,涉及到书苑方面的问题想来也应该有安排,这样吧,你把两张令符还我,以后你来看书,可以不用带真人手令,我直接让你上去。” 事实上,庚寅真人这番话只是说得漂亮而已,还说法意是书苑出去的人,可是连令符都小气得要回去,虽然几乎很少有乾一弟子来这座看古书,但只要是乾一的人都有这个权利的,用不着他来做好人,所以他的许诺等于没许。 法意谢过庚寅真人,就退出去了,这次她要找的是秦伯箫。 进来的时候他正忙着给一件大锤模样的法器定型,法意也没打扰他,等他忙完了手边的工作才平静地告诉了他这个消息,秦伯箫高兴得差点把刚刚定好型的法器再扔进器炉里,他拉着法意的肩膀,狂喜地说,“真是太好了,你进了乾一,以后肯定能结丹,你明不明白,你的前途是无限的。” 看来加入乾一小队真是整个天云门的弟子的梦想,她开玩笑说,“如果我真的结了丹,肯定想办法让你和我一样。”秦伯箫笑得很开朗,“以我三灵根的资质,有些难,好罢,就把这个伟大的任务交给你了。” 法意跟他说了让他转告灵真的事,不然那家伙回头发现她没记得和他打招呼肯定要生气的,还叮嘱他不能忘了灵泥的事,只说酯胶的事情交给她,让秦伯箫不要放弃云云。 秦伯箫特别感动,法意觉得不能骗他,便说,“我也是有私心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就这样和秦伯箫分别,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天云门。法意回到自己的小屋,重新拿了一张兽皮口袋,将角震裹在里头,为了掩饰,她还把自己日常的几套换洗衣服盖在这货身上,叮嘱它万事不可出声,就趁着夜色出发了,当然,她没忘带走灵真给她的那个阵盘。 ps: 收到了亲亲们的推荐,茶茶很开心,天热了,感冒感得我浑身都疼,亲亲们也要以茶茶为鉴,注意气温变化,多喝水哦 第97章 功法 出了书苑一段距离后,法意瞧着四下没人的时候给自己施了个混元咒,这样别人就会把她当成普通的炼气弟子,她刻意远远地避开远致真人的院子,一路倒也遇见不少人,每次和别人擦身而过她都分外紧张,要是让别人发现她把灵兽背在袋子里,嫌疑肯定立刻变成满格,所以她每次都默默在心理祈祷,希望角震那货千万不要出声。[..tw超多好看小说] 这家伙倒也乖觉,法意有惊无险地到了谷口,她祭起飞剑,向着那间小屋飞去。 在小平地上落下,四下里黑魁魁的,金黄花树的香甜味道徐徐传来。她闪身进屋,把角震放出来,它显得很欢快,还刻意呜呜地叫了几声,八成是憋狠了。 法意第一时间固定好阵盘,开启禁制才放下心来,将东西收拾收拾后,这里很快就有了点样子,她拍拍角震的头,“还好你聪明,知道不能出声,现在我们总算安全了,最近风声有点紧,只好委屈你在这附近活动活动了。” 角震拱拱她的手表示明白,法意倒在床上,拿着香都昨天给他的一枚玉符,据说,乾一的队员就是靠这个相互联络的,如果师门有命令也会通过玉符下达,所以她就安心地在这等就行了。 第二天上午,她陆续看见谷口方向有剑光飞过,估计是其他人也搬来了,不出香都所料,的确没人选择住在这里。两地的灵气差别还是蛮大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师门原来没将那里辟做乾一队员的居所。 中午的时候,传讯的玉符亮了,她听到掌门真人的声音,让所有新人下午未时到谷口集合。法意提前半刻钟到场,此时大多数人都在了,她看见了桓珠、应君壁、姜石涯,彼此点头打过了招呼,便自发地按照天部和地部之分站好。不到未时,所有弟子集合完毕。 未时一到,掌门真人和之前的四位真人一起到来。 “各位,你们都是门派筑基弟子中的精英人才。能站在这里本身便说明了你们的优秀。成为乾一队员,你们享有一切优先权,无论是丹药、法器还是各种稀有的名额,每个月还有额外一百块灵石作为供应。”掌门真人说到这里,不少人都动心了,跟每个月十块灵石相比,一百块可是整整翻了十倍。 “但是,获得的同时也意味着付出,师门会尽最大努力助你们成才,同时也有会最隐秘、最艰难、最危险的任务给你们做。面对这些任务。你们,没有说不的权利。现在,你们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决定放弃的站出来。” 他等了片刻,给大家一个衡量的时间。没有一个人选择退缩,掌门真人似是早有预料,“很好,接下来是例行宣誓,”掌门真人念了一遍模板,他们就得一个接一个地跟着发誓,好家伙。法意一听,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一点空子都没放过,这个模板是现成的,她没有法子,只能换了名字。也跟着发了一遍誓,希望她不会受到那个什么心魔的困扰,否则类似于终生修为不能寸进听上去是多么恐怖,虽然她现在也是如此。 这二十二人中,有一半都是筑基九层的。还有三四个人九层圆满,随时等待结丹的时机,剩下的一半也以八层和七层居多,只有一个炼气五层的,和她这么唯一一个炼气二层,还是个女的。 天云门全体弟子,加起来没有一千五百人,也有一千三百人,但到目前为止还健在的结丹真人只有九位,可见结丹是一件多难的事情,能修炼到筑基圆满的人不在少数,但也多数都止步于此了,因此,那一半筑基九层的人都在渴望着师门赶快放开物资卡口。 掌门真人自然看出来了,“结丹历来是六分天分,两分运气,一分准备,师门能给你们的只能是那一分准备,所以,在接下来的十年中,你们先不要关心这个问题,而是要好好夯实基础,打磨心境,十年之后,师门会根据你们的表现情况陆续安排结丹事宜。听明白了吗?” 大家忙答“是”,掌门又说,“接下来的三个月,你们二十二人,共分金木水火土五组进行集训,金属性四人由秦道真人负责,木属性四人由我负责,水属性四人由归真真人负责,火属性四人由火玲真人负责,土属性六人由一清真人负责。” 这下法意便能对上号了,她特意看了下秦道真人,长得倒也算是英武不凡,这就是秦伯箫他爹了,掌门又说道,“各组单独训练五天,五组配合训练两天,交替进行,有疑问吗?” 大家站的笔直,不知道什么虫的叫声还在嗡嗡地持续个不停,法意鹅黄的衣衫被微风吹起一点裙角,她和大家一起大声地回答,“听明白了。” 掌门示意各真人,他们就把自己的人都领开了,火玲真人带着法意他们来到一处浓荫下,法意这才知道应君壁和桓珠的较量结果,让她意外的是,桓珠虽然比应君壁修为高,司得却是午火,反而是应君壁司天干丁火,“明日寅时,谷口集合。”火玲真人宣布第一个命令,法意等人都没有意见。 紧接着他便问,“法意,你是乾一新队员里修为最低的一个,为了不拉低大家的整体水平,你十分有必要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现在炼得是什么功法?” 法意在应君壁的注视下大方地回禀,“弟子现在并无筑基期功法。” 火玲真人听了十分意外,知道她刚进天云门不久后,便叫她下午赶紧持那张印有乾一标志的传讯符自己去书苑中挑选。还特意叮嘱一定要修炼上品功法,法意点头应允,火玲真人便吩咐各人回去做准备。 法意没有逗留,她直接去了书苑。 以前每次都是直奔最后一座小楼,今天她才有机会走进这第二座小楼中,天云书苑四座小楼,最后一座不用说了,第一座是适合所有人看的,当今世界之中的多数藏书,门类也涉及到各个方面。第二座是专门搁放功法的,只有需要修炼或转换功法的人才回到这里来,第三座则是第一座的补充,不过偏门、冷门更多一些罢了,比如研究凡人的,比如门派古往今来结丹以上的真人小传,比如坐化真人遗留下的一些不甚重要的遗迹与手书等。 她只和第二座小楼的筑基五层弟子出示了自己的那张传讯玉符,那人就连登记都没用,直接给她一张金色的、四楼皆可通过的令符,法意瞧了,别人拿的令符都是银色的,而且局限在不同楼层,她就毫无阻碍了,可见乾一弟子果然是一路绿灯。 那弟子还特别恭敬地给她解释,“您直接到四楼去就行了,四楼陈列的都是上品功法,不过也要看个人机缘,三楼是中品功法,一楼和二楼是下品功法。不过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到下面转转当然没有问题!” 按道理来讲,这人修为比她高,叫她一声师妹是该当的,但就因为她是乾一弟子,所以他就能拉下脸面来尊称她为您,这属于个人性格问题或是传统习惯问题,她只是亲切地笑了笑就上楼去了,只留下这个弟子还在回味她的笑容,乾一的精英们真是亲和呀! 直接上到四楼,入眼却不是书架,而是一个个真人大小的铜像,那些铜像雕刻的都是仙风道骨的道人形象,他们左手拿着不同的法器,右手却不约而同都捧着一个盒子,铜像呈八卦方位排布,法意从乾位开始逐个看过去。 乾位盒子里的功法是兽皮所制,法意伸手去拿,结果取不出来,难道是因为她和这部功法没有缘分吗?她不信那个邪,重新扯住兽皮往外拉,结果刚刚用上灵力,只觉得身体忽然旋转起来,兽皮没拿到,她却被移位的雕像甩出去,维持平衡落地后,法意发现所有雕像的位置似乎都发生了变动,她如今身处其中,隐约觉得应该是处在震位上。 她向前走了一步,身侧便有铜像挡在了前面,其他铜像也像连锁反映一样,又动了起来。看来,还不能随便走了?身前的铜像是一个手执拂尘的道人,法意吸取刚才的教训,没用灵力去拿兽皮,结果还是一样拿不出来,她稍微施加了点灵力,又是一股澎湃的灵力将她摔飞出去,她发现她的落点不是盲目的,这股冥冥中的灵力似乎在有意识地将她的军,如果按这个规律下去的话,法意目测了一下在场的所有铜像,只有一座的法器不是铜刻的,那是一把雪亮的尖刀,为何它如此特殊?难道最终的落点会是那里?如果真的落在上面的话,后果基本不用设想了。 法意又试了几次,无奈地发现自己似乎离那座铜像更近了,她尝试向四面八方发出灵力攻击,结果打在铜像身上毫无反应,不过,当她去拉扯不同方位的兽皮时,偶尔会出现退步的效果,难道要想法子一步步退出去吗? 第98章 逆脉 这一层既然是让弟子挑选功法的,没道理存心置人于死地,所以其中必有玄机。法意不再盲目地乱动,她忽然想到一个法子。 静下心来,那柄唯一的法器离自己只有四个人的距离,她从刀尖开始,一寸一寸地向下感应。这是一把雪亮的尖刀,但却没有任何金属的气息,它煞气内敛,但威势仍然让她感觉心惊。 冰寒之气凝而不散,十之八九是万年玄冰制成,更细致的部分感应不到,因为越是推进越是有一股抵触的威势在抗拒她,这绝不是一把普通的法器,法意感觉到了它内在的东西,像两生镜一样的模模糊糊的性格! 这把法器给她的感觉十分孤寂,寒冷,仿佛是一个无声的眼神,传达着“再往前一步便杀了你”一般浓浓的警告。 剑柄也是玄冰所致,因此通体雪亮并无瑕疵,但是剑柄上却有一个浅浅的椭圆的坑。按照人们铸剑的习俗,这个位置经常会镶以奇石,这个坑,十有八九缺了一块石头。 看那坑的大小,和自己意灵钗上的意灵石差不多大,至于这柄法器的瑕疵,她还感应不出来,能陈列在这里的肯定是法宝无疑,虽然它是残缺的。 眼前无法可想,法意无意识地从怀中摸出意灵钗,摩挲着上面的红色意灵石。 就在她思考应该退还是进的时候,手中的意灵石正变得微微发热,法意低头诧异地看着这个几次救她性命的东西,耳边忽然传来“嗡”的一声。 是剑鸣! 是那柄玄冰剑! 那柄剑正在铜像的手中微微颤动,二者仿佛相互吸引一般,遥相呼应,法意拿着意灵钗尝试性地往前迈了一小步,身边的铜像再次变动,她又被灵力向前推了一步,此时和玄冰剑只有两个人距离。伸出胳膊已经很接近剑尖了,感应力变得更强,那把剑嗡嗡着好像要从铜像中飞下来。 难道意灵钗上的意灵石是从这把剑上挖下来的?法意忍不住这样想。十数息之后,嗡嗡声却渐渐沉寂下来。法意十分失望。她现在身在铜像之中,一动用灵力就会被超倍的力量摔飞,可谓进不得退不得,眼下该如何是好呢? 正在此时,剑尖不知怎么忽然调转向下,眼看着扎在了地面之上,它稳而又稳地立在地上,就像一个虽被放逐却依然高贵犹存的国王。与此同时,铜像手中捧着的铜匣忽然动了,它倾斜了一个小小的角度。里面的兽皮便飞了出来。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法意一把将兽皮抓在手中。 《天灵御脉诀》,奇怪,看这个名字,怎么好像量身打造的一般?!初读之下。恍兮惚兮,再悟之下,其中有象,法意沉醉在对功法的感悟之中。 不多会,便有一股灵力送了她出来,而那块兽皮,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安好地躺在铜匣里。 她不知道别人是怎样获得功法的。但对她来说,眼下就这样拿到了! 无心再去闯铜像阵,法意心中满是功法带来的明悟。她再次回头看了那座铜像一眼,一双丹凤眼,一张狭长的脸,颧骨高耸。目露精光,仙风道骨之气使他显得尤为出尘。 听灵真说,天云门创派师祖的法宝便是一把威震烟云的宝剑,在此处唯有这一座铜像如此特殊,此人身份。除了那位开宗立派之人外,不作他想。 法意深施一礼,然后便转身匆匆下楼,直奔自己的住所。 角震去谷中放风去了,她在榻上盘膝坐下来。[..tw超多好看小说]按照功法中的要求调动灵力,从前修炼,从来都是经脉顺行大周天,这部功法的第一层就要她逆行修炼,要知道逆脉而行最恐怖的下场就是经脉暴烈而亡,走火入魔还是好的。但她却一丝犹豫也没有,直觉告诉她,或许这正是解决她经脉问题的关键,莫名的动因呼唤着她,叫她不能却步,认定一般不肯放手。 整部功法分四层,第一层,逆脉,颠倒阴阳相长的顺序,第二层,激进,除了法诀外,附篇还特意提醒,只要能快速增加修为的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尝试,让自己根基越不稳越好。在这一层她的修为会暴涨到元婴期,时间越短,后续的成就越大。第三层,散功,元婴之后,一切灵力会在三个月内散佚完毕,她会一步步倒退到凡人水平。三个月之后,才能修炼第四层的功法,这一层用了两个极为大胆的字眼,“齐仙”。 这部功法的精华全在经脉之上,仿佛就是在变着法的折腾着人的经脉,她被经脉之苦困惑已久,读书拓展了她的视野,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经脉并不像人以为的那样自然,它的本体太清鼎曾经锻造人体出来,所以她在想,原初的时候,人的经脉到底是怎样来的?它是和人的血肉之躯一模一样,还是一种其实独特而不能忽视的存在? 这部功法加固了她的想法,她越来越感到,经脉的重要性绝对没有得到人们应有的重视。看书的过程中她也在不停思考自己身体中的那座奇怪的冰晶世界,渐渐地,一个模糊的想法形成。 她每次在冰晶世界里被冰蝶进入身体后,都会伴随着进阶或是提升,所以那些冰晶是不是能够直接给自己带来灵力?难道说,它们都是固化了的灵力吗?她本是太清鼎锻造出来的肉身,那段记忆如今虽然淡化至虚无,她几乎想不起来了,但她为小宝塑造灵根的过程她还记得清楚,其中有一步非常重要的就是要将灵息送入他的丹田。而她自己,灵火与太清鼎中的幽火一般无二,这说明,她的灵息应该就是来自太清鼎的。那么那些冰晶,有没有可能是还没有消化的火息? 而且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们在自己的身体里不安分起来,一边消化,一边又凝固,牵引着她经脉中的灵力也毫无招架之力。经脉逆行,颠倒阴阳时序,或许正是不破不立的法子。 法意按照法诀调动灵力,她很快感到心血呕逆,强压下来,满头是汗地把第一个周天运行完毕,她仿佛如蒙大赦一般,整个身体都松泛了。 有了开头,接下来就容易得多,法意渐渐进入状态,在难受之外还出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每次灵力逆行一个周天后,她会觉得丹田处的灵液似乎比平时涌动得更具生机。 再一圈下来之后,法意长舒一口气,这些天来,没有一天比今天的状态更好,只是这种志得意满的感觉下一秒钟就被一种杯具感击破了,因为,已经寅时二刻了…… 法意理所当然地迟到了,火玲真人的脸色十分难看,桓珠看她也微有不悦,倒是姜石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应君壁也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是了,乾一有史以来恐怕还没有人敢在第一天训练时不到场的,这不是给真人没脸么。 没人觉得她是故意迟到的,因为,谁也不傻,好不容易进来了,做什么自掘坟墓的事情,但是真人的尊严是不容筑基弟子侵犯的,不待火玲真人询问,法意便自己把原因说了,还说了一堆道歉的话。 她心里一点怨尤也没有,事实上,这些话她过嘴不过心,半丝也没觉得委屈。火玲真人的脸色倒是一分也没好看,整个上午都拉着个脸,他本来就一对红瞳,一脸凶相,不高兴起来更是十分骇人。 午休的时候,姜石涯又下意识地来摸她的头,她早上不妨,眼下可没让他得逞,姜石涯哈哈一笑,改成拍拍她的肩膀,“火玲师伯就是个什么都写脸上的脾气,莫往心里去,改天我陪你上门给师伯陪个不是就好了。” 姜石涯的大哥风范让人觉得十分温暖,事实上,她对这件事并不介意,但道个歉也可以接受,于是就点了点头,应君壁摸着下巴,“这么可爱个女娃儿,师伯怎么忍心和你生气呢?” 这句话把两个人都给逗笑了,法意已经不小了,按历法来算,还有十天就是她穿来的日子,也就意味着她快十一了,不过她的身高已经和十四五岁的孩子差不多,虽不是袅袅婷婷但也是新荷初绽的亭亭少女。 只有桓珠一个人还在树下参习火玲真人的讲道。他们四个,对应天干地支中的四种火,这四种火的秉性本来就互有不同,火玲真人讲的就是火之道,让他们按照各人对应灵火的性质去修行、修心,各人性格与所属火性越接近,将来结丹的时候几率也就更大一些。 火玲真人着重强调,天地万物都是由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构成,人是万物之一,因此也不例外,五行不仅分阴阳,还有很多细微的差异,比如单是土元素一种,就分燥土和湿土,所以人越是与某种五行元素的本真趋近,就越会接近于天地的本源,接近于道,如此一来,结丹的几率自然会增加。 ps: 关于五行元素阴阳之分、物象之意、天干地支之分等,并非茶茶杜撰,传统文化之中确有记载。 第99章 线索 经脉逆行一个大周天后,法意轻呼一口气,她丹田处的灵液不知怎么渐渐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随着漩涡变大,灵液也变得越来越少,相反,她觉得经脉之中的灵力仿佛渐渐变得无比之多,直到丹田中的灵液变空。 审视着自己空空的丹田,筑基以来,还从没有过这种一切空白的感觉,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不安。片刻之后,不知是从哪里最先渗出来的,灵液又在她的丹田处出现并汇聚开来,渐渐地变成一汪。只不过,她明显感觉到,这汪灵液比之刚才似乎壮大了不少。 有希望! 灵液聚集到不能再聚集时便只能静待固化成内丹,因此,灵液的增多也意味着实力的提升。已经两个月了,她第一次出现修为增加的情况! 法意明明没有心动,却有眼泪不自觉地淌下来,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却是加入乾一这无心插的一支柳给她带来了希望。既然有希望怎能不争取,法意争分夺秒,几乎不肯停,只要不到集合的时间她就一直不眠不休地修炼着。 五天来,火玲真人除了给他们讲五行元素的本质,就是让她们自行参悟,丙火意象为太阳,巳火中,丙火是本气,因此,法意和姜石涯不得不每天在太阳之下感受火之力,而丁火意象为灯火,应君壁和桓珠则对着灯烛之火感悟不休。 越是感悟就越能感到火之力的强大,法意如火玲真人指点的一般,打开自己的内心,五天来亦偶有顿悟。 今天是第六天,二十二人要开展组合训练。 火玲真人带着他们四个到场的时候,其他两组已经等在那里了。 今天要练的是配合,六十组干支组合起来互有不同,比如“甲子”一组,便是司“子”的那个水灵根的人配合“甲”属性木灵根的人发出攻击。因为水能生木,所以二人的合力借得便是水木相生之势,威力可翻倍,也就是相当于四个人在同时发出攻击。 她今天一起训练的人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内向的弟子。这人个子不高,面色有些微黄,和他一组很舒适,因为他从来不会像桓珠一样给她脸子看,反而会安慰她不要着急。 火能生土,他们两个合作的方式也有好几种,一是将自己的火灵力渡于此人,使他有更多的灵力发出攻击,二是要在此人施术之时,在术法之中输入火灵力去壮大攻势。三是要二人借木火相生之势独创出一些攻击或防守的招式。 这第三种也是结丹真人们最为看重的一种,据说,天云门历来最骄傲的就是每界乾一弟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人的不同,所以配合起来的招式也就有所差别。很多独创都是他人学不来的,因为默契只能在彼此之中存在。 法意和这个叫英云的弟子都是很乐于探索的人,他们配合训练了一天,对彼此的灵力状态和行为习惯已经初有了解,法意隐隐觉得,怪不得天云门要专门培养一支乾一这样的队伍,他们这种训练方式的确是非常需要条件的。首先,每个人的元素感应能力要过硬,其次悟性得过关,判断要尽量准确,所以她越来越理解当初挑选时候的一系列测验,因为一旦哪一个条件没有满足。眼下的配合就会变得困难重重,不然很难诞生创造性的配合。 英云有些腼腆,临别的时候他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法意也笑笑作别。应君壁跑来找她。“小师妹,哥哥我口渴的厉害,咱们去摘须果吧!” 他们四个本就属性相同,又在一块训练,因此法意和应君壁也越来越熟,他虽然长得英俊,人却实在算不得多么磊落,反而有些乖僻,他说的须果是一种峭壁往里走很远才能采到的灵果。(..tw好看的小说) 这种灵果算不上多么富有灵气,只不过味道十分香甜,长得如同大树的根须,只不过一个个挂在藤上,采到了只需要在下边撕开一个口就有香甜的汁水溜出来,上次应君壁带了三个给他们,她就觉得十分好喝。 于是便兴致勃勃地和应君壁去摘果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前飞,那些山壁上的屋子被一间一间地抛在身后,很快山谷渐渐到了尽头,那里沿树爬着很多藤,藤上的须果如同芒果的颜色,却反射性地让她想起那种甜味,这里长得是一片柳树,棵棵都有几人合抱粗,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法意摘了一个须果,当即便撕开小口喝了起来,应君壁喝饱了,还摘了不少放在他的兽皮袋子里,打算回去给他们两个尝尝。 法意同样摘了几个放在自己的兽皮口袋里,她想着回去给角震也尝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小宝和林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像自己一样,一切都好。 应君壁看她不知怎么兴致就淡淡的,所以摘了几个之后就说回去,法意点点头,二人复又踏上飞剑,原路返回。 和应君壁分手,法意落在自家门前的青石板上,这棵金黄的花树依然发出淡淡的甜味,以前还没意识到,如今感觉倒和须果的味道差不多呢。 她修炼了一会,角震便回来了,它的大脑袋上满是草屑,法意要弄下来它还不乐意,法意追了半天没追上,便拿须果逗引它,这货果然上当,被她一把揽过脑袋,将头上的草屑揉光。 揉着揉着,法意瞧见它小角的下边似乎有点不一样,再仔细去看,往常黑一块白一块的小角此时已经有一指宽都全部变成白色了,这一指宽之中是一点黑色也没有的,法意捏捏角震的脸,“看来你在长大呢。” 她拿过须果,撕开一角,角震听话地张了一个嘴缝给她,她就慢慢地将须果喂给它。它吃了一个就不吃了,十分活泼地跑了出去。 不料片刻之后,角震特有的低呜声传来,这是它见到敌人的一贯方式,法意急忙跑出去,边跑边想,难道是游客到访? 出了门,才发现,角震竟是对着那颗金黄的花树在低吼。 奇了怪了,这棵树好端端的,是招你还是惹你了呢!法意走过去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再转一圈,树上树下瞧遍了,的确没藏着什么。 她忍不住有些纳闷,角震在叫什么呢?这货不时拿爪子抓自己的舌头,莫非是用舌头舔树了?微风一吹,一股清甜的气味传来,这味道,的确很像须果。难道,是须果的缘故? 想想包里还有几个,法意从屋里取出一个来,她慢慢地撕开一角,将须果汁缓缓地浇在树根,多数浸到土里,还有一小部分滴在了树干上,角震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它保持戒备状态,紧密地盯着对面的花树。 树干有三人合抱粗,青色的皮,那些汁水滴在树干上,仿佛有吸引力一般立刻渗透进去,难道这棵树也是吃这种果子的? 咦?那是什么? 法意不经意扫到一根枝桠附近,她隐隐觉得上面好像突然出现了一个半圆的图案,这个图案,之前没有在这里吧? 难道是须果起了作用?法意又拿出一个须果,这次没有洒在地上,都滴在了那个半圆图案附近,她想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她的错觉。 须果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渗入兽皮之中,那个半圆图案也随之开始阔大!半圆图案渐渐开始增加,法意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图案,而是一个字,这棵树的树皮上有字! 她还有四个须果,法意没有停,一口气用光,直到周围再也没有显示不出来的字迹了才罢手。 这是两行简短的字,“青烃绝毒,子时库房,”后面还有“空冥”两字,不过字迹已十分潦草,几不可辨。 青烃这种东西她从没听过,看来说得似乎是一种奇毒,“空冥”她是知道的,现在天云门元婴老祖,正是空冥老祖。 这行字会是谁所留?留在这里的话很有可能是屋子的前主人,武世奎,只是他为何要在这里以这种方式留下这样的信息呢? 之前香都说,武世奎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眼下,法意更觉得这种理由靠不住,看样子,武世奎更像是知晓了什么秘辛而被人灭口了。 想到这里,便有些不寒而栗,幸好她住在这里,偏远得很,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眼看树上的字迹渐渐消失,但角震不知怎么还是不肯放弃他的敌视状态,法意直觉这棵树还有古怪。 说起来这棵树这么高,可以写字的地方太多,会不会是她刚才没有看清?法意决定再去摘点须果来,这次要多摘一些,把这个问题弄清楚。 刚刚决定要出发,便有一只黄色的灵符向她飞来,她认得这种符,这是门中近距离的传讯符,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 激发传讯符,灵真的声音便传来,听上去有些疲倦,约她明天中午在他那见面。 灵真终于出现了,她等了十多天,终于可以找机会问清楚了。 第100章 哭了 法意又摘了不少须果,可是那棵树上却再无旁的字迹显现,角震吃过须果后对那棵树的敌视始终很强,法意勉强安抚了它,渐渐才安静下来。 第二天午时,法意一结束训练就御剑出谷,她现在身子不像从前那么沉,走起路来要轻松不少。 灵真正站在院中的一颗梧桐树下,不知道看着什么出神。 “好些天没见你,我都要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清清脆脆的声音响起,灵真回过头来,看见她像一只新荷才露尖尖的小角,站在自己的院门口。 “多日不见,你的精神似乎好了不少。”灵真语调十分平缓。 这一点也不像灵真的风格,他应该很自恋地抱怨她才对。 “灵真,你沧桑了。”法意歪着头,十分认真地评价。 灵真嘴角诞出一抹浅浅的弧线,“我本就如此。” 灵真这家伙肯定是有心事的,不然怎么会这么样子。法意在他的小厅中坐下来,他这里比她那简直要雅致得多得多,而且家具是最好的紫檀,她只是些不知道在哪里来的木头。 灵真倚在藤椅上,毫无待客应有的端静姿态,法意心里有疑问,倒不好从哪里问起。便顺势拿出鱼坶,那支小调就在灵真的小厅中悠扬响起,丝丝缕缕,绵延不绝,曲曲弯弯,直到人的心里。 一曲终了,灵真笑得有些惆怅。 “这首曲子,我小的时候经常偷听,它太好听了,我当时就记在心理,只是没想到鱼坶那样难吹,就算我研究了这么多年,还原出来的,也不如当时听到的十中其一。” “有点难过?”法意不太会安慰人,但她能感觉到灵真的怅惘。 “其实吹这曲子的人是我阿娘”。[..tw超多好看小说]灵真斜飞的眉似乎也染上了寂寞的颜色,让人觉得他其实孤独得很。 “我之前听秦伯箫讲过一次你的事,不过他知道的不多,只说你的祖上是天云门了不得的大人物。”法意给她倒了杯茶。灵真接在手里,仿佛陷入了回忆,他脸上闪过一抹愠怒,随即又仿佛风吹涟漪一般最终平静下来。 “岂止是大人物,我的祖上,正是天云门的创派师祖。”闭上眼睛,眼前的世界黑暗一片,或许这才是于色彩斑斓的人生之中唯一真实的颜色。 那座铜像又重新出现在法意眼前,那人的五官和灵真倒不很像,除了嘴。两个男子,长得都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小口。 灵真有些自嘲,“过往可以被淡化、可以被抹杀、但不可能等于不曾发生,如今这样,是怕什么呢!” “从没听你这么感慨。我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一个听众大约还做得的”。她双手放在桌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从小是在一种非常孤独的环境里长大的,我生下来就没有了父亲,阿娘又被他们关了起来,除了送饭的弟子,只有鸟儿肯和我说话。那种感觉。好像被整个世界所嫌,我被抛掷于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除了庚寅师伯偶尔来陪陪我,我的世界就是一个人。” 眼前的灵真,比之平时的活泼相差太多,让人忍不住觉得其实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直到有一天。我隐约听到一首曲子,不知从哪里传来,断断续续,有时风一吹就听不到了,我就开始寻找。后来我发现它们每天都来自于一个相同的地方,那是一尊残破的没有头的雕像,我常骑到上面玩耍,可是雕像里怎么会有声音的?我那时已经炼气四层,因此便用不熟悉的金遁术想要看看雕像里面到底有什么”,灵真在回忆里徜徉,此时他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光辉。 法意从没见过这种光辉,把他衬得如同一个天真的小孩子,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一面。 “我掉进了一个黑洞中,不知滚了多久,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那首曲子从没有过的清晰,我看见了一扇囚牢,里面锁着一个女子,她的脚踝负着铁链,手里正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在吹,我从没见过那样美的人。” “她就是你阿娘?” 灵真点点头,“我阿娘,从生下我开始,就被人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囚牢之中,逼她说出那些秘密,她不说,他们就想尽办法折磨她。”灵真脸上的愤怒和无助都是鲜明,它们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的儿子,却只是每天躲在黑暗之中,听着她的曲声。”灵真有些哽咽,肩膀上忽然多出一双小手轻轻拍着,“这不是你的错。” “我阿娘,她是个凡人啊!他们怎么能那么残忍地对她!”灵真哭了,法意从没见过他哭,但如今他却像一个孩子一样,哭得满面泪痕。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所以只好站起来,轻轻地抱住他,一下一下在他背上拍着。 灵真从没有像如今这样忘情地哭过一次,这么多年来,他都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谁也不说,谁也不提,但这些巨大的悲伤没有消失,它们蛰伏在他的内心深处,一有机会就要喷薄而出。 这个怀抱小小的,却给他莫大的安慰,他总是在她面前卸下防备,真正地做他自己。 灵真的哭声渐渐止住,“我阿娘誓死不从,他们却抽炼了她的神魂,从而终于获知了那段隐秘。” 原来天云门的人竟然还做过这样丧失人性,畜生不如的事情,法意早知道各门派藏污纳垢颇深,却没想过天云门深到如此境地。 “前些日子,我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这才揭开多年来的迷。我阿娘,我阿爹,他们不能白死。”灵真的神情那样静,那样不可反驳。 “需要我做点什么?”法意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 “十二日之后,你们会接到第一个任务,到时我想你按我说得做。” 法意想也没想地回答,“好。”这个坚定的字眼毫无半分犹豫,灵真毫不怀疑,法意对他,已是性命相待。 “这一趟漩涡,很抱歉到底也把你扯了进来,但好在此事不会牵累于你,到时,我也就放心了。” 法意认认真真地说,“灵真,第一件事,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不要过多地被过去的事情所累,如果你做不到,那第二件事,我希望你能保重自身,不要拿性命去冒险,因为,说到底,我只有你这么一个肯拉我喝酒的朋友。” 灵真闭着眼睛,似是累极的样子,他似乎“嗯”了一声,又似乎没有。灵真别看性格一直多嘴多舌,但本质上十分固执,如果是他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主意。 看来他并不打算让她知晓自己的计划,法意心中隐隐担心,她觉得灵真的发现定然与那天她在明镜湖看到他有关,这十几天来,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眼看着未时要到了,法意不得不离开,那天那件事,她到底没问出口,她不能不顾此时灵真的感受,非要去揭他的伤疤。 下午的训练,法意一直心不在焉,连桓珠都侧目了她好几次。 晚上,法意正在榻上打坐,角震回来了。法意一瞧,这可了不得,这小家伙竟然再次负伤,连抓痕都十分类似,只不过这次明显比上次要轻得多。 她生气地把角震按蹲在地上,要它老实交代是不是又跟那只白昙圆角蛟打架去了。角震有些心虚,法意对它简直熟悉得不得了,怎么不晓得它的反应是什么意思,不由恨铁不成刚,这才刚消停几天,角震就又跑去和人家打架,而且看样子是绝对没占下风的,也不知那只蛟怎么样了,远致真人是不是得气疯。 此刻,远致真人接到了弟子的禀报正风风火火地从老祖处赶回来,一眼就看见自己的爱蛟无力地匍匐在水潭边,身上的焦痕又多了不少,他简直没气炸肺。 前一段时间大张旗鼓地在门派中找了一圈,把有灵兽的筑基弟子和炼气弟子们几乎来来回回翻了个遍,却连个妖兽毛都没找到,搞得低阶弟子怨声载道不说,他的爱蛟竟然再次受伤,这还得了!让他远致的面子往哪搁! 他的怒气无处发泄,瞬间转移到身边的人身上,“我不是再三吩咐,看好了这蛟不让它出去吗?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啊?!”底下弟子身上直哆嗦,不是吓得,而是结丹真人的威压他们真的抗不住啊。 “噗通”、“噗通”,底下跪了一片,远致真人还不解气,非要将当天执勤的弟子送交刑堂才算完。 此时法意也正在惩罚角震,她命令这货在墙角罚站,没有她的吩咐不许动地方,角震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要是敢不听话,我就把你扔出去”的意思,于是老老实实地在墙角站着,还不时用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溜她。 法意故意不理它,这只家伙平时看着挺听话,其实主意最正,不给它个教训早晚捅出漏子来,到时候还不是她去收拾乱摊子。 第101 抓捕简娘 又是一个大周天运行完毕,法意明显感觉丹田处回笼的灵液多了不少,跃跃欲试中,她又重新驱动灵力逆脉运行,这一次,回笼的灵液让她的丹田产生了一种鼓胀的感觉,当所有回归的灵液停止涌动后,她只觉得身体的知觉一下子扩大了,每个毛孔说不出的舒服,许久了,她终于进阶了。.tw[] 眼前的法意,已是筑基三层,虽然灵力运行依然不像从前那么流畅,但对比没有修炼这部功法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 火玲真人瞧见她进阶了,难得露了点好脸色。 中午休息的时候,法意特意出去转了一圈,果不其然,听见了远致真人大发雷霆的消息,看来,角震这家伙还真的和那只蛟打上瘾了,竟然不顾她要保持低调的命令,听说远致真人已经和掌门说起调查乾一弟子灵兽的事情,只是没有被批准,法意暗道侥幸。 转眼十天过去,她除了一心看着角震外,没事就全都扑在修炼上,到了该练习的时候也毫不偷懒,这样的她自然让众人刮目相看。 第十一天清晨,法意收到了灵真的传讯符,她便又趁中午休息的时候去见他。 灵真看上去精神尚可,两人密议一番,法意赶回山谷。 第二天中午结束训练后,火玲真人没有像往常一般叫他们解散,“诸位”,他的火瞳之中闪着不知名的神采,“自你们加入乾一以来,时日已经不短,通过师门的训练,你们也渐渐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弟子,今天,便是迎接考验的日子。” 除了法意,每个人都感到很诧异,她面上当然也做出一样的神情。因为按照乾一的惯例,在三个月的训练期间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突然性的任务的。 “不知师伯所指的任务是什么?”应君壁疑惑地问,“这次的任务,是要你们搜寻一个人。这个人找到之后,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将她带回门派,最好神志清醒,身体伤残不论,如果此人已死,尸体也要想法子带回。”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是什么人会让师门如此重视,就算是死了也都要带回来呢? “不知此人是谁?”桓珠问出了三个人共同的心声,法意心中冷笑。她倒要看看火玲真人会怎么说。 “这个人叫做简娘,她的实力是筑基二层圆满,这张兽皮上有详细资料,稍后你们可以传阅。” “天大地大,不知简娘此人又在何方?”这次问话的是姜石涯。火玲真人的火瞳闪烁着火光,“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你们二十二人,按灵力属性分小组行动,师门已经根据弟子来报划定了几个可疑地点,你们四个要搜寻的地方是火凤山及周边五百里的地方。如果找到了用你们的传讯玉符向其他小组发出消息,五组边走边汇合返回师门。如果收到其他小组的消息,要火速赶往约定地点汇合。” 火玲真人还仔细向他们再叮嘱一遍,不要伤了对方的神智,肢体受损无所谓。 下午的训练自然取消,今天晚上,他们四个将趁夜色出发。去往火凤山寻找这个叫简娘的人。法意冷笑,什么简娘,不过就是云意的老相好罢了。 火玲真人走后,四个人在姜石涯的住处聚合。 他们四个之中,说到大哥风范。非姜石涯莫属,但若说到心思诡谲,每出奇招,又非桓珠莫属,但姜石涯比桓珠性情更能服众,因此众人就不自觉听他指挥。 他们研究的是这个简娘的性格、法器、行事特点,自然也就发现她是云意老相好的这个奇妙事实,传说云意正在天道宗日日受苦,简娘却能在当天渤江左岸的混战中跑掉,看来绝非等闲之人。(..tw无弹窗广告) 姜石涯面面俱到,分析简娘最有可能采取的行为方式,包括她可能选择什么样的地方藏身,遇到危险时会好死不如赖活还是鱼死网破,法意也不得不佩服姜石涯想得周全。 桓珠不时提出一些精妙的见解,于是四人抓捕简娘的方案也变得越来越完整。 留了一个时辰给大家处理私人事务,打包行李物品,亥时一刻,四人在谷口集合,这时,英云一组六人也正准备出发,法意抱着角震,英云说他们巡视的地点叫做大泽潭,他叮嘱法意万事小心,便随着土属性六人出发了。 火凤山和大泽潭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姜石涯带着他们迅速穿过山门,下山之后,便祭起飞剑,四人化作四道遁光,在黑暗的夜空中消失不见。 姜石涯对辨别方向十分擅长,他们飞跃过连绵的山脉,夜风吹在衣袖上,顺着手臂钻入袍中,十分清凉,天上的星光十分寥落。 谁也没有说话,以姜石涯为首,桓珠第二,法意第三,应君壁第四的顺序赶路,此处到火凤山,有两天三夜的路程,速度均衡的情况下,他们可以连飞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一到,刚好趁着天还未明落下来休息。 此处是一个小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今天恰逢镇上集市,因此十分热闹,他们的穿着是加入乾一时发放的衣服,俱是粗衣麻布,看来和镇上的百姓相差无二。 姜石涯带着他们在一个小小的食肆落脚,吃东西倒是次要的,主要是白天的时候不能在镇子上空御剑飞行,一旦引发关注很容易暴露行踪,这是他们进门第一天火玲真人就教给他们的道理。 食肆里的食客不多,除了他们只有一个书生,不多一会,书生也结了账走了,他们四个想要瞒过凡人耳目说些话简直太容易不过。 姜石涯说,“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大家都累了,我们暂时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午时一到,我们就出发。” 桓珠说,“我们在凡人城镇中不用御剑飞行,因此并不很耗灵力,我以为还是出了这片人烟繁多的地方再考虑休息不迟。” “白瑕,你说呢?”姜石涯问得是应君壁,他字白瑕,应君壁答得很爽快,“我有些累了,这会不想再赶路。”桓珠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毛。 姜石涯又询问法意,法意也点点头说,“午时出发,未时便进丛林,那时御剑刚刚好,因此不如提前休息好再赶路。” 少数服从多数,姜石涯拍板定下,便叫来店小二,询问可否有客房,店小二颇为瘦弱,抓耳挠腮十分为难,三教九流他见得多了,早看出这三个大汉身子轻巧得很,估计是练家子,就连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也让人不敢小觑,因此便不敢直言拒绝他们,不过他这里是食肆,又不是客栈,怎么可能会有客房? 姜石涯的神识早往后面扫去,食肆后面还连着一个小院,除了正房外,还有两间厢房,他看里边并没有住人,便作势掀起后面的门帘,指着那几间厢房说,“那不是房间吗?把你东家叫来吧,银子好商量。” 店小二腿脚飞快地跑去叫东家去了,不多一会,正房就出来一个满脸老年斑的老头,这人好像得了很重的病,只拄着拐杖在门口站了站,没多久就点了点头,店小二便满脸喜色地迎请他们几个到厢房歇脚。 那老者慢慢回屋去了。角震从外面跑进来,他来到陌生的地方新奇得很,法意便放他去溜达加自由嘘嘘。 两间厢房,姜石涯和桓珠选了左间,法意和应君壁在右间。修仙之人没有凡人那么多讲究,两两分开最为安全,法意与应君壁又素日交好,因此并无甚么可避忌的。 房间不大,光线也不好,不过倒还算干净。法意坐在榻上,应君壁坐在长登上打坐修炼,他们要趁这段时间尽量恢复灵力。在这个凡人居住的小镇,少不得要靠丹药补充灵气了,火玲真人在这一点上并不吝啬,每个人都得了不少。 法意现在十分喜欢修炼,逆脉而行起初的确痛苦非常,但时间长了她便渐渐能忍受,并且最重要的是,每次修炼,她丹田处的灵力增长都很可观,经过两个多月的痛苦期,她比什么时候都更珍惜现在的状态。 午时一到,姜石涯叫来小二结账,直接丢给他两个金珠和一个银珠,金珠做房费,银珠却是给他的小费了,把个十四五岁的瘦小子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法意倒是对姜石涯另眼相看,不同于桓珠和应君壁不通俗事,姜石涯对于凡人的那套看起来的确很熟悉,他身上除了金珠更多的是金块,他却只给了两个最小的金珠,既不会亏了店家,也不做那冤大头,让人觉出他们的不同寻常来。 法意抱着角震,这货自从进了厢房之后就不安分,总要走来走去,眼下离开了食肆,又开始对大街上的花花绿绿兴奋起来。 人多的地方,他们只按常人步速前进,人少的时候,往往一步之后,已在四五步处远。镇子不大,不多一会就走了出来。从这个小镇往前,剩下的凡人聚居区都可以想法子绕开了,所以后续的脚程应该会更快。 第102章 发现 简娘此人,心计颇深,当年她的相好可并非云意一个,可以说,她是借着几个男人之力一步步走到筑基二层的,她本人资质并不好,起码没有云意她当年就要死于仇敌追杀了。 这次,云意被天道宗带走,紫谷山的弟子也死得死,抓得抓,按道理简娘既不属于紫谷山并无非抓她的必要,但一来没想到她自己有本事走脱,二来眼见她是有些阴私,就算不是和云意有所牵扯,也有些别的不可告人之事。 火凤山是她少年入道后不久常居的一处所在,此人原是大泽潭人,后来才来到火凤山,一住三十年。但她在火凤山这一段往事却甚少人知道,他们手中的资料也只说她在火凤山修炼到炼气五层,后来结识了一个男子,遂被他带出火凤山。 姜石涯分析,简娘回到火凤山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这里虽然是她当年的常居之所,但如果她有心躲藏,恐怕不会回到这样惹人瞩目的地方,一个人在世上的痕迹岂有完全抹去之理?法意也觉得,如果她是简娘的话肯定也不会回到这里,目标太明显,如果别人有心,早已经不知道被人搜查多少遍了。 出了小镇之后,一路专挑没有凡人的荒野之地,方便的话便御剑飞行,这样一来,很快接近火凤山五百里之处。 火凤山虽然叫做山,但实际上只是一个光秃秃的红色的山岩,因为外形长得颇有些像凤凰,所以才得名火凤山。 因为山上不能藏人,所以方圆五百里是他们的重点寻找对象。东方两百里是一个湖泊,湖泊往东三百里是一座芦苇荡。西方是一片坦途,沿途有一个大城“凤城”,和几个小镇。南方往南一百里有一道大裂口,裂口有一百里宽,裂口之下是一个茂密的山谷。在往南三百里是一片森林。往北一百五十里也有一座大城“凰城”。 实际上,只有南方大裂口之中才有灵气分布,如果简娘还想修炼的话,肯定要在大裂口中待着。所以姜石涯将南方的大裂口列为重点搜查区域。 大裂口宽一百里。长两百里,按照姜石涯的计划,他们四个人,两两一组,分别从左右搜查,如果遇到简娘则用传信玉符互相通知。 应君壁看着法意,法意点点头,“姜师兄,那我和白瑕师兄一组吧”,姜石涯点点头。“那我就和桓珠一起,我们往左,你们俩往右,虽然简娘修为不高,但此人狡诈多变。但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法意点点头,于是四个人两两分开。角震跑在前面,它对方向敏感得很,因此法意和应君壁就在它后面往前赶。 到了大裂口,向下看可以看到茂盛的山谷。但是对凡人来说,这里根本下不去,法意从旁边折了一根树枝向下丢去。结果却有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风把这根树枝卷着吹了上来,拍在了地上。法意又从旁边拿了一块小石头向下丢去,结果亦是如此。 看来,丢下去的东西有多重,抛上来的力量就有多大。 但这个山谷却并不深,只有六十丈左右。法意抱起角震,和应君壁一起踏上飞剑,他们运用起灵力凝结成护身灵盾,徐徐向下落去,风力虽然很大。但在灵力的对抗下还是渐渐落了下来,大概落了十丈左右,风力渐渐减小。 眼前的树木青翠欲滴,越来越明显。他们落下的地方是最右侧的尽头,岩壁是一种黛青的颜色,石面并不光滑,下面还有一些风蚀留下的孔洞。“角震,这回可靠你了,如果闻到人的味道就带我们过去。” 角震拱了拱她的手心,欢快地跑在前面。 山谷宽一百里,因此并不好推进。最终决定应君壁御剑飞在天上观察下面的情况,法意御剑贴近地面,跟随角震的脚步。 山谷中的林木有的地方茂盛,有的地方稀疏,应君壁的视野要好一些,他主要指挥法意往那些稀疏的地方瞧。 简娘作为一个女人,不可能睡在草丛里,她起码也要结庐而居,建一座竹屋或是辟一处山洞,所以稀疏的地方比全是树木的地方更有可能成为她的居所。 角震忽然吸吸鼻子,法意敏感地注意到它的异常,只见它像一支箭一样往前奔去,法意便也随着它往前。 穿过了一片又一片树木,眼前出现了一处破败的竹屋,法意站在竹篱外面,逡巡等待着她。应君壁也从天上落下来,他们两个谨慎地给自己加持了防御灵盾,才往竹屋走去,大概三丈左右,法意以神识感应到了竹屋内的情况。 屋中落满灰尘,显然很久都没有人居住。只有一间小小的卧室和一个小厅,卧室之中,一应床铺俱全,小厅之中,还放着一杯已经干涸的茶水和一本翻开的书。显然屋子的主人并没有打算远走,而是突然离开。 应君壁显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这会不会就是简娘曾经居住的屋子呢? 他们两个逐渐接近竹屋,并没有感受到其他的危险。 屋中的阳台上生长着一盆紫色的八瓣小花,虽然很久不得人照料,依然开得很艳。法意瞧见那本书写的是烟云大事纪,这本书是很规范的一本,天云门中有很多,再看一应日用品,多数简陋,显然屋主并不追求物质享受。 应君壁从床上的枕头下面抽出一张泛黄的绢纸,指着让法意瞧。 那上面画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窈窕的身姿,多情的神态,看上去别有一番妩媚,这个女子正是她们要找的人,看来屋主十有八九与简娘相识,如果是简娘本身的话,恐怕不会把自己的画像放在枕头底下。 法意再去瞧屋中的小物件,她看到了一种皂豆,这种东西是男人剃须时候用的,为的是不损伤皮肤,女子并不用这样的物件,她指给应君壁看,两人相视一眼,可以肯定这间屋子的主人为男性,与且与简娘相识,而且很有可能是她的爱慕者。 角震在屋里屋外跑来跑去,它忽然来拱法意,法意知晓它肯定有所发现,就随着它出了屋子,竹屋后面是一个小径,此刻已经杂草丛生,角震跑了四丈左右停了下来,眼前豁然开朗,一处小小的竹亭掩映在绿竹之间,周围是一汪翠绿的碧水。 只是此刻,竹亭中却有一具已经变成干尸的骸骨。法意叫来应君壁,他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离那具干尸越来越近。 他斜倒在凉亭的竹椅上,丹田处插着一把尖刀,衣服已经大多腐朽,只是或许这里风水不错,因此尸体成了一具干尸,可以看出生前面容应该还是比较俊朗的。 他的背上原本背着的兽皮袋子散落在旁边,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不知是被什么动物拿去玩了还是被杀了他的人带走了。 这人死得可怜,多少年不能入土为安,只好暴尸荒野。 法意指指他腰上的玉佩,应君壁一伸手,玉佩就飞了过来,却是个残片,只能隐约看见似乎是半个安字。 法意与应君壁对视一眼,如果这人名字中有个“安”字的话,那他们还真不知道是谁了,师门给的资料中,和简娘接触过的男子里,并无有“安”字之人,法意传音应君壁,“我们并不知道有姓名带安字的男子,会不会是什么人的‘字’?” 这也是有可能的,比如外人只知道应君壁,却不一定知道应白瑕,只有熟悉他的相近之人才知道他的小字。 应君壁摇摇头,传音道,“恐怕不可能,我们拿到的资料里,简娘利用过的男子有的和她反目成仇,有的已经早不联系,却无一提到失踪或横死,一一核实之前,此人身份恐怕还不确定。” 应君壁又仔细检查了男子尸首,确定他生前应有筑基修为,身上并无其他能够证明身份的物件,至于伤口,除了丹田有伤,并无其他伤痕,也无中毒迹象,应是死于突然发力,毫无防备的一击,他又抽出那把匕首,仔细端详了片刻。法意就着他的手感应了一下,这把匕首是一把下品灵器,本身并无特殊之处,只是它的铸造手法让她觉得有趣。 秦伯箫给她讲过,炼器的主流手法大致分两种,一是先定型后冶炼,二是先冶炼材料,再定型祛除多余的部分,目前时下流行的是后一种,而前一种,是几百年前流行的手段,这种手段凝出的法器,外形多数不标准,但是也有后一种手法无法企及的好处,那就是成器很快,走得是大众化非精品的路子,当时有两个小门派发生了争端,引起了几大门派的参与,就有不少此类法器出世。 但是让法意感到有趣的是,这把法器的成器时间绝不超过一百年,也就是说,它出自于非主流炼器师之手。 一切都检查完毕,确定没有落下遗留的线索,他们又重新上路。至于那个人的尸首,他们并没有埋葬,杀了他的人肯定是他很信任的人,会不会是简娘?为防止简娘回来打草惊蛇,他们选择了保持原样。 第103章 进展 发现那座竹屋的地方离他们下来的位置不远,因此并不宽,很好搜查,不过越往前推进,横向的宽度拉得越长,她和应君壁两个渐渐觉得吃力。(..tw无弹窗广告) 为了不遗漏,他们决定之字形来回推进搜查,每次宽度六丈,刚好是两个人神识范围的最大值。越往中心走,灵气越浓郁,可以推测,散发灵气的地点越来越近,但这座山谷的灵气还不到灵云山的一半,更不要说和天云山比了。 在一座山岩下面,他们发现了一堆白骨,在水文地脉的作用下,白骨没有腐烂,反而有些晶莹剔透,除了白骨之外,半分其他物体也无,看骨架大小应是成年男性的骨骼,死因应是颅脑的严重损伤。 应君壁说这句骸骨起码也有三四百年的历史了,法意对这事不在行,既然与简娘无关,不管他便是。 就这样搜查了一天一夜,正当法意感到疲倦之时,腰间的传信玉符亮了起来,他们二十二人每人都有一套自己的结印方式,既作为听取信息的通行证,又是发出信息的必要条件,比如“右手出食指”是对整个小队二十二人发布,出两指则是对火部四人,若要单对某人发布,还有二十一种不同手势。 法意以手印激发玉符,里面传来姜石涯的声音,“法意、白瑕,我们发现了非常重要的线索,在距边缘三十里的地方,简娘应该在这里居住过,不过看样子已经走了很久。我和桓珠的意思,你们那边大致搜索一下,尽快赶来和我们汇合。” 一听到有简娘的消息,法意和应君壁都很高兴,她抱起角震,御起飞剑,跟在应君壁后头往姜石涯他们的方向赶。 他们飞得并不高,如果视线之中有可疑地点还是会落下来检查。(..tw无弹窗广告)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一处人工斧凿之后的山崖,只能看出开掘痕迹,却没有任何有用信息留下。 姜石涯和桓珠正席地打坐。感应到法意他们到来,他睁开眼睛,看见一抹鹅黄在风吹之下轻轻摇曳。法意落下飞剑,眼前亦是一座竹屋,和他们所见的那座大小差不多。 “这里什么情况?”应君壁收起飞剑看着茅屋问,桓珠十分兴奋地说,“我和姜师兄可以确定,这里正是简娘的住处!” 法意和姜石涯点点头打了招呼,就用神识感应屋中的情况。这间屋子的女气的确重得多,被子是红牡丹花的。帐子是红菱纱的,还有一张小小的“梳妆台”,虽然上面只有一面铜镜和一把梳子。 法意眼尖地发现了梳子的脊背上刻了一个非常小的“菱”字,简娘未入仙途之前,小名正是“菱角”。 屋中的灰尘比那间屋子轻得多。而且看得出来,一切都经过了收拾,比如被子是打包好放在帐子里的,书架上空无一书,地上却有个木箱,盖子是开着的,里边的书码放得整齐有序。最上边的一本是《生克之道于医》,再往下看,一箱子的书几乎大多数都是医术方面的。 应君壁也进来查看了一番,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再没其他能让他们注意的地方。 姜石涯看看应君壁又看看法意,“你们怎么看?” 应君壁点点头。“正如师兄所说,白瑕暂时并没有其他发现。”法意讲了他们在那边遇见的那具骸骨,桓珠插言道,“我觉得那个男子应该正是被简娘所害,可能当年他与简娘交好。简娘却不知怎么暗算于他。我们都不知道简娘还懂医术,这也正好能解释为何简娘能以炼气期实力将一个筑基期的男子一刀毙命。” 姜石涯点点头,“不无道理。看这屋子中的灰,简娘起码二十年前回来过一次。” “那这样说来,是否可以得出结论,渤江之乱后,简娘并没回到大裂谷?”应君壁提出疑问,众人互相对视,姜石涯道,“以我看来,的确如此。若是简娘没有回到大裂谷,那我们这边的线索十有八九就断了,凤城和凰城的人口都有十几万,找一个简娘,无异于大海捞针。” 桓珠道,“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从这些书入手。”姜石涯示意他说下去,“这些书多数都是医书,我粗略看了一些,有几本和当世流行的医书并不相同,我们如果查访是否有人用了这些医术的话应该要容易很多。” 姜石涯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办法。” 众人又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确定竹屋及周围确实没有遗漏的线索了,姜石涯才建议大家就地打坐修复灵力。 虽然这里灵气不足,法意还是省了丹药,她如今逆脉修炼,灵力来自于先天未能化为己用的冰山,因此只要她开始修炼,经脉中的灵力就能很快地恢复,而且修为也会多少增加。 所以四人之中,她是最先恢复过来的。 角震老老实实地守着她,她摸摸它的头,一边思索这几件事情。 片刻之后,姜石涯也停下修炼,他笑起来十分温煦,“这两天累不累?”法意摇摇头,姜石涯回身一指,周围树上就掉下几颗红色的果子,正中他手里,他递了两个给法意,法意伸手接了,擦擦后便往嘴里送,清凉沁甜,味道的确不错。 这种果子她认得,他们天云门的山谷中也有生长,只不过要比这棵树上结得果子大得多,有些微补充灵气的作用。姜石涯见她喜欢吃,又把剩下的一个也给了她。 不多一会,应君壁和桓珠前后脚停了下来。“大家灵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吧,下一步我们四个应该怎么办?”姜石涯征询大家意见。 经过讨论,没过多久,未来方案就拍板定下了,鉴于凤城和凰城是两座大城,他们四个还是分两头行动,同样是有消息就传信玉符联系。 法意自然还和应君壁一组,桓珠先选了凤城,四人又商量了一番简娘在凡人城市中可能怎样出现,随即便兵分两路,杀向二城。 在飞剑上,法意问应君壁,“我们两个还有不少地方都没搜寻,就这么离开了会不会有点草率。”应君壁笑道,“不妨事,看姜师兄他们二人的情况,简娘八成不会在火凤山,毕竟如果她真的回来了,不可能弃自己的东西不顾,还有那个人的尸首,如果毁灭了不是比留下来更安全吗?” 法意在思考他的话,他又说,“说实话,我觉得她最有更有可能出现在瘴林之中,那里地域宽广,无论是藏身还是修炼都不耽误,这个女子心智坚韧,对自己下手又狠,虽然那里也藏着一些穷凶极恶之人,但她应该有自保的手段。” 应君壁所说的瘴林,正是秦伯箫所说有食人树、产酯胶的地方,法意一早就留意过了,木属性四人的探查地点正是瘴林外围,如果简娘真的藏身在那里,他们早晚会发来传信的,这样一想倒有些期待起来,如果有机会进入瘴林,她一定要找机会找找那酯胶。 凰城虽然是一座凡人居住的城镇,但是城墙修得十分气派,一律是大块的青石镶嵌而成,看上去有一种大气端方之感。 城墙之上设有城楼,有守城的将士在城楼巡视。进城的盘查十分严格,法意眼瞧着几个贩运私盐的人被守门兵丁搜查出来,立刻有一队兵士把那几个试图负隅顽抗的人抓走。 他们两个轻松过关,凰城之中街市十分热闹,两侧小楼林立,商业发达,卖胭脂水粉的,卖散碎布匹的,卖小食零嘴的,把个大街显得喧嚣非常。 应君壁对凡人世界显然没有姜石涯了解,看着他有些茫然地望着这么多挨得这么近的凡人,法意有些失笑,她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拦着一个过路的大娘打听最近的医馆在哪里,大娘十分热心地指给这个俊俏的闺女。 法意谢过人家后,就拉着应君壁走到一边,叫他一会进了屋把自己的脉搏控制一下。他们早都商量好了,桓珠说得没错,简娘既然偏爱医术,那些医书的确是个很好的引子,法意翻看了一下,其中有两三本都对应着凡人中的疑难杂症,比如有一种比较轻的症状叫做心肾不交,是医道中常见的一种毛病,心火与肾水互相克害,如果症状比较轻的话普通大夫也可以调理,但如果心肾不交严重的话,凡人就只能束手无策。 但这本书中,明显提到根据病人病理情况,以特殊方法释放灵力调整致病的五行,在法意看来,这根本就是借助灵息的作用,虽然这本书却没认识到这一点,但不妨依照现成的方法去做,如果简娘的确对医道感兴趣,没准就会用到此法治病,她就是打算先试上一试。 这是一间小小的医馆,在一条小巷的第二家,虽然门面不大,里面的病人却不少。问诊的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大夫,人活七十古来稀,也难怪他的病人这么多了。 第104章 暴露? “大夫,我兄长的病怎么样?”此时的应君壁看上去十分萎靡,老大夫正挥手叫下一个,他只搭了一下就拿开了,这也太怠慢病人了吧? 应君壁的位置被一个老大爷给挤开了,法意刚要生气,老大夫头也没抬地说,“老夫向来不医将死之人,方子我是不会开的,你们与其求我开方,还不如省下那钱,想吃什么给他买点什么。” 这老大夫还挺有脾气,法意明知故问,“我们兄妹一路求医而来,听说这里有能治这病的神医,可是,你却说我哥哥快要死了,是何道理?!” 应君壁看她在那演,明明很想笑,还得装成病得快死的样子,因此维持得很辛苦,老大夫已经给下一个患者把完了脉,正在埋头开方子,“能治你兄长的神医,这座城里是没有的,不过如果你早来一个月的话,凤城或许有他的活路。” 两人一听这话,都感到有门,法意继续发挥小姑娘的长处,积极套话,不多一会就从医馆一群人的嘴里知道了不少事情。 原来,凤城几十年前的确曾经出现过一位神医,她能调理不少疑难杂症,因此为了续命找她求医的人一度趋之若鹜,但神医行踪变幻莫测,而且她看过病的人只有两种,其中九成九是拿着传家之宝或是什么稀罕的玩意来,入了神医的眼,才给调理,神医出手,就是半只脚进了棺材也能拉回来。 另外少得可怜的人,虽不知怎么入了神医的眼,只是代价也是骇人的,治愈之后,神医要取走他们身上的一样东西,并且当事者要发誓永远保密,因为这些人在外在上看上去都和正常人一样,所以人们并不知道神医从他们身上取走了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是,神医是一个女子。 几十年前她忽然失踪。前几个月才重新出现在凤城,只不过,她没有待多久又神秘地消失了。 在场的人没有谁见过神医的模样,法意和应君壁意犹未尽地走出医馆。他们两个越来越相信,这些百姓口中的这个神医应该就是简娘。 看来她在火凤山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凤城了,他们又走了几处医馆,找了不少能听八卦的地方,第二天中午确定调查到的资料是可信的,应君壁于是激发传信玉符,向姜石涯说明了他们的调查结果,姜石涯很快发来消息,他们那边也有收获,正在往凰城赶来。 在一个茶馆等了半个时辰。姜石涯二人便到了。隔绝了凡人的视听,姜石涯大致讲了他们在凤城的发现。原来,他们还没进凤城便遇到了一对夫妻,其中妻子病得很重,夫妻二人正是进城求神医而来。因此,他们几乎不费力气就探听到了神医的传闻,陪着这对夫妻进了城,没过多久就知道神医已经消失的消息,桓珠接着说,“我和姜师兄都很疑惑,简娘十几年前有神医之名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她在风声这么紧的时候还暴露自己?要么是她根本不怕别人知道她的行踪,不过这一点几乎不可能,她已经没有后台可靠,所以该小心翼翼才是。” 法意也有同样的疑惑,此时此刻。简娘暴露自己的确不合常理,“所以我和姜师兄调查了简娘这几个月露面以来出现的地点,我们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别卖关子,快说。”应君壁直言不讳,桓珠有些不高兴。姜石涯接过话头,“我们发现,简娘似乎是在有意吸引什么人到来,上月初八,客栈的小二说,半夜上茅房,看见一个男子进了神医的屋子。第二天早上,神医就不见了。” “简娘有没有可能被害了?”应君壁问。 姜石涯十分确定地摇头,“不会,我和桓珠特意去那间屋子感应了,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简娘向来多疑,怎么会被那男子不声不响就算计了?” “后来怎样?”法意问。 “桓珠不死心,他便要给掌柜的一块灵石查问简娘这些日子的详细动向。我拦了他给那掌柜两块金子,叫他把店小二什么的都叫了来,拼凑之下,也得了大概。其中两条引起了我的注意,一是简娘曾经派人采买过一种叫‘藤蜗’的药材,二是她曾经去玉器行定了一块普通的玉佩,上面刻得是‘堰安’二字。” 听到此处,应君壁和法意都瞪大眼睛。这块玉佩之中也有一个安字,会不会和那个死去的男子有什么关联?另外,别人或许不知道‘藤蜗’,她可是清楚得很,这东西本是一剂普通的药材,常用于凡人疏肝解郁,但它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神奇作用,那就是,它的粉末用白犀熬出的水调和以后,可以制成一种蜜丸,这种蜜丸有化解瘴毒的奇效,是一味不需要几块灵石就很容易到手的灵药。 姜石涯也很了解‘藤蜗’的药性,经他解释之后,应君壁也有所悟,“我本就觉得瘴林是最易藏身的地方,现在看来,简娘和那个神秘男子很有可能往瘴林去了。” “正是如此,我和桓珠也是这样想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跟木属性的人说说我们的发现还是等着他们的消息?”应君壁提出疑问。 “我以为我们还是等着木组人的消息为好,毕竟一切都是我们的推断,如果简娘真的往瘴林去了,他们早晚会有消息传过来。眼下,我们不如弄清简娘和‘堰安’之间有什么纠葛,你们以为如何?” “也好,还有和简娘同行那个人的身份,我们也好知己知彼。”应君壁赞成,桓珠也点点头,“那好,桓珠,你比较擅长分析和推理,你就负责查看附近有没有修仙家族,堰安是不是出自这样的家族。”桓珠点头答允。 “白瑕,你负责打探简娘若是去瘴林,可能会走哪条路线,最好将我们的路线也规划好。”应君壁答允。 “法意,你给我打打下手,这两天,我多制一些解瘴毒的丹药,到时候一旦有消息,我们也好支援木组。”法意点点头。 四个人之中,唯有桓珠任务最重,但也的确只有他最擅长此道。 角震一直窝在她的怀里,此刻精神抖擞地跳下来,这家伙猴精,知道人什么时候要行动了。 姜石涯以为她不会制丹丸,这样正好,她拿着银珠到药房买了十斤‘藤蜗’,姜石涯以自己玉瓶中的丹药为引,捏碎了代替白犀,以水和之,倒也制了不少丹药出来。 第二天下午,应君壁回来了,他没有带来简娘的消息,不过,去瘴林的路,他倒是拍着胸脯说已经搞清楚了。 晚上,传讯玉符亮了,果然是木组人的消息,他们说在瘴林外围发现了简娘的踪迹,可以肯定出现时间不出三天,请求各小组支援。 姜石涯联系桓珠,他说调查已经初有眉目,因此迟一些过去支援。姜石涯便不等他,带着应君壁和法意一路向瘴林而去。 两地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只不过不能时时御剑飞行,遇见实在绕不过去的凡人地区也要下来步行。 三天之后,三人到达瘴林外围。 瘴林之中的林木比普通树林之中更茂密一些,瘴气带着淡淡的蓝色,他们服食了丹药,便迈步走进了淡蓝色的瘴气之中,和木组人又联系了几次,半天之后,便来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地点。 这里除了木属性的四人外,还有水属性四人也在。 这届二十二君中,司甲木的人叫做徐迈之,他生得挺拔秀气,说起话来也是温和的。“我有一只灵兽,最擅长追踪,来之前我给它闻过简娘遗落的东西,它就带我们找到了这个。” 法意瞧了,那是一片绿色的衣角,刮在一棵树上,看起来并不显眼,除了基本能肯定是女修的物品之外,完全看不出来是简娘的。 角震也跑过去闻了闻,既然对方说这东西是简娘的,那便十有八九了,徐迈之又说,“我的灵兽告诉我,再往前是一片灵力溃乱之地,它也闻不出来了,我想,既然可以肯定简娘就在瘴林中,我们不妨都到这里来,按小组搜寻,定然比我们四人来得更有效率。” “这是自然,那这样吧,我们和水属性四人先各选一个方向开始搜查,徐兄在此等其他两组如何?” “我正有此意”,徐迈之点头,水属性四人也没有意见,于是姜石涯选了左边的方向,便带着他们两个开始搜查。 法意心中想的是食人树的事,食人树的外表十分特别,也十分不特别。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种植物有一种诡异的能力,他们是天生的模仿家,种子落到何处,就能依照周围植物的样子长成什么模样,因此,食人树可以有千百种形态,并且非常难以察觉。不过它吃的东西可不是以人为主,它只是也吃人而已。 第105章 听壁角 瘴林之中瘴气弥漫,视线并不好,好在角震闻过那片衣角,如果路上出现相同的味道,法意就会知道。 这里的林木被瘴气滋养,因此看上去平白添了几分妖冶。角震东闻闻西嗅嗅,走了半个时辰,仍然毫无所获。 三人之中,姜石涯开路,应君壁殿后,忽然有一股极快的风吹过,法意敏锐地捕捉到风中有种金属感,应君壁肩上的兽皮不知怎么忽然掉落,被风席卷着往瘴林深处吹去。 他反应过来后即刻伸手去拉,却堪堪擦到了兽皮的一角,法意的星锥如同两颗流星向兽皮两侧扎去,只听金属碰撞发出“叮”的一声,兽皮落了一落,迅速消失在瘴林里。 这声响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有小偷! 只是这偷儿身手太快,他们急速追击,不得不佩服此人遁术了得。 应君壁跑在前面,他比谁都着急,事关自己全部身家,他当然急红眼了,姜石涯忽然大叫,“小心!” 只见前面一株柏树正倾倒下来,朝着只顾往前追的应君壁卷下,应君壁的身子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停住,就地一滚,躲过了危险。 食人树!! 法意心中警铃大作,此刻,右侧的一株柏树也以相同的姿势席卷而来,星锥不足以应对这样的攻击,在姜石涯和食人树大战在一起的时候,法意看准时机,绕到后方,将澎湃的火灵力凝成一个鸡蛋大小的火球,向食人树根部激射,角震紧跟着她,游击一般发出淡白的电弧。 食人树在多重攻击下招架不住,很快被幽火穿伤,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上面的部分发狂一般抖动起来,法意又连发三击。这棵树已经重伤。正当她决心趁着姜石涯在正面进攻,再轰上一阵的时候,姜石涯忽然大喊,“快退!” 除了狂暴的食人树法意感应不到其他。不过她还是立刻做出后撤的举动,同时以火罩防御她和角震,就在她两个退出一丈远的时候,食人树忽然爆炸开来,透明的液体如同开花一样恶心地喷向四面八方,她看不到姜石涯他们的情况,只感觉有不少液体落在她的护罩上,烫出滋滋啦啦的响声,她急忙加大灵力输出。 周围的植物被食人树的粘液沾上后迅速化掉,看起来十分恐怖。粘液落下的瞬间。法意看见姜石涯正被一个碧绿的护罩笼罩其中,只是粘液好像它的克星,烫出了好几个小口子。 幸好他们三个都没有受伤,只是姜石涯脱下一件碧绿的衣裳,“倒是可惜了我这件防护甲了。” 应君壁四下张望。哪里还有小偷的影子! 说起来这个小偷也真狡猾,把他们引导食人树这,自己好借此逃脱,看来一定是对瘴林的情况熟得很。 法意忙问姜石涯,“这些粘液就是酯胶吗?” “酯胶?这东西可不是,是那家伙的胃液还差不多,想要酯胶可没这么容易。”姜石涯忙着查看身上的情况。 法意让角震在小偷离去的位置闻了闻。角震就渐渐地往一个方向走,而且越走越快,法意三人跟在后头,她还不忘问姜石涯酯胶的事情。 原来,酯胶真的很不容易得,食人树的形态不同。酯胶的易得程度也大相径庭,不过无一例外是存在于外面那层茎中的,比如刚才柏树形态的,只要在树皮上开一个小口,应该就会有酯胶流下来。法意大呼遗憾。 角震越跑越快,远处渐渐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树木,足有十人合抱粗细,树木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树洞,角震徘徊不前,法意明白,这就是到地方了。 三人分三个方向朝大树围去,三丈距离左右,树洞中仿佛飞出一阵青烟,“别让他跑了!”姜石涯一边催动法器一边大叫,越往前进攻,法意越感应到那种金属感,她虽然无法立刻察觉到更多,却能凭这种感觉知道青烟的核心方位。(..tw好看的小说) 人不能凭空化烟,如果真修炼到这地步,也就是他们根本无力反抗的存在了,而且也根本不会偷他们的东西,那只能说,这是一种神秘的法器,将这个偷儿整个包裹起来了,法意能感应到那种金属感在哪里最浓,于是她的星锥便次次都朝那个位置攻击,星锥上辅以肉眼难辨的幽火,不多一会,青烟渐渐浓重,一个隐约的身形出现。 三人一顿狂轰滥炸,里面的人似乎舍不得这件法器,忽然显出身形来,看形容是个四十几岁的男子,他背上背的正是应君壁的兽皮袋,目标出现,接下来的三打一就容易很多。 男子虽然遁术了得,但终究不敌三人合围,很快败下阵来。“仙侠饶命!” 他脖子上架着应君壁的短剑,应君壁左手一拉,兽皮口袋就落在他手中,他如获至宝,转头开始审问这个小偷。 小偷嘴十分甜,偏偏却没几句实话,姜石涯道,“听说,有一个自称‘霞盗’的恶棍十年前被天道宗下了追杀令,此人盗术诡谲,变幻莫测,早已不知所踪,此人是不是你?” 男子脸上神色变幻,转转眼珠说道,“我与诸位原本并无恩怨,只是我千不该万不该偷了这位少侠的口袋,我发誓我还没打开过,里边的东西绝对一根汗毛都少不了,如今原物奉还不足以表现我的真诚,我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如何?” “哦?说来听听”。 小偷眼珠转了转,“瘴林外围,没有谁比我熟,这几天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我猜你们是来找人的对吧?是不是找在你们之前来的那对男女?” “你知道他们的消息?”姜石涯有些疑惑,“没错,我还知道他们藏身在哪。如果你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 “我们怎么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这个简单,我可以带你们去,如果是真的,你们就放了我。” 应君壁道,“没问题,不过你那件如烟一样的法器就少不得替你留下了。” 男子显得十分为难,个人心理仿佛经过了漫长的斗争,最终不得不在性命面前妥协,像一只瘪了的茄子,“好吧,我答应你们。” 应君壁示意法意收好,他看出法意喜欢这件法器,因此更坚定了讹小偷出气的决心。 在男子的带领下,法意他们很快便接近瘴林中的一处水塘边,可以看见,对岸有一间竹屋,法意示意角震,角震嗅了很久才给他“正确”的信号,法意和姜石涯点点头,姜石涯便说,“这次姑且放了你,如果下次再犯到我们面前,你定然没有好果子吃。”小偷狂点头,“一定,一定。”说着便飞也似的去了。 他们绕过水塘,在竹屋三丈之外停了下来。 因为竹屋里正传来洪亮的争吵声,一个女子声音尖细,但很生气,“当初出主意的是你,如今却反而装起好人来了?” 男子的声音有些干涩,“如果不是你当初有意挑唆,我也不会做下那般错误的决定。” 女子又气又怒,声音越发拔高,“怎么?如今回过味来了?你要不要杀了我看能不能好受?!” 男子被激怒,“你以为我不敢吗?” 女子似乎受到了刺激,“好,你后悔了是不是,你终于后悔了,今天不用你来取我性命,欠你的这条命,我还你便是。”姜石涯大感不妙,只听男子仿佛不敢置信一般,“菱角!” 三人闯入屋中,只见一个男子怀中抱着一个穿绿色衣裙的女子,他一翻手,两人便被一片火海吞噬。 火势熊熊,顷刻之间点燃茅屋,他们三个只有暂退,三人之中只有应君壁有土灵根,无人有水灵根,土能灭火,应君壁释放出不太熟的土系法术,等到火势终于尽灭的时候,竹屋中的两人早已面目全非。 应君壁挑起灰烬之中的残余物件,有一柄三寸长的小剑,有简娘的法器拨月轮,还有不少灵石并一些小物件。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一时听壁角,终究晚了一步”,应君壁有些遗憾,姜石涯多少被这二人的殉情所震撼,他沉默着激发了传信符,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其他小组。 两个时辰之内,其他小组也陆续赶到,检查了残余的灰烬和物件,结合姜石涯的叙述,徐迈之道,“看来简娘已死,我们终究辜负了师门的重托,不过掌门师伯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能把简娘的尸首运回去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法意没有看他们怎样处理尸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个拨月轮上,拨月轮是一个轮盘状的法器,虽然被烈火灼烧,但依然光华灼灼,这是简娘出现在渤江左岸时使的法器,师门已经把资料详细地发给他们了,只是,她忽然觉得这个法器有点奇怪。 以往她感应别人的法器时,根据持有者的层次和持有年限,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炼气弟子的法器是最轻的,几乎很少有抵制现象,但像姜石涯和应君壁的法器她感应起来就能感觉到这种抵触,有点像是一种情绪,属于器物自己的情绪。 但在这个拨月轮上,法意的感觉是畅通无阻的,仿佛是炼气弟子所持的一样。 第106章 进展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此行太顺利?”法意问应君壁。 “你这样一说,是有一点。你觉得里边有问题?”应君壁反问。 法意摇摇头,“不好说,我总觉得一切都太顺理成章。” 应君壁似也陷入了思考,二人一时无话。 很快,众人收拾好简娘和那个男子的尸首,往天云门出发。法意挂念酯胶,但瘴林植物多如牛毛,她还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眼看着一步步走出去,法意有点着急了。 “姜师兄,你也知道我对酯胶很感兴趣,我想先留在这里,等我采好了就去追你们。”她摸摸角震的头,“有这个小家伙在,我一定不会迷失方向。” 但这话姜石涯却不好和其他组的人说,毕竟为了私人目的脱离集体行动是很不明智的。 “答我个问题,是不是非要酯胶不可?”他们的传音别人听不见,法意肯定地说,“非要酯胶不可。” 姜石笑着摇摇头头,“真是个倔强的人。” 他找到其他几组的组长,只说法意对事故现场还有一些疑问没解开,希望大家能批准她暂时离队。 徐迈之第一个反对,“瘴林是非常危险的,她一个女孩子,实在不方便留下来。” 也有人说现场已经检查过了,不需要再多此一举。最后姜石涯力排众议,法意得以暂时从队伍中脱身。 她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找到食人树,法意决定到柏树爆炸的位置看一看,或许还有漏网之鱼也说不定。 原路返回,经过竹屋废墟时,火苗已经不再乱窜了,咦,那是什么? 法意捡到了一块小小的东西,在灰烬之中很是显然。好像什么东西的残存部分,她不断展开,惊讶地发现,此物倒是像极了一样东西――面具! 这个面具毫无疑问是男子或简娘的。只是他们为什么需要面具?唯一的解释,就是用来变脸! 变脸! 法意感到自己抓住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个小偷,他交代的事情为什么那么巧,刚好是他们迫切需要的消息? 回想之前,从她们到大裂谷开始,消息就一个接着一个,先是那个莫名男子的尸首,后来便是发现了有“菱角”二字的梳子和那箱医书,他们正是根据医书的线索才听说了神医的事,又顺藤摸瓜。查到神医密会一个神秘男子,还买了“藤蜗”,于是他们才断定,简娘一定是与一个神秘男子一同到瘴林,结果在瘴林却遇到了一个可以指路的偷儿。还亲耳听到简娘惨死的事情。 说起来,一切似乎都是建立在一种下意识的“以为”基础上的,从最初,他们就一直根据眼前的发现进行推论,而且正是这些“发现”,把他们一步步引到了眼前的处境。 法意忽然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她想到一种可能性。如果,这些线索从最初开始就是别人有意呈现给他们的呢? 当时恍然不觉,现在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个男子的尸首,她为何不毁掉?还有那些医书,如果她是简娘。会不会就那样放置? 法意心如擂鼓,她想了半天,忽然记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才激发传信玉符,里面传来应君壁的声音。法意长话短说,把自己的疑问一一告诉应君壁,应君壁立刻找姜石涯商量,姜石涯听了,立刻找徐迈之等人商量此事,不多一会,整队人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且不说他们几人按照法意的意见去验证,只说刚才法意正对着灰烬发呆,一切从哪里开始不对劲的呢? 她好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角震,角震曾经有一次焦躁不安,她忽然忆起,正是在那个食肆的厢房! 当时它最后进来,在她修炼的时候一直在厢房中走来走去,当时她并没有注意,现在看来,竟然疑点重重。 那个一脸病容的老大爷! 法意忽然意识到,他们很有可能被人耍了,一切会不会都是简娘故意做得扣? 眼下,其他队员已经认可了她的推断前去调查了,她只想快点找到酯胶,赶紧追上去。 来到刚才和食人树大战的地方,三颗柏树都已经炸得稀烂,连一块茎杆都没留下,法意检查完了失望地摇摇头,食人树可遇而不可求,眼下她该去哪里找呢? 角震带着她穿过层层树林,一路倒是发现不少东西,有药材,有灵果,都是角震能闻出来的,但还是一株食人树也没碰到,一直处在精神紧张之中,法意有些神疲。 “你去附近找找看吧,如果发现了来叫我。”法意充分利用劳动力,趁角震走远,她端详了以下就爬上最近的一颗大树休息。 恍惚之中,法意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她一身红衣,像极了新嫁娘的样子,坐着一艘小船荡在江面之上,两侧的江涛汹涌非常,她飘荡了许久,也不知怎样靠岸。 很久之后,法意似乎听见有人叫她,还是小宝的声音。她挣扎了一会,意识便渐渐清晰起来,她才发现自己身上有淡淡的灵罩护体,正在一种液体中挣扎。 这东西的颜色她刚见过,不是食人树的胃液又是什么?难道她竟然被食人树吞到胃里了吗?法意精神起来之后,便仔细感知周围的情况,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并不大,她尝试用带幽火星锥去扎侧壁,结果毫无反应。 食人树的内在竟然如此坚韧?她身上的灵光正变得越来越弱,经脉中的灵力不知什么快要耗光了。法意立刻逆脉运行灵力,她发现,那些恶心的胃液残食灵力的速度非常快,一个大周天运行完毕,不少灵力都被外面的胃液吸收,在精神紧张的情况下,法意在运行灵力时竟然感觉到,她进阶了! 没错,她逆脉修炼后灵力增长本就十分迅速,眼下更是急忙跳出来保护她一样,析出的灵力比平常整整多出两倍,筑基四层比三层感受到的提升多得多!法意无暇顾及身体状况,她从小空间中放出那朵莲花,莲花便在她的法诀之下变成缤纷的落英,美丽而富有杀气地斩在这株食人树的茎杆上。 茎杆很快出现一条裂缝,但那条裂缝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法意又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看来如果不能一击就将它击溃的话她就很难有有出去的机会了。 法意试图激发传信玉符和应君壁等人联系,但传信玉符却并没有如她所愿一般亮起来,看来眼下最好的办法只剩下快速提高修为了,法意静下心来,盘膝修炼,她也记不住过去了多少个时辰,每天几乎全都在修炼中度过,直到她再一次进阶,筑基五层! 这次,她终于轻松地将这座坚实的地方击毁,整个人像一个轻身的燕子一样落在地上。 角震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那颗食人树,见到是法意,激动得不得了,法意一回头发现,原来,她那晚躺着的大树竟然就是一颗食人树,趁她不备将她吸纳到树干内部,结果才有了后来的事情,眼下,树干顶部已经损毁,但还在狂暴地摇曳,法意趁着它还没爆炸,赶紧在树皮上割了一条大洞,果然有很多胶状物沿着树干落下来,法意都接在她当初练习取水的水罐里,足足接了大半罐才收手。 这下酯胶到手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样了。 法意将酯胶收到小空间,随即激发传信玉符,应君壁匆匆跟她说了后来的情况,原来,距离他们分开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等他们赶到食肆的时候,那个老者果然不知所踪,再问店小二,他也是新近招募来的,并不清楚事情的经过,这样一来,大家果然更觉得法意的判断有理,姜石涯正和他正在进一步调查,还让法意快速赶到。 那棵树上有不少焦炭一样的痕迹,看来她被困着的时候角震的确想法子救她来着,只是这棵树竟然连它的雷电都不放在眼里。法意将整棵树转移到她的小空间里,这东西没准是很好的炼器材料,她可以拿给秦伯箫看一下。 角震在前边带路,法意很快出了瘴林,虽然也遇见了几个混迹于瘴林中的人,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从她收拾过一个想吃她豆腐的人之后,就没有人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出了瘴林,法意按照应君壁的提示直接往凤城飞去。 见到了大家,应君壁惊喜地看着她,“你已经筑基五层了?”法意点点头,“你快和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吧?” 应君壁颇有些眉飞色舞,“你当初的怀疑果然是对的,简娘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她狠狠地摆了我们一道,差点让我们都以为她死了,结果,她就可以改名换姓,继续逍遥自在了。” “简娘果然狡诈。”法意也有同样的感慨。 “只是你还不知道吧?桓珠的调查也有眉目了!”应君壁十分自豪。 “什么情况?” “唉,具体让桓珠和你说罢,我只想说烧焦的那具男尸是甘愿为她而死的。” 第107章 扑朔 “难道那个男子的尸首是本人?”法意问,应君壁肯定了她的想法,既然简娘没死,那茅屋中的女性尸首肯定不是简娘的,原本以为那具男尸也是替身,没想到竟然是真人。[..tw超多好看小说] 法意迫不及待找姜石涯了解情况,原来,桓珠根据那枚玉佩查访了附近大大小小的修仙家族,还真让他打听到,有一家很小的家族中,曾经有一个叫莫淮安的男子,好不容易修炼到筑基,却在一次外出游历时再也没有回来。 看年龄和体貌特征,都与大裂谷中的男子很像,而且男子还有一个弟弟,名字正是叫莫堰安,桓珠便肯定那个死去的男子正是莫淮安,只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简娘是如何认识莫淮安的弟弟,为何莫堰安也再没回到家中? 他们三人的纠葛将注定成迷,除非抓到简娘她亲口吐露,否则便可能永远尘封了。 只是可以肯定的是茅屋中的男子呼唤简娘时情真意切,仿佛当真死了爱人一般,除了心中有爱,不作他想。 莫家的两兄弟,一人即便不是死于简娘之手也是因他而死,另一人最终也为了她甘赴黄泉,从一步步埋下线索引他们上钩到后来以一己之躯成全这一件李代桃僵的大事,莫堰安当真是个情痴。 感慨莫堰安的同时,法意也感觉到简娘的可怕,她可以让一个爱她的人以生命为代价来换取自己的自由,这是多么得残酷无情。 法意不禁回忆起他被他们抓到时的样子,看上去除了有些没精神,一切都很“正常”,五官毫无出色之处,扔在人群里便再也找不到的那种,那会是他的真面目吗?她忽然很好奇,这样一个男子到底生就怎样的一副面容,一副怎样的神情? 他们听来的那些话。.tw[]不知是他为了给简娘的死去一个让他们相信的理由,还是他与简娘之间当真发生过什么往事?会不会他的哥哥正是他亲手解决的呢? 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一步,法意都觉得他很伟大,她有没有那个决心为了谁欣然牺牲生命呢? 角震窝在她的膝上老老实实地睡觉。桓珠走了进来,法意对那个男子很感兴趣,所以问桓珠,“莫家人有没有说莫堰安的容貌长相如何?” 桓珠摇摇头,我没有问。 法意感受着手心处忽然传来的电弧,心中疑惑不已。 “对了,有没有那个老大爷的消息?”她仔细观察桓珠的脸色,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我怎么会有他的消息,这不归我负责!” 他的语气有些冰冷生硬。手心的电弧再次传来,法意可以肯定,桓珠在撒谎! 角震的感应从来没出过错,作为一只獬豸,判断是非善恶是它天生的本事。 桓珠为什么要撒谎。他在隐瞒什么? 传信符发亮,里面传来木属性小组徐迈之的声音,“我的灵兽闻过食肆里面简娘留下的味道,现在告诉我简娘往东去了。我看了下附近的地图,往东两百里是一个湖泊,再往前三百里是一片芦苇荡,进了芦苇荡。追踪起来应该很难,我料想她只是从芦苇荡经过,必然还要出来,再往东有三个小镇,然后便是一座天然的隘口,若要再向东。只有这一住可以通行,以简娘筑基二层的脚程,我们急速追击应该还来得及在隘口之前堵住她。只是我担心此女心机诡谲,若是再虚晃一枪趁机脱身,我们也不太好办。不如使一组人在此处留守。一组人和我们木组到隘口追截,一组人去芦苇荡查探,一组人去剩下的三个小镇如何?” 徐迈之的建议很周到,各小组都没有太多意见,最后商定的结果是,他们火属性小组去芦苇荡中搜寻简娘的下落,只因桓珠提议说,他们四人在控火上有先天的优势。 法意也让角震闻了闻简娘装扮成老大爷时留下的拐棍,然后四人就往芦苇荡进发。 说起来,法意觉得简娘藏在芦苇荡中的可能性并不高,这些芦苇虽然密实又有利于藏人,但如果被大火烧起来的话,除了火灵根之外,里边的人必然会施展水遁术或土遁术逃走,无论是哪种,以简娘筑基二层的实力都很容易暴漏行藏,说起来,简娘是金水土三属性灵根,虽然姿容妩媚,但以她的成长经历而言,修炼速度委实得很慢,炼气九层弟子施展遁术可遁于十丈之外,筑基九层则能遁于百丈之外,但简娘只有筑基二层,想来绝不会超过二十丈,只要她还要露出水面呼气,就有被发现的可能。 到了芦苇荡,姜石涯提议四人两两一组搜寻,桓珠极力反对,他说芦苇荡太大,两两一组搜寻范围太小,就连法意也提升到了筑基五层,因此拿下简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桓珠一向有些与众不同的言论,姜石涯不疑有他,加之他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因此便叫四个人分四个方向搜寻,桓珠第一个选定方向,他要搜南方,法意此刻更觉桓珠有鬼,她便选了东方,挨着桓珠也好看看他搞得什么鬼。 可惜东与南毕竟是两个方位,法意也不好离他太近,他从自己的方向往前推进,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法意早让角震悄悄跟了上去,自己安心地将身边的芦苇烧毁,她只要弹出一两颗火星,芦苇就会痛痛快快地烧起来,如果她刻意去控制,完全可以做到一根也不会稍错的水平。 芦苇中飞起不少水鸟,它们的家一向安在这里,今日起,它们便要无家可归了,但愿一切值得,简娘真的藏在此处罢。 不多一会,角震回来了,法意和它一直心有灵犀,法意看着它嘴里叼着一个小红布包,疑惑地接了过来。 这东西是一方小小的印鉴,上书一个莫字,法意拿着它问角震,“这就是桓珠要找的东西?被你截胡了?”她敏锐地感觉到角震十分得意,“他没见什么人吗?” 角震的头晃了晃,很显然否定了她,看来,桓珠一力撺掇他们到芦苇荡来就是为了这个东西了,上书莫字,极有可能是莫家的东西,只是会是谁放在芦苇荡里的呢,会是简娘吗?桓珠又做了什么所以能来取这方印鉴呢? 且不说法意心中猜测,只说四人烧掉了一整片芦苇荡,重新汇聚在一起的时候法意发现,桓珠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 每个人都说自己并无发现,这也在法意意料之中,如果没有人和桓珠接头,那只能说这东西是对方早就放在这里的,而那个人,很有可能早就从这里离开。 姜石涯向各小组通报了他们搜查的情况,徐迈之等人还在往隘口狂奔,因此无暇太多回复,姜石涯便决定他们四个撤回原地,和金属性四人一起守株待兔。 桓珠看上去很不想离开,他想要找借口留下来,但都被法意一一驳了回去,桓珠有些势弱,只是脸色气得很不好看,连应君壁也有些意外,以往虽然尽是桓珠给法意冷脸,但法意从没和他计较过,为何今日这样针锋相对? 姜石涯赶忙拍板定下,这里早就光秃秃一片,实在没有留下来再查一遍的必要,桓珠皱皱眉毛,倒也没说什么,四人便赶回凤城。 一路上,法意都在想,桓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来很有可能是他单独留下调查的时候和简娘一方有过接触,他对莫堰安的外貌和老大爷的去向反应过度,一是他根本就知道简娘去了哪,二是莫堰安和那位老大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问题。 法意又想起莫堰安来,他年轻离家,从此再没回来过,在外面却成了一个受天道宗通缉的小偷,而且尤其善于变脸,想到此处,法意忽然感到不对!面具是一个需要假装的人非常重要非常关注的问题,只是为何却不在男子的衣兜里,而是在地上散放着呢? 法意忽然觉得,她莫不是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回了吧? 莫非这条线索也是简娘有意安排的?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为了让人把莫堰安和小偷联系起来吗?如果真是这样似乎就有些多此一举了,只要“菱角”死了,他们二十二人也相信了的话,那么不管那个男子是谁其实都无所谓,法意觉得唯一的解释就是简娘希望他们关注这个男子,关注他的生平、喜好、性格,只是这样一来,对简娘有什么具体的好处? 转移注意力吗?似乎太过明显一些,除非这个人有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莫堰安,这个男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简娘又在何方? 法意心中思量,不多一会,土属性六人小组归队,他们去过那三个村寨了,结果除了叮嘱村民有陌生女人到来一定要谨慎之外,实在也没有什么发现。趁着这个空档的时机,法意又开始争分夺秒地修炼。 第二天下午,徐迈之发来消息,他们八个人中了简娘的调虎离山之计,眼下简娘很有可能已经出关离开。 第108章 简娘情史 上 法意四人赶赴隘口,徐迈之几人神色都有些沮丧,“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狡猾,又被她给骗了。” 经过徐迈之介绍,法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简娘”很可能分三次闯关,徐迈之也防着她调虎离山,但没想到她竟然能找来两个替身,等他们揭穿两个“简娘”的真面目时望着空空荡荡的隘口,心中不由都暗叫糟糕。 望着徐迈之一片自责之意,姜石涯安慰了他一番,“简娘狡诈,此事本非徐兄你等之过,只是不知她逃出隘口会去向何处?” 徐迈之连忙说,“这个我事先已经琢磨过了,诸位师兄弟暂且听一听有没有道理吧。” 法意一直在悄悄留意桓珠的神情,他似心中有所记挂,因此频频走神。徐迈之说完了,其他人纷纷议论,法意抱着角震对桓珠说,“桓珠师兄,你觉得简娘出关了吗?” 桓珠被问得突然,答道,“当然,徐师兄不就是这么说的。” 法意感受着手心的电弧感到十分满意。 在他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法意给姜石涯传音不提。 且说经过徐迈之等人的商量,最终决定分几个方向去追击。 他们四个被留下来看守隘口。 角震闻着空气中的气味,不时停下来分辨,法意也不打扰它,最终,她望着西南方向便不动了。 桓珠提出要再去一次芦苇荡,姜石涯也没拦着,而是叫应君壁和他一起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迈之等人回来了,却是从隘口之中迎面而来,他们几人簇拥着一个女子,看上去脸上已经化了一半妆,分明是一个老人家的样子。 她显然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被抓,法意则满意地望着她。 刚才。她把自己的顾虑和姜石涯说了,没想到结果这样好,一向神出鬼没的简娘此刻正被她的伙伴们抓着,那半边没有化妆的脸看上去十分漂亮。但再结合另半边一看就有些诡异了。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连着被简娘耍了两回,法意也大致摸清了她的行事癖好,这人常爱做出人意料之事,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考虑的话,既然大家都觉得简娘已经出关,那她必然还在关中。 没想到还真让她说着了,各小组队长赶紧召集其他人。他们将简娘控制着踏上飞剑,一路向天云门疾驰而去。中间简娘少不得要方便,因为只有法意一个女孩子,所以她们两个单独接触的机会并不少。 简娘经脉中的灵力受限,根本发不出来。法意所要做的就是将一颗丹丸强迫送进简娘的嘴里,这颗丹药正是当初灵真交给她的。就是要她在抓到简娘后喂她吃下此药。 简娘恼羞成怒,“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法意淡淡地,“我们可不放心你,你想吃也得吃,不想吃更要吃。” 眼看一个小姑娘都这样对自己说话,简娘却渐渐平静下来。 “莫堰安死了,你一点也不伤心吗?”法意突然问。简娘哼了一声,法意道,“你还当真是蛇蝎心肠。”简娘冷笑,“你一个小姑娘知道些什么。” 且不说法意去套简娘的话,在相同的时间中,紫谷山中的一队人正发出惊喜的欢呼。这么多天攻打下来,还是第一次进入紫谷山的库房,没想到紫谷山竟藏了这么多宝贝。 无砚见到明晃晃的金子,不知怎么就想起一缕鹅黄的身影来。最近,这个影子总在他眼前晃。述说着难以言表的思念之情。 法意渐渐了解了简娘,或者说,了解了她叙述中的自己。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放在简娘身上简直在合适不过。在她自己说来,她幼年便不知自己是父母是谁,整日和一群小叫花子混在一处,在街上乞讨,唯一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吃饱穿暖,再也不用为了如何活下去而发愁。 直到改变她命运的第一个人出现,那人是个男人,还是个人贩子,他见这个女化子生得好,便以一个馒头把她从乞丐窝里带了出来,给她梳洗打扮后,果然是个小美人。 人贩子高兴自己一点没看走眼,把简娘高价卖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做童养媳,简娘发现自己被人贩子卖了脸上格外平静,她乖乖地和那个买主走了,连个头也没有回。 而她杀的第一个人正是这个把她买走的人,这人家徒四壁,唯一的银两都用来买她,又偏生是个夯货,简娘不仅忍饥挨饿,还要被他整日打骂,在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简娘用一把剪刀结束了这个醉酒男人的一生,带走了他的一切值钱的财物。 正当她逃出来不知往何处去的时候,她遇见了第二个改变她命运的男人,这个人是一个有些奇技的中年男子,见到简娘孤身一人,容貌秀丽,便出言调戏。 简娘小小年纪便已知顺水推舟,在她有心挑逗之下,这个男子很快把她带回了家,还用一手高超的易容之术让简娘成功躲过了官兵的追查,从此,简娘便委身于这个男子,和他一切做些偷盗的营生,也学了一手熟练的易容秘术。 后来,第三个重要的男子终于姗姗来迟。他修为在炼气八层,因为迟迟找不到突破的机会,寿元也将近才四处游历寻找续命之术。不想遇见了简娘,瞧出简娘身怀灵根,便将修真人的世界描述给她,简娘听后大为向往,这人还向她展示了一手当年看起来十分了不起如今却只觉得小儿科的火系法术。 简娘于是趁第二个男子不备,和这个步入暮年的男子走了。在这个男子身边,她知道了修炼是怎么一回事,还得到了他的用心帮助,简娘很快走上修行之路。 后来,在简娘炼气三层的时候,这个男子带着她来到了如今的大裂谷居住,简娘这才知道,原来这人竟然打着采补的主意。她不甘心自己修炼的灵力都被外人所得,于是趁这个男子不察,易容之后开始逃跑,结果却被这个男子抓了回来,男子为了让她长记性不敢再跑,对她实行了严酷的惩罚和折磨,简娘自己说得是生不如死。 于是她学会了虚与委蛇,一面巧笑倩兮表示臣服,一面又暗暗做着准备,终于被她抓住时机,一招毁了这个男子的丹田,于是成功解脱。 没想到大裂谷之中除了她还住了其他几位修士,里面就有一个叫莫淮安的男子。这个男人生得英俊帅气,简娘经历过的人中,还从没有哪一个像莫淮安一般如此年轻俊美,于是简娘很快坠入了爱河。 莫淮安素来喜爱医道,不想简娘一见之下也很喜欢,他便搬了不少自己的书给她瞧,简娘每日伴着俊俏的莫淮安、看着自己喜欢的医术,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起来。莫淮安虽然喜爱简娘,但也不是全无心思之人,他渐渐感到,简娘自私、阴狠,还有那么点说不清的野心,说起来,他多少有些后悔自己和这个女子走得这么近。 莫淮安是简娘第一个爱上的男子,因此便看得十分紧,一有动静,便粘人非常。莫淮安渐渐感到受到束缚,对简娘的当初的喜爱也日益减少。 莫堰安正是在出门探望哥哥的时候见到简娘的,她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眼中一丝温情也无。莫堰安比哥哥莫淮安聪明、年少,他第一眼见到简娘,她正在窗边的桌椅旁坐着看书,白皙的皮肤仿佛细腻的白玉,女子神情静谧,眼底却又有一份被求知的渴望暂时压抑下来的活泼,那样的眉眼只一眼便让他深深地记在心里,此后多年不能相忘。 但对简娘来说,他的深情只不过是拆散她和爱人的可恨无用之物。莫淮安见到弟弟对简娘有意,便萌生将简娘送给莫堰安之意,他的弟弟他比谁都了解,对女人虽然喜爱,但从来也只是喜爱而已,如同鉴赏宝器、美玉一样。 于是,在一个旖旎的夜晚,在莫淮安的有意促成下,莫堰安如愿得到了美人,但对清醒过来的简娘来说不吝于当头一棒,被爱人如此轻易的背叛也让她看清自己在爱人心中的位置,冰雪聪明的她自然晓得,原来竟是与玩物无异。 她的心瞬间经历了巨大的痛楚,也在瞬间愈合开来,她不是不爱,因此才会那样深恨,但她的爱与恨各自又都是那样炽烈,顷刻之间便转换了模样。 莫堰安搂着怀中的女子,并不晓得在那张他十分喜爱的脸庞下掩藏着怎样如同蛛网一样的恨意,她对他巧笑倩兮,直呼堰郎,俨然乖巧可人的情人,莫堰安志得意满,莫淮安放下心中大石,却不想杯具就是从此刻开始筑成。 女人的枕头风是一把最可怕的刀,在简娘有意挑唆下,莫堰安渐渐将家族之事详细地说给简娘听,简娘见缝插针,莫堰安对哥哥逐渐开始不满。 第109章 简娘情史 下 简娘刻意制造和莫淮安独处的机会,还要恰恰被莫堰安撞见,过后却私下暗自垂泪,欲言又止,莫堰安暗咬银牙,气得脸色发青。[..tw超多好看小说]几次之后,简娘把握着火候已到,趁着莫堰安的郁煞之气难以克制之时,挑唆他杀了莫淮安,一来可得莫家之宝,二来从此她便真真正正只属于他一个人。 莫堰安年少气盛,被她又劝又激,终于铸成大错。 简娘站在丹田中刀的莫淮安面前,笑得仿佛无邪而单纯,就像他第一次遇见她时,她那样干净还有点羞涩的笑容。莫淮安眼中的光亮渐渐暗淡,终于无力地倒在长亭之中。 莫堰安杀了自己的亲哥哥,仿佛才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逐渐清醒过来的他颤抖着无法拔出深埋在哥哥身体中的匕首,趔趄着不知所踪。 “淮郎,如今你可有后悔当初负了我?” 简娘笑容不变,有泪珠似乎要滚落下来,却终于没有流下,“淮郎,我会代你在世上好好活着。”风声寂寂,只有莫淮安的尸首沉落于凉亭,无人理会。 简娘独居于大裂谷中,修炼并非易事,她常与凡人来往,从他们手中寻找一些修炼能用得上的资源,更重要的是,她另有一件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有一天,大裂谷中落下一个重伤的男子,她以高超的医术救了他,男子清醒之后,渐渐恢复,他本不是什么善人,只是暂时被人封了经脉,打下裂谷,筑基五层的修为很快恢复,对美貌却并不冰清的救命恩人出手十分阔绰。 一人有实力,有资财,一人有美貌,又年轻。可谓一拍即合,简娘委身于此人,并被他带出大裂谷,正式踏上烟云修真人的世界。 没人知道她是否已绝情绝爱。(..tw无弹窗广告)总之,委身于此人的十年中,简娘如同笼中的金丝雀,的确得到了她想要的,修为从炼气初期一跃修炼到炼气七层。同时,她帮这个男人做了不少私事,害了不少人命。 助纣为虐终有天谴,这人被仇家所杀后,简娘也受到了追杀,她受伤颇重。一路逃到紫谷山附近,其时的她,眉宇间不见了早年的稚气,多年来取人性命,也带了些杀伐的冷艳。 正是在这里。她遇见了云意,当云意被一个衣衫带血,杀气毕露的美艳女子以刀相抵时,他的灵魂竟然有一种莫名战栗之感。 简娘早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即便是在当年,她也有看人脸色的天赋,一眼便瞧出眼前的男子对自己的某种渴求。 顺水推舟一向是她的拿手好戏。云意将她带回,从此也开始了曾为后来自己所不耻的疯狂生活,他留下简娘的鞭子以作纪念,然后送了她一柄新的法器,在灵药和灵石上,简娘也得到了比上一个男子更好的支持。 就在她炼气九层的时候。意外结识了另一个男子,他看中她心狠手辣,想要出人头地的热望,向她展示了一个与从前迥异的世界,简娘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于是,她开始背着云意和此人来往。 直至有一天,云意不知为何突然消失,她便正大光明地和这个男子走在一处,被他带去那个神秘的世界。 简娘似是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很多往事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对法意讲,“虽然你的确身世堪怜,但别指望我会同情你。”法意折了一根野草拿在手里。 简娘淡淡地笑笑,“我一生做事,从不后悔,他人如何看我,对我而言,全无意义。(..tw好看的小说)” 法意忽然有些佩服她能活得这般洒脱,“你对莫堰安,就没有一点爱吗?” 简娘轻笑,“他当年曾在枕畔对我说,即便是为我而死,亦是心甘情愿,如今我成全了他,你说是不是功德一件?” 法意有一种起了鸡皮疙瘩的感觉,她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无情还是变态,只是再多的事她就不肯说了,口风非常紧。 紧张地赶路之后,他们一行人回到了天云门。 简娘被黑色斗篷围住全身,趁着夜色送到了掌门真人处,法意没有到场,据姜石涯说,几位真人都在厅中等她,看起来十分严肃。 法意带着角震回到住处,角震对门前的花树依然警惕非常。法意拿起自己的星锥时忽然灵机一动,她天赋能够感应他人的法器,但法器也不是凭空来的,不都是由材料制成的吗?如果这个道理成立的话,那么花树的树干不也是一种材料吗? 想到此处,法意采用平时感应法器的法子,屏息凝神去感应整棵花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额上渐渐渗出汗珠。 树干比法器要难感应得多,原因很好理解,法器是死物,树干却是活的,它的生机一刻不停地焕发,因此具有动的性质,而不停在动的东西对她而言压力很大。 法意慢慢找到了窍门,她开始放弃以往一寸寸突进的方式,而是整体性地一片一片地探查,这样大而化之的方式虽然无法感应得很细致,却刚好适合这种细节不断变动的活物。 这是什么? 法意在贴近树干下方的位置处感应到了一片黑色的小区域,这篇区域密实度比之周围要严上不少,法意从小空间中摸了一把工具出来,在树干上的那个位置轻轻挖洞。最终,被她挖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黑色物体。 从屋外回到屋中,仔细瞧这样物体,外面的黑色材料她认得,是专门隐藏气息和防止气息扩散所用,以灵力慢慢剥开,里面露出一个玉瓶来,法意以神识去探查玉瓶中的物体,结果让她有些意外,里面竟然不是丹丸,而是一种诡异的青紫色液体。 法意用黑色材料将玉瓶重新包裹好,送入小空间之中。联想起花树上的字迹,“青烃绝毒”,这个东西会不会是武世奎藏在花树中的,会不会就是青烃? 如果它真的有绝毒,也不怪武世奎用这种黑色的材料将它包裹着藏起来了,很有可能这位传说中人人敬爱的武师兄就是因为此事而死。 法意有些疲累,于是坐下来修炼,如今她有了适合自己的功法,渐渐已经能够以修炼代替休息了,几个大周天运行完毕,法意只觉得神清气爽,每次运功,经脉中的灵力都在缓缓增加,她隐约感到,自己已经逼近了炼气六层的门槛。 正在此时,传信玉符亮了起来,法意激发玉符,传来火玲真人的声音,“甲申、己巳、丙辰三组六人谷口听令”,法意正是巳火,她带着角震匆匆来到谷口,站在这里的却是掌门真人,她到了以后还差己土英云一人没有来,给掌门见礼之后,英云也匆匆赶来。 掌门真人看起来波澜不惊,“师门得到弟子回禀,说渤江左岸大阵似有松动,你们六人速速前去查看,探明情况即刻向石门回禀,凡事多有商量,便以甲木徐迈之和丙火姜石涯为首,可听好了?” 几人点头称是,掌门便分发了此行的物资,事出紧急,一刻钟后,他们六人便在谷口集合,即刻上路。 法意本有心见一见灵真,眼下却实在没有时间,她身家都在小空间中因此并无需要收拾的东西,便直奔秦伯箫处,他正锤炼一柄法器,虽然是关键时期害怕他人打扰,法意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将装着酯胶的水罐放在桌子上,还以水在桌面留书,“我二人所求之物已到。” 相信一时半会干不了,法意便匆匆离去,回来的时候刚好来得及集合。 这一次去渤江左岸,路途十分遥远,一路上,他们能御剑的时候便御剑赶路,就连一些小的村镇,也只是飞得高了一些。 她的经脉与从前仍然比不了,几人中,她的修为也是最低,如果快要跟不上了,法意就默默地在飞剑上运转法诀,因此,几天下来,灵力倒也有微弱提升。 英云很喜欢与她飞在一处,姜石涯与她同为火属性小组,对她也颇为照顾,因此,路上虽然匆忙却也不觉得寂寞。 法意隐约记得,当初灵真和她说过,那座大阵的阵图是天道宗流传下来的至宝,似乎不该如此轻易地就发生松动,莫非渤江右侧出了什么变故?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了那些能够完胜自己十倍大对手的变异鱼,但愿不是她想得那样。 原本渤江左岸周围有不少店铺,如今再来,整个街都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萧条之感非常明显。 饶是对大阵比较了解,法意也不禁对天道宗的大手笔感到震撼,远远看上去有些像一块铜镜,又有些像一块锦缎。 时而透明,时而雾气交织,盘桓在隘口,将妖兽的去路严严实实地挡住,只是不难发现,大阵的气势似乎并不是很足,很有些强弩之末的味道。 “姜师兄,我觉得大阵的生化之气充足,没有道理只坚持了这么几个月就显得底气不足,我怀疑阵中有什么东西是大阵转化不了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第110章 探阵 徐迈之果然心思聪明,法意也想到了这一点,但问题在于,他们怎样才能找到阵中泄耗法阵的那个物体呢?难道要到里面去吗? 大阵的阵图他们无一人了解,此阵本就是围困性质,一旦盲目入阵,很有可能难以逃脱。(..tw无弹窗广告) 正在踌躇之时,天边闪过几道遁光,看服饰来的是天道宗的弟子,徐迈之拱手对落下飞剑的几位弟子道:“在下天云门徐迈之,这位就是天道宗久负盛名的公冶治吧,真是久仰久仰。” 公冶治是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看样子并不是热于交际的性子,徐迈之相比则热络得多,原来这四个人也是天道宗派来查看阵法情况的。 公冶治自然有入阵之法,和天云门六人打过招呼后,他们四人便徐徐入阵。 地支中的“申”金张明昌颇爱计较,他皱着眉头嘀咕道,“把我们几个撂这,他们自己说进就进,这也太不把我们天云门放在眼里了。” 姜石涯也拧着眉,“天道宗势大,这种事情不和我们商量也是正常。” 张明昌还是不太高兴,姜石涯道,“罢了,我们就在这等着吧,到时候打探一下情况也好。” 英云抿着嘴浅笑着,他这样腼腆的样子倒像个女孩子,法意就喜欢英云这样恬然的性子,他们两个说说笑笑,顺便琢磨一下火土配合之道,倒也津津有味。 辰土方彾山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他持着一把银枪,看起来眼观鼻,鼻观心,徐迈之和姜石涯偶尔说几句话,时间很快过去,两个时辰后,一阵雾气涌动,波光之后。公冶治领头的几个人鱼贯而出。 徐迈之上前一步,“公冶兄,不知大阵情况怎样,此事关乎烟云安全。我们天云门也有一定之责。”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可别藏着掖着的,这可不是你们天道宗一家的事,我们天云门也有知情权! 公冶治点点头道,“徐兄所言极是,此事恐怕还真得靠徐兄几人帮忙才行,大阵的情况有些复杂。” “哦?不知怎样复杂法?我们几人又能配合做些什么?”徐迈之问,法意来了精神,认真地听着。 “说来话长,实际上我们并没进到大阵核心之处。阵中不知被什么事物搅乱灵力运行轨迹,因此前进的路有堵塞,我们只知道这一条路线,如果改走别的路,恐怕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但只凭我们几人的力量还无法打通法阵瘀滞之处,因此少不得徐兄几人帮把手了。” 这就是天道宗弟子的骄傲了,就算是求人,都是淡淡的不疼不痒,徐迈之笑说,“这是自然,那就请公冶兄带路了。” 公冶治不知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激发了以后,散发出淡淡的绿光漂浮在空中,白雾在绿光之下纷纷朝两侧褪去,留下一条两人宽的空隙。 公冶治和徐迈之并排走在前面,姜石涯和另一外天道宗弟子跟在后面,张明昌和方彾山随后。然后是法意和英云,最后是另外两个天道宗弟子殿后,一行十人,缓缓朝阵中走去。 阵中的空气迥异于阵外,有一股雨后空气的味道。除了眼前身后,其余尽是白茫茫的雾气,连神识也被限制,法意抱着角震,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跟着漂浮的绿光拐来拐去,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绿光忽然停了下来,“这便是我们遇到的不能打通之处了。”公冶治介绍,“怎样才能打通此处,公冶兄但说无妨。(..tw)”姜石涯道。 “其实说来也简单,这处阵法原本有生生不息、循环相生的奇效,因此自愈能力极强,但此处却因为偶然灵力紊乱出现了闭塞的水灵力漩涡,在错误的灵力轨迹之下,水灵力越聚越多,既无法相生周围,又阻住了前去路途,所以,只要我们能将这处水灵力漩涡打散,自然就能恢复本处布局,只是务求毕其功于一役,如若不然,用不了多久便会死灰复燃。” 五行元素之中,土是水的克星,天云门六人中,只有辰土方彾山和己土英云,但好在丙火姜石涯于辰土有助益,巳火法意又可生己土英云,算起来能出四人,天道宗一边除了公冶治还能出一人,其他人的灵力并不很适合如今的情况,因此纷纷靠后,让他们几个人施为。 法意和英云之间早就摸索出一些配合的方式,眼下,最重要的是发挥出土元素的全部力量,因此,法意便全力调动火灵力,沿着英云的背部注入他的身体,火生土是五行的天生特质,因此火灵力一进入英云体内便温暖了己土的特性,英云的土势立刻壮大,输出的土灵力也具有一定的刚猛之性。 几人一同法力,眼前的水灵力漩涡在克星灵力的涤荡下变得不稳定起来,渐渐地被打散,迅速被周围的阵法吸收,但剩下的漩涡之力气势不减反升,几人支撑起来并不容易,“几位天云门的师兄弟,再坚持一下,已经松动了,千万莫要放弃!” 公冶治不忘给众人打气,不用他说法意也知道,此时如果收功很显然是功亏一篑的效果,她越发沉着下来,继续向英云稳定地输入灵力。 随着几人的坚持,水灵力漩涡的反扑之势减小,不多一会,漩涡核心处的灵力也渐渐瓦解,溃散,直到一阵波动后,所有的水灵力全部被周围的阵法吸收,眼前的白雾也在绿光的照耀下渐渐散去,露出一条通道来。 公冶治大喜,法意等人各自服了一颗恢复灵力的丹药,继续往前走。英云悄悄地对她传音说,“刚才你把灵力注入我身体中的时候,我竟然有一种不同于寻常的豪迈感觉,仿佛要征服一切一样,看来你的灵力能影响我的性格。” “其实不是我灵力的问题,人的身体本身就是五行的气场,只要是不同属性的灵力发生作用,肯定会对人产生影响的。” 英云点点头,对她会心一笑。 又过了一刻钟,眼前又出现了另外一个灵力漩涡,只不过这次是木属性的,他们几人如法炮制,土多木折,法意等人继续上前卖力。 不多一会,这个漩涡也被拿下。只不过没想到这还只是开头,越往后,灵力漩涡出现得越频繁,到最后几乎是几丈远就有一个灵力漩涡,只是大小不等。 公冶治的眉毛越皱越紧,“公冶兄,眼下的情况你看是什么缘故?”徐迈之注意到他的脸色,问道,公冶治语带疑惑,“听我师伯说,这个大阵自从传下以来,基本上无物不化,很少出现这种情况,看来应该是有什么厉害的灵兽被困在了阵里,引起了灵力紊乱。” 眼下灵力漩涡越来越密,看样子,那头被困的灵兽离这里应该不远了。不仅法意如是想,他们几个人皆有此念。 但没想到又破了十个漩涡还是没有看到任何灵兽的影子。正在公冶治等人克破第十一个漩涡的时候,角震忽然变得不安分起来,法意警惕性顿时成倍增加。只是周围并无任何异常,不大一会,只听角震十分凶地低吼起来,就见一道无形的劲风向着天道宗弟子席卷而来,这弟子不查,被什么东西狠狠拍在背上,向前扑倒,幸好英云拉了他一把。 此刻第二道无形的劲风已经如影随形一般跟上,隐性攻击!所有心中都冒出这个念头,姜石涯快速下令,“明昌、英云,你们快去给公冶治几人护法,只要坚持百息左右即可。其他人快速向怪物攻击!” 其他人纷纷动了起来,他们有向空中喷水的,有向空中扬沙子的,以便显出妖兽身形,可以看出是一只很个头不高却十分体长的妖兽,法意一眼就想起来了,这个家伙的身型好像当年在华家时,保护华茹安遇到的那只蝶翅蛟鱼鳄,只是当时那个家伙明明不会隐身,和眼下的这个可完全不一样。 法意灵机一动,既然她的直觉可以感应到树干,那么感应动物可不可以呢?她尝试集中精神,向大家都集中的地方去感应,因为空间比较小,所以她渐渐地感到地些许眉目。 或许是因为蝶翅蛟鱼鳄的一对眼睛,那对眼睛是炼器的绝好材料,因此材料感更强,法意专心后就能感应到那两个眼睛在哪。这可完全不同于神识的作用,是她作为器灵本身对材料的直觉感受。 于是她开始加入战局,而且招招朝着这畜生最重要的眼睛部位招呼,一对星锥在她手里仿佛是一对灵活的飞镖,怪兽第一次发出痛苦的呻吟,这让很多原本找不太对位置的同胞们迅速因声辨位,落在怪兽身上的攻击落空的陡然减轻。 法意不管这些,她只是凭借自己的本能,不论这畜生怎么躲都能准确无误地伤在它的眼睛上,不断给其他人制造机会。公冶治渐渐发现,这个原本不被他放在眼里的筑基五层小姑娘,似乎只有她的攻击是次次不落空的,看来天云门这一届乾一队员果然个个都不能小觑。 第111章 异常 怪兽在众人的围攻下渐渐显露出身形,确是蝶翅蛟鱼鳄不假,只是这只却有些不同寻常,整个妖兽的身躯都显出一种青紫的颜色,看上去有一种诡异的妖冶。 这种妖兽并非稀有种类,徐迈之脸上的惊愕相当明显,天道宗的一个弟子惊讶出声,“这是什么怪物!” 这家伙是肉食性动物,吃鱼并不奇怪,十有八九是吃了灵云山上的变异鱼后也出现了变异现象。 失去了隐身功能,这只妖兽就没那么可怕了,虽然它看上去比寻常的三阶要凶猛太多,无论是爪子还是獠牙都极具杀伤力,几个人都有些挂彩,几个回合后,方伶山一枪插进了鳄鱼的咽喉,这个奄奄一息的大家伙终于毙命。 “它就是破坏阵法的关键?”天道宗小个子问,徐迈之摇摇头,“虽然这只妖兽这么久都没被阵法所化,但以它的实力不应成为耗泄整个阵法的原因。” 法意也有同感,不知谁忽然指着地上妖兽的尸体说,“你们快瞧!” 地上的兽尸正在阵法之力下缓缓化去,然而诡异的是,半化的兽尸上却有淡淡的烟气挥发到空中,仿佛被风吹着一样往阵中飞去。 公冶治说,“我们快沿着烟气往前看看。” 他们顺着烟气飘走的方向向前,逐渐接近了大阵的中心,越走越能看见许多烟气往阵中聚集而来。这些烟气仿佛被什么驱使一般凝而不散,越往前走越明显。 “快看!”张明昌指着一团青紫的东西对大家喊,法意早就看见了这团东西,所有的烟气都往这个方向聚集,最后都融入到这团青紫的东西上,它看上去却十分密实,仿佛由烟气逐渐化作有形之物。 “这是什么?”姜石涯忍不住低语出声,场面诡异的沉默,没有人认识眼前的这团东西是什么,但在它的周围,阵法中的灵气正围绕着它缓缓运转,仿佛在角力,拉扯出一种诡异的漩涡。 如果说那只妖兽真的是因为变异鱼或水源的缘故也发生了变异,那么灵云山上的变异兽种显然不会少,这座大阵是专门为了阻拦对面的灵兽所建的,所以,这么长时间来应该有不少变异妖兽闯入阵中,虽然不知道那些妖兽能被大阵绞杀化去,哪些会很困难,但是无疑,这些死去的变异妖兽都释放出了这种诡异的烟气,并且聚集成了这个没人认识的东西,而它不仅不能被大阵所化,还隐隐在和大阵抗衡,看来,使大阵发生不稳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 公冶治的表情十分严肃,“诸位,我天道宗建派以来还不曾发生过这种情况,这东西能让大阵都不稳,实在非我等所能解决,因此,在下准备带师弟尽快回宗复命。宗门知晓此事后相信一定会和你们门派商量,所以在此之前,还请诸位转告各位天云门师伯,尽量不要将此处的情况宣扬开去。” 徐迈之点点头,“公冶兄放心,这是自然。” 法意特意留心了一下这个奇怪的东西,现在的她已经习惯性地用她的先天直觉去感知,她隐隐觉得,这个东西不像其他事物一样有表有里,各不同存在不同差异,这个东西仿佛没有入手之地一样,虽然外面看上去是紧密的,但仔细感应起来,却又还像烟气一样让她觉得全无落脚之处。 众人各怀心事出了阵,道别之后,法意一行人急速返回山门,在一处小山坡上落下休息,这处小山坡上有一间破烂的茅草屋,不知建于何年何月,他们到茅草屋中转了一圈,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人住的样子。法意无意间瞥见,茅草屋的墙缝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初看上去和周围的茅草并无不同,但她直觉向来比众人敏锐,因此走过去,却是一个黄色的线头,她拽着这个线头轻轻一抽,一块小小的令牌出现在手中,上面写的字她再熟悉不过,是一个“莫”字。 法意心中一动,她的小空间中还有一枚印鉴,也是一个“莫”字在上面,这两个东西之间有没有某种联系?如果说是巧合,那也实在太巧了点,她在屋中转着,这真的是一间普通至极的茅屋,并无任何异常之处,这就怪了,难道只有一颗令牌吗? 她一圈一圈地慢慢走着,其他人都已经退出去了,英云还在叫她,法意只好往外走,低头看到自己的黄色绣鞋,法意忽然感到,她忽视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闭上眼睛,以直觉感受脚下,这片地面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泥土,但是,人的眼睛恰恰是最不可信的,感应能力渐渐告诉她,中间地上有一种金属感。 不是地面以下的事物,也不是地面上的事物,好像,恰恰就是那块土地! 还有人能将地面变成一种不起眼的材料?还是说,他把一种和泥土无限类似的材料均匀地洒在了这里?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忍着心跳的感觉,法意想的是,现在她到底该怎么办?带着大家一起去探索,还是,独吞? 独吞虽然意味着要独自冒险,但她还不想和其他人分享这个秘密。 眼下要单独行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小队,任务已经执行完毕,没有落单的理由,何况刚知道了一个秘密,正是需要保密的时候,她单独行动难保不会给人落下话柄。 权衡了一下,法意心中一叹,罢了,暂时先放一放吧,等风头过了,她一定要到这里来看一看。 回去的路上法意专心记路,角震这两天有点发蔫,她抱着这个无精打采的小家伙,一路回到天云门,除了山门二十丈左右的长度,门派外围已经被淡青色的厚墙所包围,有弟子在两边活动,但没有看见灵真的影子。 他们六人一起向掌门真人复命,感觉掌门真人听到变异妖兽的消息时面色有些微变。叮嘱他们先不要向门派弟子宣扬此事后,掌门真人就叫他们回去休息了。 法意将角震送回住处,角震懒懒地趴在床位,法意摸摸它的小脑瓜,“等我回来给你带点灵果吃。” 她去的是秦伯箫的住处,一进门,秦伯箫正将一把流星锤交给一个炼气四层的弟子,那弟子喜滋滋地拿了流星锤赞不绝口,将一袋兽皮包裹的灵石递给秦伯箫,秦伯箫也没数,十分潇洒地收下。 “果然有技术的人就是不一样。”法意笑眯眯地说,秦伯箫看见法意又惊又喜,“我还说怎么你一连好几天不见人影,这不就出现了,可叫我好等。” “酯胶已经到了,还等我做什么。”法意打趣他,秦伯箫十分崇拜地说,“当初你说这事交给你了我还发愁,我真没想到你能做到,而且还这么快就做到了。” 法意笑说,“说来我也是九死一生,机缘巧合,幸亏我命大,不然这会就变成食人树的胃液了。”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瘴林的凶名又不是白得的。只是以后我要越加佩服你了,你都做了这么好的表率,我要是不把灵泥研究明白了,我就拜你为师罢。” “狡猾”,法意笑说,“左右你也不亏”。 “对了,最近门派可有什么新鲜事?”法意打探。 “最大的事情要数老祖前些日子又开坛卜算了一次,第二件要数咱们师门派到紫谷山的弟子回来了。” “云意回来了?” “对啊,听说还带回来不少珍宝。” “紫谷山灭门了?”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用问,但法意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具体的我也不太知晓,按我现在听来的确是这样。” 紫谷山扛不住天道宗和众门派的压力早就是注定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么久就覆灭了,想来也颇让人唏嘘。 从秦伯箫那出来,法意还没等回到住处,就听见有个声音在背后唤她。 法意回头,白皙的小脸上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无砚一阵心动。 “你瘦了,乾一小队一定很累人吧?最近有没有再犯毛病?”他的语气十分温柔,还有笑容,像从前一般温暖。 “我一切都好,”无砚依然那样温和,这种温和让人有些难以抗拒,仿佛有一种错觉,无论何时,他都会这样敞开怀抱在她背后一样。 可惜她心有芥蒂,无法接受这样的爱意,“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改天再聊吧。”她走了,无砚站在她背后,注视着她的背影,心中浪潮迭起,这个小丫头,比从前更让他喜欢。 法意回到住处,角震的呼吸悠长,法意发现他身上的黑色部分似乎又变小了,白色不断变大,莫非角震以后要变成一只纯白的妖兽吗? 她心中想的还有另一个问题,大阵眼下已经有些不稳,可见里边的东西力量一定不弱,天道宗会有办法阻止那种诡异的东西扩大吗,换句话说,大阵能阻止变异妖兽闯到这边来吗? 第112章 探宝 晚上,法意收到灵真的传讯符,她匆匆赶到灵真的住处。[..tw超多好看小说]他看上去似乎瘦了些,法意点点头,灵真便心领神会。 他指着桌上的酒盏和酒杯,“我们喝两杯吧。” “好”,法意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灵真倒了一杯,“没想到你进境这样迅速,看来你找到改善经脉的法子了。”灵真举杯恭喜。 “我得到一部功法,刚好适合我修炼,说起来还多亏你老祖宗的福。”法意笑笑。 灵真看着她笑起来十分明媚,比之不笑更多几分阳光,咽下喉中的酒,他的声音轻不可闻,“离我大师兄远点,如果可以的话。” 法意怀疑自己没听清楚,灵真的耳朵很小巧,他背后是一张画,画中一个小船飘荡在激流之中。 她狐疑地问,“为什么?” 灵真看着她,目光复杂,“你记住就好。” “我记住了,我只是觉得奇怪,最近你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她直言不讳。 “我也想看透我自己”,灵真笑容苦涩。 “什么时候,我想听你跟我说说你心里的事,顺便告诉我一切。”法意目光中透露着认真,灵真注视着这个正在绽放的女孩子,认真地说,“我答应你。” 之后三天,她一直没有接到任务,除了和应君壁见过一次外,法意都留在屋中修炼,这部功法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一般,越是修炼,越觉得得心应手,丹田处容纳的灵力也越来越多,深呼吸,结束又一个大周天,法意睁开眼睛,她周身的气息已经大不一样,三天的时间。让她从筑基五层成功迈入六层。 第四天,一个消息传来,天道宗已经正式通知其他七大门派一同探索大阵变异问题,关于大阵出现问题的事情在各派中已经不是秘密。 法意等到这个时机才跟火玲真人告假。乾一弟子虽然可以出山,但需要向负责的真人登记才行,她原本还担心火玲真人会询问她出去的原因,特意想了好几个理由,结果火玲真人并没多问,只问她七天时间够不够,一旦确定时间,届时非有意外是决不能延误的。 法意谨慎地请了十天假,一出山门,她就抱着角震御剑向渤江左岸飞去。她此行的目的正是回来时经过的那间茅草屋。 角震的精神头不是很好,看得出来这几天它的变化也很明显,似乎是在进阶中,法意本想将它留在山门,但这货死活不干。 往回望去。天云门好像一个快要完全封闭的青紫色大蛋。 一路飞驰,她原本就特意记好了路,因此准确地找到了那个小山包。 落入茅屋中,法意感受着那块地面的特别之处,如果这是一种材料的话,必然是有所用处的,不可能随意地堆在地上。所以她怀疑材料之下有什么东西,便施展扫尘诀,控制着范围,那块地面的泥土就飞快团起来,逐渐变成一个大土球。 眼前出现的果然是泥土一样的材料,呈柱状向下延伸。 用灵力去拔。似乎全无施力之处,用手去拔,也像土一样,根本提不起来。 怎么办? 法意下意识地想到自己的特殊能力,她进阶后。感觉自己的能力也像强大了许多,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 静下心来,仔细感应着眼前的材料,感觉仍然和上次一样,这次,法意有意识地让知觉一直向下,她要看一看,这种材料的尽头在哪里。 每当此时,她便如同自己游走在器物之中一般,天生就和材料有着某种莫名的亲和力。一寸寸推进,大概花了一个时辰,法意渐渐探到了底,只是下面就是空的了,没法继续下去了。 现在看来,只能先将这些泥土一样的材料收起来了,只是奇怪的事出现了,这些无论她施法术抽取还是用手去捧,都没办法把这些东西拿走,平常的御物之术对它全无用处。它虽然是土质,但彼此之间仿佛有某种看不见却存在的吸引力一样,无论法意将手中的土放在何处,只要松开手,都会飞灰一样回到原来的位置。 那引到小空间中怎么样呢?法意尝试了一下,结果这些东西根本进不去。 它是个整体! 法意明白了,虽然它是零散的土状,但她还是无法一点一点地把这些土移走的,她得想个法子把它们整个收起来。 她突然有个异想天开的主意,她的潜能还能开发到什么程度?能不能指引这个东西呢?自从她进阶后,还从没在这方面尝试过。 法意先不去管那些材料,她算了下时间,从天云门飞到这里她用了两天半,飞回去也需要相同的时间,所以留给她的可用时间只有五天,咬咬牙,还是决定试一试,如果不成,下次再找机会出来吧。 下了决心后,法意心无旁骛,她开始尝试控制这个奇怪的材料,让它按自己的意志向上移动。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满头大汗的她才感觉材料似乎动了一点。 法意惊喜非常,暂时休息一下后,她又开始努力,那种指甲抓玻璃的感觉再次回归,折磨着她让她放弃,但她都坚持了下来。 直到两刻钟后,再睁开眼睛,眼前的土柱已经明显比地面高出了一个手指长。 成功了! 虽然进步太小,但总算做到了! 剩下的时间,法意几乎不停歇,一直指挥土柱向上拔,足足花了两天,她才完成了这个浩大的工程,整个人也像一次次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只不过好处也是巨大的,她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个新的门槛,充满了玄妙的真谛。 这个土柱被整个扒出来后,仍然那样紧密地盘在空中,法意试了下,没想到这次竟能收到小空间中了! 剩下的是一个黑色的大洞,不知通往何处。 法意用从应君壁那里借来的阵盘在地面布置好阵法后,就祭起飞剑,带着角震往洞里去。她以灵力裹身,淡白的幽火燃烧着照亮周围。 周围竟然又是一种她全然不认识的材料,落了两丈才到底,这个地方并不大,方圆也只有两丈,奇的是空中有一个地方正在喷出水花,水花落不到地上,在空中莫名消失,让人感到有些云里雾里。 除了这朵水花,方圆之中,更无他物。 法意发出一道灵力,击打在水花之上,就有一股极大的力道反弹回来,她差点站立不住,看来,这水花也非寻常水花。 法意凝视着水花,她手中有块令牌,是从茅屋中所得,或许能解开眼前的玄机。 法意拿出令牌,以灵力激发,令牌像长鲸吸水一样从她身体中飞快地抽取灵力,就在她的经脉压力颇大的时候,令牌上开始放射出耀眼的光华,随即,“莫”字散发出温暖的金光,令牌徐徐向空中的水花飞去,直至喷水的那一点,然后隐没无踪,水花的流动立刻慢了下来,法意能感觉到一种未竟之感,仿佛还在呼唤着什么。 她一伸手,一方小小的印鉴从空间飞出,她稍微恢复了一下,就以相同的办法激发印鉴,印鉴也随之飞向空间,隐没在水眼处。 整个空间瞬间被耀眼的黄芒覆盖,四壁的材料接触到黄芒后纷纷开始变幻,法意甚至在想眼前出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因为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竟然在变幻的光线中出现物体的轮廓。等到光芒褪尽,法意发现眼前的景象简直美丽非常。 中央的空地上,一个和周围材料一样的淡蓝色小台上,有一尾额头淡灰色凸起的银鱼正在吐水,水花落下来,汩汩流向小台四周的四个管道,管道中流出的水在周围的地面上织出一条条弧形的水道,看上去煞是好看。 水道之中有许多闪着微光的物体,细看上去让法意大吃一惊,竟然都是法器! 各式各样,足有数十之多。 她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发了呀。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哪个都好,哪个都想带走,走着走着,渐渐来到小台之中,法意一瞥之下忽然注意到这条小银鱼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哪里呢? 细看之下,法意明白她觉得不对的原因了,正是鱼头上凸起的那个部分,鱼身都是淡蓝色的,但鱼额头圆圆的凸起却是淡灰的,这本没什么,但知觉却敏感地告诉她,有缝隙! 这条鱼的额头和鱼身之间有缝隙,不是统一的整体! 法意忽然好奇起来,她去感受这条鱼,渐渐地,她的表情开始出现一种压抑不住的狂喜,这块额头原来却是一个碗,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材质炼造的碗,倒扣在鱼头之上,这个碗的灵息十分低调,以至于她起初根本没发现它的与众不同,但低调不等于没有,她可以肯定,这个东西绝对属于法宝。 看完它之后,水道里的那些就不够看了,法意决心,先挑最好的拿。碗和鱼身之间并非全无连接,因此怎样将它们分开是摆在她面前的首要问题。 第113章 玉清宫 她心分二用,一边利用天赋去控制这碗主动脱落,一边积蓄灵力向上抬,随着碗被抬开,银鱼口中的水流不知怎么不再流了。 她能感觉到,不能再向上了,底下有劲风在酝酿,仿佛一只虎视眈眈的怪兽,不能强行用灵力挪开这只碗。 角震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那条银鱼,法意不再迟疑,她开始集中精神,仿佛蛊惑一般冲击着那只灰碗,“起来吧,飞起来吧。” 灰碗在她的召唤下微弱地动了动,法意不放弃,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咔嚓”一声传来,一道灰光射向她的手中,与此同时,角震一跃而起,鱼头上的一个小洞中正在喷出一簇乳白的水箭,角震一张嘴,长鲸吸水一样吞入口中。 一个旋身掠起角震,此时小银鱼上布满裂痕,只听“哗”的一声,澎湃的水浪瞬间从地下涌出,似乎转眼便要将整个空间吞噬,法意心疼地看了一眼消失在水浪中的各色宝贝,抱着角震飞一般地从地下射出。 一招手收起阵盘,飞离茅草屋,只是并没像她预料那般水漫金山,过了片刻,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法意狐疑地落下飞剑,再次进入茅草屋,地面上的洞已经弥合了,堵住出口的正是原本洞壁的材料,看来这里的机关是连环作用的,她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逗留了,将周围的土打散,重新掩盖住这里后,法意抱着角震离开。 也不知它吞吃了什么,看着精神了不少。这个小家伙精着呢,它主动去吃的东西想来一定是什么稀罕物,法意倒不担心它吃坏了,这点辨别能力角震还不在话下。 法意一边御剑飞行,一边想着这件事情。首先,这里应该是属于莫家人的宝藏之类的东西,不然不会只有莫家的令牌和印鉴一起作用才能打得开。不料莫家人没来,倒被她机缘巧合得着了。第二点,留下这个密室的莫家祖宗一定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因为里边的材料她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且还能把法宝当成小银鱼的机关,很显然实力远超常人,法意很怀疑他会不会也是建世之初涌现出的那批能人,依据史料记载,当时是烟云修真界最为辉煌的时代,可惜一去不复返了。 心思一动,灰碗就从小空间中飞了出来,它通体散发着莹润的灰色,看上去十分古朴,感受起来有一种庄重严肃之意。一方面可能是土属性的关系,另一方面它的主人应该就是这个性格的人。 她的嘴角浮现出一缕微笑,没想到此行有这么大的收获,这只碗,她已经帮它选好了主人。 法意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山门。青紫色的大蛋看起来更严密了,火玲真人一见她便道,“回来得正好。” 原来,天道宗几位结丹长老去大阵研究了半天,结果很令人沮丧,所有人都一筹莫展,据说天道宗老祖也去瞧了。还说出了一个十分恐怖的断言,青紫雾气之诡异属他生平仅见,他只能暂时压制住,半个月后,失去平衡的大阵将再也无法坚持。重要的是,灵云山的诡异黄雾已经濒临渤江右岸。随时可能向烟云扑过来,同时,一种全新的变异妖兽将会成为烟云众门派的最大威胁! 这一连串的消息向重磅炸弹一样在各门派低阶弟子中炸响,恐慌从一群人流向另一群人,很快就席卷了整个门派。七大门派的高层已经震动,相信这几天就会商量出对策。他们二十二人面临着师门的重大任务――讨债! 集合时掌门真人一改往日愉快的形象,眉宇间有些愁意,他特意叮嘱他们在二十天之内回来,“第二十日午时,门派会封闭山门,届时,如果你们还没有回来,就只有流落在外一种命运了,我可以说,烟云的形势比你们估计的还要复杂,这些帐原本就是追不回的死账,能拿到手最好,若是你们尽了力还是拿不到也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人一定要安全回来。” 掌门真人的这番话多少还是挺让人感动的,不过法意却觉得,掌门真人这架势,就像是担心此时不要以后要不回来一样。 烂账一共有二十几笔,从南斗星宫一位长老欠账二十万块到彩月门亡故真人月白霜五百块多少不等,掌门真人将那些灵石少的,要回来可能性极低的纷纷排除,最后挑出了五笔最有可能拿回来的指给他们看。 法意一眼就看见玉清宫玉灵子五万,她几乎立刻就想应承下来,只是这些帐都被天云门算作死账并非没有原因,无一不是要起来跟登天一样难的,掌门真人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再试一试罢了。他一个一个指,让大家拣最有把握的报名,还说一旦要回来,门派就将其中十分之一赏给个人,这个承诺的诱惑力太大,法意感觉连英云都激动了。 轮到玉灵子时,只有法意第一时间举起了手,没办法,此人难缠的恶名绝非一日两日之事,大家心里都在默默地衡量着,这笔账,要回来的几率可以说是五笔里最低的。 掌门真人问,“还有没有人愿意报名了?”一时之间,无人回答,掌门又说,“一个人去讨债毕竟气势有些不足,如果人数太少,不如就再挑一个顶替上来,这样几率还大一些。” 一听这话法意着急了,她焦急的模样写在脸上,只听应君壁的声音说,“回禀掌门,弟子也愿前往玉清宫”,英云跟着说,“弟子也是。” 这样一来,去玉清宫讨债的人就变成三个,掌门考虑了一下,同意只有他们三个前去,这件事便算正式敲定下来。 时间紧张,刻不容缓,两刻钟后,三人在谷口集合,法意抱着角震,穿一件湖绿的衣服,背上背着小兽皮包袱,应君壁一身淡青色衣袍,英云一身深蓝色。 刚刚踏上飞剑准备出发,一个人影出现在谷口,来人却是法意好久未见的大师兄无砚。他脸上疲惫之色甚重,衣角还粘着泥水,他半点忸怩也无,大方地叮嘱法意一堆注意事项,还慎而又慎地叫她务必在二十天内回返,法意一一点头应了,无砚便转身离去,等他们御剑飞离天云门后,英云才从身后拿出两个玉瓶来交给法意,说是刚才无砚悄悄让他转交的。 不出意外,这两个玉瓶里装的都是大小还丹,只不过大还丹有四颗,小还丹也比她从门派领到的份例要多,虽然她现在已经不用靠药物来压制痛苦,但无砚貌似并不知情,居然还用这种方式强迫她收下。 灵真前些日子对她的叮嘱还言犹在耳,何况没有灵真提醒法意也觉得无砚并没有那么可信,于是便决心等回头见了他就还他。 从此处到玉清宫,御剑飞行也要七天。 他们三人没事就在一块讲讲玉灵子的八卦,探讨一下这笔灵石要怎样才能顺利讨回来。应君壁想了不少法子,比如找他的软肋要挟,动之以情试图打动他,编个谎话欺骗他掏灵石,实在不行还可以做一回小偷,把五万灵石偷回来,再给他老人家留个条。 法意和英云被他逗得哈哈笑,紧张气氛缓解了不少,说实话,他们三个心理根本就没底,人家是结丹真人,他们只是三个筑基期的娃娃,这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何况玉灵子本就比同阶修士厉害,随便给点颜色他们就苦不堪言了。 法意心中却是兴奋更多,眼看着就要见到小宝了,灵石要不要得回来她根本不在乎,只是连累了应君壁和英云,他们注定要跟着自己白跑一趟了。 这两个人明知道没有灵石可拿还跟着自己站出来,的确很够意思,这样一想,她就自然泛上真诚的笑容,如同荷花初绽,晃得英云红了脸。 玉清宫是建在一处山谷之中,谷口有白雾弥漫,是护宫大阵,应君壁对谷口喊道,“我们是天云门弟子前来拜访。” 一番交接后,雾气缓缓让开一条通路,足足走四五丈远,眼前出现了一片别致的建筑,盘桓在谷中,最巧妙的是,拱顶都有一个丹炉形状的物体以作装饰。 领路的小童轻施一礼,“各位客人,再往前走便是我派大殿了,你们还请在殿中等上一会。” 应君壁摆摆手,“不妨不妨,你且去吧,我们等一会就是了。” 法意心中紧张,她多希望这个什么会面先赶快结束,她好去找小宝,那个孩子,也不知道瘦没瘦,本事长没长。 等了大概有一刻钟,有个小童进来道,“各位天云门的师叔,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玉灵子师祖正在丹房炼丹,恐怕一时半会见不成了。” 应君壁问,“那何时能和我们见一面呢?”小童答,“晚上酉时应该可以。” 三人对视一眼,小童又道,“住宿的地方师祖已经交代过了,诸位请跟我来吧。” ps: 收到了推荐,茶茶好开心,谢谢亲们的支持! 第114章 姐弟相见 玉清宫的建筑风格走得是小巧精致的路线,法意很喜欢客房院子里设计的小小回廊,实际上是一条透明的水道,两侧也并非砖砌,曲折回环,有木石为伴,绕过一方大石,她的房间就出现在眼前,黄木的窗棂,有淡淡的木香。(..tw好看的小说) 她招招手,问廊下经过的小童,“你知不知道你们结丹真人门下有个叫法宝的弟子?”小童笑得眯眯眼,“您说的是掌门真人的关门弟子,谁不知道呀。” 法意精神大振,她摸出一瓶自己炼得丹药,“我叫法意,他是我弟弟,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说得好这瓶丹药就送给你。” 玉清宫虽然以炼丹起家,但也没到一个炼气初期的小童都能得到这么一大瓶丹药的地步,这孩子正在换牙,没了门牙的他眉开眼笑,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起来。 法意越听越高兴,按这小童所说,小宝单灵根的资质在整个门派中都是数得上数的,所以被掌门凌虚子破例收为亲传弟子悉心调教,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他却已经是炼气七层的实力了,听说很得凌虚子的心意,只是这小孩子修为太低,指望他帮忙找到小宝是没希望了。 法意听完心情舒畅,小童也是,说了几句话就平白得了这样大的好处,他走路都轻飘飘了。 之前听无砚说过,小宝被分在丹房了,想来玉清宫对他炼丹上的天赋应该也颇为看重,这会说不定就在炼丹,她闲来无事,去碰碰运气也是好的。 顺着精致的小路走出去,她遇见个炼气五层的小弟子,问清楚丹房在哪,法意就兴致勃勃地往那走。 还没靠近丹房,两丈外就有弟子把她拦住了,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法意顺便道,“我找法宝,两位能不能帮我通传一下?” 她一笑甚美,瘦一点的那个有点脸红。不自主地说,“法宝师弟这会不在丹房,去听涛崖,他在那里。” 法意又是一笑,等到她的背影都看不见了,那个人才拉着旁边的人说,“师兄,她长得真好看。”旁边的人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笑骂道,“出息!” 听涛崖很好找。并不是什么私密之地,属于观赏性质的清净地点,法意信步走来,迈上四五级台阶,一丛合欢枝桠从斜里伸出。低头过去,远处一个打坐冥想的小小身影就出现在眼前,这孩子长胖了,身量似乎也高了些。 法意不自觉地漾起微笑,她就站在那里,以目光一遍遍地望着,直到小宝的耳朵动了一下。忽然回过头来。 “师姐!”一道影子风一样地扑进她的怀里,法意这才发现小宝真的长高了,已经到她肩膀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我在做梦吧?”师姐弟两个拉着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只不过法意很快发现。这孩子还是变了,说着说着就变成他对她问东问西,像个大孩子一样,不过这里说话并不太方便,小宝拉着她回到自己的住处。法意这才叫他闭上眼睛。 “你瞧,这是什么?”她从小空间中取出灰碗,小宝眼睛一亮,却笑得腼腆,“给我的?”“当然,不然是给谁的,我曾经答应过你要送你一件法宝,如今总算做到了。” 能看出来小宝十分喜欢这个灰碗,对它爱不释手。他们两个一直聊到快到酉时,法意几乎事无巨细地将小宝的经历都给问了一遍,从凌虚子对他好不好,待在玉清宫开不开心,有没有人欺负他,到他每天在想什么,生活习惯怎么样,有什么修炼上的困惑,几乎无一遗漏。(..tw好看的小说) 小宝最关心的是法意的经脉问题,知道她已经解决了才说,“我几乎隔几天就梦见你经脉痛苦,额头冒汗,每次做梦我都特别担心。师姐,我特别想你。” “傻孩儿”,法意想像从前一样摸摸小宝的头,却发现这个高度已经并不适合摸头了。 他们还一起分析了一下烟云的局势,不过多数是法意在说,小宝在听,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和怀疑的一切都告诉给小宝,小宝也说,凌虚子不少事情都不瞒着他们,玉清宫做准备的时间虽然晚,但最近也都开始着手起来了,不过,一旦大阵破损,玉清宫首当其冲,对此,法意还是颇为担忧。 眼看着到了酉时,法意这才想起正事来,小宝听说他们是来找玉灵子要账的,小脸绷着很艰难才没笑出来。 “师姐,你听我一句劝吧,师叔祖那人,不把你们整到哭求着要离开都是客气了,灵石的话,是万万要不回来的。” 回去汇合了应君壁和英云,三人一起到丹房外面等着,酉时三刻,玉灵子才从丹房出来,三人忙上前见礼,玉灵子问到三人来意,应君壁看了他俩一眼,心一横,就实话实说了。 玉灵子脸色不辨喜怒,恍如未闻,只说难得来玉清宫一趟,明日请他们赏琴听书,再去恍如仙境的一处所在瞧上一瞧。 玉灵子避而不谈,还邀请他们去玩,他们也只好先答应下来。 玉清宫人来人往,多数人行色匆匆,可见小宝说正在准备并非虚言。他们在屋中各自修炼,角震最近十分嗜睡,法意把它安置好了就不再管它。 又是一个大周天运行完毕,天亮了,不多一会就有小童来叫门,说玉灵子师祖有请。 跟着小童七拐八拐,小童忽然停了下来,“师祖就在里面。” 这是一个垂拱门,极金所制,此刻正在缓缓开启,小童示意他们向里走,应君壁打头,英云殿后,垂拱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 这里是一座大殿,只不过天顶和四壁都是纯酯白玉制成,殿顶八十一颗夜明珠,将大殿晃得如同白昼。 殿中有两座雕像,一座站立,男像,手中一卷兽皮古书,一座女像,衣袂飘飘,正在侧坐抚琴。 “铮!”一声琴音忽而传来,如同来自天外,女像上开始泛出五色光华,整座雕像都开始灵动起来,仿佛有仙气缭绕。 只是三人此刻却觉得脑中如有炸雷,那声琴声只是序曲,紧接着,从零零几个音到一段流水一样的琴声飞出,他们受到的冲击也越来越强。 曲声婉转悠扬,他们的头脑却昏昏沉沉,法意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雕像手中的那把琴上,声波再次袭来,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勉强断断续续地去感应,这把琴的材料看着和雕像一样,但她却发现传递出来的感觉并不相同,细看之下,法意精神大振,她发现,琴像之下还真的封着一把琴! 她感觉到琴身上传来一种温柔如水的寂寞,感应到这种寂寞的同时,音波对她造成的杀伤力仿佛忽而小了许多。 英云和应君壁脸上的痛苦之色十分明显,他们目中失神,看起来受伤不轻。法意不知道他们抵御音波的法子,也并无可参考借鉴的经验,因此只好看着他们干着急,好在不多一会琴声终于娓娓停了下来。 法意赶忙跑过去,以灵力轻轻疏导着二人的身体,虽然这样似乎毫无用处。英云和应君壁慢慢清醒过来,“你们怎么样?”法意着急地问。 他们对视一眼,应君壁说,“我的头虽然很痛,但我没受伤。”英云也揉着额头说,“听琴时我快痛苦死了,仿佛脑袋被撕裂了一万次,挨过来了好像觉得灵台清明了些。” 其实法意也有类似的感觉,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感应起了效果。 正在此时,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声音一响,三声痛苦的声音再次齐齐响起,和琴声不同的是,前者像细水长流,钝刀子割肉,后者却每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轰击在他们的脑海中。 法意故技重施,不出所料,男像中也的确有一物,不过看样子材质倒有些像她在茅屋地下墙壁中所见的那种,感应上去十分无喜无悲,不过她却在一下下的大锤轰击中,渐渐听出点味道来,不知应君壁和英云情况如何,总之,她觉得自己差点被砸出脑震荡,好不容易读书声停了下来,她却还有些不足之感,心中若有所悟,如果不是在这里,她真想立刻坐下来修炼。 应君壁和英云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他们三个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玉灵子,这家伙太可怕了。”他们不就是来要个账,这痛苦,也太非人了,就算有所收益,也打死不想再来一次了。法意浑身已被汗水湿透,没想到不知不觉竟过了一个时辰,要是这就是玉灵子给他们的回应,果然足可见其不想还钱的决心。 “轰隆隆”,极金垂拱门缓缓打开,他们三个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出来,那个小童还等在门口,“师祖请各位同游风露台。跟我来吧。” 三个人面面相觑,应君壁一把拉住那童儿,“好师侄,能不能跟你师祖说一声,那个仙境一般的地方我们三个福气微薄,就不去瞧了。” 第115章 再次进阶 童儿为难地摇摇头,“师祖说了,来者便是客,没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还有客随主便,就请你们不要推辞了。.tw[]” 三人相对苦笑,既然如此,只好走这一遭了。 路上,应君壁问童子,“小师侄,敢问这风露台是什么地方?”童儿笑道,“这可是个极好的去处,我们门派等闲的人可是没机会进去的呢。” 话虽如此,三人心中忐忑依旧。 走了许久,周围房舍渐渐少了,小童指着前面说,“这就到了。” 应君壁对他笑笑,率先往里走,此处虽不是院落,眼前却设着一处影壁,上面的花鸟鱼虫都像活过来一样。 绕过影壁,一处极精致的亭台出现在眼前,远远看去,只觉得精雕细琢,亭角之上的小兽,应是远古之兽,面目神色都自有一份威严。 只是亭中一切看上去似近还远,仿佛是清晰的,细看上去却怎样都看不分明,八成是某种障眼的阵法之力。 只听玉灵子的声音发于亭中,“琴书听得如何?” 应君壁一边张望着看不见的亭中,一边继续往前走道,“师伯所言不虚,果然不同凡响,只是我们三人鄙薄,几乎招架不住,不然便要深负您的一番美意了。” “好伶俐的小辈,我竟不知天云门火玲门下还有这样能言善道的弟子。”另一人的声音响起,此刻,他们仿佛穿过了某种屏障,亭中的景象呈现在眼前,原来是二人坐在地上对饮,刚才发话的,正是玉清宫掌门凌虚子。 见到他们走过来,凌虚子亲切地招招手,“来来来。陪我们两个喝上一杯。” 玉灵子不客气揭短,“酒没了,我懒得去拿。” 凌虚子看了一眼师弟,面带尴尬。“三位师侄,你们可不要介意啊,你们师伯这人,就是这个脾气。”玉灵子面色不变,应君壁走到近前笑说,“玉灵子师伯忠直之名在外,这我们是知道的。” 凌虚子笑眯眯扯过三人,“现在的后生,都长得这样白嫩了吗?你们都叫什么,让师伯我一一认识认识。” 三人各自做了介绍。听到法意的名字,凌虚子嘴角微翘,“你就是我那小弟子整日念念不忘的姐姐吧?怎么样,见过了没有?” 法意微微笑笑,“已经见过了。” 凌虚子对玉灵子笑说。“哈哈,这就好,这就好。既然师侄们已经到了,这风露台是不是也该显现出本来面目了?” 玉灵子点点头,“正是如此。” 只见凌虚子一挥手,风露台周围便有清风流溢开来,四周的空气仿佛水波一样荡漾开来。再平复下来的时候,远处的山已不是山,影也不是影,刹那间,他们好像置身于层云之上,远近是一派金碧辉煌的宫殿。仙山浮于远处,缭绕的仙气仿佛直抵心中最深处的毛孔。 法意心中的惊讶波涛滚滚,怪不得说这风露台是仙境一样的地方,此情此景,除了仙境。再不叫人做他想。应君壁和英云的惊讶之色也都尽浮于脸上,凌虚子笑容淡化,“师弟,我们该去了。”玉灵子不见动作,二人便腾空而起,眨眼消失在风露台之上。 “你们快看!”英云指着头顶,法意抬头一看,原本的亭顶虽然仍在,但却好像陡然升高三丈开外,被一团白色的雾气簇拥着若隐若现。让法意惊讶的是,那明明就是一个明净的湖泊,倒悬在头顶,却也不掉下来,当真极美! 脚下一方石台,不到一丈方圆,却无论如何走不出去,他们只能在台上看着远处的仙景,大咽口水。(..tw无弹窗广告) 英云忽然拉着法意说,“你有没有觉得空气湿润了许多?” 应君壁耳尖,“我正想说,潮多了。” “你们快看。”此时正值一阵清风吹来,天上的湖泊中仿佛有清露迎风滴落,在半空中化作无数水雾洒下,应君壁打了个冷战,“我终于知道为何叫风露台了。” 法意也觉得身上发冷,这些风露不知落了多久,渐渐地凝了极寒的气息来,他们在这站着,浑然不觉,此刻发作起来便觉得有些寒冷彻骨。 英云牙关打战,“这里怎么这么冷,我觉得我的灵力快要跟不上了。”法意也是,经脉中的灵力疯狂运转,抵御寒冷,但也只是堪堪供应得上。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坐下来五心向天,这样能够促进灵力运转得更快一些,应君壁不死心地冲着亭外喊,“凌虚子师伯,玉灵子师伯,师侄我有话要说啊!” 可惜根本无人理会。无奈之下,三人沉默以对,纷纷拼命催动功法,抵御外寒。 风露越降越快,越凝越多,三人眉毛上很快凝满了冰霜。法意心道,这样下去,他们就要成为烟云第一批因为寒冷而被冻死的修士了。 她的功法需要逆脉修炼,因此不到一个大周天时是越炼越冷,所以她每次都是前头好挨,然后就要撑过一段无比艰难的时间,然后再周而复始,好在寒冷刺激经脉,仿佛台风天走在大街上一样,有一种自然的力量催动灵力以比平常快几倍的速度运转。 悲剧的是,她的灵台无比清明,经过琴书的狂轰滥炸,她觉得她的神识已经像小强一样,饶是身体再冷,意识也无限远离沉睡。 不知道过去多久,就在一个大周天运行完毕后,身体中仿佛有一个水闸悄然拉开,她的灵力又迈上了一个新的门槛,她突破了! 筑基七层,法意缓缓睁开眼睛。 应君壁和英云已经成为两个雪人,只有她身上的雪崩开了,“你们两个还醒着吗?怎么样了?” 应君壁痛苦地哼哼一声以作回应,英云也是有气无力地吱了一声,看样子,他们俩的意识全都清醒无比。 没体会过极寒的人是无法理解这种感觉的,冷到极致之前,会有一个麻木的过程,这时候感觉不到冷,却会觉得皮肤上的各处仿佛针扎一样,一下一下的疼,他们眼下正是处在这种状态,而且风露的寒,那就不是千万根针扎皮肤了,应君壁后来回想起这段往事,还仿佛有人要拿针扎他一样瑟缩着,“我当时痛苦得恨不得有人一刀给我个痛快,偏偏身体每一处的知觉都放大十倍。” 头顶上的湖泊已经凝结着一层厚厚的冰,落下的风露简直就是雪粒子。 物极必反,四季轮回方是天道正理,如此说来,法意估计不久之后应该就会冰消雪化,“再坚持一下,就快好了!” 她一停下来,寒冷就加倍侵袭上来,所以不得已只好继续修炼。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觉到寒气在缓缓消退,抬头一看,湖泊果然已经有解冻的趋势。 再看应君壁和英云,依然像两个小雪人一样,法意忽然萌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如果外面云朵上的仙殿之中真有仙人的话,眼下他们三个在人家眼中会有多滑稽! “嘶!”是应君壁冻得终于开始打哆嗦了,这证明他已经开始从冰棍的状态缓过来了。只要不再那样冷法意就不再担心了。只是眼下身上的痛苦恐怕不比冷时好受多少,因为此刻一种火燎燎的热开始从身体的每寸皮肤侵袭上来,如同架在火上烤一样,漫长而痛苦。 他们身上的雪壳渐渐剥落,化去,直到应君壁终于不用再运功抵御严寒,他一个骨碌爬起来,“烧死我了,冻死我了”。英云也爬起来,“咱们在这待了多久了,有没有二十天,我想回师门。” 英云本来就腼腆,此刻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法意也痛苦得不行,心里把凌虚子和玉灵子问候了n遍,单冲这份痛苦,绝对具有永世不忘的效果。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凌虚子的声音传了进来,“仙境再美,到底去不得,还是师伯我渡引你们回到俗世吧!哈哈” 法意一看英云和应君壁的表情,就知道他俩也咬着牙根恨着呢,仿佛片刻之间,周围就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一看见那旺盛的绿色,他们都激动坏了,太恨白色了。 “好师侄,玉清宫风露台的仙姿如何?”凌虚子笑眯眯,玉灵子依然面无表情,应君壁皮笑肉不笑,“果然极好,说起来我们三人受到了二位师伯如此热情的款待,这份情意少不得要一辈子记在心里了。只是不知我们在此度过了多少年月?” 凌虚子和玉灵子相视一眼,笑说,“这个问题无需担心,不过一昼夜而已。” “一昼夜?”他们印象里好像遭了一年罪似的。 “说起来也是我们三人叨扰了,正好掌门师伯也在此,师侄我岂敢不直言,我们三人此行本是领了师门命令,向玉灵子师伯索回当年借走的五万块灵石,此事还请师伯做主,相信我们虽是小辈,师伯也必然会给我们一个公平、公正的说法。” “现在的小辈,就是这么爱急躁。”凌虚子捋着胡须也不见生气,法意倒要听听他说什么。 第116章 敲诈? “你们可知我玉清宫历来有三宝最为旁人羡煞?”凌虚子笑眯眯地说。 英云摇摇头,“不曾耳闻。”法意心想他绝对是冻坏了,连素日腼腆的性子都改了,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哼”,玉灵子一记哼声传来,如同击在他们的心神之上,法意瞬间就清醒过来了,他们到底是小辈,和结丹真人耍脾气真是活腻了,看来玉灵子这就是在变相地提醒他们,顶撞结丹真人,还不是他们能做的。 应君壁挡在英云面前,英云捧着心口,脸色煞白,凌虚子看着应君壁一脸紧张的神情,依然笑意不敛,仿佛完全没看见一般接话说,“你们不知道不代表你们门派的师叔伯们不知道,我们玉清宫千年来流传下来的三宝他们早就心知肚明。”他仿佛在说一件特别的惬意的事情,“说起来这里边还有一件趣闻,想当年你们门派的灵机真人曾出万块灵石换取一次登临风露台的机会,自那之后,各派便渐渐形成了传统,若有心登临风露台,非一万块灵石不可。” 法意和应君壁对视了一眼,凌虚子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有点不妙。 凌虚子浑身的骨肉似乎没一处不处在放松之中,整个人闲闲地立在那里,当真没有其他门派掌门的威严,“不过你们三人登临我风露台似乎还没付灵石吧?” 想赖账!愤怒的小火苗在应君壁心中熊熊燃烧,凌虚子一摆手止住他的话头,“你们仔细感觉一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觉得经脉的韧性增强了,也被拓宽了少许?有没有觉得你们调动起灵力来比原本顺畅如意得多?更不用说你们的修为了吧,恐怕这一晚的修炼速度抵得上平时一年了吧?” 这,凌虚子此言的确没说错,这个风露台除了让他们痛不欲生之外,的确给他们带来了一些好处。(..tw好看的小说) 凌虚子观看者他们的神色点点头。笑眯眯地说,“这就是了,火玲那老家伙想登我风露台还一直没有机会,这下你们回去了告诉给他。他恐怕要后悔得直拍大腿,别说一万灵石,就是他一个人花三万也绝对是肯的。说起来,只因来者是客,你们三个筑基弟子才有这个机会呢。” 其实凌虚子这话听来句句在理,却有些不尽不实,风露台的名气之所以不那么响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地方是专门为结丹真人准备的。因为只有结丹以后才能无惧于刺骨的冰寒,而且风露台中的时间流逝和外界并不相同,如此一年的苦楚只有结丹以后才能平缓地承受下来,所以。对筑基修士来说,这种苦不吝于世间极刑,很少有人去吃,并且吃得下的。 他们三个的表现就连凌虚子都有些意外,他惊讶之余倒也有些唏嘘。怪不得天云门在烟云众派之中排位靠前,只看这些小辈的实力,就能感受到天云门的绵绵不衰之势,再反观自己的门下,恐怕拎不出几个能在风露台待上一宿的筑基弟子。 凌虚子这番话一出口,他们倒不好说他赖账了,毕竟火玲真人也是门中的堂堂结丹真人。这种事凌虚子是不会拿来开玩笑的。只是暗恨他和玉灵子设了套给他们钻,应君壁立刻说,“我们三个的本意没有”,还不等他说完,凌虚子又摆摆手说,“这事你们小辈不懂。你们回去跟火玲一说他就明白了。” 看来这三万灵石他是肯定要赖掉了,不管他是以势压人也好,强行交易也罢,眼下他们在人家的屋檐下,又技不如人。只好干干地咽咽唾沫,吃下这个哑巴亏。 法意忽而一笑,“既然如此,想来师伯的意思也并非要我们回师门去拿了,我看不如就和玉灵子师伯当年的借出中算,这样一来,师伯只要叫弟子抬来两万块灵石我们拿走就好。” 凌虚子冲玉灵子说,“你瞧,我就说现在的年轻人太急躁。”玉灵子点头,“还有琴书的账没有算。” 凌虚子回过头来笑眯眯地说,“是呢,我师弟说得没错。我话还没说完呢,风露台的账就先算到这里了,眼下就说说你们听琴书的事吧。” 法意觉得她好像听见了应君壁磨牙的声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说起来,你们三人真是福气不浅,我们玉清宫三宝,你们今儿一天就体会了二宝,旁的话师伯我就不多说了,天道宗启感真人需要花八千块灵石,我就给你们按这个价一样算,一共是两万四千块灵石。” 他们三个差点没气得倒仰,好嘛,按凌虚子这么算,他们倒还欠玉清宫四千块灵石。 凌虚子依然笑眯眯的,玉灵子上前一步说,“给灵石还是写欠据?” 应君壁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四千块灵石啊,那可不是小数目,他们每个月才一百块灵石,就算半分都不花销,每个人还得攒一年才够,这说出去也太窝囊了,一块灵石没要回来,还倒搭四千块灵石,真让人羞愤欲死! “师伯,四千块灵石是不是有点多,我们没有这么多灵石。”脱口而出后法意脸就红了,凌虚子哈哈大笑,“要说你们小辈,就是不知足,你们体验过我玉清二宝已经是绝对难得的福分了,便是火玲和归真,也是要羡慕你们的,不过老夫念在你们都是好苗子,就破例少收一千块灵石。” 他们再说什么便是不知足了,应君壁虽也满腔怒气,还是隐忍未发。“给灵石还是些欠据?”玉灵子问话如故。 他们三个谁都没吱声,给灵石没有,写欠据,满心的不愿意,而且丢不起那个人,因此一时便僵在这里了。 玉灵子忽然说,“想来你们没有灵石可还吧?”法意眼尖地看见英云的耳朵尖红了。凌虚子打了个呵欠,“这也好办,你们玉灵子师伯晚上要出门做一件事情,看你们三个武艺尚可,就跟着他给他打个下手,这事成了保准你们能还上这笔灵石,没准还有结余。” 法意满脸狐疑,凌虚子就是一直大大地老狐狸,眼下又在打什么算盘算计他们呢?既然人家已经找了台阶,应君壁只好就坡下驴,“我们三个旁的没有,力气还是有两把的,只不知是什么事情?” 凌虚子伸个懒腰,“这个嘛,不急,晚上就知道了。师弟,咱们走吧。”玉灵子点点头,他二人就像一阵青烟一样,即刻化去,不见踪影。 一路上,英云都套拉个脸,他今天受挫严重,就因为一句话就被玉灵子拎出来杀鸡儆猴了,法意十分理解他。 应君壁问法意,“我虽然生气,但心里也没想得很明白,你说这事我们到底是吃亏了还是占便宜了,凌虚子有点把我搞糊涂了。” 法意有些哭笑不得,“你说呢?” 这也不怪应君壁,如果他所言不虚,这两处至宝都是寻常人极难求到的,那他们当真算是有些缘法,只是,问题在于,这个灵石根本就相当于被他们挪用了,而不是要回来了,所以回到门派肯定得还,还有就是,他们遭的罪,法意严重怀疑是玉灵子借故收拾他们。 回到自己的屋子,神经松弛下来后一年的疲惫仿佛才找到释放的时机,小宝留书说今晚有次重要的炼丹,叫法意不必等他了,恰好她身上有些昏沉,便不觉倒在床上睡着了。 月华如练,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已经亥时一刻了。 角震还蜷在床位睡觉,法意拍拍它的头,拉开门,应君壁和英云在门口,三人跟着引路的小童一路向前,不觉走到山门,“师叔祖就在前边”,他施了一礼就走开了。 应君壁示意他俩等在远处,自己向外又走了几丈,这才示意他们跟上,玉灵子果然在山门口等着他们。 “一会按我说得做。”玉灵子语言简洁,法意三人表示清楚明白,玉灵子便率先祭起一把飞剑,向山外飞去,他们三个摸不着头脑,只好一样祭起飞剑跟在后面。 一直向外飞了有五十里地,在一处小山岗上,玉灵子落了下来。从怀中摸出一溜阵旗来,“你们三,出一个人,按照九宫方位和阵旗灵力波动在这座山岗布好此阵,要以山尖方圆五丈为范围。” 这个活简单,英云接下,玉灵子说,“布好了在这等着。”法意拍了拍英云的肩膀,随着玉灵子飞起,不到三十丈,玉灵子又落下,这次是另外一套阵旗,足有三十六把,照样交代了,留下法意在此处布置,他便带着应君壁往下一处去。 法意一边布置阵法一边有些疑惑,她手里这套阵旗看起来虽然复杂了不少,但这个阵的威力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并不高,只是不知玉灵子到底要干什么呢?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玉灵子才带着应君壁御剑飞回,此时法意的大阵刚刚布好一刻钟,三人汇合之后找了英云,玉灵子从怀中摸出一物,以灵力激发,化作一个大罩,将他们罩在其中。 第17章 打劫 远处渐渐传来风声,落叶在风中刮起,一道庞大的黑影从远处飞驰过来,法意眼见着它陷入阵法。来者是一个宽蓬马车,一个穿黑衣斗篷的人正在驾车狂奔,不过拉车的灵兽并不是马,长得有些像熊,又比熊多了一对小小的肉翅,收在身侧,并没张开。最奇的是,这车行驶在山中,却听不到碌碌的车声。 玉灵子忽然一动,只见那只拉车的灵兽立刻嗖地从奔跑状态停下,鼻子向空气中嗅着,这辆车去势不减,差点翻过来。 赶车的神秘人大惊失色,呼和着灵兽,那兽却不为所动,反而嗅得厉害,在此关键之时,玉灵子食指一弹,四面八方同时朝马车飞来十余只灵剑,呼啸着向马车穿来。 神秘人的周身鼓荡出澎湃的灵力,像水波一样朝四面八方翻滚而去,灵剑与灵力对冲,十余道气旋在马车周边炸响,刚好将灵兽从马车的束缚中释放开,那兽半分犹豫都没有,箭一般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正是英云布置得那个离他们最远的阵法。 气旋化作狂风,车篷摇摇欲坠。神秘人沉静不动,“冒离,一晃二十年,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吧?”雾气一样叫人看不清楚的光晕里,玉灵子背着手站着,法意、应君壁、英云站在他的身后。 “原来是你,你怎么知道今天我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我既来了,便是知道了,你既来了,除了把东西交出来,便走不脱了。”玉灵子淡淡地说。 “既然如此,少不得要拼死一战了。”冒离声音变紧。 “那你便上来吧?”玉灵子毫不放在心上。可是冒离却仍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所以,废话少说。东西交出来吧。”玉灵子声音凛冽,山谷中开始刮起烈烈劲风。 “你该知道,我此行是去投奔何人的,若是那人知道你们玉清宫胆敢截了送给他的东西。你想想你还能有好果子吃吗?”这个叫冒离的人似乎仍不死心。 “这样的话对我无用,不要再白费力气,东西交出来吧,你该知道我已经中期,如今你在我手下过不了一百招。”玉灵子十分淡漠。 “对了,这套阵法是为你量身打造的,看起来还不错吧,你放心,就算你把鼻子再化掉一次,你也化不出这里。” 冒离气得冷笑。“你还真把我算透了,好,东西我可以留下,就怕你们玉清宫没本事保住,你还是先考虑一下那人的怒火你是否能承受得起吧。” “这个不劳你操心。站到一边去,马车让出来。” 冒离冷冷地站到旁边,玉灵子说,“应君壁,你去把马车拉过来。” 冒离的耳朵动了动,“你是天云门的人?” 玉灵子沉默不语,应君壁和法意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应君壁来到马车旁边,马车忽然爆炸开来,冒离趁此时机化作一道黑影急急遁去,玉灵子一掐法诀,三处地界忽然有光芒交织开来,堪堪挡住冒离去路。冒离一头撞在光芒之上,只听“啊”的一声大叫,玉灵子后着已到,一根金刚杵直扑冒离后心。 结丹真人相战,威压全全释放开来。三人不堪承受,玉灵子向三人传音,“清点马车中的东西,速速告我。” 牵扯到这件是非之中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只是谁也没想到玉灵子一个堂堂结丹真人,大半夜的居然做打家劫舍的事,看来还是对他们的下限估计不足,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法意对应君壁说,“咱们已经掺合到里边了,此时只有坚持到底,不然恐怕鸡飞蛋打。[..tw超多好看小说]” 应君壁也晓得当下情势,只好咬咬牙,去清点残破的马车,车内一共只有一样东西,那是一个极大的兽皮包裹,拆开来,满眼都是灵石。 法意立刻发现灵石之中包裹着一物,感应出是一颗碗口大的青色珠子,丝丝缕缕地缭绕着青气。 此时,玉灵子与冒离正斗得凶狠,招招取人性命。法意敏锐地感觉到,冒离的那柄有缺口的残刃并不简单,给她一种尤其冰冷的感觉,残刃本身材料是极金,并不具有这种性质,因此冰冷感并不来自于材料本身,会是什么呢? 她忽然想到一样东西,毒! 玉灵子传话回来,“带着这些东西回玉清宫,交给凌虚子,烫手的山芋可不是人人捧得下。”法意很想趁现在拐了他的东西一走了之,但她不能,小宝还在玉清宫,想来这也是玉灵子放心带他们出来的原因,对方的确把她的软肋捏得很好。 她回头看了一眼战况,冒离已经处于颓势,他剑上有毒的事,法意没告诉玉灵子,屡次被玉清宫摆弄,她记恨着呢,至于玉灵子,就看他的命吧。 没想到凌虚子正等在山门,脸上也没了惯有的笑意。法意感觉奇怪,如果他很担心的话为什么不出去瞧瞧呢? 看到兽皮口袋中的东西,凌虚子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昨晚看到他们带回的灵石,凌虚子当场免除了他们剩下的三千块灵石,还特别承诺,以后如果他们还想到风露台一观,比别人有优先权。 法意花了大半天时间和小宝说话,细细叮嘱他未来形势变化需要注意的事,包括提点他一些生活上的琐碎小事,不知不觉就过了午时。此时,玉清宫上下却传来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玉灵子受伤了!” 小宝一听这消息就跑了,回来之后和她说是毒伤。 这件事法意早有意料,只是医毒非她所能,和小宝道别后,法意三人便申请离开玉清宫,凌虚子挂心师弟伤势,很快允了,法意便在小宝恋恋不舍中抱着角震一步一回头地走了。说来这孩子的确很倔,硬是不同意跟她走。 玉清宫上方,晚霞艳丽夺目,空气沁凉。 英云十分担心,“法意,你说咱们这次是不是给师门惹祸了?”应君壁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真有什么祸事,我们也只好认了。何况我们当时并没承认,而且也很有可能是玉清宫弟子假扮的,冒离或许不会相信呢。” 这番话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法意心中清楚得很,沉默是一种变相的承认,而且如果她是对方也会本着怀疑的心态去查,所以根本不难查出他们的身份。 玉清宫存心将这件强盗行为和天云门扯上关联,说明冒离所提的那个人对天云门还是很顾及的,只是难道这样就能阻止他向玉清宫报复了吗?除了天云门有什么地方让他忌惮之外,法意还真想不出别的可能。 几天跋涉之后,他们终于回到山门,此刻,天云门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一只青紫的大蛋,法意只看见一个能容两个人通过的空隙还在,八成是在等着他们回来。 大蛋内部并不像想象的黑暗,而是另取光源,一切都有几分朦朦胧胧的不真切。 和掌门真人汇报了他们此行的结果,得知前后因果之后,掌门真人叹了口气,“这比灵石本来也是最没指望的一组,你们受委屈了。没什么事的话就下去休息吧。” 他们三人对望一眼,齐齐跪下来说,“弟子有罪,请掌门真人责罚。” “好好的,你们怎么了?”掌门真人十分诧异。 应君壁将神秘人冒离的事清清楚楚地讲了一遍。掌门真人听闻半晌没有言语,末了才说,“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先不用对人提起这件事,下去休息吧。” 应君壁长舒一口气,希望这件事当真无关紧要,不然如果真的惹来什么事端,他其实是最内疚的一个。 法意将角震放下,她这才发现角震的小爪子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哄了半天它才松开,看上去像是什么水果的仁,只是不知是什么好东西,叫角震这样宝贝,难道是她在玉清宫客房里发现的? 法意把这个小玩意放进它的小爪子,直奔秦伯箫的小院。 刚进到屋中,就听见秦伯箫在自言自语,“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她自顾自地捡了一张凳子坐下来。 “我试了很多办法,还是无法把灵泥提纯。你的那些酯胶,已经被我用去一半了。”秦伯箫显然很懊丧,忽然,他抬起头来,十分诧异地指着法意,“你、你又进阶了?” 法意一笑,轻轻点点头,秦伯箫十分受不了,法意不想再刺激他,装作从随身的巨大兽皮口袋中掏出来一般,说,“我带来个好东西,你且瞧瞧有没有用。” 她拿出来的正是在那个莫家人的密室中得来的奇怪物质,秦伯箫一见之下立刻精神百倍,他用手去摸,用耳朵去听,用鼻子去闻,渐渐变得狂喜,“你这个东西,恐怕有奇效!” 法意道,“我可只有这么多了,你可千万悠着点用”,她倒想着留下来一部分以后没准用得着,但这种材料,她还没搞懂分离之法。 第118章 变异妖兽来了 乾一小队一共二十二人,法意三人是靠后回来的,赶在第二十天早上,最后一拨五个人也回来了。这一组里还真要回来了,她记得去的是长乐门,拿回来的灵石,不多不少两万块。掌门真人大加赞许,如约抽了十分之一给他们五人,分到每个人手里虽然只有四百块,但也是四个月的灵石供应了。 “掌门,我们门派为何要建这样一个奇怪的……护罩?”这人是司地支子水的启唯然,“是啊,掌门,上次我们问,您只说时机不到,如今是否可以告诉弟子们了,弟子好奇得很。”这人是司天干戊土的何非川。 掌门真人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他犹豫了一下,“这样说吧,师祖早先便告知于我,烟云将有一场浩劫,这护罩,想来不日就能派上用场了。” 他语气有些惆怅,法意倒多看了这位掌门两眼。 想当日她在镜湖边上目睹灵真手拿一个玉瓶从湖中水道走了出来,就曾怀疑玉瓶中所装的东西,既然是瓶子装的,要么是固体,像丹药那样的,要么是液体,什么东西是液体?湖水?眼泪?或者,血? 护罩是灵真带人修建的,泛着一种深深的青色,恐怕不是巧合。她怀疑,灵真那只瓶子里装的就是血。 应君壁推推她,法意立刻发现大家都在看他,“掌门问你话呢。”法意有些尴尬,掌门摆手,“不妨,法意,我记得你刚进乾一的时候才筑基二层,没错吧?”,掌门真人一句话让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法意身上。 “这才几个月就突破到筑基七层,这样的修炼速度同期弟子绝对无人能及。”掌门的眼中有赞许,也有探究。 法意心中一凛。“回禀掌门,弟子是火系单灵根,后来在天云书苑得了一部功法,有这样快的修炼速度。弟子也觉得很侥幸。” 司地支癸水的宗玉开玩笑似的说,“小师妹莫非是有什么秘法罢?放心,师兄们不会和你争的。”掌门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审视,法意也笑说,“莫非是师兄用过秘法才会联想到我身上,可惜师妹我却是从没听说过。” “过一段师门还有任务交给你们,这几天你们就在谷中好好修炼吧。”掌门走后,他们纷纷散去,法意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对她来说。现在没有比修炼更重要的事。 她废寝忘食,不分昼夜,对旁人来说,修炼是将经脉中的灵力不断压缩到丹田的过程,她却完全省略了这个麻烦。每次逆脉而行后,她丹田中的灵力都会有所增加。 不过,修炼速度这么快还真的很麻烦,太引人注目了!看来她得加强对混元咒的领悟,现在她也就能瞒过同级的人,而且对方如果仔细感应没准还会因为模糊不清而产生怀疑。 之后她便一边修炼御脉诀一边修炼混元咒,一晃十天过去。法意出关,一个重大的消息传来。五天前,他们在渤江左岸所布的大阵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碎裂,随后,不少变异妖兽都从那里进入了烟云,只是第一个传来遭袭消息的门派却不是首当其冲的玉清宫。而是玉清宫正南千里之外的门派――南斗星宫。 玉清宫仿佛整个消失了一般,而南斗星宫就没这么好运了,护派大阵被变异妖兽三次攻击,本就是几大门派中的末流,因此。情况很是让人悬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变异妖兽异常凶残,战斗力是寻常妖兽的几倍,听了应君壁的话,法意虽然担忧,但也觉得小宝应该还算安全,他是掌门凌虚子的小弟子,又深得凌虚子喜爱,除非玉清宫覆灭到连掌门也要遭难的地步,否则小宝跟在凌虚子身边应该还算安全。(..tw好看的小说)只不过玉清宫居然可以做到整派消失,这该是一份多么强大的实力,起码她们在的时候,完全没有搬离的迹象,可见应是用秘法掩藏起来了。 不过应君壁的下一句话让她立刻精神了,“你说什么?变异妖兽已经跑到咱们门派了?” “没错,不过你放心,它们并没攻击。”应君壁的表情有点古怪。 “没有攻击,这不合常理。”应君壁也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些变异妖兽经过咱们门派,无一不像没看见一样。” 法意心中的猜测进一步被证实。但此事与她无甚关联,她便没放在心上。和应君壁分开后就去找秦伯箫。 还没进屋就听见秦伯箫朗然的笑声。 “怎么样?成了吗?”法意的心情比谁都紧张,她太希望秦伯箫能成功了。 秦伯箫拉着法意的手,将一个大玉瓶中的东西只给她看,“就是这个东西,我敢肯定,我已经把它做出来了。” 法意心中同样激动万分,“秦伯箫,我一定没说过,但我现在必须得郑重其事地说,‘你真是个天才。’” 秦伯箫有些脸红,“没有你的启发,没有你带来的材料,我或许用了一辈子灵泥都不会想到这一点,不过咱们也不能高兴得太早,我还没找法宝来实验,万一用不了,你岂不是白欢喜一场。” “就算眼下这个不行,你早晚也能研究出真正适合的,我相信你,你有这个天赋。”法意所言俱是真心的夸奖,只说将那件奇怪的材料分离的本事,她就远不如家学渊源的秦伯箫懂得多。 “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就回来。”秦伯箫说着就往外走,法意忙拉住他,“去做什么”,“我去找法宝来验证一下”,法意十分感动,不过她早打听过了,秦伯箫的父亲虽然是炼器大师,但他还不能成功炼出法宝来,因此自己手边的法宝也是有限的,即便他因为擅长炼器而灵石丰足,也不过看看四件法宝而已,对大多数人来说,凑足一件法宝的灵石都难如登天,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价无市。 她装作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来,秦伯箫一看,是一面式样古朴的镜子,上刻“两生”二字,“这件法宝是我有一次无意中得来,可惜从那我一直无法驾驭此宝,因此一直也未能奇效。”秦伯箫看她的目光也变得热烈起来,“我从来就觉得你是个有故事、不一般的人,肃然你从没和我说过”,他小心翼翼地拖着两生镜,“这是什么,这可是法宝,你却拥有一件,还让我把他挡实验品,只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我太像骂娘了。”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我想来觉得我用不了的东西并不算真正属于过我,所以你就放心去实验吧。” 秦伯箫是个器痴,有了法意的贡献,他立刻坐下来开始尝试。法意也没有什么事情,便在这看他实验,偶尔也打个下手什么的。 他研究出来的这个东西和灵泥还不一样,法意见他只是在器物上一层一层地抹上去,然后便以器炉中的地火之力去烤。半个时辰后,两生镜出炉,但他抹的东西却并没起到应有的效果,秦伯箫在地上踱步,“涂上去并没有发生分离,说明融合性尚好,那关键就只能说是在器炉中了,会是什么缘故呢?” 法意去感应两生镜,并没有受破坏的感觉,但她能感觉到,有一层无色透明的物质正在两生镜的表面龟裂分布。 “有没有可能是那种新材料的量不够?”“为何这样说?”秦伯箫目光灼灼,很想听她给出一个让他信服的解释,可以说是激动着也期待着。 “直觉。你要不要试一下?”法意怂恿。 “你的直觉一向很准,我听你的!”秦伯箫很干脆。 这一次,三个时辰之后,秦伯箫狂喜地说,“虽然你这镜子的威压比较内敛,但我觉得,还是起效了,你快感应一下试不试?” 法意第一时间便感觉到,的确有些不一样了,镜子的威压虽然几乎消失,但仍然有感觉,她装作将镜子放在手中,感应了一番后大大鼓励了秦伯箫一番,然后缓缓道,“我已经祭炼了这面镜子,我觉得我们应该还可以多抹些。” 说干就干,直到又折腾了一个时辰,一把看上去毫无气势,低调的像一面凡器一样的两生镜才出现在她俩面前,法意抱着两生镜,心中激动不已。如果她能激发这面镜子就好了,她就可以检查一下万一发动起来的话,这些涂抹量还够不够,在将太清鼎拿出来之前,她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秦伯箫累极,他修为本就不高,因此尤为耗费精力,法意见他倒在榻上,便说明日再来,也回去了。 坐在榻上,她拿着两生镜不断感应。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天云山初得此镜时那般无知,她不放过一点细节,一点点去感应这面古朴的古镜。 她心中的确一直有个疑惑,这面镜子她明明能够祭炼,说明已经是无主之物了,但为何她就是操作不了呢,这一点十分不合常理。 第119章 试验成功 每次拿着这面镜子,那种跨越千万年的孤寂都会冲击她的内心,只是这一次,她的修为远非当时的水准,渐渐就觉出点不一样来。(..tw) 孤寂之中,如有召唤,沧海桑田,有些本心永不改变。她端坐如化入天地,无我无相,眼前渐渐出现曦光,有一人长身玉立,背影寥落,山河变幻,此人的落寞却永不更改。 她在片刻的回眸中看见了那人的神采,一刹那间,如同穿越虚幻的时空,只在自己眼前手边。有些人的风姿,是塑像不及万一的,只那样立于天地之间,就可夺尽万事万物的颜色。 她的心中如有擂鼓,不是因为倾慕,而是一种大美面前不由自主的追随,在那瞬间,她再不排斥那份寂寞对自己的影响,于是澎湃而汹涌的感情便不知从何而出,涌入她的满心满眼,有没有那样一个时刻,你曾隔着万古的岑寂,与一个人同在,你心情着他的心情,岑寂着他的岑寂? 两生镜微微发热,像一泓温暖的水,她在鼓荡的热情与长亘的落寞中激荡不休,如同置身于一场迤逦悱恻的梦境。 这一刻,两生镜才真正地与她心意相通,之前的本能知觉不过是隔靴搔痒,现在镜子对她来说就像自己的一部分,改进的灵泥虽然起效了,却还差得远。 角震的精神不太好,法意抱着它用灵力为它梳理,角震用小角拱着她的掌心,看样子十分让人心疼。法意从小空间中取出之前炼的丹药,像糖豆一样喂它吃。 角震卷了吃掉,不大一会,身上渐渐发起热来,法意有些担忧,但角震眼中聚精,法意决定相信它,随着角震越来越烫。它的周围也渐渐浮起一阵灵气漩涡,周围空气中的灵气狂涌而来,角震气场全开,灵力越强它的眼睛越亮。[..tw超多好看小说] 法意吃惊地看着他身上剩余五分之一的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化。衬得角震的大眼睛越发明亮。 直到来到头上的小角,当最后一块黑色化尽,灵力漩涡陡然炸开,角震的气势立刻为之一变,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感从它的小身躯上散发开来。 她并不知道角震的成长还远远没有停止,现在的它虽然没有黑色时候好看,但实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角震微微一动,小角上就有电弧发出来,细看起来,居然带了点金色。更让法意惊讶的是。电弧很快凝结成一个人头大小的雷球,在空中翻腾着,法意毫不怀疑,只要角震的小脑袋一点,那条连着它小角的弧线就会断裂。她这个小屋就会被炸成一片焦土。 看到法意惊喜的神情,角震得意地收回电弧,骄傲地卧在床头,看上去像个自矜身份的小王子。 太有喜感了,法意揉揉它的小脑袋,一人一兽闹作一团。 第二天,法意又来找秦伯箫。这次,应该给两生镜穿上一身多厚的衣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于是在她的指导下,秦伯箫很快就将一面新的两生镜还给他。 这回当真一点气息也不外泄了,如果不用视觉去看,说是泥土她也信的。 “你说你有私心。莫非就是为了这件法宝?”,两人大功告成后坐下来闲谈,秦伯箫问。 既然他问了,就顺便说了吧,于是法意道。“并非如此,秦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她与秦伯箫相识之时,她正混成炼气弟子,在演武场里偷窥别人的法器,因此,即便后来秦伯箫在书苑中发现她是筑基期的修为,二人也没曾变成师叔和师侄的关系,一直以同辈的身份相交。(..tw好看的小说)如今,法意还直接叫他秦兄,对其他炼气弟子而言,不吝是天大的面子了。 秦伯箫闻言心中感动,“商量什么?” “我想借你这里的地火和你调配好的材料一用。我这件事对你来说是祸不是福,所以不是我有意瞒你,而是你离得远一些反而是一种保护。”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百分百地相信。”秦伯箫打断法意,半开玩笑地说,“你要用几天?我到时候不让别人进来打扰。” “三天吧,这下子秦大炼器师可得损失不少灵石呢。” “你都知道还不想法补偿我。” 开了一会玩笑,法意和秦伯箫定下明天一早就过来用,便离开了。 这天晚上,天云门发生了一件大事,筑基弟子第一人无砚被传说失踪了,据说已经好久了,一同失踪的还有一个人,是一个非本门弟子的女人!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法意愣了好久。 应君壁听来的流言可谓五花八门,其中就有一件说的是正是无砚和一个被本门抓回来的女人好上了,为了救她叛出师门,两人终于双宿双栖了。 这个流言有鼻子有眼,听说还有目击证人,里面说的女人该不会就是简娘吧?虽然简娘的确有些风情,但若说无砚真的和她好上了,还为了他叛出师门,法意说什么都有点不相信。 只是抓捕简娘回来本是一件秘事,除了他们乾一弟子,其他人根本无从知晓,为什么留言中又有模有样地说是师门抓回来的女人呢?是谁泄了秘密?还有,如果真的是简娘和无砚一起离开,那灵真又知道多少?这件事情,他有没有份呢? 自从她回来,还没有见过灵真,上次分别,灵真跟她提过,若是他不找她,叫她务必不要去找他,所以法意也不敢妄动,她的确有些挂心,灵真到底打算干什么? 想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头绪,第二天一早,法意如约到秦伯箫那,她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一切该准备的准备好。 秦伯箫正在院子里等她,法意瞧见他在房檐之下架了一张藤椅,旁边的小几上还摆着不少书。 法意一进来,秦伯箫就将一个闭门谢客的牌子挂在门外头,示意法意进去。“我就在外头,如果有需要,记得叫我。” 法意点点头,在秦伯箫坦荡真诚的目光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这院子自有阵法,平时只有炼器室的小阵开启,如今他将阵法扩大到整个屋子,便是存着隔绝旁人窥伺他二人的念头。 改进后的灵泥秦伯箫昨晚已经如她所言赶制了一批,法意对比两生镜的大小估计了一下,这些应该尽够了,只是她的太清鼎需要的也的确多,恐怕这次用了,剩下的材料便不够再制的。 她管不了那么多,最重要的不在于此,她的太清鼎每次拿出来都会惹来关注,所以坚决不能就这样毫无遮拦地拿出来。办法她早就想好了,将改进后的灵泥一次性搬进小空间后,法意故技重施,按照她在茅屋中拔出那种材料的办法去引导和指挥灵泥往太清鼎上糊,起初的确不算顺利,但习惯了就渐渐顺畅起来。 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法意才做完了这个工作,剩下的就是将太清鼎放入秦伯箫的器炉中锻炼了,法意还是十分担心,于是便先将秦伯箫的炉子激发,然后将手指放入炉中,心念一动糊了灵泥的太清鼎就出现在炉中,法意立刻催动炉子,在地火的锻造下,太清鼎与这种新材料的融合还算不错,虽然鼎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外泄,但只有一瞬,恐怕还不打紧,随着地火越来越强,太清鼎与新灵泥的融合也越来越好。 她所涂的灵泥很厚,而且这次并不像两生境那般贴合的那么好,可能是太清鼎的材料太过特殊,因此几乎花了五个时辰才祭炼完成。 当她将太清鼎取出的时候,心中的快乐是难以形容的,她终于不用再畏畏缩缩地不敢用这只鼎了,更重要的是鼎的亲切感,让她有了一种十分安全的依赖感。 秦伯箫正看得入神,见到法意出来了便问,“你想做的事,成功了没有?”法意心情愉快,“我已经成了。” “我就知道,你的本事原就是在我之上。”秦伯箫由衷地为她高兴,法意深深为了有一位这样的朋友感到幸福。 说不定什么时候师门就会找他们,所以法意决定再次闭关,有事情的话已经嘱咐应君壁来叫他。在此之前,法意将过去从角震那得来的残破灵药所炼的丹药全部找了出来,炼气期的放在一处,筑基期的按照二八的原则分成两处。 她将所有炼气期丹药和筑基期的大多数丹药都打包在一个兽皮袋子里,给秦伯箫送了去。秦伯箫见到的第一反应不是大喜,而是询问法意这些丹药哪里来的。 看着他狐疑的目光,法意哭笑不得,只好解释自己其实是个炼丹高手,叫他保密,还嘱咐他,“炼器挣灵石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忽视修炼的重要性,毕竟作为一个修士,修为层次的高低永远都会决定一个人最终所能达到的高度,我不想你因为修为的缘故埋没了自己的才华。” 第120章 湖底之谜 风声渐渐紧了起来,除了天云门和消失的玉清宫,其他门派几乎都遭到变异妖兽攻击,它们在烟云各处肆虐,不论何种妖兽,性情都比从前凶暴几倍,灵性也大不如前,偌大的烟云颇有风云变色之感。(..tw好看的小说) 以天道宗和青灵门为首伏击了几次变异妖兽后,处于西北的门派一个个沉寂下来,倒不是怕妖兽厮杀,而是黄雾已经弥漫过渤江,正在向玉清宫方面扩散,好在黄雾的速度比之灵云山时早有不及,而且浓度也稀薄了许多,但谁也不知道这雾会扩散到什么时候,会不会永远不会被风吹散。 正在众人纷纷担忧之际,在某一天的清晨,人们惊讶地发现黄雾真的停了下来,往日肃穆的气氛立刻为之一变,天道宗第一个跳了出来。 一位一头蓬发的老道脚踏一颗五彩琉璃珠,站在天云门的巨蛋上,他一张口,绵绵不绝的音波响似雷鸣,天云弟子纷纷向巨蛋外张望。 “张智霖,鞠道人来也,还不出来迎客,哈哈哈!” 此时,法意等人正在一条黑暗的甬道中前行,法意心情有些沉重。昨晚,掌门真人忽然传讯,叫他们二十二人按阴阳属性分成两组,凡是五行属阳,无论天干地支一律听火玲真人吩咐,五行属阴则听掌门真人的号令。 他们两行人一路走,不觉中,面前一汪明澈的湖泊如一方羊脂白玉静静卧在眼前,法意心中一紧,这里,是镜湖。 莫非秘密终于要向她敞开了吗? 掌门真人从怀中摸出一物掷向水中,同时右手掐诀,只见水面上的一层光膜发出五彩的光芒,落物之处,湖水渐渐分开,露出一个斜向下的黑魁魁的水洞。掌门与火玲对视一眼。同时举步迈入,法意等人跟在后头。 走了一丈远,黑暗渐渐褪去,这条水道露出真面目来。放眼脚下。他们根本踏水而行,但触感又十分柔软,且不会湿鞋,再看头顶,波光潋滟,湖水缓缓涌动。 作为乾一弟子,除了保守秘密是第一要务外,不当问的不问是第二条重要原则,因此,各人脸上虽有新奇之感。却都管严了自己的嘴巴。 半刻钟后,他们踏上了一处石堤,只有一丈方圆,斜向里,有三道石门建于石壁之上。石门的材质与她在茅草屋地下见到的一模一样,石门上刻着一只独目妖兽的像,有隐隐煞气震慑着,叫人打心里不敢妄动。掌门真人从怀中摸出另外一物,法意留心去看,是一块绿色的圆石,随着这块圆石被放在妖兽的眼睛处。“咔”声传来,妖兽像活了一样,煞气倍增,让人感到自己分外渺小,石门此时缓缓向上,露出一条漆黑的通道。 走了三十丈。周围空间陡然开阔,他们进入了一个很大的石室,四壁之上刻有岩画。时间紧张,法意来不及一一细看,不过。她捕捉到的几处都刻着一个星眉朗目的男子,服饰、打扮与如今之人不太一样,嘴角微有笑意。 火玲与掌门向左右分开,各自带人朝两侧通道向下。 法意跟着火玲真人往前走,火玲真人不断开启机关,她记得只阵法就过了五六层,这条路到底通往何处? 没有让她等太久,出口很快出现在眼前,让她惊讶的是,一条极金所制的管道绵延卧在山壁之中,看不到尽头。 极金,是当世四大炼器奢侈材料之一。虽然并非有价无市,也没昂贵到众人要抢破头来争,但以一位普通结丹真人的身家来说,都也要攒些年头才能买到一小块。眼前的管道虽然细,但只她视野中的这些极金,恐怕就得几亿灵石。 看不出来,天云门竟然这般财大气粗,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财,还都埋在地下,做成了一种最简单不过的金属管。 沿着右手边方向一直向前,上下空间十分狭窄,她个子小,走起来刚刚好,其他人都得猫着腰才能前进。 地面上不时有泉眼冒出,看样子这里还连通着地下水系,只是不知为何有些越走越热。不久之后,两侧上下都开阔起来,极金管道也到了尽头,它的终点更财大气粗,是一个极金修成的巨大方块,有一条新的细管从方块的一侧深出,向他们右侧延伸入山体,法意耳尖,她觉得好像听见了隐隐的滴水之声从右侧传来。 那个方块之下,涌动着喷薄的熔岩,熔岩不宽,约有两丈长,法意已经看到对面的应君壁、英云他们,他们那也有一条管道通向方盒。 熔岩之中不时有岩浆跳动,毫无预兆忽然炸起一人多高,看上去十分危险。 火玲真人和掌门真人打了招呼,从怀中摸出一个半圆形的物事,“你们是门派筑基弟子中的精英,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此物属金,本是无阴无阳的同性相斥之物,掌门与我正是要借你们的至阴至阳金力,你们五行为阳,一会便按五行相生之序依次激发,因土能生金,就需要天干第五位戊土何非川来做最后一个人。此物一旦开始获得土气滋润,不达到金气帝旺状态是不会停下来的。此事关乎师门兴衰,内中因情复杂,如果师叔伯们可以完成是绝不会叫你们过来的,因此无论如何,每个人务必坚持到最后。” 法意心中反感,来了才告诉他们做什么,有得选择才怪。看对面掌门也在交代,估计两拨人的任务是一样的了。 法意五行属火,火能生土,所以她排在姜石涯后面,姜石涯排在何非川后面,只因地支之土杂气较重,火玲真人安排他们做了何非川的替补。 她身后是甲木徐迈之,澎湃的木气是火气最好的生母,法意抓好时机,将身体中的火气激发到最大,灌注于姜石涯。 不多一会,最前面的何非川大喝一声,双掌击出,那块原本浮在空中的半圆形月白物事仿佛受到感召,愉悦地空鸣一声,何非川的土气源源不断地被它吸走,法意只觉得身体仿佛忽然被控制一般,自行地从身后之人身上吸取木气,然后转化成火气导给姜石涯。 再看岩浆对面,也是同样的场景。火玲真人面色紧张地盯着那个东西,掌门也没好到哪里。三刻钟过去了,它还没有停息的迹象,但队伍中的最后一人庚金魏远已经面色惨白了,只有他无人来生,因此耗泄得最厉害。 火玲真人眼疾手快,几颗丹丸喂下,魏远面色才好看些,人人都只道他最吃亏,不过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次只要他没被泄耗而死,绝对是这一串人中获益最多的。 刚才火玲真人给他吃下的丹药入口即化,那股药力之浓郁属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不是没见过结丹真人服用的丹药,比这个似乎还差得远,这也就意味着,他可能因祸得福,获得了元婴修士才能享用的仙丹,又不用担心吃不下药力,所以只剩下好处了,他还有心想着,如果有命活着出去那结丹将指日可期。 法意处在中端靠近末端,因此彼时还是十分轻松的,她在想,那些极金管道里流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足足又过了一刻钟,等到她也觉得有些不支的时候,何非川面前原本月白色的半圆动了,它的光华在一刹那间迸发到极致,而后又变成淡淡的金色,火玲真人立刻施展一套秘法,引导它向着岩浆之中缓缓飞去。 对面,另外半片淡金色的物事也开始缓缓飞起,两者在火玲和掌门的催动下各自前进,直到终于融合到一起,变成一个一丝缝隙也看不出来的圆片,像极金方块的左侧飞去,落在一个位置上。火玲和掌门即刻变动法诀,另施了一套秘术,那块圆片就渐渐地化在极金方块之上。 他们二人满头大汗,法意他们更不好过,圆片飞离的那一刻,每个人都像被抽瘪了的气球,越靠近尾端越悲剧。这一下损伤的元气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补回来的,的确没人能一脸高兴。 他们纷纷靠在石壁上休息,法意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不大一会,那股滴滴答答的水声再次传来,她好巧正坐在向右延伸的那根管道旁。瞧着没人注意,她把手轻轻放在管道上,她的本能早就炼得十分到位,用手去碰的材料,感应起来只会更快。 顺着黑暗中的方向向远处感应,法意发现,大概五丈处,管壁上不知怎么有个小小的洞眼,里边正有液体一滴滴地流下来,滴到下方的泉眼之中。 仔细感应,法意大吃一惊,那液体有些发青,只比师门的“蛋壳”深一点。 再去感应管道内部,沿着相反的方向一直向上,她这边都是那种青色液体,直到那个大方块那,终于发生了变化。 方块内部的结构非常复杂,法意大致发现有一股纯黑的液体从他们这个方向流进来,另外一边则是一种类似于清水样的液体,二者在大方块中经过复杂处理才成为这种青色液体。 第121章 扶腩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她知道为什么师门要这么做了,因为,那个大方块的左侧,有一处明显稀薄于其他位置!难道是在补救?打补丁? 掌门和火玲脸上都是汗,看得出来他们也颇费力气,这个补丁足足打了三个时辰才结束,其时众弟子的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 火玲真人眼睛里的火色都黯淡了,他疲惫地挥挥手,众人便按之前进来的顺序撤回,当天道宗鞠道人在山门外嗷嗷叫的时候,法意他们刚要走出地道。 这三个时辰,她不是白待的,天云门到底在做什么,那些管道里流淌的又是什么东西,她想起了很多,包括小屋的前任屋主天干之首甲木武世奎、以及他留在花树树干的那两行字,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多。 经由水道走出镜湖,归真真人正站在湖岸。片刻之后,掌门也带人出来了,听到归真真人说天道宗鞠道人来了,脸色似乎沉了些。 回到山谷,法意很快听说了事情的始末,原来,这个嚣张的鞠道人正是代表天道宗质问天云门的,起因不是别的,正是这个青蛋一样的保护壳,鞠道人言之凿凿,为何其他门派都受了损失,只有你们天云门,妖兽视若无物? 最重要的是,你们天云门既然有办法躲过妖兽的识别攻击为什么还和我们天道宗藏着掖着,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法意理解,这纯粹是找茬来了,如果话可以这么说的话,他怎么不去问玉清宫为什么能举宫消失呢?关系到各派的秘法,保密是很正常的事,所以鞠道人用这个靠不太住的借口来质问他们,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莫非天道宗也像她一样对这个巨大的蛋壳起疑了吗? 与此同时,天云门一座小塔之中。(..tw)一个老道摸着胡子,疑惑非常,为何是星芒黯淡的像,不该如此啊! 夜晚。在一处结界中,一个声音怒道,“鞠道人,你们天道宗当真是不把我天云门放在眼里,莫要太过分了!元婴老祖可不是摆设!” 另一个声音意态悠闲,“张掌门,这件事你当真以为我天道宗一无所知?难道只有你们门派有元婴祖师吗?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交出至宝,万事好商量,否则。对了,你知道紫谷山云意现在什么下场吗?活得不如一只蝼蚁!想当年紫谷山也是一大门派,他云意又是多么风光!” “鞠耳汉,你在威胁我吗?那你未免也太不把我张某人放在眼里,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别说我们没有得到至宝,就算我们真得到了,天道宗想抢,派你鞠耳汉来也不够资格!” “别把话说得太死,我不是来了?!至于我带不带得走至宝,你张智霖也没资格说了算,明日一早。我自和该见的人说该说的话,至于我要说什么,你还没资格知道。” 若是有天云门弟子在此,就会发现,一向温和的掌门此刻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倒是对面的蓬头老道。正闲闲地拿着什么在剔牙。 角震不在屋中,想来是终于精神了出去玩了,法意无心修炼,她还在想树干上的那两句话,不由想起自从喝过那种灵果汁后角震对那颗花树一直忌惮非常。它到底在怕什么? 法意从榻上下来,来到树下,这棵树看起来十分规矩,金黄的花朵悬在枝头,不时飘落下来,这棵树,当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连灵力都很稀薄,等等,她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tw[] 这棵树……灵力稀薄……她忽然一拍脑门! 她怎么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这棵树的树干!为什么每次飘香的落花都格外吸引她的注意?!因为花上的灵气与树干上的灵气浓度根本并不相同! 她一直以为这棵树的灵气应该就是树干上反映出来的,却忽视了最为常见的落花!对了,她忽然想起《灵草全编》有三棵没有图案的植物,其中一种叫做扶腩,此物没有固定外形,原是一种叫阴阳蛛的毒蜘蛛诞下的蛛蛋得来,这种蜘蛛会把蛋下到任何地方,百分之九十九的蛋都会顺利孵化成普通的小蜘蛛,只有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产下的蛋会以当时附着的植株为母体,释放出特异的蛛毒,使植株的外壳渐渐僵化,失去活性,一直到下一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才会孵出成为新的具有传种能力的阴阳蛛。这棵母株,便叫做扶腩。 阴阳蛛离开之后,母株的外壳会剥落,看剥落的程度,就知道孵出的小蜘蛛毒性深浅。更重要的是,落下来的壳经过炼制,可以制成一种性状不同的慢/性毒,取决于母株的属性,但基本都会叫修真者于不知不觉之中生机尽失,衰弱得如同寿元将近一般! 这就想通了,角震,它怕的应该是扶腩中的蜘蛛!这货向来凶得很,只有在蜘蛛面前,缕缕绕道走。想通了这件事法意心里舒服了不少,她算了一下,今年是戊寅年,正好是阳年,再算算月份和日子,不觉心中吃惊,下一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正好是下个月初三寅时,一想到到时候这棵树里会钻出一只蜘蛛来,她就是一阵恶寒。 第二天晚上,应君壁传来一个小道消息,前几天嚣张得不得了的天道宗来客今天下午已经走了。没想到,三天之后,掌门召集全门弟子听训。原来天道宗发出召集令,让各门派联合绞杀变异妖兽。 变异妖兽的凶险,大家都知道,但师门之令不可违,掌门胡萝卜加大棒,发动了两百炼气弟子,七十筑基弟子绞杀妖兽。 至于他们乾一小队,也分拨了五人出来。这五个人却并非掌门指派,有两人自动请缨,还有三人是抽签去的。 法意抽了空签,因此不用去外面,第三天下午,这批弟子就出发了。她心无旁骛,全副身心都扑在修炼和适应太清鼎上。 说起来她这两者可谓兼而有之,以往修炼她坐在哪里是不拘的,如今太清鼎可用了,她便时时都想待在鼎里,待在鼎中修炼也的确舒服,而且还有事半功倍的奇效,才三天,她就感觉自己摸到筑基八层的门槛了。 最重要的是,待在鼎中似乎对她的感应能力有奇效,在鼎中待的时间越长,越觉得得心应手,因此,除了有事之外,法意几乎全天待在太清鼎中修炼。 就在灵力如水一般狂涌而出的时候,法意睁开眼睛,她又进阶了,每次进阶的时候她都会感觉到强大的力量,但也就是当时那些时候,进阶结束后,经脉还是会限制她的实力。 她将混元诀加持在身上,看上去就是筑基七层的样子,每隔两天她都会出去找应君壁和英云他们聊聊天,打探一下消息。 陆陆续续从应君壁口中听说了不少外面的事情,听说天道宗将八大宗门分成两组,目标是烟云上的两处大的变异妖兽据点,怎么分是各派抽签决定的,悲剧的是天云门的伙伴多是实力较弱的宗门,紫谷山还在的时候,烟云九大门派以天道宗为翘楚,青灵门排行第二,无极剑派可称第三,天云门赶不上无极剑派,虽然不甘心也只能望着前面三个门派的屁股,彩月门排行第五,正因为实力相当,又都处于中游水准,所以天云门与彩月门才向来较好。第六位正是如今已经覆灭的紫谷山,第七位是小宝所在的玉清宫,第八位是南斗星宫,长乐门垫底,是烟云九大门派中的最后一个。 这次抽签,也不知道带队的徐迈之什么鬼手气,居然抽到长乐门、南斗星宫,算上最后一个彩月门,也都是比天云门实力弱的。上次应君壁说到他们的目标地点正是瘴林,不知怎么变异妖兽对瘴气浑然不惧,所以有不少变异妖兽都把那里作为自己的新据点,他们的任务正是扫清瘴林外围经常出来骚扰的变异妖兽。 不过这次应君壁还没拿到小道消息,因此还无可奉告,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多消息渠道,不过他倒是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有人看见无砚和一个陌生女子出现在一个叫边裁镇的地方。说起来也奇怪,无砚明明做下了此等叛逆师门的大事,为何门派高层诡异地保持了平静,不仅没有人追究叛徒的责任,掌门真人和火玲真人等一干结丹真人也没半分不悦,这就太不对劲了。 她本想打探一下秦伯箫的情况,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应君壁对于她和秦伯箫的来往知道的并不多,她还是别给他找主动八卦的理由了。还有灵真的情况,她几次张嘴,都没能问出来,自从上次之后,灵真对她而言如同消失了一般,半丝联系也无,明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还是不问为好。 应君壁知道无砚对她喜欢得紧,还试探性地问她,“你就不想多知道点无砚的情况?”问得法意一愣,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 第122章 谈心 感情并不是对等的。或许听上去有点残忍,但对于不喜欢的人,不闻不问并非冷漠,或许恰恰是一种尊重。尊重一个与你无关的生命自然地在世界上存在的权利,不施加给他痛苦,也不给他无谓的希望与牵扯。 金黄的花树花香浮动,法意落下来收起飞剑,刚才老远她就看见角震在阵外,有趣的是它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家伙。 两个莹白的小角顶在头上,浑身洁白的样子,倒和现在的角震十分搭调。 角震还是第一次带玩伴回来,这只,八成就是那只倒霉的白昙圆角蛟,没想到它们俩现在还混在了一处。莫非是因为肤色一致了,所以化敌为友了吗?白昙蛟对她略有敌意,看上去十分骄傲,法意心道,怪不得当初被角震一顿狠揍。 她这样一笑,白昙蛟不干了,半个身子都支起来,发出威胁的低吼。角震一见,扭头瞪着那只蛟,那蛟的气势一下软了下来。 法意对着角震比了个赞,她激发阵法,问角震,“你们两个要进来吗?”角震没有动,法意就自己进去了。 她现在的生活非常规律,每天修炼的时间几乎是一定的。当她落在太清鼎中时,整个人立刻觉得无比舒适,她近来越来越依恋这种感觉。她现在已经筑基八层了,等到九层圆满的时候就可以考虑结丹的问题了。 到了结丹期,她的御脉诀就会进入第二层。至于能不能结丹的问题,她根本不放在心上,身体中的那些余力还远远没有开发出来,所以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抓紧修炼,早日结丹。 闭上眼睛,心无旁骛,逆脉修炼的方式她早已熟悉非常,因此很快就进入状态。不过这话说来轻松。但只有真正修炼的人才知道逆脉修行的苦处,她不是不再感到痛苦,而是对此习惯而已,故而实际上来说。天下并没有白得的东西,总是要有些代价的。 在太清鼎中,她并不需要稳重,一味轻纵也无妨,此鼎温润非常,无时无刻不在保护她的,所以根本不会出现控制不了的情况。 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法意不知疲倦地修炼。 再次停下来,屋外的阳光正好,法意浑身温暖洋溢。从鼎中飞了出来。 正在她准备出去找应君壁打听情况的时候,阵法被激发,法意一瞧,正是应君壁来访。 “你倒是待得清闲,外面可都闹开锅了。”应君壁大口喝了口茶。 “你知道我的。快告诉我,外面怎么了?” “咱们派出去的人,死了一多半!” “怎么回事!”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天云门在烟云实力可不弱,不说筑基弟子,就连那些炼气弟子都不是吃白饭的,怎么会损失如此惨重! “据说他们误闯了变异妖兽的聚集中心。遭到了围攻,虽然徐迈之带着大伙拼力杀出重围,但还是陨落了将近两百人。” “那其他门派的人呢?不应该是整个小组一起行动的吗?” “具体的还不清楚,我手头的消息就这些。”应君壁遗憾地摇摇头。 “这下子门派可要大大损伤元气了。”法意喝了口茶,应君壁怔了一下,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真没想到你第一反应是说这个。” 法意疑惑。“怎么了?难道你?” 应君壁摇摇头,“我倒不觉得怎么样,只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那些弟子的不幸。” 法意听明白了,“你觉得我太冷血了?”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太理性了。.tw[]对人对事似乎缺了那么点热乎气。”应君壁想了想,总结说。 他这话说得很直,修炼之人多数性格还是偏向如此,“我从来没听人说过这些,听你这样一说,别说还真有点惊讶,不如你再多说说。” 应君壁放下茶盏,“怎么说呢?咱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一起经历的事也不少,你这个人看着是个爱笑的,实际上心里很扛得住事。无论去哪,你的话都不多,虽然你是个女修,但存在感却经常很低,除了我和英云,你跟其他人几乎都不怎么来往。一次次下来,就渐渐这样感觉了。” 他说得痛快,因此又给自己倒了碗茶,法意点点头,“还有吗?” 他指着法意说,“你瞧瞧,就你现在这个模样,就冷静得过分,一点不像十几岁的女孩子。” “女孩子就一定要活泼才好吗?”法意反问,她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疑问,应君壁却觉得她可能有些恼了,忙说,“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表现和年纪一点也不符合。”他想了想又加了句,“其实和年纪倒也没有太大关系,怎么说呢?就是这种性格,这种个人风格的问题。” 法意听罢笑道,“那你既然知道我是个这样的人,还和我走得这样近,又是为什么呢?” 应君壁立刻答曰,“你这性格虽不可爱,但却也对我的脾胃,免得我把你当小孩子,而且说实话,对我来说,你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法意笑道,“这不就结了,你当我是可以相交的朋友,我亦是如此,对我来说,有了你们这几个人就够了,旁的人认不认识我,喜不喜欢我,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你瞧,我的范围就是这样小,我这个人,恐怕就要这样一辈子了。” 应君壁也笑了,“那我知道了,如果现在的消息是我带的人在外面覆灭了,你可能就第一个问我怎么样了。” “答得不错。”两人相视一笑。 “你这样的女修,我还是第一次见。”应君壁这碗茶又干了,他又倒上一碗。 “何以见得?”法意换了一壶茶。 “咱们天云门女修少,这你是知道的,或许就是门派风水不利女修,所以天云门自古都是阳盛阴衰。我平日接触到的女修基本都是其他门派的,说实话,你这个年龄的而柔美风情的的确不在少数,不过,你这个年龄就筑基七层的女修我应白瑕还从未见过。” 法意给自己倒了碗茶,“你是说我没有女子风情了?” 应君壁忙摆手,“误会。我意思是你的风情与多数女子的不一样,就是,比较少见。” 她这话法意理解,因为她既不是清冷淡漠,又不是烈性玫瑰,又不是媚骨天成,又不是柔情似水,她这么样的一个人,风格上倒有些四不像,说她活泼开朗不对,说她傲慢冷漠又是委屈了她。“你这样说我特别理解,因为我也喜欢那些十分有女人味的女修。”法意笑道。 “知己,来,喝一碗!”应君壁举碗,法意和他碰了一下,意思到了就行,犯不着真的一口喝光去牛饮。 “你对无砚这人是怎么想的?其实外面的弟子多数都知道他喜欢你,喜欢得厉害。” “外面的弟子又怎么知道?他们不也是听人说起的吗?那他们得来消息的那个人,知道的又是真的吗?”法意很反感这样的说法,不由问道。 “我觉得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出发,无砚对你,的确像是情根深种。”应君壁啧啧嘴,慢慢滴说。 “哦?何以见得?”法意漫不经心地问。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离开山门去渤江左岸调查大阵的情况,”应君壁倾身问,“我记得,那天他还来找我们说了好半天的话。” “这就是了,那天他看你的眼神我都看到了,男人的直觉不会有错,我认为他的确对你十分动心。只是你对他却淡淡的,多少让人觉得有些难堪。”应君壁冲她笑了笑。 “你又不是他,还替他难堪。要我说,这纯粹是你们男修的心理问题,你这个立场首先就是偏的。怎么,他对我情根深种,我就一定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吗?如果我冷淡,就是我不懂人情世故吗?我知道你可能不是这个意思,但其他人一定是如此想的。” “我的确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感觉如果我是他,可能坚持不到现在。我这个人,你也了解,我是不肯为一个人再三放低自己,低声下气的一遍遍去受折辱。如果我当真喜欢一个人,又当真得不到她的心,那我可能永远都不会表现出来。”法意一手托腮,静静地听着,应君壁的目光十分专注。 “你说得也对,其实我和你在这个问题上或许是一样的。至于无砚,我只能说我从没有意折辱于他,也实在不能因为他喜欢我,我盛情难却,就给他一些所谓的好脸,我觉得那样或许不是在帮他,反而是害他。因为无论如何,我毕竟不会如他所愿,那又何必平白给他无谓的希望和念想呢?不如冷淡一些,让他早点从这段没有结局的感情里脱身,是不是更负责任一些?” 应君壁哈哈大笑,“恐怕对他来说,即使知道没有结局,也是甘心因着你的一个好脸而一世如此。” ps: 121昨天传的,还在审核,,,,不知为什么,不好意思了亲们! 第123章 新的幺蛾子 转眼半个月过去,这期间发生了几件大事,第一,继天云门人手折损大半之后,天道宗传讯过来,说剿灭变异妖兽大计未成,此时退缩不得,让天云门尽快补齐人手,此令一出,天云门上下哗然。(..tw好看的小说)第二,天云门掌门带火玲真人、归真真人、远致真人亲自到天道宗拜访,最终决定再出五十名炼气弟子,十名筑基弟子参与战斗。第三,秦伯箫炼气九层了! 当然了,这第三点只是对她来说的大事。 至于第四件重要的事情,她现在正在经历。 迈进厅中,已经有不少弟子等在这里了,法意一眼就瞧见西吾。他见了法意眼睛一亮,“小师叔!” 法意迈步走了过来,“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没想到在这碰见了”,西吾笑起来憨憨的,他的大痦子原本看起来很丑,现在却觉得很亲切,“我本来也想请命出去杀妖兽的,后来…没去成。” 法意扫了一眼厅中的弟子,少说也有三十几人,这么一看,她不禁疑惑,问西吾,“谁叫你们过来的,知不知道什么事儿?” “桓珠师叔叫来的,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西吾挠挠脑袋。 不多一会桓珠也进来了,他和法意点了点头,就去旁边和其他筑基弟子聊天去了。别看他们都是乾一小队火部的,桓珠待她,还真的是不冷不热。 来的人越来越多,多数人她都没印象了,但也有不少还记着,看那个八字胡的小瘦子,不就是当时在灵云山和西吾一起布置破军七杀阵的吗?还有那个脸长的像个茄子一样的,她第一次来到天云门的营帐,就是这个弟子给她派发的物品。还有那边窃窃私语的两个,这么一看,还真有不少熟人。都是她在灵云山见过的。 最后到场的只有四十几个人,法意一边和西吾聊些有的没的,一边留心着门口,不大一会。进来了一个人,她抬头一看,嗬,还是个熟人,不是庚寅真人是哪个。 又是他,准没好事,法意心中抱怨。 果不其然,庚寅真人清点了人数,就叫他们跟在自己后头,抽空回头对法意点了点头。 她懒得离他太近。故意落在队伍后头。这路线越走越熟,别说,她还真来过,而且上次也是庚寅带她过来了。难道?这次又是去见元婴老怪? 直到一座小楼出现在眼前,法意心中叹了口气。一根弦也不由绷得紧紧,老家伙又要作怪了。 那股熟悉的拉扯感袭来,再一睁眼,人就在那处空间之中了,不同的是,这一次,头顶不再是一片漆黑。取而代之的是浩瀚的星空,无数的星辰在其上闪烁,如同萤火,却又有着萤火永远无法企及的玄奥。 这只老妖怪不是最擅长占卜吗,这些星相,想也不用想。一定是他占卜用的。 只不过另外还有一件很大的不同,却是石室中间的一座小台,上面五彩流光,而且有点眼熟。 老妖怪依然那么道貌岸然,而且猥琐不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依次逼出一滴血,滴到台子上的光澜之中。” 元婴期威压庞大,无人胆敢放肆,因此连左顾右盼的人也没有,桓珠带头放了一滴血到光澜上,只见五彩流光陡然变幻颜色,仿佛是五彩的沸水一般上下翻花,不多一会,他的那滴血跃出表面,停在西方不动,老妖怪见之道,“西方待命。” “是!”桓珠垂首立在西侧,神情甚是恭敬。 接下来众人像过筛子一样,一个一个上。 轮到法意了,她食指轻轻一动,就有一滴嫣红的血珠从皮肤中渗透出来,滴在光澜之上,引起光彩涌动,不多一会停在东方位置。到她这,老妖怪决定的时间似乎长了些,正在法意心中不安的时候,老妖怪终于出声了,“东方待命。” “是!”她在这老妖怪面前,必须得够恭顺。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说实话,这滴血,的确有猫腻,这血不是她的,而是她从小空间中借出来的,准确地说,是秦伯箫的血,当着老妖怪的面造假,她也不知道走对没走对。这老家伙绝对是要借血脉的力量来找太清鼎,与其被他抓出来,把命运教给他,倒不如自己拼上一把,左右思想,还是觉得没做错。 这会功夫,所有的人都滴完血了,血珠按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开了,虽然她不知道原理,但这个台子,倒是和她之前在仲家顶层所见的那个台子十分相像。 老怪物似乎在想什么,沉默了半天也不发一言,地上掉个针尖都能听见。 “南方五人,散了吧。” 等到这五个退了出去,老妖怪又发话了,“东方十人,今晚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跟归真一块去天道宗。到了之后多听多看少说话,一切听归真的命令。” 法意跟大家一起答应了。 “北方七人,出去之后找火玲领命。” “西方十九人留下。” “是。”按老妖怪的命令该散的散,该留的留,直到被传送出来了,法意心中的大石才定,这老家伙,又出什么幺蛾子,莫非,掌门前几天去天道宗和人家达成了什么约定? 西吾在后面叫她,“小师叔!”法意停下来等他,“你看去天道宗我该带点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难道还用问吗,看见法意面上的疑惑,西吾挠挠脑袋,“是这么回事,无砚大师叔之前曾经托我帮他照料点东西,别人都做不来,只有我才行,但我又不知道这次去天道宗要多久,带着的话会非常麻烦。” “什么东西还得你亲自照料?”法意好奇地问。 西吾挠挠头,“几句话说不清楚,要不这样吧,今天下午你来我这瞧瞧就知道了。” “那也成。” 法意和西吾约定了时间,就回去了。 说实话,在外面待多久对她来说无所谓,重要的是,这次出去不好带灵兽,还得把角震流下来,她多少有点不放心,角震可不是个省事的,小脾气暴着呢,它就是分人。 她倒不担心它的安全,这天云上的妖兽都不是它的对手,她担心的是,它可莫要闯祸,万一被远致真人逮住了就麻烦了。所以她晚上再三嘱咐角震,一定莫要生事。这家伙揣着明白装糊涂,得了它的点头,法意才放心。 下午,法意按照西吾说的找到了他住的地方,西吾早就等在门口,“小师叔,你快来看,就是这个。” 法意进屋一瞧,冷不丁还吓了一跳。屋子里是一个水桶粗细的大花盆,半人高,重点是里面长得东西,可着实不好看。 里边有两根茎,而且有两条黑黄花的蛇顺着花枝盘桓在叶子上,一动不动。 “无砚有没有跟你说这是什么东西,他哪弄来的?” 西吾摇摇头,“我连问都没问过,不过这东西看着吓人,顶上的蛇从来也没爬下来过。” “这还不简单,你赶紧找个人让他帮你伺候一下就可以了,顶多费点功夫,总比你捧着这么一个大玩意去天道宗强吧?” 西吾挠挠头,“话是这么说,但是别人根本不可能学会,大师叔走前,把我和这盆植物做法连在一起了,除了我,谁也养不了。” 越说越离谱,怎么还有需要专人养的植物。 “那你平常怎么养的?”西吾这个人,还真是颇为重义守信,眼下都不知变通了。 “我就是每七天用用灵力激发这个东西,到时候它会散发出一种气息,这棵植物会自动被吸收的。” 法意接过他手中拿出的东西,这是一个淡绿的薄片,感应起来有点妖冶,还有点淡淡的血腥气,法意很反感,这个东西,倒有点像是邪物。 再观西吾脸色,的确不如早先看来红润,眼中精芒也没有以前时候多。 “你老实答我,这颗植物你养了多久了?最近是不是总觉得浑身力气不够用,总爱疲倦?” 西吾想了想说,“大师叔没走之前就让我养着了,差不多快两个月了,最近的确是会觉得身上没力气,总想睡觉。” 法意看着那两条还没睁开眼睛的小黄蛇,严肃地对西吾说,“这个东西,从今日开始,你不要再养了。在养下去,你连命都没了。” “小师叔,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严重了?就是大师叔一句话的事,他对我,向来都好,咋能凭你一句话我就不相信他了呢?” 法意一拍额头,这还是个榆木脑袋,“实话告诉你,你为这个东西用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精气和灵力,如果你还不抓紧停下来,只会喂得这东西需求越来越多,到时候,就是把你都抽干了也没办法满足它的需求,便会想着以你的骨肉做事了,你明不明白呀!” “有,有这么可怕吗?”西吾犹犹豫豫地说,法意一听,又好气又好笑,“西吾啊西吾,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我也没办法,我这就走了,生死有命,就看你的造化了。” 第123章 对比 西吾面色仍然犹豫,法意一拍额头,“这样吧,你听我的话,先把它封起来,有什么话等你大师叔回来你当面跟他问清楚不就行了,封起来它也不会死,就是暂时不生长就是了,你总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西吾终于点头了,法意松了口气,看见他冥顽不化,她着急。而且无砚怎么回事,他在做什么,之前和简娘鬼鬼祟祟地失踪,现在又叫她发现西吾这件事,没想到他看上去温和守礼,实际上却有这么多她根本想不到的一面。就说这件事吧,如果不是今天老妖怪找,她能看见西吾吗?如果西吾没跟她提起带东西的问题,她能知道无砚还偷偷摸摸地做下这种事吗? 都说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无砚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不过不管做什么,也不能拿一个这么信任自己的傻大个当猴耍吧,看西吾刚才一直维护他,他是怎么好意思的呢?一人淳朴憨厚,一人阴险狡诈,当真是高下立现,以前她还觉得无砚只是有些心计,不容易看透,现在倒觉得他是严重的人品有问题了。不过也是,干她什么事,不管他想做什么,离她远点就行,法意对无砚又多了一层恶感。 第二天一早,她再三嘱咐角震在家不要闯祸才出发,虽然她的一切都在小空间里,但她还是像模像样地把一些平常用的寻常东西都打包在背上的兽皮口袋里。应君壁还不知道她也要出去,昨天还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想了想,法意顺道去他那瞧了瞧,正赶上他御剑回来,满身露水,好像一点灵力也没用似的。和应君壁告了别,叮嘱他帮忙留心些事,法意急急忙忙地赶往集合地点。 归真真人今天的打扮倒是特别。一身月白的常服很衬他抱猫的阴柔气质。怪了,这年头的妖兽是不是都贼精,一个比一个会看人脸色,这只像猫不是猫的妖兽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渐渐脖子上的毛就扎起来了,眼仁也变成一条竖线,好像下一刻就要过来咬她一样。 归真看了眼法意,“你是那个短时间就提升好几层的弟子吧?火玲对你可是赞不绝口,不过我的兔妖你是怎么惹着它了,叫它这么生气。”他抚抚那只“兔妖”的后颈,那家伙炸起的毛就慢慢落了下去,眯起眼睛很舒服的样子。 法意一脸无辜,“弟子刚刚来到,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罢了罢了。我这只兔妖性子差,乱发脾气也是有的。”仿佛是响应他这句话,那只“兔妖”嗷的一声蹿上了他的肩膀,一根身上长的粗尾巴钢针一样地扎着,对着归真的耳朵愤怒地叫。听上去有些像“图儿呦、图儿呦”。 “兔妖,下来。”归真真人拉下脸来,“说你还不高兴了,真当自己是兽仙了吗?”法意恍然大悟,所以“兔妖”这个诡异的名字是这么来的么! 相比于火玲真人人高马大,一脸凶相,归真的确很柔。就连那有点掐腰的月白小袍,都穿得很有风致。 她不喜欢穿道服,幸好一直也没人强迫她穿,还是常服比道服好看,瞧瞧归真真人就知道了。法意都有些羡慕,一个男人。举手投足,吝地有些风情。他半分扭捏也无,又没十分女性化,因此一点也没让人觉得突兀,反而不由自主有些欣赏。法意还有点惭愧,连应君壁都说她是个没女子风情的女修,八成连归真这点韵味都赶不上。 归真温和地点了人,就从怀中摸出了一把折扇,不知道他念了什么咒,折扇迎风见大,稳稳地浮在空中,通体闪着银光。归真率先登上扇子,一挥手叫他们,“都上来吧。[..tw超多好看小说]” 等他们都上来了,归真右手食指一点,一道银光一闪,扇子就往前飞去。 这把折扇搭他们十一个人正好,顶多还能再装下三个人,地方委实不算大。扇面上画的是一幅秋窗风雨图,看痕迹原来应该还题了字,不过不知道被谁抹去了,隐隐约约留点痕迹,没有落款印章。 他们十个人一共有六个筑基,四个炼气,除了西吾,和那个茄子脸的男修,其他人她印象都不深了。不过那三个炼气弟子一看西吾能和一位筑基七层的女师叔关系说得上话,还很亲密的样子,不由得都有点羡慕。 筑基弟子和炼气弟子之间的修炼鸿沟是巨大的,地位差距也是巨大的,就算筑基师叔把鼻孔翘到天上去,炼气弟子也会觉得人家有骄傲的资本。 天云门女修向来凤毛麟角,法意长得又挺好看,他们也不觉都在留心这位女师叔的言行,不过听了一会,感觉言语并没什么突出之处,不活泼,不泼辣,不温柔,不多话,便渐渐觉得无趣,慢慢丢开手去,自作自的事。 西吾面带感激,“昨晚我没饲养它,按小师叔交的法子把它暂时封上了,今早起来果然觉得神清气爽,多日不见的力气好像又回来了,我又有精神了。” 法意听见西吾很听话没再乱坚持也很高兴,“这就对了,你自己觉得出不同来就好,不然别人就是说一百句,你也不见得放在心上。什么也比不上你的命重要,幸亏你是遇上了我,换做旁的人,未必能瞧出那东西好赖。” “嘿嘿”,西吾十分不好意思,“多亏小师叔救了西吾的命”,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不过无砚师叔对我是真的好。小时候我家里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有一天我在街上偷窝窝头,被一个小子抓住了,他说男人大丈夫怎么能偷食为生,我见你有些根骨,想不想跟我走去碰碰运气,不过你可要知道,若是成了,你才能留下,若是不成,我是不能送你回来的,你要是想回来,只能自己走回来了。” 还有这事?法意目露狐疑,西吾瞪着眼睛,“是真的,我没骗你。他当时的神情和语气我一辈子都记得。他还给了我很多银子,他说,看在你是个孝子的份上,这些银子你拿去给你娘置屋买田,三天之后寅时三刻,我还在这里等你。” “所以他带你回了天云门?” “对,当时我才七岁,无砚师叔十六岁,我走在他后边,觉得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是神一般的人物,专门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来救我的。” 西吾的神情十分温暖,法意一时哑口无言,他拍拍手说,“所以,就算无砚师叔真的是想拿我的命来养那盆东西,我也是肯的。只是我要向他问个清楚,只要他说要我的命,我西吾绝无二话。” 法意拍拍他的肩膀,她从前倒不知道,西吾有一颗这样知恩图报的心,这颗心的光芒太炽烈,晃得她所有的猜疑和告诫都融化在温暖之中。 “你有一颗美丽的心,但愿无砚配得上你如此待他。”法意目露赞许。 西吾嘿嘿地笑了,“心不是都长得一样吗,还有美不美丽的区别吗,不过我听出来这句话是赞我的,很少有人赞我,小师叔,你和无砚大师叔一样,都是顶好顶好的人。” 法意哭笑不得,弄了半天,她还和无砚一样了。 这把折扇越升越高,两侧渐渐有云涛浮动,穿行在云朵之中,看金乌将白云漂色,法意心中惊艳不已,天地之美,总是如此动人心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越往高处越觉得冷,他们早就需要运功御寒了,这点寒冷她还不放在眼里,但几个时辰之后,西吾渐渐有些扛不住了。 他修为不低,炼气九层按道理是能支撑的,但被那盆植物盗泄了根气,就有些底气不足了,时间一长嘴唇就有些发紫。 西吾正冷得受不了,忽然觉得背上一股暖流涌进了身体,回头一看,正是小师叔,洁白的云涛衬得她越发唇红齿白,倒比平时的清丽更多了几分精致。 “小师叔,你真好看。”西吾这个呆子,说话从来都是直肠子,法意没想到他连这话也直说,倒出左手来狠拍了他的肩膀,“接着运功!我帮你驱寒,你抓紧调理,”西吾嘿嘿笑着,打坐运功起来。 法意也笑了,也就是这个呆子,在这里男修和女修之间很保守,旁人若是说这么意味不明的话,她早恼了,敢调戏她,不给点教训怎么能轻易放过。 连飞了四天,归真才驱使扇子向下落去,从高空向下看,天道宗的地界果然不一般,这股钟灵毓秀的山川灵气比天云门得强一倍,恐怕这就是整个烟云最好的地界了,怪不得紫谷山想推翻天道宗,太容易理解了。 折扇在山门前缓缓落下来,水晶所制的山门大气恢弘,还有一千多级水晶台阶斜向下延伸,足见天道宗在脸面上的确没下凡笔,而且效果还不错,瞧瞧自己师门那些弟子一脸的惊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知道归真有没有事前通知天道宗的人,山门前除了两个守门的弟子倒是一个旁人也没有。法意眼尖地看见归真皱眉了,“你们平渊真人呢?还不速速与我通报去?” 第125章 天道宗 过了好久,才有一个道人从山门中迎了出来。 “不是说好了辰时到吗?怎么提前了半个时辰,归真啊归真,你这性子依然没变,倒叫我措手不及啊。”他哈哈笑着,看上去很热络的样子。 归真亦是笑道,“我只不过早到了半个时辰就叫你没个准备,你这怠慢人的性子也没改。” 平渊蓄着一把黑色的小胡子,闻言面色一僵,显然不爱听,“走吧,远到是客,你不是要把我们这一群人晾在山门前吧。” “哪里哪里,快请进吧。”平渊淡了些,仍然堆起微笑。 天道宗的气派果然不同凡响,处处都体现出一种大格局、大气势来,别的不说,就说正殿,便有天云门三个大小,正殿中的石柱也高高地支撑着殿顶,威严森森,有弟子感叹天道宗就是不一样,法意心道,这话还真没错,以势压人的门派,就连建筑物也要占尽气势,难道不知满招损吗? 平渊道人却是领着他们绕过了大殿,向后走去,归真询问为何不进大殿,平渊意思是说他们远道而来,掌门意思大家先好好休息,到了晚上,掌门再一齐为众门派接风。 法意一怔,她倒还不知道此行还有其他门派的人要来。话又说回来了,天道宗拘了这些人来做什么,老妖怪为何单单让他们十个人过来呢。正在此时,西吾指着右边对她说,“小师叔,你快看,那是谁,好大的气派。” 法意转头一瞧,那人已经走到拐角,形容没看清楚,是个道士没错,道服却夸张无比。大红色的,而且还拖着个长长的尾巴,后面还有专人给他拉着,让她想起女人的婚纱。除了那两个拉袍子的。这个道士身后还跟了七八个童子,个个手里捧着托盘,稀奇古怪的东西装了一堆。 天道宗的修士都是穿道服的,她记得渤江时候,风致真人穿的道袍和眼下平渊真人的就是一样的,还有那些道童,服饰打扮都一般无二,她到现在也没见这里谁还穿这个颜色的道袍,那个道士是什么人,他怎么那么特殊呢。 人很快就看不见了。西吾又指着旁边一处说,“小师叔你快看,那面鼓好大!” 法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边院落之外有一座高楼,楼上的确架着一面巨大的铜鼓。足有一丈方圆。天道宗设这么大的鼓干什么,一般门派中似乎没有设鼓的,起码天云门就没有。 西吾又拉着指这指那,他看着是个五大三粗的,性子倒有点像个小孩子,一旦热络了就暴露出来,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憨憨的还挺可爱的。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院落之中,平渊道,“就是这里了,跟着你们师叔进去歇歇吧,晚上戌时。大殿上给你们接风,可莫忘了。” 天云门弟子没有人接话,平渊自找台阶,又对归真说,“这么些人。我就瞧着你好,旁的门派来,我可没亲自送到住处。” 归真点点头,笑说,“这倒是,旁的门派来人,你可都没把人家晾在山门吧。” 平渊微微有些尴尬,随即笑着摇摇头,“你这张嘴,罢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我这就走了,有什么不足的随便和弟子们要。”说着便远去了。 归真带人进院,院子收拾得倒是干净,房间也不少,他们十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法意打量着院子,说实话,归真这性子她挺喜欢的,嘴上不吃亏,也不做那些面上的事,该说就说,就敲打就敲打,不怕撕破脸,也不过分尖锐,比如刚才平渊临走时说的话,搁她早就生气了。 还说缺什么管弟子要,明明就是明着抬,暗着踩。天道宗是什么地界,一向以老大自居,修道之人又向来不多事,必需品都是有数的,怎么会有缺什么的情况,真要有,那必是你天道宗有心怠慢了。再者说,这话不对他们说,而是对归真说,让堂堂天云门结丹真人和天道宗弟子们要东西,好听吗,是好话吗?轻蔑之意隐含在关心之中,没点脑子还真被他那份故作的大度和热络给骗了。法意心中给平渊贴了标签,真不是个东西。 归真的兔妖忽然“图儿呦”地叫了一声,“哈哈哈,归真老弟,真想不到咱们住隔壁啊。”法意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站在门口的人挺着个大肚子,油嘴滑舌的模样,西吾小声说,“小师叔,这是彩月门花计师叔,渤江左岸那会我给你指过的。” 归真看见花计,脸上才真正舒展开来,他们两人有说有笑,法意心想,都说天云门和彩月门关系好,还真是这么回事,不仅花计和归真看着亲近,浮茗和天云门英云的关系好这她也有耳闻。说起来,也不知道紫谷山到底有多少好东西,怎么浮茗和夔月这么长时间都没舍得回来。 现在离戌时还有五个时辰,一切有归真,既来之则安之,法意安心在屋中修炼,在别人的地界她不敢拿出太清鼎来,但天道宗比天云门灵气浓郁得多,修炼起来也很顺畅。 结束这个大周天后,法意收功起来做准备。换了一身衣裳,梳了梳头发,西吾就来叫门,走了一会,陆陆续续碰见花计和青灵门的赫莲仙子。 他们门派后面的人都不多,彩月门六个,青灵门五个,就属他们天云门人多。赫莲仙子的确冷艳,一身红菱纱,配上老低眼看人的模样,的确又冷又魅,花计大笑,“多日不见,赫莲仙子是越发美了。”赫莲皱着眉头,“我听说你新得的儿子生下来就缺一只胳膊,可有此事?”归真摸着兔妖的头,微笑着说,“赫莲仙子不是来看花计笑话的吧?”赫莲斜睨着归真,冷笑一声,“你们天云门还真是和彩月门穿一条裤子,别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另外,我的事,你少插话。”说着便带她的人走到前面去了。 归真和花计对视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法意对赫莲的印象深入了点,赫莲不光是美人,还是个目下无尘、善于挑拨的美人。 不大一会,大殿便出现在眼前。天道宗什么都是大的,殿前的香炉也一样,里面还插着一把巨大的香。 殿中亮如白昼,粗粗数去,约有几百盏南瓜大小的长明灯。 天道宗掌门让法意眼前一亮,居然是个女子,她眉目端庄,独坐在主位之上,言行颇有威严。 殿中除了他们,只有无极派还没有来。 法意听旁边南斗星宫一个桃红衣裳的小姑娘呱呱呱地说得来劲,觉得十分有趣,她自己不活泼,就格外喜欢活泼的人,因此半分无聊也无。 一袭白衫从殿外迈步垮了进来,“萧某这是来迟了吗?”法意抬头一看,来人面如冠玉,正是无极玉郎萧北辰,他那柄剑背在背上,还没出鞘就有凌人的寒意。 “哪里,萧真人快请入席吧。”主位上的女真人大气端方,待到萧北辰与弟子们入席后,她又开始说话。 法意一看无极剑派的弟子中没有林允,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也是,无极剑派就带了四个人过来,哪里那么巧就有林允了。 天道宗女掌门已经说了半天了,法意应景地举起手中的酒盏,里面装的是天道宗自吹五百年的“仙酿”。 他们这些弟子们全都坐在各派领头真人后面,人多了说起话来自然热闹,即便不少话里有话的说辞,但场面却是热络不已。法意一边神游,一边分出一只耳朵听着,不大一会,花计问,“金掌门,不知天道宗这次叫我们带上小辈来做客到底所为何事,老花我这心里痒痒着呢。”立刻有人接话说,“我说花计,你那不是为这事痒痒的,你是为你新纳的还没来得及疼爱的女修心痒痒吧。”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也有人没忘了正事,“花计说的是啊,金掌门,我们都好奇得很,到底有什么事啊?” 金掌门示意大家安静,“请大家来,本是因为本派在紫谷山发现了一样东西,这个东西装的应该就是这些年来紫谷山对各派犯下的罪过了,但可惜的是,他们的这个东西材料特殊,我们天道宗目前还打不开。若是不打开这样东西,恐怖就无法对各派枉死的弟子给个交代。经过我派上下研究,觉得这是一件关乎烟云各派的大事,天道宗也不能独断独行,因此便将你们请来做客了,至于带弟子过来,乃是因为本派有一项秘法,应该能够打开这样东西,但需要不同功法的弟子相互配合协助,因此,金玉在此谢过了。” 法意心中微有疑惑,来之前,他们明明被老妖怪筛选过一遍,那些弟子,都是去过灵云山的,她半点不信和异宝之事无关,他们是过了筛子才被打发到这里来的,难道真如金玉这个女掌门说的,是来帮助揭发紫谷山罪证的吗? ps: 有推荐,yeah! 第126章 荒唐的公案 天道宗的女掌门很善于调和矛盾,一个晚上下来,倒也算宾主尽欢。法意第一回觉得出门很有面子,因为归真的言行真的很对她的口味,让她觉得在他带领下,她可以很安全地直着腰杆,重点不在于腰杆,她平时也是直的,重点在于安全感,以前和人出去就没这么放心舒坦过。 浮茗是对外有压力,老让她觉得是不是一言不合就得挽袖子打架,火玲是对内有压力,她在火玲面前总觉得压抑,这人毛病多,庚寅真人就更不必说了,她从没放松过心神。只有这个归真,跟在后面才舒坦,既不担心被人欺负了去,又不用担心他有事没事找自己的茬,最重要的是,她对归真的防备心不自觉地小很多,这可能就是气场的问题。 昨晚下了半夜的春雨,淅淅沥沥淋在青石板上,更衬得那颜色清透出挑。法意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裳,沿着住所后面的一片桃林往前走,桃花吐蕊,挂在枝头艳色逼人,桃树叠嶂,没有路可以因循,她折了一支含露的桃花,正放在鼻下去嗅,冷不丁瞧见远处有人站在一棵两人合抱的桃树后面,看那背影,却有几分眼熟。 正想过去瞧瞧,那人却轻手轻脚地走了起来,那个恍惚的侧面,让她想起一个许久不见的旧人来,她便也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 那人在桃花林中穿梭了一会,又在一棵大树后面停了下来。等她离那人三丈的时候,那人忽然轻轻斜过头来,警惕之意含而不露,皮肤微黑,双目炯炯有神,法意十分惊喜,那人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法意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看见远处桃林环抱之处。一个宁静的湖泊正清凌凌地卧在那里,湖岸一男一女正在说些什么。 林允打量着她,他的个子长高了不少,脸也长开了。(..tw好看的小说)不变的是一笑仍然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法意惊喜不已,原本以为他没有来,却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奇遇。他们二人双目相对,两双灵透的大眼睛含着许多话不能说出来,但彼此却是懂的。 “之前的过失就不说了,这次你有把握吗?”女子的声音在问,“仙子放心,我有九成把握。”之后是一阵沉默,“该怎么做,你懂的。”“是。” 这两句说完。两个人再没说什么,一个从南一个从北远去了。那个女人,她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她可以肯定那是赫莲,至于穿淡绿衣服的那个男子。倒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足足等了一刻钟,确定公母两只螳螂真的没有发现自己这两只小黄雀,法意才笑出声来,“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你就没想过万一他俩谁走了这边,你要怎么办?” 林允一笑。显得特别阳光,“看见你,我光想着你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法意惊讶地瞪大眼睛,指着他,“林允。你真的是林允吗?你怎么也学会油嘴滑舌了?”林允看着她伸过来的小手,白皙圆润,肉呼呼的很可爱,不觉有些心痒,“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有怀疑的话出去再审问我,我们现在得快点出去了,夜长梦多。” 他说得很对,他们两个飞快地穿行在桃林之中,林允的方向感很好,带着她走了许久也没有迷路,当那一排熟悉的房舍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法意松了一口气。 林允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道服,看起来清爽干净,“别说,你到了无极剑派,变化还挺大的,瞧这一身衣裳把你衬得”。 “好看吗?” 法意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当然好看,不然我说来做什么。” “我们走走吧”,林允提议。 “好啊,我也不想现在就回去。你在无极剑派是怎样的,他们待你好吗,修炼辛苦吗?”法意问了一连串问题。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经脉是不是已经好了,完全痊愈了吗,真的是天云门治好的吗?” 法意指着他,“林允,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爱学我,还学得很像。” 林允笑了,“这还用学,你不说我们两个性子像,所以我这都是天生禀赋,用不着学你。” 他们这一走就走了快两个时辰,起初都是法意在问,林允在答,后来就渐渐变成她在喋喋不休地说,林允在老老实实地听了。 他们说了好多,从林允在无极剑派是怎么过的,到法意的经脉是怎样好起来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了个遍。 “这下该说的都说了,我们可该回去了”,法意笑说。 “和你一起,说多久都说不完。”林允的声音有点紧,脸也红了。 法意听了,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就捧着嘴,哈哈地大笑起来。 林允面色越发红了,法意边笑边说,“冷不丁看你大人模样做派,还以为你变化真的那么大,没想到现在露出原型了,还是原来那个你。” 林允陪她笑够了,才继续往回走,她不是个笨人,自己的心思她应该是知道的吧,只是,却从没有正面回应过,林允心中也有些微的惆怅,自己和她的差距本来就大,她已经是筑基七层的修士了,他才炼气六层,想想又颇觉惭愧,因此一时百味交集。 当天,法意在屋中整整修炼到第二天早上,期间也在琢磨,和赫莲对话的那个人会是谁呢,赫莲和他为何要秘密见面,他们在筹谋什么呢? 另外,奇怪的是天道宗将他们拘来,除了第一天之外,这几天一直也没提过打开特殊材料的事情。不过她倒是无意中见到了一个美人,那女子貌美如花,身形袅娜,修为不高,只有炼气三层,第二天傍晚她在桃花林里见到的,还帮她折了不少花枝。 就在第三天的下午,法意听说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归真、萧北辰、赫莲、风致四人将花计和天道宗元婴老祖的小妾堵着了! 这个新闻,可绝对是爆炸性的,元婴老祖什么概念,就是十个结丹真人也抗不住,花计哪来的胆子,竟然敢睡元婴老祖的小妾,还真没看出来,他还真有这个胆子。 归真真人回来一点面色也没有,眼见着是气得不轻。底下的弟子谁也不想做那只出头的椽子,法意心道,发生了什么让归真面上都见气了呢? 这很显然不是一件好事,但门中的各派还是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并且还在迅速发酵中,她打听到的细节越来越多。 听说天道宗并不打算声张这件事,家丑不可外扬,他们也不想被天下人朝下。不过,听说花计已经被捆起来了,就等着送交天道宗元婴老祖发落呢。 花计此人,的确风流,他不仅仅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而且处处调-戏女修,就连赫莲仙子那么厉害的女人花计都敢往前凑,就不用说他那个缺了一直胳膊的新儿子,还有匆匆赶来扔在家里的小妾了。 只不过这人的色胆也太包天了些,竟然连元婴老祖的小妾也敢下手,法意不知该赞他一句色中豪杰还是太缺心眼。彩月门毕竟还不如天云门,如果花计没有什么必保不可的理由,彩月门八成很容易牺牲他给天道宗顺顺气。 可见色字头上一把刀,美色是那么好得的吗,到底还要付出代价,只是苦了彩月门的其他弟子,走在哪里都不被人待见,都能听见旁人的窃窃私语。 从北抓包到现在也有四个时辰了,估计天道宗元婴老祖肯定知道这件事了,也不知他们会怎么处理花计。 西吾也不是个省心的,两个好事的人凑在一起,法意便指使西吾日日去打听。 第二天一早,西吾就兴冲冲地来传话,据说,天道宗老祖当时就废了花计一条胳膊,在归真和萧北辰的劝说下,才没有废掉他作为一名男性的基本权利,但也派人到彩月门去讨说法了。 又过了七天,传信的人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彩月门的掌门。西吾第二天又乐颠颠地赶了过来,“听说彩月门掌门都给天道宗元婴老祖跪下了,可是人家都没同意原谅他。” 法意一把放下星锥,“你这消息属实?”她的大眼睛也滴溜溜地转。 “八成没错,外面现在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这样看来,花计对彩月门的重要性可就不一般了,掌门真人都能对其他门派老祖下跪请求原谅,这得是豁出多大的脸来才做得到。彩月门没有元婴修士,掌门的修为虽然不是最高,但却是彩月门最厉害的人物,最重要的是,她可代表着彩月门的脸面,如今都能放在地上给人踩了,为了一个惹祸的花计,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换句话说,要是花计能管住自己的腰带,也就没有这档子麻烦事了,她瞧着进来归真时常紧锁眉头,想来对于和彩月门关系密切的天云门来说,这也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127章 新差事 按说花计就算再风流,也应该知道谁的拳头大,在别人的地盘上勾-引别人的小妾,怎么看都是一件太过愚蠢的行为,巧的是前两天她和林允听到赫莲和那个男子的对话,很明显是吩咐那人做事,自己的部属应该用不着带到桃林里密谈,还一个走南一个走北,其中八成有鬼,会不会这件事就是赫莲做的?但是动机是什么呢? 正在法意思前想后之际,归真抱着兔妖走了过来,法意在他的目光中读到了怜悯,不由心中奇怪。[..tw超多好看小说] 归真抚摸着兔妖的头,“法意,有件事情我就和你直说了。我今儿一早收到师门传信”,他叹了口气,“或许是祸不单行吧,你们的大师兄无砚回来了,只是他是被弟子抬回来的,无砚心神受到重创,肉身多处损毁,如果不是你们师祖倾力保全,或许就这么去了也不一定。” 这段话信息量有点大,无砚不是和简娘私逃了吗,他是被谁打伤的,元婴老祖还倾力救治,最起码说明无砚不是私逃吧? 不给她细想的时间,归真又说,“无砚的命虽然保住了,但真灵仍然蒙昧,他谁也不认得,只是偶尔会叫你的名字。他是老祖最爱的弟子,这你们原本就是知道的,所以你也要理解。”他顿了顿又说,“他老人家下令,让你速回山门,照顾无砚。” 归真心中叹了口气,个中情由,别人不知,他却是知道一些的,依照老祖的性子,若是无砚就此好不了,这孩子定然会被强配给无砚做道侣,这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对于回山门,法意是无所谓的,在哪待着都一样。但回去照顾无砚,这她就不乐意了,合着无砚念了两句她的名字,她就得去陪着?老妖怪的这种强硬作风太让人生气。 归真看出法意不乐意。“无砚的伤,有老祖观照,早晚会好起来的,看在同门之谊的份上,照顾照顾他也不过分,你以为如何?” 法意叹了口气,“师叔,你不用这么劝我,这件事还有我选择的权利吗,对于自己的轻重。我很清楚。”她第一回跟结丹真人流露真实情绪地说话。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若是不想立刻回去,我帮你拖两天也使得。” “不用了,回去晚了老祖一定会怪罪的。师叔,我想买点远距离传信符。你知道哪里能买到吗?”她不能留下来,但还有西吾在这,有了他,也是一样的。 “天道宗的传信符名义上不会卖给外人,你可以找个天道宗的弟子让他帮你代买。” 得了归真的提示,法意多花了两块灵石,买了二十张传信符。五张交给西吾,十张自己留着,五张交给无砚,给无砚的是让他以后回了师门和自己联系用的,在天道宗的话,还是西吾和她联系比较正常。嘱咐西吾每隔几天就给自己传信后,法意一人一剑,赶回天云门。 也不知道天道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轻轻松松就同意她回来。 她手里有临走前归真给她的防身符篆,怕的就是她会遭遇变异妖兽。归真本意是再派一人和她一起回去,法意没同意。 结果一路上果然杀灭了七八只变异妖兽,这还得说她运气好,碰见的都是零散的,要是碰见成群的,少不得要负伤挂彩了。 守门的弟子一听说是法意,连忙带着她往里走,说是火玲真人吩咐专人在等她。法意一瞧,等她的人正是应君壁,“我就说无砚对你情根深种,怎么样,没说错吧?” 法意瞧瞧四下无人,做了个鬼脸,“你说得对,所以我才摊上这种倒霉差事。” 应君壁带她穿过不少建筑群,才到无砚的院子。 院子不大不小,却布置得很精致,有几个炼气弟子在院中听令,应君壁说,“看来有哪位真人在了。” 果然,进屋发现火玲真人在,见到法意回来他很高兴,“以后这院子里会留下两位炼气弟子换班照顾无砚,我会告诉他们一切都听你的,无砚有什么需要你就叫他们来做。他这两天已经醒了,只是还不大认人,你多陪陪他吧。” 法意心中不爽,也不敢写在脸上,应是之后,火玲真人就带人离开了,应君壁留下来和她说了一会话也走了,剩下她一个人对着个病号。 无砚还在睡着,法意叫来今天白天值班的炼气弟子,这弟子看样子就是颇精干的人,炼气四层,叫做川柏,川柏把无砚这几天的情况仔仔细细和她说了一遍,还说了每日何事吃药,吃什么药,吃多少,怎么服,总之事无巨细都说到了。 法意叫他下去了,搬了个凳子坐在无砚旁边,他也真是可怜,听说若不是本门弟子发现得早,她就被变异妖兽啃了。 她才问过川柏,据说无砚在边裁镇受到一群神秘人士的攻击,不光带走了简娘,还抢走了他身上的东西,而本门弟子刚好经过,将重伤的无砚及时带了回来。 法意以为,这段话水分甚大,一来无砚不是和简娘私逃的吗,怎么会那么恰好被师门弟子给撞见了,二来无砚回来又受到这么高规格的救治,这像是一个罪人应有的待遇吗?所以,那些恰好发现他的人没准就是师门派去跟着他保护他的,话又说回来,天云门的实力排位虽然第四,但也不低,无砚又是各派皆知的天云门得意弟子,这岂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和打脸吗? 正在此时,无砚睫毛动了动,醒了过来,法意见他看着自己,便问,“你醒了?” 无砚嘴唇一动,法意听见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她十分高兴,“你认得我?你醒过来了?”结果无砚并不回答,还是看着她叫法意。 如此几次,法意终于确信,往日那个颇有威严的无砚是真的不见的,眼下的这个,就是一个毫无防备之心,也无还手之意的痴呆傻。 逗了他半天,他就说了两次法意,其他时候无论法意说得多热闹,笑得多开心,他都一言不发,法意心道,行啊无砚,傻了都没个傻像,像你的人一样,太无趣了。 他身上有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床的,法意也不担心他会自己跑出去,叫来川柏给他喂了药、擦了药之后,她就坐下来练功。话说老祖真是闲得,无砚这个病号多么乖巧,该吃药吃药,该睡觉睡觉,不吵不闹,相当省心,就这还找她来陪着,简直就是浪费别人的时间。 到了天要擦黑的时候,法意收了工,无砚还在睡着,她叫川柏,进来的却不是川柏,“回禀师叔,弟子姚黄,是接替川柏值夜班的。” 法意眼珠一转,也详细问姚黄照顾无砚的各种问题,结果和川柏的回答差不多,法意暗自点头,“那成吧,你在这好好照顾着,我回去了。” 她抬脚要走,姚黄面露难色,“这……” 法意住脚,“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回禀师叔,火玲真人吩咐了,您的卧房在出门偏厢,他说您住的地方离这里太远,不方便,所以安排您在这院子里住下了。” 法意一听,气愤不已。 火玲这是什么意思,她还不能回自己的地方了?晚上也要在这住,对无砚是没什么了,她呢,她一个女修和人家能比得起吗?就算她没有找个道侣的打算,就这么私自把她留在这,也不问问她的意见,是不是也太过分了点? 法意打开乾一小队的传信玉符,给火玲真人传信,可是半天都没收到回应,法意当机立断,腿长在自己身上,说走就走。 姚黄不敢拦她,她心情不好也甩了句狠话,“好好看着,若有什么好歹可要唯你是问。”姚黄自然明白个中厉害,法意没回来之前,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因此痛痛快快地应了。 她回去的时候,角震不在,肯定和那只蛟出去疯了,她赶了远路,还是喜欢睡上一大觉才舒服,因此直睡到第二天寅时三刻,才磨磨蹭蹭地出门。 到了无砚这里,川柏已经来了。 无砚是醒着的,仍然像昨天一样,看着她一言不发。法意指挥着川柏给无砚擦脸、喂药、擦药,一套程序下来,无砚都十分听话地任人摆弄。 法意坐在他床边,“无砚,你到底还认不认得我了?”无砚一直盯着她看,法意说,“你要是能听得懂,我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呢”,无砚眨眨眼睛。无砚肯定是没听懂,法意叹了口气,“想你往日是什么样的,再看今天,我是决计想不到的。你放心,我到底还是记你的好,当初在灵云山的时候,没有你的大还丹,还真不一定有今天的我,所以不管你为人如何,你都是我的恩人,这一点,我不会忘的。” 对牛弹琴了半天,法意又打算继续修炼,正在此时,一直白鸽从堂中飞了进来,一头落在她的手臂上。 第128章 结丹 拆开来看,是西吾的信,信里说法意走后第二天,花计就被彩月门掌门领走了,当天晚上,他们参加了一个神秘的仪式,他被绕晕了,稀里糊涂看见有一个人举着一把紫光细剑做法,脸没看清,但衣服是认得的,有一个长长的后摆。 看到这里,法意想起刚进天道宗的时候看见的那个背影,不就穿着一身夸张的道服?再往下看,西吾并没有提到那天晚上女掌门说的那个在紫谷山搜出来的东西,不过他说到过两天还要再参加一次仪式。 放下西吾的信,法意坐在无砚床前,他今天似乎有点烦躁,说了不少词语,讲的最多的还是她的名字。她用灵力疏导着他的身体,减缓下痛苦也是好的。 不多一会,火玲真人带着香都进来了,脸拉得老长,“听说你昨晚回去住了?”法意答是,“好大的胆子!”他生气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弟子是个女修,不愿留宿在大师兄院子里,还请真人体谅。”法意不卑不亢。 “荒谬!你这么个小娃子怎么就不能留下来了?我的命令你都敢不听,反了你了!” 任由火玲真人说什么,法意都一言不发,气得火玲双眼冒火,“香都,忤逆犯上如何处理?” 香都嗫嚅着,火玲指着法意,“你去,把她给我送到执法司去!”香都提醒,“真人,乾一弟子是不归执法司管的。” 火玲扶着额头,他确实被法意把他晾在一边给气坏了,正在此时,应君壁忽然出现在门口,“师叔,弟子从掌门真人处来,掌门让您过去一趟呢。” 火玲真人对着法意哼了一声,带着香都离开了。 应君壁拍拍法意的肩膀。“人走了,甭看了,怎么样,我这场雨来得及时吧?” 法意长舒了一口气。一边坐下来,一边传音给他,“火玲这个老顽固,如果你不来,还不定训我多久,我偏不住在这里,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应君壁也传音过来,“要我说,这件事确实是你矫情了,你才多大。原本也没有什么,要不这样吧,我和英云过来,我俩就住他这屋,你就住厢房。无砚晚上就我们照顾,也免得你尴尬。” “我就不能住自己的屋子吗?晚上还有姚黄,为什么偏要把我绑在这里?就因为老祖偏爱他,我就得时时处处围着他转?我不甘心!” “你再气有什么用,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与其最后被火玲修理得难看,不如咱们主动妥协。让上一步,争那一时的意气有什么用,等你结丹了,咱再报仇也不晚。” “白瑕师兄,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够意思,我都涕泪交加了。” 应君壁笑着瞪她一眼。“又虚又假。” “法意。”无砚又在喊她了。 “啧啧,难为师兄一片深情,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呦”,应君壁又来了。 有了应君壁的主动请缨,法意轻轻道了歉。不知火玲是满意多些人来照应无砚,还是顺着台阶好下台,总之这件事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有了他们两个,法意也有了聊天的人,他们三个关系向来就好,因此虽然是看护病号,但也算有滋有味,应君壁和英云下棋时,法意就在旁边当裁判,法意和英云探讨配合之道时,应君壁就在旁边做指导老师。 很快十天过去了,这十天,无砚外表的伤已经好利索了,下地走路,吃东西喝水都没有问题,但他还是不愿意说话,有时候自己又会冒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这期间法意又收到了西吾的传信符,在第二次神秘仪式中,西吾没有再见到那个男子,事后归真他们进行了商定,除了彩月门的弟子被天道宗留下来,其他门派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天道宗,他们也将不日回返。 这十天,她一直利用夜晚的时间修炼,应君壁说得没错,如果她早一天结丹,火玲也就不能再如此对她了,即便无砚好不了,她一个结丹真人,自然没有守在筑基弟子床前的道理。 第二天,她像往常一样指挥川柏给无砚擦脸的时候,无砚的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就锁定住了法意,他看着看着嘴角翘了起来,招手说,“法意,你过来。” 应君壁和英云面面相觑,法意指着自己说,“你认得我?”无砚还是招招手,“你快过来呀。” “大师兄,你认得我吗?”应君壁指着自己问。 无砚看也没看他,视线一直也没离开法意,英云摇摇头,“看样子还没痊愈。” 应君壁笑说,“不认得我就不认得吧,大师兄这模样,比之前好多了。” 无砚拉住法意的手,就那样美滋滋地望着她,法意十分尴尬。 她在筑基九层徘徊几天了,这天晚上,法意打算结丹了。 她的丹田现在已经充满液态的灵力,当逆脉一个大周天结束后,新析出来的灵力无处可去,她刚好顺势引导丹田中的液态灵力凝聚为固态,这次没敢拿出太清鼎来,怕应君壁他们到时候闯进来。 将液态灵力压缩成固态的过程并没想象的容易,而且一旦开始,需要大量的灵力补充,幸好她早已自备,因此只是心无旁骛地投入到逆脉,灵液压缩,再逆脉,再压缩的过程。 她能看见自己的丹田形成一个豆子大小的淡白色固体,随着灵液压缩,小豆子也不断“长大”,等到丹田中的灵液全部压缩完毕,小豆子也变成了中药丸子大小,法意没有停歇,她继续逆脉运行,似乎受到丹田的吸引,这次析出的灵液要多很多,法意将它们尽数压缩到金丹之上,就这样不知几个周天,她感觉到有一股巨力在丹田处已经压抑不住,于是变大不少的金丹旋转着,这股巨力就像洪水一样,开始在她的经脉中向前奔流,将原本的小溪变成小河,无论是宽度还是结实程度,都比从前有了质的飞跃。 与此同时,一股结丹期的威压释放开来。 应君壁和英云一前一后从屋中跑了出来,“法意,你屋子怎么回事?”应君壁一个鱼跃从窗户翻进屋子,正看到法意盘膝坐着,缓缓睁开眼睛,那股强大的结丹期威压,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不敢置信一般望着法意,“你、你结丹了?” 英云后脚从门口走进来,相比于应君壁的惊讶,他的惊喜更多。 法意收起威压,她还不太适应结丹后的身体。 应君壁拉着她,“我怎么没感应到天地灵气的涌动?结丹都会有大量天地灵气进入身体,你是怎么安安静静地结丹的?” 常人结丹,天地灵气一方面涌入丹田帮助金丹形成,另一方面也是在拓宽经脉,但她的灵力不需要从外界获得,所以连步骤也是倒过来的,是金丹形成之后才拓展经脉的。 应君壁花了好久才终于接受她结丹的事实,他十分感慨,“想当初我们进入乾一的时候,你的修为是最低的,如今你却成了我们二十二个人里第一个迈入结丹期的人,我一直不相信有如此天才之人,如今见了你,才算心服口服。” 法意拍拍他的肩膀,“我的模式不可复制,所以和我比没有意义,不过我结丹了,以后只要有我在,你们就可以横着走。不过事先说好了,不能把我当结丹期看待,就像从前一样。” 第二天一早,火玲真人刚迈进无砚的院子,就感觉到一股结丹期威压迎面而来,心道,是哪一个比我来得还早。 不想却看见法意向他迎面走来,那股丝毫不弱于他的威压正是从这个之前还挨他训的小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火玲真人的魔瞳里火焰闪烁,法意从她身边路过,施施然地说,“火玲师兄早。” 火玲一时没反应过来,法意微笑着和他擦肩而过。 掌门真人见到法意也是惊讶不已,不过他很快就哈哈大笑说,“好,好,不愧是我天云门的少年英才,自咱们天云建派以来,除了创派祖师,你就是最年轻的结丹真人了。” “现在我该叫你法意师妹了,哈哈,小师妹,有些事情我还得和你详细说说。你现在结丹了,就是我天云门的栋梁了,你还这样小,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师兄首先给你道喜了”,法意道了谢,掌门又说,“你可以自己选择一处居所,还可以选一到四个随身侍奉的弟子,不过这些都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和掌门真人谈了大半天,他把结丹真人的一切都和法意说了一遍,之后还亲自带她挑选住处,法意选了一处视野非常好的地界,她打算自己开辟洞府,至于在身前随伺的人,她也想好了,不错,她看中的正是西吾,西吾对于对他好的人能有一颗忠诚的心,这比什么都重要,只等西吾回到门派,问过他便正式定下来。 “对了,掌门师兄,无砚师侄的事,您看?” “如今自然不需再麻烦师妹了,有筑基弟子看着,师妹就放心吧。” ps: 又收到推荐了,真高兴,谢谢亲亲们的支持! 第129章 金丹之道 法意的筑基在天云门还是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围绕着她如何悄无声息的结丹、怎样在这样短的时间中达到结丹的水平,门中的讨论和质疑相当激烈。(..tw无弹窗广告) 法意知道,她此举是将自己真正放到风口浪尖上了,对于为何快速结丹,她必须得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于是,在老妖怪召见的时候,法意将自己如何得到那部功法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她利用本能的过程,听到她修炼的功法叫做《真灵御脉诀》,法意敏锐地感到老妖怪震动了一下,他沉寂一会说,“无砚这孩子,心神受创严重,到底能不能好起来,我都没有把握……他常念着你,今后,你多去看看他吧,也是做前辈的对后辈的疼爱……你去吧。” 法意觉得很意外,老妖怪今天行事风格异于平常,究竟是何缘故?她找到掌门,隐约问起此事,掌门的一番话释了她的疑惑,“你所修的这部功法,自我派建派师祖以来,还从未有第二人能修炼,老祖也不是没尝试过,只是逆脉之后只能勉强保命,根本无法进行修炼。历来祖师亦是如此,至于结丹以下的弟子,从未有人能从中获得这部功法,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受到它的认可,但很显然,你成功了。这也足以说明,建派祖师流传下来的这部功法并非无人能炼。” 掌门的表情充满了骄傲,法意看得出来,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和对一个强大时代的追溯。“坦白说,在你身上,我们看到了希望,或许,凭借这部功法,天云门还有再次强大起来的一天。”原来如此。所以老妖怪才客气多了? 走在门派之中,所有弟子都对这位新晋的结丹真人恭敬有加,但法意还是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好奇,她心情不错。于是一路微笑行来,没想到却在弟子中博得了亲和的名声。 她现在虽然是结丹修为,但是结丹的变化却还没有完全适应,与常人相比,她缺乏感应天道的过程,所以算是走了捷径,这样一来,现在的她底气还是有些不足的。她只觉得周围十数丈之内,除了禁制掩盖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身体到底还是虚浮的。没有根气的感觉很明显。 为了名符其实,眼下最重要的是闭关适应一下身体变化,所以法意回到了谷中的居所,挂上闭门谢客的标示,认认真真地处理结丹的适应问题。 让她感到最有趣的是。现在她心念一动,两米范围内的一切物体的情况她都能快速地获得感知,这就是说,她进阶了,本能的水准也跟着提升上来了。至于十米之内的其他物体,只要给他几十息的时间,也能感应个大概。两米之内,她只要心念一动,所想之物就会毫无阻碍地飞来,根本不用像从前一样,使用摄物的法诀。 还有一点,就是以往觉得还能看在眼里的筑基弟子。现下完全不放在眼里了,而以前觉得十分恐怖的元婴期威压,对她来说,咬咬牙也能直挺挺地抗上一抗。 她盘膝坐下来,仔细去弥补自己对天道感应的缺失。既然失去了从外界获得淬炼的机会。她就反求诸己,从自己的内在去挖掘。 她着手的地方就是那颗金丹。 审视自己的身体,金丹就像一个枢纽中心和动力源泉一样,它无形中引导着灵力有序地在经脉中缓缓流动。最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金丹似乎是她身体中最为精华的一部分,凝结着所有的精气。 为何要有凝结金丹的过程,《明灵诀》中也稍有提及,但不如《真灵御脉诀》来得透彻。法意重新温习功法中的揭示的道意,天地之间,有些地方先天就有灵气分布,有些地方则贫至于无,人因了解、感应、顺应天道,而能够借助地域之中的灵气洗伐自身,将肉体从一具凡胎锻造到超凡入圣,直至最终能够化有为无,神魂强大到能够化入天地而又独立存在,肉体亦能够随心所欲化作骤然化作世间万物,骤然又聚合成为自己,这便是达到了超脱与无我的二位结合,再不受肉体的桎梏,也便叫做飞升成仙。 不同于其他功法,《真灵御脉诀》也提到,在没有灵气的地方,凡人也可以通过感应天道去自我修炼,只不过终其一生都很难达到炼气一层的境界,但却可以强身健体,益寿延年。这其中的道理在于,人有精、气、神三种不同先天禀赋,利用意念使精化气,流转于经脉的过程,便是修炼的开始。凡人与修真者的差别则仅仅在于两点,一是修真者天生对于五行的感应能力,二是外界灵气的辅助。其中,对五行的感应能力是内因,只有如此方能很好地吸收天地间充斥的五行之精,也就是人们说的,在灵气浓郁的地方,可以利用灵气化入己身加以修炼。外界的灵气是外因,灵气,说白了,就是天地的精华,有灵根的人能够感应,就能够利用天地精华,没有灵根的凡人缺少最重要的内因,就只能利用自己的天生之精去益寿延年。 因此,结丹就是意念驱使精化为气,并使气与神相互交化,凝结成金丹的过程。通俗来讲,就是将流转在身体中的灵力按照经过明悟天道的神的引导,凝结为人体之极精的金丹。所以,反推之,她追溯金丹的由来,便是对天道的一次明悟。 道之大,无所不包,道之小,又能具体到每一处细微,因此,即便是一颗小小的金丹,其中也凝聚着事物生长、存在、运行的一切真相,越是感悟,越是深刻,越是感悟,越觉得此间之意无穷。 法意沉醉在对金丹之道的感悟中,五天半过去,她再次出关之时,已经不像从前一般觉得外强中干,华而不实,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份气沉如山的物我合一之感,也比从前更为纯粹、归真。因此,此刻她分外理解归真的名字,给他取名字的即使不是结丹及以上的修真者,他也定然出身于修真家族,不然以常人之见,他便不会有这个名字。 此时西吾已经回来了,法意收敛了威压,信步走到西吾的居所。 如今只要她想,西吾根本无法发现她来了。法意站了一小会,看见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对着那盘被封起来的植物,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法意故意弄出声响来,西吾回头一看,惊喜地说,“小师叔,你怎么来了?”法意站着没动,笑说,“西吾,有件我的喜事要告诉你,我结丹了。”说着稍稍外放出结丹真人的神识。 西吾感应到和归真一样的威压,虽然法意只是一瞬便收回了,但对他一个炼气九层的弟子来说,额上还是险些冒出一层细汗。 西吾十分高兴,好像结丹的人是他自己一样,“西吾,我身边还缺随侍的弟子,就像火玲真人身边的香都一样。你有没有兴趣到我座下来?” 西吾似乎不敢置信,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法意忍不住想笑,她点点头。 西吾一蹦三尺高,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法意很理解,结丹真人毕竟不多,身边随侍的人自然就少,除了弟子之外,随侍之人便是得益最多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比起弟子来,不少结丹真人的心腹都是随侍弟子,退一万步来讲,这都是一件人人向往的好事。 西吾不明白这件好事为何落在自己身上了,但他并不关心这个问题,法意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提醒说,“西吾,有些事情我还是得先和你交代一下。你跟在我身边,其他的都可慢慢来,但忠心确是头一件重要的事,我不能容忍身边的弟子为了其他人的需要或利益出卖我,哪怕是一些很小的隐私,也要做到完全保密,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西吾认真想了想说,“西吾此生心中只有一人最让我介意,我说过的,那人便是我大师叔无砚。西吾虽然一辈子感念大师叔的恩情,但若是做了真人的随侍,我宁可还上我的性命,也不会将真人的任何信息告诉给旁人知道,哪怕那人是大师叔也不会。” 憨人的目光至诚之时,有一种聚力的感觉,好像那目光就是他的一颗心,已经明明白白地呈现在眼前。法意知道面对这样的目光,她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西吾看见小真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听见她说,“收拾好东西,明日过了午时,我来领你。”心中对于这份知遇、提携之恩感激非常,如同汹涌的江涛,叫他时时不能平静。 法意觉得痛快不已,解决了随侍的问题,眼下她还要抓紧开辟一处洞府以供日常居所,在此之前,她要去看看秦伯箫。 信步走到秦伯箫的小院,推开门,他的那只藤椅还在,一切都恍惚如旧,那时她还是个筑基二层的小姑娘,此时此刻故地重游,似乎又回到当时的心境。 第130章 蜘蛛 秦伯箫正在锤炼一柄斧头,看见法意十分高兴,“我就知道你早晚有结丹的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早,这下好了,以后我可有真人护着了。[..tw超多好看小说]” “你还用我护着,你父亲、一清真人不都是你的靠山。” 秦伯箫闻言摇摇头,“这你可就说错了,我还真就指着你护着我呢。我和我父亲来往甚少,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我知道,真是一不小心就触到你的往事,你父亲和母亲伉俪情深,原就是十分值得人崇敬的,只是苦了你了。” 秦伯箫闻言笑笑,“其实也不像你说的那样,我父母的感情当真没有你想象的好,当年是我父亲中意我母亲,他又是老祖的得意弟子,所以才指定我父母结为道侣的,我母亲对父亲的感情一直波澜不惊,其实谈不上有多相爱。” 法意睁大眼睛,这件事还真是老妖怪强硬作风的有力佐证,想当年就这样霸道,通过婚事来摆布别人的人生,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得老而弥坚嘛。 “说真的,我来还有件事想拜托你。我结丹之后身边的随侍之人我已经定了一个,这个人你未必认识,他叫西吾,如今炼气九层。我想托你给他打一件筑基期能用的法器。” “这个不在话下,他是什么灵根属性的,平常惯走什么风格的路线?”秦伯箫一边给斧头做最后的鉴光,一边问。 法意一一答了,他点点头记下,“放心,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法意从怀中摸出几瓶丹药来,都是她结丹之前自己服用的,“这几瓶丹药你拿着,这些是我炼的,效果比门派中的略好。不过一是一。二是二,这可不是西吾法器的灵石。” 和秦伯箫又聊了一会,法意便告辞,本想直接回自己的住处。可是拐了拐,又到无砚的院子里,如今这里英云和应君壁还在盯着,无砚正在院子里对着一棵梧桐树,若有所思。 见到法意来了,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法意,你去哪里了。”法意早已习惯他温柔的眼神,“我去见老祖了。老祖,你还记得吗?” 无砚摇摇头。似在反应她说了什么。 法意见状不再理他,转而和应君壁说话。不大一会,她起身告辞,无砚却一个箭步迈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半分挪开的意思都没有。 “我要走了,明天来看你。”法意对无砚说,可是他似乎全然听不懂,法意不敢伤了他,很费了一番功夫将胳膊抽出来,可是她一要离开,无砚就大吵大闹。脾气很坏,一直喊法意,她心中多少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怜,但还是没有回头,回到自己的住处去了。 没想到下午,掌门真人便找上门来。“听说今天你走后,无研就开始闹脾气,一直到现在都没好转,看在这孩子可怜的份上,你下午再过去陪陪他吧。” “可是我下午有自己的安排。何况我不可能只要他需要我,我就得陪在他那吧。”法意有些奇怪,为何老祖和掌门都对无砚这么好。 “你这话原也说得没错,要不你看这样如何,让无砚跟在你身边,让他住到你的洞府里,也不求你照顾他,只要他能有机会日日见到你就好。至于照顾他的人,我看不如就那个西吾吧,实在不宜打扰你休息。” 法意有些郁闷,掌门真人真是让人有些无语,好坏赖话差不多都让她一个人给说了,而且她什么时候答应让无砚入住了? 她本想拒绝的,后来想到当天老妖怪跟她说的那番话,如果掌门真人提到了这件事他还拒绝的话,难保显得落入下乘,倒不如自己揽下,也好安排恰当的人手。 “让无砚搬到我这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西吾好歹也是我的随侍弟子,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筑基,但让他日日围着无砚转,实在有些失身份,我看不如这样吧,无砚就暂时安排在随侍弟子的居所,伺候他的人,也不用另找了,就还是调拨姚黄或是川柏过来,他们两个已经熟悉照顾他的流程,做起来也比较得心应手。” 掌门十分高兴,“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我原本也觉得西吾伺候无砚不大合适,只是又恐怕你嫌人员杂乱,所以一时出此下策,你同意让那两个人过来,实在是无砚的福气。” “我的洞府只是刚刚选好了地址,开山建洞还得一两天,到时候我再去接他们吧。” 掌门这里自然没有问题,于是乘兴而归。 法意精神头足得很,立刻又到她选好的地址现场勘探。结丹真人的住所大约都是集中在这一片的这个高度,灵力于山谷比,的确更浓了些。 现在好一点的地方几乎都被别人占了,她勉强挑了一处,之后便施法开凿,心中有了图景,开凿起来速度惊人。法意按自己的需要,很快打造出一座很大的洞府来。 当然这只是轮廓,其中还涉及到具体的细节处理,她从自己的卧室开始,一处处地加工下来,她的灵火无物不焚,在她的控制下最擅长做这个工作。 忙到太阳快要落山,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法意十分兴奋,乃至于有些不舍得离开,她现在还需要一套防御阵法和一些洞府必备的器具,这些也准备完毕后就可以正式入住了。 回到自己原本的住处,看着无风轻颤的花树,法意这才发现,她忽视了今天正是扶腩诞生之日。果不其然没有看见角震的影子,不知道是躲在哪里去了。 法意给自己施加了一个火灵罩,同时将屋中阵盘取出,将花树包括在内,做完这一切后,花树的树皮渐渐开始变色,先是逐渐发青,而后是逐渐发绿,再然后逐渐泛紫,而且都是以树干之中的某处为中心点,那里的颜色也最深。 不大一会,那一处果然越来越鼓胀,直到“嘣”的一声,那块树皮从中间分开,一颗黑黝黝的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 法意心中感到一阵恶寒,这都是什么呀,真想不到还有借树而生的蜘蛛,过了能有两刻钟的样子,一只拳头大小的蜘蛛落在了地上,他的外壳跟花树的树皮一样,泛着微微的多色光华。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剧0毒蜘蛛了。法意虽然恶心它,但并没想过放过它,这东西毒0性这么大,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成了救命的唯一稻草了。法意从小空间中拿出那面两生镜,是时候试验一下这镜的厉害了。 法意用心激发两生镜,便有白色的光芒射在那只小蜘蛛上,小蜘蛛起先还一味地挣扎,渐渐就隔一会才动一次,她拿起两生镜,催动法诀,蜘蛛像是受到刺激一般,全身一震,竟然一动也不动了。 法意的目的就在于困住这只蜘蛛,叫它乖乖听话,法意随即用兽皮将这个家伙捆了。一层一层的细线还是把它捆得结结实实。 随即她以意念摄动这只蜘蛛,让兽皮包着的它进入到自己的小空间后,这才倒出功夫关注地上的树皮。 地上散散落落有十来块树皮,去掉树皮遮掩的花树,显露出了一种纤弱的大家闺秀气质,这些树皮既然是好东西,法意怎么会拉下,全部都扯了兽皮包裹了放进小空间,只是她非常注重分门别类,以免他们污染了空间中的其他东西。 捡到第四块树皮的时候,法意忽然发现树皮之下好像有个东西。她小心翼翼地以意念搬空周围的东西,露出了它来,这是一个琥珀一样的物质,它里面有一个很小的小瓶,小瓶之中是一种红色的液体,并不多。法意担心这个物质有-毒,所以也把它用兽皮包裹了放在一边。直到最后一块树皮捡完,都没再有其他收获。 她回到自己的屋中,边喝茶边想着武世奎,当时他所做的,应该不仅仅是在树皮上留下字迹。因为这个琥珀一样的东西可一点不像天然的,很有可能是某些人自动放进去的,因此,她在想,当年武世奎死亡的真相,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并且,还偷了这个东西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似乎隐隐约约抓到一点真相。正在此时,门口突然奔进来一个雪白的影子,不是角震是哪个。 法意打趣地捏着它的耳朵,“怎么没早点回来,是不是看见你的死对头消失了才敢回来?”角震闻言立即用行动表示了他的不满,它居然还学会人的撇头,十分不屑的样子。 “你那只小蛟兄弟呢,哪里玩去了。” 角震对于‘小蛟兄弟’这种说辞更加不满,它的不屑都要扯到嘴边了,法意本来就是故意逗它,因此说,“好好好,你莫生气,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那根本就不是小蛟兄弟,是蛟小弟还差不多,这次你高兴了吗?” 角震立刻显得眉飞色舞,法意扶额,这是谁家的灵兽,不要问她,她没有这样不矜持的家伙。 第131章 赫莲来访 “从今日起,你也不必尽藏拙了,我是想清楚了,就算是蝼蚁,都是个头大又凶的占尽好处,人来说就更是如此了,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为了咱们俩扬眉吐气的生活,只要我一喊,角震,咬他,你就上,听见没?”角震哼哼唧唧的不置可否,法意摸着它的头,接着说,“有时候我可能会不好意思叫你上,但你可得有点眼色,对于恶人、坏人,我们不喜欢的人,你就自由发挥,别给人家电成飞灰就行,到时候我给你兜着,这不就是狗腿子的好处。” 法意这边厢笑得肚子疼,那边角震一直在呜呜地表示不满,它才不是狗,它很高级好么。 至于角震会不会铸成大错,法意才不担心,这货聪明着呢,何况它是獬豸,是最善于辨别人心善恶的獬豸,如果有人怀着恶念前来,根本不用法意使眼色,角震就跟验钞机一样,一验一个准。 角震呜呜了一会看她还在笑不理它,于是恼羞成怒地上来拱她,法意很怕痒,于是扒拉着这货的头,连笑带叫地说,“快别闹。” 角震爬起来,嗷嗷两声,先是跑了两步,然后又回到原点,趴在地上,将腿和身子顺成一条直线,大虫子一样往前蛹动了两下。 法意瞪大眼睛看着这货,忽然,她福灵心至,“你是说,打架的时候能不能让那只蛟跟着你?”角震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精神抖擞地跑过来,法意马上想起他刚才在地上费力爬的模样,不由地指着它又笑了起来,太二货了,叫人不笑都难。 就在角震生气地拿屁股对着她的时候,法意强把人家的头扳过来,“快点的,作为一只雄兽。你不觉得自己太小气了吗”,她强忍住笑意,“我可跟你说一件正事,咱们两个可要搬家了。一会就走,去更大更好的地方喽。” 屋子里的东西很好收拾,她用一只大兽皮包裹就搞定了,收起阵盘,看着这个小院,法意不禁又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武世奎,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代新人换旧人,不知道以后,这个给了她多少个安稳的日日夜夜的居所还会不会有人来住。她最后看了一眼,就再没停留,带着角震一路往新家而去。 她开凿的洞府格局很简单,自己休息之用的卧室、待客的小厅、丹房、角震的卧室是主要的,不过角震那间留也是白留。它是不会同意单独住的。两边还配有两处连通主屋小厅的屋室,都是给随侍弟子准备的。 将搬来的东西重新规制了一番,洞府看起来就有些样子了,只不过相比于此处的面积,看起来还是有些空落。 做完这一切,法意大大方方地带着角震去接西吾。 她以前可从未与角震共同出现,现在一团莹白的角震跑在她的前头。还是吸引了不少弟子的目光,角震深刻领会狗腿子的精髓,时而步态优雅目中无人,时而对着恶念多的人莫名低吼,有趣的是路上还碰到两个炼气弟子争执,两个人都说五块灵石是自己的。角震一见气场全开,连法意心中都惊讶不已,它的威势十分强大慑人,不容质疑和反抗,下面的炼气弟子瑟瑟发抖。 它一步步走过去。绕着两人走了一圈,角上忽然散发出细微的电弧如流星一般击中一个弟子的肩膀,那弟子惨嚎一声,周围的抽气声不绝于耳,他们应是从未见过雷电属性的灵兽,今日就给你们开开眼。角震威势不减,那个倒地的弟子抖个不停,爬起来磕头如捣蒜,“兽爷爷饶命,真人饶命,的确是弟子说了谎,灵石不是我的,我再不敢如此了,求真人绕过弟子。.tw[]” 法意淡定地处理了这件事,周围的弟子都在说,真人的这只灵兽,真是神了。 西吾已经老老实实地打包好了东西等着,看到法意来了欣喜非常。他的东西也是一只兽皮包袱装完,不过那盆危险植物它倒是抱在手中。 法意叹了口气,她施了咒,将植物严严实实地掩盖了,叫外人看不清楚,才带着他回去。西吾好不风光,一路艳羡的眼神无数,要知道,给结丹真人做随侍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谁曾想西吾这个五大三粗的人不仅走了这样的狗屎运,而且还有结丹真人亲自来领,不少人都琢磨着,自己一生若是能有这么风光的一天,当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安顿好了西吾,法意又去了无砚的院子,她可没有那么多地方养闲人,于是只带了川柏一人出来,叫他扶着无砚,应君壁和英云拿着兽皮包袱。说起来也让她皱眉头,无砚是去暂住,又不是常住,掌门昨晚还巴巴地过来交代行李的事,好家伙,这也带那也带,整整两大包袱。 安顿好无砚,他们三个坐下来喝茶,聊了许久才散去。 洞府中现在有这么多人,看上去有生气多了。 现在,她已经修炼到了《真灵御脉诀》第二层,这一层唯一的要求就是灵力,尽量多的灵力,越多越好,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激进到元婴水准。对她来说,这并不难,她只要将身体中的灵力引导出来就万事ok,只是麻烦在于,按部就班的修炼虽然比旁的结丹真人快得很,但耗费的时间也不是小数。她想着,能不能找一些天地灵物,一边服食,一边修炼,两下结合,不愁不能早日结婴。 第二天,天云门来了客人,不是别人,正是赫莲仙子。 掌门召集门中结丹真人待客,能来的只有归真、火玲、远致、一清和法意。 众人落座之后,赫莲仙子对法意的出现惊讶莫名,“贵派何时又多了一位结丹修士?” 掌门面带春风,“正是本门新晋结丹的修炼天才,她进阶的速度太快,仙子不认识也属正常。” 赫莲仙子收起惊愕,渐渐地说起正事来。 “遥想千年之前,贵派也是烟云数一数二的大派,如今虽然沧海桑田,但我却常听祖母追溯千年前天云门的盛景。” 法意传音于归真,归真解释说,赫莲的祖母原是当时天云门掌门的女儿,后来才嫁到青灵门的。 掌门点点头,“不错,本门没有在我们后辈的手中发扬光大,反而不断没落,实在是我等之过,也是命数使然。” 赫莲仙子摆摆手,“真人不必自责,你所说的可是八百年前那件大事?赫莲倒以为,天云门离开烟云巨擘的位置或许不是天命。” “哦?仙子此言,何以见得?”火玲出言问道。 赫莲仙子一笑,当真是冰肌雪骨,清冷魅人,她摇摇头说道,“这件事不提也罢,我此次来,是想借贵派的乾坤镇魂玉一用。” 掌门与归真对视一眼,“乾坤镇魂玉,虽非我派镇派之宝,但也是祖传下来的法宝,智霖及众位师兄弟还做不得这个主,仙子恐怕要到老祖闭关之地走上一趟。” 赫莲点点头,“如此重宝,各位真人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既然如此,便要仰仗智霖师兄安排了。” 掌门点点头,“这个好说,不过我对仙子刚才所言甚感兴趣,不知仙子为何避而不谈。” 赫莲一笑,“我先问个不相干的问题吧,贵派与彩月门交好算起来也有八九百年了吧?” 掌门点点头,“的确不错。” 赫莲以手轻抚茶杯,“想当年,烟云有两大巨派,便是天道宗与天云门,后来,天道宗的一名小小筑基弟子在偏僻之地建了彩月门,原本只是注定了自生自灭的命运,谁知天意难测,这位彩月门建派之人竟然救了一位身负重伤的天云门筑基弟子,而这位弟子二十年后筑基,还成了天云门的新一任掌门,可有此事?” 火玲真人道,“不错,我派与彩月门也正是从那时开始交好的。” 赫莲眼中似有玩味,“穆公真人是一位知恩图报的侠义之人,为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他与彩月门的那位筑基掌门黄庭义结义金兰,还花费了大量的人力搜寻天地奇宝,助其结丹,并且一路帮助彩月门从一个微末之流、几近消亡的小门派跻身于烟云三大后起之秀之中,此种涌泉相报的义德,赫莲敬佩非常。” 掌门真人喝了口茶,“仙子所言不错,当年之事确实如此,只是仙子何故提及此事?” 法意喝着掌门真人待客的灵茶,感觉味道还真是不错。赫莲说古说了这么半天,也该到正题了吧,于是支着耳朵听着。 “真人莫急,说到此处,赫连不得不先给众位真人陪个不是,因为赫莲接下来要说的,正是当年的那件大事。赫莲提起这段不愉快的往事,并非无的放矢,冒犯之处,还请各位真人多多谅解。” 掌门真人摆摆手,“仙子此言严重了。天云门经过这件事后走向衰落是烟云皆知的事实,虽然我等倍觉遗憾,却也不会为此介怀,仙子但说无妨。” 第132章 血滴石之密 赫莲轻启朱唇,“当年穆公真人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他将门中将近半数弟子带去一处秘境,彩月门黄庭义亦带着门中弟子随往,结果,从秘境中出来的人却只有重伤的黄庭义及穆公真人的尸身。天云门与彩月门所带弟子,无一生还。” 赫莲瞟了一眼众人的脸色,继而说道,“天云门掌门新丧,所去弟子折损,本就元气大伤,加之筑基弟子青黄不接,很快就告别了烟云数一数二的大派位置,再不能与天道宗分庭抗礼。黄庭义在穆公真人墓前哀守七七四十九日,谁人不赞其高义。当时天云门中的言论分成两派,多数派指责穆公真人身为掌门却不顾大局,轻率冒进,他应当为天云门的局面负全责。少数派则认为,穆公真人初衷是为了天云门大计,成王败寇,天命使然,修道之人,理应顺应天道,不要做无谓的埋怨。” 掌门道,“确实如此,想不到仙子对当年的往事这般关注。” 赫莲道,“赫莲原本对此亦未曾留心,只是近日得了一件线索,追查起来,竟然牵扯到当年往事。” 火玲真人脾气急躁,“仙子但说无妨,既然事关本门,还请仙子不要隐瞒。” 赫莲叹了口气,“你们有没有怀疑过,彩月门同样死伤了不少弟子,为何后来却仿佛步步踩在点上,像芝麻开花一样越来越强盛?依照我的追查,当年之事其实另有隐情,换句话说,穆公真人实际上是被黄庭义那个无耻小人设计陷害了。” 赫莲话音方落,厅中众人面色齐齐变化。 掌门肃容道,“仙子此言,有何凭据?要知道当年之事,当时师祖已有定论,若是真被黄庭义陷害。又怎会到如今才被仙子揭发出来?” 赫莲一笑,“看来真人是不相信了,事实如何,还请看了此物再说。[..tw超多好看小说]” 她摊开手掌。手心里赫然是一块莹润的石头,只是通体猩红,看上去颇有几分邪气,“血滴石!”众人面色又是一变,“精血炼石,万载留音!”火玲真人喃喃自语,随即目中隐有狂热,“精血炼石之法是我天云门祖传秘法,可惜当年随着穆公师祖等人的陨落一同消亡,这块石头你是哪里得来的?” 赫莲摆摆手。“火玲真人不必着急,一会我会将这件事的始末解释清楚,眼下,还是先来听一听这块血滴石中说了些什么罢,不瞒各位。激发血滴石之法,赫莲苦苦搜寻,终于月前得来,因此石中之言,赫莲不幸已尽数悉知,各位真人且听好了。” 她双唇翕动,又配了一个十分复杂的手势落在石上。就见猩红的石头光华一闪,一个听上去十分衰弱的男声响了起来,“天云门罪人穆公在此向天云门历代掌门谢罪,弟子错信奸佞,被黄庭义所害,乃至铸成大错。累及门中,万死不能辞其咎。弟子命不久矣,甘愿以一己之身偿数百枉死性命,然小人歹毒,害我天云。弟子早晚被其所杀,只能趁此人尚未赶来之时寄沧海一粟之望于精血炼石,惟愿后人能得知真相,为我天云报仇雪恨。” 声音渐渐淡去,终至消失于无。厅中一片寂静,掌门真人面色数变,终究长叹一声,“不知仙子于何处得来这块血滴石?” 赫莲一合掌收起石头,火玲真人抬起手,“这”了一声,赫莲并不理会,“说起来,我得到这块血滴石也属侥幸,我名下开有一家珍宝阁,这一点各位真人都是清楚的吧?”她不待众人回答继续说道,“当日,我本是例行去珍宝阁清点器物,不曾想在底下人准备扔掉的东西中发现了这块石头。赫莲虽然不才,也能感觉到此物应非凡品,于是苦心琢磨了月余,终于渐现端倪。获悉石中内容后,我又翻查了记叙当年往事的典籍,的确发现彩月门发迹的蹊跷之处,若是诸位有兴趣,赫莲可以一一道来。” “嘭”,是火玲的拳头砸在桌面上,归真对赫莲说,“我们这就安排仙子面见老祖,到时候还请仙子将此事一并告知老祖。” 掌门点点头,“归真所言不错,仙子意下如何?” 赫莲点点头,“赫莲无异议。” 法意瞧着掌门激发一枚小令,片刻之后便对赫莲说,“老祖有情!”他向其他人交代了一番,便与归真一道陪着赫莲去见老妖怪了。 法意一边回转自己的洞府,一边琢磨着这件事。看掌门和其他人的脸色,赫莲的证据分量貌似还是蛮足的,如果她所言属实,天云门与彩月门的数百年交好,岂不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话,突然得知真相,而且还如此不堪,老妖怪会不会恼羞成怒?不过,这都不是她关心的问题,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尽快晋升元婴。 回到洞府,角震不在,西吾被他支使打点洞府杂物去了,她顺便到无砚的屋中瞧瞧。 无砚其时正坐在石桌旁,任川柏给他梳头,人倒是不吵不闹,只是法意一出现,他立刻转身过来,看来他已经懂得利用自己的能力了。 川柏给法意行礼,无砚忽然对川柏说,“你下去吧。” 法意惊讶地想,他还好得挺快,还知道吩咐弟子了。 川柏看了看法意,获得许可后退下,她在石桌旁坐下来,“你知道你是谁吗?” 无砚点点头,“我知道,我叫无砚,你叫法意。” “那你记得是怎样认识我的吗?” 无砚摇摇头,“我想过许多次,可是怎样都想不起来。我只记得你穿着一身鹅黄的衣裙,并肩走在我身侧,叫我心动。” 法意双手交叠,“那你还记得灵云山吗?” 无砚的神色中浮起一片茫然,“不记得了。好多事我都想不起来,我只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其他的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 “那你还记不记得简娘,还有边裁镇?” “简娘应该是个名字,我觉得很熟悉,边裁镇,我记得,是我被刺伤的地方。” “你还记得去边裁镇做什么吗,还有那些人为何要刺伤你,你知道他们是哪个门派的吗?”法意怀抱着一丝希望问。 无砚果然摇摇头,“想不起来了,一想就头痛。” “我只记得你,所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无砚很诚实。 “你记得老妖、哦不,是老祖吗?” 无砚还是摇摇头,“不记得了。” 法意叹了口气,刚想离开,无砚忽然拽住她的袖子说,“你别走,你好好待在这里,我记得有人想要你的命,你很危险。” 法意惊讶不已,“是谁想要我的命?” 无砚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他该不会是耍小孩脾气吧,法意扯出自己的袖子,拍拍无砚的肩膀,“我现在已经结丹了,没人能要我的命,我叫川柏进来伺候你。” 她走了出去,无砚没有闹脾气,就是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法意不用回头也知道他在做什么。唤了川柏进去照顾他,她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坐在榻上。按无砚现在这个速度,过不了十天半个月没准就好了,到时候她就可以甩开这个包袱,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只不过到时候是一个人还是叫上应君壁他们呢? 她正在这里想,忽然那枚代表结丹真人身份及有个人印章之用的令符忽然亮了起来,掌门真人的声音很威严,“一刻钟后,中殿商议要事。” 一刻钟后,中殿之中,在门派的结丹真人都来了。掌门叫众人落座后,肃容说道,“刚才我与归真陪着赫莲去见老祖,经过老祖判定,那枚血滴石的确是我派当年的穆公师祖所留。既如此,彩月门便实在欺人太甚。赫莲已经提出与天道宗、青灵门联手,共同为天云门当年之事雪耻,老祖直言要考虑一下,因此也命我向各位师兄弟征求意见。” 法意感到很囧,掌门总是如此,从来都忽略她是一位女性同胞的事实。 远致真人第一个站起来说,“彩月门欺人太甚,不让它灭门我便不姓远,我支持联手!” 法意去看归真,他脸上似乎有不赞同之意,此时一清真人与火玲真人也已经表态说支持与两门联手,消灭彩月门。 掌门果然问归真的意见,“归真,你觉得呢?” 归真抱着兔妖十分恬适,“我倒觉得这件事是我们天云门与彩月门的私仇,没必要让天道宗和青灵门都卷进来。” 法意点点头,归真这话深得她意,她就知道她和归真在不少事物的想法是相同的。 掌门见这个甚少发言的女真人也点了头,不免点她道,“法意,你来说说,这件事你怎么看?” 法意放下茶杯,“赫莲此行说是来借我门重宝,依我看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倒像是特意将此事挑给我们知晓,其用意,约摸是在紫谷山一役中收获颇多,因此打上了彩月门的主意,会不会也有拿我们当枪使的意思?总之,我也觉得不应和他们掺合起来。” ps: 又有推荐,谢谢亲们,开心~ 第133章 远游 掌门点点头,“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不过老祖已经同意跟青灵门、天道宗合作了。” 归真目露疑惑,“师兄可否解释一下老祖的意思。” 这也是法意的心中之疑,掌门叹了口气,“如今天道宗势大,无论我们是否同意与他们合作,他们势必会借我们与彩月门发生龃龉的时机收拾彩月门,预期到时候陷入被动,不如此时争取主动。”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彩月门欺我天云门至此,这口气,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我们与彩月门的这一仗,打定了!” “掌门,有什么需要我等做的?!”远致真人十分激动。 “眼下叫大家过来就是想听听你们对向彩月门复仇一事,有什么具体的思路?”掌门这句话说完,屋中陷入安静。 彩月门毕竟是一个大派,不可能说打就打。 法意清了清嗓子,“古语有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觉得应该趁还没打草惊蛇之机先将彩月门高阶修士制服,一如他们当年对我们犯下的大错一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主意!”火玲一拍桌子,“法意此计我以为甚好!” 归真也用赞许的目光望着她。 “法意师妹此计的确甚妙,只是不知师妹有何具体打算?”掌门真人问。 法意想了想,“我新近结丹不久,对本门与彩月门交往之事不甚了解,不过我以为,我们不如编造一个正当如常的借口,邀请彩月门掌门及结丹真人来本门拜访,到时候在不知不觉间来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岂不快哉?至于具体什么样的借口合适,还得仰仗各位师兄群力群策了。” “好一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归真抚摸着兔妖,毫不掩饰对法意的欣赏。(..tw好看的小说) 依照法意的思路,接下来的讨论十分热烈。无论是谁。对彩月门背信弃义、陷害本门的恶性都痛恨不已,原本交好的两门联盟,此刻以完全瓦解。众人又商量了一会,便依言散去。 当初众派攻打紫谷山。也用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这次攻打彩月门,如果计划顺利,有可能在一个月内结束战斗,但如果打开了持久战,弄不好比两个月还要多,别的都好说,她现在是进阶元婴的关键阶段,时不我待,她没空等上两个月时间。 而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彩月门能乖乖就范吗?天云门的盟友能靠得住吗? 因此,第二天一早,法意便向掌门表达了离开一段时间的想法,掌门闻言并没有说什么,但法意还是感觉到他顾虑颇多。第二天一早。掌门找到了法意,表示可以给她一个月假期,但务必保证按时回来。法意得令后,便回来收拾东西,她打算带上角震,一人一兽到烟云各处闯上一闯。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掌门所提的附加要求就是无砚必须跟着她走。 虽然听上去十分为难。但法意心中有主意。她打算到时候带着角震先溜,等无砚反应过来,他们早就走得远远的,这样就不用带着这个麻烦的尾巴了。但人算不如天算,她和角震半夜开溜的时候,刚好看见无砚穿戴整齐背着一个大号的兽皮包袱等在洞口。 他们走一步。他就跟一步,让他回去也不回去。第一,无砚还在吃药,她此行带着一个药罐子多有不便,第二。她是为了寻找天地灵物吃掉,这种私密的事实在不宜带着一个外人。她把无砚带到掌门那去理论,掌门却说,无砚是筑基九层的实力,虽然与结丹存在本质差异,但也是个极好的帮手云云。话里话外偏袒着无砚,非要她把他也带上。 法意不喜欢这样的安排,说道,“掌门师兄,我的意愿我已经表述得很清楚了,不是无砚不够好,而且我此行不宜有旁人在侧,所以还请师兄收回成命,” 掌门不同意,“顺着无砚不仅是我自己的意思,也是老祖的意思,”言外之意,这孩子你带也得带、不带也要从新。 法意心中不平,因此一时冲动,决定问出那个徘徊在心中很久的问题,“掌门师兄,恕我冒昧,我想知道老祖为何对无砚的事如此观照。”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明明是元婴老祖,为何会对一个筑基弟子关怀备至,而且亲切的有些不像他的作风,她怀疑无砚和老妖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掌门听了她的问题脸色并不好看,“小师妹,你出身乾一,相必应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件事,并非你能操心的,所以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法意从掌门的神色变幻中感受到了支持,越发觉得无砚与老妖怪有什么秘密。既然这样,带他出去也无妨,她刚好可以利用无砚逐渐康复的时机去套套他的话。 因此,最终敲定法意、角震、无砚,共同出发。 法意将自己的飞剑变大,角震坐在最前端,无砚紧随其后,她自己则负责殿后。此去的地点她心中已有定论,记得当年有一部手札,上面记满了一个人在烟云行走的种种故事。此人的笔触最后停留的地方是一座小山,她便决定,先去这个小山看上一看。 无砚坐在飞剑上十分乖巧,既不吵也不闹,只是依然很沉默,法意对他的要求很简单,第一,不要拉后腿,第二,不要搞破坏,有意和无意都算。 它们飞在天上,对下面的情景看得十分清楚,在如今的烟云,变异妖兽已经随处可见。它们凶悍异常,而且不像从前有灵性时直到遇难而退,现在的变异妖兽个个悍不畏死。 好在他们不用走在地面上,只要念动法诀,飞剑就会按照理想的方位改变。 不过没有高兴得太久,一只凶恶的变异大鸟咆哮着向他们扑了过来,刹那间,角震身上的气势为之一变,神圣的王者威压释放开来,就连无砚都吓了一跳,那只鸟在原地徘徊了几圈,仿佛傻了一样,又义无反顾地扑了过来。 角震气势更盛,不见它动作,角上便有一股小臂粗细的电弧霎时发出,集中在那只鸟身上,化为焦鸟之后向地上落去。 “行啊,角震,你这个干脆利索时我也要和你学学。” 角震得意地昂首挺胸蹲在剑首,一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有了角震的护卫,法意可以放心专心赶路。 不到天黑,他们一共杀灭了五只鸟,有三只来自一个很大的鸟群,只不过角震没有给它们叫唤的机会。 到了夜晚,法意选了一个稍微平整一些的地方临时休息,这是一片灌木林,不由让她想起初遇角震时候的情景,那时候,他的小角还没有这么大,像个灵敏的小肉球一样滚来滚去,现在已经能让百兽慑服、独当一面了,叫她怎能不感慨。 她监督无砚服了药,便和他一起坐在火堆旁。无砚拨弄着火堆,忽然说道,“我小时候经常向现在这样,夜晚坐在火堆边烤火。” “那你不回家吗?”法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帽,“我很小的时候就不记得父亲长成什么样,等母亲也病逝之后,我的房子被族叔占去,我无处可去,就只有在夜里燃起一堆篝火取暖。” “……”没想到无砚的童年这般苦,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静静听他说。 “那时候我觉得火是特别好的东西,它能给我温暖、给我光明、给我拥抱和希望。” “现在不这样想了吗?” “我不记得了,只是今晚升起篝火,激起了我的不少记忆。” “我也觉得火是好东西,而且是天地间最好的东西,因为我有火灵根,所以我不必畏惧掐火焰,满心满眼就只剩下它的好处。” “但我却不是如此,我十岁那年夜里,有一个老乞丐来到我的火堆边,我明明给他让出了充足的地方,但他还是冻死在了火堆的温暖之中。从那之后,我再不能对火有当初一般的热情。”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不必过于责备自己。”法意安慰道。 “不过庆幸的是,我从他身上得到了一本功法。” “正是它引你入门的吗?” 无砚摇摇头,“之后的事情我还想不起来,我只知道我能够修炼他的那本功法。所以我心里其实是把他当做老师看待的。如今看到火焰,这件事也一并想起来了。” 法意心中纳闷,现在的无砚可能是思想最单纯的时候,听他讲述这些往事,不像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起码从他一直将那个老人视作恩师就能看出来。这就使她糊涂了,西吾明明说那盆危险植物是无砚交给他,还拜托他饲养的,难道说成年后的无砚性格发生了大变,眼下的他只不过是童年时候的模样,信不得吗? 只是,她一直相信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看无砚现在的样子,绝不像是能够做出叫西吾以身饲毒-花的人。她便打定主意,再多套出些话来。 第134章 奇人 一路往西南而去,如今她御剑速度与筑基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水准上,按照那本《烟云札记》中所说,那座小山顶多还有两天的路程。.tw[] 这本《烟云札记》最后提到的地方就是这座小山,而且字迹潦草,按照手札作者前面的风格,除非有什么突发情况,否则他应该不会到此便作罢了。这也是她放在心中,一直没有解开的疑惑。 这天傍晚,他们经过了一座小城,本来法意可以如之前一般,高高飞起,如入无人之境穿过去,但小城之中发生的情景却让她无论如何也挪动不了脚步。 这座城看起来十分灰败,但若只是灰败也就不特别了,因为一路上见到的此类城池不知凡几。真正吸引她的是城中对峙的两方人马,巧的是,其中一方她还有熟人。 华家大小姐除清瘦了些,倒还真没有什么变化,连修为都没寸进,神气也大致如昨,说是大致,是因为那份自恃之中,还掩藏着五六分落寞,虽然竭力掩饰,但气质到底变了。 华茹安旁边还有三男一女,全都穿着相同的门派服饰,法意记得之前灵真说过,华家人投靠了南斗星宫,那么这样说来,他们五个都是南斗星宫的弟子了。 至于对峙的另一方,说来也奇。此人一身黑衣,头上蒙着黑纱,裹个严严实实,最重要的是,他居然骑在一头变异雄狮之上,那头变异妖兽一看就凶猛非常,只是却老老实实地任他骑乘。 南斗星宫领头之人是个八字胡的瘦高个,他拿着一柄拂尘,防卫性地伸在身前,“不知阁下何方人士,为何鬼鬼祟祟地跟踪我们?” 黑衣人不答言,只有变异妖狮不耐烦地动了动,“我师兄说得是。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为何蒙着黑纱不敢让人看你的真面目,再不回答我师兄就把你砍成几段,再挑了你的黑纱。” “师妹!不得胡言!听师兄的!”八字胡旁边的男子是个发面馒头。白白胖胖,华茹安闻言,讷讷地闭了嘴。 法意轻笑,“这性子,依然跋扈,只是还当是在华家吗,何况发面馒头说得也没错,连对方底细都不知就扬言要把人砍成几段,是十分愚蠢的行为。一旦对方被激怒,她就是死得最快的那个。” “阁下跟着我们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有何意图不如挑明,如果阁下执意沉默,在下师兄妹几个少不得要与阁下一战了。我等虽学艺不精,但以众敌寡,阁下胜算可不多。” 如果单说到修为的话。南斗星宫五人以八字胡为首,他是炼气九层修为,发面馒头第二,炼气八层后期,另外一个女修炼气七层初期,另外一个男修炼气六层后期,只有华茹安修为最低。 不过骑在变异妖兽背上的人。修为却感受不出来,不过直觉上,法意没感觉到危险性。 黑衣人动了动腿,妖狮就往后退去,另外一个单眼皮男修一把抓住八字胡肩膀,“不好。师兄,他要跑!” 八字胡单手一挥,“追!” 几人人边跑边攻击,变异妖兽脚程奇快,但却忽然停了下来。此时南斗星宫的弟子只在三丈之外,他的口中忽然想起一声响亮的呼哨,只见七八头变异雌狮从房屋后面走了出来,围绕着雄狮站成弧形。 八字胡当机立断,“停!” 这几个人都面色大变,对方加上七八只变异妖狮之后,情势可就完全逆转过来了,发面馒头眼珠转了转,焦急地说,“师兄,我们该不会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吧!” 八字胡示意他们噤声,两方都没有动,片刻之后,黑衣人调转狮头,向远处奔去,那些雌狮也跟在后面跑走了。(..tw) 再看这几个弟子,华茹安第一个腿软瘫坐在地上,剩下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有八字胡还强撑着,“此地不宜久留,赶快跟我撤退!” 华茹安被另一个女修强拉起来,一行人狼狈逃离。 见了这个场面,法意对那个黑衣神秘人产生了好奇,于是改变飞剑方向,在天上遥遥地跟着。 那只变异妖狮驮着黑衣人跑了两刻钟,来到一处深得发黑的潭边,潭中岸上聚集着几千只不同类型的变异妖兽,岩石上还栖息着不少变异妖鸟,黑衣人在它们的簇拥下进入了一个山洞。 法意不欲惊动妖兽,她轻轻一动,飞剑便向着小山的方向重新飞去。 一天之后,法意感到十分迷惘,当年的手札不知是何时所留,越到此处,地势便越有些对不上。 按照手札所说,此处理应有一座十丈方圆的湖泊,但此处却只有光秃秃的岩石,长着一些斑驳的杂草。 暂且不管这里,法意继续往前,一路上有些地方对得上,有些则根本没有半点痕迹。 又是一天过去,按道理,她此刻应该处在那座小山上了。但是脚下却多出了一座三丈方圆的小湖泊。再看四周,并没发现山的痕迹。 地形地貌发生变化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有移山平河之能的大修士在此打斗,另一个就是这里的地壳曾经发生变迁了。她不懂考古,单凭地势的外在,很难看出什么来。 法意落下飞剑,或许变异妖兽的聚集地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因此这里的变异妖兽很少。此处再往西南,似乎有一座偏远的小城。法意没有犹豫,扭转剑向,直取小城。 一般情况下,凡人城镇都会修有县志一类的东西,用来记叙本城历史,地貌变迁属于大事,一旦发生,势必会写到县志之中。 法意在城外三十里落下飞剑,带着角震和无砚步行前往。 这座小城名为茶城,规模不大,城墙倒也算完好,或许此地太过偏僻,因此变异妖兽还不曾到此肆虐。 她可以收敛了修为,带着角震和无砚直奔县衙。 凭她的本事,自然什么人都没惊动,就把东西找了出来。厚厚的,有几大本。 法意从最新的一本翻起,里面的确有对地形变动的记载,但都不是她今天去的地方。无砚也拿起一本来,法意抢过来,“你知道我要找什么吗,好好坐着,别添乱了啊。” 她聚精会神地翻着,没有留意无砚脸上的失望之情。 一连翻了五本,挑出了两个可疑记载。眼下的是最后一本了,她是按时间顺序看的,这本书最古老,品相也最差,不少内容都有残损,其中提到的一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说的是茶城中有一人触犯天怒,引起天降流火,地面塌陷,洪水肆虐,再往下的内容没有了,遗失了。 法意失望非常,不过转头过去,她看到了一张地形图,完整地附加在书页里。翻开这张地形图,法意惊喜非常,这个地形倒和《烟云札记》中的描述对得上,看来这是地形变动之前的图了! 那么就说明她的判断没错,原本是小山的位置已经被一片湖泊和一堆岩从覆盖,既然如此,她还得从那片区域下手。 从县衙出来,快要出城的时候,一人伸手拦住了法意的去路,“这位道友,我观你骨相清奇,将来修炼前途不可限量!” 法意转身,伸手拦她的人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老道,筑基八层圆满,手拿一张八卦盘,“这位道友,老道在此等你很久了。” “我并不认识你,你可莫要认错了人。” 老道呵呵一笑,“道友虽不认识老道,但老道等得正是道友。” 法意眉毛一挑,“等我何事?” “老道用奇门之术问卜,在东城门等道友已有七载,我每日问上一卦,专卜寻人,但七年来皆是不得。今日一早,再起奇门,卦象显示老道所寻之人终于到了,老道原本还疑惑卦中震像所为何来,原来却应在道友这只灵兽身上了,真是妙哉妙哉。” 法意原本还怀疑他是个见修仙者就扯的老骗子,却没想到他还能指出角震的属性,难道当真有几分道行? “那你且说说我此刻心中所想是何物?” 老道连连点头,呵呵笑着,“自然没有问题,待老道起卦一问。” 半晌,他捋着胡须说,“今日乃是壬辰日,此时乃是丁酉时,丁壬相合而化木,你所想之物,本应是木属性之物。只是辰酉相合而化金,金伐木,所以必然不是活木,而是雕琢之木,只是此木之直不变。人为立卦之本,此木借你之气,你刚出言问询之时不自觉向下看去,象象关乎卦,天乾地坤,故应取雌性之意,因而老道判之为一根木簪,是也不是?” 法意这回心里惊讶了,这老道还真猜对了,她想的就是一根木簪。这下她心里的态度就有些不一样了,“果然不错,的确是木簪一根。只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专门等我,到底是什么事?” 老道哈哈大笑,“我石径云在有生之年也有得偿所愿的一天,道友且随我这边来,我得找个地方和道友仔细说一说。” 法意没动,“我事务缠身,恐怕不能同往。” 第135章 动手了 法意没动,“我事务缠身,恐怕不能同往。” 老道神采奕奕,“不妨不妨,你会同往的,老道心中有数。” 法意默然,两次都叫他猜对了,她的确是想试他一试,心中已然对此人好奇非常,何况角震没提醒,此人应该并无恶意。 只是没想到,这老道果然有两笔刷子,竟然真的能未卜先知。 眼前一个小胡同,老道拐了进去,不多会进入一处小院中,外面看着虽然逼仄,进去之后却觉得清雅非常。 石径云请法意坐下,为她斟了一杯茶,角震和无砚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石径云看了看无砚,“老道此事只能对道友一人言,道友不介意老道设隔音结界吧?” 法意点头,石径云设立结界后,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十年前我因琐事来到茶城,经过城外几十里处时,忽然心有所感。我虽然修为一般,但于奇门之术感悟颇深。”他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天道玄妙,我当时便问卜一卦,不想却得到“乙逢甲午”的大吉之局,三奇得使,昭示此处于我有大吉,再细推衍,更让我惊异的是,局象显示此处藏有绝世奇宝。” 石径云面有红光,法意一直留意角震的动静,可见石径云此刻没有骗他。 “但我再以我能否得宝问卜,每次都是大凶之局,只是并非死绝,凶中隐有生机,于是我便研究局中生机到底是何物?但每次问卜,卦象都迷蒙不清,我推衍数年,从未有过此种情形,因此,便越加锲而不舍,花费三年时间。终于让我问出卦中之象的大概,我一直以为是携带罕见雷属性法宝的女子,却没想到确是一直雷属性的灵兽。” “你想让我助你得宝?”法意问石径云,若他心口不一。角震会马上提醒她,那便是任石径云如何舌灿莲花,她也不会上当。 石径云摆摆手,“非也非也。老道我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贪婪,否则也不会至今仍然逍遥世间。既然道友能入那大凶险之地,必然非平凡之人,这次我愿意为道友引路,只要道友吃肉,能给老道我留口汤喝就成。” 角震毫无反应,石径云话锋一转。“不过不瞒道友,老道我寿元将近,若是不能突破结丹,又没有延续寿元之法,二十年后少不得要尘归尘、土归土了。因此。若有此类宝物,老道请道友能相让于我,除此之外,愿只物不取。” “如果真有此类宝物,到时候再说吧。”她不想把话说死,免得到时候那宝贝她也非常想要。石径云无奈只好同意,“我看道友是筑基九层的修为。是否有奇宝或异术辅助?不如给老道交个底,我也好早作准备。” 法意身形不动,结丹期威压释放开来,石径云在威压之下额上当时就冒出细汗,他忍着施礼道,“原来是结丹真人。请恕晚辈失礼。” 法意心中怪异,她收起威压,“这便是我的底,你坐下来吧,既然你擅长奇门之术。不如推演以下何时出发为宜。” 石径云拿起八卦盘,推算一番后抬头道,“后日巳时。”法意点头,“那好,后日巳时,我们城门口见。” 石径云恭送法意出门。 她在茶城中挑了一家客栈住下,单等后日与石径云同探密境。 这一日,石径云穿戴一新,在城门口站着。他见到无砚也跟来了,不免有些不快,法意不管他,出城十里后,她祭起飞剑,将几人带往那处湖泊。 落下飞剑,石径云点点头,“没错,正是这里,道友果然奇人。” 他再次推衍,指着湖泊之中说,“我们就从此处进入。” 法意凝起灵力护罩,将角震和无砚一齐包在其中,石径云自己凝起护罩,缓缓向湖中沉去。越往下,越觉出一股压抑之气。 沉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湖底。 湖底幽深,视线不可见,神识范围之中只见一片平坦的岩石。 湖底不宽,她很快就发现,并没有入口之类的地方。 传音给石径云,“眼下你打算怎么办?” 石径云传音回来,“待我推衍一番。” 他往西北游去,法意紧随其后,石径云说,“应该就是这里。” 此处地势与其他地方一般无二,并无甚么特别之处。法意想了想,释放自己的本能知觉,重新感受周围的环境,脚下的石头材质普通,她又往四面八方探查,果然,三步开外有一处出现了异常。 法意在那处设了一个避水结界,然后一行人转移到结界之中。“真人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嗯。破开此处岩土,应该就找到我们要找去的入口了。” 石径云忙说,“这好办,交给我好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圆盘状法器,四周都是刃口,在他的驱使下挖起地来。不多一会,两旁垒起一堆碎石,法意把碎石推出结界外,挖出的石洞中传来滋滋的声音。 石径云一伸手召回圆盘,“遇到它挖不动的东西了。” 两人对视一眼,石径云率先走在石洞之中,眼前很快出现一面石壁,法意感觉了一下,和当初莫家密室四壁的材料一样。 “这种材料坚硬程度远在极金之上,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它的弱点来。”法意边思考边说,“过刚易脆。”无砚忽然道。法意眼睛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法子。 法意想的是,如果能把这里变得极寒,利用材料寒极而脆的性质,骤然沿着一个圆圈释放她的火焰,有没有可能打通一个洞口,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石径云,你有没有办法把这里变得极寒?” 石径云自信想了想,“我也没有法子。” 看来这个计划行不通了,怎么进还得另辟蹊径。 “你用奇门之术推衍看看怎么进去?”法意问石径云。 “我早就试过了,但是此处卦象推衍不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石径云也很焦急。 他们在此处想办法进入秘境不提。 且说此时天云门的大殿上,彩月门英云真人与门中其他五位结丹真人都到了,天云门掌门请六人落座,还叫炼气弟子看茶。 英云笑道,“我听说这次切磋彩头是件稀罕物,可否提前透露给我们啊,也该叫底下的弟子们有点想头。” 彩月门另一位结丹真人端钦真人是个大腹便便的模样,他放下茶盏,抹去嘴边的茶水,“这一次,我们出的尽是精兵强将,就是奔着你们天云门的大彩头来的,不消说,这件物事定然会落入我门之手。” 张智霖笑道,“我门下优秀的筑基弟子不知凡几,端钦你可莫要说了大话,平白受人嘲笑。” 端钦摆摆手,“那就在擂台上见真章吧,说出来好像我端钦欺负你们天云门似的。” 他这一番话引起了一阵哄笑,只有火玲真人还绷着个脸,英云问道,“火玲真人这是怎么了,平时也是爱说爱笑的样子,今天是遇着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火玲冷笑两声没有回答,英云闹了个尴尬,张智霖忙解释道,“他门下的弟子不听话,今日刚把他气着了,见人就不摆好脸。” 英云笑道,“这话却是没错的,想当初”,她只说到这一句就感觉身上有些发麻,全身的灵气都调动不起来一样。 英云刚想回头问一问端钦如何,就见端钦也是一脸难看。 “张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鸿川真人一拍桌子,一脸怒气。 张智霖拍拍手,大殿之后上来好十几个筑基弟子,正在此时,一片极小的银针如流星一般向筑基弟子扫射过去。 事发突然,筑基弟子们纷纷祭起护罩防御,可惜仍有一人慢了一步,被猝了毒的银针击中,当场倒地,口吐白沫。 张智霖立刻飞身而起,将端钦、英云等人一并制住。 英云恼怒非常,“张智霖,你这是何意?你莫非疯了不成?” 张智霖拍拍手,“英云,你我私交一直还算不错,今日之举乃是我派与彩月门的多年旧怨,只要你能知错就改、弃暗投明,我张智霖说到做到,定会在此事之后给你自由。” 英云恼羞成怒,“张智霖,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利用我对天云门的轻信,设了这样的局来,我英云发誓,从今之后,与你张智霖割袍断义、断绝一切来往!”她还想继续骂下去,张智霖打断道,“你若是听了我的解释依然恨我,那我无话可说,但以你英云的为人,不用我说,必然能自己判断出是非对错了。” 端钦被弟子压迫着,他十分烦躁地喊,“师姐,你可莫要听他胡言,此人居心叵测,句句都不能信啊。” 张智霖不管端钦,“长话短说,七百三十年前天云门的没落与你们彩月门时任掌门黄庭义的卑鄙暗害密切相关,如今我们已经拿到了证据,你想看我可以展示给你,因此你若是还想替你们彩月门老祖宗伸冤的话,就可以省省了。” 第136章 求生 此时,石径云和无砚都看着法意,石径云擦了擦额上的汗,想了想说,“小真人,你是此行的大贵人,所以办法必然还是出在你身上。(..tw好看的小说)你好好想想,你有哪些本事?或许就是我们的出路。” 法意看了看石径云,要说到她与人迥异的本事,自然非她的器灵体质莫属。于是沉下心来,一寸寸地感知面前的石壁。 ……一直向前,三尺之外似乎多了些粘腻之感,再往前探去,仍是粘腻,看来此物厚应约有三尺……向左感应,渐渐到了她的极限,五步之外,知觉很微弱,如果是在外面,这个距离还能加倍,看来此处的确如石径云所说,有很强的干扰性……收回心劲,改向右侧,就在法意快要接近极限的时候,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狠跳了两下,来了!此处材料有点奇怪。 自从刚才法意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开始,无砚就有意无意地站在她与石径云之间,石径云此刻已经缓过来了,一副气定神闲、混不介意的模样,角震则警惕地望着漆黑的湖水,一动不动。 眼下探到的这个位置,材料的质感发生了变化,似乎是被什么烫化过一般,她小心地围绕那个位置四下查探,果不其然,渐渐感觉到了不同之处,是一个不规则的圆洞,约有一人粗细。 看见法意突然睁开眼睛,石径云大喜,“小真人可是成了?” 法意面带疲色,“不错,向右侧开挖,三步之外,应该会有所得,只是务必要小心,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石径云面带喜色,“小真人且休息片刻,换老道来也。” 无砚低声问她。“你怎么样?” 法意揉着额头,“死不了。”无砚十分无奈。 石径云又拿出他那个圆盘状的法器,开始向右侧开挖,让右边所有的材料都露出来。一刻钟之后,法意面对眼前的出现的物质惊喜不已。 在新开掘出来的墙面上,赫然有一个一人粗细的圆洞,洞中的填塞之物与两侧浑然不同,却也不是普通石土,而是她曾可惜太少的好东西,和莫家密室中一样的奇怪物质。 此物其状如土,却又带不走、分不散,在莫家密室中,它曾被用来做密室之门。法意理解,就有点像是瓶塞一样,只不过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瓶塞而已。 既然是老朋友了,法意一见之下自然分外高兴,还没进入秘境。她就要有一笔收获了,这算不算个好兆头? 一见是土,石径云率先念动法诀,想要利用摄物之法将其清除干净,却发现对此物毫无作用,他又立刻激发灵力,想要将此物掏空搬离。可刚刚放在旁边的土不知怎么又回到原处。 法意拉住他,“我来。” 她让石径云和无砚注意留心周围的情况,再次采用相同的办法,以灵意驱动物体旋旋向外流出。她驾轻就熟,虽然速度并未比从前快多少,但眼前的情景依然让石径云和无砚大吃一惊。也不见法意如何动作,那些像土一样的物质竟然就那样保持圆锥状悬浮于空中,聚而不散,当真令人称奇。 一刻钟后,眼前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法意知道此行自己的秘密不能完全保守,早在出城前就让石径云和无砚分别发过心魔誓,准确地说,是三人共同的誓约,绝不把此行及发生的任何事情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但此刻,怎样收起这块物质还是让她犯难。 “入口已经开了,进去吧。” 石径云一怔,随即一笑,“老道先行一步!” 他身子微胖,勉强爬进洞中,无砚却还看着她,法意无奈念动混元诀,并以极快的速度将东西收进小空间中,只求隔绝一秒钟的神识窥探便足矣。 无砚眨眨眼睛,法意不自然一笑。 石径云的声音从黑洞中传来,“小真人放心,这里很安全,可以进来。” 法意第二个爬了进去,眼前黑咕隆咚,此处不知布置了什么,神识完全不起作用。 她轻轻激发灵力,食指上就燃起了一朵小小的火焰,在黑暗之中煞是惹眼。 法意等了一会,见无砚也爬进来了也没发生什么事,便放心地加大灵力,火苗大小没怎么变化,但亮度却骤然提升几十倍,将眼前的一切映照清晰。这一看,还真不得了。 脚下再往远一尺就是一条极宽的沟渠,里面长着一种惨白的霉菌,仔细一看,下面的土泛着黑色,还有一些炭化了的白色物质,仔细一看,竟是骸骨的残渣。 “伤魅!”这东西她有印象,是化仙散的珍贵灵药之一,只是,需用一种化精血之奇-毒涂于有修为的活人身上,并用中-毒的活人血肉饲养七七四十九日才能诞育,直到饲养者双瞳之中发出此斑便算告成,此后饲体死去,伤魅在其人剩下的骨血上存活。若是皮肤挨了伤魅,就会成为新的饲体,其状惨烈无比。 告诫他们不要碰到伤魅后,法意再看周围,除了他们身边三步宽的位置,两侧的墙上都有一层黑油一样的物质在不停奔流,不知从何处发源,也不见归去何处,直觉告诉她,这种黑色的物质很危险。 无砚忽然指着头上说,“快看,那是什么?” 法意抬头一看,穹顶之上竟然布满了她刚才收起来的那种东西,在这个洞口上面三寸的地方,右侧石壁上的黑油多伸出一块,截住了此物的去势,看来,她拔走的那一段就是来自壁顶了,如果不是那块多伸出来的黑油状东西,恐怕就是全堆下来也是有可能的。 “走,我们沿着这里走上一圈瞧瞧。”法意和角震率先打头,无砚跟在她后头,石径云殿后,走了一会,远处隐约出现一个狭小的洞口,和他们进来的洞一样,都是被什么人用炙热之力打穿的。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法意回头一看,石径云看着自己脚底,满脸惊惧。 不知他踩到了什么,法意刚想提醒他要小心一些,忽然听见沙沙的声音,她扭头一看,沟中正爬出了许多虫子,全都通体黑红,不少身上还带着伤魅。不用法意提醒,石径云和无砚齐齐变色,沟中涌动的虫子黑压压的,都开始往外爬。 “快跑!”法意一马当先,往那个小洞爬去,她以极快的速度穿了过去,落地触感柔软,角震第二个跳了下来,随即呜呜地示警,无砚第三个,石径云露出了大头,不过他太胖了,差点卡住。 早在角震报警时法意便注意到了脚下不对,还不等石径云跳下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将法意三人抛了出去,法意只看见一双车轮大小的眼睛,和腥臭的口诞。石径云跳下来刚好赶上怪兽往回甩头,他被排在岩壁上,捂着半条胳膊嗷嗷痛叫。 法意一鞭子将他拉了过来,那双眼睛已经如幽火一样飘了过来,这只妖兽恐怕都能与元婴修士一战,留在这里或许可以勉力一战,但等虫子爬过来铺满地面的时候就只有等死的份了,为今之计只有速速逃命。 但天不遂人愿,一条巨尾扫了过来,截住了他们去路,角震跳起来不甘示弱地以电弧回击,招招往巨兽眼睛上瞄,巨兽被激怒,一边躲闪,一边口喷火焰,石径云吓得面如土色,他哆哆嗦嗦地拿着八卦盘,嘀嘀咕咕,无砚已和她并肩作战。 法意对无砚说,“制造突围的机会!”无砚点头,二人一个攻击头部,一个攻击尾部,打算以此打乱妖兽阵脚。法意调出红莲,每次落英都要见血,巨兽愤怒不堪。不想此刻,已经有虫子从洞口爬了进来,法意心中焦急,真没想到石径云是个不中用的,“虫子进来了,我们必须赶快逃走!”无砚催促着。 石径云嘟嘟囔囔,“天冲在兑,西方金兑”,他挥舞着八卦盘大喊,“往西方跑,西方!” 法意闻言心中一沉,“无砚,瞧准时机!” 她将周身灵力全开,一面古朴的镜子已经出现在手中,法意念动法诀,两生镜上弹射出淡黄的光辉,照射在巨兽眼中,令它一时失神。就这一瞬间,无砚一把抓起石径云,越过巨兽的尾巴,法意捞起角震,欲步无砚之后,但此时巨兽已然清醒过来,巨大的兽尾迎面扑来,此刻以她的去势避无可避,法意一抛手将角震扔了过去,随即激起周身灵火,像一个大火球一样与兽尾对撞一起。 巨兽发出沉闷的叫声,法意一口心血吐了出来,她没有停,和众人一起径直往西方奔去,这里此刻已经有了不少虫子,“石径云,你是不是算错了,是西方吗?我看北向是不是更好?”法意询问,石径脸色依然苍白,却还理直气壮地说,“绝对不会错的,天冲的方向必然有逃命的生机,我拿性命担保是西方,我是不会算错的!” 法意一咬牙,“我来开路,你们跟进我。” 她调动体内灵力,一蓬火浪像海潮一样朝西席卷而去,她要把一切挡在路上的虫子都烧成灰烬。 第137章 受困 幽火落在虫子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好像蹦豆一样,弹得四处都是。[..tw超多好看小说] 法意一马当先,身后传来怪兽挪动的声音,一个黑魁魁的洞口出现在眼前,“跳!” 身边传来呼呼的风声,黑暗笼罩了一切,只有怪兽愤怒的声音在洞口中回荡。 一阵眩晕之后,身下的情景依稀可见,在她的幽火之下反着亮光,看起来应该是水。难道要落入河中?不对,这感觉不对,可是去势太快,她勉强璇了一下身子,斜插入地面,立刻感觉到湿泥糊上小腿。 噗通噗通,三声之后,石径云和无砚也落了下来,就连角震的四肢都有一半陷入泥中。法意第一时间查看四周的情景。除了左侧之外,其他三个方面都茫茫无边,让人松口气的是,这里还没发现什么动物。 “法意,我的灵力调动不起来了,你怎样?”无砚面色不好。 “老道也是,”石径云一摊双手。 法意急忙叮嘱道,“你们不要乱动,在沼泽地里,切忌挣扎,越挣扎陷得越快。” 无砚忽然说,“快看角震。” 角震正挪动着四肢,它做起来似乎要轻松很多,沼泽对它的限制还不算大!法意眼睛一亮,心中有所希望。 角震不大一会就摆脱了沼泽的束缚,此时法意的下陷深度已经长了两寸,法意让角震赶快到岸上去,角震踩着沼泽的面,花了一会才到岸上。 “角震,你快去看看周围没有木头或是藤蔓一类的东西。快!” 角震在岸上跑了起来,法意渐渐听不到角震的声音,她苦笑着,现在一点灵力都用不少,她的小空间也打不开,不由回头问石径云。“反正你也闲着,不如卜算一下我们此行能不能活下来。” 石径云身上的泥也已经没到腰间,他苦笑着,“我的八卦盘在腰间。就算现在掏出来,也没有去泥的法子。” 无砚与法意离得很近,他问她,“害怕吗?”他微微一笑,“我觉得此刻能与你一起很好。”法意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样温柔的模样了,“都要死了,有什么好的。”无砚看着她的刘海被汗水粘在额头上,“人固有一死,我从没过能飞升成仙,所以与其有一天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不如像此刻这样,能陪在你身边,同赴黄泉。” “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又回到从前的样子。”此时此刻,听到无砚这样的表露心迹,说不感动是假的。 “这几天的确找回了不少记忆。这些记忆太过珍贵,如果失去了多么可惜。”无砚露出温柔的笑容。 “我觉得我还有好久可活。”法意笑着。 “说来也奇怪,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莫名地有一种动心的感觉。这种感觉从茫茫虚空中来,毫无预兆地将我抓住,从那时候起,我再也没能将你从心里赶出去过。” 法意默默。“你别说了,其实我的确很承你的情,但也只是因为你在灵云山上救了我,又屡次送我疗伤的丹药,说实话,对我而言起了很大的作用。没有你。可能不会有今天的法意,但,我对你,不是像你对我这样的情分。” 无砚微笑不变,“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情分,而且还总是隐隐提防。” 法意抬起头望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睛中寻找答案。“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对我如此情深,但有件事,我还想趁现在问问你。” “你说,但凡是我可以告诉你答案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法意垂下眼睑,“别的不说,单你这一句,就不够坦诚,其实你一直有很多秘密吧,不过没有关系,别的我都不关心,只有一件事,请你告知我事情。你让西吾饲养的那盘植物,到底是何用意?” 她抬头观看无砚的神色,模模糊糊看不太清,“他现在是我的随侍弟子,我有权保障他的安全,你交给他的那盆植物,我看着,不甚妥当。” 无砚的声音依然平静恬和,“如果我说那不是我交给他的,你会相信吗?” 法意直视着他,“你的反应太平静了。”她这才有些后悔,如果角震在,她根本不用费这个脑筋。 无砚转移了话题,“我带着简娘离开之前的那个晚上,老祖曾找过我。他给我了两条路,第一条是接近你,或许你的信任,探明真相,然后若能有所斩获,则要杀了你,如果你心生怀疑,或是知晓了我的秘密,你也一定要死。第二条就是冒一场大险,带简娘走。我选择了第二条。” 法意的心噗通噗通地跳,“老祖让你接近我,为什么?” 无砚一直盯着法意的表情,可惜只能看出大概,“你忘了他是谁,他耗费三分之二的心血,心心念念的还不都是那件东西,除非有所进展,否则他绝不会放弃。起初他还不敢确定是你,渐渐地,你的疑点就变得越来越大。” “你当真觉得他很好糊弄的话就错了,他比谁都精明。只不过,我在后面引开了他的视线,让他暂时相信,另外两个人都并比你的嫌疑大。” “但纸包不住火,我就觉得他迟早会找到你,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法意有些心惊肉跳,虽然老妖怪擅长占卜,但其他门派的老祖定然也有自己的法子,就不知道除了天云门,还有多少门派都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本来你修为不高,还是有很大几率躲过去的,但却没想到,你的修费竟然在短短时间中晋升到结丹期,这样一来,就很不好隐瞒了。” 法意也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不管怎样,谢谢你为我做得一切,但你说得什么我不明白。” 她不能承认,就算证据再确凿,也得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无砚毫不意外,“你说的那盆植物,的确不是我交给西吾让他炼得。” 法意点点头,“既然你说不是,我便也不再追问你了。” 无砚面有悲伤之色,“如果是老祖想要你的命,你是绝不可能逃过去的。除非你去天道宗,但那也等于从一个火坑跳入另外一个。”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还不知道,我剩下的人生还有什么味道。” 法意听着她一句句的表白,忍不住插嘴说,“或许,你真的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喜欢我。我知道有一种人,会因为太爱自己,而爱上自己的想象或着一个不接受自己的女子。但其实他喜欢的、爱的,都只不过是自己、是一种幻觉。” “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但你一定不会相信,但即使是这样,也改变不了我的初衷。”法意言语温柔。 法意叹了口气,“你想不想听听我的真实感受?” “求之不得。”无砚的泥已经快没到胸。 “虽然你的话听起来很让我觉得美好,但说实话,我总觉得你的爱太轻飘,既没有落脚之处,又没有未来,让我觉得不够真实。” 无砚也叹了口气,“我不奢望你能理解,但如果有幸从这里出去,你能不能答应我认真听我讲一个长长的故事?” 法意点点头,“如果从这里出去,你就算说上几天几夜我也一定奉陪到底。只是,你莫被自己的幻觉折磨得太深,如果一味沉溺其中,你终究会后悔为此而付出太多。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为我牺牲你的人生选择,如果,本有一条更好的路可以走的话,那你便去走吧,我自己的路,我自己可以看顾得很好。” 无砚勉强笑了笑,此刻,饶是他们,也觉得气闷不已,连呼吸都快变成痛苦的事情。 石径云恍如未闻,相比于在怪兽面前的失态,此刻的他倒是平静得多。 “你们听,什么声音?”法意耳尖,第一个问。 只听沙沙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听上去如同浪潮一般。 “角震回来了!”远处一个身影在黑暗中狂奔而来,它的周身散发着一种王者之气,在他的身后,一群脚掌大小的小动物正奔袭而来。 “不好,它把新的灵兽引来了!”石径云有些焦急,角震很快来到岸边,只见它气场全开,呜呜叫了两声。那些新动物就像接收到什么指令一样,齐齐向他们他们奔来。 法意借着余光发现这种灵兽长得如同小猴一般,他们在沼泽上奔跑,奥秘全在于四肢,末端像一个扁平的气垫一样,将皮肤撑得鼓胀。 小兽们到了近前,一股脑将三人围了起来,有一个毛色金黄的猴子发出“呜-噢”的声音,像在喊号子一般,法意奇妙地感觉到,被那些小动物包围起来向上施力的自己,竟然奇妙地一寸一寸升高着,再看无砚和石径云也是一样。 等到胸口拔了出来,石径云这才大喘一口气,能自由呼吸的感觉真好。 角震像一个威严的领导一样站在岸边,他只是不时发出号令,下面的小猴就会自动地按照角震的意愿把人拉出来。 第138章 新殿 这种动物的脚就像吸盘一样,可以保持它们不在沼泽中陷下去。 当双脚也离开陷坑的时候,法意才感觉灵力又回到身体中。 小猴子们完成了任务,通通聚拢在角震身边,那只毛色金黄的猴子抓着自己的小爪子,不敢靠角震太近,一副谄媚的神情。法意燃起幽火,原来那只领头的猴子并非金黄毛色,而是皮毛的尖端似乎有淡淡的光源,其他猴子,毛色都是白的。 角震像一个王者一样,他只是轻轻一动,“猴子”们就十分紧张。 法意敏锐地发现,那只猴王身上的光似乎不太稳定,这么一会,已经黯淡了一些。难道说,这些光不是它发出来的? 法意忽然叫住角震,“让那只猴子带我们出去。” 角震不知怎样和猴子交流的,之间那只“猴子”摇着脑袋,一副不肯的样子,角震额头上的小角电弧闪烁,猴子吓得瑟瑟发抖,套拉着脑袋似是妥协了。 他“呜咦”了两声,猴子们就成群结对地往远处奔去。这只金色的猴子不快不慢地跳在前面,跟着它走了十几步,眼前的沼泽挡住了去路。 那猴王见这几个人不走了,便抓耳挠腮地和角震呜呜直叫,过了片刻,它无奈地呼唤着,已经跑开的猴群不知怎么又奔了回来。它们挤挤挨挨地停在沼泽边上,猴王冲着法意比比划划,这畜生也很聪明,它能看出来谁是这几个人里的老大。 “莫非,你要帮我们渡过去?” 猴王听不懂,他比比划划,见法意没什么反应,又用爪子去拉她的衣服。 片刻之后,他们几个人躺在小猴子们的背上,猴王又开始发出号子一样的声音。猴子们在泥上跑得整齐划一,丝毫也不用担心不安稳。 在沼泽上,她的灵力还是动用不了,看来这片沼泽原本就具有阻碍灵力的作用。如果不是这些小猴子,他们没准真的被困住了。 过了不久,法意感觉到灵力又可以调动的时候便飞身腾起,猴王长啸一声,小猴子们潮水一般褪去。 “角震,你问问它身上的光哪来的?让它带我们过去。” 猴王现出气急败坏的样子,脖子周围的一圈皮肉像脚一样鼓胀开来,角震则加大威压,两兽对峙,法意在瑟瑟发抖的猴王脸上看出了坚决。她急忙告诉角震,“快对它说,我们对光不感兴趣,不会威胁它的地位。” 两只一沟通,猴子勉强收起它的脖子。硬邦邦地在前面带路。 它不时呜呜叫两声,显然心情仍然十分激动。 走着走着,前面渐渐传来流水的声音。 眼前出现了一个十分美丽的世界,不同颜色的植物在黑暗中散发着荧光,将这里映衬得如同一个绮丽的幻境。 猴子抱着臂,一副慢走不送的样子。 无砚看法意嘴角露出笑容,问道。“是不是喜欢这种灵兽?要不要带一只出去?” 法意摆摆手,“还是罢了”,“我有角震一个就够了。” 角震支棱着耳朵,闻言骄傲得紧,法意看着失笑。 看见他们走远,猴子跳到一丛荧光草中。打了几个滚,身上的光就又变得亮了起来,看来它一直独守着这个秘密,并且还凭借着这份与众不同的“本事”领导猴群。 自从来到这里,石径云一直很惊讶。“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从来不知还有这样的灵草,我竟一株也不认得。” 他的八卦盘已经光彩可鉴,他拿着推算了一番,随即摇了摇头。 法意已经趁人不注意,将每种植物都采了一些放进小空间的玉盒之中。 再往前走,一处五彩的光幕出现在眼前,只是光幕之上,有一些漩涡,旋转顺序和分布位置都在变化,石径云道,“老道对阵法稍有研究,此处看样子有些像是残阵。” 无砚疑惑地说,“眼前的阵法属我仅见,如果是残阵,怎么威力还这么大?” 石径云思量片刻说,“这老道就不懂了,单看阵法之象,的确很像残阵,除非此阵原本之力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大得多。” 还要大得多?那岂不是有移山填海的力量? “怎样进去,你们有什么想法?” 石径云道,“凡是阵法,都是借力聚合而成,或是天地外力,或是一些奇物之力,我看此处虽然是阵法残片,但也形成了自身的循环,因此才能维持运转。但既然是破碎之物,就总有不稳的特点,只要我们破坏残阵仅存的平衡,应该就有机会。” “让我先来试试此阵!”法意摸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灌注了灵力之后,向阵法发出攻击。 可惜这些东西全都在接触到光幕的时候化为齑粉。法意和无砚对视一眼,“看来此处的攻击性质可能只针对我们的肉体”。“我再试试漩涡处如何。” 法意这瞄准了光幕上的漩涡,但漩涡之上立刻浮出电弧,投入漩涡之处的物体,都会在瞬间爆炸开来。 “灵力冲击太激烈,漩涡处好像更危险。”无砚推测说。 “你们猜角震能不能对付得了这个残阵?”法意摸着角震的大头问。 “小真人的意思是?”石径云疑虑地问。 “既然是残阵,阵法之力就总是不完整的,那我们能不能让同样具有雷电能力的角震将阵法的力量吞吃掉呢?” “这?谈何容易!”石径云并不相信。 “试一下吧,如果有效岂不更好。” 法意兴致勃勃地揽着角震的脖子,问它怕不怕阵法之中的雷电,角震没有明确地表示害怕,那看样子还是有机会。 她决定试一次,将一些无用的东西取出来,抓住漩涡中腾起电弧的瞬间,口中叫角震,角震不负她望,配合得很天衣无缝,只见一股粗大的电弧向阵法中的小电弧直扑过去,法意关注着五色光幕的反应,一旦发现不对,她好及时出手援助。 角震的电弧与光幕中的小电弧接触之后,小电弧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消失,反而更壮大了一些,因为顶端的电弧正像拔河一样被角震的电弧拉了过来。 角震精神一振,越发卖力。 法意发现没有后遗症,也不由松了口气。 毕竟是残阵,总有些残缺的毛病,也幸好如此才能便宜角震。 角震大概花费了半刻钟的时间将第一个漩涡吸取完毕,它精神饱满,看上去十分满足。 石径云摇着脑袋说,“此情此景,老道我又是生平第一次见,看来此行的确开阔了我的眼界,无论是否有所斩获,此行都很不虚了。” 转眼之间,角震便吸光了光幕上的所有漩涡,它的样子,就像是撑着了的人,不想动弹一步,法意把角震抱在怀里。此刻,孤单的光幕看上去有些稀薄,只是其上再也没有电弧腾起,石径云沉吟说,“此刻阵法之力已经减到最弱,不知此残阵是否有自动恢复的功能,但以往万一,我们最好还是趁此时机闯过去。” 法意再次投出一物试探阵法之威,与期初相比,残阵消灭异物的时间变短了,切削的过程也慢下来了。 法意忽然想起她在书苑中曾大致浏览过一份手札,里面曾经提到一种五色光幕的阵法,和眼前的阵法并不是很像。但其意是说,五色光幕说明了阵法利用的是五行循环相生之力,因此对于此类阵法,越是和阵法对抗,反噬的压力就越大。 “我先来试试残阵的威力”,无砚自告奋勇。 他给自己增加了防御,法意拉住了跃跃欲试的他,叮嘱道,“你可以尝试激发身体中灵根最强的灵力,然后再闯进去,或许有些奇效。” 无砚依言闯入阵法,果然没有感受到切削之力,“你的法子好极了,我反而觉得十分温暖。” 法意抱着角震和石径云一道穿过残阵,无砚所言不错,的确很温暖,但这种温暖,相生之力过强,让人有种生受不住的感觉。 跨出阵法,就看见无砚呆呆地立在面前。 法意抬头一看,不禁也为眼前的情景惊住了。 真美! 这是她的第一个反应,第二个反应就是太阔气了。 眼前是一座半倒塌的宫殿,宫殿是由五色灵石堆砌而成,泛着各色的光华,虽然残缺,仍然让人感觉到一种心驰目眩的感觉。然后,就是宫殿前的那条紫色的水道。 看上去妖冶而诡异,它像一条护城河一样围绕着宫殿流淌,足有一丈宽。 宫殿有四丈高,三丈长,两丈宽,虽然不算大,但都是灵石做成,就算别的收获没有,能把这些灵石都搬走,也很不错。 石径云搓着手,“老道平生还没见过这么多灵石,小真人,我们快些过去看看吧。” 饶是无砚,也高兴非常,“法意,不如我们去把这座宫殿扒了带走吧。” 法意失笑,“灵石会有的,不过眼前当务之急是要从这条紫色的水道上过去才行。” 无砚点头说,“我也这样想,这条紫河既然是护卫这座宫殿的,必然不会简单。” 第139章 幻觉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石径云指着远处的河面。.tw[] 紫河上粼光泛动,有什么东西正从河底浮上来。 “快退后,大家小心。”无砚示警。那片阴影越来越大,看上去黑压压的,给人莫名的心理压力。 随着此物出现,平地有烈风刮起,空间之中一种神秘之力似乎在觉醒。法意只看见河面上那处陡然发出极亮的白光,心中就听到有声音在拷问她,为什么到这里来。 她觉得自己似乎在被一股神秘力量蛊惑,叫她渐渐失去意识,按那声音的指示行动。 不,不能这样,手脚似乎都已经麻木,她觉得自己的灵台正在变得混沌。 关键时刻,心中陡然一凉,她的全身才回过力气来,意灵钗,又是它救了自己。 再看石径云和无砚,两人都被声音所迷,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法意大喝一声,振聋发聩,将二人惊醒。 紫河之上,一面碑石正在散发熠熠之光,上面的字纹玄奥无比,只看一眼就叫人头痛欲裂。 法意却觉得眼熟非常,碑石之上的符号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碑石却旋转着,飞进了半面坍塌的宫殿之中。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件宝物,法意也不由感到眼热,她更想拿住那碑,仔细看一看上面的字在哪里见过。 “小真人,我们赶快想办法过河吧。”石径云有些焦急。 法意效法之前,将一件灌注了灵力的无用物事从河面上扔过去,但还没等过河,就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一样,嗖地一下没入河中没了反应,连个水花都没激起来。 “这样不行,这河有古怪,我看飞过去是绝对不可能了,我们得另想他法。[..tw超多好看小说]”无砚抱臂思考了一会说道。“你们看那半面坍塌的宫殿,基底的那块是不是被人撬挖过。这就说明曾经有人成功到河对岸去了,但河岸两侧却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依我看。对方可能是借着某些能对抗紫河吞噬的宝物。” “可是我们并无这样的宝物啊”,石径云一摊双手。 “谁说的,你们看此物是什么”,无砚从怀中摸出一物,形状如同一个小斗。 法意只看了一看就知道这个东西一定是法宝级别,无砚念动法诀,此物渐渐变大。他边向法意传音说,“这只三奇函金钟是我边裁镇一行前老祖赠予我的防身法宝。此物传说得了一点须弥山的精蕴,因此此物的定性便强悍非常。作为防身之物,再好不过。只是激发起来颇费一番功夫,若是对战之时倒是借不上力,眼下没准还能起到一点用处。” 三奇函金钟她有印象,中曾见过一段记载,说是建派之初三百年间流传下来的门派之宝。具体于何人传下来的却不可考,有人说是创派祖师,也有人说是第三代祖师。 据说此钟对于外力的抵御相当奇妙,无论何种力量的攻击,它都能够从相反方向衍射出去,至于钟体本身则半身伤害不受。 “说不定真能行。”法意目光灼灼,逮着机会得问问他老祖为何这么偏向他。连门派宝贝都拿来给他防身了,真大方。 无砚目光中也有一丝紧张,这件宝贝毕竟还不是他的,要是真的折损在这里,该如何向老祖交代呢,摇摇头。甩掉这些不吉利的念头,驱动小钟缓缓向前飞去,钟身进入紫河上空后,突然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就静止在空中一动不动。钟身上还发出轻轻的嗡嗡声。 三个人都紧张地盯着这只钟,不大一会,嗡嗡声停止了,小钟继续按照无砚原本的指示向河对面缓缓飞去,等到小钟成功脱离紫河,三人都松了口气。 无砚继续指挥小钟向回飞,这次,小钟比之前顺利多了,或许是适应了紫河的力量,因此很快便平安降落。 如此数番,三人终于惴惴地踏上小钟,此物虽然是一只钟,但在法意看来外形更像一只斗,顶部有一段实心部分,他们站在钟顶,手持那段实心部分,在无砚的法诀下缓缓飞向紫河。 幸运的是,小钟只是在刚刚飞临紫河时震了一下,随即便一直安稳平缓,只是法意当时的心却跳得无比强烈,在河面之上俯视紫河,更像是一潭妖异的死水,又像是一个恐怖的怪兽,正虎视眈眈地想要把他们吞噬殆尽。 石径云面色也有些发白,他捏着自己的八卦盘,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 到了对岸之后,对宝物的渴望呼唤着他们,没有管那些外在的灵石,他们直接向灵石飞进去的入口搜寻。宫殿之中岔路很多,犹如迷宫,却又还算宽敞。 找了一会,还是没有发现石碑的影子,法意忽然一拍大腿,“不对!快撤!” 石径云和无砚都还有些愣神,法意拉着他们往回跑,就在此时,整座建筑都开始摇晃起来,从头顶落下无数千斤重的巨石,他们在巨石暴雨中左冲右突,角震一马当先,法意三人跟着角震,一次次躲过惊险的巨石。 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面巨石大鼓,角震去势不减,一头向鼓面撞去,法意没有抓住,却眼睁睁地看着角震从鼓面上消失。 “法意,我们也试一下,没选择了!”无砚边跑边说,法意点点头。 但她却根本没感觉到装在什么东西上,只觉得眼前传来一种令人作呕的腥味,十分刺鼻。 眼前是一个与之前迥然不同的地方,法意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刚才的那面鼓原本就是一个并不存在的幻境,角震似乎有破阵天赋,早在它在兽园毫不受阵法拘束,出出进进为自己偷灵药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了。所以,它才会视那面鼓如无物,径直闯了过来。 也多亏它这项本事,他们才没被巨石砸死。 只是眼前这里是什么地方?四周有些昏暗,唯一有颜色的感觉就是一种黯淡的红,加上自己闻到的血腥味,角震就有些想吐。 石径云扶着自己的腰,“老道忽然觉得我们中计了!” “中了谁的计?”无砚疑惑地询问。 “你是不是想说这座灵石宫殿根本就是假的?”法意插话问。 “不错,老道要说的正是这个,而且我感觉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才是它的真正本质。看来小真人和老道是一样心思了。” “正是,刚才我在那座迷宫里就不时闻到阵阵的血-腥气,试想,一只散发着神圣光芒的石碑怎么会飞进一个如此血污的地方?而且还让我们遍寻不着。” “而且还有一点可疑,我们明明在想渡过紫河的方式,没想到顺着无砚的推测还真的对了,并且他有恰好有这样的宝物,未免太过巧合。” 无砚插话道,“这么说来,我们一进入这个空间便进入了幻境。” “也不尽然,我倒觉得紫河或许是真实的,但这个灵石堆砌成的宫殿却一定是假的。目的就是吸引人们来分上一杯羹,而它实际上应该就是个诱饵。” 众人默默,眼下的处境的确不是很好。 “你们有没有感觉,血-腥气越来越浓了?”石径云问,法意点点头,她也闻到了。 角震忽然低叫起来,法意立刻道,“大家小心,角震发现了危险。” 正在此时,远处的阴暗之中,从暗红色的墙壁上似乎走下来一个人,他一手执剑,向他们飞快靠近。但法意很快发现,这并不是活人,他的容貌虽然与生前一般无二,但他的躯体却并非事物,这是一种没有灵魂也没有肉体的奇怪东西,但他的杀伤力却非常强。 角震一股电弧激射出去,这个怪物受了重创扑倒在地。随即又站了起来,法意警惕地望着他,却再次扑来,无砚与他战在一处。 此刻,正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墙壁上走下来,这些人没有了肉体和灵魂,他们多数是筑基期修为,因此并不十分可怕,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简直杀不尽,杀不完。 法意将红莲激发到极限,每次落英像是一场绝美的花开花落。 他们三人互为犄角,各保一个方向,角震做外围支援,打了一会,法意渐渐发现不对,“这些家伙是在耗光我们的灵力,我们得找个机会撤退。” “怎么撤退?现在是我们现在被包围了,根本找不到路。”无砚声音有些疲惫,法意一边杀敌一边对他二人说,“打起精神来,我们千万不能大意。” 这些诡异“人”的包围圈渐渐缩小,法意几个被逼到一个死角,她脑中精光一闪,忽然想起一物。 取出两生镜,一股古朴的气息传来,法意念动口诀,激发此镜,之间无数光华从镜面之上发出,照在“诡异人”们的身上。 这些前一刻还杀气腾腾的人,此刻好像痴呆一样,忽然放下刀兵。 三人终于得以喘口气,无砚指着一个诡异人对法意说,“能不能看清他的服饰?” 第140章 界元碑 法意摇摇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tw好看的小说)” 无砚踟蹰,“莫非是我眼花了?” 石径云撑着腰,“这些家伙是什么来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忽然,他发现地上散落着不少东西,有些半埋在石土中,有些就是这些人的法器掉落在地上,他弯腰捡得兴起。有的收在怀里,有的放在背上的兽皮口袋中。 法意心中却是疑虑重重,此刻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已经完全停止了攻击,这么多人,会是哪来的呢?会不会像她想象的那样?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这里还会有什么? 一种如洞箫一样的声音响起,起初只是声声清落,然后便渐渐连成一片,回响在石室中,越发令人毛骨悚然,一种恐惧袭上了她心头。 箫声一变,声音一陡,便有穿云裂石的波浪如箭矢震荡而来,目标正是她们,法意三人猝不及防,被激拍出去,一口鲜血呕逆出来,只觉得经脉巨震。 箫声越急,鼓荡不休,那些诡异人渐渐消失于气浪之中,空中杀机四现,几人使劲招数,疲于奔命。 箫声再变,仿佛有针直扎脑海,无砚痛苦得狂啸一声,恨不能有谁即刻收了他去。 法意拼命抵挡箫声攻击,石径云已经双耳流血,昏了过去,无砚的三奇函金钟祭出一半,还没来得及激发完全便失去控制,他挥着长剑,发狂一样乱砍一通后,轰然倒地。就连角震也萎靡不振。 法意感觉那针再在脑中扎下去她就要疯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从小空间中取出太清鼎,抱着角震一个闪身,化作白光进入鼎中。 鼎之于她如同人之于魂魄,此刻元神归位。(..tw好看的小说)无论鼎还是人都为之一变。 法意立刻感觉脑中的针痛感减轻了不少。她拼力催发太清鼎,将无砚、石径云和他们的东西摄入进来,然后便驱动太清鼎向石室各处拼命撞去。 这只鼎没有攻击的手段,她所凭的。不过是它的强悍,见过比极金更质硬的材料,却还没见过比她太清鼎的材质更强的东西。是生是死,拼这一拼了! 太清鼎撞在岩壁上,轰隆一声巨响,法意并不停歇,继续向此处连续撞去,就算没有路,她也要撞一条出来。 箫声已经变得尖利,音波次次爆在太清鼎附近。鼎如同她的手臂,法意感觉到了极大的冲击力,但好在无论是岩壁还是冲击,都还没让她觉得不可抗拒。 抹去嘴角的血,太清鼎的攻击越来越猛烈。终于,一声巨大的轰隆响起,箫声戛然而止,但此刻法意却觉得眼前的情景无比骇人。猩红的液体像海浪一样迎面扑来,太清鼎淹没于血浪之中,黏黏腻腻,叫人作呕。好在没有血浪灌入鼎中。 但对法意来说,那些腻在鼎上的血就好像腻在她的皮肤上一样,叫她当时便干呕起来。 花了好久才将鼎身传来的触觉隔离,没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她的脸色好看多了。 检视了石径云和无砚的伤势,都很严重。肉体和经脉的伤倒还好说,只是伤在神识上,就有些不好办了,法意找了丹药给他们服下,看这样子。一时三刻是不可能醒过来了。 鼎在血浪中漂浮着,四周都是一片刺目的猩红,怪不得石室之中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看来正是如此。只是,这些血是哪里来的? 周围的血浪并非无序流动,而是朝着一个方向缓缓涌动,法意顺势驱动太清鼎往前,不多一会,远处出现一个乳白的光点,靠近一看,光晕直径约有一米,里面有一个手掌大小的事物,正在逆时针旋转,血液正是顺着它旋转的方向流动。(..tw无弹窗广告) 法意擦擦眼睛,不是吧?这家伙看起来怎么这么像那块石碑? 她驱动太清鼎靠近了一些,不知此物能否摄入鼎中,法意刚刚这样做,鼎身上便传来十分巨大的吸力,几乎让她把持不住,眼看就要被石碑吸入光球之中,法意急中生智,拿起无砚的那只三奇函金钟,心中呼唤,速速激发。 或许是危机时刻激发了她的潜能,此钟果然开始涨大,直到将太清鼎笼罩其中,此刻离光晕堪堪两步步之遥。 就算是要吸引,那也得是自己的太清鼎将这只石碑吸引过来,不能是自己被石碑吸引过去,那样就太被动了。 有了三奇函金钟来对抗,法意专心拉扯石碑。不多一会,光球被拉得变了形,顶部扯了过来,底下但却始终不离那个位置。咦?有些奇怪!法意心生疑虑,便换了一个方向去拉,结果还是一样,这个底部怎么回事,生了根了吗? 法意仔细观察光晕底部,细看之下不由发现,光晕最底端的血液并不是毫无阻碍地流过去,仿佛是绕过了一个极细小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当务之急,还是要从石碑下手,法意将安全距离保持到最近,利用自己的本能知觉一寸寸延伸出去,来一个隔空触摸。 这块石碑所用材料她并不曾见过,法意感觉到材料本身有一种躁动的吸力,莫非是某种磁属性十分巨大的材料?再细细看去,她终于明白石碑上那些字迹的熟悉感是从哪来的了,那些字迹,和自己太清鼎上的字非常像,只不过有几个字稍有不同。 莫非,此物是和太清鼎同源的东西? 字迹似乎是用某些特殊的能发光的材料所致,正是字迹正是的光芒形成了光晕,隔绝了外界污浊的血腥。再去感知,此物下方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细线,从光晕之中向底部延伸出去,连接着什么。法意脑中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想知道它到底连着什么,彻底控制它就是最好的办法。怎样才能彻底控制,莫过于滴血认主最妥帖。 想到此处,法意驱动太清鼎,渐渐靠近光晕,她感到光晕并无恶意与威胁性,便将太清鼎的一小部分并入光晕之中,从手指尖逼出一滴血来,从没有血的光晕之中向石碑送去。 光晕的排斥之力很大,血珠几乎立刻便要被弹飞,法意重新激发太清鼎,它能感觉到,两物同源,必然会有一种亲切感。 果然,激发太清鼎后,石碑上如刚才一般传来了极大的吸引力,法意勉强在三奇函金钟的控制下保持了稳定,但那滴血珠却以飞快的速度向石碑射去。法意眼看着血珠落在石碑之上,心中祈祷快点融合。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数十息后,她眨眨眼睛,血珠好像小了一些,又过了一会,她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血珠是真的变小了。又过了一会,等到血珠完全消失的时候,她心中忽然出现一种心神相连的感觉。 眼前的石碑不像别的,好像是一个倔强的孩子,既亲切又桀骜不驯。 随之,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笼罩了她的心,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寂寞地站在一条大河的源头,一遍又一遍地看水花从数十丈高空落下,砸出碎玉一样的一片决绝的晶莹。 一年又一年,春风又绿,梨花又开,只有寂寞不变。 她沉浸在莫名而来的心境之中,再睁眼,浮华又褪去几缕,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深沉的气度。 法意收起三奇函金钟,拥有了这块界元碑,她再也不用担心此物会危害到自己。 轻轻扬手,它便落到自己手上,与此同时,原本底部的位置,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般撕裂血河,显露出真正的模样。 那是一根通体纯黑的萧管,萧管之上有一十八个孔洞,孔洞之上有五彩光霞拖着什么东西,法意看见十八孔洞之上只有两个托有物体,其余位置俱是空空。 这两个物体,一个是一方通体莹白的砚台,材质是烟云稀有的四大材料之首,蓝田泪精石,一个是一柄极金所制的宝剑。看上去虽然珍贵,却并非世间罕有。 此萧却有些不寻常,感觉起来极为暴戾,它应该就是发出恐怖魔音的始作俑者了。 法意将二者一并收入小空间中,随即操纵太清鼎向上飞速冲出,失去了界元碑的镇压,血河混乱,血浪激拍,仿佛是无尽的怒吼。太清鼎,如一颗流星,从猩红穿过暗紫再穿过其上的材质,像一颗鱼雷一样从地面之中冲破出来。 此时初阳正暖,法意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到如同重生一般。 她从鼎中飞了出来,将太清鼎收入小空间,她的伤在鼎中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此刻驭起飞剑,将石径云和无砚带着往茶城飞去,城外十里位置,法意放下二人,以丹药和灵力为他们疏导。 一个时辰之后,无砚缓缓醒来。 石径云比他晚上一刻钟,一起来就找自己的八卦盘,法意早就放在他身边,他看见心爱的宝贝没有损坏,才小心翼翼地抓在手中。 “我们已经出来了?真没想到我竟然活着出来了。”听了法意的讲述后,石径云感慨非常。 第141章 无砚 法意没有全讲,只说自己得了两件宝贝,已经认主一件,并将那方砚台拿了出来。 石径云并非不识货之人,一见之下不觉有些呆了,蓝田泪精石所致的一整方砚台,他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从呆滞状态回过神来,想了想摆手道,“我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贪婪,虽然我一看见就知道是个好东西,但若是我拥有了,或许就是福不是祸了。我也捡了不少,我知足了。” 法意听他这番自我剖白,觉得他颇有趣。 “可惜此行除了那些发荧光的植物外,没有找到能够增加寿命的灵药。这些植物的性质我还不甚了解,不如这样,你告诉我怎样可以找到你,若我以后有了进展可以通知你。”法意对石径云说。 “老道得了不少,已然知足了,此行已经托了小真人的福,以后就不再麻烦了,至于生死,便都是老道的命了。”石径云笑说。 法意点头,“那也好,那我们便就此别过吧。” “且慢,”石径云叫住了她,临别之前,“不如让老道为小真人卜算一卦如何?” “也好”,法意对他的奇门之术还是颇为敬服的。 石径云摆弄八卦盘片刻后说,“小真人的未来,老道还是算不甚清,但好在吉凶也能看出一二。送小真人一句赠言,此去或有大凶,若遇极危险之境地,切记西方可安。” 法意认真地说,“多谢石道友。” 石径云点点头,法意便抱着角震,与无砚一道踏上飞剑远去。 “无砚,离一个月期限还有十天,我还有些私事要办,就把你送到川城。接下来你自己回门派吧。”法意裙摆随风飘扬,她的口气是不容商量的。 “你的确不宜回天云门,我看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既然你有神物辅助,修炼起来应该不是难事。眼下尽快增加修为是正事。至于我,若是我真的想要对你不利,就不会对你说那些了,所以,不要排斥我。” 法意摇摇头,“你和老祖的关系不一般吧?我不是疑问,我是肯定,你的前途在天云门,不在我这里,而且跟着我。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 无砚感觉心口微微刺痛,“你还是不信任我。” 不信任无砚吗?如果没有这一次同行,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此刻。她还不知道自己心理的答案,于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小时候恰逢乱世,人心不古,像我这样的流浪乞儿根本找不到事情可做,就算有人说用你,到了结账的时候也一样拿不到钱,都是白做的。也不会管饱,还不如我去流浪吃得多。于是直到十四岁,我都像一个和时间争命的傻瓜一样,每天所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如何在天黑之前顺利吃到东西,一旦天黑了还在街上闲逛,很容易死得不明不白。” “我的生命力比田间的杂草还强。饥饿越生机勃勃,我的求生*越生生不息。直到那年冬天,我记得天边有一团黑云,仿佛要下雪的样子。天马上就要黑了,我的草鞋下面。双脚早就冻出了脓疮,那几根枯草编制的“鞋”根本抵挡不住寒冷,索性我的脚也早已经麻木。整整一天我都没有找到一点吃的,算上之前的两天,我已经三天未进一点粮食了。我只记得我打晃得厉害,差点撞到桥头的栏杆上,我想着,如果今天还没有吃东西,我或许就要饿死了,不知道人死后的世界还用不用挨饿。” “在一处墙角坐下来,我也想回那座塌了一半的破房子里,可是已经走不动了。先是眼睛看不见周围的世界,但我还能听到声音。我听见一双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绵绵的声响,那声响越来越近。他或许把手放在我的肩头,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我只是渐渐感觉到一股暖流在我几乎快要凉透的身体里奔流,包括我的肚子,那里暖洋洋的,我渐渐看得见他,他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他拉着我站起来说,‘小子,想吃什么’,那是我听到的最好的声音。” 法意一直没打断他,但她御剑的速度却不觉慢了下来,“这个人就是老祖?” “不错,他就是老祖,他带我去了一座酒楼,点了一桌子菜,让我放心吃。我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每次我觉得我快要撑着的时候,他都会用大手顺顺我的背,我胃中的那些东西就奇妙地化作一股股暖流,流进四肢百骸。于是我觉得我可以吃得更多,他却一直没有动筷,直到我将桌上的满满一桌菜和一大桶米饭一点不剩地全都吃进腹中,他才丢给上来结账目瞪口呆的店小二一块银子。” “也是从那一天起,我跟着他回到天云门,从一个流浪乞丐变成了一个修真者。他对我简直太好,凡是我需要的,他一律想在我前面,凡是我想要的,他一律拿来给我,甚至我不需要的许多东西,他都每天供应。我也知道了他是老祖,是整个门派中高高在上的人物,我想不明白他为何如何对我,但一次他与归真谈话时我不小心听见了内容。他说的人正是我,说我是他儿子的唯一血脉,虽然灵根不算最好,但也可用,让归真多多栽培于我。” “他明知道我在那里偷听,却不戳穿我,照样教我识字修炼,而且对我的要求非常严格,我们也从未再讨论过这个问题,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答案。” 他的神色看不清楚,法意本觉得他该是有些悲伤的,却并没能在他脸上找到这些神色,“于情于理,你都该站在他那边。他是你的祖父,又救了你的命,还算得上是你的授业恩师,你没有理由一力袒护我。” “我不懂,”无砚此刻才真正透露出一点悲伤,“曾经我的追求是成为天云门一代掌门,成就我的功业。现在,我即将放弃这所有的一切。” “没人逼你放弃,你可以继续拥有,我说过了,你的归处在天云,那才是属于你的地方,只有那里你才能实现梦想。” 无砚忽然摇摇头,“那又怎么样呢?若是没有你,不过是味同嚼蜡。” “说实话,我只能给你带来灾祸,绝不可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幸福。如果我是你,不如及早悬崖勒马。何苦为了他人糟践了自己。” 无砚直视着她,“你错了,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糟践,能和你一切走一走,看一看,哪怕是一起经历一些生死大劫,哪怕命运很快就要如风中蜡烛一般熄灭,我都觉得无比幸福。” 法意的心房遭到剧烈撞击,她很想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倒不是为了说“我改还不行吗”,而是为了这种着了魔一般的喜欢深深的蛊惑了。 世界上若有一个人曾这样真诚地喜欢过另一个人,那绝对是一种求之不得的福气,并非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运气遇见这样的人。 这样的喜欢或许不是如水晶玻璃一样不染杂质,但却如火焰一般如此炽烈,叫她即便无心,也忍不住受到火光的吸引。 “有时候,我忍不住怀疑,我是不是前世就认识你,所以今生才一见到你便不可自拔地沉沦其中。我如波涛中的一只小船,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我甚至不求你能回应于我,只要我能时时在你身边,陪着你做你想做的一切,我便心满意足。” 法意沉默了半天,方才说,“你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实在不必如此。” “你相信命吗?我相信。我有时候觉得我这一生似乎都是为你而来,无论是我小时候吃过的那么多苦,无论是没有冻死在那个冬天,无论是我来到天云……凡此种种,似乎都是为了遇见你而铺设的九千级台阶。” “你知道的,到了九,便是圆满,我遇见你,我这一生,便圆满了。” “现在谈一生还太早,真到了你坐化的那一天,或许早就不记得我是谁了。我知道的,有些人的确有种浓烈的爱情,像火一样,一旦燃烧,便如同耗尽整个生命一样狂热。但终究逃脱不了情到浓时情转薄的下场,所以,你越是这样说,我越觉得你处在幻觉之中,并不真实。”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不肯带着我一起?”无砚的神情无比温柔,仿佛一位含情脉脉的爱人,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既然你要跟着我,那我也不勉强一定要你走,只是我或许不会保障你的安全,这一点,你该心里有数。” “这是自然,我们赶快走吧。”无砚的神情很欣喜,她看得出来。 角震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但一直也没有对她示警,光凭这一点,就能知道无砚刚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并无刻意欺骗的虚言。在这样赤诚的一份感情面前,她的心中也有所波澜,再不能如从前一般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