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奇侠》 楔子 在成都西郊自百花潭溯流而上至杜甫草堂沿途景色十分苍翠崎旋环绕成都的锦江这一段叫做浣花溪。.tw[] 千百年来锦江浣花溪以它秀丽的景色招来了许多诗人的栖止和吟咏唐代著名的女诗人薛涛曾住在百花潭并用烷花溪净洁的江水制造出各种美丽颜色的诗笺称为“薛涛笺”。(..tw)至今在锦江右岸还有薛涛的故居崇丽阁和吟诗楼都已成为成都有名的胜景此外南郊的诸葛武侯祠和刘备墓也是游人凭吊的胜地杜甫咏诸葛武侯祠云: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鹏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这诗杜甫泛舟浣花溪而作诸葛亮未出隆中前曾在襄阳城西二十里地方的卧龙岗筑“草庐”隐居后世的人为了要景仰他于是在隆中坊以杜甫诗的二句:“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高悬其上。 别人也许不会觉得什么,但是四川成都、还花剑派派掌门人萧西楼的第三个儿子萧秋水却因为这两句诗写于锦江刻在隆中所以特别带了三位好朋友从四川赶到了湖北就为了看那么一看那惊才羡艳大诗人的诗以及那名动八表的诸葛武侯故居! 浣花剑派掌门人萧西楼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萧易人名震江湖年轻人里恐怕没有比萧易人更有智略权谋;二儿子萧开雁沉着练达被誉为是浣花剑派的守护神;三儿子萧秋水在江湖未成名在武林无权势但为了看两句诗而奔驰数百里者,萧家却只有他一人。 没料到萧秋水这一看却看出了叱咤风云、武林色变的一段悲歌慷慨激昂的故事。 第一章 锦江四兄弟 萧秋水的祖父是萧栖梧乃浣花剑派开山祖师。(..tw无弹窗广告) 浣花剑派的历史绝不比天山剑派、华山剑派、青城剑派、海南剑派、终南剑派悠久但萧栖梧是当代剑术大师以他个人剑术上的修为确不在上述任何一派掌门下放眼天下只有铁衣剑派、沧浪剑派才能使萧栖梧怕之三分。 铁衣剑派、沧浪剑派的后台却是“权力帮”。“权力帮”是天下第一大帮。 浣花剑派却没有任何后台。 萧栖梧名震天下到了晚年就只有一个儿子便是萧西楼。 萧西楼十九岁时便已击败当时著名剑客“长空剑”卓青天。 萧栖梧很疼爱这个独生子但是萧西楼因无法接受他父亲要他舍弃其爱人、另娶一位尚未谋面但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最后离家出走到了桂林组成了外浣花剑派。故当时有内、外浣花剑派之分。 可是没过几年萧栖梧与人比武惨败受伤忧患成疾终于撒手尘世敌人趁机入侵整个内浣花剑派几乎在三几个月之内给人瓦解了。 萧西楼得闻噩耗率众赶回川中单剑闯荡终于重使浣花剑门内、外二支浣花剑派故此又合成一脉。 浣花萧家在川中名气之大声望之隆财产之丰足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萧西楼晚年更勤修剑法大有进境。 有人说浣花剑门下不止是一个帮派而是一个世家。 又有人说浣花剑门之所以盛起当然是因萧西搂慎细老练也因为有两个好儿子和一个好女儿。 萧易人的剑术传说已不在其父之下而且在川中又有人望。 萧开雁忠心踏实任劳任怨是名忠厚朴实的好青年。 萧雪鱼是个美丽而聪明的女孩子喜欢唱歌据说她十三岁时在溪边一面歌唱一面绣灵鱼戏水结果真有一条活鱼跳上岸来落在她的绣画上也不知是因为歌声太好还是绣得太像。 那时萧秋水还没有长大。 萧秋水从小就是在这种关照宠护下长大的。 萧秋水自小就聪敏过人读书过目不忘能诗善画他的武功得自萧易人而非萧西楼但十七岁时居然已自成一家。 萧西楼暗地当然很喜欢他但是很不喜欢萧秋水的爱胡闹爱抱打不平爱闲荡遨游爱广交朋友爱怒易喜干了再说的脾性。 萧西楼认为名门世家子弟不应该那样应该庄重点俭约点就像大哥萧易人、二哥萧开雁。 偏偏萧秋水就是萧秋水。 萧秋水要到隆中卧龙岗去却自长江西陵峡逆流而上到了秭归秭归是大诗人屈原出生之地其时又正好是五月初五中国的诗人节。 萧秋水与三个朋友是最爱冒险的青年。 长江三峡谓翟塘峡、巫峡、西陵峡位于长江上游介乎四川、湖北两地互相递接长七百里为行舟险地。 秭归背依高山面临长江景色壮丽这是屈原故里所以每年五月初五更是热闹龙舟塞满江上。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萧秋水到了秭归就和他的几位朋友上了岸心想:反正并不赶忙于是决定看了这次空前未有的赛龙舟才催舟到隆中去。 萧秋水每次出门的时候萧西楼就一定会吩咐他几件事: 不要胡乱结交朋友。 不得与陌生女子牵涉。 千万千万不得不得招惹“权力帮”的人。 第一点萧秋水懂得因为成都浣花萧家乃名门世家自然有人来攀亲结交但萧家清誉交了损友自受影响得罪了朋友也等于是自掘坟墓。江湖上是非有时要比手上的刀还利。 第二点萧秋水明白因为他自己入世未深而他的爸爸就是因为女孩子几乎被逐出成都萧家。萧秋水虽然懂得和明白不见得就是同意其一因萧秋水素好广游交友其二是因为萧秋水风流惆傥。 但是第三点萧秋水就不明白也不懂得了。 他已问过无数次问过不少人:“权力帮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些人虽然答法都不同说法却都是一样。 ――权力帮就是权力帮开帮立派就是为了权力所以直接命名权力帮这是一个实事求是的名字起这名字当然是权力帮帮主李沉舟。 ――李沉舟的外号叫“君临天下”武功多高不知道他有一个好妻子叫做赵师容有一个好智囊叫做柳随风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能斗得过赵师容、柳随风的。 ――权力之获得必须要有三件东西:金钱地位拥护者。 ――这三样东西李沉舟都有。 ――但是真正实行“权力帮”的霸权者却是十九个执行人江湖上闻名色变的“九天十地十九人魔”。 ――这十九人魔武功不单高绝而且其党羽遍布天下不乏高手名家。此外据说还有八个可怕人物。 ――他们杀人与整人的手段可以叫你痛恨妈妈为什么要把你给生出来。 ――所以招惹了权力帮不如去自杀更好! ――权力帮是招惹不得的。 以上所说的萧秋水都明白。 他不明白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结论: 在他的心目中这才是最好、最该招惹的对象为什么为什么招惹不得? “千万不得招惹权力帮否则打断你的腿。” 萧秋水不知听过多少遍了这次临出门时又被吩咐了一遍。 “但是后面那一句却不是萧西楼说的而是萧秋水的母亲孙氏慧珊附加的。 孙慧珊早年在江湖上也大大有名是“十字慧剑”掌门人孙天庭的独生女儿。 可是后面的那句话若是萧西楼说的那在萧秋水心目中就不同分量了因为萧西楼言出必行。 孙慧珊是最疼萧秋水的好母亲;好母亲往往就不是严厉的母亲。 所以萧秋水也听过就算了。 湖北秭归乃峡中古城背依雄伟的山岭面临浩荡的长江景色壮丽。 萧秋水清晨抵达秭归看见岸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张花结彩的龙舟十数艘这儿是屈原的出生地每逢五月初五自然更是热闹算是对这位爱国大诗人的追怀。 因为还是清晨舟子都停泊在岸上大部分是龙舟还有些张罗体面的渔船其中还夹杂着几艘商船还有一艘看来极是讲究华丽的画肪。 敢情是什么富贵人家老远赶来看赛龙舟的。 萧秋水自幼在浣花溪畔长成这种画肪萧家也有一二艘不过在这个地方也有这种画舫萧秋水不禁多留意了一眼。 本来他留意了一眼便知道是富人来凑热闹的只是这一眼却让他看到了不寻常的事儿! 于是他马上停了脚步! 他的朋友也跟着停步。 因为是清晨岸上的人并不大拥挤。 要是换作平时这岸堤根本不会有什么人。 这时画舫里有一名家丁在船头伸懒腰打呵欠一名婢女正在倒痰桶里的秽物入江中。 而在岸上走来了十一二个人。 精壮的大汉。 这并没有什么稀奇而令人触目的是这十一二大汉腰间或背上都佩有刀剑兵器。 在大白天这批人这么明目张胆地佩刀带剑走在一起未免有点不寻常。 不寻常的却是这十二人都忽然拔出了兵器一跃上船。 为的人使的一一双金斧一跃上船头吓坏了那名家丁正想叫:“救一一”已被那双斧大汉用金斧架住脖子推入了船舱。 那婢女一声尖叫一一名使长枪的大汉立时一脚把她踢入江中婢女呼救挣扎在江中。 其他的人立即随而进入船舱只剩下两名使单刀壮汉把守船之两侧。 这一下却也惊动了人十几个人围上去观看那两名使单刀的大汉立即“虎”地舞了几个刀花粗声喝道:“咱是‘长江水道天王’朱大天王的人现在来做笔生意请各位不要插手否则格杀勿论。” 众人一阵骚动却无人敢上前去。 萧秋水三名朋友互观一眼心中意识到同一件事那是:“抢劫!… 这还得了? 这种事除非萧秋水不知道一旦知道则是管定了。 这萧秋水身形一动他身旁的长个子朋友立即拉住他萧秋水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 长个子朋友道:“你知道‘朱大天王是谁吗?” 萧秋水道:“猪八戒?”“长个子朋友一脸凝肃道:“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水道上的大盟主朱老太爷。” 萧秋水道:“哦这倒有听说过。” 长个子朋友摇摇头叹道:“你知道使双斧和使长枪的是谁吗?” 萧秋水不禁顿足道:“你少卖关子好不好?” 长个子朋友道:“使双斧的叫‘紫金斧’薛金英使长枪的叫‘枪到人亡’战其力这两人武功不错是朱大天王的得力手下。” 随而叹道:“你要去对付他们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萧秋水转头笑问其他二人:“你们呢?” 那两名朋友笑着答道:“要考虑。” 萧秋水道:“哦?” 那白面书生朋友笑道:“本来是要教训他们的1” 另一个女子口音的朋友接着道:“现在却考虑杀掉他们。” 萧秋水笑着回向长个子朋友问:“你呢?” 长个子朋友叹息了一声道:“我就是要你们去杀人不是去教训人而已。” 萧秋水笑道:“你们?” 长个子朋友一笑道:“不我们。” 这就是萧秋水的朋友他其中三位朋友。 就在这时画舫中传来一声惨叫一名公子模样的人自画舫窗帘伸头大叫救命才叫了半声忽然顿住伏在窗台背后的窗帘都染红了。 萧秋水等人一见哪里还得了。 那两名持刀大汉只见眼前一花船上竟已多了四个公子打扮的人。 那两名大汉哪里把他们放在眼里指着萧秋水喝道:“滚下去!” 他们之所以指着萧秋水乃是因为在任何场合萧秋水跟任何人出现别人总是会先注意萧秋水甚至眼中只有萧秋水的。 这是萧秋水与生俱有的。 但是等到那大汉喝出了那句话船头上的四个人忽然不见了三个人只剩下那俏生生的白面书生而船舱的布帘一阵急摇。 那两名大汉不禁呆了一呆只听那白面书生低道:“你们是朱老太爷手下一定杀过很多人了?” 其中一名大大汉本能反应地答道:“没一百也有五十对了。” 另一名大汉吼道:“加上你一个也不嫌多!” 白面书生低声笑了一笑模糊他说一声:“好。” 就在这刹那间白面书生忽然就到了这两名大汉的面前。 跟着下来白面书生已在两名大汉的背后缓步走进船舱。 然后是岸上的民众一阵惊呼妇女们忍不住尖叫因为那两名大汉刀呛然落地目中充满着惊疑与不信而他们的喉管里都同时有一股血箭激射出来喷得老远洒在船板上。 白面书生掀开船舱布帘跨人船里一面阴声细气地附加了一句:“好就多加两个。” 那两名大汉听完了这句话就倒了下去。岸上的人又是一阵惊呼:“出了人命了!” “出了人命了!” 萧秋水和他两个朋友跨入船舱的时候里面有一大堆站着的人。只有两个是坐着的。 坐着的人是拿双斧和拿长枪的。 其他站着的人有些是船里的人家丁打扮侍女打扮或者员外、夫人、公子、小姐打扮但有八个人黑水靠紧身劲装右手是刀左手在活动。(..tw好看的小说) 活动是:有些在翻衣箱有些是抢髻上的金饰有些是提着吓到脸色又青又白的人的头有的扼住别人咽喉有的在一位小姐下巴上托着。 这些自然是强盗。 长江朱顺水朱大天王的手下。 “萧秋水等人忽然进了来大家的手也就停止了活动。 拿长枪的震了震拿双斧的双眼直勾勾地向前看连眨也未眨一眼。 萧秋水就笑着向不眨眼的人一拱手:“早。” 有人居然在这个时候进来跟你请安实在是一件啼笑皆非的事拿长枪的人已变了脸色使双斧的人却仍是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拿长枪的大汉沉声道:“你知道我是谁。” 萧秋水向使双斧的道:“我知道你是薛金英。” 拿长枪的大汉怒道:“我是在跟你说话。” 萧秋水向使双斧的笑道:“我开始还以为你是个女孩子好端端的一个粗老汉怎么又是金又是英的呢? 使长枪的吼道:“臭小子你嘴里放干净点!” 萧秋水继续向薛金英道:“知道你还有一个朋友叫做战其力的。” “枪到人亡”战其力抢步欺近怒嘶道:“你再说!” 萧秋水依然向薛金英道:“可惜那人很短命就死在长江水道秭归镇的一座画舫上。” 战其力出一声震得船荡的大吼薛金英这时才抬头慢慢地向战其力说了一句话。“他们是来送死的。” 战其力的脸上立即浮起了一个奇怪的笑容其他的人也跟着恢复了左手的活动就当萧秋水他们是已死了的人一般。 可是突然一切又停顿了。 有些人在翻衣箱时停顿了下来有些是抢髻上的金饰时停下来有的是揪着别人的头忽然脱了力有的是扼住别人的咽喉忽然松了手有的是在摸一位小姐的下巴时僵住了因为他们在忽然之间看见了自己的手插了十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他们有的出尖叫有的出怒吼有的不敢置信地丢掉大刀用右手抓住自己的左手。 那女子口音的朋友的衣袖才不过动了一动。 战其力的脸色变了。 薛金英也眨了眼不止眨一次而且眨无数次因为连他也看不清那年轻人是怎样出手的萧秋水笑道:“我这位朋友姓唐名柔是蜀中唐门的外系嫡亲‘四川蜀中唐家’你们总听说过吧?” 萧秋水一说完那些船上的八名中针的大汉纷纷惊叫拼命把手上的银针拔出来。 蜀中唐门江湖上暗器之一大家而且也是使毒的翘楚。 萧秋水却笑道:“各位不必惊慌这位唐兄是唐门中少数的暗器不淬毒的子弟之一。” 那八名大汉闻言停了手纷纷我望你你望我说不出话来。 战其力忽然脖子粗了大喝一声一枪刺出! 他的枪本乘斜挂在桌边不知怎么突然己到了他手上别人看到他手上有枪时他的枪已到了别人的咽喉1 唐柔的咽喉! 唐家子弟都不是好惹的所以战其力立刻准备先杀唐柔。 眼看枪尖就要刺进唐柔的咽喉唐柔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在这时一双手忽然前后叼住了枪杆战其力一挣一滚沉肘反刺! 那人双手一剪一拖仍叼住长枪。 战其力心中一凛力抽长枪不料连抽也抽不回来抬头一望只见一个长个子懒洋洋地对着自己微笑。 只听萧秋水笑道:“他是我的朋友姓左丘名然为人却一点也不然只是有点懒。他是无所不知胸怀可以装九州十八省进去的人精通擒拿手三十六手擒拿大鹰爪擒拿小擒拿奇门擒拿进步擒拿……什么擒拿他都会。” 萧秋水的话讲完时左丘然的双手已“喀登”一声夹断了枪杆再迫步埋身与战其力双手对拆起来三招一过战其力前马被制后马不能退肩、胛、腰、肾四个部分已被左丘然闪电般拿住只听左丘然笑道:“这是小天山的缠丝擒拿手你记住了。” 萧秋水笑道:“我还有一位朋友在外面还没进来他是海南剑派的高足姓邓名玉函你知道武林中人都说不到必要绝不与海南剑派的人交手因为他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手。” 只听一人自背后道:“背后说人闲活不是好人。” 萧秋水大笑道:“邓玉函难道是好人了?” 邓玉函板着脸孔道:“我是好人。” 薛金英忽然道:“可惜好人都不会长命。” 他的活一说完双斧抢劈邓玉函! 他似已看定这些人当中以邓玉函最难应付! 可是斧到中途左右疾分回斩萧秋水! 这一下转变之急全场人皆未料及薛金英其实一上来就看出来:这四个人的领袖必是萧秋水要制住唐柔、左丘然以及邓玉函的话先必要拿下萧秋水! 萧秋水的笑意忽然不见了手上忽然漾起了一阵秋水波光瀑布一般地奔泻过去! 瀑布泻至半途忽然分成两道激流“叮叮”撞开双斧又复合成一泓秋水秋水一凝”转而成萧秋水手上的剑。 薛金英双斧被震开之后猛吼一声半空全身一拧跃船而出。 他自然看出萧秋水的剑法。 浣花剑法! 浣花剑派的实力浣花剑派的武功不是他薛金英独力就可以应付得了的。 所以他立即决定: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身形一动左丘然便已动手霎眼间已封了战其力身上十二处穴道。 唐柔的右手一动不动的左手却打出七点寒星! 薛金英全身却化成斧头金芒“叮叮叮叮叮叮叮”砸开七道寒芒! 寒芒折射四处萧秋水飞扑过去及时按下了一名老员外的头才不致被寒芒钉中! 另一名劫匪却正好被一点寒芒打入额中惨呼而倒。另一名大汉格得较炔但也被寒芒射人臂中。 邓玉函却在此时飞起剑光一闪又斜斜落在丈外。 薛金英半空一声大叫左腿已多了道血口子! 但他仍有余力全力扑向船外。 可是这时左丘然已拿住他的脚薛金英落了下来立刻用右腿蹬左丘然立刻拿住他的右腿薛金英用双斧砍下去左丘然立时拿住他双手。 薛金英用力挣左丘然却把他全身也拿住了薛金英张口欲呼左丘然一双手已钳住他双颊薛金英不由张大了口却叫不出声左丘然道:“我们还未向你问活不准你吵。” “你们的头儿朱大天王在哪里?” 薛金英睁着双目没有答话。 战其力喘息着闭起了双眼。 余下的七名劫匪早已吓得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萧秋水等让他们逃走一方面也希望他们能把朱顺水引过来一并了结。 岸上的人还纷纷在比手划脚在传说着:“哗这四个小英雄真厉害一出手就把这些大坏头们打垮了。” “有个人还会放暗器呢?” “哎呀他们怎么也便杀人呢。”有人忧愁他说。 “他们惹了朱大天王只怕讨不了好。”有人更是难过他说。 船舱内金元银饰撒了一地一名公子模样的人背上着了一刀血流红了衣衫船内的员外已年近花甲喘气呼呼地走到萧秋水等人面前一头就要叩跪下去萧秋水连忙扶住道:“老丈你是干什么呀!” 员外带泪要弯着往下拜:“老夫要叩谢救命之恩。”一面指着地上的金银珠宝道:“我辛辛苦苦赚来的半辈子的银子眼看都被他们劫去了幸亏你们……” 萧秋水望望那些银元见元宝上都刻着“那”字萧秋水心中暗笑忖道:这人敢情是个守财奴要他的钱可不容易连银两上也做了记号当下笑道:“老丈可是姓那?” 员外一愕道:“是是是我是姓那叫做那锦亮是杭州人路经此地……壮士是怎样知道的。” 萧秋水笑道:“没什么。这姓倒是少得很啊。” 那员外道:“是是是壮士等仗义相救老夫为表谢意特赠……” 萧秋水听得不耐烦转向薛金英道:“你们头儿下落在哪里你说出来我们也不一定杀得了他说不定反而给他杀了这样你们也等于报了仇你们又何苦不说呢!” 薛金英仍是抿紧了唇左丘然道:“有道是朱大天王是长江黑水道的总瓢把子手下猛将有‘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你和战其力是三英之二你不说出朱大天王在哪里只要说出你们的老大‘双刀客’符永祥在哪里便行了。” 原来“长江三英”在武林人士心中其实是“长江三恶”大恶“双刀客”符永祥武功最高二恶“紫金斧”薛金英武功次之三恶“枪到人亡”战其力武功最弱。 萧秋水道:“你们三恶是素来行事焦孟不离的而今符老大在哪里我想你们也心知肚明吧!” 薛金英忽然开目就在这时长空传来一阵唿哨之声薛金英冷笑道:“他来了你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一说完这句话船身就忽然剧烈地动起来! 片刻间船身的移动更剧烈了十倍! 萧秋水左丘然唐柔邓玉函四人相对一望立即分四个方向悄出船舱! 四人身形极快但第一个足尖点及船梢的是萧秋水。等到他脚尖也触及船板时邓玉函也点落在船头。他们四人一望只见系住画舫的八根大绳已经俱被削断此时春水激流江流浩荡水流之急无法想象系锚一断再被人一推即卷入洪流飞驰而去! 岸上一人手持双刀纵声长笑。 就在这片刻间船已离岸数丈! 也在这刹那间萧秋水已飞身掠出! 萧秋水一动邓玉函也就动了! 萧秋水犹如大鹏飞掠长空险险落在滩头渡桥之端! 这一下岸上的人都张口结舌好一会才会叫好;连岸上的“双刀客”符永祥一时也忘了出手。 可是邓玉函因比萧秋水迟霎眼问的功夫掠起距离便已拉远了五六尺邓玉函雪衣飞动离滩头尚有十余尺强自提气只差三尺但已往下沉去! 众人自是一声惊呼。 就在这时“双刀客”符永祥便已动了。 符永祥左手刀如飞瀑千重直奔萧秋水。 他要在萧秋水尚未落定蓄势便要毁了他。 萧秋水右手拔剑左手“呼”地扯开了腰带“飓”地抛上了半空。 邓玉函半空捞住了腰带萧秋水一抽邓玉函象一只燕子一般地已落到滩上! 这时符永祥的左手刀忽然不见只剩下右手一刀直刺萧秋水! 右手刀才是杀着! 但是萧秋水的剑就刚刚横架在刀锋上! 符永祥大怒回刀再斩忽然侧面一道寒风吓得连忙闪身回架只听萧秋水对邓玉函疾道:“这厮交给你了。” 邓玉函点头符永祥挥刀再上邓玉函的剑寒立时把他迫退下来。 这片刻光景船已离岸数十丈。 萧秋水担心的是仍留在船上的两个朋友不会应付不了薛金英与战其力但却应付不了这长江水。 因为他已瞥见画肪两侧的船桨全已中断。 他真后悔为什么要轻易地放走那六条大汉。 长江水里显然还会有朱大天王的人。 船一旦翻唐柔的暗器在水里就没了分量左丘然也不熟水性而自己呢?连水都没有沾过。 萧秋水飞身到了艘扁细的龙舟上呼叫一声道:“借用!” “刷刷”两剑削断了辔绳左右双桨飞快地划去1 这叶龙舟冲刺力本就极大加上风向急流和萧秋水的双桨简直像飞一般前航! 但是这时画舫已遇上一个险境。 原来秭归有一个地方江中有巨石横卧造成险滩行舟的人最怕遇到这地方。 传说屈原沉汩罗江后其姐一天在此洗衣见神鱼负屈原尸体溯江而至乃葬之。故秭归亦有屈原墓。是为秭归八景之一名“九龙奔江”。 画舫却正向险滩巨石撞去! 岸上的人纵声高呼给萧秋水助威打气! 萧秋水此惊非同小可双臂一加力桨如双翼他的腰带因救邓玉函而失去长袍松阔江中风大白衣翻飞吹成一叶白衫真如飞行一般! 龙船眼看就要追上画舫而画舫也眼看就要撞上巨石! 这只不过是转眼问的事萧秋水的龙舟已与画舫紧贴而进前面已是一处峭壁了! 这里的江水奇急而窄如果贴舟而行随时会遭撞毁如果萧秋水一缓则画舫必撞上险滩欲救不及了! 好个萧秋水却突然再加快度! 萧秋水的龙舟闪电一般已越过画舫千险万惊中几乎撞中了峭壁但萧秋水猛用左手抓住岩石猛止住船势右手持桨竟向撞来的画舫一拦! 这一拦萧秋水也没多大把握江流如此之急画舫如此之疾萧秋水眼看它距巨石不过十数尺只求拦得一拦再谋他策!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那横滩奇石上竟有一人! 一名铁衣老翁竟在该处垂钓! 只见那老翁猛抬目精光四射稳成立桩把手中鱼竿一送顶住画舫竿竟是铁铸的虽已弯曲但老者步桩纹风未动。 那船居然给老者顶堵住了。 再加上萧秋水这及时一拦画舫是顿住了。 就在这时画舫上疾飞出两个人! 一人飞扑入萧秋水的龙舟上正是唐柔。 唐柔一到他的双袖暗器便出! 水里立刻冒起了几道红血。 朱大天王的人正想跷翻萧秋水的船与画舫。 但唐柔的暗器虽在水里威力大减可是从船上打到水里去却还是强劲如箭。 一人飞扑向巨岩手中持了一柄杖也顶向船身以助者者一臂之力。 这人正是左丘然。 左丘然一顶住画肪便知压力忍不住脱口向老者道:“好腕力!” 老者淡淡一笑也不打话。 左丘然自幼师承“擒拿第一手”项释儒以及“鹰爪王”雷锋腕力之强只怕也没多少人能比得上他而今却自叹弗如。 老者、萧秋水、左丘然互望了一眼力一拖一带同时大喝一声一拔一捺萧、左原来二人木桨折断只有老者还能抽回铁竿画舫已被他们三人借力带撞上滩――且险险避过了巨石搁浅在碎石滩之上。 萧秋水立时拾起另一支桨全力稳住差点又被激流催走的龙舟驶向沙滩唐柔不断出暗器水里不断地冒出血红。 忽然唿哨一声唐柔也不再暗器了水里也没有人了。 龙舟停在滩上老者一手就把它扯上岸来萧秋水唐柔跳下舟来看着左丘然一时生死乍逢呆了一阵说不出话来。 这时那那员外等才敢从画舫中探出头来还弄不清楚自己是在生地还是鬼域。 岸上民众淳朴温厚忍不住喝彩如雷动。 因为生事件岸上的人已越聚越多恐怕已有千数人了萧秋水一下龙舟他们的心也吊在半空现在见他虽屡遇奇险却仍救下画舫不禁欣喜无限。 萧秋水正想向老者道谢老者却铁青着脸飓地笔直上了画舫。 萧秋水一怔左丘然即道:“他俩已给我封住了穴道。” 不料船上传来两声惨呼。萧秋水及唐柔、左丘然立时掠上了船只见老望脸色铁青地持棍而立。薛金英、战其力目毗尽裂天灵盖各已被一棍击碎! 萧秋水一怔道:“老丈您这……” 船上妇孺各出了一声尖叫因从未见过如此血淋淋的场面。 老叟气呼呼地道:“这种人还留他在世上干什么?多留一个人渣多害一群孺子!” 忽然转向三人道:“敢情你们是初入江湖是不是?” 萧秋水心中敬佩老望力挽狂澜的功力气魄当下俯道:“正是尚请老前辈多多指点。” 老要抚髯而道:“这批人是朱大大王的手下‘三恶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中的‘三恶’三恶不除永无宁日就算你们慈悲为怀也得为长江两岸的人民想想啊……就算三恶不除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左丘然道:“前辈说得有理。前辈是――” 老叟忽然道:“你们之中不是还有一人留在那岸上与符大恶作战吗?我们快赶去瞧瞧!” 萧秋水展动身形一面笑道:“是是。不过以邓玉函的武功符永祥的双刀定奈不了他的何。” 老叟也展动身形向前赶去一面道:“你们四人是朋友?” 萧秋水笑着眼睛着亮。 “我们是朋友也是兄弟锦江一带都知道我们。” 老叟奇道:“知道你们什么?” 左丘然接道:“知道我们是‘四兄弟’。” 唐柔也笑道:“不必结拜的‘四兄弟’。” 在锦江一带“四兄弟”是每个人听了都会微笑的。 四个志同道合、济世救民的世家子弟在一起没有结拜却有着比结拜更深浓的情感。 “四兄弟”仿佛就是这四位年轻、萧洒、才气纵横的少年英侠的总称。 这四人的家世都很有名。 浣花萧家自不必说蜀中唐门更是名门鹰爪王、项释儒的名气自是不小海南剑派也非同小可。 这四人中以萧秋水为老大。 这就是锦江四兄弟。 第二章 秤千金与管八方 萧秋水等在众人的欢呼中上了岸已见到邓玉函笑望着他。.tw[] 邓玉函的肩上也挂了彩雪衣一片红但神色间若无其事。 “我本不想杀他可是他想杀我我只有杀他。” “我把他交给你也是想要你杀他因为他斫绳毁船手段大毒实留不得你也不必难过。” “死了” 萧秋水向邓玉函一下子把话交代清楚放声道:“请问适才我在此地借用一龙舟现在搁浅在‘九龙奔江’那儿烦船主把它起出来多少费用在下愿意赔偿。” 只见一枯瘦的中年人走出来道:“少侠哪里话。诸少侠冒险犯难仗义除害本镇的人尚未叩谢大恩区区破船又算得了什么?” 萧秋水一笑身旁的那员外倒也知机接道:“喂老乡你的船我买一艘新的给你就当是这几位少侠赠送的。” 萧秋水笑笑看看那员外也不想再耽下去左丘然道:“大哥我们还得看看热闹哩。” 旁边一位贫家少年讨好地接道:“诸位若要看热闹今日午时本镇龙丹嘘嘘十多条龙舟呜呜哇哇咚咚的很好很好看的唷诸位一定要去看……” 萧秋水笑道:“谢谢。”那员外怕萧等走后又有事变急道:“壮士……”萧秋水心里好生为难生来便爱自由自在而今救了这船人又不得不照顾下去不知如何是好。 这边老叟却道:“萧少侠若有事务可以先自离去护送那员外的安危老朽担了便是。” 萧秋水毕竟年轻爱玩喜乐忍不住谢过老曳。老叟呵呵而笑。那员外有些迟疑嗫嚅道:“这这……” 萧秋水拍拍那员外的肩膀笑道:“这位老前辈武功比我们加起来都好你不要担心。” 于是别过众人一行四人心情畅怕地赶到“五里墟”去。 秭归赛龙舟是百里以内的第一件大事。 午时一至旗炮一响万众瞩目以待的龙舟大赛即将进行了。 民众纷纷在岸上摇着不同颜色的彩券指指点点。 原来比赛龙舟本为纪念屈原投江。可是数百年来因龙舟大赛吸引了不少人下赌注所以兴起了一种行业赌十色龙舟。 每年龙舟出赛前都要经过严格甄选几经淘汰过后剩下的只有十艘出赛的十艘各涂上不同的颜色打着颜色的旗号哪一艘获胜也等于那种颜色中奖。 大家所下的赌注通常也会很巨以一赔十有人以此一夜暴富但却无数人因而倾家荡产。他们要下赌注只先到“金钱银庄”去买十色彩券中了以彩券去兑现赢款便可了。 这一带地方民风纯朴但赌风甚盛。多少人弄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越来越富有的只有“金钱银庄”还有县大爷和一些公差捕头。 萧秋水等初来此地自然不知道这里的情形但见人手一叠彩券心中纳闷又见人山人海甚为热闹也不以为然一齐挤在人堆里看热闹去。 龙舟每十二个人乘一艘共分两排主右桨五人主左桨五人另外在船梢擂鼓掌舵者各一人合并一十二人。 一般来说划船不比其他竞赛长江水急不是气力很大的人就可以胜任的一定要熟悉水性、富有经验、精明干练的船夫才能乘舟如飞。 所以练过武功的人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 大家都非常看好紫、绿二色园为这两艘船的人无不是有数十年舟船生活而且精勇有劲尤其是绿色这艘。 未开赛前总是有一番酬神战八仙过海鸣放鞭炮舞狮舞龙等然后一声礼鼓继响不断岸上的人也把粽子抛到水里密如雨下。 最后在河南那端竖起一颗特大的粽子裹着彩旗迎风摇晃不已。岸上的人一阵欢呼呐喊知道压轴戏要到了。 河南的那颗粽子便如采青的抢炮一般谁先抵达那边挥旗的人一手抢过便是优胜者。。 人们鼓掌的鼓掌呐喊的呐喊终于一声炮响十艘张弦待的龙舟一齐飞出! 十艘龙舟如十支急箭破浪而去。 开始的时候十艘龙舟几乎是平行的水流又急又猛到大粽子那儿是相当惊险的。 可是不消片刻十艘龙舟便有了个先后有五艘落在后面而前五艘几乎是平行的。 不久之后绿、紫二色已抢在前头尾随的是蓝、白二色。另一艘又被甩在后面。 岸上的人跃动呐喊不已! “绿舟!绿舟!” “紫舟!紫舟!” 也有些人在喊:“白舟!白舟!划!划!… 但没有人喊“蓝舟”。因为蓝舟上的人都是虚应事故但却又们偏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所以根本没几个人购他们的彩券。 上万个人在岸上大呼大叫这场面实在热闹;萧秋水等虽没有买什么彩券但也握拳捏掌瞧得十分兴奋。唐柔更像小孩子一般叫破了嗓子哪里像平日江湖上闻之生畏的唐家子弟气派? 这时滩险流急四舟离目标不过数丈就在这时绿舟与紫舟忽然地奇迹地几乎是同时地慢了下来。 这一慢下来白舟与蓝舟就立即越过了它们。 可是离目标尚有丈余远时白舟的人忽都停手不划了蓝舟便轻而易举地夺下了粽子摇晃晃的摆舟驶回这岸上其他数舟也无精打采地划了回来。 这一下不单萧秋水等大为纳闷岸上上万民众纷纷跺脚怒骂呐喊把没中的彩券丢得一地。 萧秋水与唐柔对望了一眼心里好生奇怪。 邓玉函瞧着没瘾左丘然说要走了这时那群蓝衣大汉趾高气扬地上了岸萧秋水忍不住瞥了一眼”这一眼瞥过后便决定不走了。 原来其他颜色衣服的船夫上了岸都垂头丧气蓝舟船夫上了岸却给一班蓝衣人围着隅隅细语神情十分崖岸自高但没有任何民众上前道贺。 有些人输了钱还放声哭了起来。 萧秋水瞥见的是:刚好从停泊的绿舟上来的一名中年船夫他黝黑沧桑的脸孔上竟禁不住挂下两行泪来。 这一看萧秋水哪里还忍得住?便非要去问个究竟不可了。 萧秋水和唐柔马上就走了过去。 这名著名心狠手辣的唐门子弟竟也是菩萨心肠。 萧秋水如行云流水滑过众人到了中年人面前中年人猛厌眼前出现一白衣少年背后还有一华衣少年不禁一怔正欲低头行过萧秋水却长揖道:“敢问这位大叔――… 这中年人怔了怔仿佛心事重重但对这温文有礼、清俊儒秀的青年人却仍忍不住生了好感当下止步道:“有什么事?” 萧秋水道:“大叔刚才是绿舟上的好手。(..tw好看的小说)偌百余丈的江大叔多换过三次臂位。歇过一次桨实在了不起……” 中年大汉倒一惊随后一阵迷茫别的不说单只同舟便有十二人动作快穿插乱气氛狂怎么这年轻人却对自己换过多少次手都瞧得一清二楚?那是好远的距离呵。 萧秋水顿了顿忽然正色道:“敢问大叔为何到了最后终点时忽然放弃了呢?” 那中年大汉一怔这时随后跟上来了一位也是绿舟出来的黑老汉看见中年大汉与两个神俊少年对话不禁大奇拍了拍中年大汉肩膀道:“阿旺什么事?他们是谁?” 阿旺一听萧秋水的问话脸色已沉了下来小声道:“我不知道。”这句话像是答那黑老汉的也像是回答萧秋水的。 萧秋水小心翼翼地:“我们没有歹意大叔你放心只是心中不解为何让蓝舟独占鳌头请大叔们指点迷津而已。” 阿旺仍不作声黑老汉却注视在萧秋水凡人的脸上。萧秋水等见他们行动古怪更是好奇。 阿旺道:“这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少惹麻烦。”说着转步要回避萧秋水他们而过。 左丘然大感奇怪道:“麻烦?有什么麻烦?” 黑老汉却审察地道:“你们是他们派来试探我们是否服气的?” 萧秋水道:“他们?他们是谁什么服气不服气?” 黑老汉终于恍然道:“你们是外省来的公子少爷吧” 萧秋水:“我们确是外省来的。” 黑老汉摇头道:“各位小哥有所不知这种事情你们还是少沾为妙否则只怕活不出种归哩。” 阿旺却道:“黑哥不要多说了祸从口出唏还是走吧。” 萧秋水等犹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时只听一阵大喝五六名蓝衣大汉排开人群走了过来为的一名粗声粗气地喝道:“工八乌龟划了船不回家在这儿剪舌头嘀咕些什么?” 阿旺偷偷地拭了眼泪低头道:“没说什么没说什么。”黑老汉却板着脸孔不出一声。 蓝衣大汉却用手推推阿旺和黑老汉一面道:“咄咄不说什么你两个老乡巴还不赶快滚回家去留在这儿蘑菇些什么!” 这一推阿旺是逆来顺受的黑老汉可火了手一扳开对手的掌气冲冲道:“要走我自己会走不用你推!” 蓝衣大汉抽回了手“嘿”地一声道:“哇呵呵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啦穷疯呀?” 阿旺吓得连忙挡在两人中心扯住黑汉的衣袖哀求道:“大爷大爷莫动气我揪他回家便是。” 没料蓝衣大汉一拳冲来阿旺被打个正中鼻血长流蓝衣大汉“桀桀”怪笑道:“要你来多事!看我今天不收拾这黑煤炭叫他娘生错这粒蛋――” 黑老汉本是火爆脾气见阿旺为自己挨了揍怒从心起不管一切一声大吼便出拳打了过去。蓝衣大汉却是会家子。 一刁手就对住了进身一连三拳“蓬蓬蓬”打在黑老汉身上不料黑老汉身子极为硬朗挨了三拳居然没事反而一拳捶过去捶得这蓝衣大汉金星直冒。蓝衣大汉虽学过功夫但平日仗势欺人哪有人敢与之动手所以甚少锻炼绣花枕头挨了一拳呜呜呀呀地叫了一阵双手一挥向身旁的那六七名大汉呼道:“给我宰了他!” 那五六名蓝衣人居然都“霍”地从靴里抽出牛耳尖刀迫向黑老汉阿旺嘶叫道:“别别――” 看热闹的人虽多个个人咬牙切齿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但谁也不敢助黑老汉一把。 这时忽然走出一个人正是萧秋水挡在黑老汉面前冷冷的道:“你们是谁?为何可以随便杀人!” 蓝衣人只见眼前一闪忽然多了这样一个白衣少年不禁大奇一听他开口才知道是外乡人那蓝衣大汉狞笑道:“你问阎王老子去吧。” 一说完五六道刀光有些刺向萧秋水有些刺向黑老汉有些刺向阿旺。 这时忽然见一人大步走了过来抓到一个人的手一拎刀就掉了再一扳执刀的人手臂就给“格勒”地折了。他一面拧一面行看来慢但霎眼间七名蓝衣大汉没有一个关节是完好的。 那蓝衣大汉痛得大汗如雨嘎声道:“你是谁?为何要折断我们的手?” 左丘然道:“回家问你妈妈去吧。”顺手一钳一扯这蓝衣大汉的下巴臼齿也给扯垮下颚挂在脸上张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萧秋水淡淡笑道:“你们走。要是激怒了我们南海邓公子或者蜀中唐少爷你们还有得瞧呢!” 蓝衣大汉不作一声脸色登时如同死灰互觑一眼没命地奔窜而逃一哄而散全场顿时连一蓝衣人也不剩。 这时只听一人喝道:“什么事?打架吗?不准闹事!”只见一人排开人群走了过来身穿差眼头戴羽翎只是二级捕快的装扮。 乡民一见此捕快到来竟也有些尊敬打躬作揖纷纷叫道:“何大人好!” 何捕头一一回礼走到黑老汉等人面前打量了萧秋水诸人一眼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黑老汉到现在还呆住了他实在想不出这懒洋洋的长个子竟能随随便便地就能使七个人的手臂脱了臼。 阿旺却道:“何大爷我们又遭‘金钱银庄’的人欺负了。” 何捕头顿足道:“唉呀你们怎能跟他们作对呢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萧秋水一听便知道事情大有文章于是道:“现在事情已闹到这样旺叔黑叔不如把事情详告我们也许我们可以替你们解决否则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何捕头翻了翻眼没好气地道:“你们外乡人哪里知道厉害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还是快快的回乡去吧。” 萧秋水傲笑了一下他知道像何捕头这种人是需要唬一唬的。谁知道唐柔也有此意这个静静不作响的白衣少年忽然一扬手三支小箭就不偏不倚齐齐钉在何捕头的翎帽上何捕头吓得目瞪口呆唐柔细声笑道:“我是四川蜀中唐家的人。” “唐家的人”四个字一出口何捕头的口更是合不起来。三百年来又有谁敢惹上蜀中唐家? 忽然一道白芒一闪剑已回鞘何捕头三络长髯却落下尖梢的一截白面书生淡淡地道:“南海邓玉平的弟弟邓玉函便是我。” 何捕头毕竟也是在外面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听到海南剑派邓玉平大风大浪也变成风平浪静了。 左丘然随手夺过黑老汉本来拿着的一根要用来对付蓝衣大汉的船桨双手一扳“劈啪”一声臂腕粗的坚硬木桨全部折断为二。左丘然懒懒地道:“‘僵尸擒拿手’的二郎折棍法你要看哪-种擒拿手我都可以演给你看。” 何捕头忙摇手道:“不不必了。” 萧秋水也笑道:“我姓萧何大人要不要验明我的身份?” 何不头笑道:“哦无须无须小的姓何单名昆字不知萧公子等侠驾到真是……” 阿旺这时悄声道“若萧公子等真要知道此事真相不如先到舍下一趟定当详告;但愿萧公子能为我们除此祸害此处谈话只怕不便” 萧秋水等人互望一眼道:“好。” 邓玉函忽然道:“何捕头。” 何昆忙陪笑道:“有何指教。” 邓玉函道:“如果你没事请随我们走一趟这些地痞生的事有官府的人插手比较好办。” 何昆忙俯笑道:“我没事。我没事!” 邓玉函道:“那就去一趟。”说罢转身随阿旺等行去何昆只有俯跟着。 一行匕人到了茅舍阿旺的老婆很是惊讶阿旺支开了她要她到外面天井洗衣黑老汉却是常客所以端茶出来众人谢过然后开始谈入正题。 ――原来秭归这一带数百里内最有势力的要算是“金钱银庄”。 ――“金钱银庄”不单止是金钱银庄还开有赌场、妓院还有一些更加见不得人的行业:诸如贩卖奴仆。杀手之类的组织。 ――没有人敢惹“金钱银庄”的人因为他们的后台便是名震天下、威扬九州的:“权力帮”湖北分舵。 ――听说“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之一也在此驻扎因为这地盘为他们赚了不少钱他们用钱买到了连官府也不敢惹的地位加上人手合起来就是权力。 ――金钱地位加上人手合起来就是权力。 ――这里的人都只有敢怒不敢言。像这次赛龙舟“金钱银庄的人要爆冷门赚大钱于是其他各舟的人都事先被警告:让蓝舟夺魁否则性命难保。 ――而且一有张扬当诛全家。镇里的人哪敢不乖乖听命?以金钱银庄的人愈来愈富有附近数乡穷人和死人也愈来愈多。 ――待龙舟赛后阿旺、黑老汉等信用全失也不会再有人愿意雇用他们这些后果金钱银庄才不管。 ――听说在赌场若赢了大钱当天晚上自然就会在回家的路上失了踪可是被人连哄带骗上赌场的人也越来越多。 ――自从金钱银庄多开了家妓院后附近的少女失踪案件也多了起来。 “这些唉官府的人不理报到衙里先抽二十大板久了也没有报案。官家拿的是权力帮的钱也就是我们替权力帮熬的血汗才不管我们的事哩。只有少数几个官爷们像何大爷、张大爷等还敢为我们说几句话抓几个人别的就不用说了。”阿旺摇头叹息道。 “说来惭愧我们也是受够了压力抓到的也只好抓几个喽罗而已;有次我抓了个金钱银庄的小头目当天晚上就被三个人伏击腰上挨了一刀从今之后我也是少惹这些麻烦了。”何昆也摇头叹息过。 左丘然脸色凝重道:“你们可知主持这儿事务的金钱银庄庄主姓什么?样子如何?” 何昆想了一阵道:“谁能见过他?我家青天大老爷也只不过见他一二次而且是黄金白银送去好几次才得一见哩。至于姓什么……好像是哦对了好像是姓傅的……” 萧秋水、左丘然较为见识广博互望一眼失声道:“铁腕傅天义?” 邓玉函、唐柔初闯江湖傲慢不群不知就里于是问:“傅天又是谁?” 左丘然向何昆问道:“在金钱银庄内傅天义的手下中可有一位姓程的?” 何昆“咦”声道:“对呀。这人是掌管金钱银庄的财务据说向来只只赚不亏故人人唤之‘秤千金’什么生意只要经过他一秤钱财就会滚滚而来。” 左丘然道:“对。‘秤千金的名字另从早已忘了但‘秤千金’却是傅天义手下四名要将之一另一人姓管………” 何昆拍腿道:“傅天义在金钱银庄的管理人就是姓‘管’的、人人都叫他做‘管八方’。” 左丘然道:“这‘秤千金和‘管八方’都是傅天义手下两大功臣但更难应付的是其他两人一名叫‘凶手’一名叫‘无形’这两人才是真厉害角色。” ――凡是干博天义这种事业的除了要有像“秤千金”那么善于管财的人以及像“管八方”那么善于管理的人才外当然还要有两种人。 ――杀手和走狗。 ――杀手就是“凶手”。什么人不听话或者与之作对“凶手”的任务便是:杀! ――走狗却是“无形”的。他不会事先让你看出他是走狗。可是他比“凶手”更阴险更毒辣更防不胜防因为走狗是“无形”的。当你现他时他已把你卖掉了。 ――“秤千金”姓程“管八方”姓管可是“凶手”和“无形”却连知道他们的姓氏和名字的人也没有。 ――这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 萧秋水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不是怕难。 对手越强他越喜欢与他对抗。 他对这些乡民只有敬爱和尊重就算他们显示那一下子武功也是针对会武的何昆捕头而不是不会武功的民众。 ――正如知识也是一样。就算是学识渊博但应该用在济世扶弱就算要表现也只是对那些有知识、自傲自炫的人面前炫耀而不是拿来愚弄群众自高身价。 ――否则的话有知识的人岂不是比没有知识的人更卑下? ――所以萧秋水等很尊重阿旺、黑老汉等他们也有权说话有权划船有权掉泪如果他们的权力被剥夺他们自会倾力替他们争取。 ――也许做这些事看来很傻不过他们是专做傻事的。 ――包括以前替一位焦急的母亲找回她遗失的孩子他们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地找了整整七天七夜差点连自己也迷失掉。 ――包括为了读到一篇志节高昂、浩气长存的好诗文忍不住要在三大以内遍访好友也要他们能在适时同赏。 ――对于这件事也是一样。 只是只是他们所面对的却是最大的困难。 对手是权力帮。 天下第一大帮。 无论是萧秋水邓玉函左丘然或唐柔未出门之前都被吩咐过类似的话。 “千万不可惹上权力帮。” “万万不能与权力帮为敌!” 萧秋水暗地里咬了咬牙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怕权力帮。 他心中在想反正这一趟出门吩咐的是妈妈爸爸没有说过一切干了再说。 因为如果是萧西楼说的话他说打断你一双腿绝不会打断一双手臂的。 可是孙慧珊则不同了。 母亲都是疼爱儿子的有时候是近乎溺爱。 何昆毕竟是吃了几十年公门饭的看见他们都沉静了下来也看出他们的为难当下安慰道:“权力帮有多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连少林、武当都要忌之三分的诸位少侠武艺过人但又何苦招惹他们?不如想个办法托人去说个情凭诸位的家世权力帮也不致多生是非说不定与诸位一笔勾销而且放过阿旺叔等唉这也是委曲求全之法吧?” 萧秋水没有作声可是心里面有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 他现在最乐意的事莫过于从这里开步走直走到“铁腕人魔”的跟前把他的双手打断――其他的结果他才不管。 可是他又确有所顾忌。 就在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呼! 阿旺的脸色立时变了他认得出这声音。 他老婆的声音。 唐柔平时文静静的现在却忽然动了。 一动如脱弦之矢飞射而出。 他快邓玉函更快。 他的人已和剑合成一体冲出茅屋! 还有那懒懒散敬的左丘然此刻变得何等精悍矫捷只听一阵衣袂破空之声左丘然已越顶而过落在天井。 但是有一个人已先到了那里。 正是萧秋水。 他比谁都快捷因为他最直截! 他是破窗而出的。 这“四兄弟”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天井中。 他们站在一起仿佛世上已没有什么东西能将他们击垮。 天井的院子里伏倒着一个妇人头胪浸在洗衣的木盆里木盆的水已染红木盆里的衣服都变成了殷红。 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人影一闪。 他们立刻追过去但人影已隐灭在竹林里。 竹林密集错综也不知道多深多远四兄弟一呆就在这时茅屋里传来阿旺的第一声惨呼! 萧秋水猛止步叫道:“糟了!” 继而茅屋里又传来黑老汉的第二声惨呼! 四人的身形也立时展动才出得竹林茅屋里已传来第三声惨叫那是捕头何昆的。 萧秋水人到屋里屋里已没有站着的人了。 萧秋水一直由脚底冷到手心里去。 阿旺死了眉心穴中了一下凤眼拳震断脑脉而死的。 黑老汉也死了心口中了一下重击。 何昆倒在地上萧秋水眼睛一亮冲过去扶起了他只见何昆在呻吟着按着腹部十分疼痛的样子。 萧秋水大喜道:“他还有救……” 只见何昆缓缓睁开了眼睛艰难地道:“蓝……衣……人……是……金……钱……银……庄……的人下的……手……幸亏我挡……挡了一下…………而……你们就……就……就来了……” 萧秋水的脸色变了天下再厚的墙也阻挡不了他扫平权力帮的斗志他大声叫道:“我要去金钱银庄你们谁要先回?” 唐柔第一个大声道:“我要去! 邓玉函声音冷得像剑“去!” 三人同时望向左丘然左丘然懒洋洋地道:“吃屎狗才不去!” 金钱银庄。 金钱银庄本来是个热闹的地方可是今天并不怎么热闹! 今天本来是极其热闹的日子因为今天金钱银庄刚刚在龙舟赛上刮了一大笔。 一大笔 可是自从上午十几个膀子垂着不能动的蓝衣大汉回来后柜台里的“秤千金”就放下了金秤。 他放下金秤拿起了铁秤。 人人都知道当“程掌柜”也放下金秤的时候就是不做生意的时候但另做一件东西:做买卖杀人的买卖! 下午的时候四位公子走进了金钱银庄来。 偌大的一所银庄就只有七八位顾客在交易。 这四个人走进后就一直走到柜台前。 这四个人把手伸出来萧秋水邓玉函交上去的是佩剑唐柔交上去的是三颗铁蒺藜左丘然交上的是一双手。 左丘然一身邋里邋遢一双手洗得很干净。 练擒拿手的人无不爱惜自己的一双手的。 唐柔的铁蒺藜和一般无异只不过上面多了一个小小小小的字小小小小小小的一个“唐”字。 这一个字便足可叫人吓破了胆这颗铁蒺藜立刻和其他的铁蒺藜不同了。 别的铁蒺藜也许打不死人但这粒有“唐”字的铁蒺藜却是连沾着了也会死人的。 唐门毕竟是江湖中暗器之霸! 萧秋水交上去的剑也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剑鞘上多刻了一个“萧”字。 但是自从萧家练剑后别的姓萧的剑手谁都不敢似萧西楼一般把姓氏刻在剑鞘上。 邓玉函的剑也不特别只是多了一块看来什么颜色都像的佩玉! 这块佩王是当代最负盛名的海南剑客邓玉平的信物。 仅此而已。 这已够令人胆丧了。 这四样东西一交上去那四个柜台上的人立时顿住了脸上立时绷紧连笑也笑不出来。 几乎是同时的这四人推动座椅立即就要起来! 他们的反应已够快了但是四兄弟更快。 但闻“呛”的一声两柄剑已同时出鞘因为同时所以听来只有一声剑鸣。 萧秋水的长剑马上抵住两名掌柜的头剑身锋锐冰一般的贴在皮肤上那两名掌柜的脖子不禁起了一粒粒鸡皮。 左丘然的右手已扣在另一名掌柜的脖子上这掌柜连丝豪都不敢动。 唐柔却连动都没动只是把三颗毒蒺藜拿起了其中一颗抬头望着这掌柜这掌柜已是魂飞魄散不敢再移动一步。 四名掌柜都怔在那里。 金钱银庄中四五名先换碎银的妇女与男子不禁大吃一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想走过来看热闹;场子里的八九名蓝衣大汉一见这等情形纷纷拔刀怒叱暴喝却投鼠忌器不敢走上前来! 萧秋水笑道:“四位想必是权力帮中的金钱银庄分舵里有头有面的人物但我们找的不是你冤有头债有主叫你们的当家出来。” 四人自是颤抖说不出话来。 只听一人哈哈笑道:“我就是当家的不知欠你们什么债!”笑声震动了整个钱庄连柜台的铁栅也震得嗡嗡作响起来。 萧秋水道:“可是程大老爷?” 只见一人自柜台内侧大步而出大笑道:“区区人称‘秤千金便是。” 萧秋水道:“我想请你秤样东西:” “秤千金”笑道:“什么东西?” 萧秋水道:‘人头!” “秤千金”道:“什么人头!” 萧秋水道:“你的人头。” “秤千金”“哦”了一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一歇然后道:“少年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萧秋水道:“‘金钱银庄。” “秤千金”道:“你可知道‘金钱银庄的主人是谁?” “‘铁腕人魔’傅天义!” “秤千金”道:“很好。那你又知道傅爷是谁?” 萧秋水道:“‘九天十地十九人魔其中之一地魔。” “秤千金”道:“你又知道‘九天十地十九人魔是些什么人组织的?” 萧秋水道:“权力帮!” “秤千金”道:“你又知道不知道权力帮的地位名声实力?” 萧秋水道:“天下第一大帮!” “秤千金”道:“那还想怎样?” 萧秋水大声道:“除此祸患!” “秤千金”忽然仰天大笑道:“你既然已知道这些还敢与权力帮作对我杀了你也好向萧老头交代。”话一说完双手一挥。 萧秋水唐柔左丘然邓玉函忽觉背上被利刃抵住他们手都在柜台之上反应已迟只好不动那四名掌柜跷凳而去! 原来用尖刀抵住他们的是那四名看来只像典当东西的妇人。 萧秋水等人根本就没料到这些人是乔装的。 “秤千金”大笑走近摇着铁秤道:“凭你们的道行要跟大爷我作对还差远呢还说什么打垮权力帮!” 萧秋水没有作声。 “秤千金笑道:“你们四人谁最不想死的只要说出来我可以最后杀他。” 谁知道“四兄弟”还是没有作声。 “秤千金”笑道:“那我要先杀一个人试试了。” 就在这时萧秋水背后的妇人额上忽然多了一样东西! 一颗铁蒺藜。 她立即便倒了下去。 萧秋水的剑马上抽回刺穿剑抵邓玉函背后那妇人的咽喉。 邓玉函在萧秋水出剑的同时出剑也毫不理会后面的刀刃一剑贯穿了刀抵左丘然背后妇人的前胸。 而唐柔背后的妇人也忽然间倒了下去。! 她的双眉间也多了一样东西。 一颗铁莲黎。 “秤千金”扑近时那四名掌柜抽出刀来之际那四名妇人已成了死人。 这只不过刹那间的事! 这四名兄弟的配合如此无问、迅、天衣无缝。 唐柔放在柜台上的三粒铁蒺藜只剩下一粒了。 “秤千金”望了一眼好不容易才说得出声:“看来以后抓到后家的人还是先杀了再说。” 唐柔温柔道:“可惜唐家的人是抓不到的。”指指桌上又笑道“这一颗是留给你的。” 刚才刀抵四人背后时这四人都不能动。 可是唐家的暗器却只要手指一动就可以出有时候甚至连动也不必动也能出。 而且想要折射回射反射直射都可以。 唐柔出了两颗铁蒺藜先解了自己和萧秋水之危。 萧秋水立即救了邓玉函邓玉函也立刻救了左丘然。 四人一气呵成等“秤千金”要出手时他们四人八双眼已盯住“秤千金”。 “秤千金”苦笑道:“四位要不要谈生意?” 左丘然道:“刚才大老板又为何不谈生意?” “秤千金”强笑道:“什么时候?” 左丘然悠然道:“我们被刀抵着背后的时候。” “秤千金”苦笑道:“那是个误会那实在是个误会。”他在那一刻看出这四位少年的身手除了这左丘然尚未动手也不知是何派之外纵然以一敌一他也无必胜的把握。 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从来不会轻易做的。 萧秋水忽道:“大老板要谈生意?” “秤干金”道:“我是生意人当然要谈生意。” 萧秋水道:“好那么我们就来谈生意。” “秤千金”道:“不知萧少侠要谈的是什么生意?” 萧秋水道:“刚才那桩。” “秤千金”呆了一呆道:“是哪一桩?” 萧秋水道:“人头那一桩。” “秤干金”小心翼翼地道:“萧少侠指的是……” 萧秋水道:“你的人头!” “秤千金”苦笑道:“在下的人头不卖。” 萧秋水冷冷道:“那我就割下你的狗头。” “秤千金”脸色一变忽听一人朗声道:“我也要买人头你们四只小狗的人头。” 只见一人金衣金服硕大无朋大步行来手里拿着根金刚杵顿地轰然巨响左丘然道:“管大总管。” 那巨人大笑道:“正是我管八方。” 第三章 凶手与无形 左丘然道:“你可记得一个人?” “管八方”大笑道:“我老管一生只有人记得我我不记得人。(..tw)” 左丘然接道:“那人复姓左丘叫道亭。” “管八方”的脸色一沉厉声道:“是你什么人?” 左丘然:“正是家父。” “管八方”吼道:“他在哪里?” 左丘然道:“他老人家告诉过我十年前他放了一个不该放的人现在这个人若仍作恶多端的话就顺便把这个人的人头摘下来看来这点已不必劳动他老人家了。” “管八方”狂笑道:“好小子你有种就来摘吧!” 丈二金刚杵在半空舞得“虎虎”作响左丘然忽然扑过去每一招每一式都攻向金刚杵反而不攻“管八方”。 相反的“管八方”却十分狼狈左闪右避怕左丘然的一双手会缠上金刚杵。 十年前他之所以败于左丘道亭手上乃是因为左丘道亭用“缠丝擒拿手”扣住了金刚柞用“六阳金刚手”震断“金刚杵”“管八方”就一败涂地。 这一来“管八方”先势顿失变成了处处受左丘然所制。 “秤千金”“嘻嘻”一笑忽然道:“傅爷你来了。”眼睛直直望向萧秋水后面。 萧秋水一回身忽然背后风声大作。 “秤千金”的铁秤闪电般打到。 萧秋水不回身反手一刺。 “秤千金”的铁秤不及剑长所以他一个筋斗翻了出去; 邓玉函大叫道:“别溜。” 正待出剑忽然四名掌柜四张快刀向他砍到。 邓王函居然连眼也不眨冲了过去。 他一剑刺入一人的小腹那人的身体弯了下来他用手一扯那人的尸身就替他挨了三刀。 他错步反身连剑也来不及抽出剑尖自那人背脊露了尺余长再撞入另一人的胸膛。 然后一个反时撞飞了一人。 这时另一人一刀斩来邓玉函拔剑回身猛刺。 剑后而先至。 那人的刀砍中邓玉函右肩才两分邓玉函的剑尖已入那人咽喉七分“突”地自后头露出一截剑尖来。 海南剑派使的都是拼命招式。 剩下的被撞飞的一人简直已被吓疯了。 这种剑术之辛辣与浣花剑派恰巧相反。 萧秋水若返身子就追不上“秤千金”了。 可是他退后得极快已到了“秤千金”身前并回身便已剑。 一剑又一剑犹如长江大河雨打荷塘。 “秤千金”接下了十二剑简直以为萧秋水背后长了眼睛。 接下二十四剑时便知道这样打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何况邓玉函那边已杀了那三名掌柜剩下的一名早已吓得不敢动手了。 “秤千金”一扬手秤就飞打而出。 萧秋水一回身左手接下了铁杵。 “秤千金”趁机掠起飞过柜台眼看就要进入内唐柔忽然一掌拍在桌上桌上忽地一样东西飞起闪电般嵌入“秤千金”体内“秤千金”就落下来扶住柜台喘息。 桌上的那仅存的一颗铁蒺藜已经不见。 唐柔平静地道:“我说过这一颗是留给你的。” “秤千金”听完了这句话之后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才扑倒下去的。 “秤千金”一死“管八方”方寸便已乱了。 左丘然已经从“先天擒拿手法”必用“泰山碎石擒拿手”再转成用“小大山擒拿手”来对付“管八方”的金刚杵。 “管八方”左继右支难于应付忽然左丘然招式一变用的是“武当分筋错穴擒拿手”一跃而上竟搂住“管八方”的脖子。 “管八方”大惊回手一记金刚杵横扫。 左丘然忽然平平飞出。 “砰”地一声“管八方”收势不住一杵击在自己的胸膛上鲜血直喷。 另一方面他的脖子已被左丘然扭反了筋所以脸向后耳向前十分痛苦狂吼挣扎。 萧秋水长叹一声道:“此人虽作恶多端但还是让他去吧。” 说完一剑平平刺出刺入了“管八方”的胸口“管八方”方才静了下来。 左丘然缓缓道:“此人最喜**少女试想他硕大无朋的身段施于女孩子的身上是何等痛苦。” 萧秋水默默。 这时银庄内的大汉一见势败早已走避一空只剩下那名被撞伤的掌柜唐柔问:“是谁杀死阿旺叔他们的?” 那掌柜一脸惊恐但紧咬双唇不敢作答邓玉函俯近身去一字-地道:“是谁杀死阿旺叔他们的” 那掌柜立时答了:“是‘凶手。” “凶手”在权力帮的金钱银庄分舵里是: 专门负责杀不听活的人。 当然也杀他们的对抗者。 “无形”棘手在难防但是这四人中武功最高的要算是“凶手”。 “凶手”在哪里呢? 那掌柜摇说不知道。 看他的神情无论是谁都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因为他简直怕死了邓玉函。 尤其是邓玉函腰间的剑。 看到了这柄剑不让他不说实话。 邓玉函再问:“‘铁腕人魔’在什么地方?” 那掌柜摇了摇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我不知道程老、管大爷也不知道每次都是傅老爷遣‘无形’来通知他们何地相见何时相见。” 邓玉函道:“那‘无形’是谁?” 掌柜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我不知道每次他来的形貌都不同时男时女时老时少……” 走出金钱银庄时他们的心情却不见得轻松。 金钱银庄是砸了可是银庄的幕后主持铁腕却仍不知在哪里。 还有那随时杀人的“凶手”随时都会伏伺在左右。 以及那时隐时现令人防不胜防的“无形”。 我们可去找一个人。” 萧秋水道:“谁?” 左丘然道:“何昆。” 萧秋水的眼睛立刻亮了。 何昆是本地人而且吃六扇门的饭已吃了十几年了要查起人来自然比较方便至少资料也会比别人多一些说不定能找出“凶手”或“无形”来。 邓玉函忽然道:“要找何昆也得先办一件事。” 萧秋水奇道:“什么事?” 邓玉函说道:“医肚子我肚子饿坏了。” 唐柔像蚊子那么细的声音:“我也是。” 英雄侠士也是要吃饭的不单要吃饭而且要赚钱会拉肚子一样有失恋的可能。 可是一般人看传奇小说多了以为英雄侠士江湖上的那批草莽龙蛇既不会饿就算饿了只喝酒就够。并且不会生病银子花不完时常有美女投怀送抱――要真是到了这个地步这些人就不再是人了而是遥不可及的神。 我们是人要看有人性的故事不是要听没有人情的神话。 萧秋水等可能比一般的江湖人都会好一些因为他们原出身于世家。 所以他们可以怀着银子问问路人路人就一直引他们上了“谪仙楼”。 “谪仙楼”据说是李太白醉酒的地方但李谪仙有没有来过秭归镇就没有人知道了。 秭归镇的人都说有因为屈大夫是诞生在这里所以诗仙李白理所当然的在这儿逗留过喝过酒才是。 不管是与不是这“谪仙楼”的确非常古朴也的确淡雅而座位宽敞可以望到全镇以及镇后环山抱水长江奔流真有一股清爽的古风。 萧秋水等于是就上了楼选了一张临窗的位子坐下点了几道菜就顾盼闲聊起来。 他们没有叫酒传奇故事里英雄喝起酒来都像喝水一样可是我们这几位却最怕喝酒他们觉得酒又苦又辣什么东西不好喝何昔去喝酒? “楼上位子很多但因近下午黄昏未至所以客人很少多数是几个过路打尖的在这里喝喝闷酒。 这里有三桌客人有一桌有三条大汉另一桌是一个老人还有一桌是一个青年他们桌上都有酒。 但那青年喝的酒却比那两张桌子四个人加起来的都要多。 唐柔于是悄悄声就说话了:“酒好喝吗?” 萧秋水本想充充英雄这里四个人以他最睿智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唐柔喃喃道:“奇怪阿刚就喜欢喝酒阿朋也是。” 萧秋水听了也不禁眉毛扬了扬。 唐刚是饮誉天下的唐门高手。 唐朋是义结武林的唐门才俊! 他们可一点都不像唐柔那么柔! 萧秋水一面与唐柔谈着;一面望出窗外、街上。 车辆、行人都渐渐多了起来。 已近黄昏! 已近黄昏! 萧秋水忽然皱了皱眉。 楼下街上显然有些纷争。 楼上这时又很吵闹萧秋水一时无法听清楚! 而唐柔又在喃喃自语左丘然和邓玉函正在高谈阔论。 萧秋水凭窗望下只见街上有一卖唱老头走过一宅府第一头大黑狗跑出来要咬他这老头就吓得趴倒在地身上的东西也散落四处。 那大狗就跳过来要咬他他瞒珊地拾起石头扔了一下那头狗吃了一记“汪”的一声往后就退仍龇牙露齿吠个不已却也不敢再上前去。 那老头蹒跚爬起但府第的大门“咿呀”地开了一个公子少爷打扮的人和两个家丁跑了出来一面好像在吃喝“是谁打我的狗?***要死是吗?” 那老头想解释一个家丁却上前来把老头推倒在地那公子催动那头狗去咬地上那老人。 这时街上正围着一大群人个个咬牙切齿但都不敢挺身而出好象畏惧那公子的身份! 萧秋水心中咐到:“这些高官权贵怎么都拿饷不办事只会欺压良民如此下去轻则家毁重则国忘唉!” 这时那狗的主人撑腰大吼着张牙舞爪扑上去萧秋水叹息了一声双手拎了一根筷子对准那头狗左手拇食二指拎着筷子身右掌一拍就要射出去―― 这时唐柔正喃喃说道:“这几天我心绪都很不宁。万一有什么事你代我转告朋哥叫他不要再练‘子母离魂缥’了会很伤身的――” 而左丘然与邓玉函双双长身而起因为那老者和那三名大汉都已喝到七分酪叮竟相骂起来那三名大汉就越座而出要揍那老头―― 这种事左丘然与邓玉函自然不能不管―― 就在这时候当萧秋水的注意力集中在楼下正要射出筷子的时候;唐柔沉面在他的故事的时候;楼上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左丘然与邓玉函正要去劝架的时候―― 黄昏已至。 那喝酒少年突然扔杯抽剑越桌而起剑若灵蛇直刺萧秋水背心! 这一剑竟比剑风先至! 但这时候却正是萧秋水扬手要出筷子之际。 少年猛见萧秋水手一扬一惊之下不禁略一侧身剑势也略略一滞剑风已比剑尖先至! 萧秋水突然感觉到剑风他立时向前扑去。 他这一下是全力扑出飞出窗外! 可是剑锋已在他的背上割了一道四寸长的血口! 萧秋水飞出窗外双手已抓住窗棂。 少年一招失手挺剑再刺! 萧秋水却一扬手射出筷子! 少年再一剑削出削断筷子冲近出剑! 可是这时唐柔已出手了! 唐柔一扬手少年立时就飞起! 只听“夺”地一声柱子上钉了一柄飞刀! 这少年竟避过了唐柔的暗器! 少年见已无法得手飞起之际已向对面另一扇窗口掠出。 可是“呼”地一声一人越他头顶而过落在窗前。 少年定睛一看原来是萧秋水。 萧秋水双手攀住窗根用一抡之力飞掠而出截住少年的去路。 少年目光闪动但这时左丘然已截住了楼梯口唐柔己在他后面。 少年深深吸了一气身子放松下来反而不动了。 那边的邓玉函已缓缓解下长剑面对着那三条大汉一名老头。 这四人也慢慢拔出兵器。 萧秋水抚着背后的剑伤苦笑道:“你是‘凶手’?” 那少年点点头。 萧秋水:“你好快的剑。” 少年淡淡道:“你好快的身手!” 萧秋水道:“要不是我手上刚好一动你剑势一气呵成我就死定了。” 少年道:“你运气好。” 萧秋水道:“你既然在四人中选中我那我就跟你生死一决吧。” 少年淡淡地道:“四对一也可以不必客气!” 少年的脸色刹那变青一双手也青筋毕露。 萧秋水向左丘然道:“左丘下面有人欺负一个老头子你去解决一下。” 左丘然应了一声已飞身下楼。 萧秋水迄今仍然关心楼下那老卖唱者的安危如不关心萧秋水就不会出手如果他不出手刚才只怕就死定了。 萧秋水请左丘然去施援手却没请邓玉函或唐柔。 邓玉函的剑杀气大大唐柔的暗器一旦出去生死是连他也不能肯定的事了。 料理这种事最好的人还当然是左丘然以及他的大小擒拿手。 邓玉函缓缓拔出了剑用力握住剑柄忽然大声道:“你们的戏演完了还不快走!” 那四人互望一眼呆坐当堂。 邓玉函怒道:“我不想杀你们还不快滚!” 那四人紧握兵刃不知如何是好。 那少年突然道:“你们走吧!你们不是他对手。” 那四人低语了一阵终于向少年一躬身飞快走下楼去消失在人群里。 少年冷冷地看他们消失了以后才道:“可以开始了。” 萧秋水缓缓拔出长剑宛若一泓秋水笑道:“是的。” 那少年忽然把长剑往地上一扔一个虎扑向前一出手就是“少林虎爪”。 萧秋水把剑往地上一插双指如铁反戳过去! 众人没料到这两大剑手一动起手来却先用拳脚而不用剑! 那少年的“虎爪功”沉猛威实和他的身段年龄恰好相反攻守之间步步为营却又有碎石裂碑之威势! 萧秋水的“仙人指”是嵩山派的奇技嵩山的古深禅师素来不眼少林僧人所以创“仙人指”自称“一指破七十二技”;言下之意是只要学会“仙人指”少林的“七十二绝技”都可以不怕。 古深禅师正如其名行事孤僻但和萧西楼却是十分交好。古深禅师曾把“仙人指”七十二招传了三招给萧西楼萧西楼费了七年才能精通再传三个儿子萧秋水自幼天生聪明学了一年已学会了一指半招。 这一指半招施用起来已千变万化防不胜防转眼间两人已对拆了二十七招萧秋水每招一指那少年竟讨不了半分便宜。 “三十招一过萧秋水渐渐觉得自己的指法受制招式施展不开来而少年的“虎爪功”却越战越沉猛;萧秋水一声清啸翻掌起脚猛若飞花叶落竟是萧家掌剑二绝的“飞絮掌”! 只见满楼人影倏闪只听衣袂掠起之声少年肃杀威猛沉潜但萧秋水倏起倏落衣影缤纷双掌始终不离少年全身七十二道要 又一盏茶的时光过去了萧秋水的身法随着黄昏的脚步而慢了下来渐渐渐渐地那少年的虎爪破空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压人。 这时窗外人影一闪左丘然已飘然落定。 邓玉函忽然道:“老大累了。” 唐柔道:“这少年几岁?” 左丘然端详了一会道:“十七八岁。” 唐柔了然地点头道:“那他至少就练了十七八年的‘虎爪功。” 左丘然道:“少林的‘虎爪功’给他使成那么肃杀只怕非佛门正宗。” 邓玉函忽然道:“我听说权力帮里‘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有一‘天魔’是少林高僧中的叛逆。” 唐柔道“你是说?――” 邓玉函道:“‘魔僧’血影大师。” 唐柔道:“那么这少年――” 左丘然道:“只怕正是血影大师的传人。” 三人几句对话中忽然萧秋水再度振起出掌急缓倏忽不带丝毫风声左丘然失声道:“老大的‘阴柔绵掌进步得好快!” 萧秋水的母亲孙慧珊正是当今十大名剑之一“十字慧剑”孙天庭的独生女孙天庭的“阴柔绵掌”是华山一绝也是当今正宗柔门掌功之冠。 这一套“阴柔绵掌”一施出来刚好克住那少年的“虎爪功”。萧秋水连换三种奇技但那少年始终用“虎爪功”丝毫不为所动 要知道“少林虎爪”虽然并不是什么奇术但一种武功之所以能流布天下如此之广其中必有取掘不尽的奥秘层出不穷的变化以及武学的精华这少年别种武功并不通晓却专心致力于一类苦心浸淫是以“虎爪功”力敌萧秋水一百招刚过“阴柔绵掌”又在“虎爪”的笼罩之下渐渐只见漫天爪影飞爪破空之声却不见萧秋水的还击仿佛楼里只有那少年一人在动武。 看的人只觉压力如同暮色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急促都为萧秋水捏了一把汗。 唐柔忍不住道:“老大要败了。” 左丘然道:“未必。” 邓玉函道:“老大应该用剑的。” 正在这时战局忽然一变。 少年的虎爪凌空之声渐渐没有那么凌厉了。 而且攻守的进度渐渐没有那么严密那么肃杀了! 甚至连呼吸也反而沉重急促起来。 显然地这少年内力不足。 这少年虽致力苦练“虎爪功”但“虎爪功”源出少林若缺少了少林僧人的气功内力以及数十年的苦行修练又怎能持久地施用“虎爪功”? 相反地萧秋水的“仙人指”、“飞絮掌”、“阴柔绵掌”一在功奇二在力轻三在借力打力却是耗费体力极少的武功反而能持久。 少年的内力一旦不足虎爪便渐渐滞堵攻不下萧秋水萧秋水渐渐反守为攻忽然招式一变竟是至刚至急的“铁线拳法”! “铁线拳”是萧家老大萧易人自创一格的拳法与萧家的柔劲快力截然不同一招比一招快未出拳先力力未至劲已生乃至刚至烈的拳法! 萧秋水等到这时候才使用“铁线拳”那少年的“虎爪功”已是强弩之未渐渐只有招架之能无反攻之力了。 四十招一过萧秋水如箭雨的双手忽然又是一变一招“猛虎下山”打下去那少年连忙一招“双虎霸门”守住萧秋水一转身便是“饿虎擒羊”那少年一连飞退七步“嘶”的一声衣襟被撕去一片肩肉留下五道虎痕。 萧秋水这两招是正宗少林“虎爪”并未得名师指点只是萧秋水天生好奇又自幼颖悟所以使得似模似样后来萧西楼五十大寿客人来拜寿中有顾君山者乃少林俗家弟子于后院习武被萧秋水窥见这一套“虎爪”便被他学得有门有路有板有眼这两下在少年力竞技穷之际施出当堂令他挂了彩。 只听萧秋水笑道:“我这两下‘虎爪’怎样?” 那少年冷笑道:“很好。” 两个字一说完猛拔地上剑急刺过去! 萧秋水一惊滚地躲过一剑猛自地上抽剑厕剑一刺“叮”地一声两剑交击。 两人各自一声冷哼手中剑加快这时天色渐黑两人剑芒厥动反而映得楼上一片肃杀的亮。 两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越打越快剑来剑往煞是好看。肩柔看得眉飞色舞左丘然瞧得暗自担心独有邓玉函一面看一面叫“可惜”连连仿佛可惜搏剑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般。 少年出剑辛辣迅急萧秋水剑法倏忽有度两人交手了一百另三剑竟不分上下。 少年忽然“咄”地一声大喝道:“看我绝招!” 忽然掷剑而出剑射之快无可匹比众人忍不住失声一叫萧秋水忽然用剑鞘恰好接下一剑剑飞插入鞘内。 原来少年使剑手中已无鞘萧秋水的剑鞘却一直仍在腰间。 只听萧秋水大喝道:“回敬你绝招!”忽然剑身碎裂犹如花雨。剑片飞射出来那少年始料不及拨落一半另一半剑雨射在身上脸上那少年退了七八步倚着柱子滑落于地。 左丘然失声叫道:“好个‘浣花剑派的‘满天花雨’!” 那少年一倒下萧秋水连忙什么都不顾冲上去扶了那少年喘气呼呼。 原来两人搏斗了良久从掌到剑实已十分之累刚才是剑风遮掩了喘息之声所以大家都没有觉察出来。 萧秋水一扶起那少年那少年一身都是血却仍喘息道:“好……好剑法!” 萧秋水痛恨地道:“我害了你。我害了你。” 那少年反展出一丝微笑道:“没关系。我死得……心服。” 萧秋水还是重复道:“我害了你! 那少年道:“你这样的绝招一共有几……招?” 萧秋水长叹道:“三招。可是一旦使出来死活我都不能控制。” 那少年疑惑地道:“刚才……只是……其中之……一招? 萧秋水点头道:“我打急了就忍不住了。” 那少年惨笑道:“我也用了不过只有一招。” 萧秋水安慰道:“你那一招我差些闪避不过去!” 那少年倔强地道“对……你的运气好。 忽然身子一挺大汗涔涔而下咬牙忍了好一会儿道:“我死在你手上不会有什么怨言。你有什么要问我的?” 萧秋水恨声道:“不不你不必告诉我你不必告诉我。” 那少年惨笑道:“不是我愿意告诉你的。我当了一辈子‘凶手’都是不得不听人之命杀人杀得自己也……也麻木了。不知……不知有多少人……喔……也像我一样唉……” 萧秋水连声道:“只要你有决心改变过来一定可以改变过来的。” 那少年摇道:“‘权力帮’哪有……哪有这么容易……呃……我不行了……我告诉你……铁腕……现在正在‘巨石横滩’……等我……等我杀人的消……息……” 忽然一阵急喘左丘然踏前一步大声问道:“谁是‘无形’?” 那少年双眼一翻却已咽了气。 萧秋水呆视了良久好一会儿才慢慢放开了手把那少年平放在地上他和“凶手”连番比试因而惺惺相借英雄互重。 萧秋水缓缓站立起来才知道暮色已全然降临了萧秋水握拳道:“我尽今生之力瓦解‘权力帮’!” 长天划过一道金蛇猛地一声霹雳是个…… 狂风暴雨夜! 第四章 巨石横滩的铁腕神魔 “什么地方是‘巨石横滩’?” “找个人来问问。” “不以免打草惊蛇我们叫个熟人带我们去。” “谁?” “捕头何昆。” 乌云密集虽然天色是一片浓郁但仍可以感觉得到天上风云迅变易偶尔有一道金蛇闪电映照出整个动乱的天空。 萧秋水等在风涌云动之际敲响了何昆的门。 门“咿呀”地开了何昆絮着纱布伤口显然未好全但不愧为练家子精神却颇为硬朗。 “诸侠风雨来访不知是……” “你知道何处是‘巨石横滩’?” “知道。” “铁腕现在就在那儿!” 何昆怔了怔终于侧身进门提了把油纸伞。 “好我带你们去。” “轰隆”一声又是一道闪电风四处乱吹有窒息的压迫感然后雨就疾打下来了开始是“嘀嗒”的一二下然后是又急又快又有力的密集的雨乱棍一般地向无情大地打落下来―― 雨中。 狂风。 巨石横江。 乱石横滩。 这里赫然就是“九龙奔江”。 白天飞舟救人生死天险的地方。 在巨石上赫然有一风雨中垂钓的老人。 这老人赫然就是日间里独撑激舟的铁衣老叟。 那老更白眉白须玄衣如铁坐在江水飞浪、奔流怒潮的巨石临江纹风不动连眼也不抬一下道:“你们来了?” 邓玉函道:“我们来了。” 铁腕淡淡地道:“我手边死了三个人你们可以填补上。” 左丘然摇头道:“假如我们不愿意呢?” 飞雨愈猛这懒洋洋的人却似根劲草地钉在地下任风雨而不拔。 铁腕说道:“你们不会不愿意的吧?” 唐柔平平静静地道:“我们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肯。” 铁腕仰天大笑如怒涛江水鬼位神号:“你们岂是我敌手?” 白天长江激流一双铁手独撑画舫好强的内力好深的功夫萧秋水忽然道:“以一敌一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但若以四战一你绝对占不到便宜。” 铁腕脸色一沉:“你以为你有四个人?” 萧秋水昂然道:“不是以为而是事实。” 铁腕又在巨石上仰天怒笑:“如果我叫你们少一人呢?” 萧秋水淡淡地道:“不会少的。” 他们四人并立在一起在风雨中在怒涛中在行雷闪电里他们是那么英勇那么无畏那么生死同心…… 铁腕目光也闪了闪竟闪过一丝孤寂但随即又变得狰狞狂暴:“好!自古唐家暗器最难防先毁了他!” “霹雳”一声雷光一耀唐柔心中忽然掠过一丝不祥才侧了侧身一道刀尖已穿右胸而出。 唐柔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刀尖脸上忽然出现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同时间他的袖子双双挥出。 刀尖忽然不见了。 刀已拔了出来刀变成了伞。 油纸伞。 油伞一张不断旋转人也疾退! 暗器却被拨落人也退得快。 可是漫天风声加上月黑风高还是有一枚透骨钉钉中了这人的小腿。 唐门的暗器还是防不胜防的。 但这更令人防不胜防的人竟然是何昆。 邓玉函“刷”地拔出了玉剑嘶声叫道:“你你就是‘无形’?” 何昆很和蔼甚至很瑟缩地笑道:“对我就是‘无形’。” 然后拿着伞遮挡着风雨仿佛是一个很卑微很希望找个庇护来遮挡风雨的人一般。 可是谁都不会忘掉他手里的伞是一柄曾刺穿唐柔胸膛的利刃! 唐柔身子开始软他慢慢地曲倒下去一面似笑非笑他说:“没料到我死在你手上。” “无形”赶紧道:“我也没料到。” 唐柔已快蹲到地上了还道:“我不想死啊。” “无形”很同情地道:“你还是安息吧。” 唐柔已经趴在地上了不过他柔弱的话还是勉强可听得到:“不过……唐家的晴器却是有毒的你……也跟我一齐去吧!” 这次“无形”笑不出了垂下了伞道:“我知道你是例外。” 唐柔说完了这句话就闭了眼睛:“我对你也是例外。” “无形”站”了好一会儿脸色终于变了。 他甚至感到他的腿部开始痒甚至开始麻木了。 “无形”嘶声道:“我的解药呢?” 他这才现唐柔已经是再也没有声音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丢了雨伞就找解药。 邓玉函左丘然萧秋水立时想冲过去但铁腕飞掠长空蓦然落在他们身前。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惨呼! “无形”脸上被打了一蓬针。 至少有三百口银针。 “无形”的脸庞刹那间成了针窝。 “无形”猛地从蹲而跃起捂住了脸一面惨呼一面要找油纸伞最后却滑下了巨石落入滚滚怒江之中刹那不见! 铁腕一怔萧秋水立时趁机掠了过去扶起了唐柔只见这温文的孩子居然笑道:“他……他搜我的身没有人……没有人敢碰未死的唐家人……” 萧秋水见他衣衫尽红嘴角挂了一道血丝心痛如焚地道:“是的是……” 唐柔无力地望向萧秋水艰难地笑:“我……我真的要死了吗?” 萧秋水没有答话风雨却更猛烈了。 唐柔闭上了眼睛平静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真的要死了……” 忽然又笑得像个孩子道:“他……他还以为我的暗器真的有毒……我唐柔唐柔的暗器从来都没有毒……真正骄傲的暗器高手……是不必用毒的……” 唐柔一向都很骄傲。他虽然不是唐门中很有名气的人武功也不算顶高但无疑地他是一个很有个性、很自负的人。 萧秋水含泪点点头。 唐柔缓缓睁开了眼睛握住了萧秋水的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假如……假如你见到我们的家里……唐大……你代我问他……为何我们唐家……不结成天下……天下第一家……而要让‘权力帮’这些……这些鼠辈横行――” 唐柔说到这里头一歪伏倒在萧秋水怀里再也没有说下去。 铁腕那一提醒唐柔及时一侧刀虽刺中右胸掠过心房――但胸膛仍是要害唐柔还是免不了一死。 可是他最后这一番话曾几何时掀起了江湖上一场血雨纷飞的仇杀与风波。 风雨凄厉。 萧秋水放下了唐柔缓缓地站了起来。 铁腕像一盏不亮的灯塔硕大无朋地站在那儿忽然一招手岩石后步出两名大汉垂手而立博天义挥手掷出一锭银子道:“去给‘无形’到下游去打捞打捞。” 那两人伸手想接忽然剑光一闪一柄剑已刺入了银两挑起了银两。 出剑的人是萧秋水他的剑是楼上那“凶手”的剑。 只听萧秋水嘎声道:“你把那员外那一家怎么了?” 那银两上刻有一个“那”字因为“那”是很少的姓也很少人把姓氏刻在金银上因为费事而且刻时又会磨损不少金银粉屑除非暴户而且是守财奴有这两点特性的人才会那么做。 所以萧秋水的印象很深刻! 铁腕傅天义笑道:“他们他们早给我宰了!” 萧秋水握紧了拳头是他把那员外这一家交给傅天义的再大的风雨也掩盖不了萧秋水的自责。 刹那间他都明白了阿旺叔、黑老汉等乃是被“无形”――捕头的何昆――所杀“权力帮”让“无形”替人们立些小功却换得来最有价值的情报人们对他的信任无疑是自掘一条死路。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一入“金钱银庄”庄内已布署埋伏要不是唐柔的暗器只怕他们就要伏尸当堂! ――因为他们的行踪“无形”都了如指掌。 这时左丘然道:“那么今天长江急流里的那一场劫案呢?” 傅天义道:“朱老太爷那一伙常跟我们‘权力帮作对那员外的那一笔他们也想染指我正好借你们之手除去‘长江三凶’。” ――难怪傅天义一上船来就袭击薛金英与战其力。 铁腕傅天义在风雨浪中宛若魔神。 “好了你们临死前还有什么要问的?” 邓玉函忽然道:“没有了。” 他的话一说完他的剑闪电般划出在那两名大汉不及为任何动作前已一剑贯穿两人之咽喉。 海南剑派一向是诡异辛辣的这一下先绝了铁腕的后援。 傅天义的脸色似也有些变了。 就在邓玉函出剑的刹那萧秋水的剑尖也直奔铁腕的面门。 萧秋水剑近铁腕的脸门时忽然划了三道剑花。 三道剑花过后才刺出一剑。 在黑暗中来说这三道剑花实在是太亮了。 铁腕被迫得闭上了眼睛可是他的手同时拍出! 双掌一拍竟硬生生夹住剑尖。 萧秋永连忙力扳割切铁腕的掌肉! 但是剑也转不动。 这人的双手敢情是铁铸的。 铁腕这时已一脚踢来萧秋水只有夺剑飞退一途! 这刹那间邓玉函的剑已回刺傅天义的小腹! 左丘然左刚擒拿右柔擒拿已当头抓落。 傅天义左手一招格住左丘然的攻势右手一抓竟抓住了邓玉函迅急的长剑。 这时候萧秋水所夺的剑便自傅天义分开的双掌之间落了下来。 萧秋水马上反扑了过去捞住了长剑剑一到手又是三道剑花剑花中心便是夺命一刺! 这一招是“浣花剑派”中的“梅花三弄”。 左丘然的擒拿手双手扳傅天义一手竟如扳铜拧铁一般丝毫不为所动而邓玉函的长剑被执也挣不出来! 萧秋水那一刺恰好解了两人之危。 傅天义只有两只手不能挡那第三剑。 所以他只好松手飞退。已落到巨石的边缘。 萧秋水左丘然邓玉函互相对望一眼交手才一招已知对方腕力之强武功之深平生罕见。 三人只觉手心冒汗。 雨落如网视线很是迷糊。 忽地又是一道电光在霹雳未起之前三人已像箭一般地标了过去。 刹那间他们已有了决定! 傅天义的双手是攻不进去的。 惟有制住他双手才有希望。 左丘然使的是“闪电擒拿手”。 傅天义的双手立时迎上了他。 铁腕立意要先毁掉左丘然的双手再来对付萧秋水、邓玉函的双剑。 可是他错了。四手交缠下左丘然立时感觉得到可怕的压力!毕竟擒拿手是最小巧的武技。 左丘然虽扳不动傅天义的手但博天义也拗不断左丘然的手因为左丘然双手如蛇转眼问已换了三种擒拿手仍然缠住了傅天义的双手。 这时邓玉函、萧秋水的剑已到了。傅天义大喝一声双手一剪反带把左丘然直甩向双剑。 可是左丘然全身宛若飞絮双手却像索子一般紧缠着傅天义的一只手。 邓玉函自右刺其左腿萧秋水自左刺其右腿。 傅天义怒叱声中连退两步用力一抡竟把左丘然抡上了半天空!可是左丘然的手仍然搭着他的手不放。就在这时傅天义胸门大开萧秋水掌中剑忽然成了碎片千百激射出去! “满天花雨”。 因为“浣花剑派”的剑随时出“满天花雨”所以“萧”姓反而是刻在剑鞘上而不是剑身上。 好个傅天义忽然吐气扬声力注于臂把左丘然整个人压了下去变成左丘然面向傅天义而背对萧秋水萧秋水的“满天花雨”等于向他射过去。 萧秋水刹那间脸色死灰。 就在这时忽然掠起一片剑光剑光又绵又急又密。只听风雨中仍有一片“叮叮叮叮”之声剑片都被撞散! “海南剑派”的“落英剑法”! 邓玉函这一下护住了左丘然:萧秋水即抖擞神威一剑刺出萧秋水掌中虽已无剑但剑鞘就是他的剑。“浣花剑派”三大绝技之二:“以鞘作剑”。 这一剑自左丘然肋下刺出等傅天义觉时已近眉睫。 傅天义见左丘然未死又见剑招着实吃了一惊但是他毕竟是一代枭雄临危不乱猛地一个大仰身避过一击! 萧秋水一击不中剑鞘又划三道剑花又刺了过去! 傅天义一抬腿“啪”地踢中萧秋水萧秋水立时飞了出去! 原来萧秋水贪攻以图营救左丘然却不防傅天义的“无影脚”登时挨了一记! 就在萧秋水飞出去的同时傅天义只觉得脸上热辣辣和一阵刺痛天黑风急傅天义此惊非同小可他实在弄不清自己何时着了道儿伤势轻重! 就在这一惊之际邓玉函已一剑“哧”刺入他的左腿! 其实博天义也并非是受了什么伤。 原来萧秋水以鞘当剑一击不中再划三道剑花时离铁腕脸部已然极近所以三道剑花一划又因风急傅天义的几根白须竞被卷入鞘内萧秋水的一刺尚未出却已中了傅天义一脚倒飞出去时也等于把傅天义的几根胡子一齐拔了出来!所以傅天义的脸上才会一阵刺痛。 所以邓玉函才能一剑得手。 傅天义中剑奇痛攻心另一脚踢出又收回来左丘然猛用“六阳金刚”傅天义一时支持不住竟滑落下巨石峭壁!此际何等风急浪高这一摔下去纵武功再高也是九死一生! 傅天义狂吼一声濒死力抓竟扣住了左丘然的双手不放! 左丘然力缠傅天义双手已久萧、邓二人才能得手左丘然已感乏力被这一扯竟也扯出了悬崖向下落去!邓王函见状大惊不及抽剑双手死力一把抓住左丘然背后的腰带抓住不放。 但此际山风狂急浪高如山加上傅天义痛而挣扎邓玉函也没有力量把两人一起举上来。 就在这时忽然“飓”。地一声一物破空而出直掠岩石弯转折射“哧”地刺入傅夭义胸腹之间在背后“噗”地露出一截来。 剑鞘。。 “浣花剑派”的三大绝招之三:“乱红飞过秋千去”! 傅天义惨叫长啸双手一松竟抓住胸前剑鞘欲拔这一松手之际便已落下长江怒涛在如山的高浪中不见! 邓玉函此时奋力抓住左丘然大喝一声:“起!”左丘然借力一翻终于落到了崖上! 两人湿淋淋地呆在岩上萧秋水捂着心口挣扎起来三人并肩在风雨中望落岩下江水怒咆浪击千尺仿佛水花是长江的怒愤千年永世咆哮不绝…… 第五章 浣花剑派权力帮 五月十五。[..tw超多好看小说] 本日午时修坟扫墓加上不论凶煞。 锦江成都西郊浣花溪萧家。 四川有两大名家。一是蜀中唐门一是浣花萧家。 唐门暗器冠绝天下纵横江湖四百余年唐门还是唐门当今江湖上暗器名家无一可与之匹比。 萧家是剑派浣花剑派。 掌门萧西楼。 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当中最令萧西楼忧喜无常的就是小儿子萧秋水。 萧秋水就是萧秋水。 萧秋水也许没什么了不起但萧秋水有朋友。 萧秋水的朋友有性格孤僻、人丁单薄的海南剑派中的掌门师弟邓玉函。 也有擒拿手的祖宗“左丘世家”的嫡传左丘然。 更有蜀中唐门甚少结交朋友的唐柔。 萧秋水可以为一句诗:“三顾频烦夫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远赴隆中坊;可以为了瞻仰韩愈与大颠和尚“方外之交”远至潮阳“留衣亭”。 别人可以笑他傻有人可以笑他无聊连萧西楼也觉得他这个“小儿子没有出息然而这年满二十的儿子却有了许多生死同心、弹剑作歌、直道而行、仗义而战的朋友。 当时天下第一大帮是“权力帮”。 权力帮代表的是权力无人敢有不从的权力。 然而萧秋水却在此次秭归之行与南海邓玉函、蜀中唐柔、左丘然杀了“权力帮”座下“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之一“地魔”:铁腕傅天义以及他座下四名大将秤千金、管八方、凶手与无形。 权力帮纵横江湖三十年十二门派、七大世家、五大教。三大剑都不敢樱其锋锐然而却给这四位“小人物”毅然挑上了。 既然开始动上了手就不会这么容易了结的。 权力帮主李沉舟外号“君临天下”他妻子是赵师容他的智囊是柳随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有人敌得过赵师容、柳随风的。 李沉舟是一个一旦开始、就不会随随便便罢手的人。 萧秋水也是。 不同的是李沉舟是天下第一帮帮主有金钱有地位有人手而且有一身武功。 萧秋水只是一个刚冒出头来的青年武林中的人当然名闻萧易人领袖群伦亦传悉萧开雁武功深厚但多不知道还有个好玩、爱热闹、喜交朋友的萧秋水。 萧秋水就是萧秋水。 萧秋水在“九龙奔江”杀了“铁腕”但唐柔也被“无形”所杀。 萧秋水四人共赴卧龙岗返锦江时却只剩三人。 萧秋水是哀伤的但也有兴奋的成分。。 兴奋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与权力帮掀开的恶战敢与权力帮作对是一件武林大事。 这件武林大事却由萧秋水一手掀开。 兴奋的另外部分原因是因为萧家有三人必定在等着他。 三个朋友! 三个如兄弟般的朋友! “泰山高不及东海劳”。 这“东海劳”指的就是劳山或作崂山。 劳山有座“观日台”是劳山一绝可观日出奇景。 到过观日台上观日的人自是不少但足足观了十年风雨不改日出日落尽在眼里的只有一人这人就是“观日剑”康出渔。 康出渔有一子叫做康劫生。 康出渔与萧西楼是至交康出渔每来萧家、必带康劫生来而萧秋水就与康劫生成了莫逆之交。 康出渔观日悟出剑法康劫生虽然年纪轻轻却尽得其父真传。 “万里赴戎机关山渡若飞朔气传金析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木兰山气势巍峨原名青狮岭真出得起这样一位巾帼英雄。 萧秋水为了敬仰这样一位代父从军的英雄特到湖北黄陂。却在保定附近跟一个素不相识的青年打了足足一天一夜打到意气相投打到握手言欢打到成了结拜兄弟。 这人姓铁名星月。 铁星月爱说话高大好杀铁拳铜腿快若流星厉如猛虎 他出招前必先大喝一声以通知别人他要动手之外生平最爱的是跟人抬杠。 要不是他如此脾气萧秋水就不会因误会与他打了一天一夜了 “关云长千里走单骑”这故事无人不知关羽的忠义也家户晓。 中条山下有解州关帝庙这关帝庙气势雄伟景色秀丽印里还存有两颗“汉寿亭俟印”幡龙巨柱之一角还架把著名天下“青龙惬月刀”。 然而有一天有一群人也不知是金人或汉人一共来了四十八人其中一人一招便把两名守庙的和尚劈了就要进去捣毁关帝庙! 这时萧秋水恰好在关帝庙前凭吊于是大打出手却现有一人壮硕、丑陋、敏捷、有劲当萧秋水打倒了二十四人时人也刚好掼倒了第二十四人。 这人姓邱名南顾。 这人打倒二十四人没有用过手只用一只脚或老用头顶、用肘冲、用口咬、用膝撞就是不肯用手。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怪人。原来他不用手的原因是想考验一下自己身体其他部分的能力。 不过怪人也一样成了萧秋水的朋友。 康劫生、铁星月、邱南顾。 萧秋水、邓玉函、左丘然。 这六个好朋友就要会面了。 然而萧秋水却失望了。 他回到浣花萧家的时候铁星月没有来邱南顾没有来只有康劫生到了。 萧秋水深知铁星月是个守信的人他说一言九鼎便绝不会八鼎半。 邱南顾游戏人生然而信然诺、重言行。 康劫生来了康劫生的父亲“观日剑”康出渔也到了正与萧西楼在正厅密谈。 萧秋水一见大厅的气象森严便伸了伸舌头知道一定有不寻常的大事要生于是蹑手蹑脚带同邓玉函、左丘然、康劫生穿过了内殿到了曲亭踏进了花园才敢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才舒了半口便给憋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猫。 一头死猫。 他认识这只猫是厨子萧宋豢养的也没多大年岁却不知怎么无缘无故死在这里。 这猫全身上下无一丝伤痕恐怕不是给那四头大狼狗咬死的。 反正只是一头猫而已;萧秋水于是也没有多想。 他立刻接回刚才的话题。 “我们万万没有想到那差役就是‘无形’等到知道时唐柔受到暗算唉不过唐柔还是唐柔唐柔还是用唐家的暗器杀‘无形’……” 左丘然也叹道:“你这次没去真是可借。” 连邓玉函也不禁道:“与傅天义之战是我有生以来最惊险的一役。” 萧秋水接道:“可惜唐柔死了……一个是唐柔一个是唐刚都是唐家堡年轻一代的高手。” 唐家子弟素来傲慢自负家规极严自律甚高一旦派遣出来行走江湖必定武功。才智皆是上上之选。 然而唐柔、唐朋却与萧秋水成了莫逆。 康劫生忽然截道:“我看今天的事想必与唐柔的死有些关系。” 萧秋水一呆:“什么事情?” 康劫生道:“四川蜀中唐门唐大他也来了。” 萧秋水、邓玉函、左丘然为之动容。 唐大是唐门一流高手之列中最著名的一人。 唐柔的暗器功夫就是唐大代师亲传的。 唐大在唐门不但可以遣队调兵在武林中也隐然为一方之雄大家都听他的都称他为“大爷”而不名之。 萧秋水虽没有见过唐大但自他学武始便听说过唐大之名;他认识唐柔以后唐柔更向他提过无数次。 最后一次提起唐大却是在唐柔杀却何昆之后在乱石横江前挣扎说出最后的话:“假如……假如你见到我们的家里……唐大……你代我问他……为何我们唐家……不结成天下……天下第一家……而要让‘权力帮’这些……这些鼠辈横行……” 想到唐柔萧秋水硬咽了站起来说:“我跟唐大侠禀明此事。” 康劫生也站起来道:“不能去。” 萧秋水问:“为什么?” 康劫生道:“因为唐大是抱着一样物事进来的。” 萧秋水一怔道:“什么物事?” 康劫生叹了一声:“唐柔的尸体。、 ――暴风雨中危崖黑夜萧秋水三人决战“铁腕”傅天义唐柔的尸却给冲下了滔滔江水去后来萧秋水等想尽办法也遍寻不获。 而今怎么反而给唐大抱了进来? 萧秋水举步道:“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请唐大侠清楚这件事我们错处凭他处置。” 康劫生还是拦在身前道:“不能去。” 萧秋水奇道:“为什么?” 康劫生道:“因为唐柔胸前插着一柄剑愕。” 萧秋水奇道:“唐柔是背后中何昆一刀致命的。 邓玉函接道:“剑愕怎会留在唐柔胸前?!” 左丘然道:“那时就连剑愕也给傅天义连人掉到江里去了!” 康劫生摇头叹道:“那剑不是何昆的”双目望着萧秋水道“剑愕上着‘萧’字然后一字一句地道“那是你的剑!” 萧秋水怔住了邓玉函、左丘然都说不出话来。 ――萧秋水的剑愕留在唐柔的尸上唐柔的尸身却给唐大现了。 ――别人不会疑心萧秋水杀唐柔才是怪事。 康劫生看着愕中的萧秋水道:“你的剑呢?” ――萧秋水在搏杀“铁腕”时就用了“浣花剑派”三大绝招之“乱红飞过秋千去”剑身化作飞花全打在博天义身上剑愕当然也丢弃了。 萧秋水涩声道:“我怎么会杀唐柔!?” 康劫生叹了一口气道:“我相信可是他们会相信吗?”顿了一顿。接着又道:“唐家堡的人会相信吗?” 邓玉函道:“我可以为萧秋水证明。” 左丘然道:“我们是亲眼看见。” 康劫生叹道:“好。只不过唐大若认为萧秋水杀了唐柔同样也不认为你们脱离得了关系。” 萧秋水苦笑道:“无论如何我们还得去见唐大侠。” 还没进厅便隐约听到萧西楼的咆哮。 萧秋水心都凉了: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最怕他父亲。 况且萧西楼要他出门之前还告诫过他:绝不准招惹“权力帮”的人。 现在他不只是惹了而且居然把“权力帮”中“九天十地十大人魔”中的铁腕杀了! 萧秋水想到父亲的怒容连心都寒了。 左丘然禁不住问:“厅里究竟有几人?” 康劫生道:“萧世伯、伯母、唐大侠、家师、还有朱叔叔。” ―一萧西楼是“浣花剑派”的宗师。 ――萧夫人原姓孙闺名慧珊是“十字慧剑”老掌门人孙天庭的独生女儿。 ――唐大是唐门最著名的一位大侠。 ――康出渔康劫生之师十五年前已名列当今七大剑榜上。 ――这四个人在一起天大的事也承担得起。 ――朱叔叔呢朱叔叔是谁? 康劫生道:“朱叔叔――朱侠武叔叔。” 萧秋水三人都变了脸色。 ――朱侠武外号“铁衣铁手铁脸铁罗网”江湖上凡有不平事这人都要管一旦得知谁是谁非朱侠武便向不轻饶。 ――朱侠武说话不多一宗案子从头到尾可能只说“该杀”二字。 ――他出手如同他说话一般少出道十六年来他只杀过十一个人。 ――但这十一个人都是别人杀不了的、不敢杀的只要朱侠武一出手这些人都成了死人。 朱侠武本应在京城怎么到了成都?要是唐大请动他来他要杀的是谁? 萧秋水回头的刹那他又看到了一件让他诧异的事。 厅外院子里伏着一条狗。 死狗。 萧秋水跪下去请安、叩头邓玉函、左丘然拜见过萧西楼等后一抬头看见萧西楼脸色铁青三络长须无风自动! 萧秋水心头一震忙低下头。 萧西楼怒极一时找不到话说哑声说了一声:“你好啊!” 偏偏萧秋水不知萧西楼这一问是什么意思忙答道:“孩儿此很好。” 萧西楼一听更是怒不可遏一掌拍下去“喀哟”一声檀木扶椅硬生生被拍断了萧西楼怒道“好哇!老子给小子问起好来了!” 萧夫人忙道:“秋水还不向几位伯伯赔罪!” 萧西楼顿足道:“你这一趟出去干什么来着!” 萧秋水转头过去只见一个身着深衣的人膝上抱着一个青年:正是唐柔。 萧秋水坚然道:“我没有杀唐柔!” 萧西楼怒道:“你的剑呢?” 萧秋水道:“掉了。” 萧西楼道:“掉了掉了。你看掉在谁的身上了!” 萧秋水道:“我真的没有杀唐柔!” “不是你杀是谁杀!”问的人一口气七个字迅而字字铿锵萧秋水转头望去只见那人一身灰却如旭日不可逼视。 萧劫生拉拉萧秋水前袖悄声道:“我师父。” ――观日剑客康出渔! 萧秋水道:“禀康师伯杀唐柔者是‘无形’。” 康出渔大笑道:“无形?无形!” 萧西楼怒道:“畜生敢对长辈贫嘴!” 忽然一入道:“唐柔不是他杀的。” 说话的人是唐大。 唐大脸含微笑原来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名动武林、做笑江湖的唐大原来只是一位近三十岁的年轻人。 然而这年轻人却足为五代同堂唐家堡的代表人。 萧西楼反而一怔道:“唐大侠说什么?” 唐大笑道:“杀唐柔的不是秋水兄弟。” 萧西楼道:“何出此言?” 唐大道:“秋水兄弟要杀唐柔也不致要杀尽唐家堡的人。”唐大说着神情十分倨傲寥落“秋水兄弟若杀唐柔后还留下剑愕。那除非他杀尽唐门中人。否则唐家堡只要剩下一人剩一口气也要找杀人者偿命。” “就算唐柔与秋水兄弟有怨唐家堡与他也没仇。” ――唐门唐家快意恩仇这是武林中无人不知知无不惧的。 ――如果是萧秋水杀了唐柔又怎会把剑锷留在唐柔胸中? 唐大笑道:“况且我听唐柔提过秋水兄弟的名字。”唐大叹了一声道“像唐柔那么好的孩子他说秋水兄弟是他最佩服的兄长那一定不会有错的。” 萧秋水眼眶潮湿了。 他看着唐大心里有一股暖流;看到唐柔的尸身便有一股热血。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唐柔。 康出渔沉思良久终于道:“唐大侠有理。” 萧夫人脸上立时现出了笑容走过去扶起萧秋水萧西楼重重“哼”了一声也不打话不过脸色也和缓了许多。 康出渔十三岁开始习剑二十六岁名动江湖三十六岁列名天下七大名剑而今五十一岁却称唐大为“唐大侠”而唐大不过近三十岁的青年居然处之泰然。 萧秋水不禁对唐大好奇起来但更好奇起来但更好奇的是那坐在东、一声未响的铁衣劲装中年人这人由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 ――难道这人就是“铁衣铁手铁脸铁罗网”朱侠武? 唐大静静地问了一句:“那唐柔是谁杀的?” 萧秋水道“是‘无形’!。” 唐大皱眉道:“无形?” 萧秋水道:“‘无形’是傅天义手下四大高手之一。” 邓玉函接道:“傅天义就是‘铁腕’”。 左丘然也道:“铁腕就是‘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之一”。 刚刚缓和的空气忽然又凝肃了起来整个大厅都像崩住了一般好一会萧西楼重复问了一句:“九夭十地、十九人魔?”萧秋水豁了出去昂然道:“是权力帮座下‘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铁腕傅天义‘无形’被唐柔杀了博天义也给我们杀了。” 这句话一说出去整个大厅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没有人说话。 一直没有人说话。 萧秋水以为萧西楼会勃然大怒行过来打他耳光说不定一掌毙了他。 然而萧西楼却沉着下来从头至脚趾都没有任何一丝行动的迹象。 萧秋水惹的是天下第一大帮。 “权力帮”谁敢招惹?! 萧秋水这才知道他父亲的定力由衷地佩服起来。 萧西楼忽然笑着朗声道:“承蒙诸位兄台远道而来。现在事情已一清二楚杀唐柔的是‘无形’指使‘无形’杀唐柔的是傅天义傅天义为秋水等所杀这件事已与诸位毫无关系劳驾诸位来敝庄现刻事情已水落石出各位就请回吧他日萧某幸存必当登门拜谢。” 说着站了起来竟似逐客。 唐大微笑康出渔不走朱侠武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萧西楼又再说了一遍然后伸了个腰道。 “诸位老夫倦矣不远送了。” 唐大微笑第一个起身走出去忽然停住把厅门和栅门关了起来再踱回座椅坐了下来。 萧西楼神色不变康出渔却道: “萧兄你当咱们是什么人了!这事儿咱们听见了便与咱们有关在这里谁也脱不了关系。” 萧西楼欲言又止终于叹道:“康兄又何必……” 唐大忽然道:“萧大侠我唐大与你是不是朋友?” 萧西楼没有作声。唐大道:“我再问一声要是没有回答我这就离开剑庐自己去挑‘权力帮’。” 萧秋水听得热血沸腾大声道: “是!当然是!” 唐大回头看萧秋水一手拍在他肩头上哈哈笑道:“萧大侠你赶我也不走了我与你的儿子已是朋友了。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这是古已有道的。” 萧西楼叹了一声唐大、康出渔望向朱侠武朱侠武坐在椅于上仿佛生了根一般康出渔笑道: “朱大侠看来也不走的了。有咱们几个看来还可以与‘权力帮’耗耗力气。” 唐大微笑着问:“秋水兄弟你们是怎样和‘权力帮’结下的梁子且说来听听。” 萧秋水说完的时候已是黄昏厅堂院外有树阴只听归鸟喧叫不已。 黄昏自窗根里斜照进来几注橙色的水光一般几张斗大的檀木古椅分别坐着萧西楼等五人站着萧秋水等四人影子四长一横的甚是怪异。 唐大道:“以‘权力帮’的惯例向来是鸡犬不留的而且行动极其迅。秋水兄弟回得剑庐只怕他们也跟上来了。” 萧西楼闷声道:“哼不死算他大命。” 康出渔道:“萧大侠此时此地责怪已无用反正己与‘权力帮’对上了我们先商议一下对策。” 萧西楼道:“我放信鸽再命人紧急通知桂林孟师弟。” 康出渔道:“我可以去请几个朋友辛虎丘最肯助人。” ――辛虎丘是当世七大名剑之一与康出渔齐名。 唐大突然道:“别忘记辛虎丘的知交是孔扬秦。”众人自是一怔唐大接下去冷冷地道:“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有一位‘三绝剑魔’如果我没有弄错便是这孔扬秦!我这是听唐朋说的。” 孔扬秦是当世七大名剑之一名声还在康出渔之上。 ――唐朋是唐家堡结交朋友最多的子弟。他的消息一定准确。 ――康出渔脸色沉如落暮没有作声。 唐大道:“唐刚还在襄阳不然真可以请他来;唐方行踪不定过几天可能会路过锦江。” ――唐刚是唐家堡武功最刚猛的子弟。 ――唐方是唐家堡最飘忽的一名子弟迄今尚无人知道她的特长、武艺、善用的暗器、招式。 康出渔忽然道:“只怕日未落尽鸟已死尽。” 萧西楼亦道:“鸟声是突然静止的。” 萧秋水一呆到现在他才感觉到再没有一声鸟鸣。 而日未西沉归鸟绝不会如此安静的。 就在此时三道人影长身掠起也不知谁先谁后三道厅栅门一齐被震了开来! 出门的是萧西楼、康出渔、唐大。 刹那间三人劈手开了门然而都站在那里就没有动过。 院子里有鸟。 不多不少一共七十三只小乌。 有乌鸦、麻雀、燕子、云雀、喜鹊…… 它们只有一点相同――都是死鸟。 它们死法也完全相同。 颈项斩断身异处。 它们是飞在半空被人一剑斩断的。 第六章 剑魔传人 唐大没有作声。(..tw无弹窗广告) 萧西楼也没有说话。 康出渔一字一句地道: “孔扬秦!” ――“三绝剑魔”孔扬秦的剑法走“剑斩”的路子。 ――可以一剑把一匹奔马斩成两半。 ――也可以一剑斩断在半空中的飘。 唐大没有说话。 萧西楼也没有出现。 忽然月洞门“咿呀”一声打开两名家了神色张惶地奔了出来一见萧西楼忙叫道:“老爷不得了!” 萧夫人一步踏了出来夕阳照在她清亮的眼上反呈一片金亮:“什么事大惊小怪!” 左边的家丁道:“人黑时小人去……赶鹅哇呀一看不得了鹅都死了一只也没话着……” 右边的家丁道:“黄昏时我去赶牛谁知道草坪上那一头头壮硕硕的……牛都死了连、连一点伤痕都没有。” 忽然侧门又“呀”一声打开一名劲装子弟奔了进来一见萧西楼等跪拜道:“禀告师父、师母小人去值班现犬只都已毙命全身无一丝伤痕。” 萧西楼皱眉道:“都无一伤痕?” 那弟子道:“是。” 这时后门又“呼”地推开两名仆人气急败坏地跑了进来一名叫道:“禀告老爷、奶奶……” 萧西楼一扬手“嗖”地一口抽箭没天而去半空爆起一芦崩响。 萧西楼返身走入厅内。 厅堂甚是黝暗。 萧秋水道:“掌灯。” 灯光立即亮了起来萧西楼找张椅子坐了下去就坐在朱侠武旁边。 朱侠武还是没有动。 萧西楼叫道:“侠武兄。” 朱侠武点了点头。 这时康出渔飞掠了进来手里拎了只死狗向萧西楼道:“它全身上下是没一点伤痕。” 然后把狗抛到地上震荡之下那狗嘴里流出了黑血康出渔接道:“它是被毒死的。” 唐大也走了进来道:“这毒不是透过食物而是呼吸间嗅而中毒的。” ――蜀中唐门是暗器大家更是用毒名家。 ――毒与暗器本来就分不开。 萧西楼没有说话。当然知道敌人的意思。 这毒当然是播在空气间的要是下在食物中浣花萧家千百头牛不可能同时吃一样食物。 敌人既可以毒死家畜而不杀人当然也可以毒杀人而不伤家畜。 这点挫敌锋的用意萧西楼闯荡江湖三十六年自是明白不过。 唐大笑道“只可惜我们不是牛。” ――牛可以被毒死但谁能毒死唐家唐大? 萧秋水看着他心里忽然很佩服此时此地唐大依然可以笑得出来。 康出渔朗声道:“可以毒死牛不一定可以毒死人。”他这句话向着庭院说说得很大声。 萧夫人自外面走了回来阳光洒在她的背上平时英姿飒爽、剑闯江湖的孙慧珊竟也有几分老态几丝乱映得一片金黄。 萧夫人扶着门道:“一百四十七只鸡三十六只兔子三百零五只鸭十一只猫全都死了。” 萧西楼瞳孔一张叱道:“鸡犬不留?!” 萧夫人疲倦地点了点头。 唐大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能一刻间毒死这么多的只有‘百毒华孤坟。” 只见朱侠武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 康出渔忽然仰天大笑道:“好哇华孤坟、孔扬秦这些魔头都来了老夫正要与你们决一死战!” 话未说完一道闪电般的刀光打了进来1 康出渔还在笑笑着的时候手突然一振那刀光骤然寂灭。 然后一摊掌内一柄小刀刀柄上有字条。 康出渔一直在笑笑完的时候也读完了纸条。 然后他把纸条交给萧西楼萧西楼大声念了出来: 萧大侠伉俪、唐大侠、康大侠、朱大侠台鉴: 今日为始萧家剑庐鸡犬不留;权力帮君临天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见字者即离萧家否则格杀毋论! 三绝剑魔 百毒 飞刀狼魔顿。 萧夫人变色道:“‘飞刀狼魔’沙千灯也来了。” 萧西楼沉吟道:“天狼噬月半刀绝命红灯鬼影一刀断魂!沙千灯的飞刀不可轻敌。” 唐大也点头道:“沙狼魔的飞刀唐方曾特向我提过出手一刀已是犀利出于之前如狼曝月更是凄厉心意一乱很容易便死在他的刀下。” 左丘然忍不住道:“但是适才康师伯在大笑中一出手就接下了刀。” 康出渔忽然正色道:“刚才打飞刀的是沙千灯的弟子要是他出手就算我接得下也绝笑不出来。” 萧夫人忽然道:“沙千灯有几个弟子?” 康出渔道:“他的弟子也是他的儿子。一共四个沙风、沙云、沙雷、沙电。” 萧夫人又问:“孔扬秦呢?” 康出渔没有作声萧西楼却道:“我闻说孔扬秦没有弟子但他座下却有三大剑手。” 萧夫人再问:“华孤坟呢?” 唐大道:”一个但已得华孤坟用毒真传。” ――一个精兵无疑比五个游勇更可怕。 萧夫人道:“他们来了华孤坟、孔扬秦、沙千灯我们有康先生、唐大侠、朱大侠、以及你、我。” “你”指的是萧西楼。 “我”指的当然是萧夫人孙慧珊自己。 ――“权力帮”来了三大魔头然而“剑庐”也有三大高手。 ――这一点比较上萧家绝不吃亏。 萧夫人继续道:“沙魔有四个弟子孔魔有三大剑士华魔有一个传人一共八人;但我们也有左丘贤侄、康贤侄、邓贤侄、以及秋水四人。” 唐大接着笑道:“兵在精不在多――只是易人、开雁两位兄弟难道不在庄中?” 萧夫人道:“前些时候桂林那儿也生点事西楼怕孟师弟势孤力单所以派易人和开雁赶到那儿去帮忙。” 唐大叹道:“闻说易人是武林人杰年纪虽然但已隐然领袖之风开雁稳实沉雄、功力深厚这一次要是他们在定是强助。” 萧夫人道:“唐大侠过誉了。易人、开雁这点修为恐怕还不足以博唐大侠一晒哩。” 唐大笑道“萧夫人言重了。”康出渔改换一个话题接道:“长一辈中若‘权力帮’这番来的仅是三只魔头我们在人数上较众;以年轻一辈论则以他们占便宜只是敌在暗处我在明处而且他们来的除了这些精兵必有‘权力帮众徒不知‘剑庐’的子弟们……” 萧夫人微笑道:“康先生请把你手上的飞刀扔出去看看。” 康出渔望了萧夫人一眼手一振飞刀疾刺入院子中。 飞刀穿过厅堂飞过庭院飞过墙头康出渔手劲之大可想而见。 飞刀一飞过墙围突然问有三四十件暗器打在它身上! 暗器中有飞蝗石、袖箭、流星锤、飞镖、铁莲子……。 这些暗器一下子一刹那一齐打在那飞刀上那飞刀立时粉碎可见了。 然而那平静的庭院、平静的墙垣仍平静得像一个人也没有一点事也没有。 康出渔“啊”了一声唐大却道:“浣花萧家‘剑庐’果然是铜墙铁壁。” 萧夫人展颜笑道:”比起蜀中唐家便是夏虫言冰了。” 唐人笑道:“萧夫人客气。只不知萧府何时突然戒备如此森严?” 萧夫人笑道:“刚才老爷甩出一根响箭。那飞刀的若走迟一步我们三十六道暗器桩七十二道明桩一旦布下他插翅也飞不出去。 唐大“哦”了一声忽听左丘然一声惊呼。 “你看……看康师伯……” 康出渔脸色青看来像炼狱里苦熬以修正果的罗汉。 他眉心有一点赤乌乌黯得就像暮色转换夜色一般惨淡。 康出渔用右手紧抓左手脉门他的左手掌心乌黑一片全身摇摇欲坠。 萧西楼、唐大一个箭步扶着康出渔。康出渔嘶声道:“那刀有毒……”身子一阵抖嗦往下倒去。 康劫生一声大叫”师父!”冲过去抱着康出渔唐大摇叹道“刀有毒不利害厉害在刀扔出去后才作。” 萧西楼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华孤坟!” 刀是沙千灯之弟子的康出渔方才不虞有他。 然而刀有毒毒是华孤坟布的。 要是毒一沾手立即作以康出渔内力之高当可迫出毒性这毒虽布在刀上但制作毒性的药也撒在刀上等到康出渔觉时毒已侵入手臂。 唐大迅封了康出渔左臂七处穴道他紧蹙的眉让厅中入都感觉出压力。 唐门是用毒能手当然也是解毒行家。 良久唐大说话了只说了一句话:“谁给康先生护法?” 唐大一说这句话厅里的人都舒了一口气但脸色也沉重无比 既要人护法康出渔的性命自然无疑只是要人护法就等于失去一人的作战能力了而且还要在高手当中抽出一个人来扩在他身边免他受伤害。 康劫主立刻道:“弟子保护师父理所当然。” 萧西楼对萧秋水道:“待会儿你带康先生师徒到‘观鱼阁歇息。” 唐大道:“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等被人杀?还是等杀人?” 萧夫人笑着在残晖下映出了她当年中帼英姿的清爽:“什么都不是我们应该吃饭。” 唐大也笑道:“吃饭?” 萧夫人笑道:“对。吃饭。大敌当前而且敌暗我明何不利用我们的优点反而以逸待劳?”萧夫人笑着仿佛越过了这几年在浣花萧家照料兼顾而回到了少女时期无畏惧于大风浪、大阵仗她抹了抹譬笑道:“我烧几道好菜。给大家尝尝。” 萧西楼看着他的妻子晚风徐来萧西楼三络须与衣袂齐飘:他看他的妻子无限珍爱竞似痴了。 菜是平常的菜烷花溪畔萧家剑庐吃的都是平常的菜肴。 然而这菜让萧夫人那么一烧、一炒、一煮却完全不同了。 那空心菜炒得那么嫩绿嫩绿得就像在田里雨后葱翠悦意得就像充满了生命也不懂萧夫人放下厂什么调味料那青青空心菜的轻浮之意却给这调味料恰好沉住了加上一些鲜红的辣椒片就像萧夫人日子正当少女时的孙慧珊天之骄女的剑飞入萧西楼雄拔的古鞘里。 那空心菜味道清远跟姜葱鲶鱼的清甜一字之差但味道则完全不同了。 姜、葱、鱼都是极平常的东西但选什么颜色的葱选多老的姜掺水的份量放在鱼身的什么位置上鱼要蒸多久未蒸前要切几条刀口要让味道渗透鱼肉如何蒸鱼肉才嫩才脆口才回味无穷只要看这蒸出来清淡嫩黄的汁连唐大都禁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至于一盘榨菜肉丝竟是须眉手笔大块肉、长条榨菜虽然咸但咸得让你要吃敢吃不断地吃甚至要喝那汁才现菜是咸的而汁却是甜的! 这像萧夫人的一生曾经是武林的宠女曾经是江湖的骄子吃过风霜苦头但跟萧西楼在一起一双剑仍似一对壁玉纵蒙尘亦不失其名贵! 那一碗清汤是莲藕红枣与牛肉三种朱红色食物配在一起连汤也是淡红的莲藕如江南就算是红妆艳抹到了江南也要清新起来这汤也是这样。 萧夫人更是这样忙过后的她更显得喜气娇艳这明媚在烛火中竟亦有一股英杀之气! 这一碗汤好少几乎是一下子都给喝光了。 就连武林名宿如唐大也干瞪着眼更休说是萧秋水、邓玉函等了。只见萧夫人盛了另一碗汤以为要拿到桌上却没料捧过去了连朱侠武也一片失望之色唐大忍不住要说话: “嫂夫人……咳……咳……这个汤嘛……真好喝……” 一个堂堂的大侠居然忍不住要求多喝一点汤这话说出来之后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他这话一出口就连沉默寡言的朱侠武也不住点头。 萧西楼却笑道:“这菜是要送给另一个人吃的。” 萧夫人真的把几盘小碟的菜置放在大盘子上悠悠一个转身道: “菜只能吃不够不能吃大多。” ――多了就算是山珍海味也会让人厌倦起来。 ――聪明的妻子烧的永远是小菜。 唐大望着盘于上的菜叹道:“还有客人?” 萧夫人点头唐大解嘲地笑道:“这人好口福!” 就在这时东厢忽然现了数声尖啸三长一短三长二短又三短一长三短二长。 萧西楼脸色立时变了向萧夫人交换一个眼色萧夫人立即送菜出去萧西楼疾道:“东厢弟四桩犬组有变我去看看。” 事情如此紧急然而萧夫人依然送菜这客人竟如此重要?家里究竟来了什么客人?这连萧秋水都疑惑了起来。 萧夫人临走前却抛下了一句话“秋水你跟我来。” 萧秋水跟着萧夫人穿过“听雨楼”走过“黄河小轩”经过“长江剑室”到了“振眉阁”停下。 萧秋水一怔这客人竟住在“振眉阁”?! 这“振眉阁”原本是萧西楼办事、读书、练剑、筹划之地开时若没有事就连萧夫人也极少进去而今这客人竟然住在“振眉阁”中? 这是什么客人?竟如许隆重! 萧秋水没有再想下去因为他很快便可知道这时萧夫人已轻轻敲了门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威严、苍老却又无限慈祥的声音: “请进。” 萧夫人一进去脸上的神情全然不同了是敬慕加上三分英烈萧秋水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神色如此端重。 里面很阔四壁有字画橱中有书设备虽简但有一股大气魄阁内中央有几张捕木桌椅一人坐着一人站着都是妇人 站着的人是老妇人十分拘谨背驼身曲年岁已十分高显然是仆人恃候。 坐着的人萧秋水一看却吃了一惊。 坐着的人只是一平凡的老妇素服打扮平平常常地坐在那里含笑慈蔼却不知是什么一股力量萧秋水只看了一眼便不敢正视。 只听那夫人慈祥地笑道:“萧夫人来啦。” 萧夫人恭敬地道:“晚辈向老夫人请安。” 那夫人笑道:“萧夫人不必客气老身来了这儿也忙坏了你。” 萧夫人听了好像很难过似的道:“老夫人不要这样说您来这里我们招呼不周……对了这是小儿秋水刚从隆中回来秋水快拜见老夫人。” 萧秋水忽然觉得有一股膜拜的行动真的就跪拜下去:“晚辈萧秋水向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笑道:“请起。”向萧夫人道:“这孩子剑眉星目将来一定是人中豪杰家国大材……只是有些放羁任侠不是庙堂可以约束得住的。” 萧秋水听得心中一震老夫人只看了自己一眼便对自己的性格了解得如此清楚……只听萧夫人道:“小儿野性老夫人万勿过誉让他心高气傲就不好了。” 老夫人“呵呵”笑道“不会的。这孩子自省自律都够傲是傲了一些但人世为侠要仗他。” 萧夫人也笑道:“这孩子……”忽然改换了一个话题:“……今日庄里生了一些事儿所以所以菜上得晚了一些时候……” 老夫人笑道:“萧夫人快别这样说……老身来贵处叨扰已甚是不安……萧夫人烹任的菜是老身平生仅尝能吃到萧夫人手做的菜实是福气。” 这时间外面又传来了一长一短两声犬呜。萧夫人脸色变了变向老夫人施礼道:“庄里有些事我要先告辞了。” 老夫人起身道:“好。张妈你去送送萧夫人。” 站立在一旁的张妈躬身道:“是。” 张妈是一个年纪很大的女人粗手粗脚满脸皱纹似历尽人世间沧桑无限。 出了振眉阁后张妈便施礼走了进去;门外院子里有一个老仆满头白正在园子假山旁抽着烟杆。 萧夫人叫道:“丘伯别喝大多酒抽大多烟厂。” 那丘伯醉意阑珊地站了起来显然刚刚喝了不只好几杯来摇摇晃晃地道:“是夫人。” 萧夫人又道:“振盾阁中老夫人你一定要多照料张妈年纪不比你轻而且又是女人你在我们家中几十年啦要多给她一些帮忙。” 丘伯还是站不稳但他对萧夫人仍十分恭敬:“是夫人。” 萧夫人暗自叹息了一声走了开去萧秋水跟在身后只听萧夫人道:“秋水这些时候必有连番生死恶斗在任何危难下你都要先负责照料振眉阁不许任何人去惊扰老夫人。” 萧秋水一听吃了一惊要是他负责照料老夫人的话庄外的警备厮杀他岂不是没有参加的份!当下急道:“妈妈这怎使得………” 萧夫人脸色一沉道:“这是你的任务。” 萧秋水知道他母亲一旦决定的事决难改变只得硬着头皮同道:“那老夫人……那老夫人是武林名宿?” 萧夫人正色道:“不是。”仰望夜空满空繁星。萧夫人叹了一声道:“老夫人一点武功也不懂。” 萧秋水心中更是诧异:他深知母亲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不会说骗他的话的只是只是这样一来老夫人又是什么人呢? 他没有再想下去因为犬鸣声又起三长一短又一短三长。 声音从振盾阁通往“见天洞”的长廊西侧出的。 萧夫人和萧秋水立时行到那边去。 等他们到时假山后面已没有活人。 四个浣花剑派的大组弟子喉管都被切断。 烷花剑派的子弟都是用剑高手。 大组在烷花剑派是负责守卫鹰组负责侦查龙组负责搏杀虎组负责内政凤组则是萧夫人乎边一支亲兵。 这就在假山旁的四名剑手现敌踪叫了两声居然在剑尚未拔出前萧夫人未赶至前的瞬间已被击杀来人身手之高是绝对可以想见的。 萧夫人沉下了脸敌人居然已突破“剑庐”防卫进入内院杀了守卫而今敌人 敌人在哪里? 忽然鹰唳长空萧秋水也为之变色。 鹰唳长空惊现敌踪也就是说内院、大厅、前庄已进入搏杀状况! 外面正如荼的厮杀中但却有极其厉害的敌手正已潜进内院来! 正在此时“见天洞”里的烛火忽然一阵急闪。 风吹烛摇可是现在没有风烛火怎会晃摇? 萧夫人、萧秋水双双掠到了“见天洞”外! “见天洞”是浣花萧家宗祠拜祭之所。 “见天洞”里供奉的是萧家历代祖先灵位。 每天清晨萧西楼都要整衣沐浴到“见天洞”去拜祭上香看着萧家列祖列宗从无名到有名祖先一手创出来的基业与事业萧西楼更觉得要立大志要做大事。 “见天洞”是列祖列宗神位之处也是浣花萧家“长歌剑”放置之处。 “长歌剑”是宝剑亦是浣花萧家的镇山之剑更是浣花剑派掌门之信物。 “长歌剑”是绝不能让敌人搜去的。 萧家宗柯更是不能随便让外人进去的。 萧夫人和萧秋水同时想到了这点所以立即赶到了“见天洞”。 “见天洞”有外扫“扫、服侍的老仆人这老人又聋又哑叫做广伯平日他一早就睡了今日他却在洞外拿着扫把一副惶急惊恐的样子。 ――是什么东西惊醒了他?是什么东西碰着了他? 萧夫人疾道:“有没有见到陌生人?!” 哑巴广伯不住点头咿咿呀呀的说着话。 萧夫人一皱眉道:“陌生人是不是进了里面?!” 哑巴广伯不迭摇头哇哇啊啊说了一阵子话手指一点指向栏干尽处振眉阁! 萧夫人心中一凛疾道:“糟了!调虎离山!” 两人急急奔向振眉阁只是萧秋水心中还在想看母亲的神色仿佛老夫人的安危远比萧家的祠牌藏剑更重要究竟究竟“老夫人”是什么人? “老夫人”究竟是什么人? 萧夫人到了“振眉阁”月入乌云整个天地都黯了下来振眉阁中灯火微晃却连一点声息也没有萧夫人心中一凛出掌一推“砰”地推开了门! 门一开只听里面有一个声音急而不慌地问:“什么人?” 萧夫人一看只见老夫人仍端坐在椅上张妈垂手立在一旁萧夫人登时放下心头一块大石脸上却是一热赦然道:“晚辈一时失误以为有敌侵犯冒犯者夫人则请降罪。” 老夫人笑道:“萧夫人为老身安危情急老身铭感五内谢犹不及何罪之有?” 萧夫人强笑道:“晚辈还有些事情要料理此地平安便不惊扰夫人厂。张妈若见可疑之人进入请高呼便可晚辈等就在阁外侍候。” 张妈恭敬声道:“是萧夫人。” 萧夫人挥手把萧秋水召了出去再掩上振眉阁的门方才舒了一口气却缓缓拔出了长剑只见剑若秋水明月又踱云而出清辉寒人萧夫人孙慧珊剑横在胸柔和的月色与平静的夜色洒在温柔的萧夫人身上却激起了无比无对的英爽之意。 萧秋水忽然直立他觉得他好敬爱他的母亲。 只听萧夫人道:“秋水拔出你的剑来敌人既己侵了进来不会空手而去的。” 正在这时只听一阵稀疏的掌声传来月色下一人庄声而唱两人曼声而和。 百年前英雄击马的地方 百年前壮士磨剑的地方 这儿我黯然地解了鞍 历史的锁啊没有钥匙 我底行囊也没有剑 要一个铿锵的梦吧―― 趁月色我传下了悲戚的“将军令” 自琴弦……(注:郑愁予原诗) 这歌声悲壮中带闲慢歌词自然中带沉雄唱完之后又是阵稀落的掌声月色下出了三个锦衣公子。 三个佩剑的公子。 萧夫人瞳孔收缩道“剑魔传人?” 剑魔孔扬秦座下有二大剑手这三人身上佩的剑一是古剑一是名剑另一是宝剑。 曼唱的公子向萧夫人一揖道:“在下向萧夫人借一样东西。” 萧夫人道:“什么东西?” 曼唱的公子道:“一个人。” 萧夫人道:“什么人?” 曼唱的公子一指振眉阁萧夫人摇摇头。 曼唱的公子叹了一声莫可奈何地跟两个同伴摊摊手两个同伴一个耸耸肩一个则挥挥衣袖。 曼唱的公子叹道:“那在下只好……”缓缓拔出了剑。剑在月色下一片肃杀。 剑一在手院子里立刻充满了杀气! 这曼唱的公子庸洒的神采突然成了肃杀! 剑是利剑是峨嵋至尊宝剑:“屠刀”。 “屠刀剑”一现萧秋水立即挡在他母亲身前。 他手上也有剑。一柄刚才自地上捡来的剑――他原来的剑在战铁腕一役中己毁碎。 曼唱的公子斜走两步萧秋水也斜挪两步。 曼唱的公子看着萧秋水。 萧秋水也看着曼唱的公子。 两人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但两人的杀气都在一触间全盘地出去! 无坚不摧势不可当! 扬袖的公子却向萧夫人深长一揖道:“萧夫人想二十年前孙女侠的‘十字慧剑’已闻名天下十九年前歼灭‘长鲨帮’十八年前搏杀‘鳄鱼神剑’殷气短十七年前挫‘长沙九子’早已名动天下。” 萧夫人见他如此有礼而且一一道出自己当年战功。不禁心中有好感虽暗自警惕但还是让他说下去。 扬袖的公子道:“可笑那时……那时在下还在襁褓之中。”郝然笑了笑萧夫人道:“这点不必挂齿长江后浪推前浪痴长些年岁武功修养不一定都高。” 扬袖的公子接道:“可是在下比起孙女侠实是未辈孙女侠的‘十字慧剑’在下虽也想见识但深知武功造诣相距太远实在不敢螳臂挡车只是……” 扬袖的公子犹疑了一厂终于道:“唉只是只是受家师所命前来讨一人同去……在下知孙女侠绝不肯而在下又绝非敌手真是好生为难。” 扬袖的公子又说“事到如今说什么也难违家师之命但又自度非孙女侠之敌在下只有尽力向女侠讨教请前辈指点便是。” 萧夫人心中暗笑:说来说去是怕自己败了我会伤你。当下道:“那咱们点到为止好了。” 扬袖的公子又长揖道“在下情非得已万请女侠见谅并祈手下留情。” 萧夫人淡淡地道:“你为师父做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亮剑吧我绝不伤你就是。” 扬袖的公子深深地鞠躬行礼月色下缓缓地拔出了佩剑。 剑作尤吟月色下一片清亮。 萧夫人动容道:“名剑‘长啸’?” 扬袖的公子恭敬地道:“正是。萧夫人赐教。”随后剑举过顶背躬而下剑尖点地正是一招“有凤来仪”。 萧夫人一见知道对方是行晚辈之礼当下心中也不与为难剑交左手轻声道:“不必多礼你进招吧。” 扬袖的公子拘谨地道:“是。” 一挽剑花似欲刺出突然左手一扬一道刀光闪电般劈出越过七尺距离打向萧夫人胸膛! 这道刀光快、急、准而且令人全无防备! 萧夫人毕竟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孙慧珊及时一侧! “噗”!刀入右肩入肉七分。 萧夫人退后三步再退后三步月色下容色一片惨白! 就在这时萧秋水一分心曼唱的公子已出剑! 剑至中途忽然一顿刀光一闪又是一刀射来! 只是萧秋水已有防备横剑一格“叮”地一声剑折为二刀飞不见! 这是什么刀竟有如许魔力? 刹那间伤了萧夫人的臂、还断了萧秋水的剑? 萧秋水立即护在萧夫人身前。 他手上已没有剑只好握紧拳头瞪着前面三人。 萧夫人嘶声道:“你们――你们不是剑魔传人!” 那三人一齐大笑一齐曼吟: “天狼噬月半刀绝命; 红灯鬼影一刀断魂!” 曼唱的公子道“我叫沙云你当然听过‘飞刀’沙千灯他们就是我们的师父。” 扬袖的公子道:“我叫沙电出手快如闪电我们佩剑是要你们注意剑以为我们是孔扬秦传人但出的是刀我的飞刀像不像闪电?” 耸肩的公子道:“我叫沙雷我还没有出手我出手怎样待会儿你们自然知道;还有一位沙风他是大师兄他来去如风只伯早已……” ――沙家传人共有四人而今沙风不在难道已进了振眉阁? ――老夫人不识武功只伯……! 萧秋水脸色也变了。 ――庄外大敌来犯看来爹那儿腾不出人手回来。 ――这儿方一交手母亲已受重伤自己又失断剑如何是这三人敌手。 萧夫人忽然做了一件事她返身掠出到了振眉阁门前一脚踢开了振眉阁的门! 门哗然而开灯火明灭里面没有人! ――人去了哪里难道难道已遭了沙风的毒手? 当萧夫人离开饭桌时“权力帮”的人动了第一次攻击浣花派也展开了第一次保卫战。 第一次攻来了十一名“权力帮”的人他们越过正道翻入墙内潜到正堂忽然遇上了七名龙组的高手。 龙组是负责搏杀的他们的武功在浣花剑派于弟中要算最高。 但是七名龙组的剑手都殉职了。 “权力帮”的人也不好过只逃生了一个。 这一名帮徒翻墙飞奔消失在“剑庐”门前的树林子里。 然后“权力帮”又来了十六个人为一名正是那逃口去的帮徒。 他们翻墙而入穿过弄堂走入大厅再分批转入内厅抵达七曲廊时十六名龙组的剑手才截住他们搏杀了起来。 这第二批的“权力帮”众看来武功的确比第一帮高明得多搏杀了半点钟两方都死了人。 龙组退回来的有三个“权力帮”退走的有五人。 这五人退回树林里去。 树林子里没有声。 黑暗一片。 唐大、萧西楼、朱侠武就在“听雨楼”上静观这一切然足唐大同了一句: “萧大侠院子里院子外至少还有七八十名高手潜伏为何他们不参战?” 萧西楼道:“没有我的命令他们绝不参战。” 唐大等他说下去。 晚风很劲萧西楼眉须飘飞:“加上廊上、廊下、池边、池里、阁外、阁旁、轩中、轩上、室侧、室下其实一共还有一百四十六人唐大侠没有看见罢了。” 唐大叹道:“好严密的萧府敢问用意?” 萧西楼道:“‘权力帮’第一批旨在试探看见我们人手亦不多所以有些不相信;于是派出第二批我们的人手还是不足只怕会相信了。他们真正的实力未出我们的兵力又怎能显示出来?” 唐大尚未答话忽然杀气冲天! 六十二名“权力帮”徒踢翻了大门了无所惧长驱直入! 然而在黑暗里左右两侧各有二十四名“权力帮”徒静悄悄潜了进庄。 这左右共四十八名帮徒;一看身手便知才是武功最高的一组。 这两批人在大厅与十余名龙组杀手对峙起来龙组杀手当然不敌败退到了内院又支援了十余名龙组剑手未几又死伤过半退入长江剑室! “权力帮”徒乘胜追击杀入长江剑室! 就在此时局势忽然大变! 龙组剑手本只剩下七八名忽然间增至五十余名而且在壁中、灶下、屋上、室外涌现了百余名剑手。 鹰组、大组、虎组俱加入战团。 “权力帮”因胜而得意忘形深入腹地变成了困兽之斗! 一个年轻的、精悍的、锐利的剑手走上“厅雨楼”来。 年轻是他的年纪精悍是他的身段锐利是他的眼神萧西楼只跟他讲了一句话:“一个活的也不准留。”那青年人立即去了。 然后喊杀声喧天而起唐大问:“他是谁?” 萧西楼抚须道:“龙组组长张长弓” 唐大只说了一句:“好。” 喊杀声终于停了。 那青年又出现在楼上只说了一句话一句长话:“来人一百二十没有活一个回去;龙组折损二十三人、鹰组十九人、犬组六人虎组四人。” 萧西楼点点头道:“好。” 张长弓立时又去了笔直消失在黑暗中。 唐大叹道:“人说蜀中唐门龙潭虎穴其实浣花萧家才是铁壁铜墙。” 就在这时外面的黑暗中走出了两个人。 萧西楼脸色立时绷紧道:“正点子来了。” 来的只有两人。 一老一少老的在前少的在后。 老的黝黑少的苍白两人走路的姿态却是一模一样的:笔挺、僵硬、冷毒如僵尸。 朱侠武开口说话了第一次开口说话说话只有一句:“华孤坟!” “百毒”华孤玫! 后面跟的少年无疑就是华孤坟的嫡传弟子南宫松篁。 南宫世家本是武林名家但最不肖的子弟就是投靠“权力帮”的南宫松篁。 华孤坟与南宫松重慢慢走着到了萧家大门停了下来再也不动了一白一黑两人犹如僵尸一般在夜风中衣袂飘飞好似鬼魅一样。 然后有四个人同时出现出现的同时出手出手得同时迅迅一如甫出剑剑已至! 龙组训练有素的剑手。 眼看剑要刺中这老少两人。可是四名剑手忽然无缘无故地仰天倒下去。 一倒下去再也起不来。 然而那一老一少仍然动也不动。 风很大但依然繁星满天明月如皓。 萧西楼身形一动唐大却道:“让我来。” 萧西楼摇摇头笑道:“这不是待客之道。” 唐大笑道:“我不是客。” ――他们两人中只有一人能下去。 ――权力帮既然来的是两人下去接战的也只能是两人。 ――武林中有武林中的帮规江湖上有江湖上的家法对方既来了两个主将挑战萧家自然也要派两名高手这种接战的方法从楚汉相争早已因袭相传。 朱侠武忽道:“唐大去。他懂用毒。” 唐大笑笑:“而且这里还要你主持。” ――蛇无头不行萧家不能群龙元。 ――但在这一句中可以见出纵横武林的唐大居然不肯定这一役的生死胜败。 ――任谁与“百毒”交手都难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唐大笑向左丘然与邓玉函道:“他带来了一个弟子你们谁愿意跟我去?” 左丘然道:“我去。” “挣”地一声左丘然的咽喉立刻被一剑抵住。 出剑的人是邓玉函邓玉函冷冷地道: “我比你狠我去。” ――对付“百毒”的后人。一定要心狠手辣的人才可以。 ――何况邓玉函的南海剑法又是有名的快剑。 唐大道:“邓玉函你去。左丘你用的是擒拿手华孤坟的人是擒沾不得的。” ――谁沾上华孤坟只有死路一条。 唐大、邓玉函慢慢走了下来门虽已被捣烂但门环在唐大还是伸手开了门踱出石阶看见华孤坟、南官松篁在他们五尺之遥停了下来邓玉函就站在他身后。 唐大笑道“你好。” 老人一直皱着眉忽然展眉道:“你来了。” 唐大道:“是我来了。” 老人道:“四川唐家可以不可以不管此事?” 唐大笑道:“不可以。” 老人道:“听说你也会用毒;?” 唐大道:“会用暗器的人很少不会用毒的。” 老人傲然道“那你就死吧。” 忽然一躬身邓玉函知道老人就要施毒但不知如何躲避是好只见唐大也双手插入锣囊中神色也十分紧张! 唐大忽然双手自囊中抽出! 抽出的双手依然没有暗器因为暗器已打了出去! 只听一声惨叫不是自老人而是自少年! 那少年摇摇欲坠老人一见立刻脸色白。 少年原来一直站在老人身后只见他一步一步走前来走了三步停止不动挣扎道:“你……你……你怎知道我才是……才是华孤坟。” 唐大没有动神色不变:“因为我也是用毒行家一眼看出这老人侵淫在毒物中。不及五年而华孤坟十年前已毒名扬天下。” 唐大向老人望了一眼又向少年道:“所以你才是华孤坟他是你徒弟南宫松篁你想借他来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趁机下毒我装作中计才一击而搏杀你――!” 少年狂吼一声挣扎行前唐大依然个动华孤坟行了两步萎然扑地而倒只见他白衣的背上有七支弧形的钢镶衣上有七滩血红。 邓玉函心中惊骇无已唐大与华孤坟是面对面站着居然谁也看不清楚他出手而且一出手暗器竟绕过去打在对方背上! 只听老人颤声道“这是……这是‘千回荡气、万回肠’七子钢镖?!” 唐大笑道:“正是蜀中唐家、‘七子神镖’!” 临空双手一抓七枚钢镖竟自华孤坟背肉破飞而出回到唐大手里唐大把它放回镖囊。 南宫松篁瞪住了眼说不出话来唐大笑道:“你要挑我还是挑这位海南剑派的英杰或者把你师父的尸体运回去? 南宫松篁忽然目光闪了闪冷笑道:“至于你我不必挑了。” 唐大大笑道:“好――”突然语音一歇一脸惊怖看自己的双手竟已变成紫色骇然嘶声道:“尸毒!” 南宫松篁哈哈笑道“家师殁前已把毒布在你的钢镖上你收回飞镖便等于沾了毒……” 唐大一狂吼反手打掉自己腰间的镖囊忽然天旋地转服前一黑便已扑倒在地不省人事。 风越来越急树越摇越厉害。 南宫松篁慢慢把视线自扑倒的唐大收起投注在邓玉函身上来。 邓玉函只觉一阵森冷缓缓拔出了剑缓缓地刺出去。 海南剑派本来讲求快、急、诡、秘、奇五大要诀的但邓玉函这一剑却刺的十分缓慢。 十分十分地缓慢。 也因为缓慢才无暇可袭无处可躲。 南宫松篁的脸色变了他想避但剑尖如毒蛇只要他一动便会钉他咽喉;他想退但剑如长弓他一动便把他射穿窟窿! 所以他只有一拼以毒还剑! 剑离南宫松篁胸膛前不及一尺然而邓玉函却不敢贸然刺出去。 刺出去之后他躲不躲得开甫宫松篁的毒? 南宫松篁的眼珠闪着狡黠的光芒:“你知道我是华孤坟的弟子。” 然后又加强了一句:“唯一的嫡传弟子。” 邓玉函仍聚神于剑上没有答腔。 南宫松篁的姿势依然没有改变笑道:“家师的用毒本事你是看见的;唐先生的暗器一沾他身子便变成毒物毒倒了唐先生。”说着眼光望向地上的唐大 “唐先生中毒而你却和我在这里耗着。” 邓玉函仍然目凝于剑南宫松篁额上隐然有汗: “家师已死我却无意把他抬回去天生人、地葬人那是最适切不过的归宿了。” 然后又紧盯着邓王函的剑道: “你一剑刺出未必躲得过我的毒我也未必躲得过你的剑。” 随后又吞了口沫液道:“而我只想一个人走回去你却可以扶唐先生回去医治。” ――唐大不知生死如何?但再这样拖下去则是必死无疑。 南宫松篁双目紧盯剑尖道:“要是你同意收回你的剑我先走你再走要是不同意请出招!” 然后他就全神贯注一句话也不说了。 邓王函的剑尖凝在半空好一会一寸、一寸、一寸地收回。 南宫松篁好似松了一口气双手一挥转身就走汗水已湿透背衫。 邓玉函的剑点地而立一直等到南宫松篁消失在黑暗中后全身紧绷的肌肉才告放松差一点就站立不住。 刚才那一场对峙太耗精神、体力了。 邓平函提剑欲将剑还鞘月色下忽然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他跟萧秋水三年三年来萧秋水每逢在事情生前都有一种很奇异的触觉邓玉函跟萧秋水一久也感染到这种特性。 就在这时月映照在剑上出一种很奇异的光芒。 不是剑芒而是青色芒。 邓玉函心里一凉定睛看出只见自剑尖始有一股隐似流水一般的东西慢慢渡过剑身向剑柄上延来! 这似液非液、似固非固的东西在月色下是暗青色的。 邓玉函举剑一照才知道这暗青色的东西竟是千百只蠕动、爬行着的毒虫! 虫毒! 南宫松篁竟在临走前挥手间布下了苗疆虫毒1 邓玉函心里毛“嗖”地一声长剑脱手射出划过夜空魔入林中他赶快猛扶唐大足就跑回“剑庐”再也没有回头。 ――他心中在暗叫侥幸要是不仔细看还剑入鞘虫毒岂不是到了身上? 华孤坟倒下的时候萧西楼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敬佩。 ――华孤坟死了厉害的对手又少了一个心里自是喜欢。 ――敬佩的是对唐大要是自己下场注意力全集中在那老者的身上恐怕早已给百毒毒倒了。 就在此时唐大也倒下了。 萧西楼惊骇无已正欲下去接应但朱侠武一把抓住他。 ――不能下去你一下去敌人便知道我们的底细;而且这边下外人对方也正好多派出一人。 ――这样反而会害了唐大的性命。 然后便是邓玉函与南宫松篁的对峙跟着是南宫松篁的退走邓玉函的撤剑接着下来是邓玉函抱着唐大飞奔入门直上“听雨楼”。 萧西楼瞧得一颗心几飞出口腔外。 萧西楼一把脉脸色一沉把三颗颜色不同的药丸塞入唐大口中唐大已奄奄一息。 萧西楼只说了一句话:“玉函你扶唐大侠进‘黄河小轩’给他歇着替他护法。” 邓玉函道:“是。”即退了出去。 左丘然不禁问道:“唐大侠伤势如何?” 萧西楼长叹一声满目忧戚:“五成把握。这儿能治百毒奇毒的实只有唐先生一人耳。我的三颗药丸一是压毒性作二是增加内息三是催动唐先生转醒;只有在唐先生苏醒后才有办法迫出毒性。” 随后又道:“唐先生一会必定转醒有玉函护法则要看唐先生自疗了。这……这只有五成把握。” 黑暗处忽然一厉嘶、狂嚎宛若野狼啸十分凄厉三嘶过后声音一歇一盏红灯亮了出来一个人提灯走了出来。 人在灯后灯光血红。 灯火刺目人看下见萧西楼动容道:“天狼噬月半刀绝命;红灯鬼影一刀断魂!――沙千灯!” 萧夫人脸色变了厉声问:“老夫人在哪里?! 萧秋水从来没有见过他母亲如此紧张沙云、沙雷、沙电却曼声笑了起来。 萧夫人脸色煞白提剑行了过去沙雷、沙电立时包抄了上来。 萧秋水赤手空拳却遇上了沙云。 萧秋水若没受伤沙雷、沙电不是其敌但重创于臂要面对两支雷电快刀就力不从心了。 萧秋水的武功亦不在沙云之下但是他没有兵器。 没有兵器在沙云诡异离奇的飞刀下简直欺不近去只有挨打的份儿。 何况萧秋水还分心于萧夫人的困境。 只听萧夫人闷哼一声腿上又着了一刀。 沙雷的飞刀。 沙电的刀诀在快沙雷的刀诀在力。 沙电的刀伤口迸裂沙雷的刀剑口深邃。 萧夫人倒下萧秋水狂吼一声使出至刚至急的“铁线拳”法。 把铁线拳。原为萧家老大萧易人所创劲道急猛萧秋水一轮攻下来竟使沙云腾不出手来飞刀。 萧秋水一口气攻出七八拳返身一扑拦在萧夫人身前;沙云、沙雷、沙电也不急曼声笑着分三个方向包围了萧秋水母子。 沙云道:“天狼噬月――” 沙雷曼声道:“半刀绝命――” 沙电长吟道:“红灯鬼影――” ――萧氏母子已退无可退一无兵器一受重伤他们决定同时出刀把这母子毙于刀下。 ――他们准备一吟出最末一句“一刀断魂”便三刀齐射! 红灯挑出如血澎动灯后的人却一动也不动。 萧西楼道:“我去。” 这时忽然一道闪电。 明月当空繁星如雨风劲夜沉何来闪电? 电闪过后场中便多了一人。 萧西楼认识这人失声道:“孔扬秦!” 三绝剑魔孔扬秦! 是剑光不是电光! 萧楼望向朱侠武朱侠武点了点头在夜色里他大步地跨了出去沉厚的步伐一旦开始便似跟夜色融成一体便绝不停止。 朱侠武一直走下“听雨楼”走出“剑庐”。 萧西楼轻声道:“然。” 左丘然赶紧道:“是。” 萧西楼平静地道:“夫人和秋水一直没有回来只怕‘振眉阁’亦有事故;唐先生和康神剑都受了重伤劫生和王函要去照料。我和朱大侠下去此战胜负殊难预料……这儿这儿就暂时由你照顾了。” 左丘然眼眶潮湿了涩声道:“伯父放心。” 风大、星繁萧西楼低头望去只见朱侠武正穿过大门走下长阶走向门外;门外黑暗中相隔七尺各立一人一个提红灯如血看不清楚一个持长剑如雪默立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 萧西楼的手紧握了下剑柄一挺胸一扬袖大步走了下去。 第七章 刀剑双魔 沙云、沙雷、沙电正要出干这出手将是必杀的一击! 萧氏母子退无退路连招架的力量与兵器皆无! 沙云、沙雷、沙电同时喊出:“一刀断魂!” 正在此时一道人影一道剑影忽然而至! 剑光极快沙云看见剑光时剑光已冲破他的防线没入他的胸腹之间! 沙电看见剑光时剑尖是从沙云背后冒出来的1 这剑穿透沙云的背但来势仍一样快! 沙电有名是刀光如电他一刀定出刀却插入沙云背后而剑光如电又“嗤”地刺入他的胸膛! 沙电惨嘶他濒死前仍没有看清楚敌人的容貌。 人影直扑沙雷! 沙雷立时出一刀! 这一刀命中来人但来人依然扎手扎脚扑了下来沙雷闪躲不及“砰”地跌在一起撞得脸青鼻肿。 等他睁得开眼时推开压在身上的人才知道是一具死尸。 这尸是沙风的尸体。 沙风在未中他飞刀前已经死了咽喉穿了一个大洞是被人一剑刺死的。 沙雷骇然叫道:“老大、老四你看老二……”声音突然噎住因为他看见沙云、沙电已不再是活人了。 只不过一瞬间他们所向无敌的沙家四兄弟居然只剩下了他一人这惊变来得大突然突然得让沙雷忘记了悲痛只有惊怖! 沙雷看见场中忽然多了一个人月色下只见这个高大、微驼、苍老的妇人站在场中。 这沙雷忽然觉得头皮炸全身毛固为这平凡甚至长相有些愚蠢的妇人手中拿了一柄剑。 这一剑在手再看这妇人却完全不同的一种模样同样的脸孔却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不仅沙雷惊骇连萧夫人、萧秋水都感到惊诧。 他们断未料到来救他们的一剑杀二沙、三死一伤、剑出如风、电光石火间的高手竟是老夫人房中那笨拙、沉默的老仆人――张妈! 张妈出剑时剑芒通白而今静立时剑身全黑江湖中只有一把这种剑名叫“阴阳剑”。 “阴阳剑”轻若鸿毛;所以出手尽可挥而使这把剑的人是一名隐侠叫做张临意。 这张临意武功奇高据说他的剑法都是即时对敌而创随意挥加上一柄写意妙诣的“阴阳剑”更是如虎添翼有人说他的剑法甚至已在当今七大名剑之上。 张临意出道极早但性格极怪出手极辣;中年因痴于剑而忘于情竟干练剑时误杀其爱妻事后悔恨交集几成痴狂时常装扮成妻的装束放荡江湖后来便没了声息据说终于为高人所收戾气尽去但“阴阳剑客张临意”七字武林中人仍然闻之无不动容。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高大、苍老、驯服的仆人竟然就是当年名动武林的张临意! 老夫人不会武功然而她的仆人却是武林名宿这是连萧夫人都意料不到的。 所以一时连萧夫人也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张临意木然地站在月色下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子望向沙雷! 沙雷魂飞魄散掏出飞刀心里一慌竟连刀都掉在地上。 ――这样的飞刀又怎样伤得了人? 忽然一个声音慈祥而带庄严“张妈饶他不杀吧。” 这人还是把这大名鼎鼎的剑客张临意叫为“张妈”但张临意一听声音立即垂下了手而且垂下了头剑忽然不见了又变成了个拘谨、沧桑、迟钝的老仆人毕恭毕敬地道:“是。” 说话的是老夫人。 老夫人慢慢踱出来看见萧夫人走过去扶持怜借他说:“萧夫人为了老身使你受伤者身真无以为报……” 萧夫人勉强笑道:“晚辈等保护夫人不力反幸张妈……张老前辈拔剑相助晚辈实在愧煞……” 一直到现在萧秋水才能肯定了一件事。 就是“权力帮”不全是冲着他来甚至也不是为他结下梁子而血洗浣花剑派而主因看来是为了这令人庄严、敬仰、亲切的老人“权力帮”才不惜动用重兵吸住大部分的高手注意在外边然后再派遣高手潜入内府掳劫老夫人……萧秋水肯定了这点才比较心安。 这老夫人究竟是谁呢? 老夫人道:“张妈请这小友说几句话。” 张妈躬身道:“是。”转身向沙雷问:“你们一共来了几人?” 沙雷咬紧牙关没有作声。 张妈也没什么只是重复再问了一句“你们来了几人?”这语音也没有异样然而却令人忽然生了一股肃杀之意毛骨悚然只听沙雷颤声答: “三百……三百六十多人。” 张妈道:“是些什么人?” 沙雷道:“家师、孔护法、华护法各带了帮中一百名子弟还有六十余人是我们四兄弟、南宫世兄、以及孔护法三位弟子的友人。” 张妈道:“主帅就只是沙千灯、孔扬秦、华孤坟三人么?” 沙雷道:“是。” 张妈忽然行近沙雷大骇出刀张妈剑愕就顶撞在沙雷腹间沙雷负痛刀歪飞去抚腹痛不欲生嘶声道:“张临意……” 张临意道:“你说谎。”然后又道:“没有人能对我说谎。”接着道“我再问你一次‘九天十地十九人魔来了几个?” 沙雷抬头猛见张临意的目光突地打了一个冷颤道:“已来了四个……” 张临意厉声道:“将来的呢?” 沙雷垂了头道:“还有一个。” 张临意点头道:“是了。我道李沉舟要毁浣花派掳老夫人怎只会派三个来……另外两个是惟?” 沙雷震了一震道:“我不知道。” 张临意忽然静了下来这一静下来沙雷如电击一般慌忙叫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已来的是“无名护法’快来的是‘一洞护法’他们俩我……我真的没有见过!” 护法其实就是人魔。在江湖上称“十九人魔”在“权力帮”中却称为“上天入地十九神君”。 这“十九人魔”中有两个人一个无名无姓无踪无迹除十九人魔自身外也不知其人是谁。 这人就是“无名”。 ――无名的往往比有名的更可怕。 ――有名的杀了人怎样杀的杀的是谁总会有人知道;无名的却就算杀了你你也下一定知道是谁千的。 至于“一洞”人人都知道他叫左常生但不知他因何叫“一洞”。 因为跟他交手的人全都死了。 张妈紧接地问了一句:“来了的是谁?” 沙雷道:“无名护法。” ――那要来的是“一洞”了。 张临意的脸色忽然沉重了起来是不是因为这个敌手实在是太厉害了? 张临意终于道:“你去吧。” 沙雷站了起身只觉繁星如雨皓月当空天下之大却无所容身。 他泄露了“权力帮”的秘密就连师父沙千灯也容不得他。 老夫人淡淡说了一句话;“要是你觉得无所适从那就留在我身边吧。” 老夫人这淡淡的一句话却像一块磁铁一般把沙雷心中的飞刀吸引了过去沙雷就为了这一句晴如天空响如霹雳般的一句话一屈膝就跪在老夫人面前仿佛有了真正的依靠再也不走了。 者夫人也没有什么只是微笑着轻轻地扶了他起来。 沙雷留在老夫人身边会不会背叛?大家却因老夫人一句亲切严穆的话都没有也不必想到这个。 ――老夫人的话有那么大的威力老夫人到底是谁? 老夫人道:“张妈萧夫人受伤了你替她治疗一下。”张临意的“天香续命胶”是名闻江湖的伤药。 张妈恭声道:“是。” 萧夫人脸白如纸依然强笑道:“我不碍事。‘观鱼楼’中还有一位康先生中了华孤坟的毒还请张前辈劳顾一下。” 张临意道:“好。”随后又有些犹疑老夫人曼声道:“你去吧敌人已退你不用老照顾我。” 张妈依然恭敬地道:“是。” 老夫人向沙雷一招手道:“你跟我来……” 萧秋水向他母亲问了他终于禁不住要问的一句话: “娘老夫人到底是谁?” 萧夫人却忽然向张临意道: “张前辈。‘观鱼楼’在回廊前方左侧转弯就到……”话未说完便仰倒了下去。 萧秋水急忙扶起惊叫道:“妈!” 张临意只看了一眼便道“我先救她再去观鱼阁。你抬你母亲先进‘振眉阁’”。 ――男女授受不亲虽然在年纪名气上张临意作为前辈都绰绰有余但要治伤还是有老夫人在场最好。 ――萧夫人一连挨了两记飞刀先前硬是强撑挺到最后终于晕倒过去。 萧西楼与朱侠武并排着相隔是七尺之遥。 萧西楼面对孔扬秦朱侠武面对沙千灯相隔也是七尺。 沙千灯与孔扬秦相隔亦是七尺之遥并排而立。 四个人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四个人静静地立着。 ――红灯之后是什么? 人?鬼?或幽灵? 二十八年前自从一家踏踏实实的镖局在一夜间十八口全被飞刀钉死后他便盯上这沙千灯。 对沙千灯这种人不是收力己用就是杀与他交朋友等于与虎同眠。 至今二十八年在死在沙千灯手下的人又何止于灭了一千盏黑夜里的明灯。 朱侠武脸色如一块铅铁! 沙干灯也极聪明七年前便投入了“权力帮”。(..tw无弹窗广告) 加入了“权力帮”不仅有了权力而且有了地位更且连武力都增进了不少。 朱侠武能否在飞刀钉入他心房前杀沙千灯? 沙千灯“天狼噬月半刀绝命;红灯鬼影一刀断魂!”四年前沙千灯杀了“日月双钧”梁梁大侠。两年前沙千灯也是以一柄飞刀博杀了“长春剑”邵荒烟。 然而邵荒烟与梁的武功与传说里的朱侠武相去并不远。 红灯红灯背后倒底是什么? 铁脸。铁脸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怕?惧?还是杀?! 二十八年前当他第一次出手起他就知道他被一个极厉害的对于盯上了。 这对手就是朱侠武。 他跟朱侠武无怨无仇他不知道为什么朱侠武跟他过不去。 然而朱侠武的武功深不可测他最多只有五成的把握可以一击搏杀他。 没有八成以上把握的事他绝不干。 有一段时候他被这“铁衣、铁手、铁脸、铁罗网”的追踪下几乎要崩溃了要疯狂了。但他没有癫狂反而加入了“权力帮”。 有权力帮就有安全他终于舒了一口气。 但是他随后又现朱侠武还是没有放过他只是更加小心罢了。 他到现在还是想不通朱侠武为何要跟他为难他确知自己从未误杀过这朱侠武的人。 这次“权力帮”大举歼灭浣花萧家他自愿前往就是因为知道萧西楼与朱侠武有亲密的情谊。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一个敌人的存在所以他要先毁掉敌人不单要毁掉这个敌人而且要毁掉这个敌人的羽翼、利爪! 只是他毁得掉吗? 朱侠武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铁脸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萧西楼随意站在那里剑依然垂荡腰间剑锋依然在鞘里没有亮出来。 ――然而孔扬秦却知道萧西楼已拔出了剑1 ――萧西楼本身就是剑他的人已出了剑气! ――他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你只要半步走错他的剑刹那间便可以刺穿你三四十个窟窿! 孔扬秦站在那里低头沉思剑已出鞘剑尖点地看来就像一个仗剑冥想的高人隐士。 剑身透亮如雪。 ――然而萧西楼却知道这样的一个姿势随时会变成一击必杀的攻势或变成天衣无缝的守招! ――萧西楼谙天下三十七种剑法使用过四十二柄名剑创过七套剑法但仍想不出有一招、一剑、一式可以破掉这个战姿的。 火光冲天而起。 火光自树林子里直烧到萧家剑庐其不可夺其势不可当 喊杀冲天。无数人影冲上城楼冲上门内――显然这才是“权力帮”全力一击! 萧西楼、朱侠武已面临大敌萧夫人、唐大、康出渔又分别受伤、中毒浣花剑派能封杀权力帮的这次大进攻吗? 四处已起火。 萧西楼、朱侠武居然神色未变。 萧秋水自“振眉阁”出来与张临意一同走着抬头看见火光冲天喊杀震夭。 萧秋水住足张临意只抬了抬头淡淡地道: “你爹自会料理要是浣花派连这也应付不过去那也命中该绝了你快带我去‘观鱼阁’。” 萧秋水觉得一阵赦然又有一阵怒意心下忽然要决定什么似的道:“张前辈在下先领你去医疗康先生至于浣花剑派的事就算我派应付自如但在下作为浣花弟子当然要去共担虽死不辞哪有一个人独保平安的事!” 张临意回头看了萧秋水一眼眯着眼睛笑道:“好。”走了几步忽又道:“近十年来你是唯一敢与我顶撞的后辈。” 萧西楼动了踏前一步。 这一步踏得三分实七分虚趾偏内跟侧外。 孔扬秦却退了一步。 这一步退得七分虚三分实脚掌借力趾虚点。 萧西楼、孔扬秦这一退一进身上的姿态却全无改变。 萧西楼忽一步踏宫位一步转男位。 孔扬秦忽一步入震位再一步走乾位。 萧西楼忽前三步后退半步再急走五步后退二步半。 孔扬秦再快走七步一足立一跳一跪再猛然站起。 两人步法加快快得令人看也看不清楚而且步法越来越复余然而上身的姿态丝毫没有改变过而且绝对没有触及对方与朱侠武及沙千灯。 两人又忽然一停孔扬秦怪啸一声往后一翻飞鸟投林掠入黑暗的树林里去不见了。 树林为何黑暗?本不是火光冲天吗? 在萧西楼与孔扬秦比舞步法时朱侠武与沙千灯依然对峙着。 红灯越来越炽:朱侠武你为何还不倒下?! 火光越来越烈:朱侠武你为何还不出手?! 沙千灯期待朱侠武心乱心一乱便动手就在敌人一欲动手时正是攻守间最虚弱处――沙千灯便有把握一刀令朱侠武绝命、断魂! 但朱侠武一张铁面在火光中闪动依然没有表情。 他像望着灯笼也像望着灯后这渐炽的红灯与更盛的火光似对他的眼睛毫无影响。 不过沙千灯知道自己手上这盏灯曾使过十九位武林高手迷眩。七位武林高手瞎了眼被他出手一刀断魂绝命! ――然而朱快武为何不为所动?! 人光越来越炽旁边的萧西楼与孔扬秦愈走愈快沙千灯的心头竟紊乱了起来。 这时候又生了一件事。 剑庐的起火处竟似奇迹一般地熄灭了。 火头是被扑灭的。 到处都是水花看情形淙花剑派早有准备有七八十名佩剑的女子拿着水桶到处浇水。 而行进去的帮群现在又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去: 出来的人数还不及原先冲进去的人数一半之多! 沙千灯已然心乱: ――我那四个徒儿怎么还不见出来?! ――我们在这里盯住这两个老怪究竟要盯到几时?! 剑庐的火光熄了树林子里的火光也灭了。 沙千灯现一件更可怕的事他想用红灯来吸引朱侠武的注意力现在红灯反而成了他的累赘在黑暗中朱侠武的打击点只要集中在红灯背后。 就在刚才他心思杂乱时这种局势便已易换过来了现在大势已成再也扳不回来了。 更可怕的是沙千灯又现了另一件事。 孔扬秦竟已走了。 场中只留下了他。 萧西楼已缓缓转身过来了。 ――他不能动不能转而面对萧西楼。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回身朱侠武的铁罗网便会罩住自己;朱侠武的铁手便会扼断自己的咽喉。 ――要是他不同身又如何去应付萧西楼的剑 ――浣花剑派掌门人的剑! 朱侠武要出手了他知道沙千灯心已乱。 他见过一位剑法高绝、名气甚至在当世七大名剑之上的“‘九天神龙”温尚方却因为他妻子在一旁赌气以致乱了心神被一名全不识武功的蛮徒击倒。 现刻朱侠武已有绝对的把握。 但就在此时忽然“波”的一声鲜血飞溅天乌地暗! 沙千灯手上的红灯笼突然迸裂溅出乌黑浓烈的液汁只听萧西楼惊呼疾闪道:“五毒血汁。” “刷”的一声又亮起了火光。 火光在萧西楼手里亮的是火折子的光芒。 沙千灯已不在他牺牲了仗以成名的千中红灯在萧西楼、朱侠武闪躲那恶臭的浓汁时沙千灯己走了。 朱侠武、萧西楼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信步向剑庐走回去。 然而他们的心中却感觉到晚风出奇的凉星夜出奇的美丽萧家剑庐更是出奇的亲切因为他们击退了平生之大敌而且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生命、生存毕竟是让人欢歌的事。 萧西楼与孔扬秦都是当世七大剑手之一与康出渔。辛虎丘等齐名。 然而这一役萧西楼与孔扬秦都没有动过剑。 他们动的只是步法因为真正的剑手使的当然不止是剑步法身法气概眼神……等等无一非配合恰当不可。 有一配合不妥便只有死高手相搏时绝不允许有任何怠慢的。 萧西楼、孔扬秦的一役孔扬秦显然是败了可是却不是败在步法而是败在主动上。 萧西楼比孔扬秦快了一步所以萧西楼走下去孔扬秦就只好跟一是主动一是被动再这样跟下去破绽是一定露出来的。 然而萧西楼已动孔扬秦只有跟上。 不跟只有死。 跟下去也是死。 ――萧西楼之所以马上取得主动系因孔扬秦太看重萧西楼那未出的剑所以反被萧西楼的步法所牵制。 ――一个真正的剑手怎能只看重对方的剑而已。 所以孔扬秦只有败。 他立即翻身逃走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 他这个决定只要再迟半步气势俱为萧西楼所制时就算要逃也来不及了。 当机立断正是一代剑手的本色。 萧西楼与孔扬秦当世二大剑手决斗却未动过剑然而朱侠武与沙子灯正邪二道两大高手决斗却连动都没有过动。 然而沙千灯却败了。 他的姿态仍无暇疵他的飞刀仍一击必杀可是他的心却乱了。 他的心一乱一击必杀的反而是朱侠武。 他一旦现了此点立即毁灯而逃! 当机立断也是一代飞刀高手的气概。 真正打得翻天覆地反而是“权力帮”徒与浣花剑派的弟子。 “权力帮”收拾残余全力用火攻;然而浣花萧家早已料到这点集全部兵力并早有蓄水火来水灭没有了火“权力帮”的火焰也正如遭倾盆大雨一般淋湿了扑灭了。 浣花剑的子弟们虽死伤不少但“权力帮”的这次侵略终于被打散了、击退了。 他们再也没有能力收拾、重振、再攻。 萧西楼、朱侠武回到“听雨楼”时看着力战而疲的左丘然脸上的神色是欣慰的、愉悦的。 烷花剑派的弟子并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们不在的时候院花剑派也打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胜仗。 康出渔的脸色更白眉心一团紫乌之气更浓百毒华孤坟的毒确实厉害! 康劫生双目红肿跟张临意说话时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张前辈您一定要设法救救我师父!” 张临意不耐烦地挥手萧秋水过去扶住了康劫生康劫生掩脸痛哭! 张临意一直把着康出渔的脉把了好久又松开手沉吟了好久又把住康出渔的脉门把了好久再松开手又沉吟了好久。 张临意再沉吟了好久终于长叹了一声问道: “他中的是华孤坟的毒?” 康劫生肯定地点了点头张临意叹道:“华百毒的毒又精深了。” 接着又把了一会脉终于松手自怀里取出红、白、黑三颗药丸道:“只好先服这‘三生草还丹’试试泡在酒里烘热调好才可以食用。” 萧秋水和张临意走出“观鱼阁”时心情都是沉重的。 他们在“七回廊”处分手张临意赶去“振眉阁”萧秋水则赶去“听雨楼”。 浣花萧家位于成都浣花溪上游两百二十四亩半地占地极广楼阁亭台连绵不断所以当两军冲杀时在浣花剑派十面埋伏下除了那四名沙千灯亲传弟于别人根本攻不进来也没有被火焰波及。 萧秋水要走到“听雨楼”还须走一段路。 就在萧秋水要经过“见天洞”时萧秋水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感觉很奇异也很微妙就像是邓玉函面对甫宫松篁时一样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这时萧秋水正好走到回廊弯角处! 骤然剑光一闪! 黑夜沉沉剑如旭日! 剑如口芒其快如电! 这一剑来得如许突然如许快按理说萧秋水是绝对避不开去的。 可是萧秋水因为那奇异的感觉所以提防了一下这一剑迎面刺到要把萧秋水的眉心刺穿! 剑已扑面萧秋水不及拔剑不及闪躲亦不及退后却及时一个大仰身间不容地避过一刺! 这人的出手不在萧秋水之下出剑在先萧秋水虽不及拔剑但仰身还是来得及的! 但下一招就来不及了! 这人一剑顺势刺了下来! 萧秋水既无法招架又因势尽不能闪躲人急生智居然一张口用牙齿咬住了剑锋! 这人一怔万未料到萧秋水接得下这一剑心里一慌猛抽剑身退! 其实这一下十分微妙萧秋水张口咬住剑锋是挺而走险最后一着对方以为这一剑萧秋水实避不过去所以也没用全力萧秋水才能一口咬住。 但只要对方顺势一扳或用力一扎以萧秋水的功力牙齿必衔不住剑锋乃必死无疑。 只是对方见萧秋水居然如此潇洒竟用牙齿咬住剑锋一时觉得莫测高深心里一慌竟抽剑回鞘返身就逃! 这人出剑快身法更快一转身便消失在黑暗处了萧秋水才从大仰身中弹身而起惊出了一身冷汗。 萧秋水除了疑虑以外心中更有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要在他有生之年必须要创出一招奇剑能够在刚才的情形下照样出剑而取胜敌人的剑招。 这人在转角处出袭其时天暗又无火光一招不中再一招随后便走全不留痕迹萧秋水在惊魂之中也没看清对方是谁甚至连男女也分不清。 萧秋水很快地查出伏在此处的一道暗桩两名犬组剑手已被人刺杀于回廊之底。 这人到底是谁呢? 萧秋水要去“听雨楼”“黄河小轩”是必经之地萧秋水一个人走着但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浣花剑派虎组的高手都分潜伏在附近每一角落中。 浣花剑派之所以能名列当今武林三大剑派之一绝对不是侥幸得来的。 萧秋水想到这里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声音自“黄河小轩”那边传来! 萧秋水立时展身法就在这时他已听到叱喝声与交手的声音。 叱喝到了第三声萧秋水已到了现场。 到了现场萧秋水完全被震住! 第八章 有朝一日山水变 “黄河小轩”前面有座小亭浣花溪中游在亭下流过。 有一个人盘膝坐在亭上面对溪水像是运气打坐。 ――可是这人再也不能运气打坐了。 因为他的背后第七根脊椎骨处已被人一剑刺了进去剑还未完全拔出来之前这人已经死了。 这人不是谁正是唐大! 四川蜀中唐门唐大! 唐大被暗杀了! 对方背后一剑刺中要穴而死。 而唐大居然死在锦江成都浣花萧家剑庐内院黄河小轩前的小亭中。 萧秋水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唐大的话语言犹在耳: “萧大侠你赶我也不走了我与你的儿子已是朋友了。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这是古已有道的。” 然而唐大却死了。 萧秋水心如刀割大吼一声冲上去猛地夺过一名虎组剑手的剑就加入战团! 庭院里邓玉函脸白如纸剑出如风。 南海剑法一向是辛辣的南海门下子弟大都是体弱的。 邓玉函出剑已闻喘息却并非因为体力不支而是困为愤恨! 邓玉函的对手是一位披着黑纱的黑衣人。 无论邓玉函的剑法如何辛辣如何歹毒总是伤他不着黑衣人腾挪飞跃急移轻起在邓玉函的剑下犹如蝶飞翩翩。 所以驻扎在“黄河小轩”的八名剑手有一名已奔去急报萧西楼另外七名出剑围剿来人。 萧秋水一来便夺了一柄剑剑气立时大盛! 萧秋水二出剑一剑直挑其势不可当! 那黑衣人淬不及防吓了一跳猛地一侧那姿态十分曼妙就像是舞蹈一般然而脸上轻纱还是给萧秋水一剑挑了下来! 这脸纱一挑下来萧秋水、邓玉函却呆住了。 脸纱挑开束也挑断了那黑瀑似的柔哗地布落下来在星光下黑的白的这女孩的目色分明;在月光下明的清的这女孩的容华清如水。 这女孩是愤怒的但是因为嗔怒而使她稚气的脸带了一股狠辣的杀意。就在这惊鸿一瞥中萧秋水只觉左臂一阵热辣已着了一镖! 萧秋水心里勃然大怒脑中轰地醒了一醒心中暗呼――萧秋水啊萧秋水你见到一个容色娇秀的女子便如此失神如何临泰山崩而不变色怎样担当武林大事! 这时邓玉函已和那女子斗了起来在黑夜里那女子身法极快武功绝不在萧夫人之下但已看不清那绝世清亮的容色。 忽然之间邓玉函长剑“呛”然落地三枚飞蝗石震飞了他的长剑! 海南剑派以快剑成名但这女子居然用暗器击中疾刺时的剑身这种暗器眼光、手法、度绝不在唐大之下。 萧秋水却立时冲了过去。丝毫没有畏惧! 萧秋水冲过去的时候以这女子的身手至少有三次机会可以使暗器搏杀他的。 但将萧秋水冲近来的时候冷月下猛照了一个脸这女子认得他他就是那个挑起她面纱的男于。 她在一个古老的家庭世族长大然而很早已跟兄弟姊妹们出来江湖走动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听过很多传说更听过美丽女子出嫁的时候红烛照华容深院锁清秋那温柔的丈夫正用小巧的金钩子掀起了美丽妻子脸上垂挂的凤冠流苏。 ……故事后来是怎么她就不知道了然而这故事依然动人心弦而今这陌生、鲁莽、英悍的男子却在月色下用一柄长剑挑开了她的面纱。 这女子心弦一震竟迟了出手这一迟疑不过是刹那间然而这刹那间却使她放弃了三个绝好的出手机会萧秋水已冲了过去。 暗器只能打远不能打近萧秋水一旦行近这女子的暗器便已无效。 萧秋水一拳击出! 这女子双腕一制! 这女子的武功却远不如她的暗器手法虽然巧妙但因事出仓促不及萧秋水力大反时之间这女子双臂一麻萧秋水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一掌推出! 这只手原给这女子射中了一镖萧秋水正想用这一只手讨回一个公道。 萧秋水这一掌推出去这女子便躲不了。 萧秋水这掌是仇恨的唐大不单止是他的长辈也是他的朋友。 没有人可以杀萧秋水的朋友。 谁杀了萧秋水的朋友萧秋水就要和他拼命。 当日“铁腕”傅天义的部下“无形”杀了唐柔萧秋水也和傅天义拼命合左丘然、邓玉函之力。把傅天义杀于九龙奔江之下! 萧秋水全力一掌撞出眼看击中的当儿脑中却是一醒;他闻到一种淡淡的如桂花般在月色下似有似无的幽香。 就在此时萧秋水又与那女子打了一个照面。 这女于黑白分明如黑山白水的眼。 这女子白皙的鼻梁挺起美丽的弧型。 这女子拗执坚强而下抿的唇没有血色。 萧秋水一震不是因为这女子的美丽而是因为这女予跟她熟悉跟他咫尺亲近但又从未谋面天涯般远。 这女于确是一名女子这虽然无关宏旨但在萧秋水的深心里却如萧声一般在深夜里的楼顶传来悲恸无限。 萧秋水颓价一叹猛地收掌。 也许因为她是女子萧秋水的掌不愿意击在她的胸部上。 就算他要这女子死他也不要败坏这女子的名节;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女子因为他而丧失了三次杀他的机会。 萧秋水绝不是彬彬君于而且更不是不近女色的圣贤高士他跟左丘然、康劫生、铁星月、邱南顾、邓玉函几位兄弟也常闭谈起女革 谈起女孩的爱俏谈起女孩的爱撒娇谈起女孩子的八卦多嘴更谈起女孩子的无聊无理。 然后他们又拍胸膛、喝干酒豪笑自己是男子汉!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过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女孩。 萧秋水没有一掌击下去不仅是因为怜香惜玉更重要的是这女子是一位女子而萧秋水是一位堂堂正正的男于汉! 萧秋水没有下杀手这女子却猛下了杀手! 这女子脸色煞自全无血色连她自己都没料到竟会让萧秋水冲了近来而她竟心甘情愿地错过了三次三次下杀手的机会。 尤其因为这女子了解到这点更意识到这点她心中更为懊怒自己眼见萧秋水一掌拍来立即便下了杀手! 她没有直接下杀子而是双手一分左右四枚五棱镖往左右飞出半途一转竟直往萧秋水背后打倒! 这种镖快而有力偏又不带半丝风声萧秋水根本不知道知道也不一定能避得开去。 就在此时萧秋水撤掌往后退这一退等于往四枚五棱镖撞去! 这一下连这女子也惊呼出声! 她也没料到萧秋水会撤掌这刹那间这女子是感激的可是她也无法挽回她已射出去的暗器! 另一惊呼的人是邓王函他只来得及抓住两枚五棱缥左右掌心都是血但是两枚眼看便打入萧秋水的背后! 邓玉函全力出手捉漂尚且一掌是血这镖打入背门萧秋水还会有救吗? 就在此时镖光忽灭。 镖已不见镖隐灭在一人的手里。 一个铁一般的人的两只铁一般的手里。 这两枚可令邓玉函双掌被震出血的五棱镖落在这人手里犹如石沉大海一般。 这人正是朱侠武。 “铁手铁脸铁衣铁罗网”朱侠武! “朱叔叔!”邓玉函欢呼道。 萧秋水只觉一阵赦然回只见场中又多了一个人――萧西楼。 萧秋水不敢想象父亲的震怒――怪责自己因美色而误事差点送了条性命! 然而看来萧西楼虽是哀伤的但却是并不暴怒。 只听萧西楼问道:“唐大侠是怎么死的?” 邓玉函脸色煞白萧西楼要他为唐大护法唐大却死了:“是她杀的!” 那女于一震目光从惊怒转而讶异成了迷惑。 萧西楼看了那女子一眼又问;“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 邓玉函道:“我护送唐大侠到‘黄河小轩’的门前唐大侠便已转醒他虽然中毒很深但神智仍十分清醒便跟我说;在萧家剑庐中很安全在这儿驱毒便可又叫我不必担心。 “唐大侠自己服了几颗药丸后便静下来闭目调息我便在一旁护法心里是想:浣花剑庐铁壁铜墙谁能闯得进来?……没料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飞过。迎面就是给我一剑!” 萧秋水听到这儿心里也一震他穿过“回廊”时不也是被迎面刺了一建吗?! 按照时间推计那人是刺了萧秋水一剑之后再来行刺邓玉函的。 只听邓玉函续道:“这人剑法虽高但却似因逃避仓皇剑快但架沟稍呈凌乱来得突然但布局未周所以这一剑我还接得下。” “我们交手二招他抢主动在先故得上风但他三剑不下立时逃遁我急忙追出没几步便猛想起唐大侠正在疗毒旁人惊扰不得是以立即赶回却不料见这黑衣人工站在唐大侠身边而唐大侠己中暗算身亡我看……便是这女了害死唐大侠的!” 那女子英烈的眼神有七分冷淡看了邓玉函一眼。 萧西楼道:“这位姑娘与你交手有没有用过剑?” 邓王函一怔道:“没有。” 萧西楼道:“这姑娘身上没有剑谁都可以看出来唐大侠却是死于剑伤。” 邓玉函还是悻然道:“就算不是元凶也可能是同谋。” 忽然一个比铁还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道:“绝对不可能是同谋。”说话的人竟是“铁衣铁手铁面铁罗网”朱侠武只听他斩钉截铁地道: “因为她就是唐方唐大的嫡亲妹妹唐门最美丽的年轻一代高手。” 唐方唐方。 唐方就是蜀中唐门行踪最飘忽、最美丽的一位青年弟子。 原来唐方是女的。 她就是唐方。 朱侠武缓缓高举起手手指一松“叮当”两声五棱镖两枚掉了下来在月芒映照下闪着银光一只在镖身刻着小小的一个“唐”字。一只在镖身刻着一个小小的“方”字。 朱侠武道:“这种身前镖、身后命中的‘子母回魂镖’除唐家子弟之外是没有人能得出来的。” 萧秋水忽然觉得很惊险、很解脱、很欣喜。 打从他要与这女子对敌开始他就很负担甚至出手很疯狂。 而今知道她就是唐方唐大当然不是她杀的萧秋水放下心头大石很是解脱;一方面又庆幸自己没下杀手所以又觉得很惊险。 至于欣悦他自己也分析不出所以然来。 他身心欢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女子黑白分明的眼却流下了悲伤的珠泪月色下她倔强地抿起了唇却是不要让人看见向朱侠武拜道:“朱叔叔。”又向萧西楼拜道:“萧伯伯。” 萧西楼扶起叹道:“唐侄女我们错怪了你你不要生气。” 唐方没有说话摇了摇头也没有再流泪。 ――大哥你死了而今我真如你期许我的我坚强了我不依赖人了可是你却看不见了! 萧西楼黯然地道:“我们都知道唐门中唐大侠最宠爱他的妹妹他的妹妹也最了解唐大侠唉…… 邓玉函忍不住问道:“唐……唐姑娘你是怎么……怎么赶来这里的呢?” 蜀中唐门年轻一群中唐方的轻功最好成都萧家虽防卫森严但仍难不倒这轻巧如燕的唐方。 唐方摇摇头泪花也在眼眶里一阵晃摇:“我知悉大哥在这里特地赶来看见权力帮的人包围着剑庐所以潜了进来干脆悄悄地溜进内院想吓大哥一跳――我来时大哥的血还流着那时这位兄台还在与那黑衣人作战我方才定过神来他也不打话见我就杀。然后……然后又来了这位……这位。” 唐方说话的声响轻细但又十分清晰然而这话却像击鼓一般声声击响在萧秋水与邓玉函的心里萧秋水与邓玉函惟有苦笑。 邓玉函腼腆地道:“是我不好。……我先动手的。” 萧秋水道:“我也……也冒犯了姑娘。” 朱侠武忽然道:“秋水撩开面纱玉函便不以二对一很好;秋水一招得刊而不进击更好。你们都很好以后武林少不了你们的大号。” 朱侠武的话很少可是这一番话使邓玉函与萧秋水心里十分感激。 萧西楼喟然道:“可惜唐大侠……” 唐方没有说话笔直走过去走过回廊走到石阶走过拱桥走上亭子走到唐大身边静静地跪了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月光下只见她如水柔和瀑散开而落的柔。 ――我一定要报仇。 ――唐大唐柔。 大家都静了下来就在这时猛听“观鱼阁”远远传来一阵怒吼! 萧西楼疾道:“不好!” 萧秋水、邓玉函身形立时展动! 萧秋水、邓玉函身形方才闪动朱侠武高大、硕巨、沉厚的身子却“呼”地一声越过了他们的头顶。遮掉了大片月色。 朱侠武一提真气遥遥领先眼见前面就是“观鱼阁”猛见一人曼妙轻细曲线玲戏而匀美已推阁而入正是唐方。 唐方轻功最高她居然是抱着唐大的尸展开轻功的她推门入阁只见一少年“锵”地拔剑而起一见她手上之人“啊”了一声挥剑欲刺! 这时朱侠武已到了猛喝一声:“劫生住手!” 康劫生住了手但一张白脸已因愤怒而涨红。 萧西楼叱道:“劫生生什么事?” 朱侠武心里一凛在康劫生怒吼时萧西楼身子未动自己己开始疾奔而今方至萧西楼已在自己身侧了自己居然毫无所觉不禁心中暗叫惭愧。 康劫生颤声道:“爹他……” 萧西楼一个箭步奔过去只见康出渔满脸紧黑不禁失声道:“怎么康兄……”一时竟接不下去。 这时萧秋水、邓玉函也己掠到也是惊住了。 萧西楼定了定神再道:“以令尊的武功那毒已经被迫住了怎会们……” 康出渔大声嘶道:“那药……那药!” 萧西楼疾道:“什么药!” 萧秋水目光一转瞥见桌上的酒壶:“张老前辈的药?!” 康劫生怒叫道:“就是他!……这药酒吃了之后爹就惨呼连连变成这样子了!就是他!就是他的药!” 萧秋水一看只见康出渔一脸紫乌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了萧西楼也一时为之六神元主。 康劫生一怔愤怒中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萧秋水代为答道:“张老前辈说康师伯的毒中得很怪异他也查不出来;这药是要送酒烫热了才能服的。” 朱侠武道:“药浸酒中时你有没有出去过?” 康劫生呆了一呆才道:“有。我去小解了一次。” 朱侠武道:“回来后才给令尊服食?” 康劫生惶然道:“是。” 朱侠武不说话。 萧西楼忍不住道:“朱兄是认为康世侄出去时别人在酒里下毒?” 朱侠武沉吟了一阵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张前辈怎会在府上?是否可靠?” 萧西楼叹了一声考虑再三终于道:“实不相瞒老夫人就在府中。” 朱侠武居然一惊道:“老夫人?” 萧西楼颔道:“是老夫人。” 朱侠武脸上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敬慕之色喃喃地道:“原来是老夫人。” 萧西楼接道:“张前辈实是老夫人的护卫。” 朱侠武即道:“那张前辈应绝无问题。” 萧秋水眉心也打了一个结唐方、邓玉函更是大惑不解。 ――老夫人老夫人老夫人究竟是谁呢? 萧西楼蹙眉道:“然则下毒的人是谁呢?” 便在此时清冷的月夜中又传来了一声惨叫! 叫声自“振眉阁”那端传来。 萧西楼的脸色立时变了他的人也立时不见了。 唐方几乎是在同时间消失的。 朱侠武临走时向康劫生抛下了一句话: “你留在这里守护!” 萧秋水、邓玉函赶至现场时也为之震住惊愕无已。 “振眉阁”有一人立在那儿竟是一个死人。 他的剑方才自袖中抽出一半敌人便一剑洞穿了他的咽喉是以他虽死了精气却在居然不倒。 这死者竟然是声名犹在七大剑手之上出道犹在七大名剑之先的“阴阳神剑”张临意! 张临意的眼睛是张大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与不信。 唐方禁不住轻呼道:“他就是张老前辈?” 张临意的脸容、神情实是大可怖、大唬人了。 萧西楼苦思道:“难道难道有人的剑比张前辈的剑还快!” 朱侠武忽然道:“不是。” 萧西楼侧身道:“不是?” 朱侠武斩钉截铁地道:“不是因为敌手剑快而是张前辈意料不到对方会出剑。” 萧西楼转身望向站立而殁的张临意只见他眼中充满愤怒与不信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朱侠武道:“不过对方的剑确实也不慢否则就算猝然动也杀不了张前辈。” 萧西楼颔道:“只要张前辈的剑一拔出来这人便讨不了便宜 朱侠武断然道:“所以杀人者一定是张前辈意想不到的人。” 萧西楼游目全场道:“而且而且也是与我们非常”语音一顿接道:“非常熟悉的人。” 朱侠武肯定地点头道:“这人杀了唐大侠又向康先生下毒更猝击玉函、秋水又刺杀张前辈――这个人!” 朱侠武双眼一瞪毫无表情的脸容忽然凌厉了起来。 萧秋水等人都感觉一股迫人的、窒人的、压人的杀气在夜风中蔓延开来。 萧秋水忽然一惊叫道:“振眉阁里?” ――守护振眉阁的张临意既然被杀振眉阁里岂有卵存? ――然而老夫人、萧夫人还在不在阁内? 萧西楼脸色一变立时窜出正想撞门而入忽然咿呀一声门打了开来萧夫人与老夫人双双出现在门前。 老夫人、萧夫人背后是烛光那烛光就像是金花一般绽放在她们背后萧西楼退了一步慌忙长揖没料那铁面铁心的朱侠武居然拜倒。 老夫人柔声道:“这位大叔何必如此礼重?” 朱侠武恭声道:“未将侠武曾在大人麾下侦骑队参任纵组副使将。” 老夫人恍然道:“是朱铁心吧?” 朱侠武居然喜道:“正是铁心小人不知老夫人还记得小人。” 老夫人笑道:“现下又不是在行军之中青儿也不在铁心何必如此多礼不必什么大人小人的!” 朱侠武依然恭敬地道:“小人不敢小人敢问狄大将军安好!” 萧秋水脑里“轰”地一声耳里只闻:“青儿”、“狄大将军”莫非是名震天下、智勇双全的狄青!? 狄青是个不世人物。 宋时重文臣而轻武将因宋太祖拥兵自立而当了皇帝是故对领兵打仗有军功的武官都深具戒心诸多节制难伸抱负。 狄青却绝对是个例外。 他自幼喜习武骑术、箭法都很高强他因受其义母支助得赴京师投身行伍入编禁军。 他的武艺群胆大力大但因长相却俊美斯文形成强烈对比。同僚讥笑他是:“女扮男装”、“男人女相”.他谦冲内敛不以为许。 当时士兵给称作“赤老”通常都得要脸上刺字以防他们逃跑。狄青名隶军籍那一天刚好也是中了科举的进士自皇宫里春风得意地昂然步出百姓皆围观风采狄青的同僚大感愤慨: “人家已当状元我们却像罪犯一样黠面刺字富贵和潦倒真是不同!” 狄青却澹然自若:“话不能这么说!功名富贵要看各人才能如何!大丈夫应以立功求名不该羡慕名不副实的!” 大家听了都笑狄青不自量力。然而狄青却用功进取、屡立军功终于改变人们认定当兵的一辈子没出息的成见! 当时西夏撕毁和议公开称帝出兵犯陕西延州。宋军士气太差畏战避战且屡战屡败。 独有狄青领一支约五百人的军队屡在败中获胜所向无敌。 他在延州四年连打大小战役二十五场有八次中流矢负伤但坚持作战到底身先士卒不退一步。由于他脸容秀美威武不足他每次临阵作战都戴狰狞青铜面具第一个行人敌阵;他常以一人一骑没入敌阵勇劈猛杀所向披靡把敌军完全击溃。西夏兵将畏称“天将”、“天魔”闻风而逃。 他在这几年间以极少的兵力先后破金汤城、略肴州、屠庞徉、岁香、毛奴、尚罗、庆七、家口等族。焚烧积索数万收其帐二千三余生口五千七百多。他又建城桥于谷筑招安、丰林、新若、大郎等寨扼住了西夏出兵布阵的要害。 狄青治军正部位、明赏罚与士卒同饥寒、共劳苦有功他让予部下有过他一力承担有战他冲锋陷阵有赏他分予同僚故深得士卒崇敬乐于听他指令调度。 有次他与西夏军决战于安远身负十处重伤已然垂危但听敌军又到他挣扎而起一马当先冲杀向敌军奋战不屈;其部属为他的拼死精神感召也都击退来犯之敌。 他带兵打仗进退有策头头是道深得经略判官尹洙赏识带他引荐当时的经略使韩倚和范仲淹。 范仲淹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不管在文才、武略、治水、进谏、军事、革兴等都有建树连西夏军中也私相戒议:“小范老子胸中有数万甲兵!”范仲淹一向知人善任一见狄青听之谈吐如获至宝格外礼遇。特送他一部《左氏春秋》对他劝说: “作为一个将领若只知打仗不知古今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 范仲淹劝他认真读书文武并修又教他“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精神。狄青极受感动终于成为能在沙场上决胜又能运筹帷幄精通兵法精悟是非知进能退的大将军。 先天下之忧而忧。 后天下之乐而乐。 萧秋水心头有一股热血禁不住也要跪倒狄大夫人身前。 老大人忽正色道:“不可:汉臣不过常人也。他跟你们都是一样都想为国为民做点事。他只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宋人他的大志也也正是诸位心中的大事还得仗列位匡扶协力。他要的是为国为民大丈夫有忠有勇好兄弟而不是摇尾乞怜的亡国奴才!” 这老大人正是狄青养母。 狄青自幼双亲皆殁全仗这位老夫人视狄青如同己出历当苦辛养育教诲才能长大成*人。是故狄青待之如亲母。极尽孝道。 其实广源州侬智高在广南作乱一度快攻取得巨州并沿巨江而下一路势如破竹连破九个州并包围了大宋岭南军事要据:广州。 侬智高领蛮兵所到之处纵火杀掠、**掳掠无所不为广南一带哀鸿遍野惨遭铁蹄蹂躏。 宋仁宗先后派文官杨败、余靖、孙河指挥大军往广南讨伐贼兵惜因宋朝长年武备失修都惨败下场。侬智高乘胜追击许多州郡官兵都只望风而逃侬智高连年胜利气焰更嚣。 就在这危急关头威退西夏进犯的狄青挺身求请降旨让他披甲上阵出兵平乱。两军交战两广十虎等豪杰都为此役出了不少力故给当地人尊为英雄对狄青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安民保国更是视同再生父母感恩戴德。 侬智高见范仲淹督军、狄青领兵士气如虹且将一一迅收复失地军民一心他知难以力敌便付出重金、许下承诺:谁能刺杀狄青格杀范仲淹他日若能南面为王便册封为“保国军”并封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水陆两路英雄好汉得一切功名利禄。 叛军将以此为诱号令“权力帮”和朱大天王的人动用水陆两路绿林人物相助。 “权力帮”以李沉舟、赵师容为的一众领袖、都不愿直接出兵对抗狄青大军但暗下派了帮中高手掳劫狄大夫人以胁狄青让他投鼠忌器诸多掣时并可迫他挂冠退役换作其他庸官懦将皆不足畏矣。 他们虽有计算但一众白道武林的正义之士却先把狄大夫人护送到了浣花剑派不让蛮兵毒计得逞。 这便是狄太夫人暂住在浣花剑派的前因后果。 狄大夫人继续道:“青儿战于广南平乱贼党侬智高要捕捉老身与儿媳以乱青儿作战之心。我与儿媳一走成都一赴开封。我这一把年纪生死并不足惜只怕扰乱了青儿的斗志说什么也得逃离奸人魔掌的。” 萧西楼叹道:“狄将军为国杀敌累了太夫人我等虽非军人自当为国保护老夫人但仍屡令夫人受惊吓实是惶愧!” 狄大夫人道:“萧大侠客气了叨扰贵派以致权力帮大举进犯涂炭生灵这是老身的罪孽。” 萧西楼正色道:“大将军勇赴沙场在下未及万一;照顾太夫人乃义不容辞之事只要在下有一口气在定必死而后已只是……只是这干来犯之徒非同泛泛权力帮除勾结西夏番子外还与奸相吕夷简等暗下私通实力甚厚。” 狄大夫人叹道:“正是。这一路上我也遭到了屡次的埋伏可恨身无长技不然也想杀得几个卖国贼子以祭先烈。……这一路上倒是张妈护我得紧。” 萧西楼蹭然道:“禀告大夫人……张……张妈他于适才为人所杀……” 狄大夫人“哦”了一声萧西楼等往左右靠边而站狄太夫人便看见了张临意死而下倒的尸。 狄大夫人晃摇了一下萧夫人慌忙扶住道:“适才我在里面忽听外面搏剑之声因守护大夫人不敢离房没料……” 太夫人眼中有泪但竭力不淌下来好一会儿才道: “张妈不是女人我是知道的。他是狄青的结义兄弟特地乔装以保护我要我唤他作‘张妈’”。 “我这条老命不足惜但我死了青儿会觉得他连累了老身此心影响他的斗志甚巨。” “记得西夏番将遣人来告青儿已被杀死我和媳妇儿一颗眼泪也没掉不是不怕而是不信山河未复狄汉臣不会死也不能死!” “可是蛮兵若抓到我我就不会让他们把我活着送到前线去我宁死亦不可乱青儿之心亦不能作人质劝降宋军!” 狄大夫人一句接一句说出了这几句话萧秋水热血填膺喝道:“狄太夫人我们绝不让您落于敌人之手!” 狄太夫人看了萧秋水一眼目中凛威却带慈蔼道:“好孩子!青儿此时应在昆仑关、否则你真该见他一见!” 这一句话如一个霹雳在萧秋水心中幻化成一个龙游九天的雷霆! 见狄青! 见狄青已成了萧秋水毕生的心愿! ――先天下之忧而忧。 这时候朝廷上下都有一种“恐军人症”。主因是:宋朝初立便事起于赵匡胤由军士拥立黄袍加身而夺孤儿寡母之天下所以他自己和他的子孙亦惧同样让军人推翻只好把军人永排除在外不许参与军机边疆一旦遇事一概交文臣统率兵马致使强于弱枝军备久疏。 不过一旦真正遇上了战事岂是书空咄咄、纸上谈兵的文官可以胜任的!戎马冲锋、沙场决战原非儒生所能。狄青便在此时以一佣兵打出战功于上阵时头戴铜面具散披肩跨骏马持长枪身先士卒直奔敌阵当者披靡全身负伤无算向不以之夸人;半生立功无数亦不自夸。 狄青成名立功之后脸上还留有初为兵时所刺的面涅宋帝见此敕令他用药除涅。 然而狄青却自指其面说:“陛下以军功擢臣从不查问及臣门第。臣所以有今日皆此面涅之策厉耳。臣愿留此以为士卒之策厉不敢奉诏。” 他藉此表态意谓永留军中别无二心。 由于范仲淹的引导狄青熟读兵法得其要领与正进犯谓州的西夏兵交战之时狄青所部迎敌之军马甚少力量悬殊处于劣势然而狄青仍以阵法取胜。 他无畏于敌众我寡以奇兵制胜。他先下令全军尽弃弓弯手执短兵又密令改变原来锣鼓信号下令一听到锣鼓鸣响就停止前进再听则向后退却反而在锣鼓声后才冲杀向敌军。两军接战时西夏兵见宋军居然闻鼓而止甚至倒退以为敌方胆怯正疏忽之骄慢之时失却戒备宋军在锣息之际反而喊杀过来奋勇争先杀敌西夏兵因而阵脚大乱自相躁践死伤不计其数。 狄青以寡击众奇兵突出大获全胜但居功不矜反而推功于属下同僚军士。 凡此种种不世功业以一武夫能为国杀敌、为民除寇都是萧秋水对狄青心向往之、意仰慕之只愿有日得见狄大将军随他驰骋中原、笑傲沙场、保家卫国安天下。 后天下之乐而乐。 对方杀了张临意却并不闯入振眉阁挟持狄大夫人究竟是什么原故? 是因为来不及?还是…… 萧西楼也想不通因怕狄大夫人难过已请萧夫人送大夫人回阁歇息。 “大夫人请安心张老前辈的后事我们自会妥为办理。” 狄大夫人与萧夫人进去后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朱侠武忽道:“夜深了。” 萧西楼道:“看来一切很平静。” 朱侠武道:“以水淹火一役权力帮已失主力。” 萧西楼道:“看来如此。” 朱侠武道:“现在我们一定要做一件事。” 萧西楼笑道:“睡觉?” 朱侠武也是斩钉截铁地道:“睡觉!” 睡觉。 真正高手决战的时刻里不但可以紧而且也要可以放。 争取充足的食粮充足的睡眠可能对决生死于顷俄间有决定性的帮助。 所以睡觉也是正事。 虽然这群武林高手的精神与体魄五天五夜不眠不休也绝没有问题但不到必要的时候他们也绝不浪费他们的一分体力。 朱侠武道:“你我之间只有一人能睡。” 朱侠武、萧西楼是目前萧府里的两大高手权力帮伺伏在前随时出袭剑庐中又有不明身份的狙杀手所以这两人中只有一人能睡。 萧西楼道:“你先睡我后睡。” 朱侠武道:“好。三更后我醒来你再睡。” 萧西楼道:“一言为定。三更我叫你。”望向站立中而殁的张临意仰天长叹道: “张老前辈剑合阴阳天地合一。康出渔剑如旭日剑落日沉。海南剑派辛辣急奇举世无双。孔扬秦剑快如电出剑如雪。辛虎丘剑走偏锋以险称绝……只可惜这些人不是遭受暗杀就是中毒受害或投敌卖国怎不能一齐复我河山呢!” 晚凤徐来繁星满天萧秋水忽然心神一震。 萧秋水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心神震荡。 他只知道有一个意念有一个线索忽然打动了他的心弦。 但他却也想不起抓不住刚才的意念是什么。 繁星如雨夜深如水。 等他再想起时却已迟了。 萧西楼要求唐方与萧夫人睡在一起睡在振眉阁里以保护狄太夫人。 唐方的暗器不但可以杀敌更可以慑敌。 能杀退敌人是好但如果敌人根本不敢来不惊扰狄太夫人那当然是更好。 萧秋水、邓玉函、左丘然三人也有睡觉当然是轮流着睡。 他们是睡在“听雨楼”。听雨楼是浣花剑庐的总枢也是第一线。 萧西楼一向认为第一线就是最后一线;与敌人交锋时一寸山河一寸血。连半步也不能退让。 萧秋水是轮第一个睡却是睡不着。 夜风袭人。 ――我要替你报仇唐柔。 ――我要为你报仇唐大侠。 明月如水。 萧秋水辗转难眠虽是悲愤的但却有一股箫声似的悦意自古远的楼头里传来他心中老是忆起一?族的山歌那歌词是这样的: 郎住一乡妹一乡 山高水深路头长; 有朝一日山水变 但愿两乡变一乡。 萧秋水心想:唱的人真是一厢情愿哦。作词的人真是一厢情愿啊萧秋水笑了笑却又把那歌再重复在心里悠悠唱了一遍: 有朝一日山水变 但愿两乡变一乡。 萧秋水想着心喜唱着心悦迷迷糊糊终于睡了。 夜凉如水。 一宿无话。 第九章 扫落叶的人 四月十六。(..tw无弹窗广告) 忌:入殓上梁。 七赤。 宜:沐浴祭祀。 四绝日凶一梁少取。星入正八座。 冲煞五八西。 清晨。 晨曦初现夜露初降。 萧秋水起来时就看见萧西楼在晨雾中仰望天背负双手。 雾大露浓天空上竟出现一个奇景:月亮和太阳各在东西却在同一片天空上遥对彼此都没有炫人的光华只有猎然的哀静。 萧西楼点了点头转身而去萧秋水也跟着走去。 按照惯例:晨祭祖祠。 在未祭祖之前萧西楼却做一件平常不做的事他先到“振眉阁”向狄大夫人请安并邀请唐方一齐去。 祭祖:本来祭萧家祖先跟唐方全然无关连萧秋水也不明白所以然。 萧夫人却很明白。 她本来也要去祭祖的但腿上、臂上都有伤更何况要守护狄太夫人。 唐方一跨出门也明白了所以然。 门口停放着两具棺木一是张临意的一是唐大的。 权力帮虽被击散却仍在剑庐边外包围当然无法把遗体运出去安葬但也不能随便把棺木停放在任一处。所以只好暂停放在萧家祠堂。 张临意的遗体当由萧西楼亲自护送过去唐大则要他的亲属来护灵唐方自然是唯一和适当的入选。 萧西楼出到门口拍了拍手就出现四名壮丁抬起棺木往“见天洞”缓步而去。 晨雾中萧西楼回顾看见萧夫人在门口因腿受伤不便故倚着门立脸色一片清白萧西楼心中一阵爱惜挥了挥手道:“小心。” 萧夫人深深地望着他浓雾中双眸却是一片清明。 那眼中含有无限意。 “你自己也要珍重。” “你是浣花剑派的掌门更要保重。” “晨雾沁人昨夜又一场剧战你要小心着凉。” 这些话都没有说出来可是萧西楼心里明白萧西楼要说的话萧夫人也心里分晓。 二十余年的患难与共二十余年的江湖险恶萧西楼与孙慧珊自己心里比什么都厂解在那一段被逐出门墙的口子茅舍苦练剑的日子日落掩柴扉的口了长街蝶血战的日子是怎样熬过来的。 不过也真的熬过来了。 萧西楼举步向前走走人浓雾中萧秋水和唐方信步跟随着。 萧大人目送她那从来没有感觉过老的丈夫像豹一样敏捷像儒者一般温文的丈夫走入雾中后她才深深地眺了一眼雾中没有人她再掩上了门用手揩了揩脸上的露珠。 唐方显然也没有睡好或者根本没有睡。 她眼睛是红肿的不单因为哭过也是因为睡不好。 可是她眸子还是清明的清亮得很倔强她倔强的唇有一丝讽世的味道但是脸上又是一片稚气。 萧秋水平日是最警醒的然而却睡得很甜居然还梦见花和蝴蝶又梦见一个人在爬一座高入云雾的山攀爬一座艰陡的夭梯爬到一半夭梯突然倒转过来了。等于他往深崖下爬去……想到这里他心中就很惶愧。 萧秋水到“振眉阁”时他心中突突地狂跳唐方虽然失神但仍有一种令人镇定的美像晨露一般清亮。 ――哪里像他自己居然在大搏杀中还作梦到鸟语花香! 前面四个壮丁抬着棺木萧西楼一行三人走在浓雾中新鲜的空气清芬的花香有鸟调啾却看不见在哪处枝头。 萧西楼叹道:“真是个好天气。” 唐方道:“今天天气一定很好。” 萧秋水道:“天气好心情也好。” 他们三人说话走在雾中却是三种截然不同的心情。 ――萧西楼手里扣着剑柄。 ――雾那么大敌人正好出袭这庄里一定有敌人不知是谁不知在哪里。 ――两个小辈不懂事自己得要提防还要保护他们。 ――秋水虽不如易人做事练达但甚有才分浣花剑派要靠他扬光大。 ――唐大为浣花剑派而殁萧家决不能再对不起唐门一旦有敌来攻他一定要先维护唐方。 唐方右手扣了七颗青莲子左手抓了一把蓬针。 唐门是暗器大家当然在浓雾中、黑夜里最难闪躲的便是暗器 ――你杀我大哥我就杀你。 浓雾中正是别人暗算的好时机但也是自己反击的绝好良机。 只是只是只是在浓雾中萧老伯走在前面而那萧……他他就走在自己身边。 他可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但是感觉到那个家伙剑眉星目、一副剑试天下的样子时心里忽然不自然来了。 她一定要……要不动声色……可是为什么要不动声色?……什么色?……哼那个一剑挑开我面纱的人! 今天是好天气虽然浓雾使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是萧秋水有好心情也就是因为什么都看不分明他要立志做大事。 因为冥冥中让他在这场战役里遇见遇见一双美丽的眼睛就算流再多的血流再多的汗也是值得的。 他原意为这双星星般的眼去冲杀去奋战也许并不是为了爱只是无由的心中一句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他心情特别好好得要做大事要与范仲淹在沙场上杀敌! 因为喜欢他甚至不揣测她的感觉但只要见着她就好。 因为他是萧秋水为了岑参的一《登雁塔》一诗:“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夭宫。登临出世界瞪道盘虚宫。突兀压神州峥嵘如鬼工。四角碍白日七层摩苍穹。下视指高鸟俯听闻惊风。”以及年仅二十七一举及第、是登科进士中最年个一人白乐天的题:“慈恩塔下题名处七十人中最少年”这两题诗而远赴长安、看大小两雁塔的萧秋水! 晨有浓雾会有好天气。 好天气也是杀入的好时节。 就在这时一线旭日升起射进了浓雾之中耀开了千万线七彩的波光 太阳出来了。雾要散了。 萧西楼舒一口气低走入了“见天洞”。 “见天洞”门前那又聋又哑的老头翻着怪眼侧望了一望萧西楼然后推门让萧西楼走进去自己又拿着柄扫把径自扫起地来了。 这老头虽又迟钝又蹒跚但是“见天洞”内部却打扫得一尘不染烛火常明壁内各处有凹了进去的地方供奉着一栩栩如生的神像。神像前是七星灯火供奉拜祭的三牲礼酒坛前架着一把剑。 一柄萧家历代风云人物闯江湖的佩剑。 从架着的剑鞘之斑剥、陈旧、古意可以见出这些已物化的英雄人物的昔日事迹。 棺运入洞中抬进后房很大足有百多副棺材这些棺材都是萧家子弟、浣花剑手他们为浣花剑派而死尸也停放在萧家祖祠的侧房里。 唐大、张临意的尸暂时安放在长廊上。 唐方垂泪良久抬头只见萧西楼呆立于一座灵位牌前不语萧秋水也垂手在他身侧。 这灵位牌上镌刻: “浣花萧家第十八代宗主栖梧灵位”。 ――这就是萧西楼的父亲一剑创浣花的大宗师。 桌上香火烟雾缭绕壁内神像看不清楚这时萧西楼、萧秋水正要跪拜下去唐方忽然惊见那壁内的神像竟是一仆憧打扮的老人正霎了一霎精光炯炯的眼睛! 唐方惊呼一声便在此时那壁内的“神像”忽然自烟雾中跃出出手一剑竟似电光一般照亮了室内照惊了神台前拜祭的人的脸孔! 剑刺萧西楼! 萧西楼数十年如一日只要逗留在“剑庐”他每天晨昏都去“见天洞”拜祭祖先。 父亲萧栖梧的形像他早已看熟了他年少的一段时光还是与萧栖梧一起度过的虽然父子之间有赵趄但他还是最崇拜他的父亲。 在祭拜的时候萧西楼自然不敢抬头萧秋水更是垂着头桌上三牲礼品加上香烟围绕要看也看不清楚唐方站在远处反而可以看分明。 神像忽然变成了凶恶的魔头这是谁也料不到的事! 这时剑光便已到了! 剑如蛇般歹毒直噬萧西楼咽喉! 萧西楼觉时已然迟了。 他先是一惊立即拔剑又是一惊! 那恶魔冲出烟雾不是谁竟是那在振眉阁负责打扫的爱抽旱烟的懒老头――丘伯! 丘伯哪里还是丘伯他凶神恶煞剑光如电简直是天外1 这一惊再惊之下出剑便迟丘伯先先至萧西楼剑方出鞘丘伯的剑已至咽喉! 萧秋水武功不及乃父出剑更迟剑只拔丁一半眼看父亲就要死在剑尖下! 这时突听“嗖、嗖、嗖”三道尖啸直射丘伯! 四川蜀中唐门唐方的暗器! 暗器当然可以后而先至! 丘伯对萧家究竟有多少高手的底细十分清楚孔扬秦等攻楼失败丘伯正想以自己的身份来独领大功。 他满以为狙杀萧西楼后以自己的武功要杀掉这对年青男女自然是绰绰有余却没料到那站在远远的年轻而漂亮的女孩子竟是唐门罕见的年青高手唐方! 剑离萧西楼咽喉不到半尺! 暗器离丘伯胸腹不及一尺! 萧栖楼已拔剑未出剑! 萧秋水正拔剑未离鞘! 先杀萧西楼还来不来得及拨开暗器 用另一双手接暗器这暗器有没有毒? 丘伯猛想起武林中传言里唐门暗器之毒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猛一反剑回挽三道剑花叮、叮、叮”撞开三道暗器“夺、夺、夺”射入木梁上只是三枚小小的蜻蜓分红、绿、蓝三种颜色! 丘伯一拨暗器、立时大翻身冲上神桌只一点地“呼”地一声宛若大鹏掠了出去! 一击不中立时身退真是高手所为! 一击不中萧西楼已拔剑在手加上唐门的高手以及勇悍的萧秋水丘伯自忖必败所以他立时身退! 他想先杀萧西楼但先杀萧西楼便无办法躲得过“蜻蜓镖”他不愿意与萧西楼同归于尽既然不能杀人便抢得先机逃遁以免反被人杀! 一击不中立时就走萧秋水的剑才拔出来萧西楼刚刺了一个空唐方的第二度暗器尚未来得及掏出来他已掠出了“见天洞”! 唐方虽来不及再暗器却来得及说了句: “我的暗器从没毒!” ――萧秋水心中一震他想起这句话唐柔临死前也说过:“我唐柔唐柔的暗器从来都没有毒……” ――直正骄傲的暗器高手……是不必用毒的。 唐门暗器冠绝天下其中不乏用毒高手当然也有败类可是真正的唐家子弟他们的暗器是不必淬毒。 他们的暗器不但是兵器甚至是明器! 他们在暗器上雕小小小小的一个“唐”字这“唐”字代表了唐家的威信暗器的宗师甚至整个江湖的正义。 这哪里再是一般人心中所认为的“暗器”而已?! 但唐方这一句话却几乎气炸了正在施展轻功逃遁中的丘伯! 原来刚才的暗器没有毒! 只要他敢用手去接便可以先杀萧西楼稳定了局面就不会落得而今仓皇逃窜的情形了! 丘伯当时为之气结他但愿没有听见唐方说那暗器是没有淬毒的这一气一口真气几乎换不过来。 他纵横江湖二十余年这次之败实在是失之厘毫。 萧西楼逃过险死还生的二剑一定神第一句便迸了出来: “辛虎丘!” 萧秋水听得一怔萧西楼已拔剑追出! 萧秋水猛地吃了一大惊:辛虎丘名列当世七大名剑之一虎丘剑池绝灭神剑辛虎丘! 辛虎丘居然便是在萧家呆了两年余爱抽烟平时连站也不稳的丘伯! 萧秋水呆了一呆不过也仅止怔了一下而已他也立即随萧西楼追了出去这时唐方与萧西楼早已远在前面了。 七里山塘尽头处是虎丘。 虎丘乃春秋时代吴王阅阎陵墓所在。 苏州又名闺阎城创城者就是吴王根据《越绝书》有云: “阅阎之葬穿土为山积壤为丘。王都之士十万人共治千里使象运土凿池四周六十里水深一丈铜墩三重倾水银为池六尺黄金珍玉为鬼雁。” 当时吴越皆以铸兵器闻名天下吴王下葬时陪葬名剑有二千余柄后来刺秦皇的“鱼肠剑”也是陪葬物为暴雨雷霆所中裂石碎砖为荆轲所获。 只是吴王的陵墓设计得十分周密连秦始皇南游预掘此墓以求名剑尚不得寻。以及开山掘土今存石家池塘就是秦始皇掘的遗迹了。 故曰剑池。 闰阎葬后三臼.山上出现一双白虎后人称此地为“虎丘”。 虎丘剑池名震天下。 而当世其中两大用剑高手皆出自于虎丘剑池者有辛虎丘、曲剑池二人。 辛虎丘不但剑快身法也快! 他掠出“见天洞”掠人九回廊就见到一个老人。 一个又聋又哑的老人。 这老人在扫着地。 辛虎丘认得他他就是那个打扫“见天洞”的哑巴广叔。 九年来辛虎丘对萧府上下无不了如指掌。 他连停也没停越过老人一口气掠过假山穿过花园到了长号。 要逃就要快! 他一定要在萧西楼号令未动之前先逃出萧家。 只要逃出萧家自有权力帮在接应。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低着头偻着背在长亭中扫着地。 这老人连头也没拾却正是哑巴广叔。 辛虎丘倒抽了一口凉气却停也未停翻过长亭越过池塘到了黄河小轩门前。 却见黄河小轩门前也有一人在低着头屈着腰在扫着地很小心很小心地在扫着地好像扫地是一件很伟大很专注的工作一般天下间谁也不能惊扰他去做这件事。 辛虎丘瞳孔收缩他不再飞过这老人头顶而是一步一步地走过了。 因为他知道在他刚才飞身过去的刹那.这老人至少可以杀死他六次。 老人还是没有动还是在专心扫地。 辛虎丘走过去之后才回头倒着走走出十六八步猛地吸了一口气返身就跑! 这一阵急奔是运足了全力穿过鱼阁到了振眉阁眼看就要到听雨楼忽见楼下有一人。 楼下有个老人在扫着地。 清晨静谧落花满径只有这老人扫地的沙沙响声。 辛虎丘站定一步步地走过去每一步的距离、姿势、气态都是一样的。 他已落在敌人的包围中他绝对不能再疏忽大意。 既逃不过这障碍就只有击倒它! 走到距离老人十一尺的地方老人的扫地声忽然停了。 辛虎丘也就停了缓缓抽出了他的旱烟。 他爱抽的旱烟。 老人依然垂着头倭着背对着满地的落花唱息道:“昨夜的落花真多。” 辛虎丘这才变了脸色道:“我曾费了三天三夜来观察你你连梦话都没有一句然而我今天才知道你不是哑巴!” 老人笑道:“我也不是聋予。” 辛虎丘变色道:“我曾用铜钹忽然在你耳边乍然敲响过!” 老人笑道:“可惜你到我背后的脚步声却先铜锣而响起。” 辛虎丘张大瞳仁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究竟是谁?” 老人缓缓抬头眼睛眯成一条线笑道: “浣花萧家萧东广你听过没有?” 他一说完这句话身于就暴长眼神有力背也不驼了一下子犹如身长七尺天神一般! 这时听雨楼下萧西楼、唐方、萧秋水均己赶到连听雨楼上的朱侠武、左丘然、邓玉函也闻声而至。 他们只见楼下小亭中雨个仆人打份的老人在对话但忽然又感到刺人的寒意迫人的杀气然后那驼背老人忽如天神一般说出了那句话! 萧东广! 萧秋水一震兴奋又惑然望向他父亲。 只见他父亲脸色神色很怆然好似忆起什么从前往事似的轻轻地道:“其实广叔叔就是你亲伯伯二十年前就名动天下的‘掌上名剑’萧东广!” 萧东广原是浣花剑派创立者萧栖梧的私生子因为名份不正之故萧东广的辈份虽比萧西楼长但却隐姓埋名掌管萧家庶务。 萧东广的剑是有名的“古松残阙”半柄残剑把浣花剑法挥得淋漓尽致声名还在萧西楼之上。 待萧东广权力渐盛时萧栖梧又病逝萧西楼因娶孙慧珊而被逐出门墙便生了内外浣花剑派之争。 在这一场斗争之中萧东广做下了许多无可弥补的错事:他中伤萧西楼拒绝让他回来其实萧栖梧临终的遗意是要萧西楼主掌院花剑派的萧东广为求毁灭证据甚至狙杀证人迫害前辈更做下了许多滔天罪行最后萧西楼与孙慧珊终于重回萧家合败萧东广后饶而不杀萧东广才痛悟前非不言不听抵死不恢复当日身份只愿作一奴仆永远奠扫祖祠之地且要求萧西楼夫妇绝不要指证他就是当日叱咤风云的“掌上名剑”萧东广! 所以武林中人人都以为浣花剑派内外之争一役中萧东广己然毙命却不料他仍在萧家剑庐中作一名天天打扫的老仆人来减轻他自己罪孽! 萧东广井没有像传闻中一般地死去。 萧东广就站在他面前。 辛虎丘不再逃避因为他知道已被包围;他要杀出去第一个要跨过的便是萧东广的尸体。 他屈居萧家两年又七个月却不知剑庐有萧东广此等高手。 萧东广十九年前便以一柄“古松残阙”断剑力敌“长天五剑”历三天三夜不分胜败当时有人把他名列七大名剑之直至萧西楼统一了内外浣花剑派萧东广销声匿迹后萧东广的名字方才在七大名剑中删去。 只是二十年后的现在萧东广的剑是不是还一样锋利? 辛虎丘缓缓拔出了剑。 他的剑是从烟杆里抽出来的。 剑身扁长而细短而赤黑剑一抽出全场立时感到一种凌厉的杀气。 辛虎丘的剑遥指萧东广身前地上凝注不动。 风摇花飞萧东广身前落花飞扬而去。 这又扁又钝的黑剑竟有如此的魔力。 萧东广看见这把剑眼连眨都没有眨过。 他知道以辛虎丘的剑光确可以在眨眼间杀人。 一眨眼的时间甚至可以连杀三名高人。 萧东广居然仍笑得出来叹道:“扁诸神剑果是利器!” 辛虎丘双眉一展怒叱道:“拔你的剑!” 萧东广没有答他仍然握着扫把道:“二十年前你辛虎丘与曲剑池齐名同时进入当世七大名剑之列本心满意足但你年少气做要找李沉舟决一死战李沉舟是权力帮帮主是武林中公认的第一高手。”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只见辛丘虎汗涔涔下出力地握着短剑。 萧东广又道:“李沉舟向不留活口但那一役你并没有死对这件事我一直都很怀疑;后来才知道你已随着孔扬秦投入了权力帮。” 辛虑丘胸膛起伏着但没有说话。 萧东广又道:“两年前你来了浣花萧家我当时也未怀疑到你身上直至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你知道我怎么现你的身份?” 辛虎丘不禁摇头萧东广反而不答向萧西楼道:“权力帮三年前便命人潜入萧家居心叵测深谋远虑早有雄霸天下之心看来武林中门派中披卧底的也不在少数。” 萧东广这才又悠悠接道:“直至你忍不住三个月前终于借酗酒之痛其实暗自潜出堡去跟人比剑决斗恰巧又被我撞见才知道的。我还知道你不单是卧底的且还是‘九大十地十九人魔’中的一魔!” 辛虎丘脸色阵青阵白无词以对;萧东广仍然笑道:“李沉舟命你卧底萧家久未动使你忍不住跃跃欲试是不是?想‘绝灭神剑’名震江湖若不在江湖上继续搏杀又如何能保有‘当世七大名剑’的地位?” ――辛虎丘既想获得权力故听命于李沉舟;但又不甘于沉寂故藉酒醉为名暗自潜出萧家蝶血江湖。 ――却也因此被萧东广瞧出了破绽。 ――这几年来辛虎丘的确扬名不坠而萧东广确日渐消沉此为代价而今落得如此险境岂不是亦以血汗换来的? 辛虎丘没有说话。萧东广道:“你的扁诸剑名动江湖你之所以经常练剑有成一方面也基于二十四年前于虎丘巧获扁诸剑息息相关只是” 辛虎丘双眉一扬禁不住道:“只是什么?” 萧东广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的剑叫做‘古松残阙’以剑比剑咱们可以平分秋色谁也讨不着便宜。” 萧东广外号“掌上名剑”用过武林中三十六柄宝剑到最后才用这一柄断剑这断剑就是“古松残阙”。 萧东广是著名的鉴剑名家他品评的剑自然错不了。 辛虎丘望着掌中无坚不摧的利器心中竟寻不到昔日与人对敌时那无坚不摧的信心。 萧东广冷冷地道:“更重要的是还有一点……” 辛虎丘望向萧东广咬紧牙关而不问萧东广深深地望了辛虎丘一眼然后道:“这三年间你无时无刻不想着出去试剑;而我二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在练剑。”萧东广笑了一笑骄傲地道:“同样是二十年你急于比剑我专于修剑。二十年前我已名列当世七大名剑;二十年后我的剑法已在张临意之上。这战我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杀你你完全没有机会!” 辛虎丘大汗如雨握剑的手激颤着厉嘶道: “拔你的剑动手!” 第十章 扁诸神剑·古松残阙 任何成名的人都不免忙碌都会疏于练剑这连萧西楼也不例外。(..tw无弹窗广告) 萧西楼深有同感他深知他的兄弟那一句话的意义若现在萧东广要争做浣花剑掌门名列七大名剑之中的萧西楼亦不是他之敌。 可见成名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萧东广放弃了名位却专心诚意地练了二十年的剑。 他希望他的小儿子能明白到这点道理:任何天才都是历尽磨练中出来的。他留意到萧秋水正以光荣和奋悦的心情等待着这一场大战的到来。 这时萧东广不再说话缓缓地拔出了他的剑。 他的剑就在他的扫把柄中。 这是一柄无光色、陈旧、有裂纹、如古松一般的断剑。 然而这一剑拔出来就使辛虎丘手上扁诸剑映出了红光。 剑也有感情? 难道连剑也懂识英雄、重英雄? 萧东广拔出了剑却小心翼翼把扫把放在他脚前不到一尺之远。 他放扫帚时如他扫地时一般专注。 专心得就像在做一件伟大而且崇高得不让人打断的事业。 这人对自己扫地的工作尚如此专意练剑岂不更专诚? 萧秋水看着忍不住眼里了光。 他心中忽然想起一件熟悉的事他还未意识到是什么事之前已下意识地往侧边看去。 于是他就看见唐方而唐方恰巧迅地别过了脸。 唐方原来在看哪里难道她刚才正看过来吗……唐方的侧面一片雪似的白远处重楼重楼飞雪萧秋水望着唐方的黑色的劲衣却莫明地想起这四个字:重楼飞雪。 辛虎丘望着萧东广的眼眼睛却了红芒!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辛虎丘大喝一声居然没有动! 这一声大喝给人的错觉都以为辛虎丘已经出手了! 就连萧西楼也不禁把握着剑的手紧了一紧。 ――萧东广掌中已有剑辛虎丘又已忍受不了萧东广摧毁他信心的话辛虎丘为啥还不出手? 这稍慢一步是在大家以为他没有出手后才出手的。 出手一剑直刺咽喉。 没有多余的变化甚至没有准备动作就连剑风也没有。 二十余年的剑客生涯早已使辛虎丘了解什么才是最有效的攻击。 萧东广先举剑后现辛虎丘只叱而不出击便收剑势这时辛虎丘却已攻到! 萧东广及时一架“叮”星花四溅虽挡住了这一剑但辛虎丘的“扁诸神剑”已压住了他的“古松残阙”。 一上来已抢得先机辛虎丘心中大喜。 萧东广一失主动但他居然做了一件可怕的事。 他立时弃剑! 他放弃“古松残阙”。 名动武林求之不得的“古松残阙”! 他弃剑而获主动但无剑又如何是辛虎丘之敌? 辛虎丘不加细想左手一捞握住了断剑心中狂喜无已就在这时他的心却已下沉! 萧东广一旦弃剑却一脚挑起扫帚用扫地的一端迎面叉来! 辛虎丘双剑一交挡住来势但他苦于双手握剑分不出手来扣住扫帚双剑虽利但扫帚竹枝极多又脏又臭一时也削不了许多。 就在他眼线被遮的一瞬间萧东广的扫帚柄直往辛虎丘小腹插下去! 辛虎丘一声惨叫大家现在才注意到扫帚扫地的竹枝虽又秃又脏但扫把柄却十分净润光滑且在顶端非常尖利。 辛虎丘的惨呼停歇瞪住萧东广萧东广退后三步拍了拍手像做完了手边一件伟大的工作似的舒了一口气道: “十一年前我已知道练的不是手中剑而是任一事一物只要你心中有剑皆成利器。” ――所以扫帚就是他的剑。 ――他天天扫地就等于手不离剑。 ――因此辛虎丘为了夺剑故死剑下。 ――一柄扫帚的“剑”下。 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掌上名剑”的剑而今用的竟是一柄竹扫帚! 萧秋水沉默良久在这一战中他学得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当他从沉思中惊省时现几个年轻人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邓玉函、左丘然正跟唐方谈着话。(..tw好看的小说) 萧秋水当然也非常自然地走近去参与他们的谈话。 这时萧西楼、朱侠武也走近萧东广身边聊了起来。 萧秋水走近去邓玉函正说到兴奋时: “辛虎丘那一剑胜于气势一个人气势练足了剑势也自然不凡;萧伯伯那一剑却胜于无处不成剑元物不成剑无事不成剑于是也无可抵御无招不是剑!” 邓玉函是海南剑派的高手他品评起剑法自有见地左丘然禁不住道:“那你的南海剑法比之如何?” 邓玉函沉吟了一阵长叹道:“不能比不敢比。要是家兄来却还是可以一战。家兄曾与我说:‘要出剑就要快快可以是一切快到不及招架不及应变一出剑就要了对方的命。就这样快和怪和狠家兄说是剑道要诀。我对敌时也觉它很有效。这剑法迹近无赖不求格局不像萧伯伯的剑法自创一格意境很高。” 邓玉函是邓玉平的弟弟而邓玉平就是海南剑派的掌门人。 左丘然见萧秋水走了进来忍不住问道:“你呢?老大你也是使剑的有什么意见?” 萧秋水即道:“我的意见与邓玉平大致相近但我不同意玉函说伯伯的剑法是自创一格;伯伯那一下用扫帚打面其实是变化自‘浣花剑派’的剑招。‘浣花剑派花式很多剑法繁复剑气横真正实用的剑招不是美的剑招。把不好的全都淘汰留下来往往也是实用的、方便的同时也是美的。扫把的竹枝很多那迎头叉过去的一记很像‘浣花剑派’之‘满天星斗’帚柄倒战的一招很像‘浣花剑派’中的‘倒插秧苗’我觉得伯伯是活用了‘浣花剑法’用到每一事物、每一时机上去甚至还加上了变化但他并不是自创一派。这一点让我悟到我们‘浣花剑法’大有可为之处是我们尚未悟到的而我们平时太不努力、太不注意、太把剑与人分开而不是合一了!” 萧秋水正论到得意忘形时唐方却噗嗤一笑。 萧秋水脸上一热期艾着道:“你笑……” 唐方脸色一整故意不去看他道:“我又不是笑你。” 萧秋水正要说话邓玉函、左丘然等都哈哈大笑起来萧秋水窘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唐方忍不住笑替他解围道:“我确是笑你……”又抑住笑终于还是禁不住笑容像一朵水仙在清亮的春水中乍放。 萧秋水真要看呆住了慌忙不敢看嗫嚅道:“敢情是……敢情是我说错了不成?……” 大家又大笑唐方笑道:“我是笑你……笑你那谈论起来一副不可一世的……的神情。” 众人又是大笑包括几位壮丁在内莫不捧腹。唐方却忽然正色道:“霸气也很好。”说着一笑温柔无限。 左丘然圆场道:“好啊好啊你们谈剑论道我呢?对剑术一窍不通要论剑我们不如去找劫生劫生的剑法也好极了。” 邓玉函笑道:“然老弟你虽不会使剑但哪一个碰上你这双手嘿嘿。” 左丘然虽不谙剑术但他却是“擒拿第一手”项释懦以及“鹰爪上”雷锋的徒天下大小简繁擒拿手他无不会用谁碰到左丘然那双手真也如齐天大圣遇上了如来佛任你怎么翻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左丘然笑道:“别多说了去找劫生吧。” 劫生就是康劫生康劫生就是康出渔的儿子而康出渔就是名列武林七大名剑之一的“观日剑客”。 康劫生与萧秋水、邓玉函、左丘然亦是深交而今他们如往常般的笑闹交谈自然也忘不掉把康劫生也来凑一份。 他们现在谈话中又多了一个唐方但他们却根本没把她当作外人谈得熟络无限好像深交已久似的笑在一起玩在一起互相嘲弄在一起。 于是他们边走边谈走去“观鱼阁”。 唐方问道:“劫生兄也是‘锦江四兄弟’?” 萧秋水即道:“不是‘四兄弟是我、左丘、玉函和唐柔。” 唐方诧异道:“阿柔?那你就是老大?” 左氏然笑道:“是呀他就是老大我们都惯叫他做老大的。” 唐方忽然笑凝注着萧秋水笑得很轻很轻像燕子碉啾一般微风细雨斜一般他说:“原来老大就是你。” 邓玉函道:“唐兄弟是否踉你提起过……”一声“唐兄弟”引起昔日与唐柔相处的情景心中一悲竟然接不下去。 唐方婉然道:“阿大是我最要好的最要好的大哥阿柔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弟弟。他常常跟我提起‘锦江四兄弟’他说是‘老四’其他几个最是了不起的人物……尤其是‘老大’……但他从来没有说谁是‘者大’谁是‘老二’谁是‘老三’……所以我从不知道……原来就是你们!” 左丘然笑道:“怎么好似我们不像一般的?” 邓玉函好奇道:“唐柔怎么在你面前说起我们?” 唐方甜甜地笑道:“你们谁是‘老三’?谁是‘老二’。” 左丘然道:“我是‘老二’他是‘老三’。” 唐方笑道:“阿柔说老三剑法很利能一剑刺过‘穿山甲’毛修人的‘掌心雷’他的剑法也很妙有一次拼狠了命一招环剑角度出奇但刺人不着又狠到了家收势不住竟反刺着了自己的……臀部……”唐方毕竟是女儿家本来是一剑刺着的是“屁股”她顺理成章地改成了“臀部”。 左丘然听得捧腹大笑笑到气喘不已邓玉函却是悻然嘿嘿声道:“唐柔……唐柔这小子!” 萧秋水忍笑道:“老二呢?唐柔怎么说左丘?” 唐方莞尔道:“老二么他说老二是个无可无不可的人但‘四兄弟’的行动一定参与一定支持有次他与三位老拳师拆招一双手竟擒拿住三双手确是吓人只惜……只惜……” 左丘然听得十分神气忍不住探头问道:“只惜什么?” 唐方抿嘴笑道:“只惜就爱放……那次老二对到一位‘五湖拿四海’的‘九指擒龙’江易海久持不下擒拿对拆老二猛放一个……才把那江老爷子给臭跑了。” 这下到邓玉函抢天呼地地大笑了起来左丘然哽在那边脸红得似关公一般喃喃道:“唐柔……唐柔怎么连这……也说出来!” 邓玉函笑够了之后好奇地问道:“老大怎么啦?唐柔有没有说?” 左丘然也巴不得找个下台阶探问道:“唐柔怎么说老大啊?” 唐方向萧秋水瞟了一眼道:“他呀……” 萧秋水见前面二人都落得没好下场慌忙摇手道:“喔不不不不必说了我不想知道……” 邓玉函忙怪叫道:“嗨嗨嗨你不知道我们可要听的……” 左丘然居然用手拜了拜道:“唐姑娘拜托拜托快说快说!” 唐方轻轻笑道:“他说……”一双妙目向萧秋水转了一转萧秋水只觉无地自容心里早把唐柔骂了几十遍了左丘然又怪叫道:“说呀!说呀!”邓玉函一掌打下去道:“别吵!别吵!” 唐方盈盈一笑道:“他说呀――老大不是人!” 萧秋水窘得不知如何是好邓玉函“哈”地一声笑出来左丘然向萧秋水挤了挤眼睛。 唐方停了停继续道:“阿柔说他生平只佩服两个人一个是大哥一个是老大。他说大哥年正三十但领袖群伦敦厚持重。他的老大却只二十却敢捻朱大天王的虎髯为了一头小狗被虐待不惜与‘狮公虎婆’大打出手。为了凭吊屈夫子不借远渡秭归读了李白、杜甫的诗不借远赴济南登太白楼上慈恩塔眺终南山如痴如狂……阿柔说老大虽然狂放但不夫为当世人杰也。” 唐方说着眼睛没有望萧秋水却望向远方隐隐有些伤悲。 萧秋水开始十分之窘随而热血澎湃最后心里一阵酸楚想起唐柔唐柔啊唐柔那苍白而倔强的少年――唐柔。萧秋水想了想终于道: “唐姑娘唐柔他……他在巨石横滩上……已遭……” 唐方的眼睛还是望向远方淡淡地道:“我知道。”大家都沉默了起来信步走着唐方又道:“是大哥飞鸽传书给我的我见了便立时来没料大哥也……” 唐方没有再说下去萧秋水等都十分明了唐方连失最敬佩与最喜欢的两个亲人内心之怆楚难受。 左丘然赶快把话题岔开去道:“除了我们四个宝贝我们还有几个朋友像劫生――” 唐方也下想使气氛太过沉哀勉颜接道:“哦劫生?倒是很少听阿柔提起。” 左丘然侃道:“劫生么?这小子他的观日剑法可行得很。我们在成都遇着他父子那时他们正与朱大天王的手下大打出手以单剑战四棍我们到了以五敌四朱大天王的手下就脚底抹油――”左丘然用手作平飞状“嗖”地一下翘起笑道:“溜啦!” 朱大夭王是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水道的大盟主朱大天王又叫朱老太爷原名朱顺水。他手下有“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长江三英就擒于《剑气长江》一文中“锦江四兄弟”的掌剑之下后被傅天义趁机诛之“四棍”者乃“长江四条柴”这四人武功更高也更是无恶不作萧秋水、邓玉函、左丘然、唐柔、康劫生在成都一役中结结实实地使这“四条柴”吃了个大亏而逃所以左丘然说到这里也为之眉飞色舞。 唐方吃吃笑道:“你们的生活好好玩!” 邓玉函抢着道:“还有更好玩的哩。老大还有两个朋友……” 萧秋水含笑道:“一个叫铁星月一个叫邱南顾――” 左丘然紧接道:“他们两个呀嘿一个大笨牛一个小捣蛋真是我的妈――” 唐方有趣地瞧着他们追问道:“怎样我的妈?快说来听听!” 左丘然忽然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伸懒腰无精打采地道:“昨晚睡不好不说了!” 唐方阵道:“小气鬼!卖什么关子!” 他们一行四人就一见如故的边走边谈走到“长江剑室”附近。这时日已中天这四人笑笑闹闹真像天下太平女的秋高男的气爽大家都陶然于山河岁月中?…?? 然而仇杀真的已经在九天云外吗? 不唐方忽然蹩起眉尖道:“昨日我赶入剑庐时穿过权力帮的包围仿佛听见那一洞已经到了现在他们有一洞、飞刀、三绝剑魔我们有萧伯伯、萧大侠、朱叔叔正好可以一拼。” 萧秋水忧虑地道:“他们增添了一大实力反而不攻只怕其中有诈――”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劲急的衣袂之声! 唐方第一个察觉立时回。 来人不是谁原来是萧东广。 只见“掌上名剑”萧东广含笑道:“你们到哪儿去?” 萧秋水恭敬地答道:“往‘观鱼阁’探看康先生病情。” 萧东广道:“很好。我有事跟你谈也要去‘观鱼阁’你我先走一步。” 萧秋水当然答道:“是。”但心中不禁油然地生了一种依依之情。其时丽日高照叶绿其绿花艳其色池塘流水清澈见底但萧秋水心中却悄悄引起了一丝不舍之情。 当然他还是跟萧东广前行甚远邓玉函等困知怕侄二人有要事要谈所以也故意放慢了步让萧东广、萧秋水走在前面。 萧东广第一句话就使萧秋水愧无自容:“我看守‘见天洞’近二十年这二十年来你极少入‘见天洞’拜祭祖先纵随父入祭但仍心不在焉你承认不承认?” 萧秋水虽然惭愧但坦然认道:“是。” 萧东广却一拍萧秋水肩头大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大丈夫做事敢作敢当的脾气!是就是!否就否!对就说对!错就认错!有什么了不起!” 萧秋水猛抬头看见这过了二十年奴仆般生活的伯父那飞扬的皱纹依稀点出了二十年前席卷江湖的豪壮伸情! 萧东广又道:“这二十年你二哥开雁最诚心正意每逢在堡定必整正冠襟恭敬拜祭;你大哥易人每逢大典堂皇出祭已隐有目中无神之气象。惟有你――” 萧东广目光如电盯在萧秋水面上道:“你平时祭拜戏谑但每逢礼典或家里有事或祖先忌辰你比任何人都诚心诚意如四年前你娘病重你就认真叩拜一日三祭亦不向外与人言我才知你非玩世不恭之辈。又平时观察你拜祭时祭词全不是按照固定的格式而是艺语一番既求剑试大下又求父母长生不老亦求得如花似玉的好妻子……” 萧秋水愈不敢抬头他万未料到自己以为又聋又哑的“广伯”竟把自己祭神时的愿望一一听在耳里。 只听萧东广哈哈豪笑道:“此何羞之有?!想我萧东广二十年前纵横江湖亦起自于好玩之心雄图天下惟权欲熏心反被所误成不得大事而今知错为奴二十年但平生仍厌极彬彬君于、虚伪小人、苟言苟行、无作无为之辈!” 又补充一句:“你有童心又有壮志既笑做不失其真那很好我很喜欢!” 旋义向天大笑道:“你爸爸向你吹胡子、瞪眼睛我还是很喜欢你!” 萧秋水又惊又喜断未料到这“伯伯”竟知他如此深切而他平日好玩喜游结交知友萧西楼常摇叹说萧秋水既心无大志不似萧易人;又无礼仪不如萧开雁。三兄弟中萧西楼最担忧于秋水无用乱交朋友游而忘返。萧秋水却不知有个“伯伯”如此相知于他而且投赏于他。当下一时拙于言辞不知如何是好。 萧东广呵呵豪笑道:“哪拿去――”伸手掏出一剑递给萧秋水萧秋水慌忙双手接过却吓了一大跳―― 那是一柄剑。 剑无光泽剑身长又窄。 扁诸神剑! 原是辛虎丘的扁诸剑! 萧秋水此惊非同小可道:“这这小侄这受不起――” 萧东广一瞪目道:“咄!什么受不起:拿去!神剑本无光给有光采的人用之才有真正的光华!剑由心生魔头使剑便是魔剑但愿有日你能使此剑此剑有神兵1” 萧秋水听得心头一震握剑的手不禁紧了一紧萧东广道:“你用此剑便使不得浣花派的‘满天花雨’――” “满天花雨”是“浣花剑派”三大绝招之一这一招使出时是运内劲震碎剑身化作满天花雨飞袭敌人令人无法可挡。 ――扁诸是宝剑当非内力可以震断的更何况震碎。 只听萧东广继续道:“只是我们浣花萧家招式岂可用死?!我们萧家祖先闯荡江湖各怀宝剑也不见得用不上‘满天花雨’这招依然世代相传只是用法各异了。” 萧秋水不禁问道:“请教伯伯如何用法?” 萧东广依然前行忽然一顿仰天作沉思状一拍额角道:“适才我与你父深谈长久在此守护也不是办法必须派人通知桂林一令桂林外浣花严密小心切莫轻敌:使人手调集回救剑庐。狄老夫人在此大家还是不要兵分两路的好保卫老夫人要紧啊。” 萧秋水点头道:“是。” 萧东广又道:“权力帮既已遣人潜入剑庐桂林外支亦不可不防正需要人通知辛虎丘有一女弟子前些时候寄宿于外浣花孟师弟处恐怕有诈。” ――萧东广与萧西楼之怨乃始自内、外浣花剑派之争萧东广虽一隐二十年心里难免耿耿内外浣花虽已被萧西楼一统成宗但仍习惯称桂林浣花为外派。 ――孟师弟即是孟相逢“恨不相逢别离良剑”孟相逢是桂林浣花剑派支派的主持。 萧秋水会意道:“伯伯、爹爹与朱叔叔自当于此主持大局小侄无能在此亦成不了气候定当冲出重围报讯桂林以安局势。” 萧东广先是颔又是摇头长嘘道:“你有此心意殊为难得。但不是你一个去一个人去太危险应当跟你的兄弟们一齐去。而且不是现在去――现在孔扬秦、沙千灯、左一洞在外面你有三头六臂也冲不出去――要等我们在将临的一场厮杀中要是我们胜了那你就和兄弟们冲出去出成都渡乌江赶赴桂林在权力帮未及调集第二批人手全力攻浣花萧家前你先去通报易人、开雁、雪鱼他们我料定他们还会派人截断桂林与成都的联络不然我们的鹰组怎么一个都没口来?!桂林那边怎么也没了讯息?!飞鸽传书连一双鸽子都没有回来?!李沉舟老谋深算必截断所有联络线网但他意料不到我还未死朱侠武、唐大又恰巧在剑庐是以来了沙千灯、左一洞、孔扬秦、华孤坟、辛虎丘五大魔头尚攻不下一个成都萧家哈哈哈哈……” 萧秋水一扬眉道:“伯伯听说还来了一个叫‘无名’的――” 萧秋水语意忽歇――因为正在此时离他们不到三十丈远的“观鱼阁”猛地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 康出渔的惨呼! 第十一章 铁脸铁手铁衣铁罗网 萧东广一跃七丈再掠五丈足一点地又翻出六丈吸气再奔转眼已到达“观鱼阁”! 一到“观鱼阁”一脚踢开了门只见康劫生哭泣不已康出渔脸孔赤黑仰天而倒已然气绝。(..tw) ――萧东广疾道:“怎么死的?” 康劫生呜咽道:“有一个人来一剑刺杀爹……” 这时萧秋水已冲入“观鱼阁”.见此情状也是呆住。 萧东广叱道:“刺在哪里?” 康劫生道:“背后。” 萧东广怒道:“人在哪里?” 康劫生一指窗口萧东广回头望去突然之间地上的康出渔平平弹起手上一亮犹如旭日东升光焰万丈一时之间萧东广什么也望不见! 萧东广立时想自帚中拔剑突然有人按住他的手! 康劫生就在他背后! 他想到这一点时那烈日般的光芒已然全没全没入了他的胸膛。 他只觉天地间一片乌黑叹了一声便仆倒下去耳中听到萧秋水惊诧、愤怒、悲厉的声音嘶道:“你们!――” 他很想再告诉萧秋水些什么可惜已然说不出话来了。 康劫生一手按住萧东广要拔剑的手另一双手握着一柄剑剑锋平指萧秋水的咽喉。 这时萧东广已倒了下去。 萧秋水尖啸道:“伯伯!――” 这时康出渔已站了起来。 他拔剑烈日般的光芒又乍起再神奇一般的“飓”消失在他腰问的剑鞘中。 烈日般的光芒赤焰般的剑。 劳山顶观日峰康出渔观日剑! 萧秋水撕心裂肺地叫道:“劫生!你――!” 康劫生脸无表情道:“我会留着你你还有用可以要胁你父母。” 萧秋水睚眦欲裂般怒道:“在我信任――你!” 康出渔忽然道:“你不必惊诧我就是‘无名’‘无名’其实是很有名的剑客就是我‘观日神剑’康出渔。” 萧秋水只觉一阵昏眩:――权力帮既能派出一个人来卧底就可以派第二个人!――怎么自己竟没有想到连足智多谋的伯伯也意料不及! 康出渔笑道:“柳五总管早知道辛虎丘不甘寂寞常借闹酒出去斗剑比武认为萧家必有警醒所以先派我来认得萧老儿再逐个收拾然后来个一网打尽。 康出渔笑笑又道:“李帮主本就算无遗策。” 萧秋水厉声道:“你根本就没有中毒1” 康出渔傲然道:“那当然华孤坟的毒哪里毒得倒我!” 难怪连唐大、张临意都诊断不出康出渔所中之毒! 萧秋水转向康劫生道:“我没什么话好说。但只对你你本是我的朋友――”说到这里萧秋水眼里已有痛苦之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康劫生冷冷地道:“我没有朋友。我只有帮主和爹爹我根本不需要朋友。” 萧秋水的脸容已因愤怒而扭曲这原是他的朋友兄弟一般的朋友却在权力帮的影响下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他誓只要他活着的一天定必要粉碎权力帮! 假使一个人在别人的剑下生死于顷俄之间还是可以有大志还是可以为别人着想这个人就算别人说他年纪小说他不懂事说他幼稚荒唐但他还不失为真英雄、大丈夫、性情中人! 萧秋水一字一句向康出渔道:“只要你叫你儿子放下剑我将与你决一死战!” 萧东广是萧家的长辈。 萧秋水当然要为萧东广报仇。 康出渔成名极早十五年前已名列当世七大名剑之中萧秋水年仅二十岁但他一句话说出来竟使康出渔心下也有一阵淡淡的寒意。 康出渔冷笑道:“你已被我们所制只要劫生将剑往前一送你必死无疑我不必与你交手。” 萧秋水怒道:“你想怎样?” 康出渔道:“我要你喊救命。”嘿嘿笑道:“救命、救命、救命地不断喊下去喊到在附近的令堂进来为止。哈哈哈哈……” 萧秋水截然道:“我不喊!” 康劫生道:“你不喊我就――”作势把剑往前一推想先在萧秋水喉咙刺出血来以作恫吓之用。 就在这时他的手突然麻木了。 他的手臂上多了十六八枚细如牛毛的银针。 萧秋水砰地推开震惊中的康劫生大喜呼道:“唐方!” 这时康出渔身前飓地一亮如旭日股的亮烈芒团又飞起直扑萧秋水! 却听两场叱喝一道白雪般的剑光一双翻飞似蝶般的手缠住了旭日神剑斗了起来! 萧秋水一脸喜悦忍不住径自叫道:“左丘!玉函!” 康出渔千算万算却不料萧秋水原本便和邓玉函等一齐来的康劫生呼喊时左丘然等也在附近。 左丘然一上来就用大擒拿手配合小擒拿手招招从侧攻进。牵制康出渔的攻势邓玉函一出剑到现在就没有歇过手到现在已攻出三十六剑一招比一招快一剑比一剑狠辣! 康出渔猝吃惊下手上长剑时亮时暗亮如旭日暗如夕照一亮一暗间依然是杀着无穷势不可当的“观日剑法”。 只听一声清响乱红飞鸟剑气纵横萧秋水已拔出了扁诸神剑加入了战团。 泰山高不及东海劳。 劳就是东侮劳山劳山有座观日台气象万千在观日台上不少人有天下之志但真正在观日台上观了十年的日练了十年的剑只有康出渔一人而已。 邓玉函的南海剑法剑走偏锋而且辛险奇绝往往从别人意料不到的角度进击但是却突不进那一团金亮或暗红的剑芒。 萧秋水的浣花剑法意御剑光写意处比写实处更无可抵御而且剑虹飞逸快如游电却仍是突不破康出渔手上如烈日当空的骄厉凌威! 反而康出渔的剑势越来越威猛越来越盛正是他仗以成名的剑法“九日升空”。 一剑九变化一招儿剑式萧秋水、邓玉函都反攻为守被一招又一招、一剑又剑的威力与压力逼得喘不过气来。 但是康出渔也觉得处处受制难以挥除了前面两柄辛辣、精奇的剑之外还有他身侧背后一双巧手招招不离他的要害死穴给他莫大的牵制。 他心知若不能一鼓作气以凌厉的剑势歼灭这些年轻人再过些时日这些年轻人都将会有了不起的成就;甚至不必再过些时日只要久战不下这些人的精气旺盛耐强再要制住他们也就更不容易 他心中暗自庆幸“锦江四兄弟”果然名不虚传但幸好唐柔已给杀了要不然这囚人配合起来自己今天都不知是否能敌。 他的剑芒盛烈左丘然施了七八种擒拿后都由于双目难以视物认拿不准要穴无法制住康出渔。 萧秋水、邓玉函也是同时感觉到那剑不是剑而是烈日而是太阳。 太阳再炽烈也有西下的时候。 康出渔如烈日但日既有东升亦会西沉。 康出渔知道唐柔已死却不知还有唐方。 康劫生的手臂麻木了后才知道肉己中了暗器。 他一面大叫暗器然而手已不听使唤剑往下落。 他慌忙想用左臂去拾俯身的时候忽然上望只见一美丽如雪、傲拗而清定的女子用雪玉一般的眼神在望着他。 他只觉心中一寒身子就顿在那儿。 只听这女子道:“你是他们的朋友?” 康劫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这女于“哦”了一声轻轻摇了摇道:“那你最好不要去抬剑因为我不想杀死他们的朋友。” 康劫生捧着伤手僵在那儿身了半蹲半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听那女于柔声道: “我姓唐叫唐方。” 康劫生全身顿如坐在冰窖里一下子全身都冷却了不安说去拾剑连站起来的勇气也消失了。 九个太阳不仅骄厉于长空而且不住跃动。 大地干旱宇宙荒漠黄土地上的人民遮袖不断挥汗挥不住。 康出渔的“观日剑法”已不是十五年前闲定观日而是自身成为太阳! “喀登”一声邓玉函的剑折为二! 萧秋水的剑之所以不断不折因他所使的是扁诸神剑。 邓玉函一折剑情势就更是凶险了。 烈阳恣威无对无匹。 正在此时一支银箭射来正中剑身叮地一声剑箭齐飞! 打蛇打七寸刺牛刺脑门。 这箭却正中日心: 也是康出渔运力行剑的要害! 剑飞箭折太阳不见康出渔呆立当堂! 箭当然是唐方出的。 唐方一出箭康劫生立时拾得了剑。 这下是同时生的唐方一出手打出了三点星光! 康劫生一拾得剑连舞七八道剑花叮叮叮碰开三点星光长身而起他一得剑后第一件竟不是协助老父力敌众人而是破窗而出! 但是唐家的暗器之精之奇是他始料未及的。 那地上的三点星光忽又弹起康劫生反应再快也中了一下砰地摔跌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康出渔也掠出! 掠出的同时推出双掌! 双掌撞向左丘然! 匆促间左丘然无法刁手借力只好硬接。 这两掌是康出渔数十年内力内气修为交关全力施为一接之下左丘然震飞丈外破墙而出! 康出渔立时拾剑少了“观日剑”就等于少了“观日剑法”少了“观日剑法”康出渔就不再是康出渔了。 邓玉函也立时滚身捞剑他捞起的是地上萧东广的“古松残阙”。 萧秋水立时出剑他一剑划出去嗤地一声康出渔臂上多一道殷红;萧秋水得手第二剑划出时:“当”地一声剑身已被压住只见一团金芒却正是观日神剑。 康出渔已一剑在手。 但同时间另一剑已抢险刺到! 一柄断剑古松残阀。 康出渔井没有接剑他立时倒飞出去! 逃! 他的决定是:逃。 萧秋水已被救康劫生已被擒这里还有左丘然、邓玉函还有一不知来路的唐家子弟再打下去萧家的人随时会来既无把握便立刻撤走。 甚至连儿子都不顾了。 权力帮的人都有这种“本色”。 狠、辣、毒、诡必要时什么都可以做任何东西都可以牺牲。 所以康出渔虽得剑但他立对就走。 “追!”萧秋水大吼了一声。 他自己也不敢肯定是否康出渔之敌但如康出渔这样的人走出去无疑等于害更多的人他更不能容他逃走。 邓玉函也立时追踪出去海南剑派的人一向是急先锋剑法与性格相似。 唐方射倒了康劫生她的人也如清风般消失了。 留下来的是左丘然。 他要留下来留下来制住康劫生。 他要问康劫生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不对得起朋友! 精通擒拿手的人一向比较慎重左丘然比起邓王函自然比较细心稳重。 萧秋水却因为怒为被骗、为被出卖、为信仰而愤怒只要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情明知九死一生甚至必死无生也会不惜一切非做不可! 逃! 尽的逃离! 既然事机败露又没有把握把对方杀却便惟有在未张扬开来之前先逃离险地! 只要能逃离浣花萧家一出大门便可以与权力帮的人会合上沙千灯、孔扬秦最重要的还有一洞左常生! 他深知左常生的武功绝技只要这人在便绝对能克住萧西楼。便在这时他遇到萧西楼。 他已逃到听雨楼外只要穿越过听雨楼便能逃离萧家然而他却在此时遇见了萧西楼康出渔心中自叹倒霉才现自己剑未收起而且手臂鲜血在淌着而萧西楼已经注视到这点。 萧西楼身边是朱侠武。 康出渔脸色立刻变了但随即他又自然起来了。 因为他知道萧西楼并不知道他手刃萧东广的事。 他知道但萧西楼不知道所以他仍占了上风。 因此他还可以粹不及防问制住萧西楼反而可以藉此立了个人功他倒觉得自己幸运了起来。 朱侠武、萧西楼都在自己决非二人之敌但在猝然间下手制住一人便可以威吓另一人了。 他打的是萧西楼的主意对朱侠武深不可测的武功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这时萧西楼闪身跃近。扶住康出渔关切地问道:“康先生因何……” 康出渔佯作喘息道:“我……我……权力帮中人已潜入庄内我杀了几个贼子们好厉害我也中了……中了孔扬秦一剑……” 说到这儿忽然瞥见楼下已奔来两道人影正是萧秋水与邓玉函。 萧秋水与邓玉函也看见萧西楼在台下扶持康出渔正急欲大叫康出渔故意大声喘息让自己声音的压下呼喊道:“他们追来了……”用手一指。 这一指正是指向萧秋水与邓王函。 萧西楼、朱侠武当然是随他的指向一望。 正在此时康出渔便出手了! “飓”地一声红日正炽飞刺萧西楼! 萧秋水追近听雨楼猛抬头见自己父亲与康出渔贴身而立心里一凉才猛想起一天前张临意遭暗算惨死父亲纵论数大名剑时论及康出渔的观日神剑时自己心中一动的原因。 阴阳神剑张临意死时极其惊愕满目意想不到的愤然就算是辛虎丘猝施暗算也不致如此;而是他自己刚才还替对方医治过眼看活不成的病人――康出渔忽然出手如电日跃芒起刺杀自己这才教张临意惊心动魄死而不服。 刺杀自己和玉函的人正是康劫生他功力与自己相仿放不敢恋战便嫁祸于唐方。 康出渔却趁机狙杀唐大。 好辣的手段好毒的阴谋。 萧秋水猛抬头见康出渔与自己父亲贴身而立正欲高呼但见一道厉芒已自康出渔手上袭出直刺萧西楼! 萧秋水的高呼变成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厉喊! 大变猝然来! 就在康出渔手中一团光芒暴出之际忽然一道七彩的虹桥不偏不倚架住了落日煞是灿丽! 这一剑来得无踪迹却自萧西楼! 萧西楼似早有防备。 又在此时一朵云出帕飞来乌云盖日;一张大网罩住康出渔收缩套紧康出渔立时动弹不得。 康出渔如被装在牢笼里的野兽一般咆哮着用力挣扎但朱侠武手中的网如他的手一般坚定康出渔越是挣扎网就缩得越紧。 铁衣铁脸铁手铁罗网。 朱侠武。 朱侠武也像早有所备。 这时萧秋水、邓玉函亦已赶上城头惊喜交集。 而听雨楼中又轻悄悄地闪出一人。 一雪玉般轻柔的女子。 这一个美丽女子康出渔一见之下竟没有再挣扎的勇气颓然松下了剑把手自网外缩回来观日剑呛然落地暗如落日。 只听那女子道:“我先你而来。” 萧西楼望定康出渔一字一句地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康出渔没有说话。 朱侠武却说话了:“唐小姐轻功比你好先你而到不过也只是来得及说出一句话而已你就来了我们不及细辨只好先叫她躲起来可惜你果真的出了手。”萧西楼接道:“唐小姐说:康出渔没有中毒他杀了广伯伯――” 康出渔低下了头。 要不是他大有把握全力施暗袭反被人所趁他还不致于一招就被擒了下来。 未侠武冷笑连点他七处要穴才呼地张了网嗖地收缠腰问冷冷地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康出渔没有说话他千算万算算漏了萧秋水不只与萧东广到黄河小轩还有邓玉函、左丘然甚至唐家唐方也来了。 他更算错了一步唐方年纪远比他轻轻功却远比他高。 所以他无话可说。 萧西楼:“本来我们是朋友本来为了这点我可以放你……可是你不该杀了广哥!” 萧秋水忍不住道:“爹!张老前辈、唐大侠也是他杀了!” 萧西楼厉声道:“是不是?! 康出渔垂下了头这时唐方一扬手打出一柄飞刀! 飞刀直夺康出渔的咽喉! 杀兄之仇唐方是非报不可的1 这时半空忽又多了一柄刀叮地撞在一起跌落地上。 只听此起彼落的一阵呼哨四面八方又出现百余名权力帮众杀向大门浣花剑派的子弟也纷纷接战与先杀上来的二个人其中一人正是飞刀沙千灯。 那击落唐方飞刀的飞刀正是沙千灯出的。 朱侠武一见沙千灯只说了一句:“你的灯呢?” 这一句如一个毒招打进沙千灯的心坎里沙千灯的脸色立时变了 在昨夜的对垒中沙千灯渐落下风不得已破灯而遁沙千灯素以灯为标志而个灯焚人在已是奇耻大辱而今朱侠武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他如被针刺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听一人冷笑道:“朱铁脸你别逞口舌之利!” 说话的人白衣如雪背插长剑态度洒若正是三绝剑魔孔扬秦 萧西楼笑道:“不逞口舌之利要逞刀剑之利么?” 这句话含有很大的挑剔孔扬秦脸色也由儒雅变而愤慨! 因为昨夜一战萧西楼与孔扬秦尚未正式比剑萧西楼便以步法制胜迫退孔扬秦这也是三绝剑魔成名以来的毕生大恨。 却听一人冷笑道:“你哥哥都给人杀了你的掌门位子也坐稳了自然不怕刀剑之利了。” 这一句话浣花剑派弟子们听得无不勃然大怒二十年前萧东广背叛萧西楼饶而不杀而今这人这一说下来仿佛是萧西楼篡夺掌门之位唆杀兄长真是极尽蔑辱之能事。 大家都禁不住拔剑而起萧西楼却反而镇静一字一句地问道:“一洞?” 那人长袍阔袖随随便便地笑道:“左右的左无常的常生死的生左常生。” 那人相貌生得随便衣着也随便举止更是随便竟似没有把朱侠武、萧西楼一干武林高手看在眼里。 萧西楼眼光似已收缩道:“人说左常生是个人才果然是个人才。” 左常生笑道:“更有人说左常生长生不死岂止是个人才。” 萧西楼道:“阁下是不是长生不死待会儿便知分晓。” 左常生笑道:“待会儿老兄名号萧西楼不要念成笑死楼才好。” 朱侠武忽然抢前一步道:“萧兄此人交给我了。” 萧西楼一怔道:“莫非朱兄觉得我非其所敌?” 朱侠武道:“不是非其所敌而是这人我先定了你不该抢我的生意。”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在三个来敌中左常生的武功最神秘莫测亦即是最难以应付的一个。 ――然而一洞却得挑萧西楼。 ――莫非他已有必胜之把握? ――不管是不是朱侠武却挑上了他。 左常生那不在意的脸容一下了子变得如一条绷紧的弦! 弯弓射雕绷紧的弦。 朱侠武突然就出了手。 就在左常生从不在乎到在乎一百八十度转变之际聚然出了手! 要是弓弓尚未张。 要是弦弦未拉紧。 朱侠武一招出手那张网像天罗地网一般地罩了下去左常生就是那网中的鱼! 可是网忽然裂了。 左常生手上多了两面钹一样的兵器但在钹沿上都是尖锐无双的齿轮。 网一罩下时左常生就推出双轮双轮一转网索断裂宽大的袍影一闪左常生破网而出! 左常生与朱侠武的恶斗方才开始萧秋水一方面着急一方面估量情势展颇不乐观。 朱侠武战左常生谁胜谁败? 要是父亲力敌孔扬秦那又是谁能制住沙千灯? 自己?还是玉函?或者加上左丘? 这时听雨楼上又出现一个人全身黝黑脸目苍老这个人一上来时邓玉函就震一震。 然后邓玉函附嘴在他耳边沉重地道:“南宫松篁百毒唯一弟子。” ――沙风、沙云、沙雷、沙电是飞刀沙千灯的弟子。他为人极其专横所以连他的弟子也得改姓沙。其中三人已被阴阳神剑张临意所杀。 ――“无形”、“凶手”、“秤千金”、“管八方”是铁腕傅天义的助手在《剑气长江》一集中已被“锦江四兄弟”所歼灭但他们也丧失了结义兄弟唐柔。 ――齐门金刀齐青峰、浪花刀客穆浪山:雪山快刀厉雪花、地趟刀手堂三绝是“一刀斩千军”长刀孙人屠座下四大刀王已在其他战役中给摧毁。 ――辛虎丘的女弟于已派往桂林;康出渔的弟子也正是他的儿子康劫生为左丘然所擒。 ――只是“一洞”左常生的手下呢?还有“三绝剑魔”的二大剑手呢? ――他们来了还是没来?出现了还是没有出现? ――百毒华孤坟的弟子南宫松篁唐方可又应付得来? 萧秋水想到这里:思想就像在漩涡里打转一直翻冲不出去:唐方、唐方、唐方挡不挡得住南宫松篁? 就在这时。萧西楼忽然在他耳边低沉而迅急地道。 “一有机会你就冲出去到桂林去把分局的人都调来集中。记住不可意气用事以大局为重!” 萧西楼一说完又退身注视场中的恶斗萧秋水却整个人都呆住。 左常生裂网而去朱侠武连眼也不眨一下抢身而上左掌、右拳、左腿、右脚都打了出去手脚的招式都完全不同左掌是垂云山的“穿天掌”右拳是正宗少林伏虎拳左腿是当年“千里独行”左天德的“活杀腿法”右脚是“扫堂腿”中的“狂风扫落叶”! 一个人要同时攻出两手两脚是绝不容易的。 何况手脚所施的武功招式门派宗别又全然不同。 左常生脸色变了这次是真的变了色。 他的双钹立时迎向朱侠武的双手狠狠地剁下去。 朱侠武的双手攻势立时隐灭铁手的手毕竟不是铁铸的。 但是朱侠武的双脚还是踹踢出去! 两脚一齐踢在左常生的肚子上。 走?! 萧秋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在面临大敌时自己要先“走”! 不他不走! 他的家人他的朋友都在这里他的敌人他的仇人也在这里他决不走也绝不能走! 可是父亲却要他走“以大局为重”! 面对傅天义时萧秋水没有畏惧;面对康出渔时萧秋水没有胆怯;而今遇见这一个抉择却让他热汗淋漓。 这时他感觉到一双眼睛向他瞟了一瞟他急急看过去时那刘海已如流苏一般低垂那仍像黑色一样浓那张侧近的俏脸萧秒水没有真的望见唐方的眼神可是他肯定有一种关切如一层轻柔的暖衣披盖在他的心上 朱侠武外号“铁手铁衣铁脸铁罗网”这外号与他的脚无关。 一个杀手往往无名的比有名的更可怕因为无名的教人才更无从防御。 朱侠武的双腿传说十九岁时已踢死一头白额虎。 然后距离他的脚踢死一头白额虎整整十年他才又现江湖。 他一出道就几与震动武林的韦青青青并排是朝廷公门公认的第一流罕见的好手。 他出道迄今十六年只杀了十一人这十一人无不是杀人不眨眼十恶不赦又无人能制之的黑道高手。 朱侠武从来没有败过。 他又名“天罗地网”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但是他的网今日却破了。 他双腿踢出去也踢到了无可名状的惊骇! 他两脚踢中左常生的肚子踢裂了衣袍然而衣袍里竟是一个空了的躯壳! 左常生没有肚子! 左常生没有小腹!! 朱侠武怎么也料不到这一着他双脚踢了个空! 像一个一脚踏在一个大洞里所不同的朱侠武是双脚一齐踩在一个陷井中! 衣衫裂开闪电般一瞥左常生是没有肚子的人!衣衫掀处他的肚子肉已腐毁臭气熏天紫黑一片只有腰脊接连着上下身躯! 谁也没见过这种人谁也没遇过这种事! 朱侠武双脚踢空左常生双钹冲出! 右钹上打脸门左钹下插前胸! 一招必杀一击必死! 朱侠武猝不及防怎么也避不了! 钢钹打在他脸上打个正中! 钹刃刺入他的前胸刺个结实: 惊人的是钹刃竟刺不透朱侠武的衣衫而朱侠武脸上吃了一记五官溢血却仍不倒下! 这不可能的! 只有左常生才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钹沿钢刃比利刀还锋锐他的钢钹威力一记打下去可以界开石块! 何况打的是朱侠武的脸门与前襟! 他马上闪过朱侠武他的号“铁手铁脸铁衣铁罗网”。 “铁罗网”被他所破但铁罗网只是朱侠武绰号中的最后一项而 过有铁脸还有铁衣! 他的钹正切在朱侠武的脸上他的钹刃正割在朱侠武的衣上! 还有铁手?! 他惊觉已迟朱侠武突然消失的双拳又突然出现双拳正打在他的左右太阳穴上! 少林正宗“双撞钟鸣”! 他们距离本近左常生又因得胜大意这两拳便要了他的命! 第十二章 我要去那儿找我的兄弟 大变骤然来! 由左常生遇险到朱侠武中招又到左常生危殆大家一时都呆住了怔住了一时措手不及。 左常生倒下去后朱侠武摇摇晃晃走了六八步一个咕噜倒栽了下去。 萧西楼急忙扑出扑住朱侠武只见朱侠武七孔流血脸色紫金胸膛殷红一片已是出气多入气少。 他的脸纵是铁铸的大概也给左常生一钹震碎了骨骼;他的衣衫纵是铁镌的也给左常生一钱捺断了血脉。 但凭铁脸与铁衣却使他有余力先击毙了左常生方才倒下。 萧西楼含着泪迅点了他几处穴道把解药抛给萧秋水替他止血然后缓缓地起身缓缓地抬头一只手却已搭上了剑柄。 孔扬秦一只手也搭上了剑锷暗暗叹道:“可惜可惜。” 萧西楼没有说话也像没有听到一般。 两天前萧夫人、康出渔、唐大、朱侠武在一起应敌而今夫人受伤康出渔背叛唐大被狙杀。 这两天来朱侠武一直在他身旁在他疲乏时替他主持大局在他应敌时替他打前锋。 而今连朱侠武也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萧西楼的心情是沉重的也是孤独与落寞的。 他仗剑而立长髯无风自动只要他在的一天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也绝不容人侵犯浣花剑派萧家剑庐! 沙干灯却道:“可惜什么?” 沙千灯是得意非凡的令他挫败的让他羞辱的是朱侠武然而朱侠武已经倒下纵牺牲了左常生也是值得的。 孔扬秦道:“老左自少的肠子生满了蛔虫胃部又溃疡蛀烂所以给帮里的‘药王’把他的肠胃全部割去但他利用了身体这个缺憾成了大名鼎鼎的‘一洞’把弱点反成了他的杀手锏……” “药王”是“权力帮”帮主李沉舟座下帮内八大天王――“鬼王”、“刀工”“剑王”、“人王”、“蛇王”、“水王”、“人工”与“药王”――之一。 “药王”的医术是当今医术排行第二的他医人手段确也匪夷所思。 昔称华佗替曹操治头痛即开脑下药为关羽疗伤也刮骨去毒而今“药王”切除左常生肠胃居然还能生存一方面是医术令人咋舌一方面是左常生的生命力确也够强够韧。 然而左常生却死于朱侠武双拳之下。 孔扬秦叹道:“可惜他大难不死仍没有全福。朱老兄的铁拳也未免太霸道一些了……” 左常生身患奇疾居然残身而活并练成奇技。确实人间英杰不少人是死于左常生这奇特的缺陷下只可惜今天他遇到的是朱侠武。 一个人练功到脸上而且能练成“铁布衫”一定花出过不少的血汗付出过极大的代价。 左常生有耐力但朱侠武更是一个有魄力的人。 左常生死在朱侠武手下其实死得并不冤。 孔扬秦继续道:“只是朱老兄一倒我们这边虽缺了左一洞但我和沙兄是两个你萧大侠却只有一人了……”一面说着一面拔出了如白布一般的白剑。 时过正午己近黄昏。 阳光自斜西射来白剑一片雪亮如透明。 孔扬秦的脸色完全庄严、凝肃说:“康兄我的三绝剑法起手式比起你的观日剑法如何?” 萧西楼忽然道:“一齐上吧。” 孔扬秦扬眉道:“哦?” 萧西楼整然道:“你不必指东话西吸引我的注意力其实只要我一出手沙先生的飞刀绝不会在你长剑之后赶到的。” 孔扬秦一时倒是脸红了红说不出话来;沙千灯却大笑道:“好!好!痛快!痛快!萧西楼不愧为萧西楼这就是我们剩下我和孔兄而你只剩下你之不同了!” 忽听一个清扬娇俏的语声道:“还有我。我是唐家唐方。” 沙千灯包着眼睛道:“你是姓唐的么我看你是姓萧的吧?” 唐方的脸色变了变得煞白这白皙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孔扬秦低声向沙千灯疾道:“我们只对萧家不必开罪唐门。” 唐方作碎玉金声:“你们杀了我柔弟、唐大哥蜀中唐门将与权力帮不死不休!” 孔扬秦也变色道:“唐姑娘这句话可是你唐门先说的哦!” 这句话本是唐方怒极而言但自古红娇也有一种倾国倾城的俏杀。四川唐家四百余年基业子弟族亲已自成一城暗器绝技称绝天下;权力帮是为天下第一大帮派门众之多遍布天下外堂得力者有上天入地、十九内堂鼎力者还有八大天王;智囊柳随风娇妻赵师容帮主李沉舟都是世间人杰;一帮一门本不到非战不可时绝不致相互火井玉石俱焚但唐方一句言语一落地作金石之声竞亦有似褒如一笑的烽火但比褒拟正气掀起的不是狎戏诸侯而是武林中帮派火并的一场血腥风雨。 沙千灯冷笑道:“丫头你道行再高也高不过唐老大现在跟我斗无疑是送死只是你这般娇俏我也舍不得杀不如讨来做个――” 唐方的脸由白泛起了绯红她没料到以“飞刀”沙千灯的前辈身份居然说出了这种不顾廉耻的话来!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喝萧秋水已连人带剑冲了过去: 萧西楼要他趁乱逃了出去他没有逃。 他不但没有逃。反而第一个冲过去。 沙千灯开始是着实吃了一惊随而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厉芒大概是他已有把握让萧秋水的冲来等于送死的把握吧?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住手。” 萧秋水冲到一半居然止住了他手上的剑如阴影一般黝黑又仿佛根本不存在。 这人竞是: 阴阳神剑―― 张临意! 康出渔仍趴在地上嘎声惊叫:“张……张临意!” 这一声呼唤使沙千灯、孔扬秦变了脸色。 阴阳剑客张临意成名犹在当世七大名剑之先出道也比沙千灯等人早武功呢? 这情势完全变了。 本来孔扬秦、沙千灯顾忌的只是萧西楼现在却多了张临意! 何况还有唐方、萧秋水、邓玉函! 孔扬秦、沙干灯的目光收缩竟闪动着一丝惶乱之色。 就在这时地上有一人突然跃起! 一跃起手脚并施解了康出渔身上的穴道! 这下事出粹然萧西楼不及阻拦这人一解开康出渔的穴道却又倒栽下来力气已竭康出渔一旦得脱一手扶起此人一掠三丈仓皇急道:“扯呼!” “扯呼”就是逃的意思。 康出渔杀过张临意却见张临意就在前面真是心魄俱寒三魂吓去了七魄而且他吃败在先斗志全消这一声“扯呼”更使沙千灯、孔扬秦心乱意慌不禁退了一步。 既退了一步便忍不住返身就逃。 那地上跃起的人是左常生1 左常生没有死一个人可以给切除了肠胃仍能活着他的生命耐力就必然很强。 也不是左常生能禁受得住朱侠武铁手一击最重要的是左常生先击中朱侠武使朱侠武重伤之下功力大打折扣! 所以朱侠武只是击昏了左常生甚至可说把他击得重伤。但这一击并没有杀了一洞! 左常生真是“常生”。 左常生不死但也无力再战。甚至也没力逃遁。他醒转后唯一方法是先救他身侧的康出渔基于相救之情康出渔一定会帮他逃离的。 他这一着果然算对了。 权力帮的现在虽有四个但左常生伤不能战康出渔心无斗志孔扬秦、沙千灯更无法应战四人一逃。剩下的权力帮众更是溃不成军纷纷撤退被擒杀大半仅剩五六十人退入林中。 权力帮一退五路浣花派的组长向萧西楼报告战况萧西楼一一点派了之后抚髯笑道:“夫人萧家剑庐今日得保全仗你这一招耍得漂亮。” 只听“张临意”清笑道:“却仍瞒不过您。” “张临意”缓缓掀开脸部的易容之物赫然竟是萧夫人孙慧珊! 萧夫人的父亲原是“十字剑派”的老掌门人“十字慧剑”孙天庭夫人就是江湖上易容三大宗师“慕容、上官、费”的费家费宫娥。 费家易容天下排行第三她的女儿自然也是易容的高手了。 孙慧珊见大局不妙便想出这易容之策先求退敌;但易容不过是精微而成功的乔装打扮若不是站在暗处又欺康出渔惊心动魄之际加上孔扬秦、沙千灯、左常生等又并未真的见过张临意才能吓退这四大。 只听萧西楼叹道:“可惜可惜这只是一时退敌之计苟安一时这四名再来时我们又如何抵挡?” 萧夫人道:“不管如何康出渔等一退事后定必现张老前辈不可能未死一定会再来犯……但在此刻保持体力要紧。[..tw超多好看小说]”萧夫人莞尔道:“第一要替朱大侠治伤;第二要先饱吃一顿;天大的事都要吃了饭之后再说。” 唐方凝注着这当年的女侠萧夫人孙慧珊像春风一般掠过人们本来忧患的心头心里油然起了深心的敬慕。 萧秋水、邓玉函、唐方去“黄河小轩”邀左丘然共同进食却见康劫生已然不见左丘然只说了一句话: “我放了他是我不对。没有得过老大和老三的同意你们处置我吧。” 邓玉函铁青着脸没有作声。 萧秋水忍不住道:“我们知道你的心情。要是看守劫生的是我们我们说不定也会这样做。” 唐方瞧着他们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要放了他?” 左丘然恭然道:“因为他是我们的朋友。” 萧秋水接道:“甚至已经可以说是兄弟。” 左丘然道:“一朝是兄弟一生是兄弟。” 唐方叹了一声悠悠道:“我真是不了解。” 邓王函忽然道:“既一朝是兄弟永远是兄弟:他就不该出卖我们!” 他握剑的手紧了紧狠狠地道:“尤其是出卖兄弟的兄弟我见了一定要杀!” 在饭桌上大家都很愉快但在吃完之后大家都沉默了起来。 时候无多了权力帮下一轮攻势在什么时候呢? 朱侠武在萧西楼悉心救治下性命无大碍但已失去了作战能力而萧西楼足足派了五十六名虎组高手去维护他的安危。 权力帮的下轮攻击还是会来的。 萧西楼又要重提那一件事了这次的事件却增多了人数: “秋水你一定要逃出去到桂林去把孟师叔、易人、开雁都请回来听说玉平兄、唐刚、唐朋兄也在那儿惟有他们赶到我们才能与权力帮决一死战!” “孟师叔”就是萧西楼的师弟“剑双飞”孟相逢。 易人就是萧易人萧家三兄弟中最露锋芒的老大。 开雁就是萧开雁萧家三兄弟中最沉默寡言的老二。 “玉平兄”就是邓玉函的哥哥海南剑派掌门邓玉平。 唐刚是唐家年轻一代武功招式暗器手法最刚猛者。唐朋则是唐家年轻一代最交游广阔的年轻高手。 萧西楼计划的是集中兵力对抗权力帮以免被逐个击破。 萧秋水沉吟道:“爹我们不如先集中这儿的人手把包围者一一击杀才一齐去桂林……” 萧西楼蹙眉怒道:“胡说!这儿是祖祠之处怎可随便易据!而且以现在情况论权力帮高手比我们多他们之所以不敢贸然抢攻一因辛虎丘己死康出渔身份又被识破他们已不知我们的底细以为张临意前辈还在方才不敢轻犯;二因他们带来的帮众死伤大半所剩无几在下一批兵力未援及之前亦不敢断然猛攻的。可是这样耗下去他们的兵力定必赶到与其在此处等死我们不如有人冲出去。去召集武林同道共歼巨仇。武林中人虽惮忌权力帮已久但不见得就无侠义中人拔刀相助这样总比大家都在这里困兽之斗一般无望好!就算元人回援你冲出去把我们力拒权力帮的事公诸天下也可讨个公道教人知道有一批不屈于强权的人敢捋权力帮的虎须我们多支持得一天别人就知道权力帮也不是无敌的更比在这儿一齐等死的好!” 萧秋水敬然道:“是爹爹。” 萧西楼长叹道:“为父也知道你的个性在这忧患与共的时刻不忍相离但是你一定要离开萧家才有救浣花剑派才有救在这儿仗义援手的武林同道才有救:你不要担心这里到万不得已时我们还有办法……” 萧秋水热血填膺霍然而起大声道:“爹爹我去!” 萧西楼慨然道:“就算你去也下一定能逃得出去还需要人手也需要计划。在这儿虽是死地但不失为固守地且仍有一线活路冲出去后敌暗我明敌众我寡更加危险了。” 邓玉函厉声道:“我也去!” 左丘然低声接道:“我和老大、老三齐去。” 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也接着道:“我们一起去。” 这声音一起大家都静下来萧秋水更是一阵好没来由的脸热心跳只听唐方接下去道:“刚哥、朋弟都在那儿我一齐去比较好说话。” 萧夫人欣笑道:“唐姑娘肯一齐去那就最好不过了。唐姑娘的暗器百百中有姑娘一齐去能化险为夷的希望就大多了。” 萧秋水犹疑道:“只是唐姑娘一定这儿岂不少了个得力帮手……况且……况且援途……” 萧秋水本来想说的是冲出去之后征途更为凶险心里虽想唐方去但又希望唐方不去可能会安全得多了。 萧夫人笑叱道:“唐姑娘一手暗器比你高明用不着你担心但出门女子不如男子方便你们多多照顾她便是;至于这里权力帮硬要抢攻纵多了唐姑娘援手也干事无补……” 萧西楼接道:“就算是这样如果明目张胆地冲出去难免跟权力帮硬拼;应须布下疑阵声东击西陈仓暗度才有希望突破权力帮的防线越过四川经过贵州直达广西去到桂林。” 唐方微笑贝齿微现盈盈道:“还向世伯请教冲破权力帮包围之法。” 萧西楼抚髯呵呵长笑萧夫人却向唐方笑道:“唐姑娘你真是真是唐家的福气聪明伶俐真是福气……” 日暮苍茫又是夜近。 邓玉函、左丘然都是劲装打扮肩上背了个小小的包袱他们的脸容凛烈而庄严因为一场突围一场厮杀顷刻间便会进行。 唐方回复了她第一次出现时的劲装衣黑如肤白如雪在她身上形成了何其美丽的对比。 萧西楼与萧秋水井立在一起他们父于从未感觉到那么亲近过。在风中高楼上极目望远衣袂飘飞。 萧西楼虽然没有侧去看他的儿子但在心里第一次感觉到他一直目为顽劣爱玩、好弄文墨的小儿子长大了懂事了要去挑起一个家族的重担要去振兴一个门派的声望要去仗剑行千里要去单骑闯黑幕了! 他不由心里暗自一声长叹平时他确是太少去了解这什么朋友都交的儿子:而在这一次患难中他这儿子的朋友们却跟他数十年的深交一样虽有叛徒但也有忠心赤胆为朋友两肋插刀既毫不变色亦绝不退缩的。 秋水还有更大可塑性;萧西楼心中想可是再过一刻这孩子就要出去冒最大的风险了。 萧秋水心中也有一种大志无名目的大志他跟父亲并立在一起是第一次几乎能感受到萧西楼昔日剑气纵横、名列七大奇剑的意气风也能感受到此刻萧西楼遭困剑庐、挺剑死守的萧索与落寞。 此际日暮西沉残霞满空是作战的第二天。 极目眺望前山一片树林树林里不知有多少敌人多少埋伏。 萧秋水豪气顿生忽然想起年前与自己兄弟们一次即席唱和间挥就的曲词句子: 我要冲出去到了蒙古飞砂的平原 你要我留住时间 我说连空间都是残忍的 我要去那儿找我的兄弟 因为他是我的豪壮 因为他是我的寂寞 残霞满天暮位苍茫黑黝的树林后面是什么?黑漆的天空后面又是什么?可是萧秋水心里长吟不已时间隔阂空间残忍但萧秋水还是要冲出去傲啸天下。 夜色已全然降临大地昏沉一片。 “是时候了”萧西楼说萧夫人忽然走上前去一连说了两声:“要保重要保重啊……”下面不知还要说些什么萧西楼黑衣袖一举只听喊杀冲天只见灯火通明一列龙组剑手右手剑左手火炬如火蛇一般迅蔓延冲杀到坡下。 萧西楼、孙慧珊提剑赶了上去抛下一句:“我们全力向东南面一旦东南面交战你们立即全力冲破西北面切记切记!。” 萧秋水满目是泪只见浣花剑派的精锐在父母亲长剑的引领下迅冲下坡去、冲近树林突听呼哨四起东南面树林都是烛火拥出百余名权力帮徒厮杀了起来! 萧秋水手里紧紧握着剑柄真想立即冲下去身形甫动之际忽觉有人一扯自己的衣角萧秋水回一看只见黑夜中明亮的双眸向他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下冲的浣花剑派高手去势已被截住但东南面的权力帮徒显然所受的压力大大不消一刻只听异声四起西北面又拥出七八十名权力帮众极力反攻浣花剑派。 杀声喧天然而进退有序浣花剑派死一人即抬走一人;伤一人即救走一人然后又回来作战。权力帮则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死力围杀不让浣花剑派的人下山一步。 萧秋水多想进去与父母一齐冲杀就在这时唐方突叱:“现在!” 一说完飞身上马左丘然、邓玉函二人一架支起萧秋水同时掠起飞落三匹马上四马长嘶楼门大开四匹百中挑一的骏马良驹同时怒鸣人立如矢冲出! 凛风大力地击着他们的胸膛是个无星无月、乌云涌动的夜晚四周都是械斗的呼曝四周都是暗器、流星、疾雨萧秋水也不知身上淌的是雨水还是冷汗忍不住高呼: “你们在不在?!” “在。”“在。”“在!”此起彼落的声音传来三匹快马的蹄声依然在附近! 就在时“呀”地一声唐方一声仓皇的娇叱跟着下来是三四声惨呼然后又是兵器碰击之声显然是唐方已与人交上了手不知安危如何! 这时夭色大黑细雨打入眼帘都看不清楚萧秋水勒马回便现有七八种兵器向他招呼过来他一面挡一面反击一面直呼大喊: “左丘!玉函!唐姑娘那边危险!” 只听左右应得一声马蹄急奔不到三步忽然止住然后是兵器之声跟着是“喀喇――”几声显然是左丘然用擒拿手伤了人。 萧秋水心中一喜却因分心而吃了一鞭萧秋水猛省起责任在身猛起反击刺伤了两人这时便听得邓玉函一声怒喝“叮叮叮叮”连响显然炔剑都被敌人的兵器挡架过去了。 萧秋水心中一急耳边隐约传来父亲叱喝之声顿想起母亲伤腿而今仍仗剑苦拼把自己的敌人吸引过去心痛如绞长剑挥去重创了一使月牙铲的杀手忽闻唐方一声惶急的惊呼萧秋水回剑过去又伤了一名使鞭的但背上却中了一记跨虎篮撞跌七八步! 这时猛地撞来一人萧秋水狠一剑刺出那人一闪萧秋水一剑三式矢志要迫此人于死路! 没料到此人武功甚高竟空手扣扳住剑锋两人挣持不下萧秋水腿上又中了一钩却听那对手也“呀”了一声萧秋水失声道: “你是二弟!” 那人也忙松道:“老大是我――”一语未毕又给兵器声音切断了一切语言。 天黑无情风雨急切权力帮的包围却毫不松弛萧秋水大吼一声浣花剑法在黑夜中更使得如缤纷花雨当者披靡伤了一人迫退三人只剩下一支铜棍两柄单刀一支铁镔杖一双丧门棍毫不放松地与他缠战。 风声雨声厮杀声谁也不知谁是否仍然活着仍然苦战? 萧秋水大吼道:“唐姑娘三弟――!” 没有回应。 忽听也是一声隐约的呼声:“三弟唐姑娘――”正是左丘然急切的呼声。 天怒人愤萧秋水吼道:“我们冲出去先冲出去再说――!” 雨忽然加大而且急一个闪电下来萧秋水用手一抹猛见自己一手都是血! 就在这时他的左肩又中了一伞一连跌撞七八步剑回胁刺把追杀他的人刺了一记猛站直又是一个电光只见五六名如凶神恶煞、披头散的权力帮徒挥刃向他攻到! ――二弟三弟你在哪里? ――唐柔唐大我要替你们报仇! ――唐姑娘你安好么?你安好么! 雨过天晴又是黎明。 可是也是泥泞。 萧秋水在泥泞里一身都是血污扶着竹子走着。 竹子在晨阳下露湿点点说不尽的翠绿。 好美的竹子好活的生机! 但是萧秋水身上都是伤但外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内心的悲 他用剑拄着地用手抹额上的汗血抬头望旭日温煦且祥定可是―― ――二弟、三弟、唐姑娘你们在哪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样闯出来怎样杀出重围怎样来到这片竹林怎样从黑夜战到夭亮。 他只知道林子里都是敌人都是埋优都是暗器和伏击他还记得有一次被长索绊倒眼看就死于一人的倭刀之下忽然三道寒星打入那人胸腹之间那人就抛刀而倒那精巧而细小的暗器那暗器会不会是来自唐方? ――唐方唐方你可好? ――你可好? ――唉。 他虽冲了出来可是他的兄弟呢?他的朋友呢? 唉。左丘。唉。玉函。 想到这里他简直要支持不住要倒下去了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清扬至极的笛声。 ――萧秋水你不能倒。 ――萧秋水你还要去桂林求援。 ――浣花剑派的安危还系在你的身上。 萧秋水强振精神才知道他负伤杀到的地方便是闻名夭下、荷化结子、丹桂飘香的新都桂湖。 第十三章 二胡·笛子·琴 “秋色艳湖滨桂花香满城。 香风吹不断冷露听无声。 扑鼻心先醉当义月更明。 芙蓉千万朵:临水笑相迎。” 这便是桂湖秋色清美迷人 但桂湖又岂仅止于秋色?岂仅止于月色? 古阳国志记截:“蜀以成都、广都、新都为三都号名城。” 新都的桂湖浓绿艳红柳暗花明犹有小西湖之称。 笛声清音传自绿阴深处。 萧秋水柱剑拾头举日情潭如碧红柱绿瓦一片新喜的景意雾气还氤盈在潭上犹未散去潭上荷叶清莲新遇晨曦。 只见桂湖上一道金红的桥道直搭到湖心去给人一种在阴凉花景中轻曼绚丽的感觉。 萧秋水自幼长在成都当然知道那就是“杭秋桥”。 笛声就从“杭秋桥”那端悠悠传来。 萧秋水只觉在烦躁中一片清凉禁不住蹒跚着往“杭秋桥”走去。 碧湖映潭何其新翠。 那湖上的水深邃而宁静像一面光滑的古镜镜上没有鱼波。 “杭秋桥”尽处是桂香柳影的“聆香阁”。 这里水间旁的桂树有六百多株却有上五百多年的历史还有:一株丹桂王。 草亭如盖映清流。 亭上有人笛声扬起悠悠袅袅正是共长天一色辽远方尽那二胡却哀怨方新地接奏下去。 啊亲情、感情、远景、兄弟朋友一一都也许哀伤地在乐音中点描着让人深心地怆痛。 萧秋水禁不住往“聆香阁”上走去。 “聆香阁”中有三个人。 萧秋水快要走近的时候那二胡已愈低愈沉终渺不见。 然后那清婉铿锵的扬琴声又响起。 铮淙宛若流水激在石上;如将军上马时的环佩系在鞍上。 乐音中有清婉亦有壮志豪情要拔剑去闻鸡起舞。 萧秋水听着不觉热血盈胸。 他本是性情中人喜诗词爱音乐更嗜邀游天下结交四方。 现只见:阁中亭上有三个人两个男子一个女子。 女子正吹笛子相貌平凡手持一青绿得清澈的短笛笛子很粗但笛孔很大与一般笛子很不相同。 灰袍男子拉二胡胡琴古旧棱棱高瘦肩膀低垂看上去只不过二十来岁但他的神情如五六十岁的老人已了无生机。 正在弹奏的是一白袍男子这男子稍为清俊相貌亦觉稚嫩膝上的扬琴又宽又长所出的乐音却是高山流水清奇无比。 一曲已终萧秋水忍不住拍手叫好才觉脸上已挂了两道长泪。 白袍男于双手一收姿势极是娴恬举目笑道:“幸蒙尊驾雅赏为何不移尊入阁一叙?” 萧秋水笑道:“在下路过此地能闻清音实是万幸不敢以俗步惊扰先生雅奏。” 那女子忽然道:“见君眉宇听君言语公子可是受人追杀迫来此地?” 萧秋水一怔掷剑长叹道:“正是。在下走避仓皇又与同行兄弟友济失散内心悲苦无复可喻。” 灰袍男子缓缓道:“兄台既然身逢大难又有缘得此相见蒙兄赏听吾辈当再奏一以解兄台内心积郁。” 白衣男子与绿衣女子都点头说好萧秋水见三人如此儒雅且又投缘更喜所奏之乐心中很欣喜当下道:“在下既将远行难卜生死能在阳关西出之前再听三位仙乐是在下之福也盖所愿求祈听雅奏。” 绿笛女子敛衽道:“公子客气。” 白衣男子净琼地调了两下弦舒身道:“请兄指正。” 萧秋水亦回礼恭敬道:“岂敢岂敢。” 灰袍男子缓缓地提良二胡置于腿间缓缓道:“那我们开始了。” 白衣男于与绿笛女子齐道:“好!、 突然之间自琴、自笛、自胡抽出了三柄清亮的快剑水溅一般刺到了萧秋水的咽喉! 三柄锋锐的剑尖犹如长线一点都抵在萧秋水的咽喉上! 萧秋水没有避也来不及避! 萧秋水连眼都没有眨他惊愣他诧异但他没有害怕。 萧秋水没有说话他的剑还插在亭中地上。 白袍男子肃然道:“好好汉!” 绿苗女子道:“你不怕死?” 萧秋水道:“怕。我最怕就是死。” 绿笛女子奇道:“为何你现在不怕?” 萧秋水端然道:“怕还是会死。” 绿笛女子道:“要是我们觉得你怕就不杀你呢?” 萧秋水道:“我萧某人要生要死不须要别人来决定!” 绿笛少女见他既无自负、亦无自卑的神情忍不住道:“现在也是?” 萧秋水道:“现在也是。” 绿笛少女眼中抹过一丝迷茫的神色喃喃道:“是……是……我也是……” 白袍少年忽然接道:“我佩服你。” 萧秋水正色道:“我也佩服你们。” 白袍少年奇道:“为什么?” 萧秋水笑道:“不是佩服你们的剑快而是佩服你们的音乐好。”悠然了一会又接着道: “那还是很好很好很好的音乐。为什么你们要个别吹奏而不合奏?刚才一击已足可见出你们出剑配合高妙了无形迹是绝对能合奏出更好的音乐的。” 白袍少年与绿笛少女听了这一席话眼里都绽放出炽热的光芒连握剑的手也抖了一抖只有灰袍男子还稳稳地握着剑但也抬了一抬目。 那目中的神采亦是奋烈的。 白袍少年忍不住道:“你不怨我们?” 萧秋水奇道:“怨你们什么?” 白袍少年道:“你是被我们用计而擒现在只要我手上一送你就――” 萧秋水坦然笑道:“有什么好怨!你们是用音乐吸引我也就是用音乐击败我败就是败有什么好怨!”顿了一顿喘然道: “可惜可惜我身上还有任务未了……” 白袍男子难过地道:“但我们还是骗了你”低下头去。咬着嘴唇道:“而且是要杀死你。” 萧秋水默然一阵道:“我知道。” 白袍男子忍不住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杀你吗?” 萧秋水苦笑道:“不知道――不过我想你们一定有你们的理由的。” 白袍男子黯然道:“因为……因为……因为我们就是三绝神剑的三名同门笛剑江秀音琴剑温艳阳胡剑登雕梁。” 萧秋水失声道:“你们……你们就是‘三才剑客’!” 白袍男子点头道:“三剑联手江湖莫敌!” 灰袍男于突然说话了一说就是喝道: “收剑!” 三柄剑又神奇般消失了消失在他们的琴下、胡琴里、笛子中。 萧秋水摸摸咽喉抱拳道:“既是孔扬秦同门敢间因何不杀?” 灰袍男子沉声道:“因为我们看得出来你是条汉子而且也是知音人对知音人我们要给他一个公道但是掌门之命难违还是要杀1” 萧秋水一怔道:“那是――?” 灰袍男子道:“拔你的剑。” 萧秋水缓缓把剑拔出灰袍男子目光收缩道:“扁诸神剑?” 萧秋水道:“正是。” 灰袍男子脱口道:“好剑!” 萧秋水道:“你们是权力帮中的?” 灰袍男子道:“不是。我们自小无父无母加入了三绝剑派一门所以掌门要我们做什么便得做什么。” 萧秋水道:“闻三位琴音笛韵当非匪患之辈难道孔扬秦所作所为不是权力帮傀儡?!难道权力帮向来所作所为三位充耳不闻?!” 灰袍男子沉默良久终于道:“吾等非冷血之徒然恩深如海不能相忘。” 萧秋水长叹一声道:“哦。” 灰袍男子道:“我知你心中不服但二十二年前若无孔掌门人我们又岂有今日?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 萧秋水静静听完了之后忽然道:“你们的心情我很了解。只是音乐如溪流自见格韵若清浊不分既无仁心又清韶何来呢?” 灰袍男子进了一步忽然厉声道:“多说无异!我们练剑向以三人合击这是我最后提醒兄台之事!” 萧秋水爽然道:“承兄抬爱点醒在我未死之前还是要劝三位摧陷廓清存正维义方为音乐之道三人合奏如剑合击更有奇境。(..tw好看的小说)” 语锋一挫抱拳道:“三位联手在下当知非所能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请各位手下不必容情若在下不幸战败乃艺不如人绝不怨恕三位!” 语锋一落提剑虚刺! 剑指灰衣人灰衣人身形往后一长铮地自二胡中抽出长剑。 萧秋水一招虚刺也不追击抱一归元。灰衣人长剑抽出也不变招一弹剑势直走萧秋水胁下要害! 萧秋水剑身一黏一招“移花劫玉”以浣花剑派的轻巧带过灰衣人洒落的一剑! 没料他的剑方才黏上去灰衣人的剑忽然变成了三柄。三柄长剑若水无骨飕飕飕飕几声萧秋水情知压力太大剑招太锐即收剑飞退但胸腹之间的衣衫已被剑气杀得片片破碎。 灰衣人冷冷一句:“得罪!”挺剑又游身而上另外绿笛少女江秀音白衣少年温艳阳的剑也同时自其他两个角度刺到! 萧秋水抖擞神威焕花剑派以招式繁复精奇为主一连刺、戮、点、捺、掣、拦、划、割刺出了八招二十六剑! 三才剑客挡了二十七剑还了三剑。 这是第一回合。 第二回合就不同了。 主动攻击还是萧秋水他攻出了五招十九剑对方还了十一剑! 第三回合就更糟了。 萧秋水攻了三招十剑对方反击了十三剑! 到了第四个回合萧秋水接了二十一剑才还了六剑。 第五回合萧秋水只反攻过一剑。 第五回合之后萧秋水就完全落于下风连反击的机会也没有。 第七回合、第八回合、第九回合、第十回合……萧秋水额上已渗出了汗水所有的伤口都在作痛周遭的剑尖都在他剑身的左招右架上形成一种“叮叮叮叮叮叮叮叮”连响之声。 萧秋水的剑愈弹愈快对方三人的剑也愈刺愈快就像三只不同颜色的蜻蜓把水上点得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涟滴。 不可恋战。 萧秋水猛地一剑横扫带过三柄长剑一连“叮叮”之声响了三十一次原来这一带之下对方三人已刺出三十一剑都刺在萧秋水的剑身上犹如音乐一样煞是好听。 萧秋水长身而起如飞鹞一般正要掠出长亭1 但三点剑尖半空追刺分成三个角度却自同一方向刺来! 萧秋水人在半空本避无可避但浣花剑派的武功确有其独到之处萧秋水一招“花落无凭”忽然身子脱力犹如海天一线平平跌落下来! 那三柄剑就在他眼前、鼻尖、胸襟“嗤嗤嗤”地闪过。 “飞花无凭”乃萧栖梧观落花时随风起时随风落如人生去来无常无依所以创出这一套身法突如风吹起伏无栖。三才剑客虽剑法自琴、胡、苗中悟理但变化上却与浣花剑派的剑招各有擅长以悟性及气质论以一战一萧秋水可稳胜三人中任何一人纵二人合击亦可应付但以三人力战萧秋水一人萧秋水就远非所敌了。 这三剑一起疾点萧秋水即刻一落平跌但在同时间三点剑尖立时往下刺到! 三支剑锋划空“飓飓”之声萧秋水足尖才告沾地三剑已在他眼、鼻、胸三寸之遥! 萧秋水甚至无法等到足跟着地他的“铁板桥”已倒弯过去后脑沾地三剑险险刺空! 这一下“铁板桥”弯成如一道拱桥应变之急姿态之妙世所难见;但三才剑客剑势突分三人忽然前倾向前俯身居然剑越萧秋水头顶三剑反刺萧秋水背心三人的姿势与萧秋水平胸而立只是一向后弯一向前倾姿采之妙从远远带着水光雾气望过去红亭中的四人斗剑好不美妙只是杀着却尽在里头。 萧秋水退无退地进无进处这三剑反刺未着前忽然三剑剑身交错一起出了一声三种乐音的剑击之声三剑一分如一剑三刃以三道死角击杀萧秋水。 萧秋水足跟未着地剑路已被对方三个身子封死背后三道剑路又无可抵御除一死外别无可能! 就在这时忽听“呛廊嘟嘟呛”一阵连响黑影顿清旭日重现萧秋水忽觉得眼前一亮剑气突去猛吸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未只见澄湖碧水人影熟捻忍不住欢愉无限长啸起来一身污血化为清明! 笛剑江秀音的剑锋就连在笛身上。 所以她每一剑划出笛孔破空因而都带笛韵! 但是眼看她的剑刃就要刺中萧秋水命门死穴上时她不禁暗自悠悠一声哀叹。 她喜欢这个潇洒然而豪侠精悍的青年人。 可是她突然觉了一件事! 她的笛韵忽然换成了杀声! 一柄雪亮如尖片的剑在她以为不可能的情形一振间攻出一十六剑! 她能在一振间刺出十三剑可以说是三才剑客中最快的。 可是对方比她还多攻四剑! “呛嘟哪啷呛”的声音就是二人互拼剑锋交击下响起来的! 可是对方多了四剑而且突如其来第一剑震飞了绿笛第二剑刺伤了手腕第三剑封死了退路第四剑剑尖突然止住: 而剑尖就停在她的咽喉上。 江秀音闭起双眼却现对方毫无动静缓缓睁开双目只见一白衣、长袖、骄傲、无情的年轻人手上稳如磐石长剑平指剑尖指在她咽喉上眼睛不眨望定了她。 江秀音也不知为什么竟然脸上一热猛掠过一人的名字吃惊道: “海南剑派邓玉平?!” 那年轻人眼角似有了笑意已不如开始时那么无情缓缓摇了摇头道: “不是邓玉平是邓玉函。” 邓玉平邓玉函。 人说海南剑派掌门年轻俊秀风流倜傥年方二十七已是一派掌门海南剑派到了他手上不但扬光大而且长袖善舞从远霸外岛到侵占中原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 邓玉平的身边充满了令人心动的传说。 然而邓玉平也有个出名的弟弟就是邓玉函。 年轻的人都听过他们兄弟的传说年轻的少女尤是。 江秀音当然听说过邓玉平亦听说过邓玉函而今站在她眼前打落了她的剑用剑指住她咽喉的快剑者脸容冷峻、倨做但又十分无邪眉宇问略带微愁的人就是邓玉函这消息令她震住且也怔住。 ……邓玉函? 白袍少年的剑招最好因为三人中他最有悟性而且最骄傲。 骄傲的人都较注重杀着与花式剑法多走偏锋、繁复或怪异。 可惜他撞上的不是邓玉函。 邓玉函也是个骄傲的人。 邓玉函一生中只服两个人。 一个是哥哥邓玉平。 一个是兄长萧秋水。 白袍少年温艳阳眼看一剑要命中萧秋水时他心中亦有惋惜之情这惋惜之情使他剑法缓了缓剑劲也稍松了松。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长剑剑尖被人双指所挟! 他立即反转剑尖这一着能把对方二指割断! 但就在他变招的刹那那人的手已改搭在他的剑身! 他一扭之力如嵌在磐石中央丝毫未动! 他心里一凛连忙抽剑但对方已搭上了他的手腕! 他的手腕立时如被铁箍扣住! 他此惊非同小可抬头一望萧秋水已不见换来一个又高又瘦、看来懒洋洋的散慢汉子! 但于一瞥之间那人另一只手已搭上他的手臂。 他的手臂立时酸了剑锵然落地。 但他另一只空着的手已扬起扬琴往来人天灵盖拍打下去! 不过他的手才扬起那人另一只手又扣住他的脉门! 原先那只手已从他手臂改成捏住他肩膊关节! 温艳阳惊惧莫已那人还是懒懒散散的但刹那间已从“太极擒拿手”改换成“八卦擒拿掌”换了七八种擒拿方式摸钳拿住他全身十六道大小要穴温艳阳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有苦笑道: “你是谁?” 那懒汉懒洋洋道: “我……的……名……字……很……长……我……叫……左、丘、、然……” 复姓左丘名为然。 左丘然是个懒人所以萧秋水、邓玉函、唐柔、铁星月、邱南顾、康劫生等人戏称他为“散骨大仙”。 左丘然懒起来连吃饭都懒。 甚至连睡觉都懒。 但是左丘然是天下擒拿第一手项释儒与鹰爪王雷锋唯一嫡传徒门他七岁练起十三岁时一双手连秃鹰爪于都抓之不伤十五岁就把黑道上大名鼎鼎的“铁环扣”龚振北双手拗断十六岁时在“鹰爪门”中仍属最年轻的一代但门中高手见之无不尊为“小师叔”十九岁时认识萧秋水结为莫逆之交。 无论谁双手沾上他都要倒霉。 当日之时若不是左丘然一双手扣住铁腕傅天义双手萧秋水还真未必能成功地刺杀了他。 三人中武功最高内力最厚应变最快智谋最得者其实是胡剑登雕梁。 登雕梁也较为无情。 也许他年岁也比较大身份也较为高也许是因为阅历与责任之故他虽然也惜重萧秋水但下手却绝不容情! 但在突然之间他听到一声叱喝: “着!” 一道白光闪来他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声清叱是出自女子口音时白芒已没入他的胸襟! 他仅及时闪了闪但一柄七寸飞刀已没人了他的臂膀里。 他脸色惨白长剑一松左手抚臂血渗灰衣。 但他哼也不哼一声。 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少女若不是伊穿着劲装谁也料不到能使这样迅及准确的暗器者居然是个女子。 这女子清明的眼睛望着他。 登雕梁抚臂恨声道: “唐家?” 这女子点点头道: “唐方。” “唐方!”忍不住过去要握她的手。 唐方也情不自禁伸出手来让他握旭日已成晨曦水气满散日暖水清红桥媛媛他们的情感自然得就像青天白日水映亭云。 萧秋水还是忍不住叫道:“二弟!三弟!你们都来了呵!你们都来了呵!” 左丘然道:“只要不死自然都来了。” 邓玉函也笑道:“来得还算及时。” 唐方忽然道:“这三人杀还是不杀?” 萧秋水怔了道:“当然不杀。” 唐方笑道:“为何不杀?” 萧秋水搔搔头道:“好像……好像是因为……因为刚才他们也没有杀我……不不不不不我太高兴了高兴得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连理由都不知道了……” 唐方笑道:“我知道了……”又向登雕梁道:“你走吧!” 萧秋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你真的放了他?”唐方回眸道:“你说不杀我就不杀。” 然后她忽然脸飞红了起来那红彩就如晨晕一般自然自然得像绿漂亮得像红处处皆是风景。 唐方悠悠又道:“其实要不是登兄专注出剑要杀萧兄我还绝对不能出手就伤得了登兄。” 登雕梁郝然道:“唐姑娘你这一刀我也许接得下但登某也知接不下你下一刀。” 左丘然也笑道:“温老弟我的擒拿手要不是先制人先钳制住你长剑恐怕胜负迄今尚未分哩。” 温艳阳脸红了一红道:“以一对一我非你之敌。” 邓玉函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收了剑向江秀音长揖了一下。 江秀音回头就走。 萧秋水忙道:“承蒙三位适才不杀之恩今后两不相欠。三位亦知我两位拜弟及唐姑娘已经到来三位要杀我等绝无希望。三位器识、胸襟、品格都属上乘为何要附蛆到底而不弃暗投明?大义灭亲乃大侠之勇!惟举世浊流君等何不仗仙乐清耳亦清人世?此次别后或再追狙在下等亦无怨态。然三位恩怨分明胜败不狎乃真君子也为何不扬名立世替江湖上清出一条坦荡之道:何苦甘心附丽权魔自败身名于百世?1” 温艳阳听得这番话年轻的目中一片茫然;登雕梁却长揖到地也不打话返身便行终在远处消失。 他们又重逢了! 阳光满地风动叶摇红亭绿瓦简直像婉丽的国画一般。 你想他们该有多高兴? 可是他们不能光只是高兴前路茫茫还在等着他们四人去披荆斩棘。 所以他们欢笑、互问、畅谈然后: 继续向前走。 第十四章 笑饮一杯酒·杀人都市中 五月十六。 六龙生气大明天恩。 忌:出行动土安葬。 初七己亥木危制亢。 宜:结网取鱼。 游祸天地横天朱雀。 冲煞二十六西。 穿过四川省即进入贵州。 到了贵州他们意欲取道黄果飞瀑渡乌江不久即可进入广西省。 入广西就可以到桂林。 抵桂林就可以见着孟相逢、萧易人、萧开雁、唐朋、唐刚、邓玉平……可是真的那般顺利么?桂林的淙花分舵真的有这般平静么? …… 这日他们来到了贵州甲秀楼。 一路平安但心中却是惴惴不安。 所幸他们是天性乐观的人何况他们又在一起虽然心急如焚但心里还是很快乐就算天塌下来也一样当作被盖取暖。 水从碧玉环中出 人在青莲瓣里行。 南明河上就是名闻天下的甲秀楼。 甲秀楼真是甲秀天下横跨河上还有一道霁虹桥登楼眺望前临芳杜洲北接浮玉桥南临万佛寺、翠微阁菁华汇集美不胜收。 他们一行四人就在甲秀楼充饥因事急如燃眉也无心赏景只偶尔开几句玩笑罢了。 霁虹桥上可以看见光采夺目的甲秀楼亦可以俯望南明河的浅浅清流。 他们四人走过。 邓玉函说:“我饿了。” 左丘然笑道:“人家的传奇里侠客们都是高来高去银两花不尽肚子不会饿可是我们……” “嘿……肚子吱咕叫银两又在突围时掉光了哈!哈!”说到无奈只好干笑几声。 萧秋水淡淡地道:“难怪我们的遭遇不会被录在传记里了。” 唐方忽然激动地道:“不你们一定会被记下来”一大家站住错愕地望着她:“你们少年时就敢惹权力帮冲出剑庐求援对三才剑客饶而不杀身上连一个钱也没有还上甲秀楼大吃……”唐方眼神里充满着光采炽烈地道:“你们这些虽然不像故事中的大侠、侠女但是你们更亲切、更真实、更人间……… 大家都怔让了。邓王函忍不住道:“唐方难得你相处时短却这般了解我们……江湖上却有不少人说我们是无行浪子哩。” 萧秋水却柔声道:“唐方我们被记下那你也将被记下。” 唐方抿嘴一笑终于忍不住要笑个痛快就像一朵花绽放尽是芳心可可。 左丘然接道:“好。从今以后我们都不叫唐姑娘了要直呼你唐方罗!” 唐方笑道:“这当然。嗯听说除康劫生外你们另外的好兄弟铁星月与邱南顾也要来吗?” 邓下函道:“正是。可是他们向不失约而今未至很可能是遭了权力帮的……” 左丘然接道:“不。我在放走劫生前有一条件就是问明老铁和小邱的下落。据说是他们三次想自外攻人但皆被挡了下来之后生死不明了……” 萧秋水长叹道:“老铁莽直冲动但愿小邱能制住他的野性。” 左丘然却摇道:“可惜小邱也是疯疯癫癫的。” 唐方侧旨问道:“听说你们对铁星月及邱南顾的感情似乎比劫生要好?” 萧秋水、左丘然、邓玉函三人几乎异口同声道:“要好多了!” 左丘然笑道:“老铁最喜欢放屁……” 邓玉函笑道:“小邱什么都好却是怕鬼……” 萧秋水忍不住也笑道:“他们俩真是一对话宝。有他们在的地方天下大乱!” 他们谈笑着走进甲秀楼叫了几道小菜大嚼起来。 甲秀楼本是名楼是风景而不是饭店但有钱有势的人却把它买了下来换上个招牌在这儿吃东西自然都会贵一些他们没有钱但唐方从上摘下了一枚金钗这金钗价值不菲何况金钗上还刻有一个小小的“唐”字。 唐家的东西都是值得人信赖的。 奇怪的是这家店子的招牌竟空白无一字。 萧秋水、唐方、左丘然、邓玉函四人走迸了甲秀楼叫过了菜菜送上来的时候萧秋水就要起筷然而唐方却阻止了他做了一件事。 就是摘取上的银针在每道菜里沾了一沾。 唐方的上饰有银针金钗。金钗可以作暗器银针则探毒。 菜里没有毒。 萧秋水道:“唐姑娘真是心细如三才剑客既截击我于桂湖这一路上去桂林绝不可能平静无波的真的还是小心点儿好。” 左丘然慢条斯理道:“百毒的嫡传弟子与一洞座下的西个宝贝只怕也会跟上来。” 邓玉函冷笑道:“不怕他不来要是南宫松篁来说什么我也把他诛之于剑下!” 唐方悠然道:“这些人还不怎样要是康出渔、沙千灯等来了。倒是不易应付。” 萧秋水道:“不过要是他们追来了也等于是替浣花派引开了部分强敌。” 四人吃吃谈谈日正午阳恬静如画。 这时一位伙计走了近来脚下似给痰盂绊了绊身子砰地撞在萧秋水等人的台角上手也立时砰地按在桌子上1 萧秋水眼尖喝道: “此人易容!” 那人长身而起倒窜出去! 他倒窜的身形恰好闪过萧秋水一剑! 可是却闪不过左丘然的手。 左丘然一手揪住他的衣领虎爪抓脸! 那人竭力一闪一张脸皮竟被抓了下来跟着“嘶”地一声那人衣领撕破翻身而出正要抢出窗外。 窗外是南明河! 萧秋水的母亲是孙慧珊。 孙惫珊家学渊源父亲是当今十字剑派之老掌门十字慧剑孙天庭母亲则是天下易容大家“慕容、上官、费”中排行第三的费宫娥。 孙慧珊虽是女子但却喜弄枪玩刀对十字慧剑练得直追孙夭庭然对母亲之易容术却不感兴趣。 孙天庭自是高兴得笑呵呵费宫娥却无可奈何虽则如此萧夫人孙慧珊的易容木亦有她母亲的二三成本领这二三成本领在江湖上已是了不得、不得了的了至少可以把“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康出渔、沙千灯、孔扬秦也骗倒以为阴阳剑张临意复活了。 萧秋水是磊落男子不喜易容易容本领根本没学对浣花派的剑法却自有悟性也自创一格。 他自幼聪颖性格好奇且耳儒目染下对易容术也颇晓些微虽只有母亲的一二成本领但天下三大易容高手的子弟还会差到哪里去?他这一下本领至少必远在一般宵小易容术之上。 所以那伙计行来时他本不甚觉意但待那人一摔他立时警觉。立时瞥见此人耳角有一道黏痕便叫了起来要大家小心那人一逃即作贼心虚他便立时出剑! 原来一般不精之易容术耳际颈边总留一道缝痕萧秋水懂得易容自然一看就给他看出来了。 萧秋水一出手第二个出手的就是左丘然。 擒拿手本就要求反应快快得像自然一般因为擒拿的时候要制胜于人则必须比意识还快不但运用到潜意识甚至要无意识的十尹也一样可以制人于死地才算到家。 所以练擒拿手的人一招一式无不练习千百遍但这点在左丘然来说每招每式从小到大莫不练过十万遍以上。 甚至一个细节、一根指头、一个姿态也是要苦学因为擒拿手看来握拿之间便能制人但如遇到高手你不通变化只求一招一式硬使那等于是送上前去挨揍而已。 来人虽扯破衣衫脱身而逃但脸上易容也给撕了下来这人翻身就要出去这时扑面阳光湖清水明只听邓玉函叫道: “南宫松篁!” 南宫松篁! 百毒华孤坟的嫡传弟于:南宫松篁! 华孤坟被唐门唐大所杀但唐大因一时大意为毒所制却死于康出渔和辛虎丘的暗杀也可以说是间接死于华孤坟之手的。 唐大倒下后邓玉函曾与南宫松篁对峙过差一些就着了南宫松篁的道儿。 想起那一场对峙邓玉函犹有余悸对南宫松篁却是化了灰也识得他! 在认出来的同时邓五函就出了剑! 南宫松篁一旦被认出来立即就逃连毒也不及施放! 他避过萧秋水一剑挣脱左丘然的双手立即掠出窗外。 长空幻起一道血箭。 南宫松篁显然已中剑。 南宫松篁要落到霁虹桥上然而却失足坠入河中。 清澈的流水立即冒上一股红泉。 然后唐方就出手了。 唐家的女子素来不会妇人之仁到放虎归山的。 唐方如燕于一般掠过蓝天自上而下打出了几点一闪而没的黑点射人了河中然而巧妙地一侧如燕子剪翅一般。又飞回甲秀楼中。 河里冒出的不是一道血泉而是五六股殷红涌上。 谁都知道在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没有南宫松篁这个人了。 唐方轻盈地坐了下来萧秋水叹了一声道:“我现在才真正感受到‘笑饮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的滋味。以前以为这是豪迈行止后来想及被杀者的心情却又是另一般滋味死者的悲落却造成了杀人者的意气风。唉!” 邓玉函沉默了一会道:“不过南宫松篁这种人确实该死。” 左丘然道:“快快吃吧吃饱了好赶路早日到桂林早日好。” 唐方摇笑道:“你们吃吧我已饱了。” 三人又吃了一些冷听一人笑道: “吃吧吃吧再吃多一些黄泉路路不远宁作饱死不做俄鬼。” 萧秋水等人吃一惊只见对面桌上坐了一位彪形大汉足有七尺高一身肌肉隆起瞪目虬髯却正在冷笑着一面拿出了两根细针。 原来萧秋水等人一进来就已看见此人此人虽牛高马大但在真正的武林中人眼中体积的庞大是毫不足道的越是高手容态反而越是平凡。 而今这大汉并不使萧秋水等人吃惊吃惊的是他取出两根细针分左右手握着显然就是他的武器。 一个这般彪形大汉的武器居然是一双绣花针这就不平凡了。 唐方思想起一人失声道:“‘不见天日’柳有孔:柳双洞?” 大汉暴笑道:“不见天日就是本人哈哈哈哈……我这双绣花针不绣鸳鸯不绣花只刺瞎子两个洞好姑娘我把他们几个刺成瞎子后再来跟你抵死缠绵……” 唐方脸色怒白双肩一牵立即就要出暗器但背后陡然响起一阵巨大的风声其中夹杂着一丝尖锐的厉声狂袭而来! 萧秋水没有出手。 邓玉函也没有出手。 连左丘然也不动手。 为什么?! 唐方来不及施放暗器前有桌于后有暗袭飞身而起柳双洞的双根针闪电般在她“环跳”、“四白”二穴刺了一下唐方就摔倒下去。 唐方跌在地上秀如云铺在地上柳双洞竟看得痴了。唐方倒下去才看见背后暗算她的人。 一个商贾打扮的胖于拿着一根长棍奇怪的是长棍起端比一般的棍于都粗如碗口股大但棍子很长愈到尖端愈细到最后细如牛毛一般。 这根棒子可以使出棍法但亦可以当作剑使。 拿这种武器的人武林中只有一个人就是“咽喉穿洞”钟无离:钟壹窟! 柳有孔、钟无离是“一洞”左常生座下两员大将。 左常生是肚子一个大洞他以这点残缺来杀人所以外号称作“一洞”。 然而他手边这两员哼哈二将柳有孔与钟无离都是要人穿侗眼睛穿洞及咽喉破洞所以又名柳双洞与钟壹窟都是武林中极其可怕的辣手人物。 唐方料不到还有权力帮的人在店里是因为她料不到权力帮的人竟眼看南宫松篁被杀而袖手不救。 以唐方的武功纵受暗算两方夹击也不致于败于顷刻这更是因为她料不到萧秋水、左丘然、邓玉函等竟没有在千钧一之际出手牵制住这两个恶客! 为什么他们不出手? 唐方知道时已经迟了。 因为她也看见了萧秋水、左丘然、邓玉函他们。 他们已倒了下去手不能动口不能言但眼神是急切的、焦虑的。 为什么他们会倒下去呢? 一想到这点唐方就明白了。 那一拍南宫松篁迫近桌于时假装摔倒前的一拍。 这一拍已在菜肴中布下了毒。 却惟独唐方未吃其他吃的人都中了毒。 唐方这时气得简直要哭了但她紧咬着唇咬得下唇都白了就是不哭。 多年唐家的教育告诉她:要坚强不能在敌人面前哭。 所以她不哭。 钟无离的第一句话是得意非凡、狂妄自大的但确也解了唐方心中的疑团。 “你们虽杀得了南宫松篁却不料他一拍间下了毒他料不到我们见死不救却造成我们的得手因你们中毒!哈哈哈哈……” 柳有孔也妄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其实没什么!就是软麻散你们现在嘿有脚不能走有手不能打有口不能言。越轻的毒越易下凭南宫松篁那死鬼一拍间也不能下什么重毒!嘿嘿嘿!” 钟无离也笑得意十分:“而且这种毒啊药力只盏茶的时间就消失了但我们呢?哪――”一俯身一探手转眼间封了萧秋水“哑穴”、“渊液穴”、“京门穴”、“大椎穴”再回头照板照眼地也点了左丘然的穴道那边的柳有孔也点了邓玉函的穴道接道: “眼看你们功力恢复但又被我们点了穴道还是不能动、不能打、不能叫、不能生、不能死哈哈哈哈……” 笑声一敛又道:“其实你们怎样都逃不出我们手掌的就算逃得过这一关下一关我们帮里的神君出手你们怎逃得了!哈!哈哈!” 钟无离扬扬铁杵又加了一句:“而我们要你们怎样你们就得怎样哈哈哈……” 柳有孔一双怪眼打量着唐方眯眼笑道:“尤其是这位如花似雪的大姑娘嘛――”忽见唐方脸色煞白一双清水分明的眼睛大现杀机美丽得让人动心中竟隐透俏杀不禁一噎竟说不下去却侧见萧秋水望来嘴唇溢血的显然因怒极而齿噬及唇以致沾出血来柳有孔勃然大怒:“好!你这臭小子敢看我不顺眼我就要挖你双眼!” 说着一步过去提针便刺! 这一刺就要把萧秋水刺成一个脸上有两个血洞的瞎子! 忽听楼下有人大声道:“我们一直攻不进去真***憋气死了!” 另一人声音甚是尖锐道:“死了死了又不见得你真的死了!” 这两声对话语音宛若破锣人仍在霁虹桥上但语音如在楼上简直像打钟敲鼓一般钟无离、柳有孔二人对望一眼迅地行动起来一连拖了七八面桌布然后把萧、左丘、邓、唐四人踢到一张桌底下用桌布盖了起来又压放几张凳子之类的东西就像这间茶楼上摆置贮物的地方。 钟无离压低声道:“你们暂且待着我们看清楚对方来路后做掉他们再与你们乐。” 四人在桌底下挤在一起心中无限凄苦。唐方恰巧头枕在萧秋水胸前丝如雪幽香若兰萧秋水心中一荡忙敛定心神暗骂自己:这是生死关头岂可如此轻薄!顿感无限报然。 这时楼下的人又说话了:“咦这里有座茶楼。” 另一人没好气道:“瞎的呀你!这偌大座楼现在才看到!” 原先那声音粗重的人道:“嘿!我也是早看到了呀!只是故意就说话给你听罢了!我还知道这楼叫做什么呢!叫做甲秀楼!” 第二个声音尖锐的人怪叫道:“当然知道叫什么楼了!大大个‘甲秀楼’写在上面三里以外也看见啦!叫做甲秀楼!’ 那粗声大汉怒道:“我又不是说给你听!” 那尖声大汉反驳:“那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是说给鬼听了!” 粗声大汉道:“那边有条狗我是说给狗听!” 尖声大汉道:“哦!你会讲狗话一定是狗了! 大声粗声道:“我现在就对着狗讲话!” 大尖声道:“这狗话跟人话倒蛮像的嘛!” 粗声大汉怒道:“放屁!” 尖声大汉也叱道:“你放狗屁!” 粗声大汉不可抑:“狗放屁!” 尖声大汉怒极:“你屁放狗!” 忽然一阵静默粗声大汉竟抢天呼地地笑了起来一笑不可抑大家都觉纳闷只听那尖声大汉没好气地道:“***!笑什么笑!笑你没有嘴巴啊?!” 那粗声大汉像笑得接不上气边喘边道:“哈……你……你输了……哈哈哈……” 尖声大汉忍无可忍怒喝一声这声音把远在楼上但因穴道被封无法运功的四人震得跳了一跳可见这大汉内功之精深。 “我有什么输?!你说!你说!!你快给我***说!” 那粗声大汉在尖声大汉喝时依然笑得死去活来把对方喝问置之囹圄此刻忍笑喘道: “哈……屁……屁那里可以放……放狗……你说错话了。我们说过……哈哈哈…骂架可以但无理不可以……你……你刚才就全无道理……哈……所以你输了……哈哈……” 尖声大汉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天惊动地连楼上的柳双洞钟壹扈也变了脸色。 这次轮到粗声大汉笑不出了怔怔地望了一会跺足怒道:“你知什么?!”“尖声大汉径自在笑粗声大汉忽然怒喝一声呼地打出一?拳尖声大汉声音陡止也呼地打出一拳人听“蓬”地一声。两人一时都笑不出。 这下楼上的钟、柳二人相觑了一眼手上的兵器不禁都紧了紧从刚才两名大汉对打一拳的拳风中可以得知这两人拳势之霸道真可说是无坚不摧! 只听尖声大汉怒道:“我为什么不可以笑!” 粗声大汉暴躁地道:“因为你没有理由笑我笑就可以!” 尖声大汉诧而问道:“为什么你笑就可以?” 粗声大汉嘿嘿笑道:“因为我有理由笑啊蠢材!” 尖声大汉怒道:“我当然也有理由笑啊!” 粗声大汉奇道:“你已经输了哪里有理由可笑?!” 尖声大汉哼声道:“谁说的?!屁明明可以放狗不信我放给你看!” 粗声大汉嘿声道:“屁哪里可以看的!又不是脱裤子放屁!” 尖声大汉怪声道:“那你不着可以听啊请君为我倾耳听听好了啊――?” 说到这里忽然“蓬”地一声然而这声音又有点像“汪”地一声像一只睡着的狗忽被人脚一踢起闷曝起来一般然后声音之大他们人还在霁虹桥端甲秀楼上却清晰可闻。 唐方虽身在险境听来都不觉好笑这两人怎么如此憨直说放就放相隔如此之远犹闻巨声如在面前那还得了?她游目可以看见萧秋水、左丘然、邓玉函几人虽无法语言亦无法动弹却看见萧、左丘、邓等人目中却有一种很奇怪的神色。 这眼神似有笑意又有欣慰既神采又是焦急更像有莫大的喜悦要告诉她什么但偏偏又就不出话来。 唐方百思不得其解但又无法询问但见三人似十分留意楼下那两个莽汉的对话。 唐方不禁也留神地听下去。 只听那粗声大汉怪叫一一声捏着鼻子直嚷嚷道:“好臭***好臭!” 那尖声大汉笑道:“岂敢岂敢天下放屁第一臭者是屁王不是我。” 粗声大汉一呆问道:“谁是屁王?” 尖声大汉笑道:“屁王铁星月就是阁下你啊。” 那粗声大汉不怒反而笑道:“这还差不多铁咀鸡邱南顾。斗口你还可以但要论放屁你还不是我对手。” 尖声大汉笑道:“这点当然。” 唐方心中一亮。 她现在终于了解萧秋水等人的眼神要告诉些什么了。 原来楼下的两人就是。 铁星月! 邱南顾! 萧秋水的好兄弟1 萧秋水等人从唐方恍悟的眼神也知道她了解了所以眼色更是欣悦。 可是更令他们担心的是: 这鲁莽的铁星月穹憨直的邱南顾好像还不知道他们被擒在这里然而钟壹柳双二人在此以暗欺明会不会使他们二人也同遭毒手呢? 只听邱南顾嘻笑道:“论放屁你可以称王但论口才则是我霸口邱南顾!……不过嘛我放屁虽不如你但却能放屁放出狗的声音来这点你该认了吧?” 铁星月怒道:“我承认你的确是屁放狗叫但我也一样可以呀!我不但可以放出狗叫还有猫叫、猪叫、鳄鱼叫、老鼠叫……你要不要听听?” 唐方只听得啼笑皆非怎么这两人如此空话穷烦幸好下面邱南顾已怪叫道: “别别别别……我最怕你放屁的了这样好了你对一半呃我对一半一人一半两不吃亏好吧?” 铁星月不情愿似地沉吟了一会儿终于道:“好吧……”忽现狗爬树地的叫了起来道:“喀这楼原来是饭馆怎么招牌是空白的?” 唐方一听心中一喜知道铁、邱二人已经进入甲秀楼内了。 只听邱南顾却道:“空白招牌不行让我上去摘下来看看……”只听一阵衣袂之声又落到地上落地十分沉重但起落间足有四五丈居然如此迅捷邱南顾轻功之快急亦可想而知柳双洞、钟壹窟二人脸色又变了变: 只听铁星月直着嗓子念:“……力……什么……欢……又不是欢……什么力……什么居……” 邱南顾怒道:“什么‘欢力居’这个是‘权’字!‘权字都不认得!” 铁星月抗声道:“岂有此理谁叫他的楷书写得那么乱不会写字!” 邱南顾反问道:“谁说是楷书了?” 铁星月怪叫道:“哈!不是楷书是什么?四书啊?篆书啊?经书啊?” 邱南顾道:“放屁!是草书!” 铁星月反问道:“谁说放屁是草书?屁是屁书是书你只能放屁难道能放书?这次你放屁能放出一本四书五经来我就服了你。” 这二人夹缠不清强词夺理听得柳有孔、钟无离二人头晕萧秋水等人若不是穴道被制早已笑得满地滚但回心一想:自己来时确也会看见空白的招牌却不似铁星月、邱南顾二人真的扯下来察看若他们先看见招牌背面有字而且是“权力帮”当然会有所戒备不致遭了暗算。 能把甲秀楼买下来开茶楼食馆的人除了“权力帮”的钱多势盛外有谁能够呢? 秋水等直痛恨自己的疏忽大意然而听来铁星月、邱南顾两个宝贝好象完全觉察不出什么还大摇大摆地上了楼。 说话如雷放屁巨响出手如电轻功如鸟这四件事早已令钟无离、柳有孔下了杀心。 萧秋水等人是塞在桌底上面压满了凳子、桌布甚至还有扫帚与垃圾斗但在底下的一个缝隙里依然可以望出去看见钟、柳二人的双脚以及那把楼梯踏得咯登作响大步上来的两个人。 先出现的是头。 唐方好奇地望过去只见两颗很奇怪的人头。 一是彪形大汉却有一颗很小的头像瓜于一样贴在脖子上。 一是较瘦小却精悍的汉子牙齿却突了出来他却尽力抿嘴就像鸟咏一般。 彪形大汉是说话粗声的汉子大头人是尖声的两人一面兴高采烈地骂着架一面大步踏了上来。 这只是短短一瞥也是给唐方的第一印象这两人已经上了楼梯从桌布缝隙望过去楼上远处多了两双脚两双鞋子还破了一个洞露出只脚趾头脚趾头也破了个洞唐方哪有见过这样的怪人定睛看去却见那脚趾头竟向自己转了转招了招唐方哪里见过此等怪事真是给唬住了。 如鸟啄的彪形大汉是铁星月。 头大大的瘦小汉于是邱甫顾。 这点唐方也记住了。 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牢牢记住萧秋水结义兄弟们的名字。 她自己也没有觉察到个中因由。 只听铁星月没好气地道:“嗯?怎么有楼没有人?有菜没伙计的?’ 邱南顾却喜道:“哪哪哪那儿不是有两个人吗?” 这时只见钟、柳二人的脚步移上去钟壹窟笑道:“这儿客人通常来的不多今天尤其少客官要吃什么?我是掌柜的伙计不在我也可以代弄几道好吃的。” 铁星月道:“我是饿扁了总之有好吃的全部拿来!” 钟无离恭卑地道:“是是是。” 邱南顾却道:“喂掌柜的旁边是你的伙计吗?” 钟无离却道:“不是不是这是我弟弟……” 邱南顾道:“赫!怎么他这么凶神恶煞!” 钟无离道:“唉呀客官有所不知我弟弟他是个白痴……” 邱南顾道:“白痴?” 钟无离叹道:“是呀。他小时也喜欢弄枪舞棍有次遇到个武林高手就把他打成了白痴傻里巴巴的简直成了人头猪脑哎呀四肢达、头脑简单啊饭倒是吃不少哦。” 邱南顾奇道:“打成白痴?好高的武功!” 铁星月不屑道:“那有什么了不起我有一次与人交手把那人打成一口猪!” 邱南顾道:“一口猪!哪里会把一个人打成一口猪!” 铁星月洋洋得意道:“好简单哦!打到他满地爬满街叫当场拉屎不是猪是什么?是邱铁口么?!” 邱南顾虎地吼了回去:“你真***老子又没惹你你干吗骂人是猪!” 铁星月胜了一着倒是不理他向钟无离道:“打他的人是谁?” 钟无离答道:“我也不知道。但那人是用指凿打在我弟弟的眼盖上他……他就这样子了。” 铁星月嘀咕道:“打在眼皮子上?那怎会这样子的呢?” 萧秋水听到这里猛地想起一事心中暗叫不妙十分焦急无奈又叫不出、动不得。 钟无离会不会故意引铁星月、邱南顾去检查柳有孔的眼睛而柳有孔的双针―― 柳有孔的双针! 眼睛! 萧秋水急得额上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唐方见了也感觉出生死一; 徒呼奈何! 这时只听铁星月那莽夫果然道:“ “怎么会这样子?让我看看!” 只见那破鞋子走两步贴另一双鞋子而立两人相距之近真是“鼻可相触萧秋水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口腔。 忽听邱南顾道:“为什么要让你看你以为你是大夫啊?让我看……去!……来眼皮子翻翻……” 萧秋水从缝隙望出去只见原来那双破鞋子跄跄踉踉退了五六步原先立足的地方又换了一双破鞋子敢情是邱南顾推开了铁星月他自己却抢着上前去探看。 蠢材啊!蠢啊!萧秋水心中又急又愤心中忍不住大骂! 只听铁星月怒道:“你干嘛推人?!你难道治得好他!”只见那双破鞋已经踮高了脚显然正在翻柳有孔的眼皮凝神注视。 这时忽听“呼噜”一声接着“嗤”之声破空。便是铁星月的狂吼与邱南顾的怪喝! 他们果然动上了手! “呼噜”是钟无离铁杵的声音。 “嗤”则是柳有孔双针的声音。 第十五章 铁星月与邱南顾 地上的脚步交错起来时急止时迅动以及搏斗声与怒吼。(..tw) ――他们怎么了?他们怎么了: ――铁星月啊!邱南顾啊你们究竟怎么了?! 遇险了! 钟无离先出的手! 十一尺长的铁杵趁铁星月往后的时候呼噜地疾刺了出去然而重要的是“嗤”地一声! 这“嗤”地一声是铁杵前端部分破空之声真正可怕的不是杵柄的力量而是这辛辣、迅疾的一刺! “呼噜”是钟无离长杵带起的声音“嗤”才是杵端那一下急刺! 急刺铁星月后颈! 铁星月一闻声立时回头那一刺等于是刺向他咽喉! 杵长刺急按理说铁星月怎么都避不开去。 可是铁星月不避? 他只做了一件事: 他一拳打了出去! “崩”! 血肉的拳头击在刺尖之上竟出金石之声! 更令钟无离大惊的是:铁刺被击断了! 铁星月似一点也不痛另一只拳头已飞了过来: 因为惊愕钟无离竟避不过这一拳“蓬”地被打飞出来天旋地转天乌地暗天惊地动向后倒飞“砰”地撞飞一张桌子两张凳子最后撞在那藏萧秋水、唐方左丘然、邓王函的桌子上! “哗啦啦”……一阵乱响所有的东西都塌了下来白桌布扯裂露出了萧秋水等…… 钟无离一出手柳有孔也出手了! 柳有孔出手更快但他的双针为何没出声音? 因为不出声音。 邱南顾似也料不到一个彪形大汉会使的是两口针又因离得大近难以相拒竟做了一件事: 一把抱住柳有孔。 拦腰抱住柳有孔柳有孔的双手也挣脱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对瞪着一时都呆住了。 邱南顾强笑着打招呼道:“晦你好。” 两人脸本来贴得极近而今简直是鼻唇相接了柳有孔青了脸色怒叱:“你……” 邱南顾笑嘻嘻地道:“没办法我不能松手一松手你一定会刺瞎我双眼:嘟嘟嘟现在脸贴脸两个大男人多难看啊!真是我都叫你不要用这种招式嘞!” 柳有孔又气又怒一时说不出话来。 邱南顾嘻皮笑脸道:“你很气是不是?唉呀想暗算我们啊我们其实一过霁虹桥便知不妙怎么河里一个地方的鱼全翻了肚子一定有毒这是当旺时分茶楼上怎么没有人只有你们两个怪物?” “招牌上明明写的是‘权力居你当我们傻的呀?还想不到跟‘权力帮’有关系么?我们心里倒是早有防备啦!蠢才!” 柳有孔怒吼一声拼命力挣两人相距已无缝隙柳有孔双臂使针已至半途性命交关邱南顾也死命抱住哪敢放松? ――听到这里唐方才知道这两个邋里邋遢的莽汉居然是粗中有细的豪杰。 ――也明白了铁星月、邱南顾二人何以接得下柳双洞、钟壹窟二人的狙击。 ――南明河中的死鱼显然是因为南宫松篁的尸:这百毒之弟子死在河中还是可以毒死了河中无辜的鱼群令人不寒而栗。 桌椅翻倒布裂人现却听铁星月大喜怪叫道:“哈!哇!妈妈喊哩唱呀!哈!唿唿!你们啊原来在这里!嘻!你们好哇!” 然后一个劲儿地冲过来抓住萧秋水使劲地摇个不停道:“妈妈的!老大好!好久不见了哇!” 然后又抓住左丘然就是一拳再给邓玉函一脚一面欢叫道:“死老二鬼老三哈哈!我们又见着了!” 就着又走向唐方。唐方差点没给吓晕过去了。铁星月却皱眉摇了摇头道:“奇怪?这标致的妞怎么没见过?”又抓住萧秋水打了一拳哇哇叫道:“好哇!居然有个叮当啦也不告诉我老人家!” 这下可惨了原来萧秋水、唐方、左丘然、邓玉函的穴道被封铁星月兴奋过度居然没有看出来萧秋水惨在不能言语真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铁星月径自兴奋大声呼叫道:“喂!喂!死铁口!老大他们来啦!哇哈哈!乐死我了――” 却猛见一人乌着脸自破碗烂凳中站了起来原来是鼻血长流的钟壹窟。 铁垦月奋然叫道:“好哇!你还没有死啊!来来来我再补你两拳 飞奔着过去钟无离大叫一声一杵打下去铁星月兴奋过度竟忘了闪避钟无离本已伤功力大减却听“碰”的一声铁杵打在铁星月背上铁杵竟弯成半月形铁星月闷哼一声竟然没事还一把抢过铁杵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下大家都看呆了。 却听“崩”的一声铁杵竟给他咬了一个缺口! 只听铁星月躁道:“妈妈的居然咬不断!”竟狂地把铁杵往身上、腰问、臂上、腿间又拗又缠那十一尺长的铁杵立时变成了棉花糖一般卷成一圈又圈拗成一段又一段。 这下不但萧秋水他们看呆了就连钟无离也怔住了铁星月拗罢铁杵抬头看见他大吼一声: “哈!你还在呀小老弟――” 钟无离吓得三魄去了五魂怪叫一声:“妈妈呀――”火烧屁股似的没命似地飞跑铁星月也一面叫:“喂喂喂别走――”一面没命似地追! 一追一一逃两人在甲秀楼上顷刻问绕了几十个圈。 左丘然白了脸邓玉函青了脸。 铁星目那一拳和那一脚对无法运功抵御的左丘然与邓玉函来说实在不是好受的。 萧秋水当然也不好受。 那边的邱南顾与柳有孔也分出了“胜”“负”。 柳有孔既挣不脱邱南顾也腾不出手 柳有孔挣得一脸通红忍不住骂道:“去你妈的!” 邱南顾却光火了“我妈妈又没犯你干吗骂我妈妈!” 一张口就咬了过去! 这一下柳有孔也没有料到这一口就咬个正着。 柳有孔的鼻尖竟给邱南顾这一口噬了下来。 柳有孔惨嚎一声疼痛难当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头就向邱南顾脸上顶了过去。 邱南顾也猝不及防挨了一记双手一松退了三四步又要冲来! 柳有孔虽然痛不欲生但他体格魁梧又足智多谋临危不乱“嗤嗤”弹出双针! 这双针不是攻向邱南顾因为他知道以邱南顾武功身手这双针是威吓不了他的。 这双针是射向萧秋水这边的唐方与邓玉函的。 攻其必救! 他已看出萧秋水等人与邱南顾等之感情非同凡响而萧秋水等人穴道被封制飞针射向他们邱南顾必抢身去救却没料到邱南顾、铁星月二人是大事细心、小节粗心的莽汉。 这两口飞针射向唐方与邓玉函邱南顾根本不顾。 有什么好顾?!邱南顾心忖:萧秋水他们才不会连两根小小的飞针都是躲避不了! 这飞针飞起时他同时飞起柳有孔捂住鼻子断未料到邱南顾又到了他面前打出一记鹤咀锄! 这一记“鹤咀锄”虽没真要了柳有孔的命但也真的要了柳有孔一只眼! 柳有孔惨叫一声翻身穿窗飞坠落河邱南顾也不穷追但十分得意。 此番柳有孔虽未丧命但在以后的《神州奇侠》故事中再出现时他是名符其实的“柳有孔”而且是活脱脱的“柳双洞”鼻子一个洞。眼睛一个洞! 飞针极快双双掠过铁星月前面。 铁星月本可双手接住但他正忙着揍人。 原来他追钟无离不到追了十一二个圈兴味索然。鞋子又破了大洞脚板全伸了出来。他蹲下来要套好鞋子却正在穿时“呼”地一个人一脚踩在他背上铁星月大怒一挺身仓皇间也摔了一个大跤在地上打了一个照面:原来就是钟无离! 原来铁星月蹲下去穿扎鞋子钟无离脸部痛极以为铁星月还在追他失心丧魄乱跑一场竟已跑了一个大圈看不清楚恰好撞到铁星月跌了一大交猛见又是这天神般壮汉真是唬得傻了! 铁星月一见简直是元宝天上掉老实不客气一连七八拳擂在这钟无离肚子上钟无离开始还接了三四拳到了后几拳劲道之重压力之大简直接不下了“蓬蓬蓬”打在腹间真是痛得死去活来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竟一把推开铁星月亦翻窗出去落人河中去了! 铁星月揍得痛快得意异常。 钟无离此番虽得不死但全身骨头欲裂待下回出现于《神州奇侠》中鼻凹都凹了进去正是铁星月揍的也恰合了他的外号:“钟壹窟”。 两枚飞针就在铁星月揽着钟无离猛揍时过。 两枚小小的飞针?铁星月才不管呢! 然而这两枚小小的飞针却是致命的飞针! 一枚飞向唐方的“人中穴”! 一枚飞向邓玉函的“眉心穴”! 夺命飞针! 飞针眼看就要取去唐方、邓玉函的性命无人可救。 此时正是千钩一忽听一声暴喝萧秋水忽然标了起来! 萧秋水可不及同时救两个人! 唐方在左邓玉函在右而人相隔恰好比人在中间而双手展开更阔一点萧秋水救得了左便救不得右;救得了右却救不了左。 萧秋水立即跃起把身子一横! 这一来他形同横搁在唐方与邓玉函面前头右足左手掌与脚趾刚好截住了飞针! 他双掌一拍及时抓住了飞针救了邓玉函但他的脚就没那么灵活了加上他穴道刚刚才冲破运劲不上所以就硬吃了一针虽救了唐方人也摔跌下来。 针嵌在腿肉里。 邓玉函眼中流露出感激。 左丘然目中透露出敬佩。 唐方眼眸中隐中有泪影。 萧秋水的穴道当然也被封了可是他怎样能在一千钧间跃了起来相救呢? 原来萧秋水是自己冲破了被封的穴道。 唐方、邓玉函、左丘然与萧秋水内力相仿左丘然练的是擒拿手内功稍实一些而萧秋水练的是浣花剑法浣花剑派向来主张以气御剑所以萧秋水的内息又比左丘然强一些。 这强一些儿还不足以使萧秋水有能力自己冲开穴道。 原来萧秋水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放弃过运内功冲开所封穴过的努力加上铁星月那一拳他硬受一击却早有备把外力转成内劲:铁星月的刚劲何等犀利萧秋水转移调息自然一冲就破。 这种内息转移法极是伤身何况萧秋水一旦得脱即全力营救所以更伤元气而今又中了一针脸色苍白大口气地喘息了几下即替左丘然解开了穴道。 左丘然一得以脱指疾点解开邓玉函、唐方穴道唐方、邓玉函即扶住巍颤欲跌的萧秋水这时四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好像从阎罗殿前打了一转回来。这时铁星月与邱南顾已打跑了柳有孔与钟壹窟也笑嘻嘻地走过来左丘然跟邓玉函一肚子火忍不住都要在这两个憨人的身上。 左丘然、邓玉函也装作笑嘻嘻地走过去唐方即扶住萧秋水。 邱南顾还笑道:“嘿月来不见老大怎地得了哮喘病啦?” 铁星月居然也笑道:“喂刚才你们躺在那里吃灰尘呀?” 左丘然笑着握铁星月的双手道:“不是吃灰尘而是请你吃拳头。” 邓玉函也拍拍邱南顾肩头笑道:“不止者大有病你也有肚痛症哇。” 一说完两人同时猝然挥拳“蓬蓬”痛殴左丘、邓二人与铁、邱二人是好朋友早已知道铁、邱的要害破绽两拳下去两人猝不及防痛弯了腰! 铁星月嘶声道:“妈的……打那么大力你想死呀?!……唷……” 邱南顾嘎声道:“死人头!…你暗算本大爷……唷……王八蛋!” 邓玉函也怒道:“妈的刚才你揍我们那么大力现在得报大仇!” 邱南顾怪叫道:“我们见面礼向来是这样的呀!什么大不大力的?!” 左丘然道:“我们是穴道皆被封锁命在砧上你们走过来居然不解穴由我们生死!哼!” 铁星月一脸精明地道:“那老大又怎么能动?!分明谎话!” 左丘然怒道:“要不是者大藉你打的一拳换劲冲穴挺身挨针咱们早都翘辫子咯还等你们来救!” 铁星月、邱南顾这才想起来了知事态严重也不敢再辩了。 邓玉函余怒未消恨恨地道:“妈的今天差点给你们两个糊涂蛋害死了!” 铁星月哭丧着脸道:“我们……我们又怎么知道……知道你们穴道被制嘛……” 邓玉函恨声道“还说!――” 那边的萧秋水强笑着道:“算了。老铁和小邱今番来毕竟是救咱们的性命咱们应该感激多谢他们才是。” 邱南顾登时得意地道:“嘿嘿对嘞无论如何我总算对你们都有救命之恩――咦――咦!你们原本不是在成都浣花萧家剑庐吗?怎会来这里?又给封住了穴道?” ――铁星月、邱南顾确是武林中、江湖上铁铮铮的好汉也是一等一侠义之士但他们又憨又直行事乖戾偏激萧秋水自是知情。 这两人也因为兄弟们这种体谅以后在武林中不知闹了多少笑话闯了多少龙潭虎穴渡过了多少血腥风雨。这两人一直是一对活宝在《神州奇侠》的故事里一直到陈见鬼、秦疯八等人出来后就更加相映成趣了这且按下不表。 萧秋水虽脸色苍白但依然笑问道:“老铁小邱看来你们的武功又有精进!” 其实萧秋水并不是看来的而是想来的。 ――铁星月铜皮铁骨肯吃苦胆子大勇气过人又不怕挨打敢拼命脾气大!武功专走大开大杀一路为人也大气大概不过亦因无知所以也有点古古怪怪、神神经经就是了。 ――邱南顾为人刁钻机智惟恐天下不乱一张铁口钢牙最好管闲事武功走奇门异道待人泼辣烂缠因为血气方刚所以时亦疯疯癫癫古灵精怪。 ――邱南顾、铁星月二人武功虽好萧秋水曾与他们交过手邱铁二人武功略在左丘、邓二人之上却仍在萧之下而远不及唐。 ――钟无离、柳有孔的武功纵不如左丘与邓亦相差不甚远而今铁、邱二人能把钟、柳二人打跑可见武功大有进境只怕萧秋水亦未必能及。 ――故此萧秋水料定在分手的这些日子里铁星月、邱南顾二人武功必有奇遇精进。 ――萧秋水是猜对了。 萧秋水这一句是没有含责备意思的话所以铁星月、邱南顾等人十分乐意回答。 原来自萧秋水和他俩分手后铁星月、邱甫顾顺便到桂林浣花剑派分局去拜见萧易人这一方面是因为言谈间萧秋水对兄长的推崇一方面是铁星月、邱南顾二人对萧易人的剽悍雄风早就心仪已久亦想藉此拜会。 萧易人与他们亦一见如故论及武艺萧易人便指点铁星月应挥所长既天生神力刚勇无匹何不苦练无坚不催的拳法、世所无匹的气势?又劝邱南顾既然机警敏捷何不就以应变为主令人意料不到刁钻古怪的身法、绝技可以出奇制胜? 铁星月与邱南顾都大觉有理于是痛下决心三个月的苦练武功便挥所长已远越过从前。 萧易人是武林间难得一见的奇材人杰据说剑法已直追萧西楼而对其他武艺亦能妙悟明理普通人所参悟不出来的武功道理只要向他说一遍往往给他一点就点出来了可说受用无穷。 萧易人点授铁垦月与邱南顾亦是因为爱才之心浣花剑派的家传剑法规定非浣花剑派弟子不能相授铁星月、邱南顾二人当然不是萧易人只好挥他们的特性加强他们原有的武功:铁星月本来可以一拳碎砖现今却可一拳碎石;邱甫顾本来擅长急拳快击而今连腿也一样快了所以这几个月下来铁星月、邱南顾受鼓励下的潜心苦练进步自是不少。 铁星月、邱南顾的武功是自小苦练出来的没有得自什么名家亲传铁星月的拳曾经打在土墙上曾经打在瓦片上撞得骨头迸裂割得血肉淋漓但他一天天地练下去到现在一拳擂下去地上一个大洞小树应声而断这都是用血泪和汗每天每夜昔练累积而成的。 邱南顾打斗以应变、机警、出招迅急著称但是他五岁第一次和人打架时一接触就给对方撂倒了而且额角血流不止门牙崩了一块。 从此起他打了一百四十一次的架子没有一次不败轻的是落荒而逃重的是手脚骨头全折鼻粱断裂眼角、唇角、额角肿得像核桃胸腹间的颜色就跟头颜色一样背部还有一道长尺半、深三分的刀伤。 但是在第一百四十二次架里他赢了。 他赢后没有欢笑独个儿走到一个陌生的镇上第一次买了一壶酒一个人喝喝了嚎啕大哭哭到围观的人至少有四百二十一名他才收住声音烂醉如泥。 他赢了。因为他输时一样没有失去信心失去勇气所以他终会赢的。 因此他赢得一点也不侥幸。 他的快拳、飞腿、急智、变化都是从经验中、磨练里得来的所以很踏实而且很有效更不会轻易忘得了因为每一招每一式每一个动作或变化都有客观存在的血泪史。 一直在他们未认识萧秋水前铁星月与邱南顾二人不仅无师无派而且连个引导的人也没有两人也互不认识。 终于他们认识了萧秋水。 为一句好诗而间关万里来回跋涉的为一句承诺而生死不计敢作敢为的为一个朋友可以上天入地舍死忘生的萧秋水。 第一个影响他们的人是萧秋水。 铁星月、邱南顾自创一套的武功虽然有用而且有劲、有神采但是历经几千百年来去芜存菁淘汰历练下流传的武技却更是重要且有实效萧秋水就把这些一一指导他们。 故此认识萧秋水后他们功力是一进结识萧易人后武功又是一进。 萧秋水等入便把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如何在秭归斗权力帮长江杀傅天义萧家剑庐的恶斗辛虎丘、康出渔的狙击保护狄大夫人的张临意如何身死以及如何冲出重围而散失如何在桂湖遭围攻后重聚到如何在甲秀楼上格杀南宫松篁而后中毒……一一道出只铁星月、邱南顾两人性急气躁每每听到紧张处都忍不住要打岔――但是萧秋水、左丘、邓玉函等人早已熟习其性所以还是坚持讲下去唐方却忍不住抿嘴笑。 铁星月听得忍不住突地跳起来大骂道:“***猪八戒王七十八加九千蛋!别人打杀我还可以忍!康劫生这小子也来出卖我们!我就憋不下这口气!我就憋不下这口气!”邱南顾也吼道:“是不是!我早就说不管一切冲过去了!是不是?!这么大的热闹我们都错过了没得玩啦!唉呀呀――要是我们在的话该多好!” 邓玉函冷冷地道:“你放心我们自桂林跟大伙儿回去的时候还有得你玩的!” 铁星月嚷道:“唉呀还要等到去桂林请救兵回来呀不行咧万一都死光了可没热闹――” 萧秋水变了脸色左丘然狠狠地在铁星月肚子上擂了一拳痛得他大叫起来邱南顾想想也觉不妙赶紧笑道:“骑骑骑老铁小孩不识世界童言无忌老大不要介意。” 铁星月才知道自己乱说话说错话也不敢出声。 唐方圆场道:“桂林是一定要去的萧老伯要我们在极需人手的时候冒死冲出来一是为要求我们到桂林请援并且也藉此示警使浣花分局早有防备;另一方面也要把此事公诸天下让武林同道作个警惕团结起来共同驱敌;所以在情在理浣花分局还是必定要走一趟的。只不知两位兄长桂林来可知桂林浣花的人手怎样?”邱南顾却失惊道:“呀――那你就是……就是他们说的那个……那个方……方……方唐啊?” 邓玉函奇道:“方唐?” 左丘然忍俊不住:“荒唐?” 萧秋水忙纠正道:“是唐方。” 邱南顾“哦”了一声道:“唐方。” 铁星月又忍不住忽然加了一句:“怎么裙子这么短。” 其实唐方裙子根本就不短直落垂踝只是她自小足美善舞蹈长轻功穿的鞋于是祖母唐老太太亲绣的所以罗裙也就略短一点。 她原本是穿劲装冲出浣花溪的但一路上赶来女干劲装未免太引人触目所以改穿紫罗裙真是貌美不可方物。 只是铁星月是铁铮铮的鲁男子最看不惯人花枝招展素来见女于都是据掩及足而今见招近足踝更是看不惯了;其实他只评这句已经是对唐方很看得顺眼的了因为他遇着女子跟邱南顾一般总是百般不顺眼一个老是摇着头说: “唉女流之辈!” 一个老是摆着手说。 “嘿娘娘腔的!娘娘腔!” 唐方怔了怔一时答不出话来。邓王函没好气地问道:“那你们好端端的在桂林怎么又会到了此处?” 邱南顾怪眼一翻道:“嘿我们不是约好清明节后在剑庐见面吗?” 萧秋水倒是松了一口气道:“哦那你们来的时候桂林剑门并没有生事儿了?” 铁星月道:“当然没事罗。孟师叔、易人兄、开雁都在那儿还有唐……唐小姐的兄长好像也在还有……玉函你哥哥也来了有他们在怕什么有什么人敢来惹事何况还有咱们两个!” 邓玉函喜道:“我哥哥来了?” 铁星月点点头道:“来是来了不过一副好像责怨我们教坏了你的样子……” 邓玉函赫然道:“他就是那样的……老是不放心我。” 唐方也喜道:“来的是刚哥还是朋弟?” 铁星月道:“我不知道。” 唐方沉吟一会道:“很会说话的还是凶神恶煞的?” 邱南顾倒是接道:“凶?倒是一点也不凶人缘蛮好似的。” 唐方芜尔道:“那是唐朋。……他的人缘一向都很好。” 左丘然倒是问道:“那你们干么到了贵州却不去四川剑庐溜到甲秀楼来干吗?” 铁垦月跳起来道:“吓!你以为我们想留在此地么!根本冲不进去啊一共冲了七次最后一次冲到山中成都杜甫草堂了却遇到三名剑手一个拿琴一个拿笛一个拿二胡打了半天铁骑又来了我们义被击杀得倒退八十里回到贵州来了――根本杀不进去呀!” 萧秋水变色道:“铁骑?!” 铁星月叫道:“对呀1‘铁骑厥神’阎鬼鬼和他六个徒弟‘飞骑六判官’呀!” 萧秋水赫然道:“这次‘权力帮真是倾巢而出了‘铁腕’傅天义、‘无名’康出渔、‘一洞’左常生、‘飞刀’沙千灯、‘三绝剑魔’孔扬秦、‘百毒’华孤坟、‘灭绝’辛虎丘现在连‘铁骑’阎鬼鬼也来了1” 邱南顾道:“见到阎鬼鬼也来了我们就知道剑庐那儿一定不妙所以拼死冲入但阎鬼鬼这厮好厉害我们两人斗他一个也占不到便宜加上他六个徒弟一个使鞭一个使长枪一个使长索一个使长链一个使长矛还有一个哼哈居然使马鞍实在难缠得很所以每天都给他们打得落荒而逃实在是憋气这几天。倒是做了一件事……” 左丘然笑问道:“什么妙事?… 邱甫顾小眼睛咕溜溜眯起一转然后道:“我们两个人他们六个人我们打不过他们便边打边逃追得他们气喘歇息的时候便淬然打回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定过神来时我们已抢了他们的马走啦。” 唐方笑道:“抢马?” 铁垦月得意地一拍大腿道:“对!抢马!既打不过他们就抢!抢不到就偷!偷不到就劫!” 邱南顾也得意地道:“是啦!一次摸两匹马三次抓了六匹足足仙了六匹马!哈!那六个王八没了马就变成肚朝天的乌龟啦提不起丝毫劲儿.大概是赶回去骑马再来打过了。” 铁星月也哈哈笑道:“他们再骑马来我们再盗一次。我们当不成汰侠先当盗马贼也无妨。” 邱南顾道:“哪要?!我们现在多了四个人还怕他干屁?!” 铁星月摸摸头道:“是呀是呀我怎么设想到……” 萧秋水道:“你们今日得以来此处就是因为那六个判官到别的地方调马匹去了?” 邱南顾道:“是啊那六个死鬼的马好偷那个阎老鬼的马就不容易扒了几次试过都偷不到。” 铁星月道:“所以他还在左近我们打听到今日甲秀楼来了四个形迹可疑的人所以想来先下手为强没料到你们……” 萧秋水道:“幸好你们来救了我们……不过马呢?” 铁星月忸怩地道:“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说着得意无比。 邱南顾也喜不自胜:“马给我们藏起来了好马嗳!”说着喜形于色。 唐方忽然间了一句:“你们来的时候桂林剑门真的一点特殊的状况也没有吗?” 铁星月想了半天道:“没有。” 邱南顾猛然想起道:“有!” 唐方问:“是什么事儿?” 邱南顾道:“别的事都很正常只是我们临出来的那一天桂林剑门的鸡鸭总共九百多只忽然间死了一半也病了一半这事儿似有些蹊跷……” 萧秋水脸色陡变道:“这跟权力帮攻浣花剑庐的先兆完全一样鸡犬不留。” 左丘然道:“在成都剑庐下此毒手的是‘百毒’华孤坟那在桂林剑门的想必是‘瘟疫人魔’余哭余了!” 邓玉函道:“余哭余?!这人毒冠天下下毒本领尤在华孤坟之上。” 唐方道:“那也就是说在你们出桂林而赴成都时权力帮已大肆进攻剑门了!” 铁星月变色道:“那还了得!” 邱南顾道:“我们快去!” 左丘然疾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赶赴桂林把!” 唐方忽道:“慢着。” 铁星月奇道:“怎地?” 唐方道:“你们抢得的马呢?有马才好赶路!” 邱南顾喜道:“是呀!我们恰好六个人而又有六匹马这马我们可把它们藏起来了!” 他们一行六人沿着跨玉桥经涵碧亭在钓整肌附近找到了藏着的六匹马。 这六匹马高近丈髯至膝尾委地蹄如丹日行千里日中而汗血正如《中荒经》所描写的汗血宝马一样。 “铁骑”阎鬼鬼原本就是西南大荒的异人他养的马种都来自锡尔河畔大宛国精通骑术百丈杀人所向披靡兵不血刃。铁星月、邱南顾二人偷的马正是此种千中无一的良驹宝马。 他六人上了马但觉风和日丽心中豁达有纵横天下的大志。 萧秋水笑道:“晋时王嘉形容周穆工八骑飞骏马:八龙之骏――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三名奔霄夜行万里;四名影逐日而行;五名逾晖毛色炳耀;六名光一行十影;七名腾雾乘云而奔;八名挟翼身生肉翅。这八骏齐驰直奔西昆仑之巅是何等雄姿。今日虽仅六骑但亦有跃马黄河的大志。” 铁星月、邱南顾二人听得齐齐出一声长啸甚是愉悦意兴霓生。 萧秋水道:“事不宜迟我们就策马上娄山翻白云峰渡黔江经佯柯水东北而上直入广西扑桂林吧!” 众人一声大唤:“好!”意气顿生。唐方在旁嫣然一笑风和日丽蓝天绿地无限美意尽在心头。 第十六章 怒杀双魔 娄山亦名大娄山在遵义县北高峰插云为白云峰形势险峻上有娄山关为川黔间要隘。 娄山之麓有怀白亭、会仙亭遗址均所以纪念诗仙李白者。 样柯水亦即蒙江源出贵州定番县西北南至罗斛县又名北盘江再经云南贵州广西与南盘江合称红水江。 黔江亦名涪陵江世称乌江源出贵州威远县之八仙海东北流入四川境经涪陵东入大江由黔入川乌江行舟最为不易。 六骑飞骏行为甚入夜已至娄山麓过怀白亭宿于会仙亭。 会仙亭在当时已破败不堪只有几处遮蔽的地方仅留残垣碎瓦而已。 时已十七月已有缺。 是夜风云密布月时现时蔽乌云游走夜黑风急。 邱南顾有火折子。 左丘然有蜡烛。 邓玉函找到了一只烛台于是就着残墙遮掩点着了一双蜡烛。 烛影摇曳马就系在断柱之后各人倚危墙小息奔驰了一夭他们都累了按照行程来计明日即可抵广西。 到了广西可又是一番龙虎风云了。 所以他们先求稍息片刻他们的战志就如月芒乌云一般时闪时灭。 蜡烛也是一闪一明像在黑夜里打着讯息撑着一线微芒;而黑夜就似权力帮一般庞大、威皇、可怖而且无孔不入。 萧秋水、唐方、左丘然、邓玉函、邱南顾、铁星月等人心里都想着事情都没有作声。 突然其中一匹马长嗷一声引起其余五匹马一声长嘶六人都惊了一跳。 六人这一惊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马又静息下来只有蝉声的知了知了叫个不停。 六人又进入调息的状况只有萧秋水一直在想着事儿一些毫不着边际的事情。 萧秋水就坐在蜡烛的前面蜡烛的后面是丛林。 萧秋水在想:为什么马会嘶鸣? 在这时候想这些好像井无意理。 可是萧秋水老是在想:为什么马会在这个时候叫? 这些马都是极好的良驹不是受到惊吓不会乱叫的。 以刚才的马嘶而言又不似受到任何惊怖倒似像遇到了熟人声而招呼一样。 遇到了熟人? 对马而言熟人就是旧主人! 旧主人就是“铁骑”阎鬼鬼! 萧秋水忽然之间那种奇异的、奇妙的、奇特的感觉又升起了。 就在这时“飓”的一声一道竟比电还快的白光迎脸飞来! “咄”白芒打灭了烛光烛芯爆出了几缕黑烟白芒却犹未止直射向萧秋水面门! 力在先来势极快要是平时萧秋水是绝躲不过去的。 萧秋水在前一瞬间幸好已有了准备! 他拔剑“叮”撞落飞刀】 就在这时一条无声无息但威力惊人的黑鞭已自黑暗中卷了出来! 鞭扫唐方颈项! 这一鞭威力奇猛偏又无声无息而且迅快绝伦又鞭在先唐方是绝躲不过去的。 鞭与刀几乎是同时出手的。 鞭比刀长何止十倍但刀却是飞刀。 飞刀比鞭更快! 飞刀打熄了烛火鞭才递了出去。 也因为这样这鞭就像鬼影一般一点都看不见。 可是飞刀打灭了烛火时唐方也立时警觉。 唐方是一个极端冰雪聪明的女孩子。 烛火一灭时她也没有看见鞭影但她立时机警地做了一件事: 她立时移开她在烛火未熄间原来的位置。 她甫离开便听见她原来的石凳碎裂的声音。 那鞭予也“飕”地收回了去:来时无声收的时候才有一记如裂帛的急风。 这一下左丘、邓、邱、铁都知道了叱喝、拔剑、互斗、怒吼声响起。 萧秋水冷静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大家别乱镇静应付唐姑娘你……” 只听唐方的声音自另一角悠悠传来:“我没事。来的人是沙千灯。” 唐方毕竟是唐门后人在飞刀灭烛的刹那她还是可以分辨得出飞刀的手法乃自何人之手。 只听邱南顾道:“还有阎鬼鬼1” 这几日来邱南顾与铁星月二人数度力战阎鬼鬼自然对他的鞭声甚是熟悉。 在黑暗中大家除了警醒戒备外心中都更加沉重。 连“飞刀”沙千灯也追来了成都浣花萧家剑庐究竟怎么了? 月亮月亮怎么没有出来? 乌云乌云越来越浓烈。(..tw好看的小说) 良久没有任何动静更没有任何攻击。 显然沙千灯主力是以飞刀袭萧秋水是因为萧秋水隐然是六人中的领导者杀了他可以乱大局。 唐方则是六人中最难应付的阎鬼鬼的鞭想先毁了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黑暗中过了良久还是没有任何声息。 一击不中再也没有暴露行踪。 铁星月如怒豹一般随时噬出邓玉函手已按剑左丘然十指耸动邱南顾也伏着但随时飞弹而起可是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萧秋水沉声道:“既然我们已给盯梢上就星夜过贵州入广西吧!” 铁星月一声大吼道:“好!挡我者死!滚开者生!” 他们在月黑风高之际翻上娄山登白云峰连夜下镇宁到了黄果树黄果镇附近。 连夜奔驰在疾风中众人又是酣畅;又是提心吊胆敌人想必追踪而至而且只怕就在附近。 这时已近中夜黄果镇上空荡无人但水气弥漫空朦一片水声如雷在远处响萧秋水一勒马道:“再过去就是犀牛潭了。” 唐方蹙眉扬声道:“犀牛潭广 萧秋水道:“对这是西南最大的瀑布听说就是这儿。” 铁星月猛一勒马骏马人立长嘶铁星月兴致勃勃地道:“对!那儿就是黄果飞瀑!好大j一千只犀牛在吼一万个铜锣在同时敲打十万只鸡蛋同时滑落好大好大!” 邱南顾气咻咻地道:“好了老铁你别形容了你的形容是最缡线的。” 萧秋水笑道:“不过那真的是惊人真是鬼斧神工我们上次在白天掠过阳光清照气氛绝胜逼遭数十丈彩幻迷蒙一片你看这镇上还距离黄果飞瀑那么远但已水气弥空了。” 唐方道“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去看看罗。” 萧秋水道:“我们正要绕白水河直上再走盘江岸路渡乌江此番正要一并去见识黄果飞瀑!” 六人一舒辔六马齐鸣破天冲去! 黄果飞瀑。 贵州本来就是著名的崇山峻岭、怒瀑危滩之地。 白水河的河水自六十公尺悬崖直泻而下吼声如雷水花四溅水珠雾气时化作迷蒙细雨落在附近的黄果镇上故称“雨夜洒金街”前人有诗云: 银河倒泻下惊湍万壑雷轰珠落盘; 匹练长悬光似雪轻飞细雨逼人寒。 六侠绕飞瀑疾驰入马尽湿而心中对黄果飞瀑之惊险雄魄更是非言语笔墨所能形容的。 水湍流急。 瀑布将泻之河流更是激起一个又一个的漩涡。 萧秋水等人行在峻石危岸上因径道险窄所以与急流相隔极近只见在月夜下黄果飞瀑不但声势惊人而且那急流像一只魔鬼的手掌不断地在作扭曲、挣扎、辗转形状骇人。惨青的月亮照在水流上更似亘古以来一种无由的神秘力量就潜蛰在水流之中。 就在这时天来乌云月华顿灭一 亦在这月将隐未灭的刹那萧秋水猛然又闪过一丝不样的念头猛瞥见急流之中竟有一样东西直伸了出来在月亮下闪了一闪。 剑! 萧秋水大叫一声反身一掌拍在唐方肩上。 这一下应极快唐方不及闪避砰一声跌落马来。 只听左丘然怒喝道:“老大你――!” 这时唐方的马背忽地冒出一件东西来: 剑! 带血的剑尖! 这剑竟穿过疾奔中骏马的下腹而且刺穿了马鞍而直冒了上来这剑简直是一种神奇的力量。 那剑又立刻“飕”地收了回去。 那匹壮马连奔了十二三丈才悲嘶一声萎倒子地落在河中刹那间被摔落水潭转眼不见。 要是唐方还在马上…… 一柄这样霸道的剑却用这种暗算的手段而且用那么卑鄙的角度向唐方这样的一个女子刺出了这样的一剑…… 萧秋水变了脸色河水怒吼无尽无止犹如千军万马金兵齐呜但这柄剑威力再大也阻止不了萧秋水的决心: “出来!” 五匹马都已勒止。 五匹马都是在愤怒中勒停的。 五匹马上有六个愤怒的人。 唐方摔下去左丘然一手就扣住了她。 萧秋水左手一抄唐方就落在他背后马上惊魂未定粉脸煞白。 在白水河的急流里黄果飞瀑上游的激流中冒出一柄剑然后冒出了一个人头然后冒出了整个身体在水流暗夜下犹如一个水怪一般“呼”地飞上了岩唐方吓得脸都白了。 而这人的剑雪亮一片。 这人能在激湍中稳住身形出剑暗袭剑穿马腹煞是惊人。 萧秋水目光收缩缓缓地道:“三绝剑魔?孔扬秦?!” 暗夜下月亮隐在云层里河水像一?条怪异的白布诡秘地扭曲抖动着那人就站在岩边持着雪一样亮的剑涩笑了一笑道:“我的创是在水底练成的叫做“白练分水剑’这是三绝中其中一绝。” 他说着剑斜垂指河湍流立即水花溅飞剑尖指处空落了一片岩石。 萧秋水道:“好剑。” 邓玉函冷冷地道:“可惜。” 孔扬秦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左丘然却接道:“可惜人是极卑下的人。” 邱南顾冷然道:“凭一代剑术宗师还施这种卑鄙的暗算失敬得很!” 铁星月傲然道:“简直不配使这柄剑。” 孔扬秦怔了一怔全身激怒得抖动起来过了一会又仰夭长笑道:“原来如此!” 左丘然忍不住也问道:“什么如此?” 孔扬秦笑道:“一个人有五张口骂架是可以吃饭也行打起来嘛……除非是狗咬狗!” 六人脸色都变了孔扬秦继续扬笑道:“没料到女孩子有两张口……你们这几个男孩子也有!” 这几个初出江湖的少年人初时还不知道孔扬秦讲的是什么好一会才知道是极下流的话唐方怒叱道:“孔扬秦亏你还是武林名宿居然讲出这种话你……!” 孔扬秦笑道:“你什么!反正你们已活不过今天晚上我讲的话又有谁知道哈哈哈哈……不过我对你嘛就可以温柔一些――” 他下面的话还没有说下去五个人一齐出怒吼一齐冲了过去! 萧秋水拔剑冲出突然之间在这暗夜之中急流之畔悬崖之下又起了那种不祥的不祥的念头。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 萧秋水一顿就瞥见一道刀光! 刀光如电! 萧秋水一掌推在邓玉函背门邓玉函跌出七八步但当他跌出第一步之际刀光已没入了他的背中。 邓玉函大叫一声停住。 左丘然一手扶住了他。 萧秋水大喝道:“不要乱还有强敌伺伏!” 可是铁星月与邱南顾已冲了过去。 他们虽快但有一样东西更快! 唐方的暗器! 唐方恨孔扬秦轻薄一出手就是三道梅花什。 孔扬秦挽起三道剑花砸开三道梅花针但这刹那间铁星月、邱南顾已冲到! 唐方没有继续对付孔扬秦因为她立时察觉邓玉函已中刀。 唐方反手撒出一蓬金针直射飞刀来处! 一个人影立时自一处岩石中跃出唐方转身面向着他萧秋水的剑尖立时也向准着那人。 可是在黑夜中湍流边那人影忽然不见了幻作一团红灯笼。 左丘然赫然道:“小心那灯笼!他就是‘红灯魅’、‘飞刀’沙千灯!” 灯笼一亮人影就不见了。 只见灯笼。 黑黝中要是亮起一线火那注意力必定都全神贯注在那火光中。 那红灯笼既不亮烈可是令人心血贪动。 心血责动后面是致命的一刀。 飞刀沙千灯的飞刀。萧秋水与沙千灯的弟子决战过当然知道沙家飞刀的厉害。 左丘然则曾目睹沙千灯与朱侠武之战要是朱侠武当时不立肢红灯笼现在萧家剑庐早已镇守不住了。 邓平函脸色纸白他背后呷骨处没入了一柄飞刀。 要不是萧秋水及时一一推。他此刻早已沉尸白水河了。 背后孔扬秦、铁星月、邱南顾三人喊杀如水声冲天这儿只有一盏红灯笼以及四个静静的人影。 他们没有回头。 因为不能回头。 沙千灯的飞刀不让他们回头。 飞刀的红灯笼更使他们别不过头。 灯笼红。 红灯笼后是什么? 人在灯后。 红灯笼后是黑。 要杀沙千灯先破红灯笼。 可是他们没有朱侠武的定力。 这灯笼他们破不了。 只要他们破不了这红灯笼沙千灯随时可以动手。 因为他们看不见。 看不见的事情最可怖。 他们额上已沾上了汗珠唐方尖秀的鼻尖也有水珠。 是汗珠?还是水珠? 水气雾漫水声连环周遭越来越看不清楚越来越黯淡。 忽然眼前一亮。 一亮更亮原来月亮已出了云层。 月亮的光华恰好笼罩了灯笼的光芒。 红灯笼背后露了人影。 灯笼似震了一震红芒仿佛动了一动。 就在这刹那间唐方立时出手。 擅使暗器的人永远最懂得把握机会。 唐家的人尤其懂得把握时机。 唐家的唐方更是能掌握时机的女孩子。 她的暗器不打灯笼后的人而是打红灯笼。 毁灭了灯笼才能与沙人魔决一死战! “破”灯笼撕裂。 如血浆一般的液体溅出同时长空飞起一轮刀光! 唐方飞起刀光一闪而没。 唐方在唐家不是精于暗器而是长于轻功。 另外一道剑光飞起! 萧秋水的剑! 沙千灯既已现了形他就要把沙千灯刺杀于剑下。 他一定要不为什么只为沙千灯杀伤了邓王函。 邓玉函是他的兄弟是他的朋友他抄起了邓玉函的剑矢志要把沙千灯杀之于剑下。 可是血浆般的液体带着腐臭射来他只有避开。 他一避开沙千灯就退。 沙千灯挪动脚步忽觉双脚已被人扣住。 左丘然的一双手。 左丘然不知何时己潜到他身下双手扣住了他的双脚。 沙千灯急忙欲脱但左丘然飞快施擒拿法从下抄起抓住凹陷之骨缝大指压内侧中食二指运劲扣拿。 沙千灯忍痛欲踢左丘然闪电般抓住他脚腔前后两面大指拿主麻筋中食二指在后衬动双手一滑已钳住小腿腔骨与胖骨中间之空隙据扣力按!再拿膝弯的伸屈筋闪身而上大指搭住沙千灯内转股筋中食二指再搭拿其外转股筋双手一分再全力扣住沙千灯胯节内侧麻筋不过眨眼问的功夫沙千灯下盘情节筋痛苦不堪寸步不能移。 “擒拿第一手”项释儒以及“鹰爪王”雷锋的后人毕竟不可轻侮的。 可是沙千灯还有一双手。 他一双手出了两柄刀。 在这样的短距离下沙千灯照样可以刀确有过人之能。 只是唐方也是暗器的第一流高手。 她出了两颗石子碰开了两把刀飞落人瀑中。 沙千灯怪吼一声他现在才弄清楚了这几个少年人的份量。 可是已经迟了。 萧秋水的剑已经到了。 他一刀就标了出去。 萧秋水挡住了他唐方的暗器射不到。 至少他要把萧秋水杀之于刀下。 但是萧秋水的剑变了他一柄剑变成了千百把剑点。 “满天花雨”。 浣花剑派三大绝招之一。 沙千灯只有一刀同时也是致命的一刀。 眼看这一下就要同归于尽这同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扑到萧秋水身前那飞刀就没入了他的胸膛这人却拔出了原先嵌在他身体里的刀一刀淀出! 这一刀刺穿了沙千灯的咽喉! 同时间萧秋水的剑也到了沙千灯的身体被刺了上百个洞。 沙千灯惨叫倒在那血浆一般的液体上立即又弹跳惨嚎起来全身出腐臭的焦味窜弹了几下便翻落人瀑布中直掉落入黄果飞瀑中粉身碎骨。 沙千灯惨叫之际也就是萧秋水出一声大叫的时候。 中飞刀的人是邓玉函。 左丘然放开了沙千灯扶住了邓玉函。 邓玉函脸如白纸又忽泛红潮在水雾中咳嗽起。 左丘然扶住邓王函放在他胸前及背后的手都湿黏黏的都是血。 左丘然是触及萧秋水是看到他们的心都在抽痛着唐方掠至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邓玉函煞白着脸色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深深地看着萧秋水、左丘然、唐方一直挣扎着翁动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终于缓缓地闭上了眼。 永远地闭上了眼。 左丘然扶着逐渐冷却的邓玉函尸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秋水别过脸面对黄果飞瀑夭也雨蒙地也雨蒙夭地云雨凉如冰逝者如斯夫老三老三你就这样走了么? ――玉函我要替你报仇。 ――唐柔我在唤你你知不知道 铁星月什么都不知道他的一双拳头在瀑布巨响中依然虎虎可闻。 他已中了三剑可是孔扬秦不敢挨他一拳! 有一拳自他额顶飞过打在坚石上石头粉碎铁垦月的拳头又“呼”地转了过来朝着他的胸膛猛擂! 孔扬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敌手。 更令他心魄俱悸的是邱南顾的“蛇拳”他出剑邱南顾便攻他腋下“攒心穴”他一收剑邱南顾居然愉步踩他的脚趾! 孔扬秦可以在水中运剑这是一绝更可以心分二用这是二绝! 他的剑如雪忽裂为二左右两片雪光还是迫住了邱南顾与铁星月的攻势! 铁星月打得急了忽然把上衣一脱露出精壮的身躯在瀑布飞溅中愈打愈神勇居然双手抓住孔扬秦的剑用力一拗!。 要是别的凡铁早给铁星月一指捏断了但这是“白练分水剑”。 剑依然不折但是弯了。 孔扬秦脸色也变了。 忽然一道水光飞来在水气漫雾中孔扬秦看不清楚也下在意但这一道水打在他脸上脸上热辣辣的一阵痛两只眼睛几乎睁不开来。 那一道水是唾液邱南顾的口水。 邱南顾在这刹那间趁机游身而上一招“蛇鼠一窝啄打在孔扬秦脚背上! 孔扬秦狂吼一声退了五六步邱南顾一招得手再要进攻忽然剑光一闪大叫一声急中生智一交跌下去饶是跌得快肩上还是被划中了一剑! 只见孔扬秦闭着双跟手上两道白练上下游走迅若游龙招招都是要害原来这正是孔扬秦的“三绝神剑”绝招之三:“冥瞑剑法”目不必视但毫不影响剑法的挥。 这两道剑光一道迫住了邱南顾但对铁星月那一道因已被铁星月拗曲了所以挥较不自如反给铁星月的勇悍迫住了。 三人打得难分难解瀑布怒吼飞雨溅血。 忽然之间邱南顾觉得压力一轻。 一柄扁平而轻利的剑封住了孔扬秦的剑势。 孔扬秦哼了一声道:“浣花剑?” 来的人没有出声但出手越来越急似势必要把孔扬秦攻杀于剑下。 来人是萧秋水。 他是在愤怒中出剑。 他的剑运舞起来所有的水珠都变成了他的剑花浣花剑把水珠串成点点飞剑在月色下如神龙吐珠、游龙吸水一般煞是好看。 不单好看而且招招俱是杀着。 孔扬秦奋力抵挡着浣花剑势但是邱南顾却趁机攻了进去。 孔扬秦又是惊恐又是愤怒。 惊恐的是没料到这几个年轻人有如许卓越的武功以及勇悍的胆色愤怒的是料不到沙千灯竟没有挡住他们。 他一招暗算不成便亮出来说话有意激怒对方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好让沙千灯一刀得手;他们本来以为以他们两大高手之力合力对付几个小辈实在是绰绰有余了。 他不知道沙千灯已经死了。 萧秋水一加入战团浣花剑法便控制住他的三绝剑法邱南顾乘机便攻了进来铁星月也加强了攻势。 不能再打下去了:孔扬秦全身都湿了也不知是雨还是汗! 他大喝一声双剑飞出! 铁星月一拳砸开飞剑慢了一慢;邱南顾矮身避开飞剑顿了一桩;孔扬秦长身而起! 打不过便要逃! 水雾弥漫他冲入雾中! 忽然感觉双腿一紧一名青年已抓住他足踝如铁锁一般紧实! 他一扯不脱正待出力但忽然全身热辣辣地阵痛:难道、难道雾雨也有刺? 他才想起唐方――这儿有一位唐家的小姑娘。 听说唐门还有一种著名的暗器:就叫做“雨雾”。 他猛想起意气一萎正在这时厉芒一闪长空划起半道弧形直闪入他的腹中飞贯而出! 萧秋水的剑。 “长虹贯日”。 浣花剑招三大绝招之一。 “铁腕”傅天义是死在萧秋水这一剑招下的。 “三绝剑魔”孔扬秦也是。 孔扬秦连人带剑飞落黄果飞瀑中。 这一代剑手死时还身怀两柄绝世的宝剑陪葬。 白练分水剑与扁诸神剑。 第十七章 铁骑神魔六判官 过鸡足山掠祝圣寺到了甫盘江亦即古佯柯水就是蒙江之所在。 ――王函你死得惨。 ――唐柔我要替你报仇。 风和日丽萧秋水一行五人到了盘江。 贵州居中国西南的中心地势高峻海拔一千公尺上下大部是由石灰岩构成的高原。境内山峡崎岖峰峦重叠是一个典型的山地。 由于褶曲、断层和侵蚀的影响形成了所谓“地无三里平”的现象。 境内河水湍急大部分横切山脉形成一系列纵深五百到一千公尺的大峡谷。河床高低不平落差极大所以出现许多激流与瀑布。 河水流经的地带有时由溶洞流出地表成为明流有时又流进溶洞潜入地底。因此这些天然的因素也造成了贵州的山岭、河谷、丘陵、盆地间的峻奇美景。 在红水河南盘江地带尤然。 尽管山色奇胜但是―― 萧秋水心中很难过。 蓝天白云水暖风寒到处都像有邓玉函的影子。 邓玉函一路上跟他们一起来可是到了此地却失去了他。 在长江之役与剑魔之战邓玉函也是在一起的可是在黄果飞瀑畔却失去了邓玉函。 邓玉函啊邓玉函! 唐方的眼睛红肿在风中那浮漾如波的眼更添几番迷人。 她认识邓玉函他们只不过些许时候可是对这一群热切可爱的朋友已经有了深切的感情。 左丘然、铁星月、邱南顾更是悲伤无限;想起邓玉函生前骄傲爱玩绝不希望有沉寂寥落的时候。 邓玉函从不希望朋友兄弟沉落悲倡。 所以他们要强撑欢乐。 可是欢乐是强撑就可以获得的呜? 天下那么大世界那么辽阔可是缺少了邓玉函。 邓玉函他不再活着了。 铁星月强笑道:“傅天义、沙千灯、孔扬秦都是死在咱们手中权力帮也该醒醒知道咱们的存在了。” 邱南顾道:“岂止要知道咱们的存在还要知道有一夭要权力帮瓦解在咱们手里。” ――他们都是年轻而艺高胆大更且胸怀大志这几句话下来已无视权力帮的权威。 萧秋水心中一动。 若然剑庐有难天下英雄来救还怕什么权力帮? 然而急人之难助人之义举世非之而不加沮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 在任何一个需要救授的地方得到的往往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雪上加霜往往不是仗义援手而是落井下石。 需要救援的时候往往自顾门前雪而不顾他人瓦上霜也因为如此恶者强取豪夺愈多权力帮等反而成了光明正大黑道成了正派。 萧秋水年少而有大志又激于友人兄弟唐柔、邓玉函之死忽然意兴霓生说了一句:“好!我们为什么不组织一个为侠而聚、为义而立、为道而战、为理而存、文武合一的社呢宁凡是有难而存义之道纵九死我们仍要舍身去奋斗、去争取!” “好!”左丘然也意兴顿生这些日子以来以他们数人“后生小辈”居然可以屡挫“权力帮”心中也大有豪气:“只是只是就我们几 “喝!”铁星月呼吼一声豪气方起“有我们就够!有志于此的人自然会跟我们在一起无志无勇的人多一个也是滥芋充数!” 萧秋水也豪兴大“我们不但要组织起来而且还要扩大而今宋辽交兵有志于复国退敌还我河山的就在一起;要苟且偷安贪图逸乐的且由他去!” “正合我意!”邱南顾一拍马屁股骏马人立长嘶邱南顾兴冲冲道:“我们只要把正义的大旗一插一定愈多人来只是……只是我们叫我们名目?叫什么帮什么派什么门总是不好。”“萧秋水笑道:“咱们义结金兰就叫‘义结金兰’好了生死同心忧戚相共誓灭外寇!” 唐方笑道:“好名字!但神州北望国破山河应以国为本家为先不如就叫‘神州结义把‘金兰’二字去掉!” 萧秋水抚掌叹道:“如此甚好/此时莺飞草长白云天远但见盘江水滚滚东流无尽无忧萧秋水叹道:“此番一结义不知日后江湖上如何说咱们?年少结义不惧危难?少有大志狂妄自大?哈哈哈哈!” 铁星月仰天大笑道:“我家自我家事好汉英雄胆管他怎么来说着?!青灯丹心自有丹心青灯照!” 邱南顾也大笑道:“狂就狂!妄就妄!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成大事、立大业误会、攻击怎免得了!” 唐方笑靥如花:“还不一定哩。说不定你们是幸运的人不但力挽狂澜定有一日主掌江湖竖起正义的狂旗呢。[..tw超多好看小说]” 左丘然舒然道:“那我们就在盘江结义吧。” 萧秋水翻身下马:“要是玉函、唐柔也在就好了。” 萧秋水忍不住下意识说了这话大家的心也都沉下去。 ――唐柔唐柔你仍在么? ――邓玉函你活着该多好武林中正需要你主掌正义的剑芒。 他们翻身下马撮上为证歃血为盟皇天后土他们立下了“神州结义”的简章。 除开唐方是女孩子不在结义兄弟之内但也列入了“神州结义”的组织里。 ――直道而行仗义而战锄强而扶弱救国而抗敌是他们颠扑不破的真理。/ ――神州结义: 乱石睁峰风景如画。 盘江怪石峭峻但也如石涛的画一般自具苍劲雄魄。 风吹过萧秋水心情美好却看见岸边有一处辽阔的天地鹅卵般的石子生长着几棵小丛树。 绿油油的叶子深的绿浅的绿一叶小小的叶子就像小小的手指头就像唐方小小的珍惜着的手指头。 好清秀的小指头。 凤吹来时所有深的浅的绿意的小手指头都在招手所有的小手手手都在招手。 萧秋水走过去小树只到萧秋水的腰身。 萧秋水珍惜地看着那无名的树清绿的叶子却意外地现那小树结着一串串有熟了变橘红色的果子青涩时像叶子一般青绿的果子。 好美丽的果子:人生除了壮大的志向朋友兄弟定有如此美好的小小生机。 萧秋水向来不喜欢采摘采摘虽然随心喜欢但也形同于扼杀了生机。 可是风来的时候他的心思更加清晰见底像小溪一样不会如絮似云乱成了一团整理不清楚。 这次他禁不住采了一把小小的果果“江南可采莲”他采的虽不是莲但满心满意都是江南。 他把那盈盈的小果子有鲜亮的橘红有清新的油绿交给了唐方那白生生如玉的小手他说:“你看。” 唐方就垂下头来看了;那小小挺挺的鼻梁一抹很是秀丽。 萧秋水又说:“给你。” 唐方就收下了。唐方没有说话。 风自然的吹来唐方的眼睫毛很长一眨一眨的很美。 萧秋水也没有说后。 奇怪是那班兄弟在此时此候都躲到远远那边去小声说大声笑不知在于什么: 乌江。 这里的乌江不是安徽霸王自刎时的所在地。 此处乌江源出贵州咸宁县西之八仙海东北流入四川境又名涪陵江经涪陵东入大江。乌江两岸峻岭河虽不宽亦不甚深却为著名的天险。 贵州最著名的一楼一寺一江一洞楼就是甲秀楼寺就是鸿福寺江就是乌江洞就是仙人洞。 乌江待渡最是困难于是铁星月找了一处河汉浅显的决定乌江跃马! 跃马乌汀! 跃马是年轻的日子年轻人豪壮的事。 他们涉水渡江方才一半水花飞溅中铁星月却铁青了脸色。 对岸有七匹马迎了上来。 高大的马高大的人。 六个壮硕的人策马分水走在前面。 六个人六种不同的武器长枪、飞索、铜矛、皮鞍、皮鞭、铁链在手上不住的挥舞着声势十分惊人。 六个人后面有一统更高大的黑马其黑如铁缓缓地涉水而来。既没有鞭策也没有辔勒。 马上有一个极其高大的人他坐在马背上的身段就像站在马背上一般高昂。 他拿了一条鞭子前段是铁莲系在腕上中段是长索套着几个活动的圈圈未端是皮鞭像毒蛇一般灵活与捷敏。 邱南顾勒止了马向萧秋水道:“前而‘铁骑六判官’后面是‘铁骑’我们该怎样?” 左丘然道:“乌江果不易渡。” 铁星月大声道:“冲过去!还有怎样?!” 大家望向萧秋水萧秋水点点头道:“冲过去。但要有计划地冲过去” 唐方忽然问道:“上次你们二人战对方六人胜负如何?” 邱南顾沉吟了一下道:“虽无胜机亦无败理。” 唐方点点头问道:“那是二战六和局了。” 邱南顾道:“是和局。但若阎鬼鬼一至就不易应付了我们二人战他一个亦无过四成把握。” 铁星月忍不住嚷道:“怕什么?】我们可以去拼――!” 萧秋水见七骑已渐渐逼近道:“当然不怕但要避免无谓牺牲我们刚才结义立志为天下事怎可如此唐突冒失不成大器!” 这一声叱喝铁星月垂下了头。唐方道:“那‘铁骑六判官’由你们四人应付阎鬼鬼暂时交给我。” 左丘然皱眉道:“这万万不可。唐姑娘暗器虽胜我等一筹但以个人力敌阎铁骑却尚未足未免过于冒险。” 唐方道:“这是逐个击破先以强大的兵力压服对方次要力量再集中全力扑杀对方主力。” 萧秋水忽然道:“我明白。” 唐方转目一双妙目望住了他。萧秋水道:“悉闻四川唐门人多势大而且人才辈出暗器无双更且熟悉兵法人才辈出今日才得一见。” 唐方嫣然一笑道:“你真会说话。” 萧秋水向众人道:“唐姑娘是想要先以她个人冒险缠战阎鬼鬼片刻而我们要在这片刻间毁灭‘铁骑六判官’再全力以助唐姑娘。这计虽有百利对唐姑娘来说却是百害但这是唯一可行的善策也惟有此法可出奇制胜减少无谓的牺牲争战中应纯以大局着想我们虽不愿意唐姑娘冒险犯难但亦不可意气用事匹夫之勇反累大局。” 铁星月道:“那我们四人对方六人有两个人还得以一战二。我 萧秋水截道:“我与南顾以一战二你与左丘迅歼敌即助唐姑娘。” 铁星月怪眼一翻心中一想这也爽快一声断喝道:“好!就这么办!” 这时六骑飞骏挟带六种呼厉的兵器相距已不及五丈萧秋水豪气顿生呛然拔剑大喝道:“杀!”策马冲杀了过去! 五人一齐呼喝冲了过去:这片刻问所议定的兵法大计生死大事都要在这风和日丽下付诸行动决之于存亡。 “铁骑六判官”冲近时见五骑没有反应以为对方是吓呆了。这一下子轻敌五侠忽策马飞跃急进时着实给唬了一下。 马蹄激溅水花四射五骑当中铁星月是第一个冲到的。 “铁骑”阎鬼鬼与“铁骑六判官”本来也有计划由六判官缠住铁星月与邱南顾阎铁骑一人先诛其余两男一女。 他们与铁星月、邱南顾早有交战知道厉害却没把那两男一女――萧秋水、左丘然、唐方――放在眼里所以阎鬼鬼想以一人之力先摧之毁之再合力歼灭铁星月、邱南顾二人。 却不料“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萧秋水等也打算先破弱者再集全力攻杀强者。 六判官就是弱者。 五马一起六判一惊五侠就夺得了先手。 铁星月似箭一般地冲过去! 箭快但是知道是箭铁星月连人带马冲过去快接近之际人离马疾飞快得不似人形! 他的对手拿的是马鞭及时一鞭抽了过去! 他的马鞭打在岩石上可以叫石头对半而开。 他的外号就叫“一鞭裂石”名字就叫做石判官。 他那一鞭铁星月一定得避就算铁星月避得过也保持了一个长距离在那样的距离下以他的骑术与鞭法绝不惮畏铁星月。 可是铁星月根本不避。 石判官一鞭就抽在他背上。 铁星月狂吼一声跃上了石判官的马在石判官鞭未及之前已扭断石判官的脖子跃下了马石判官猛力抽回的鞭子“啪”地打回自己的面上打得一脸鲜血。 铁星月飞到另一匹马上时石判官才轰然倒了下来掉在乌江水里。 铁星月飞上自己的马――因为他要立即去协助唐方。 他的背后皮破肉绽了一大块可是他毫不在乎。 铁星月就是铁星月! 一匹马跃过六匹马的头顶一下子变了前锋这就是原来进行最缓的:阎鬼鬼的坐骑! 这马跃一半空唐方的手就在风中一扬三枚金钱镖旋打了出去! 三枚金钱镖在日光下绽放出三点金亮马蹄溅水在半空中纷纷洒落唐方原要在阎鬼鬼坐骑未落定前即把他杀伤因以阎鬼鬼的骑木论一旦落定就绝不易应付了。 但在半空中的阎鬼鬼也一样难以应付。 “啪”、“啪”、“啪”长空扬起三鞭三枚金钱镖立时被粉碎水花激起阎鬼鬼人马落地。唐方身子一倾身子竟像一只轻燕一般稍挂在马头上一仰身一扬手“嗤嗤”又出两颗银丸。 阎鬼鬼落定时水花正遮住了他的视线水声也掩盖了暗器的声响阎鬼鬼心中亦正在惊疑自己不该轻敌飞马跃空而这一名年轻女子暗器手法竟如此之高。 这两颗银丸一打在马身上一打在阎鬼鬼胸膛上两颗银丸都被激弹出去唐方心中一喜却见阎鬼鬼只震了震那高大的黑马只长嘶一声居然若无其事。 唐方脸色煞白阎鬼鬼与他坐骑的实力远乎她的想象;她立即左手扣了五支飞剑右手抓了一把毒砂准备一把毒砂遮夭五枚飞剑绝命全力施杀手。 只是机会稍纵即逝阎鬼鬼和铁马各吃了一颗银丸却知道了唐方的利害两骑之间相距虽有四丈之遥唐方暗器快阎鬼鬼虽长于远距离的搏击但亦不及暗器广远所以他立时做了一件事! 一连十六八鞭击打在水面上水气激溅射向唐方脸上、身上! 唐方横手一遮手下一慢加上水气甚寒唐方顿觉奇冷就在这刹那间阎鬼鬼已策马冲进回手一掣竟亮出一柄大关刀迎头劈下! 近五十六斤重的大刀一刀劈下来的力道也有五十六斤总共一百一十二斤的大力要把唐方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唐方要出暗器已然迟了。 阎鬼鬼决志要一刀劈唐方于马下他已看出唐方的暗器正好是他长刀远鞭的克星。 天高云开风大如狂左丘然的敌手在三丈外就抛出了长索! 这长索看似易避但在空中倏然变成了三个圈套无论你往哪一个方面闪躲还是要被套个正中一旦套中便会紧索。 这人就叫做“一绳上吊”索判官。 他最高的纪录是一条绳子同时圈出九个套子一索同时勒死九个人。 九个不会武功的平民。 左丘然不是平民。 而且武功甚高。 左丘然没有闪避。 那三个套子同时圈中了他他在圈套未索紧的瞬间已解开了三个套子的活结而且迅急地把绳索缠在他手间臂上腰问一下子已逼近到了索判官的马上那时索判官手上的绳子只剩下不到半尺长的一截。 索判官瞪大了眼无限惊讶左丘然在他未定过神来之前已一手箍住他的脖子道:“‘擒拿第一手’授徒弟子未人门前先得学打一年的绳结学拆一年的绳结;‘鹰爪王’的第一课便是以徒手裂索:我就是他们的弟子。” 一说完就像平时索判官勒死那些残弱的人一般一手捏死了他。 左丘然就是左丘然。 阎鬼鬼一刀斫下去势可开山裂石! 他这一招也就叫做“开山裂石”! 他自信这一刀无人可挡不料眼看唐方就要溅血马上之际忽然一个人闪来双手抓住了他的刀不给他砍下去! 居然抓得住他的刀! 阎鬼鬼不相信! 所以阎鬼鬼死力斫下去! 可是对方也力撑着不给他斫下去】 阎鬼鬼就真的砍不下去! 阎鬼鬼忽然心中一凛这样斗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有唐方在旁边以及她那要命的暗器! 他想到了这一点时唐方也出了暗器。 因为有人挡在阎鬼鬼的前面唐方既不能打出雨雾也不能撒出毒砂所以她射出两柄柳叶飞刀! 阎鬼鬼急退两柄柳叶飞刀也向他疾追! 阎鬼鬼一旦把距离拉远一扬鞭连排两道鞭花激飞了柳叶飞刀! 阎鬼鬼一排飞双刀即望向来人他要看看究竟一手抓住他一百一十二斤的大关刀的是何方神圣! 他看到的是一个又黑又壮、大嘴巴、白牙齿的青年就用一对肉手抓住他的关刀掌中有血淌下可是这人照样是笑嘻嘻的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这不在乎的铁汉当然就是铁星月。 萧秋水选他第一个来援唐方是选对了他的确是第一个腾得手来救援的人。 萧秋水本身却单剑斗双骑厮杀得好不灿烂! 萧秋水的对手一个拿枪一个拿鞍。 也就是说一个是长兵器一个是短兵器。 萧秋水在风急水溅中已与对方策马来回交手五个回合了都没 有分出胜负。 五次的交锋主要的都是枪剑相交使枪的枪长势猛五次交锋萧秋水都险险以“浣花剑派”的“落”、“飘”、“回”“扫”的剑诀勉强圈开勉力带过。 这使枪的外号叫“一枪夺命”人家就叫他做向判官他五抢夺不到萧秋水的命已经非常震愕了。 萧秋水担心的还不是他而是那使马鞍的。 这马鞍就当作藤牌用兵家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若没有几分真功夫是绝对不敢使用这种短兵器的。 何况“铁骑六判官”中只有这一人用短兵器可见他武功之忧殊。 这人虽一直没有出手但在一旁监视住萧秋水的死角对萧秋水牵制很大。 因为萧秋水知道一旦让此人欺近身来定必凶险异常;而拉远距离却又有向判官的长兵器一长一短搭配得正好萧秋水很觉左继右支。 这使短兵器的外号就叫“一击落马”安判官。 萧秋水虽不知道他叫什么但却肯定他有一击落马的本领。 萧秋水没有和他们交手的经验又苦于远攻受制于向判官近攻受制于安判官萧秋水可以立于水败之境却无法制胜! 就在这时刻左丘然来了。 左丘然要救的是唐方而不是萧秋水这是原先就安排好了的。 可是左丘然要赶到唐方那儿先要经过萧秋水、向、安二判官 左丘然策马溅水安判官却以为左丘然来袭马鞍“呼”地撞了出去! 这一下形势立变! 左丘然冷不防受袭而对方一出手势无可避眼看就要吃亏但左丘然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搏斗这一下子遇上安判官正是棋逢敌手! 左丘然左手一招“小扣擒拿”已按住马鞍只党来势极烈单手无法应付右手再一招“蚁鹤擒拿”刁住了马鞍。 马鞍一被箍住左丘然立时欲施“豹虎擒拿”套下对方这怪异的武器就在这时左丘然只觉双手一痛然后又是一麻。 左丘然立知不妙只见马鞍上原来长满了尖钩与倒刺刺尖与钩嘴全嵌入了左丘然的掌心里。 左丘然大惊欲抽手安判官马鞍一压已钩住了左丘然双手只要左丘然欲全力拔回只怕连掌骨都会被扯断。 左丘然出道使擒拿手以来向未遇如此困境危机这一下子几乎马上就会遭致杀身之祸。 那边的萧秋水情势却大为逆转。 几乎是在左丘然接过安判官的同时萧秋水便全力出袭! 这时的气势可谓与前面的格斗完全不一样萧秋水策马飞驰。水花自两边散开直冲向判官! 向判官抖擞精神一枪刺过萧秋水人马合一俯挥剑斩! 两马交错而过各冲出七八丈萧秋水猛然勒马回缰只见向判官没有回过马却绰枪竖立不动半晌身子摇晃不已萧秋水剑眉一耸催马驰至右手一抄接过长枪向判官终于“扑通”一声掉下水去。 血染乌江。 双马交错时萧秋水险险闪过向判官一枪向判官却闪不过萧秋水剑以刀使的拦腰一斩! 萧秋水一抄住枪回手一掷人马不停直奔向唐方的战场中! 那儿唐方与铁星月也正面临危机。 阎鬼鬼一旦拉远了距离他的奇形马鞭就成了他的菩萨千手唐方一共躲开他十一鞭铁星月也闪开了八鞭! 阎鬼鬼的鞭多打唐方是因为他还是比较惮忌唐方的暗器。 铁星月虽勇悍但是他不敢硬挨阎鬼鬼的鞭子。 阎鬼鬼的鞭子不似石判官的鞭子石判官的鞭子虽可以裂石但在铁垦月来说还可以硬挺阎鬼鬼的鞭子就不一样了。 鞭子他们是躲过了但鞭抽在水上激起的水花射到二人身上那种痛楚几与挨上棍子没什么两样。 所车阎鬼鬼也不能出大多的鞭子因为唐方的暗器比他的鞭子更要命铁星月夺得的大关刀也是长距离武器阎鬼鬼多少有些忌畏。 萧秋水本来向阎鬼鬼后面冲来的但他不愿意暗算所以出了一声大叫:“看剑!” 他的剑未到阎鬼鬼未回身一鞭已卷住了他的剑! 阎鬼鬼用力一抽眼看萧秋水的剑就要脱手飞去却不料萧秋水连人带剑一齐藉势飞了过来。 阎鬼鬼反身卷剑用力一抽正大喝道:“起!”回过身以为剑到手来却不料连人也飞撞过来这一下避已来不及萧秋水座下坐骑也来势不止“砰”地撞在阎鬼鬼马上这两下连撞居然把阎鬼鬼撞落马下萧秋水有备在先虽勉力抓住马鬃但撞在阎鬼鬼庞然的身上也撞得金星直冒昏眩欲跌! 铁星月大喜呼道:“好!” 这一声“好”字正是阎鬼鬼“哗”地掉下去的同时。 铁星月虽勇于拼命萧秋水也是大勇的人只是看拼命拼得值不值得而已这一下连人带马全力冲撞因为情知“铁骑”大半功夫全在马上不先撞他落马只怕难操先机所以冒险犯难硬来这一下! 萧秋水手中已无剑剑被阎鬼鬼的长鞭卷去一齐落人水里萧秋水的扁诸神剑早已在杀孔扬秦时落到“犀牛潭”里现在他手中本来所持的是原来萧东广佩带的古松残阙乃是半截断剑但是世间难觅的利器。 这剑外表看去又钝又旧而且是半截断剑阎鬼鬼摔落水里正是情急扑得一脸是水连忙一抖长鞭那柄“古松残阙”便呼地一声划空而出飞落不知何处去。 第十八章 神州结义 阎鬼鬼落水的时候却亦正是左丘然扭转局势的契机! 萧秋水先前那百忙中的一枪原是向安判官掷来。[..tw超多好看小说] 安判官马鞍虽然厉害但觉左丘然的双手重若干斤也须以双手力扳才能制住。 安判官把心一横欲借倒刺回钩之力扭住左丘然的手反方向一扭先把左丘然一双手废掉再说。 要知道这种牵制法则实力最为主要但左丘然受制于双手被钩刺钉住只得往相反方向力拔安判官欲往另一方力拔左丘然极可能因疼痛而力弛双手便要废了左丘然竭力相抗拼死忍痛岂不知情势严重?! 正在这千钧一间萧秋水的长枪掷至! 安判官换作平时要格这一枪十分容易但此刻正全力与左丘然争持之际无法兼顾而长枪来势凶险又不能不接! 安判官急中生智虽腾不出手来却借力一拗连同左丘然双腕力荡一拦“兵”一声响马鞍格飞长枪j 但在这刹那间左丘然的双手突然挣脱了出来。 安判官一怔左丘然的手在安判官未及任何变化之前已扣住了他的双腕。 “擒拿第一手”项释儒不但是第一流擒拿高手而且同时也是第一级反手擒拿或“反擒拿擒拿”的好手。 左丘然自小在他调教下可以在水中抓住游鱼亦可以如游鱼一般脱出八条大汉的扣拿。 因为马鞍钩刺所制左丘然一直无法挣脱而今就在安判官一分神间双手得脱知安判官的厉害随机即上即刻以“蟋蟀擒拿”扣住安判官双腕1 安判官双腕被扣顿觉一麻马鞍落地。 跟着下来他便听到自己双腕拆断的声音。 他想大嚷但觉左丘然又闪电般制住他双臂关节。 这时手腕关节的痛才传达至脑神经来安判官怪叫一声但他立时又听见自己双臂脱臼的声音。 安判官恐惧至极怪叫一声:“不……! 左丘然双手已搭上他的双肩在搭上的同时安判官只觉左右琵琶骨“格嘞”一声双手便全无力量地垂了下来。 左丘然连挫安判官几处筋骨即飘然身退喘息道:“你武功很好马鞍上虽出诈但我赢得不公平。” 安判官忍着痛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淌下。 左丘然笑道:“你去吧。我不杀你。” 安判官狠狠地盯了左丘然一眼两人相搏乃左丘然跃近安判官而战而今安判官仍在马上他双腿一挟勒马长嘶涉江而去。 安判官一去左丘然便摇摇欲坠手扶身边的骏马喘息不已。 原来那马鞍的钧刺上都有淬毒而今左丘然双手上有数十小孔部有黑血淌出若换作旁人早已毒不文了。 惟左丘然得“鹰爪王”雷锋的调教“鹰爪王”到了最后一阶段擒拿的对象都是五毒以擒蛇而不伤手拿蝎而不受损为训练所以左丘然的一双手对安判官马鞍上的毒还勉强可以逼住不。 日后在武林中除开“鹰爪王”雷锋之外真能把双手练得无坚不摧百毒不侵的仅有“四大名捕”中的铁手三几人而已。 阎鬼鬼一落水中大吼出鞭! 阎鬼鬼毕竟是“权力帮”中的“九夭十地十九人魔”之一虽落败象但临危不乱! 唐方、铁星月在此时也动了攻击! 唐方一出手就是三枚铁蒺藜迫得阎鬼鬼扫势易回势挑开三枚暗器! 铁星月趁机冲近一刀砍了下来! 这一刀原有五十六斤重铁星月这一刀之力却有一百一十二斤重合起来竟有一百六十八斤的大刀直劈而下! 阎鬼鬼的三节鞭以嘛索、铁链、皮鞭交织而成故可以抽扫敌手即可挑落唐方的暗器但若要硬接这一刀还是断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只听大声“噔”地一响刀花四溅不知何时阎鬼鬼已抽出一柄鬼头铜环大刀硬接了铁星月一刀! 这一下互击铁星月双腿在水中连退七八步阎鬼鬼则一交坐倒在水星;两人都是臂力奇大平时若在马上阎鬼鬼左手长鞭右手大刀所向披靡也不知斩杀了多少敌手。 这一下相互震退铁星月神志未复唐方未料及阎鬼鬼有这一刀一时未及施暗器缓得一缓阎鬼鬼重新回气而立以长鞭大刀呼呼狂卷祈杀萧秋水挺剑急攻两人一时杀得难分难解。 那边的邱南顾局势一直最是均衡。 他的对手有两人他打从开始就找上了他们他们也一开战就找上了他。 “铁骑六判官”本来的责任就是要缠住铁星月、邱南顾。 这两个“判官”一个使铁链一个使长矛都是长兵器。 使铁链的叫“阴司锁错”铁判官使长矛的叫“一矛穿心”茅判官。 这两人斗邱南顾邱南顾以身法矫捷、招式刁钻著称两人也奈他不何走了十余招仍分不出胜负。 这时正好是铁星月杀石判官、急援唐方时。 铁判官长链虎虎邱南顾腾挪闪躲尚可应付茅判官则可怕了。 茅判官的长矛不止一支他的长矛每次掷出邱南顾就几乎是在阎罗殿前打了一个转差点活不回来。 茅判官掷到第二矛邱南顾便囵竭力闪躲不小心给铁判官在屁股上抽了一鞭痛得畦啦乱叫。 这时正好是左丘然杀索判官解萧秋水之危时。 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邱南顾心忖。 这刻茅判官正要掷出第四矛! 邱南顾翻了一个斛斗怪叫道:“嗨住手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这一下使两判官都呆了一呆互觑了一眼不知所以然。 邱南顾扬扬下颔得意地道:“我就是慕容家的人要是立意杀你们你们早已不知死过几次了。” 铁、茅二判官脸色都变了变要知在当时武林的四大世家并非《四大名捕会京师》中的“东堡、南寨、西镇、北城”而是“慕容、墨、南宫、唐”四家。[..tw超多好看小说] 本故事里唐家的后辈弟子己出来三个他们的武功、学识都是非常不凡的;南宫世家仅出来了一个不肖于弟:南宫松重但武功也非常了得。 墨家者是直系自墨翟。墨翟乃我国第一位大侠急人之难勇人之事虽杀身成仁而足不旋踵。至于慕吝世家排名犹在其先素以易容、水袖、剑法著称更可怕的是慕容世家那一种“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神秘绝学更世所无匹。 所谓“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乃不管对方用什么兵器、招式、绝学、武技慕容世家的人同样可以用其兵器招式击杀对方江湖中人一闻慕容世家任何秘密武器不传绝招都成厂自己的致命丧生死斗是故无不退避三舍。 而今邱南顾自称慕容世家后人铁、茅二判官本自以为手中铁链、长矛乃世间奇技如遇上慕容世家的人岂不自讨苦吃?所以都不免一时住手。 邱南顾是图以语言乱二人之心却不知此番胡言乱语惹上日后一场大祸这且按下不表。 这边铁、茅二判官又对视一眼怔了怔茅判官没好气地道:“放屁!你要是慕容世家的人为何不懂得‘以其之道还其之身’?!” 邱南顾一听便知二人心中实信了几分当下道:“那是我手下留情!好!现在我不留情了!出你们的绝招吧!好让你们知道什么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邱南顾这一下尤其冲着茅判官说的茅判官、铁判官互打一个眼神又动攻击邱南顾以一敌二勉力周旋。不过铁、矛二人心中都有了节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免被人奇招制绝招在送了性命当下出手不敢太绝。 这一下铁链不及原先猛烈长矛良久只掷出了一根邱南顾便游刃有余了。 这时候正是左丘然力挫安判官萧秋水撞倒阎铁骑之际。 正好茅判官又掷出了一矛! 这一矛因为扔时心虚邱南顾一滚一挑竟接个正中。 邱南顾接矛横矛一格架住一链以矛柄点地翻飞过茅判官头顶落到马后。 茅判昏一共有九校长矛已掷出的有四根手中持一根马背左右还夹有四根茅判官都是抽矛掷矛因方位早已熟透所以根本不必回身的。 现在邱南顾一落到他马后他就必要回马厂。 他回马的刹那间邱南顾做了一件事。 迅如急雷地把手中之矛倒插入茅判官马屁股旁的皮鞘中。 茅判官正好回马看不到这一动作。 铁判官大惑不解却以为是邱南顾袭击失准反而失矛当下劈头一铁链打至! 茅判官一回马头又出了一矛! 邱南顾凡经艰苦用话来套住铁、茅二判官得以潜身过去却只把夺得之一矛插入对方皮鞘之中却是何用意呢?难道真是急乱中失却准头? 这时正好是阎鬼鬼奋起以长鞭大刀力战萧秋水、唐方、铁星月三人之际。 这边的邱南顾问不容抓住铁链打结一扣竟扣住长矛! 电光石人间他双手抓住铁链正欲解下长矛这是敌人抢攻的最好时机! 茅判官立即现了这点即刻拔矛矛! 在拔矛的一刹他不禁一匠因为他清楚记得自己仅剩四矛怎么还有第五根矛? 但时机稍纵即逝他已不及细想拔矛就掷! 在拔矛未掷的前一瞬他已感觉到矛虽是矛但不称手却已无暇细辩一矛掷了出去! 就在一连两次稍顿邱南顾已一手抓住铁练一手把夺得的长矛反投出去! 这一下变化极快邱南顾夺矛掷矛茅判官拔矛矛几乎是同时出在这种短距离下也几乎无从闪躲所以也几乎是同时中矛的。 但是两人中矛的情形却完全不一样了。 茅判官被一矛贯腹血洒乌江。 邱南顾被矛柄掷中口中一甜吐了一口鲜血。 铁判官见状大惊力一抽欲夺回铁链。 这一抽铁链是扯了回来了但邱南顾轻如落叶捎住链梢一齐荡了回来! 铁判官状大惊撒手弃链邱南顾半空出链却不打铁判官而打在他坐骑上坐骑惊倏一声负痛驰奔载着七魄去了三魄的铁判官上岸而去转眼不见。 在铁判官马伤人去之际邱南顾勉强笑道:“是不是?我都说我是慕容弟子邱南顾了;是不是?现在我不是以子之道还子之身了么? 铁判官在马伤而奔时本尚有回身决战之念但见现场阎鬼鬼已落马昔战石判官、茅判官、索判官、向判官已死安判官落荒而逃自己岂有挽狂澜之力哪敢再作逗留吓得夹马急奔一面暗忖: 邱南顾确以矛杀茅判官以链击退自己难道真是慕容世家的人不成? 铁判官心想:这次栽在慕容家的人手里慕容家在武林中是响铛铛的总算不冤所以他就认定是慕容世家下的手以致日后江湖上掀起了另一场翻天巨浪。 这边的邱南顾摇摇晃晃倚在马上苦笑了一下:铁判官在臂部的一链茅判官在胸前的矛击毕竟是有十足的份量的。 幸好邱南顾毕竟是邱南顾他挺得住。 阎鬼鬼知道自己快要见鬼了。 他的大刀全遭铁星月所压制长鞭无法罩得住唐方的轻功与萧秋水的“仙人指”与“飞絮掌”: “锦江四兄弟”曾以萧秋水、左丘然、邓玉涵三人三力行险博杀“铁腕”傅天义。 何况现在有铁星月武功只在邓玉函之上绝不在邓玉函之下至于唐方的轻功、暗器也比左丘然更上一层楼。 然而阎鬼鬼的武功却不见得比傅天义高。 再加上他已失坐骑而且兵败卒逃手下“铁骑六判官”有四个真的去了地府见判官去了另两个也落荒而逃。 这些对他作战的心情都大有影响。 偏在这时候又生了一件事。 他本来也想趁机逃命但这件事终于使他活不了命。 他的鞭子断了。 他的鞭子当然不容易断的但他刚才卷住萧秋水的剑力一拖。 萧秋水的剑是丢了。 但是萧秋水那毫不起眼的剑就是“古松残阙”。 那一拖之下长鞭已有了极大的缺口阎鬼鬼并没有察觉得到大力挥舞下鞭子终于“呼”地断成两节半节“嘘”地飞上了半天。 就在这刹那间铁星月、萧秋水、唐方都已全力动。 铁星月大关刀压制他的大刀。 萧秋水的指掌牵制住他的断鞭。 唐方就猛下杀手。 她原来扣着的毒砂与五把飞剑就在这一刻间全都打了出去! 阎鬼鬼什么都看不到因为毒砂迷住了他的眼睛。 唐方撒出毒砂时是载上轻薄的手套的这毒砂虽只有轻微的毒量但也是唐方身上暗器毒性最重的一种。 唐方本身就痛恨淬毒的暗器。 她打出的五枚飞剑方才是致命的。 阎鬼鬼倒下去的时候鲜血自乌江水中冒了出来。 大家都嘘了一口气唐方轻吁道:“幸亏他倒了因为我的晴器也快完了不然……” 不然真不堪设想。 萧秋水、铁星月、邱南顾、左丘然、唐方翻身上马众人的衣杉都湿了且在江中经大风一吹无限清爽大家忽然都冒起了豪情壮 铁星月豪笑道:“名震天下的“权力帮’横行武林的‘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铁骑’阎鬼鬼‘三绝剑魔孔扬秦‘飞刀沙千灯以及他们的手下弟于‘三才剑客’、‘双洞二魔、‘铁骑六判官’都或死或败在我们手里我看‘权力帮’虽名震天下李沉舟虽冠绝江湖也没什么惹不得的。” 萧秋水笑道:“只要我们这些人存在就算剩下一小撮也要荡除他们.……只是我们也要充实自己武功要练好学识要够才能成廓清天下之志。” 左丘然道:“那么这连番的搏斗只是口后平天下大志的一个前提罢了。而今跃马乌江好不痛快!” 萧秋水大笑道:“此鸟江虽非昔日万人之敌的楚王自刎地但天险地绝今天我们在此涉江而过就要替江湖开创出一个局面来!此时饮马乌江他日澄清天下扬威中原再来携手同进跃马黄河!” 邱南顾哈哈大笑道“昔汉高祖开道斩蛇我们是飞瀑除妖乌江歼霸……这是我们‘神州结义’的第一战功!” 萧秋水仰天大笑道:“过瘾过瘾!痛快痛快!前途崎岖但‘神州结义’的旌旗高扬云飞风起!” 唐方见大家在马上其时风大臼下江中意兴飞跃抿嘴笑道:“剑庐紧急我们还是催马赴桂林再图大汁。” 萧秋水闻言一省向唐方笑道:“是。我们正要渡乌江去。” 唐方一笑灿若花开芳心可可温柔无限。 第一章 落地生根 桂林山水甲天下。[..tw超多好看小说] 阳朔山水甲桂林。 “陶潜彭泽五株柳潘岳河阳一县花; 两处争如阳朔好碧莲峰里住人家。” 阳朔之山以多胜以奇胜以秀胜。山势多无规则或欹或立或卧或叠无所不有却紊而不乱奇峰具异就算信笔挥就风景人物的大问家笔挽江山的大诗人亦无从写起。 阳朔之美可想而知萧秋水一到阳朔即放出了“九天浣花神箭”。 “九天浣花神箭”是烷花剑派的紧急联络讯号。 萧秋水放出的那一种“九天院花神箭”是非常特殊的一种浣花剑派的子弟们只要有一人见到必定不管一切放下一切赶来联络。 从四川到贵州由贵州到广西权力帮的追杀风声鹤唳无所不在。 权力帮就像是一个史前的巨人随时可以抹去几只蚂蚁的存在。 所以萧秋水一入阳朔即放出“九天浣花神箭”。 铁星月瞧着萧秋水自怀中掏出浣花神箭又出神箭神箭飕地一声升上半空轰地爆出千万朵火树银花铁星月瞧了老半天忍不住摸摸萧秋水的额角试探地道:“有没有烧?” 萧秋水怔了一怔:“烧?” 铁星月开怀地道:“你有没有病?” 萧秋水道:“你神经啦?” 铁星月怫然道:“你才是神经哪。我们被迫得那么惨又大白天的你还有心情来放烟花?” “烟花?”萧秋水没好气道“你以为我在放烟花?” 左丘然笑道:“那是讯号浣花剑派的特殊紧急联络讯号!” 邱南顾道:“这讯号管用吗?” 萧秋水道:“这儿已是阳朔桂林一带的浣花剑派弟子一见无有不来的就算浣花剑派的熟悉朋友见了也会赶来。” 邱南顾道:“自从乌江除七赝后权力帮的人好像没盯上咱们了一路上倒是无事真不过瘾。” 唐方忧心地道:“倒不知桂林浣花分局如何了?” 萧秋水想了想正色道:“有我大哥、二哥在天大的事也扛得住何况还有孟师叔、还有玉平兄以及你两位兄长也在看来不是权力帮挑得起的!” 左丘然叹了一口气道:“成都浣花剑庐里也有萧伯伯、唐大侠、朱大侠、萧夫人甚至有‘掌上名剑’、‘阴阳神剑’二位前辈但权力帮一样敢挑了……只怕……”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长啸又一声短哨萧秋水喜道:“接应的人来了!” 来人快骑。 马高大在马上的人却矮小。 马后面扬起丈高的灰尘马冲过处连小树都倒了马的度丝毫不减。 马冲到五人身前马上的人一勒即时给勒止了。 连多冲一步都没有。 邱南顾脱口赞道:“好马!” 铁星月却大声道:“好臂力!” 马上的人一点而起落在地上落时没有声音到地后却鞋面与土齐平原来已把硬地踩了两个凹洞来。 左丘然也忍不住道:“好内力!” 那短小精悍的汉子却向萧秋水拱手萧秋水喜道:“马竟终你还在浣花?!” 只听那人大笑道:“我生为浣花人死为烷花鬼怎会不在浣花!萧少主咱们又见面了!” 铁星月忽然走前去板着脸孔问:“你是‘落地生根’马竟终?” 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当下正身向铁星月冷冷地道:“我是什么事?” 铁星月道:“是单刀斗月狼九死一生渡怒江在桂林浣花剑派的‘九命总管、落地生根’马竟终?” 马竟终不耐烦地道:“便是我!你要怎地?” 铁垦月忽然对他的肩膀用力一拍又抓住他的手力撼欢呼:“嘿嘿嘿你这朋友我交了!” 马竟终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向萧秋水道:“他是――?” 萧秋水还来回答铁星月已然道:“铁星月铁树开花的铁星星在眨眼的星月色多么美丽的月铁星月。” 马竟终迷迷茫茫地望着那如瓜子般小的脑袋小眼睛大嘴已塌鼻予和那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实在想不出哪一点像铁树开花?哪一点像星星眨眼?哪一点像美丽月光?只好勉强招呼了一下。 萧秋水又介绍他认识唐方、左丘然、邱南顾马竟终一一点头。道:“少主紧急‘九天浣花神箭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萧秋水当下就把权力帮围攻萧家剑庐唐大、张临意、萧东广如何被暗杀康出渔、康劫生、车虎丘如何背叛萧西楼、朱侠武、萧夫人如何拒敌沙千灯、孔扬秦、左常生、华抓坟如何攻袭四人如何冲出包围如何面对危机四伏如何遇见铁星月、邱南顾如何黄果歼敌乌江除妖概要地叙述明白。 马竟终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萧秋水最后问了一句:“……只不知道桂林那边的孟师叔有没有遇敌?” 马竟终道:“遇敌倒是没有。但我们一定要尽通知孟先生等以营救成都总部。” 萧秋水道:“好……我在成都听说你己离浣花剑派见你还在我很高兴。” 马竟终目中闪动着愤怒的光芒:“还不是权力帮的中伤!他们一早已布下了局要吃定浣花萧家第一步就是要离间我们!我在萧家已十二年了从二十岁起莫不是萧世伯、孟先生提携我我还去得了哪里!”马竟终说着目中隐动泪光: “这些日子来武林各门派就是中了他们的离间计已给一网打尽的就有括苍派、崆峒派、司寇世家、太极门……” 萧秋水等俱是一震失声道:“这么多门派?!” 马竟终点点头道:“岂止如此。连嵩山派也遭了殃福建少林要不是各方少林弟子救援得早也不堪设想;此外五虎彭门夭残帮乌衣帮螳螂门也归顺权力帮近日连铁衣帮、恒山派也奉权力帮为主帮至于抵抗的中原镖局、黄山派、血符门、潜龙帮等中间派的全给吞灭了!” 左丘然变色道:“由此看来权力帮确想号今天下独霸江湖了!” 马竟终长叹道:“正是。而今武林公推少林、武当二派合力剿讨权力帮但屡遭破坏。海南剑派邓掌门唐家二位公于这些日子留在桂林也就为了此事与盂先生、萧大公子等共商大计。” 邱南顾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便了!” 马竟终飞身上马黄土中留下他二道深深的鞋印他又像钉子一般地稳稳骑在马背上道:“现在就走。” 铁星月忍不住向邱南顾交头接耳:“这人小的时候一定常常摔交所以现在步步都落地生根。” 邱南顾道:“就是呀我看他外号该叫‘钉子’才对。” 却未料萧秋水在一旁听到了微笑道:“不错我们都叫他做‘钉子’什么人给他盯上了一定逃不掉什么东西给他的手拎上了一定溜不掉什么地方给他一双脚钉住了一定拔不掉。” 萧秋水笑笑又道:“他是我们浣花剑派的九命总管跟‘夜狼’那班人搏斗过却虽败而不死;据说也曾与朱大天王交手过亦伤而不死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活着的只怕现存的只有他一人。” 六骑如飞却不是直接回临桂却在临桂城郊歇了下来只听马竟终道:“这里风景如画莺歌燕舞诸位何不吃杯清茶再赶未完之路尸 萧秋水苦笑道:“风景虽好但归心似箭呀!” 马竟终却微笑道:“我们不歇马儿也该歇歇了。何况”马竟终锐利的眼光也蒙眺起来了“我的家乡就在临桂。” ――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夜征人尽望乡! 就算是最勇悍的将士也有怀乡念家的时候;“落地生根”不到家乡又如何生根。萧秋水等都明白了――就算急如将令但也该让将士出征前有辞乡告别的机会啊。 ――此去解剑庐之危无疑是最凶险的一役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回到家乡来。唐方宛然道:“马先生你的家乡在临桂哪里?” 马竟终笑道:“就在附近这儿走过去过桥就到了;”马竟终叹了一声又道:“拙荆也在家里知道我要回来会烧几道小菜;”望向萧秋水等舔舔干唇又道:“只不知道诸位……” “喝茶!”邱南顾抢着道“当然没有问题!我口渴死了其实喝酒更好!” 铁星月悄悄加了一句:“有饭吃则更好!” 马竟终微笑揽辔往木桥那边走去铁星月、邱南顾二人又打打闹闹地随骑而去萧秋水与唐方对望一眼――这两个疯疯癫癫、神神经经的伙伴是不是也懂得这一种感情所以才抢着要走这一趟呢? 谁知道! 小桥流水人家。 住的地方是一栋木板屋几缕炊烟袅袅飞上了天门打开来是一青衣妇人第一句话是:“你回来了!” 马竟终说:“马上就要走了。” 那妇人只震了一下似又立即恢复了平静那一震装饰得极好不留意几乎完全看不出来。目光向他们一瞟淡淡地道:“我弄晚饭给你们。” 萧秋水忙道:“不忙我们吃过饭后才走。” 谁都看得出马竟终离家已久这一次回来竟又要走了。 他的妻子没有间去哪里也没有挽留他们的不舍都化成了淡然有一天这样一个黄昏里他去看她看完了就走甚至不知道这一生还会不会再回来。 唐方的眼眸潮湿了:为什么不吃这一顿饭呢?一定要吃这一顿饭的。 青衣妇人返身到厨房去烧饭晚暮灶问的柴火僻啪僻啪染红了她青布的衣裳。 马竟终一面招呼着一面禁不住愉愉把眼睛瞄向厨房在在都是关切之情。 “有没有辣椒?!”铁星月忽然怪叫道“暖有没有生辣椒?!我每餐没有生切辣椒就咽不下饭!” 邱南顾也道:“对!对!马老兄麻烦你跑一趟去厨房替我拿点生辣椒来哎哎迟些儿出来不要紧只要我知道你一定拿得到就好 萧秋水也忙道:“是是是我这两位朋友脾气古怪特别麻烦只好请马先生跑一趟。” 马竟终深深地望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大步走进了厨房。 厨房肉香正浓。 铁星月向邱南顾挤挤眉邱南顾向左丘然弄弄眼左丘然向唐方点点头唐方向萧秋水莞尔一笑。 这一笑真好。 好是好可是肚子确是饿了。 饿得很了。 厨房火光正炽菜香正浓铁星月忍不住咕嗜了一声邱南顾皱眉道: “暖恭喜恭喜!” 铁星月没好气道:“恭喜个屁!” 邱南顾道:“恭喜你的屁路又变了!” 铁星月奇道:“什么变了?” 邱南顾道:“以前你放屁总是‘秤啮’一声现在却是‘咕噜’一汽以前像牛放屁现在跟猪吃草差不多一样……” 铁星月没好气道:“胡扯八通你才放屁我是肚子饿了的声音谁说是放屁!” 左丘然皱眉道:“你们每次吃饭前才说这些杀风景的话啊!” 唐方低声叱道:“别闹菜来了――” 数人同时回头――真比遇敌时反应还快――只见马大嫂端着两盘热腾腾的菜看玉兰肥鸡与五彩虾仁走了近来。 邱南顾怪不好意思地道:“也不是我们贪吃只不过饿了些其实嘛迟一些儿也不要紧的再迟一些儿也不要紧的。” ――肚子饿的滋味真不好受。 可惜他们只看到了菜却不曾注意到热腾腾的烟雾后马大嫂忧伤的脸。 菜当然不止两盘。 马大嫂继续捧上来的有清炒笋丝、蚂蚁上树、杏仁豆腐等等萧秋水当然已开始吃了唐方忽然问道: “马夫人闺名可是字珊一原复姓欧阳。” 马大嫂正要转身回厨房捧菜不禁怔注这时马竟终正好从厨房出来道:“是。她就是当日在江湖上被称为‘迷神引’的欧阳珊一。” 唐方笑道:“昔日名震黑白道上的欧阳姑娘而今竞成为马夫人了也为夫婿洗手作羹汤倒叫我们失敬了。” 马竟终看萧秋水等已吃了近半忽然沉声道:“萧少主马某该死马某若有对不起您之处待来生做牛做马誓死以报吧。” 萧秋水奇道:“马兄何出此言?” 马竞终惨笑道“萧少主各位侠兄唐姑娘马某此举乃情非得已这菜中有‘三日迷魂散’……” 萧秋水忽然大叫一声伏地而倒。 邱南顾怔了一怔也软倒下去。 铁星月大吼一声想站起来却连人带桌仆倒下去盘碟尽皆破碎。 左丘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终于又顺着木柱滑倒子地。 唐方晃了一晃也掼在地上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就晕迷过去了。 “为什么?”马竟终惨笑道:“为什么?!我怎么知道:只怪你们不该与权力帮为敌我们哪有能力挑得起天下第一大帮啊!” 欧阳珊一一直咬着下唇下唇白无血色现在忍不住道:“竟终你为我这样做值得吗?” 马竟终一字一句道:“但我已经做了。” 欧阳珊一冷声道:“我情愿去死。” 马竟终道:“你不能死你肚里已有了我们的孩子。……我们这一代虽对不起人就留待下一代去报答这份恩情吧。” 欧阳珊一:颤声道:“那你要把他们怎么办?” 马竟终道:“送去权力帮在永福的分部。” 欧阳珊一道:“可是……可是他们有五人之多怎么送去?……” 马竟终道:“装载在马车里不会有问题的。” 忽听一人道:“那不是大麻烦了吗?” 另一人道:“我们自己走去既省时又省力岂不更好。” 还有一人道:“更好更好可惜菜不能吃不然边带着吃唉呀我饿扁了饿坏了饿死了!” 第一个讲话的人是萧秋水第二个是邱南顾第三个是铁星月。 左丘然是个连说话都懒的人。 唐方也微笑睁开了眼睛。 冯竟终看得眼睛都直了欧阳珊一脸色都白了忍不住问道: “你们不是把菜吃”下去了吗?” “能吃就好罗。” “那个唐方未吃前总要用银钗去探探今天这一探哈探出个 “银钗没有变黑倒是变灰想不是剧毒于是假装倒下看看你们怎样――” “那些菜啊都吃到我们袖子里去了。” 铁星月与邱南顾两人七嘴八舌他说着得意非凡。 ――从《跃马黄河》故事里萧秋水等冲出浣花开始唐方在进食前总用银钗试探一下在甲秀楼一役中就是这样。 ――四川蜀中唐门唐家的子弟既会用毒也会防毒就算迷药也一样测得出来。 ――就在欧阳珊一捧出两道菜又返身回厨房时唐方立即用银钗探了一探这探了一探之后大家都呆住了。 ――他们决定假装中毒。 马竟终没有说话忽然出脚! 一脚踢飞桌子飞撞铁星月! 回身一推把欧阳珊一推出门大喝一声道:“快逃!” 接着拔出利刃往腹中就插一面大叫道:“要保住我们的孩子!” 要不是事出猝然要不是马竟终顾着大叫那一句话才一刀插下马竟终的自尽便要成为定局了。 但就在马竟终大叫的刹那左丘然的双手已叼住了他的手腕。 马竟终的利刃便插不下去――既给左丘然的一双巧手缠上任谁也挣不脱的。 没料欧阳珊一没有走却冲回来大叫道:“竟终要死我们一齐死――” 那面桌子“砰”地撞上铁星月“哒”地碎裂铁星月却似没事一般虎地站起来雷霆一般地吼道: “不准死统统不准死!” “正是。”萧秋水缓缓道“我们有话好说。” 没有说话。 左丘然再也没有抓住马竟终因为他知道马竟终绝不会逃的。 马竟终也不是不敢跟他们交手而是心中在歉疚所以根本不会动手。 谁都看得出来马竟终夫妇这样做是有难言之隐的。 大家都不愿意去强迫一对有苦衷的患难夫妻。 马竟终夫妇在长凳上对坐着萧秋水等五人倒是站着暮色已静悄悄地在外面四合、降临。 终于还是马竟终先说话了: “我情愿死不希望你们原谅。” 萧秋水一本正经地道:“我们不原谅你除非你讲出主使你的人是谁我们要去对付他。” 左丘然一向沉静而今却忽然道:“对!我们一齐去对付他!” 马竟终微吃一惊茫然道:“我们……我们一齐去对付他?!” 唐方静静地看着他道:“生为浣花人死作烷花鬼你不是说过吗?今天的事是你一时糊涂我们还是把你当作浣花剑派的好汉当然一块儿去对付权力帮!” 马竟终想着想着忽然哀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们想原谅我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欧阳珊一忍不住挂下了二行清泪:“我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本来权力帮要他赶杀你们不然就要把他给毁掉可是他不答应!”欧阳珊一凄然道:“可是权力帮却说要杀我他就不敢不做了但不忍下毒只敢下迷药……” 唐方叹道:“便是迷药。要是毒药我们也不会这样待你。” 萧秋水道:“权力帮的威吓你为何不告诉我大哥或者孟先生?他们自然会出主意替你想办法的!” 马竟终木然道:“权力帮人多势众我……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孟先生……就算孟先生的身边也有权力帮的人更何况……何况珊一肚子里已有了我们的孩子……” 马竟终说着眼光望向欧阳珊一欧阳珊一垂下了头两人的眼儿虽没有相触但却柔情无限凄婉无尽。 ――江湖流浪的好汉凄风苦雨的夜晚既有了温暖的家既有了心系的人又何忍放弃? ――何况已有了下一代一切都有了生机! ――谁忍以自己的任意来斫伤下一代的新芽! ――更何况是马竟终他度过了“夜狼”的恶战在朱大夭王手下逃过性命更知道生命之可贵! ――落地生根一旦给他落地他再也不愿被连很拔起了。 ――唐方不禁暗暗叹息。 “有什么了不起!”铁星月一拳捶在桌子上“权力帮的什么‘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人魔中的孔扬素、沙千灯、阎鬼鬼就是给我宰掉的他们有什么了不起?!惹不得的?!” 马竟终惨然道:“你们杀掉……” 萧秋水淡定地道:“正是。刚才你说孟师叔身边也有权力帮的人究竟是谁?!” 马竟终咬了咬口唇道:“康出渔和辛妙常。” 萧秋水讶然道:“康出渔回来了么?” 马竟终道:“他昨天已到桂林就是他要我去‘接’你们的。” 左丘然恨声道:“就是他!要不是他假装中毒伺机谋杀唐大侠、萧大伯、张前辈的后我们早已稳住了成都剑庐的大局。” 马竟终诧异道:“原来他是自四川回广的!” 萧秋水道:“辛妙常就是辛虎丘的女儿但辛虎丘己在剑庐中为大伯所杀不足为患。” 马竟终舒了一口气道:“辛虎丘已经死了?!” 唐方微笑道:“正是。你瞧权力帮并不是无敌的不但辛虎丘死了连华孤坟也死于浣花剑派的大门口。” 马竟终呆了半晌萧秋水道:“现在辛妙常还在桂林浣花剑派中!” 马竟终点头。萧秋水叫道:“不妙!孟师叔不知辛虎丘是权力帮呐卧底一事更不知康出渔是大好大恶的小人我们要现在就禀知他!” 邱南顾道:“康出渔在哪里!这老小子那么可恶!我们不如先把他逮着送交孟先生严惩岂不更妙!” 马竟终一跃而起竟也英风爽朗道:“我知道他哪里我可以带你们去!” 眼光一瞥向欧阳珊一竟也流露出一种伤感刚刚起立的身子就要坐下来欧阳珊一泣诉道: “竟终你不要管我要做的事就痛痛快快去做。只求你不要离开我让我跟你一块儿去。” 马竟终跺足叹道:“不成不成那里危险你又有了身孕。……” 唐方忽然平静地道:“马兄我会照顾欧阳姐姐的。” 马竟终望着唐方清澈如水的目光喃喃地道:“我我……” 铁星月实在看不过眼骂道:“男人大丈夫娘娘腔的于什么?:要打打个痛快――” 邱南顾接口骂道:“要骂就骂个痛快!婆婆妈妈的是真英雄豪杰怎可如此娘娘腔的!” 铁星月忍不住又骂:“想当年你单身斗夜狼当时江湖上比你响当当十倍八倍的人都不敢去惹他们你却敢一人挑战。朱大天王横行长江水道你居然以一招‘落地生根’硬钉着船板不放――这等豪气了不起!没料今日一见王八蛋!” 邱南顾想想不甘心抢着又骂:“昔年‘迷神引’欧阳珊一也是敢做敢为的女侠没料今天却成了负累!嘿、嘿!权力帮有什么惹不得?!我们已经挑了!惹了!有种就跟我们‘神州结义’一拼打出面武林中正义的旗帜来!管他个狂风暴雨!理他什么横霸天下!” 铁星月禁不住又要接下去骂马竟终虎地跳上来一脚踏在凳子上一脚踢在桌上大骂道。 “你们以为你们都是英雄别人都是狗熊?是不是?***!要是我老马今日不是为了日后一点火种才不惧什么权力帮!你们无家无室的人怎么知道我老马的难处?!去就去!你铁星月他邱南顾敢去的咪以为我唔敢去我讲埤你知去阎罗王的外母个度我都奉陪!” 马竟终越骂越起劲一张脸由苍白骂得通红连脖子都粗了骂到激动处神采愤然竟连广西话也搬了出来骂得好不痛快。 邱南顾、铁星月二人呆了一阵两人对望一眼突然一齐大笑起。邱南顾笑着道:“有种有种跟我铁口邱南顾有得比!” 铁星月也笑着大力拍马竟终的肩膀:“果然有豪气!不亏我屁王铁垦月骂得你狗血淋头识骂人者重骂人骂得好!嘿嘿骂得好!” 两人不怒而笑令马竟终大为惊讶方才知道邱、铁二人有意要激怒自己不禁为自己的失态赦然的确刚才激起来的怒骂口意气风正是自己当日本色! 欧阳珊一道:“竟终躲着缩头当小人不是你我所为何不痛痛快快拼一拼我要我的孩子为他爹爹而骄傲如果不死是咱们赚了;万一死了也乐得做同命鸳鸯!” 唐方柔声道:“嫂夫人的话说得好:马兄不要负了嫂夫人的心意啊。” 萧秋水微笑道:“马兄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马竟终猛地出一声冲天长啸道:“好:权力帮!咱们下死不休:我带你们去找康出渔!” “康出渔在哪里?”邱南顾即刻就问。 “在永福。” “在永福哪里广铁星月睁大眼问。 “跟‘威震阳朔’屈寒山一齐喝酒!” “威震阳朔?!” “屈寒山?!” 第二章 四绝一君 “威震阳朔”屈寒山不只是威震阳朔简直是威震广西甚至可以说得上威震武林。(..tw好看的小说) 江湖七大名剑连萧西楼惊人的名气与他一比都要矮了半截。 屈寒山是武林宗主也是广西武林的领袖广西正统武林的第一人他的剑法据说可以以一人之力仍可与武林七大名剑打成平手。 屈寒山为人沉着练达公平持正饮誉天下广西武林中已鲜少人像他一般术德兼备、文武合一的宗师了。 屈寒山七岁练剑迄今五十六岁足足练了五十年的剑可以说得上一剑光寒四十州近十年来已鲜逢敌手。 在声誉、武功、实力上唯一可与屈寒山平分秋色的恐怕只有广东“气吞丹霞”梁斗! 有屈寒山在萧秋水等人的眼睛都亮了! 屈寒山打从权力帮建帮之始已经是敌对而权力帮也确认为其头号大敌便有屈寒山、梁斗二人。; 屈寒山一定不知道康出渔其实就是权力帮中“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之一。 正如萧西楼、孟相逢等不知道康出渔是卧底、是奸细。 找到屈寒山就可以打击康出渔! 马竟终道:“屈大侠设宴在‘一公亭’我可以马上带你们去因为本来我若逮得着你们也要送你们到那儿去交给康出渔。” 铁星月、邱南顾的眼睛更亮了能见到广西大豪屈寒山实在是一件令人兴奋莫名的事! “一公亭”就是“天下一大公平”的地方。 这“天下一大公平”的横匾长十四尺每字占约两尺题字的人签章金漆龙舞就悬挂在“一公亭”梁柱之上。 “一公亭”任何人来到这里会武功的不会武功的富贵的不富贵的都一样公平待遇。 你就算皇亲国戚来到这里也是一样因为这儿是广西屈寒山的地方。 江南两广只有两个这样的地方一个就是屈寒山的“一公亭”一个就是梁斗的“自量台”。 “一公亭”内确有许多人在喝酒宴乐一张大圆桌于足足坐有十二个人。 无论是谁从灯火辉煌中望进去第一个望见的总是一个颀长、黑须、脸带微笑、双眉斜飞入鬓的老者。 这不是因为他坐在居中面向亭外而是他从容的气派一方面可以参与喧闹中毫不碍眼另一方面却自有遗世独立的意态令人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而且看了第一眼后足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后更想看第三眼看着看着竟会给他的风度所吸引住了。 而他背上、腰问身上到处都没有剑。 威震阳朔的“一剑光寒四十州”的屈寒山居然没有佩剑! 萧秋水等人虽没有见过屈寒山但是一眼就可以肯定他就是屈寒山。 当他们看到屈寒山身边的人就忍不住想冲过去把他揪出来。 那人在谈笑风生又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不是康出渔是谁! 康出渔身边那个人铁星月一见便忍不住冲出去了他想立即冲出去把那人的鼻子打扁叫他以后再也不敢出卖朋友。 那人正是康劫生。 所以铁星月就立时冲了出去。 他做梦都想不到这围酒席坐着的是些什么人。 萧秋水一把抓不住他铁星月已冲了出去眼前一花“砰”铁星月已打中康劫生鼻子一拳酒菜翻飞铁星月跨桌而去又想再加一拳。 铁星月的拳快他的拳可以打中飞行中的苍蝇、蚊子也可以一拳打碎一块硬石。铁星月的拳极为有力。 铁星月自负没有人能接得住他的神拳。 但他也眼前一花右拳已被人一手拿住。 这还得了?! 铁垦月“呼”地义打出左拳。 那人一叼手又扣住了他的左拳。 铁星月的左右双拳可以开碑裂石但落到此人手中犹如石沉大海。 铁星月此惊非同小可只见一人白衣宽袍精悍短小猛想起一个名字: “江易海“! 江易海! “五湖拿四海”的“九指擒龙”江易海! 也就是《跃马黄河》故事中四川成都剑庐观鱼阁前唐方转述唐柔告诉她的左丘然之大敌:江老爷子! 左丘然乃天下第一擒拿手项释儒与鹰爪王雷锋的唯一嫡传门徒十五岁时已以一双手击败黑道上鼎鼎大名的“铁环扣”佟振北但有一次遇上这“五湖拿四海”左丘然不敌给拿生了要不是及时放了一个臭屁臭不可当逼得江易海退开左丘然恐怕就在那一役中给废了 科江易海也在座中! 铁星月当然也听说过这件传说急中生智大叫一声:“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放屁了!” 江易海是一个向百涪癖的人一听此语大吃一惊赶快松手。铁星月一旦得脱虎地飞上桌面双脚一阵乱扫把菜盘都扫落地上居高临下四周一看只见康劫生掩着口鼻缓缓站起江易海远远地盯着他其他的人郡离计了桌边只有一人安详地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微笑地看着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似的。 铁星月歪歪头看着他招呼道: “你好!” 那人笑笑也道: “你好!” 铁星月问道。 “你是谁?” 那人笑道: “我姓屈草字寒山。” 铁星月笑道: “哈哈哈!你就是屈寒山一定能屈能伸耐暖耐寒了!” 这几句话简直匪夷所思也不知铁星月的小脑袋怎么会联想到那里去了?众人都按捺不住屈寒山却依然笑道: “你又是谁?” 铁星月认真地道。 “我叫铁星月!” 屈寒山摇摇头道。 “没听说过。” 铁星月怒道: “铁星月啊!铁星月你都没听说过就是那个潮州屁王铁星月啊跟那个福建铁口邱南顾齐名的呀!” 屈寒山呆了半晌道: “还是没听说过。” 铁星月骂道:“小邱小邱这厮没听说过我的大名那一定不认识你了真是孤陋寡闻……。” 屈寒山不笑了道: “你在桌子上要不要下来?” 铁星月只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赶紧道: “等一下才下来现在不下来较安全有什么事?” 屈寒山淡淡地道: “因为有个问题要请教你你若要下来我就等你下来才问你若不要下来我就现在问。” 铁星月一昂道: “那你现在问吧!” 屈寒山冷冷地道: “你和你的朋友事先完全没有通知就潜入了‘一公亭’而且还闯进筵席来一拳打伤了我的客人踢翻了我的饰更站在我吃酒的桌子上踩碎了饭碗要我抬头跟你说话――。” 屈寒山顿了一顿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所以你最好给我一个公平的交代:――否则你也会受到公平的礼待我会打扁你的鼻子把门牙嵌在你的额头上教你把耳朵挂在眼盖上你――相不相信?” 铁星月相信。 铁星月活到二十二岁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来。 他在韩江上打过鳄鱼;景阳冈上踢过老虎;更在京城大道上揍过仗势欺人的朝廷大官。 这些他都没有怕过甚至与武功厉害过他数倍的高手如阎鬼鬼等交手时也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 但是屈寒山说了那句话后他却感到一阵寒意笼罩了心头他着实感到害怕就算是现在屈寒山恢复了笑容他还是抹不去心中的惊惧。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幸亏这时萧秋水已冲了出来。 萧秋水跃出来之际其他一旁的人正在纷纷喝骂铁星月: “哪来的莽夫:敢在‘一公亭’闹事!” “一来就打人!你这小子欠揍啦?” “谁敢对屈大侠如此不礼貌活不耐烦吗?” 这些人七嘴人舌的在说话只有一个人平平淡淡他讲了一句话就比这些声音都有力量。 “三十年来没有人敢对屈大侠如此;屈大侠只要一句话老夫一定第一个出来。” 这个人把话这么一讲无疑已判了铁星月的死刑 讲话的人是“观日剑”康出渔。 他对自己儿子被打的事一字不提却变成为屈寒山不平而战。 萧秋水知道一切都在逆境之中他即时说了一句话。 “屈大侠!我这位铁兄弟之所以这么鲁莽无礼皆是因为攻康出渔所害!” 这一句话一出大家都静了下来。 康出渔盯着萧秋水长髯无风自动冷冷地道: “你既然挑上了我;我只好奉陪了。”说着返手缓缓拔出了剑。观日神剑一个人在劳山观了十年日出十年日落才创出来这一套与傲阳齐平的剑法正是众人都渴切要见识的。 观日神剑岂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所能抵受得了的?!众人心中都是这样想。 忽听一个声音道: “慢着是怎么一回事也让他说说。” 说话的人是屈寒山。屈寒山这么一说康出渔的剑便拔不出来了。 萧秋水忙长揖向屈寒山行大礼拜道:“晚辈浣花萧秋水拜见屈老前辈。” 屈寒山笑道:“快别多礼。西楼兄可好?还有亭外的小弟妹们、也请一起现身进亭吧!” ――萧秋水脸上一热知道屈寒山早已觉察亭外有人甚至连来人的年龄也知道了。 唐方、左丘然、马竟终一齐现身。 屈寒山道:“这位姑娘步法最轻看来又是暗器高手可是近日江湖中以轻功见长的唐门女侠唐方女侠?” 唐方粉脸飞红抱拳揖道:“晚辈唐方拜见屈大侠。” 屈寒山笑道:“另外一位想必是萧少侠的要友项先生与雷老兄的高足左丘少君了;还有一位腰马沉稳不知是不是马老弟?” 屈寒山凭步法就把唐方、马竟终的身份认了出来铁星月听得心里一寒马上就从桌于上走下来恭恭敬敬向屈寒山行了一个大礼道: “屈者爷待会儿您要不要杀我都没关系但您侠名盖世虎威震天我老铁是知道的刚才对不住现在来向您行个礼赔个不是待会儿您还是打我也没关系我赔礼不是叫您待会儿不要打我这点您记清楚了。” 萧秋水怕铁星月义胡乱说话忙接着道: “屈前辈适才的事确是小辈等不识礼节鲁莽无规前辈待会儿要处罚我们我们当然听命只不过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因为这位康……” 康出渔变了脸色怒道:“胡说!――” 屈寒山却挥了挥手道:“怎么回事?说下去。” 萧秋水立即便道:“康出渔是权力帮派出来的奸细!” 这一句一出大家都怔住了。 康出渔怒道:“你含血喷人!我搏杀权力帮与武林同道抗暴时你还没有拔剑之力呢!” 旁边一名中年人一身黄袍脸容阴砺手上都戴着一轻薄的手套道:“屈公我认为对这种信口雌黄的无知小儿确无必要听下去。” “九指擒龙”江易海也道:“听他胡说下去只是诋毁了康先生的人格。” 屈寒山点点头道:“萧少侠这种指认权力帮的事不是可以道听涂说的除非你有证据否则不可以乱讲。” 萧秋水急道:“屈前辈事实确属如此。康先生原在四川成都浣花剑庐权力帮来袭家父、康先生与唐大侠朱大侠都共同抵御而他却是卧底暗杀了唐大侠、大伯和张前辈!” 屈寒山目中神光暴射道:“此事当真?!” 屈寒山身侧一名独脚持镔铁杖大汉却道:“不见得权力帮围攻萧家剑庐一事怎地我不晓得?当今武林同道也不晓得?而我昨天才从桂林浣花剑派出来他们也无丝毫所闻难道就只萧少公子一人知道?!” 那黄衣戴手套的汉子在一旁又加了一句:“究竟他是不是萧秋水都很成问题。” 康出渔忿然道:“他倒是萧秋水如假包换但他是浣花萧家最不负责任、散漫爱闹、不识尊卑的家伙西楼兄对这个劣子也颇头痛的很!” 萧秋水怒道:“你人脸兽心谋刺不遂家父与朱大侠饶你不杀你还有面子说我!――” 那黄衣大汉怒叱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对康先生如此说话!” 铁星月忽然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对老大这般无礼!” 黄衣大汉“嘿”了一声道:“我是‘暗器三十六手暗桩三十六路’屠滚你听说过吗?” 萧秋水等一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铁星月却未听过照插说道:“屠滚?屠猪屠牛屠羊倒是有听说过屠滚是什么东西?” 屠滚大喝一声屈寒山却一摆手屠滚强自忍下;铁星月径自道: “你穷叫什么?你以为我怕你呀?小邱怎么你还不快过来一齐来踉这屠滚蛋对骂!” 萧秋水却一把拉走他低声疾道:“切莫如此!小邱我叫他保护马大嫂不准出来;这人是屠滚暗器与布阵皆是一绝功力绝不在唐大侠之下切勿在此时招惹他!” 铁垦月忿忿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我就是看此等人不顺眼!” 一中年文士轻摇折扇道:“萧老兄的劣子我倒是听说过。”折扇霍地张开上书“天马行空”四字。 屈寒山沉吟了半晌道:“萧少侠你对康先生的指责要有真凭实据啊!” 萧秋水道:“屈大侠康出渔是权力帮的走狗我和这位唐家姑娘都可以证实。” 屈寒山看了看他们终于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你们太年轻了……” ――太年轻也太没有名气了这样子讲出来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萧秋水急道:“屈大侠请先把此人拿下三日内我可以请家父及朱大侠来辨明!” 中年文士捂扇一反赫然竟是“天马行地”四个写得令人惊心动魄的字冷冷地道。 “可惜我们不能因为你现在的一句话就把康先生白白地留住三日。” 忽听一人大声道:“我可以证明!” 说话的人是马竟终他因紧张而连声音都抖起来但仍高声喊道: “我可以证明他一直向我施威胁昨天又使我谋害萧少侠等以惮成都浣花剑派危急之事不外传并以杀我妻儿来迫我就范。” 康出渔怒道:“胡说!” 在场中共有十二人除屈寒山本人外还有康出渔与康劫生屠滚与江易海以及中年文士与独脚铁杖外还有五个人。 这五个人一直没有说过话插过嘴而今一名灰衣老叟禁不住说话了:“屈兄看来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审慎为重这‘落地生根’马竟终的为人我很清楚想不致无中生有。” 屈寒山苦笑道:“我也如此想多谢顾兄提起;”又向萧秋水等道:“今日在场的都是武林名宿我先来一一介绍。刚才说话的这位正是‘落拓神叟’顾君山顾兄。顾兄身边的四位正是武林中有名的‘四绝一君’中的‘四绝’‘掌绝’黄远庸黄兄‘肘绝’姚独雾姚兄‘拳绝’毕天通毕兄‘腿绝’文鬓霜文兄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四绝一君’萧少侠、唐姑娘、马兄弟敢情早已听过?” ――萧秋水等当然听说过。 ――“四绝一君”在十五年前就成了名有他们在的地方就有仇杀存在。 ――“四绝一君”疾恶如仇杀戮甚重为人于正邪之间行事十分乖戾但仍着重江湖上“信”、“义”二字。 ――“四绝一君”也是与权力帮势成水火的因为顾君山、黄远庸、姚独雾、毕夭通、丈鬓霜五人最看不起“权力帮”无义毁诺的作法。 屈寒山又笑向那中年文士介绍道:“想诸位一见他的折扇就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武林黑白二道闻名丧胆的‘地马行天’柳千变。” ――天马行空。 ――天马行地。 ――这种绝世的“天马轻功”只有柳千变一人会。 ――更可怕的不仅是柳千变的轻功而是他一柄专打人体三十六大穴七十二**的千变万幻的折扇。 屈寒山继续道:“至于康先生与康公子诸位早已熟悉屠公与江老你们也有照面了而这位镔铁杖高手便是广西尤虎关口‘独脚镇千山’彭九彭爷!” 那独脚人龇齿笑道:“我叫彭独脚不必对我多礼。” 屈寒山朗声道:“现在座中尽是武林英杰今晚之事不可以没有一个公正之了决。”双目神光暴射:“这几位少侠虽行事莽撞但若有人卧底造假更为武林中人所下齿所以我们也请康先生出来为大家解说一番。” 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声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一番话下来康出渔的脸色甚为难看迟疑了半晌道:“屈大侠月前老夫多口见萧公于言行不检向萧老兄告诫了几句因此惹萧公子怀恨在心也不一定……”至于这位马老弟老夫根本就不认识他叫我……” “只听一个声音冷冷地道:“只怕未必。” 康出渔猛回头只见说话的人是“肘绝”姚独雾;怒问道:“此话怎说?!” 姚独雾没有答话、“掌绝”黄远庸却接道:“不幸得紧兄弟等昨天已到桂林恰好看见康先生你与这位马老弟在争吵着又恰好听见你康先生拔出了剑狞笑着说出那句:‘你不答应?那你还要不要性命?要不要你妻子的性命?要不要你妻子肚子里那孩子的性命?’其实今日我们来找屈大侠为的就是要请屈大侠来处理你康先生这一桩子事。” 康出渔脸色阵红阵白屈寒山怒道:“果真有此事?!”黑髯竟无风自动飘飞而起。 康出渔却一时答不出来“落拓神叟”顾君山却沉重地加了一句:“是君子、小人我都不管我最恨的是伪君子。” 这句话听得萧秋水心头一热禁不住脱口想叫一声:“好!”只听屈寒山又道: “黑道白道这我也不管古语:盗亦有道。我屈某人杀的是‘无道之盗’!” 康出渔终于沉不住气喝道:“你们要硬迫我认老夫无话可说你屈大侠究竟要我怎样?!” 屠滚忽地站出来就站在康出渔身边冷冷地道:“诸位也不要迫人太甚才好。” 屠滚这样一站他的双手依然在背后可是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身上没有一柄刀、一把剑甚至没有半枚暗器可是唐方却深切地知道这人一扬手间至少可以出四五种不同的暗器来而且其中有二三种是淬有剧毒的暗器。 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这些暗器;她希望唐大还在可是唐大已经死了。 ――要是唐朋在就好了唐朋一向足智多谋;或者唐猛在也行唐猛会把他的敌手打到透不过气来。 “拳绝”毕天通却突然站出来冷笑道:“屠滚我也已经注意你很久了近月来你从湖北辗转到湖南再由湖南到江西为的是什么?!我们间关万里的追踪到了福建才抓到你的证据……” 屠滚脸色忽然涨红怒道:“你说!什么证据?!” 毕夭通冷冷地道:“嘿!嘿!你在连城见到权力帮十九人魔中的余哭余时开始亮出来的是什么?!” 在一旁的“肘绝”姚独雾冷冷接道:“权力帮的血符!” 屠滚脸色大变突然双眉一震。 唐方急叫道:“小心――” 唐方是唐门的人唐门是江湖上暗器第一家她自然看得出屠滚要暗器而且的是绝毒的暗器。 但是毕天通突然冲上前去! 就在同时屠滚的双手就倏地一扬―― 暗器不多只有两点蓝芒。 唐方一见到这种暗器脸色就变了。 这种暗器本来就是多的越少越不容易。 能够一扬手两枚而已的唐家年轻的一辈中只有唐大、唐宋、唐朋几人而已。 唐方本身就不能。 而且这种暗器不能接不能沾也不能挡是暗器中的至毒。 唐方实在想不出毕天通如何闪躲。 毕天通没有闪躲。 毕天通忽然击出双拳j “咄”!“咄”!拳撞上暗器! 两点暗器斜飞出去隐没不见。 毕天通的拳头依然没有收回来直冲向屠滚。 萧秋水心中一动他好像见过这样的拳路。 ――朱侠武的铁拳无坚不摧的神拳! 屠滚怪叫一声骤然扬起双手。 他用戴手套的双爪要抓住毕天通的拳头。 就在这时一道急影掠起掠起的同时已到了毕天通身前还没看清楚这来人的身影这人已“霍”地打向毕天通的死穴! 一柄合拢的折扇! 毕天通全神贯注对付屠滚怎避得开这如闪电的一击?! 便在此时只听一声大吼! 一个人忽然冲了近来。 冲近来就是一记左时! 时冲使招扇的“地马行天”柳千变! 柳千变不及伤人招扇一开“啪”时撞中招扇! 柳千变脸色立时一变那人又是大吼一声一记右肘又反撞而 柳千变立时不在那里了他猛退翻身筋斗飘飞落于丈外那人一记右时打了一个空! 但那人的左时立时又到了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夹着一声怪叫力撞而至! 柳千变立时升空“砰!”时撞中围墙围墙哗啦啦地坍倒了一半柳千变轻身落在那人身前脸上已没了笑容。 ――那三时要是有任一时撞在身上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那人不是谁正是“肘纶”姚独雾! 柳千变动的同时独脚彭九也挟着一声排山倒海的厉啸一杖向毕天通天灵盖拍来。 ――这一杖甫起地上的碗筷被带得齐飞自动碎裂这一击纵是铁石也得粉碎。 毕夭通全力与屠滚对敌当然避不开但是一人立时飞了出来一飞七八尺高半空中竟对镔铁杖踢出两脚! 两脚踢在杖上人影倏分。 “独脚镇千山”彭九依然独脚而立镔铁杖却深人士中达两尺余敢情是竭力使自己稳下来而运力于杖中杖才深埋人士里。 震飞的人是“腿绝”文鬓霜他的足踝亦已深入土中。 康出渔大吼一声身前忽然亮起一枚烈日! 观日神剑! 烈日的周围掠起两片云! 两片乌云要遮天。 两只手掌飞快如蝶翩翩于烈日间。 乌云始终遮不住烈日烈日也始终照不开乌云。 “掌绝”黄远庸的一双手掌! “五湖拿四海”江易海也想动但是他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在望着他。 “落拓神叟”顾君山的眼睛! 顾君山缓缓地缓缓他说了一句话:“你最好不要动。” 谁都知道“四绝一君”中乃以一君顾君山的武功最高。 江易海也真不敢妄动。 这边的“暗器三十六手暗器三十六路”屠滚大战“拳绝”毕天通;“地马行天”柳千变恶斗“时绝”姚独雾;“独脚镇千山”力战“腿绝”文鬓霜;“观日神剑”康出渔苦战“掌绝”黄远庸;两造双方正杀得难分难解把萧秋水、唐方、左丘然、马竟终看得眼花绦乱目为之眩。 第三章 威震阳朔 从萧秋水等伺伏亭边到铁星月莽然出手引起群豪不满到萧秋水挺身指出康出渔身份屈寒山出面调停四绝一君指责康出渔甚至与柳、屠、康、彭大打出手只剩下一江易海迟迟不敢动手真是瞬息数变令人目不暇给。(..tw) 顾君山冷冷脱了江易海一眼即向屈寒山拱手道。 “屈兄请了。” 屈寒山忙欠身道: “顾兄请说。” 顾君山叹了一声道: “今日我等来贵亭叨扰又先行出手无疑是破坏了屈兄清规真是罪过。” 屈寒山微笑道: “顾兄为人弟甚敬重虽未深交却为相知顾兄不必多虑。” 顾君山叹道: “屈兄豪侠弟深感佩;屈兄与五羊城梁斗梁大侠合称‘东西二侠’但在广西境内人道是‘广西三山’屈兄当知指的是什么?” 屈寒山悠然道: “若指名山则是指柳象山、大明山与大容山若指闻人则指君山兄檬江杜月山兄以及兄弟我。” 顾君山点点头傲然道:“正是虽然月山兄已失踪但我们之所以能受武林人中同称道为‘三山’除我们的名号恰好都有‘山’字外更重要的是我们不作伪不行诈敢急人之难仗人之义。” ――武林中一个称谓来自多少血汗得自多少努力是值得为此而做的。 屈寒山沉吟不语顾君山却激动了起来道:“今日我之所以斗胆借兄之雅地剪除贼党一方面乃敬重‘一公亭’之正义一方面亦表达对屈大侠之崇敬。” 屈寒山哀叹道:“何敬之有?顾兄更为一代人杰风范……只是顾兄可知不会杀错?” 顾君山扬盾道:“绝不会。近三个月来我们一直在调查追查这几人的行踪我可以断言的是:康出渔就是权力帮中‘几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无名入魔’柳千变就是‘无影’屠滚就是‘千手’彭九则是‘独脚’只剩下这江易海亦是权力帮的人身份地位尚未清楚而已绝不会有杀错。” 这时场中的四对打斗都其为激烈然而却未分胜负。 ――萧秋水等人眼里看得清楚心里想得分明屠滚、彭九、柳千变、康出渔等人的武功绝不在自己父亲萧西楼之下但黄远庸、毕天诵、姚独雾、文鬓霜的武功也与朱侠武相若。 何况还有尚未出于的屈寒山与顾君山。 权力帮这边只剩下了江易海。 这个战局谁都知道是稳胜的。 屈寒山喟然道:“没有杀错那就好了。” 顾君山断然道:“绝不会杀错的可惜我们还未找出他们在武林中的联络人以及那手段残毒的‘瘟疫人魔’余哭余否则一并杀了!” 屈寒山大笑道:“一并杀了正是人生一快!” 说着双目神光暴射投向江易海。 江易海吓得心神一震屈寒山长笑道: “你就认命吧!” 身如大鹏突然掠起! 江易海一面退一面想要应对招架。 就在这一刹间屈寒山的姿势完全变了! 变得角度、高低、劲道、方向都不一样! 变得扑向屠滚与毕天通战团来! 在同时间屈寒山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一剑刺进了错愕中的“拳绝”毕夭通心口。 就在毕天通出一声哀唬之声屈寒山已倒飞到柳千变与姚独雾的战团中手中一闪一柄精光四射的短剑已刺人“肘绝”姚独雾的咽喉! 姚独雾半声惨嘶一时却击中屈寒山的胸膛! 屈寒山“砰”地撞飞两丈飞掠过一株小松树顺手一带“呼”地又荡了回来并即稳住了身形哈哈一笑邓小松树应声而折敢情姚独雾濒死一击精力全部转移到那颗树上去了。 这时顾君山出一声尖啸。 这声尖啸真是惊天动地。 屈寒山立时收了笑容转身面向顾君山。 正在此时一公亭内忽然轰隆一声现出一个大洞一条人影忽然自洞内飞出扑向黄远庸与康出渔的战团之中。 顾君山大喝一声:“余哭余?!”” 场中人影倏分黄远庸跌出七八步本来一张血气红脸刹那间变白了。 顾君山挟着厉啸掠起彭九见有机可趁挟排山倒海之力一记“横扫千军”拦腰打到! 顾君山完全不避依然冲出砰然击中铁拐却变成半月形顾君山已扶住跌退中的黄远庸。 然而黄远庸苍白的脸色已在刹那间变成惨绿。 黄远庸跌在顾君山怀里只挣扎说了一句:“……瘟……疫……人……魔……” 这一句一说完后脸又呈暗灰色抽搐了一阵五官溢血便没有气了死时全身瘀黑之色。 顾君山放下黄远庸狂吼一声。 这一声狂吼真是山摇地动连“一公亭”也被震得摇摇欲坠。 那边的“腿绝”文鬓霜立时一轮快攻迫退彭九飞闪至顾君山身侧两人对望一眼一眼都是老泪盈眶! 屈寒山还是站在那里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全身上下还似没有一柄剑但别人还可以知道他就是屈寒山。 不过不是“威震阳朔”屈寒山。 而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屈寒山。 屈寒山还是没有说话但比说话还要可怕。 屈寒山脸上还是微笑但比不笑还要深沉。 适才自洞内飞人的人是一名全身白袍的人。 这人长有一张大脸就像水面包一般然而眼睛、鼻子、嘴巴都极小极小跟脸部面积简直不成比例像偌大的卷轴中都是空白空白中点上淡谈几点笔墨一般。 这人走到屈寒山身边恭声道: “屈剑王圣福。” 屈寒山微微点了一点头还是脸带微笑。 若那白袍人就是“瘟疫人魔”余哭余那屈寒山究竟是谁n 瞬息之变使局势完全转变但萧秋水、铁星月、左丘然、唐方、马竟终都犹如在五里雾中看不清楚。 顾君山缓缓抬起了头银紊乱嘴角渗出了一丝血水;――他情急悲切下硬受独眼彭九一击毕竟受创不轻。 顾君山望向屈寒山连眼睛也似渗出了血丝。 这个人一举手问毁了他三个十余年来同生共死的兄弟! 屈寒山也望向顾君山目中却全无火气。 顾君山白无风自动切齿问道: “你……你究竟是谁?!” 屈寒山叹了一声恻然道: “顾兄实不相瞒小弟就是权力帮中‘八大天王’中的‘剑王’。” 顾君山呆了一呆双目停滞惨笑道:“好好我追查这一干人居然就没想到你还借你的地方来……我竟然与你同列‘广西三山’!” 屈寒山嘟嘟叹道: “顾兄何需如此悲观……权力帮要用的是人才。” 顾君山嘿地一笑道: “屈兄真是风趣先杀我三名兄弟再来说这话……”骤然向身边的“腿绝”文鬓霜低声疾道:“我困住他你走!”随着一声尖啸一掌把文鬓霜推了出去人却扑向屈寒山! 屈寒山一皱眉道: “这又何苦……” 顾君山再也不打话手上已多了一支曲尺疯狂一般点、打、扫、砸力攻屈寒山。 屈寒山一:面腾、挪、闪、避一面笑道:“顾兄又何必太固执呢 原本高手相搏怎有机会言语顾君山似拼尽全力攻击屈寒山却只闪下攻仍有余力谈笑风生其武功高低立分。 但屈寒山的话才到一半下面的声音便忽然听不见了顾君山曲尺的声音忽然增强、增烈犹如群鬼厉啸尖锐如裂屈寒山的声音便断了他的脸色也变了。 丈鬓霜被顾君山一推之下飞出丈余本可藉力迟远但文鬓霜狂吼一声叫道。 “老大我宁与你同生死…… 居然硬生生止住再扑向屈寒山就在这时瘟疫人魔余哭余与九指擒龙江易海己拦住了他。 文鬓霜那一声大叫听得萧秋水等热血奔腾铁星月大吼一声:“拼了――”铁拳一挥迎面来了一条人影当头一杖砸了下来! 来人正是独脚彭九! 铁星月拼出了豪气大叫道:“你来得好!我正要找你的碴!” 萧秋水“哩”地冲出迎面却来了一团烈日剑芒: 观日神剑! 康出渔! 康出渔敢情已恨萧秋水入骨。 马竟终也没有考虑也冲了出去。 他眼前人影一闪“地马行天”四字迎面盖来! 马竟终强一吸气硬生生顿住险险避过一击! 来人正是“地马行夭”柳千变! 唐方见到的却是千手屠滚。 唐方倒抽了一口凉气――屠滚却对她笑道: “听说你是唐家的女弟子么?――你只有两条路走一是乖乖听我的二是供给我试暗器用。” 唐方没有答话白生生纤细细的十只手指突然弹出了十数度星花直袭屠滚。 刹时间屈寒山与顾君山、文鬓霜与余哭余及江易海铁星月与彭九萧秋水与康出渔马竟终与柳千变唐方与屠滚尽皆对上了。 顾君山的曲尺犹如狂风暴雨不断地袭打向屈寒山屈寒山忽然手中一震竟又多了一柄剑。 一柄极为平凡的铁剑。 屈寒山大笑道:“对付顾兄若用室剑神兵简直是轻敌顾君这便莫怪我用此凡剑了。” ――似屈寒山这样的剑术宗师宝剑反而成了累赘因为他本身能使剑好所以根本不需要好剑才能挥出来;对付姚独雾等时使的还算是利剑对付顾君山用的却是凡铁之剑。[..tw超多好看小说] ――剑越是平凡一落在屈寒山手里反而更易挥。 ――个真正好的剑手不见得一定要用好剑一个非要好剑不可的剑手不见得就是好的剑手。 ――屈寒山一剑在乎又可以谈笑自如了。 文鬓霜若与余哭余、江易海任一人单打独斗都终不会落下风可是以一敌二则力不从心了。 “五湖拿四海”江易海只有九只手指他十年前有十只手指但那时他在武林中并不出名直到他在十年前有一次用擒拿手拿住别人的兵器那人力扳刀锋把他左手一根尾指削去后他才真正地痛下苦功去练好擒拿手、分筋锗穴法。 他也才真正地成了名。 “瘟疫”余哭余更是可怕。 他所过之处犹如一场瘟疫他人之毒也可以由此想见。 他几乎是完全碰不得的他初加入战团黄远庸就是想打他一掌但掌方触及他的衣衫便中毒跌了出去。 文鬓霜的双腿自是无人能挡但江易海牵制住他的马步余哭余的毒更防不胜防。 他暗叫要糟这时场中忽然多了一个人。 左丘然。 左丘然一出现即对上了江易海。 他以前是江易海的手下败将可是第一擒拿手项释懦及鹰爪王雷锋的嫡传弟子也不是好惹的左丘然至少暂时缠住了“九指擒龙”江易海。 文鬓霜即感压力顿轻全神贯注对付余哭余。 余哭余甚为畏忌文鬓霜的双腿而文鬓霜也对余哭余的毒极为顾忌亦因彼此双方间甚为惮忌一时相持不下。 然只是那边的左丘然对江易海论战情只怕已难以再久持了。 铁星月对上的是独脚彭九。 彭九的镔铁杖号称九十三斤加上他一抡之力少说也有三百斤的力道! 铁星月居然毫不畏惧一伸手便去抓! 彭九心中暗笑:除刚才顾君山硬挨他一杖外从来没有人能空手抓得住他一杖凭这小子也配?! 在他矢志要一杖把铁星月毙之于杖下之际铁星月却真地抓住他的拐杖! 彭九一呆铁星月却一拳飞了过来1 彭九百忙中一闪险险闪过一抬足砰地踢在铁星月胸膛上! 铁星月一怔因为彭九独腿又如何出脚? 原来铁星月一把抓住他的镔铁杖彭九一抽不回但彭九闯荡江湖数十年应变十分之快奋力而起一脚踢出再行收回稳落于地。 但是彭九心中再是吃惊不已原来铁星月挨了他一脚居然还挺得住依然抓住他的铁拐不放! 下放就是不放!敢情这小子是铁打的不成? 殊不知铁星月自己心知肚明挨了那一脚后胸口痛楚难当但他更知道一旦松手彭九的铁仗只要得脱自己就更退无死所。 所以他死硬挺着。 唐方也是。 她的暗器一出去屠滚便滚了进来。 屠滚的身法竟不是闪或躲也不是进或逼而是“滚”了近来。 唐方所有的暗器都打了个空。 唐方心下一凛立时飞起。 唐方的轻功在唐家年轻一代里是翘楚。 也幸好她飞升得快直到她急升到七八尺高才听她适才站立的地方出了两声轻微的“嗤嗤”之响。 那是几近无声极其犀利可怕的暗器所出的声响。 唐方再飘下来时手心里已捏了一把汗。 唐方再也不敢冒进。 她不知道下一轮暗器来时她逃不逃得过屠滚的毒手。 可是她也不能退避屠滚是大敌她也不能把他让给别的不懂暗器的弟兄。 那边的柳千变已变了三种步法四种轻功滴溜溜地围着马竟终转着。 只要马竟终有一丝疏忽他就可以立时致他于死地。 他的招扇随时可以变成刀子也可以变成利剑更可以变成判官笔。 但是他随即现马竟终并没有象想像中那般好对付。 马竟终最大的优点就是“定”定得令人完全攻不进去。 而且马竟终眼睛定定地盯着他连眨也不眨一眼。 只要马竟终霎一下眼睛只要眨一下的刹那他就至少可以击中对手五次。 可是马竞终从开始格斗到现在眼睛就像钉子一般牢牢地盯着他不放。 柳千变不知道马竟终的外号就叫“钉子”。 不过见柳千变知道就算钉子也会因日子久远而腐蚀松脱只要一旦松落他就可以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萧秋水不是第一次与康出渔交手。 他以前与康出渔交手过一次那时有邓玉函的南海剑法控制着他的中锋左丘然的大小擒拿手牵制着他的后方然后他以剑法逼他入死角再由唐方用暗器招呼他。 而今却是他一个人用浣花剑法力敌名列当今武林七大名剑与他父亲萧西楼齐名的“观日神剑”康出渔作生死斗。 烈日愈炽落花飘零。 萧秋水已经不是仗着剑法支撑着而是仗着他平日对各门各派武功的见识与悟性拼死应付着。 好几次他差一些被观日神剑所伤他用邓玉函死前紧握的佩剑险险应付过去有几次他差些儿丧命还是觉得不是自己度过这九死一生大难而是邓玉函的剑魂在庇护着他化险为夷似的。 一想到邓玉函他气就壮了: ――玉函我要替你报仇: 一想到邓玉函他就想起唐柔。 ――唐柔你死得好惨! 他想到他们就想起昔日大家在“观鱼阁”练剑的情形所谈的话。 ――邓王函论剑:辛虎丘那一剑胜于气势一个人气势练足了。剑势也自然不凡;萧伯伯那一剑却胜于无处不成剑无物不成剑无事不成剑于是也无可抵御无招不是剑! ――邓玉函论剑:要出剑就要快快可以是一切快得你不及招架不及应变一出剑就要了对方的命。要出就要怪怪得让敌人竟想不到怪得让敌人招架不住一出剑就杀了对方对方还不知道是什么招式。要出剑就要狠狠得让对方心悸心悸便可以使对方武功打了折扣就算自己武功不如对方只要你比他狠还是有胜算。 ――萧东广向辛虎丘论剑:十一年前我已知道练的不是手中剑而是任一事一物只要你心中有剑皆成利器! ――还有萧秋水自己论萧东广的剑法……活用了“浣花剑法”用到每一事物、每一时机上去甚至还加上了变化但并不一定要自创一派。这一点让我悟到我们“浣花剑法”大有可为之处是我们尚未悟到的而我们平时大不努力、太不注意大把剑与人分开而不是合一了! 萧秋水一想到这些他便融会于剑术之中在这时候他使出来的有正宗浣花剑法必要时偶有变招而且其中竟夹杂着他见宰虎丘、孔扬秦使出来的“三绝神剑”甚至还隐含张临意的“阴阳剑法”。这一轮剑法个康出渔大为震惊真是莫测其高深。这一阵苦斗下来也不知险死还生独创奇招几次遇了多少次生死大限只是两人功力相去太远康出渔的观日剑法乃劳山峰顶观日十年所得其精纯岂是萧秋水仅以慧悟能胜: 所以萧秋水常以突有所悟勉强支持但随时将被康出渔手卜的这讹红日的焦、烤干! 就在这时候战局义变了。 屈寒山突然停手足尖一点飘出丈远。 他手上的铁剑已没有了。 剑柄留在顾君山的胸前剑尖却在他背后露了出来。 屈寒山好像有一个癖叶一柄剑如果杀了人他便不要那一柄剑那剑便与杀死的人;连在一起死掉埋掉掩灭掉无论是多好的剑他都一样。 他认为一柄剑只要杀过一人杀气便全消了已称不上是剑。 ――他盯有否想过自己的一双手曾经杀过多少无辜的人?! 顾君山捂着胸口摇摇颤颤吃力地望着他。 屈寒山笑道:“顾兄我早已说过你又何苦……” 顾君山突然狂吼一声拔地而起曲尺宜劈身后“瘟疫人魔”余哭余的“天灵盖”。 余哭余本与文鬓霜对峙着这一尺乃顾君山濒死一击气势何等威壮余哭余大叫一声飞闪七尺仍被尺风袭中一只右手麻痛得抬不起来! 文鬓霜痛喊一声:“老大――” 顾君山落了下来鲜血已染红了衣衫喘声道:“快逃――” 文鬓霜凄声道:“我不逃――” 顾尹山怒道:“你逃不出去谁来揭破这魔王的秘密――” 文鬓霜一听一震一抬头屈寒山双肩一耸双足不动却已闪到身前! 顾君山的身子突然直直挺起夹着一声怒吼:“快走――”曲尺力劈屈寒山! 屈寒山没有闪避也没有招架只是在忽然之间一扬手把顾君山胸中的剑猝然拔出来! 这一剑拔出来血狂喷顾君山声嘶而绝! 文鬓霜大吼一声一切都忘了双腿如电向屈寒山踢了出去! 然而顾君山临死前的几句话却打进了萧秋水的心坎里: ――你逃不出去谁来揭破这魔王的秘密! ――我逃不出去如何传达浣花剑庐的警讯! 萧秋水再也不顾一切一口气攻出三剑! 这三剑全无章法康出渔立即把握时机用内力浑厚的观日剑法震飞萧秋水的剑! 但是萧秋水在剑未被震飞前已松手这一下乃康出渔始料未及因一个剑手乃当他自己手中剑为主命尤其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怎可以随便弃剑7! 所以康出渔用力一震反而把萧秋水的剑震飞激射目标是自己! ――练的不是手中剑而是任一事一物只要心中有剑皆成利器! ――弃剑亦是用剑之法! 这下离得极近剑势又来得甚快康出渔真是吓了一跳! 但康出渔毕竟名列七大名剑之一这名头岂是虚得他的身形立时飞退剑锋一直激射他一直飞退虽不及往侧闪避但飞出十余尺后剑劲不足便落了下来康出渔便一手捞住。 他临危疾退至少免去了萧秋水的突袭! 他一旦得脱大为忿怒恨不得马上要把萧秋水剁成肉酱――可是萧秋水呢? 萧秋水已不在。 萧秋水已在他避剑的一刹那凭着他过人的智慧与反应做了几件破釜沉舟的大事。 萧秋水用怪招迫退了康出渔立即滚翻于地一跃而起撒出一把砂子大叫道: “天毒地毒鬼毒神毒百毒人毒绝毒大毒砂!” 这一把砂跟着大嚷往千手屠滚面上撒了过去。 千手屠滚正是暗器之能手懂得暗器的人反而越忌畏暗器屠滚一见一团灰雾而又从未听过这种怪名字不禁心头一震不敢用手去接也不敢行险反攻只好一连十儿个滚身滚出丈外! 等到他滚出丈外时砂子落地他才知道那只是砂子。 那时他真恨不得把他所有的暗器都打在萧秋水的身上: ――可是萧秋水的人呢? 萧秋水吓退屠滚即向唐方疾道:“冲出去!” 没有多言没有解释然而萧秋水话中的含意唐方却全然了解。 他们之中也像“四绝一君”一样要冲出去不是一个冲出去而是全部冲出去。 同时间萧秋水扑向江易海唐方飞向柳于变。 唐方人未到已打出暗器。 先打出三支飞燕棱顿一顿再打出四枚银梭停一停又打出三只红靖蜒。 柳干变原本正要向马竟终猛下杀手但背后风声已到他的身法立时急变他的招扇点打拍落银梭唐方已飞到马竟终身旁疾道了一个字: “逃!” 那边的萧秋水忽然法下身上的衣袍自江易海头上罩下去! 江易海本与左丘然擒拿手相互纠缠着左丘然尽落下风这一件衣袍罩来江易海心中一凛匆忙间不知何物忙松手飞退萧秋水向左丘然大叫了一声。 “走!” 这一声“走”无疑也向着铁星月说的。 老大说走就走不必置疑一向都是铁星月的观念。 就算在战斗中这观念也无甚变易只要老大也走兄弟亦走他自然也一样走。 要是老大不走或走不得他却是誓死不走的。 这一声“走”传人他耳中铁星月大叫一声打了一个喷嚏。 喷嚏带着鼻涕喷在对面彭九的脸上。 彭九本来已用铁拐封死铁星月所有的攻势而且随时准备再踢出一脚――他不相信铁星月还能受得住他再一脚! 那一个喷嚏却打得恰逢其时。 彭九几时见过这种打法更从未吃过这种暗亏怒极狂吼却忍不住举手抹拭。 这一松手之间铁星月用力一推把他推出七八步。 彭九毕竟是独脚的手上力气虽大但独脚毕竟是顶不住铁星月的神力。 等他再稳下来时铁星月已经“走”了。 这些都只生在一瞬问:屈寒山杀顾君山文鬓霜含怒猛攻屈寒山萧秋水计退康出渔吓退屠滚又吓退江易海唐方逼退柳千变铁星月一个喷嚏扫走了彭九都是片刻间的事。 萧秋水、唐方、左丘然、铁星月、马竞终五人一聚头尚未决定行动那边的文鬓霜已出一声惨叫! 他的左眼有血溅出。 屈寒山手里又多了一柄金光熠熠的宝剑。 文鬓霜的腿曾把彭九的拐杖踢曲却依然在片刻间伤在屈寒山剑下。 萧秋水等马上要决定一件事―― 要救文鬓霜就逃不出去! 这刹那间他们可以逃但只要他们略一迟疑那五大高手――瘟疫人魔余哭余千手人魔屠滚独脚彭九铁扇杉”千变以及九指擒龙江易海――决不会让他们再有再一次逃亡的机会。 可惜――可惜可惜他们五人都冲了过去! 五个人冲过去时都在想:自己一个人冲回去就好了。 五个人冲过去时都希望:其他囚人不要一起冲过来。 可是他们五人都不约而同冲过去:虽然他们跟文鬓霜并无交情甚至连一句话也没交谈过可是见死不救的事就算打死他们这一群人也不会做的。 唉。 ――要是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愿不愿意和他们义结金兰? 第四章 石室奇人 萧秋水手中已无剑一扬手就打出一记‘仙人指”。 ――“仙人指”原是少林古深禅师的绝技在《剑气长江》一文中萧秋水一开始就用“仙人指”来力敌“凶手”少年的“虎爪功”。 唐方一扬手“嗤嗤”射出两枚飞针。 这两枚飞针细如牛毛射向却是屈寒山的眼睛。 要不是屈寒山唐方也不致一出手便要废他一双招子。 马竟终扑上去一出手就是一记“落地分金”、 这一招是要把屈寒山与文鬓霜分开只有分开了文鬓霜才有逃生的机会。 他自信这一招就算是纯金亦可以裂之为二。 左丘然一动手就是“缠”缠住屈寒山文鬓霜就可以逃了。 铁星月更简单在文鬓霜中间一拦然后就一抱! 他想把屈寒山抱住抱住他他就动不了就那么简单。 可是屈寒山本身就是一把剑。 ――哪有人用肉体去抱住一柄剑的? 文鬓霜虽然已左腿受伤但他正竭力踢出右腿! 这一腿在狂怒中踢出即踢向屈寒山心窝半途一折反踢屈寒山鼠蹊! 这一刹那间六人俱拼出了全力攻向屈寒山! “权力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除“九天十地十九人魔”外就是“八大天王”。 ――人王、鬼王、人王、水王、药王、蛇王、刀王、剑王。 这“八大天王”论辈份论武功都比十九人魔高出相当之多。 萧秋水现在才知道屈寒山为什么是“剑王”! 这六人合击势无所匹然而屈寒山身边却突然出现六柄剑! 一剑切向萧秋水双指一剑砸开两枚细计一剑挑向左丘然手腕一剑直劈马竟终双臂!一剑刺向铁星月眉心一剑反斩文鬓霜飞腿! 一刹那间六剑把六人的攻势全部封死! 六人立即收招瘟疫人魔余哭余等已分五个方位包围上来把他们的退路都封住。 萧秋水大叫一声:“走!” ――已无处可走! ――既一击不能杀屈寒山便绝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有“天马行地”柳千变等! ――惟有走! ――但谁能在屈寒山与千手人魔屠滚等包围下逃生呢? ――走?走去哪里? 六剑一闪而没。 谁也不知道屈寒山刚才连出六把剑还是以一剑使出六把剑的招式只知道屈寒山现在两手还是空空的。 ――一个真正的剑手不是常常把剑捎在肩上的天涯流浪客一个没有多少年练剑经验的人才会那般按捺不住的炫显。 ――正如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不是一天到晚打擂合同事的地痞流氓。 ――一个剑手出剑往往只在一刹那间。 ――刹那间判决生死。 ――然而刹那却是他一生练剑的精华。 屈寒山手上依然没有剑但他本身就是一柄剑。 他站在那儿比什么都可怕。 在四面冲过来的敌人更是人魔、厉鬼! 然而萧秋水那一声呼声却让人信任让人镇定让人觉得大义无惧。 “走!” 连马竟终、文鬓霜竟也不期然地向着萧秋水退的地方退。 萧秋水退的地方不是向外而是向内! 难道他是想冲入院中去? 然而院中把关的是独脚彭九! 彭九这一关并不易过更何况院中还不知有敌人多少! 萧秋水敢情是选错了? 文鬓霜、马竟终依然跟了上去。 然而屈寒山脸色变了――六人合击屈寒山之时他脸色丝毫没变而今脸色却变了吼了一声: “拦住――” 话未说完萧秋水等己不见。 萧秋水没有冲出去而是冲入洞内! 萧秋水一退人去其他的人都立即钻入洞内。 那洞口即是瘟疫人魔余哭余突击黄远庸时冒出来的地方。 柳千变的轻功最快他第一个就冲向洞里! 这小洞口阔仅容一人挤身入内柳千变才一进洞口脸向洞里立时倒飞出来! 同时间“嗤”、“嗤”两枚红靖蜒自洞沿激射而出饶是柳千变退身得快左右两颊也险险抹上一道红痕。 柳千变的脸色变了:只要有人守住洞口用!人武功再高要想进来在挤身钻人的情况下是绝不可能的。 彭九大吼一声一杖砸下“吮噔”一声星花四射洞口依然只听屈寒山长叹一声道: “没有用的这牢是用地母精英铁所造的本是用来关那杜老鬼的……” 萧秋水不是跳进去而是掉进去的。 他冲到洞边时将跳未跳的瞬间还可以见到屈寒山变了脸色。 单凭这一下萧秋水就知道他这一跳没有跳错。 可是这一跳因为大急而又没有扶梯萧秋水是笔直落下去的摔了个半交跟着下来又是左丘然和铁星月三个人摔在一起尤其铁星月又沉又重把萧秋水压个半死。 幸亏洞口离地仅是一人上下般高而已。 另外三个人是落下去的。 文鬓霜武功较高而且腿功称绝虽然一腿受伤但还是稳落地面。 马竟终外号“落地生根”自是摔不倒。 唐方的轻功是最好的她不但轻巧地点落地面而且一翻身倒射出两枚蜻蜓镖迫退了刚要追赶下来的柳千变。 萧秋水忽地跳起来匆促地例览了一下这个石室只见石室沉邃远狭延伸直入曲折间不知有多深远。 这时洞口传来“嗤嗤嗤”几声是独脚彭九以镔铁力击洞口的声音。 马竟终疾道:“紧守洞口或许有救!” 这时洞口又出现一个人。 千手人魔屠滚! 屠滚一至洞口一甩手打出三颗黑星! 然后他就要马上跳下来。 只要他的暗器能逼开诸人他一跃而下落到地面就不怕了。 萧秋水等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唐方一扬手“萧、萧、萧”三枚红蜻蜓撞落三颗黑星! 但她已来不及阻挡屠滚! 就在这时一人冲天而起一脚飞踢屠滚额前! 屠滚此际双肩已挟在洞口问正想勉力挤进来一见这天外飞来的一脚触目惊心“飕”地往后缩了口去! 饶是他缩得快左肩仍然挨了一下热辣辣地好生疼痛“呼”地滚了开去! 他一离洞口江易海已闪至洞沿。 谁都想在“剑王”前立功。 捉拿这一干人显然是大功。 江易海趁屠滚失败时力攻是要萧秋水等意想不到。 他一挤入洞口却与萧秋水打了一个照面。 萧秋水一出手就是“仙人指”! 江易海大惊右手一架左丘然却侧进双手拧住他单手。 江易海想再伸进另一只手招架但因身子太胖又挤不进去。 以双手对双手江易海两次击败左丘然但以单手对双手身于又被夹着江易海可吃不消左丘然的攻势。 所以萧秋水便一指打中了他。 “仙人指”凿在眉心穴上。 江易海只觉夭旋地转正在这时铁星月的铁拳便已到了! 铁拳如风拳风如虎! 拳未到江易海已脸无人色。 铁星月的拳头。 正在此时洞口中江易海的身子忽地“飕”一声不见了。 原来有人及时往他后腿一拉硬把他拉出来免掉这拳头炸脸之难! 拖他出来的人是屈寒山! 江易海心惊胆战宛若在鬼门关打了一圈回来真是四肢都软 暮色四合夜色如洗星光亮起晚寒。 瘟疫人魔余哭余见大家都曾试图冲进洞里去过自己不冲怕屈寒山不悦于是也要硬着头皮试试只听屈寒山冷冷地道: “不必了他们不出来也是死定了问题是……先把出口守紧再说。” 从洞口望过去可以看见几颗晚星。 天色显然已经全黑了。 洞口的一点天光然而洞外有多少只饿狼? 萧秋水叹了一口气马竟终也叹了一口气。 左丘然看着他俩忍不住也叹了一口气。 铁星月禁不着跳起来骂道:“你叹气他叹气左丘小子也叹气我就看不出有什么好叹气的!”说着竟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唐方忍不住道:“那你又叹什么气?” 铁星月苦着脸道:“我是叹肚子饿了;那个死老马给迷*魂*药我们吃害得我午饭没吃晚餐又打到洞里来吃个屁!” 萧秋水动言道:“我叹气就是知道你肚子一饿就要放屁。”然后向愁眉苦脸的马竟终道/他是叹老婆不在;”又向左丘然道:“老二你又叹什么气?” 左丘然唉声叹道:“看你们两个叹气所以叹气。” 铁星月呻道:“胡扯什么?!不如去找东西吃不然我就要放屁 萧秋水忙不迭道:“别别别――有话好说屁是放不得的我们一离开这里谁守洞口万一他们都闯了进来岂不糟透?!” 文鬓霜忽道:“这里让我来守好了你们去探看小心这里还有别的入口免得着了他们的道儿。” ――在这里这么多人中以文鬓霜的武功为最高他年纪大也较沉着守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且丈鬓霜最清楚的是这几个年轻小伙子若不是为了他绝不会被困在这里。[..tw超多好看小说] ――就为了这一点就算叫他去死他也不会怨言半句。 ――何况自顾君山死后他根本没有活着的打算。 ――他只求死死而能报仇。 ――报兄弟之仇被骗之仇。 萧秋水望向文鬓霜见他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洞口满脸都是恨意却无一丝求生的欲望。 萧秋水摇摇头忍不住道:“文前辈――” 文鬓霜一摆手已不欲多谈。 马竟终忽道:“我也守在这里。”顿了顿又接道:“文前辈一人守这里是不够的多一个人好有个照应。” 萧秋水、左丘然还想话马竟终毅然道:“我意已决要不是我你们今日就不会落在这里所以我守这里。” 萧秋水道“这是我们强要你带我们来的是我们累你――” 马竟终截道:“你们总要给我补偿的机会――不必多说我意已决――你们早去早回就好!” “好!”萧秋水不再多说。 地道根深而且越来越狭窄阴暗走六七十步才有一根火把因地道内空气甚为稀薄所以火苗也甚微弱不定。 萧秋水、唐方、铁星月、左丘然与马竟终、文鬓霜分手后四人就一直身贴着身走。 地道忽然下陡潮湿更甚火炬似灭内洞的幽暗中竟传来隐约的呻吟与枷锁之声。 四人相觑一一眼猛地暗洞中传来一阵吼声是虎啸?是狮吼?炬火被一阵腥风袭得只剩一点蓝唐方不禁依向萧秋水身边近些。 萧秋水低声道:“小心可能有异兽!”左丘然道:“听声响不会太近。”唐方道:“小心戒备才是。” 铁星月赫地一笑拍胸膛道:“怕什么!” 大步跨入下倾的幽道中。 正在此时一道刀光如雪飞斩而下! 这一刀之快似犹在长刀孙人屠之上! 这一刀之烈更不在观日神剑康出渔之下! 吼声尚在百步之外人一步踏入黑暗中刀光就起! 这一下不但粗心大意的铁星月始料不及连萧秋水、左丘然、唐方也应变莫及! 这一刀当头斫下眼看铁星月就要被劈成两半! 未不及闪躲来不及对格铁星月居然一仰脸一口咬住了刀锋! 刀锋冷铁星月一口可以裂石的钢牙也渗出了鲜血! 这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功夫唐方已动! “飕”地一枚飞钗已射了过去。 黑暗中刀光一敛急旋撞开飞剑刀光一收那人正在急退! 然而铁星月已扑了回去一把拦腰抱住了他! 那人大喝一声力交双手提高逾顶一刀往铁星月背门刺了下去! 可是左丘然立即扣住了他的咽喉。 火摺子一亮唐方把火招往前一送就出现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孔。 在这刹那间那暴烈的脸孔忽然嘴巴一张用力一吹“虎”地火焰暴长直掠向唐方脸门1 女孩子最珍惜的就是一张脸唐方惊阶声忙弃火招那人大吼一声一脚踢飞铁星月弃刀出时撞开左丘然萧秋水及时出剑剑锋仅能在那人左肩上“嗤”地刺中一剑! 火摺子一灭室内又异常暗黑那人立即隐没不见。 从遭暗算、扣刀、抱敌、唐方出手、萧秋水出剑到那人吐气喷火、冲出重围不过是火光一明一灭的事那人和铁星月似已各在阎王殿上走了一遭回来。 那人失手被擒似乎未料到会一刀失手而被铁星月所抱。 但那人随即挣出重围其武功之高亦绝不在彭九、江易海等人之下。 左丘然缓缓地道。 “这地道里还有权力帮的人他是十九人魔中的“快刀地魔杜绝。” 杜绝最绝! 杜绝自小家人被仇人杀光寄养在恩人家里长大后学得一身本领却爱上了恩人的女儿恩人不赞同这桩婚事他便迷好了那女孩子杀了恩人全家。 从这一点可见杜绝之绝。 杀人不留活口斩草不留根便是杜绝的手段! “得而诛之”是江湖上、武林中仁人侠士对杜绝的恨之人骨。 杜绝却有一身好本领要来杀他的人不但被他所杀连被他所杀的家人亲人也不留活口。 所以江湖上没有什么人敢与杜绝作对的。 江湖上的好汉纵不爱惜身予也不敢把身家亲友的命全视作草芥。 故此杜绝猖撅一时一直等到大侠韦青青青及广州大侠梁斗也惊动的时候杜绝才投奔权力帮的。 杜绝再绝也不敢惹韦青青青至于梁斗名满江湖;子弟之多也非他一人所能顽抗的。 所以杜绝依附权力帮;有了靠山他更加胡作非为了。 杜绝以快刀称绝。 一刀绝命用不着第二刀的杜绝现在却连刀也掉落在地上不顾了。 杜绝在下面还有些什么人呢? 怒吼声与铁链自地道深处传来。 萧秋水手心冒汗但他仍平静着声调: “地道里只怕还有别的东西我们且过去看看。” 过去看看就得小心杜绝以杜绝的武功一对一四人是必败无疑。 由于地道奇窄四人分前后二批铁星月与左丘然在前面萧秋水与唐方在后面挨着肩并肩摸着黑暗往地道深处走。 若干一盏时间前面豁然一朗地道陡阔转一个弯连灯火也亮了起来原来是一处数十丈阔的石坪。 四人往石坪张望了一下也不禁呆住了。 石坪上有人。 一个被四道银闪闪的铁链锁在石壁上的人! 人是老人。 鬓皆白一脸威峻但神情却说不出的颓废瘦得颧骨高高凸起双眼也陷了进去眼圈呈淤黑。 这老人被两条锁链穿入左右琵琶骨另两条铁链钉住足踝四条铁链的另一端却深深嵌进石壁里去。 石壁是极其坚硬的花岗岩。 铁星月一见怒不可遏喝道: “王八羔子对付个老人竟要如此!” 说着要冲过去解救那老人猛地一醒眼色猛吐出两个慑人的火焰: “谁说我老?!” 这一声宛若雷鸣连铁星月也吓得一震伸了伸舌头回一句道: “你还不算老呀?!” 那老人怒吼一声震得四壁回响嗡嗡不已一声接一声良久不绝铁星月道: “算你厉害救你出来再跟你骂过!” 两步飞身扑上去猛扯铁链而这链子似是特制的拉之不断却嗅到老人身上奇臭无比且衣衫污秽不知锁在此地已多久了。 萧秋水看得情形有异当下揖礼道: “敢问老丈……” “兔崽子少来假惺惺!” 唐方低声道:“此人给锁于此地显然是与权力帮为敌才逼致的而且武功必定不低否则也无需如此重锁我们先把他救下来再说。” 三人迅掠到老人身边无奈费尽力气都弄不断这四条铁链那老人倒是奇怪起来了? “你们究竟是谁?!” 萧秋水躬身答道:“晚辈乃是浣花剑派后人萧秋水……” 那老人呆了一阵叹道:“西楼么?!他儿子都那么大了啊。”随即仰望洞顶茫然道:“啊我关在这里竟是那么久了……”说着竟流下两行泪泪才流得一半又怒得全身格格作响悲声道: “屈寒山那老贼!” 唐方轻声道:“前辈当下之急是先解除你身上之铁链不知前辈可有办法?” 老人道:“这铁链若是可以折断早给我震碎了还用得着你们?!那儿倒是有开关掣这链是嵌到骨头里去了扯不开了但石壁的扳子倒是活动的。” 左丘然问道:“扳掣在哪里?” 老人用嘴一努道:“在甬道里人处石壁上。” 萧秋水一颔道:“我去开!” 立即飞身找到一个扳掣便要去扣压。 忽然萧秋水心中掠过?“道阴影那感觉就像是当日听雨楼中遇刺前的一刻突然有所预感。 就在这时老人陡地出一声怒喝: “小心!” 也正在此时一道凌厉的刀锋当头劈落! 萧秋水来不及闪躲但在这刹那猛地一个大仰身间不容让过这一刀! ――“见大洞”之前黑衣人的暗算萧秋水也是用这临时应变的一招避过必杀的一击! 杜绝一刀劈不中手腕猛沉往下斫落! 这一下萧秋水无论怎样都躲不过去了。 那老人猛然一张口“咳吐”一声飞出一口痰竟飞越丈远“啪”地撞在杜绝的刀身上! 杜绝一震刀锋竟给痰水激撞一偏缓得一缓唐方的暗器便已到了杜绝见势不妙一闪身又沉人黑暗中。 这一下大家都惊住了老人以一口痰水竟击偏了大名鼎鼎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刀魔杜绝的刀锋并惊退了他这老人到底是谁? 萧秋水再不迟疑用力一扳只听喀轧轧一声乱响那四道嵌在石壁里的银链都一齐软落了下来那老人手足一拢伸手抓起一把铁链放在手掌里呆得一阵眼泪儿便不自觉地簌簌落到了腮边。 萧秋水等见他呆不言语正要劝说他几句敢情是多年被困一旦得获自由不禁惘然;那老人却骤然大笑起来。 他一面挥舞着银链一面大笑银链撞击在石壁上出了极大的声响而且星火四溅加上那铺天盖地震得满室回响的笑声简直震耳欲聋。 就在这时在石室的前边忽然传来了极其平静的声音这声音显然极其冷静但在老人惊天动地的大笑声中却字字清晰可闻: “社月山你可自由了!” 萧秋水等当然认得这声音就是屈寒山但他们震惊的是这老人竟是在广西武林三山中的另一山跟屈寒山、顾君山齐名的檬江杜月山! 杜月山陡地把长笑声一歇咬牙切齿道: “屈寒山你这个老匹夫!” 远处传来悠绝不断的声音依然平静地道: “杜月山留下你的剑谱放你一条生路!” 杜月山狂笑激起四壁哄哄的回音滚滚地传了回去: “你逼供我多少时日都没有把剑法传给你而今我还怕了你不成?!” 远处屈寒山的声音轻笑道: “自由难得杜月山不要再瞎拼了莫忘记三年前你是在我剑下为困龙索所捆的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可不会再容你逞能了!” 杜月山怪吼一声怒道: “老匹夫我要杀了你!” 屈寒山哈哈一笑道: “那你上来呀!” 杜月山咆哮了一声切齿地道。 “上就上难道我怕了你不成!” 忽然沉声向萧秋水等四人疾道: “我从你们来的洞口上去我一上去你们就往后跑石室尽头处有一活栓掀开它就有恫口上边就是屈寒山的卧房从那儿可以出去。 萧秋水呆了一呆反应最快即道: “老前辈不行屈寒山武功很高你从洞口跃上去他猛下杀手 杜月山立即打断厂他的话:“我旨在引开他的注意力好让你们逃出去逃出去后好公布这老匹夫的恶行总比全死在这里好。” “逃出去后好公布这老匹夫的恶行总比全死在这里好。”这句话听得萧秋水心头一震脱口失声道:“是。” 杜月山猛回头深深地看了萧秋水一眼:“你能当机立断机智过人若论品貌日后在武林必有大作为的一日”忽然出脚脚下鞋子竟脱出飞袭萧秋水萧秋水下意识用手一抓接个正中只觉臭气熏人一时不知杜月山是什么意思杜月山继续说: “论内功我不如屈寒山若论剑法我不逊给这老匹夫他窥视我‘檬江剑法’已久贪得无厌想兼得各家之长他之所以留我不杀亦即想逼供我的剑法却不知我把剑谱藏于鞋内”杜月山凄笑下又道: “今日之战我已三年来动剑而且筋骨俱伤三年折磨早不成、形他们人多势众单只一个屈寒山我已然不敌。这剑谱留给你你也是练剑的浣花剑法正要檬江剑法以助。这剑谱绝不能落在那剑魔手中!” 这时洞口传来滚滚如雷的屈寒山喝声: “杜月山你藏头缩尾不敢上来是不是?!” 萧秋水慌忙道:“前辈……” 杜月山怒喝一声:“你给我等着我上来就收拾你!”随即低声截道: “决收起来别婆婆妈妈的!”说着就要飞身前去! 唐方秀眉一整道: “前辈我认为你这样出去还是不妥为何不引他下来给予致命之一击呢?” 杜月山犹豫下一下左丘然道:“前边还有我们一位马兄弟在等更有文鬓霜前辈不如我们虚张声势然后一起往后撤走吧。” 铁星月一拍脚道:“妙!要走就大家一齐走!”他用手一挥说到后面三个字时得意极了。 杜月山再沉吟了一下铁星月道:“我这就去叫他们来!”霍地掠了前去! 唐方道:“只是……” 杜月山不耐烦地看看唐方:“只是什么?” 唐方疑虑地道:“后面既有出路为何屈寒山他们不前后夹攻进来?” 杜月山呵呵笑了起来:“小女娃可真仔细!后边的出道只能在这里边旋开上面是开不进来的要下然他们早就进来了:而前边你们进来的洞口在里面的人是无法开关的;”说着长叹一声凄然道: “我毕竟被关在这儿三年了三年来对这里的情况又焉有不知之理?!” 萧秋水忽然眉心一皱叫道:“不好!” 杜月山奇道:“又什么不好!” 萧秋水疾道:“适才杜绝两度暗算未逞正往里边溜走此刻岂不是正好可以打开后面的洞口让权力帮的人进来?!” 杜月山脸色一变:“正是!快去封锁!”返身就要掠去忽听一声冷笑一人阴恻侧地道: “可惜已经迟了。” 萧秋水一看心里叫糟后面已多了五个人中央的那个三缕长须气定神闲正是威震阳朔: 剑王屈寒山! 第五章 不杀 屈寒山自内一步步走出笑道:“杜兄只两件事:这班小鬼的事你放手不理檬江剑谱交给老弟我瞧瞧这里一公亭由你杜兄来去自如我屈某绝不敢阻你一阻。” 说着又笑笑道:“要是壮兄肯投效敝帮我屈某则与你同生共死权力帮今日已号令天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杜月山冷冷地道:“你关了我三年你和你的人对我说了无数次这种话今日再多说一次你不嫌自己系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一般又长气又唠叨!?” 屈寒山笑道:“只不过今天我再说一次跟以往都有些不同。 杜月山道:“怎么不同?” 屈寒山笑道:“往日我是请你今日我是跟你告诉一声是客气。” 壮月山寒着脸道:“你把我锁在这里整整三年而今还跟我要视同性命的剑谱还叫做‘客气’?!” 屈寒山笑道:“你错了今天我不是跟你要剑谱。” 杜月山奇道:“哦?” 屈寒山道:“当日我以为只有你才知道剑谱却未知你早已把剑谱塞在鞋内了而你又把鞋子给了别人现在我要剑谱根本就不需要你来同意。” 社月山怒道:“你以为你抢得到?!” 屈寒山大笑道:“杜月山三年前我就凭一柄剑击败你今日你还要逞强?” 杜月山怒极道:“你剑法既然那么好为什么定要贪图我的剑法?!” 屈寒山哈哈笑道:“这个当然我是剑王剑王当然要通晓所有精妙的剑法你的檬江剑法虽然不如我但却是一种精微的剑法当日我与你过招也要一百招以后方才分出高下的。” 杜月山怒道:“那么这些小鬼下来以后你故意不立即赶杀进来便是有意要套出我剑谱的下落了?” 屈寒山笑道:“正是。要不然我早在外面就可暗号令杜老刀打开暗门他们根本就来不及放你出来的。” 屈寒山身旁的杜绝也冷笑道:“你们一进来的时候我便要力阻第一刀之后便去打开活栓‘剑王’屈先生指示了我做法之后才会让你们轻易救得了杜老鬼!” 石室中当头给铁星月的一刀无疑是杜绝全力出手第一刀过后隔了好一段时候才有萧秋水扳机栓的第二刀第一刀与第二刀的时间相去甚远: ――这段时间就是杜绝与屈寒山联络的时间然后躲在暗中目睹杜月山把剑谱丢给萧秋水。 ――他们没想到杜月山早已写好剑谱并且藏在脚底的鞋子里。 ――不知道的人又有谁会去除人家的臭鞋来查究呢” 屈寒山冷峻地重复了一句:“所以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不是要得到你同意的。” 然后又重重地加了一句:“而且你这一次如果战败的的确确是最后一次败了。” ――剑谱已现杜月山已没有生存的必要了。 存一旁的柳千变也笑道:“你们不必白费气力了这通往内的地道有江易海、余哭余把守通往外边的也有屠滚和彭九镇守你们逃不出去的!” 萧秋水忍不住道:“那刚才屈寒山在外边传来的声音――?” 在另一旁的康出渔冷笑道:“展剑王的功力自然可以做到这边说话、那边传来可让你这小子大开眼界了。” 杜月山目光收缩盯住屈寒山道:“你的功力确是大进了……” 屈寒山脸不改色道:“只可惜这三年来你老兄被锁在这里功力却是大减了……” ――大减了的功力依然以一口痰撞开杜绝的刀锋这“广西三山”的三名高手的功力也真是非同小可。 杜月山的眼睛却转而瞪住屈寒山身旁的一名年轻人屈寒山立即笑道:“他是我们总护法柳五先生所结识的青年高手姓汉大名四海汉公子的暗器恐怕绝不在屠堂主之下待会儿可叫唐姑娘开汗眼界。” 那青年脸白皙一片居然露出雪白而整齐的牙齿向萧秋水友善地笑了笑唐方突然道: “汉四海?” 那青年笑道:“便是在下唐姑娘好!” 钦星月最看这种彬彬有礼的人不顺眼一句就吼了回去:“好你个屁!” 杜月山脸色一整道:“屈寒山你作恶多端替权力帮助纣为虐梁大侠和顾老三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屈寒山呵呵大笑道:“梁斗还在广东怎会来管我的事?至于顾君山”屈寒山用指向萧秋水等人一指笑道: “你可以问他们他是怎么死的?啧啧啧要不是那四个所谓四绝的老家伙他也早给我捆在这儿的他的‘铁尺剑法’相当精奇也只好让它绝灭于武林之中了。(..tw)” 杜月山一听之下全身一震嘎声怒道:“顾君山死了!你!你!你――”虎吼一声展身而起手脚上的银链一阵咯嘲连响一面向萧秋水等抛下了一句话: “你们快走!” 杜月山身形一起屈寒山即疾道: “杜、柳、康三位堂主截下剑谱!” 杜绝、柳千变、康出渔三人同时动了。 柳千变最快他的“地马行天”轻功好像一只蚊子般飞起但比蚊子快比蚊子急比蚊子还毒! 给蚊子咬一口没什么最多痒痒或者只肿起一块但给柳千变的扇子打中也是痒痒也是肿一块。 但更可怕的是随即毒身亡。 他左边是杜绝杜绝出刀冷如一湖秋水一弯残月。 别人出刀至少有把握才出刀他连把握也没有就已出刀。 因为他根本不用把握他的刀快。 他曾经杀一个人一共斫了一百九十九刀才可以收手他的刀实在大快了。 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法子收手。 所以他的刀只要斫出去那么密集快狠的攻击根本就不需要把握。 而今只斫出一刀。 刀斫向杜月山。 因为社月山拦在中间。 斫倒杜月山才能去抢剑谱。 “剑王”的活他只要想在权力帮混下去就一定得听而且要唯命是从。 如果不能在权力帮混下去那也等于不能在江湖上立足甚至在武林中也没有生存的余地。 所以他这一刀用了全力。 他也知道同挣名列“广西三山”的杜月山虽然受尽了折磨内力体力都大打折扣但毕竟不是好惹的。 柳千变的另一边就是康出渔。 “泰山高不及东海劳。” 东海劳指的是劳山又名峡山。 在东海劳山观日出最佳处是“观日台”。 不过自二十年前起那地方就没人敢去因为康出渔就在那儿练他的“观日神剑”。 神剑观日他的剑犹如旭日东升骄阳漫夭夕照残霞跟他交手的人好像面对太阳不是被炙伤就是被灼死。 所以康出渔与萧西楼、辛虎丘、孔扬秦、曲剑池、孟相逢、邓玉平井列当今武林“七大名剑”之一。 在攻打萧家之一役权力帮中折损了不少人:华孤坟、阎鬼鬼、孔扬秦、沙千灯、辛虎丘甚至左常生也受重伤但只康出渔仍然幸存。 他不但还能活着而且还借了他的伪装博得了浣花剑派的信任偕辛虎丘暗杀了“阴阳神剑”张临意又刺杀了唐大狙杀了“掌上名剑”萧东广。 他一手血腥杀的都是维持武林中正义的重要支柱。 但他曾被萧西楼与朱侠武制服险死还生要不是“一洞”左常生救他。他早已死在“听雨楼”里。 所以他学得更精出剑更绝: 一出于就不留生路! 柳于变直掠洞顶康出渔、杜绝分左右掠出。 但刹那间二个人都被截拦下来。 柳千变的扇了立即不见了康出渔的剑己失去了烈芒;杜绝的刀也失去云彩。 漫大都是银影:是杜月山下脚的四条银链简直如同四柄剑而且可曲可直完全没有相碰击招招都是正宗剑招空檬一片封死厂三个人的进路。 柳千变、康出渔、杜绝左冲右突都闯不破杜月山的链剑。 社月山手上没有剑尚且如此厉害那四条扣铐的银链却变成了四道利剑着着封杀竟然以一人之力逼住了三大高手而且招招暑阳攻势自始迄今未守过一招。 屈寒山瞧了一会道:“好剑法!” 那年轻人道:“只不过比起屈先生实是相去甚远。” 屈寒山笑道:“这儿还有四个小鬼武功都不错届时还要汉老弟费力了。” 汉四海微笑道:“这个当然剑王有令当自尽力。” 屈寒山大笑道:“汉老弟客气了。” 杜月山封锁住石洞中央石洞十分之窄狭杜月山挥舞银链真的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过来只听杜月山吼道: “小鬼还不快滚!” 铁星月吼回了一句: “我们怎能丢下你走!” 杜月山边战边吼: “工八崽于你不走还是死!” 萧秋水一咬嘴唇道: “老前辈合我们几人之力尚可一战!” 社月山怒喝道: “没有机会的我绝不是屈寒山的对手” 屈寒山大笑汉四海道: “者匹夫倒有自知之明。(..tw无弹窗广告)” 左丘然道: “出去也是死不如一拼!” 杜月山越战越勇喝道: “我守这里他们一时还过不来赶快打来路冲出去檬江剑法不能落在他们手上。” 萧秋水心头一震只听屈寒山冷冷地道: “汉老弟不宜久待还是要烦你出手一次。” 汉四海颔道: “剑玉放心老匹夫虽凶但在下还应付得了。” 汉四海音普通通几句话不知怎的却教人听了心里直毛唐方突然悄声道: “走!” 萧秋水一时六神无主应了一句: “走?” 唐方疾道:“走!听杜前辈的话一定要走!” 萧秋水沉吟一下断然道:“好!” 铁星月、左丘然服的是萧秋水萧秋水说走他们立即就走! 萧秋水等一旦身退柳千变、康出渔、杜绝的攻势就更急了。 同样杜月山手足上四条银链挥舞得更天衣无缝。 四人抢急转过一个弯角铁星月一面急奔一面骂道:“妈拉巴子那姓汉的龟儿子不知是谁一副不得了的样子……” 左丘然道: “汉四海是柳五先生的人柳五就是柳随风柳随风就是帮主李沉舟的智囊汉四海此人决非庸手。” 铁星月怒道:“你这不是太长他人……” 这时已回到来处之人口只见马竟终与文鬓霜仍守在穴口马竟终一见四人无恙回来喜道: “你们回来了……那边怎么了?” 他显然是听到里面的打斗声然而四侠已回来了打斗声仍不止:打牛的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萧秋水疾道: “现在己没功夫解释了。这里怎样?” 马竟终答道。 “你们一走后来攻过两次第一次是彭九被我逼了出去另一次是屠滚他的暗器好厉害差些儿给他进了来幸亏文前辈及时出去才把他给迫了出去……后来就没有再攻过也没了声息。” 这时只听洞内一声惨呼显然有人受了伤。 唐方失声道:“杜前辈的声音……” 打斗声仍不绝于耳。 萧秋水略一沉吟道: “咱们来个出奇不意从这穴内反攻出去。” ――外边的人定必以为穴内的人死守不出来而今反攻出去可以打个措手不及。 ――要是一旦让人伺准出袭则死路一条: 从这狭小的洞内跳出来几乎就等于跃下去的人一样易于防守但绝难进攻。 这是一场赌注。 死亡的赌注。 不敢赌就出不去。 出不去就死。 不但他们死还有浣花剑派、武林同道…… 所以他们决定赌! 所以他们冲出去! 第一个铁星月他永远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人。 他要第一个冲出去也许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为了要冒更大的危险。 他却不愿意由他的至好朋友来冒的险。 所以他根本没有征求他朋友的同意就一口气掠了上去! 萧秋水等都为铁星月捏了一把汗。 然而上面没有一点动静。 然后就是铁星月的大叫声: “上来!上面没有人!” ――千手屠滚和独脚彭九都去了哪里? 然而不管他们去了哪里萧秋水等人都知道铁星月下会骗他的。 他们立即掠了上去。 ――其实如果上面有敌铁星月遇敌他们更加会不顾一切地掠上去。 马竟终最后一个出来他永远最沉稳而且一落地就似生了根。 上面真的没有人。 一公亭还是一公亭打翻的酒席满地的酒菜搏斗过的痕迹:顾君山、黄远庸、姚独雾等人的尸仍躺在那里。 丈鬓霜一见又痴了起来。 萧秋水打量了一下形势道: “走!” 突在此时地上的穴口忽然“铮”地一声一块铁板弹上穴口封死! 众人吃了一惊马竟终道: “不好!” 正丁此时一公亭的飞帘八角忽然降下铁栅! 萧秋水冲出时铁栅正好落下。 文鬓霜一抬脚踢在铁栅杆上他那一双能踢飞“独脚镇千山”彭九的摈铁拐的神腿竟踢不动这铁栅。 退路已失前路封锁他们顿时只剩下了死路。 众人脸色变了这时只听“咯咯”“哈哈”怪笑自左右传来。 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月色下神情猥琐戴鹿皮手套的是“晴器三十六手暗桩卅六路”屠滚那独脚“笃、笃、笃”行前来的自然就是“独脚”彭九。 他们两人自假山树丛旁走了出来屠滚粱祭笑直 “我外号叫‘暗桩三十六路这是我其中一路怎么样?哈哈!现在我们打你们接正好给我练靶。” 彭九大笑道。 “剑王早已料到你们会不顾一切冲出来所以我们在外边等着待你们出来后再扳机钮封死穴口便得了现在你们已是笼中鸟还要不要困兽斗?嘿嘿嘿……” 萧秋水一踩穴口果然丝凤不动铁星月怒极摇撼着铁栏吼道。 “去你妈的狗猪不如!在你们是武林响当当的前辈用这种下十九流的手段……” 彭九向屠滚一扬道: “这小子嘴脏先喂他吃吃你的宝贝儿。” 屠滚怪笑道: “他块头大正好给我练准头……嘿嘿你放心那女的我留活口哈哈哈……” 忽然脸色一变飞闪七尺转退五尺又掠起十尺落在一旁脸色大变。 屠滚侧看他的手。 他的手臂上嵌了一枚金针入肉三分。 金针共掷十二支唐方恨他轻薄所以无声无息施放飞针。 屠滚毕竟是用暗器的高手一旦现不妙立即闪避只中了一针。 彭九见屠滚之狼狈状笑道: “屠兄天鹅肉差些儿没吃看却先吃了蹩……” 一语未毕只见屠滚脸色阴森也不敢说下去。 屠滚涩声道: “好你们不识抬举……” 一扬手打出九点寒星。 唐方的暗器是没有毒的。 然而屠滚的暗器就不是了有些就连接也接不得的。 接不得只有闪避但在小铁栅里总共六个人又如何闪躲呢? 何况“千手”屠滚的暗器本来就不是容易躲避的。 避开了第一轮九点寒垦屠滚又狞笑着打出七弯明月! 淬厉蓝芒的明月弯刀: 萧秋水等已避得十分勉强要不是有文鬓霜率先踢飞三把弯刀只怕早有人伤亡在栏中。 屠滚大笑: “看你们逃到几时?!” 又出了第三道暗器。 一蓬毒砂。 毒砂有剧毒又最难闪躲。 何况人在笼中而且共有六个人。 一蓬毒砂接不得躲不得的: 毒砂。 就在这时有人大叫了一声。 “王八蛋:我来也!” 那人叫的时候已扑到了屠滚的身后。 屠滚惊觉的时候那人己猛力一推。 这一推屠滚出奇不意避过一掌却避不过另一掌“砰”地一声被击飞七尺: 这一下准头全失那蓬毒砂变作向彭九迎脸罩来! 这一下彭九也始料未及他曾经亲眼见有人中了屠滚的毒砂溃烂了七天才气绝那种惨状连杀手无情的彭九也为之怵目惊心。 而今毒砂居然是向他撒来仓促问彭九怪叫一声一面用镔铁杖舞得个风雨不透一面急退! 那人一现便闻叫声铁星月急嚷道: “那王人蛋我来也来了!” 要是铁星月必定在未冲出去时已大声呼叫他从不作暗事;要是林公子一定到了出手干了才叫:这人是到了屠滚身后出手前才招呼一声。 这不是邱南顾还会是准! 这时铁栅却神奇般开启了。 一人自灰墙后现身正是: 欧阳珊一。 马竟终高兴到跳起来呼唤道: “珊一。” 两人几乎是再世重逢欣喜无尽。 那边的屠滚挨了邱南顾一起劈空拳踉踉跄跄跌跌撞撞不偏不倚正冲向六侠处。 另一边的彭九一面挥杖一面急退好不容易才躲过了毒砂的攻击猛现自己正冲入文鬓霜等的阵内。 文鬓霜大喝一声飞脚踢向屠滚1 唐方一扬手打出两把飞刀! 左丘然一出手螳螂锁喉扣全力出袭! 他们都恨死了屠滚的卑鄙无耻与残毒。 屠滚大叫了一声惊骇无限。 他生平只见过敌人在他的鹿皮手套里的暗器下哀号、挣扎、求饶、痛哭、死亡自己就从没遇过像今天的危局。 ――突然被外来的一股大力撞了一下自此就落人了万劫不复之境。 唐方的飞刀、左丘然的手、文鬓霜的脚。 屠滚大叫了一声就地一滚。 刀自头上飞过。 屠滚一滚即起“蓬”的一声衣衫撕破。 左丘然的双手抓了个空。 屠滚避得过唐方的刀、左丘的手却闪不过文鬓霜的脚! “砰”地一声屠滚真的滚了出去。 一路上都有血痕。 但是屠滚忽然不见了。 他滚到亭边忽然一空人就失踪了。 屠滚除了“暗器三十六手”更重要的一个外号是: “暗桩三十六路”。 他的暗器是他杀人的方法;暗桩却是他逃遁的法子。 故此他还是在三大高手的围攻下逃得了性命。 彭九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拨开毒砂就遇上欧阳珊一的笛子。 彭九的对敌经验要比屠滚还来得丰富。 也因为他那么丰富的对敌经验使得他二十六年前被朱大天王斫断了一条腿仍得以下死。 一个人被斫断了一条腿之后还能在江湖闯荡而且名气愈大武功更高杀人越多必然有些过人之能。 所以彭九能在危急中避过欧阳珊一之一击。 “笃”的一声彭九立即飞起。 “离此地”是彭九马上下的决定。 对方有八个人而且都是脱栅之虎自己先失手在前不可恋战。 所以他借力用杖一点立即飞起。 飞到半空拐杖却给一人扯住。 他用力一挣那人抓得牢牢的简直无法挣脱。 这人是“落地生根”马竟终。 欧阳珊一攻谁他就攻谁。 他绝不能让怀孕的爱妻独自冒险犯难。 他知道彭九一身武功就练在铁拐上所以他半空自后扯住了他的铁杖。 彭九只好落了下来。 彭九半空中还想挣扎一脚踢了出去! 脚踢马竟终! 马竟终知道自己不能松手一旦放手镔铁拐会迎头砸下而且欧阳珊一也有危险。 故此他双手加紧握住镔铁拐运功硬挨了一脚。 “蓬”的一声马竟终嘴角渗出了血丝。 欧阳珊一凄叫了一声! “竟终!” 但是马竟终争取了时间。 一个彪形大汉挟着一声虎吼已抱紧了彭九。 那人跟他脸对脸身对身紧抱在一起彭九丝毫动弹不得。 然而那人还可以抽出拳头来兜肚揍了他一拳。 “蓬”彭九几乎痛得弯下腰但在这刹那间他已弯不下身去了。 因为一柄刀插在了他的咽喉。 刀是杜绝的刀。 刀是杜绝在地道中暗算铁星月时遗落的刀。 刀的人是萧秋水。 “长虹贯曰”! 这是浣花剑派的剑招但用在刀上同样有效。 可是刀锋没有血因为刀尖未刺入咽喉。 这是千载难逢刺杀彭九的好机会萧秋水为何不杀! 萧秋水不杀。 萧秋水摇摇头终于抽回了刀悲悯地、沉静地道: “我不能杀你。” ――彭九断腿。 ――而且猝受围攻拐杖受制。 萧秋水不是不敢杀而是不能杀。 铁星月吼道: “为什么不能杀!” 一吼之下功力一散彭九奋力一挣一时撞了出去铁星月跌退四步彭九一掌拍落马竟终立即松手身退“笃”的一声彭九飞越墙头眨眼不见。 邱南顾也怪叫道: “为什么不杀!” 萧秋水默然。 他说不出话来。 大家冒了性命危险擒住的大敌他居然没有杀。 文鬓霜忽然道: “我知道。” 左丘然奇道: “你知道?” 文鬓霜双鬓如霜苍老如鹤轻轻喟叹了一声道。 “杀人的只是凶手杀恶人的是强者但能饶人而不杀者”文鬓霜又叹了一声“方才是大侠。” “萧少侠的武功、阅历、声誉虽未臻高峰但品性修养侠行上已有大师之风。”文鬓霜说着猛抬头星月满天天心月圆。 第六章 万里桥之役 这时一公亭内原来的洞口忽然传来击打之声。 ――屈寒山等人要冲出来人但穴口已封闭。 ――这穴口本来机钮控制是在外而不是在内的。 ――余哭余飞出来击倒黄远庸也是屈寒山控制的机钮。 ――现在屈寒山等在里面自然也打不开穴口。 ――他们可以从穴道内的出口冲出来那里是屈寒山的卧房还有把守的余哭余及江易海。 ――他们要走就得快! 八侠自然也想到了这些马竟终叫了一声: “走!” 左丘然道:“走去哪里?!” 萧秋水道:“找孟师叔!” 孟师叔便是“恨不相逢别离良剑”孟相逢他是萧西楼的师弟。也是武林七大名剑其中之一。 孟相逢与“天涯分手相见宝刀”孔别离并列为“东刀西剑”孟相逢雄踞广西孔别离则虎卧关东又为“武林五大刀客”之一。 孟相逢便是浣花镖局的主持人亦是外浣花剑派之主脑。 在那儿助阵的人还有:萧易人、萧开雁据说海南剑派历届以来最年轻的掌门人邓玉平也在那里还有唐朋、唐刚和唐猛。 要救浣花萧家就必定要调动外浣花剑派的好手。 他们冲出四川过贵州原来六个人只剩五个人但一人广西却多了三名高手: 文鬓霜、马竟终、欧阳珊一。 邱南顾是被安排照料欧阳珊一并作为照应的萧秋水等冲入一公亭时一再叮咛不到最后关头不准邱南顾出手。 所以邱南顾在要害关头挥了最大的功能。 欧阳珊一在外认准了开关机钮的地方邱南顾则动了攻击不但释放了萧秋水等六人还打跑了屠滚和彭九。 他们现在打算从临桂顺漓江直达古之良丰再转至桂林。 誉满天下的桂林山水不仅以山水驰名而且也是历史上关系一代兴衰的名城。 水历帝奏疏中有两句名言写的就是广西:“以全盛视粤两一隅似小以粤西恢复中原则一隅甚大!”绍康一旅三户亡秦而历代名将孤愤丹忱有不少是出自这山水名地。 湘江源于海阳山漓江源于越城岭之苗兔山。“湘漓同源”原是讹传但二千一百多年前秦始皇派御史督军史禄凿灵渠以通航运后湘江方从灵渠流入漓江。十里后才与原来的湘江汇合乃是因灵渠地势为高湘江敌流低非如此不能通航。分水塘高百余丈宽三四十丈乃运河的枢纽。湘江河却比运河大两三倍江水居然能从容溉入运河可见这是古人多么不平凡的设计! 灵渠成为世界历史上最古老的运河之一也是历史上的奇迹“秦堤春晓”、“苏桥秋月”“飞来石”的胜迹都分布在这儿附近。 钵嘴是运河的另一重要工程它把迎面而来的湘水划破使之分流工程乃在汉代伏波将军疏浚灵渠时创设有一名碑上刻“伏波遗迹”四个大字。 与钵嘴相连的两条八字形之大石坝也是按照湘水流入漓江七、三分的比例水量设计的这都是古代水利工程的杰作。 山水甲天下的桂林山水以委婉曲折的漓江为中心形成秀绝人间的风景画面山如翠屏水清可鉴檐声帆影风光无限。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萧秋水等一行八人自水路到良丰过灵渠上岸走观澜亭经苏空桥到了传为唐代李渤重修灵渠时所建之万里桥。 文鬓霜的左腿曾伤在屈寒山的金剑下。 连番剧战使他重创迸裂但他以“腿绝”成名所以一路上都忍下来了。 虽然忍得下来但萧秋水等毕竟看得出来。 万里桥边漓江水万里桥下柳荫凉。 萧秋水就要文鬓霜坐下然后分派铁星月和马竟终去买吃的邱南顾与左丘然去买金创药。 吃的和敷的无疑都同样重要。 萧秋水不敢派铁星月和邱南顾一起做一件事天知道这两个疯鬼在一起会做出什么事。 文鬓霜这两天来也变了形。 他一生只追杀人而今被人追杀。 他一生未与黄远庸、毕天通、姚独雾分开过而今“四绝”中只剩下他一人。 两天来东躲西藏是他毕生来次奇耻大辱;他活着不过要雪清这耻辱而且还要替他的兄弟报仇雪恨! 所以无论怎样他都忍了下来。 忍下来留得残生好召集武林同道报此大仇。 一路上都是权力帮的党羽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 铁、马、邱、左丘出去了约莫半餐饭时光正午的太阳却因风景而清凉欧阳珊一却拉唐方到桥的另一边去说话。 女孩家总有说不尽谈不完的悄悄话。 萧秋水摸摸鼻子自然不便去参与谈话。 桥边柳荫深处有几个劲装中年以上的豪汉在互习武技看他们所练的都是平常一般江湖上的武术所以萧秋水也没多加注意。 然而文鬓霜也若有所思他所想念的是他的兄弟还有顾君山……萧秋水更不敢去惊扰。 他年纪虽轻但他了解那种痛苦。 他二十余年来的生命绝大部分都是热闹、快乐、飞腾、活跃的。 因为他有这些兄弟所以他知道没有兄弟的寂寞。 少林叛徒大肚和尚、鸟乌大师、屁王铁星月、铁口邱南顾自命风流的林公子年少精悍的“树林”还有剑利人做的邓玉函暗器精奇的唐柔剑法凌厉的康劫生…… ――想到邓玉函、唐柔他的心就在抽搐痛着。 ――玉函!玉函!唐柔!唐柔! ――我一定要为你们报仇。 ――唉! ――想到康劫生萧秋水就有莫名的愤恨。 ――左丘然还曾念兄弟之情放过他一马。 ――康劫生高瘦长脸一副傲岸据骄的样子常左手按剑右手配合说话而动作遇事抢劫杀人不眨眼萧秋水想到这里觉得有一阵被欺骗的耻辱! ――要是他手上有剑他一定拔剑飞舞! ――这使他想起几把剑:孔扬秦的“白练分水剑”与辛虎丘的“扁诸神剑”沉落于黄果飞瀑之中。 ――古松残阈萧东广的“古松残阀”在他死后也落入铁骑战役里的乌江之中。 ――还有张临意的“阴阳剑”却了无踪影。 ――萧秋水又想起了三柄剑: 三柄装假以声势慑人而实际以飞刀夺命的剑! 宝剑“屠刀”。 名剑“长啸”。 古剑“无鞘”。 “天狼噬月半刀绝命;红灯鬼影一刀断魂”沙家四少自“振眉阁”前暗算萧夫人失败那三柄好剑去了哪里? ――如果现在有剑就好了。 ――萧秋水练的毕竟是剑。 他又旋即想起“广西三山”。 ――顾君山以铁尺作剑比剑风还要凌厉。 ――屈寒山手中无剑一出剑就致命。 ――杜月山竟然以手足所铐的链铁变为四柄活剑! 剑随心生剑由心剑掌中一定要有剑吗? 萧秋水正想到入神时忽然迎脸一篷水泼来。 然后烈日骤炽烈日的厉芒似正照在大沙漠上一般炙热如摧目不可视! 断喝声! 萧秋水立时辨释出怒吼声自文鬓霜。 而骤起如烈日之厉芒定必是观日神剑: 只有康出渔出剑方才有如此声势! 权力帮的人又来了! 水自万里桥下溅泼出来。 水雾幻成一片彩珠萧秋水只看见幻彩中的烈亮看不见剑锋! 然而剑锋方才是致命的! 剑!剑在哪里? 剑在彩雾之后! 泼水的人为的是扰乱他的视线。 他本来就不是康出渔的对手加上水的扰乱康出渔必能一招搏杀他于江边。 但是泼水的人也定必被水遮掩视线。 所以对方只能认定他原来所立的位子出剑! 萧秋水在刹那间想到了这些他不能视无法挡仅只来得及把原来所立的位子一让。 这是生死一间的赌。 只要猜错泼水的人也能看清他的移位萧秋水便死定了。 但萧秋水刹那间想到便在刹那间做了。 用脑的决定有时比用剑的判断还要快。 而且更有效! 萧秋水不死! 萧秋水居然避过了这一剑! 那人刺出一剑也看不见是否奏效一旦感觉刺空了水雾空朦随时可能有还击所以即刻回剑自守跃退三尺。 水气一轰而灭萧秋水怒道。 “康出渔……” 只见另一边文鬓霜力战江易海与杜绝占尽下风。 欧阳珊一与唐方正与屠滚在对峙着。 “上天入地十九人魔”中一下子来了四个极难缠难惹的魔头。 康出渔恨绝了萧秋水正如萧秋水恨绝了他一样。 康出渔数度狙杀萧秋水不遂反而断送了几个同僚的性命想到自己差些儿也死在成都这渐渐让康出渔对萧秋水起了戒心生了恐惧: 萧秋水小小年纪就如此长大还了得?! 所以康出渔决定不借用任何手段都一定要先除去萧秋水。(..tw无弹窗广告) 故此他一下手就不仅暗算还要借水遁形狙刺一剑不料还是给萧秋水过人的敏感迅捷的反应以及准确的判断力避了开去。 康出渔更恨之入骨他决意不让萧秋水再活过今日。 文鬓霜腿受了伤以一战一已是甚难江易海和杜绝而入加起来就像一个铁箍一把快刀文鬓霜成了待宰的牛羊。 牛羊濒死也会挣扎。 蜜蜂拼死一螫足以伤人何况“腿绝”文鬓霜! 杜绝和江易海一时还不能得手。 屠滚的暗器本来就胜于唐方而今虽多了个欧阳珊一屠滚仍可占上风。 但是屠滚在两天前被邱南顾打了一掌而且更被文鬓霜踢了一脚内伤未复原功力大打折扣一时也取胜不下。 萧秋水心神落在他们三人的危机上康出渔看准了这点他要在萧秋水分心时一举击杀。 邱南顾、左丘然、马竟终、铁星月他们在就好了! ――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回来?! 康出渔好像看出来萧秋水在想什么干笑道: “你要等救星是不是?” “你等死好了!” “邱南顾和左丘然早就给彭九盯上了铁星月和马竟终此刻恐怕已死在柳千变的扇下还有汉四海压阵他们是死定了。” “你也认命吧!” 萧秋水听得血脉迸张大吼一声冲了过去康出渔心中暗笑; ――对!就是这样!你越失却理智越快死在我的剑下! 这时只听一声闷哼文鬓霜的右腿又挨了杜绝一刀鲜血飞溅脉门已被江易海拿住正在拼死挣脱。 又数声咤叱原来铁星月、邱南顾、马竟终、左丘然都逃了回来边退边打他们的对手就是彭九和柳千变。 忽听一个极其沉宏、劲力、浑厚、雄魄而有礼的声音道: “诸位住手有活好说。” “诸位”都没有住手。 在这个时候正打得如火如荼又有谁敢先停下手呢! 另一个清朗、铿锵、有劲的中年女音清越地一字一句地道。 “有话要说为何非要动手不可?” 这些人语音都带有十分浓厚的广西腔但说的是标准的武林官话而且有礼大方就似地方上有学问的老夫子在劝冲动小子们勿要打架一般。 还有一个苍老、哑涩的声音道: “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你们几人看来也是江湖上的名人怎么对几个年轻人下此重手?” 讲归讲康出渔这等魔头才不去管他因怕有人干扰出招更加毒辣。 这时又一个豪迈、爽豁的声音道: “这几位出招是不是大名鼎鼎的‘观日神剑’康出渔康先生、‘九指擒龙江易海江老爷子‘暗器卅六手暗桩卅六烙’屠滚屠老大以及人称‘快刀地魔’的杜绝!还有一位是不是‘腿绝’文鬓霜文老英雄?” 这人语音中对康出渔、江易海、屠滚、文鬓霜都甚是尊敬惟对杜绝却十分鄙薄了。 也许这人还不知康出渔、江易海、屠滚等早已是权力帮“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巨魔而杜绝是地魔之一却是人所皆知的。 这人能从他们过招对拆中一眼认出来武功家数而道出他们的身份眼力之高阅历之丰可想而知。 康出渔等听得自是心头一震不知是敌是友忽又听一人语音十分冷冽、严峻、焦躁地道: “就算你们要打架到了广西也得问问我们广西五虎才行!” 众人一听不禁都停下手来。 两广武林以广东梁斗广西屈寒山是为武林泰斗。 屈寒山又与杜月山、顾君山井称“广西三山”三山四绝四绝就是文鬓霜、毕天通、姚独雾、黄远庸。 这些都是广州武林中的顶尖儿人物。 广州还有十虎。 广西有五条老虎广东也有五条。 他们当然不是真的老虎而是人。 不单是人而且是好汉是好汉才称得上是“虎”。 他们的出身、武功、辈份与萧西楼、康出渔或者杖绝、屠滚甚至峨媚、少林都大大不同。 他们原本就是武师出身。 他们并不是什么异人高士:而是在市井之中一场场械斗中磨练出来的一场场擂台上打下名堂来的一场场长街蝶血后留下性命来的一场场巷街纷争中稳住了阵脚来的。 也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成就每一分都是自己流血流汗铸造的声名来得丝毫没有侥幸。 就因这样他们才越值得尊敬。 他们的武功更不是什么高手、异士所传根本就是从极平常的武功中从无数次成败、搏斗中每个清晨至每个深夜苦熬出来的。 他们的武功并不怎么高但比什么人都来得稳实。 他们不仅是武林中人更是人间的人。 他们教育了市中或乡问的子弟更替地方上主持正义或替民间出气或主持法纪或替弱者出头替冤者说话。 在两广他们甚受人尊重仅在梁斗、屈寒山之下。 这些人在广东有五个叫广东五友;在广西也有五位叫广西五侠。 这些萧秋水都有听大哥萧易人说过。 他停下手来就看到了广西五侠。 这五个人赫然就是:在万里桥边柳荫凉处练武椎手的四男一女。 他们的衣着大部分都是平常武林人的劲装样子跟街头卖药的、或者武局镖师没有什么两样他们的年龄都在三四十岁左右也有年纪老迈、但精气仍壮的人物。 但当那最后一个语音甚为尖锐的广西五虎之一说出了那句:“就算你们要打架到了广西也得问问我们广西五虎才行”就连杜绝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魔也只得停下了手。 广西五虎毕竟不是好惹的。 何况这里是广西也就是他们的地头。 众人都停了手。 康出渔缓缓回身沉声道: “广西五虎?” 说话豪迈是一个状貌威烈的黑髭壮汉拱手道: “在下洪华江湖人赏我绰号‘少林阿洪’自然是技出少林请康先生等不要见笑。” 那苍老、哑涩的声音是一名驼背、丑陋的老头儿嘎嘎干笑道:“小老儿叫劳名九大家叫我‘躬背老狗’投入丐帮四十年。见过诸位好!” 那清锐的女音是一位削脸高颧的中年劲装女人十分大方自然向大家敛在微福道: “小女子施月贱号‘杂鹤’顾名思义所习乃鹤拳但师门颇杂就是了。” 开始第一个说话恢宏有力的那人是一个较为华衣雍容的中年人也拱手笑道: “在下姓胡名福使金背大刀外号‘好人不长命’请指教!” 第一轮说话最后一个开腔的人而今声音仍是同样尖锐人却是又黑又沉着骨碌着眼珠子嘟着腮帮子有说不出来的不对称竟让人看不出他的年龄大小只听他道: “我叫李铁钉武林人给我绰号叫铁钉我练的‘虎豹龙蛇鹰’”说着又咧嘴一笑露出如同铁星月一般白森森的牙齿又道: “又有人叫我‘黑豆’因为我黑还有六年前来自天竺的高手鲁歧大深到广州时我曾跟他会过面交过手也讨教过一些招数所以也有人说我是摩门派源的武功。不过比起诸位这都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晒。” 康出渔却脸色一寒森然道: “你就是广西五虎中最年轻而最难缠的高手李黑?!” 那小黑人一般的人笑道: “你说对了。我又有‘李黑这名号。” 这些人的自报名号、自我介绍显然跟中原的奇侠异士有很大的不同。 他们不但自报姓名、绰号甚至武功、家数也不隐瞒也许他们这样做是因为知道:待人以诚反而是最稳实的方式。 铁星月最有兴趣的是“李黑”: “你比我还黑!” 李黑咧嘴笑道: “不敢当!” 邱南顾插口道: “你的牙齿却比老铁白!” 李黑还是笑道: “不敢当!” 唐方对季黑也很喜欢1 “你知不知道唐朝有个李白?” 铁星月抢着道: “就是那个……那个天子呼来不上床…… 左丘然没好气的切断道: “船!不是床!” 铁星月瞅牙瞪目吓了左丘一下强笑道: “反正船、床还不是一样在古字这两个字是相通的!” 左丘然可没有那么大的学问问道: “真的?” 铁星月硬着头皮道。 “管他真假反正天子是男的李白也是男的上船、上床都不必拘礼嘻嘻!不必拘礼!” 邱南顾听来也是道理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道: “所以李白、李黑都一样。” 李黑居然也很专心地听很诚恳地道: “完全正确。” 铁星月高兴得跳起来因为此人说话、态度、风格都跟他臭味相投喜道: “我俩情投意合我好喜欢你啊!” 李黑转头向邱南顾道: “你知道我最讨厌哪一种人?” 邱南顾道: “你说说看。” 李黑用嘴向铁星月一努: “娘娘腔的!” 这句话铁星月平时最喜欢拿来骂人今日竟有人拿这句后来骂他一听怎还得了大吼扑问: “我要揍扁你!” 李黑也作势欲起萧秋水却上前劝架道: “有后好说别打别打!” 三人眼看就要撞在一起忽然呼啸一声分三头扑向江易海铁星月一拳打出去萧秋水一剑刺出去李黑用手一抓已把文鬓霜救走别人根本还来不及出手。 文鬓霜长吁一声: “谢谢!” 在这瞬息片刻问李黑、萧秋水、铁星月已击退江易海救走文鬓霜大家仍一时会不过神来还沉浸在铁、邱、李三人奇言异语的氛围里。 康出渔的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 “你帮他们?” 李黑咧齿笑道: “康先生不要见怪我们两广十虎的人素来不喜欢见到有人在受胁的情形下谈判。” 他用手指了指: “这位老先生不管是不是文老英雄落在你们手里总是不好所以就自作决定了。” 柳千变冷笑一声: “你们是一路的?” 李黑、萧秋水相对一笑李黑道。 “素昧平生。” 柳千变嘿地一笑: “为何又如此配合无间、同时出手?” 李黑笑道: “因为我会腹语早在几位兄姊介绍时我用天竺瑜咖腹语术传给这几位老友们知道先把文老英雄救下再说。” 说着又用手一指指着邱南顾轻轻松松地道: “我们三人救人由他掠阵。” 杜绝握刀的手紧了一紧: “那你们是冲着我们来了?!” 李黑愣了一下仍笑道。 “不敢。” 旁边又老又驼的“躬背老狗”道: “我们并不偏帮谁但既来到广西总得说清楚才行”忽然脸色一凝正色道: “不过黑豆做的事我们广西五虎都认就是了。” 康出渔冷冷地道: “两广十虎这样做对你们艰辛赢来的名声丝毫没有帮助搞下好要身败名裂还要死无葬身之地。” 柳干变也冷笑道: “两广十虎名声得来不易要善自珍惜才是;要不是有人有心保存只怕……嘿嘿……吃不了兜着走哦!” 两广十虎――广西:胡福、洪华、施月、李黑、劳九以及广东:吴财、疯女、杀仔、罗海牛、阿水这十人无一不是身经百战诸多历练在武林的惊涛骇浪的淘汰中仍屹立不倒的好手――这不但要武功高机智深还要运气好更不能有大多敌人: ――大多敌人打不赢你也累死你。 所以柳千变的话是警告广西五虎不要树敌。 可是李某好像听不懂笑道: “吃不了带回家有什么不好?可以喂狗吃。李白有诗云:‘钟鼓撰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你没听说过吗?” 铁星月可听不懂那两句诗问: “你说什么?” 邱南顾一副懂了的样子: “反正是李白说的他说吃饭不重要喝酒才要紧这又关你屁事?!” 铁星月怒道:“我……”萧秋水怕他们骂架误事连忙制止。 施月虽是女孩子但说话却一点也不客气: “好说了咱们两广十虎未蒙诸位大爷保存也活到了今天今日忽给诸位大爷保存反而受不了还是请诸位大爷不要‘保存’的好!” 江易海一听大怒叱道: “不知好歹的臭丫头还不住口!” 那说话豪迈的洪华却一直不说话一开口就道: “打!” 活出未完一个斗大的拳头飞了过去! 那边的杜绝最是憋不住怒叱一声: “打就打!” 双刀如雪飞卷而出! 第七章 广西五虎 洪华一拳打来杜绝就一刀剁了过去! 杜绝不相信这些广州武师能有多大的能耐“九天十地十九人魔”的武功是武林公认的杀手无常。没道理反而怕了几个地方上的小混混。 杜绝刀快洪华拳慢眼看刀要斫中洪华右臂。 忽然洪华右手一收变成左手出拳同样一拳飞向杜绝鼻梁。 杜绝“刷”地一声手中忽多了一柄利刀又一刀剁向洪华左手。 洪华神色不变右拳及时打出迎向杜绝的刀! 杜绝的刀虽快洪华的拳看来虽慢但却能后先至“崩”地击在刀口上! 杜绝心忖:你的拳多厉害也不敢攫我利刀之锋锐当下全力使刀斫去! 这一下两人倏分震退三步杜绝刀口崩了一块结反震得虎口麻;那一刀斫在洪华拳上确也把他的拳背斩出一条白痕。 白痕而不是血痕。 洪华的拳就像是铁镌的。 社绝脸色一变失声道: “少林神拳!” 只听“躬背老狗”打气叫道: “少林洪再来一记!” 少林洪华木笑一下挺身又上又是一拳打去! 杜绝大喝一声化为漫天刀光旋斩了过去! 杜绝毕竟是在刀法有相当造诣这一轮快刀洪华看得眼花镣乱实无法招架得住干脆一收手正色道: “住手我有话说!” 杜绝一奇问道: “什么话说?” 少林洪道: “你出刀前都要大喝一声是不是?” 杜绝愣了一下少林洪又道: “出招前不要呼喊大呼小叫的会把一口真气打散出招时就不能集中全力。” 话来说完忽然同样的一拳。疾快无伦地打出去杜绝出奇不意“砰”地被击中鼻子捂着脸飞了出去少林洪拍拍手笑道: “这是学费。” 这一下真是怪招把萧秋水等看得忍俊不住广西四虎更是张扬吆喝以壮洪华声势柳千变冷笑道: “这是少林神拳?” 洪华笑道: “拳是少林打法是广西标准的两广打法!” 两广人似乎地域观念比家国观念还重广西五虎无不洋洋自得于己是广西人氏。 柳千变冷冷地道: “那我柳千变来领教一下你少林拳招和广西打法。” 少林洪咧嘴笑道: “请!” 少林洪刚才的确出手打伤了杜绝可是谁都看得出来杜绝那一轮快刀洪华原是抵挡不住的。 “九天十地十九人魔”的确身怀绝门武艺广西五虎的格斗经验虽十分管用但长久拼战下去只怕断讨不了好。 可是广西五虎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萧秋水忽然觉这广西五虎也很像自己这一伙人――像“锦江四已弟”像大肚和尚像老铁:阿顾也像“树林”“林公子”一样的乐天知道该去做的不管一切该做就做去! ――不知广东五友也是不是这样? 就在这时忽然弹出三点寒星1 屠滚突然出手。 少林洪对峙的是柳千变谁知道出手的不是柳千变而是屠滚! “九天十地十九人魔”的对敌经验比广西五虎也只多不少如果说到阴谋诈略广西五虎则要瞠乎其后了。 洪华怪叫退避险险被其中一枚暗器打中且划破了他的袖子! 给屠滚的暗器打中哪还有命在? 洪华避过三镖已十分狼狈地上的杜绝突然一跃而起一刀砍在少林洪背后侠得令人无及挽救。 唐方惊呼一声少林洪跌出三步居然笑嘻嘻地回头竟然没事。 杜绝失声道: “金钟罩?” 柳千变目光收缩道: “铁布衫?” 这两门外家功夫绝艺竟给少林洪华练成才能硬受杜绝一刀。 少林洪却涩然笑道: “是十三大保横练。” 柳千变等都吁了一口气因为十三太保横练纯粹是外家练身法正如街头卖药的师傅叫人拿石锤来捶用脖子拧弯枪支一般是较为粗糙的杂技而已却没料给少林洪作救命用。 洪华又腼笑道: “还有童子功。” “童子功!?”康出渔冷笑道“没料到广西五虎中还有童子鸡耶!” 这一下广西五虎和萧秋水等脸色都变了“杂鹤”施月一步跟前来脸若寒霜地道: “康先生没料你以一代大侠身份竟说出这种话来我柳江人氏施月要来领教康先生高招!” 广西五虎出现到出手一直给人十分意料不到的招数其实这些都是一般市井豪士擂台比武的惯用技俩、平常武功但对于康出渔这般武林正宗高手来说反觉缩手缩足很不习惯但康出渔自恃剑术祥当下傲然道: “也好让你见识见识。.tw[]” 施月忽然双手一展成鹤啄型飞凿康出渔。 康出渔左手一震右手却忽然多出一柄剑来剑如旭日一下子令人眼睛都睁不开来。 “杂鹤”施月一下子人被卷入剑光之中。 人已不见只有剑芒。 剑已不见只有旭光! 旭辉万丈萧秋水等都没法定睛看清。 只听一声清叱施月已退了出来居然没有受伤可是髻上的珠花散了姿凌乱虽然在仓皇中却更有一种少*妇人的美和动人。 忽然间施月又“白鹤展翅”、“飞鹤升天”闯入剑芒之中难道她已有了克制“观日神剑”之法? 剑芒又烈施月再度被吞噬不见。 旭芒更炽。 施月再退了出来喘息已十分急促。 但在刹那间施月在康出渔剑芒一敛时又冲了过去“饿鹤寻虾”、“飞鹤搏蛇”、“黄鹤无踪”、“白鹤飞来”攻了过去。“饿鹤寻虾”乃少林“虎鹤双形”中的“鹤拳”“飞鹤搏蛇”是源出“蛇鹤神拳”的招式“黄鹤无踪”竟然是三百年前就销声灭迹的“黄鹤真人”之绝技“白鹤西来”是现存“白鹤门”的基本武功身法。 康出渔手中的旭日忽然一敛随后光芒又炽后又一敛然后又烈如此一暗一明总共四次每次剑芒一收时剑圈中隐有白鹤掠起但是四度明暗后旭日神剑的光芒又告大炽! 这一下施月即刻急退! 又一声轻叱剑芒紧追箍住施月! 宛若鹤唳一声施月长身拔起飞落三丈外左右肩各有一道血痕喘息不已云鬓全乱。 康出渔剑势一收斜指施月脸色沉冷但呼吸也甚是急迫。 这一场大战总共三个回合施月被逼退三次几冲不出剑网身死胜负乃分。 康出渔剑尖一振出点点厉芒又卷向施月。 施月脸色变了急叫道: “虎豹龙蛇鹰!” 李黑虎地跳前笑道: “你独家单斗的‘鹤拳’不支啦!待我五路神拳来领教一下!” 话未说完竟然以一双手左刁腕右屈指扣住了康出渔的“旭日剑”! 蛇拳! 康出渔脸色一变。 李黑一刁住剑哈哈一笑。 铁星月、萧秋水、邱南顾三人忍不注齐齐叫了一声:“好!” 李黑得意忘形喝了一声: “打蛇随棍上!” “嗤!”一声急响蛇拳之右五指随剑身直上飞噬康出渔脸门! 但李黑不反攻还好一旦反攻一手必松一松之下康出渔的剑“嗡”的一声竟冲出一道金虹顺势刺人李黑腹内! 这上下铁星月、邱南顾都忍不住失声而呼萧秋水急道: “不怕――” 剑刺入李黑腹内李黑忽又一扭身弹跳而起原来只不过在两边衣服上刺对穿了一个洞真可谓“险过剃头”饶是李黑游戏人间、也吓得脸色苍白不过他脸色太黑看不出来还勉强咧齿道: “好剑法!还好我有‘蛇形腰身’!” 康出渔冷笑一声叱道: “那我就‘斩蛇开道’!” 一剑削去李黑拔起得快但烈芒过处竟被削去一对鞋底人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李黑怪叫道: “你估你系汉高祖咩!?” 情急起来竟说起广西话人在半空忽然一游身形十分好看胸一昂十指如钧卜卜有声卡地抓向康出渔头顶! 康出渔一闪跟着闪过但这两爪十分怪异指尖跳动不已康出渔位置一变爪向也跟着一转康出渔及时一矮身饶是这样上金扣连着几条头也被抓了下来痛得康出渔一声虎吼李黑笑嘻嘻半空转身道。 “施老妹我替你番既彩头来嘞!我既龙爪使得无?” ――刚才康出渔曾挑下施月的箍而今李黑施“龙爪”拔了康出渔的金扣正好扯平。 然而施月却急叫道: “黑豆!注意――!” 李黑回头一看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个奇大无比看不清也无法看清的太阳已到了面前! 施月不能救李黑洪华也不能。 因为他们是广西五虎宁愿一对一落败不能以众击寡胜。 他们都是骄傲的人。 萧秋水也想援救但也不能出手。 他刚才目睹施月败而其他四虎依然没有上前救援只有在分开后李黑才上前。 所以他了解这些人除非到了必死关头否则在这时候出手等于是侮辱。 剑芒烈李黑黑。 因为李黑太黑纵使旭日再炽黑点依然在。 李黑忽然伏地。 “五虎门”绝技:伏地虎。 五指贴掌一收少林绝艺:虎爪! 烈日当空但李黑在地上烈日未罩下李黑虎爪已抓住康出渔的腿! 李黑的爪有力、够劲。又黑又粗跟着一抓就可抓下康出渔腿上一大块肉来。 就像老虎的利爪。 可惜康出渔的剑已经到了。 康出渔临危不乱。 就算李黑能抓掉他两大块肉他的剑也可以把李黑钉在地上穿个大窟窿! 李黑叹了一声他知道这“虎爪”又告无效了。 他立即滚开突又弹了起来跳起七尺犹如黑豹五指如凿铲击康出渔! 康出渔出剑一横“叮”的一声备退三步两人脸色都变了一变。 康出渔吸了一口气那淬厉外射的剑芒竟全敛入剑身里去那里剑犹如旭日一般出暗红之金虹剑尖对准李黑。 这无疑是康出渔全力之一击。 他矢志要把李黑斩之于剑下。 可是李黑不会站着等他。 李黑拔空“九月鹰飞”李黑转身“鹰击长空”李黑飞降“神鹰裂免”十指直抓而下! 这一招声势之厉连左丘然也认为可媲美第一鹰爪王雷锋! 可惜康出渔不是兔子。 他的剑尖一挑已迎向李黑的十指然后“嗡”的一声剑芒大炽。 这次剑芒比任何一次都炽。 夕阳怒日照在江上残霞漫天江山如赭金辉炫张好一幅凄厉景致! 李黑犹如黑鸦置身于如此凄凉晚景中为眩日所摧毁不能自拔! 但如果李黑是黑鸦黑鸦是会飞的。 李黑“鹰爪”已无效身形已尽眼看就要毙命于旭日神剑下忽又平平飞起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身法忽然掠回了“躬背老狗”身旁。 他“飞”过的地方有血洒落。 他背后还是给剑风切开了一道裂缝。 萧秋水忍不住叫道: “好轻功!” 李黑居然还笑得出。 “不是轻功是瑜咖!” 话来说完旭日又到! 康出渔本就矢志要把这“广州五虎”中最难缠的“黑小予”杀之于“剑下。 厉剑又到眼看李黑无可招架忽听康出渔大叫一声:“哎唷!”然后“嘻嘻”抓足跳动不已众人甚奇原来康出渔脚底下嵌了一枚铁钉。 众人不明所以李黑笑道: “我又叫‘铁钉’你没听说过吗?” 原来李黑身退时已布下了一根利钉引康出渔来一脚踩下去。 康出渔痛得又叫又跳怒吼一声运气于剑要以“御剑之术”追杀李黑于剑下。 李黑这下可慌了叫道: “老狗老狗这人我不行你来你来!” 只听躬背劳九哑声一笑忽然抽出一抿黑棍一棍子就打了出去! 适才康出渔追击李黑萧秋水等人自是提心吊胆后来康出渔踩到钉子萧秋水注意到施月、洪华、胡福等都为李黑捏了一把汗又舒了一口气。 李黑虽败他们亦不去救但却极为他担心的。 他们却依然相信他们的兄弟能应付这场危局。 这信任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得多。 康出渔冲过来矢志要把李黑诛之于剑下。 但是躬背劳九一棍就扫了过去。 劳九的棍也不知什么做的又黑又细一棍扫出才划破长空一声尖锐的呼啸! 这一棍打在剑上。 如果是蛇这一棍恰好打在蛇之七寸上。康出渔使的是剑这一棍的巧劲恰好击在康出渔剑身运力之所在。 剑气立散。 差一点剑就要脱手飞了出去康出渔猛一提气剑交左手但心都痛了。 剑是好剑但被这又黑又臭的棍子一击好似连灵气也击散不少一般金芒也剥落了些。 康出渔简直气死了。 这又驼又老的“老狗”手中黑棍好像真是他主剑的克星。 但是萧秋水这时才知道康出渔有多么厉害。 康出渔连战广西五虎三大高手其中包括江湖人称“最难缠的黑豆”居然不败受劳九狙击之下依然剑不脱手。 萧秋水现在才明了他父亲萧西楼当日为何如此重用康出渔可惜康出渔却仍然背弃了萧西楼。 想到这里萧秋水就气坏了。 但见到康出渔又心疼又愤怒持着宝剑的样子脚板一直因痛楚而翘起的窘态萧秋水就忍不住好笑。 唐方却真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康出渔怒不可遏大喝一声举剑欲刺! “躬背老狗”“呼”地一声又一棍当头劈落一面哑笑嚷道: “来啦你!” 正在这时突又掠起一道急风“虎”地一声另一黑突突的拐杖。迎向黑棍撞了过去“啪”! 两杖交击在一起看来威猛但相击之下没有分退反而黏在一起杖身都冒出了丝丝白气。 出杖的人正是独脚彭九。 镔铁杖好像就是躬背劳九的乞丐杖之克星劳九额上已冒出黄豆般大的汗水。 大家都知道这种内力互拼之法是比招式交击还要可怕得多的事任何一方若然不敌想收回出去的内力则必死无疑。 这种硬拼最伤内力也最耗精神。 可是彭九也没占看便宜他是独脚不若劳九看似踏步不了不八了若无其事但已汗透衣衫。 柳千变忽然一扬扇扇中扛出一点寒光直袭“躬背老狗”! 唐方叱道: “卑鄙!” 正待出手忽来一面厚背金刀“当”地击落寒光一掌向两人手中拐杖相交处击去一面朗声道: “大家都是武林同道志在比试何必互伤!?” 这一掌击出彭九、劳九都觉一股大力涌来彭九只觉一股狂飙袭来不得不退;劳九也觉一股暖厚的热炙涌来不得不收。 两人一收才见出掌的人是“好人不长命”金刀胡福。 胡福这一掌解救了彭九与劳九互拼伤亡之危。 胡福这一掌竟能打出两种不同力道击退两大高手看来场中广西五虎内功修为要算此人为最高独脚彭九心中不禁暗惊。 “躬背老狗”退后撤掌心道好险这一次力拼虽可图个两败俱伤但看来那独脚人最近是受了内伤功力方才打了个折扣否则自己未必可与之扯平。 “躬背老狗”当然不知道独脚彭九乃在两天前为铁星月铁掌所伤。 柳千变斜眼住金刀胡福半阴半森地笑道: “好内力。” 金刀胡福淡淡地道: “过奖。” 柳千变皮笑肉不笑地道: “只不知武功怎样?” 他只说了七个字却足足攻了二十一招每一招攻出时部用不同的角度和方法而且每一招是相同的。 萧秋水现在才知道“地马行天”柳千变是如何“千变”。 可是金刀胡福依然气定神闲柳干变的扇子攻到那里他就一刀剁下去。 他出刀看来不快但柳千变攻了二十一招时他也出了二十一刀。 所以柳千变的招都只用了半式他不想断臂惟有收招。 柳千变攻了二十一次半招猛吸气二收退回原位长揖道: “好刀法!” 胡福也收刀还礼道: “承让。” 就在他收刀的同时柳千变突然出手! 他的扇子就攻向胡福拔刀的手。 刀在鞘里胡福手里没有刀。 胡福来不及拔刀只好一一手抓住扇子。 扇子忽然“得”地一声弹出一支铝针直刺入金刀胡福的脉门! 正在这时电光火石问突听一声: “照打!” “叮”地一声一枚飞蝗石击中铝针针断落石飞开胡福犹如险死还生在阎罗王面前打了一个转又回来。 暗器的人是唐方。 也只有唐家的人能在此时十步内暗器救人。 暗器可以缩短一切距离用暗器救人可谓“明器”。 胡福回长揖道: “谢谢姑娘……” 柳千变冷哼一声招扇一展“霍”地扬开“地马行天”四个大字直拍胡福背门! 唐方惊呼道: “小心背后……” 文鬓霜怒叱一声一脚飞出踢向柳千变柳千变一退江易海却闪身而上招招擒拿制住文鬓霜的双腿攻势。 李黑因怒柳千变等暗算骂道: “兔崽子下三滥咱们干上了!” “躬背老狗”哑声吼了一声: “好!” 挥棒就上胡福却不动气连忙摇手道: “不可我们不能在事情未弄清楚真相前胡乱打一通!” 看来胡福在广西五虎中年纪虽不最大但地位却至尊李黑和“老狗”只好硬生生停住不打。 这时忽听一个温和、庄敬、沛然的声音哈哈笑道: “误会误会都是一场误会。” 萧秋水等回头一看心都冷了半截。 来人三缕长须脸色有一股谈淡的紫气不怒而威双眉斜飞入鬓气度从容华贵:威震阳朔屈寒山。 也就是“权力帮”中“八大天王”里的“剑王”屈寒山。 萧秋水等一见屈寒山出现心里本已冷了半截现在又冷了另半截。 因为他们看到广西五虎竟然一起长揖到地恭声道: “广西五虎向屈大侠请安。 屈寒山也回揖道: “五位客气今日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叫我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金刀胡福一脸歉意道: “我们也不清楚只是见这位好像是康先生的兄台以及江老爷子、杜绝擒住了受伤的文老英雄我们想调停化解故此出手相助以致引一场误会……” 屈寒山哈哈仰天笑道: “确是误会、误会……” 胡福等也陪笑道: “哦!误会误会……” 屈寒山依然笑道: “他怎会是文鬓霜文老弟呢?哈哈……” 胡福等相顾失色脱口道: “他不是‘腿绝’文鬓霜!” 屈寒山仍然笑道: “当然不是。你们几时听过‘武林四绝一君’会单独行动的!?” 胡福等一时都怔住:四绝一君出道数十年来从来都是五人行动的。 屈寒山继续笑道: “再且我与文老弟十数年之交非同泛泛难道我也认他不出哈哈……诸位见识广闻其实招式类似还远不如真人!” 文鬓霜厉声嘶问: “那我是谁!?” 屈寒山脸色一寒脸露杀机竟令胡福等不寒而栗: “你是假冒文鬓霜招摇撞骗滥杀无辜权力帮人‘飞腿天魔’顾环青!” 此语一出广西五虎不禁大惊失声纷纷道: “他是顾人魔!?” “顾环青是他!?” “那我们帮错人了!” 屈寒山回向广西五虎正色道: “我绝不怪诸位诸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大侠本色果是为广西五人豪传;惟此顾人魔不仅欺骗诸位在近日武林中已不知害死多少武林正义之士……唉!此魔不除江湖中将永无宁日!” 文鬓霜怒极悲笑道: “哈哈哈……我是顾环青!?哈哈哈……我文鬓霜是顾环青!?” 屈寒山一脸正气缓缓又道: “我与诸位相交近二十年诸位自可信我这一群年轻朋友也大受其妖言所惑。康先生、江老爷子、屠老大、彭兄等都是武林名宿他们都可以为我的话作证他们不知五位五位大人有大量不打不相识自是莫要见怪!大家为武林正义不遗余力实是武林之福。适才一战康先生亦误认诸位乃权力帮中魔头所以才下手不容情不惜暗算亦不过为一‘义’字我谨代表诸家向五位大侠致歉!” 这一番说下来冠冕堂皇正气凛然真把广西五虎说得冷汗直流把文鬓霜等气得全身抖。 第八章 九指擒龙 隔了半晌广西五虎低声议论了一番金刀胡福站出来尴尬笑道: “这的确是一场误会……我们本来也觉得以康先生、彭兄之侠名怎会作出这等事情……幸而屈大侠及时赶到才化解这……这一场误会。(..tw)要请大家海涵见谅。” 康出渔冷笑道: “见谅则不敢当不过五位他日要行侠要仗义还是要问清楚才出手较好!” 李黑忽然截道: “我们两广十虎天不怕、地不怕服的只有两人在广东是梁斗梁大侠在广西是屈大侠倒不是你康老先生康先生说这话未免太托大了一些吧!” 康出渔怒不可遏李黑这话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屈寒山却一摆手道: “总之是一场误会……我以‘屈寒山’三个字作保证这些人狐群狗党不值五位匡护……至于冲突兹代表康先生等位向诸位道歉。”说罢长揖到地。 广西五虎慌忙回礼少林洪华道: “有屈大侠出面我们自是心服口服。” 躬背劳九也涩声道。 “有屈大侠开了声我们就此不管!” 屈寒山和蔼笑道: “几位如此给屈某薄面不知可否至寒舍小酌几杯?能否赏光?” 李黑看了萧秋水等一眼叹道: “恐怕没有心情了。” ――见死不救对于广西五虎来说心里确是不会好过。 金刀胡福圆场笑道: “这几天梁斗梁大侠要来兄弟等还要张罗接待届时梁大侠来了才一齐去拜会屈大侠如此可好?” 屈寒山笑道: “梁大侠吗?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萧秋水忽高声道: “你们竟相信这人的话?!” 广西五虎脸上都掠过一阵尴尬之色李黑涩声道: “屈大侠是广西群龙之自是不会骗人!” 唐方也急道: “我是唐方我的哥哥唐大就是死在这姓康的手上。” 说着又指向在一旁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文鬓霜: “他的确是文老前辈其他三绝一君都死于这屈寒山手下!” 广西五虎自是一震金刀胡福向唐方诚恳地道: “姑娘救胡某一命胡某自是感激;只是姑娘说唐大先生已遭毒手在下却在十日前还与唐大先生会面姑娘说的未免太……” 胡福称唐方为“姑娘”而不叫“唐姑娘”说“唐大先生”而不用“令兄”显然不相信唐方便是唐家的人。 屈寒山也仰天打了个哈哈道: “至于四绝一君与我相交十数年江湖宵小也不知剪除多少了我会杀他们?!哈!哈哈哈……” 杂鹤施月也凝视唐方道: “不是我们不信任你们而是你们说的话令人无法信任。” 萧秋水长叹一声大声道: “你们走吧我们不怨你们。” 于是他们走了。 广西五虎都走了。 剩下的是萧秋水、唐方、左丘然、铁星月、邱南顾、马竟终、欧阳珊一、文鬓霜面对的是“权力帮”的屈寒山、康出渔、彭九、屠滚、杜绝、江易海、柳千变六个人魔一个剑王。 屈寒山摊摊手耸耸肩居然很温和地道: “现在都好了。” 马竟终紧紧握住欧阳珊一的手反正面临的是死亡他什么都豁出去了: “什么都好了?” 屈寒山笑道: “应该准备好了吧?要自刎呢?还是要我们来动手?” 屈寒山手上还是没有剑但笑意中目光如剑寒: “要杀你们易如反掌。(..tw好看的小说)前面还有汉四海在等你们后面也有余哭余在追。”屈寒山目光闪动: “你们已无一线生机。” 他们真的无一线生机连一丝生机都没有了。 单止一个屈寒山纵使他们八人联手也远非其所敌何况还有康出渔、江易海、柳千变、彭九、屠滚、杜绝?后头更有余哭余前面又有汉四海他们真连一点机会也没有。 在他们面前已经没有路。 纵使有路也是死路。 天无绝人之路。 在他们来说这句话是不是够讽刺? 他们有信心、热情、达观、不绝望从不放弃努力绝不背信违义但他们不易舍弃浣花萧家的危局冒死冲出来要赶到桂林去请救兵又警告天下武林同道理应联手台击权力帮为了完成这点他们牺牲了一切甚至折损了兄弟然而今壮志未酬困于此地孤立无援而且死路一条。 金兰结义在他们来说盘江的神州结义之一线生机此时岂不是要绝灭了? 绝对不可以。 ――你们一死这世界岂不都是权力帮的天下了? ――所以不管你们做的事别人认为如何愚蠢如何傻你们都得撑下去。 ――好好地撑下去因为你们的存在乃是天地昏暗间的一线微明一点光亮。 屈寒山依然道骨仙凤地笑道: “既然你们不肯自杀我们只好动手了。”故意压低声音又道: “你们已知道我们那么多秘密我们自然没有法子让你们再活下去。” 萧秋水凛然道: “你要杀就杀要我们束手待毙绝不可能!” 屈寒山脸色一寒道: “好!我就先杀你!” 屈寒山身形甫动江易海即道: “请剑王让我先行出手。” 屈寒山微笑道: “好!” 但他笑容立即僵硬。 全身肌肉也马上硬绷绷起来。 因为“九指擒龙”江易海的九只手指已分别扣拿在他全身三道死穴、五处要穴上。 他丝毫动弹不得。 他凸出眼睛瞪住江易海自牙缝里狠狠切出了一个字: “好!” 屈寒山说一个“好”字其怨毒、怒恨无与伦比。 这一个“好”字包括了“你暗算得好绝”、“你骗得我好苦”、“你做的好事”等意思。 他说完了这个字就连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在全力运功抵抗! 被“五湖拿四海”江易海拿住全身大小十二处穴道要是旁人早都倒下去了。 然而屈寒山不倒。 这震吓只有江易海心里知道。 屈寒山不但不倒而且运内力相抗。江易海只能勉强拿住他。屈寒山一警觉即用力抵抗江易海强制住他于一时却无法置之死地。 江易海本来就想出奇不意杀死屈寒山再与萧秋水等对抗康出渔这批人。 现在看来已没有那么容易。 但是他一定要假装顺利。 惟有如此才能控制全局。 屠滚、杜绝等都呼啸着扑了上来但都在半途停住。 谁都看得出屈寒山的命捏在江易海手里谁都不敢妄动。 只有江易海知道他一个指头都移动不得稍作移动屈寒山就得脱反扑。(..tw) 那时他的处境就不堪设想了。 所以江易海强道: “你们想要剑王的命最好先住手。”笑了笑又道: “要帮主不责你们之失职就得听我的”江易海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要是帮主怪罪你们在这儿赔了个‘剑王’嘿嘿你们当知惩罚如何了!” 想到帮主李沉舟康出渔等手都软了。 不管他们能否擒下江易海只要给江易海杀了屈寒山他们的罪名也够大了。 谁敢惹火权力帮的帮主? 康出渔等纵然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 所以他们只好停了下来。 萧秋水到现在才弄清楚江易海是帮他们的人大家都喜形于色。 这局势急遽直变萧秋水禁不住问道: “你究竟是谁?” “我是‘五湖拿四海’江易海。” 左丘然忽然失声道: “难怪陕北道上你曾拿住了我却没有杀我你就是‘九指神捕’胡十四!” 江易海笑道:“要不是你师叔还会给你一个臭屁就臭走?” 左丘然艺出于第一擒拿手项释儒后来加上鹰爪工雷锋之亲传在擒拿法来说武林中已鲜少有人胜之但比起擒拿大师项释儒的师弟胡十四来说确实差得大多太远了。 但是胡十四早已失踪数载销声匿迹。 胡十四当时与诸葛小花朱侠武合称“六扇门三大至尊”。 ――朱侠武就是《跃马黄河》里的“铁手铁脸铁衣铁罗网”朱侠武。 胡十四与朱侠武、诸葛小花合称捕快中的“三大至尊”他当时名列第三胡十四近年失踪后都不知有多少人在怀念他的功绩。 江易海苦笑道: “因为我九只手指跟别人都不一样所以柳大总管还是怀疑我始终没让我接近李沉舟也没让我当上‘九天十地十九人魔其中之一所以我花了七年还是掘不着‘权力帮’的根。”江易海苦笑道: “而今我已忍无可忍不能让你们白白送死所以这下出手杀一个李沉舟爱将屈剑王也好!” 康出渔目光如剑怒道: “你是胡十四?!” 胡十四笑笑道: “你的底子都落到我手里你很愤怒是不是?” 康出渔冲前一步道: “为着权力帮我不能让你活回去!” 胡十四冷冷一字一句地道: “不过只要你再走前一步我就杀了屈剑王!” 康出渔立即顿住。胡十四即道: “你们先走这儿让我来断后。” ――他已现屈寒山的内劲抵抗越来越大恐怕随时会控制不住:他必须要先撤走萧秋水等自己再图逃脱。 ――有屈寒山做挡箭牌至少可求自保。 左丘然急道: “胡师叔!” 胡十四叱道。 “你要是认我是师叔那就赶快给我定!带你那班朋友立刻走!”遂而惨笑道: “并且回去告诉你师父这个时候不是归隐可以躲得开的你不先找他他会毁了整个江湖然后就是你!” “他”指的当然就是“权力帮”或者就是代表权力帮的李沉舟。 萧秋水等举棋不定胡十四又道: “萧秋水你们快走别忘了浣花剑派武林同道命脉都系在你们所要传达的讯息上!” 萧秋水忍不住道: “胡前辈你……” 胡十四强笑道: “我手上还有这位‘剑王他们还不敢对我怎样而且我一个人也较容易脱身得多你们跟着我反而累事。”猛怒目一瞪叱道: “还不快走!” 萧秋水等只好走了。 左丘然等一行八人走了约莫一盏茶光景胡十四才长长呼了一口气。 屈寒山体内的反抗劲气也没原先那么充沛、有力了虽然胡十四的九只手指已渐渐麻但他己自信有足够的力量置屈寒山于死命。 所以他沉声道: “现在我也想走了你们能不能提供我个好办法?” 康出渔沉吟半晌道: “你先放了剑王我以名誉保证让你活出广西。” 胡十四大笑道: “你的名誉担保哈……敢情是屈寒山对广西五虎的保证一样吧?”笑声一歇又道: “我放了屈寒山不但活不出广西连万里桥也活不过了。” 柳千变怒道: “那你究竟想怎样?!” 胡十四道: “我想还是――”忽然因为极大的恐惧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但因恐惧而说不出一个字甚至连说出一个字的能力也没有甚至来不及。 因为他指下屈寒山的内劲骤然增强如海潮怒涨海啸卷天一下子增加到一倍、十倍乃至于二十倍! 胡十四的九只手指因禁不住内力之摧迫而不住弹动起来颤抖的手指已扣不住屈寒山的要穴。 就在这时屈寒山一缩抽身回剑寒光一闪胡十四拦腰被斩为两截! 甚至来不及一声惊呼。 胡十四死时双目仍睁得老大:他到死才知道李沉舟手下“八大天王”中“剑王”的武功实力! 屈寒山一招得手即剑弃于地疾叱道: “快追!” 康出渔等应得一声屈寒山却踉跄了一步“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他趁胡十四防备较为松弛时用毕生之力撞开被扣之穴拼力剑杀了“九指神捕”胡十四但这一下也耗了全力真气游走震伤了内腑。 但他毕竟仍是独力在死穴为对手扣控之中仍杀了大敌。 威震阳朔屈寒山岂是一名捕快所抓得了的――纵使那是位神捕! 逃。 惟有尽快抵达桂林进入浣花分局才能歇息。 萧秋水等心里确实十分之急文鬓霜因腿伤而不便行铁星月和马竟终便轮流抬着他来逃。 这一位以腿拳著名的英雄此刻脸无表情也不知是悲伤、愤懑孤寂还是哀莫大子心死? 这一路赶下来竟已到了与安县城西五十里之古严关。 古严关筑于西山之间传为秦始皇时所筑。附近山石题刻很多。远远看去十分庄严。此时已是日落时分。 这时三五渔樵正踏步晚归。 萧秋水等正欲急急穿过古严关忽听后背有两个樵夫在对话: “听说四川武林中出了一件惨案死了很多会打架的人你知也不知?” “哦!是那个叫什么剑派的吗?好像给人攻破了。” 萧秋水听到这里心里好像是挨了一鞭似的全身都搐痛起来。 “可不是吗?跟权力帮作对有死无生咯!” “晤怪之得啦原来拒地与权力帮作对想晤死都几难咯。” 萧秋水忍不住回头就要追问这几位樵夫哪里来的消息忽然唐方拉了拉他的衣襟萧秋水连忙看回前面只见日薄西山古严关上竟直挺挺地躺着五六位樵夫打扮者的尸体! 直挺挺的尸柴薪、担挑、斧头都散落在地上死者脸色黑五官出血。 唐方道: “是被人毒死的。” 马竟终叹道: “都是些普通的樵子。” 欧阳珊一忍不住道: “一定是瘟疫人魔余哭余早布下了毒却误毒死几个不相干的人!” “这人魔!”萧秋水、铁星月、邱南顾、左丘然等都很愤怒他们宁愿自己与敌人决一死生都不愿意无辜的人代替他们死。 他们已决定奔过去探查那些樵夫中毒的情况是否还有药救。 这时走在较后面的两个樵夫也看到前面这种情景了唬得愣住其中一人忽然嚷道: “那个不是鲁阿根吗?” “他怎么也会在那里?谁千的……阴功!阿弟也在那边!” 这两人因看到熟人关心情切急急抢先奔了过去肩在背上的柴薪都不管了往地上一扔过去蹲下来拍打死者的脸颊悲叫道: “阿弟阿弟你怎样了?” 左丘然、萧秋水长叹一声两人对望一眼想要走过去搀扶和劝慰趁此询问他们浣花剑派的消息。 就在这时文鬓霜忽然喝道: “等一等!” 难道“腿绝”丈鬓霜精厉的眼神里又看出了什么蹊跷? 文鬓霜一叫萧秋水和左丘然就停了手。 无论如何他们都敬文鬓霜是前辈。 就在他们停住身影的刹那那两位樵夫身形忽然摇摆不已踉跄了几步双手紧握着自己的咽喉哑声嘶叫走没几步终于倒下口吐白沫摇动了几下眼睛如死鱼般凸了出来再也不能动了。 中毒而死。 毒从死人身上来。 当别人一碰死人的衣襟时毒就从死人的衣褶扬起侵入生人的手心、呼吸里来。 所以两个樵夫立刻中毒身亡。 如果刚才触摸死人的是萧秋水那么萧秋水现在当然也是个死人。 下毒的人是没料到有人先萧秋水而触摸到地下的死人而下毒者所毒死的正是那两位樵子的亲朋所以这个樵子才会赶在他们之先去查探死人的情况。 好毒的毒! 萧秋水立即变了脸色文鬓霜倏然喝了一声: “下来!” 一脚踏在古严关的石墙上石墙震动上面却轻飘飘地落下三个人来轻巧、无声。 三个人都是一样白衣宽袖而脸容像一枚水的大白馒头五官挤在一团小得可怜。 第一个人笑嘻嘻地道:“我叫余笑不他叫余不笑还有一个就叫余我吾。” 第二个人苦口苦脸地道: “我们都是余哭余的弟子。” 第三个人似哭似笑地道: “我们本来要毒死你们却毒死了别人这样也好死越多人越好!” 这三个人如此冷毒说得稀松平常在他们宽阔的白袍里不知隐藏了多少污垢、罪恶。 萧秋水忽然走过去跟唐方低声说了几句话。 余笑不忽然又道: “我师父就要来了。” 余不笑脸色木然地道: “我们要在师父未来前解决你们。” 余我吾接道: “你们谁要先来送死?” 萧秋水猛喝一声挥刀扑去边叱道: “你们残杀无辜我先来领教!” 这三名白袍人忽然俱左手一振抛出一样东西飞袭萧秋水! 萧秋水一闪身避开一物一回刀碰开一物左手一捞接住一物冷笑道: “凭这些小道技俩也把我……” 忽然一个字都说不下去脸色倏变手握咽喉格格有声仰天倒下! 铁星月惊叫道: “萧老大――!” 邱南顾连忙想扑过去扶持文鬓霜喝道: “去不得!” 第九章 杀! 只听余不笑阴阳怪气地道: “瘟疫人魔的东西他都有胆接死了也是敢死鬼。.tw[]” 余笑不笑嘿嘿地道: “他已经死了你们谁要跟他去就过来。” 余我吾冷笑道: “瘟疫一至鬼哭神号;瘟疫一过万物无生――” 他特别把最后一个字尾音拖长因为他觉得这样可以唬人。 喜欢杀人的人莫不喜欢唬人的。 杀人和唬人岂不是同出于人性的恶? 可是他最后一个尾音却拖不长。 不仅拖不长甚至是骤然中断! 因为萧秋水一跃而起一刀刺入他的腹中。 刀入余我吾腹中的刹那萧秋水已用力一推使之直撞余笑不! 余笑不想避已然来不及他只见余我吾的背门向他撞来他立即用双手按住却不提防萧秋水的刀己从余我吾腰脊穿出来直刺入他的肚子里去! 然后萧秋水立即弃刀尾起一脚把两人踢向余不笑。 余不笑乍逢巨变已然心乱接住两人同时两人腹中之刀“飕”地一声又给萧秋水拔了出来闪电般劈入余不笑咽喉。 余不笑的脸还是不哭不笑但还加上了一种表情:至死不信的表情。 一个斯斯文文、文文秀秀略有几分英悍之气看似尚未出道的青年竟会假装中毒出其不意间连杀他们三兄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文鬓霜冷眼旁观向唐方道: “萧少侠在一公亭把断腿的彭九饶而不杀是大侠之仁。而今瞬间诛杀三凶只因这三个毒人滥杀无辜确不可饶决意要杀绝不容情此乃侠者之风。”文鬓霜叹厂口气义道: “难得萧少侠年纪颇轻却有大侠之风而当机立断胆大心细城府深沉今后武林必有他这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唐方在一旁听了自是欣喜无限。 萧秋水攻其无备一口气连杀余氏三兄弟乃趁余氏等以为他中毒之际。 他接下余氏的毒物居然不倒乃是因为他手上早戴了手套。 唐方的手套。 唐方的暗器有些是用手套来的像唐方在乌江边向阎鬼鬼打出的那一把毒砂时便是。 此时萧秋水已把手套脱下。 凡是沾过瘟疫人魔一脉的东西活人都是再沾不得的。 铁星月禁不住一翘大拇指道: “杀得好!” 忽听一个声音冷冷地道: “杀得不好。” 铁星月猛返身怒道: “哪个王八?!” 只见古老的严关后暮色四伏不知何时己悄然多了一位白衣人在幽暗的暮霭里看过去。不甚清楚。那人有气无力地道: “是我你们的索命人。” 邱南顾虎地跳起来吼了过去: “你是什么人?!” 那人在暗暮中以一个十分怪异、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道: “我是瘟疫我在哪里那里就有瘟疫。” 文鬓霜目光收缩道: “瘟疫人魔?” 那人有气无力地一笑道: “余哭余。” 文鬓霜忽然冲了过去。 ――一公亭地下洞开一人飞出刹那间毒杀了“掌绝”黄远庸。 ――黄远庸是文鬓霜的兄弟。四绝一君中除姚独雾、毕天通、一君顾君山乃是死于剑王屈寒山手中之外就只有余哭余杀了黄远庸所以文鬓霜最恨的两个人第一个当然是屈寒山第二个就是这余哭余。 余哭余现在站在古严关之后石墙里的暮色昏沉中有一种说不尽的诡秘、妖异! 文鬓霜冲入古严关快如一支箭矢。 他的身形没入关口拱门下暮色阴影罩下来吞没了他。 在阴暗的黑影中隐约看见文鬓霜脚下一阵踉跄出得古严关身影又清晰起来。 可是文鬓霜就扑倒下去扑倒在余哭余身前再也起不来他一双眼睛凸了出来远远看去眼神也不知是悲愤还是讽刺? 因为他已死了。 暮色里那白衣人松袍宽袖有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萧秋水失声叫: “文前辈……” 只听余哭余阴阴笑道: “我跟你们不同。你们是拿刀拿剑去拼我有我的毒物跟你们拼。”又阴阴一笑道: “我在古严关布下了毒你们过得来就杀得了我。” 萧秋水举目望古严关只见西边一点余晖雄厉的古严关嵌在两山之间更显神秘诡异! 把在关口远远处的白衣人。更有说不出的令人头皮麻的妖诡! 余哭余就在关前毒就布在关内。 准能冲得过去?――连文鬓霜都冲不过去。 萧秋水眼中有泪他决定冲过去――不只因为要杀余哭余更是要替文鬓霜报仇! 就在他要冲出去的时候忽听后面有人漫声道: “你冲过去也没有用――因为你们已经不必冲过去了。” 萧秋水等猛回头只见一清秀白皙的青年在背后的沉暮中却悠然对他们微笑: 唐方脸色一变目光却亮: “汉四海!” 那人欠身一笑道: “正是在下。” 忽听一人大笑道: “还有在上!” 另一人也大声道: “更有者子!” 追兵来了! 自称“在上”的是“地马行天”柳千变他轻功高自然追得较快。 自称“老子”的是屠滚他吃过邱南顾一掌挨过文鬓霜一脚恨之入骨自然会追得更快一些。 在他们之后忽然又来了近百个人就像暮色一般静悄悄地来不带一丝声息眼睛却如饿狼般着亮。 这些人分两边而站显然跟前两路是不同的人马。这两批来人的服饰也大不相同一批约莫六十多人穿饰如普通人一般有些商人打扮有些渔樵穿者更有些打扮成妇孺人家模样。 他们跟普通人唯一不同是目如精光太阳穴高鼓显然是内外功兼修的高手。 另一批人却是黑衣劲装脸色冷沉背后一律挂利薄长刀。 这两批人的头头穿着如普通人的一批前面站着五个人。 五个形貌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穿灰色长袍背负长剑脸色冷然五人只是高矮不一。 萧秋水认识他们这五人就是《跃马乌江》一文中提到的萧东广十九年前力挫的“长天五剑”。 萧东厂名列还在当世“七大名剑”之先亦因他以独力击败“长天五剑”此役;萧秋水虽未见过“长天五剑”但确听过萧西楼的口叙。 这五人显然就是当年的“长天五剑”。 ――近闻“长天五剑”已投入“权力帮”而今看来确实如此。 ――背后六十余人的装扮正是“权力帮”众潜入各行各业的铁证。 ――昔日“剑气长江”一役中萧秋水等“锦江四兄弟”所歼灭的“九天卜地十九人魔”中的“铁腕”博大义一役已从中得悉权力帮早已掌握长江一带甚至秭归全镇县的船夫、当铺甚至工人。 “长大五剑”曾力敌萧东广合起来武功绝不在“武林七大名剑”之下五个连在一起无疑等于权力帮又多了一位魔神! 另外一批人的领袖萧秋水也认得。 一男一女男的须皆黄怒目竖眉如一头巨狮;女的口大如盆目光精厉如一头怒虎。 狮公虎婆! 在《剑气长江》一文中曾提及萧秋水为了一头小狗受虐而与他们交手这次交战令萧秋水深深感觉到从场中权力帮的人仅只有这对夫妇在已经够不好对付了。 更何况有余哭余、屠滚、柳干变、长天五剑及那一班高手更可怕的还有一个身份、武功皆高深莫测的: 汉四海。 汉四海微笑道: “你们这可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唐方却截道: “君不闻‘天无绝人之路’?” 汉四海却笑道: “那你们就试走走看吧!” 唐方一扬手红、蓝、白三点靖蜒飞出! 脱手的时候同时就到了! 快快到不及被防! 这就是唐方的暗器! 三枚暗器突然不见了。 这三点暗器突然出又突然不见。 汉四海依然微笑。 快快到不可思议! 他的手好像早已等着唐方的暗器来收。 萧秋水的心沉下去了。 看来汉四海的武功绝不在“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之下。 这时铁星月与邱南顾各自大吼一声分左右仆出矢忐要把汉四海击倒! 就在他们掠起之际汉四海身上骤然多了一蓬光然后光蓬分成两道一道罩向铁星月一蓬盖向邱南顾! 原来光蓬本身有十二二样暗器其中有飞叉、铁蒺藜、暗青子、铁蓬子、飞刀、小剑、银针这原本是十几种不同的暗器要用十几个高手才打得出来而且所的力道又分七八种居然都给这人一出于间都出来了。 萧秋水忽然觉得这手法很熟悉。 这时铁星月与邱南顾已狼狈地退了回来。 惟有退回来才能避过这些无法挡、无法防的暗器。 萧秋水的心简直冷了。 他觉此人的武功绝对在“九十天地十九人魔”之上。 这人到底在“权力帮”里是什么身份呢? 汉四海悠然笑道: “后退既无希望只好前冲了。” 众人禁不住回头只见暮色更沉夜色已临古严关口的白衣人也似铺上一层灰暗。 只听余哭余森森地道: “要前冲就得过古严关。” “千手人魔”屠滚“嘻嘻”笑着向邱南顾指了一指道: “这人要留给我他暗算了老子一掌。我要他后悔为什么要生出来。” “铁扇”柳千变“霍”地张开摺扇阴笑道: “那女的倒要留给我。” 狮公突然低吼了一声道: “萧秋水留给我!” 虎婆森然张开了天口: “我们要把他撕开来吃了!” 长天五剑没有作声却一齐缓缓解下了佩剑。 汉四海叹了一口气摊摊手笑道: “看你们年纪轻轻却有那么多人恨之入骨我也没有办法。” 左丘然冷笑道: “你少来假惺惺!” 汉四海忽然提气道: “余者兄看来这几个人是要往你那儿冲你一人在那儿要不要多我一个作伴?” 那边的余哭余有气没力地道: “汉兄肯来欢迎之至。只不过古严关不易渡。” 汉四海笑道: “那没什么。”回头向柳千变等道: “这儿就全仗诸位了。” 柳千变自是暗怒汉四海的狂态但知此人乃是权力帮智囊柳随风的密友谁也不敢得罪陪笑道: “汉兄放心保管一个不漏!” 汉四海悠然笑道: “有劳诸位了。” 话一说完倒飞出去一个筋斗就翻过墙头落到余哭余身侧。 数丈高的墙头竟给汉四海一翻就翻过去了根本不必过古严关口甚至翻墙时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萧秋水的心简直落下去了。 汉四海的武功简直可以跟屈寒山相较! 他们已无路可走。 谁说“天无绝人之路”? 摆在他们面前的就算有路也是绝路。 绝路通向死路。他们纵有路也给人堵死了。 暮色已经过去了夜色已经来临了。 他们的希望岂非如同夜色一般漫长、一般无望? 唐方望着天上挑起的第一颗晚星:黄昏星眼睛不禁了亮。 晶莹的星光。 余哭余也禁不住道: “好轻功!” 汉四海淡淡一笑道: “是真的好吗?” 余哭余奇道: “当然是好。” 汉四海洒然一笑道: “不见得吧!” 余哭余没有再说话他在等汉四海说下去汉四海果然说下去 “其实在我翻过墙头时余兄心里是在想:这小子实在大狂了;要不是看我跟柳五总管有交情而且又是屈剑王介绍来的你早就要毒我一毒给我点厉害瞧瞧了。”说着又笑道。 “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余哭余的脸色变了变却仍然阴声细气道: “汉兄大多疑了吧!” 汉四海大笑道。 “这样好了为使余兄心服我们一齐来赌一赌。” 余哭余不解道: “赌什么?” 汉四海伸出白哲的手比了一比: “杀人。” 余哭余居然提高了声音: “哦?” 汉四海轻笑道: “杀那一班人你用毒我用暗器。” 余哭余心忖:我用的是毒杀人于无形难道还会逊于你不成?当下冷笑道: “如此甚好。只不知你要何种赌法?” 汉四海眼睛亮。 “赌杀人看准杀得快看谁杀得多。” 余哭余即道: “什么时候开始?” 汉四海斩钉截铁地说: “现在。” 他后一说完余哭余的双子就伸了出去立即就生了一件很诡秘的事。 古严关的苍古石墙上的砖块忽然如一层薄薄的暗青迅地游移前来乍看似一层薄雾但仔细看去又像千万条小虫一齐向前蠕游而来。 唐方忍不往失声叫了起来马竟终也动容道。 “蛊毒!” 蛊毒是既不可灭又毁不得的是为武林中人最为头痛的毒物萧秋水等前有蛊毒后有强敌真是无可走避。更惊人的是“疯疫人魔”余哭余竟可遥控蛊毒简直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就在这时余哭余忽然变成一只刺猬。 余哭余是人怎么会变成一只刺猬? 其实余哭余不是真的变成一只刺猬而是在刹那间被上百口长针齐齐钉在身上所以像刺猬一样。 余哭余吼了一声汉四海却笑道: “我赢了我先杀了一个。” 然后余哭余就倒了下去倒在文鬓霜的尸旁文鬓霜凸出的双目恰好瞪住他也不知是悲哀还是讽刺? 杀人者人恒杀之。 余哭余一死他的蛊毒都奇迹一般地消失不见。 然后汉四海“呼”地一声穿古严关口而出掠过萧秋水等人面前边笑道: “现在前有去路了。” 然后飘巧地落到柳千变等人面前柳千变等都唬了一下不禁向后退了三步汉四海仍然蒲洒地微笑着。 汉四海杀余哭余这一下突变委实太诡奇、太惊人、太出人意料。 这一下不但柳千变等无法接受连萧秋水等都不敢置信。 屠滚忍不住切齿道: “汉四海你――” 汉四海轻轻地“嘿!嘿”笑道: “我不叫汉四海。” 柳千变的脸色似有些变了嗫嚅道: “你是……?” 汉四海仰天大笑道: “我不姓汉我姓唐。” 唐方居然也接道: “汉唐都是盛世。” 唐四汉抚掌笑道: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我也不叫四海。” 唐方亦微笑道: “他不叫四海他叫朋朋友兄弟的朋。” 唐朋。 第十章 汉四海与唐朋 唐朋! “汉四海”居然向萧秋水等挤挤眼睛轻轻“嘿、嘿”笑了两声道: “唐方的唐朋友的朋。” 唐朋! 唐家唐朋! 唐家最善结人缘的唐朋! 萧秋水一下子完全明白过来。 难怪“汉四海”出现时唐方眼眸会亮。 原来唐方当然知道“汉四海”并不是“汉四海”而是唐朋! 难怪“汉四海”出手时萧秋水会觉得眼熟。 因为那是蜀中唐门施故暗器的独门手法萧秋水先后曾跟唐柔、唐大、唐方结交过当然熟悉这种独一无二、举世无匹的暗器手段了。 “狮公虎婆”也没有妄动。 “长天五剑”依然淡淡地、近乎冷漠地静观变化。 “千手”屠滚却真正跳了起来厉声道: “你杀了余哭余?!” 唐朋嘿嘿笑道: “你要不要去问余哭余?” 屠滚瞳孔收缩: “你是卧底?!” 唐朋还是“嘿嘿”笑了两声:萧秋水忽然现他得意时总喜欢嘿笑几声声音有些怪异但并不刺耳也不含恶意;只听唐朋道: “权力帮要灭唐家堡是梦寐以求的事我们唐门子弟怎会完全没有提防?” “暗器三十六手”屠滚叱道: “久闻四川唐门暗器之法独步无双今日我们倒要领教。” 他说完“我们”回过头去却见柳千变他们并不那么“我们”不觉心虚变了脸色。 唐朋笑道: “请动手。” “暗桩三十六路”屠滚怒道: “你们干么?!怎么都不出手!” 柳千变尴尬一笑正欲启口却欲言又止。 唐朋却道: “你不动手我倒要先下手了。” “千手人魔”屠滚知道大敌当前不能再大意猛回过身来全神对敌。 他一面回过身来同时“嗤嗤”两声从他左右肘部响起响起时已打到唐朋身前! 先下手为强! 这一下出击之快不容人闪躲! 唐朋没有闪躲。 他倏然出手左右中指一弹“的的”二声暗器打偏。 就在这时唐朋脸色变了! 他突然飞升而起飞越十尺。 萧秋水等大惑不解屠滚施放暗器时唐朋不避暗器被弹落地后唐朋反而逃避。 人在半空是最忌对方以暗器射击的暗器高手如唐朋者怎会不知这个道理? 但萧秋水很快就明白了唐朋的用意。 因为唐朋刚才站立的地方己响起轻微的、几近无声的“噗噗”二声微响! 暗器射人地面。 劲风扑面、急而快的暗器只是幌子这无声但阴毒的暗器方才是主力。 萧秋水等不觉捏了一把冷汗――要是屠滚对付的是自己自己现在还会有命在么? 唐朋在夜空中白衣如雪一出手已封死了屠滚的攻势! 七枚钢镖飞旋打出竟然都没有固定的方向在夜空中小住闪动然后接近目标时突然度增快全力射向屠滚身上七个要穴! 屠滚失声叫道: “七子神缥!” 萧秋水一听心头一震“七子神镖”就是昔日唐大在浣花剑派听雨楼前用以诛杀“百毒”华狐坟的“千回荡气万回肠”的“七子钢镖”! “七子钢镖”一出狡桧高强如华孤坟尚且难免一死;虽则华孤坟也毒伤了唐大但”七子钢镖”刹那间的光芒却在观看过此场战役的人心中永不磨灭。 屠滚也是暗器名家他当然识货。 他就地一滚。 这一滚十入怪异竟似唐朋飞古严关一般一滚丈八远。 “七子钢镖”居然落空。 屠滚的滚曾经躲开唐方的绝门暗器也曾逃过文鬓霜等联手攻击。 他的“滚”正如柳千变的轻功虽然不如轻功好看但无疑功效更人。 唐朋脸色却微变他深深地知道要是他三次出手还杀不了屠滚有两种十分不好的后果会出现:第一是自己未必制得住屠滚第二柳千变等人极可能有胆子对他出手。 最后一点尤其重要。 所以他就撒出了“雨雾”。 “雨雾!” 唐方就是用“雨雾”博杀了“三绝剑麾”孔扬秦! 唐家雨雾! 屠滚怪叫雨雾一出他就在雨雾中他的嘶叫在夜色中如鬼哭神号令人毛骨悚然。 杀人的雨杀人的雾。 但是他居然冲出雨雾之中。 他虽然一身是血但却未死一矮身居然不见了。 唐朋轻巧地落下来“嘿、嘿”笑了两声道: “好厉害的暗桩三十六路!” “落地生根”马竟终忽然跳出来打量了一下地面冷冷地道: “这遁土法瞒不过我!” 说着一拳往地上打了下去“蓬”地一声泥上竟是松的马竟终一拳打入沙中这时便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 这呼声半途切断就像鸡啼的时候突然被切断了脖子。 马竟终这一拳正打在卧伏在土中的屠滚之背脊上击散了他的功力打碎了他的腰骨把他一拳击杀于土中。 他仿佛自己找好了埋葬的地方。 马竟终皱着眉头缓缓抽出了手稳稳地大步踏了回去站到原先的地方。 奇怪的是柳千变等始终没有出手救助屠滚这点也是让屠滚至死都不明白。 唐朋目光闪动笑道: “这位朋友马步好扎实。” 萧秋水替马竟终答道: “他外号就叫‘落地生根’!” 唐朋嘿、嘿笑道: “原来是马兄”又恍然道:“难怪一眼就寻出屠人魔的“根’了。”笑笑又道: “幸好他在马兄眼下无处遁形否则给他逃了嘿嘿”唐朋说这话时竟是对着柳千变等面前说的: “那么对大家都不好很不好了。” 柳千变的脸色仿佛有些不自然却强作平淡地道: “你们杀了屠滚只有更死得快一些而已。” 唐朋笑道。 “你要为他报仇?” 柳千变没有作声唐朋又道: “今晚之事你不说大家也不会说的。” 柳千变侧看了看忽然低声道: “他们呢?” 唐朋嘿、嘿笑道: “这点你倒不必担心狮公虎婆你们的孩子还在唐家一切安好不用费心只要有我唐朋存在的一天您两老的独生子都会活得比什么人的孩子都快活。” 说着又转向“长天五剑”道: “想当日五位也曾为私仇杀了柳五总管表弟柳飞奇虽说当时诸位不知他就是柳五总管的亲属可是此事若给总管大人知道恐怕比死还难过;”唐朋舒了舒身子又道: “今日我杀了屠滚在柳五先生看来恐怕还不会比五位误杀柳飞奇来得严重嘿嘿嘿”唐朋又悠然道: “所以五位跟小弟一样都想好好地活下去……” “长天五剑”中最高的一人忽道: “想好好地活下去” 次高的一人接道: “就得闭上嘴” 矮一点的人即道: “这点我们自会晓得。” 更矮的人跟着道: “唐兄也必然晓得” 最矮的人总结道: “所以我们大家都不会说。” 唐朋抚掌笑道: “五位果然是明白人那么由你们统领的弟兄们更不会乱说”说着又转过身来面向柳千变笑道: “现在你可放心了?” 柳千变叹了一口气颓然道: “我能说不放心么?” 唐朋端详着他道: “哦?” 柳千变恤然道: “敢说不放心的人如余哭余现在已变成了刺狼;像屠滚己变成了泥人。” 唐朋目光转动忽道: “不过柳公子不说不放心倒不是为了他们的死而是柳公子曾受命于李帮主调查长江水路天上朱大天工的人是不是朱顺水朱老太爷的柳公子惜身如命要探出真相自是不容易只好伪造证据报上去说朱大天王果是朱顺水可是……”唐朋笑了笑又道: “兄弟我则有柳公子没亲身去调查的证据……” 柳千变脸色大变忽道: “帮中刑罚你是知道的!” 唐朋也正色道: “生不如死。” 柳千变额顶仿佛已有汗淌下急道: “好此事我不管你……也请你不要管我的事。” 唐朋立即斩钉截铁地道: “这个当然。(..tw无弹窗广告)” 柳千变不安地看看狮公虎婆、长天五剑等道:“那未我们都不能乱说了?” 唐朋眨眨眼睛笑道: “我们大家都是有秘密的人了只要一件秘密被掀露所有秘密都会被揭开”唐朋又嘿、嘿笑了几声: “我们大家当然都不愿意自己的秘密给人揭破。” 一场即将掀起的大厮杀而今竟已和平安详狮公虎婆不想动手长天五剑亦不愿意先动手柳千变更不愿意动手。 他们已有了共同的秘密。 古严关在夜色中看来又恢复了雄伟沉穆壮阔的气态。 这一场蝶血干戈却给唐朋几句话平息了下来。 唐朋依然谈笑风生一阵月明清风吹过:也不知怎的萧秋水心头忽然生起了一种寒意。 这长袖善舞的唐朋无疑已控制了大局唐家堡究竟还有多少人已潜入权力帮?除了权力帮唐家还有没有人潜入别门别派?究竟号令天下的权力帮唯我独尊还是潜力暗伏实力不明的唐门势力无匹? 萧秋水忽然对应对自如的唐朋心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不过他又舒了一口气: 幸亏他所遇见的唐门弟子为人、修养、行事都很不错。 虽然他也知道他所遇到的只不过是唐家年轻一代的高手。 他们走了。像来时一般走得全无声息。 他们仿佛根本不存在这里所以现在忽然间不见了他们也像是理所当然的事。 月明星稀唐朋拍了拍手说: “结了。” 唐方眯着眼笑道: “就知道是你这个调皮鬼阿猛呢?” ――唐朋的年纪本就比唐方小唐朋虽交游满天下但唐家的规矩依然不可犯唐朋在辈份上还是要叫一声“方姐”。 只听唐朋笑道: “猛哥么?他到浣花分局去了。” 唐方又问: “唐刚大兄呢?他有没有出来?” 唐朋答道: “他没出来老太太命他和阿宋到朱大王那儿去刺探。” ――“老太太”就是“唐老太太”唐老太太据说是唐门一脉现存最神秘也最有权威的女人。 ――“阿宋”就是唐宋。此人在唐家中武功、出手、形迹都令人高深莫测无从捉摸。 ――萧秋水忽然省起:昔日浣花萧家一役中唐大曾经肯定孔扬秦就是“三绝剑魔”而这消息是唐朋说的唐大当时非常肯定这消息一定正确。 萧秋水现在才知道原因: ――因为唐朋就是“汉四海”汉四海已潜入权力帮之中。 唐方温柔一笑道: “我介绍你认识他们是――” 唐朋笑着截道: “不必了我早听屈寒山等说过了”唐朋故作神秘地道: “你知道来自敌人的介绍可能更传神。更加绘影图声龙现虎活。”唐朋嘿、嘿一笑又道: “现在你们已是大大有名格杀傅天义、孔扬秦、沙千灯、阎鬼鬼等的事已不腔而走权力帮已把你们当作头号敌人来办关于跟权力帮对立者都以深切期望寄予你们。”唐朋笑笑又道: “我在权力帮中所以我知道这些。你们能惊动八大天王中的屈寒山可见武林人士亦为之侧目;而今又杀死余哭余、屠滚只怕武林中更传得漫天风雨连柳五总管柳随风说不定也要为你们费心费力。” 这几句话说得无疑比奉承更有力铁星月忍不住一拳捶在大腿上邱南顾眼睛也了亮连平时沉着稳实的马竟终也忍不禁喃喃道: “好终于能把权力帮搞个天翻地覆也不在此生了。” 欧阳珊一悄悄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马竟终却觉她手掌冷转过头去只见她额上有滚圆的汗珠敢情是因为刚才紧张所以动了胎气。 萧秋水却仍没什么两样笑道: “余哭余和屠滚却是唐兄弟杀的。” 唐朋笑道: “不要叫我唐兄弟我们唐门有个亲属也叫唐兄弟的。萧老大叫我阿朋就好;”唐朋接着又道: “余哭余、屠滚一定要是你们所杀的;”唐朋目光闪动“要是我杀的在权力帮就呆不下去了”唐朋嘿、嘿一笑又道: “你们可以直说余哭余是方姐杀的他死于暗器;屠滚是马兄杀的他确是殁于马兄拳下。所以这件事定全与小弟无关。” 马竟终点点头道: “我明白了。” 萧秋水心中一寒;另一方面又很是佩服:唐朋年纪小小但武功之高远在他们之上;而城府之深又远他的年龄。 唐朋一双静定的眼神却凝向他: “不知萧大哥认为如何?” 萧秋水正欲回答忽听一人拍掌笑道: “他一定并无异议。能杀‘九天十地十九人魔’是饮誉江湖的事你们真该为唐朋鼓掌才是。” 月明星稀清风淡漾又一阵轻轻的拍掌声传来。 唐朋的脸色却突然绷紧。 这时只见黑夜中明月下一个人自古严关倒退了出来。 此人一身白衣脚步踉跄双手似捂着前胸唐朋皱眉道: “柳千变……” 柳千变忽然回过身来张大了口睁大了眼月色下脸色一片透明的白胸前一个洞。 一个剑孔。几乎对穿而过的伤。 柳千变脸色越来越白几近透明;衣衫上的血红却越来越红血染越来越扩张。他的瞳孔已散乱张大了口好不容易才迫出了一个字:“我……”狂吼一声倒地而殁。 萧秋水倒抽了一口凉气。 月色下那班如潮水退去的人又忽然如潮水升起回到了寂寞的沙滩一般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狮公虎婆、长天五剑还是冷漠无情的样子只不过眼里却多了一种神色:恐惧之色! 然后一个人继续拍掌走了近来。 这人三络长须飘飘不己月下如此清瘦就像画像中的人物。 这一次却连唐朋都变了脸色:这人不是谁却正是威震阳朔屈寒山! 剑王屈寒山! 他背后跟着三个人:一个是彭九一个是杜绝还有一个人是个穿大红袈裟的和尚! 屈寒山笑了: “你是不是在奇怪他们怎么一下子都变了节?”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我先杀了一个顽劣的其他几个只好听我的了。”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不杀其他的人呢?” 唐朋摇摇头道: “不奇怪。他们有把柄捏在你手里岂不是更好!” 屈寒山大笑道: “不单好而且妙!你是聪明人柳五总管果然没看错你!” 唐朋脸色白: “柳随风知道?” 屈寒山笑得三络须飘忽不已: “柳五总管还有不知道的事么?” 唐朋笑得有点苦: “看来我的戏是白演了。” 屈寒山笑道: “倒不是白演而是演到此为止。” ――若人生如戏那屈寒山的意思是说唐朋的戏台要落幕了。 唐朋苦笑道: “屈剑王的剑法我是佩服的。‘狮公’、‘虎婆的‘狮虎合击大法’更是非同凡响:“长天五剑”的‘排云五剑阵’亦是大大有名;还有杜绝的快刀彭九的拐杖魔僧的‘大开碑手’与‘神秘血影掌” 屈寒山微笑道: “所以你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唐朋却指指唐方等道: “既然我连一丝机会都没有好不好让我有个空隙把后事向我的朋友们交代?” 屈寒山依然笑道: “不行!” 唐明奇道: “为什么?” 屁寒山晒笑道: “你足智多谋在我面前却玩不出花样……”目中精光一闪又道: “何况……何况你们都得死不但连一丝活命机会都没有连一个活命的可能也没有!” 唐朋居然还能嘿嘿笑了两声道: “真的那么狠?那么绝?” 屈寒山微笑道: “就算我不狠、不绝也有人决不放过你们!” 他一说完了这句话身后的红衣番僧忽然出了一声低沉、野兽般的怒吼: “谁是萧秋水?!” 萧秋水一怔只见这番僧满头满颊刺青脚须根目若铜铃唇红如血却并不认识当下答: “我就是!” 番僧吼道: “你杀了英剑波!” 萧秋水奇道: “我不认识这个人!” 番僧怒道: “你杀了我徒儿不敢认?!” 萧秋水猛然醒悟昔日在“剑气长江”一役中“谪仙楼”上被傅天义之手下“凶手”暗算侥幸不死在酒楼上大打出手“凶手”曾用“少林虎爪”力战萧秋水旋被萧秋水启悟自顾君山的“虎爪功”击败当时左丘然和邓玉函观战曾经判断此青年“凶手”就是少林叛逆“佛门魔僧”血影大师的传人! 而今这番憎显然就是“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天魔血影大师! 萧秋水恍然道: “哦原来他就是英剑波!” 血影大师一张血衣叱道: “既杀我徒偿还命来!” 屈寒山却用手作拦状道: “大师不必急他们迟早都逃不出我们掌心。” 血影大师似对屈剑王十分信服居然退后默立一边。 唐朋摸摸鼻子笑道: “你们是如何现我来卧底的?” 屈寒山笑道: “出手。你的演戏天才不错连柳总管都没有现但你的出手跟唐门实在太相近了加上前几天成都萧家唐方曾对孔扬秦一语道出唐家要与权力帮为敌柳五总管就要我特别盯住你了……” 唐朋苦笑道: “那是最近的事了?” 屈寒山微笑道: “幸未大迟。” 唐方忍不住赫然插嘴道: “朋弟都是我不好一时失言害你……” 唐明大笑道: “事已至此何须多言。” 屈寒山也笑道: “这才对了引颈就刎可免受苦……” 唐朋笑容一敛铁青着脸道: “准说我们引颈就宰坐以待毙了?” 屈寒山也笑意全失冷如寒冰道: “你真的要我出手?” 唐朋忽然又嘿地一笑: “也许我还是少数可以向你出手的人!他这句话一说完七子钢镖就打了出去! 不单打出七子钢镖而且连打三套:三套二十一柄飞镖! 明明没有剑忽然多了七支剑! 每一支剑闪动七次也就是刺出七剑! 七子钢镖二十一支全给激飞出去! 屈寒山好像就算准钢镖会向他哪一个部位打来似的每一出剑就挑飞了钢镖。 然后屈寒山的剑一收而没。 屈寒山身上又变成没有一柄剑。 连一柄剑也没有。 但是唐朋立即就出他的“雨雾”。 唐朋的雨雾真如下了一场雨:血雨! 血雨纷飞一下子布满了天唐朋回猛喝道: “走!” 突然剑光一闪突雨雾而出一剑刺人唐朋胸膛! 唐朋猛飞起胸前衣衫己染红了一大片。 然后权力帮的人引起一阵骚动:有的被“雨雾”打中有的回避“雨雾”而乱了秩序但没有惊呼也没有慌乱因他们都是权力帮的好手。 但无疑这也是逃走的最好时机! 唐方刚刚掠起想助唐朋一臂之力刀魔杜绝已化成一片刀光袭来! 萧秋水也想过去帮忙:唐朋看来伤得不轻。忽然红影一闪接着一声怒吼魔僧血影已向他疯狂出手。 左丘然刚跃起就现他落入一片宁静的剑海。这片宁静但周密无缝的剑海乃来自五柄剑的交替组织几乎续密得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那是“长天五剑”的剑阵。 这剑阵叫善使擒拿手的左丘然无从下手。 马竟终和欧阳珊一所遇上的是“狮公虎婆”这两人一面出尖啸与虎吼一面凌厉出击饶是马竟终如此沉定的人也不禁扰乱了心神。 何况他身边还有个怀孕的爱妻欧阳珊一。 铁星月和邱南顾挥拳冲了出去就落入了人海中。 各式各样的兵器各门各派的打法但特性都是相同又狠又辣! 铁星月挥拳痛殴有入捂脸哀退但立即又有人补上这个缺口;邱南顾打出一条血路但立时又现这条血路没有路。 然后铁星月和邱南顾二人也染上了血越染越多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古严关在黑夜中、月色下静如巨龙的耸峙仿佛冷毒地观看这一场厮杀的结果。 漓江水在远方流。 湘江水在远方流。 流转。月照黑空江水如鳞。 江水、江水几时才能洗尽人类的恶斗? 第一章 黑布鞋、白布袜、青布衫 萧秋水没有死。(..tw好看的小说) 风大雨急夜黑萧秋水却没有死。 他人在断崖之下“江水之中江水滔滔天地无情他知道唐方看不见他然而他却看见唐方。 他可以隐约看见崖上的唐方透白的脸纤细的腰身。他想喊却一连喝了几口水。 萧秋水不谙水性他一直没有练好泳技现在他凭憋一口真气才勉强能把头部口鼻浮出水面。 他誓日后一定要学会游泳。但学会又怎样就算学会又怎样?能叫嚷又怎样?夭地那么大水浪浩荡唐方见不到也听不见的。 他知道唐方等一定以为他已死了:想到唐方难过他心里就疼――他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不谙水性而又中了屈寒山的剑和彭九的摈铁杖的人还可以活着。 可是萧秋水知道自己一定能活――因为屈寒山的剑根本没有刺中他。 屈寒山的剑之所以没有刺中他乃是园为彭九的拐杖! 在屈寒山剑破萧秋水衣襟之际彭九已先一步击中他把他震飞出去落下悬崖。 这当然不是巧合而是独脚彭九有意为之。这中间不得毫厘之差不是巧合可以胜任的。 屈寒山当然没有料到彭九会救萧秋水所以也并不留意自己有没有刺中萧秋水而且他强敌当前事后也毋容他细想。 彭九要救萧秋水当屈寒山之面前谁也不敢明目张胆所以他只好顺势把萧秋水击落漓江以绝痕迹。 彭九出杖自然不会太重他只要震飞萧秋水而不是要击毙他。 所以萧秋水安然无恙――他既未受剑刺亦未受杖伤只落在水里载浮载沉而已。 萧秋水却知道彭九为何要救他―――公亭里铁星月等擒住“独脚锁千山”彭九萧秋水却饶而不杀。 “我不能杀他。” 一因为彭九断腿而且年老。 萧秋水动了这一下恻隐之心却教彭九不借冒屈寒山现之险也要相报的。 ――可惜萧秋水不知道此刻独脚彭九已为唐朋所杀而唐朋还以为替萧秋水雪了大仇。 可是萧秋水现在绝对也不好受他载沉载浮耳鼻眼喉都灌进了不少水后方在飓尺天涯那般远又那般近萧秋水身在险境却依然想到他初识唐方那夜那使他几乎睡不着时所想到的那含族的歌: 郎住一乡妹一乡 山高水深路头长; 有朝一日山水变 但愿两乡变一乡。 然前这歌声却从柔婉变凄伤。萧秋水为接近唐方图竭力游过去却被流水越冲越远萧秋水不谙水性费尽力气也无效真似一场梦一样。 远处的唐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崖还是崖明月还是明月水浪满天何处是岸? 却不见了唐方! 断崖明月萧秋水心内是何其焦急。 ――唐方你要等我。 ――神州结义的弟兄们我还没有死你们在哪里?! 然而流水依样地悠悠流着悠悠地把他送出去。萧秋水因不会泅泳随波而流很容易便遭致没顶。 就在此时黑夜里山峡弯处突然驰出一艘轻舟乘风破浪不消片刻便到了萧秋水面前。 这船来得十分之快以致狭细的船划出了一道白色的水浪其时萧秋水的一口真气已憋不住眼看就要窒息却见舟上四人急而熟练地划着船用的却不是浆而是长圆形状的棍子! 这四人一舟到了萧秋水面前立刻不划了停了下来看萧秋水在水里挣扎足足看了一会儿只听一人沉声道: “便是这厮!” 萧秋水心里大奇:他并不认得这四人啊。心中转念之际却见其中一人用棍一拨舟已摆向自己另一人举起棍子迎脸一棍没头没脑地盖下来棍梢响起了一道尖利的急风! 萧秋水在垂危之际又遇此变一惊之下但过人的镇定与急智却促然未失猛吸气低头急潜入水里! “篷!”一棍击空、却击在水中水流激荡萧秋水虽避过了一棍但水冲入耳鼻萧秋水忍不住猛升出水面实在辛苦不过却见那人微微“哦”了一声又是一棍击下! 这一棍打得更快萧秋水无处着力竭力一闪“砰”已被击中肩膊痛人心脾忍不住叫了一声另一人见此情形却十分兴奋也一棍斜劈过去! 萧秋水负痛急闪但不诸水性挪是挪开了棍却是避不开依然被棍梢擦中头部“轰隆”一声只觉脑门一黑全身便软了下来江水不断地呛入耳鼻去! 那人又要一棍打下去却听原先说话的人倏道: “慢!” 要打的人奇道: “怎地?” 原先那人阴笑道: “这人乃萧西楼之子留着大有用处!” 要打杀萧秋水的人也恍然道: “看来要个十万两不成问题。” 后来出手的人却问道: “却闻浣花剑派已给权力帮铲了自顾不及哪有钱给?” 另一个稳住舟子的人接道: “别管先把他捞上来再说死了的人就没用了。”另三个颔道是这时萧秋水口咯鲜血已渐沉入江中只见原先那人用棍轻轻一挑“呼”地一声萧秋水连人带着水珠子划过明月夜空“砰”地被挑跌入舟中。此人臀力之大可以想见。萧秋水人虽受伤主要是因在水中无处着力又喝入不少水以致无法闪躲而今一旦登舟摔得虽痛但他天生意志力过人、居然可以恢复知觉只听那要打杀他的人嘿嘿笑道: “咱们一路上跟着他人多势众不好动手却朱料他自己摔落下来正好替他们三个冤魂度!” 萧秋水心中实觉冤枉自己并不认识他们便无端端遭了毒手于是挣扎道: “你们……是谁?咱们……无冤无仇……” 萧秋水一开口讲话倒令那四人吓得一跳他们不知萧秋水居然还能说话。原先那人犹疑了一下沉声道: “你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却知道你是谁。” 那要打杀萧秋水的人桀桀笑道: “我们就是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水道天王大老爷朱大天王的手下‘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中的四条棍子。” 那后来出手的大汉狠狠地道: “我们一人一条棍子打死你替‘三英’报仇!” 最后一人指着原先第一人道: “他叫常无奇”指了指要打杀萧秋水那人道:“他叫字文栋”随而指那后来出手的人道:“他叫金北望”然后指指自己道:“我叫孟东林”然后又笑嘻嘻地道: “你都认识了那你躺下吧!” 闪电般出手封了萧秋水的“软穴”、“哑穴”萧秋水身负伤力未复无及闪躲软跌下去但他的神志依然十分清楚: 这四人是“长江四棍”他们乃是为报“长江三英”之仇而来的! ――在“剑气长江”一役中萧秋水等“锦江四兄弟”曾在秭归镇九龙奔江上为救那老员外曾与朱大天王手下对上过结果是:邓王函怒杀符永祥战其力和薛金英都为傅天义所杀、因此与朱大天王的人结了深仇大恨! ――如果说陆路上现在是权力帮的势力水道上却是朱大天王的天下。而“三英四棍五剑六掌皿神君”“四棍”排行比“三英”高萧秋水纵未受伤以一人之力也绝非这四棍联手之敌! 萧秋水昏昏沉沉但心中一股求生意志依然很盛。 ――我不能死。 ――神州结义大志未酬。 ――唐方、星月、南顾、然你们在哪里? 江水荡荡明月悠悠轻舟快疾转眼问已过了无数峡、无数山、无数江! 也不知道多少天渡过了多少江萧秋水在舟中忍受了多少次讥笑恶毒的讽刺对他一生中是一个极大的静思极巨的磨练。 他仰卧着:仰着脸只看到急遽变化的云和不变的天掠过的山尖那极深沉的思省使他忘却了身上的疼痛这次就擒反而使他鲜衣怒马的二十载来得到一次深思默想的契机。 然而今日舟子停泊了这显然是在岸边岸上有极纷乱的叫卖声、赶骡声、鸡呜声吵杂声。 这声音代表了人烟:刀剁在砧板上卖者剁少一分肉买者偷偷拎多了一块肉;铁锤击打在炉边的铁器上铁匠刚要铸成一把新的菜刀;王婶的筐子破了鸡鸭螃蟹爬了一地有人掩袖偷笑有孩童拍手咕唁叫还有地痞流氓嘴边歪里歪气拈了个广东小调:唉呀走难了! 萧秋水听到这些声音就想起他爱热闹可是父母总不放心让他出去他自己在院里召集村童放鞭炮的童年。有次点燃了炮仗掷丢不及“崩”地一声手里起了个泡第二天食指多了一条黑纹般的痕印:而今印痕消了:影子却仍留在心上: 点燃了炮竹要赶快、要勇敢、要准确地掷掉。 就像出剑一样快、准、狠。 可惜萧秋水不能起身也不能动弹不然以他的性情一定会跳入人群跟他们一道热闹。 现在他只能透过竹篷的缝隙看出去见到来来往往、熙攘而繁忙的人群。 这比几天的寂寞江上却客气得多了。 萧秋水虽不知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但听口音;却仍是广州话但腔调上却又跟广西不一样他心里纳闷着却不知道自己来到广东了。 粤江为广东省最大河川小上流为东江。北江、西江故其聚众之地名为三江其中以西江最长由槽入粤至三水与北江相汇又至广州以东再合东江以下即转珠江。 萧秋水被“长江四棍”所挟即从西江人粤而今停泊在高要亦即今之肇庆市此处离名闻字内的七星岩与五龙亭已是不远。 舟子慢慢靠岸常无奇“呼”地把绳子一抛套住木桩力一拖船身即刻系紧手法之熟练无可伦比只听他沉声道: “我们此处上岸先采购点物品、再从水遭到佛山转到河源赶陆路赴韩江行动要快天王要等急了我们……”言下之意不胜惶恐。 字丈栋脸色也有说不出的紧张只听他道: “听说那鹰王也在广东咱们行动可要……”声音低沉了下去。 忽听金北望“哎呀”了一声道: “咱们的形迹要是让对方现了可死无葬身之地呀!” 孟东林却道: “大不了可是往江中一跳在陆上咱们斗不过他在水里朱大天王的人还怕他们不成!” 嘴里说得潇洒但神色还是十分畏怯。 这是数日来萧秋水第一次见到“长江四棍”如此紧张、害怕听他们的口气好似一方面要赶赴朱大天王之约一方面又畏惧给极厉害的对头现只是这对头是谁?萧秋水也不清楚。 只听字文栋又道: “咱们去采办这小子留在这里总是不妥不如还是把他……”伸手一比作一刀砍下状。 常无奇却摇摇头道: “杀倒无妨随便往江里一丢便是了事。但天王要我们找到杀三英的凶手现在只抓了一个是不够的不如把他擒到天王那里再引出其他三人才一并做了;也是大功一件。” 萧秋水心忖:敢情长江四棍不知道庸柔和邓玉函已死左丘然的安危也甚为可虞。 孟东林点头称是金北望道。 “这事就这样定了。现在还是有人上去采办要紧。” 常无奇点点头道: “我们三人上岸去你留在这儿看船看好这小子。” 金北望苦笑道: “这个当然。不过老大你们要早些回来高要可是那‘剑王’的地头哩。” 常无奇冷笑道。 “办完事自会赶返你在江湖上也扬了名立了万的别怕成那个窝囊相。” 说着领孟东林、字文栋二人上岸而去。 金北望等了一阵剥了几粒花生丢人嘴里咀嚼了一阵望望萧秋水不耐烦地道: “养你在船上倒是吃住免费不如……” 嘴边忽然挂了个极其恶毒的笑容: “先挑断你两条腿筋也绝了你逃走的路!” 说着果真蹲了下来拔出一把牛耳尖刀狞笑着就要下手;这时岸上人来人往很多萧秋水苦于“哑穴”被点叫不出声心道昔也这时忽然有人敲敲船舷问道: “有人在里边吗?” 金北望一震急收起小刀堆满笑脸走出去萧秋水从竹篷的缝隙望过去看见两个镖师打扮的中年人用的是很正确的京腔问道: “敢问这位仁兄这舟渡不渡人?” 萧秋水瞥见金北望一面拱手笑道: “这是私船在下是看守人做主不得还劳两位到别处去找。” 左边的略胖镖师也拱手笑道: “那多有打扰了不好意思。” 右边的人又高又壮、满颊胡碴子的镖师笑道: “我们过那边找骚扰了。” 金北望堆起笑容道: “哪里哪里。” 两位镖师就退了去临走前像对竹篷张了张。 萧秋水猛地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心中不禁一寒原来这两人一个人鼻子全塌掉了另一个人鼻尖少了一块少了一只左目。 可是在他尚存一只的眼睛里却十分的怨毒! 萧秋水心头一闪却不知其二人是谁。 这两人走后金北望又回到舟中来好像一时忘了要挑萧秋水的脚筋了嘀咕了几句又剥他的花生去。 过了半晌金北望突然一拍大腿狞笑道: “对了本来是要切断你的腿筋的差些儿给忘了他们反正上了岸我就要断你双腿来乐乐。” 金北望又蹲了下来拔出了牛耳尖刀萧秋水自忖无法幸免正在此时舟篷又“咯咯”两声有人敲响金北望怒道: “怎么这般烦人?!” 只听岸上的人陪笑道: “对不起这位大爷还有事要请教。” 赫然就是刚才那胖镖师的声音。 金北望没好气地一窜而出只见那高大的镖师正小心翼翼上了船来金北望怒道: “去去去这里是私船不载客的!” 那胖镖师忙摇手陪笑道: “不载不载我们知道只要大爷指点一条明路哪里有船可以搭乘?……” 金北望不耐烦地道: “你不会去问本地人吗?!我才没空管你底事;” 那高大的镖师愣了一愣道: “大爷你不是本地人吗?” 金北望实在没闲情道: “本地人这个口音吗?” 那胖镖师呆了一呆随即笑道: “那就对了。” 金北望倒是一怔问道: “什么对了?” 胖镖师笑了露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不是你对了而是我们找对了。” 金北望还想再问这两人突然出了手。 那高大的镖师突然闪电般自侧边抱住金北望。 金北望脸色一变正得挣扎那胖镖师猛抽出一支尖棒一棒刺入他的咽喉! 金北望惨叫那高大镖师反手抓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扯金北望下巴脱臼:再也叫不出声音这人另一只手却拿了一把针同时间全刺入金北望肛门里去! 金北望像触电一般弓身跳了起来胖镖师却用力一扎棒尖全扎人金北望咽喉里去金北望立时软了下去。 那高大镖师一挟把全北望挟在臂里迅快地掠入舱里他掠人时胖镖师也入了船舱。 两人杀人天衣无缝手段之毒萧秋水乃平生仅见。 萧秋水忍不住想呕。 萧秋水想起来这两人是谁了: 这两人正是南明河、甲秀楼上施暗算的钟壹窟、柳有孔他们脸上之创正是那一役中伤在铁星月、邱南顾手中的! 这两人亦就是“权力帮”的人物也是“一洞”左常生的两大弟子。 这两人掠人舱内对着萧秋水阴冷地笑着萧秋水这才真的变了脸色。 落到“长江四棍”千里大不了一死但落到这两个丑陋的怪物手里却是比死还难受。 何况这两人曾在萧秋水手里吃过亏又被铁星月。邱南顾所伤自是恨萧秋水人骨。 柳有孔就是那个高大但执绣花针的人: “不错就是他。” 钟无离就是那矮胖但是提尖梢长棒的人: “老二好眼力差些儿给这小子溜了。” 柳有孔冷笑道:” “咱们先把他的帮手做了单他一人逃不了的。” 钟无离“噫”了一声却道: “不对他似给人封了穴道。” 看来这两人把金北望当作是萧秋水的朋友所以才一下手先杀了盎北望再来对付萧秋水的。 柳有孔俯身过去端详了一下冷哼道: “原来是给在这儿的人所擒!看来咱们杀错人了!” 钟无离“哈”地一笑道: “杀错了怎样?!那小子在咱们地盘上也抓人咱权力帮就有权杀!你看他还藏有尖刀我们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们!” 柳有孔沉吟道: “这小子怎样?要不要先刺瞎他的眼睛我看他还瞪眼睛不!” 钟无离摇手道: “不行反正他穴道被封剑王还以为他死了咱们送过去必然奇功一件哩又可顺此引那两个小子出来咱们才可望报了大仇!” 萧秋水听得心里一凉:剑王就是屈寒山屈寒山既然未死唐方他们不知怎样了。 钟无离、柳有孔的眼睛和鼻子乃伤于铁星月、邱南顾之手自然想引他们俩出来雪此大仇! 柳有孔想了想道: “咱们就这样提他到六星岩见剑王吗?” 钟无离大笑道。 “怕什么?!这是咱们的地头!” 大笑中钟无离果真一把手抓起萧秋水一个箭步上了岸在街市中就这样大步地走着街市上有人唏嘘着却没有人敢插手。 柳有孔在后面笑着大声道: “我这朋友别的不好就好喝点酒现在烂醉如泥随地乱吐万一污了大家的地方请恕罪则个!” 这一番话下来就算有人好奇想问也纷纷捂着鼻子让出一条路来生恐萧秋水一个憋不住会往他们衣服上吐! 人就是这样要是“神州结义”的兄弟在场便一定不会这样的。 铁星月、邱南顾都不是这样的人唐方虽是女子但也有一颗侠心左丘然也不是这样的人。 萧秋水虽也看得出左丘然本可即刻及时出手救助自己但他并不因左丘然这一次未出手救自己而不能原有:傅天义之一战中要不是左丘然双手缠着“铁腕”此刻他还有命在么?黄果飞瀑一役中要不是左丘然双手制住沙千灯双腿萧秋水恐怕早已死在飞刀之下了! 萧秋水只记得他兄弟的恩惠而他知道人有时是会怯弱的在胆懦时下的决定不一定可以代表那人的品德与行为! 所以萧秋水此刻虽然被擒而且身处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境地但他心中依然是一片光明。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平凡、温和的声音轻轻地道: “这人没有醉他只是给点了穴道。” 萧秋水被点了穴道又被饿了几天所以连抬头的力量也没有他突觉钟无离停了下来而在他面前有一双脚黑布鞋、白布袜、青杉摆朴素的丈士打扮。 这人居然一眼就看出萧秋水没有醉只是受制穴道! 那温和的声音又道:“两位匆勿赶路何不把此人穴道解开不是可以走得更快?” 这声音充满平和、欢愉令人听了说不出的舒服虽然没有看到萧秋水也可以想象到那人在微笑着说话。 钟无离的声音却是阴洞中吹入的寒凤: “关你屁事!” 那人却失笑道: “的确不关我事。” 钟无离切齿地道: “那你还不滚开?!” 那黑布鞋、白布袜、青布衫果然站开一旁平静地道: “好我让开。” 钟无离才走了两步那人又道: “不过你也要把人放开。” 钟无离霍然回萧秋水又看到那黑布鞋、白布袜、青布衫的下摆只听钟无离怒道: “为什么?!” 那人温和地道: “他也是人他一定不喜欢被人拎着走路何况他有两条腿而且还是年轻人;”这人仿佛笑了笑又道: “想必阁下也不喜欢被人提着来走路吧!” 萧秋水如果不是穴道被点真个也忍不住笑出来只觉钟无离恨得牙齿格格有声一字一句地道: “要不是我看你是个读书人”顿了顿厉声道: “我早要你横尸当道了!” 这人却依然平心静气地道: “阁下纵不把这青年放下来至少也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钟无离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柳有孔却道: “就凭你?!” 这人温文地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有孔自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逼了出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人居然笑了出来。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说过了你就放了此人吧。” 这一下可真把柳有孔、钟无离气得几乎要跳起来钟无离气得把萧伙水一扔“砰”地扔在地上跺脚道: “他在这里有本事你来拿吧!” 萧秋水跌在泥泞中臀部却撞在街道青石板上一身疼痛但因掉下去时是仰身的所以也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还是黑布鞋、白布袜、青衣衫阳光逆脸照耀那人是一个平凡的人平凡的脸唇上两撇胡子挺拔秀气嘴边带有温和的笑容。 他头扎的文士中随高要城中的轻风而飘飞。 只听这文士“啧啧”地道: “何必!何必要生那么大的火气何必要摔人!” 钟无离怒火中烧忍无可忍怒道。 “多管闲事!” 一拳就向这文士擂了过去! 第二章 大侠梁斗 那文士笑道: “不要冲动!” 说着也不知怎的钟无离那一拳已打空。(..tw好看的小说) 钟无离的脸色似有些变了又打出一拳这一拳竟比第一拳快了两倍而且更有力得多拳头所挟带的风声已够吓人! 那文士还是平静地道: “请不要动手。” 铁无离的拳又告打空。 钟无离怒喝一声又一拳飞了出去这一次他脸色通红青筋凸露显然是用了十二成全力。 那文士淡淡地道: “最好不要打架!” 这开山碎石的一拳也不知怎样地还是打了个空。 萧秋水这才松下了一口气知道这文士武功之高非同小可绝不在自己父亲之下。 那文士却好似看出了萧秋水的心事笑道: “别担心他打不着我的。” 钟无离这下可怒极了大喝一声反手掣出一根尖棒萧秋水心里一凉正待警告但又苦干说不出声只听那文士“哦”了一 “原来阁下便是钟壹窟钟无离先生怎么鼻尖少了一块肉……” 这时只听“嗤地一声钟无离的尖棒己疾刺了出去就在这时柳有孔已潜到那文士背后闪电般向那文士的“玉枕穴”和腰背刺出两针! 这一下萧秋水真变了脸色。可是只见这文士身子滴溜溜一转真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两针一刺全部落空。 只听这丈士微叹了一声道: “怎么出手这么狠!” 钟无离、柳有孔两人更不打话双针一棒全力出击片刻间不知已攻出多少棒戮出多少针! 只见那文士青衫翻飞尽是闪躲也未还过一招钟无离。柳有孔二人却连他的衣衫也沾不上。 其实以钟无离、柳有孔的武功确已不在萧秋水之下但这两人出尽全力也不能使文士还手一招那文士闪避移挪然而身子还是不离原位萧秋水这才觉此人的武功恐怕还在“阴阳神剑”张临意之上! 钟无离、柳有孔两人棚、刺、戮、点出尽法宝但始终沾不着那文士的边! 就这样打了好一会钟无离、柳有孔脸都涨红了气吁吁的观众也围了一大群正比手划脚那文士笑道: “好了吧我们又不是卖药的不必耍猴戏给人看!” 高要镇的人们像对这文士十分之熟又十分亲切其中一名商贾模样的老年人也道: “耍技艺也轮不到你们耍啊。” 另一名员外样子的中年人道: “在梁大侠面前练武功班门弄斧啦。” 萧秋水听得一震:梁大侠?难道是……?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大喝一声: “住手!” 钟无离柳有孔二人原来杀出狠命又不能下台正死缠烂打但闻这一声断喝两人竟都乖乖地住了手。 萧秋水一看一颗心又往下沉。 来的人有两个萧秋水一眼就认出左边的人: 这人不是谁却正是权力帮的“一洞”左常生! 左常生就是奉权力帮李沉舟之命攻打浣花萧家的主将。 要不是有左常生朱侠武也不会身受重伤了。 但在剑庐前之一役朱侠武虽负伤左常生也给朱侠武“双锋贯耳”的一双铁手击中按理说不死也重伤没料左常生却出现在这里除了脸色出奇的苍白外一点也不像身受重创的样子。 看来这左常生肚子有一个大洞尚能活命且练出骇人听闻的奇技确有其过人的生命力。 萧秋水看到他便开始为那“梁大侠”担心起来了。 他心里倒希望“梁大侠”快走别惹这趟浑水;权力帮是不好惹的。他却忘了自己不但招惹了权力帮而且命在旦夕之危。 单只左常生一人已够难应付了他身旁的人在身份气派上好像比左常生更大。 这人相貌堂堂:萧秋水曾遇过及会战过不少权力帮的魔头:包括傅天义、沙千灯、孔杨秦、华孤坟、左常生、康出渔、辛虎丘、阎鬼鬼、柳千变、屠滚、彭九、杜绝、余哭余、血影大师等却无一人比得这人的声势。.tw[] 这人身上所穿的衣服正是镖头打扮跟钟无离、柳有孔身上所着十分相近萧秋水马上意会到:钟、柳二人在甲秀楼上为铁星月、邱南顾等所伤无可置疑的是逃到此人门下来避祸。 这人到底是谁? 梁大侠却笑了一笑一语道出此人的身份: “盛老拳师横震西湖今日怎也有这个空闲到广东吃凤来着?还是权力帮公务在身要劳盛老师大驾?” “盛老拳师?!” “大天龙”盛江北: “大天龙”盛江北就是“权力帮”中“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神拳天魔”。 这十九中武功各异有剑术高手、有兵器名家也有腿上功夫、掌上修为十分火候的杀手但正宗名门、各家各路都十分娴熟而且乃正统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武术好手就只盛江北一人而已。 盛江北原来也是黑白二道上江湖绿林中好汉之一后来因慕权力继而为色所诱晚节不保投入权力帮中一时受他影响而加入权力帮众之武林同道也不知凡几。 这盛江北的手下脚上的真材实料却真个不可轻视的。 这两人一出现群众倒是哗然有人交头接耳他说: “盛老拳师来了。” “盛江北不好对付呀也不知梁大侠……” “废话!梁大侠还打不了这种贪图权势的人么?!” 这语音原本十分细微但那盛江北猛回头回同时一拳打出穿过十人八人“砰”一拳打中一人脸上那人“哇”地一声惨叫捂脸咯了一口血竟掉了四颗门牙! 梁大侠一皱盾头道: “盛老师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这位朋友不懂功夫!” 盛江北仰天大笑笑声如雷加上他那一拳的声势群众纷纷走避惟恐自己惹祸上身盛江北怪眼一翻道: “他不会武功就不要说话!” 梁大侠嘴角牵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不会武功就不能说话?那天下人不是十之八九都成了哑巴?” 盛江北一双怒目瞪住梁大侠道: “你要为这人出头?” 梁大侠拂了拂腰间的刀鞘慢条斯理地道: “出头不敢当。你只要也掉四颗门牙那此事就算了。” 这一句话盛江北简直跳了起来吼道: “兔崽子有种你来敲掉我的牙!” 梁大侠却平静地笑道: “我不是牙医也不是兔子”梁大侠依然温和地道“只要盛老师答应以后不要随便敲掉别人的牙齿这个歉我就代你向那位朋友致意就是了。” 因为梁大侠的说话时用手拂了拂刀鞘萧秋水才注意到梁大侠腰间系有一柄刀。 一柄平凡无奇的刀。 就像梁大侠的人一样。 这刀丝毫没有杀气套在鞘里温和得就像坊间的一把尺。 梁大侠的人也丝毫没有杀气。 只是梁大侠是谁呢……萧秋水想:如果“梁大侠”就是名震广东与“威镇阳朔”屈寒山齐名的“气吞丹霞”梁斗那么梁斗的为人会不会好似屈寒山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萧秋水很疑惑他不知道。 但他生平次见到这文士会为了一个路人被打掉的四只门牙不惜开罪名震黑白二道的“大王龙”盛江北! 盛江北简直暴怒若狂他横行江湖近二十年的确未听说过只打落一个无足轻重寻常人的四颗门牙却不可以的事。 他生平打人无需问过什么人来。他曾把一个人打得嘴连一只牙齿也没有再断其左臂且把右手五指全拗碎连盆骨也踢歪了他揪起那人问自己有没有打错那人反而还感谢他没有下杀手。 而今…… 盛江北虽明明听到左常生暗示要忍但他还是冲了过去。(..tw) 他决定不管一切也要教训此人! 就算“剑王”怪罪下来他也不管了! 盛江北一冲近去手一抬就是正宗外家“崩步拳”步走“窜跳”手随“叠肘”完全是高手近身必杀的搏击法。 梁大侠神色一变身如穿花快蝶竟也是刚柔并济长短互甲的“梅花拳”路数以“献桃”式破手“滚膀”式封腿盛江北完全无法攻进去。 就在这时盛江北的拳路变了! 盛江北用正宗螳螂拳术辅以大番车之番车手与辘辘捶时而“左右献桃”时而“引针腰斩”真是步步杀着咄咄逼人。 梁大侠微微一笑:“梅花拳”式一急成“梅花落拳”犹似萧秋水家传的“飞絮掌”法只是更复杂、更繁密得多了。 盛江北一轮急攻攻不进去大吼一声拳路又变! 这一下所走的是“龙形八卦掌”。所谓八卦者?正卦也。每卦变而为八八八合六十四卦即变卦也。八卦合一亦即龙形盛江北这一套“龙形八卦掌”打遍大江南北拳术之式为蛇、单、顺、双、扣、序、合。回八家其动作皆用行步毫无停止进行中皆以变化击人。因是拳练至最得处是为龙形绝似龙蛇飞舞行藏之态。其掌为数八第一掌变八掌共八八六十四掌即言合八八六十四卦之数。 盛江北这一点“龙形八卦掌”使出来掌雨翻飞煞是好看。梁大侠却神色不变居然以慢打快以柔制刚施出“形意太极”主宰于腰腰为车轴力由背形于手指盛江北掌法虽繁但被梁大侠“用意不用力”“上下相随”、“内外相合”、“相连不断”、“静中求动”的太极掌法下引至绝境。 打到后来盛江北几乎要左手打中右手左右手几乎都要被引到往自己身上打去盛江北狂怒莫已怪叱一声招法又变。 这一下还是“八卦掌”但却是“武当八卦掌”掌至自刚倒走阴阳塌、扣、提、顶、裹、松、垂、缩起蹿落翻分明一时间漫天都是盛江北的掌影。 “梁大侠“哦”了一声微笑依然却打出同样是“武当八卦掌”的精要拳法“八段锦”。“八段锦”前部乃源自少林金刚拳坚韧力劲后半部则走佛家拳的路兼有精神气可刚可柔;盛江北的“武当八卦掌”顿时成了无用武之地。 盛江北这下可涨红了脸虎吼连连但他毕竟是拳术名家盛怒之下心里情知刚猛拳路占不了梁大侠分毫便宜拳法倏变竟打出“形意门”的“杂式捶”! 杂式捶本乃统一拳是总合“形意拳”各路之特长熔为一炉者其中包括了十二型从三才一式至三式主要基于鹰熊二式刚柔并合盛江北一时又抢得优势。 梁大侠却丝毫不慌乱招式一变正宗少林拳法“左穿花手”、“右穿花手”时而“黄莺落架”时而“怀中抱月”左“中天炮”右“顶心时”才七八招盛江北便已大汗淋头! 打了半晌盛江北汗透衣衫突一个筋步倒退出战局脸红似关公嘶声道: “你……你拳法比我还杂!” 盛江北本以拳法扬名立万他精通拳法四十一种略通的拳法也有十六种但刚才一轮下来梁大侠只是采取守势但所用的拳怯无一不比自己所学的庞杂而且精妙盛江北久攻不下知道打下去也没意思心中更是惊骇无已! 梁大侠却欠身笑道: “旁门杂技比不上盛老师的意深形简承让承让!” 盛江北心里暗叫惭愧在一旁的左常生却皮笑肉不笑地长揖到地道。 “闻说梁斗梁大侠见识广博武学渊源而今一见所说无讹。” ……梁斗! ……这人果然就是“气吞丹霞”梁斗梁大侠! 萧秋水心中惊疑不定却突见左常生一躬身流星般向梁斗梁大侠弹了过去! 萧秋水想出声警告但又苦于有话说不出。 左常生身形何等之快己到了梁斗身前双手一张亮出一对利用尖坚的铜钦一上一下直戮了出去! 这一下可说迅无伦梁斗既不及退也无法上跃或蹲低而左常生右钹割脖左拔切腿招式十分狠毒! 而就在此时梁斗的双手突然伸了出去1 左常生上下夹攻但胸腹在那瞬间却是空门大开! 梁斗后而先至那轻描淡写的一推竟比利锐的双钹还要先到! 可是萧秋水却骇得张口欲呼: 他知道梁斗是在左常生双钹击中他之前把他推走但是左常生这个空门必定是故意露出来的因为左常生没有肚子! 这“一洞”左常生是没有小腹的! 梁斗却不知道。 这下连在旁的钟无离、柳有孔都不禁泛起了恶毒的冷笑。 梁斗双子一推果然推了一个空! 梁斗心里一凉双钹已沾及青衫! 萧秋水现在才知道梁斗出手有多快:只见他如闪电般易掌为爪双手一合已拿住左常生的腰背一楂一丢竟把左常生甩了出去! 在左常生双钹划破他衣衫之后、割破他肌肤之前甩了出去! 左常生“砰”地落地还不知道对方是怎样变招的。 他虽然肠胃全溃但腰脊还是存在的。 他只觉被一股大力抛了出去连手里的钹都不知飞往何处而且摔得一口一脸是泥泞。 他做梦都难以相信这平凡的文士出手有那么快有这等骇人的力气。 只听见梁斗掀起自己被割破的青衫笑道: “好险好险左兄好快的出手。” 萧秋水顿时放下心来――他现在才知道此人武功不单在唐朋之上而且更绝不在屈寒山之下。 盛江北心中也是震惊不已:要是梁斗用刚才的闪电般手法攻击自己自己焉有命在? 左常生在地上挣扎起来心里转念:自己的绝招已给梁斗知道非要杀他灭口不可但自己绝非其敌除非用盛江北、钟无离、柳有孔四人联手…… 就在这时突听一个从容有力、响遏云霄的声音笑道: “果然是气吞丹霞!果然是大侠梁斗!我这才踏人广东梁兄已大显身手!” 萧秋水一听这个声音才真正的绝了望。 这人不是谁却正是“威震阳朔”屈寒山: 屈寒山三络长须仙风道骨态度雍容梁斗跟他比起来就平凡多了。 但这平凡的人却不知怎的在气质上、气势上都不输于屈寒山分毫。 屈寒山身后跟了个人。 这是萧秋水最不想见的人。 “观日神剑”康出渔! 康出渔身后也跟了个人。 萧秋水最痛恨的人。 康劫生。 又是康劫生: 又是康出渔!! 又是屈寒山!! 萧秋水想大声呼出: ――屈寒山就是权力帮的“剑王”! 但是他叫不出。 屈寒山却说话了――三络长须飘起手中一柄剑都没有却瞄了萧秋水一眼继续说话: “哎呀这不是萧家老二吗?!怎地在这里?!” 梁斗谦恭抱拳道: “原来是屈兄暖还有康先生光临广东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说着去拉屈寒山的手显然十分亲呢: “怎么先前未通知我一声我和广东五虎去接你!” 屈寒山苦笑道: “这次临行匆匆未及通知实感惭愧。据悉广西五友也来广东了不知……” 梁斗抚掌笑道: “此事确然他们广州十虎每年一聚这次会面地点就在高要。只不知连劳山康先生也大驾光临……” 康出渔长揖带康劫生向梁斗引见:“这是小儿劫生拜见梁大侠他原是这位萧少侠的知友我们此番来广亦为救这萧少侠而来的。” ――萧秋水心中暗暗骂道:老狐狸!你们是救我而来的?你们害得我浣花萧家家破人亡还不算…… 梁斗“哦”了一声沉吟道: “原来这位便是萧少侠我与他大哥有一面之缘与他却未曾谋面但见他为人所制仍气字不凡想权力帮作恶多端实难容他们公开胡作非为才插手此事却不知……不知康先生乃为此事而来的!康先生德高望重仍为武林后辈之事如此操心实是武林之幸。” ――见鬼!见鬼!萧秋水心里骂道。 ――听梁斗的口气绝不似是屈寒山等人一伙的显然他也并不清楚康出渔等也是权力帮中人。 屈寒山康出渔等在武林中一向声名甚好。 萧秋水也到现在才知道伪君了何等可恶。 屈寒山也笑道: “大侠客气!多年来为百姓仗义抱不平的还不就是梁大侠仍孜孜不倦!” 梁斗苦笑道:、 “只不过却越帮越忙伤了无辜旁人。” 屈寒山却脸色一变道: “谁伤了人?!” 康出渔左手向盛江北一指道: “就是这人打掉了一名观看者的四颗门牙!” 盛江北给康出渔一指倒是唬了一跳瞪住康出渔正想反吼了回去屈寒山突然身形一掠没有人看清他是怎样出手盛江北脸上已“劈啪啪”“劈啪啪”中了四个巴掌! 一个巴掌一颗牙齿。 四个巴掌四颗! 盛江北怒道: “你……”下面的字却成了吐出来的门牙就在这一刹那间屈寒山又点中了他的穴道盛江北仰天就倒。 左常生的头垂得更低了钟无离柳有孔也不敢抬头。 屈寒山大笑道: “梁大侠有你我在权力帮岂能横行!” 康出渔也展颜笑道: “这人打脱别人四颗牙齿而今也给人打脱了四颗真是报应不爽。” 梁斗叹道: “屈兄好快的身手武当山一别后这次又叫我好生开了眼界!” ――萧秋水心中却又急又怒:屈寒山、康出渔做尽好人使梁斗不会疑到他们两人身上来。 ――梁大侠危险! ――萧秋水恨不得马上叫出来:屈寒山是骗子屈寒山就是剑王! 屈寒山忽道: “这里的事就交给兄弟好了梁大侠最好还是跟康先生走一趟。” 梁斗不明所以道: “什么事?” 屈寒山正色道: “古深禅师来了。” 梁斗奇道: “嵩山古深?” 屈寒山微笑道: “正是古深。” 梁斗动容道: “他怎么来了广东?” 屈寒山微笑道: “他先到广西我已接待他几天了;而今他到了广东论地主之谊我看梁大侠还是去一趟的好。” 梁斗沉吟道: “他来了我自然该去。只是这里事情……” 屈寒山抚髯笑道: “这里我可代梁大侠料理。” 梁斗抚掌谢道: “有屈兄在此我就放心了。”转向康出渔道: “古深禅师现在何处?” 康出渔指引道: “就在七星阿坡岩附近。” 梁斗略思索了一下道: “好我这就去。”又转向萧秋水笑了一笑向屈寒山道: “这人的穴道要先解除他憋久了。” 屈寒山大笑道: “这个自然萧家老三本是老友之子我不帮他帮谁?!而且有我屈寒山又有谁敢动他一根汗毛!何况还有梁大侠说过的金言!” ――老狐狸! 萧秋水心都凉了不管古深禅师有没有来但屈寒山有意把梁斗引开。 ――大侠梁斗这一走开恐怕永远见不到自己了。 萧秋水却认得古深禅师《剑气长江》中萧秋水于“谪仙楼”上大战“凶手”便曾用古深禅师有名的“一指取七十二技”的“仙人指”力战英剑波的少林虎爪。古深禅师正是萧西楼的好友。 ――古深有没有来虽不知道但屈寒山立意把自己杀以灭口倒是肯定的。 ――屈寒山就是“权力帮”之“剑王”! 萧秋水却叫不出声。 大侠梁斗终于走了。 第三章 广东五虎 大侠梁斗走了。(..tw) 屈寒山好似暗中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没刚才从容这时街上的人因怕打杀波及自己所以早走避一空屈寒山一扬袖便已解了盛江北的穴道。 盛江北一旦能脱飞地起来怒道: “你一一!” 左常生却及时按捺住他低声道: “老盛你这样不怕‘家法’么?!” 左常生这“家法”二字一出口盛江北便立即静了下来屈寒山目光闪动怒道: “差点给你累了大事!梁斗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连他都敢惹你嫌命长是不是?!” 盛江北低下头去拳头却紧握显然很不服气。屈寒山冷哼了声继续说: “帮主还要收拢他这等人物是开罪不得的。为今之计还是快做了这萧秋水以免夜长梦多。” 左常生却道: “只是杀了萧秋水又如何向梁斗交代呢?” 屈寒山冷笑道: “我们杀了他后往大河一扔谁知道他死了?日后要是听到他有什么消息亦可说是我们放了他之后方才碰上的!没有真凭实据梁斗也奈何不了我们!”目光一寒又向盛江北厉声道: “刚才我打你其实是救你要是梁斗真个要出手你还有命在?!” 盛江北忍不住道: “我们几人加上您老也不见得斗不过梁斗!” 左常生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实以屈剑王武功自是在他之上只不过还未到出手的时机罢了。” 奉承的话自是人人爱听的纵然喜怒不形于色的屈寒山也不禁略有得色道: “要杀梁斗的确不难但帮主未有明令贸然行事总是不妥。” 在一旁一直静静的康劫生忽道: “要杀萧秋水倒不必劳诸位动手他跟我有私仇我来动手便是。” ――卑鄙的康劫生! 萧秋水几乎被他气炸了。康劫生在浣花萧家卧底与康出渔狙杀多人萧秋水等人尚且放了他一马而今他却生恐萧秋水不死! 康劫生走近萧秋水身边缓缓拔出长剑冷冷地道: “萧秋水你可怨不得我是你不杀我的我可要杀你了。” 慢慢举起了长剑。屈寒山忽然想起一件事即道: “慢着要他把杜月山的剑谱逼供出来再杀不迟!” 这时忽听一个声音厉喊道: “是谁杀我老四?!” 屈寒山眉头一皱道: “是长江四棍?” 钟无离悄声道: “我们在这几人船上搜出萧秋水当时他们其中一人在背后还藏有尖刀所以我们兄弟台力把他给杀了。” 屈寒山冷笑道: “反正朱老狐狸的手下都该杀。” 这时三人已然掠近正是掳劫萧秋水的常无奇、孟东林、字文栋。 康劫生目光闪动道: “只是萧秋水怎会和朱老狐狸是一伙?” 但这时已无及细想字文栋怒叱道: “是谁暗杀我四弟的?!有种的站出来!” 屈寒山向左常生等沉声道: “这里我来应付你们抓他先到七星岩的五龙亭去我会到那儿找你们记住要取得杜月山的剑谱:” 左常生疾道。 “是!” 一手拿起萧秋水就走。孟东林一挥长棍瞪目怒叱: “想走!” 屈寒山一转身已拦在三人身前大笑道: “有我陪你们就够了。” 萧秋水被左常生揪着奔行只觉眼前景物飞驰耳边劲风呼呼作响不消片刻已到了七星岩。 七里岩离高要不过四里多东、南。西方为近七千亩水面的七星湖所围绕北面即巍峨之北岭山兼有“桂林之山杭州之水”的胜色。 七星岩是七座大小不同、仪容各殊的石岩。有阆风、屏风、石室、天柱、蟾蜍、仙掌六峰屏列势如珍珠阿坡岩则横峙其背有如北斗星座故名“七星”。 阿坡岩离七星湖有段距离。七星湖迂回曲折纵贯南北横锁东西婉蜒二十多里的湖心堤湖畔岩间星罗棋布有亭、台、楼。阁、宫、殿、轩、馆其中以五龙亭、水月宫、楼花轩、头柱阁、七星桥为著。 左常生等一行人到了湖光山色的五龙亭左常生把萧秋水重重一扔向其他几人道: “我们就在这里等‘剑工’吧。听说待会儿‘血影’、‘狮公’、‘虎婆’也会来。” 盛江北牙齿被打掉余怒未消踢了萧秋水一脚怒气冲冲地道: “快问出那剑谱的下落好做了这小子!” 盛江北这一脚正踢开了萧秋水的“哑穴”他的身子仍然不能动弹但却能开口说话了钟无离俯近咬牙切齿地道: “小子聪明的快说出来否则可以叫你后悔为何要生出来!” 柳有孔揪住萧秋水衣襟狞笑道: “你不说我先挑你双目!” 康劫生想了想忽道: “不如先搜他身子他一路上都被我们追赶不可能有机会把剑谱收藏。” 柳有孔偏头想想道: “这也有道理!” 伸手就往萧秋水衣襟里掏。这时萧秋水忽然说话了只有一句话也不是话而是一声叫喊一句令人莫名其妙的呼喊: “大肚和尚!” 大肚和尚?! 什么叫大肚和尚?江湖上没这个人。 但这儿却有这个人。 只见一个胖和尚走了过来。这和尚原来在对面亭子里但萧秋水一叫他立刻就走了过来。 不是顺着回廊跟着栏杆走过来的而是直接从那亭子到这亭子渡水登萍过来的。 这和尚看来痴肥慵慢但一动起来却十分之快转眼已到了五龙亭内。 左常生等一看却认得这个人: “了了大师!” 了了大师在江湖上的名气已不算小他原本是乡间杀猪的小子也曾替人割鸡杀鸭、打鼓、敲钟连小偷、孝子部当过后受萧秋水影响对武学有兴趣投身少林倒学了一身好技艺但因吃狗肉愉喝酒而被逐后又自谓对佛学生极大兴趣自创一家正是大庙不容野寺不收道释密都不要的野狐禅。 了了大师却仍洋洋自得自许为禅宗高僧其实只是个古怪和尚。 因此武林中人都改称他当“鸟鸟大师”但又惮忌他一身怪招正面也不敢如此呼他。 左常生却不知道这“鸟鸟大师”其实是萧秋水闯荡江湖最早时的挚友之一萧秋水因鸟鸟大师肚皮凸起在少林时又佛号“大渡”而在乡间的人又称他为“大肚”所以就昵称他作“大肚和尚”。 故此大渡和尚就成了大肚和尚了了大师就成了鸟鸟大师乌鸟大师和大肚和尚原是一个人难怪左常生等并不认识。 大肚和尚鸟鸟大师走近来第一句话不是“阿弥陀佛”而是三个 “***!” 然后才讲下去:“你这干八小子以后不准叫我大肚和尚。” 萧秋水笑道: “那叫你鸟鸟大师好了。” 大肚和尚更怒: “你再叫我揍你!” 出手如凤双指并点戳向萧秋水! 左常生等犹如五里雾中不明所以但大肚和尚双指眼看点中萧秋水“承位穴”时倏然一变撞开了萧秋水被封的“软麻穴”: 萧秋水一跃而起却因几日都穴道被封全身麻痹不禁一个咕哆倒栽下去。 左常生喝道: “好小子你还想走!” 双拔一扬界向大肚和尚大肚和尚双掌一合居然挟住双钹两人各往后扯但两方面俱不动分毫正在这时血影一闪一人飞扑而来厉声道: “臭光头要来撤野先问过我血影大师!” 来人正是魔僧血影双掌一分两道火焰般的血掌直劈大肚和尚大肚和尚武功本已略逊左常生一筹而今乍然两面受敌即落下风只听大肚和尚忽然向天大呼道: “出来出来!你们不出来了了就要了帐了!” 五龙亭上雕有五条龙黄龙。 而个五条黄龙卜落下了五道人影。 这五个人既不认识萧秋水萧秋水也不认识他们但萧秋水却觉得似曾相识囚为这五个人就像另外五个人。 广西五友。 不过萧秋水也没空细看因为钟无离、柳有孔的什棒已然刺到! 这时突然闪过一名长披肩猴手猴脚的高瘦青年一手抓住柳有孔双计嚷道: “喂鸟鸟你要我们救这人么?” 另一个疯疯癫癫但又有些漂亮的女孩子一伸手已折断了柳有孔双针也叫道: “喂大肚点子扎手得很呀:” 再一个高大、虎头虎脸但顶上头不多于十根的壮汉一出手抓住钟无离的尖棒喊道: “这些人好像是权力帮的!” 又一人身材不高但精悍硕壮傻傻呆呆居然一手拗断了长棒呼道: “权力帮的人不好惹啊!” 另一个女跛子还要厉害苦口苦脸一垂时“砰砰”撞走钟无离、柳有孔啸道: “不好惹么?我们广东五虎专惹不好惹的人!” 那猴手猴脚疯疯癫癫、虎头虎脸、傻傻呆呆、苦口苦脸的五人一齐道: “广东五虎正是如此!” 好像事先约好背出来一样。 “广东五虎1” 左常生目瞳收缩盛江北立时摆出了架势。 “广东五虎!” 萧秋水想到“广西五友”心都温暖了起来。 “广东五虎?” 钟无离、柳有孔一接触就被人击退怔在当堂。 “广东五只老虎仔”大肚和尚一边和血影大师大打出手一面大呼小叫道: “快跟我救此人他是我死敌也是我好友更是我恩人不救他我们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你们就是全广东最无用的五条老鼠仔!” 那疯疯癫癫的女孩子怪眼一翻喝道: “广东老虎岂是老鼠!” 那猴手猴脚的青年叱道: “给我好好瞧着我们――打!” 说着就呼啸向左常生、盛江北等冲了过去! 一萧秋水目中有泪心中却好温暖。 ――“不救他我们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一一大肚和尚! ――朋友! 朋友! 萧秋水曾为过大肚和尚赴汤蹈火而今大肚和尚也为他在死不辞至于大肚和尚曾为过广东五虎做过什么致使广东五虎为大肚和尚亦如此两肋插刀、奋勇前往萧秋水不知道但他知道大肚和尚一定对得起他的朋友! 正如萧秋水对得起自己的朋友。 五人向左常生、盛江北扑去忽又回头那苦口苦脸的女子道: “不行我们救人总得要人知道我们的高姓大名。” 那疯疯癫癫的女孩子一笑立即抢着说: “正是。我叫刘友潮阳人人家叫我做‘疯女’。” 那猴手猴脚的青年和傻傻呆呆的后生几乎抢着同时说话: “我是揭阳吴财。” “我系宝安罗海牛。” 那虎头虎脸的壮汉也抢着说: “我珠江人人家叫我阿杀原名山仔。” 那先说话的跛子也道: “我呢我叫阿水梅县阿水。” 疯女比手划脚地道: “我们就是广东五虎。” 那矮小精悍的罗海牛道: “永不分开的广东五虎。” “永不分开的广东五虎?”盛江北怒吼道“我要把你们打成死蛇烂鳝!” “你这只无牙老鼠广那梅县阿水虽是女子却似是五人中最凶的“我先来教训教训你!” 一冲过去可能因为大快竟跌了一交。 盛江北张开血盆大口大笑道: “跛子也学人……!” 猛见阿水跌落时声势汹汹盛江北忽觉不妙一个错步闪身“砰”地一声阿水一个肘锤落空击在一块巨石上石裂为四! 这一下连钟无离、柳有孔都为之咋舌;广东另外四头老虎却“啧啧”地调侃道: “哇哇差点老命没了。” “嘻嘻老骨头可不堪阿水这雷霆一击啊。” “咭咭可后悔多嘴了吧。” “嘿嘿你妈的老婆会生蛋。” 四人乱讲乱骂更激起盛江北无名火三千丈心中怒极因一上手时轻敌大众人面前失威大喝一声竟施出“八步杨家拳”拳风虎虎反攻回去! “八步杨家拳”共十六路每路八势每势八式盛江北虽已一把年纪但使起“通天炮”、“推山掌”、“旗门手”、“劈折掌”、“穿心腿”、“凿子拳”真是有声有势一时拳如雨点罩住了阿水的身形。 盛江北的拳法虽然厉害但阿水的拳法越打越牛拳路乃走“醉八仙”可是钩提、却、撞、冲、倒、捺全用刚劲硬打硬劈一招铁拐李使得之沉猛刁泼盛江北虽练拳四十载火候也不敢与这幸辣女子硬拼! 萧秋水运气调息了一阵在场情势他都一一在目。 其实他听到屈寒山命左常生等擒自己到五龙亭迫问心中已是暗喜因为他知道大肚和尚在这种时候通常都会与中山林公子约晤比武现在大肚和尚果然在此林公子却不在却来了广东五虎。 这广东五虎其古道热肠、活泼刁钻极似广西五友但武功招数却更近市井流氓乱打乱拼犀利霸道令人无从防御。 殊不知广东五虎之所以有今天的声名亦是身经百战一层一层一个一个从基层的太保流氓一直打到土豪劣绅到后来与武林高手力拼一点一点名声地打上来的。他们也曾助狄青平侬智高之南侵保国安民立过大功。 所以他们的武功可能不太好看但却很实用。 萧秋水又不禁想到铁星月和邱南顾:他们二人也是伶俐古怪好打不平武功走自成一家之路岂不是与这两广十虎乃同一族的人? 萧秋水想着竟不禁有些好笑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喜欢他们而自己也是十分气味相投。 萧秋水想着想着场中战况又有改变。 盛江北的拳路己无法封住阿水凌厉的胡打乱撞招式一变竟使出北拳精准中的菁华:“弹腿拳” 弹腿拳分十路与十二路十路歌诀乃是: “头路冲招一条鞭二路十字奔脚尖三路盖打夜行式四路撑叉把路拦五路架打六路单展七路双展八路回转九路碰锁十路箭潭。” 十二路乃分三段歌决如下: “弓步冲锤一条鞭左右十字奔脚尖;翻身盖打劈又碰撑叉穿撩把腿弹。护头架打掬心拳仆步双展使连环;单展贯耳脚来踢蒙头攫裆踢两边。腰间碰锁分两掌空中箭躇飞天边;钩挂连环机妙巧披身伏虎返华山。” 由歌诀可见“弹腿拳”走势灵便拳如流星眼似电腰如蛇行步赛黏;神要充沛气宜沉;力要顺达功宜纯正此乃练拳八法。 盛江北的拳式、合并十路十二路使出来可说是武学大要北拳菁华。 面对如此精纯的拳术阿水渐力不从心了。要不是盛江北被屈寒山击伤在先锐气大打折扣又被广东五虎惹得上了火沉稳大失寸度阿水很可能就己伤在盛江北招式之下。 这使萧秋水想起广西五友: 广西五友也是热情澎湃武艺高强使得对手无法应付但在万里桥一役硬碰硬对上了“观日神剑”康出渔、“独脚”彭九等结果仍是略逊了半筹。 盛江北一占上风“嘎嘎”张开血口笑道: “看你这婆娘还凶不?” 梅县阿水陡然收拳正步道:“不打了。” 突然“咳吐”地飞出一口痰直喷向盛江北盛江北大吃一惊还以为是什么犀利暗器边单掌封架边五指一钳竟把那口痰抓在手里一时哭笑不得。 梅县阿水“卡卡”笑道: “你这老王八还不是喝了老娘的口水!” 盛江北怒无可遏大吼一声挥拳又冲了过去这下拼出了性命正是由搏战式的“短打拳法”! 忽听一人“嘿嘿”笑道: “水姐歇歇让我罗海牛来接这者乌龟两招!” 盛江北的“短打拳”内容比弹腿更增加了踏步走及击响等动作而且步快度和空中动作的招式繁多兼有马拳的起伏转折窜蹦跳跃尤其跨虎、双钩、撩掌、挎时、架打、单鞭、冲拳、飞脚等动作更使得出神人化纵是高手也难以招架。 萧秋水看在眼里心中确也感慨盛江北武学渊源精深翰博不知怎的竟也给“权力帮”收买笼络了下来委实可惜。 但是这短小精悍的罗海牛招式却不繁复甚至可以说极为简单一拳就是一拳一脚就是一脚进步就是三七推前退后就是后倚立急闪。 但是这简单的正拳、前踢以及进退步法却给罗海牛使得纯熟至极似在梦游中也可以使得出来这简单的一进一退使得盛江北的拳击落空更单纯的一拳一脚也给盛江北很大的压力。 只听这短小精悍的罗海牛“嘿嘿”笑道: “这就是我自创的‘空手拳法’你看怎样?” 就这简单寓繁的一拳一脚罗海牛己不知练了几年打了多少次。却能使盛江北穷于应付盛怒之下厉啸猛吼施出了“功力拳”! 刹那间盛江北便已打出“左右弓步横击”、“分掌并步”、“冲天炮拳”‘左右三环套月”“左右弓步双冲”、“托掌冲掌”等招式这一下令精简有力的罗海牛都抵挡不住。 萧秋水心中不禁暗叹:“这盛江北会战数场却从未有一次使用同样的拳招所学之杂真的是名符其实的‘大王龙’。” 然在这时“大王龙”的拳忽然慢下来。 盛江北已不断地喘息脸上青筋毕露满脸涨红步法也不灵活了。 这“大王龙”毕竟年纪大了而且气得死去活来打得也累了这一下来许多老人家的病都一齐作出来了。 罗海牛凌厉的拳劲与腿风已越来越急正在此时突然一收罗海牛笑道: “不打了” 盛江北吓得往后一跳以为罗海牛好似阿水一般又要吐痰宝安罗海牛“嘿嘿”笑道: “你武功好我打不过你你是气喘了我胜了你也没意思。你还是休息休息吧。” 萧秋水觉罗海牛有如唐朋一般笑声都极难听但心肠却极好不愧为大丈夫这三个字。 盛江北抚胸瞪着罗海牛目中竟也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那又瘦又高猴手猴脚的吴财却道: “我们呢也别无所求只要你们高抬贵手不要为难这位朋友我们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揭阳吴财话未说完只听左常生一声阴冷的哼声道: “救人么?那可要问过我的双钹。” 吴财摸着脑勺子可真的蹲下来俯近端详左常生利用尖锯的双钹呆呆地道: “问它么?破铜烂铁可不会应呀。” 左常生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它说不可以!” 双钱一展向揭阳吴财脸颊施割而出。 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吴财身子竟滴溜溜一转姿态极其漂亮竞就闪过了双钹的攻击。 左常生脸色又是一沉再不打话双钹如蝶翻飞向吴财展开风雨般的狂攻! 吴财的手姿却如舞姿步法亦如舞步看来虽不觉快但却从容不迫悠悠闲闲地化解了左常生凌厉的攻击而且招式十分好看只听吴财笑道: “我这是风门舞姿你打不着我的。” 双袖飞扬宛若起舞左常生反觉吃力。 原来这吴财原是潮州名优自幼学舞惟古代舞武互取共通而且学舞剧之类必须要有相当好的武打身手吴财便是从舞艺锻练出如此武艺。 左常生的双拔虽无常、凌厉、阴钻、毒辣却在吴财蝶舞悠然下伤不了他分毫。 左常生与吴财斗了近百招依然没有占到上风招路一紧挺而走险双钹一拍“骼”地一声使吴财一失神双钹左上右下直劈吴财! 萧秋水在旁边看心里一凉知道左常生又要使出绝招急叫道: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吴财一个旋身已避过左常生双钱瞥见左常生腰腹间露出一处破绽刹那的时机是何等之快吴财不及细虑左足一抬立即踢了出去! 然而他却踢了一个空。 左常生没有小腹! 幸亏萧秋水的声音他已听在耳一脚踢空还能把住桩子但在这刹那左常生已双钹一合直袭吴财之咽喉! 就在这刹那间吴财一只腿还伸入左常生腹里却猛一个向后大仰身贴脸闪过双钹真是险死还生。 在旁的广东四虎关心情切忍不住都叫了出声。 吴财虽避过一死招但处境仍是险极一足陷在左常生腹内以一足支地身作大仰左常生怎会放过如此良机即刻变招双钹立时转挫下去! 这一下吴财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但他居然身子还可以往后翻。这一翻仰仰到头顶触脚跟几乎合一在一起腹部朝天一足支地又问不容地让过了左常生双钹! 左常生倒是呆了一呆他想不到吴财的身子那么韧骨头如此软可以躲得过他这双钹。就在这一呆之间吴财出一声怪叫立时往一旁滚了开去。 这一滚也是极快利落滚到后来还成了翻筋斗连翻百来个筋斗“霍”地落在疯女之后伸了伸舌头却现自己早已汗流泱目。 这几招急遽直下风险之大无可比拟吴财这下仗着身软骨轻才逃出鬼门关广东四虎才同时舒了一口气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 左常生正想追击突听一声猛喝那个高大硕壮的珠江杀仔左手拿大斧头右手拿大铁锤没头没脑地往他头上捶过来! 左常生一看知道每一锤每一斧至少都有百斤之力这么一抡更是可怕若给这凶神恶煞的人敲中一记哪里还有命在?忙全神对付。 萧秋水一方面为广东五虎担心一方面也觉得有趣:这广东五虎也正如广西五友一般宁愿以弱击强身历险境也不愿以众敌寡实行群殴。 ――他们可真像“神州结义”的兄弟们啊。 第四章 大肚和尚 左常生正在全神贯注对付杀仔之际盛江北因哮喘症作一时无法与罗海牛再战而康劫生在一旁却一直盯着萧秋水。(..tw好看的小说) 萧秋水功力未曾恢复体力更未复原。 康劫生了解自己若在平时以一对一他武功虽不在萧秋水之下但论应变与机智乃作战时的才华他远不及萧秋水打下去只有必败无疑。 但他却要杀萧秋水。 他不能让萧秋水活下去。 这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曾出卖过萧秋水所以他更想杀他。 萧秋水倚着曲栏正在全神贯注观战。 康劫生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得青筋毕露场中却无人注意到他。 阿杀天生神力臂力之大左常生武功变化莫测犀利玄奇但他也不敢硬接阿杀威猛的攻势。 他肚子里虽有个洞但衣衫已给吴财大脚曳破阿杀不会那么傻再上一次当所以他一时也制不住阿杀。 钟无离、柳有孔二人蠢蠢欲动但却骇于广东五虎的武功一上来半招间便毁了他们的武器。 另一边血影大师大战大肚和尚更是杀得天翻地覆打得日月无光。 血影大师一上来就对大肚和尚用了“大开碑手”这种掌法凌厉可开砖裂石血影大师鲜红如血的袈裟飘飞五龙亭的龙柱凤栏倒给他无匹的掌力打毁了一半。 大肚和尚双掌厚而多肉坚实有力他使的一套拳法中规中矩但又异于少林正宗是为“不不拳”这种拳法的招式乃依据大肚和尚自己的名言:“饱者不饿”、“哭者不笑”、“老者不少”、“死者不生”“穷者不富”“软者不坚”等涵意创造出来的招式亦可反复施用诸如“笑者不哭”、“饿者不饱”……一路打下来血影大师疯狂凌厉的“大开碑手”竟给大肚和尚稳实的“不不拳”镇住了。 血影大师久战不下此人好杀成性越战越狂便使出仗以成名的“神秘血影掌”运掌如刀一片血红大肚和尚一看知道这种威杀的掌力犹在浑沉的“朱砂掌”之上忙沉着应付。 就在这刹那众人凝注场中拼斗康劫生“呛”然出剑一剑直刺萧秋水颈后大动脉! 他早已掩至萧秋水背后一剑就要置萧秋水于死地! 萧秋水想要闪躲但已太迟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人十指如钩一把手抓住康劫生的长剑张口一咬竟咬了康劫生手臂一块肉下来。 康劫生痛得哇哇大叫也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那潮阳疯女露出一排白牙对他笑嘻嘻地道: “我早留意你要做什么了你要不要再做一次试试看?” 康劫生怪叫一声弃剑抚臂退出七八步方才惊魂初定。 那边血影大师与大肚和尚的战团又有变化。 血影大师的“神秘血影掌”左右开弓迅如鬼魅大肚和尚渐感招架不来。 血影大师五指并伸十指如戟左右疾刺大肚和尚! 这原本是极残忍的打法只有像血影大师等极嗜杀的人才使得出来。 大肚和尚曲肘一架掌心朝外拇指内屈这一招是“瞎者不看”恰好封住了血影大师狠毒的双插手。 就在此时大肚和尚以双掌遮目血影大师一招落空身子突然一转霍地出极大的声响来。 大肚和尚马上知道血影大师变招他立时移开双手却见满天血影什么也看不清楚! 原来血影大师在旋身之际使得身上的金红袈裟激扬起来覆盖了大肚和尚的视线而在同时间血影大师的一双“血影手”已戳入大肚和尚的肚子里。 广东四虎不禁各自出一声惊呼然而就在同时间大肚和尚忽然一笑血影大师的脸色陡变! 血影大师就在双掌插中大肚和尚肚子的当儿原想以一击把对方抓个大窟窿却猛觉双手如插在一团海藻里不但全无着力之处而且双手还被大肚和尚如海绵一般的肚皮吸住一时拔不出来。 就在这时大肚和尚双掌也推了出去一招“推者不拒”“砰秤”击在血影大师左右双肩上。 原来就在血影大师击中大肚和尚的时候萧秋水并不张惶因他认识大肚和尚已久大肚和尚的“肚皮神功”吃得越饱作用越大如左常生一样这肚子便是他的“秘密武器”! 所以血影大师击在他的肚子上等于是落人了陷饼。 不过落入陷饼的老虎只要未死还是可以噬人的。 血影大师不但是猛虎而且是凶虎。 大肚和尚双掌是击中了他但他的双掌立时易指为爪:“少林虎爪”! 萧秋水曾与“凶手”即是血影大师之徒交过手“凶手”曾用“虎爪”连破萧秋水的“仙人指”、“飞絮掌”、“阴柔锦掌”、“铁线拳法”四种武功最后反被萧秋水的“虎爪功”击败血影大师的“虎爪功”自是比“凶手”胜上十倍! 大肚和尚脸色一变他已感到十指如钩刺入肚皮的痛苦。 血影大师的虎爪比真的老虎之爪还利简直可以把一头活老虎撕开两片! 大肚和尚猛一吸气肚皮竟骤然收缩再吐气扬声“砰”地一声猛然鼓起凭一口气功把血影大师飞了出去! 血影大师怪喝一声人被撞飞了出去却又如血鹰一般飞了回来一出手就是血影大师生死攸关的绝技:“火焰刀”! “火焰刀”如火。 少林一脉懂得“火焰刀”者已不多。 血影大师要硬留在“少林”便是要把“火焰刀”学会了后才肯走的。 “火焰刀”如刀。 这一刀砍下去金石为开! “火焰刀”是少林七十二技之精华其中难练犹比古深禅师的“仙人指”。 “火焰刀”乃火中之焰刀中之锋! 一刀砍下去就砍在大肚和尚的光头上! 大肚和尚好像对“火焰刀”视若无睹一头就顶了过去! 众人大惊萧秋水却一震尖声道: “少林铁头功!” “铁头功”听来并不怎样好像江湖卖药的都会这一招一头撞碎几片瓦也算“铁头功”但真正的少林“铁头功”却不是这样的! 是怎样的呢? “火焰刀”一刀就砍在大肚和尚的头顶上。 血影大师的手掌立时就软了下去手腕就似被人折断了似的。 他不知道大肚和尚也是赖着不走偷学了这“铁头功”才肯离开少林寺的。“铁头功”原本就是少林七十二技之一。 不过手刀切在大肚和尚的头上大肚和尚登时觉得天旋地转咕哆一声一交坐倒下来。 一时之间“火焰刀”对上“铁头功”平分秋色谁也讨不了便宜。 那边的阿杀与左常生也打出了真火阿杀招式走威猛刚泼缠战一久真力便稍为不继左常生渐渐已掌握反攻之机。 另一边的疯女不甘寂寞向康劫生、钟无离、柳有孔挑战道: “喂你们三人可一齐来合攻我看看包准每一个都手忙脚乱绝无冷场。” 忽听一个庄穆的声音道: “刘女侠今天兴致怎地这么高?” 萧秋水一听心都凉了、冷了、沉了。 屈寒山屈寒山又来了。 屈寒山一到大家都停了手连大肚和尚与血影大师也不例外。 屈寒山含笑立在五龙亭畔样态十分悠闲三络长须随风飘动真是好不写意。 萧秋水却恨之入骨恨不得冲上前去把这人的伪君子假面具撕下来。 可是他却知道自己没这个能力。 屈寒山微笑开口一开口又是道: “误会、误会!这是一场误会!” 萧秋水听过这种话。 就在万里桥之役广西五友仗义出手便是因屈寒山这番话袖手而走使得自己一行人几乎丧尽于权力帮手下! 而今在广东广东五虎出了手却又是这一句话……! 只听罗海牛纳闷地道: “误会?怎么会是误会?” 屈寒山“呵呵”笑道: “广东五虎行侠仗义名闻江湖但是诸位一定误会这几位是权力帮中人了!” 吴财恭敬地答道: “我们也不清楚。这位鸟鸟大师是我们的好朋友他见这位朋友被挟持便要出手相救我们也过来帮忙动手之下才从武功中得知这几位……几位似……是权力帮中的血影大师、盛江北、左常生等人所以才打出了真火……” 屈寒山和蔼地笑道: “几位义勇过人这点老夫自是佩服只是……”屈寒山笑笑又道: “诸侠年轻有为血气方刚有时不免卷入无谓纷争……” 阿水随即问道: “难道他们不是权力帮中的‘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人?” 屈寒山笑容一敛道: “若是权力帮中人老夫会为他们说话么?!” 罗海牛吴财、杀仔纷纷道: “屈大侠德高望重谁人不服?屈大侠一言九鼎我等自是信服此事……怕是我们真的……弄错了。” 屈寒山脸色依然不好看沉声道: “不但弄错了而且是弄拧了”回一指道: “这些人都是矢志要歼灭权力帮忠义之士”反手一指变色道: “他才是叛徒!” 他指的是萧秋水。 广东五虎脸色全都变了。 萧秋水自知人微言轻说了也没人会听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是好屈寒山叹道: “好险啊好险!” 吴财禁不住问道: “屈大侠明示。” 屈寒山依然板着脸孔道: “差点为虎作怅荡尽了广东五虎赫世英名!” 这一下说得广东五虎十分惶惑杀仔为人憨直便爽快地道: “我们不知此人是权力帮中人帮错了他!” 吴财沉吟半晌也道: “既有屈大侠指示我们不插手便是。” 阿水也接道: “本来我们和这小兄弟也蛮投缘怎料……” 罗海牛嗫嚅道: “幸有屈大侠明示才不致闹出笑话。” 疯女咬了咬牙终于道: “谁是权力帮的败类我们可不晓得但屈大侠却是我们所佩服的前辈这次我们就听了屈大侠的话鸟乌此事我们不管了。” “……不管了!” 不管了?! 萧秋水脑中轰然一黑但他却不能接受这事实更不能忍受这现实他狂喊道: “谎话!他在撒谎!” 左常生哈哈大笑起来加添了一句道: “你们可曾听说过屈寒山屈大侠也说谎言?” 他的弟子钟无离立时配合道: “这小子有眼无珠!” 另一个弟子柳有孔也是好搭档: “一口废话最好充耳不闻!” 康劫生冷冷地道: “此人该死。” ――此人该死? 此人该死?! 这便要了萧秋水的命? 这句话却由屈寒山再说了一次: “此人该死!” ――这句话无疑等于判决了萧秋水的死刑。 左常生走过去他知道屈寒山在暗示他可以动手了。 他深切地知道以萧秋水现在的武功体力决走不过他手下三招杀着。 谁人能为萧秋水说话? 阿水咬了咬唇疯女暗叹了一声罗海牛的眸子黯淡了下去杀仔摇了摇头吴财别过头去不忍看。 ――他们虽明知事或有蹊跷但却不能在未明内情之前先得罪饮誉两广的“威震阳朔”屈寒山。 他们却不知萧秋水一死事情就被灭口了永无水落石出的一日了。 左常生一步一步地走近萧秋水萧秋水勉力地、巍巍颤颤地站起来。他决定与左常生一拼。他绝不是个柬手待毙的人。 只要有一线希望萧秋水就拼下去。 就算无一线希望萧秋水也不会绝了望。 也许他本身就是一片光明绝望永远不在他身上诞生或降临。 就在这时一个似压抑了很久愤怒至极的声音怒道: “有我在!你们动他我就拼了!” 说话的人是鸟鸟大师、大肚和尚。 他双掌紧握额上青筋凸动大肚皮在颤抖着显然不单愤怒而且恐慌! 但他还是站出来说话。 萧秋水心里一阵温暖: ――朋友。 萧秋水的腰脊忽然挺直一个箭步过去与肥硕的大肚和尚并肩站在一起两人都不再颤抖凝望逼视屈寒山: ――朋友! 左常生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击倒这两个人。 不是不能而是无法。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一个人。 任何人都无法击倒志气如此高昂的人。 屈寒山是例外他当然有办法。 他脸色变了变见到广东五虎都惭愧地垂下了头他却强作笑容向大肚和尚道: “少林大渡?” 大肚和尚合十垂道: “是!” 屈寒山悠然道: “少林我上过两次达摩堂的十龙僧人跟我很熟”话题一转忽又问道: “你是给达摩堂逐出少林吗?” 大肚和尚道: “是。” 屈寒山微笑道: “少林寺真是习武的好地方而且武艺繁精穷其一生也练不完你何不留在少林继续学武?” 适才大肚和尚曾与血影大师一搏无法取胜而今屈寒山这句话诱惑的确更大大肚和尚道: “少林是从不收容被逐出的弟子。” 屈寒山悠然道: “或者我可以替你说几句话。” 沉默了半晌大肚和尚道: “谢谢。不过与其在少林替我讲情不如烦劳屈大侠在这儿替我这位兄弟说情还好。” 屈寒山脸色变了变道: “你知道他是谁?!” 大肚和尚道:“萧秋水。” 屈寒山厉声道:” “你知道他犯了什么事?!” 大肚和尚道: “不知道。” 屈寒山目中已有杀气: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帮他?!” 大肚和尚道: “是。” 屈寒山大奇道: “为什么?!” 大肚和尚平静地道: “因为今日如我俩调换位置他一样会帮我的。” 屈寒山脸色一沉: “要是他作的是十恶不赦的事呢?!” 大肚和尚毫不考虑就说: “萧秋水不会作十恶不赦的事!” 屈寒山叱道: “我告诉你他现在所做的正是该打下十八层地狱的事!” 阿弥陀佛。”大肚和尚平静地道:“那我也跟着去”微笑向屈寒山道: “何况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广东五虎的头垂得更低萧秋水一颗心却在燃烧! 屈寒山目光收缩已变得如剑般的锋利。 ――他一生中从没有这般生死相随的朋友! 所以他要立即除去这两人。 ――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别人有的总会感到刺眼。 屈寒山打从心里知道他并不是不能击倒这两人而是无法毁这两人的信任。 大肚和尚凝神以对他知道面对屈寒山可能便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战。 萧秋水虽体力未曾复原但他却斗志旺盛――他要为大肚和尚而战要为崖上的唐方而战山上的兄弟们而战: ――这种感情仿佛就是天生的、应该的连说“谢”字都属多余。 屈寒山怒笑道: “那你就入地狱好了。” 一挥手血影一闪血影大师疾扑大肚和尚。 ――要杀他们就得先把大肚和尚与萧秋水分开。 屈寒山自己有把握在两招内击杀萧秋水。 血影大师本就恨大肚和尚入骨一出手左手火焰刀右手血影掌! 大肚和尚猛吸一口气一低头一头冲了过去! 这两人用的是拼命招式一旦交上了手任何人都没办法把这两个好打杀的出家人分开了。 正在此时忽听一人笑道: “了了你怎地如此冲动?” 人影一闪竟挡在大肚和尚、血影大师之间。 血影大师怒叱道: “挡我者死!” 大肚和尚双掌一推一阴一阳: “死者不生!” 那人却毫不闪躲这一下两大高手夹击眼看那人就要命丧当堂。 那人一回身面向大肚和尚一个照面之下大肚和尚却突然住了手。 那人再一返身血影大师双掌已至易掌为爪少林虎爪要把那挡着的人抓出十个血洞。 那人一扬手虎爪抓在那人臂上也不知怎的血影忽然跌了出去飞跌了出去。 来人却似无所觉――血影大师更觉震惊无比:他的双爪在钳住对方手臂一股极大的力量就在那人没有动手的情形下直把他震飞出去。 萧秋水本凝神面对屈寒山场中忽有变化他一转身就看见了那人: 青布衫、白布袜、黑布鞋―― 平凡的人。 大侠梁斗。 就在萧秋水回头的刹那间屈寒山本有十次机会可以杀死萧秋水。 但萧秋水此时已喜极叫出: “梁大侠!” 屈寒山觉得梁斗已望向这边来:他不能当着梁斗的脸下手杀死萧秋水。 就在这一怔之间梁斗已笑吟吟地向萧秋水道: “怎么啦?你穴道解了。” 这一声招呼很是亲切这时场中广东五虎齐齐把拳恭声道: “梁大侠!” 梁斗把拳回礼。场中又多了一个人一个苦着脸的人: “梁大侠上了阿坡岩见不着古深便说那里离五龙亭极近要下来一趟见一个人。” 说话的人自然就是康出渔。 他拦不住梁斗来此生恐屈寒山见责快话说明因由。 梁斗也笑向屈寒山道: “我本来就要来此的。” 屈寒山也向梁斗笑道: “梁大侠要见的是什么人?” 梁斗指着大肚和尚笑道: “要见这位大渡传一句话东海惠州林公子不来了他要我转告大渡这句话。” 屈寒山强笑道: “喔原来是这样。” 萧秋水突然嘶声嚷道: “梁大侠他他就是‘权力帮’中‘剑王’!” 屈寒山就是权力帮之剑王?! ――萧秋水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第五章 中国人有拳头、笔墨与志气 这一下大家都着实吃了一惊。(..tw无弹窗广告) 萧秋水知道此时不说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 “屈寒山他是权力帮中的剑王两广两湖一路的人魔都是他联系的!四绝一君都为他所杀;杜月山前辈也是他囚禁的。” 左常生、盛江北等人脸色阵红阵白广东五虎一时迷茫不知所从萧秋水知道他再说不完屈寒山就不会让他有机会说下去的有梁斗在屈寒山当不至于在他说话之时杀他因为这样做等于是不打自招萧秋水喊道: “你们不相信可以检查他背门十二道要穴‘九指神捕’胡十四曾拿住他留下指痕……唐家唐朋也曾与之决战过你们可以问那些人!” 萧秋水说那个话其实也没有把握胡十四擒住屈寒山时有没有留下痕印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这样说会使屈寒山投鼠忌器。 萧秋水继续嚷道: “这康出渔是权力帮中‘无名’他杀了张临意萧东广和唐大……!” 萧秋水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他还是要说――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讲话的机会了。 “浣花剑派已被权力帮包围了我们险死还生地逃出来为的是告诉天下人这件事!” 康出渔“呛”然拔剑怒叱: “这小子信口雌黄该杀!” 一剑如日炽刺而出! 一条人影一闪到了萧秋水身前。 康出渔的剑即时刺不下去了那人便是大侠梁斗。 梁斗缓缓地道: “让他说下去。” 萧秋水的血又热了眼又亮了――大侠梁斗愿意听信他这么一个无名小子的话! 忽听屈寒山也道: “给他说下去看他能说些什么。” 屈寒山就在梁斗和萧秋水背后;萧秋水依然可以感觉得出屈寒山声音里居然还带着笑意。 “这些话显然是权力帮着他说的来分化我们的。” 梁斗也笑道: “也不一定有人会教他说希望只是误会。” 萧秋水一颗心又要往下沉去只听屈寒山声音镇定地道: “这小子无凭无据这样的谎言也亏他说得出!” 萧秋水猛地灵机一动大骂道: “我有证据!我有证据!胡十四就在桂花轩附近!” 康出渔怒叱道: “胡说!胡十四早已给我们……!” 话未说完梁斗与屈寒山都变了脸色1 一道极其尖锐的厉风向梁斗飞袭而来! 更可怕的是厉风所挟带的无声剑光! 屈寒山已全力出手。 左手掌、右手剑立志先猝杀梁斗! ――梁斗背后当然没有眼睛他当然也没有料到屈寒山真的就是“剑王”! “剑王”却先要攻杀梁斗惟有杀了梁斗才能稳住大局屈寒山心中广东五虎等并不足畏。 ――先杀梁斗! 这一剑一掌屈寒山无疑己全力! 掌风陡起梁斗就变了脸色! 他立时向前扑了出去身形一矮屈寒山剑刺梁斗后头便落了个空。 但掌凤还是劈中梁斗。 梁斗扑跌出去人撞在柱子上五龙亭哗啦啦倒塌下来。 萧秋水失声叫道: “梁大侠!” 却见残垣尘灰中大侠梁斗竟神奇地站了起来。 梁斗甫站起来时屈寒山全身绷紧。 但他马上现梁斗嘴角溢血脸如紫金屈寒山才松弛下来。 萧秋水飞奔过去扶住梁斗梁斗苦笑了一下道: “屈兄好厉害的掌法啊。” 屈寒山冷笑道: “梁大侠端的好内力!” 梁斗闭目苦笑了一下屈寒山反问: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手?!” 梁斗缓缓张目道: “你的话。” 屈寒山目光收缩道: “我的话!” 梁斗居然还能笑道: “你的话。” 屈寒山反笑道: “我不相信我的话会出纰漏我镇静得很!” 梁斗微笑道: “就是因为太镇静了”梁斗笑笑又道: “要不是你又何必这样镇定呢人被冤诬总会有些生气的。” 说毕“咯”地吐了一口血屈寒山杀意大炽切齿道: “看来你是个聪明人我只好非杀你不可了。” 大侠梁斗疲倦地道: “我若不无一点点小聪明待你掌剑俱至时才避开去我就没有命在了。”伸手缓缓拍了拍萧秋水的手背道: “你替我护法我要运功调息。” 萧秋水猛地热血上冲:大侠梁斗却已盘膝闭上了双目。 ――大侠梁斗竟把性命就这样交了给他! 他!萧秋水!连武功都尚未成家的萧秋水! 屈寒山狞笑道: “他保护你?他保护得了自己就好了。” 梁斗依然紧闭双目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他说话。 屈寒山冷笑道: “你这是闭目待毙1” 忽听一人道: “谁说的?!” 另一人道:“我说不是。” 又一人道:“有我们在梁大侠怎会有事?!” 另一人说: “连屈大侠也不能!” 还有一人道: “什么屈大侠简直是屈打屁!” 屈寒山的眼睛又变得像剑锋一般寒冷。 说话的人是广东五虎。 杀仔瞪着屈寒山道: “在广州我们只佩服两个人一个是梁大侠一个是你。” 吴财接道: “可是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 屈寒山突然大笑笑了一会笑声一歇眯着眼睛道: “难道你们不怕死吗?” 罗海牛盯着屈寒山眼睛冷而无情: “我们广东五虎怕过什么来!” 疯女咭咭笑了起来又正色道: “我们只怕仁人义士像你这种不仁不信不忠不义之辈我们会怕就不是人!” 阿水厉声道: “我们本来最敬重的就是粱大侠不是你只要你敢动梁大侠和萧秋水分毫我们就跟你拼!” 屈寒山怒道: “你们岂是我的对手!” 阿水双足踢出声势凌人屈寒山猛退一步方才让过攻势正待反击猛见广东五虎各攻出一招后又结成阵势屈寒山回心一想五人所说的话: “中国人有拳头、笔墨与志气 永远也不让人越雷池一步……” ――这像是哪一个人的诗句? 这五人联手五招竟把“剑玉”屈寒山迫退五步! 转念间广东五虎又飞身过来这次屈寒山一出剑先封住五人的攻势便在此时忽听一声异响广东五虎、大肚和尚、萧秋水回头一看脸色皆变而屈寒山等都现出了喜容: 来的人有八个。 “长天五剑”。 “狮公”、“虎婆”。 “刀魔”杜绝! 权力帮的主力到了。 屈寒山大笑道: “看你们往哪儿跑?” 左常生也欢笑道: “我们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钟无离狞笑道: “就抛你们在河里喂王八好了。” 柳有孔冷笑道: “不过还得先让我挑下了舌头。” 康劫生怪笑道: “这萧秋水要留给我。” 惟有盛江北苦笑道: “我看你们这次倒是调兵遣将想晤死都几难咯。” 屈寒山立即道: “长天五剑架起剑势对付广东五虎。狮公虎婆、老常老盛四人协助我先搏杀梁斗。血影、杜绝干掉大肚。劫生、无离、有孔击杀萧秋水!” 权力帮众齐声道: “是!” 以权力帮现时的阵容萧秋水等人真连一丝机会、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生机原在人心里。 生命蓬勃的人生机永不绝灭。 ――唐方唐方我要跟他们拼了你在哪里? ――然老铁阿顾你们又在那里? 他们没有来。 来的是五个人。 五个人同时自舟上登上亭内入不溅起一滴水。 只听一个沉宏有力的声音道: “谁欺负广东五虎就等于是欺侮咱们。” 另一个清朗、铿锵的女音道: “广东五虎就是广西五友的兄弟!” 又一个苍老、哑涩的声音道: “我们就是广西五友。” 再一个豪迈、通达的声音道: “梁大侠是我们恩人。” 更一个冷冽、巨炮似的爆烈声音道: “谁要杀他我们就杀谁!” 萧秋水一听这五人的声音喜悦无限脱口呼出: “广西五友!” 只听“广东五虎”、“广西五友”齐声呼道: “江山如画两广豪杰!” 一下子少林洪华、躬背劳九、杂鹤施月、金刀胡福、铁钉李黑广西五友五个人都来了。.tw[] 揭阳吴财、潮阳疯女、珠江杀仔、宝安罗海牛、梅县阿水这广东五虎本来就是在此邀约广西五友来的而今救兵一到自是欢悦莫已。 屈寒山脸色紫气隐现疾道: “格杀毋论!” 他的话一说完闪电一般已到了梁斗面前! ――先杀梁斗再稳大局。 屈寒山身形之快不可想象广州十虎皆未及阻拦萧秋水大喝一声全身一拦硬挡在屈寒山身前。 倔寒山冷哼一声一反肘撞开萧秋水面对梁斗而立正待出剑突见刀光一闪。 刀光一闪。 好快的刀。 刀又回到了刀鞘里。 平凡的刀鞘。 刀呢?刀是不是平凡的刀? 拿刀的人是平凡的人。 大侠梁斗是不是平凡的人? 刀光一起屈寒山立时倒窜出去。 栏上一串鲜血。 鲜红的血。 屈寒山一面倒飞一面大叫道: “退――” 权力帮的人立即分四方窜散瞬间一人不剩。 只剩下和风、日头、河水淌流静静的栏杆和亭。 大侠梁斗正缓缓地睁开了眼。 梁斗一睁开了眼第一句就说: “他们不是退走而是包围了我们。” 隔了半晌大肚和尚才第一个问得出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 “逃!” 大侠梁斗、广东五虎、广西五友、大肚和尚、萧秋水一行十三人开始窜逃。 ――逃逃到什么地方去? “逃。” “逃也是一种战略。” “正如退也是一种反击。” “屈寒山不知我已运气调息内伤复元中了我一刀他要立即疗伤故不敢恋战所以必定会派人来盯梢。” “他们是重组精兵认准我们走投无路之时才一举搏杀我们。” “据知权力帮‘八大天王’中‘鬼王’也从陕西到了广西。” “我们必须退到一个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地方再图反扑。” 这是大侠梁斗说的话。 “那我们逃到哪里去?” 这是大肚和尚间的话。 “丹霞到丹霞去。” 梁斗呢。 大侠梁斗外号“气吞丹霞”。 粤北山水离奇以丹霞山力最。 丹霞除了有特殊的“丹霞地形”之外还有著名的两关、一峡、三峰之胜。 百粤名山又以裂谷赤岩的丹霞二美屈一指。 梁斗原本就结庐在群山环抱的锦江锡石岩附近。 “风过竹林犹见寺 云生锡水更藏山。” 丹霞山。 别传寺。 这里的“别传寺”不是明代永历遗臣金堡亦即澹归和尚所建之寺而是在澹归之前唐未牛独和尚所建的古寺。当时亦称“养老寨”。 别传寺与韶关南雄寺、清道峡山寺为两粤三大名寺由别传寺经石峡再上攀“天梯铁锁”登霞关即海山门形势更险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概。 循山路再上即达丹霞极顶有长老峰、海螺峰、室珠峰之胜。此所谓两关、一峡、三峰。 长老峰上观日出为丹霞奇景而别传寺山门高耸于丹霞山危崖更是丹霞绝色。 锦江婉蜒丹霞叠翠。 他们到了丹霞四天的路程已遭遇上五次的截杀。 梁斗没有出手。 广州十虎加上大肚和尚、萧秋水已打了他们。 “这些人只是权力帮的小兵卒而已屈寒山是用他们来逼我出手看我伤势如何再调集主力作歼灭战。” “他亦受了伤我也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 屈寒山怕的只是梁斗而梁斗忌的亦是屈寒山。 他们若随便出手便等于是暴露了自己的伤势情况让对方明了真相。 这就是梁斗没有出手的原因。 也就是屈寒山一直追踪而没亲自出手的主因。 一路上萧秋水最是得益匪浅。 他除了与大肚和尚久别重晤外还交到了十个好朋友广东五虎和广西五友! 他跟他们聊夭气愤时一起磨拳擦掌高兴时笑成一团简直好像结交了半辈子的朋友一般他们无睹于“权力帮”的追杀在寒夜的客栈里大家拍着大腿欢唱“围炉曲”。 有一次他们就是一面唱一面把“权力帮”的来袭打退。 大侠梁斗抚髯浅酌一直微笑在看他们有时也参在一起一点都没有自居前辈的架子跟他们好像朋友一样。在逃亡的路上大伙几还结为兄弟。 ――朋友! 萧秋水心里好温暖但也很怀念: ――唐方、星月、南顾、然他们呢? 要是他们在就好了!更热闹了! 也许在萧秋水等人外面的欢乐莫如心中的悲寞只是大敌当前他们不趁机会笑一笑说不定真会给紧张和优虑击倒这却可能正是屈寒山有意营造出来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声势以及所期待的结果。 所以萧秋水等尽情欢乐大吃大喝――有一次差点就中了“权力帮”在食物里下的毒幸亏是躬背劳九江湖经验丰足现得快。 萧秋水另一获益是:梁斗一路上指点他的武艺。 萧秋水的武功尚不及广州十虎之一半当然更不及大肚和尚梁斗却不知怎地很欣赏他: ――萧秋水凡吃喝时不会忘记他任何一位朋友是否已有得吃有得喝? ――萧秋水每经过一路特殊地形时总会记起来井反复研究若少数人在此搏杀、或百万雄兵对峙时之阵势与形势。 ――萧秋水过目不忘而且学任何事都能马上融会贯通吴财的舞蹈功夫他只见过一次就是吴财力战左常生之役但萧秋水已全记熟居然还作了一曲子配合舞的节奏把它演化成一套剑术这剑舞就叫做:“闻鸡起舞”。 国家多难生灵涂炭极须一剑镇神州、书剑定江山的豪杰来挽救如画江山――是以梁斗有念于此悉心传授萧秋水武艺。 纵使萧秋水天悟聪敏但武艺一事浩瀚精深自非三数日可以得其精髓还得靠长期不辍的苦练。尤其梁斗的武功平实乃化平凡为神奇。腐朽为不朽萧秋水尚不能完全体会。 这日正午他们已到了别传寺。 上午?大印和玉玺 上午的阳光懒懒散散地罩照下来万物苍翠的丹霞山雅淡闲逸的别传寺显得寂寂无息。 然而仍是有生息的。午饭的炊烟袅袅升飘仿佛到天际淡得化不开崖下流水鸣咽深谷里碧丰的山泉冲着大小各异的卵石以飞快畅悦的身姿流去。 ――好一条大江的身姿! 萧秋水心里暗赞叹。 梁斗深意地望着那清静的寺院声调低微地感慨:“大印法师这么老了还是在烧饭;”他仿佛重临旧地从炊烟里也能看出谁人生的火“那么玉玺和尚一定在河床汲水了。”他侧着望过去只见山谷温泉的对岸果然有一个年轻和尚在汲水。 梁斗笑着向萧秋水道:“你和海牛下去招呼一声就说梁斗回来了;”又向众人挥挥手道:“我们这就进去大印法师是有道高僧诸位大可随便但不宜过于喧嚷。” 金刀胡福自然明白梁斗之意当下笑道:“梁大侠请放心我们到别传寺中自会检点便是。” 梁斗豁然笑道:“本来大家武林中人亦不必讲较这些繁文褥节。大印法师武功亦颇深湛经学渊博但寺中常住有读书秀才他们在此结庐苦读且有掸宗饱学之士在此不得不迁就一二。请位当然知道这些前龙图学士最好还是不惹为妙。” 言罢哈哈一笑相邀下山往别传寺走去。 萧秋水与罗海牛相觑一眼耸肩一笑罗海牛道:“也不知皇帝豢养这些所谓饱学之士有什么因由!这些人大都是愿降求和之辈与敌军鏖战未竟他们已吓得屁滚尿流了。” 萧秋水一笑道:“自古良药苦口忠臣剖心算了吧听说大侠梁斗曾在别传寺盘桓甚久皆因两位方外之交一是大印法师另一就是这位玉玺我们还是下去招呼一声吧” 罗海牛奇道:“暖你既未识梁大侠在先又何从得知这些?怎么我不知道的。” 萧秋水朗笑道:“消息来源一是江湖传言一是典籍所载我就是从书本上得知的。” 罗海牛“哦”了一声道:“梁大侠的生平事迹已记在书籍之上了?” 萧秋水望着天上悠然的云山谷河水凉凉轻叹道:“梁大侠年少时行侠仗义的轶事早已记入史册之中以及日后江湖后辈的心中了。” 佛相庄严香烟袅袅看来不久前正有虔诚的香客来上过香。 大雄宝殿的四大金刚面容看来是怒的但无论手执金鞭或手抱琵琶在坐莲佛像前都成了低眉垂目的守护神相。 大侠粱斗很喜欢这里他呵呵笑道:“你们请坐我进去招呼主持一声再给你们安排香客房。” 忽地“喀噪”一声内月门走出一名白衣中年人国字口脸容态有些似当朝重臣却一身白了打扮梁斗一揖笑道: “雍学士史记之后可又穷研什么高深学问?” 那人似未料到大殿有人猛地一震随即答道:“现攻汉书史记毕竟谬言测度颇多不如汉书乃金石之文正气之言不愧为儒者之法制!” 随即瞪了梁斗一眼又道:“怎么?你这两广名侠到江湖去溜了个圈又回来净禅么?” 梁斗轻笑道:“回来跟学士请教学问。向法师间经跟玉奎对弃。” 雍学土摇摆脑说:“读书么?弟可奉陪!现下大印在厨煮斋玉玺在溪边……” 梁斗道:“来时已见”旋向广州十友及大肚和尚等道:“这位是朝廷大学士雍希羽这几位是江湖的好汉武林中的豪侠。” 众人忙作揖答礼。惟雍希羽学士却态度据傲众人也对他没甚兴趣雍希羽却道:“诸位请坐老夫对琴弃禅佛之道所知不多但除读书之好外.尚对茶道甚嗜;丹霞本以地形为胜产茶亦以奇胜。”说着竟在袖子里掏出一壶袖珍的小红花壶继续道: “待我煮水热茶再跟诸位论道。” 众人自是无心听雍希羽的腐迂之论但一听喝茶倒是大喜。 “金刀”胡福道:“学士盛意拳拳弟等甚感――” “铁钉”李黑却截道“哈!我正是口渴!” 杀仔也嚷道:“好哇你冲茶我一定喝!” 梁斗一笑雍希羽却变了脸色。梁斗本也对此等迂儒礼士不放在眼里遂而笑向大家抱拳道: “我去厨房拜谒一位;日交你们就在此地‘陪’雍学士饮茶吧。”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说好广东五虎等更嫌雍学士泡茶太慢潮阳疯女、杂鹤施月忙去生火紫金阿水却一手把雍学士手中的茶抢过来一口饮尽一面还嘀咕道: “怎么茶壶这样小才不够我们喝哩。” 雍学土干瞪着眼喃喃地道:“这些人真糟塌了我的好茶叶我的好茶壶!” 大侠梁斗转身进了内殿广州十友的笑声渐渐当然隔绝了。 阳光从殿柱洒进来山中很静寂权力帮的人有没有追上来呢?梁斗想。他想起武林中、江湖上人人谈虎色变的、年轻而卓越的权力帮帮主李沉舟。 他走过一段长廊踱过菜圃到了一处月洞门稍稍驻足在一间小房子外炊烟正自这茅屋上冒出来。 梁斗轻轻叫了一声:“主持。” 里面没有应声但梁斗知道烧饭的人一定是大印。只有大印法师烧菜时的灶烟有这样淡雅。 梁斗再唤了一声:“大印。” 然后他就推开了门门“喉呀”打开梁斗忽然想了二句诗: “日暮掩柴扉”。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幅画以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诗。他打开了门就看见穿粗布的大印禅师巨背对着他蹲着面对生着微火的灶口锅上未熟的白米饭像珍珠一般清亮饭香扑鼻热烟很浓而且有点呛人。 梁斗再叫了一声:“大印”。 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一手扶住门扉大印猛然背向他疾撞过来! 更可怕的是在浓烟中一人闪电般自大印禅师身形旁疾闪出来一剑如华直夺梁斗之咽喉! 萧秋水和罗海牛小心地自那大大小小不同的圆滑石块间下了山崖那汲水的和尚离他们愈来愈近。 这峡谷风景如画溪水因是山泉不但清晰而且冰凉剔透萧秋水叫了“大师”一声对方只顾打水未曾听见罗海牛又“喂”了一声萧秋水制止道: “咱们还是走前一点再招呼吧。” 于是两人走前去。 萧秋水一面留意着踏脚的卵石因十分之滑卵石间隔着一些水畦水质很清但奇怪连半只蜉游也没有游身其间。 萧秋水在“锦江四兄弟”时期曾到过石山、洛水、野流等地但凡岩岸裂缝间又靠近水源者必有小鱼生物穿游于其中这不觉令萧秋水心生奇怪回头一望没有了来路却见一遍茫茫不远处的岩块上死了一头狼竟是活生生饿死的! 这时两人已行近那青年和尚处罗海牛出口叫道: “喂玉玺师兄……” 那和尚停止了汲水缓缓回过头来―― 第六章 剑王与火王 剑如毒蛇之信快而阴狠! 最要命的是浓烟遮住了视线而大印法师的身体又撞向梁斗! 梁斗想往后退但背后又响起一道疾风! 枪眷西风是切断梁斗后路的一击! 梁斗突然出刀! 刀光一闪! 刀架住了剑。 星花四溅。 刀和剑立即又不见了。 梁斗另一只手扶住了大印法师的来势! 然而“霍”地一声大印法师的背后竟射出三支劲箭! 距离短劲箭急那推动力之强绝对不是人所能射得出来的! 梁斗在百忙中一矮身后面枪尖落空只听一声惨叫一人倒飞而出被三道强矢射得倒飞一丈钉在井院墙上“佛”字上边! 出剑的人冷笑一声高大的身影已窜了出去。 梁斗想追但他急于要看大印究竟生了什么事? 他很快有了结果: 大印法师已经死了。 大印法师潜心佛学但内功修为极高外家大手印更是一绝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武功无一是他之敌。 大印法师是怎么死的呢? 大印的脸孔已被烧焦但衣服却丝毫没有烧的的痕迹。 火王!权力帮中“八大天王”中的“火王”! 除火王外天下之间没有人能运用人力到如此巧妙的地步。 大印背后的衣服内被装上弹簧的劲弓那三枚快矢就是在这里射出来的。 梁斗就是因为肯定这身影和衣饰确是大印法师所以才险遭毒手。 但他之所以能接下屈寒山猝然一剑因为他早有戒心。 屋内白烟不该那未浓。大印精于厨艺他烧饭时不可能像个第一次生火的官宦小姐。 大师一定会听到他的呼唤。大印法师每次见到他都失去了佛家的恬静抱住他热烈问好。 那白米饭未煮熟但柴火已将熄。这些不正常的情形都不是大印法师平时会犯的。 所以梁斗立即有了防备。 烟囱上的烟的确是大印生的火然而就在他想人大厅未进厨房之前敌方已下了毒手烧死了大印装上了弓箭设下了陷阱还留待剑王志在必得的一击: 大印被杀自己被暗算;剑王一击而退人王不在这里那么: 那大厅上要泡茶的雍学士是敌是友? 那溪水边打水的年轻和尚又是谁? 大侠梁斗猛想到这里脚底好像烧的了似的“飕”地窜了出去: 他手心都是冷汗1 山静谷幽那青年和尚缓缓回过头来。 就在此时萧秋水忽然嗅到一种十分焦辣的异味。 河水清清何来异味? 那和尚一笑。 罗海牛踏前一步道:“大师佛号玉玺?” 和尚合什:“阿弥陀佛。” 罗海牛再趋近一步道:“有故人来了。” 和尚低:“阿弥陀佛。” 罗海牛生恐那和尚不知是梁斗来了道:“是梁大侠回来了。” 和尚抬萧秋水与他打了一个照面只觉和尚的双眸如像火烧一般的的亮不禁震了一震那和尚忽然说了一句话: “我要杀你。” 这是他第一句话。 也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一说完和尚一扬手一团火打出全座幽谷立时变成了火海而和尚也在火焰中离奇地消失了。 梁斗像箭一般冲出去的时候广州五虎正泡好了茶分别倒了几杯少林洪华、潮阳疯女正把茶往嘴里倒之际。 这时梁斗大呼之声隐然从七八层院落外传了过来话音无限惶急: “这茶万万喝不得。” 铁钉李黑一出手。“乒”、“乓”打翻了疯女和洪华的杯子杂鹤施月杀仔都霍地站起厉瞪着雍学士。 雍学士冷笑端茶的手抖也不抖一下。 躬背劳九哑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雍学士却望都不望劳九一下。 好人胡福脾气最好也忍不住摘下背上大刀。 就在这时梁斗到了。 他只比他的声音到了稍后一些。他一到看到现场知未出事心里放下大石。 “大印被杀火王已至!” 广州九友一愣纷纷道: “大印法师已死?!” “是权力帮中八大天王的“火工”么?” “那么这人是谁?” 最后这一个问题使大家都静了下来阿水一手捡起杯子向梁斗一递道:“这杯茶……” 梁斗表情肃然一摇手目光注视雍学士。众人随梁斗目光望去只见雍学士神色冷峻嘴角带一丝讥俏的微笑把他子中那杯同一个茶壶的茶水一口喝光。 梁斗一揖道:“多有得罪……”猛地一震失声叫道:“秋水他――!”语音未毕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大殿内。 广州九友与大肚和尚一听也是变了脸色。 ――大印法师既然已死他的师弟玉玺焉能幸存?而萧秋水、罗斗正是找上玉玺大师! 火焰迎脸喷来罗海牛当其冲大叫一声双手一遮往后即退手背已被炙伤。这时萧秋水所立各处已起大火和尚料定他们必死也没追击立即离去。 罗海牛急痛攻心冲了几处火海中那大小各异的石块竟似阵势方圆之地罗海牛却是冲不出去火势蔓延愈快两人眼看就要烧死。 原来萧秋水闻到的焦辣之味正是上游流来之极易燃之黑油的味道卵石之间积有水洼一烧之下炽不可遏萧秋水即是因异味而踯躅故未似罗海牛靠近那和尚方才免于被烧伤。 但此刻火势已蔓遍那奇石之阵又非一时所能破石头之间。又是火海罗海牛三闯不破热气炙人又被烧的几处痛不可耐眼看一脚就要踩进火坑里去。 这时大侠梁斗已到了。 他到了和尚己不见幽谷已成火海。 纵然萧秋水、罗海牛在里面他也没法子去救了。 溪水一直烘烘流了下去流的是一排火团。 梁斗一跺足切齿道: “火王!” 这时大肚和尚和广州九虎也到了亦目睹了这情景。 雍学士不知何时也到了他们身旁他来得好像比大肚和尚等还快上一些。 大肚和尚嚷道:“快救火!” 李黑急着皱眉:“用什么来救?!” 救人只有用水。 但连流水都成了火焰。 水能克火但以火御水来挥火力只有“火王”能! 就在这时雍学士忽然扑了下去。 他直勾勾地跌了下去就在疯女等忍不住要失声惊呼时他忽地一转又直勾勾地头上脚下踏着了实地连膝头盖都不弯曲一下。 就在他下去的时候河水突然涨了大量的流水把火势完全吞没没有熄灭的火油则冲蚀到下游去。 一下子火舌全灭。 众人十分震讶但更重要的是搜寻萧秋水和罗海牛。 火势那么凌厉就算雍学士灭火得快萧秋水二人的情形还是不堪设想。 大肚和尚等人只敢想望能够找到二人的骸也好。 但是没有。 洁白的卵石全被烧焦一头狼尸亦被烤熟却没有萧秋水和罗海牛的踪影。 揭阳吴财刚松了一口气却又更担心了起来:“幸好他们不在!――但他们在哪里?!”珠江杀仔张口大呼道:“喂――萧兄弟――罗斗官――你――们――在――哪――里――!” 叫声撼天才刚叫完忽听有人应道: “我们在这里。”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萧秋水衣服的焦数处身上抱着已晕过去的罗海牛自庙门内奔出。 众人心中舒了一口气忙迎接萧秋水高兴得一时讲不出话来只握着萧秋水的手也不知怎么好。有几人观看罗海牛伤势手背与腿部都被的伤但无大碍才放下心来萧秋水只跟大家分开一阵子却如久别重逢在死亡关口兜了一个圈圈来。见大家如许激动如此关怀萧秋水也不觉目中有泪。 梁斗忙救治罗海牛。大家则追问萧秋水经过: 原来当时火舌逼人而萧、罗又为阵势所困罗海牛急于突围反被的伤萧秋水却静立不动在苦苦追思。他走近和尚的时候因水池中无活鱼而生疑再加上狼饿死于此使他想到连狼都闯不出此地――亦即这些看来颇为杂乱无章的大石头小石头却是布局周密、杀着凌厉的阵势。 所以他一进阵的时候虽不明布阵的人是敌是友却特别留了心。 他的外祖母乃天下三大易容大家之“慕容、上官、费”之费家费宫娥凡谙易容术者往往对阵法也略有所知萧秋水家学渊源而他又自小聪慧善察秋毫留心之下果被他看出来这阵排列乃按照“八阵图”之势。 八阵图乃三国时孔明所创杜甫有语云: “功盖三分国 名成八阵图; 江流石不转 遗恨失吞吴。” 萧秋水一想之下这石与江水并不是分开的而是连成一系的阵势就在这时那辛辣之异味传来直释了他心中的疑团。 ――以阵势困再用火攻。 所以萧秋水走近之时小心起见已在石上留下了记号。 他用脚尖踢翻了石块。一一石块有些浸在水中一旦被踢翻浸淋的一面与其他久晒的石块一比是明而显见的而又甚易做到的。 ――从哪里来就从那里出去便可。 只是人在火海中为火所眩一时无法闯出此阵很容易被烧死萧秋水之所以静立不动是要在猛烈的火光中找出来路。 一旦找出来路他就急退。 他身上也被烧伤――罗海牛武功虽比他高但因太过冲动的伤多处已痛不欲生”萧秋水一把拉住他闯了出去。.tw[] 他一既离火海立即冲上山崖翻径而入要通知庙里的大侠梁斗他们――玉玺和尚既不是好人别传寺里其他的人更要小心! 恰在此时梁斗已率众冲出来救他目睹火势以为两人已葬身火海。雍学士平息火焰后众人正惊疑不见二人时萧秋水亦在寺内遍寻不见人再冲出寺门只见大家都在这一番见面真宛若再世为人。 萧秋水这一番话说下来真是惊险万分众人满心喜悦萧、罗之能脱围而梁斗对萧却衷心激赏。 ――这小伙子急智、聪慧、应变都过人能够在“火王”的火阵下逃生的迄今又有几人罗海牛武功虽远胜萧秋水这次却仍为萧秋水所救方能脱险。 阿水忽然往下一跪向萧秋水“咚咚咚”叩了三个头萧秋水慌忙起身乱了手脚急道:“怎可以!怎能……!” 阿水神情坚毅道:“我们与罗小爷儿是拜把兄弟你救了他命就等于救了咱们我要在此叩谢你的大恩!”说着又“咚咚咚”地叩礼起来。 其他的两广八虎一听竟也纷纷下跪萧秋水此惊非同小可亦连忙下跪拜作一团梁斗微笑看着雍学士却冷哼了一声。 梁斗微笑抬头:“这些江湖好汉礼俗不同朝臣雍先生莫要见怪。” 雍希羽冷笑道:“你是指我迂腐不了解武林中人的重义轻利随时为朋友抛头颅、洒热血了?” 梁斗笑道:“雍兄你要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雍希羽之招扇一扬没有吭声。吴财却忍不住问道:“真话怎么说?”胡福也问了一句:“假话又怎么说?” 梁斗淡淡一笑道:“真话就是雍学士不是雍学士刚才一招以水漫火天下间不会多过三个人使得出来;”梁斗顿了一顿又道: “我知道‘权力帮有个“水工”但水工应不会破人工的火阵”梁斗笑笑又道: “如果是说假话那么雍学士就是雍学士好茶道、爱读书的雍学士。” 雍希羽铁着脸孔依然没有作声众人还待追问榻上被烧伤的罗海牛忽然呻吟了一声似要转醒众人又把注意力全移转到他身上。 罗海牛呻吟了一声第一句就问:“萧兄弟呢?” 萧秋水忙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梁斗欣然道:“他无大碍了。”众人正舒了一口气忽闻山后地动天惊一阵轰隆连别传寺都为之晃动不已众人面面相觑雍希羽铁着脸色道: “权力帮已炸毁后山封锁了我们的退路”他目光远远眺向大门外山峰上有蓝天白云。冷冷地道: “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投降二是冲出去。” 众人相顾无言。梁斗淡淡笑道: “还有第三条路。” 雍希羽道:“什么路?” 梁斗道:“我们不投降也不冲出去我们就留守在这里与权力帮央一死战!” 萧秋水、李黑、杀仔大肚和尚等一路上饱受追击早已憋不住一听之下热血上冲大叫道:“好!” 梁斗眯着眼睛看着雍学士本来平凡的目光竟有说不尽的慧黠:“只不知你要留还是要走?” 雍学士忽然干笑一声缓缓自袖子取出了红色茶壶吸了一口慢慢地道: “你看我像留还是像走?” 梁斗的目光已变得如刀锋一般凌利但仍悠悠地道: “你走不了。” 雍学士脸色变了“你要强留?!” 梁斗笑笑摇了摇头:“是权力帮留你。” 劳九、阿九都忍不住脱口问道: “你究竟是谁?” “他究竟是谁?” 雍学士脸色阵青阵白大侠梁斗笑笑不再言语。 午饭时间。这顿饭是施月、疯女弄的吴财因是杂技舞艺人出身也会烧菜煮饭阿水虽是女子但平时粗心根本不会这门手艺只有砍柴的份。 他们烧出来的饭菜虽绝不如大印但也可以下咽。 萧秋水在吃饭时好怀念他的母亲萧夫人。每次决战前后萧夫人总是弄出一些好菜色使大家大快朵颐能吃得那么滋味的一顿饭仿佛流血流汗也是值得的了。 饭后的梁斗和雍学士都负手站在寺前面对着云海山色悠然神往又似各怀机心。 梁斗向大家道:“权力帮既已炸毁了丹霞后路便是要在这里与我们决一死战。权力帮‘八大天王中据我所知的确已到了‘剑王’和‘火王’。他们的重要实力至少有‘十九人魔’中的杜绝、康出渔、血影大师、盛江北、左常生等还有康劫生、钟无离、柳有孔、狮公虎婆、长天五剑等。在实力上我们占于下风敌暗我明我们不如死守别传寺省得被他们分散后再逐个击破” 金刀胡福是两广十虎中较有见地的一个:“权力帮现在还不攻击是在等什么呢?” 梁斗沉吟道:“等援兵或等天黑――”梁斗望着翻翻腾腾、沉浮不定的云朵叹道: “现在我们踞海山门只要从这边戍守任何人过不了‘天梯铁镇’易守难攻但一到晚上……” 在旁边脸色沉着的雍学士加了一句: “我们就成了难守易攻了。” 萧秋水突然道:“也不见得易攻。权力帮之所以现在不攻是想诱我们先攻我们出击他们在山问埋伏一旦我们连这据点都失去则退无死所了。” 雍希羽脸色变了变很是不悦:“那你不想突围了困死在此?!” 萧秋水不加思索地道“等。惟有等。对方要的是我们急躁急躁只有送死我们守在这里至少还有安身之地。” 雍学士冷笑道:“别传寺除后院有些蔬菜之外鸡鸭泵大之类一概绝灭我们能撑到几时?权力帮人多势众后援又至你怎么办了还有他们起狠来放一把火烧你又躲得过么?” 萧秋水一时为之语塞。大侠梁斗却对他投嘉许的一眼笑道:“雍兄不用担心我们能等急的反而是权力帮。权力帮若调得出后援早就该来了而且早就歼灭了我们。据情势看来权力帮也正有大敌当前拨不出入手来援所以‘剑王等才迟迟未动。”梁斗笑了又笑道: “至于放火有雍兄在我们不怕。”只见雍学士脸色又是一变。梁斗改换了话题道: “我们在五龙亭一役打得十分轰动广东武林大概会传了出去权力帮纵有后援难道不怕我们也有救兵么?这一路来我都留下了记号权力帮与我们长期对峙究竟不是善策。” 雍学士冷笑道:“普天之下敢与权力帮作对的又有什么门派?!等他们来救简直就是作梦!” 梁斗正色道:“纵各大门派忌于权力帮人多势众至少少林、武当二派还是会仗义出手的。” 雍学士一听“少林”、“武当”二派也不敢乱说数百年来这两派已俨如武林宗主天大的事也担得下雍学士沉声道:“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 梁斗却悠然笑道:“但这里就有近水。长江三峡之总瓢把子朱大天王的人也向与权力帮不睦说不定可以制住这所谓的‘天下第一帮’。” 雍学上不再言语。梁斗又道:“当前之务是先守好别传寺前后。以免背腹受敌但得要保持紧密通讯以免为敌所乘更重要的是要守好前路唯一雨道:就是登霞关的海山门。” 广州十虎与萧秋水大肚和尚等恭声道:“我等愿听梁大侠调度。” 梁大侠笑道:“不能说调度是合作防御。这里是我们的背水一战再退就没有路。” 雍学士冷哼一声脸色甚是难看。萧秋水却道:“依情形看来权力帮人数实力虽占上风但地利却不如我们他们此刻不施硬攻却用陷阱狙杀想来兵力必相差不远所以先困住我们:一是诱我们冲杀下山自乱阵脚;二是制造气氛迫使我们紧张反生畏惧之情。所以我们应该轻松下来沉着对敌。” 梁斗嘉许地道:“此说甚是。我们不但要自成联络网还要在死守之时创造反攻的契机先消灭一两个主要敌人可以减轻压力取得胜机。”梁斗望望天色悠然一叹道: “现在于时已过我们即刻就要开始布署。” 中午?闯关 本来是晴天又下过了一阵凄雨那遥远的山谷间云朵变化莫测萧秋水把守丹霞天梯锁云远处向阳的大山挂了一道飞瀑。萧秋水想念唐方。 唐方的。唐方的衣。――唐方唐方你可知我此时? 阳光透过六月的夏雨煦微映照下来披照在水间成一丝丝的金线网状萧秋水对着雨雾氖氢但那草木皆兵的天险却生起了大 有一天他要到长城万里退西夏击金兵有一天他要到蒙古去长啸…… 有一天他要和唐方和兄弟们遍游大好山川传扬“神州结义”精神――! “怎么?有没有动静?”他朗声问大肚和尚就守在他山海门后的顶峰上他则守在关前万一有事前后可有个照应。 大肚和尚没有答他。萧秋水心里一凛以为大肚和尚出事了三两个箭步窜上山巅山巅这儿更是高爽劲风细雨可以看到丹霞红上的特殊地形以及别传寺的轮廓大肚和尚看似打坐却出鼾声原来睡了: 萧秋水真没好气如此强敌当前大渡居然睡了。他自小与大渡和尚在一起知道他的个性这人累了就要睡醉了就要打人是奈何他不得的。 萧秋水迎风长吸了一口气――突然觉五点人影自下而上疾扑海山门。 这五人来势十分汹汹而且不住回头似有惊恐萧秋水不及长啸――长啸乃梁斗所定通知来敌之讯号――他一脚踢向大渡飞身而下要在五人未闯过丹霞关之前先抢得把住关口。 丹霞关是著名夭险。轻功再好的人也只有拾唯一的险窄之铁梯而上。丹霞门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功夫再高只要一人把住关口真是不易抢度可谓死地。粱斗见萧秋水武功不高但夭资聪明便由他把守此要关。 今萧秋水一心想先夺得正门。说时迟那时快萧秋水自上而下疾掠倏降疾落关门;五人自上而下居然奔势不比萧秋水差飞扑关口! 这一下电光火石几乎是毫厘之差萧秋水猛拦扑关口五人亦已到了关前都是在同时刹那间。 五人一怔似未料到萧秋水反应如此之快又如此年轻竟敢挡在他们身前。 萧秋水猛吸一口气一看知是五个身着灰袍、太阳穴高鼓、目中精光炯炯的老人却是从未见过喝问道:“五位是――?” 一语未毕一个灰袍黑点的老人霹雳一般地断喝:“什那小丑也来挡路!” 两个猛打了一个照面那老者“呛”地拔出长剑剑势“格勒勒”一阵异声犹如开山倒树萧秋水一看知道来人剑法修为在自己之上又事有溪跷但自己既不能闪躲更不能退只要离开半步便给人夺了关门萧秋水把心一横一剑疾刺了出去! 此刻他的武功剑法精妙已远胜数日前的他这一下反击令老眷。怔若要刺中萧秋水自己也得拼上一剑。他与萧秋水并无怨仇萧秋水一上来就用了拼命打法倒让他吃了一惊。 这老者应敌经验十分丰富当下临危不乱剑势一收错步避开一剑但山径十分偏狭下面便是万丈深崖老者回剑之间便无立足所被逼退了三级。 石级只容一人之位前面老者一退后面的四位老人为免撞在一起也不得不退这一退之间不啻是萧秋水的一剑迫退了他们;而这五人又是武林之中大大有名的前辈这一口乌气哪里能忍前面老者大吼一声挥剑又上! 这一下剑锋所至轰隆有声萧秋水心中暗惊他父亲萧西楼是当今七大名剑之一曾跟他提过这种“腾雷剑法”。萧秋水当下以密集阴柔潇洒自如的“浣花剑法”紧守中门老者剑法虽高但萧秋水一夫当关加上居高临下老者无法越雷池半步。 这老者闯不过去后面四人下自着急因山路狭隘也腾不出空位过去帮忙急得不断吆喝。 萧秋水夺得有利情形紧守关口那老者武功原高于他但萧秋水近日武功激进与老者已是伯仲之间这一来得地势之利反而把老者逼得忙不过来。 这五人尚未上山就为一年轻小伙子所挫自是怒急攻心怪吼连连忽听一声怪叱另一着灰衣短褂的老者猛拔身而起在万丈高崖上居然掠身飞起连萧秋水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叫道: “小心!” 这老者却不偏不倚恰好落到原先使“腾雷剑法”那老者头顶上一足沾头“刷”地出剑萧秋水头一偏只觉头上一凉才听到“刷刷刷”三声原来这剑势几乎比声音还炔饶是萧秋水闪躲敏捷头皮也给擦伤了一剑。 萧秋水此惊非同小可忙打起精神那两名老者一用、闪电剑法”一用“腾雷剑法”一上一下却配合得天衣无缝丝毫不影响剑法运用。 以二战一萧秋水尽落下风;但偏于地利还制得住二人凌厉的攻势。 这两名老者合战萧秋水居然还撂之不倒不但惊讶又觉丢脸两人怪吼一声只听后面一灰衣白斑老者清啸一声另一灰袍蓝袄老者亦大喝一声左右齐上竟落在使“腾雷剑法的老者左右肩上“铮铮”双双出剑萧秋水更是凶险。 这四人搭配像多年训练一般合作无间后面两人一使“蝴蝶剑法”一施“鸳鸯剑法”又丝毫不影响原先“腾雷剑法以及用“闪电剑法”两老人的剑招萧秋水遂险象迭生。 萧秋水忽然想起“长天五剑”――这五老虽不是长天五剑但应用五人合击剑阵之妙却酷似“长天五剑”! 这五人究竟是谁? 萧秋水已无暇细想忽地“飕”声急响一剑已由下而上刺向他的小腹! 待他觉时已迟剑已及腹萧秋水如不退就得被刺肠穿腹。 如回剑招架则上路尽在四剑袭击之下。 如退则关口被夺。 这一剑来得全无征兆在四剑吸引萧秋水注意力之时第五名灰衣绿衫的老者突然使“腾雷剑法”自第一名老者胯下急挑攻出! “断门剑法”! 这一种歹毒剑法又名“绝子绝孙剑”。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怪叫一人喊道: “已通知梁大侠!” 六个字讲得急出手更急也一头钻过萧秋水胯下一台手作“阿弥陀佛”势却挟住了剑身! 来人正是午寐刚醒的大肚和尚! 第七章 丹霞山之战 大肚和尚双掌是挟住其中一名使“断门剑法”老者的剑尖但其余四位老者的攻势却更为凌厉。[..tw超多好看小说] 大肚和尚双掌制住一名老者的剑看来是妙着但大肚和尚武功本就还在萧秋水之上至少可以缠住两名老者的攻势但而今双掌一合与那名老者两人都僵住了。 然而萧秋水又如何是那四名老者合击之敌? 就在这时只闻一声急啸起自山顶再响起时己在山腰转眼到了萧秋水背后萧秋水只觉眼前人影一花:青衣、白袜、黑布鞋! 梁斗! 梁斗一到抬手已抢下一把剑。 五人齐叱三柄剑已刺向梁斗。 梁斗出刀。刀光一闪。隐没不见。 五人一阵怒喝闪人追了七八步差点相互挤落山崖。 惟有那名手中长剑被挟的老者脱不得身变成在丹霞关口只有他和大肚和尚、萧秋水。以及大侠梁斗对峙。 梁斗目中杀气一闪倏听背后有人道: “住手!” 那五名老者如闻律令般立刻住了手那与大肚和尚抢剑的者者竟也放弃夺剑五人齐立拱手当胸右手中指竖起左手尾指弯曲恭声喊道。 “水上龙工天上人王;” 只见来的人是雍学士他也直立诵了两句: “上天人地唯我是王。” 旁观人一见显然雍学士的身份地位甚高五名老者神态十分恭谨。梁斗忽然笑道: “你果然是。” 雍学士冷笑一声:“你猜得不错。” 梁斗目光闪动:“那这五位就是长江岸上著名的‘五剑’神叟了?” 萧秋水失声道:“‘五剑神叟’是朱大天王的‘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中的‘五剑’?!” 那五人冷哼一声爱理不理。粱斗笑道:“正是他们。至于这位正是大名鼎鼎的‘双神君’中之‘柔水神君’他与‘烈火神君’是朱大天王最得力的高手长江一带雍先生真可是大大有名。” 柔水神君雍学士冷笑道:“据说你和几名手下在秭归杀了‘长江三英’而且又在高要与‘长江四棍起冲突……” 萧秋水却突然打断道:“不是手下而是兄弟。” 柔水神君脸色一变他横行江湖谁人敢对他如此不敬何况萧秋水对他来说只是晚辈中的晚辈居然敢这样对他说话!柔水神君正待作梁斗却道: “只不知权力帮为何把雍神君也列为歼灭对象?” 柔水神君沉着脸道:“权力帮向来把朱大天王的人视作肉中的毒刺。” 梁斗笑道:“朱大天王岂是李沉舟的一根毒刺而已!” 柔水神君脸色登时柔缓起来:“我说的毒刺是致命的致权力帮的性命!” 梁斗道:“那么在别传寺中权力帮‘八大天上’中的‘火王’本是来伏击你的?” 柔水神君沉声道:“起先我也以为两广十虎等亦是权力帮派来的人。我们之所以聚合一起可以说完全是巧合。” 梁斗道:“不过这也使‘剑王’和‘火王’相会一道。” 大肚和尚冷笑道:“怕什么我们就跟他们拼了!” 梁斗笑道:“现在‘五剑’都来了以五位老前辈的武功自然是大增我们的实力。奇怪的是权力帮怎会让你们冲上山来?” “蝴蝶剑”的老史道:“我们一路上山也没遇到阻敌。” “鸳鸯剑”的老史也道:“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 梁斗望望天色山中早暮。 雾渐浓。 别传寺在浓雾中似有似无。山壁气势之凝重犹如劈面压来。 怎么权力帮一点动静也没有? 既没有动更没有抢攻。 他们究竟已闯入了别传寺周围还是只在山腰展开包围? 山静连鸟声也没有山中雾暮四合。 下午?笛子、二胡、琴 权力帮究竟在哪里?他们在做着些什么? 萧秋水看着浓雾慢慢地涌上来笼罩住海山门:这浓雾之中究竟有几个敌人? 但萧秋水看着浓雾一直幻化着唐方的形象。 ――唐方唐方唐方。 “飕”突然雾中精光一闪直向萧秋水打来。 ――莫非是唐方来了? 萧秋水一呆之下竟忘了闪躲突然人影一闪青衫、白袜、黑布鞋一扬手捉住暗器一甩千暗器反打入雾中雾里传来一声惨叫。 惨叫声出的同时雾弥漫中有不断的奇特的扭曲的唿哨之声只见不住有人影高低窜伏身法异迅也不知道来敌多少。 萧秋水只觉毛骨悚然。他握剑的手一紧就在这时梁斗反手把他一带闪电般拖出了五六丈远只见他原来站立的海山关口“轰”地冒起一团火舌! 火势很盛但熏烟极浓加上雾气氛氢根本不知来敌动静、 火蔓延得极快一下子东南方一齐起火迅地扩张开来而且因山中湿气火中带浓烟更看不清楚火中的攻势。 就在这时忽然下雨了。 其实不是下雨而是山泉。 山泉自天而降纷纷洒落。 火势经雨势一挫火扇大降只见山岗原来大肚和尚的位于上洒落一道瀑布梁斗喜道: “柔水神君把山泉从河渠导引到这里来了!” 火势受挫火光中忽然闪出一人这人好像穿着一团火一般全身闪闪火光连头也光得亮。 这人一闪火光就是一炽再闪火势就更猛了。突然间崖上落下一个人国字口脸儒生打扮他一下来就似泼了一盆水跟那火中人半空交替而过只不过一刹那间那火一般闪亮的人忽然间暗淡了;而这儒生打扮的柔水神君变成了火团怪叫着冲上山巅! 他们两人一水一火一交手问都受了伤。 “火王”一退。火势立灭但闻一阵轻亦快急的步履大雾浓烟中三人已抢登海山门!梁斗大喝一声萧秋水冲出剑光幻化秋水封住三人那三人用三种不同的兵器回攻过来一阵兵刃相交之声萧秋水大显神威竟使出杜月山的剑法一下子把三人都退了下去。 三人一退又上二人萧秋水丝毫不退藉着有利地势与权力帮的人力争要塞。 那两人与萧秋水交手七招又遭萧秋水以梁斗所援的借力打力之势逼了下去这时又一先一后扑上二人。 萧秋水剑光一闪“天际长江”拦住为那人那人被截了下来掣刀一翻一刀析落萧秋水回剑一张就是“浣花剑派”中的“满天花雨”那人惨叫一声中剑落下山崖。 萧秋水出剑得利心中得意。另一人冲上岩来萧秋水一出剑正欲展招突然雾中剑光一闪萧秋水剑折为二;剑光再闪萧秋水不及招架剑势之快无可匹比正在此时刀光一闪刀剑交击各自出一声冷哼。 这时来人己抢上山海门神色阴冷杀气大盛背向山崖正是“剑工”屈寒山。 出刀的正是大侠梁斗他正与屈寒山对峙着。 萧秋水惊魂甫定又有三人抢登上山。 萧秋水正汀起精神凭一双肉掌拦截忽闻一声清笛继而琴韵二胡忧伤萧秋水不禁呆了一呆三人已抢入丹霞门。 萧秋水喃喃道:“是你们……” “呼”地平空飞来一剑萧秋水一手接住只听一人沉声道:“正是我们虽是旧识今日相见却为死拼你不必相让。” 萧秋水横剑当胸长叹一声道:“是三位请进招吧。” 这三人不是谁正是昔日萧秋水冲出成都浣花剑庐时在桂湖所遇的“二胡、笛子。琴”三才剑客! 登雕梁、江秀音、温艳阳。 雾意雾色皆浓萧秋水竭力要看清楚却看不清楚。 白雾中那女子划动玉笛她的手势并不十分快但苗孔却出了“啸、啸”笛音比剑风还震人心魄。 另外那登雕梁也从二胡中抽出长剑温艳阳亦从琴下拖出宝剑剑出鞘时一片清亮的弦琴之音。 就在这时江秀音的笛剑突然加快破雾刺出萧秋水低头一闪疾快回了四剑但他的四剑立时被架开登雕梁、温艳阳的剑锋同时攻到!。 此时的萧秋水一回江湖历练大增一因武功得梁斗指点又自潜修杜月山的剑法决非冲出四川萧家时的武功所能比。他以一敌之居然越战越勇他前虽曾败于三才剑客合攻之下此时却能打个旗鼓相当。不致落败之理。 但他反击之下才知道琴、胡笛三剑武功之进境也不可以道里计心中更是吃惊;剑起天韵萧秋水施出“浣花剑派”的浑身解数揉古杜月山的“双分剑法”尽力敌住三人不让琴笛、胡三人抢登危崖。 但这一来萧秋水已无法抽身阻敌。一阵唿哨又有两人抢登入关正是狮容虎脸的“狮公虎婆”。猛听一声大吼一人犹自天而降江头凸肚正是大肚和尚缠住了狮公、虎婆。 这时咆哨之声此起彼落山崖四周响声起伏但抢登山崖却只有此途。眨眼间有六七批人又要抢登但都在铁梯上、山腰间、关门外。山崖边被别传寺中冲出来的高手:李黑、胡福、阿水、疯女等截杀起来。 这时丹霞关前打得一片灿烂;此关若守不住就退无可退只有被围在别传寺中四围受敌了。大家都知道这寸土失不得是故拼命死守。 这座别传寺山门似天梯铁锁;众人的死守也是铁箍一般但来敌愈来愈多攻势愈来愈强打得红土籁籁而落。萧秋水苦战三才剑客开始是对方三柄剑犹如九天神龙继而觉得对方连琴、胡、笛也是武器亦是另三把剑。 再战下去剑锋所带起的风声乐器所引起的音韵又是另六柄剑剑剑眩目迷听! ――不能再战下去! 那凄迷的琴韵那楚怆的笛音那悠远的胡弦交替成一幕忧伤的画:唐方那次在桂湖唐方、左丘、玉函的来援! ――兄弟们你们在哪里? 萧秋水渐渐受剑光所迷乱乐声所炫惑剑法己渐渐慢下来猛一声清叱胡笛齐压住萧秋水右手剑琴挡架萧秋水左手掌三剑直追萧秋水之咽喉! 三柄尖刊的剑陡然一起顿住在萧秋水的咽喉不到一分处。(..tw好看的小说) 萧秋水咽喉的皮肤亦感受到剑光的寒意而起鸡皮疙瘩萧秋水长叹了一声如同上次“杭秋桥”之役一般缓缓闭上了双目。 ――技不如人夫复何言? 但三人并没有刺下去。 三人都说了话说得急而快声音却很低。 江秀音道:“上次在‘聆香阁’我们败于你朋友之手你也没杀我们。” 温艳阳道:“所以我们也不杀你。况且若以一敌一我们尚非你之敌。” 登雕梁道:“我们是奉命抢关不得不打我们找上你是不希望你死人手无论如何你算是我们的知音。” ――萧秋水若非他们知音就不会两次被乐韵所迷一败涂地了。 萧秋水心里感激但他有话要问:他们究竟知不知道“三绝剑魔”孔扬秦已死在他们手里? 孔扬秦正是三才剑客的掌门! 他正想开口要问:突然山崖响起了一声清啸! 这啸声一响三才剑客相顾一眼三柄抵在萧秋水咽喉上的剑便突然都不见了。 只剩下二胡、笛于。琴。 一下子连二胡、笛子、琴都不见了 只剩下三个人。 一下子连三个人都不见了不单止于这三个人连攻山的所有人都一下子消失了撤退了隐在雾中了;一刹那间只剩下守崖的高手紧张的防御一步步倒退同到丹霞关、别传寺山门田 大家紧守在别传寺山门之后:权力帮的凶猛攻击犹如虎豹豺狼在死守中幸无折损人手但电伤了数人令人胆战心惊。 大家退至别传寺山门雾色更浓居然微带山晖彩夕原来是黄昏已至。 黄昏?撤退 山映斜阳片刻即暮。 暮落就要一片深沉。 大家仍望着浓雾深处犹有余悸不知几时又一声长啸再涌现一批杀手。 大侠梁斗忽然沉声道“要撤退了。” 劳九哑声道:“撤退?” ――这辛苦战役争来之地! 梁斗神色悠然淡淡地道:“是的。” 胡福忍不住问道“何解?” 梁斗目光悠远似停在暮色渐合的丹霞山形上:“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见这里就守不住了而且反而成了攻击重点不如退回寺中。” 忽听一人接道:“正是。别传寺中我们在一起至少还比在这山崖上分散受人攻击的好。” 说话的人是柔水神君。 柔水神君此刻非但一点都不“柔水”而且简直被烧到焦头烂额。 ――但却是他击退了“火王”。 要不是他火舌蔓延权力帮早就趁虚攻上而且势不可当。 梁斗缓缓回身微笑凝视柔水神君道:“雍兄高见弟甚赞同适才一没要不是有雍兄退‘人王’后果真不堪设想。” 柔水神君居然也和颜悦色道:“刚才压阵却全仗梁大侠要不是梁大侠扣杀住‘剑王’这地方就没有我们说话的份儿。” 两人经此战役都不禁惺惺相惜起来。 梁斗道:“下一役还不知如何呢!我们先回去吧晚上……”梁斗笑了笑又道:“恐怕还有一场殊死战。” 金色的夕阳很快坠落暮色比雾色更深沉晚风拂过萧秋水却注意到梁斗青衫背上一片汗湿重衣。 ――虽然适才战役中山崖上大侠梁斗对峙“剑王”屈寒山两人只交手一招一直对峙着并未出过第二次手。 他们一番死战守住了丹霞关却立即要撤走。 因为暮浓若乱而山色渐暗连雾气亦转而为露。 黄昏过去 暮垂?围炉曲 别传寺中。 他们生一盘火在大殿;又生一炉火在院内。 人就在殿中、院中、四周在每一处备战、戒防。他们知道权力帮此际已包围了他们。 别传寺外暮色深深中有劲敌无数。 海山门之役中击退了敌人但他们这边也伤了五人。 蝴蝶剑叟与少林洪华分别受了点轻伤其他珠江杀仔揭阳吴财及断门剑叟都受了较重的伤。 杀仔是因太过拼命击退杀力凌厉的康出渔但不意为康劫生在旁暗算所伤。断门剑叟在一招拼命打法中斩伤了“长天五剑”中之一人但却失去控制堕落崖下幸柔水神君及时抛出腰带束住却仍为尖利岩石撞伤。吴财却是一面打一面玩玩得忘了形给杜绝在臂部劈中了一刀幸亏他及时一脚把“刀魔”踢了出去否则一条左膀子便要算废了。 这三人伤势不轻。杀仔天生神勇伤犹可战。断门剑叟伤了几处但多为碰擦瘀伤并无大碍。吴财伤得入骨但伤在左手亦影响不大。 他们就凭着天未一点微明生起了熊熊的炉火团团围坐在火边谈天低声唱一江湖好汉。天涯浪客的:“围炉曲”…… 梁斗望望天色道:“权力帮攻了一次还会再攻的。他见我们在丹霞关摆空城计初未必敢挺进但包围布局妥定后他们会再度猛攻的。” 劳九突地一拳捶在地上粗声怒道:“操他***他们人多不干脆一块儿冲过来拼算了却要……” 好人胡福却摇手道:“不然不然。他们也不见得人多否则早就冲上来吃掉咱们了。” 梁斗笑道:“咱们误打误撞却来到了这里跟朱大天王身边的红人联上了手。” 李黑“桀桀”笑道:”够他们忙的了。” 柔水神君冷笑道:“不过咱们也没讨了好。原来围杀我们的‘火王’却因此跟‘剑王’联上了手。” 梁斗笑道:“不过咱们也并肩作战了。” 罗海牛“嘿嘿”笑道:“一齐干上了痛快痛快!” 鸳鸯剑叟正色道:“看来此刻权力帮正越过丹霞关向别传寺展开包围哩。” 梁斗也正色道:“所以我们即要严加防守;”转而望向柔水神君一揖道:“有一事请教。” 丹霞关一役后柔水神君与大侠梁斗正是惺惺相惜也不禁客气起来柔水神君道:“梁大侠尽说无妨。” 梁斗道:“此番兄台等被困丹霞而‘剑王’又击杀长江四棍”等于高要弟素知朱大天王与李沉舟有夙怨如此情形明显已两虎相争只不知因何‘权力帮’除‘剑王’、‘人王’外一直未见‘八大天王’中其他六王来援以权力帮号今天下似不该如此低能。至于‘朱大天王’名震水陆二路绿林好汉无不慑伏却未知因何神君杀敌于此救兵不来尤其是与雍兄齐名的‘烈火神君’迄今来至究竟是何原因?” “柔水神君脸色阵沉阵阴半晌才道:“梁大侠问得好。”正在此时忽然别传寺围墙冒起一个人头“飕”飞射一箭飞快如流星直射柔水神君。 柔水神君双手一钳挟住一箭神色不变道:“来人备酒!”“神剑五叟”中未受伤的四叟齐齐应了一声各将杯子酌满大肚和尚不禁道: “权力帮来得好快!” 梁斗笑道:“是好快。”说着举起酒杯向柔水神君敬道:“请。”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围墙被打穿了一个洞一只拳头伸了进来化而为掌一招“飕飕飕”三道星光直打梁斗。 梁斗神色自若一仰头喝干杯酒一扬手连环三套“碰”地瓷杯盖于石桌上二枚暗器尽入杯中杯沿却已嵌入石桌中。 柔水神君目中已有激赏之色:“好内力。” 梁斗笑道:“暗器有毒碰触不得只好永留杯中。” 柔水神君笑道:“来我敬你。” 梁斗笑道“谢酒。”一口气于尽却又斟满一杯遥向外朗声退: “此刻月明星稀我们在寺中煮酒论英雄各位却在寺外餐风饮露多有辛劳且饮一杯。” 说着一口干尽。 院外真个月明风清。 原来夜晚已经降临了。 晚初?那又深又远的长廊 月明星稀 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 无枝可栖。 萧秋水居然朗声漫唱起来。歌声悲宏。座上江湖好汉落泊天涯的浪子也禁不住以筷子击节和唱起来。 唱完之后梁斗拍手道:“好!好!”柔水神君也不禁有赞叹之色一时觉得与这般英雄豪杰意兴十分相投梁斗忽道。 “雍兄你为‘朱大天王’效命是自愿或是被迫?” 柔水神君脸色一变道:“梁大侠何出此语?” 梁斗正色道:“我是率言直语不瞒雍兄。雍兄在武林之中虽非侠辈但亦甚少为恶且多锄强扶弱惟朱大天王一脉声名狼藉无恶不作雍兄甘屈于朱大天王旗下实非武林之福兄弟等之期愿也。” 背后的“神剑五叟”纷纷变色欲翻脸柔水神君脸色微微一变扬手阻止缓缓道: “我是天王麾下‘双神君’之一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实要感谢天王栽培至于后世功名不如在生权位梁大侠狰言兄弟心领便是。”双手敬了梁斗一杯又道: “今番我们于死地相遇井肩作战实属缘份但他日能逃生此地江湖相见我等立场不同梁兄自可兵刃相见无需顾忌或念今日之情也至于兄弟我心狠手辣武林名闻梁大侠若能杀我自当杀我不必留情;我若能杀梁兄亦当如是故梁大侠无须劝谕。” 梁斗苦笑道:“可惜可惜。”一口干尽酒杯向大伙道:“来来来我们无谓谈这些扫兴的事且为歼灭权力帮我们大家来尽情干杯。” 众人也就兴起纷纷添增杯子痛喝起来柔水神君道:“我知道厨房里还有些素菜倒是好下酒。” 萧秋水本不嗜喝酒当下道:“我去拿来。” “腾雷剑叟”因与萧秋水于丹霞关中一役对萧之奋勇不退的精神很是欣赏怕他独去出事于是道:“我也去。” 紫金阿水也道:“就我们三个人去。” 厨房离大殿有一段距离。 月华如水。 谁都知道这三人此去当不止是为取菜肴更重要的是探知别传寺受围的情势。 他们走过长长的甬道。 长廊没有人院外万木轻摇是树影是人影? 阿水一边走一边望春天空一轮皎月:“要是此番我能活得出去这一生里我一定好好珍惜做一些事再不能在江湖上如此混混终日了。” 萧秋水看看她月华下坚定的侧脸点点头道:“其实以两广十虎之才偏于东南一隅实是大才小用。” “腾雷剑叟”却冷笑道:“这院子里里外外都不知有敌人多少你们还谈什么将来?” 阿水一瞪眼就要作萧秋水笑道:“那前辈要谈的是什么?” 腾雷剑叟狞笑道:“谈的是杀人!” 萧秋水道:“杀人?” 腾雷剑叟怖然道:“你知道我杀人要杀多久?” 萧秋水道“哦?” 腾雷剑叟酷毒地道:“通常我生擒一个人要杀他至少可以杀六天多则可以杀十六大有次我把一个人一天割一片肉洒一把盐当他面前煮来活吃。”说着腾雷剑叟向着黑黝黝的草丛厉声道: “谁要是犯着我我决不饶他!” 萧秋水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腾雷剑叟是故意讲给权力帮的人听的。但他也知道江湖经验老到的腾雷剑叟心里也恐惧起来: 只有心怀畏惧的人才会出言恐吓别人。 月华如霜。 这别传寺看来在黑夜中辉煌在沉默中安详。 于是他们推门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菜肴菜里没有毒。 江湖历遍的腾雷剑叟一进来就用银针试探菜里有没有毒。 这又使萧秋水想起唐方唐方是唐家的人唐家的人都很小心所以很难可以毒倒唐家的人。 ――除了一次在甲秀楼…… 腾雷剑望正打开门要出去突然六道蓝芒飞打而至腾雷剑史一时撞退正要出门的阿水猛关门“夺夺夺”、“夺夺夺夺”暗器打入门里。 门猛关上厨房内一片黑暗。 阿水怒道:“你撞我……” 萧秋水忽道:“不行。” 腾雷剑叟道“什么不行?” 萧秋水道:“不能困在这边。” 腾雷剑叟道:“出去做暗器靶子?” 萧秋水道:“做暗器靶子也要出去和梁大侠会合。” 阿水道:“我赞成!” 萧秋水把食物都用油纸包装起来分别藏在衣襟里腾雷剑叟终于道:“好吧。困在这里死路一条。” 萧秋水猛撞开门月光如水甬道如一道长远的征途萧秋水猛吸一口清凉的空气斩钉截铁地道: “冲出去!” 萧秋水方一出门对方已动了攻势。 厨房二处闭封的窗口一齐撞破。 月色如剑芒照人厨房刀锋闪亮至少有六个人自窗口扑入。 但在同时间萧秋水等都已冲了出去 萧秋水等一冲出去长廊很长至少有三、四十件暗器一齐向他们打来。 萧秋水飞、挪、腾、移、双手抓、捉、拨、击闪开与打落了十来件暗器长廊长长萧秋水冲势不减! 这时忽又闪出二人一柄鬼头刀一把流金铛左右夹击。萧秋水一蹲身流金铛险险扫过他在低马时仍不断怯定“乒”地一声星花四射架开了鬼头刀借势一搭把那人甩了出去。 这时萧秋水已接近长廊的尽头再冲十步就是内殿内殿有的是强援粱斗等人就在这时一度女口旭日之剑芒在黑夜中陡然而起 “观日神剑”! 日不甚烈但在黑暗中也灿烂无比。 这一剑显然不是康出渔出手而是康劫生。 萧秋水知道不能恋战一旦为康劫生所阻权力帮的人必定会围杀之他把心一横一扬手接来的暗器都打了出去! 康劫生吓了一跳忙施剑砸开暗器萧秋水已冲了过去扑入门口“砰”地踢开门扉大喊道:“有敌来犯――!” 此际他本来可以冲人院内权力帮虽重兵四伙但暂时犹不敢侵入以樱大侠梁斗诸高手之虎威但就在这时萧秋水猛听在背后不到十步之遥的阿水出一声惨叫! 萧秋水立时倒掠出来。 他不能等梁斗等人赶到再算救人救命萧秋水宁愿死明知自己螳臂挡车也不能见死不救! 第八章 武夷山之役 他倒撞出去剑尖自右肘倒刺而出只听一声惨嚎一名权力帮众挨了一剑乒刃落地而退。 萧秋水一返身只见阿水脸色煞白已经蹲倒下去了腾雷剑叟怒叱连连一炳迅雷般的剑正与“观日神剑”康出渔斗了起来。 这时两柄单刀一把跨虎篮已向蹲在地上的阿水攻到。 阿水似因腹痛不堪勉力一撑一记扫堂腿踢了出去把使跨虎篮的大汉扫倒但对于那两柄单刀眼看就要躲不过去。 这时萧秋水却已到了。 他一记拳头飞出打得一人捂着鼻子退。 他右手剑把另一人右臂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那人连单刀都丢掉抱头鼠窜。 萧秋水居然逃脱后又倒退回来再打这点令权力帮众意想不到简直犹天兵而降萧秋水击退了两人一手搀起了阿水脑后却劈来了一道急风。 萧秋水情急低头.几缕丝飞上半天。 出剑的人是“长大五剑”之一。 萧秋水己无心恋战拖庄阿水就走。 那“长天五剑”中的“玉枕神剑”又待一剑刺来阿水一手为萧秋水所拖但却及时踢出一脚。 “玉枕神剑”慌忙避开一脚萧伙水却已走了。 萧秋水走了十七八步只听腾雷剑叟的剑风已出腾雷之声呼喝连连显然已与康出渔拼出了真火。 长廊又深又长萧秋水一咬牙决心先把阿水送到内殿再回头救腾雷剑叟! 这时又是刀光一闪一使鬼头刀者拦于前路阿水疼得咬牙切齿向萧秋水嘶声道“你别管我――!” 萧秋水认得那拿鬼头刀的正是适才被自己大力甩掉的人冲势不止大吼一声也不知怎地还是萧秋水之气势逼人那施鬼头刀的大汉竟被吓退三步让过一旁。 萧秋水一面搏命冲一面问道“你怎么了……?” 阿水忍痛道:“我盲肠……哎……便痛得讲不下去了。 萧秋水这才得知阿水原有盲肠在剧斗中震了病患一作起来不可收拾。阿水是女子萧秋水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抓起她的腰一揽一揪一送把阿水推入内殿猛回头只见一人已挡住长廊来路。 那人高大威猛白银须满脸通红正是“大王龙”盛江北。 就在这时萧秋水又听到腾雷剑叟的惨叫。 萧秋水一看只见恶斗中又加了个康劫生腾雷剑叟当然不敌又已中了一剑。 萧秋水不顾一切疯了一般冲了过去1 盛江北双掌一挫猛喝道:“你还是不要过来的好!” 萧秋水救人心切哪里理会情知断非盛江北之敌全力冲向盛江北盛江北一怔心念这年轻人两度逃得出生居然还第三次再入虎穴。真是胆魄惊人: 于是凝神运气全力应付。 不料萧秋水眼看要扑到盛江北处却突然一个大弯身在盛江北右侧抢了过去这一下原出于萧秋水想急救腾雷剑叟不宜与盛江北恋战故出此策盛江北正拟苦战断未料到对方有此急变一怔之下萧秋水已擦身而过。 但就在将过未过问盛江北已定下神来知道萧秋水声东击西的用意。 就在两人擦身而已过之刹那间萧秋水背部空门大露。 萧秋水救人心急也未及理会背门之破绽。 盛江北为人在十九中虽较耿直但毕竟搏斗经验丰富这等良机他怎会错过? 他的掌立刻伸了出去右掌朱砂左掌黑砂。 萧秋水的身形快他的掌更快。 如果他的掌击中萧秋水以萧秋水奔行的度来说盛江北最多只能击实三分力还有七分力劈空。 但就算只击中三分力双掌劈力之下萧秋水不死也得重伤。 却就在盛江北双掌将至未至之际忽然顿了一下慢了一慢。 这一点连萧秋水也感觉出来了。 时机稍纵即逝这电光石火问之差萧秋水的身形已在盛江北双掌范围之外了。 盛江北没有拦住萧秋水是令权力帮众意想不到的。 原来盛江北战团与康出渔战团之间还有一组人约有四、五人一因意料下到二是萧秋水来势大凶居然不及阻拦让萧秋水闯入康出渔战团去! 就在这时康劫生已架住腾雷剑叟的剑。 康出渔带剑一卷腾雷剑叟一条左臂随着飞血断落! 腾雷剑叟一声惨吼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萧秋水到了一手扶住腾雷剑叟一手持剑反攻康氏父子! 这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腾雷剑叟一面竭力挥动长剑嘶叫道:“你走……… 康劫生嘿嘿笑道:“你明明走了还回头来送死真是天亡你也!” 康出渔笑道“你要死快一些老夫就成全你吧!” 两剑一烈一炙尽招呼向萧秋水腾雷剑叟想加上一剑却被“玉枕神剑”架了下来。 才不过三招萧秋水与腾雷剑叟已占尽下风。 就在这时长天划过一轮刀光。 刀芒弯弯。 淡如天边月色。 月色照长廊长廊深远。 长廊尽头就这样平平地飞出来了一人。 青衣、白袜、黑布鞋。 那人似大鸟一般地飘出来一出来就是一刀。 刀光一起院外一声唿哨。 康出渔的脸色在月光下、刀芒下变了形变了白惊呼道:“退……!” 他没有接下这一刀人就翻出了墙外。 “玉枕神剑”素来自负他要走也要接下这“一刀才走。 他的剑刺了出去刺的是那“飞来的人”之“王枕穴”如他刚才刺萧秋水一般。 然后他的手就不像在握剑。 因为他的手己不属于自己的了。 他的手断了。 就被那“飞来的人”一刀砍断的。 他几乎晕了盛江北立即把他兜住掠出了墙外。 而康劫生及其他的权力帮众早在“玉枕神剑”意图硬接“飞来的人”一刀前唿哨响起后便已纷纷走了不见了。 “飞来的人”当然是梁斗。 大侠梁斗。 大侠梁斗望向围墙围墙外漆黑一片杂草丛生。 梁斗喃喃道:“盛江北这人不坏权力帮中肯救助同门的已是不多。” 忽闻一阵掌声一人自天而降笑道“其实这少年也不坏就算正道中人肯如此舍身救人一而再者亦不多见。… 来人是柔水神君他原是为梁斗掠阵权力帮一退他已飞快地封住了腾雷剑叟身上数处穴道替他止了血闪电剑望也掠了过来失声“呀”叫出来忙扶腾雷剑叟入内殿救治。 梁斗笑望向萧秋水道:“此子姓萧乃成都浣花萧西楼先生之三子武功没什么但胆识过人志气齐天高重义气能独当一面。” 柔水神君看看萧秋水冷笑地道“正派不正派倒不关我事但他如此救助腾雷原来长江上‘三英’跟他结下的梁子便算了。我倒喜欢讲义气、重朋友的人改天收他为徒弟也不一定。” 萧秋水却道:“前辈赏识在下感激。不过惟前辈身在‘朱大天王’麾下虽武功盖世但非正途望前辈能自珍行径一光武林;如仍执迷不悟则晚辈不敢拜礼。” 柔水神君脸色一变道:“我在天王门下属神君之职武林何人胆敢冒犯?我欲破例施恩收你为徒你反而敢嫌我非正道中人?!” 萧秋水仍恭敬但坚持道:“晚辈只望前辈将盖世奇功用于正途上!” 柔水神君正要作大侠梁斗大笑道:“好!秋水好!我就欣赏你这种脾气!” 转而向柔水神君道:“唉呀你怎么跟后生小辈一般见识怄气作甚?来来来我们先回到内殿从详计议再说。” 大家又再走入内殿。 四周黑沉沉连个人影也没有。 阿水似已复原大半按着小腹望向萧秋水明眸中无限谢意。 萧秋水报以一笑。回望适才生死恶斗的长廊寂无声长廊真长。 夜深沉?煮酒论英雄 众人重新坐下萧秋水居然自怀里取出菜肴道:“幸亏没丢了 劳九个性比较莽撞禁不住喃喃道:“妈的!为了吃的东西差些儿丢了命真划不来。” 好人胡福却正色道:“劳九你有所误解了。梁大侠等要拿菜肴倒是次要重要的是藉此试一试权力帮包围的实力。” 李黑点头称是:“长廊、厨房只是寺之一隅但亦有康出渔。盛江北、玉枕剑客、康劫生等大敌伺伏其他方位必然布防更密权力帮非但没有散去;而且还增援了。” 施月比较细心把吃的东西摊在桌上又斟好了酒另一面吴财正在煮酒施月道:“我们被困于此谁也不知道。” 吴财道:“然而权力帮却不断增援我们如此困兽斗不是办法呀。” 柔水神君忽道:“这也不尽然。” 梁斗微笑道:“哦?” 柔水神君望定梁斗道:“梁兄可知我困战于丹霞之原因?与我向焦不离孟的‘烈火神君’又到哪里去了?” 梁斗道:“愿闻其详。” 柔水神君一口干尽杯中酒道:“梁大侠可知道二十余年前名震江湖的楚人燕狂徒及他名震天下的《忘情天书》吗?” 一向淡泊镇静的梁斗这次却动了容失声道:“神君是说那武林无敌而一出现又闹得血腥风雨江湖中人你争我夺的《忘情天书》吗?” 萧秋水只见“神剑五史”及“两广十虎”都变了色独有他和大肚和尚却毫不知《忘情天书》是什么东西? 柔水神君神色沉重叹了一声:“正是。” 梁斗变色道:“莫非……莫非这《忘情天书》又重现武林了?!” 只见广州十虎等一听之下都伸长了脖子广东广西这两群市井好汉对这“天书”尚如此未能“忘情”其他的人可想而知。萧秋水不由得十分好奇。 柔水神君摇道:“非也。” 只见众人都舒了一口气有的竟不禁露出失望沮丧之色。 柔水神君又道:“据‘朱大天王部下的追查《忘情天书》只是幌子引武林同道自相残杀却并无此物然而燕狂徒却确有其人!” 梁斗正色道:“当然。若无燕狂徒就无李沉舟;若无李沉舟就无权力帮;权力帮纵核武林乃因李沉舟君临天下。李沉舟之所以能所向无敌要不是有燕狂徒相授绝艺虽天资过人境遇奇特亦谅不致有今日!” 柔水神君苦笑道:“据说李沉舟只不过得到燕狂徒一半的授艺而已。” 梁斗道:“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追查燕狂徒手著的《忘情天书》据说那是他一生武学精华而今雍兄重提此事……” 柔水神君苦笑道:“我们‘长江三十六水道的人物打家劫舍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我们杀人虽多统统加起来却还比不上一个燕狂徒。此人非正非邪行事乖僻心高气做又心狠手辣练得一身惊人绝艺后来被人所追杀也是黑白二道俱大快人心的事 这时只闻一阵急锤之声击打在围墙上。 大肚和尚脸色变了变梁斗却道:“不要慌张对方是有意造成声势使我们紧张、分心。” 柔水神君淡淡地道:“我们偏就不去管它就是了。” 阿水扁嘴道:“妈的有种就跳进来姑奶奶要报仇了。” 萧秋水侧问道:“你……你肚子没事了吧?” 阿水虽久闯江湖此刻被这关切一问却不禁脸颊一红道:“没事……盲肠作一阵现在暂可用内力抵住。” 梁斗向柔水神君敬了一怀酒道“请说下去。” 柔水神君道:“在权力帮未崛起之前梁大侠当亦知悉当时天下第一大帮无疑是朱大天王的天下。” 梁斗点头道:“这点确然。当时贵帮七大长老都健在若非在武夷山上力战燕狂徒之役…… 柔水神君恨声道;”我们七大长老合战燕狂徒居然尚不能胜之七个长老只有两个…回来…” 梁斗颔道:“那就是章残金、万碎玉两位前辈今据说个但是贵帮长老亦是朱大天王之护法。” 柔水神君苦笑道:“章、万二位长老是生死同心才能合力消去燕狂徒致命一击.但亦身受重伤:至其他五位长老都以身殉职了!” 梁个动容道:“燕狂徒武功之高人所共知据说他十岁那年己自创绝艺;十三岁那年己俨然尊主、二十岁那午已名震江湖。当日朱大天王命七大长老围剿之显然势在必得为何却…… 柔水神君叹厂一声道:“这都是因为燕狂徒那厮武功委实太高了。不过在七大长老围攻之下燕狂徒也筋疲力尽后来朱大天王朱顺水先生也去了趁此把他击伤却仍给他逃逸而去……而朱大大王亦因此役而元气大伤武林中统领之宝座渐而被李沉舟那一伙人所取代。” 梁斗沉声道:“武林是非成败如日升月落起伏不定浮沉世事今日未成定局他日也殊为难说。……只不知此事与阁下莅临丹霞以及烈火神君一道又有何关联呢?” 柔水神君沉吟了一会道“今日我们共患难御强敌对梁大侠的人格品德又素为敬慕故亦尽心腹之言……我们此番六人上山乃得知长江四棍的讯息五位殉职长老中惟独邵流泪长老未死……” 梁斗一惊道:“是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别人流泪他伤心自己流泪人断肠’的邵流泪邵老前辈?!” 柔水神君一笑道:“其实也不算‘老前辈’。‘前辈’确是没错。他出道极早二十三岁巳名闻江湖二十八岁就当上了敝帮‘长老’三十岁就逢燕狂徒之役迄今还不到五十岁跟我们年纪不相上下而己不过邵流泪长者和岑伤心长老昔日在武林中被称力‘天地二绝’亦名下无虚……可惜。可惜岑伤心却死于燕狂徒之手……” 梁斗一蹙眉道:“听雍兄口气说来敢情是邵流泪未死了?!” 这时围墙外又传来更急剧的击打声的是以掌击墙好人胡福皱了皱眉忍不住道:“盛江北好掌力!” 柔水神君呷了一口酒长长吁了一口气方才道:“不但未死而且还据悉得了一双‘无极先丹’!” 这时传来“轰隆”一声一片围墙倒下石灰飞扬众人凝视。却无人影冲入院来。 梁斗道:“权力帮动用到炸药了。” 柔水神君道:“他自扰乱心神.我自饮酒谈天。” 梁个一笑举杯道:“我敬你。” 柔水神君亦淡然道:“今日我们齐困于此亦算患难之交。来来来我敬大家。” 众人一口干尽、自不理会外面的战云密布。 梁斗笑了一下道:“适才神君谈及‘无极先丹’我真为之一震。这‘无极先丹”原是武林至宝称为‘无极仙丹’。燕狂徒之所以在二十五岁便能冠绝武林乃因吞服‘无极先丹’之“阳极丸’、‘阴极丸’共六颗方能有此功力;而‘无极先丹’在世间乃以玲异药物所制成己个可能有再制的成料……” 柔水神君点头道:“‘无极光丹’不过十二颗而燕狂徒尽得并吞食六颗。……‘无极先丹’不但助长功力‘阴极’、‘阳极’吞食两颗可增一甲子内力修为为武林至宝。‘无极先丹’亦有起死回生之能……邵长老之能不死.亦因于此!” 梁斗动容道:“哦。那么说邵长老得有一尝‘无极先丹’之奇遇了。” 这是萧秋水见梁斗第二次动容。粱斗淡泊名利但对燕狂徒《忘情天书》无极先丹却似十分关注敢情是因为这三样事物对武学中人来说是无比动人心魄的原故吧。 其实萧秋水不知道若在十五年前提起这三件宝物这些在一起的人先得要打上一场流血遍地的仗不可了。 柔水神君颔道:“必然如此因为在十五年前武夷山之役邵长老确是被燕狂徒劈中一掌又脚踢中左太阳穴加上反手一剑剑贯腹腔受如此重创邵长老是必死无疑。……这都是章、万二位长老亲眼目睹的。” 梁斗奇道:“若‘无极先丹’确有起死回生之能邵长老能活在世上并不足为奇了。……只是此事相隔一十五年神君又从何得知那前辈仍活着?” 柔水神君道:“是‘长江四棍’在广东附近遇上邵长老了。邵长老不但没死而且武功精进长江四棍一问之下才知道邵长老是吃了两粒‘无极先丹’才得以保存性命。” 梁斗问道:“但‘无极仙丹’不是在燕狂徒手里么?” 柔水神君道:“当年燕狂徒力战七大长老已歼其四但亦筋疲力尽朱大天王赶至合攻之下击伤燕狂徒邵长老求功心切自后扑上攻杀之却给燕狂徒后一剑贯穿腹腔再听声辨位击中邵长老一掌一脚大众还想格杀之燕狂徒飞身而起落人原先他所备的马车之中策马狂奔就此逃去…… 梁斗赞叹道:“燕狂徒在八大高手围攻之下居然还能逃脱而且不回身便给予武功精奇的邵长老三道重创实是英雄盖世了不起。” 烛光闪熠照得大殿上三个庞大的弥陀金佛闪动不已光黯有致。 柔水神君腼然道:“不是我往别人脸上贴金据章长老说那燕狂徒剑仍嵌入邵长老身上居然不拔出来背着邵长老一掠五丈直入马车马即长啸长驱而去而大家都迫不上……单凭这份轻功真是……” 梁斗点头道:“真是惊世羡艳。燕狂徒一生行径过于偏戾但智慧武功胆魄勇气俱一时之选。” 柔水神君接道:“邵长老之所以不死可以说是燕狂徒救活的。自从武夷山一役后江湖传说纷纷但燕狂徒一直未现江湖有人说他受朱大天上所伤过重致死亦有人传言燕某日后受少林、武当所派十二大高手围攻而亡总之说法都不一样而燕狂徒亦始终未现武林他唯一的徒弟李沉舟却渐露锋芒。” 梁斗道:“莫非……莫非雍兄乃从‘长江四棍’处得悉邵长老正在丹霞山上?” 柔水神君正色道:“正是。长江四杰巧遇邵长老邵长老吩咐他们说他正被极其厉害的高手所追杀事情无及细说但却有关‘无极先丹’下落等重大事情请‘长江四棍’即通知朱大天王派人来援他有重要事物奉献帮主……… 梁斗道:“所以神君等就来了?” 柔水神君道:“不只我大家都来了为了要拖住权力帮兵力。除了烈火神君已向权力帮动攻击。” 梁斗奇道:“长江三十六水道要对权力帮下手为何选在此时?” 柔水神君道:“邵流泪仓促交待他将藏身于丹霞别传寺、南华古刹其中之一试图避开煞星请未大天王赶快派人来援。朱大天王一得知这项消息据蛛丝马迹断定只有权力帮敢与我们为敌故令烈火神君出兵权力帮佯作攻击其实是吸引住权力帮主力以便救援邵长老。朱大天王亲赴南华古刹章、万二位长老及我与五剑则赴丹霞……” 这时外面的声音骤然同时止歇。烛火晕黄不住晃动。众人屏息、静聆。 柔水神君又道:“我们在丹霞途中又得知邵流泪长者出现在六榕寺附近万碎玉、章残金两位长老即赴六榕救援我与五剑续赴丹霞别传寺。来到这里……”柔水神君喝了一杯酒又道: “找不到邵长老连大印、玉玺法师也不见了。我本想撤走但回心一想大印、玉玺都是有道高僧鲜少与人结怨而一身武艺也扎手得很常人绝不是其敌手怎会失踪?而别传寺又是钦定学士潜修圣地怎会一个隐居的读书人皆无?我便在此稍作逗留果见异样即行提防才免遭权力帮暗算之毒手!” 梁斗“哦”了一声道:“那么说权力帮已先汝等而至么?” 柔水神君道:“其实他们早就来了大概也是找遍了丹霞不见邵流泪便在这儿伏击我们除了八大天工中的火王亲至还有一伙权力帮众今早我请五剑叟去山腰打出一条血路看看他门杀到一半见对方埋伏太多故只得退回山上。” 梁斗沉吟道“那么说邵前辈身怀瑰宝的事.权力帮也是知道的了。” 外面静寂得惊人。 夜深沉。 山雨欲来风满楼。 柔水神君道:“知道是必然的了.不过他们不可能加派人来。因为他们现在也够忙了。” ――烈火神君攻权力帮朱大天王在南华万碎玉、章残金在六榕。加上浣花剑派、广西浣花、四川唐门等一闹权力帮也真够应付的了。 梁斗想了想道:“难怪剑王一路上都不动主力攻击了。原来他是见我们往奔丹霞一路。敢情是以为我们也是为无极先丹而来。干脆困我们在别传寺中看我们能否找到邵流泪再一网打尽。” 柔水神君点了点义道:“想必如此是以火王、剑王联手开始我见你们来亦不敢确定是否权力帮中人一直待他门向你们动攻击才敢判定。” 梁斗笑道:“这也难怪。所谓知人知面个知心就连名满两广的威镇阳朔的屈寒山也为权力帮所用诸位自不得不小心一些。” 柔水神君苦笑道:“梁大侠能够见谅.兄弟自是心感……但别传寺中皆无邵长老下落屈寒山等劳师动众迫你们上山展开包围死缠不放却又何堪?” 梁斗一时无法作答。萧秋水在旁低声道: “不知……我……” 梁斗笑道:“秋水有话快说。” 萧秋水道:“我有些看法不知该不该说?” 梁斗道:“快说.快说我们都是患难中人。有什么个可说的。” 萧秋水躬身道:“谢前辈……” 梁斗截道:“有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而今大敌当前准死谁活。何人依仗何人。尚个得知凭你智慧胆色日后必是一方宗主你再客气。就看不起我梁斗!来来来喝酒说话。”说着一口把酒干尽又倒另一杯酒。 梁斗这一番话听得萧秋水热血上冲朗声道:“在下认为屈寒山所以领兵冲上山来是受长江四棍之影响。” 这一下柔水神君与梁斗惧出乎意料之外齐齐“哦”了一声望向萧秋水。 萧秋水舔了舔干唇把受屈寒山等威崖迫坠。与唐、铁、邱等分散落入江中再被长江四棍所俘后在高要又为屈寒山等所制。并说出“剑王”斗“四棍”的始末…… 萧秋水接道“以屈寒山武功长江四棍自不是敌手…”说着望了望柔水神君柔水神君不由得点了点头萧秋水道: “长江四棍想必失手被擒。人了求生希望离得最近的雍神君能出手相救故说出丹霞山乃邵长老真正现身所在。诱剑王等上来与身君相拼以望得救。惟不知神君早已受‘火王’所围。剑王见梁人侠上来以为长江四棍所说有理所以集中火力攻此地一面必己遣人通知权力帮……” 大肚和尚道:“那末说这儿不宜久等权力帮再忙也会派援军到此了。” 疯女这时一点疯态都没有沉声道:“无极先丹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仙丹权力帮一旦得知绝不放过。” 柔术神君知道:“这样说来。长江四棍己落在剑王手里了?” 萧秋水迟疑道:“这都只是猜测而已!” 梁斗抚髯道:“不过猜测十分有理。” 柔水神君苦笑道:“可惜这儿既无邵长老亦缺无极先丹只有我们枯守在这里跟权力帮对上了。” 外边一片死寂殿火烛火映照在大殿三座金佛之上;香火早断佛笑依然居然带点暧昧和狰狞。 第九章 客敲月下门 寂静得叮怕。 夜深深。 外面一片死寂。 闷热。 李黑强笑道:“哈!你猜他们在外边做什么?” 惟独梁斗斟酒酒盈盈梁牛盛杯向黑夜围墙外朗声笑道。 “诸位在外面餐风、赏蚊在下等却在温暖斗室之中煮酒论英雄失敬怠慢之处尚请兄谅在下仅以一杯水酒以飨诸君。” 说着一干而尽… 夜沉沉。 寂无声。 月已过中天正是: 午夜时分。 午夜?火光冲天 空气躁闷至极。 万籁无声。 忽然“嘘”地一声四壁烛火火焰忽然变绿吐长。众人脸色转青。 辛辣之味袭鼻而至。 柔水神君叱道:“不好放火!” 语音未毕墙外火光冲天而起。 一时间围墙外四处无一不起火。 人光照亮人黑月黯无芒。 在人光闪动中佛像深沉而诡秘。 众人在极端燥热中脸色更门动个定。 梁斗悄声问道:“神君可否以水克火?” 柔水神君望向外面火光冲天声势之雄实是惊人。沉声道:“不行。” 众人惊异地望向柔水神君。 柔水神君摇道:“我可引水熄火但必须要有水可引而今他们先在墙外放火断了水路我无法可施。” 火越烧越炽却未烧进门墙来。 萧秋水忽道:“火不可能烧进来。” 阿水和杀仔不耐烦地急问道: “有什么理由嘛?!” “权力帮还跟我们有亲不成?” 萧秋水道:“权力帮困住我们是要夺无极先丹;不敢冲进来是怕邵前辈在他们非其敌手。” 劳儿没好气地道:“这又跟火烧进不进来有何关系?” 梁斗却微笑道:“他说得对。火若烧得进来纵烧死我们无极先丹也没了。” 柔水神君望着火舌也颔道:“不错火势不是向内而是向外的;”随而赞叹道: “这样巧妙的火也只有人王祖金殿才放得出来!” 吴财如释重负道:“那我们才不怕这火哪。” 柔水神君却脸色森然道:“火王放这把火有什么目的我到现在还弄不清楚。不过至少有一个目的是要我们致命。” 大肚和尚奇道:“他还是要烧死我们?” 柔水神君冷冷道:“不是。” 大肚和尚瞪眼道:“那还怕什么?” 柔水神君冷然道:“他想使我们窒息。”看了看不解的众人又道: “他把别传寺四周放火会造成处于中央的我们闷死因为强烈的四面火舌会把中间的空气燃烧精光这不用火烧上身亦会致命的。” 洪华铁着脸色道:“那……那我们怎么办?……” 大肚和尚吹喝:“不如冲出去!” 梁斗一扬手道:“且慢。看来神君胸有成竹。” 柔水神君微微一笑:“成竹不敢当。但要不窒息这还不难这里虽水力不够:”柔水神君目注金佛像前左七步之遥注视地上缓缓道: “往那儿直掘七尺既有泉水上涌浑身淋湿即可换取新鲜空气虽不可久但对方也无法维持久燃一时三刻只怕还闷不死咱们。说着目光含笑道。 “在这硬地掘七尺深凭诸位的功力还难不倒咱们对不?” 半夜?不之客 火焰越来越黯淡变绿转青终于全熄。 四壁的烛火因空气回复而恢复原状火光淡黄火舌稳定。 四周虽浓烟甚熏但已无刚才闷热。 罗海牛忽奇想道:“其实趁适才大火之际权力帮中人也必退避三舍咱们正好可冲出去攻他个措手不及――” 静秋水不同意道:“你冲出去他们正好在半山截杀我们一方面要防火一方面要防敌实在太不划算。” 打侠梁斗统一道:“何况烈火耀眼山腰幽暗敌在暗我在明如此冲出去必死无疑。” 柔水神君笑道:“若是烈火神君在那倒好了我知道他的脾气一定以毒攻毒借火用火我反而可以藉火势反攻斗他个硬碰硬!” 人苗全熄外面又一片寂静焦辣之气更袭鼻而来。 李黑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梁斗笑道:“这要看他们先怎么办了。” 柔水神君道:“便是。” 胡福等了老半晌笑道:“看来权力帮还是在按兵不动中。” 李黑反笑道:“不如我们先闯出去惹惹他们。”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大家心中都不免被这“山雨欲来”的局势所震撼而紧张。” 就在这时梁斗忽道: “有人。” 柔水神君立即侧耳倾听几乎是在同时间寺门有人轻敲。 有人在问: “有人在家吗?” 再敲了敲那人竞唱道: “敲敲门你在不在有人说你拉了柴……” “拉了柴”在当地俚语有“翘了辫子”“咽了气”的意思。 梁斗笑道:“有人来了。” 柔水神君也笑道:“大火故人来。” 梁斗道:“不能待慢客人。”忽见萧秋水凝望神像目光有异问道: “你怎么了?” 萧秋水一醒忙道:“没……没什么。” 梁斗道:“没什么就好。大敌当前哦。” 第三次敲门声又响起只听那人悠声道: “有人在家吗?要是没人我要进来罗。” 梁斗笑着长身而出笑道:“慢着慢着有人在家可不能不请自进我这就开门来了。” 那人笑道:“半夜来访有扰清梦实抱歉之至!” 梁斗大笑道:“莫非不之客阖兴来乎?”随即低声向众人道: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既敢来必有所恃我去应付。”随而紧向柔水神君道: “敢劳雍兄替我掠阵。” 柔水神君诚挚地道:“这个一定。” 梁斗向柔水神君一抱拳回身大步向前走去一面朗声道: “客敲月下门。在下等在推敲之中现刻即来迎驾了!” 门“呷呀”地开了一个人宽容笑脸的走了进来。 一见那人柔水神君脸色就变了。 变得很难看的铁青色好像一个人上了擂台却现对手比自己还强的那种难堪但又不能马上走下擂台的样子。 那人真见梁斗笑着一揖道: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梁斗笑道:“才见大火哪来白雪不过稀客来会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只不知尊驾是不是知己?” 那人很高兴地笑道:“是不是知己大侠饮了便知。” 大侠梁斗笑道:“可惜没有酒。不如请移嘴到里边去喝。” 那人却用手指按住嘴唇“嘘”了一声静悄悄自衣袖里掏出一只小酒壶悄声道: “酒在这里。” 梁个皱眉道:‘什么酒?” 那人高兴地道:“好酒。”往前一送。 梁斗一手按住酒壶另一身拎在那人千里。 两人就顿在那里动也不动。 两人依然笑嘻嘻的像老朋友初见面亲昵的握手一般样子。 然而柔水神君的脸色却变了煞白一片甚是难看。 萧秋水禁不住问道:“来人是准?” 这时柔水神君却不禁“呀”了一声。 大家望友只见梁斗与那人依然笑着两人俱拎着茶壶外表不能察觉什么但仔细看去两人身外都有一层极难看得出来的绿芒。 这绿芒映得两人异常的笑脸十分恐怖。 但两人依旧笑嘻嘻拿着酒壶。 柔水神君失声叫道:“药王!药王来了!” “药王”两个字在“权力帮”来说无疑就是“毒王”:“用毒之王”毒王莫非冤! 两广十虎、长江五剑望齐失声道: “药王?!” ――药工来了加上人王、剑王声势火增这里如何还能守得住? ――权力帮的后援果然来了。 这时绿芒越来越盛两人脸色、衣饰越来越妖异柔水神君骇然道:“隔山毒牛潜毒!” 内功中有“隔山打牛”者乃借力打力藉物打物而用毒中更有藉任一媒体者传播毒性用毒高手中更有随意使用物件达成藉物毒人之手段。 柔水神君急得跺足道:“梁大侠实不该用手触摸那酒壶的。” 大肚和尚道:“可能粱大侠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就是‘药王’呢。” 萧秋水道:“我看是梁大侠想藉抚物之力先把对手震伤却不料对方施毒梁大侠正用内力苦拼不下。” 柔水神君瞪了萧秋水一眼心里暗暗佩服这少年有见识;这时李黑道: “我们何不去助梁大侠一臂?!” 柔水神君断然道:“不可。(..tw无弹窗广告)” 这时在绿芒中梁斗额上已隐然布满汗珠。 柔水神君道:“万万不可。此刻梁大侠之内力与药王之毒性正斗得酣有谁一旦闯入此两种毒力一定朝第三者排山倒海压来神仙难活。” 众人叹息声中罗海牛又道:“我们可以过去分散药王心神也好。” 柔水神君长叹道:“可是我们一出现权力帮自会派人增援如此地斗下去反而让对方知悉我们里面井没有邵长老邵长老一旦不在以他们实力来说再也不必顾忌了。”柔水神君又道: “他们这次先遣药王莫非冤来是作投石问路之效。” 这时大侠梁斗的身体却已抖了起来。 梁斗的内力也渐克不住药王的毒力。 没有人知道萧秋水心中在想什么。 ――其实萧秋水也没想什么只不过他决定了一件事。 他要救梁斗不惜身死。 他喜欢梁斗敬佩梁斗觉得梁斗死不如他代死。 所以他立意要出去闯破梁斗与药王的拼斗圈。 这时梁斗的身子颤抖愈剧。 萧秋水忽然就掠了下去。 众人一惊无及阻拦萧秋水已在场中。 萧秋水双掌举推而出撞向酒壶。 他不愿到药玉身后去使暗算。 莫非冤一见萧秋水却脸色大变。 见萧秋水双掌拍来居然放开酒壶向萧秋水拜倒道:“帮主……” 这一来压力顿去梁斗抢得酒壶但力大急无法收回一口气退了七八步才立住桩子。手指不觉运了上力“波”地一声酒壶顿碎酒溅泼而出。 药王一身功力非同凡响居然说放就放原来武林高手拼斗真力一旦交上手任何一方若先撤手很容易被对方劲力追迫或被自己回收劲道所伤莫非冤却说收就收反令梁斗把持不住。 莫非冤跪下拜倒萧秋水双掌拍空却如八丈金刚摸不着脑袋。 这一下子急遽直下众人为之愕然。 萧秋水奇道:“你……我又不是……” 莫非冤一听声音猛抬头怒叱道:“你不是帮主!” 萧秋水以为一掌推出自忖必死却不料有此局面苦笑道:“我几时是你帮主来着!” 那“药王”大吼一声脸色倏变这时只听梁斗一声轻呼他的双手已变成阴绿色。 莫非冤本来怒极见梁斗如此反而笑道:“哈!你假冒帮主来救他不过现在他还是中了我酒中毒鹤顶红红上变绿!哈哈哈哈……” 萧秋水忽道:“你――!” 梁斗喘息、挣扎、走近忽然扑倒萧秋水赶忙扶住梁斗怒指“药王”嘶声道: “你是毒中毒莫非冤?!” 莫非冤冷然趋前傲笑道: “我是药王。” 梁斗忽然道: “见鬼的药王!” 突然刀光一闪。 刀快如电! 莫非冤脸色变了色变同时他身形已动了身形动时身上已标出了鲜血。 鲜血标出时刀光已不见。 刀光不见时莫非冤已倒飞退出去。 他一面退一面捂住伤口一脸都是怨毒之色。 刀光不见了刀芒回到鞘中。 然后梁斗就倒了下去。 萧秋水竭力扶着只见梁斗脸有绿气喘气急促。 只听梁斗疾声道:“扶我回去我要迫毒。” 萧秋水即刻扶着梁斗回奔―― 这时萧秋水想起唐大。 ――在浣花剑庐中被“百毒”毒倒的唐大。 萧秋水忽然觉得手心冒冷汗。 ――这里不能再有一个暗杀唐大的辛虎丘或康出渔。 康出渔出现了。 他是扶着莫非冤退走的。 无疑康出渔并不是一个勇者但莫非冤却是“药王”。 “药王”是“八大天王”中之一而且还是李沉舟的亲信。 单凭这个想要立功的康出渔再危险也会赶来救援。 其实以“药王”所受的伤无他救援也绝没有问题。梁斗当时已中毒他那一刀出虽够快但已失却准头何况那莫非冤也闪得够迅。 康出渔退走了四周又寂静了下来。 三更?焦土攻势 梁斗的喘气已渐平息他双眸深深地望着萧秋水谁都看得出来的眼中深深感激之色: “我出道以来向不欠人恩却欠你的情。” “你今日不顾性命救我他日我也可以为你不顾生死。” 梁斗的功力非同小可下一会额顶白烟袅袅升起双手暗绿已逐渐退去现出了绊红色。 李黑喃喃道:“不行不行。” 劳九跺足道:“这样打下去权力帮不住增援怎么行!” 施月毅然道:“还是不顾一切冲出去好。” 梁斗喘息叹道:“唉只怕不能冲了。” 罗海牛禁不住问道:“为什么?” 柔水神君冷冷地道:“你上围墙去看看就知道了。” 罗海牛沉吟了一下跟李黑招呼了一下这两个兴致勃勃的小子一齐往外奔去。 梁斗禁不住叫道:“要小心一些。” 李黑、罗海牛两人奔至围墙下对望一眼耸庸纵身落在围墙上两人的身影都僵住了。 然后两人急奔回来。 杀仔忍不住大声问道:“什么事!?” 李黑黯然道:“那大火……” 罗海牛怔怔道:“焦土!” 杀仔和阿水都问道:“什么焦土!” 柔水神君在远处冷冷地道:“焦上攻势!片甲不留!那火王祖金殿放的火把我们方圆十丈内的事物烧得一干二净我们一出去就成了……” 粱斗这时居然还笑得出来:“箭靶、刀靶、暗器靶……” 柔水神君冷冷道:“所以我们现在更不能外冲只有死守!” 疯女激动地问道:“那要守到什么时候?” 柔水神君道:“守到他们冲进来的时候。” 疯女再问:“那他们真要是冲进来我们该怎么办?” 梁斗忽然道:“他们已冲进来了。” 说着三个人就走了进来。 这三个人是用三种不同的方式“走”进来的。 “哄”地一声一团火烧了进来。 然后人光变绿黯淡下来才知道这团火好像是“长”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人穿大红袈裟头顶光亮牛山耀耀一毛不长。 这人就是李沉舟手下“八大天王”中的“火王”祖金殿。 另一人是一道剑光。 淡青而至湛蓝窗棂粉碎一人掠了进来。 剑芒一没这人手上又变得没有任何剑器。 那人三络长须居然还道骨仙风脸含微笑。 那人就是屈寒山既是武林中的“威震阳朔”也是“权力帮”中的“剑王”。 第三个人是慢慢扶着门柱“走”进来的。 因为他自左腿自小腹有一道长长的刀伤。 这一刀当然就是梁斗砍的。 当然他就是“药王”莫非冤。 这三个人此刻一齐出来就好似判决了梁斗等人的死刑。 “火王”祖金殿用两根手指敲了敲门那门就“轰”地烧起来了祖金殿却问道: “梁大侠死了没有?” 梁斗居然挺身笑道:“承蒙盛情我还没死。” 祖金殿也居然咋舌道:“哗受药王之毒尚不死的好像没几个;中毒后还能斩中莫兄一刀的恐怕只有你一个。” 说完后居然得意洋洋地望向莫非冤。 莫非冤倚墙而立眼中却似喷出毒火来。 柔水神君忽然现身道:“今天傍晚我还替你洗了一个澡没料你现在又来替人扇风扇火的。” 祖金殿转头盯住柔水神君这次是他眼中好像喷出熔岩。 屈寒山和气地笑道:“祖兄若光火了柔水神君就要变成开水啦。至于梁大侠的快刀我是领教过了不过莫兄的毒可是百步杀人向不失手的。” 屈寒山这一番后是挑拨离间。 他知道柔水神君不好对付又吃过梁斗的亏所以他希望祖全殿和莫非冤先出手他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偏偏“火王”、“药王”虽动怒但却知道他的企图。莫非冤冷哼道:“听说屈剑王对梁大侠有宿怨若然如此我这是让给剑王先了恩仇。” 屈寒山哈哈笑道:“笑话笑话我和梁大侠一在广东一在广西偶相闻问哪有什么怨仇。” 莫非冤初上山来援亦被屈、祖两人哄入寺中以为点子并不扎手结果就当堂挂了彩所以心中十分怀恨知道“剑王”“火王”有意要他打前锋刺探邵流泪有没有在庙里几乎使他牺牲当堂! 当下他沉着脸没有再说话。 祖金殿却冷冷地道:“水火相克屈兄知我不便接下柔水神君吧。” 屈寒山神色不变道:“什么?!祖兄的火不是正好克水么?如果不是火忌于水还是祖兄亲自出手的好!” 两广十虎见他们三人讨论来、讨论去的好像自己等人已是他们囊中物一般气得抖。 梁斗依然笑道:“你们这般互相礼让我看天都快亮了。” 屈寒山听得一笑道:“梁兄不必躁急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呢?” “药王”忽道:“既然如此干脆我们三人一齐上好了。” 疯女怒极叱道:“好!这才痛快!” “火王”冷笑道:“那我们就给你个痛快。” 就在这时柔水神君突然出了手。 柔水神君一动“火工”就迎上了他。 两人身形一闪再闪萧秋水这边的人只觉燥热如炙屈寒山那边的人忽觉全身透湿。 然后“药王”就扑了上去。 “药王”身形一展梁斗便飞了下去。 但是屈寒山立即加入了战团! “剑王”一旦加入战团梁斗与柔水神君败象立现。 这时两广十虎不管受伤的或未受伤的都掠了过去。 但在同时间一群人拥入别传寺。 杜绝、康出渔迎上胡福、李黑、罗海牛、吴财打了起来。 盛江北一双铁掌力拼杀仔。 康劫生、钟无离、柳有孔三人合战疯女。 “狮公”、“虎婆”却大战阿水和施月。 洪华和劳九正苦斗“一洞”左常生。 大肚和尚狂吼一声双掌一分扑了下来。 但他立即被人截住此人犹如一片血影正是血影魔僧。 长天五剑五剑交织交合成一道剑网冲了进来。 长江五剑亦呼喝一声编成五道雾彩截杀起来。 众人正杀得难分难解旗鼓相当而梁斗与柔水神君却险象环生: 只要这边的柔水神君、梁斗一倒别的战团纵打得再好也没有用了。 但是萧秋水呢? 众人在舍死忘生的激战时他在哪里? ――萧秋水在做些什么? 萧秋水只做了一件事。 他居然跳到大殿中间的那座大金佛像上。 然后双掌运力一推。 他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 ――因为他在无意间瞥见佛像流泪。 子夜?一张泪流满腮的脸 天快要亮了。 曙光一线加上烛火微明照在碎裂的佛像。 佛像里跌出一个人。 一个流着泪的人。 那人流着泪但不能说话: ――萧秋水马上现他“哑穴”被封。 更可怕的萧秋水随即现此人身上至少有三十道穴道被封。 萧秋水立即解穴但居然没用。 点穴的人之手法是萧秋水生平未见。 就在这时那流泪的人眼中忽现焦惶之色。 萧秋水那种特别敏锐的感觉又起来了――他即刻一闪“砰”一声一记掌风扫中了他他跌了出去。 暗算的人是屈寒山。 屈寒山一直恨萧秋水入骨。 萧秋水中掌往前一跌把心一横竟藉屈寒山之掌力借力转注在掌中“砰”地撞向那流泪的人之哑穴! 那人“呀”了一声哑穴已然解了。 但是那流泪的人身上至少还有二十九道穴未解那人哑穴一解即急叫道: “内力不成!打我百会穴!” 要知道“百会穴”是人身重大死穴之一萧秋水一时不知应否下手屈寒山又倒转回来了。 那人吼道:“你再不――!” 萧秋水把心一狠一掌拍下去屈寒山却已到了一剑刺出萧秋水竭力一闪但屈寒山一剑变三剑“霍霍霍”把萧秋水逼退三步。 换作萧秋水平时早就死于屈寒山剑下但萧秋水近日得大侠梁斗指点再有杜月山“双分剑法”参照武功大进居然闪过屈寒山五次攻势。 屈寒山见萧秋水武功如此急进更怒不可遏剑法一紧萧秋水这才知道什么是剑法―― 这剑网简直令他看不透、穿不过甚至呼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剑网忽然都没了。 千万点剑锋都不见了。 只剩下一剑。 剑快而急、准。 萧秋水觉时已避不开。 剑至咽喉。 这一剑无疑是屈寒山立意要取萧秋水的命。 第十章 大家早·大家好 就在这时屈寒山现眼前一花多了一个人。 就在他现多了一人时这人已双掌上下一拍掌心挟住了他的长剑。 屈寒山号称“剑王”他的剑几时被人捉住过? 屈寒山此惊非同小可随而他就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泪流满腮的脸。 屈寒山禁不住失声呼道: “邵流泪!” 然后他就倒飞出去泪流满脸。 因为邵流泪一拳就打在他鼻梁上他飞了出去。 他的泪腺失却控制未到地时已泪落如雨。 因为屈寒山这一声惊叫大家都震诧地止住了手。 “邵流泪。” ――邵流泪?! 十五年前追杀武林第一一异人的生还者邵流泪竟在此地出现了? 近日江湖传闻中唯一吞食“无极先丹”的高手邵流泪真的在这儿?! ――那么燕狂徒呢?《忘情天书》呢?还有那无极先丹呢? 这是武林中人人渴望的至宝!江湖上人人欲得的圣典! 邵流泪站在神桌上没有说话用手指了一指权力帮的人再用手指了指大门他的用意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出去!” 但是“火王”、“药王”却一起扑了过来。 屈寒山也一弹而起因为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祖金殿一扬手“砰”地一声神桌居然炸开! 梁斗脸色变了。 他看得出来祖金殿用的是江南霹雳堂之火药。 江南霹雳堂向是四川唐门的至友霹雳堂的火器居然落在“权力帮”的“火王”手上蜀中唐家只怕也大势已去: 炸碎片中邵流泪身法却比碎片还快。 他掠起药王迎住了他。 “蓬”漫天一团粉未惊起! 众人惊呼、怒叱药王施毒竟不顾众人生死安危包括权力帮在场徒众。 邵流泪一场袖绿粉就神奇般消失了。 屈寒山突然出现一剑就刺了出去。 邵流泪居然双掌一拍再度挟住剑身。 这几下此起彼落迅快无伦。 就在这时祖金殿又到了邵流泪背后打出一条绿色火焰。 邵流泪突然一矮身火焰变成向屈寒山脸门卷到。 屈寒山大叫一声飞快疾退手中长剑只得放弃。 屈寒山退得太急竟破窗而出但莫非冤又掠了上来。 他一扑上来就看见闪电般一道剑光。 邵流泪出剑竟绝对不比屈寒山慢。 莫非冤急闪邵流泪一剑甩手挞来莫非冤用力一提剑是拿住了但一股无匹大力撞来把莫非冤撞出七尺撞破石墙跌出寺外! 这是何等巨力! 祖金殿出“阴火”居然反而迫退“剑王”正想再猛见邵流泪回头: 一张泪流满脸的脸。 然后邵流泪就一扬袖祖金殿只见一团绵纱迎脸罩来。 祖金殿此惊非同小可他知道这是莫非冤的“毒砂”他见过一个权力帮徒不小心用指头沾到一点结果溃烂了三个月到了第四个月他全身都像一只放了半年的柿子又臭又烂。 “火王”怪叫一声急退而出砰地撞碎了他原先烧焦而不倒的寺门! “八大天王”中的三大天王与邵流泪交手比划。才一个照面“火王”、“药工”、“剑王”三大高手俱被迫出寺外! 萧秋水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别人流泪他伤心自己流泪人断肠”!邵流泪! 月免西沉。子夜已逝。 凌晨一片凄冷。 天色蒙蒙光。 屈寒山、祖金殿、莫非冤三人一齐出手他们断未料到三人出手之后竟然都在寺庙外会合的。 晨曦中只见庙朝东时背景一片漆黑云起风动像一头欲飞的龙。屈、祖、莫三人纵横江湖征战连番竟无勇气进去再战。 这时晨曦初见他们三人忽听到一个清晰如银铃般的声音笑道: “大家早大家好。” 声音是从晨曦初透那边传出来的。 火王、药王、剑工立时变了色三人一齐露出尊敬之态竟揖拜下去就迎着晨曦微明的方向。 凌晨?红衣宋明珠 邵流泪数招间把“八大天王”其中三人齐迫出寺门使权力帮人大惊余亦大哗。 柔水神君喜道:“邵长者你武功又有精进!” ――原来当日之时邵流泪武功虽高最多不过只能以一战一击退“八大天王”中任一人但万万不能以一敌三何况如今还获全胜! 邵流泪却脸色森然道:“救我的小友请过来。” 萧秋水莫名其妙依言走了过去。 邵流泪道:“我快不行了――”话未说完忽然寺门红影一闪一道亮如风铃般的笑声呼唤道。 “大家早大家好。” 权力帮的人一听有些已跪倒下去邵流泪的脸色却变了脸上也没有泪了。 一件红如辣椒动人心魂的劲装却裹着黑腰带、黑马靴、黑蝴蝶扣的女子清爽如晨风一般地掠了进来。 这女子的肤色却如雪一般白皙。 眼眸如明珠一般的亮。 这女子的美艳吸引住了全场。 这女子却似落落大方笑道: “我来了谁在流泪?” 这女子看来不过二十多左右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分明的亮。邵流泪不再流泪沉声道: “我。”说罢瞳孔收缩道: “你是赵师容?” 邵流泪此语一出全场震慑。 ――赵师容?! ――李沉舟的女孩赵师容刀 ――权力帮的女主人赵师容?! 那红衣女子宛然笑道:“哪里我怎会是容姊姊?我怎有资格当师容姐姐呢?!”说着笑得花枝乱坠宛若落花随风: “哎呀你怎么会把我当作赵姊呢?我有那么福份就好咯!”说着竟无限委婉。 这女子风致亲楚竟把吴财、罗海牛、胡福等人看得极为陶醉眼睛都直了。 邵流泪一听之下脸色却显然放松下来了仍旧厉声道:“那你是谁?” 那女子不笑了正色若红颜亮着明眸道:“我是李帮主的弟子柳五公子的人。” 邵流泪变色道:“柳随风的双翅、一杀、三凤凰你是谁?!” 那女子悦颜道“我叫宋明珠。” 萧秋水只见柔水神君与梁斗脸色齐齐大变。 邵流泪又开始流泪了:“你是红凤凰宋明珠?” 邵流泪流泪就要杀人。 人人都不禁为宋明珠这小女孩担心。 那女子却认真地点点秀颔道:“是呀我就是红凤凰不是白凤凰也不是紫凤凰。” 邵流泪瞳孔收缩泪己掉落。 江湖传说:他落泪就要动手就得杀人。 宋明珠居然盈盈走向前来。 这时忽然闪出两人来。 这商人就是“广西五虎”中的躬背劳九和“广东五虎”中的揭阳吴财! 揭阳吴财颇自命风流见宋明珠过来顿生怜香惜玉之心他曾见邵流泪出手连三大天王都挡架不住这弱质女子又如何支撑呢? 另一位劳九虽生得丑陋其实心肠最好怕宋明珠遭毒手即刻拦阻。 宋明珠见两人出来眨着大眼睛道:“你们……?” 吴财有礼地一欠身道:“请姑娘留步。” 劳九则叱喝道:“回去!” 宋明珠贝齿如珠嫣然笑道:“我不回去!” 劳九怒道:“不回也得回!” 吴财正想说话忽然红影一闪。 然后事情就生了。 劳九狂吼一声左右太阳穴竟都插了一根金钗全嵌入脑竟近在脑门会师! 吴财惊骇无已立时一手扶住劳九一手劈向来明珠! 就在同时间吴财也出了一声惨叫。 吴财倒下劳九倒下吴财一手仍抓住劳九;胡福、罗海牛闪电扑出扶吴财、劳九掠回两人一目是泪激动得全身抖。 阿杀厉声问道:“怎么了?!” 因为事情生得大快大家都不晓得是生了什么事。 只听罗海牛颤声道:“劳九……劳九死……死了!”悲不成声。 胡福悲鸣一声说不出一个字。 谁都看得出吴财除了拼死抓住劳九的一只手外其他一手两腿全都给废了。 吴财和劳九为了宋明珠的安危居然落得一死一残废的下场宋明珠出手之毒令人不寒而惊。[..tw超多好看小说] 众侠纷纷震怒两广八虎尤其手足精深悲愤至极都要动手邵流泪大喝一声:“住手!” 宋明珠皓亮地露出一排贝齿笑道:“晦他叫你们住手呢。” 众人怒叱大喝尤其两广八虎还是冲了出去就在这时“泼喇喇”一阵声响掠众人头顶而退邵长老落在众人身前。 宋明珠笑着招呼:“你好。” 邵流泪道:“我知道你向人叫好就是要杀人。” 宋明珠笑道:“可是你不好你在流泪。” 邵流泪冷然道:“我是为快死的人流泪。” 一句话说完他立即就出了手。 他一出手四壁烛光全灭。 众人一阵哗然宋明珠已不见了。 她清亮如风铃的笑声已到了寺外。 邵流泪立即到了寺外:寺外一片旷野: 原先的杂草、灌木、密林全被烧个清光。 邵流泪一到外面才知道是天亮了。 清晨大雾沁凉入体。 突然两道劲风袭来邵流泪双手一抓抓住两件清亮如晨露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两枚明珠! 清晨?雾中的决斗 邵流泪正欲扔掉但两度寒流竟从手心袭入邵流泪猛打了一个冷颤红衣一闪宋明珠已到! 两支金钗闪电般夺邵流泪双目。 邵流泪一出手就按住两枚金钗金钗刺在明珠上明珠碎裂。 碎片向未明珠射去。 宋明珠粉脸也变了变她的身子已急退去不见于大雾之中。 但几乎在同时间邵流泪背后急风又起! 两枚金钗! 左刺“期门”右刺“命门”! 宋明珠竟又到了邵流泪背后! 邵流泪猛回头双掌陡拍出去! 凌厉的掌风摧散了大自然的浓雾。 身法诡异的宋明珠竟又到了邵流泪的背后。 这两钗刺出邵流泪已不及回! 他想也不想双掌住后反撞过去! 就在这时他只觉双肩一疼已给刺中。 但是他也感觉到掌沿触及一人身躯但那人立时掠了出去。 可是他还是击中了对方。 然后他觉得天旋地转要倒下去了…… 要倒下早就倒下了…… 但他强提一口气体内“无极先丹”真气尚有余息猛地激荡起来使他勉强立住身子。 只听见那本来如银铃一般的声音恨恨他说: “我们走!” 那本来充满笑意的声音而今也不笑了竟还有些微的脆弱。 然后权力帮的人退入了浓雾里。 浓雾消散了因阳光已升起。 旭阳驱散了晨雾。四周景象清晰起来的时候邵流泪便倒了下去。倒在一片焦土上。 早上?太阳升来的时候 邵流泪再醒来的时候朝阳已经升起来了。 然而他的生命永不如朝阳了。 邵流泪知道他要把握时间讲话不然他永不能说话了: “他们走了没有?” “走了。”柔水神君道。谁都看得出邵流泪已然回天乏术了。邵流泪勉强笑道:“你见到天王要替我跟他老人家说我万水千山逃出来是要送点东西给他老人家作寿礼但是……” 柔水神君不禁垂泪道:“我知道我知道……” 邵流泪苦笑道:“要告诉天王那次围杀燕狂徒我们有辱使命了……” 柔水神君不住点头道:“天王知道。那次天王也曾赶赴不及救你他老人家也很难过……” 邵流泪强提真气道:“我邵流泪之所以有今天全仗天王栽培……日后要靠你们侍奉他老人家了。……” 柔水神君及长江五剑叟垂泪应道“是是……””萧秋水等都不禁为之恻然。 邵流泪又道:“宋明珠等之所以退走乃以为我中她两记金钗而不倒功力远在她之上她才不敢留待殊不知我已是强弩之未本就凭无极先丹余力一气撑住而今早已溃散加上她的两钗戳中要害我我活不长了……”说着又苦笑了一下。 “其实我早该在十五年前就死了。” 柔水神君看见邵流泪已是出气多、入气少急问道:“邵长老还有什么东西要交代?” 邵流泪大力喘息了几下道:“十五年前我原死于燕狂徒之手但他又把我救活了用了一颗无极先丹。他把我救活的原因是见我在众人之中最敢拼命的一个他说这世上不怕他的人太少了既然无意中把我带上马丰就不愿看我就此死去。……就这样我赖死赖活的在他身边侍奉了一十五年到了上月我等到他完全信任我的情形下才抓住机会迷倒了他刺了他两剑劈了他三掌他居然不死反手给了我一指……” “燕狂徒未死!”这消息使人人都变了脸色。 独有萧秋水觉得毛骨悚然。邵流泪如此忍辱负重挨过了一十五年竟对救活他的命的人下如此毒手难道武林中的恩怨都是这样的吗? ――要在江湖上成名都要这样的吗? ――这就是“无毒不丈夫”吗?这就是“唯大英雄能本色”吗? ――可是他和“神州结义”的弟兄们并不是这样。 ――问题是:他们也是江湖人人在江湖会不会被江湖同化? ――尤其像萧秋水这样的人智慧、聪悟、有志气、有魄力的人一旦沆墼一气就会变得比谁都心狠手辣。 邵流泪缓缓闭上双目疲倦地道:“是。燕狂徒未死。”然后叹了一声道: “我给予他致命的攻击他还是死不了……然而我却要死了。” 忽然睁开双目道:“你们知道宋明珠这一走随时还会倒回来的说不定她还会把李沉舟的得力助手――柳随风带来你们为何还不走?!” 众人呆了一呆邵流泪又“哦”了一声道“我还是先把无极先丹交给你们……我打伤了燕狂徒以为他死了去掏他衣襟搜出其余五颗正欲离去他就突然转醒过来给了我一指……我中了一记还是逃了出来……” 说到这里邵流泪嘴角已溢血柔水神君禁不住问道:“那……那先丹呢?” 邵流泪勉力掏出五颗药丸。 五颗药九三颗暗红两颗亮红。 柔水神君颤抖着手接过长江五剑史都引颈来望柔水神君迅把手指一合颤声道: “这……这就是无极先丹……?!” 邵流泪疲倦地道:“是。……”又道:“这是我舍命抢回来的不要忘记……献给天工。” 柔水神君喃喃地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忽又道: “权力帮随时还会过来我们马上便要离开。” 邵流泪缓缓闭上双目道:“你们走吧带我累赘。……我……快不行了。” 柔水神君一咬牙即道:“是。”霍然站起向梁斗诸人一拱手道: “这次丹霞之聚蒙诸位出力不少日后江湖相见再作酬谢这就别了。” 大肚和尚急道:“我们如此分散下山不怕中权力帮之伏么?” 柔水神君冷笑道:“丹霞群峰路径无数他们是溃败而逃已无拦阻之勇况也拦我们不住。”说着带长江五剑叟迅离去 邵流泪苦笑缓缓瞑目不知死活。 梁斗探了探他的鼻息苦笑着摇了摇头。 邵流泪竟是含笑而逝的。 梁斗注视萧秋水道:“萧老弟你要到何处去?” 这一句间话使萧秋水顿觉夭涯茫茫莫可适从一时如丹霞云海不知置身何处只知日正当中上午的阳光好亮。 哎这生死一、风云诡变的一天。 萧秋水沉声道:“我还是要去广西找我哥哥他们再回援成都。”萧秋水说着望望天长天云海无尽但阳光还是很刺眼很明亮。 萧秋水揩拭眼眶中的泪。“我出来本就为了要回去的。” 梁斗凝视着他过了一会拍了拍萧秋水的肩膀道:“兄弟我是想跟你一道去。但是现在我不能――” 萧秋水望着这个竟称他为“兄弟”的一代大侠。他等他说下去:―― “我现在即上少林、武当禀告天正大师、太禅真人江湖上如此危局十六大门派非要联成一气不可了。……要灭权力帮非齐心合力不可!”梁斗深深地望住萧秋水一字一字地道: “不过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的。” 梁斗平静地道:“就算天正、太禅不管这事我只尽力而已不管他们怎么决定我都要去找你。”梁斗笑了一笑真诚地道: “如果你不嫌弃我倒有一议你我结为兄弟不分长幼好不好?”梁斗又道: “你或会觉得长幼有序而且武功目前不如我但是以你的人品、能力有一天你名声会比我大武功会比我高。现在跟你称兄道弟也是沾你的光。你就不要推辞了好不好?” 萧秋水紧紧的握着拳头。 他看住梁斗没说别的话只说了一个字: “好。” 梁斗一抱拳即回身道。 “兄弟就此别过。” 萧秋水也一拱手道: “后会有期。” 他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风大衣袂飞飘梁斗开始往下山的路走去。 好人胡福也向萧秋水一拱手道:“我们在成都见面。” 萧秋水恍惚道:“你们……” 胡福长叹道:“劳九死了吴财残废我们两广十虎一条心现在也没别的话好说。我们会跟萧兄弟在一起共闯江湖的。可是……” 施月接道:“我们先要分别赴广东、广西安顿家小才放心去跟你去替天行道除强扶弱。” 杀仔凝视萧秋水在风中大声道“萧兄弟我们还是会再见面的!” 他们一拱手罗海牛含泪背起劳九胡福扶着吴财在日正当空下了山。 剩下在山上怔怔的:大肚和尚和萧秋水。 大肚和尚和萧秋水好久没有说话。 白云飞。 大肚和尚看见萧秋水背负双手手指握着又张开大肚和尚忽然感觉到萧秋水心里是寂寞的。 好像一位老将军见咤叱风云的战士们饮马悲歌的英雄们都一一散去失去下落。 大肚和尚暗自叹了一声他与这“大哥”相交近十年知道他生性好玩喜动但其实胸怀百万兵甲志凌衰字万象的。 只不知他明不明白英雄寂寞高处寒。 大肚和尚轻咳一声终于道:“我们一起下山吧。” 萧秋水眼神遥远不可及道:“你要到哪儿去?” 大肚和尚道:“我们现在碰上权力帮还是不够他斗不如先赴中山会合林公子凭他武功至少可以与那宋明珠绊绊。” 萧秋水平静地道:“我身是浣花人不得不先去浣花你应先下东海请林公子出来。” 大肚和尚踌躇了一下道:“我们还是一道儿吧免得权力帮遇上时还少了个照应。” 萧秋水宁静地道:“你找到林公子赶快来援这才是正事何况我还要去找老铁小顾他们……”萧秋水讲到这里悠然神往: “他们都是如你一般过痛的兄弟……” 大肚和尚高兴起来了哈哈笑道:“我们会聚时又有得热闹了!” 萧秋水也高兴起来兴高采烈地道:“哈哈你若是给老铁见到他就会给你一拳上次……” 那笑声在寂寞的山谷里激起细微的一两声回响。 云飘在山谷。 山在虚无飘渺间。 萧秋水笑了一下又停止了再笑一下。 山远远那边有亮丽的云霞不知是个怎么样清远的世界。 萧秋水停止了笑道:“你还是先走吧。” 大肚和尚没有答腔。 萧秋水望了望地上的尸体道:“至少我要在未走前先埋了他。” 他指的当然就是邵流泪。 大肚和尚怔了半晌然后一拂僧袍就走。 萧秋水一直看着他破衣百结又脏又烂但色彩鲜丽的僧袍远去、不见后才缓缓收回目光。 然后愣立了好半晌才叹了一声。 再回到刚才的地方找到了一处适合的地方就开始掘地掘了一个深深的窟窿。 然后他就是搬动邵流泪。 邵流泪显然死了但身体比他意料中重多了。 他用双手去搀就在这时一件惊人的事情生了。 萧秋水的脖子给人扼住了。 他马上觉得窒息。 捏住他的人是邵流泪。 捏住他的人竟是邵流泪。 第十一章 无极先丹 捏住他的人就是邵流泪。(..tw) 邵流泪原来没有死。 邵流泪没有哭反而微笑地看着他。 萧秋水冷冷地看着他甚至没有松手。 邵流泪笑道:“你是留下来替我收尸的?” 萧秋水平静地道:“我不知道你没死。” 邵流泪眼中略有一丝感动之色点点头道:“我在金佛中看见你救人奋不顾身的事这点我相信你。” 邵流泪笑似一只狡猾的狐狸道:“不过你也精得很定得很;”说着又没了笑容。 “幸亏你武功不高。……奇怪我竟有些儿怕你。”邵流泪冷冷地道: “你知道我一用力就可以杀了你吗?” 萧秋水冷冷地道:“你杀吧。” 邵流泪奇道:“你不伯死?” 萧秋水淡淡地道:“怕得要死。” 邵流泪笑道:“那看不出来。” 萧秋水静静地道:“怕还是要死。” 邵流泪道:“我可以叫你不死。” 萧秋水冷笑道:“那是在你。” 邵流泪凝视着他道:“有种!” 说完放开了手。 萧秋水也松开扶持的手摸了摸咽喉道:“我不明白。” 邵流泪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诈死?” 萧秋水没有答话虽然这句话他正想问。 邵流泪继续道:“因为我真的快要死了。但我要在死前杀几个人”邵流泪脸色一沉切齿道: “第一个就是朱大天王!” 萧秋水倒是听得一惊。 邵流泪悲恨道:“十五年前武夷山上那一战是他从背后把我一推撞向燕狂徒燕狂徒为了要应付我才中了他一掌但却把我杀得重伤顺便带上车中……你想我恨不恨他?我该不该恨朱大天王?!” 萧秋水忍不住道:“那你又把无极先丹送给他作甚?” 邵流泪嘿嘿笑道:“那是毒药;”说着手掌一翻掌心竟有五颗跟他交给柔水神君完全一样的药丸邵流泪嘿嘿笑道: “这才是真货。” 萧秋水失声道:“你真要毒死朱大天王?!” 邵流泪狠狠地道“我们为他拼死卖命做事他却为夺其宝物取执敌之命把我们的性命来作牺牲!我苟活了一十五年最大的愿望就是杀他!” 萧秋水道“那么你并没有杀伤燕狂徒了?” 邵流泪恨恨地道:“燕狂徒之所以没有杀我也是因为知道我恨绝朱大天王绝不会为朱大天王做事而我的武功他也不放在眼内……所以他以一粒阳极先丹保住了我的虚元留住了我的性命。”他脸色又一变道: “但我还是要杀他!他是我第二个要杀的人!” 萧秋水又吃了一惊他断来料到这邵流泪为人竟如许绝、如许狠! 邵流泪仿佛看穿萧秋水心中所想当下狠声道:“我要杀他!你知道我这十五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做他的奴仆!而他给我服食的只是阳极先丹!没有阴极先丹相配你知道我忍受多大的痛苦?!你知道阳极先丹纯刚之气作时我如何消解?!我怎么办?!他仍是不给我服阴极先丹!光点我几处穴道来制住!你知道我要忍受多大的苦痛!” 萧秋水看着邵流泪激动的神情不觉茫然。 邵流泪好一会才平复道:“你知道这痛苦是怎样的么?”他双手慢慢地伸出去按着一棵大槭树干上。 这原本是生气蓬勃的绿树邵流泪的双掌按下去也没有用力这树就似忽然枯萎了一般枯叶都垂落了下来。 邵流泪冷笑道:“我是为朱大天王而苦战燕狂徒的然而朱大夭王却为了要杀他、夺得宝丹和天书便牺牲我……十五年后我自称已得到了仙丹他就派人来救了等到我把仙丹一齐交给柔水神君他们就走之不迭。哈哈……幸亏我给的是假的仙丹真正可以使朱大天王羽化登仙的仙丹……他们这些人反不如小兄弟你还替我掘个坟不让野狼恶犬来吃……”说罢不胜伤感。 萧秋水苦笑道:“我……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忽然几片落叶飘下竟枯黄一片似早已萎死多日萧秋水猛抬头只见那槭树已如被烧的过一般的干涸而死。 邵流泪看着吃惊中的萧秋水冷笑道:“你想一想我每天体内就有这种极刚之气来摧毁着身子没有阴极先丹的滋润阳极先丹虽可促进我一甲子的功力但也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体内的精力、欲望、燥热都要泄燕狂徒每次见我要疯、要自毁而且失去控制他就用重手法点住我全身要穴就让我在那儿受尽体内的煎熬……” 邵流泪说着目光之怨毒使萧秋水不寒而惊。 邵流泪又道:“后来我暗算了他夺了五颗仙丹就逃我知道未能在那时杀得了他他必定会找到我又不知用什么方法来整我了……所以我先要杀他先除掉我所痛恨的人所以我告诉长江四棍让朱大天王派人来找我也激起权力帮与朱大天王实力的相斗……” 萧秋水忽然道:“你既已得仙丹为何不服阴极先丹以解除阳极先丹之热毒?” 邵流泪苦笑摇道:“阴极先丹必须在三日内并食若逾越这时限分别服下去阴寒与阳刚交杂更为痛苦定会致命。我服食阳极先丹已十余载它虽折磨得我死去活来但却仍是它保住了我一口气。我当然要服食要把这历尽辛苦艰难始获得的五颗仙丹都吞下去……哈哈哈……” 邵流泪愈说愈得意但笑到一半双脚疼痛脸色顿时煞白大汗涔涔而下: “妈的……那妖女的金钗……认穴刺到……好厉害……”忽又长吸一口气脸颊登时回复些少红润之色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别处不走却来丹霞?” 萧秋水摇茫然道:“不知道。.tw[]” 邵流泪嘿嘿笑道:”丹霞是特殊地形我据悉丹霞幽谷里有产一种极其阴寒的草虫中原人又称为天蚕这不是中药里的虫草是真的虫我只要得到它们多量的唾液而食之就可解原先在体内的阳极先丹燥热之气然后再服食阴极先丹即可复原哈哈哈……” 邵流泪仰天大笑;“还有两对无极先丹我再吃下去功力可是两、三倍于现在这还得了?!就算燕狂徒我打不过对付朱大天王和李沉舟我总没有问题了吧!” 萧秋水见此人如此疯癫心中真有些悸惧当下问道:“既然是你引大家去别传寺为何又被困在金佛之中穴道全封?是不是燕狂徒追上了你……” 邵流泪脸色一变道:“燕狂徒要是追上了我我焉有命在?!我市下南华古刹、广州六榕等疑笔就是要他追错了地方!……我的穴道是自封的!” 萧秋水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邵流泪哈哈笑道:“你当然不会明白的!阳极先丹每次作时我都状若癫狂燕狂徒既不想杀我也不愿见我死所以每次就封我穴道……每次我穴道被封后的确会好过一些但久而久之每次作就算没人闭我的穴道我的要穴也会自行塞闭来减免痛苦而如果无人替我解开穴道那就要等一二天甚至三五天不等这种苦痛你想一想有多……今天我的药性又作因怕朱大天玉及权力帮的人找上门来所以就先藏到佛肚里去穴道封闭后我本就无动弹之力幸得你看出来踢破佛像再击我百会穴解了穴道之危……只不知你是怎么看得出来?我是在佛像之中?” 萧秋水不好意思地道:“我是看到佛像有两行泪正是纳闷想到……你的大名所以就猜是你在里边……” 邵流泪呵呵一轮笑似震及胁部伤口眉头一皱苦笑道:“我杀人前总会流泪。见到柔水神君我就想到朱大天王之仇;看见火王我就想起李沉舟之仇。……那时我体内戾逆之气已纳入正道正想大杀一番却来了个宋明珠跟她斗得个两败俱伤这婆娘……好厉害我吃过阳极先丹尚且非她之敌所以我把心一横逐走宋明珠之后干脆诈死让柔水神君上当毒死失大天王朱大天王的人也必定会杀掉柔水神君报仇的哈哈哈!如此才是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萧秋水忍不住道:“权力帮义跟你有什么怨仇了?” 邵流泪没好气地瞪着他道:“当然有仇!我以前是朱大天王的人早跟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后来在攻杀燕狂徒之役……” 萧秋水失声道:“攻杀燕狂徒之役权力帮也有参力?!” 邵流泪没好气道:“当然!你以为燕狂徒那未好对付的呀!那天的围杀光凭朱大天王的七大长老岂是他之敌手?!权力帮也自然全力出动四大护法经过那一役后九手孙金猿被打得肋骨全碎口喷鲜血翻天蚊沈潜龙身异处血染武夷现在仍活着的东一剑、西一剑两人也不敢再涉足江湖你可想而知当日武夷一战的惨烈……” 萧秋水真是呆住了他眼前不禁出现了万夫莫匹做视天下的燕狂徒在武夷山上与群豪搏杀的情形。 邵流泪见他怔怔不语笑道:“你一定不明白攻杀燕狂徒又与我和权力帮之仇有何关系?其实关系可大着呢!那次不只是搏杀燕狂徒燕狂徒一旦被杀重伤大家都志在必得……别忘了他身上有宝物呀所以大家又一团混战起来权力帮众大战朱大天王的人十六大门派也拼个你死我活……” 萧秋水失声道:“连十六大门派也去了?!” ――对付一个燕狂徒啊? 邵流泪嗤之以鼻道:“杀人他们倒不一定到;夺宝他们怎会落人之后!连绿林中三山五岳都到了似华山、昆仑、峨嵋怎会不到?!” 萧秋水道:“胡说!十六大门派都是正道中人……” 邵流泪哈哈大笑道:“正道中人!哈哈!正道中人……?!” 邵流泪竟似笑得东倒西歪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邵流泪笑得忍不住弯下身去抚腹狂笑。 他前面是树丛。 他突然如箭一般地标了出去。 他标出去的同时双手已抓了出去。 就在这时红影一闪。 邵流泪右手抓住一块石子石头粉碎。 邵流泪左手抓的是一只靴子。 黑色长筒靴子。 只听场中一个银铃一般的笑声娇嗔道: “你出奇不意地抓掉我一只鞋子干什么嘛你!” 邵流泪甚至不用回头去看已知来的是红衣宋明珠。 宋明珠盈盈地站在那里一双明眸宛若明珠仍像一个珍宝娃娃一般两颊白里透红在丹霞绝顶上简直就是绝色。 连萧秋水也看得有些痴。 ――这女子如此珍贵、可爱但手段恁地毒辣! 她一出手就杀了劳九废了吴财萧秋水一想到这点心都冷了。 邵流泪眼光收缩“你知道我没死?” 宋明珠笑盈盈道:“你打我那两掌所用的力道。恰到好处濒死的人怎能出这种掌力?” 邵流泪眯着眼睛道“哦?” 宋明珠又笑道“所以我不但回来了而且”她笑得好可爱地道: “还听完了你说的话那真精彩啊。” 邵流泪没有流泪却阴阴一笑道:“你都听到了?” 宋明珠认真地应:“暖。” 邵流泪用眼睛斜看着她:“你知道我服过阳极先丹?” 宋明珠嫣然道:“我还知道你手中有五颗未食的。” 邵流泪怪笑道:“你知道我吃了先丹的后果?” 宋明珠脸色开始有些不自然了:“你说什么?” 邵流泪淫笑道:“我是说我光吃阳极先丹需要阴性调和需要泄!” 宋明珠脸色有些变了。 邵流泪嘿嘿笑了起来。 萧秋水觉得简直不堪入耳既想走开因自己也没本事调解两人但又不愿离开要看结果如何。 邵流泪怪气地道:“怎样?考虑过没有?” 宋明珠脸色煞白她没有似想象中那么沉得住气。 邵流泪“哈哈”笑道:“你生气的时候更是好看我真想……” 宋明珠忽道:“你知道我是谁?” 邵流泪一怔道:“红凤凰双剑双钩双钗黑靴红衣凤凰宋明珠呀。” 来明珠冷笑道:“那我是什么人的人?” 邵流泪冷笑道:“我不嫌二手货。” 宋明珠脸色杀气陡现:“我是柳随风的人。” 邵流泪哼了一声道:“柳随风又怎样?!” 宋明珠道:“柳五公子是人杰当代第一枭雄是李帮主但第一人杰就是柳五”宋明珠恨声道: “有人多看了我一眼柳公子不喜欢也就一辈子不再是男人。你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邵流泪当然知道。 只有一种男人不是男人。 宋明珠冷笑一声继续道:“那个人是西北七十三总局总镖头九戟将军彭筑城这人你知道吧――” 邵流泪当然知道。 在二十年前彭筑城武功会不会比他高不知道但名声比他亮多了。 而且邵流泪心里也承认柳五确是人杰。 ――若非人杰怎么连当年之时邵流泪最心仪敬慕的一代轻功之王绝代轻功高手归飞草也收服于身旁呢? 想到这里邵流泪难免有些心寒。 ――武夷山大战中各门各派的领袖都出动了但权力帮万众之尊的帮主不但没有出现连帮中总管亦即持生杀大权的柳五公子也从未现过身。 ――除了武当、少林两派谁有这等定力气派? 宋明珠冷冷地道:“今日你说了这些话你一生都会后悔的。” 邵流泪脸色一变忽然大笑一声道:“我事后杀了你不是没人知道了!” 萧秋水实在无法忍受了跳出来吼道:“还有我在这里!” 邵流泪哈哈笑道:“那我连你一块儿杀了把你衣服剥掉就当作是你做的!” 这一下萧秋水再也忍耐不住吼了一声就冲了过去! ――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要去拼一拼! 可惜他的武功跟邵流泪的武功相比实在太过悬殊。 他一冲过去就被一股大力卷得飞了起来。 然后他无处着力之际却看见了邵流泪的手掌。 这手掌离他的胸膛不到两寸。 萧秋水想到那棵枯萎了的槭树。 就在这时候平空多了一只手。 一只如玉琢般的小手啪地交击了一掌。 然后两只手突然不见萧秋水蓬然落地。 萧秋水跌在地上腰脊虽然疼痛但一个挺身又标了起来。 他看见红衣宋明珠微微轻息而邵流泪额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宋明珠轻轻喘息黑有一些微凌乱拦在珍秀的额上样子极是媚美道: “你的内伤不轻而且气穴又被我戳伤你支持不久了。” 邵流泪脸色极其难看但居然笑道:“可惜要论内力你仍非我之敌。” 宋明珠手中精光一闪忽然用了两柄银光闪闪的刀。 两柄柳叶刀飞舞。 邵流泪的身子也飞舞。 然后只见刀光。不见邵流泪。 就在此时邵流泪冲天而起。 宋明珠的双刀也冲天而起。 邵流泪的身影立即又不见了。 他的身影已没人一片银色刀光之中。 萧秋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武功、刀法。 这刀法简直如水银披地无孔不入。 红衣宋明珠在两片刀光中宛然一对银翅的红蜻蜓飞、飘、点、落轻妙无尽。 但是又破刀网而出落到地上。 刀如银翼霎时一变随即如斜飞一般已到了地上刀光又卷住了邵流泪。 邵流泪第三度没入刀光之中。 就在这时凌厉的砂土飞起敢情邵流泪无止的内力虚击于地。 沙扬起邵流泪又破刀网而出。 这是邵流泪第三度破刀而出。 宋明珠心里一沉:她知道双刀已制不住他。 邵流泪立即反击狂飓一般的掌风狂卷而出。 宋明珠把心一横双刀脱手飞出。 两柄刀精厉的光芒一刹那间盖过了邵流泪双目的凌厉。 噗。噗双刀嵌入邵流泪左右两肋同时间邵流泪双掌也击中了宋明珠。 宋明珠飞起、又落下。 那娇美的红衣劲装在风中竟有一种从所未有的娇弱;萧秋水心头一震也不知怎的心里明知她是权力帮的人却不希望她死不希望她被杀死。 邵流泪踉跄了一几步目中流泪。 邵流泪流泪就要杀人。 萧秋水拦住“呼”地劈了一掌。 邵流泪闷哼一声扬手挡过一掌脸色死灰脸容狰狞一出手就抓住了萧秋水。 就在这时突又两道金光一闪。 两把金钩已插入邵流泪小腹之中。 邵流泪大吼一声泪溅涌出一挥手把萧秋水击飞出去。 宋明珠是趁萧秋水拦住邵流泪一瞬间施暗狙的。 她前后共被邵流泪击中四掌奇经百脉皆欲断裂已失去了战斗能力。 她知道再不把握时机一举击杀邵流泪她已无能力再作抗拒连萧秋水都未必敌得过更何况邵流泪! 所以她出了双钩。 邵流泪中钩居然未死。 萧秋水一旦被震了出去她便等于跟邵流泪面对而立。 她想避退但觉一阵昏眩邵流泪已出掌。 六道重创下的邵流泪掌力依然巨强! 宋明珠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飞了出去。 一下子她没有依凭没了力气如同凡家女子一样当她落跌时落在一个男子的身上那就是萧秋水。 萧秋水接下了宋明珠这时阳光很亮山上很凉枯枝、树丛在不远方萧秋水看到这张白得玉生生的脸黑而秀的盾毛溢血而怯弱的唇那亮红的衣饰如血萧秋水知道自己一定得要救她她只是个弱质女子。 可是他一抬头阳光顿暗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浑身浴血、巍巍颤颤恐怖狰狞的邵流泪。 邵流泪忽然笑起来铺天盖地的嘿嘿怪笑起来。 萧秋水道:“你笑什么?” 邵流泪血流不停泪流不止:“我笑你。” 萧秋水道:“我有什么好笑?” 邵流泪怪有趣地望着萧秋水“你知道你抱着的人是谁?” 萧秋水道:“红凤凰。” 邵流泪怪有趣地望着萧秋水:“你知道她的姘夫是谁?” 萧秋水道:“柳随风?” 邵流泪一面笑一面流血一面流泪: “你知道柳五是谁?!他是当今之世最可怕也最残毒的一个人!要是你玷污了他的情妇那就有好戏可瞧了你一生有得受了……” 萧秋水怒道:“胡说!” 邵流泪像笑得喘不过气来:“不是胡说而是真的!”人随声至一掌拍向萧秋水。 萧秋水急忙放下宋明珠闪躲已迟只好硬接一掌。 邵流泪虽身负重伤但内力依然十分强大一击之下萧秋水连退出七八步身于晃摇不停邵流泪闪电般欺身而上封住了他的穴道。 萧秋水倒下就倒在昏迷的宋明珠之身边。 萧秋水哑穴未闭怒叱:“你――” 邵流泪哈哈大笑笑声突然停顿口里咯出一口鲜血。 萧秋水怒道:“你快要死了还不自重――!” 邵流泪又流泪了:“自重?我本己身罹重伤又经此创没有无极先丹那一股元气我早就死了。” 萧秋水急道:“那你可以把其他五颗先丹都吃了下去求个保命呀。” 邵流泪笑道:“我吞服阳极先丹已久先得要有至阴的草虫才能克住压制后才可服其他丹药否则极阴盛阳必死无疑。 又歪着头看萧秋水邪笑道:“你倒是好心我就让你享享福吧。哈哈哈……” 萧秋水心知不妙道:“你要作甚?!” 邵流泪有趣地看着萧秋水道:“这女娃儿好标致又伤我这么重我要毁掉她让她在柳五面前做不成*人。……我伤在下腹已不行了你行……” 萧秋水此惊非同小可急道:“你……大丈夫可杀不可侮……” 邵流泪大笑道:“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我也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且心甘情愿跟你……哈哈哈我只要给你服一颗阳极先丹喂她一颗阴极先丹你俩就干柴烈火非要相互抚慰才能保住性命不可……事后必疲极我再封锁你们穴道抛你们到街上赤条条的不闹开才怪――!” 萧秋水怒急攻心满脸通红:“你――!” 邵流泪流着泪道:“你可怪不了我。这女娃不错要不是伤我也求之不得给你享尽艳福还多亏我这也算是我谢你相救之情。俗语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怨不得我……哈哈哈……” 萧秋水忽然平静下来从地上望过去丹霞绝顶白云蓝天远处有一缕烟山上孤绝山下人间人烟。 天地是否无情? 萧秋水冷冷静静他说:“你是武林前辈没想到竟这般无耻!” 邵流泪倒是为萧秋水冷峻的语气而一呆随即哈哈哈道:“我原是朱大无王手下的人你有听说过朱大天王的人有不无耻的吗?” 邵流泪惨笑道:“我给你们吃先丹无宁是增加了你们的功力但也受受我这十数年来所捱之苦。……这以后我若还能活命找冽草虫自可把另三颗先丹服下这位红凤凰亦不足惧……而那时你们恐怕早已穷于应付柳五之追杀了。” 萧秋水没有再说话。 远山渐渐清晰阳光想必已照到那边了吧然而这边却愈渐的凉。 他忽然感觉到喉管一裂一颗圆丸己弹人喉中口腔一热竟已融化吞落。 然后他看见邵流泪邪笑着扳开宋明珠的皓齿红唇。 就在这时他只觉一股热力上冲这潜力之大、后劲之强势无所匹一下子他全身骨骼都弹动不已。 他紧咬牙关没有呻吟。 邵流泪把药丸给宋明珠吞服了之后他身上的血往她身上滴。 宋明珠艳若牡丹血滴在秀白的肤上更是艳厉。 邵流泪用力拔出两柄短匕全身一震用力把匕扔在地上忍痛捂伤蹲地好一会才喘息道: “这女娃子这般美……让我自己来享受算了……” 又要用力拔除嵌入腹中的金钩。 这时在地上的萧秋水忽觉体内真气游走一股大力几乎要化成鲜血喷去身上穴道尽为所解萧秋水一弹而起。 邵流泪原背向萧秋水他不知萧秋水已跃起。 他不知之威力比他想象中还巨大。 当年他服“阳极先丹”后亦曾被人封制但点穴的人是武林第一奇人燕狂徒。 燕狂徒的功力岂是邵流泪能及! “阳极先丹”已冲破萧秋水的穴道他一跃而起奇经百脉全责血欲裂! 萧秋水大喝一声宛若焦雷! 他不能让邵流泪毁了宋明珠! 但他也不能从背后暗杀邵流泪! 所以他大吼一声吼声一起他已反手抄起地上的双刃。 邵流泪是吃了一惊他立即回过身来。 他一回身金钩原拔至一半钩嘴倒刺奇痛攻心双胁伤口血涌而出全身一颤;双肩原先中戳金钗之处又一辣脑门全黑就在这一瞬间慢了一慢。 然后他就看见两道白色的光芒到了眼前。 忽然白芒不见。 然后地就看见胸前两把刀柄。 邵流泪双手抓住刀柄眼睛睁得老大不住地流泪。 他至死犹不柏信他竟死于一个比他晚出道数十年、武功差他不可以道里计的年轻人手里。 邵流泪是流着泪死去的。 这连萧秋水自己也不相信。 不相信自己出刀会那么快下手会那么有劲动作会那么完美! 但他已没有办法再震讶;他觉得浑身体内一阵热自丹田间涌起一阵躁闷心头一躁太阳好大宛若在头顶上绽放一团又一团金黑。 他竭力咬住嘴唇希望以痛苦遏制自己的欲念但他的精神已不知空悬到哪里心念也不知跌落到那里去了。 但他却看着宋明珠。宋明珠那鲜红的衣服。 地上的宋明珠己蠕动着渐渐苏醒。 “阴极先丹”的内劲也贯注在她血液里使她初醒即觉心冷需要温热。 萧秋水只觉喉头干脸上热宋明珠又美如明珠尤其此刻更有说不出来的美媚。 他不能在这关头做这种事!他不能无耻! 他一下下敲击自己的脑袋! 他不能如此!他不能如此! 但心中欲念何其难禁! 天地似一张网灰而无情那红艳的丽影是唯一的慰藉。 萧秋水把嘴唇都咬出了血他不知道这一下他杀了邵流泪连制住他们穴道的人都没有在男女极端纵情与纵欲下他们会乐而不疲直至脱精而殁。 换作凡人在情欲如此冲击下早已禁受不住作出荒唐的事来然而萧秋水的定力是惊人的。他拼死苦忍然而体内的冲动如四面八方涌来的狂潮越来越使他无从立足无存身之地。 他全力抑制自己但意念已不知有多少幻想多少欲念而他又是个感情极丰的男子精壮剽悍这更叫他欲死不能! 就在这时宋明珠受伤而玉白的面颊竟呈现了徘红之色她云鬓微乱的以手轻按额侧“嘤咛”一声起了身来弱不胜衣地走了几步竟一个踉跄跌向萧秋水身上来。 萧秋水身上的衣服才被宋明珠沾上即如触蛇般跳了起来猛向后退叫道: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声音在半途嘶竭。要知未明珠艳丽明媚武林中、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朝思暮想渴切成其入幕之宾但因其武功高绝而且心高气做又有黑道上第一辣手难缠的人柳随风监守有谁敢惹? 宋明珠虽非正派中人但也非水性杨花之女于在黑道之中名声奇大又本领极高平日对男子难得青睐今日与萧秋水会上了面对这敢作敢为英明真诚的汉子亦颇有好感而今在势无可挽的“阴极先丹”柔劲催冲下顿失矜持。 萧秋水更是性情中人他平时豁达多情也决不拘这种俗礼但此时因欲火烧身只要一个把持不住便崩堤狂泻遏止不住所以蜘有一线清明他全神自制力挽意马心猿。 原服“阴极先丹”或“阳极先丹”其中之一者必须纵欲方能压制突增之内劲若无药力调和难免压欲致殁;如不得泄欲亦会伤害己身或真气乱走无处可泄而死。 若要保住性命至少也有当日邵流泪之功力加上有燕狂徒的导引或可逃脱身亡虚脱之厄。 如今萧秋水、宋明珠在此丹霞绝境可说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我不能毁了人家女子!我不能毁了这女子! 但立即又想起未明珠在自己身上那一触那尖细的柔荑那懊热的侗体那亮丽的红衣…… 萧秋水愈来愈不能控制自己。 再无法自抑不如求死…… 宋明珠又如酒醉般走来山顶的风吹得她劲装贴身好动人的腰身! 萧秋水原想退却进了一步。 宋明珠就抱住了他秀颊埋在他腹间。 萧秋水只觉夭旋地转全身一热血脉跳动至极点他竭力一推却推在最不该推的地方。 萧秋水这下再不能约制自己他只有毁掉自己。 他推不开宋明珠本来他的功力现已激进一甲子但宋明珠体内真力也是急进所以萧秋水根本挣脱不开。 萧秋水大喝一声往后翻去。 后面是万丈悬崖。 崖下不再是滔滔江水。 萧秋水原想以一死以免丧德败行但不料宋明珠仍紧抱着他。 两人一起往崖下坠去…… 第十二章 一百三十四条好汉 漓湘江上、古严关旁萧秋水坠崖落江萧易人、萧开雁、唐猛诸高手赶到救了唐方、唐朋、马竟终、欧阳珊一、邱南顾终于返回了桂林浣花剑派分局。 桂林浣花非同泛泛气象之大人手之多严然在成都浣花之上:事实上近几年来浣花剑派之掌门萧西楼确要把主力及实力都移到桂林分局去也就是说逐渐地把分局变成总局而萧西楼自己也觉得老了要退休了要封剑归隐了所以安排了接班人和后路。 另一方面萧西楼也有恃无恐成都总部有萧夫人孙慧珊萧东广诸高手在他也放心把剑术上“青出于蓝犹胜于蓝”的萧易人派往广西连同萧雪鱼萧开雁也嘱托了师弟孟相逢去开创广西局面。 萧易人等一同到桂林即把事情向孟相逢报告。 孟相逢立即决定以下的措施: 第一、他和邓玉平即赴武当少林请援如有这两派精锐出动权力帮决不敢造次。 第二、遣萧易人、萧雪鱼兄妹到十六大门派以萧易人武林地位及人面之熟大可以联合白道高手声讨权力帮。 第三、唐猛领唐方。唐朋、铁星月、邱南顾、左丘然、欧阳珊一、马竟终一行八人即先行赶返成都救助并力撑以待援军到来。 第四、唐刚旨萧开雁则主掌桂林浣花。若有敌来犯要避锋游斗以图分散权力帮对总局的压力也对权力帮展开消耗战及拉锯战直至萧易人、孟相逢等回援为期。 这四路人马确定之后孟相逢飞鸽传书却召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远来自关东但只要孟相逢有难定不辞昼夜赶到相同的孟相逢也对他如此;这人不是谁正是与孟相逢并列“东刀西剑”的“天涯分手相见宝刀”孔别离。 于是孔别离加入了第二队――与萧易人原来的位置对换而且以孔别离的武功、经验、人情都足唤起武林同道的响应与支持。 他们一个早上即决定了分配中午立即出。 萧易人成了第三队――也就是即赴四川回援的大队中的领导人。 这一队主要人共有九人。 还有其他的人: 一百三十四人。 一百三十四名浣花剑派中的精锐。一百三十四位萧易人的干部。一百三十四条好汉。一百三十四个桂林剑门浣花分局的子弟。 这一百三十四人几乎就是浣花剑派这数十年来的全部心血! 有一歌其中有一段这样地唱: 情与义值千金 刀山去地狱去 有何憾!为知心 牺牲有何憾?! 这一百三十四个浣花子弟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可以为浣花剑派死为萧易人而战。 因为有他们所以萧易人在江湖上名头愈来愈响亮。 但也令萧易人心头沉重、手心汗! 这一百三十四人就是他的重担。 他带的这一队无疑是浣花剑派的精兵亦是剑派中的希望;他不能有所失。 他外表依然沉冷、镇定、气度平然其实心里比谁都紧张! 权力帮若要灭浣花剑派恐怕要歼灭的是这一百三十四条好汉。 而今他就带着这一百三十四人远走广西出征四川途中万一有什么…… 但他也知道若不携带这一百三十四条好汉这次拯救就难有成效可言。 他多希望萧秋水在因为秋水虽然看来不懂事。急进易怒但他却绝对服从命令不单如此他还把指令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而且有他在一起跟兄弟们玩、闹、嘻笑一团一旦有事又警醒过人、反应异常。 总之有他在一起就有新鲜的点子绝没有冷场。 从前萧秋水在的时候萧易人却很少感觉出这一点而今他已强烈地感觉出来了: ――莫非是因为萧秋水已永远不在? ――不管怎么样这个担于是挑定了。 萧易人知道这一战可能就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战。 无论是谁有能力、或有机会跟权力帮决一死战都是足以光宗耀祖。 萧易人知道要从广西赴四川一路上都有伏击:铁星月等人就在四川、贵州、广西都遇上权力帮的伏兵。[..tw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萧易人决定宁取道云南! 宁绕远路保存实力方可与权力帮决一死战。这一百三十四条好仗快而无畏只要不遇上伏狙脚程之快决不会把这一点点路程放在眼里的。 萧易人决定绕远道――权力帮势力阻拦不到的路径。 他要取道宜山经红水河再西进百色入云南省路南石林过滇池、进洱海由下关过怒江入上关再转入西康、过渡河转沪定才到峨嵋。 他们也真的办到了。 他们仅花了数夭时间已从桂林到了百色。 百色的憧人与瑶族部落是浣花剑派在广西最后一个分站代号叫“绿岛”。 那儿只有十一个浣花剑派的弟子。 六月初一。 萧易人等人经过百色。 那百色镇中十一名子弟几曾见过如此场面真是一时忙了手脚也慌了手脚才勉力接待过去。 六月初二。 萧易人一行人已进入云南晚上到了广南。 广南是浣花剑派分支在云南的第一个站代号是“绿湖”。 此处已非浣花剑派势力范围故此站不仅人少而且亦是浣花剑派在云南唯一的一站。 这小站原有四个夷族子弟一个汉人叫陈定康的就是那儿的头领。 萧易人赶到广南广南站的子弟没有来接。 萧易人善于严密控制现陈定康等不在立即追踪至“绿湖”站敲门没有人应踢开了门连陈定康在内以及三男一女夷族子弟尽皆被杀。 萧易人脸色不变马上在联络站落定一挥手十名浣花子弟无声无息地退走。 他们迅地掩至百色去通知那十一名弟子与头领何狮光“绿湖”已遇伏要多加小心。 他们行动迅、了无痕迹两个时辰之内已掩至百色的“绿湖”站。 他们敲门没有人应踢开了门人都死了。 死的人都跟广南一样:眉心一点红脸带诡异的微笑全身伤痕。 十名浣花子弟即起返广南报告萧易人。 萧易人这才脸色有点变了。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萧易人在武林中素以难斗、沉着称著。 他立即率众离开广南。 天色微明时已经赶到了师宗即将进入路南。 千态万状的云南石林! 离开师宗的时候一百三十四名于弟都卷起了左手边的袖口露出筋肉卉凸的臂肉。 然后就用尖利的匕刺下去。 刺了一个字。 杀! 鲜血淋淋染满了手臂。 一百三十四个好汉却无动于色仿佛血不是他们的。 血不是他们的而是浣花剑派的。 亦是为正义而流的。 更是为死去的兄弟而流的。 他们一见百色、广南的兄弟被杀他们已不准备活着。 要是活着就为了报仇。 浣花剑派能成为武林三大剑派之就是有这股豪情和劲! 云南有石林! 这儿的地质因受到二亿八千万年前流水不断侵蚀形成奇观大小形状各异成为绝好风景。 连石成林。在石与石林与林之间奇岩峻岗很容易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百三十四条好汉以及萧易人、唐方、唐朋、铁星月、邱南顾、左丘然、欧阳珊一、马竟终等人走到那儿就遇上了强敌。 在这天险、绝地里他们很快地就给权力帮的人包围。 权力帮也不知派出了多少人石林每一个转角处匿伏处都是兵器和人。 萧易人一现有埋伏便仁立不动。 他不动一百三十四条好汉也就不动。 有人跳上石林之端讲话: “我是飞腿天魔顾环青想活的就跪下来想死的就抵抗。” 铁星月气呼呼地想答话萧易人一手按住了他。 顾环青尖啸一声至少有一百个权力帮的人已从匿伏处出来亮着兵器:包围他们。 顾环青呼叫:“你们是降是战快快回答。(..tw)” 没有人回答。 一百三十四个卷左袖的好汉动也不动。 气氛完全僵住。 太阳炙热汗水如雨。 ――待一会儿流的是汗还是血? 忽又有一人站在“石林”题字之下攘臂大嚷: “我是长刀天魔孙人屠你们是哑已是不是?” 一百三十四条好汉还是没有作响。 连一丝动静和声息都没有。 他们仿佛凝结在太阳底下。 孙人屠怪笑道: “你们不作声我就要杀人了!” 突然四名浣花剑派子弟所站立处涌现权力帮的人;刀快、剑急。兵器晃四名浣花子弟溅血、倒地至死未过一声。 一百三十条好汉的眼圈都红了眼睁得若铜铃般大。 孙人屠怪笑一挥手在暗处又涌现十余权力帮众砍瓜切菜般又杀了五名浣花子弟。 浣花子弟还是没有动。 铁星月几乎忍不住要对萧易人破口大骂起来欧阳珊一只想呕吐。 一百余名好汉额上汗在流臂肌上血在流。 萧易人却连眼都不眨一下。 顾环青瞧得过瘾嘿嘿怪笑一挥毛又出现数十名权力帮众。 站得靠近的三名浣花子弟立时被杀。 血飞溅尸跌落石上至死未哼一声。 唐方己不忍再看。 孙人屠大笑:“原来都是送死来的。” 萧易人道:“不错我们是来送死的。” 孙人屠:“都出来吧。” 瞬间又有近百名权力帮众倾巢而出要毁掉浣花剑派的主力。 百余名好汉呼吸急促全身为汗水湿透。 顾环青狂笑道:“统统给我死!” 萧易人突然低声说了一个字: “杀。” 这字一出口百余名大汉一齐拥了过去。 快而无声;有力出手狠毒。 而且干净利落、配合无间。 百余名大汉掩杀过去无一人是退的。 受了伤的、以一敌数的都是前进的。 萧易人同时已掠了出去。 他一纵一落足尖点石又一起一伏已掠向目瞪口呆的孙人屠。 孙人屠猛拨刀。 刀长七尺三寸。 刀封锁萧易人攻势可是萧易人不见了。 左丘然却到了。 他一双手缠住了长刀。 铁星月冲入他一向是最勇敢的。 孙人屠却仍有短刀。 短刀是长刀人魔的杀手铜。 但短刀被邱南顾一手捉住。 邱南顾一向最机警刁钻。 铁星月就一拳揍过去。 孙人屠痛得哈了腰口水眼泪鼻涕齐泄。 他一向屠人这次却为人所屠。 他挣扎道:“你们……你们这样对我蛇王……蛇王会报仇……的。……” 铁星月没好气道: “什么蛇王顶不上我一个屁王!” 邱南顾也点头正色道: “我们神州结义也有八大天王潮州屁王是第一大王!” 孙人屠正想答话却已听到顾环青的惨叫声。 “飞腿天魔”顾环青最厉害的当然是一双腿。 唐朋、唐猛、唐方却照准他的双腿下手。 顾环青勉力闪躲但两三个照面间他腿上已中了三针四镖五弹了。 最可怕的是左膝被唐猛用一轮石担打碎。 然后萧易人就来了。 萧易人没让他说话亦未让他喘息一剑就了结他的性命。 顾环青惨叫一声尸身已从石林之上落人水中但水中早已一片血红。 没有打斗声敌人都在水里所以石林上也没有权力帮的人。 只有百余名浣花子弟除了原先束手就毙的好汉外连一个人都没有折损。 权力帮众却死亡殆尽。 浣花剑派的子弟死得瞑目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些手臂上刻有“杀”字的兄弟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 他们现在果然报了仇。 迅、准确、且不留活口。 然后他们都跪下来祭拜已亡的弟兄。 孙人屠负痛看见这种情景才知道已绝望。 他奋力一挣一脚踢开铁星月双刀挥舞迫退左丘然和邱南顾才冲没几步马竟终和欧阳珊一又拦住了他。 他长叹一声反手把七尺三寸的长刀、和一尺二寸的短刀都刺进自己的胸腹间当堂身亡。 萧易人点数人数还有一百一十八人。 萧易人很满意。 他觉得他在拉弓弦张满了目标瞄准了劲道运足了才射一射就中。 这次他拉了一张很满意的弓射了一次很好的箭。 然而唐方没有作声。 她知道若萧秋水在绝不会如此做。 萧秋水不会把弟兄当靶子随便牺牲掉。 萧易人率人离开了石林:石林这一仗会使浣花剑派和他名动武林。 他现领着人深入腹地却再也没有人暗袭。 ――敢情是因为石林一役太著名吧? 六月初四。 他们已到了滇池一带。 滇池周三百里鲜花遍峰景色绝秀:大观楼面池而立可尽览滇池胜景。 滇池乃由碧难、金马两名山来护所谓“滇他三百里芙蓉”其实又何止于芙蓉简直什么样式的花都有。单止茶花一类就有七百多种。 在洱海一带的大理县却有气势苍宏的点苍山。 点苍山在大理县西盘亘三百余里共十九峰。 点苍山之南门有唐时建之古塔四角十六层大二百三十尺。 点苍因产大理石著名于世又称点苍石可供制造石屏风及棋子石之用。点苍本来气魄恢宏再有大理石各种异迥之色泽更有诡秘幻奇之美。 当时武林除少林、武当外的十四大门派其中一派正是点苍。 点苍派掌门林伧夫一支专打入身三十六死穴七十二要穴一百另八**的判官笔在塞外号称“点苍一笔”弟子虽不多但都是硬脚色。 点苍派原有弟子近百名大半都散布云南各地在中原亦有广布住在点苍派总坛内不过三十余人。 这三十余人都是极扎手的角色。 比方说其中一个叫做汤锦裳他外号只有一个字: “死。” 他杀人不眨眼。 他杀人不用刀剑。 他杀人甚至不用看人。 点苍并非名门正派他汤锦裳也不是好人。 他要一个人“死”那个人就只有“死”给他看。 他就是林伧夫最得意的爱徒之一。 林伧夫虽不鼓励他去杀人但也下反对他去杀人。 汤锦裳对他的师父的意思明白得很。 林伧夫身为点苍掌门杀人是有些不便。 他弟子杀就不同的。 别人垢病时他也佯作斥骂一下;别人翘起拇指赞好时他抚髯微笑好像在说:他行他师父当然更行了。 尤其当汤锦裳杀的是恶名昭彰的歹徒时林伧夫更是脸有得色。 杀坏人以扬名立万又可落得个名门正派、主持正义之名何乐而不为也: 所以汤锦裳也很得意。 他立志要坐最快的马、找最漂亮的女人。杀最难杀的人。 当然他没有碰到过“难杀”的人。 更没有遇见过能“杀他”的人。 他一生人中只杀人不怕为人所杀。 六月初四。正午。 他拖着疲乏的步履往点苍南门走去。 南门古塔正是点苍派的重地。 他每天必要去拜谒林伧夫一次向他请个安也好或者耳提面命每天至少要唯唯诺诺一番。 他心里清楚得很若没有林伧夫顶阵他在武林中横行可就没那么容易。 要林伧夫支持他先要懂得讨师父的“欢心”。 所以他昨日虽酒色过度却依然到古塔来一趟。 可是他现在又眼睛一亮。 一个卖花的女孩。 一篮子都是花:蓝的、黄的、红的甚至还有紫的、绿的莫不是最娇艳的颜色。 花美还不及人美。 花娇人却欲滴。 这女孩子笑得好甜呢声问他道: “公子要不要买花?” 汤锦裳左望一下右望一下心里如获至宝伯给师兄弟现抢走这飞来艳福。 他心里也有些纳闷怎么放着这般标致的美人儿他好色的师兄弟却没觉? 他决定要好好跟她乐一乐。反正来这里卖花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女子:他决定先把她带走。 那女子又娇声道: “你到底买不买嘛?” 汤锦裳上了一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容: “花买人也买。” 他一手拿了一锭银子一手搭上那女子的美肩。 那女子一侧随手自篮里拾出一朵蓝花塞到他手上道: “花给了你钱拿过来!” 一手就把银子抢过来。 汤锦裳心中哑然失笑暗忖这女子好大的胃口一朵花竟要一两银子?当下把花随手一插往旁一扔笑道:“银子是买人……” 正要搂过去突觉掌心一痛。 一痛之后就是一麻。 汤锦裳张口欲呼竟已不出一点声音来。 他扔弃的蓝花正游出一条极小极细的极微极幻的蓝色小蛇。 蛇一窜钻人女孩衣袖消失不见。 汤锦裳目毗尽裂“哑哑”作不出声全身都麻了呼吸也没有了只见那女子微微伸出舌尖舔了舔娇红润湿的嘴唇媚笑道: “爱花的人就不该扔花扔花花是有刺的。” 然后她突做了一件事。 一件残忍的事。 她挖掉了汤锦裳的眼睛只是在一扬手间。 然后她尖细般的手搽满了指甲凤仙花汁的红把两颗眼珠子往嘴里一送竟吞了下去。 汤锦裳不能呼叫否则惟有呼叫才能表达此刻他心里所觉得的恐怖。 林伧夫在第十六层楼。 他跟他的师弟金维多正在商量点苍派财务的事。 守在第十六层塔口的是两名点苍派的护法。 这两名护法从来没有离开过林伧夫半步。 林伧夫要他们看着一样东西要是没有林伧夫的命令这两人就算火烧及履也不会离开屋内半步。 林伧夫却觉得自己很伟大他从来没叫他们被火烧死只是有一次也是十几年前的一次在守候的当几其中一名护法忍不住去了小解在他回来的时候林伧夫抽了他一笔到现在那护法一条腿还是肢的。 之后这两个护法再也不敢离开半步。 为了这点林伧夫越想越得意。 午间的阳光照进来连他的师弟金维多也感觉到他掌门师兄的得意之色。 金维多外号“鬼斧神工”他左手凿、右手锤也不知炸开了多少敌手的头颅。 所以当武林中人以为他只能替林伧夫算帐管帐时他心里是何等不悦。 他实在不明白他师兄为何笑得那么得意。 他正想着时外面忽然传来“砰砰”二声。 林枪夫、金维多久历江湖一听就知道是人体倒地声。 他俩迅地对望了一眼立即分左右掠了出去。 然后一脚踢开了门稍等了一下再扑了出去。 外面没有人。 那两个护法不在。 林枪大利金维多对望了一眼不胜惊诧。 然后他们掠下第十五层楼。 接着他们都怔了。 第十五层塔内三个死人。 三个都是点苍派的高手却无声无息地死去。 三人带微笑死亡盾心一点红全身无伤痕。 第十四层石塔有两个死人。 不但死状一样连死相也无两样。 其间十二层石塔都是一样。 总共十五层石塔死了二十六名点苍派的高手。 然后林伧夫、金维多就看见死在最底层石塔门外坚硬石地上的两人正是那两名护法。 这两人显然是被杀后抛下来的。 林伧夫和金维多脸色变了:两人窜出塔门只见遥远的草地上死的是汤锦裳眼珠子被人挖去血流得满脸都是。 有两个人就站在尸体不远处。 一老一少两个人。 少的是少女老的是慈祥的老人。 少女拿着一篮子鲜花盈盈娇态。 老的挽着个鱼篓看见林伧夫和金维多就慈祥得像看见自己的儿孙一样。 第十三章 老人与少女 金维多、林伧夫表面不动声色。数十年的对敌经验使他们深知越是处于下风时慌乱越无生机。 无论今天这面前的一老一少是谁能在瞬息间杀掉点苍派那么多名许手的绝对不是好惹到哪里去! 金维多忽然觉得他自己应该退隐――在点苍派里他自觉只是林伧夫的附庸在武林中又惹了不少杀孽真是该退隐了。 只要他能活得过今天。 只要他能活得了这一遭。 所以他立刻就冲过去连话也不想。 ――江湖上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既然对方已找上他了自然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摆平的所以只有流血。 流血的代价最大但收获也最快。 他一冲过去左手凿右手锤“工隆”一声像雷公电母一般炸了过去。 他冲向的是老人。 他一看就知道老人远比少女难应付多了。 他一招过去老人一闪就避开了。 老人的双眸仍慈祥地看着他。 就像看着自己的孙子一样。 金维多心头一凛又一凿震了过去老人又是一闪金维多又击了个空。 就在这时金维多目光一膘只见林伧夫已潜到老人的背后: “对付黑道中人不必讲江湖道义、武林规矩!” ――这是林伧夫的话。所以点苍一派常有群殴事件不管对象是不是“黑道中人”。 林伧夫自己当然也不例外。 他那支“点苍一笔”一开一合隐有北派山水画的苍宏已封杀了老人的迟路。 金维多即刻出手――全力出了手。 这是势在必得之一凿这一击若尚不得手那就是说点子大扎手他们师兄弟俩就要“扯呼”了。 金维多这一击宛若雷霆但突觉腰间一麻他的招就不下去了。 那娇美而眼睛里尽是美丽的问号的女孩子对他笑: “怎么你不打我?” 金维多想答话却现自己没了声音。 那女孩有点丰腴却白得绯红。 “这些人都是我杀的你要找就该找我。” 金维多张口欲呼少女好像知道他心事: “你想问我是谁是不是?” 金维多拼命点头少女娇憨地笑道: “这里是云南我就是云南的蛇王。” 少女一讲完了这句话林伧夫就出了手。 他一笔打碎了金维多的天灵盖。 笔毫是软的人的头骨盖是硬的林伧夫却一笔戳碎了金维多的头骨盖。 少女“哦”了一声道:“你不替你师弟报仇反而杀了他却是为什么?” 林伧夫“噗哆”一声跪了下去以笔点地阿谀笑道:“在下点苍掌门林伧夫早有为权力帮效忠之心惟敝派人多众杂阻挠极多在下虽有此心却无法如愿:现幸得蛇王神威去除障碍弟子先行搏杀金维多以示效忠之心。” 少女“噗嗤”一笑道:“哦。” 林伧夫跪地道:“只要权力帮肯以收容敝派无不全力以赴。” 少女笑脸如花甜笑道:“好就这么办你先起来。” 林伧夫叩头谢道:“感谢蛇王盛情感谢蛇王盛情……”突然人飞标而出手中笔点打少女身上十二大要穴! 这一下急起直变林伧夫平地掠起但半空中忽然一挫身子直落了下去然后他用笔支地吃力地回头瞪着那慈祥的老人道: “你……你……” 老人慈蔼地道:“你不必说了这样会很辛苦的我用蛇在你背后咬一口那蛇叫青龙子你知道在云南被青龙子咬过的是没有救的。” 林伧夫喉管咯咯有声脸色黑:“我……我……解药……” 那少女娇笑道:“你一定奇怪是不是?我是蛇王他也是蛇王啊。蛇王本就有两个。” 那老人微笑道:“你攻她时我就是蛇王;你攻我时她就是蛇王。” 林伧大全身不住地抖终于一笔打在自己的天灵盖上同样地打死了自己。 在十六层古塔夕阳下那一老一少的身影给拉得长长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诡秘。 滇池三百里的芙蓉虽美萧易人等却无心久留。 滇池一带单止已知名的药材就有四百多类仅杜鹃花就三百多种美得如侍如画。 这里的人更是喜欢穿鲜花般多彩多姿的衣服“赶街子”、“叫鞍”、“踢骡”。 美丽的风俗、娇媚的女孩子、彩丽的花树、灵秀的山水……滇池风光美丽如诗萧易人却带领他的一百一十八人直上大观楼。 大观楼与岳阳楼、滴仙楼并称外观雄伟为滇境第一楼;然而萧易人此来并非要看楼的。 他是要藉楼看人的。 大观楼可以俯瞰滇池全境。 萧易人感觉到被人跟踪是昨天的事但他一直找不出谁是跟踪者甚至不知道跟踪者有几个人。 所以他要经滇池上大观楼俯察敌人。 他一上大观楼三百里的芙蓉花虽美如仙境他却倒抽了一口凉气: 都是敌人。 滇池三百里都是敌人无论是装扮成游人、商人、渔夫或居民、妇孺他们装扮虽然巧妙但萧易人还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萧易人毕竟是萧易人他能获得武林后起一辈的领袖之称决非浪得虚名。 他很快地瞥过一眼唐方忽然用水葱般的手指往前指道:“你看。” 一团火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三个人。 三个手里拿着棍子的人。 点苍塔影西斜苍雁撞天而泣。 山意苍凉辉宏的山壁己渐渐淡入暮中。 老人负手看着山色道:“你知道李帮主现在在哪里?” 少女道:“不知道。” 老人眯着眼睛看夕阳蛇王没眨过眼仿佛在瞬间夕照便会像他生命一般的消逝无踪。 少女抬头问“李帮主现在在什么地方?” 老人摇道:“他老人家神龙见不见尾……据说燕狂徒未死帮主正是找他去。” 少女失声道:“燕狂徒原是李帮主授业恩师燕狂徒又恨李帮主人骨李帮主这下找他岂不……” 老人呵呵笑了:“你几时听帮主怕过人来?” 少女失笑道:“不过我猜帮主并不是要找燕狂徒。” 老人道:“哦?” 少女道:“他布下毁浣花剑派之计诱武林中人注视成都风云色变绝不可能只为了浣花一脉。” 老人道:“这个当然。” 少女道:“若为了燕狂徒帮主定必以逸待劳不必亲自出动。” 老人道:“那么为了谁?” 少女道:“你说呢?” 老人沉吟道:“峨嵋、武当、华山、少林。灭了这四大派以及丐帮天下就是权力帮的天下。引其倾巢而出再乘虚而入直捣黄龙正是帮主当日灭黄山派之作风。” 少女摇道:“我认为他是去对付朱大天王。” 老人一震道:“朱大天王?!” 少女正色道:“李朱两立权力斗天王。武林中这一战势无可兔。” 老人想了一会失笑道“反正不管帮主如何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萧家的人。” 少女娇笑道:“我们就在这里等萧易人。” 夕阳已经要落了周遭因山气而空朦一片仿佛这太阳不是这时候才落夕的而是几千年几百年前的夕照余晖残黏上去一般点映得苍穹一片凄茫。 走过来的第一人好似一团火。 火一般的衣袍火一般的胡须火一般的秃头火一般的容貌。 简直就是一团移动中的火焰:那人走过来。 萧易人孔瞳收缩他不认识这个人。 但他一眼看出这人绝不比屈寒山好对付。 他却认得后面三个人。 那三个拿棍子的人。 长江四棍之三。 那火一般的人拾步走上来铁星月感觉到那人就像火舌般“烧”上来的。 铁星月偏偏就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他刚觉得有点可怕就一步抢了过去: “你是谁?” 那人瞪着他:“你又是谁?” 铁星月只觉脸上、脖子一阵热辣辣的痛那人对着他说话喷出来的口气就像火舌一般好大的“口气”。 铁星月正想说话邱南顾已掩了过来。 “他叫铁星月破铜烂铁的铁森林大猩猩的猩少了左边还有月黑风高的月铁星月嘿!” 那“火团”一瞪目: “滚开!” 突然两道火焰一长铁星月、邱南顾二人左右一闪那人已上得石阶铁、邱二人相顾一眼正要动手萧易人身形一长已到了那人面前长揖道: “晚辈萧易人拜见前辈。(..tw无弹窗广告)” 那人哼了一声道:“你是萧易人?” 萧易人恭声道“在下正是。” 那人说话的声音犹如火笑:“你被包围了。” 萧易人恭身道:“在下知道。” 那人冷笑的声音也像火焚枯木:“你知道?” 萧易人道:“老前辈包围的部属乔装的有一百三十七位未易容的七十三位。” 那人顿了一顿重新打量了萧某人呼吸沉重如焰颤:“萧易人果然名不虚传。” 萧易人垂道:“前辈过奖。” 那人冷哼道:“你可知我背后是谁?” 萧易人抱拳道“长江四棍之三。” 那人又哼了一声“你可知长江四棍是谁?” 萧易人道:“长江七十二水道总瓢把子:朱大天王有得力爱将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他们就是其中四棍。” 那人口喷热焰厉声道:“你可知老夫为何而来?!” 萧易人低声道:“在下不知。” 那人口如火盆:“老夫就是为他们而来的1” 萧易人道:“请前辈明示。” 那人厉声道:“萧秋水何在?” 萧易人一震道:“舍弟不在此地。” 那人迫问道:“他在何处?!” 萧易人长叹道:“已在古严关、漓江前为屈寒山所杀。” 那人倒是一怔口中热焰一收道:“你弟弟和几个家伙杀了三英又在高要江口唆使屈寒山杀伤四棍屈寒山又怎会杀萧秋水?” 萧易人道:“因为屈寒山就是权力帮中的剑王。” 那人一震好一会喃喃自语他低语时垂阶上的花朵尽皆焚毁: “萧秋水亦曾博杀过权力帮十九个老鬼中的傅天义等这点老夫倒是听过。” 萧易人即道:“在下此趟来滇就是想绕道四川与权力帮决一死战。” 那人不再说话良久。就像一团静止的火焰但一旦喷即如火山熔岩势不可御。 萧易人道:“晚辈字字确实。” 那人猛抬头目中烈焰大盛:“你知道我是谁?” 萧易人道:“在下不敢妄加猜测但论前辈风范、武功及气势莫非就是名震武林、朱大天王麾下双重将中名列第一的‘烈火神君’蔡泣神蔡老前辈。”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烈火神君的目中怒意已不那么旺盛忽然道: “你们要去对付权力帮?” 萧易人平静地道:“是。” 对付权力帮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萧易人毅然他说出口好像已成为定局一般。 烈火神君点点头道:“好志气但你们不行。” 萧易人淡淡地道:“目前是不行但我们先去救人等结合武林同道才一举攻杀权力帮。” 烈火神君眯着眼睛烈焰似从那一线尖缝中吐出来:“有日你们这些所谓白道中人也会这样对付我们吧?” 萧易人笑笑不置可否。 烈火神君还是摇摇头:“你们不行。” 萧易人道“为什么?” 烈火神君冷笑道:“就算你们去救人凭你们也拼不过‘鬼王’。” 萧易人动容道:“鬼王在四川?” 烈火神君怪眼一翻:“而且在成都。” 萧易人只觉手心冷烈火神君道:“既然萧秋水为剑王所杀你们又要找权力帮拼命我也不为难你们但你们此去浣花是没有希望的!还是折回去的好。” 萧易人沉默。 烈火神君端详了半晌道:“鬼王的武功绝不在老夫之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萧易人抬头道:“我知道老前辈阻止我们此去是好意。” 烈火神君在等他说下去。 萧易人就说了下去“可是我们不回去” 烈火神君一扬火烧般的眉毛:“哦?” 萧易人一字一句地道:“因为我们不是来打架的也不是来对付人的。” 顿了一顿萧易人又加了一句: “我们是来拼命的。” 滇池正黄昏。 苍山雁落。 天地仿佛也被这雄伟的山势镇住夕阳在这里久留不落。 老人又轻微地叹了一声:“他们是来拼命的。” 少女轻轻“嗯”了一声:“你说萧易人他们。” 老人道:“是的。” 少女问:“那又有什么不同?” 老人斩钉截铁地道:“不同。” 随后仰望苍穹看晚霞把天空奇异地粉怖。“来拼命的人没有自己只有敌人。他不要命敌人就没有命。” 少女想了一想又问道:“萧秋水不在他兄弟们没有了他会有人为萧家拼命吗?” 老人沉吟道:“萧秋水不在他们是缺乏了一股兴起的力量但他们有‘十年会’在。” 少女奇道:“‘十年会’?” 老人看着夕晖竟似痴了“是的十年不过无论如何我们会在这里等他们来。” 滇池已暮晚。 满街满树的花亦暮晚。 烈火神君看来更似一团开在黑夜中的火花。 “拼命又怎样?” 烈火神君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在他来说别人拼不拼命也无多大的分别;他一把火就可以把拼命或不拼命的人烧杀。 萧易人忽然冷静地唤了一声: “十年。” 他叫完这句话天色已全晚是个: 无星无月的晚上。 萧易人叫完了那句话烈火神君蓦然觉得紧张起来。 他感觉到夜色中有十个人已无声无息地包围了他。 他知道这里有一百一十八名白衣大汉而这十个人就是从这一百一十八人中闪出来的。 但一闪出来已形成包围一旦形成包围杀气大盛当他惊觉杀气大现之时已冲不出去。 除非他杀人。 烈火神君眼厉如火膛目道: “你要我杀人?” 他说着眉一扬胡须都似烈火焚烧时的扬动起来。 萧易人平静地道:“不是。” 烈火神君眯起了眼就像火坑关起了风箱赤焰仍在。“那你要我他们出手来试试?” 萧易人平静地摇:“也不是。” 他一说完了这句话即叫了十个人的名字:“树林。”“阵风。”“海神。”“穿心。”“白云。”“悲愤。”“彩衣。”“秋月。”“归原。”“燕君。” 他叫得很慢。但他一叫到那人的名字那人就动了起来动得很快。 一下子十个人都动了。 烈火神君全身突然变成了一团火。 真的变成了一团火。 他衣服都焚烧了起来。 点苍山还是不能久留晚照。 漫天黑漆山涧流水在古道猿鸟啼位在天际。 然而一老一少仍在塔上。 少的问:“‘十年’是什么?” 老的答:“‘十年’是十个人。” 少的又问“十个怎么样的人?” 老的又答:“十个被机智冷酷的萧易人训练出来的人又加上沉着练达萧开雁和再加上激越卓越的萧秋水教导出来的人。” 少的吃吃笑道:“这些训练的人也不见得怎么出色。” 老的谈淡地道:“被训练者更名不见经传。” 少女再问“那‘十年’有什么可怕?” 老的再答:“萧易人仅是个角色而已没什么可怕萧开雁稳而无功萧秋水武功不高”老的忽然顿了一顿眯起眼睛问道: “你可知这三人加起来会怎样?” 少女摇。 老的一口气说:“这三人性格、武功、智慧合加起来就不得了尤其是萧家老大的深沉配合萧家老二的稳重。而且萧家老三更有让人效死的力量他们特别训练出来的人只有十人却足足训练十年是称‘十年’。” 少女期期艾艾地道“萧家老三好大的年纪?” 老的呵呵笑了一声:“他不比你大一、二岁。” 少女“哦”了一声苍穹无星少女眼眸却如星光:“有机会我倒想一见。” 十个人越动越快烈火神君身上火焰越来越炽。 这下子变得十分诡异:好似一群人围着一团火不住晃动一般。 但没有人笑得出就连铁星月也笑不出来;每人热汗直淌连心跳都要停止。 烈火神君额顶光秃得像火团的中心。 火焰越来越张人影越晃越快。 就在这时萧易人忽然一扬手。 晃动的人猝然停住中央的火焰猝然“虎”地冲天而起火芒直冲而上“花”地落出圈外来。 火团散去只剩绿芒。 绿芒归原就是烈火神君。 烈火神君额上有汗这祝融之能焰中之君火中之神居然也流了汗。 萧易人镇静地道:“我没有叫他们出手。他们还没有出手。” 烈火神君用袖揩汗:“但我也还没有出手。” 萧易人道:“是的。” 烈火神君威风依然:“我若全力出手他们十人无一能活。” 萧易人平静地道:“是。” 烈火神君望着萧易人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但我纵全力出手杀了这十人余力也不是其他一百另八人的对手。” 萧易人没有答腔。 烈火神君笑了一笑又说:“无论是谁有这股实力都可以有资格向权力帮抗衡向鬼王挑战。” 萧易人冷冷地望着烈火神君。 烈火神君抹抹汗滴又苦笑道:“天王曾告诉过我江湖上有几股莫可形容的实力看似不强但甚有潜力深为可虞一是丐帮一是唐门另一是慕容世家再一就是浣花剑派。” 烈火神君笑了笑像烈火展了展又说:“而今老夫是见识了。”烈火神君冷笑道: “原来浣花剑派的实力不在成都浣花不在分局而是在萧老头子的下一代。” 说完了蔡泣神就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临走时还抛下了一句话: “我不想杀你们。否则单我一人至少还可以杀掉一百零八人的一半。而且莫忘了这四周的伏兵都是我的人更且还有长江四棍。我不想杀你们所以我走。” 萧易人冷冷地望着蔡位神犹如磷火的身影在黑暗中蹈蹈远去。 然后其他的伏兵也都消失了。 萧易人冷笑道:“不是他不杀我们而是他纵杀得了我们所付的代价也太大了。”萧易人顿了一顿又说: “朱大天王的人从不做本多利少的生意。” 唐方冷笑道:“那他来干什么?” 萧易人道:“他想秤秤我们的斤两好隔岸观火看权力帮如何收拾咱们。” 铁星月忽道:“这就是老大训练的‘十年’吗?” “十年”的构想原始自于萧秋水远在他未及十五岁时已着手安排“十年”计划中的“十人”都是以前萧秋水的老兄弟好朋友而且皆经过萧秋水特别精选、秘密训练方才调归萧易人所部的。 邱南顾向一高瘦。剽悍的年轻人说: “你就是老大常提的‘阵风’吗?”又向另一骄傲、精明的年轻人道: “那么你就是足智多谋的‘树林’转向另一脸白净文雅的大汉道。 “你是归原?” 那三人一抱拳没有说话。 左丘然道:“据悉‘阵风’与老大初见面时曾交过手后来由衷服了老大又曾二进三出离而复返但老大对你仍念念不忘足见你之举足轻重。‘树林’更是老大口中常提及干劲、耐力、机智皆属上选的人物。‘归原’元气足人厚重比其他人出道都要早你们……你们可知道你们的老大怎么了?” 马竟终见三人依然没有表情忍不住加了一句: “刚才的话是他们亲耳听到的了:萧少主被权力帮剑王所杀。” 那三人虽目中噙有泪光但仍然没有人说话。 萧易人却说了一句话: “三弟后来把他们交了给我我要把他们训练成不易动情的杀手所以他们不会听你们的――” 萧易人又补充了一句: “在这波涛险诡的江湖要是易激动、讲感情就像三弟一样很难活得长了。” 萧易人说完了这句话后唐方就别过脸去。 她再也不愿意看到那三人。 她希望永远保持萧秋水口中那三人的形象。 “我们一有难‘树林’一定来救无论去哪里‘阵风’都会跟在我身边全力以赴。‘归原’都会办妥而不会动摇忠心。‘海神’的武功是我教的以后我要他比我更强。‘秋月’……” 她看不见他们。 但在大地昏黑中她只看见萧秋水。 在乌江冲杀的萧秋水。 在广西决战的萧秋水。 永不屈服的萧秋水。 天色渐明。 苍山鸟语。 老人说:“他们快要来了。” 少女说:“来了就要去了。” 来去就像四时景序一般: 日出日落。 第十四章 蛇蝎美人 苍山雪洱海月上关花下关风。 这就是下关城。 下关为滇边重镇扼苍洱尾阎苍山至此山势逆回如游龙之掉尾,又名“龙尾关”。 洱海至此以入蒙楼江负山阻水为昔年诸葛武侯擒盂获之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故有地名“天威遭”。 时:六月初六。 (该日亦为萧易人寿辰。) 地:下关天生桥附近。 (大理县志云:“平地热气上升十八漠冷气填补。又西南方四十箐之冷空气至下关而为东山阻由缺口以入平地。”) 人:萧易人、唐朋、唐方、铁星月、邱南顾、左丘然、欧阳珊一、马竟终、唐猛及“十年”与一百另八名浣花子弟。 (人心都一样:闯过下关渡过怒江翻过怒山到宣威以后就可以入川回到家乡。) 下关之风奇在风力劲而范围小终年由西向东吹吹过下关消失在洱海上空。每当冬春之交其风撼山摇岳声震天地轰然入耳若百万大兵鸣金喧天卷地惊心动魄。 真正的下关风是在下关西南五里之天生桥方可领略。苍山海拔四千二百公尺南尽于斜阳峰山岩中断缺口天成。 下关风呼啸狂吼震耳欲聋劲大无穷但滴尘不扬平时风力亦可使常人仆跌。 天生桥水漫五六丈两山夹峙中有深壑有石梁横置让人过渡绝属天然故名“天生”。 天生桥已是苍山范围。 点苍之要道有一老、一少。 下关之风可叫人站不住、立不稳但不可能叫萧易人与一百一十八条好汉把桩不住。 他们敞开衣襟仰挺身大步往前走。 任风任雨也退不了他们分毫。 这街上有很多很多的人。 卖布的、游人、卖粮杂货的、行人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风虽大大得令人睁不开眼听不到喊话但赶街子的人还是很多其中当然还有求讨的乞丐。 风太强了所以行人要抓住街边的铁索行走有武功底子的也要把脚吸稳在大理石的街道上缓缓移走。 就在这时一部由木瓜水人驾御又破又烂的骡子车队可能因风力太大之故吧忽然失去方向冲落在几家卖杂货的店铺上石雕、粉盒、针线、饼干、水果……诸如此类的东西散落一地。 这时赶车人的呻吟赶街子的吃骂行人走避纷纷乱成一团。 一百一十八名好汉没有乱。 可是他们所步点苍石板的街道突然下陷。 下面不是地下;而是山刀山。 明晃晃的刀锋竖直在那儿要饮尽人之血。 这些蓬车猝然尽皆掀开又脏又乱的车里居然一车有八人每人一张弓一弓搭三箭只听一声断喝三箭齐后又三箭齐上弓。 那些卖货物的人十个人中有口个人突然变了佯。 他们手里都有又毒又快的兵器飞袭一百一十八条好汉。 其他的“货真价实”的行人呼嚷走避乱作一团。原来他们的注意力是在看赶骡车者的意外一下子他们却变成意外事件中的人。 一百一十八名好汉一个都没有掉下去。 地板一被掀起好汉也都跃起。 他们跃起时已拔出了刀格掉了箭然后有三分之一的人冲到箭手身前手起刀落。 所以箭手都来不及放出第二排强矢。 “行人”拿武器冲过来时另三分之一的好汉立即挡着随即喊杀连天。 另三分之一的好汉没有动。 他们随萧易人等退避一处屏息以待没有插手。 他们相信他们的同伴很炔可以安顿这个局面。 他们的同伴果然根快安定了这个局面。 不过也有人相当惨尤其是无辜的路人掀落到陷阱里去误伤身亡的都有不少。 他们惊恐、伤心、愤怒或饮位。 其中有一位年轻、瘦削、高颧骨的母亲本来正打开衣襟喂婴儿吃奶而今婴孩已不在她衣襟敞开已忘了遮掩。 她一直呆着然后冲过来扯着一名大汉的腿子哭号:“你们还我孩子命来还我孩子命来……” 那大汉无法应付只好把她顺手一带她就跌跌冲冲往萧易人那儿撞来。 萧易人没有动。 那女人哭着、撕着、打着露出白哲的**。“还我孩子命来还我孩儿命来……” 猝然那女人手上多了一把刀。 一把像弯月似的刀。 一弯眉月却急如电闪。 也快如闪电。 那女人一出手萧易人已抓住了她的手腕。 萧易人出手如铁一抓就箍住她臂之七寸。 那女人吃了一惊右手一松弯刀跌落。 刀光又起。刀落在那女人左手里。 她左手使刀比右手更快。 刀割萧易人腰部。 萧易人只得松手退了半步断喝了一声: “中原弯月刀洗水清是你什么人?!” 那女人一脸凶狠突然身退退过一排骡马铁星月与邱南顾已前后堵住了她唐方嚷道: “不必闪了她就是洗水清之师妹戚常戚。” 左丘然脸色一沉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之一的“暗杀人魔”戚常戚! 他身形一动便陡扑出。 ――左丘然有两个师承一是鹰爪王雷锋一是第一擒拿手项释儒。 雷锋厉辣项释儒淳厚。 项释儒却因心生厚道故曾伤在戚常戚的暗算之下。 所以他左手只剩下三根指头。 左丘然敬慕他的师父也恨绝了戚常戚。 他正要想找戚常戚报仇一阵大风吹来吹得他用前臂挡住眼睛强风稍过时戚常戚已不见。 她就在骡马间失了踪。 这点苍石的地板无疑就像田鼠地下的甬道一般错综复杂而戚常戚就像地鼠一般随时可以不见影踪。 萧易人淡淡地道:“她的暗杀手段高明技术却不高明。” 铁星月却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为什么?” 萧易人冷冷地道:“一个母亲失去了孩子没有理由不找孩子先找人拼命而且她还口口声声说孩子已送命不像做娘的人。” 欧阳珊一菀尔:“那一定是因为她未曾做过母亲不知道为人母者的心情。” 铁星月却甚为佩服萧易人:“要是我我也不知道。” 邱南顾冷冷调侃:“要是你你只好死了。” 铁星月反吼了一句:“你也不见得看得出来呀。” 邱南顾冷笑:“总比你眼睛往人家胸脯瞧的好!” 铁星月一把扯住邱南顾:“你说!你说!你这七年八年脸上长不出一条汗毛的东西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邱南顾“哼嘿”反讥:“要打么?你够我打?打就打怕你呀?!” 两人相扭了起来没有人劝得住这两个火爆脾气。 ――要是萧秋水在就好了。 铁星月、邱南顾都服萧秋水――他一定劝得住。 唐方想;唐方有泪。 有泪不轻流。 萧易人忽道:“解开骡车我们骑骡到怒山。” 解开骡子骡子一共有十五头。 萧易人翻身就要上去坐忽听一声断喝:“坐不得!”一人瞬时掠到一出手闪电般搭向萧易人肩上。 萧易人一沉肩反手搭住那人的手。 来人一副笑嘻嘻、无所谓的样子原来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乞丐。 不普通的是这乞丐腰间却系有七个破布袋。 萧易人当然知道在权力帮未崛起武林以前当以丐帮为天下第一大帮就算权力帮冒起之后丐帮依然是白道中最人多势众的一个帮会。 而丐帮的弟子腰系一口袋的已属内围子弟腰系七袋的在丐帮身份已甚高当今掌门不过十个袋而已而长老有两位都是九袋的。 萧易人即刻拱手:“丐帮?” 那乞丐即打拱道:“萧大侠好。” 萧易人问道:“未知阁下有何见教?” 乞丐正色道:“这骡儿坐不得。” 萧易人奇道:“为什么?” 乞丐道:“刚才‘暗杀人魔’戚常戚匿于骡马之间已各在鞍上置下毒刺”那乞丐用手小心翼翼一钳置于掌中在阳光下一摊掌心果有一根细如牛毛的蓝汪汪小针乞丐道: “如果你刚才坐下去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萧易人笑道:“那倒要感谢你救命之恩了。” 乞丐用手去拍萧易人的肩膀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何况见义勇为是武林中该有的行止尤其是浣花剑派亦是同道中人。” 萧易人笑笑忽然脸色倏变大叫一声倒了下去。 左丘然一个箭步刁住那乞丐的手用力一扳只见那乞丐手心有一支比那蓝汪汪的小针更细微的青碧碧的小刺。 左丘然目毗欲裂怒问:“你是谁?” 那人双手一交一剪手已抽了回来退了三步摆出了架势冷笑道: “我叫梁消暑外号人称‘佛口’。” 日正当中。 苍山塔老人和少女还在。 老人忽然问道:“不知萧家老大闯不闯得过戚常戚梁消暑那一关?” 少女抿嘴笑道:“要是帮主所注意的浣花剑派最具实力的萧易人和最有潜力的萧秋水以及一百三十四名效死的人尚过不了梁、戚这关那是帮主高估他们了。” 少女又娇笑道:“你几时见过帮主看错人的?” 老人笑道:“帮主要是看错也不必如此劳师动众布署了不过柳五公子还是要戚、梁二位试试。” 少女仍是吃吃地笑:“正好像我们一样要是让他们过了这关还算是权力帮‘八大天王’的人么?” 老人呵呵笑:“‘蛇王’岂有浪得虚名?” 一说完突然弓弯之声不绝。 七八十支箭矢带极强的劲道飞射老人和少女。 可是老人和少女突然不见了。 然后塔下周围不断惨叫声传来: 惨叫声到了一半便被切断二三十名大汉自草丛冲出到半路便倒下第二度箭簇方才搭上便倒地。 这些大汉死的时候都是全无伤痕眉心一点红。如果仔细检查还可以现在身体极不受人注意的地方有两道淡淡的齿印。 然后老人和少女又悠然出现在石塔上。 少女向下望望下面已没有一个活人。 “点苍余孽?” “二十四人。” “我杀十三个。” “我杀十一个但佟震北在内。” “佟震北是谁?” “林伧夫之师叔。” 少女娇笑道:“那我没话说。” 老人也笑道:“我们也可以再比一次等萧家的人来的时候。” 少女笑了;“只要浣花的人还能够来。” 唐猛怒喝一声就要出手。 梁消暑怪笑一声“你别动手你一动手我即刻走。”他用手指一指地上笑道: “只要我用脚一跳遁地就走像戚常戚一样你们奈不了我何。” 铁星月明明要冲过去此刻只好也冻住。 只听卡察一声长廊另一处冒出了一个头来。 一个女人的头。 戚常戚。 戚常戚道:“我们在下关截杀你们有两批人马;第一批败了我们还有第二批;” 梁消暑冷笑双掌一开:“我们还是可以再拼拼。” 只要他这双掌一合立即就会出清脆的一声响。 这轻微的一声掌声响起四周、墙头、屋宇、地下都会冒出上百名权力帮高手来跟浣花剑派的精锐再一决生死。 萧易人已死蛇无头不能行所以戚常戚、梁消暑很有信心。 可是梁消暑双掌未合本来已死的萧易人却似箭矢般弹起一出手就封了梁消暑八处穴道。 萧易人武功高出手快而且出人意料又距离近梁消暑自然来不及躲闪。 戚常戚一见风头不对立时钻下洞去。 “笃、笃、笃、笃”唐朋的暗器打在地上。 板已关起戚常戚已不见。 马竟终突然扑出一皱眉选定一处一拳猛打落。 “砰!”木板飞碎一声惨叫。 邱南顾三扒两拨扫清碎木地下有个长狭而复杂的甬道。 甬道没有人却有一滩血。 马竟终外号“落地生根”曾一拳击毙绰号“暗桩三十六路”的“千手人魔”屠滚遁地而逃的人遇着了他正好像遇到了阎王爷。 萧易人忽道:“不必追了。” 欧阳珊一也道“我们已擒住梁消暑教训了戚常戚……” ――而且权力帮那批伏在此的第二批兵马也不能动了。 主帅给擒的擒逃的逃伤的伤那些伏兵也就只能“伏”着而不能出“兵”了。 萧易人对着瞠目怒视的梁消暑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中了你的‘佛手牛毛刺’而不死?” 梁消暑已不能说话不过他确想这样问。 萧易人忽然撕下一角衣服里面露出一截金灿灿的铁片:“你听说过浣花萧家有三宝吧?” 梁消暑想点头但连头都不能点萧易人的点穴法力劲入筋错骨梁消暑实在没有办法作任何表示。 萧家三宝他是知道的: ――供奉在萧家祠牌上的古剑。 ――刀枪不入的“金甲铁衣”。 ――可使活人陷入假死状态的三颗“逍遥丸”。 萧易人身上穿着的就是“金甲铁衣”。 ――可是萧易人怎有把握梁消暑会用“佛手牛毛刺”戳他的肩、胸而不是刺他其他的部位如:头、手或腿呢? 萧易人的话解答了他的疑问:“因为我仅让你刺到我的甲衣上。” ――我若不让你刺你就根本刺不到。 可是梁消暑不服也不明白。 ――萧易人何以得知梁消暑要暗算他? 萧易人的话又解答了梁消暑的难题: “因为丐帮的规矩五袋以上的弟子不能乞付你装扮成乞丐为了酷似又哀又求又乞又讨所以丐帮没你这种弟子。、 萧易人目光如刀:“马鞍上的毒针本就在你指缝问的戚常戚身败而逃根本没有余裕布下毒物你充作好人必有所图我早就防你。” 梁消暑没有话说就算他穴道不被封掉他也说不出话来。 面对到萧易人这种人有时真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邱南顾、铁星月、左丘然等对萧易人更加佩服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 老人悠然道:“他们要到四川必定要绕过这里这里就是他们命丧之处。” 少女道:“帮主的布署呢?那人来了没有?” 老人道:“帮主派的人一定会在他该来的时候来到的。” 少女忽然变了脸色“今天是什么日子?” 老人道:“六月初六。” 少女疾道:“我们预算他们什么日子到此?” 老人道:“最快六月八就算是神兵也得在六月七。” 少女道:“可是他们今天已经来了。” 老人沉声缓缓他说:“是的现在已经来了。” 少女的声音也凝肃了起来:“不单是来了而且已经在塔下了。” 点苍派的人遇难了。 浣花剑派的人本就要经过石塔一听到这个传言萧易人就立刻下令。 “到石塔去!” 权力帮在那里等他他就要先在那里捣毁权力帮! 与其受到追杀不如趁军气如虹时先挫敌人雄兵! 所以萧易人一行人来到了点苍山脚下。 石塔前。 敌手是谁? 萧易人不知道。 他只觉这敌人不好惹可能是他这一次出征以来遇的劲敌。 点苍派的林伧夫、金维多、佟震北本就不好对付也不好惹可是他们都死了。 死在一个在塔里的人之手下。 塔里的人是谁? 时已黄昏。 北雁向南飞。 已夕暮。 塔尖高耸塔底有两头泥牛吃草。 塔影歪斜有个女人的身影。 塔里的是女人? 萧易人再定晴望时才现有些错误: 是小女孩子不是女人。 萧易人有点为自己的紧张而腼然。 那小姑娘自塔里探出头来问: “来的是不是名震江湖萧易人萧大侠还有武林泰斗浣花剑派门下的英雄好汉?” 萧易人沉声道:“我是萧易人。” 少女惊呼了一声:“原来是你。”声音欣喜无限: “你等等我立刻就来。” 只听塔内阶梯一阵乱响显然是少女要在塔上快步走下来。 铁星月奇道:“她是谁?” 萧易人摇摇头:“不知道。” 他们才不过对了这么一句话总共六个字小姑娘已经笑盈盈地走出来了自十六层高的塔顶到了底层而且已经盈盈地走出来了。 连气也不喘连也不乱。 少女笑问道:“我轻功是不是很好?” 萧易人冷着脸:“你是谁?” 少女凝睇了萧易人一阵娇笑道:“你要知道我是谁?” 萧易人仍然沉着脸:“你是谁?” 少女欣笑道:“好我告诉你……” 就在这刹那间萧易人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怖意就在这时少女轻盈的袖子一闪一样东西“飕”地飘了出来还未看清那东西又飕地收了回去袖子还是袖子少女还是少女好像什么事情都未生过一样。 萧易人却已在毛骨悚然的一瞬间飞出七八丈外凌空三个翻身落地时已全神戒备铁着脸沉声道: “你是蛇王?” 少女的脸色也似变了变随而娇笑道:“萧易人果是萧易人能避开我‘灵蛇’的人确实太少了。” 众人不禁退了数步万未料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是名震天下、毒手无情的“蛇王”。 这时塔内又走出一位老人面目慈样的老人。 唐猛突然如旱雷震天怒喝一声:“他又是谁?!” 少女返头见唐猛如此威烈也似吃了一惊:“你又是谁?” 唐猛怒道:“我是唐猛唐门唐猛!” 少女冷笑道:“原来是蜀中唐门的高手!” 唐猛声若暴雷:“你想怎样?!” 少女道:“据悉唐门暗器天下无敌不知够不够得上我的灵蛇快毒。” 唐猛喝道:“你的蛇在哪里?!” 少女笑着指一指袖子:“就在袖里。” 唐猛瞪目道:“蛇王的蛇只有一条!” 少女冷笑道:“真正蛇中之王只有一条。” 唐猛震天喝道:“那我就专杀那一条!” 唐猛骤然动手一头水牛就飞了过去! 牛本在塔边吃草唐猛一提就把它举起扔了过去! 唐猛虽猛但并不笨他不敢轻敌名震天下的“蛇王”。 所以他一上来就用极庞大的“暗器”吃定了少女娇弱的缺憾。 少女的确没有见过如此“巨型”的暗器。 她确是花容失色但她在花容失色的当儿已间不容地闪了过去不退反进已到了唐猛面前。 她一到了唐猛面前袖子便一扬“唆”地一声一物闪电般标了出来。 唐猛怒喝一声一手抓住。 他的大手就不偏不倚钳在蛇七寸上。 唐门本就是暗器高手会暗器的人当然会收暗器唐猛就把灵蛇当暗器来抓。 唐猛抓中蛇之七寸但这条细小如线其身如墨的蛇却闪电般咬中了唐猛的拳头。 唐猛大喝用力一擅灵蛇虽细居然还图挣扎。 唐猛的另一只手也闪电般伸了出去全力一扯蛇身顿成数段。 少女脸色变了:灵蛇的毒居然伤不了唐猛。 她不知道唐猛带有冰蚕茧制的手套唐门的暗器也有些含有剧毒的唐猛虽然为人粗心但还是随时都戴上了手套。 ――唐家的毒连毒门子弟也沾不得的。 但就在此时唐猛双目暴曝嘴巴打开闷吼半声全身骨骼格格作响终于仰天倒下。 倒下时脸已全黑。众人这才现他背后的那老人衣袖“唆”地一声一件事物迅快地收了回去。 唐朋飞起抱住唐猛。 唐猛已死后颈有两道淡红的尖齿之印。 唐方踏前迸泪喝道:“他是谁?!” 少女却娇笑道:“姊姊你好美!” 萧易人怕唐方会遭毒手也飞步向前喝问:“他又是谁?!” 老人嘿嘿笑道:“告诉他我是谁?” 少女笑道:“他是蛇王。” 萧易人双眉一扬:“他又是蛇王?!” 老人居然仍一脸慈样说:“蛇王本就有两条。” 少女接着说:“蛇王本就够‘蛇’唐猛听信蛇王的活就是蛇王‘蛇’了。我说蛇王只有一条他就信了一心只对付我死了也是活该。” 唐方恨声道:“那你们死了也是活该。” 正要动手少女忽然提出一根竹萧吹了三下又吹了三下。 然后到处都有爬动之声那声音就像有千条毒蛇潜行过来而且是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惊。 众人回真的是有蛇而且不止是千条简直有近万条其中大部分的蛇滑行时连声音也没有。 无声无息的蛇最毒。 这些蛇有花的、绿的、像海螺纹身的、令人恶心的、欲呕吐的、粗巨如碗的、也有身细如指的……有树梢上吊着来、在草丛中溜行着来。在石头间潜伏着来、在枝叶间搭荡着来…… 欧阳珊一也不是没有见过大阵仗的女子但她已忍不住要吐。 萧易人皱眉但他说了一句话: “去!” 动的只有九十个人。 九十个人在外围成一个大圈萧易人和蛇王等就在圈内。 然后这九十名浣花剑派的弟于就动手哪一条蛇越近这条封锁线的他们就砍杀下去。 因为大家都一心不乱他们就可以集中心神对付因为可以集中精神杀蛇所以一条蛇都越不过来。 这千万条蛇绝不如老人和少女适才袖中那一条蛇的灵便与迅浣花剑派的好汉们还是可以应付得来。 少女的脸色开始有些变了:她袖子中的蛇已被唐猛所毁而其余的蛇又过不来。 萧易人踏前一步少女退后了一步老人却踏前一步。 萧易人没有动手他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十年。”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十年出动了。 他们十个人围住了老人和少女如他们在滇池江畔围住了烈火神君蔡位神一般。 老人和少女脸色再也不那么镇定他们动了攻击可是令他们震讶的是这十人是一体的你攻一人其余九人就会把你分尸掉。 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只要不能逐个击败这十人加起来的力量是坚不可破的。 这就是训练“十年”的结果。 老人和少女喘息已渐闻于耳。 他们不但要应付这十人奇异的兵器还得提防唐朋、唐方的暗器而且就算他们闯出重围去萧易人、铁星月、邱南顾、左丘然、欧阳珊一、马竟终等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塔影深沉老人和少女在塔影下心情沉若塔影。 萧易人心情也沉重: 他知道“十年”纵杀了这一双“蛇王”也势必要付出代价。 萧易人是勇于付出代价的可是“十年”他却付不起。 “十年”是他的精兵而且也是萧秋水留下来的一支雄兵牺牲了“十年”他就没有了日后称雄武林最雄厚的一笔本钱。 但到必要时萧易人还是会作出牺牲。 他亲眼目睹唐猛的死能杀掉“蛇王”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可是“十年”还是不能散只要死了一个人“十年”便有了缺口……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如烈火焚烧的声音喝道: “住手让老夫来对付他们。” 第十五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来的人并不怎么“老”是穿火红袈裟的光头一身如火大步踏来。[..tw超多好看小说] 萧易人回头的时候只见他在圈外地上的蛇靠近他的都烧了起来在地上挣扎、弹起又跳落。 萧易人大喜过望一挥手浣花子弟就让出一条路来这人跨出一步一步就到了萧易人面前来。 这人不是谁正是萧易人在大观楼认识的烈火神君蔡位神。 蔡位神一挥手道: “蛇王我们已包围你了。” 老人冷笑少女怒道:“朱大天王的走狗你想怎样?” 烈火神君没有答她的话却转头对萧易人道:“这对蛇王交给我你们继续走不要耽误。” 朱大天王的人和权力帮原本就是死敌。 烈火神君对蛇王自是最好不过。 萧易人打从心底里也希望“十年”不必牺牲而能假手他人除掉劲敌。 萧易人点点头“十年”让出一个缺口。 老人目光收缩少女双眸怨毒。 烈火神君的衣饰又似焚烧起来一步一步走前去。 老人道:“你来送死最好不过。” 烈火神君道:“你准备死好了。” 少女道:“你现在就死吧。” 一说完三人一齐出手。 烈火神君双掌爆出两团烈火“彩衣”和“悲愤”两人就成了火团惨嚎之声不绝于耳。 老人袖里“啸”地一声“燕君”就惨叫倒下去。 少女十指尖尖已箍住“白云”的咽喉然后“白云”的脸色就变了变成青绿色。 少女指尖之毒竟比毒蛇还毒。 “十年”一下子死了四个人。 其他的人觉时四个人已经气绝。 烈火神君这时说了一句活。 话是对萧易人说的。 “你的‘十年已被我破了。” 萧易人脸色就像一块铁人也镇静得似一块铁目光却是悲愤的: “你不是烈火神君?” 那火团一般的人咧嘴笑道: “我不是蔡位神。” 少女笑道:“蛇王本来就够‘蛇’饶你聪明似鬼精还是让蛇王给耍了。” 老人也慈蔼地道:“其实我们跟你们那仗早在滇池边已经打了。” 那“火团”道: “我那一仗是为了让你信任我就是‘烈火神君’朱大天王的人你才会不防于我才会让我毁了你‘十年大阵’。” 萧易人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你究竟是谁?!” 那“火团”笑道: “别忘了权力帮也有个火中之王。” 萧易人目光冷如刀锋: “你是‘火王’祖金殿?!” 祖金殿大笑如火: “正是在下。” 萧易人没有话说。 他只觉得被骗者的耻辱失败者的侮辱。 祖金殿又笑道:“你们萧家的人都是角色连萧秋水这样的武功居然还在丹霞山逃得出我们的追杀了不起!” 老人呵呵笑道:“可惜今日你却走投无路。” 少女娇笑道:“我们的人已封杀住你的退路。” 萧易人在愤怒他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小心对付这些毒如蛇蝎的人一旦大意一旦失去理智就死无葬身之地。 祖金殿与萧易人的对话对唐方来说却无异如同一声春雷乍响。 ――萧秋水去过丹霞?! ――萧秋水斗过“火王”?! ――萧秋水没有死?! 唐方知道萧秋水在认识她之前绝未去过丹霞遇过火王祖金殿这么说难道、难道: ――萧秋水没有死?! 唐方这样想正要问然而那边已经动手起来。 没有动手之前萧易人还问了一句话: “长江四棍为何跟着你?” 因为萧易人认识“长江四棍”所以才会误信祖金殿是蔡泣神。 他被骗得实在不服气所以他也就忽略了萧秋水的讯息。 “长江四棍在高要时早已被‘剑王’杀了一人所余三人已交了给我都已为我所制不得不跟在我也作声不得现在你都明白了没有?” 萧易人自牙缝中迸出了三个字: “明白了。” 祖金殿全身又似焚烧了起来: “那你可以死了。” 江湖上浣花剑派因这一役而覆没。 武林中浣花剑派因此一战而名震天下。 萧秋水只觉脑门热身体凉飕飕的才知道他继续往悬崖落下去。 悬崖如此深邃这次跌下去焉有命在? 他感觉到腰间还贴伏着一个人……就在此时“噗”地背部着了地。 既已落地他理应腰背断裂粉身碎骨才对但是萧秋水背部没有折伤反而觉得很舒服。 但是再下来就很不舒服了。 宋明珠跟着也堕下来“篷”地撞在萧秋水的肚子里。 饶是宋明珠如此娇小萧秋水背部所垫直如厚毯但这一撞力道也非同小可。 萧秋水痛得张大了口眼泪也迸出来了。 “阳极先丹”的药力仍是至大至刚的萧秋水张大了口脑里却混混饨饨的鼻千里吸得一股幽幽的香气。 萧秋水待痛稍过去一合口时却咬在一团软软的事物上那东西还在蠕动着但萧秋水的强烈冲动却因这一口鲜汁的沾入齿间而登时好过了很多。 萧秋水功力还不及当年邵流泪被燕狂徒迫服“阳极先丹”邵流泪昔年吃后尚如此痛苦萧秋水更加苦不堪言他意志力大克制力强但也按抑不住而今一种清液渗入口中他迷迷糊糊不管一切地吮吸起来。 他迷乱中开始觉得有些平息: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十年生死两茫茫。 唐方冲出来的时候天黑如墨她心里正有这种感觉。 只有她一个人冲出来? ――她不知道。 只她知道祖金殿一说完那句后后就喊杀震天。 至少有三百个以上的权力帮众冲过来那时她只有一个意念这意念使她在血雨腥风中拼出了重围: ――萧秋水可能还未死。萧秋水可能还在人世! 她想杀到火王面前问他何时见到萧秋水可是她杀不到他身前却杀出了重围。 ――秋水秋水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萧秋水终于醒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苏醒了。 醒来他才现那一股冲动还在不过已暂时潜蛰在小腹间至少可以抑压下来。 然后他终于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也明白了为何自己摔不死更清楚自己为何压制得住“阳极先丹”的药力了。 他知道了心里还是在毛。 原来他卧在一堆草一般的虫上。 这些蠕动着的虫足堆有七八层厚。 这些虫如青苔般绿色长得真如草一般要不是会动萧秋水还不知道自己人在虫中。 这些虫都黏在这一块小小的台地上他刚才吸食的正是这些小虫的液体。 这些小虫的液体却压制住了他体内的冲动这些小虫岂非就是邵流泪特来丹霞苦寻未获的“草虫”么? 萧秋水精神大振忽听有人“噗嗤”一笑: “你傻愕愕作什么?” 说话的人是宋明珠她仍白哲如雪朱唇更红但脸颊上的两道嫣红已然隐去。 萧秋水呆呆道“你不是……” 宋明珠脸红了红以齿咬了咬唇嘴唇片呈现令人心动的白: “草虫堆里长有一株‘铁心兰’我采它花心吃了;草虫是至凉至阴的铁心兰花却是至烈至刚的我功力比你好摔下来没晕倒就撷来嚼食镇住了‘阴极先丹’的药力。” 萧秋水“哦”了一声终于明白。 宋明珠咬了咬口唇又道:“你还什么呆!我看你人很好那种时候也不会做出……我……我很感激你……” 萧秋水一时也不知如何说是好宋明珠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跺足嘟腮道: “你还不快多吸吮草虫之汁不然那药力克不住又作那就……那就不好了。” 萧秋水如大梦初醒忙道:“哦哦……”随手抓起几条粗肥、透明、而不算太难看的草虫闭着眼睛一口咬下去…… 唐朋一开始就决定要走。 不过他在走的时候有几件事要做。 他想抱走唐猛的尸身也想把唐方同时救走。 可是他立时现绝望了。 唐猛硕大的尸身已布满了毒蛇唐方已不见了。 唐朋立时决定走而且立即决定如何走。 他往毒蛇最多的地方走去。 蛇多的地方连权力帮的人也不敢去。 “蛇王”之毒连“火王”也不敢经惹的。但唐朋却知道他宁可惹毒蛇也不去与权力帮的人拼命。 在群蛇之中反而变得最安全而老人和少女不知跟什么人缠住了也分不出人手来对付他。 他的暗器不断地出去终于杀出一条“蛇路”。 唐朋亲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但点苍山之役的惨烈乃是唐朋毕生仅见。 这对唐朋来说简直如一场噩梦他没有见过比权力帮更毒辣残酷的对手也没有见过比浣花子弟更勇敢无惧的汉子更没有见过比这惨厉的一战。 连胆色过人如唐朋者一开始居然也只有:逃! 逃! 这是唐朋的奇耻大辱所以唐朋又回来了。 在天色微明的时候他再回到点苍石塔。 这一战之惨连唐朋也不愿再说起也不忍再目睹但在尸体堆积如山的石塔前他居然见到一个人。 唐方! 唐朋的心几乎跳出了口腔。 唐方、唐方、唐方…… ――唐方未死! 唐门清规极严而唐方与唐朋只是表姊弟唐朋一直都很喜欢这美丽、清秀而冰雪聪明的表姐。 他回来其实心里最主要的是为了唐方。 唐方真的未死。 他真想欢呼大叫起来。 他看到唐方的同时唐方也看见了他。 两人的手同时都按到在镖囊上但都立即认出了对方;唐家的人总需要用暗器来辨识的! 两人都欣喜无尽唐方奔向揽住唐朋的手臂唐朋也兴奋到说不出话来然后唐方就说出一句话来这话带着微微的兴奋说的是唐方唐朋表姐弟劫后重逢的句话: “萧秋水可能还未死他还活着……” 唐朋的心冷了下去笑容僵化在唇边。 萧秋水也不知吃了几条小虫宋明珠又笑了起来: “你也不能光吃呀要是已压制了下去……就可以停吃了……” 说到这里宋明珠也不禁脸红了红。 宋明珠自小浪荡江湖什么阵仗都见过却不曾对一个男子如此怦然心动过。 “已压制下去……”压制些什么? 宋明珠想到这里脸颊有些微儿烧起来。 她虽大方利落但自从献身给柳随风后却从来没有对别的男孩动过心而今……莫非为了今天的事:萧秋水居然没有趁人之危…… 萧秋水那边也停止再吮吸草虫的液汁提气一试果觉体内那一股热气已不存在萧秋水吸食虫液早觉嫌恶而今慌忙坐起。 这一下挺身而起用力太大居然跃起九尺多高萧秋水眼看就要翻落山崖此事非同小可忙提气凝身又飘然落了下来身法控制之自如稳定连萧秋水自己都吃了一大惊: 怎么自己的功力竟进步三倍有余?! 他又随即明白这都是拜赐一枚先丹之力服食草虫之后已将先丹内功尽为所用注入丹田、转入百穴使萧秋水足足增进了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一甲子功力! 萧秋水一时又惊又喜宋明珠忍不住“扑嗤”笑道。 “愣子你想点办法呀?” 萧秋水奇道:“想什么办法?” 宋明珠忍俊指指天空又指指悬崖笑道:“现在我们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是山崖的中间一块小小的拗地上不上不下你总要想个办法上去或想个法子下去呀。” 萧秋水这才想起抬头一望只见尽是悬崖峭壁高耸人云岩石尖巨滑不留手下望则仍是云雾茫茫深不见底。 萧秋水这才明白邵流泪为何人到丹霞而依然我不到草虫若不是向这山崖一跃是绝不会落在此地若不到此地亦得不到“草虫”和“铁心兰”这真是一个奇遇啊。 但奇遇归奇遇在这滑不留手的大峭壁中既上不去也下不来老死在这里再好的功力也是没有用的。 铁星月和邱南顾居然没有死。 不过他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爬出来的时候满天星斗两人见着对方都以为是一个死人。 后来知道未死又现对方是一个血人。 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两人身上的血大部分是别人的血溅到他们的身上、脸上、衣上、手上。 也有小部分是自己的血:铁星月鼻子被打扁了眼睛给打肿了嘴巴却给捶得像大白鲨牙齿都龇了出来。 邱南顾也不好过门牙少了两颗眼睛被打得一圈又一圈筋骨断了一根屁股都烧焦了。 烧焦他屁股的是“火工”祖金殿。 要不是他立刻杀人用敌人的鲜血来淋熄他臀部的火他早都被烧死了。 他们俩都想不到对方还活着更想不到自己也还活着所以见到对方时都吓了一跳。 然后两人彼此指着对方把腹狂笑起来高兴到连痛楚也忘记了兴奋到手足舞蹈: “老铁你还没死呀?!” “妈的兔崽子你还想咒死我啊!” 两人兴兴奋奋地指着对方的肩膀又握着对方的手直到彼此都痛不可忍才松开了手静了半晌又急切地问起来: “有没有看见左丘?” “没有!马生根呢?” “也没有他老婆……” “唐方呢?” “……” “我们对不起……” “对不起老大……” 然后月亮升起月眉儿弯弯然而铁星月、邱南顾都垂下了头缄默没有说话。 良久铁星月抬头眸于在黑夜中亮: “不管如何我们还是要去浣花溪……纵然螳臂也要挡车!” 邱南顾也毅然道: “老大不在我们更舍命也要去一趟。” 天色又黯下来了一弯眉月高高挂天上显现出苍穹之高远… 萧秋水和宋明珠却在山坳的所在。 这上不接天、下不着地的地方萧、宋等武功再好也攀登不上去。 宋明珠说话了在夭色微明间萧秋水抬头只觉烟雾弥漫这山间的露气很浓宋明珠明如秋水的双眸望定着他悠悠道: “你是浣花剑派的人?” 她现自己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孩子有许多的不了解。 “我是。” 宋明珠笑笑:“萧易人跟你怎样称呼?” 萧秋水道:“他是我哥哥。” 宋明珠“哦”了一声不禁又“嘻”地一笑: “你哥哥在武林中很有名气却不料他弟弟竟那么傻呆。” 萧秋水脸红了一红忽然想到唐方长吸一口气又想起生死不知的家人和兄弟心头不禁凝重起来。 宋明珠也觉了萧秋水脸上的异色道:“怎么了?” 萧秋水忽然沉声道:“宋姑娘。” 宋明珠双眸如梦:“嗯?” 萧秋水轻咳了一声:“我是浣花萧家的人而浣花剑派之所以有今天的急难全系贵帮一手所赐……” 萧秋水说到这里字字如剑锋: “何况你杀劳九且伤吴财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今天的事在下是很对你不起但到底没有毁了姑娘的名节……此后的事咱们恩怨两分姑娘若杀得了在下尽杀无妨我也没有怨怼可言……” 宋明珠听得脸色渐沉雾气渐渐扩张弥漫了夭地萧秋水也看不清楚她。 “凭你的功力也敢对我这样说话。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隔了一会只听宋明珠悠悠他说: “这十余年来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敢对我这样说话……” 宋明珠是惧敬柳五的但柳随风却从来不会跟女孩子冷言冷色过要是必须他宁愿杀了那女孩子而下改变他的温柔潇洒。 至于李沉舟是宋明珠的“帮主”似父亦似兄根本不似对萧秋水的那种感觉。 宋明珠本来在雾色中已缓缓自譬取出了金钗……终于又慢慢把金钗插入了乌里去。 她不杀萧秋水自己也不知为了什么。 她还忽然讲了一句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话: “要是柳五公子看见你和我共处在这里你这一生休想有好活的了。” 柳随风心狠手辣名通武林知道权力帮的无不知道权力帮中有这一号辣手人物既是智囊也是杀手更是组织人材。江湖上没有人不怕他的。 萧秋水却回了一句连宋明珠都不敢说的话: “我要有一天叫柳五知道这纵然是个事实但他只好认了!” 宋明珠脸色煞白竟有三分酷似唐方愤怒时的样子:“谁说的!?” 萧秋水定定他说: “我萧秋水说的。” 一刹那萧秋水又回到了乌江杀敌的雄风与气概宋明珠揉揉眼睛才不过一瞬间萧秋水脸色出一种正气之光竟如雾气氤氲一般跟适才那呆呆的形象竟完全不同了。 宋明珠仿佛不认得这个人起来。 就在这时“籁”地一响一条长索垂了下来。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居然还有人放下长索难道是天放下来的? 萧、宋抬头望去只见长索垂荡高不见顶真的好似系天庭上吊下来的。 第十六章 唐肥与林公子 从牛街、剑湖入川可径由白水、胜景关直入无需经过界头、腾冲若一定要经过就得经过怒山、怒江。 铁星月、邱南顾却经过怒山、怒江再从锦绵山到普洱渡入川那是因为他们不懂得路所以绕了远道。 绕远道也有一个好处铁、邱两人一路上平安无事也是因为权力帮意想不到他们会走这条路。 这条路就不是入川营救的捷径反而恰巧是“蛇王”等往“火王”西康集合的澜沧江路向同道。 “火工”祖金殿原扎据于西康。 这时铁星月和邱南顾到了怒山怒江。 有一歌分男女对唱叫做《怒山怒江》: “怒山高高雪岭寒 怒江涛涛长河蓝 怒山哪、怒江哪 山对山哪江对江……” 一些当地的徭家弟族有男有女万花奔放相对应唱真是气象恬好又气势完足铁星月、邱南顾看在眼里听得心里酸溜溜的。 想“神州结义”的兄弟们若果都在即至少可以对唱一番那该多好! 怒山、怒江不仅名字好连气势也不得了铁星月、邱南顾终于折到了锦绵山下鸡足山一带。 鸡足山在贵州县西北一百里一岭而叁足因而得名而又以玉龙瀑布称着。 鸡足山山顶有迦叶石门洞天俗传乃佛弟子饮光迦叶守佛衣以俟弥勒处。山问玉龙瀑布二百余尺似玉龙自天而降气势浩壮。 鸡足山有环境幽绝的祝圣寺和建于山巅的愣严塔。 铁星月和邱南顾意图越过鸡足山惟天色已晚故借宿于祝圣寺。 祝圣寺附近有人家住宿多为樵夫猎户还有两叁家小食铺同时也卖酒菜铁、邱二人却因囊空如洗只好借住寺中没钱外出。 祝圣寺住宿处全铺台板窗明几门棂以拉辘开合纸窗透明很有唐朝古风。 铁星月瘫在地上却一点古意都感觉不出来。 只觉饿得要死。 饿死还好偏偏就是饿不死。 铁星月觉得难受极了他拼命掏、狠命挖除了耳垢、鼻屎外就是掏不出一个铜元来。 “妈呀!”铁星月大叫了一声“我饿得好惨哇!”“你少叫!”邱南顾皱着眉头一句就喝了回去! 铁星月“虎”地跳起来“你***臭小子不饿是不是!”“不饿”邱南顾漫声道“不饿都给你叫饿了”一语未毕随即抱腹苦瓜脸地叫起来。 两人又咿咿呀呀了老半天邱南顾苦口苦脸道:“妈的人家故事里的大英雄、大侠士有的是金子、银子还伴有名马、美人怎麽偏偏我们就如此命苦!我们看来也不狗熊哇就是连一个铜板也没有!”铁星月恨恨他说:“妈呀!这样怎麽办哪没料到好汉不是给人打死的而是饿死的!”邱南顾忽然跳起来:“喀我有妙计!”铁星月趋近道:“什麽奇计?”邱南顾“嘘”了一声悄声道:“我们打劫去!”铁星月怪叫一声“打动!!”邱南顾慌忙一把按住铁垦月的大嘴“嘘”声道:“你想死呀这寺中的和尚见我们要借宿又无香火钱早就看得眼勾勾的而今这麽大声叫嚷敢不成送我们到官府里去那就槽了!”两人本来天不怕、地不怕而且胆大包夭连一品大官都揍过而今因为心念不正一提起官府连脚都软了。 铁星月猫着脸说:“不成不成呀。”邱南顾瞪目道:“什麽不成?”铁星月叭叭叫道:“不行呀!会死的呀!官府的板子好厉害的呀! 一板打下去哎唁……我以前小时候呀隔壁那个程壮锋就是因为偷鸡被打成瘸腿子啊……”邱南顾想想也道:“万一搞不好送到京城去被那少年诸葛神捕抓起来严刑峻罚可不是玩的!”两人因心里有鬼畏怕官差竟忘了自己也有一身武功吓得魂飞魄散。 “暖!”铁星月忽然灵机一动:“等一下!”。 “又什麽来着!”邱南顾头肚一起疼。 铁星月笑得像一座大海:“嘿嘿我想到了像我们这种大仁大义大道大德的大侠不可能去打劫既然不可以去打抢我们可以去” 邱南顾眼小声道:“偷!”“喝!”铁星月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谁说去偷我铁星月堂堂潮州屁王还用得着去偷哗!” “那麽”邱南顾在转他的小脑筋“去借!”“借!”铁星月双目如铜铃般大“向谁借去!” 邱南顾摸摸未长胡须的下颔:“问你小舅子。”铁星月怒骂:“去你妈的!狗嘴长不出象牙!” “哈!”邱南顾倒好笑了“你有种你要得那麽你狗嘴里长出一根象牙来看看!” 铁星月想了想也黯然道:“要是我狗嘴里真能长出一根象牙来现在也不必那麽穷了。”邱南顾却好奇起来了:“那你想到的是什麽鸟方法?”“不鸟不鸟”铁星月得意非凡他说“我们不偷不抢只是去”他笑得眼睛又细又小跟河马没什麽两样“我们去‘劫富济贫’!”“劫富济贫?!?”邱南顾听不懂。 “对了劫宫济贫!”铁星月兴高采烈“把土豪劣绅的钱全部拿过来然后交给穷人不就得了。”铁星月简直说得口沫横飞喷得愣楞中的邱南顾一头一脸是口水。 “许多传奇故事中大侠客都是劫富济贫的英雄好汉所以他们的钱都花不尽、美女看不庆。好马骑不累、还有……饭也吃不完嘻嘻……” “劫富济贫”邱南顾也有些兴趣了“那麽谁是‘富’人呢?”“这你都不懂!”铁星月一副很“懂”的样子“我是老江湖了要劫就要动为‘富’不仁的人。”邱南顾东张西望:“那麽谁才是为富不仁的人呢?” “喔这个……”铁星月抓了老半天头忽然低声趋近邱南顾耳边道:“这里的和尚势利眼这寺又那麽大一定是酒肉和尚不是好人我们劫他去。”邱南顾也悄声道:“那麽请问谁是‘贫’的人呢?”铁垦月“哈”地叫了一声:“当然是咱们呀咱们连饭都没得吃当然是穷人罗!”邱南顾长长地“哦”了一声点点头道:“这就叫做‘劫富济贫’呀?”铁星月简直觉得自己是神仙下凡绝顶聪明“对了传奇中许多大英雄、大豪杰都是这样子的!”邱南顾倒光火了“这叫‘劫富济贫’!哦!哈!嘿!拿了人家辛苦化缘的钱以孝敬自己的肚皮这就叫‘劫、富、济、贫’?!”邱南顾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分开来说:“你白住人家的地方人家不收你钱你还要劫富济贫赫!你这***比抢的比偷的还没出息比盗贼还不如!这叫‘劫富济贫’!” 铁星月一时耳根子阵红阵绿脸热热的说不出话来期期艾艾地道:“那你有什麽法子嘛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不这样又怎样?”邱南顾一听本正大气磅礴但肚子实在饿当时大气颓然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一连喃喃自语说了几十声铁星月叹道:“干脆我们过去大吃一番然后赊帐算了。”邱南顾“得”地一弹大拇指道:“对了大不了跟老板打杂以工钱回算数!”两人想出了办法大是兴奋正想下楼去找小食店忽听纸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 铁星月没好气地大叫:“谁呀?”外面传来一个如同朗诵般甜腻的女音细细声回应道:“我呀!”铁星月不耐性地过去把门拉开边问:“你是哪位狗屎呀?”他一拉开门只见到半边身子。 铁星月揉了揉睡眼又拉开另一门只见到另半边身子。 铁星月这才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见过那麽肥的人。 更何况来人是个女孩子。 只听来人娇声娇气他说:“我姓唐名叫肥。”邱南顾脸上也不禁变色道:“唐肥!?”那女子像捏着喉管子讲话一般:“对了吃不完兜着走的唐肥就是我。”说完了她就走进来门窗榻槛突然都粉碎于无形唐肥就踱了进来。 铁星月、邱南顾简直眼睛都直了。 铁星月鼓着勇气问:“你……你就是唐家最肥的……”那胖女还是满脸笑容地道:“就是我唐肥。”邱南顾叹了一口气他万未料到这饥寒交迫之际还来了号头痛的人物:“你来干什麽?”唐肥道:“我来找唐方。”邱南顾叹道:“唐方?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唐肥道:“那麽唐朋呢?”铁星月倒似对唐肥很有兴趣趋过来说:“唐朋我们也不知他下落。”唐肥道:“还有唐猛……”铁星月笑嘻嘻地道:“也不知道”忽然想起那天点苍之战苦着脸道:“哎他死了。” 唐肥脸色变了变终于道:“我是循着他们叁人路上所留的暗记、标号寻来的才找到了你们。”唐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一字一句地道:“你们是他们的朋友一路上我听许多人说起;可是你们身为他们的朋友既不知方姊、朋弟的下落还让猛哥独死你们还称得上是他们的朋友?”唐肥说到这里脸色铁青双目滚睁冷笑道:“很好很好你们这种朋友可以死了。”唐宋、唐肥、唐绝都是近年来唐家最可怕的人物也是江湖上、武林中惹不得、碰不得、沾不得的年轻一代的高手。 饿都快饿死了还遇上这样的人物! 铁星月、邱南顾很没好气可是两人又不敢生气。因为唐肥所说有理。 铁星月、邱南顾听了唐肥的话恨不得一头撞死。唐肥两颊嘟嘟嘴唇又红又扎扎两道冲天辫子睁大了铜铃般眼珠望定他俩! “你们要自杀还是要我动手?”铁星月惨然道:“我不怕你……但我们该死你杀我们好了。”邱南顾也叹声:“我们不能自杀大丈夫宁愿战死岂可自毁我们的命是萧秋水的还要完成他遗志到浣花剑派去救授……”铁星月颓然道:“不过我们也对不住你们唐家你动手好了……要我们自杀却是万万办不到。”邱南顾木然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你要杀我们可以但最好让我们了了心事。”唐肥问:“什麽心事?”邱南顾黯然道:“先救浣花派尽一份力……”唐肥默然。 铁星月看看唐肥:“你要是不肯我们现在死也行……我们是自知理亏你知道我们并不是畏惧你。”唐肥双目忽然变绿。 邱南顾是给唬了一跳但坚持:“你武功再高咱们铁嘴小邱和屁王老铁也不见得打你不过……就算斗你不过论拼命你还不够咱们狠……咱们是欠唐方唐朋的命所以才不跟你拼命……”唐肥忽然截道:“不用说了。”铁星月、邱南顾一怔唐肥忽然滚睁双目淌下两行泪珠来竟然拱手道:“两位一路来的义行小女子亦有所闻而今一试方知二位义薄云天尽忠舍身确是世问奇男……我唐肥最恨弃友忘义之辈对二位则深为感佩……适才小女子无礼之处尚请二位见谅。”邱南顾叹然道:“这……”铁星月愕然道:“那……”唐肥决然道:“两位既有志向我们现在就走。”“走”“走去哪里?”铁星月、邱南顾茫然相顾纷纷问道。 唐肥一笑道:“到浣花溪去助萧家一臂之力!”铁星月跳起来翘起大拇指说:“好好有种有种!一点也不娘娘腔的过瘾!过瘾!”邱南顾的眼睛都亮了只问了一句:“你有没钱?”唐肥茫然点了点头。 邱南顾“胡啸”一声飞跃起来呱呱叫道:“好啊咱们吃饭去!”“吃饭?”铁星月一喜忘了形“砰”地放了个屁“我们有饭吃了!”话未说完唐肥已滚下了楼梯一面道:“吃饭我比任何人都快。”一刹那间她已“滚”到了门口咧开大嘴笑道:“我饿死了。”说着竟也放了个屁居然比铁星月放的还响。 铁星月睁着双眼真没想到这人比他还会放而且还是个女的铁星月喃喃道:“我的妈呀……”邱南顾也在怔呆:“老铁这肥女跟你倒是天生一……”“对你妈的!”铁星月一时就撞了出去把那邱南顾撞下了楼梯。 不过他们还是乖乖地跟唐肥出去了:此妹虽不好缠但无疑填肚子更重要。 麻索开始时是微微晃然后贴在石壁上终于静止不动了。 萧秋水想攀上去宋明珠阻止。 没有等了良久麻索依然止静。 “我总觉不对劲。”宋明珠说“万一我们上到半途被人切断了绳索摔下来……”忽然崖顶有人说话声如洪钟:“两个小兔崽子还不快点上来真要待在崖底等死不成!”一时间萧秋水和宋明珠都呆住了。 一、崖顶有人而且是陌生人。 二、这山坳离山顶至少数百丈山上的人居然把他们所讲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足见内力惊人。 叁、山上的人讲话这里也清清楚楚但不觉说者费力足见来人内劲充沛简直可怕。 忽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声量不大但其余势犹如排山倒海:“你们还犹豫什麽我们要害死你们两个小鬼留你们在山坳不就得了干吗要吊索让你们上来?!”这人功力绝不在前者之下。 山顶上至少有两个人。 两个功力绝高的人。 宋明珠和萧秋水对望了一眼不管上面是什麽他们都决定上去瞧瞧。 山崖深山涧冷山雾森山气浓。 萧秋水和宋明珠一点一点地往上攀去。 萧秋水和宋明珠之所以能不断攀爬是因为吸收了的药力一口真气似用不完般的慢慢接近了崖顶。 渐渐地看见了两个人两个白衣人。 好菜! 一道莲子鸭莲子黄黄鸭子焦焦味道清香扑鼻醉人。 一道干扁四季豆那烤干的香味和着虾米未吃己垂涎。 一道宫保鸡丁鸡的嫩和着辣椒的刺激铁星月、邱南顾简直等不到汤送上来便已动手。 他们真没料到这样的小地方、小饭店居然能烧出这样的好菜使他们想起几个月前他们曾到浣花剑派作客吃过萧夫人亲手做的风味无穷的小菜! 可是他们不管了就算是第九流的菜他们也快饿扁了所以他们拼命地吃一下子连汤还未送上来铁星月已吃了八碗饭邱甫顾也吃了七大碗回头看唐肥:却见她已扒完了第十四碗。 我的妈! 铁星月膛目瞪着唐肥愈渐滚圆的大肚子吞了一口口水艰难地问:“喂……”唐肥停住扒饭:“嗯?”铁星月指指唐肥的身子:“你还能吃呀?”唐肥却不明白看看自己高山滚鼓般的大肚皮:“能吃呀!”邱南顾在一旁忍不住道:“你”话未说完“砰”地这小食肆的门被震开一个光头大和尚和一个白衣人闯了进来。 铁星月、邱南顾二人一见光头就讨庆。 “火王”祖金殿就是光头的他骗得他们好惨。 血影大师也是光头的铁、邱二人恨之入骨。 而今一见光头铁星月以为又是权力帮大喝一声:“老子吃饱了拼就拼吧!”说着吼着:“虎”地跳上了桌子“兵另砰冷”把东西扫了一地只听邱南顾“哗哩花啦”折断了凡张板凳几张桌椅的腿喝道:“猪皮蛋!来吧!咱们拼就拼你们权力帮有什麽诡计快快放马过来!”铁星月大刺刺地补充道:“放猪过来也可以!”那光头和尚慢慢拈目道:“你是铁星月?”铁星月鼻孔一仰道:“正是我潮州屁王铁大侠!”那肚子鼓鼓的和尚又缓缓望向邱南顾道:“那你是邱南顾了?”邱南顾“哈”了一声道:“正是我福建铁口邱少爷。”那和尚“哦”了一声凝住唐肥:“你是?”唐肥咧嘴大笑:“你是权力帮的人?”那和尚还来不及答话唐肥一扬手笑道:“那你去死吧!”已经出了手! 唐肥一出手和尚已不见。 适才和尚站的地方有凳于、椅子、桌子只不过一眨眼间这些凳子、椅子。桌子都布满了细如牛毛的小针。 铁星月、邱南顾二人不觉毛骨悚然不约而同地想起唐朋惟唐肥身手似比唐朋更高而且更绝。 唐肥还要再出手但她忽然觉一人。 那人跟和尚一起进来一直站在和尚旁边。 而今和尚动了他却没有动。 那人一身雪白。雪白如花。 唐肥怪笑:“你也该死。”唐肥在前面笑说但那白衣人后面突然多了七把飞镖! “七子钢镖”! 这种回环打法是唐门高手的独门手法! 那人却没有动突然刀光一闪。 七镖齐中削断响如密雨落在地上而白衣人始终面对唐肥没有回头。 唐肥这才脸色变了变尖声问:“你是谁?”那和尚不知何时又闪了出来笑嘻嘻地道:“你是唐肥。”唐肥傲然道:“你又是什麽鬼东西?”那和尚摸摸肚子道:“我不是东西和尚也是人”和尚笑了笑又说:“我法号了了萧老大叫我做大肚和尚。”铁星月、邱南顾听了禁不住雀跃而起:“什麽你是鸟鸟?!”“你就是萧秋水的最好朋友大肚?!”唐肥还是着眼睛盯住那白衣如雪的公子。 “你究竟是谁?”那白衣如雪的人还是衣白如雪漫声应道:“人在东海往返中原;秋水有事生死相随。”铁星月变色道:“东海林公子?”邱南顾也一震:“林一刀!”大肚和尚道:“正是作客惠州的林公子。”邱南顾喜道:“好哇我们这些人都相聚在一堂啦。”铁星月却苦着脸看地上的东西:“那我们打翻的东西怎麽办?”大肚和尚奇道:“你们打砸得稀哩哗啦的却是作甚?”铁星月鸣哗一声;“我们以为你们是权力帮的人要打架呀。”大肚和尚认真地道:“可是我们不想跟你们打架呀。”邱南顾苦瓜一般的脸:“是呀现在我们也不想哇但是已打砸了的怎麽办?”林公子看了一地的碎碗破凳微笑道:“赔呀当然是赔了你们难道要这些善良的小生意人蚀老本吗?”邱南顾挖挖口袋愁眉苦脸道:“可是可是……”大肚和尚问:“这些椅子、碟子都是你们亲手砸烂的对不对?”邱南顾期期艾艾地“嗯”了一声。 大肚和尚又问:“我们没跟你们打架是不是?”铁星月有如哑子吃黄连地“哦”了一声。 大肚和尚一拍肚皮嘿地道:“那就是了你们太冲动了自己砸坏的烂摊子应该自己收拾才对呀你们没听过‘好汉做事好汉当这句话麽!”铁星月、邱南顾二人简直如一连吞下五十粒带壳的鸡蛋那麽噎喉。邱南顾忽然灵机一动道:“嘻嘻。”他是在笑。不过笑声是读出来的。 笑完之后眼巴巴地望住唐肥。唐肥却板着脸孔。 邱南顾又向铁星月挤挤眼睛。 铁垦月也想到了他也咧嘴“卡卡”地笑了两声好像钢牙咬断了两条木柴一般。 唐肥却假装看不见故作喃喃自语道:“自己打翻的东西自己去赔老妹我可不管。”铁星月、邱南顾只见客店的掌柜已苦着脸向他们走过来铁星月简直要哭了:“你们叫我怎麽办哪!”林公子却眨了眨长长眼睫毛的眼睛道:“你们有一身气力可以做苦力去呀自己砸烂的摊子自己收拾自己跌倒自己爬这是萧老大常说的话萧老大是你们的好大哥是不是?”是。 是又怎样? 是只好做苦力去罗。 这就是铁星月和邱南顾的下场。 两个白衣人都是束髻高冠的道人。 这两人显然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得须全白没有半点是灰色的。 这两个老道都很硬朗身形硕壮双目炯炯有神他们就站在邵流泪的旁边。 宋明珠心里暗暗戒备萧秋水却莫名其妙。 那银金冠的老者展盾笑道:“你俩人给人打下去的是不是?”说着指了一指地上死去多时的邵流泪。 另一白银冠的老者咧嘴笑道:“我们救你俩上来也不是作甚。 而是要劳你们来作个证人。”萧秋水奇道:“证人?”金冠老者点头道:“对证人。”宋明珠忽道:“敢问两位前辈可是武当名宿铁骑真人、银瓶道长?”两人抚髯笑道:“正是。”萧秋水脑里“轰隆”一声几乎跌倒。 不是萧秋水胆小而是铁骑、银瓶两人实在是太有名了。 天下各门各派中此起彼落可谓各领风骚数十年但五百年来声名不坠始终领袖群伦异人辈出新陈代谢鹤立鸡群的有两大门派。 一是少林二是武当。 当今之世权力帮虽号称天下第一大帮敢与之抗衡的白道中仅有丐帮正邪之间仅存唐门黑道中便是朱大天王一系的人。 可是少林、武当始终仍是武林天柱地位无可否定也庸置疑。 而今少林掌门是夭正大师武当掌教则是太禅真人两派向来守望相顾实力深远宗派嫡系遍播江湖俗家子弟更散布武林。 武当除太禅真人称着外其两位师弟一是镇山守关真人另一是俗家宗师卓非凡但与太禅真人并列的两位武当派长老名宿今只存两人:铁骑真人银瓶道长:铁骑、银瓶两人五十年前已名满江湖早在当今武当掌教太禅真人的师父太水真人仙逝之时已大大有名连权力帮“八大天王”的名望与之一比都不成比例。 而今萧秋水居然见着了这两位前辈异人。 这两人可以说是武林人物中的巅峰而萧秋水绝处逢生居然见着了他们。 铁骑真人道:“我们两人背着掌门相搏已五十六年都没有分出胜负而今好不容易才溜出来在这丹霞绝顶要好好打一场但苦无旁证不知谁赢谁输听得你们在崖下便救你们上来好作证人。”银瓶道长道:“你们恁地有缘啊武林中人要看我们相搏想尽办法尚不得一见哩而今你们在一旁看看就是了我们要打啦不理你们了。”这两位武林前辈放浪形骸游戏人间根本不受礼法所拘限萧秋水不禁想起这两位前辈高人在武林传轶中的趣事这两人自小好斗但武功之高天下难逢敌手但他们也不敢惹上少林只好彼此穷打恶斗偏偏武功相等苦拼五、六十年犹不分胜败。 由于他们的武功世所无匹所以欲一睹他们每年之战的武林人士莫不竭尽所能但求一见无憾。铁骑、银瓶倒不在乎却因武当一脉规律森严铁骑真人、银瓶道长也不敢招摇太甚。 偶有一次约在十六年前他们在太自山一战事先走露风声足引起上千武林人物闻风往观能赶得及前赴的多是名重武林的人物据说这些人观那一战之后其中过半数都从此之后不再习武其余的习武都愤忘食大大提高了武林中技艺的水准。 这些原因无他皆因这太白山一战所施展之武艺委实太高了铁骑、银瓶之武艺激起往观者的愤图强或引起他们归隐的自卑。 但据悉那一战是铁骑、银瓶二人打得较不满意的一战。 而今这两人居然要在这里打这灿耀今古的一战。 银瓶、铁骑有叁大绝技:一是剑法二是掌法叁是内功。 萧秋水正要拭目以待。 只见铁骑笑笑道“可以开始了。”银瓶颔道:“你先请吧。”铁骑拔剑剑明若秋水。 萧秋水忍不住脱口叫道:“好剑!”银瓶抽剑剑花若虹彩。 宋明珠也不禁失声道:“剑好!”铁骑一挥剑明明刺出千百道剑花却只刺出一剑。 银瓶一扬剑明明刺出一剑却有千百道剑花。 煞是好看。 萧秋水正想看下去。 忽然一把水仙花般的玉手抓住了他。 然后另一只手就一捏他的喉萧秋水不禁张开了口。 “飕”、“飕”两声两颗药丸人口遇唾液即化入肠胃里体内即起一阵躁热、阴寒两股气流相互激荡。 萧秋水脸色大变正待说话只听柔声道:“别怕我是对你好不是害你。”萧秋水望定宋明珠那稚气的脸一时不解。 “你救了我又保我清白而武功却不高邵流泪手上还有叁颗先丹你再服一阴一阳两颗另一颗归我这是武林人眼里的至宝仙丹。 宋明珠咬咬下唇又道:“……我就算已报答了你。”垂下了头好一会再抬颔眼眶竟有泪漾:“我……不能久留……我要走了。”说完后红影一闪她走了。 宋明珠真的走了。 铁骑、银瓶正在交战中以他们数十年生死攸关的修为拼搏自是谁也不敢大意谁也没留心宋明珠的去留。 萧秋水想要呼唤忽然脑门“轰”地一声犹如炸开了千万朵金花又分为水一般的雪花和焰一般的火花腹中体内两道一阴一阳罡气冲脑而起。 萧秋水甚是难受既无法追嚷也无法观战只得马上收心养性跌坐地上打坐调息运气归元把游走的真气纳入丹田去。 这一作息之间竟不知时日之逝。 第十七章 大渡河之斗 就算唐肥要让铁星月、邱南顾两人挨苦做工她也没那麽多时间可以浪费。(..tw无弹窗广告) 何况林公子、大肚和尚更不允许。 大肚和尚请动林公子出来本来就要配合萧秋水的营救浣花剑派行动的。 铁星月、邱南顾于是知悉萧秋水并没有死:大肚和尚是在丹霞岭和他分手的。两人自是欣喜若狂。 当然大肚和尚不知晓他别过萧秋水之后邵流泪死而复生萧秋水与宋明珠落崖之事。 大肚和尚一路上赶来己得知唐方、唐朋未死的消息所以他们五人决定要先找到唐方会合唐朋然后追查有无左丘然、马竟终、欧阳珊一等的讯息再赶去浣花会合萧秋水。 他们当然不知道萧秋水现今仍在丹霞而在他身前正是名动武林的铁骑、银瓶的决战。 连萧秋水在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他打坐正恬调息正畅只觉两股气流运行甚顺居然通了奇经百脉小腹和背脊的气息也能交流互通了。 甚至他不知道身外的钦骑真人和银瓶道人打成怎样? 他也更加不知道唐方、唐朋他们怎麽了、唐方、唐朋他们怎麽了? 唐方、唐朋也没怎样。 他们只不过遇到了马竟终、左丘然和欧阳珊一而已。 遇到马竟终和欧阳珊一也没有什麽但他俩是被押着进去的。 押他们进来的人不是谁正是戚常戚和梁消暑。 所以唐方、唐朋遇见马竟终和欧阳珊一就等于是遇上梁消暑和戚常戚一样。 这场遇见是在西康境内大渡河上之铁索吊桥。 大渡河古称沫水上源为大金川与小金川在四川省搔功县西南会合乃称大渡河甫流入西康省境经沪定入川境主乐山入氓江。 大渡河河水在桥下滚滚而过如同西康澎湃的乡土民情大渡河吊桥宛若神龙气势非凡。 他们就在铁索吊桥走到一半时互相遇见。 “冤家路窄”。 在遇见的一刹那唐朋、唐方已看出对方只有七个人:梁消暑、戚常戚、四个年轻的权力帮大汉还有一个满脸笑容的中年人。 欧阳珊一、马竟终两人被五花大绑由四名把刀大汉押着穴道显然被制但他们也同时看见了唐方、唐朋。 在那一刹问他们起先是欣喜但转而恐惧眼神里充满了惶急。 那是制止唐方、唐朋救援之意。 唐方、唐朋明白可是他们还是要救。 他们心里知道要是换作对方决定也必然是一样的:怎能见死不救! 何况梁消暑、戚常戚二人唐方、唐朋合两人之力自信还应付得了。 马竟终这铁铮铮的好汉之所以会束手被擒用说当然是为了欧阳珊一。 “迷神引”欧阳珊一有孕武功搏击定然大打折扣。 唐朋、唐方有相当的把握可以救出他俩。 可惜他们不知道那笑容满脸、满脸笑容的人是谁。 唐朋立即动手。 要是唐猛在一出手的暗器恐怕连吊桥都将为之崩裂要是唐肥在她一出手对方纵接得住她的暗器也得掉下河去。 要是唐绝在这七个人都会在接暗器的刹那间丧了命;唐绝最绝。要是唐宋在从来没有人能接唐宋的暗器唐门第叁代年轻高手中以唐宋暗器为第一。 但是他们不在只有唐方、唐朋在。 唐方的暗器也许没什麽但她却不能容忍她的朋友受人欺负、受人胁制。 唐朋的暗器也很厉害而且有他自己的一套办法。 他的办法是刹那间把“瘟疫人魔”余哭余变成一只满身是针的“刺”而对方还来不及抗。 可是唐朋出去的暗器忽然都不见了。 所有的暗器都落在一个人手里。 那个人满脸笑容。 唐朋目光收缩:“你是谁?”那人笑道:“你听过满脸病容的‘毒手药王’有没有听说过满脸笑容的‘药王’?”唐朋切齿道:“‘药王’莫非冤?”那人笑说:“你既知我大名便死得不冤。”他说着一扬手把唐朋原来出去的叁十二根银针扔回给唐朋:“哪你的东西。”唐朋伸手要接唐方忽然一手拍落。 “药王的东西碰不得的!”那银针看似没什麽两样但落入水中大渡河水如此之急居然还蓝绿了一片。 药王笑说:“这小女孩好聪明。”说着又邪笑道:“我最喜欢聪明的女子我最喜欢给这种女孩子吃我的药……”他的话没有说完唐朋再度出手。 唐朋的武功本就与屈寒山相去不远药王、剑王则在“八大天王”中排名并列。 唐朋这回是全力出手。 莫非冤脸色也变了他只做了一件事。 他抓起马竟终在他前面一挡唐朋这下真的脸色全白。 他半空扑起居然追上他自己出去的暗器全收了回去。 可是“药王”就在那一瞬间出了手。(..tw) 他把马竟终推了出去撞向唐朋人已扑向唐方。 他看准唐方是较弱的一环。 但他还是小看了唐方。 唐方的武技是不如唐朋但她的轻功却是第一流的。 药王一到未及出手唐方已拔起。 就在药王脚尖点地因吊桥摇晃站立未稳之际唐方已往莫非冤头顶连放叁镖! 药王起先料不到唐方暗器技术如此之高几乎着了道儿。 可惜还有戚常戚她一出手就接下了唐方叁镖。 唐方落下的时候就看见一团雾。 不是唐家暗器“雨雾”而是“毒雾”。 莫非冤的“毒雾”。 唐方掩鼻跳避戚常戚一记弯刀就劈到唐方背上。 唐方一闪还是被扫中了一刀。 就在这时唐朋至少打出了二十样暗器。 这二十来件暗器一半给药王接过了。另一半却令戚常戚狼狈万分。 就在这时唐朋冲出叁步吐了一口血。 梁消暑在他背后出了手。 唐朋、唐方已受伤梁消暑、戚常戚、莫非冤叁人已展开包围。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碗大的拳头迎脸痛击戚常戚。 戚常戚“砰地中了一拳正欲扬刀手已被扣住另一根笛子笛尖嵌七寸快刃直刺入她的腹中。 戚常戚一下子眼泪鼻涕都挤了出来软倒在桥上。 梁消暑要过去救助唐方拦住了他。 同样药王要去救援唐朋也出了暗器。 唐朋、唐方脸有喜色他们本脸对那四名权力帮带刀大汉的所以他们故意吸引“药王”等的注意。 因为他们在开始对峙的时候已现一人偷偷地、静悄悄地自桥的另一端掩过来了。 这人不是谁却正是失踪了一段时间的左丘然。 左丘然武功虽不好但要对付几个权力帮徒还是罩得住的。 他掩过去先无声无息地扼杀了一人再用铁一般的臂膀砸死了一个人等到他扣住第叁人第四人已现了他就闪电般捏住他的喉咳窒息了对方。 他一解决了四人即解马竟终、欧阳珊一的穴道欧阳珊一即从一帮徒腰问夺回刃笛叁人约定先攻杀诡计无常然功力较弱的戚常戚。 此计果然成功。 戚常戚外号“暗杀人魔”今日却死于别人的暗杀之下真是一大讽刺。 戚常戚死局势有所改变但并不见得占上风。 马竟终遍体鳞伤精神气劲大灭锋锐。 欧阳珊一有孕在身因滇他之役动了胎气更不能久战。 唐方受伤戚常戚的弯刀锋利得可怕。 唐朋和左丘然成了主将他们并不乐观:凭他们五人之力要战胜“药玉”莫非冤已是不容易况乎还有“佛口人魔”梁消暑。 “药王”忽然道“我们之所以在大渡河桥上相遇如此凑巧却是为何你们可知道?”左丘然冷笑:“我跟踪你们已久一直图营救马兄嫂而今才等到机会。”莫非冤哈哈一笑:“哪有这麽容易!我们之所以带这两人到处走就是为了要引你这漏纲之鱼出来领死!”在丘然脸色一变冷冷道:“不过现在还不是给我们救了过来还杀了你们五人!”“药王”笑容满脸:“不错那是我们没意料到会在这儿遇上唐家姊弟不过……”莫非冤笑得一分自信:“你们也敌不过我。”马竟终沉声道:“那要打过才知。”“药王”笑道:“理当如此。”左丘然冷笑道:“你动手吧。”“药王”笑得好得意:“我已经动手啦。”欧阳珊一不禁问:“什麽时候?”“药王”笑笑:“刚才”又故作神秘悄声道:“就在我跟你们说完的时候。”唐方脸色煞白怒叱:“狗贼我们来一分胜负。”“药王笑嘻嘻地道:“不必分了你们已败。”他说完这句话欧阳珊一就倒了下去。 马竟终想去扶持也觉夭旋地转忙以手抓住铁索恨声道:“你……下了……”“药王”笑道:“我早已在对话问下了‘无形之毒’你们已中毒了。”马竟终“咕咚”一声仰天栽倒。 左丘然也觉混混饨饨切齿道:“你……怎样……下的毒?”“药王”向他挤挤眼道:“就在我说话的时候毒就放了……就在你们说话的时候毒就到了你们的舌头。”梁消暑也“嘿嘿”笑着说:“我们‘药王’名动天下要毒你们几个小子还不容易?”唐方奋力出镖镖至中途无力掉落唐方晕去。 唐朋脸色煞白也摇摇欲坠。 梁消暑好笑道:“倒也倒也饶是你恶似鬼也得喝老于洗脚水……”唐朋突然出手。 “子母离魂镖”。 两道白色的光芒似电光一般飞旋打出! “药王”变色他知道这两镖他接不来。 子镖方至“药王”已不见。 他即刻跃落江中以避此一镖。 母镖打向梁消暑梁消暑正在得意中突然间就身异处。 然后唐朋也仆倒下去他喃喃苦笑:“……我们毕竟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恶妇。”然后他再也不省人事。 萧秋水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精神气爽精力无穷开目一看只见日已西斜铁骑、银瓶二人还在拼斗。 他服食时还是夜晚而今开目已是黄昏难道他昏迷了一天一夜? 只见铁骑、银瓶还在恶战早已不是在比剑而是掌对掌身形慢似蜗牛游走不定正是比到第二场互拼掌力。 萧秋水才醒只见两人髻早乱而且衣衫全湿突“吁嘘”一声两人掌力一分“隆隆”一声中央土地拔天激起丈余高的泥泉两人各退七八步跌地而坐。 敢情是这一场功力相当未分胜负。 只听那铁骑真人“唉”了一声萎然道:“还是不分胜败。”那银瓶道人也长长吁了一口气颓然道:“还有第叁场。”铁骑真人叹道:“第一场中你的剑法真好。”银瓶道人感慨:“也还不分上下。”铁骑又有些得意地道:“不过论掌力深功我高你半筹。”银瓶却板着脸孔道:“但我掌法较繁结果还是平分秋色。”铁骑微唱道:“毕竟还有第叁场。”银瓶抚髯道:“叁场是决定胜负的一战。”两人又沉吟不语好一会银瓶凝向萧秋水哑然失笑道:“哈这小子还在。”“下一场是比内功正好叫这小子作证。”“嘿可叫这小伙子大饱眼福了。”“岂止眼福简直大开眼界。”银瓶又道:“嗨小子”萧秋水应了一声。银瓶真人又道:“我们的内功已到巅峰十叁岁的时候已练成‘十叁太保横练’二十岁时已学成‘童子功’”铁骑接下去道:“六十年前学得‘金钟罩’五十年前打通奇经百脉四十年前便连‘铁布衫’都练成了……”萧秋水听得眼睛绿“金钟罩”、“铁布衫”、“十叁太保横练”、“童子功’都是武林中内外家功力之巅练得一样功力已臻炉火纯青昔日万里桥之役康出渔闻少林洪已学得“童子功”与“十叁太保横练”已然大惊失色这两人却件件都精而且说来都似是几十年前的事。 铁骑真人又悠然道:“……想叁十年前我们已通了周身脉络全身气穴可任意游走挪移无碍二十年前更有进境练成了‘金刚不坏禅功’……”萧秋水真是听得眼睛都花了。全身经脉血气相通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事千万人学武最后能移穴换窍者万中无一且能全身刀枪不入的武林中不过过五人这两位老道居然都会。 更可惊虑的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最难练十种绝学里之“金刚不坏神功”居然给这两位武当派的名宿学得了难道武学到了登峰各门各派的学艺都是可以相通的? 银瓶也悠然道:“近十年前我们学得了‘先天无上罡气’这几年来内功修为也没什麽值得我们学习的了……”说到这里银瓶真人的眼色竟有说不出的落寞铁骑也蔑然一笑:“……两叁年来我们把‘无极神功’、‘归元大法’、‘大般若禅功’搬回来学学消磨日子而已……”两人眼中寂寞之色犹如晚霞暮至。 萧秋水心里更有一种肃然的敬意。 凡是一门艺术巅峰都是寂寞无人的。 萧秋水年少学的是诗他深知诗人的窍门。 他尊重任何倾尽毕生于志业的人。 “先天无上罡气”是武当正宗内功据说叁百年来武当已失传“无极神功”是道教仙家绝学“归元大法”是外内家混元罡气的独一法门“大般若掸功”则是南北少林一脉的高深内功。 而今这两人竟都通晓无怪乎他们会寂寞无怪乎他们会自视甚高。 更无怪乎他们要一决雌雄比个高下。 永无敌手是件悲哀的事。 铁骑也有所感:“除少林天灭大师把‘大般若禅功’练到了‘龙象般若掸功’的境界以及燕狂徒一身内外狂飕般的魔功奇力外这世上真难有几人可以跟我们交手的了……”银瓶“暖”了一声切断道:“当然太禅掌门师侄的‘九天混元正气’亦是一绝……还有据悉现下江湖有个什麽帮的主持李沉舟内功心法出入今古几无所不谙又深不可测惜惺缘一会。”武当掌教太禅真人原是铁骑、银瓶之师侄但以名声、德望、武功得以掌门之席武当长幼有序礼教深严太禅是为掌门铁骑、银瓶言语也甚为尊重。 银瓶微喟道:“别人还有死穴绝脉我们……”铁骑傲然道:“连‘罩门都没有了!”萧秋水不禁苦笑这种武功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而今我们比内功是一个打一个挨挨不住算输你做裁判。”铁骑继续说。 银瓶接着说:“这样好了打多也无谓如果自己觉得伤不了对方就罢手算数。”铁骑道:“好就这麽办。”银瓶把马一扎提气凝神:“你先汀我挨。”铁骑怫然道:“既然如此怨不得我。”便蓄力欲打竟把萧秋水肯不肯当裁判一事遗忘得一干二了。 唐方、唐朋醒来的时候己不能言不能动连脸部都失却了表情。 而且他们也不认识对方的脸容。 起先大家都唬了一跳后来才知道大家都被“改装”了。 改变了一个完全不同于自己的容貌冰雪聪明的唐方居然成了一殷实的商贾模样而唐朋却给化装成了年迈的老太婆。 他们起先以为左丘然、欧阳珊一下在内后来才知道那边一个瘦小的屠夫和叁络长髯的郎中就是左丘和欧阳。 然而马竟终呢? 马竟终不在。 马竟终在哪里? 唐朋、唐方等被人扶持着走其实是押持着走走过大街走过小巷从荒凉的沙漠穷山恶水走到人迹渐多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他们将流落何处。 马竟终在哪里? 他也跟其他人一样吸了药王之毒。 但他功力却是其中最深厚的外号就叫“落地生根”。 他临仆跌之前。已抓住铁索将晕倒时全力一荡竟晃落江中。 江中有江水江水使他清醒。 他喝了几口水比较恢复神智便立即把舌根的毒洗清逼出。 那毒不很毒“药王”似无意要杀他们目的只是要他们束手就擒。 等到马竟终再有能力攀上大渡河铁索吊桥时人都不在了。 “药王”已自河水中跃起率权力帮众押走了他们。 “药王”也知道少了一人但他以为马竟终已淹死了。 莫非冤不可谓不奸诈但他那时要全力闪躲唐朋的“子母离魂镖”而且在七月天骤然落入江中那滋味也不是好玩的。 马竟终开始跟踪“药王”这一行人。 他妻子在那边他的孩子也在那边他的朋友更在那边不由得他不跟踪。 他功力未曾恢复毒性仍在故此他不敢妄动。 他现“药王”是要把他们运到一个地方去。 什麽地方? 他看见“药王”和“火王”又在康定碰过脸面然后换成了“火王”祖金殿押送这四人其中还有“一洞”左常生及康劫生护送。 这一行乔装打扮的人经沪定大桥竟然入川到了清水河一带。 这一群人带着人质人川作什麽? 马竟终不了解。 他惟有暗地里跟着这一队人走过一条街又一条街走过一条巷又一条巷翻过一山又一山渡过一水又一水。 他不知道他们要停在哪一条巷衙。 然而他前面即将终止的死胡同却在命运里等着他。 铁骑一出手双指一骄点打银瓶“窝心穴”。 银瓶屹立依然。 铁骑一反手又拍出了七八掌一刹那间这七八掌连响前面出掌但出的掌响竟在银瓶背门。 可是银瓶仁立不动。 铁骑脸色一变手曲成凿左右推打银瓶左右太阳穴。 “噗!噗!”两声银瓶仍然神色不变。 铁骑脸色一沉双指迸伸直插银瓶双目。 萧秋水也唬了一跳。如此狠辣的手法岂不是出手就废了对方的一对招子? 萧秋水正想阻止但铁骑出手何等之快已打在银瓶眼上银瓶也立时合上双目铁骑双指戳在银瓶眼盖上居然无事。 铁骑长叹一声萎然收手收手时忿然将长袖一拂衣袂触及山上崖边一株碗口大的小松“卡勒”一声松树如同刀斫崩然崩断。 萧秋水这才知道铁骑的出手究竟有多厉害而银瓶的护体功力简直难以想象。 然后轮到铁骑闭上双目凝神扎马。 银瓶缓缓开眼立起吸气好一会脸色才从青白色转为红润盾须皆扬地笑道。 “怎样我的‘先天无上罡气’如何?”铁骑脸色铁黑连目也不翻道:“你也试试我的‘金刚不坏神功’吧!”银瓶大喝一声突然出手! 他一声大喝“砰”地一声一株正面对银瓶的松树竟被罡气折裂为二。 就在这一刹那银瓶不知已打出了多少拳多少脚打在铁骑的重大死穴、要害:“百会穴”、“天门穴”、“鼠溪穴”、“印堂穴”。 “人中穴”、“喉结穴”、“命门穴”上。 可是铁骑不但不倒脸部神态居然出了一种隐约的淡金色的光辉。 佛门着名绝学:“金刚不坏神功”! 然后银瓶也长叹一声收了手。 “你的内功好。”铁骑微笑缓缓收手。 “你的功力也厉害。”银瓶颓然道:“那今年这次比试又是平手了?”铁骑苦笑道:“咱们已平手了五六十年了。”银瓶忽道:“等一等。”铁骑奇道:“什麽事?”银瓶似笑非笑地望定萧秋水萧秋水只觉浑身不自在起来银瓶道。 “适才我大喝一声这小子也在场的居然不被震倒想来内功也是不错……”适才那一声断喝树力之折然而萧秋水听来的确不觉如何。 铁骑也明白过来了:“你这小子很不错不如拿剑刺刺我们谁要是挨受不住谁就算输……”萧秋水也了解过来了原来铁骑、银瓶是要他用兵器去刺戳他们比较谁强。谁受不住便算谁输。 本来无论武林高手内功已到何种境界用掌力劈打可以受得住但不见得可以受利器的刺割。 这道理正如皮革一般亦譬如以掌击鼓鼓面自能消解力道但用一根针来刺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以铁骑、银瓶两人已入化境神功普通刀枪之刺根本不伤分毫就算一流高手用刀剑加之也承受得住但要是一流高手外加一流的利器呢? 萧秋水本来不是第一流高手甚至也不是二流叁流四流五流的甚至要进入第六流都很难充其量可以成为武林中第七、八流的好手。 可是他适才却挨受了银瓶那一吼这连铁骑等也很奇怪能承受得了银瓶那一吼的少说可以在武林中排到第叁级高手里去。 银瓶“挣”地拔剑彩虹一般的剑花一亮银瓶把剑递给萧秋水。 “你用这柄剑刺我们的要穴记住要大力地刺下去不然对我们是没有用的。”铁骑也“叮”地拔出铁剑出一道激烈的厉芒把剑交给萧秋水:“公平起见你两把剑一起刺吧。”于是萧秋水就拿着两把剑呆在那边。 银瓶、铁骑纷纷催促。 “刺吧快刺吧!”“刺过来呀!要使力!”萧秋水要刺迟疑不决。 “疑虑什麽?!快呀!”“犹豫干吗?!用力!”萧秋水想了一想叹了一声倏地收剑两掌拍出。 他还是放心不下不忍伤人决定先用已身之掌力试试。 他当然知道自己掌力何等薄弱无力但他还是坚持要试试以策安全。 谁料这个决定乃救了两条性命。 这两掌打出去萧秋水忽然被一股大力所卷动反震然后有一种奇异的急啸声。 萧秋水大吃一惊然后才知道啸声来自他的掌力而他的掌力犹如排山倒海连挡也挡不住收也收不及。 他没敢轻视铁骑与银瓶所以这两掌中用了九成功力。 他想收掌已来不及。 铁骑、银瓶一见萧秋水出掌脸色就变! 但他们不能闪躲“谁受不了就算谁输”。 这两个倔强的老人谁也不愿输。 萧秋水的掌劲犹如狂飕般吐了出去而铁骑、银瓶只有硬受。 掌击中身体没有声响。 好深厚的功力。 然后铁骑铁黑的脸色变了变成惨白色一摇再摇却没有动。 银瓶中掌脸色没有变却退了叁步每一步在地下踏了一个窟窿。 只听铁骑惨笑点头:“好好掌力……”银瓶也苦笑:“好好内功……”话一说完两人突然一齐吐了一口鲜血血箭打在地上竟然射出了一个血洞一个血窿。 萧秋水慌道:“两位前辈……”铁骑咬着唇道:“我知道怪不得你是我们要你打的你己收了手没用全力……”银瓶抚胸道:“你没用剑刺我们是不杀之恩是我们看走了眼没有话说………说完两人对望一眼银瓶一拱手道:“这位小友至少有一百五十年以上的功力可是你小小年纪……”银瓶叹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铁骑接道:“你眉宇轩动神光内敛是日后武林俊杰可是武技却不如内力高……唉这都不说了”说罢一挥手疾道:“我们伤重告辞了。”银瓶皱眉道:“后会有期。”铁骑、银瓶脸色越来越苍白一闪身已掠下山萧秋水正待要叫但两名老人轻功何等高明一瞬已不见人影。 萧秋水自己也莫名奇妙。 但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第七八流的武功却身怀第一流的内功。 这内功都是连服叁颗及“草虫”所致。 是武林至宝传药方为秦始皇时求长生不老术时仙客所研得之秘方直至唐室皇词监造后造得仙丹十四颗太子先服两颗而暴毙帝君震怒连杀当时天下名药师石十二名九族同诛。 惟这其余十二粒却被盗出皇宫经武林异人辗转相传终于在丹中渗合了解毒之法虽不能如始创者意图长生不死但每丸可使功力促进一甲子。 六十年的内功修为在人生几何能求?无怪乎不少武林高手都死争夺最后落于异人燕狂徒之手。 燕狂徒亦是花了极大的代价方才获得它的。 但他性格极是乖在只食四颗因看重李沉舟交予两颗另一枚却要修理邵流泪而迫其服食而邵流泪盗走其余五粒希望寻得“草虫”后解去原先热毒再服其余却天意播弄使萧秋水、宋明珠各服一枚重上丹霞后宋明珠又强使萧秋水吞食两颗故萧秋水总吃了二粒。其余一枚宋明珠取走。 这下功力之遽增实非他自己所能想象的。 纵铁骑、银瓶功力盖世硬挨他一掌也受伤不轻若换作旁人早就肝脑涂地了。 萧秋水看铁骑真人、银瓶道人之去心里怅然。 一下子丹霞岭又只剩他一人。 从丹霞望过去只见山接山、海接海山谷在远处风景虽好江山如画却觉偌大天地之间无有去处 第十八章 死路 从牛街、剑湖入川可径由白水、胜景关直入无需经过界头、腾冲若一定要经过就得经过怒山、怒江。(..tw) 铁星月、邱南顾却经过怒山、怒江再从锦绵山到普洱渡入川那是因为他们不懂得路所以绕了远道。 绕远道也有一个好处铁、邱两人一路上平安无事也是因为权力帮意想不到他们会走这条路。 这条路就不是入川营救的捷径反而恰巧是“蛇王”等往“火王”西康集合的澜沧江路向同道。 “火工”祖金殿原扎据于西康。 这时铁星月和邱南顾到了怒山怒江。 有一歌分男女对唱叫做《怒山怒江》:“怒山高高雪岭寒怒江涛涛长河蓝怒山哪、怒江哪山对山哪江对江……” 一些当地的徭家弟族有男有女万花奔放相对应唱真是气象恬好又气势完足铁星月、邱南顾看在眼里听得心里酸溜溜的。 想“神州结义”的兄弟们若果都在即至少可以对唱一番那该多好! 怒山、怒江不仅名字好连气势也不得了铁星月、邱南顾终于折到了锦绵山下鸡足山一带。 鸡足山在贵州县西北一百里一岭而叁足因而得名而又以玉龙瀑布称着。 鸡足山山顶有迦叶石门洞天俗传乃佛弟子饮光迦叶守佛衣以俟弥勒处。山问玉龙瀑布二百余尺似玉龙自天而降气势浩壮。 鸡足山有环境幽绝的祝圣寺和建于山巅的愣严塔。 铁星月和邱南顾意图越过鸡足山惟天色已晚故借宿于祝圣寺。 祝圣寺附近有人家住宿多为樵夫猎户还有两叁家小食铺同时也卖酒菜铁、邱二人却因囊空如洗只好借住寺中没钱外出。 祝圣寺住宿处全铺台板窗明几门棂以拉辘开合纸窗透明很有唐朝古风。 铁星月瘫在地上却一点古意都感觉不出来。 只觉饿得要死。 饿死还好偏偏就是饿不死。 铁星月觉得难受极了他拼命掏、狠命挖除了耳垢、鼻屎外就是掏不出一个铜元来。 “妈呀!”铁星月大叫了一声“我饿得好惨哇!” “你少叫!”邱南顾皱着眉头一句就喝了回去! 铁星月“虎”地跳起来“你***臭小子不饿是不是!” “不饿。”邱南顾漫声道“不饿都给你叫饿了。”一语未毕随即抱腹苦瓜脸地叫起来。 两人又咿咿呀呀了老半天邱南顾苦口苦脸道:“妈的人家故事里的大英雄、大侠士有的是金子、银子还伴有名马、美人怎麽偏偏我们就如此命苦!我们看来也不狗熊哇就是连一个铜板也没有!” 铁星月恨恨他说:“妈呀!这样怎麽办哪没料到好汉不是给人打死的而是饿死的!” 邱南顾忽然跳起来:“喀我有妙计!” 铁星月趋近道:“什麽奇计?” 邱南顾“嘘”了一声悄声道:“我们打劫去!” 铁星月怪叫一声“打动!!” 邱南顾慌忙一把按住铁垦月的大嘴“嘘”声道:“你想死呀这寺中的和尚见我们要借宿又无香火钱早就看得眼勾勾的而今这麽大声叫嚷敢不成送我们到官府里去那就槽了!” 两人本来天不怕、地不怕而且胆大包夭连一品大官都揍过而今因为心念不正一提起官府连脚都软了。 铁星月猫着脸说:“不成不成呀。” 邱南顾瞪目道:“什麽不成?” 铁星月叭叭叫道:“不行呀!会死的呀!官府的板子好厉害的呀! 一板打下去哎唁……我以前小时候呀隔壁那个程壮锋就是因为偷鸡被打成瘸腿子啊……” 邱南顾想想也道:“万一搞不好送到京城去被那少年诸葛神捕抓起来严刑峻罚可不是玩的!” 两人因心里有鬼畏怕官差竟忘了自己也有一身武功吓得魂飞魄散。 “暖!”铁星月忽然灵机一动:“等一下!”。 “又什麽来着!”邱南顾头肚一起疼。 铁星月笑得像一座大海:“嘿嘿我想到了像我们这种大仁大义大道大德的大侠不可能去打劫既然不可以去打抢我们可以去。” 邱南顾眼小声道:“偷!” “喝!”铁星月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谁说去偷我铁星月堂堂潮州屁王还用得着去偷哗!” “那麽”邱南顾在转他的小脑筋“去借!” “借!”铁星月双目如铜铃般大“向谁借去!” 邱南顾摸摸未长胡须的下颔:“问你小舅子。” 铁星月怒骂:“去你妈的!狗嘴长不出象牙!” “哈!”邱南顾倒好笑了“你有种你要得那麽你狗嘴里长出一根象牙来看看!” 铁星月想了想也黯然道:“要是我狗嘴里真能长出一根象牙来现在也不必那麽穷了。” 邱南顾却好奇起来了:“那你想到的是什麽鸟方法?” “不鸟不鸟”铁星月得意非凡他说“我们不愉不抢只是去。” 他笑得眼睛又细又小跟河马没什麽两样“我们去‘劫富济贫’!” “劫富济贫?!?”邱南顾听不懂。 “对了劫宫济贫!”铁星月兴高采烈“把土豪劣绅的钱全部拿过来然后交给穷人不就得了。” 铁星月简直说得口沫横飞喷得愣楞中的邱南顾一头一脸是口水。 “许多传奇故事中大侠客都是劫富济贫的英雄好汉所以他们的钱都花不尽、美女看不庆。好马骑不累、还有……饭也吃不完嘻嘻……” “劫富济贫”邱南顾也有些兴趣了“那麽谁是‘富’人呢?” “这你都不懂!”铁星月一副很“懂”的样子“我是老江湖了要劫就要动为‘富’不仁的人。” 邱南顾东张西望:“那麽谁才是为富不仁的人呢?” “喔这个……”铁星月抓了老半天头忽然低声趋近邱南顾耳边道:“这里的和尚势利眼这寺又那麽大一定是酒肉和尚不是好人我们劫他去。” 邱南顾也悄声道:“那麽请问谁是‘贫’的人呢?” 铁垦月“哈”地叫了一声:“当然是咱们呀咱们连饭都没得吃当然是穷人罗!” 邱南顾长长地“哦”了一声点点头道:“这就叫做‘劫富济贫’呀?” 铁星月简直觉得自己是神仙下凡绝顶聪明“对了传奇中许多大英雄、大豪杰都是这样子的!” 邱南顾倒光火了“这叫‘劫富济贫’!哦!哈!嘿!拿了人家辛苦化缘的钱以孝敬自己的肚皮这就叫‘劫、富、济、贫’?!” 邱南顾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分开来说:“你白住人家的地方人家不收你钱你还要劫富济贫赫!你这***比抢的比偷的还没出息比盗贼还不如!这叫‘劫富济贫’!” 铁星月一时耳根子阵红阵绿脸热热的说不出话来期期艾艾地道:“那你有什麽法子嘛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不这样又怎样?” 邱南顾一听本正大气磅礴但肚子实在饿当时大气颓然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一连喃喃自语说了几十声铁星月叹道:“干脆我们过去大吃一番然后赊帐算了。” 邱南顾“得”地一弹大拇指道:“对了大不了跟老板打杂以工钱回算数!” 两人想出了办法大是兴奋正想下楼去找小食店忽听纸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 铁星月没好气地大叫:“谁呀?” 外面传来一个如同朗诵般甜腻的女音细细声回应道:“我呀!” 铁星月不耐性地过去把门拉开边问:“你是哪位狗屎呀?” 他一拉开门只见到半边身子。 铁星月揉了揉睡眼又拉开另一门只见到另半边身子。 铁星月这才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见过那麽肥的人。 更何况来人是个女孩子。 只听来人娇声娇气他说:“我姓唐名叫肥。” 邱南顾脸上也不禁变色道:“唐肥!?” 那女子像捏着喉管子讲话一般:“对了吃不完兜着走的唐肥就是我。” 说完了她就走进来门窗榻槛突然都粉碎于无形唐肥就踱了进来。 铁星月、邱南顾简直眼睛都直了。 铁星月鼓着勇气问:“你……你就是唐家最肥的……” 那胖女还是满脸笑容地道:“就是我唐肥。” 邱南顾叹了一口气他万未料到这饥寒交迫之际还来了号头痛的人物:“你来干什麽?” 唐肥道:“我来找唐方。” 邱南顾叹道:“唐方?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唐肥道:“那麽唐朋呢?” 铁星月倒似对唐肥很有兴趣趋过来说:“唐朋我们也不知他下落。” 唐肥道:“还有唐猛……” 铁星月笑嘻嘻地道:“也不知道”忽然想起那天点苍之战苦着脸道:“哎他死了。” 唐肥脸色变了变终于道:“我是循着他们叁人路上所留的暗记、标号寻来的才找到了你们。” 唐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一字一句地道:“你们是他们的朋友一路上我听许多人说起;可是你们身为他们的朋友既不知方姊、朋弟的下落还让猛哥独死你们还称得上是他们的朋友?”唐肥说到这里脸色铁青双目滚睁冷笑道:“很好很好你们这种朋友可以死了。” 唐宋、唐肥、唐绝都是近年来唐家最可怕的人物也是江湖上、武林中惹不得、碰不得、沾不得的年轻一代的高手。 饿都快饿死了还遇上这样的人物! 铁星月、邱南顾很没好气可是两人又不敢生气。因为唐肥所说有理。 铁星月、邱南顾听了唐肥的话恨不得一头撞死。唐肥两颊嘟嘟嘴唇又红又扎扎两道冲天辫子睁大了铜铃般眼珠望定他俩! “你们要自杀还是要我动手?” 铁星月惨然道:“我不怕你……但我们该死你杀我们好了。” 邱南顾也叹声:“我们不能自杀大丈夫宁愿战死岂可自毁我们的命是萧秋水的还要完成他遗志到浣花剑派去救授……” 铁星月颓然道:“不过我们也对不住你们唐家你动手好了…… 要我们自杀却是万万办不到。” 邱南顾木然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你要杀我们可以但最好让我们了了心事。” 唐肥问:“什麽心事?” 邱南顾黯然道:“先救浣花派尽一份力……” 唐肥默然。 铁星月看看唐肥:“你要是不肯我们现在死也行……我们是自知理亏你知道我们并不是畏惧你。” 唐肥双目忽然变绿。 邱南顾是给唬了一跳但坚持:“你武功再高咱们铁嘴小邱和屁王老铁也不见得打你不过……就算斗你不过论拼命你还不够咱们狠……咱们是欠唐方唐朋的命所以才不跟你拼命……” 唐肥忽然截道:“不用说了。” 铁星月、邱南顾一怔唐肥忽然滚睁双目淌下两行泪珠来竟然拱手道:“两位一路来的义行小女子亦有所闻而今一试方知二位义薄云天尽忠舍身确是世问奇男……我唐肥最恨弃友忘义之辈对二位则深为感佩……适才小女子无礼之处尚请二位见谅。” 邱南顾叹然道:“这……” 铁星月愕然道:“那……” 唐肥决然道:“两位既有志向我们现在就走。” “走”“走去哪里?”铁星月、邱南顾茫然相顾纷纷问道。 唐肥一笑道:“到浣花溪去助萧家一臂之力!” 铁星月跳起来翘起大拇指说:“好好有种有种!一点也不娘娘腔的过瘾!过瘾!” 邱南顾的眼睛都亮了只问了一句:“你有没钱?” 唐肥茫然点了点头。 邱南顾“胡啸”一声飞跃起来呱呱叫道:“好啊咱们吃饭去!” “吃饭?”铁星月一喜忘了形“砰”地放了个屁“我们有饭吃了!” 话未说完唐肥已滚下了楼梯一面道:“吃饭我比任何人都快。”一刹那间她已“滚”到了门口咧开大嘴笑道:“我饿死了。”说着竟也放了个屁居然比铁星月放的还响。 铁星月睁着双眼真没想到这人比他还会放而且还是个女的铁星月喃喃道:“我的妈呀……” 邱南顾也在怔呆:“老铁这肥女跟你倒是天生一……” “对你妈的!”铁星月一时就撞了出去把那邱南顾撞下了楼梯。 不过他们还是乖乖地跟唐肥出去了:此妹虽不好缠但无疑填肚子更重要。 麻索开始时是微微晃然后贴在石壁上终于静止不动了。 萧秋水想攀上去宋明珠阻止。 没有等了良久麻索依然止静。 “我总觉不对劲。”宋明珠说“万一我们上到半途被人切断了绳索摔下来……” 忽然崖顶有人说话声如洪钟:“两个小兔崽子还不快点上来真要待在崖底等死不成!” 一时间萧秋水和宋明珠都呆住了。 一、崖顶有人而且是陌生人。 二、这山坳离山顶至少数百丈山上的人居然把他们所讲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足见内力惊人。 叁、山上的人讲话这里也清清楚楚但不觉说者费力足见来人内劲充沛简直可怕。 忽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声量不大但其余势犹如排山倒海:“你们还犹豫什麽我们要害死你们两个小鬼留你们在山坳不就得了干吗要吊索让你们上来?!” 这人功力绝不在前者之下。 山顶上至少有两个人。 两个功力绝高的人。 宋明珠和萧秋水对望了一眼不管上面是什麽他们都决定上去瞧瞧。 山崖深山涧冷山雾森山气浓。 萧秋水和宋明珠一点一点地往上攀去。 萧秋水和宋明珠之所以能不断攀爬是因为吸收了的药力一口真气似用不完般的慢慢接近了崖顶。 渐渐地看见了两个人两个白衣人。 好菜! 一道莲子鸭莲子黄黄鸭子焦焦味道清香扑鼻醉人。 一道干扁四季豆那烤干的香味和着虾米未吃己垂涎。 一道宫保鸡丁鸡的嫩和着辣椒的刺激铁星月、邱南顾简直等不到汤送上来便已动手。 他们真没料到这样的小地方、小饭店居然能烧出这样的好菜使他们想起几个月前他们曾到浣花剑派作客吃过萧夫人亲手做的风味无穷的小菜! 可是他们不管了就算是第九流的菜他们也快饿扁了所以他们拼命地吃一下子连汤还未送上来铁星月已吃了八碗饭邱甫顾也吃了七大碗回头看唐肥:却见她已扒完了第十四碗。 我的妈! 铁星月膛目瞪着唐肥愈渐滚圆的大肚子吞了一口口水艰难地问:“喂……” 唐肥停住扒饭:“嗯?” 铁星月指指唐肥的身子:“你还能吃呀?” 唐肥却不明白看看自己高山滚鼓般的大肚皮:“能吃呀!” 邱南顾在一旁忍不住道:“你。”话未说完“砰”地这小食肆的门被震开一个光头大和尚和一个白衣人闯了进来。 铁星月、邱南顾二人一见光头就讨庆。 “火王”祖金殿就是光头的他骗得他们好惨。 血影大师也是光头的铁、邱二人恨之入骨。 而今一见光头铁星月以为又是权力帮大喝一声:“老子吃饱了拼就拼吧!” 说着吼着:“虎”地跳上了桌子“兵另砰冷”把东西扫了一地只听邱南顾“哗哩花啦”折断了凡张板凳几张桌椅的腿喝道:“猪皮蛋!来吧!咱们拼就拼你们权力帮有什麽诡计快快放马过来!” 铁星月大刺刺地补充道:“放猪过来也可以!” 那光头和尚慢慢拈目道:“你是铁星月?” 铁星月鼻孔一仰道:“正是我潮州屁王铁大侠!” 那肚子鼓鼓的和尚又缓缓望向邱南顾道:“那你是邱南顾了?” 邱南顾“哈”了一声道:“正是我福建铁口邱少爷。” 那和尚“哦”了一声凝住唐肥:“你是?” 唐肥咧嘴大笑:“你是权力帮的人?” 那和尚还来不及答话唐肥一扬手笑道:“那你去死吧!”已经出了手! 唐肥一出手和尚已不见。 适才和尚站的地方有凳于、椅子、桌子只不过一眨眼间这些凳子、椅子。桌子都布满了细如牛毛的小针。 铁星月、邱南顾二人不觉毛骨悚然不约而同地想起唐朋惟唐肥身手似比唐朋更高而且更绝。 唐肥还要再出手但她忽然觉一人。 那人跟和尚一起进来一直站在和尚旁边。 而今和尚动了他却没有动。 那人一身雪白。雪白如花。 唐肥怪笑:“你也该死。” 唐肥在前面笑说但那白衣人后面突然多了七把飞镖! “七子钢镖”! 这种回环打法是唐门高手的独门手法! 那人却没有动突然刀光一闪。 七镖齐中削断响如密雨落在地上而白衣人始终面对唐肥没有回头。 唐肥这才脸色变了变尖声问:“你是谁?” 那和尚不知何时又闪了出来笑嘻嘻地道:“你是唐肥。” 唐肥傲然道:“你又是什麽鬼东西?” 那和尚摸摸肚子道:“我不是东西和尚也是人”和尚笑了笑又说:“我法号了了萧老大叫我做大肚和尚。” 铁星月、邱南顾听了禁不住雀跃而起:“什麽你是鸟鸟?!” “你就是萧秋水的最好朋友大肚?!” 唐肥还是着眼睛盯住那白衣如雪的公子。 “你究竟是谁?” 那白衣如雪的人还是衣白如雪漫声应道:“人在东海往返中原;秋水有事生死相随。” 铁星月变色道:“东海林公子?” 邱南顾也一震:“林一刀!” 大肚和尚道:“正是作客惠州的林公子。” 邱南顾喜道:“好哇我们这些人都相聚在一堂啦。” 铁星月却苦着脸看地上的东西:“那我们打翻的东西怎麽办?” 大肚和尚奇道:“你们打砸得稀哩哗啦的却是作甚?” 铁星月鸣哗一声;“我们以为你们是权力帮的人要打架呀。” 大肚和尚认真地道:“可是我们不想跟你们打架呀。” 邱南顾苦瓜一般的脸:“是呀现在我们也不想哇但是已打砸了的怎麽办?” 林公子看了一地的碎碗破凳微笑道:“赔呀当然是赔了你们难道要这些善良的小生意人蚀老本吗?” 邱南顾挖挖口袋愁眉苦脸道:“可是可是……” 大肚和尚问:“这些椅子、碟子都是你们亲手砸烂的对不对?” 邱南顾期期艾艾地“嗯”了一声。 大肚和尚又问:“我们没跟你们打架是不是?” 铁星月有如哑子吃黄连地“哦”了一声。 大肚和尚一拍肚皮嘿地道:“那就是了你们太冲动了自己砸坏的烂摊子应该自己收拾才对呀你们没听过‘好汉做事好汉当这句话麽!” 铁星月、邱南顾二人简直如一连吞下五十粒带壳的鸡蛋那麽噎喉。邱南顾忽然灵机一动道:“嘻嘻。” 他是在笑。不过笑声是读出来的。 笑完之后眼巴巴地望住唐肥。唐肥却板着脸孔。 邱南顾又向铁星月挤挤眼睛。 铁垦月也想到了他也咧嘴“卡卡”地笑了两声好像钢牙咬断了两条木柴一般。 唐肥却假装看不见故作喃喃自语道:“自己打翻的东西自己去赔老妹我可不管。” 铁星月、邱南顾只见客店的掌柜已苦着脸向他们走过来铁星月简直要哭了:“你们叫我怎麽办哪!” 林公子却眨了眨长长眼睫毛的眼睛道:“你们有一身气力可以做苦力去呀自己砸烂的摊子自己收拾自己跌倒自己爬这是萧老大常说的话萧老大是你们的好大哥是不是?” 是。 是又怎样? 是只好做苦力去罗。 这就是铁星月和邱南顾的下场。 两个白衣人都是束髻高冠的道人。 这两人显然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得须全白没有半点是灰色的。 这两个老道都很硬朗身形硕壮双目炯炯有神他们就站在邵流泪的旁边。 宋明珠心里暗暗戒备萧秋水却莫名其妙。 那银金冠的老者展盾笑道:“你俩人给人打下去的是不是?” 说着指了一指地上死去多时的邵流泪。 另一白银冠的老者咧嘴笑道:“我们救你俩上来也不是作甚。 而是要劳你们来作个证人。” 萧秋水奇道:“证人?” 金冠老者点头道:“对证人。” 宋明珠忽道:“敢问两位前辈可是武当名宿铁骑真人、银瓶道长?” 两人抚髯笑道:“正是。” 萧秋水脑里“轰隆”一声几乎跌倒。 不是萧秋水胆小而是铁骑、银瓶两人实在是太有名了。 天下各门各派中此起彼落可谓各领风骚数十年但五百年来声名不坠始终领袖群伦异人辈出新陈代谢鹤立鸡群的有两大门派。 一是少林二是武当。 当今之世权力帮虽号称天下第一大帮敢与之抗衡的白道中仅有丐帮正邪之间仅存唐门黑道中便是朱大天王一系的人。 可是少林、武当始终仍是武林天柱地位无可否定也庸置疑。 而今少林掌门是夭正大师武当掌教则是太禅真人两派向来守望相顾实力深远宗派嫡系遍播江湖俗家子弟更散布武林。 武当除太禅真人称着外其两位师弟一是镇山守关真人另一是俗家宗师卓非凡但与太禅真人并列的两位武当派长老名宿今只存两人:铁骑真人银瓶道长:铁骑、银瓶两人五十年前已名满江湖早在当今武当掌教太禅真人的师父太水真人仙逝之时已大大有名连权力帮“八大天王”的名望与之一比都不成比例。 而今萧秋水居然见着了这两位前辈异人。 这两人可以说是武林人物中的巅峰而萧秋水绝处逢生居然见着了他们。 铁骑真人道:“我们两人背着掌门相搏已五十六年都没有分出胜负而今好不容易才溜出来在这丹霞绝顶要好好打一场但苦无旁证不知谁赢谁输听得你们在崖下便救你们上来好作证人。” 银瓶道长道:“你们恁地有缘啊武林中人要看我们相搏想尽办法尚不得一见哩而今你们在一旁看看就是了我们要打啦不理你们了。” 这两位武林前辈放浪形骸游戏人间根本不受礼法所拘限萧秋水不禁想起这两位前辈高人在武林传轶中的趣事这两人自小好斗但武功之高天下难逢敌手但他们也不敢惹上少林只好彼此穷打恶斗偏偏武功相等苦拼五、六十年犹不分胜败。 由于他们的武功世所无匹所以欲一睹他们每年之战的武林人士莫不竭尽所能但求一见无憾。铁骑、银瓶倒不在乎却因武当一脉规律森严铁骑真人、银瓶道长也不敢招摇太甚。 偶有一次约在十六年前他们在太自山一战事先走露风声足引起上千武林人物闻风往观能赶得及前赴的多是名重武林的人物据说这些人观那一战之后其中过半数都从此之后不再习武其余的习武都愤忘食大大提高了武林中技艺的水准。 这些原因无他皆因这太白山一战所施展之武艺委实太高了铁骑、银瓶之武艺激起往观者的愤图强或引起他们归隐的自卑。 但据悉那一战是铁骑、银瓶二人打得较不满意的一战。 而今这两人居然要在这里打这灿耀今古的一战。 银瓶、铁骑有叁大绝技:一是剑法二是掌法叁是内功。 萧秋水正要拭目以待。 只见铁骑笑笑道“可以开始了。” 银瓶颔道:“你先请吧。” 铁骑拔剑剑明若秋水。 萧秋水忍不住脱口叫道:“好剑!” 银瓶抽剑剑花若虹彩。 宋明珠也不禁失声道:“剑好!” 铁骑一挥剑明明刺出千百道剑花却只刺出一剑。 银瓶一扬剑明明刺出一剑却有千百道剑花。 煞是好看。 萧秋水正想看下去。 忽然一把水仙花般的玉手抓住了他。 然后另一只手就一捏他的喉萧秋水不禁张开了口。(..tw无弹窗广告) “飕”、“飕”两声两颗药丸人口遇唾液即化入肠胃里体内即起一阵躁热、阴寒两股气流相互激荡。 萧秋水脸色大变正待说话只听柔声道:“别怕我是对你好不是害你。” 萧秋水望定宋明珠那稚气的脸一时不解。 “你救了我又保我清白而武功却不高邵流泪手上还有叁颗先丹你再服一阴一阳两颗另一颗归我这是武林人眼里的至宝仙丹。 宋明珠咬咬下唇又道:“……我就算已报答了你。”垂下了头好一会再抬颔眼眶竟有泪漾:“我……不能久留……我要走了。” 说完后红影一闪她走了。 宋明珠真的走了。 铁骑、银瓶正在交战中以他们数十年生死攸关的修为拼搏自是谁也不敢大意谁也没留心宋明珠的去留。 萧秋水想要呼唤忽然脑门“轰”地一声犹如炸开了千万朵金花又分为水一般的雪花和焰一般的火花腹中体内两道一阴一阳罡气冲脑而起。 萧秋水甚是难受既无法追嚷也无法观战只得马上收心养性跌坐地上打坐调息运气归元把游走的真气纳入丹田去。 这一作息之间竟不知时日之逝。 第十七章大渡河之斗 就算唐肥要让铁星月、邱南顾两人挨苦做工她也没那麽多时间可以浪费。 何况林公子、大肚和尚更不允许。 大肚和尚请动林公子出来本来就要配合萧秋水的营救浣花剑派行动的。 铁星月、邱南顾于是知悉萧秋水并没有死:大肚和尚是在丹霞岭和他分手的。两人自是欣喜若狂。 当然大肚和尚不知晓他别过萧秋水之后邵流泪死而复生萧秋水与宋明珠落崖之事。 大肚和尚一路上赶来己得知唐方、唐朋未死的消息所以他们五人决定要先找到唐方会合唐朋然后追查有无左丘然、马竟终、欧阳珊一等的讯息再赶去浣花会合萧秋水。 他们当然不知道萧秋水现今仍在丹霞而在他身前正是名动武林的铁骑、银瓶的决战。 连萧秋水在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他打坐正恬调息正畅只觉两股气流运行甚顺居然通了奇经百脉小腹和背脊的气息也能交流互通了。 甚至他不知道身外的钦骑真人和银瓶道人打成怎样? 他也更加不知道唐方、唐朋他们怎麽了、唐方、唐朋他们怎麽了? 唐方、唐朋也没怎样。 他们只不过遇到了马竟终、左丘然和欧阳珊一而已。 遇到马竟终和欧阳珊一也没有什麽但他俩是被押着进去的。 押他们进来的人不是谁正是戚常戚和梁消暑。 所以唐方、唐朋遇见马竟终和欧阳珊一就等于是遇上梁消暑和戚常戚一样。 这场遇见是在西康境内大渡河上之铁索吊桥。 大渡河古称沫水上源为大金川与小金川在四川省搔功县西南会合乃称大渡河甫流入西康省境经沪定入川境主乐山入氓江。 大渡河河水在桥下滚滚而过如同西康澎湃的乡土民情大渡河吊桥宛若神龙气势非凡。 他们就在铁索吊桥走到一半时互相遇见。 “冤家路窄”。 在遇见的一刹那唐朋、唐方已看出对方只有七个人:梁消暑、戚常戚、四个年轻的权力帮大汉还有一个满脸笑容的中年人。 欧阳珊一、马竟终两人被五花大绑由四名把刀大汉押着穴道显然被制但他们也同时看见了唐方、唐朋。 在那一刹问他们起先是欣喜但转而恐惧眼神里充满了惶急。 那是制止唐方、唐朋救援之意。 唐方、唐朋明白可是他们还是要救。 他们心里知道要是换作对方决定也必然是一样的:怎能见死不救! 何况梁消暑、戚常戚二人唐方、唐朋合两人之力自信还应付得了。 马竟终这铁铮铮的好汉之所以会束手被擒用说当然是为了欧阳珊一。 “迷神引”欧阳珊一有孕武功搏击定然大打折扣。 唐朋、唐方有相当的把握可以救出他俩。 可惜他们不知道那笑容满脸、满脸笑容的人是谁。 唐朋立即动手。 要是唐猛在一出手的暗器恐怕连吊桥都将为之崩裂要是唐肥在她一出手对方纵接得住她的暗器也得掉下河去。 要是唐绝在这七个人都会在接暗器的刹那间丧了命;唐绝最绝。要是唐宋在从来没有人能接唐宋的暗器唐门第叁代年轻高手中以唐宋暗器为第一。 但是他们不在只有唐方、唐朋在。 唐方的暗器也许没什麽但她却不能容忍她的朋友受人欺负、受人胁制。 唐朋的暗器也很厉害而且有他自己的一套办法。 他的办法是刹那间把“瘟疫人魔”余哭余变成一只满身是针的“刺”而对方还来不及抗。 可是唐朋出去的暗器忽然都不见了。 所有的暗器都落在一个人手里。 那个人满脸笑容。 唐朋目光收缩:“你是谁?” 那人笑道:“你听过满脸病容的‘毒手药王’有没有听说过满脸笑容的‘药王’?” 唐朋切齿道:“‘药王’莫非冤?” 那人笑说:“你既知我大名便死得不冤。” 他说着一扬手把唐朋原来出去的叁十二根银针扔回给唐朋:“哪你的东西。” 唐朋伸手要接唐方忽然一手拍落。 “药王的东西碰不得的!” 那银针看似没什麽两样但落入水中大渡河水如此之急居然还蓝绿了一片。 药王笑说:“这小女孩好聪明。”说着又邪笑道:“我最喜欢聪明的女子我最喜欢给这种女孩子吃我的药……” 他的话没有说完唐朋再度出手。 唐朋的武功本就与屈寒山相去不远药王、剑王则在“八大天王”中排名并列。 唐朋这回是全力出手。 莫非冤脸色也变了他只做了一件事。 他抓起马竟终在他前面一挡唐朋这下真的脸色全白。 他半空扑起居然追上他自己出去的暗器全收了回去。 可是“药王”就在那一瞬间出了手。 他把马竟终推了出去撞向唐朋人已扑向唐方。 他看准唐方是较弱的一环。 但他还是小看了唐方。 唐方的武技是不如唐朋但她的轻功却是第一流的。 药王一到未及出手唐方已拔起。 就在药王脚尖点地因吊桥摇晃站立未稳之际唐方已往莫非冤头顶连放叁镖! 药王起先料不到唐方暗器技术如此之高几乎着了道儿。 可惜还有戚常戚她一出手就接下了唐方叁镖。 唐方落下的时候就看见一团雾。 不是唐家暗器“雨雾”而是“毒雾”。 莫非冤的“毒雾”。 唐方掩鼻跳避戚常戚一记弯刀就劈到唐方背上。 唐方一闪还是被扫中了一刀。 就在这时唐朋至少打出了二十样暗器。 这二十来件暗器一半给药王接过了。另一半却令戚常戚狼狈万分。 就在这时唐朋冲出叁步吐了一口血。 梁消暑在他背后出了手。 唐朋、唐方已受伤梁消暑、戚常戚、莫非冤叁人已展开包围。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碗大的拳头迎脸痛击戚常戚。 戚常戚“砰地中了一拳正欲扬刀手已被扣住另一根笛子笛尖嵌七寸快刃直刺入她的腹中。 戚常戚一下子眼泪鼻涕都挤了出来软倒在桥上。 梁消暑要过去救助唐方拦住了他。 同样药王要去救援唐朋也出了暗器。 唐朋、唐方脸有喜色他们本脸对那四名权力帮带刀大汉的所以他们故意吸引“药王”等的注意。 因为他们在开始对峙的时候已现一人偷偷地、静悄悄地自桥的另一端掩过来了。 这人不是谁却正是失踪了一段时间的左丘然。 左丘然武功虽不好但要对付几个权力帮徒还是罩得住的。 他掩过去先无声无息地扼杀了一人再用铁一般的臂膀砸死了一个人等到他扣住第叁人第四人已现了他就闪电般捏住他的喉咳窒息了对方。 他一解决了四人即解马竟终、欧阳珊一的穴道欧阳珊一即从一帮徒腰问夺回刃笛叁人约定先攻杀诡计无常然功力较弱的戚常戚。 此计果然成功。 戚常戚外号“暗杀人魔”今日却死于别人的暗杀之下真是一大讽刺。 戚常戚死局势有所改变但并不见得占上风。 马竟终遍体鳞伤精神气劲大灭锋锐。 欧阳珊一有孕在身因滇他之役动了胎气更不能久战。 唐方受伤戚常戚的弯刀锋利得可怕。 唐朋和左丘然成了主将他们并不乐观:凭他们五人之力要战胜“药玉”莫非冤已是不容易况乎还有“佛口人魔”梁消暑。 “药王”忽然道“我们之所以在大渡河桥上相遇如此凑巧却是为何你们可知道?” 左丘然冷笑:“我跟踪你们已久一直图营救马兄嫂而今才等到机会。” 莫非冤哈哈一笑:“哪有这麽容易!我们之所以带这两人到处走就是为了要引你这漏纲之鱼出来领死!” 在丘然脸色一变冷冷道:“不过现在还不是给我们救了过来还杀了你们五人!” “药王”笑容满脸:“不错那是我们没意料到会在这儿遇上唐家姊弟不过……”莫非冤笑得一分自信:“你们也敌不过我。” 马竟终沉声道:“那要打过才知。” “药王”笑道:“理当如此。” 左丘然冷笑道:“你动手吧。” “药王”笑得好得意:“我已经动手啦。” 欧阳珊一不禁问:“什麽时候?” “药王”笑笑:“刚才”又故作神秘悄声道:“就在我跟你们说完的时候。” 唐方脸色煞白怒叱:“狗贼我们来一分胜负。” “药王笑嘻嘻地道:“不必分了你们已败。”他说完这句话欧阳珊一就倒了下去。 马竟终想去扶持也觉夭旋地转忙以手抓住铁索恨声道:“你……下了……” “药王”笑道:“我早已在对话问下了‘无形之毒’你们已中毒了。” 马竟终“咕咚”一声仰天栽倒。 左丘然也觉混混饨饨切齿道:“你……怎样……下的毒?” “药王”向他挤挤眼道:“就在我说话的时候毒就放了……就在你们说话的时候毒就到了你们的舌头。” 梁消暑也“嘿嘿”笑着说:“我们‘药王’名动天下要毒你们几个小子还不容易?” 唐方奋力出镖镖至中途无力掉落唐方晕去。 唐朋脸色煞白也摇摇欲坠。 梁消暑好笑道:“倒也倒也饶是你恶似鬼也得喝老于洗脚水……” 唐朋突然出手。 “子母离魂镖”。 两道白色的光芒似电光一般飞旋打出! “药王”变色他知道这两镖他接不来。 子镖方至“药王”已不见。 他即刻跃落江中以避此一镖。 母镖打向梁消暑梁消暑正在得意中突然间就身异处。 然后唐朋也仆倒下去他喃喃苦笑:“……我们毕竟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恶妇。” 然后他再也不省人事。 萧秋水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精神气爽精力无穷开目一看只见日已西斜铁骑、银瓶二人还在拼斗。 他服食时还是夜晚而今开目已是黄昏难道他昏迷了一天一夜? 只见铁骑、银瓶还在恶战早已不是在比剑而是掌对掌身形慢似蜗牛游走不定正是比到第二场互拼掌力。 萧秋水才醒只见两人髻早乱而且衣衫全湿突“吁嘘”一声两人掌力一分“隆隆”一声中央土地拔天激起丈余高的泥泉两人各退七八步跌地而坐。 敢情是这一场功力相当未分胜负。 只听那铁骑真人“唉”了一声萎然道:“还是不分胜败。” 那银瓶道人也长长吁了一口气颓然道:“还有第叁场。” 铁骑真人叹道:“第一场中你的剑法真好。” 银瓶道人感慨:“也还不分上下。” 铁骑又有些得意地道:“不过论掌力深功我高你半筹。” 银瓶却板着脸孔道:“但我掌法较繁结果还是平分秋色。” 铁骑微唱道:“毕竟还有第叁场。” 银瓶抚髯道:“叁场是决定胜负的一战。” 两人又沉吟不语好一会银瓶凝向萧秋水哑然失笑道:“哈这小子还在。” “下一场是比内功正好叫这小子作证。” “嘿可叫这小伙子大饱眼福了。” “岂止眼福简直大开眼界。” 银瓶又道:“嗨小子”萧秋水应了一声。银瓶真人又道:“我们的内功已到巅峰十叁岁的时候已练成‘十叁太保横练’二十岁时已学成‘童子功’”铁骑接下去道:“六十年前学得‘金钟罩’五十年前打通奇经百脉四十年前便连‘铁布衫’都练成了……” 萧秋水听得眼睛绿“金钟罩”、“铁布衫”、“十叁太保横练”、“童子功’都是武林中内外家功力之巅练得一样功力已臻炉火纯青昔日万里桥之役康出渔闻少林洪已学得“童子功”与“十叁太保横练”已然大惊失色这两人却件件都精而且说来都似是几十年前的事。 铁骑真人又悠然道:“……想叁十年前我们已通了周身脉络全身气穴可任意游走挪移无碍二十年前更有进境练成了‘金刚不坏禅功’……” 萧秋水真是听得眼睛都花了。全身经脉血气相通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事千万人学武最后能移穴换窍者万中无一且能全身刀枪不入的武林中不过过五人这两位老道居然都会。 更可惊虑的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最难练十种绝学里之“金刚不坏神功”居然给这两位武当派的名宿学得了难道武学到了登峰各门各派的学艺都是可以相通的? 银瓶也悠然道:“近十年前我们学得了‘先天无上罡气’这几年来内功修为也没什麽值得我们学习的了……”说到这里银瓶真人的眼色竟有说不出的落寞铁骑也蔑然一笑:“……两叁年来我们把‘无极神功’、‘归元大法’、‘大般若禅功’搬回来学学消磨日子而已……” 两人眼中寂寞之色犹如晚霞暮至。 萧秋水心里更有一种肃然的敬意。 凡是一门艺术巅峰都是寂寞无人的。 萧秋水年少学的是诗他深知诗人的窍门。 他尊重任何倾尽毕生于志业的人。 “先天无上罡气”是武当正宗内功据说叁百年来武当已失传“无极神功”是道教仙家绝学“归元大法”是外内家混元罡气的独一法门“大般若掸功”则是南北少林一脉的高深内功。 而今这两人竟都通晓无怪乎他们会寂寞无怪乎他们会自视甚高。 更无怪乎他们要一决雌雄比个高下。 永无敌手是件悲哀的事。 铁骑也有所感:“除少林天灭大师把‘大般若禅功’练到了‘龙象般若掸功’的境界以及燕狂徒一身内外狂飕般的魔功奇力外这世上真难有几人可以跟我们交手的了……” 银瓶“暖”了一声切断道:“当然太禅掌门师侄的‘九天混元正气’亦是一绝……还有据悉现下江湖有个什麽帮的主持李沉舟内功心法出入今古几无所不谙又深不可测惜惺缘一会。” 武当掌教太禅真人原是铁骑、银瓶之师侄但以名声、德望、武功得以掌门之席武当长幼有序礼教深严太禅是为掌门铁骑、银瓶言语也甚为尊重。 银瓶微喟道:“别人还有死穴绝脉我们……” 铁骑傲然道:“连‘罩门都没有了!” 萧秋水不禁苦笑这种武功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而今我们比内功是一个打一个挨挨不住算输你做裁判。” 铁骑继续说。 银瓶接着说:“这样好了打多也无谓如果自己觉得伤不了对方就罢手算数。” 铁骑道:“好就这麽办。” 银瓶把马一扎提气凝神:“你先汀我挨。” 铁骑怫然道:“既然如此怨不得我。”便蓄力欲打竟把萧秋水肯不肯当裁判一事遗忘得一干二了。 唐方、唐朋醒来的时候己不能言不能动连脸部都失却了表情。 而且他们也不认识对方的脸容。 起先大家都唬了一跳后来才知道大家都被“改装”了。 改变了一个完全不同于自己的容貌冰雪聪明的唐方居然成了一殷实的商贾模样而唐朋却给化装成了年迈的老太婆。 他们起先以为左丘然、欧阳珊一下在内后来才知道那边一个瘦小的屠夫和叁络长髯的郎中就是左丘和欧阳。 然而马竟终呢? 马竟终不在。 马竟终在哪里? 唐朋、唐方等被人扶持着走其实是押持着走走过大街走过小巷从荒凉的沙漠穷山恶水走到人迹渐多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他们将流落何处。 马竟终在哪里? 他也跟其他人一样吸了药王之毒。 但他功力却是其中最深厚的外号就叫“落地生根”。 他临仆跌之前。已抓住铁索将晕倒时全力一荡竟晃落江中。 江中有江水江水使他清醒。 他喝了几口水比较恢复神智便立即把舌根的毒洗清逼出。 那毒不很毒“药王”似无意要杀他们目的只是要他们束手就擒。 等到马竟终再有能力攀上大渡河铁索吊桥时人都不在了。 “药王”已自河水中跃起率权力帮众押走了他们。 “药王”也知道少了一人但他以为马竟终已淹死了。 莫非冤不可谓不奸诈但他那时要全力闪躲唐朋的“子母离魂镖”而且在七月天骤然落入江中那滋味也不是好玩的。 马竟终开始跟踪“药王”这一行人。 他妻子在那边他的孩子也在那边他的朋友更在那边不由得他不跟踪。 他功力未曾恢复毒性仍在故此他不敢妄动。 他现“药王”是要把他们运到一个地方去。 什麽地方? 他看见“药王”和“火王”又在康定碰过脸面然后换成了“火王”祖金殿押送这四人其中还有“一洞”左常生及康劫生护送。 这一行乔装打扮的人经沪定大桥竟然入川到了清水河一带。 这一群人带着人质人川作什麽? 马竟终不了解。 他惟有暗地里跟着这一队人走过一条街又一条街走过一条巷又一条巷翻过一山又一山渡过一水又一水。 他不知道他们要停在哪一条巷衙。 然而他前面即将终止的死胡同却在命运里等着他。 铁骑一出手双指一骄点打银瓶“窝心穴”。 银瓶屹立依然。 铁骑一反手又拍出了七八掌一刹那间这七八掌连响前面出掌但出的掌响竟在银瓶背门。 可是银瓶仁立不动。 铁骑脸色一变手曲成凿左右推打银瓶左右太阳穴。 “噗!噗!”两声银瓶仍然神色不变。 铁骑脸色一沉双指迸伸直插银瓶双目。 萧秋水也唬了一跳。如此狠辣的手法岂不是出手就废了对方的一对招子? 萧秋水正想阻止但铁骑出手何等之快已打在银瓶眼上银瓶也立时合上双目铁骑双指戳在银瓶眼盖上居然无事。 铁骑长叹一声萎然收手收手时忿然将长袖一拂衣袂触及山上崖边一株碗口大的小松“卡勒”一声松树如同刀斫崩然崩断。 萧秋水这才知道铁骑的出手究竟有多厉害而银瓶的护体功力简直难以想象。 然后轮到铁骑闭上双目凝神扎马。 银瓶缓缓开眼立起吸气好一会脸色才从青白色转为红润盾须皆扬地笑道。 “怎样我的‘先天无上罡气’如何?” 铁骑脸色铁黑连第十八章死路 四川境内峨嵋山。 从云南或西康入成都大都要经过峨边。 从峨边上去就是峨嵋山了。 “峨嵋天下秀”。 队峨嵋山下去就是华阳从华阳可以直达成都。 从四川盆地西部的边缘地带遥望海拔三千一百三十七米的峨嵋山气势雄伟如唐代大诗人李白描绘峨嵋山的一句诗;“峨嵋高出覆极天。” 峨嵋云海如花絮时又清朗似画。 峨嵋的日出从万佛顶望过去灿亮灿丽。 远眺群山华严顶上、冰霜满山、残雪未消草木披霜……等等都是峨嵋胜境。 峨嵋金顶永远是文人骚客武林异上向往之地神秘所在。 然而通往峨嵋金顶的路向本来行人游客络绎不断而今道路突然被封。 无论任何人都上不了金顶。 威震河南“战狮”古下巴本来带有七八个两河一带响当当的人物见道路被封锁不服硬闯过去却没有一个能活着口来。 有人见到当“战狮”等扬长入山时有一个温文的少年文静地跟随他们后背静悄悄地也上了山。 “战狮”的老婆在两百里外的一处与几个老虔婆在嗑牙当天就收到她丈大的尸体;没有头颅的尸体。 还有随“战狮”同去的友朋这些人死时双目凸瞪便溺齐出竟是被吓死的。 萧秋水路过峨边就知道了这件事可是他并没有去管。 因为他工急急赶到成都他的家人需要他来维护。 但是他不知道峨嵋金顶的事跟他也有关联。 马竟终一直跟下去“火王”等押着唐朋等一行人却是越走越快。 他们究竟要走到哪里去呢? 唐方被押着走只知道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走到哪里。 一直来到这里唐方才知道他们迄今还未遭杀害的因由。 这地方看似靠着山边依地势延展这地形山峦起伏不定绵延不知多辽远。 唐方知道押她的人就是使到萧易人与一百三十四名死士一败涂地的“火王”祖金殿。 除祖金殿外押送的还有三十余名权力帮高手以及十九人魔中的左常生与血影大师还有康出渔之子康劫生。 今日他们来到的一所客店外表看去这客店与一般客店无异而已位居要冲显然是入某重地或经某要处的必经所在。 但唐方却感觉得出:这客店一定是权力帮的分部之一因为她看到祖金殿一进来就伸出了三根手指是拇、中、尾三根手指掌柜也连忙竖起两根手指系无名指和食指。 然后康劫生闪过去低声说了一句:“天下一黄昏” 那年迈的老掌柜却回了一句奇怪的答话:“黄昏一只猪。” 坐下来之后秃头的祖金殿好似大有兴致喝了几盅酒后凑过头去跟唐方、唐朋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死你们吗?要劳我们像送老太婆一般护送你们来到这里嘿!”祖金殿跟他们挤挤眼睛低声道:“你们至今不死是因为你家世底子好。”唐方、唐朋、左丘、欧阳等全被装扮成别种模样除了手脚不能动弹外看来毫无异样祖金殿与他们细细声地谈旁人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还以为是好友知交在谈心。 “蜀中唐家是李帮主要消灭的心腹大患挟持你俩至少唐本本和唐土土有个顾忌据说唐门最犀利角色唐老太太还非常疼你这下实有大用。” 唐尧舜是唐大的父亲唐君秋则是唐朋的父亲。唐门少壮中年第二代高手中总共有五人四男一女乃唐尧舜最长其余为唐君秋、唐妈妈、唐灯枝、唐君伤。唐绝、唐宋。唐肥、唐猛、唐柔、唐刚皆为他们所出的第三代。 唐门第一代长老硕果仅存唐老太太一人据说她是江湖上最有权力的女人。 据悉唐门曾祖尚存一人人称“唐老太爷子”一共五个字是百年前扩建唐门时的风云人物但有四十五年来涉江湖连唐家子弟都未见过他更不知他是否尚在人世。 “唐老太爷子”不算当然是唐老太太最具权威实力。江湖中传说单止唐老太太的近身奴仆“唐老鸭”暗器手法已在苗疆“万手王”左天德之上。 而唐老太太为人严峻不易亲近翻面无常但她却甚疼唐方这聪明、乖巧、多感、倔强的小孙女。 祖金殿要以唐方、唐朋威胁唐门正好捏住了唐老太太的弱点。 难道权力帮早已蓄意要灭四川唐门? 祖金殿遂而冷笑一指左丘、欧阳两人道:“这两人又留他们作甚!哈!这姓左丘的父亲是左丘道亭师承第一擒拿手项释儒又跟鹰爪王雷锋有关系倒还有价值。至于……” “至于这姓欧阳的大腹便便我们擒着她是拿她作饵来钓那漏网之鱼她丈夫就在门外待会儿我们就要收网了你们信也不信?” 欧阳珊一惊惧无限。 这时候她便看见一个人出现了。 这个人虽然乔装成贩针线的杂货郎但欧阳珊一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人毕竟是她的丈夫啊! 欧阳珊一一颗心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了然而呼不出唤不到。 马竟终一走进客店就看见被装扮成一走江湖的郎中那就是她的妻子。 马竟终一看见他的妻子便掉头就走。 他妻子没有说过一句话但马竟终一看他妻子的眼色便知道祸事就要临了。 他得要马上离开这里。 他掉头出店然后狂奔起来。 他一定要趁权力帮的人未察觉前奔离这里。 奔离了这里能去得了哪里? 马竟终这已不能管也来不及管了他拼命狂奔奔过一条街又一条街一条巷又一条巷忽然猛止了脚步他前面矗起一栋墙。 没有出路。 死巷。 路到了死巷便没有路了。 人要是到了死路会怎么样? 马竟终还没回头就听到后面放慢下来的脚步声。 然后他就回头。 他就看到了一个灰袍大袖的人脸肿胀眼小微笑时阴湿湿的又一副很斯文的样子。 “你外号叫做‘落地生根’?” 马竟终点点头他知道这个人不好惹。 “我叫左常生外号‘一洞’你听说过吗?” 马竟终额头渗出了汗珠他当然听说过“一洞”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挖一个洞正好埋你的根。” 然后那人缓缓地自袖子里抽出两叶铜钹。 钢钹在阳光下一亮一亮时也在马竟终眼前一晃一晃的。 马竟终被一漾一漾的钹光反射得双目迷眩他马上退背靠墙先求无后顾之虞再图反击左常生。 但是他背心一痛胸前“噗”地一响竟露出一截亮闪闪的剑尖来。 马竟终目毗尽裂狂叫一声整个人像鱼一般地弹跳起来血飞溅剑拔出墙也倒了。 墙轰然倒下墙后出现了一个人。 墙原来是假的就像布景板一样。 路本来是有的却被这道假造的墙封死了。 墙后的人拿着剑剑尖有血。 剑是好剑亮如烈日人是年轻人。 人在微笑。 “我叫康劫生原来是萧秋水的朋友其实是权力帮的人。” 马竞终怒吼一声挥拳扑了过去。 他数十年苦熬苦练的内力硬功可以迫一口真气居然不死。 但他忽然觉双胁被两道利锯一般的东西割入。 左常生的双钹。 萧秋水就在四川的小镇里忽然遇到了一个人。 他本来是要入城门的忽然见城楼上有人影一闪。 光天化日下一人竟越城楼落下轻飘飘不带一丝风声轻功恁地过人。 萧秋水本也没什么留意但觉大白天下居然有人如此施展轻功不禁稍加注意。 这原本是一个衣饰华贵的人显然是逃难途中但神态依然雍容十足世家子弟。 萧秋水观察之下也不知那人有多大年岁。 这锦衣人一落下城墙边立即响起了一阵轻嘘。 然后立即有四、五个人围住了这锦衣人。 锦衣人看看无法突围也静立不动。 “我与梁消暑、戚常戚等向无恩怨几位苦苦相逼是何意思!” 这锦袍人虽然被围但说话之间神态依然十分高贵。 那五个乌黑者被锦袍人道出姓名似十分诧讶互觑了一眼使左拐的和右拐的拐于棍大汉喝道:“那俺呢?!你看俺是什么人?!” 锦袍人注视那使拐子棍大汉一阵即道:“我跟彭九也素不相识无怨无仇。” 这时忽从墙上又跃落一人那人手执铁链而城楼上飞落一人手持皮鞍两人俱十分高大。 原先的那四名大汉说话了其中两个手执银月弯刀的少年说话阴恻恻的:“不错我们确是戚大姑的得意手下。” “他叫高中我叫曾森。” 另外一对宛若孪生兄弟的大汉也接道:“你也看得对我们是梁分舵主的弟子。” “我叫何狮他叫康庭;我们使的是丧门棒这种兵器你们慕容家虽有学问不见得会使。” 萧秋水着实吃了一惊:这锦衣人原来是幕容世家的人? 萧秋水再看那自城墙上跃下来的两人竟然是乌江天险中“神州结义”搏杀“铁骑”阎鬼鬼逃出生路的安判宫与铁判官二人! 因此萧秋水更想留下来看个究竟。 只听安判官叱道:“慕容英你今日认命便了。” 慕容英苦笑道:“我与诸位素昧平生……” 安判官一声断喝打断慕容英的话。 “既不相熟何以又对我们的武功打探得一清二楚?” 慕容英冷笑道:“我们慕容世家的人素来对天下任何武术无一不知。” 曾森“嘿”地笑道:“这话要是由你们慕容世家的主人慕容世情来说或者是慕容若容、慕容小意的咀里说出来都还可以由你来说还得要问问我手中的弯刀。” 慕容世情是慕容世家现在的主人。 慕容若容和慕容小意则是掌管慕容世家的一男一女两大高手。 慕容英不过是慕容世家嫡系中的旁系。 这些萧秋水都知道他决意不现身暂时匿伏在一棵大树之后观察。 只听安判官又喝道:“慕容英你别假惺惺你们慕容家的人要跟权力帮抗衡别以为我不知道!” 慕容英苫笑分辩:“这这从何说起呢……” 那铁判官呼喝:“慕容英我问你你们慕容家有谁是眼小小像粒米头大大嘴巴向下撇、鼻子像只钩子带点哨牙儿讲话出口伤人的家伙?” 这一句问话倒令被困在其中的慕容英和躲在树后的萧秋水同时一呆。 萧秋水心忖:铁判官口中所述的人却有点像邱南顾。 只听慕容英奇道:“有这样的人么?我可不知道哇……再说慕容世家有近五百人我怎能――” 安判官喝:“不用说了!” 铁判官也狞笑道:“既然你不知就代他受死吧!” 萧秋水心中也觉蹊跷可是一时也理不清头绪来。 萧秋水当然不知道。 当日“神州结义”后役在乌江中杀阎鬼鬼时邱南顾一人力敌铁、茅二判官颇感吃力故标榜自己为慕容世家的人以乱两人之心并杀了茅判官然而铁判官却趁乱得以逃命。 铁判官这次落荒而逃后即向“飞腿天魔”顾环青报告顾环青一听事态严重亦报“蛇工”“蛇王”即遣使者走告柳五公子。 柳五公子是何等人物!既知天下四大武林世家之的慕容世家既要对抗权力帮不如权力帮先下手力强这一两个月来至少有三十个慕容世家的弟子死于权力帮的狙杀下。 慕容英武功直传自当今慕容世家第四号人物总管慕容恭手下所以在江湖上也颇有盛名并不是个易与有色所以才会一连出动到“上天入地十九人魔”中的二大人魔之弟子围攻慕容英。 可是萧秋水却不知此事原来是由乌江之战邱南顾无心之言所造成的。 慕容世家一身以“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天下闻名;权力帮一帮高手遍布天下武林声势莫出其右。这两个大宗派要是火并武林可要掀起涛然大波何况权力帮还要抵抗少林、武当及十四大门派以及江湖上各小宗小派还有黑道上朱大天王的人连同名震八方的蜀中唐门和潜力无尽的四川浣花剑派可谓强敌环视。 权力帮一连树如此众多强敌似乎极是不智。 萧秋水心中正在这样地想可是慕容英的话似乎替他解决了一部分疑问:“我们慕容家没这样的怪人……”慕容英冷笑了一声傲然道:“你们捏造是非来坑人莫非是南宫世家的人之唆使或是上官望的门徒出的诡计?” “慕容、墨、南宫、唐”合称武林四大世家这四大世家声望武功是为武林中的四大天柱。慕容世家又列为三大世族易容、异术、奇功之:即“慕容、上官、费”。 只听康庭大笑道:“南宫世家早已与权力帮合并上官族早为权力帮所用你又奈何?!” 萧秋水听得吃了一惊他在成都剑庐曾见南宫松篁投入了“百毒”门下他尚以为南宫松篁只是南宫世家子弟中的败类却没料南宫世家已与权力帮合并连上官望族也被权力帮收拢了! 只听慕容英也沉不住气道“没什么奈不奈的慕容世家屹立江湖三百年怕过谁来!” 那边的何狮却忽然问道:“你别吹了我们来主要是找慕容英雄不是找你你还不值得我们劳师动众。” 慕容英傲然道:“英雄哥不但是我们慕容家第五号人物也是武林中的泰斗凭你们还不配去见他!” 高中阴恻恻地笑起来:“那你呢?你只配去见阎王爷!” 慕容英忽然泄气道:“是。” 高中得寸进尺:“你只配喝我洗脚水。” 慕容英叹道:“唉!” 突然间闪电一般慕容英动了手。 高中想招架忽然张大了口胸中一枚银针晃晃亮着。 然后高中脸色与银针成对比变成黑色。 只听曾森惨叫道:“小高!”何狮失声道:“慕容家‘拂花分柳刺穴法’!” 接着康庭、曾森也动了弯刀如月淡淡青芒但是最可怕的是曾森的短刀。 刀短得只有三寸不到但只要挨上一刀恐怕比死还难受。 但只不过片刻功夫这短刀居然到了慕容英手上。 慕容英手上的短刀刀刀竟是曾森的刀法。 何狮挥刀他的刀长长八尺五寸也加了战团。 只见慕容英一长身摘了一恨树枝右手短刀刀法走诡异路线左手长棍招招以长搏长封杀住何狮的长刀。 “以己之长制彼之短”。 但是安判官和铁判官也各自挥鞭与扬鞍杀了过来。 只见慕容英动手间一下子借力打力以鞍反撞一下子又扯鞭褪力反扫众人一方面以短刃碰杀康庭另方面又以长棍打击何狮身形却贴着曾森游动不已。 何狮、康庭见久战不下忽收刀换上了丧门棒招式走极其诡异的打法开始时慕容英尚能支持不久后己汗湿淋漓还伤了几道口子血不断溢出。 萧秋水觉得自己应该出手了。 正在这时忽见城头凛烈的太阳下忽然一点大太阳中忽然掠落一个巨影。 慕容英马上警觉封掌退后:“准?” 只听来人口音熟捻。“慕容世侄是我呀!” 慕容英的身子恰好挡住萧秋水视线只见慕容英向着阳光下那人喜道:“原来是前辈……” 似正想作揖行礼突然背后一抖全身都僵了。 萧秋水忽见炙阳般的剑光一闪。 炙阳没入慕容英咽喉。 “嗤”地一声一截金亮如焰的剑尖自慕容英头后突了出来又“飕”地收了回去。 炎阳一没不见。 来人背着阳光萧秋水看不清楚。 但萧秋水却知道来人是准。 萧秋水几乎要叫了出来。 剑亮如日人暗若影。 观日神剑康出渔! 又是他! 萧秋水忍不住叫了出来! 这无耻、卑鄙、残杀忠良的伪君子! 萧秋水终于冲了出来! 萧秋水平时很理智、很冷静。 他善组织而且也能铁腕手段人际关系很好。 可是一旦有什么事激怒了他的感情和侵犯了他的尊严凌辱了他做人的原则时他就会下顾一切任何阻拦、任何挠碍都挡不住他的决心。 尤其是不能忍受像康出渔这等卑鄙小人。 他一面冲出来一面大嚷:“康出渔你这个败类――” 然后他扶住颤颤将跌的慕容英。 他现慕容英双目凸瞪人已气绝。 第十九章 杀与不杀 萧秋水那一声大吼着实把康出渔等吓了一跳。 那一声喊得实在大但当康出渔看清了来人是萧秋水时才定下心来。 康出渔跟萧秋水曾交手五次每一次交手就感觉到萧秋水的武功又激进一些所受到的压力又大了一点。 不过萧秋水原来的武功实与康出渔相去太远:康出渔的“观日神剑”名列“武林七大名剑之五”与萧秋水之父萧西楼同列。 萧秋水天性聪悟惟纵智慧再高也不能跟他父亲同时也是他师父的萧西楼精涵武功相比。 所以康出渔心中对萧秋水甚忌恨不得早日刃之于剑下但却并不畏惧萧秋水。 康出渔狞笑道:“你这小子来得好我找你好久了……” 曾森一挥弯刀道:“***你小子是什么人?” 安判官冷笑道:“他是成都浣花剑派萧西楼的儿子!” 何狮一扬丧门棒吆喝道:“管他是谁的儿子打死便了!” 说着一出手抓向萧秋水后颈大动脉。 萧秋水心中愤怒异常掌沿“飕”地切出截向何狮脉门! 何狮倒没料到对方出手那么快吃了一惊一收爪丧门棒打出! 就在这时萧秋水已变了招。 他的一切不中立时冲掌拍出! 这一掌拍出轻飘飘似不着力但是掌之快连萧秋水也意想不到。 他心念才动掌已冲了出去。 掌一拍中掌力便竟比平时萧秋水出手足足快了七倍! 何狮显然也意想不到挨了一掌还想怒叫:“你小子――!”突然觉得体内排山倒海的力量冲涌眼珠子竟“噗”地激喷出来口中咯血鼻了流血连耳里都溅出了血丝何狮竟给萧秋水一掌活生生打死。 这一下全场震住连康出渔也想不到萧秋水有这等功力。 连萧秋水自己也想不到。 他呆了呆望向自己双手几乎不敢相信那一掌是他出来的。就在此时安判官已潜到他背后。 “砰”地一声皮鞍直砸盖萧秋水背门。 萧秋水冷不提防中了一记跄跄踉踉跌走四、五步但安判官却觉萧秋水背脊传来了一股极大至巨的怪力反弹回来! 安判官怪叫一声竟然给震飞七尺多远。 萧秋水一把稳步桩身遭暗算无名火起一下子倒退回去一脚倒踢而出! 他曾在《剑气长江》一故事中“金钱银庄”内与“秤千金”搏斗就是倒退中剑迫退“秤千金”致使其死于唐柔毒蒺藜之下。 可是他此时退得更迅快无伦多了!安判官眼见自己暗算得手却不料对方宛若无事自己反被震飞尚未定下神未萧秋水便倒退而至! 安判官心魄俱裂正欲抵抗冷不防萧秋水“虎尾脚”踢来安判官窝心硬挨一下“‘砰”地居然身了被撞嵌入城墙里去! 安判官惨叫之声连一里之外都清晰可闻。 萧秋水一出手杀死两大高手不但出人意表连他也始料未及就在这时萧秋水右腿给抽了一记! 铁判官的铁链。 他本来就在安判官身边萧秋水顾得对付安判官却为铁判官所乘。 铁判官铁链每环若杯口粗生铁镌造一记打在石上可叫石碎;但这一链抽在萧伙水腿上萧秋水吃痛一破支地坐落但铁链亦寸寸断裂。 铁判官从来未见过这等内力之人脸色都黄了。 萧秋水右腿痛极但神智仍清铁链碎断时他一拳击出。 拳打在断环上。 断环飞出“嗤”嵌入铁判官额中。 铁判官惨嚎半声伏地而绝。 萧秋水连杀梁消暑的弟子何狮、阎鬼鬼的弟子铁判官与安判官三大高手:康出渔怔住了他眯着眼睛看萧秋水仿佛在他眼前的人不应该是萧秋水一样。 萧秋水凭浑厚的内力连杀三人但他一不知自己有此等神功未加善用二是武功技法不高又未能与深厚的内力相配合所以其实用效果也大打折扣。 他先前遭安判官背门一击确也气血翻腾铁判官那一链也抽得他右腿撑不起来。 然而未功力大进前的萧秋水武功只不过与安判官等相若最多也不过是较机警一点而今居然硬挨两击连诛三凶。 康出渔冷着声音道:“你功力进步得好快呀!” 萧秋水冷哼道:“少假惺惺!” 在一旁的曾森忍下住又问:“他真的是萧秋水?” 曾森真无法相信萧秋水内功竟如此之高。 康出渔冷笑道:“那也没什么”骤地大喝道:“你接我一掌试试!” 康出渔这一掌挨出已出十成力立意要把萧秋水毙于掌下。 他与萧秋水五次比斗可以断定萧秋水无此神功! 可是他错了。 要是他用“观日剑法”与萧秋水周旋仍是有机会把对方杀之于剑下的。他不该试。 他一掌拍出萧秋水也回了一掌。 两掌甫接他便知道他错了。 错得太厉害了。 萧秋水的掌力实在大厉害了。 他的掌犹如击在一滚烫的熔岩里对方的热力不住地冒升随时烧熔了他底手掌。 但他也不能抽掌。 一旦收掌对方的掌力便排山倒海地卷至直至把他吞没为止。 萧秋水也在与康出渔这样的高手正式对掌下才知道自己的内力有多深。 那真气越出自任、督二脉自丹田、宋阳升起畅游三十六周天源源而出因为有敌手的掌力在催使得萧秋水内气游走打通奇经百脉成为了自己的真气可以任意使用。 这下子萧秋水觉得十分舒畅背上和腿上的伤痛也逐渐谈去。 然而康出渔可苦了。 他面对的宛如一个练了一百五十年纯内功的人比力斗掌。 曾森和康庭二人开始见康出渔亲自出手自然放心复见康出渔满脸通红还大声叫好助威以为萧秋水这小子死定了却不料双掌越黏下去康出渔脸色焦黄而且双脚不住地抖了起来。 康庭这才知道不妙断喝一声丧门棒向萧秋水迎头拍落! 这下也真及时其实康出渔也到了油尽灯枯之际再无人救对方的真力滚滚涌至他已无力量拒抗就要被对方震死当堂! 他心中之惊惧莫可形容:萧秋水这等真力简直如传说中那混世魔王的“吸星大法”:把对方的功力吸为己用亦使对方变成废人一个。 殊不知萧秋水乃偶得奇缘吞食与“草虫”使得功力突进能藉对方互拼功力激内劲之运用而井非把对方劲力吸为己用。 康庭一记丧门棒打来萧秋水觉时棒己及顶萧秋水急中生智把康出渔扯来一挡。 康庭大吃一惊连忙收棒萧秋水一推把康出渔推得直撞康庭。 康庭这下手忙脚乱避开康出渔一撞然而萧秋水已把适才拼掌的力道全一并出:康庭大叫一边避一边硬接“蓬”地一声仍被掌风扫中直撞上城墙墙为之倒康庭一交跌倒方砖打落在他头上康庭当场惨死。 康庭可说是代康出渔而死的。 那边的曾森一见势头不对返身欲走。 萧秋水猛窜而起拦住了他。 曾森一挥弯刀怒目喝道:“你要找死快让路!” 萧秋水现可大有信心双手一抱冷峻地道:“我是找死你就给我死吧!” 曾森见硬的不逞心中着慌语气全软了:“我俩无怨无仇何必苦苦相逼!” 萧秋水板着脸孔道:“刚才你们有六个人的时候为何不说这句话?” 曾森眼见萧秋水连杀安判官、何狮、铁判官、康庭四人情知自己决不是其敌手心中更乱竟哀叫道:“康老师――救命――” 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康出渔的影子? 萧秋水一见失踪了康出渔心中也极是懊恨喝道:“你们这里的联络处在哪里?!” 曾森三魂吓飞了七魄忙道:“别动手、别动手我、我带您去。” 萧秋水转念一想觉得也好于是道:“你知道康出渔躲到哪里去吗?” 曾森吓得脚都软了:“我可以带你去――在下也不知他他是不是到那儿去但那儿确是权力帮在这边的联络处……” 萧秋水心忖:龙潭虎穴也要去一闯当下点头道:“解下你的弯刀――你带我去我便饶你不杀!” 而在“欢乐栈”里的“火王”祖金殿正用一块湿布来抹揩他亮的光头。 然后他凑过脸去对泪珠籁籁滚落的欧阳珊一“嘿嘿”笑道:“你有身孕对我来说连做那事儿也不方便……难得你出落是那么漂亮就赏给那些有兴趣的弟兄们玩玩吧。” 在一旁的盛江北有些看不过去终于忍不住‘火王’。” 祖金殿回:“嗯?” 盛江北稽道“既然这女人已有身孕丈夫也给杀了不如就放了她算吧。” 祖金殿忽然“桀桀”地笑起来盛江北一呆忽然一团烈火一闪扑脸而来! 盛江北大叫翻退但眉鬓俱被烧的了一大半。 盛江北气得脸都涨红了祖金殿冷笑道:“你怜香借玉?哦?我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用不着你这老鬼劝说!” 盛江北强忍一口气:“是。” 康劫生忽然趋近道:“启禀火王属下对这女人很有兴趣……” 祖金殿怪笑道:“你杀了她的丈夫正是有功合当你去亭用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个拿双拐的汉子忽然匆匆掠了进来。 祖金殿没有说下去点了点头。 那人立刻趋前附耳说了儿句话。 祖金殿沉一沉脸即道:“此人留不得你带钟无离、柳有孔去把他千掉。” 那使拐子的大汉苦口苦脸没有作声祖金殿并没察觉即道:“盛江北、左常生、康劫生你三人先避一避。” 三人应得了一声分头散去。 被点穴与改装了的唐方和唐朋甚是奇怪究竟是谁来了呢? 其中一个人唐方一见几乎要大叫起来。 那个人不是谁就是萧秋水。 梦魂牵索、刻骨铭心的萧秋水! 萧秋水未死! 如果唐方不是哑穴被封早都叫了出来了。 可惜唐方叫不出声。 萧秋水、萧秋水。 萧秋水! 萧秋水“砰”地把曾森推了进来。还未细看也不知怎的觉得这地方好熟悉。 可是他又分辨不出熟悉在哪里。 曾森恐惧地低叫道“他们、他们……应汇聚在这里的。” 萧秋水“哦”了一声只感觉到客店里的人都好奇地望着他。 萧秋水不是恶霸他当然会觉得这样胡乱闯进来会打扰了别人喝茶或清谈的兴致。 他观察了一遍只觉没什么可疑便要走了。 他忽然觉得刚才在对面正中央的桌椅上应该坐有一个光头的人可是现在忽然不见了。 不过他一进来时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人。 但他却看见那桌子旁还有三个人。 一个郎中一个商贾一个老太婆。 他不认识这三个人也没多加留意。 这三个人也没惊动。 他忽然又感觉到那感觉。 那感觉就似心有灵犀。 外面太阳很好青天普照他忽然想起唐方。 秋水秋水我在这里啊。 你看看这里吧我是唐方呀。 你还没有死你还没有死! 你骗得了人却骗不过我! 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大志还未酬怎会先我而死的呢! 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你永远不会死的! 我终于见着了你……从那一晚那一剑挑开了我的脸纱开始…… 你望这边来呀你看这边来呀! 你难道已不认得我了! ――唐方心里犹有一千个声音在狂呼着。 萧秋水没有听到。 可是他忽然想起唐方。 而巨他心里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怅惘恍惚中觉得唐方就在身侧。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萧秋水微微摇头。 ――漓江水上一役后唐方也不知身在天涯何处? 但他心里的怔仲却一直围绕着。 他不禁不自觉地要想再看看这客栈中每一个人。 ――说不定唐方会在呢。 他为自己大敌当前而有这种荒谬的想法有点好笑自嘲。 不过他还是想再看看这客栈里的一切。 虽明知没有唐方。 你、你――我就在这里呀。 秋水、萧秋水你纵不认得我也该认识我的眼睛! 我是唐方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看你的眼神如我的眼神! 可是你又为什么微叹、苦笑、摇头? 是这段分离的日子大多的挫折、杀戮还是大多的悲欢离合? 萧秋水――! “萧秋水――!” 萧秋水正待察看客店中每一人门外大街忽然经过一条高挑的人影犹如鬼踪一般一闪即没。 萧秋水马上认出那人。 南明河上施杀手的柳有孔! 柳有孔在钟无离定必不远。 抓到柳有孔和钟无离不难知道左常生的下落。 知道左常生的下落也许就可以探知成都浣花剑派情形怎么了? 于是萧秋水不理曾森马上掠了出去。 就在他回身掠出去的刹那他心里忽然很乱身上好似忽然被人扎了千百把针一般全身都烧痛了起来。 萧秋水不知道原因何在。 他已纵了出去。 你走了。 你就这样走了。 没有一句话没有…… 唐方忽觉自己“哑穴”一松原来可以声了。 本来点穴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时间一过就可松开血脉。 唐方正想高叫忽然背后一只手伸出来迅又点了她的“哑穴”。 那人头秃秃正是祖金殿桀桀笑道:“叫了也没用他若过来马上就死他不过来一样死在外面如此而已。” 唐方没有再说话。 她流了泪。 唐朋眼珠转动看着她。 唐朋在心里有一个意愿。 只要能使唐方不哭他纵为叫一声而干刀万剐亦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萧秋水追出去阳光正好他追过一条街又一条街追过了一条巷又一条巷。 然后突然拦在前面的是墙。 死巷。 接着他野兽的本能又生起了。 他一阵鸡皮疙瘩不知恐惧何来。 他及时一低头只觉后脑一阵凉飒飒一支尖棒横扫落空。 萧秋水一个箭步跳开背墙而立喝道:“钟无离!” 只见屋檐上滴溜溜滚落一人手拿铁杵笑嘻嘻地道:“你好吧? 这是咱们的第三次会面了。” 萧秋水怒道:“你――!” 倏地瞥见墙上有一滴血。 巷子两边墙是旧的、破的。 这背后的墙却是新的。 那滴血在新刷的墙上很是明显。 不明显的是血滴里有个破洞。 剑孔! 要真的是墙为何有剑能刺得过? 萧秋水一念及此无及细想大喝一声全身劲力俱打在墙上! 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只觉背后两道要穴一痛。 两枚利针刺中他穴道。 惟尖针仅刺中他皮肤还未刺入他穴中他的劲道已全了出去! “轰”! 薄墙粉碎砖瓦硝石全射入墙后待针人的身上头上脸上! 那人惨叫捂脸狂吼血流披身终于倒下。 正是与钟无离“焦不离孟”的柳有孔! 柳有孔一死墙后又出现一人。 这人手持双拐如铺天卷地一般连环攻扫萧秋水? 萧秋水闪电般展动身法那人击空。 萧秋水转而扑向钟无离! 杀! 萧秋水此刻的意念就是杀! 他今天已连杀四人四个在江湖上响当当的脚色。 他扑向钟无离钟壹窟眼见萧秋水如此神威简直不像他所见过的萧秋水! 他一杵刺了过去! “喀登”一声铁杵折断! 萧秋水一手执住杵尖刺了出去! 铁无离想逃但双手仍抓住柞的另一半萧秋水一手扣住钟壹扈一挣不脱杵尖已至贯胸而入! 同时间“卡卡”二声萧秋水背后己被那人双拐打个正中! “崩崩”两声双拐齐折! 萧秋水嘴角溢出了鲜血。 萧秋水猛回头双手抓住了那人双肩。 那人挣脱不得痛人心肺杀猪般嚎叫起来。 萧秋水冷冷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几时见过如此神勇忍看痛噙的眼泪道:“我叫吴明……” 萧秋水盯着他道:“你是彭九的人?” 吴明颤声道“是是我是彭九的弟子。” 萧秋水缓缓松了手:“彭九对我有恩我不杀你。” 那吴明只觉萧秋水有着鬼神之怒知其不杀自己虽不知己殁的彭九踉萧秋水有何渊源但心里才舒松了一口气当下道。 “谢――” 萧秋水摇手。 吴明一抱拳越墙而去。 萧秋水不杀吴明。 待吴明走后萧秋水才贴墙滑下来。 他已力衰。 他今天先后挨了无数击虽内力过人可以抵受得住但也受创不轻。 但他刚刚坐倒于地想好好喘息一下忽又有人影一闪! 萧秋水“霍”地立起。 来人又是吴明。他深深地望了萧秋水一眼。 吴明道:“你放了我。” 萧秋水冷峻地道:“你还不走?” 吴明道:“我走不过我先来告诉你一件事。” 萧秋水奇道:“你说。” 吴明道:“在客店的那几个人被我们所擒‘火王’押送其中二三人像似你的朋友。” 说着吴朋观察着萧秋水“你是来找他们的吧?”说完了一拱手道:“话至此尽告辞了。” 吴明闪身而去。 朋友? 是什么朋友在那里? 是谁人失手被擒? 萧秋水很迷惑忽然想起一事:眼神! 那眼神! 那商贾的眼神! 熟悉的眼神!坚定的眼神! 含笑的眼神!欲语的眼神…… 唐方唐方就在那里! 萧秋水整个人跳了起来! 马上他又想到那郎中。 那郎中瘦小的身子却有个微挺的肚子! 那郎中是男的不不一定不是男的! 是女的!而且就是欧阳珊一! 唐方他们果然就在那边! 萧秋水真恨不得挖掉自己一对眼睛! 他没有时间这样做。他振奋地飞跃起来忘了身上有伤。 他飞也似的冲向“欢乐栈”。 他冲到“欢乐栈”只有哀伤没有人。 偌大的客店椅翻桌倒人都不在。 只有一个人死人。 萧秋水一颗心又几乎飞出了口腔。 死人是曾森。 曾森是被火烧死的。 萧秋水才放下了心。 曾森是被的死的然而他身边的一桌一木却全无烧焚的痕迹。 这种手法非“火王”莫属。 这里究竟生了什么事?沮金殿他们在哪里? ――唐方唐方你究竟怎么了? ――唐方唐方你在哪里? 第一章 唐花 “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一定要找到唐方。” 萧秋水面对椅桌凌乱、但空无一人的客店静静地了这个誓愿。 他正要离开这客店时忽又现了一些事物。 一些凳子上、桌椅上、甚至墙壁上都嵌有一些细如牛毛的针。 一只小蚂蚁爬过。它离开一根比绣花针还细的小刺约三尺之地忽然从壁上掉落、死了。 这些暗器是有毒的。而且是剧毒。 更特殊的是这些暗器打在哪里就跟那里的事物同一色调打在桌上就似桌上的一点污垢要不是萧秋水如此精细的人留心观察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些暗器竟似一些会变色的动物一般。 这样精致的暗器这么剧毒的暗器。 结论大概只有一个: ――唐门的人来过! 可是唐方的暗器却是没有毒的;这点萧秋水最是清楚。 然后萧秋水又看见了一朵暗器。 真的是一“朵”暗器因为那暗器是一朵花。 铁花。 这一朵铁制的花美得妖艳五瓣花开舒放后中央花心吐蕊蕊心有五瓣未开精致玲珑但让人一看之下就动人心魄。 但这朵“花”嵌在墙上。墙是旧墙。 墙里有很多隙缝在这朵“花”钉入的墙周围十尺内墙中缝隙里有两条蜈蚣、一窝蚂蚁、一只老鼠全都毙了命。 尤其是老鼠不但毙命而且全身的毛都脱得光秃秃的。 而萧秋水自“死巷”之役来回不过片刻更可怕的是老鼠的洞穴在七尺以外:它根本还没有触及这朵妖花。 萧秋水不觉毛骨悚然――这种暗器他只听说过连他父亲名列“七大名剑”萧西楼在内也仅是听说过而已。 见过的人都已死亡。 这种“花”有一个名字。 名字就叫做“唐花”。 唐花不是人。而是暗器。 ――一定有唐门的高手来过! ――这客店内一定生过格斗而且撤退得十分匆忙连唐门这样重要的暗器都没有取走。 “唐花”是唐门三大绝门暗器之一连“子母离魂镖”也只能算独门暗器手法而不是奇门或绝门暗器。 若不是撤走大过迫急唐门的人怎会把如此重要的暗器留在这里? 唐门能造的暗器三百年来天下各门各派三山五岳一直无人敢仿造亦无人能仿造。 ――可是唐方呢?究竟这里生了什么事?唐方去了哪里?! 其实就在萧秋水刚进“欢乐栈”不久返身追逐钟无离之后曾森就立即跪了下来颤声道: “禀报……小人禀告……火王小人乃受萧秋水……之威胁才……” 祖金殿冷冷地道:“你们不是被派去狙杀慕容英的吗康舵主呢?” 曾森脸色惨白身子也抖哆起来显然对这“火王”很是畏惧:“康舵主逃了。(..tw)何狮、康庭、安、铁二位判官……全给萧秋水杀了……” 这句话听得连穴道被封的唐方也是一震――萧秋水怎有如此神功莫非是得了什么奇遇? 火王如火烧一般的眉毛一扬:“你们凡人连分舵主在内还不敌区区一个萧秋水?……高中呢?” 曾森垂谨道:“高中他……他死于慕容英之手。” 火王瞪目道:“慕容英呢?” 曾森仍是不敢抬头:“幕容英给……给康舵主杀了。” 火王呵呵笑道:“很好很好被擒的就只有你一人了?” 曾森听人上有笑意以为赦免心中较为笃定恭谨地道:“是是小人想引萧秋水到此地来有火王在当必手到擒来……” 火王笑道:“你可真会设想呀。” 曾森叩道:“不敢小人乃是向火王学习。” 火王开心地道“你抬起头来……” 曾森抬道:“是――”突然间火王袖子一扬一团烈火迎脸喷来曾森措手不及火焰烧在脸上出吱吱的异声无论曾森如何拍打火焰不熄。 曾森惨嚎之声令人不忍耳闻。 火王冷冷地道:“你是怕死所以屈服我就要你死权力帮不要贪生怕死之徒。” 曾森在地上挛打滚、呼嚎叫声令人惨不卒闻终于声嘶力绝痉挛气绝火焰即灭竟未燃及他一片衣衫。 火王的纵火技术真令人叹为观止。 唐方心忖权力帮竟收罗了天下间如此多奇技异术以及名门宗师助阵声势之壮确是开五百年来未有之霸业! 就在这时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道: “***王八羔于巴拉妈予的什么鬼叫这里哪只鸟生什么鬼事呀?王八蛋!” 这人一口粗话一出现在店门唐方就忍不住想欢呼。 这讲话如放屁的彪形大汉却有一个小小的头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嘴巴白白的牙齿。 铁星月! 他身边当然还跟着个人。 这人嘴巴尖哨一副找人骂架的样子但看去十分精警正是邱南顾无疑。 他们背后好像还有人。 他们显然是经过这里听到惨叫声而来看个究竟的。 他们并不知道里面就是火王。 他们更不知道里边还有唐方。 火王嘴角掀动:“原来是你们。” 邱南顾“啊”地叫了起来:“是你呀!光头王八你还没死啊!” ――滇池之役萧易人所带领浣花剑派之一百三十四条好汉要不是火王淬下杀手才不会给权力帮所击溃! 邱南顾走了进来他身后却有一个塞在门口进不来因为她太肥了。 肥的是唐肥。 肥的人比较臃肿轻功不会好到哪里去身体不灵便功力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所以火王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他更不担心别人会认出唐方、左丘然他们。 因为他已替他们改装了。 火王一直对自己的易容术很有信心他一直觉得武林中应把他易容技术的排名摆在“上官慕容费”之间。 而且就算他们认出了又怎样 火王本来就想连铁星月、邱南顾等也一网打尽的。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轰然一声倒塌了灰石纷飞一巨鸟般的人掠了进来。 火王脸色变了这肥女的武功远的想象。 唐肥掠入一扬手三道寒星打向火王。 火王大喝人已离开他原来的地方。 然后他现他带来的权力帮的人至少倒了一半三点寒星并不是暗器打至中途忽啪地爆成数百枚细针方才是暗器。 于是一半以上的权力帮徒都倒下了独独唐方却没有事。 唐肥拯救的目标显然是唐方。 所以她才扑到就挥手解了唐方的穴道。 唐方一跃而起就拍开了唐朋和左丘然的穴道。 唐朋正要解欧阳珊一的穴道火王怎能忍此凌辱大喝中出了手。 他的火焰在一刹那间喷了出去。 唐肥的衣服上至少有四处地方着了火。 可是唐肥也出了她的暗器火王脸色变了“呼”地掠到门槛变色道: “唐门三大高手中你是谁?” 唐肥衣上的火焰又奇迹般熄灭只烧得衣上一个个的洞露出白白的肉唐肥倒不在乎: “我是唐肥。” ――唐门年轻一代有三大高手就是唐宋、唐绝与唐肥。 火王冷笑唐肥虽出名的不好惹他自信还惹得了。 那边的左常生已跟一个肚子凸露的和尚拼斗起来火工当然不知道那人就是大肚和尚。 铁星月、邱南顾、唐方、左丘然己跟余下的盛江北和权力帮众大战起来。 火王还是不怕。他决定在权力帮未全力对唐门采取行动之前先毁了唐肥这等大敌。 必要时他一把火将这店全烧个精光连权力帮的人也统统烧死算了。 他正要出手唐肥就出手了。 唐肥是向着他出手可是倒下去的是唐肥身后的五个权力帮众。 火王看不出那惨呼倒下的权力帮于弟是中了什么暗器那暗器打在身上龙精虎猛的人立刻变得一动也不动一声也不能吭就死了。那暗器就直似无形的。 火王瞳孔开始收缩他现唐肥越来越不似他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唐肥一直很骄傲。 在唐妈妈一系中唐肥无疑是最出色的。唐妈妈就是唐门中的唐剑霞因为唐肥名列唐门精锐三大高手之一方才能和唐君伤、唐灯枝两系中的唐绝和唐宋相较。 虽然火王一出手就的伤了她唐肥还是很笃定。 因为火王的背后就是死路。 她曾眼见那白衣文质彬彬的男孩于出手出手一刀快如闪电! 她正要再出手时忽然看见火王化作一团火。 一个人眼见另一个忽然化作一团熊熊的青焰那感觉是奇特的尤其是那团厉火直向她卷来之时。 唐肥飞起她轻功绝不如唐方那么好那火团已卷住她的一双腿。 她那一双粗腿立时有一种感觉:好像十把钢锯一齐向她腿骨凿了下去! 她怪叫至少打出七种暗器! 那火团又是一盛暗器打到了火团边缘忽然都消融不见! 唐肥却知道那火团里面就是火王但她却没有办法把她的暗器打进去而她的腿如果再不想办法那就要废定了所以她毫不犹豫打出了一道绝门暗器。 从未失手过的暗器。 这暗器当然就是唐花。 唐花一开就谢。 开时如花谢时成铁。 每天一次只杀一人一人而已。 其他因此而死的人及其他都不算在内。 “夺”唐花钉入墙壁。 火王没有死。 但局势立即起变化火王再没有用火舌卷住唐肥的腿他化着一道长焰直往外卷去! 那一朵花曾开在火王眼前竟比火焰开得还要灿烂! 火焰立刻被打灭。 可是火王不在火焰之中那火团是祖金殿独门“死火”。 这火一碰到人火灭人死故名死火。 而今唐肥没有死火却灭了。 火是被打熄的是被唐花打灭的。 唐花也没有钉在火王身上可是火王觉得不寒而悚他也看得出来单凭左常生、盛江北绝不是那大肚的和尚以及铁星月、邱南顾、唐方、唐朋和欧阳珊一、左丘然几人加起来之敌。 所以他立即退。 他化作一股火舌当者披靡。 唐朋、唐方、左丘三人同时出手他们不让他走他们恨绝他了。 唐方、唐朋的暗器却出了手但那股火焰又爆出七八道火球吞卷了他们的暗器。 左丘然擅长的是擒拿手所以他一把抓住火王。 抓住火王就像抓住一颗火炭一般左丘然负痛放手火已卷到门口! 在店门前那白衣的、悠闲的、傲慢的公子突然出了手! 他站在店门就是不让任何权力帮的人奔出店门。 他是第四次出手前面三个逃出店门的人就在他面前逃了出去。 他们是逃出去七八步后血才溅出来然后再走出三四步才倒地而殁的。 这是因为他的剑法实在太快了。 他决定要把这火舌“一刀两断”! 唐肥这次才看清楚林公子的出手。 刀光一闪原来不是刀是剑! 是一柄快剑使的却是刀法! 单止这一点这人的武功绝不会在海南剑派邓玉平之下! 火焰突展就在这时火舌高张得令人眩目然后就什么都不见了。 火王已不在门前。 他已逃走? 林公子衣衫焦的神态也不再是那么悠闲右眼角下也的伤了一大片可是他在缓缓收回那柄使出刀法的剑。 剑上有血。 地上也有血。 一行血迹正向西延去。 这一刀却仍杀不了火王。 但火王却受了伤林公子也受了伤。 而且显然的林公子也伤得不轻。左常生等一见火王逃窜也跟那“掌柜”拼死突出包围冲了出去! 林公子却没有拦阻。 他一股真气已被那火焰的凛烈摧散他必须马上调息恢复。 但他确定他那一刀已斫在人王伤得比他更重的地方。然而他却感到脸上无光火王这下和他力拼事实上可以说是他和唐肥夹攻之下火王才挂了彩的。 唐肥心中也惊悸她的暗器“唐花”居然也不能奏效。 权力帮一个火王尚且如此柳五公子、赵师容以及“君临天下”李沉舟那还得了! “你们怎样知道我们在这里?”左丘然手被的伤了可是他仍没有忘记询问这一句因为那时他们穴道被封而且已被改装成一个自己若是见到恐怕也认不出来的“人”。 “我们唐家有特殊的连络方式”唐肥解释她虽痴肥但却不蠢“我一进来就见到方姊在眨眼即眨眼次数表示旁边那人扎手所以我们才猝然出手免得殃及池鱼” 唐方在唐家虽年轻但因是唐舜尧直系所出辈份极大连唐肥也称之为“姊”而原本唐肥也是极喜欢唐方的。 唐方说了一句急着说了一句让铁星月和邱南顾都奋悦跳起来的话。 “萧秋水没有死。他刚才来过没有认出我们。” 铁星月跳起来:“他没死!好哇!这小子!他现在呢?” 邱南顾也在问:“萧大哥现在在哪里?” “他走了。”唐方答她眸子着光。 “我们去找他去!”邱南顾马上决定。 “往哪儿找?”唐肥问她想下出萧秋水这人为何使大家如此兴大 “我也想见他。”林公子一句谈定谈到萧秋水时眼光也像着热。 “他会到哪里去?” 左丘然很快地判定:“他一定会回家!” 铁星月和印南顾几乎同时地道: “我们往四川浣花派去!” 于是他们立即就走了。 所以萧秋水回到客店的时候见不到唐方也见不到所有的人。 第二章 十年一战 萧秋水虽然一路上都见不到铁星月等人但一路上都听到他们的事。 此地已是华阳华阳接近成都已离滇池甚远但一路上到处都可以听闻浣花剑派与权力帮成都与滇边之战的消息。这也是萧秋水所最焦渴得到的消息。 “这大概是权力帮有史以来遇到最大的抵抗之役别看小小一个浣花剑派居然令权力帮损兵折将。”这是靠近华阳市郊的一所小食肆一个造伞的老板说。 他的朋友是个在酒楼里做春卷的也翘起大拇指说:“了不起!浣花剑派硬是要得可惜……” “可惜还是螳臂挡车”一个打面的小老板道“最后还不是毁于一旦……” “死有重十泰山轻若鸿毛;”造伞的不以为然“权力帮虽然仍把浣花剑派毁了但浣花剑派足足抵挡了足足十六天十六天……” “十六天就够了一个镖师就告诉我说权力帮的狼子野心已惊动了世外宗主少林。武当一脉的注意……”卖春卷的接造伞的说下去:“我是做东西给别人吃的人我不懂什么是武林规矩但人生在世能做几件唤起人家张望、思省的事也就够了……”他指了一指造伞的说: “我赞成老徐的话仙人板板那龟儿子权力帮不灭咱们穷人给挨家挨户的敲诈哪生活得下去!” “话不是这样说的”打面条的老板还是不以为然“结果又怎样浣花上下死的死散的散逃的逃……”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年轻人“虎”地冲了过来一把提起他青筋毕露满脸涨红咬牙切齿地问他: “你说权力帮那些王八把浣花剑派怎么了?” 打面粉的老板就像小鸡一般被这个看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提在手里吓得舌头与牙齿打结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几个朋友也慌了手脚。 这青年双目出厉芒:“浣花剑派怎么了?成都萧家究竟怎么了你们说!” 那造伞的老板对浣花剑派一直部很激赏问心无愧所以敢劝说: “年轻人你抓他也没用浣花剑派已经……已经……” “已经怎么了?!”青年人目毗尽裂。 “已经死光了。”忽然一个声音道。 声音从食店的一个角落传来青年霍地回身只见一个人缓缓地站了起来手中提着一个布包的长形物体显然是重兵器他旁边桌沿有四个权力帮打扮服饰的人。 萧秋水目光收缩冷冷地道:“你是谁?” 那人慢慢解开布包:“你是萧家的人?” 萧秋水没有答话那人布包已解露出一柄虎头大刀咧咀露齿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孙人屠?” 萧秋水点点头那人“喀卿卿”地一挥大刀大笑道:“我就是孙人屠唯一的师弟虎头刀客赫穿!” 权力帮的“九天十地十九人魔”是这样排列的: 百毒华孤坟 无名康出渔 神拳天魔盛江北 一洞左常生 铁腕傅天义 三绝剑魔孔扬泰 长刀天魔孙人屠 绝灭辛虎丘 瘟疫人魔余哭余 血影僧魔 飞刀沙千灯 独脚彭九 千手屠滚 快刀天魔杜绝 飞腿天魔顾环青 铁骑阎鬼鬼 无影柳千变 暗杀戚常戚 佛口人魔梁消暑 每一个人魔都有重要的弟子。属下或护法像沙千灯的弟子便是沙雷。沙风、沙云在攻击剑庐一役中为阴阳神剑张临意所杀。康出渔的弟子为康劫生华孤坟的弟于为南宫松篁孔扬秦的弟了为笛子、二胡、琴…… 有部分人魔已为萧秋水等所杀如孙人屠、辛虎丘、屠滚、柳千变等而部分的弟子亦被歼灭如阎鬼鬼的“铁骑六判官”、傅天义座丁四大高手、余哭余的三大弟子、左常生的两名杀手…… 眼前这个“虎头刀客”赫穿就是死于萧易人所带领一百三十四条好汉手下的孙人屠之师弟。 “我在这里驻扎凡是浣花的孤魂野鬼我一一都做了你是第十一个……” 萧秋水的眼睛红了他访佛看见浣花剑派血肉纷飞成都剑庐毁于一旦死的死伤的伤逃的被人追杀擒的被人凌辱而他父母呢?…… 赫穿阴阴笑:“我上一个杀的据说还是剑庐中组织里的统领之一他的血迹未干……”赫穿横刀只见湛蓝的刀光下果有几滴斑褐的血迹。 “他好像叫做张……张长弓的看起来坚强……后来剁了他两肢一足他就哭号了……” 赫穿讲到这里得意无比:“从前四川是浣花剑派的势力而今是权力帮的天下了!……我们下一个对象便是蜀中唐门……” 说着又哈哈大笑狂妄至极。 萧秋水没有笑。 他突然坚强了起来。 剑庐毁了没有家了他不能伤悲而要冷静。 他望定赫穿赫穿笑了老半天忽然笑不出了因为他现一双冷如剑光、亮如秋水的眼睛在凝视着他。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有神的眼睛。 连好杀成性的赫穿也不禁、一阵悚然他不禁问道: “你究竟是准?” 萧秋水定定地望着他: “我是萧秋水”然后很轻很轻他说了一声“我要你清楚一点:萧家的人只要有一个活着权力帮就睡不好、坐不宁、吃不安、活不长……” 然后萧秋水又问: “你相信吗?” 秋水的话温柔如情人的细语但他的出手他出手如嘶风惊沙的蒙古天马狂飙: 他冲过去挥拳痛击。 赫穿不能不相信。 他已觉得他信得太迟萧秋水来得实在太快。 他惟有一刀斫下去至少可以一阻萧秋水的攻势。 可是萧秋水居然没有避刀是斫中了他但赫穿也不知道自己斫中对方身体哪个部位了。 因为赫穿都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他居然看见了自己的身子、背后。 奇怪人怎么可以看见自己后面的身躯除非是……难道我的头……! ――虎头刀客赫穿的意识就到这时为止。 萧秋水把赫穿一拿劈成两段时本来要出手的四名权力帮徒连脚都软了。 不但动手也成问题甚至连逃走也不敢。 他们几时见过如此神勇。 那打面条的、制伞的、做春卷的当然也没见过。 萧秋水然后回头刀就嵌在他肩头上他好像全不觉痛。 “你们相不相信?” 萧秋水问他们。 “相信什么?”三个老板看到这种神威的年轻人脑中一片紊乱。 萧秋水笑了“相不相信?――相不相信只要有一个萧家的人在――” 那造伞的接道:“萧家就永远不倒。” 做春卷的说:“浣花派会重起的浣花剑派维持地方正义和公道那么久做得那么好我们都期待他复起……” 那打面粉的老板终于道: “只要你在权力帮迟早要成为过去。” 萧秋水带着满意又骄傲的微笑他慢慢的带着伤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忽又听一阵掌声。 “你够勇气出手够狠而且敢拼内力充沛但是……” 萧秋水回头那苍老的声音继续道: “你武功却不好。你一定还没练我的‘檬江剑法’练了就不会这样差。” 说话的人当然就是“广西三山”中的“檬江剑客”杜月山。 杜月山没有死。 在“一公亭”石穴中杜月山最后确为屈寒山所擒但自称“汉四海”的唐朋却放了他。 “剑王”屈寒山那时正忙着追击萧秋水一等人无暇顾及于是杜月山就逃了出来。 杜月山个性据傲故没有跟其他江湖人联系他担心自己的《檬江剑谱》为权力帮的人所夺所以急着找萧秋水。 他知道萧秋水乃“浣花剑客”萧西楼之子所以一路来了川中。 他就在这里碰上了萧秋水。 “你一定要学我的剑法如果你要对付‘剑王’就非要把我的剑法学成不可。” 其实萧秋水要对付的又何止于“剑王”而是整个的权力帮。 杜月山说:“你要到哪里?” 萧秋水答:“我要回我家。” 杜月山道:“权力帮说不定就伏在那里。” 萧秋水说:“我只有一个家。”他的眼神有说不出的悲怆、落寞“就算有百万大军在那里我也要回家去!” 杜月山翘起拇指喝了一声:“有种!” 随即又问道:“你的朋友呢?” 萧秋水的眼神仍有说不出的寂寞。“分散了、死了、或生死不知了。林公子好像还未赶到……” 杜月山问:“你在蜀中还有没有知交?” 萧秋水想了想说:“还有两个都是女的。她们一直是浣花剑派的好朋友也是我的至交……” 杜月山促狭地笑道:“红颜知己?”他的心却不似他的年纪。 萧秋水道:“她们是曲剑池曲老伯的女儿剑法造诣都很高。” 杜月山拍案道:“好!曲剑池名列‘七大名剑’之中我早想会会他。” 萧秋水奇道:“前辈这时候要找到曲家做什么?” 杜月山大笑:“剑庐遭灭曲家必有所知先探个究竟再去比较万无一失……” 萧秋水默然杜月山又道:“此行老夫与你一道去。” 萧秋水抬头满目感激。 杜月山笑道:“我虽老了些还能不能算是你朋友呢?”笑时又仰着脖子干尽一杯酒。 “你的朋友都很可爱”他又眯着眼睛白眉梢下的眼睛像狐狸的笑“不过我们要做朋友先要答应我一路上学‘檬江剑法’。” 萧秋水能怎么说? 遇到这样的老好人这种好事还不能答允么? 曲剑池和辛虎丘两人同列“武林七大名剑”之中辛虎丘靠一柄“扁诸神剑”曲剑池以一把“漱玉神剑”武林练剑的后起之秀。莫不以他们为榜样。 曲剑池、辛虎丘也是一对好朋友。 虎丘、剑池本就应该在一起的。 但在十年前曲剑池就开始与辛虎丘疏远因为那时辛虎丘已投入了权力帮。 再过一年辛虎丘“卧底”到了浣花剑派最终被“阴阳神剑”张临意的“古松残阙”所杀这就是《跃马黄河》中的故事。 萧秋水十年前曾见过曲剑池一次那时曲剑他精悍、孤傲整个站起来像天神一般坐着也像个神。 那时候他的剑在手中而且没有鞘他的脸如剑芒一般。 那时萧秋水还很小这次再在蜀中见到曲剑池他已经很老了而且惟淬身体胖而已腰间有鞘掌中却无剑。 这老人莫非也遇到了一些可怕的打击? 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一个出家人。 这个出家人萧秋水却很熟悉。 他就是少林古深禅师。 曲剑池笑笑“我已不似十年前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七大名剑了”他的笑容有说不出的讥笑之意:“武林中好打不平的事就凭一柄剑是平不回来的。” 古深大师垂念:“阿弥陀佛。” 曲剑池眼中悲伤之意更深“有一次我看见几十个人打一个老头子那老人又老又可怜武功又不高于是我出手伤了十三人打退了对方才知道那老人原来说是‘九尾盗’鲁公!而我打跑的人是西河十三家镖局的镖头。这下累得我声名狼藉我追捕鲁公追了三年还要应付武林中白道人士的追杀好不容易断了一只尾指才杀了鲁公方才对武林有了个交代。” 曲剑池露出了他的手。 右手。 他的尾指已被削去。 谁都知道他已不能好好地握剑了。 曲剑池眼神更深沉的讥诮之意“我花了三年才洗清这一项错失;而人生里有几个错失?人生里有几个二年?洗脱的罪名还好要是洗不脱的呢?”曲剑池起伏的胸膛不像他平静的脸色: “而且像今天这样的处境已不能败一败武林中便当你狗一般地踢连小孩子也对你踹上几脚。”曲剑池笑笑又问: “你知道不能败的滋味吗?”萧秋水摇头他觉得自己年纪太轻这里似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曲剑池又道:“如果。一个人只能战胜不能打败那他很可能永远不敢打架。”他苦笑又接下去: “他的名誉就像一粒鸡蛋扔出去纵然击中目标也落得个玉石俱焚。”曲剑池深意地望着萧秋水道: “成名不一定是件好事。” 杜月山忽然说:“你别说那么多萧老弟最想知道的反而不说。” 曲剑池笑笑:“我说那么多是想让你知道江湖恩怨武林是非我早已不想管但剑庐支持到第十三天的时候我憋不住还是去了。” 萧秋水的眼睛亮了。 曲剑池道:“不但我去了湖南‘铁板’谭几道、湖北‘铜琶’贾有功以及蜀中‘血连环’祈三也率人去了结果……” 他缓缓伸出了左手左手赫然只剩下了一只手指。 拇指。 “只有我一个人回来。” 萧秋水没听完这句话已泪眼模糊。 杜月山喝问:“剑庐究竟怎样了?” 曲剑池道“已在第十六天时被攻破了。”他苦笑又道: “我见到他父亲时他又瘦又倦已快支持不住了。” 萧秋水的拳头紧握指甲已嵌进掌心里去。 “我劝他放弃剑庐逃亡”曲剑池说“他不肯说那儿是他的根这个我知道”曲剑池长叹一声道: “一个上了半百的老江湖人家就是他的命锄了他的命根子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杜月山贬道:“现在剑庐怎么了?” 古深忽道:“这个老衲知道。” 社月山道:“你说。” 占深禅师道:“尽成废墟。” 杜月山问:“有没有看到萧西楼的尸?” 古深禅师摇了摇头。 萧秋水己站了起来。 古深用一种深沉地声音道:“那儿已没了尸。一具尸都没有。” 萧秋水望定着他他知道这老禅师是自己父亲的方外至交不会骗他。 “但去探的人反而成了尸。”古深大师叹道:“令尊仁侠天下权力帮逆行倒施来剑庐相助的不是没有老袖是和岷江韩素儿。峒山景孙阳一齐去的不过……”古深禅师的脸上竟充满了奇异的变化像看到鬼魅一般的恐惧; “……也只有老袖一人回来。” 杜月山哑然问道“大师是说‘红线侠’韩素儿以及外号人称‘天地一沙鸥’的景孙阳二位……” 古深禅师点点头下再言语。 札月山也说不出话来。 萧秋水又问:“我二位哥哥呢?他们都没有赶去……?” 古深静静地道“据老衲所知萧开雁仍在桂林死守。你兄长萧易人已在滇境给权力帮的人击毁了……” 萧秋水霍然站起目中有泪“胡说大哥有‘十年的弟兄在怎会被击破?!” 古深禅师深沉的点点头平静地道:“我很了解你的心情‘十年’也的确是你的好兄弟。” 曲剑池叹了一声接道“可惜你大哥被击败时不但‘十年’在他的身边连唐门中唐方、唐朋、唐猛还有英勇著名的铁星月、刁钻称著的邱南顾甚至鹰爪王雷锋的弟于左丘然也在那儿……” 这些名字唉这些熟悉的名字。 曾与萧秋水共生死同患难的名字。 这些人。 萧秋水几乎呆住了。 曲剑池深深他说:“你要不要听滇池那一战?” 萧秋水点头。再恐怖的现实他也要面对。 曲剑池却笑了笑得懒洋洋“几年前你还小就有了两个结拜妹妹。” 曲剑池眼睛漾荡着慈祥“你还记得她们的名字吧?” 萧秋水当然记得也记得她们一个爱流鼻涕一个常弄破衣服;常弄破衣服的爱哭常流鼻涕的则爱笑。 “一哭不休止一笑不直腰:” 这是十年前萧秋水给她俩的外号。 十年前爱哭的叫暮霜爱笑的叫抿描。 十年后爱哭的还是叫曲暮霜爱笑的也是叫曲抿描。 可是还准敢说她们会流鼻涕会弄破裙子? 这两个女子一个穿素色的长裙一个着淡紫色的衣衫一个走动的时候羞得头也不敢抬;一个却睁大眼睛老往人身上打量。 大眼睛的女孩子一双眼睛望着你时就要心跳不已。 羞人答答的女孩子却一低头也能让你心跳停止。 两个少女向萧秋水敛衽福了福萧秋水慌忙站起来他还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暮霜那个抿描…… 大眼睛的女孩子吃吃笑道:“我是抿描。” 那害羞的女孩子像蚊子一般小声:“我是暮霜。” 他们坐了下来那大眼睛的女孩子往萧秋水身上瞟了瞟害羞的女孩子也似乎抬了一点头来瞥了一瞥两人忍不住相交换一个眼色噗嗤一声地笑起来。 女孩子要笑的时候像风吹花开说不出原由来。 也许女孩子看见她们小时候的男朋友都会很好笑怎么会那么大了怎么像只呆头鹅…… 萧秋水快红了脸――他的脸是热的但他知道不能脸红。 一旦脸红会更给人笑得不亦乐乎。 “请教姑娘滇池边我哥哥与权力帮一役可否让我知道役中详情。”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曲抿描、曲暮霜忽然收起了笑容她们都尊敬那一战那一场战役中浣花剑派的好汉。 那是个名动汀湖的战役。 那一战虽生在云南但已传遍了武林。 越远的地方反而知道得越多且流传得越神秘。 “那一战生的时候我们姊妹俩恰好在阿炳井。我们赶去滇池时已迟只剩下尸体……” “那一战听说起先是石林一带与权力帮度接触战浣花剑派虽有拆损但已杀了飞腿天魔顾环青和长刀天魔孙人屠后又在怒山附近手擒佛口天魔梁消暑击伤暗杀天魔戚常戚大获全胜……不久后又在大观楼有一场剑拔弯张的对峙……” “浣花剑派之所以元气大伤的一战是在点苍山脚下……据说是权力帮的‘蛇王’先把点苍一脉的正副掌门害死以逸待劳在石塔守候你兄长一行人前去……” “这一役可动天地。据知战斗伊始浣花的好汉没有败而且‘十年’的英雄好汉已包围了‘蛇王’……可是后来一人出现了萧易人以为他是朱大天王的重将‘烈火神君’所以没多加注意让他进入战围却猝然被这人狙击毁了‘十年中数人……” 萧秋水握紧拳头全身因愤怒而颤抖:“这人是准?!” 曲抿描道:“祖金殿便是‘八大天王中的‘火王’他冒充烈火神君获得你哥哥信任后一击功成痛下杀手……‘十年’一破加上‘火王’带来的人内外包围一阵冲杀浣花剑派于是大说……” “浣花剑派一开始就失了‘彩衣’、‘悲愤’、‘燕君’、‘白云’四个人……萧易人鼓起余勇再战但是兵败如山倒权力帮的人力扑浣花剑派:这一路来尽是浣花派占的上风权力帮决意在点苍山脚给浣花剑派致命一击……” “那一刻间到处都是伏击浣花剑派的人浣花的‘十年’虽被歼灭部分但壮志未死眼看尚可一搏那‘阵风’却忽然又击杀了‘海神’原来他就是‘干变’柳千变的嫡传弟子奎冷甲他杀得二人‘归元’和‘秋月’也合力斩杀了他但‘十年’组织已毁不成军……”曲抿描声音越说越是凄楚激昂仿佛那惊天动地但又冤魂无算的战役就在眼前。 “若‘十年’能全力拼搏这一战结果殊难预料但剩下的‘穿心’又为‘药王’毒杀……” 杜月山骇然道:“莫非冤也来了。” 曲暮霜无限惋惜地点头眼睛也布着不安与凄惶“‘蛇王’、‘火王’、‘药王’三王都来了这次权力帮无疑用了全力……唐猛早已死在‘蛇王’之毒牙下‘归元’冲杀至离点苍山一十七里后终被戚常戚伏杀……‘秋月’率兵逼上碧鸡岭被左常生诱杀……‘十年’无一生还……”说到这里曲暮霜也为这天愁地惨的结局而说不下去。 萧秋水却似已睚眦尽裂。 曲抿描接道:“这一役连生死都是多余的。浣花剑派的人至少杀了比他们人数多出三倍的人但终于还是寡不敌众埋尸苍山。这一战之惨烈自不可喻据说鬼位神号山上的走兽都逃到平地来不忍看此场搏杀……” 萧秋水沉默了良久盯住前面双拳紧握终于问道:“我哥哥呢?我朋友呢?” 曲抿描抿嘴道:“你哥哥下落不明以他的武功权力帮要杀他还不太容易。至于你的朋友们迄今还没现他们的尸……” 萧秋水刚要松一口气曲暮霜又接着说:“不过在峨边的小镇上却现了马竟终马总管的尸……” 萧秋水沉痛地点点头道:“我知道。” 那是“欢乐栈”之役――而他失去了一个重见唐方的机会遗恨终生的地方。 曲抿描轻轻地叹了一声道“这一战浣花剑派虽全军覆没但确已唤醒了武林同道的觉省现在人人都知道权力帮在这一搏里露出了他的破绽只要结合武林各宗各派是绝对可以一拼的。” 曲暮霜咬咬下唇轻声道:“浣花剑派却没有白白牺牲。这浣花的精魂有一天会灭了这天下第一大恶的帮会。” 曲剑池用他的四只手指抚摸椅座上的厚毯长叹道:“可惜却还是牺牲了一股敢作敢为的白道正派!” 萧秋水忽然站起来用尽一切力气喊道:“为什么剑庐被围攻了一十七天才有三三两两零星散样的正义力量前去救拯?!为什么为什么从桂林到苍山间关万里没有人加入浣花剑派的队伍?!为什么?为什么那一场天愁地惨的点苍之战少林、武当那些名门正派都一个没有挺身而出?!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要等到天下各宗各派都一一被歼灭权力帮掌号天下后这些武林人士才肯拼命才肯团结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 良久。 古深禅师忽然长叹一声:“这就是老衲离开少林的原因。” 古深确在中年时已离开少林有人说他目中无少林觉得自己的“仙人指”一指可抵七十二技故不屑待在寺中其实古深是无法遵从少林的许多不合理的规例。 杜月山低头看着自己仍有锁链痕印的手腕一举目精光四射“反正我这一条命也算是你们几个小友救的需要用得着我的地方表示我这老头儿还有点用处。”杜月山恨得牙嘶嘶: “屈寒山我是跟他对上了他在权力帮我便与权力帮没了!” 曲剑池仍然用四根手指去抚摸他的虎皮凳椅那神情就像抚惜一只小猫一般“我少了五根手指我不该再动刀动剑了。”他忽然笑了笑又道: “谁叫我还剩下五根手指!” 第三章 鬼 于是他们寅夜出。 目标:剑庐。 目的:救人或杀人。 有浣花子弟则救;见权力帮众则杀之。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武林的规矩。 也是江湖人的悲哀。 萧秋水本来就不服膺那个“规则”。 他不是江湖人甚至不承认是武林人。 他只是诗人把诗写在生活和情义里的诗人。 但是当他忽然什么都没有时――没有了兄弟没有了朋友没有了家人没有了子弟这时他忽然蜕变。 他变得像个江湖人冷静。无奈可是狠辣! 他变得像个武林人好杀、嗜血而且无情! 他强迫自己变的惟有变才能活。 而且才能报仇。 他能变吗? 从初战九龙奔江到再入成都浣花他的确已变了许多。 他身边的人更变了许多。 “浣花溪水水西头主人为卜林塘幽”。 浣花溪畔的杜甫草堂仿佛还可以闻其吟哦:“终生历艰险”“饿走遍九州”唐代大诗人杜甫在安史之战役一再被俘九死一生历尽艰险终于入蜀越天险剑门而到了四川成都浣花溪畔得以舒散心怀漫吟: “橙林碍日吟风叶笼竹和烟滴露梢”。 草堂秋色如诗如画。 萧秋水、杜月山、曲剑池、古深禅师还有曲墓霜、曲抿描一行六人迅穿过百花潭黄昏时走过;日日薛涛之吟诗楼入暮时来到了剑庐。 剑庐是萧秋水的旧居他年少喜游名山大川飞骑遍走但最难忘的却是他这一直未曾久留的咫尺之地。 那漂叶的溪畔那柳荫的水边那浣溪纱的小丽人那嬉戏在河岸的孩子那鸡犬相闻于耳的风景人情…… 然而浣花溪今天没有人。 连动物也没有。 物是人非。 难道权力帮走过的地方真个鸡犬不留? 萧秋水曾经在这里杀出重围去请救兵。 他离开时矢誓要重返。 如今他回来了却要重新杀出一条血路才能进去。 七月十四日。 就算是孤魂野鬼也该回到了人间。 这个月色凄迷、夜色模糊的晚上照着浣花溪的幽幽流水萧秋水又回到他出生的地方。 他们一行六人轻功都高踏地下留一点声音飞掠不惊一片落叶。 古深大师原是少林高僧少林寺高手虽重实战甚少练习轻功但少林弟子的基础一向是最好的。古深幼时已担着铁桶盛满满的水来回少林石阶每日不下百回已具备了一流的轻功底于少年时在梅花桩、竹箩筐沿上快步飞行在轻功下的苦功只怕很少人能比得上。 杜月山的檬江剑法本就要身法很好的人才能使用的。 曲剑池的剑法走古意一路但他是三十岁方才学剑是少数半途出家学剑有成的例子;三十岁以前他是习“孤墓派”的轻功高手。 萧秋水的“浣花剑法”也着重轻灵而且如今他一身无穷内力再得以轻功见长的梁斗和杜月山指点只轻轻提一口气便急如流星使得曲剑池大为错愕。 曲暮霜、抿描当然比不上他们四人但这对姊妹除了跟她们父亲学剑外也跟当今天下三大轻功高手中排行第二的“百里寒亭、千里孤梅、万里平原”中的千里孤梅学过轻功提纵术。所以她们的轻功自然也绝无问题。 现下她们走得却更快一些。 因为她们不敢走在后面。 因为她们感觉到有人向她们的后颈吹气。 气是阴寒的她们后脖于已炸起一出疙瘩。 而且她们还看见月亮。 三个月亮。 雾气氤氲月意朦胧。 暮霜、抿描就在此时看到了三个月亮。 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月池里。 还有一个呢? 曲暮霜出一声尖呼曲抿描胆子较大一些不过脚一旦软了轻功也施不出来。 这时已接近萧家剑庐了古深禅师等都提高了警觉曲暮霜这一叫四人立即停步几乎是在同时间内到了曲家姊妹的身侧。 古深禅师本来是往前直掠陡然一止然后似向前急驰一般一下子就退到了后面: 曲家姊妹的身边。 杜月山则是一个斤斗向前飞掠时忽然翻身也到了曲家姊妹的身侧。 曲剑池却忽然旋身。 他的剑法原本就是在旋转中出去的。 “漱王神剑”原本就是“泼玉剑法”和“披风剑法”、“疯魔剑法”、“旋风剑法”的合并。 他像龙卷风一般一卷就卷到了曲家姊妹的身侧。 萧秋水则更是突然。 他突然听到曲暮霜的叫声。 他突然就到了曲家姊妹的身侧。 他这一身内力令以内功深厚的古深也为之侧目。 他们四人正好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住了曲家姊妹也护住了她们。 然后曲剑池喝问:“什么事?!” 曲暮霜惊恐地道:“你看……月亮……” 曲抿描大着胆子说:“有三个月亮。” 真的有三个月亮。 萧秋水却笑了。 浣花溪这一带当然他最熟捻。 “因为有两个池塘。” “晚塘在那边秋池是这里月亮隔着拱桥照下通常会出现三个甚至不止是三个的月亮。” 大家都觉得很好笑然而又有些责怨。 胆大的人对胆小、怕鬼的人通常是一面怨斥其实一面也满足了他的英雄感。 甚至还有意作些鬼声鬼气来吓唬人让胆小的更佩服他的胆大生毛。 所幸萧秋水等都不是那种人。 曲家妹妹都很不好意思曲抿描忸怩地正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听曲暮霜又一声惊心动魄的尖叫。 四人都变了脸色。 只见曲暮霜脸色全白双瞳已变得惊骇无已双手抓住自己语不成音: “那池……池里有……” 四人霍然转身目凄迷露寒重河塘似神秘的鬼城哪有半个人影。 然而曲暮霜仍颤声道:“人……那河里有鬼……” 大家凝看去河塘还是没有任何东西。 曲抿描扶住她很想为她圆场她眼光流盼无奈地解释道: “我这姊姊胆子素来都――” 接下来一声惊叫。 叫声是曲抿描出的。 她的脸色全白了比曲墓霜更煞白白得全无血色。 只听她尖声颤音道:“鬼……有鬼……” 四人回头望去曲抿描的声音继续传来:“真的是有鬼……水鬼……” 然后他们果真看到了水鬼。 不是鬼而是人。 人自水中浮起。 这人脸孔埋在水里背上都沾满了浮萍与水草。 月亮照在这人的背上像照在爬满蔓藤的墙上一样。 曲抿描又忍不住要惊呼。 她的胆子其实也不比她怕羞的姊姊大。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一闪。 水中的人湿淋淋地被拎起放到岸上。 杜月山、曲剑池衣衫点滴未湿。 人是死人。 这死人死得很难看眼睛全翻白全身肿胀舌头凸出来:足有四寸余。 古深忍不住呼了一声。 曲剑池猛抬头目光如剑锋出了鞘的剑锋。 “大师认得他?” 古深用手拨去死人头顶的水草原来这死人是没有头的。古深大师露出深恩的神情。 “我认得他。他是和尚。” 古深的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不但是个和尚而且是南少林的和尚。”古深禅师有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再接道: “福建少林虽不如嵩山少林那么博大恢宏但也是江南武林泰斗。南宗掌门人和尚大师据悉武功已不在北宗掌门人之下南宗一般的规条与结构都依据北少林为宗。” 北少林原本就是达摩东渡南来所立源远流长南少林本就是北宗分支。 古深沉吟又道: “南少林除了和尚大师之外还有两位长老武功都很了得;至于在外联络与应事却由两位少林高僧来主理一位叫做狗尾一位叫做续貂。” 少林僧人虽人在方外不问世俗但他们也是人。他们也需要钱来扩建寺院也需要把耕种的蔬果售出以养活寺中数百僧人。 狗尾、续貂两位大师名字虽很好玩但武林人一听尤其是黑道上的人一闻可以说闻名色变。 这两个和尚无疑等于是少林派出来在武林中主持正义的两个人。 有一次广东六榕寺被“山东响马”所占据寺内的和尚死的死逃的逃福建少林即刻派出了他们两人然后“山东响马”都一声也再不响了。 “山东响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三十六人的组织他们占据六榕寺是为了要在那儿为根据地做一番大买卖。 他们以为“借用”一下就走了谁知道狗尾、续貂两位大师在他们未走之前已到了六榕。 出家人慈悲为怀这句话对狗尾、续貂大师两人的出手来说简直就像没听说过。 三十六个人一个活口也没有。 后来汀湖上才传说这狗尾、续貂两位大师本来就在少室山下少林寺中当护法的。 能当护法的必定都是少林戒律院、达摩堂中训练出来的人物能够在这两个极端严格的地方出来的人肯定是少林一脉的精华。只是这两位“大师”杀人大多连少林方丈也只好搭间小庙让他们就在山下住着不让他俩上山来。 然而现在古深禅师就说:“这个死人就是福建少林寺的续貂大师。” 萧秋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那三个月亮似是黑夜精灵的眼无限诡秘可怖。 就在这时他又看见一双眼睛。 一双惊骇、恨绝恐惧、死亡的眼睛。 一个活人不可能有这样的一双不是人的眼睛。 雾意弥漫一个人跄跄踉踉自拱桥上走下来。 他扼住自己的咽喉几次差点没翻到河里去。忽然水面起了涟滴原来是曲暮霜和曲抿描似燕子一般抄水过去。 她们既知是人而且是少林派的人就不怕了。 有些人是只怕鬼而不伯人。 她们怕的似乎只是未知的东西而不是已知的东西。 可惜她们不知道人才是最难知的。 她们抄过去扶住他的时候立刻觉他也是一个和尚。 她们返头望去只见古禅师眼里充满了悲伤点点头道: “他是狗尾。” 狗尾大师已断气咽喉仍格格作声。 曲家姊妹扶住他的时候他双眼往上翻全是死鱼一般的眼白。 他是用自己的双手扼窒了自己? 曲剑池闪电般掠了过去扳开了他的手。 曲剑池只有四只手指但曲家姊妹二十只手指扳不开的一双青筋毕露的手给他一碰就开。 十道手指的红印深深嵌在狗尾大师的脖于上。 他真的是扼杀了自己? 曲剑他也不禁觉得脚底下有一:股寒意直升上来他大声喝问。 “谁杀你的?” 狗尾大师已断气人却还没有全死他“滋滋格格”的喉咙在这月夜里听来像被切断了脖干犹未死的雄鸡令人牙都酸了。 狗尾只讲了一个字。 他讲完了这个字之后就倒下去死了。 他一生里最后的一个字是: “鬼!” 第四章 鬼气霖霖 一个有道的高僧居然在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说了一个“鬼”字。(..tw) 曲家姊妹等顿时觉得这诡秘的月色里有说不出的寒意连桥下流着的也不知是流水、还是血水? 曲剑池皱着眉心端详狗尾大师曲家妹妹真不知道她们敬爱的父亲为什么要看死人死人到底有什么好看 曲剑池抬头眼睛又出锋利的剑芒。 “狗尾不是给自己扼死的。” 往后的话更令曲家姊妹几乎站立不住。 “他是被咬死的。” 曲剑他用他唯一的拇指指着狗尾大师的咽喉那里果然有两只淡淡的痕印。 牙印。 古深禅师点点头道“他死的时候血已被吸干。” 什么东西会吸血? 莫非是…… 想到这里曲暮霜呻吟一声几乎要晕倒向曲抿描挨靠了过去身子抖动像大寒夜里没有棉被盖的乞丐她没有真正地昏过去。 回为她怕这一晕要跟她妹妹一起摔到河里去――那个不知流着是水还是血的河里去。 她想着的时候不禁又望了望流水。 人就是这样越是惧怕的东西越是好奇想要看看它看看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喜欢去鬼屋、爱听鬼故事的人莫非也是这种心态? 然后曲暮霜就尖叫起来。 这一声尖叫比任何一次都令人骇惊。 ――因为河里流的确不是水而是血。 血水: 月芒映在河上像自古以来的毒牙一般阴深而狠毒。河水像躺在月光上。 河的颜色似棕色如果在大自天里当然是红的而今给月光一一照迷雾一罩似是赭青色。 一个令人作呕的颜色。 河里是血。 不但有血而且有死人。 死人就一具一具从上游漂来。 曲家姊妹快要晕过去了。 两个小家碧王、水佩风裳的女子哪见过这种阵仗? 曲剑池皱起了眉头无论谁都看得出来她们两人不适合在这时候来这地方。 她们在未作战前胆气已被摧毁。 没有胆色的决战岂非必败无疑? 曲剑池本就不让她们来的:但他的这两个掌上明珠执意要到一个地方时任是谁也阻拦不住的。 所以他只好让她们来了。 无论谁都知道――而今让她们两人先行回去要比带着她们往里边闯更危险得多了。 所以谁也不会叫她们先走。 漂来的确是尸。 水是从上向下流的。 上流就在前面。 前面就是剑庐。 剑庐去还是不去? 听雨楼现今住的是人还是鬼 古深大师在算死人。 “一、二、三、四……” 他算到第“十二”时便停住了又隔了好一会才又有一具尸漂来。 他就数到“十三”。 萧水不禁问道:“这些人是谁?” 古深苦笑道:“知道了恐怕就不能再往前闯了。” 萧秋水还是要问:“为什么?” 古深禅师说:“因为没有了勇气。” 没有勇气就等于没有了信心。 没有信心的人活着也几乎等于没活。 萧秋水想了想说:“我还是想知道。”他顿了顿接道: “勇气不是无知的匹夫之勇而是明知不可为而为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 古深点点头萧秋水的话他当然听得懂。 二十年前他离开少林无疑也禀着这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敢作敢为的年轻人古深本就喜欢。 古深没说别的话他只是把名字一个一个地念下去:“武当笑笑真人、昆仑派‘血雁’申由子、掌门‘金臂穿山’童七、莫干山‘九马神将’寅霞生、长老‘雷公’熊熊、‘电母’冒贸、灵台山掌门天斗姥姥、第一高手郑荡天、宝华山掌门‘万佛手’北见天。副掌门‘千佛足’台九公、阳羡铜官山‘可禅隐人’柴鹏、马迹山七十二峰总舵主石翻蝉、雁荡山宗主驾寻幽……” 古深禅师一口气说到这里望定萧秋水道:“十六大派中嵩山既倒恒山已反点苍被灭这儿死的高手等于是把昆仑、莫干、灵台、宝华、阳羡、马迹、雁荡七大门派的主力全消灭了剩下的只有普陀、华山、天台、泰山四大门派以及武当、少林二脉你想想……”古深禅师一字一句道: “要是我们今日不及时制住权力帮他日武林将会变成怎么一个样子?” 他们沉默没有说话。 曲剑他叹道:“十六大门派早就应该团结起来消灭权力帮的了。” 古深冷笑他的笑声不似一个有道高僧而是像一个快意恩仇的剑客。 “人人自保何以家为?我劝过少林方丈认为世俗事管不得如果各门各派都这样想法今天……”他用手向溪水一指悻然道: “便落得此等下场。” 杜月山忽道:“普陀九九上人、华山神叟饶瘦般、天台端木有、泰山木归真我都认得我劝他们去” 古深禅师道:“他们一定被人说动了所以才起来此地……” 杜月山尖俏地道:“一起死……” 曲剑池道:“能够把他们一十三名镇压江湖的高手全数杀死于此地的势力单止权力帮能办得到么?” 古深禅师沉吟道:“从前有一个人可能办得到那就是燕狂徒。……”而今李沉舟加上赵师容、柳随风以及‘八大天王’也可办到无疑……” 壮月山点点头道:“权力帮只需把各宗各派的头头杀去余下来的就是招揽和包容……” 古深禅师道:“这样打击面会缩小血拼的场面也减低而权力帮的霸业会更少阻挠……” 萧秋水说:“好毒的权力帮。” 曲剑池忽道:“只不过是什么事情能把七大派的高手都齐集于此一举歼灭?其他少林、武当、泰山、天台、华山、普陀山六派又在哪里?” 大家都为这问题沉思时忽听暮霜细细声地问道:“这些人……是不是都是人杀的?……” 曲抿描也鼓着勇气问: “……会不会……会个会是……鬼杀的……?” 这种问题谁能答得出? 这时忽然有火光。 火光似有点火球在半空、迷雾中悬动着、游走着。 隔着雾中的河水望过去远处有条白衣长袍的影子但没有人。宽袍底下像刺破了皮囊像空气都没有是空的。 没有穿上的衣服又怎会自己会跑? 远处有一种声音像一只饱魔的恶兽在磨着利齿听来却令人牙酸。 那对阴阴的青火巡回、闪动终于碰上了桥墩凭着幽异的绿芒照出了桥头上三个字: “奈何桥”。 桥边一个指标指向雾中那儿原来是剑庐的所在现在写上血淋淋二个大字看似用人血蘸来写的: “丰都城”。 萧秋水却笑了。“那儿是我的家。”他缓缓向桥上走去“谁要在我家扮鬼吓我――”萧秋水从容笑道: “那只有吓着他自己。” 他拾级而上。曲抿描抿着嘴悄悄向她姊姊说: “这人的胆子是不是铁做的?” 曲暮霜的眼睛却亮了: “十年前我们认得他的时候他的气概也是铁镌的。” 而今这个铁打一般的人已上了桥。 到处都有奇怪的哨声。(..tw无弹窗广告) 这种阴异的尖啸声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正是小时候老人家告诉你鬼故事中小孩子听到这种叫声不能往回望的那一类。 鬼火也忽东忽西。 萧秋水的眼珠也跟着火光转。 火光在上他就看上:火光在下他就望下。 社月山的脸色本也似有些变了现在忽然笑道:“权力帮中有一个高手据说是从江西、陕西一带言家僵尸拳中闯出来的人他却不姓言姓阴……” 曲剑池眼睛盯着那两团阴火接道:“这人就是权力帮‘八大天王’中的‘鬼王’阴公……” 杜月山舒然说:“他杀人的法子很多其中一种就是用他一双毒蛇般的牙齿去咬破别人的血管然后卑鄙如蚊子一样去吸别人的血。” 杜月山一说完两道阴火闪电般急打杜月山! 杜月山突然出剑。 剑身一片空檬如洒过一场雨。 两团火球被削开两片。 但火球又神奇般地炸开来。 炸成千百道沾火的碎片。 杜月山的双掌双袖不断飞拨。 火的碎片都被拨了出去其中有几片落到死人的身上死人立即全身燃烧起来;其中几块落到水上整条溪水竟都燃烧起来。 火光中杜月山己惊出一身冷汗。 萧秋水却认得这种纵火的手法他失声叫道: “是火王不是鬼王!” 忽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 “谁说的?” 那声音是在萧秋水后面说的嘴里的气几乎已吹到萧秋水的后颈上。 萧秋水霍然回身回头却没有人身后却来了一道风。 一道如同自地狱吹来阴寒的风。 就在这时忽然横来了一道指风。 指风如同阳光普照温煦和暖。 指风克住了阴风。 来的人是古深。 古深另一只手向萧秋水肩上一搭疾道:“回去!” ――鬼王阴公既来了萧秋水绝非其之敌。 古深禅师反手一带萧秋水却未被带动。 这点连古深都觉得很讶异: ――但来不及讶异萧秋水己返身出掌。 萧秋水出掌的刹那只觉阴影一闪他的掌就向那阴影拍去。 那阴影接过他那一掌忽然飘过了对岸。 然后桥墩中断轰然一声全都落到水里去了。 萧秋水和古深禅师也双双飘回了岸边。 这时他们就听到咳嗽声一声又一声很轻不过咳的人好像是一面咳一面还吐着东西良久那人阴声细气还挟着一点点喘息道。 “好掌力好内功。” 曲剑池大步踏前刚才他一直还没有出手此刻他眯起来的眼睛似已完全出鞘的剑锋: “‘鬼王’阴公?” 大火烧亮了一条江。 在熊熊的火光中确有一阴灰灰的“东西”拿着一张白手巾在揩抹他的嘴。 与其说那是“嘴”不如说是一张鲜红红的东西就像溃烂的伤口那儿溢出来一般的东西但那手中却十分雪白。 那“人”吐出来的东西却似熬炖过后的青草药不过味道恶臭。 古深禅师向萧秋水低声道:“你内功好交手时不必靠近以掌力摧之。” 萧秋水还来不及点头只见火光之中赤炽炽的烧出了一个人。 一个光头的亮的人。 萧秋水认识他。 这人绝不是什么少林和尚而是权力帮中“八大天王”里的“火王”祖金殿。 祖金殿冷笑道:“你知道这些人都是怎样死的?――” 萧秋水他们都没有问。他们都知道“火王”既然先问便一定会说下去。 祖金殿果然说了下去“昆仑、莫干、灵台、宝华、阳羡、马迹、雁荡七派精英今日之所以会聚集这里只为一件事。” “火王”鬼公吃吃笑道:“倒绝不是为救浣花剑派岳太夫人不在剑庐也没有落在我们的手里。” 祖金殿也嘿嘿笑道:“他们也并非为岳老夫人只是在她手上有一令牌就是‘天下英雄令’。” “火王”祖金殿又嘿嘿干笑两声接道:“所以他们都赶来要把这面令牌‘抢救’回去……” 萧秋水眼睛亮了。他明白了。 岳太夫人就是岳飞的母亲。 岳飞的赫赫功业天下皆知。 天下英雄因受感于岳飞故十六大门派以及三十二奇帮杂派都献血矢誓奉“天下英雄令”牌于岳飞愿随时听其调动、驱使。 岳飞奇功盖世由始至终没有动用“天下英雄令”他是至孝的人故把这面令牌交予义母以防万一时义母可用令牌来庇护。 岳太夫人秉性刚烈也没有使用这使天下好汉称臣的令牌她只潜身于萧家;据她的近身护卫张临意的判断以浣花剑派的潜力反而在一般门派之上。 可是因为辛虎丘的通风报讯权力帮知晓了岳老夫人身在剑庐。所以出动那么强的主力攻浣花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夺得令牌以及擒住岳太夫人牵制岳飞。 这一小小的令牌在曾于神前献血宣誓生死相护的天下英豪来说却是件强取硬夺也要争回的要命事物。 可是现在令脾呢? 岳太夫人呢? 阵前紧急狄大将军勇奋杀敌――怎能让岳太夫人生死不知? 想到这里萧秋水心如同那焚烧的江水沸腾不已! “鬼王”阴公咕咕笑道:“所以嘛这些所谓武林高手一个一个全都死了……” 古深禅师冷笑道:“不过你们也没有得到‘天下英雄令’。” “鬼王”阴公道:“哦?” 古深禅师道:“若‘天下英雄令’已到手这些英雄豪杰便为你们所用不必尽数杀光……” 萧秋水的眼睛也亮了:“你们既未获‘天下英雄令’就等于说剑庐还有人活着……” ――岳大夫人活着萧家的人便也有可能活着。 ――可是究竟是谁把岳太夫人手中有“天下英雄令”并避位于浣花剑派消息通知各门各派的呢? ――必定有一个可以让各门各派皆为取信的人透露岳太夫人在剑庐方能致使各路高手赶来抢救。 ――权力帮就算夺不到“天下英雄令”也可在此处守株待兔歼灭来援的豪杰。 ――所以攻打浣花剑派只是一个幌子权力帮之所以花十七天没有攻下剑庐也只是一个幌子连让萧秋水等逃出去好召集天下英雄赶赴也只是这幌子中的虚招。 然后权力帮便在各路英雄赶援浣花剑派时加紧摧毁浣花的兵力再张开一面大网把赶来的人一网打尽。 ――萧秋水到桂林分局本来就要通知浣花被围、岳太夫人受困的事可是萧秋水并没有去成。 他阴差阳错被屈寒山打下山崖反而遇见梁斗到了丹霞转了一个大圈子再回到成都来。 ――那么是谁通知桂林分局的呢? 当然是在漓江上险死还生的唐方那一干弟兄侠士们。 ――那又是谁通知各门各派来援浣花的呢? “鬼王”阴公的话等于替萧秋水解决了这心里的疑问: “你二哥萧开雁替我们找齐了十四大门派的人孟相逢、邓玉平等又替我们找来了少林、武当加上你们这一班人倒省得我们一座又一座山头一处又一处帮派分头去打……” 萧秋水目瞳收缩道:“我二哥呢?” “鬼王”阴笑道:“你问他么?”他用手指了指正是“丰都城”三个字。 萧秋水怒意顿生叱道“我大哥呢?!” “鬼王”暴笑如夜枭。 萧秋水双拳紧握正要走过去。 古深禅师低声地道:“单凭“鬼王’和‘火王’还杀不了九派十五大高手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他们必定有更大的实力隐伏。” 曲剑他也疾道“还有四派高手不在此地嵩山少林和武当实力未至我们要留得青山在……” 就在这时他的脸色忽然奇异地歪曲了。 这种歪曲连他自己也不晓得。 曲剑他站在曲家姊妹的身后为的是替这两个涉世未深女孩子断后。 萧秋水、古深大师站在桥墩处杜月山心急也紧贴他们身后。 雾很浓仿佛还有一种淡淡的死气。 萧秋水等所站之处较高从上面看下来曲剑池的脸色在雾色中变得无限的幽诡、可怕 更可怖的是曲剑池本身似不知道。 当他知道时喉管里已不出声音了。 他倒了下去。 古深喝道“毒雾!过河!” 他僧袍翻飞双掌飞旋当先提气飞跃浣花溪! 萧秋水闪电般抄起曲暮霜杜月山迅抓起曲抿描也飞渡河水。 古深禅师是要开路他知道“火王”与“鬼王”必然不会放过这攻击的好机会。 “火王”和“鬼王”果然不放过。 这场战役快、而短促当杜月山和萧秋水救得曲家姊妹到岸时古深大师的生命已离开了他的躯壳。 古深大师幼年在少林学艺成年之后自创“仙人指”他初出少林的时候达摩堂、戒律院、木人巷、三十六房的人都拦他不住内功修为已是一绝。 他飞过对岸时特别注意的是“鬼王”。 他跟“鬼王”对过一掌“鬼王”阴柔彻骨的“寒冰掌”恰好就是他“仙人指”的克星。 但他的“仙人指”也正好可以罩得住“寒冰掌”。 所谓“道长一尺魔高一丈”就在于谁高谁低的问题。 他决定先硬拼“鬼王”一双掌刀再硬闯“火王”的火攻等到杜月山和萧秋水一到局面至少可以稳下来。 至于这边的布满剧毒是稍留不得的。 他飞过来时果然与“鬼王”对了一掌。 这一掌不分胜负。 但他人在半空无处着力便吃了亏。 “火王”的火却不是向他打来。 那火团卷向杜月山古深大师却藉“鬼王”的掌力扑了过去双袖一卷把火团一送卷飞到对岸去。 然后他再提一口气身形忽然一摆像鱼在激流中一摆尾又游到另一个方向一般连他自己都对这一招轻身功夫很满意。 就在这时忽然剑光一闪。 他没有料到此时有剑而且是如此快剑! 如此厉剑! 萧秋水等脚尖沾地即回头看: 这时古深大师已变成了两片―― 被一剑劈开的两片仍带着血、肠、脏……飞落到彼岸来。 然后古深大师就倒了下去。 分两片倒在岸边。 两片身子、两只瞪得老大的眼珠。 古深死不瞑目。 这是何等的一把魔剑。 而这持剑的人真使萧秋水目毗欲裂: 屈寒山! 又是“剑王”! 又见剑王。 古深还未及出他的“仙人指”便死在浣花的溪边。 这浣花的流水今日所流的却是血。 萧秋水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他忽然了解这些武林高手是怎么死的了:这八大天王在这儿暗杀、狙杀、毒杀配合无间就算这些帮派的宗主武功比古深禅师还高也没有用一样会遭了这些人的毒手、暗算。 这时他看到对岸的土地上冒出了个人头。 笑嘻嘻的人头。 “药王”莫非冤。 第五章 断了的手和平凡的刀 莫非冤“呼噜”一声跳上来问:“我的‘烟雨蒙蒙怎样?” 杜月山瞪眼怒道:“你还有什么花样快使出来!” 莫非冤笑道:“那就看你要哪一件了。(..tw)我还有‘春寒料峭’、‘秋色连波’、‘夏日炎炎’、‘雪花片片’等等你要挑哪一样?” 杜月山又想冲过去但他忽然看到一件事物就强把冲动忍住道:“你们仗人多、施暗算算什么英雄好汉?!” 莫非冤淡淡笑道:“想当年你们所谓白道中人十六大派与我们权力帮联合围攻燕狂徒却不说以多欺寡吗?”他笑笑又道: “何况敌我相抗生死相搏能赢就好还计较什么江湖规矩。” 祖金殿亮着秃头笑道:“若说人多你们来了六个人我们四个究竟是准多谁少?” 阴公冷笑:“所以你们今日死在此地认命就是了。” 杜月山只觉手心冒汗今日的场面确已无生机。 莫非冤阴阴一笑道:“你们既不过来我可要过去了。” 这句话听似恐吓杜月山等人的其实却是说予“鬼王”、“剑王”、“火王”等听的:他过来其他三王替他护法然后一并解决这儿人再说。 祖金殿等当然知道。 自然活着的五个敌手除杜月山外其他都是可以轻易解决的。 所以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杜月山。 他们三人一起冲过去可以坚信分开来时杜月山就是个死人。 就凭那三个“小伙子”是抵挡不了莫非冤的。 杜月山的“檬江剑法”与屈寒山齐名但武功尚逊屈寒山一筹。加上火王与鬼王杜月山的确抵挡不住。 可是他们错了。 还有萧秋水。 萧秋水猛然出两道掌力。 一道打剑王一道打火王。 剑王一剑劈向掌风却一个斤斗被震飞落于对岸。 火土身匕焰芒为之一灭气息也为之一窒“呼”地一声斜飞八尺惊骇无已。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这“小伙子”的掌力会那么高。 萧秋水逼退剑王与火王鬼王就一时攻杜月山不下。 就在这时莫非冤如一缕烟掠了过来。 突然之间忽来了一道剑风。 剑势快得可怕快得不可思议而且是从后攻来的! 莫非冤心中一凛长天拔起剑锋也冲天追去! 莫非冤半空翻身赫然看见曲剑池! 曲剑他的剑己逼近他的咽喉只见剑尖一线剑身奇阔莫非冤身经百战应变奇居然在此时此刻猛吸气一缩身往后疾退! 只要他退掠到对岸他相信火王等必能替他解这个危! 但他忽然现他胸前“突突”二声凸出了两枚带血的剑尖。(..tw) 他顿在半空片刻才想得出自己的背心已被剑尖穿过就在这时曲剑他的剑尖也到了他的咽喉“噗”地刺入“嗤”地对穿出来! 然后二人一齐收剑莫非冤带着至死不信的神情“花”地直挺挺跌落河中。 浣花溪中又多了一挺死尸。 只不过这尸的魂魄决不会受已逝的浣花同道的欢迎。 抽剑的人曲剑池飘然落身对岸。 这边出剑的也飞身退落在此岸赫然竟是曲暮霜与曲抿描。 三人对岸而立手上剑气一片苍寒。 他们手中的剑尖的一截却染有血。 “药王”莫非冤的血。 剑工、鬼王、火王都住了手。 他们看着水中药王的尸体似有些失望有些愤怒又有些悲伤。 他们本是在一起的人为一个团体、一个理想而献身忽然少了一人他们心里一定有很多感受。 不过他们都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 然后屈寒山慢慢地抬头望向对岸持剑的曲剑池两入目光相遇就像剑锋交击溅起一串垦花: “好剑。” 对岸的人道:“剑好。” 屈寒山道:“漱玉神剑?” 对岸的人道:“漱玉神剑。” 屈寒山道:“你不是曲剑池?” 对岸的人道“我不是。” 曲剑池居然不是曲剑池那么谁才是曲剑池? 那人笑笑道:“曲剑池不在这里。” 屈寒山目光如电迅疾一巡道“那就是了。” 那人笑问:“是什么?” 屈寒山道:“昔日与‘阴阳神剑’张临意、‘掌上名剑’萧东广井称‘神州三剑’的还有一人” 屈寒山一字一句地道: “你就是‘四指快剑’齐公子!” 那人笑而反问:“你说呢?” 屈寒山瞳孔收缩:道:“除了‘四指神剑’又有谁能用四只手指使出如此快剑!” 那人拊掌叹道:“剑王果然好眼光。” 那人又叹道:“可惜我已不是昔日年轻时叱咤武林的齐公子了。” 屈寒山目光闪动:“齐因明当年一把快剑与海南剑派老掌门高老宋决战于柳州那一战据说是天下快剑的经典巨战可惜在下并未亲睹拜赏。” 齐公子纠正道:“不是快剑而是剑。” 屈寒山笑道:“是剑。齐公子当年风流倜傥名满天下可惜在下出道已晚未能向前辈讨教今天……” 齐公子道:“你逮着机会了是不是?” 屈寒山道:“正是要向前辈讨教/忽又问道:“只是……曲剑池的‘漱王神剑’又怎会落到前辈手上?曲剑他的‘化鱼剑法’也可以说是江南一绝怎会烟消声匿?” 这时曲抿描忽然大声道:“你要见识‘化鱼剑法’我们妹妹都会下一定要劳我爹出手!” 害羞的曲暮霜也涨红了脸大声道:“我们一样可以代他出手教训你!” 萧秋水现在才明白“曲剑池”倒下时曲家妹妹既无惊呼也并不震讶。(..tw无弹窗广告) 屈寒山接着下来说的话更增加他的恍悟。 “如果药王知道你是四指快剑也不会对你施放毒雾了”齐因明齐公子在三十年前就被誉为“毒不倒”。比起屈寒山还差那么老大的一截。 两柄剑一长一短。 曲暮霜使的是短剑金色。 曲抿描用的是长剑紫色。 一长一短两人飞起旋光掠起煞是好看宛若凤双飞。 她们这一招正是叫“凤双飞”。 她们这一招配合使用所出的声势绝不在“七大名剑”任一人之下。 但是一道剑光掠起。 这道剑光如一道霹雳十途分半成二截如电击裂缝一般分袭两人。 这两剑斩向曲家姊妹的剑。 这等于是斩断这一只凤的双翅。 这时另一道剑光已越河飞来。 齐公子以驭剑之术掠来但势己无及! 更麻烦的是他前面有一团火。 死火。 他驭剑之木再厉害也穿不过火王的“死人火”。 他只好一个翻身跃出三丈之外。 就在这时只听两声“嘤咛”曲暮霜和曲抿描已挂了彩神色苍白抚肩而退。 她们之所以不死只有一个原因。杜月山已接住屈寒山打了起来。 剑气纵横。 屈寒山是李沉舟的爱将。他和杜月山名列“广西三山”广西“威震阳朔”和广东“气吞丹霞”齐名但他曾杀了顾君山伤过梁斗也囚禁过杜月山。 杜月山恨之入骨。 “檬江剑法”一片迷檬忽然一清变作一剑。 这才是夺命的一剑。 通常待敌手知道是那一剑时社月山的剑已刺破他的喉咙。 而今杜月山的剑也刺破了―― 屈寒山的袖子。 屈寒山忽抬左手把袖子一遮就在杜月山的剑尖刺中了袖子时他的右手忽然多了五柄剑。就在杜月山的剑尖对穿了他的袖子时他的五柄剑都了出去。就在杜月山的剑尖点破他的脸颊他的五柄剑已有三柄刺入杜月山的肚子里去。还是有两把剑刺不到但杜月山己似一条给抽去了背骨的蛇忽然软倒了下去。 屈寒山扬袖一甩把杜月山的剑甩了出去。 杜月山萎倒五官都挤成一团像一只风干了的柿子。 屈寒山抹去头上的汗脸上的血凝视了他袖上的剑孔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说得出。 “杀你真不容易。” 这时候火王吃住齐公子齐公子过不来。 鬼王也正罩住萧秋水。萧秋水的掌力内功远在阴公之上但论身法。武技、萧秋水一直无法沾上阴公的边。阴公也一直设法卸化解萧秋水的功力想耗尽萧秋水的功力。 他满心以为萧秋水血气方刚极刚易折只要游斗必定能耗尽其锋再捕杀之。 可是他斗下去才知道萧秋水的功力竟是耗之不尽而且愈战愈盛的! 幸亏他鬼影似的身法鬼魅似的出手萧秋水仍是应付不来。 这八大天王伏在浣花杀了不少武林高手却耗在这里鬼王心里不忿便了一种极其尖锐、又诡异的怪哨声。 然后远远又有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哨声回应。 齐公子脸色变了权力帮显然还有伏兵在这里。 他原本想诈死伏在这里然后先行做掉防不胜防、歹毒绝伦的药王然后全力合击鬼王与火王。却不料杀出个剑王损失了挚友古深禅师。而今杜月山又战死眼看权力帮的援兵又来真是退无死所。 火王狞笑突然挺着光头撞来。 齐公子一剑刺出。他不相信火王的光头比他的剑还快! 他更不相信他的剑会刺不穿火王的头。 就在齐公子的剑尖只差毫厘就要刺杀火工之际祖金殿忽然抬头一笑。 他双指闪电般一挟。 他挟住了齐公于的剑。 齐公子力抽剑就在这里他只觉一股极炽炙的热流自剑身传人了掌中再流遍全身。 他想抽剑但全身似已被吸住。 剑身已微微红祖金殿眉心也红但双目却似喷出火来。 “急如热锅上的蚂蚁”齐公子现在才知道这句形容词的贴切。 他这边遇了险萧秋水那边也是险极。 萧秋水现下的一身内力当今之世江湖之中已鲜少人能跟他相较但是他的武功却不是很好。 他劈手拿住曲抿描的紫剑施展“檬江剑法”加上一些“浣花剑法”经他的内力运使只见紫气万象花雨点点鬼王竟无法逼视。 萧秋水这时却忽然觉杜月山倒下去了。 他急了起来剑舞得隐有风雷之声。 “檬江剑法”本来是极精微的剑法而今萧秋水一运内力出剑势竟空檬一片;“浣花剑法”本重灵巧而今经浑厚的内功催每一剑都能断金碎王! 萧秋水的以内功剑刚好可以补“浣花剑法”之柔弱“檬江剑法”之疏失;补正了弱点剩下的就是优点所以鬼王一时亦无法夺其锋锐。 萧秋水越打越淋漓尽至他的剑花漫天空檬又漫天花雨瞬间已刺出一十三剑。 鬼王接不下只觉剑器划空之声只有退。 当萧秋水刺出三十七剑之后眼前人影忽然一空。 凶连忙收剑只见曲暮霜已倒了下去 鬼王现在扑到了曲抿描那边。 萧秋水提剑闯过去时曲抿描已经倒下了。 这时候正好是齐公子五脏俱焚而火王挟住了他的剑之当儿。 剑王也正好大笑一声仗剑向萧秋水劈来。 他与萧秋水相遇不下五次每一次相遇。萧伙水武功都有精进。 他每一次都要杀萧秋水可是皆未能如愿。 这使他要杀萧秋水的决心越来越强烈。 他这一次就要挥剑劈杀萧秋水。 就像他把古深禅师劈成两片那样。 就在这时河的对岸飞来了一点淡淡的光芒。 这光芒似从水里飞上来的水里原来的两个月亮只剩下一个。这一点淡淡的光芒到了屈寒山的面前突然连增。 增至十倍、二十倍、三十倍…… 屈寒山不能闪没法躲但他立刻做了一件事。 他用左臂去格。 然后他的左手就断了。 他几乎来不及有什么感觉他的血溅出那光芒稍挫。 就在这稍挫的时机他的剑己抽了回来还了那人一剑。 那光芒一折“登”地一声星花四溅两物交击屈寒山才知道那是一柄刀。 一柄刀。 平凡的刀。 刀又不见了。 变成了人。 刀在这人的腰间。 刀已还了鞘五尺七寸平凡的刀。 人呢? 黑布鞋、白布袜、青布衫。 人也是平凡的人。 他微笑淡似月光。 他的刀也淡如雾月。 但屈寒山的左手却断了。 断在这把平凡的刀下这个平凡人的手上。 剑王连想都没有多想一脚踢出。 这时他的断手才掉了下来他一脚踢在他断了的手上。 手飞出打向那平凡的人血也飞溅。 然后屈寒山飞退。 退得极快。 那平凡的人轻轻挡开那鲜血和断手淡淡地道: “你从前也暗算过我现在我也暗算你刚好扯平。”平凡的人道: “你放心去吧你已断手我担保没有人追杀你。” 萧秋水看到那平凡的人热泪几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你来了前辈。” 萧秋水的语音都涩了。他眼里看到那人看不到别的。 他没有注意鬼王的掌风他只看到眼前这个人。 于是他被打飞丈外那平凡的人一把挟住了他。 他神奇般又站得如山一般稳纵然唇边溢出血来。 那人声音都咽住了。 “不是前辈”那人笑笑说:“你忘了。” “我们是兄弟。” 萧秋水的喉咙也似被塞住了他吐出了一口热血道: “是兄弟。” “大侠梁斗是我的兄弟。” 来的人是梁斗。 大侠梁斗。 和他那柄平凡的刀。 砍断剑王一只手的刀。 第六章 一只拈花一般的手指 鬼王看到梁斗似也不敢逼近去。 但他要杀人。他寸里最喜欢就是吓人其次就是杀人。 因为他在小的时候有人杀了他一家他睁大了眼睛看着仇人如何辱杀他的一家人。 他的父亲居然被杀了三天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肉是完整的连日不住呻吟仍没有死;他的唯一个妹妹被辱了五天视觉、神经、听觉全都毁了但只是哀号也没有死。 他的仇人扬言要杀他恐吓他那一个个的“人”比他小时候听说过的鬼魅还要可怖得多。 他当时立誓死后也要化作厉鬼报仇。 可是那一次他并没有死得成。 他被楚人燕狂徒所救变成了权力帮众。 原本他武功不济。一直到十年前李沉舟刻意栽培他教他武功他摇身一变变成了“鬼”。 鬼中之王。 然后他一个个杀把“人”变成了“鬼”他才甘心。 他好杀人更爱吓人。 甚至常用吓唬来杀人。 他现在就觉得浑身热非杀个人不可。 他每次被人折辱。就有回复昔日他目睹仇人凌辱他曾偷窥过洗澡的妹妹那种感觉。 他立刻要杀人! 地上有两个人。 曲暮霜、曲抿描。 杀。 梁斗脸色变了。 萧秋水霍然回头看到鬼王正要杀人。 杀两个倒在地上的女孩子。 梁斗正要飞过去突觉天摇地动。 一丈内的槐树倒了半片七尺外一株杉树连根拔起河水喷起十尺高泉然后像冰雹般大力地打射下来! 随后他才弄清楚萧秋水双掌打在地上。 土地上。 然后五丈外的鬼王怪叫一声冲天飞起: 再摔下来的时候几乎脸青鼻肿一双脚竟似软了鼻孔不住地淌血。 原来他并不是自己掠起的而是被萧秋水震飞的。 萧秋水的双掌打在土上土地急这把掌力传到鬼王所立的土地上再冲击上去饶是鬼王藉力窜起得快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梁斗这时才轻轻地落下来像一片叶子一样轻盈。 他笑道而且眼睛亮了。 “好内功。” 萧秋水眼睛更亮: “因为你来了。” 梁斗笑道:“好兄弟。” 这的确是萧秋水有生以来打得最好的、最有力的、最得心应手的一击。 这时齐公子全身如同火烧。 这火就是炼火。 火王笑了。 他已有把握把齐公子炼之于地狱之火中。 就在这时他忽觉双指如挟冰块一寒。 继而全身如同落入冰害之中。 剑气。 齐公子明知逃不过炼火之劫立意要与火王拼个玉石俱焚。 于是他出剑气。 剑气摧人。 火王的笑意立时僵在脸上。 这时齐公子的须一齐焦卷了起来。 火王的“炼火”已逼入了齐公子的五脏六腑里去。 齐公予的剑如月白玉一般高洁如玉就是著名的“漱玉神剑”。 现刻这柄剑以剑脊为半左半烧得透红右半冰封。 这两股一炙一寒的功力竟把这柄“漱玉神剑”变得如同阴阳分隔。 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这两股力量不能与任何力量并存。 他们既要吞噬对方也一样会把任何外来的力量吞噬。 这两股力量就是人间的杀气与地狱的炼火。 就在这时这两股力量骤然消失了。 如潮涨潮落如风吹叶飘如龟游水中。 鱼游在水中遇到逆流忽然一闪就顺流而下了。庭院深深地上黄叶忽尔飘起游游荡荡忽又轻轻地贴到地上不动了其实是因为风。而风是看不见的尤其是和风。 这道力量不止是和风甚至连微风也不是。 它比风更自然就像梁斗的微笑。 但力量大于千、万倍。 那是一只手指。 那只手指按捺在剑上就像拈在花瓣上一般轻柔。 这时立刻有一个极大的、可是生得又极自然的变化:冰全都裂了、碎了、融化于无形;透红的剑身又笔直了回到了白玉一般的光芒。 那只拈花一般的手指按在剑身上然后又缓缓地收回去。 留下来了一句话: “阿弥陀佛。” 说这句话的人用很小的声音怕惊动了人的嗓子压低着但怪是畏惧的声调说的。 但是祖金殿和齐公子乍闻此声如晴天霹雳登登登各退三步脸色大变竟一交坐倒。 那是个和尚。 灰袍、灰袖、神情稍稍带一丝厌倦但眼神很有一种专注的感情。 而那感情不是小的、窄的而是对整个人间世甚至非人间的。 和尚矮小。可是却不让人感觉到仿佛他身高七尺一个巨人似的。 其实他旁边的僧人才是巨人。 一个很高。很大。白眉、白须。白僧衣他虽然是个和尚但气概就像个将军。 一个至少有百万兵甲的大将军。 但也不知怎的这神威凛凛的颀长和尚跟那神情闲淡的和尚站在一起人人都会先注意到这矮小的和尚。 梁斗站得笔直。 甚至在倒影中也可以看出他站得何等笔直。 他那种淡淡的笑容不见了但是变成了无上的尊敬。 他心如神那一种尊敬简直有点接近一个江湖少年对一个誉满天下传奇中人物或大侠的眼神。 梁斗笔直走过去――没有从河水飞越过去而是一直走去经过小桥断桥的地方小心跨过去然后谨慎地一步一步地走左手握住萧秋水的手萧秋水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步伐走。 梁斗到了那灰衣和尚的身前三尺之遥立定长拜倒地恭谨地道: “大师来了。” 灰衣僧合十道: “施主也来了。” 梁斗恭声他说:“然而我先大师出三日大师却与我同时到。” 灰衣僧道:“先到又如何?后到又何如?反正该到的都会到的;不该到的便会不到。”灰衣僧笑笑又说: “施主也不是到得恰好么?” 梁斗还是很恭敬忽然道:“他是我兄弟。” 灰衣僧笑道:“萧少侠么?老衲虽深居寺中也知道人间里出了个英雄人物。” 萧秋水不知怎地竟有一股惶惑:“大师是……?”他不禁扯扯梁斗衣襟悄声问: 梁斗笑道:“大师是当今少林北宗掌门。” 萧秋水不觉一阵悚然池中的月亮皆不复存忽觉天上一轮明月特别清亮半弧型的在那大师背后的月华那僧人背光而立竟似硕大无朋萧秋水几乎忍不住要跪下也不知是为那僧人抑是月华。 少林方丈天正大师。 天正微笑说“我旁边的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龙虎大师” 梁斗眼睛一亮:“是戒律院的主持么?” 那龙虎之势的僧人一合十也不回话。 梁斗向萧秋水说:“丹霞别后我即上少林拜会方丈大师将近日权力帮的事向方丈一一禀告大师本着普渡众生的心情答应我另派人下山来浣花看看……不料不料是方丈亲自出动而且还有威震武林的龙虎大师。” 天正合十道:“权力帮在武林中为非作歹也非一日之事老袖身为佛门中人未能降妖除魔已心生愧疚此刻下山原是多年心愿……再说权力帮也非易惹之辈这次请龙虎师弟来此亦是借重他伏虎降龙的本领……必要时老衲也会通知本门其他弟子……” “只不过”天正平静地道“若能不造杀孽不必流血善哉善哉。” 萧秋水没有说话。 他没有说“谢”。 他的感谢如同刀刻深镌于心底。 天正、龙虎两位大师俱是天下名僧举手投足能号令武林天下侧目但他们来了。他们放下了少林寺繁杂的课务特别赶到四川来他们来了为了什么? ――他们也许是为了造福整个的武林也许不只是为了浣花剑派但萧秋水还是一样感激他们甚至更感激他们。 梁斗笑笑又说:“我也到武当拜谒太禅真人可惜未遇听说是刚好跟几位武林名宿下山去了。” 天正笑道:“梁大侠为了找老袖也不知费煞了多少心机他找到我后就一轮夸你如何勇敢如何仗义而武林中不能再失去这种侠少了少林派一定要站出来做点事否则就对不起你也在为少林一脉了。”天正大师微笑望着萧秋水。 “梁大侠是人间君子也是江猢侠客生平到处逢人皆为友但越绝少对人如此称许。”天正笑笑又道: “了不起。” 萧秋水望定天正大师。他还是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觉得他背后的光华特别大。月华如同光圈映在他的背后头上。这时鬼王、剑王、火王都已悄悄退走了药王却死了。雾已散尽浣花溪就似她名字一样幽清。 曲暮霜、曲抿描已给救醒。 齐公子惊魂稍定。 古深禅师死了杜月山也死了。 萧秋水、大侠梁斗、齐公子、少林天正、龙虎以及曲家姊妹一行七人正向萧家剑庐推进。 古道。 西风。 瘦马。 ――不止一匹有四匹。 四个人:一个冷做、清秀的青年人背后一柄长剑剑身比常人长了一倍而剑锋似乎如海天一线锋利到几乎看不见。他穿白衣。 一个中年人浓眉像忧郁一般深浓他喜欢皱眉不过神情很淡雅像已看破人间一切情又回到了漠然。他也是佩剑的但剑用厚布一层又一层紧紧地裹住再用缎带一圈又一圈紧张地系住仿佛这剑是极端利器随时怕它会自动飞出来伤人一般。 还有两个人。 一个人仪容颓萎一个人羽衣高冠。 这四个人已经过了安居坝。 他们一行四人往成都推进。 成都浣花萧家剑庐。 成都似隐隐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人前往? 浣花的人那股对抗权力帮的精神与力量还存不存在? 萧家的人全死了还是活着? 剑庐呢? 剑庐在望。 天拂晓。 剑庐是雅致的建筑主要以深绿为主朱红为辅在树荫深处挑出一角飞檐。 飞檐在朝阳下着光。 然而浣花萧家的威望是不是亦如昔日的声誉在芸芸武林中聋振聩? 萧秋水没有忘记问曲家姊妹:“令尊究竟怎么样了?” 曲抿描抿着唇道:“他真的去了剑庐也真的只剩下四根手指……” 曲暮霜失声哭道:“……只可惜他不能似齐世伯那样用四只手指握剑。” ――这点萧秋水明白。 ――一个用五只手指握了四十年剑的老剑客一旦剩下了四只手指无论是谁或有多大的决心一时都不会适应得来。 ――所以曲剑池不能出来也不愿出来。 ――一个剑客当他出来时连剑都握不住那有什么用。 ――只是齐公子为什么要代他出来呢? 齐公子趋近来悄声笑说:“你一定在想我四指神剑齐某人为何要代他出来呢?”齐公子笑笑又道: “因为他就是我师弟、无论谁现自己凭四根手指也能在武功上精进不退都不会再因为有四根手指而不再在江湖重振声威――” 齐公子坚定地道:“我要他奋。而且――”齐公于看看自己的手指说: “我被人斩了六只指头但我还是没有绝望。”齐公子笑得比别人多长了十只手指一般骄傲。 “所以我更不能让他萎颓丧志。” ――所以他要代曲剑池出头先用四只手指扬名立万好让曲剑他有个榜样可以跟随。 但负伤的人应该对自己失去的赶快忘掉。对自己仍保有的珍惜。 而且产生自信。 萧秋水看着笑嘻嘻、无所谓的齐公子觉得他这种比别人少几根指头的人简直像比别人多了只手或脚一般可敬可重而且值得骄傲。 前面当先而走的巨僧忽然上步天汇大师道“剑庐到了?” 萧秋水道:“剑庐到了。” 剑庐还是依样。 听雨楼前曾是“铁手铁脸铁衣铁罗网”朱侠武与“飞刀”沙千灯会战的地方。 振眉阁前原是萧秋水和萧夫人力战三位佩剑公子也是“阴阳神剑”张临意搏杀沙氏四兄弟的地方。 见天洞处是辛虎丘狙击萧西楼不成反被萧东广追击的地方。 还有在黄河小轩前萧秋水一剑挑开黑衣女子的脸纱那如云乌清亮的脸…… ――是唐方。 ――唐方唐方你可好? 什么都无恙。 一花、一草、一木都在可惜了无生气。 因为人都不在了。 物是人非人去了哪里? 萧秋水默然他用手去抹拭那桌上、椅上的尘埃。 桌上有一口花瓶有福禄寿的绘图手工很粗他却记得这是十年前一个附近的佃农在过年大节时特地下下日一天徒步走二十来里送来的。 因为这庄稼汉感激萧家的人替他从恶霸手中保住了这块田。 那恶霸叫海霸天跟权力帮没有关系却是朱大天王的分系没有多少人敢惹父亲却叫自己兄弟四人把他一股恶势力给挑了! 萧易人萧开雁萧雪鱼和他自己。 那一次他们踏着彩霞漫天的阡陌路归来心里好兴奋。 从此以后每年那老汉都送东西来――萧西楼也没有拒绝他了解那淳朴的农夫若不让他表达这一点感激之心那就等于看不起他。 所以他接受了――第一次送来的就是这只粗糙的花瓶虽不值钱但已是庄稼老汉所能购买的极致了。 萧西楼后来说:“这件好事是你们做的。这花瓶就归你们收吧?” 萧易人不要他没功夫收集物品蒸蒸日上的武林事业正要待他来开创萧开雁也不要他没有兴趣。萧雪鱼也不要那时海南剑派的邓玉平刚送给她一把纯白玉的古刀。萧秋水要。他要来纪念。 他把这纪念品摆在这里每年爆竹响起时他都会想起这件事。一年又一年岁月的怅惆像爆竹梅花散落一地。他鲜衣怒马长铁短歌在江湖上闯荡但每逢插枝梅花的时候他就带一朵梅花回来插在这老旧的瓶于上回到家里来过年。 而今瓶中已没有了梅花。只有纸花。纸是缎绒纸是萧夫人的母亲费宫娥制作特有的高质纸帛。每逢过年时他和萧夫人一面听外边新年快乐热闹的恭喜声一面扎造这些各式各样的纸花。 萧秋水看到这些纸花就想起他慈慧的母亲。――也许他眼睛潮湿不是为了这熟悉的瓶花而是那些童稚的时光、年少的岁月、从前的事…… 天正大师看着他眼神很了解。齐公子等已在剑庐上上下下找过一遍什么都没有忍不住问: “狄大夫人原住哪里?”他关心的是“天下英雄令”因为那上面有他的誓言。 他并不要做个失信的人。 江湖上的人往往把信义看得极重要:有时甚至比生命还重要。 这是江湖人傻的地方也是江湖人了不起的地方。 是傻还是了不起就要看你自己怎么去看。 ――该醒了。 一听到问询萧秋水猛然就醒。 这些名家高手莫不是为了自家的事而来的而萧家剑庐他最熟悉一定要他来引领;…… 准知他这时就听到天正大师说:“在那一间里。” 他手指遥遥指去亭台楼阁、花谢山石隐隐就是振眉阁! 萧秋水赫然道:“大师……你你你怎么知道?” 天正大师淡淡地道:“这地方原来必卧虎藏龙每处地方都有其极秀处亦隐伏极险处……惟这阁楼是最安全而气象隐有天势之地……萧大侠是一派宗主自然会把太夫人安排宿于此地方才无虑不知然否?” 萧秋水惊佩地道:“是……正是……”他心里惭愧在萧家生活了二十余年竟个知萧家听雨楼是如此精妙的阵势不禁潸然大汗淋漓也顿悟了昔日为何萧东广可以轻易截住辛虎丘的去路。 天正大师道:“萧家有如此气象无怪乎会出得了少侠这等人才……也无怪乎会引起权力帮忌意唉。” 宝剑引人垂目持剑的人容易活不长。明珠夺目则收藏的人难以保有。 树大招风高处生寒这是理所当然。 梁斗领道:“权力帮已收买了铁衣剑派眼见浣花剑派此等声势又将与海南剑派联合自然是要先除之而后快了。” 海南剑派少掌门邓玉平因爱慕萧雪鱼早有心人赘萧家;邓玉平之弟邓玉函又是萧秋水的拜把弟兄可惜却死在权力帮之“三绝剑魔”孔扬秦剑下。邓玉平自然更恨权力帮。 人正微笑道“只不知朱大天王的人为何也要趟这一趟浑水?” 他一说完了这句话四面大厅的墙上忽然出现了十二只手掌。 第七章 一条胳臂一条腿 十二只手掌打破了墙伸了进来。 然而墙没有裂只穿破了手掌形状的孔。而且没有声响。 也许击破石墙井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击墙只破了手掌型状大小的洞不少一块而且没有出声响这点天下能做到的人不但不多而且简直太少得近乎罕见。 天正大师谓道:“‘天王六掌’果然内力修为、掌功称绝了不起。” 然后墙就倒了走进来六个人。 六个诛儒。 他们人矮、头大手长、掌厚。 萧秋水暗暗叹息仿佛了解为何这六人未进来前要先显露一手功夫。 ――矮小的人难免要壮声势正如丑陋的人偏爱打扮一样岂不都是人性中极难堪而又极自然的事? 这六个人都喜欢看着他们的手掌。 ――也许他们不止在看他们最骄傲的武器也在看这一战的胜负生死在掌纹里有没有印记? “你就是少林天正?” 天正大帅合十:“阿弥陀佛。” 开始问话的矮人穿黑衣一身纯黑像只乌鸦他说。“我叫苗杀”转目向一穿锦衣的矮人“他叫苏杀”瞧着一玄衣人道“他是敖杀”又指向一灰衣人道“他叫巫杀”用手向一白衣人一指“这是龚杀”最后一指他身边一名红衣人道“他叫余杀。” 天正大师说:“我知道江湖上你们就叫做‘六杀’。 苗杀说:“是。我们可为一个目的而杀人。” 苏杀道:“朱大天王叫我们杀人我们就杀。” 敖杀接道:“我们六个人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要不是得朱大无王收容只是六个早死早好的孤儿而已……” 夭正大师道:“我明白。你们告诉我们你们的姓氏原来不同只是想证明一点你们六个人会有今天会在一起全赖朱大天王的栽培所以不惜为他而死。” 巫杀截道:“不借为他杀人。” 天正大师笑道:“我知道了。” 梁斗接道:“既然我们知道了你们可以说了。” 龚杀倒是奇道:“说什么?” 天正笑笑梁斗道:“你们告诉我们这些只是为了提出某个要求;要是要求不得宁可决一死战所以好教我们不要拒绝。” 余杀抚掌叹道:“两位果是明白人。”忽然悄声笑道:“如果诸位答应了朱大天工也有小小的礼物要送予大家。” 他一说完苏杀和苗杀就突然倒飞回去。 他们倒飞的身法竟比前掠还要无缺。 他们倒掠入墙片刻又掠了出来。 余杀笑道“这是三件礼物的两件大师和梁大侠先行过目请请。” 这是说请大家先看看礼物样品的意思。 余杀一挥手苏杀背后背了个黑突突的袋子忽然掼了下来抽开丝缎剥开麻布立即出现一个人一个光头! 这光头人是一个和尚。 苏杀继续剥下去就现出那和尚的双肩。 那和尚竟穿着大金红袈裟眼睛瞪得老大但穴道已被封不但动弹不得也作声不得。纵凶悍如血影者也不敢与天正的双目接触。 那和尚竟是血影大师! 血影大师竟是“礼物”?! 只听苏杀道:“血影艺出少林后来大开杀戒**掳杀无所不为贵派早有追拿他之心无奈他已投身权力帮要追逮他恐怕会使少林卷入江湖风波之中无易对付……朱大天王有鉴于此特遣我们六人擒此叛逆交由少林方丈落。” 天正大师合十长声道:“善哉善哉。” 苗杀手上提了个布包布包很大上面系了个结解开布结只见一个拙古的书盒上写梵文天正大师看了也不禁慈目一展苗杀笑道: “这经原是达摩东渡留在少林的后三百年来劫火此经终于落人生俗之手据悉少林历二百四十六载遍寻未获……朱大天王有鉴于此特令在下交还少林方丈保存物归原主。” 佛门虽无嗔无欲但此经乃真本是佛学中至宝秘笈饶是天正大师这样的高僧更越心动长吸一口气缓缓道: “尚有一物未知……” 余杀笑着接道:“少林至刚至猛的内家拳路与武当至阴至柔的内家拳法一直无法配合使用但朱大天王浸淫两派数十载已研得合并之法正不知与武当太禅研讨好还是只向大师你求教是好现在……” 余杀笑笑再不言语。 梁斗暗呼了一口气忖:好厉害。就算天正无贪无欲但少林、武当一直并立各据一方如有谁先得并合两家武功的诀门无疑声势大增武功剧进另一派就无法望及项背了。……这等诱惑又有谁能禁受得了? 只听天正沉默良久终于问道: “只不知天工要老衲做的是什么事?” 余杀道:“没有事。” 苗杀立即接道:“只不过要大师和大师的朋友不要管一件事。” 天正缓缓问道:“不管哪一件事?” 还是余杀接道:“不管一只胳臂一条腿的事。” 天正大师继续问:“哪一个人的胳臂和腿?” 余杀没有答龚杀突然大声说出来: “萧秋水的!” 这连萧秋水都吓了一跳一大跳。 天正大师没有再问。 梁斗却忍不住要问。 “你们为什么要他的一条胳臂一条腿?” “因为他在秭归带人杀了‘长江三英’。” 梁斗又问“可是他在丹霞岭上曾救过‘长江五剑’而且柔水神君雍希羽也答应替他脱罪。” “有这回事”余杀似在这六人中最能言善道而且机警聪明“所以‘长江三英’的事已不计较但是他又杀了‘长江四棍’中的金北望金老三。” 萧秋水不是因为怕死可是他必须分辩“他不是我杀的!” 敖杀即问:“那么是谁杀的?!” 萧秋水疾道:“权力帮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一洞左常生的弟子:钟无离、柳有孔杀的。” 敖杀无言余杀却道:“原来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也不致于说谎。但是金老三虽不是你杀的却是因你而死的。” 这点确然钟、柳二人暗杀金北望是因为要手刃他。所以萧秋水无言。 余杀冷笑又道“何况天王的令已经下了。” ――朱大天王既已下令便无权挽救了。 ――他要一个人死就得死他要一个人生就得生。 ――一个别人生死都得由他来支配的人。 天王既下了令再说也没有了――余杀正是这个意思。(..tw) “而且”余杀道“为了柔水神君的请求朱大天王只要萧秋水一只胳臂一条腿而已;” 他笑笑又接着说。 “随便哪一条都可以。” 余杀这样说的时候仿佛已把一件极高价的事物用了极廉宜的价格抛售出去似的。 如果他是一个商人他已表示他的货品已打折扣了。算得极是相宜: ――连你不买都不可以。 只要天正不管别人就管也管不了。 他们六人很相信自己的武功――而且更相信朱大天王的三件“礼物”。 “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朱大天王的部下除了长老级的章残金、万碎玉和烈火、柔水二神君之外就要轮到这“六杀”为最强了。 他们对自己的武功一直都很自信也很自负。 一个人若天生丑陋张可能会多花时间在学问上――而不是多花时间在炫耀他们的容貌外表上。 “六掌”武功之所以高因为他们专。 ――因为他们知道若要出人头地就得苦练不断的苦练天天的苦练时时刻刻的苦练。 梁斗轻轻咳了一声他知道天正纵不会答应也不好说话了。 这时应该由他来说话而且该由他挺身而出。 他是萧秋水的兄弟无论如何他不能让他们这样做。 他开始时不敢说是因为有天正大师在他不敢僭越他现在敢了。他不敢是因为尊重。他敢是为了义气。 梁斗说:“带我去见雍学士我跟他说去。” 余杀摇头笑了。 “没有用跟谁说都没有用。” ――因为朱大天王已经下令了。 梁斗轻咳道:“那么我不答应。” 余杀看向天正含笑道:“并没有人要你答应。” ――天正大师就答允就行了。 天上大师是武林泰斗只要天正不出手“六掌六杀”就了无所俱。 曲暮霜忽然大的声道:“我们不答应。” 曲抿描用更大声音喊:“打死我们也不答应。” 余杀脸上没有表情却叹了一口气道:“那你们只好死了。” “六杀”立意要再出手一次。 他们觉得以掌穿墙的恐吓还是大轻了。 先杀两个人来开开戒也许梁斗会知难而退。 梁斗此人在江湖一带颇有侠名――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去招惹的好。 ――这是朱大天王手下的人做事的原则。 一旦招惹赶尽杀绝: ――这也是朱大天王手下做事的另一原则。 原则常有两面:有时一面看似不伤人另一面却往往杀人不见血! 他们就用杀人的一面先行杀掉曲家姊妹。 可惜他们一动梁斗就动了。 他挡在曲家姊妹的身前。 “六杀”其他五人都变了脸色。原本是余杀一人动手的但梁斗拦在身前他们也不能不一齐动手大侠梁斗誉满江湖六掌还是不敢轻敌的。 梁斗忽觉满天掌影他分不出哪一只是虚哪一只是实的。 偌大的厅堂连桌、椅、杯、盘都变作了掌影。 梁斗身退退至盆栽之前忽然盆栽变成了手掌向他背后按本。 他长身而起落到横匾处那横匾又忽然变作掌影梁斗急忙一沉向兵器架了掠去。 可是兵器架子每一件兵器都变成每一只手掌向他按来。 梁斗这才知道“六掌”的武功远胜于上次丹霞所见的“五剑”。 这厅堂每一事物都变作了手掌连寸步都不能移连半步都无法再退。 ――况且不能退他要保护曲家姊妹。 这六人一出手就是杀手。 ――既然出手便绝不留情。 梁斗长叹一声一道淡淡的刀光飞出。 不眩目的光芒平凡的刀。 古道西风瘦马。 四个人在天涯。 天涯不远也许近在咫尺。 那两个萎颓、高冠的人、以及一个少年、一个中年人、骑马走入胖子店。 离成都仅有数十里的胖子店。 刀光一闪而没。 刀又回到平凡的鞘中。 刀是不是平凡的刀?人呢? ――人是不是平凡的人? 梁斗很不愿出刀因为他每次出刀都要伤人。 ――梁斗很不愿意伤人。 可是他一出刀不止伤人可能还会杀人。 这一次他不得不出刀在交手第一回合里他就被迫出刀。 ――因为不出刀就应付不了。 更可怕的这次他出了刀觉还是未必应付得了。 掌都消失了。 那股逼人的杀气一下子萎缩到了六人的眼神和掌心里。 他们六人目光除了肃杀还有一片震讶。 因为他们掌心都多了一道痕。 刀痕。 血微微溢出盈注在他们掌心纹沟里。他们惊讶但已矢志要杀梁斗。 ――这样的敌手绝不能让他活下去放虎归山! 所以他们目中杀气更重。 梁斗神色依然平淡只不过轻咳一声。 萧秋水立刻觉他青衣长衫湿了一点湿了一点点而且青衫变成了褐色一种极幽沉的颜色。红色渗和青色时两种极鲜亮的颜色在一起就会产生这一种消沉的色彩。难道、难道梁斗吐了血。吐的是血? 梁斗笑了。 他现自己不是这六人合起来的敌手。 可是纵不是敌手――也只好对敌到死为止。 人在江湖有些事是百挫不折、万死不辞的。 人能面对死不会惊怕世上又有几人? ――是有几人! 至少萧秋水和齐公子是。 他们已一左一右在梁斗身边。 六掌瞳孔收缩他们已准备第二度出手。 掌影漫天忽然一只拈花般的手指在他们手心轻轻一点。 十二指十二点指十二只手掌都软了下来。 大正大师脸含微笑好像没有动过一般。 然而六掌惊愕无比垂着他们犹在麻的手看着天正大师眼睛比血影还要惊慌。 “拈花指。” 有人失声而呼。 然后六人尽皆变了脸色。 “少林七十二技”中“拈花指”只是一技但却是很特别的一技。 学“拈花指”的人特别少不是特别傻就是特别笨――因为学“拈花指”有成的人一万个人最多只有两、三个而且学“拈花指”的人不得学其他七十一技否则容易走火入魔而殁。 可是当时在少林绝顶聪明很得长辈赏识年少时的天正却选择了“拈花指”。 那时形神大师还在世。形神问:“你为何选择拈花指?”天正答:“因为它要我学。”形神后来赞这少年和尚资质能智通天地。 ――一个人若专心学一样东西或做一样东西先要把自己置之于死地断了后路才能专心一志去学方可望有所成。 ――否则你又想写诗又想演戏既要学武又要跳舞搞不好对音乐也有兴趣绘画也涂几笔就永远难望有所成了。 天正专心一志精研“拈花指”果然得了空前未有的成就。 ――少林绝学本来任何一技都足以训练出一代高手。急功的人贪多反而无成。天正大师的“拈花指”虽只一技但己款通天地存乎一心形外成内俱无阻碍就连学会“少林七十二技”中五、六项的藏经楼高僧木叶大师等高人都远非其敌手。 余杀恢复最快。他虽仍垂着双臂但仍能笑道: “天王说过若天正大师、太掸真人在则不可力敌这句活没有错”余杀笑说: “大师好指力。” 天正笑道:“承让。”就没有再多说了。 余杀接着说“不过在下仍有事情请教大师。” 天正道:“请说” 余杀道“大师是方外高僧为何要管这俗世事好叫晚辈大惑不解?” 天正笑道:“若有人叫你折一条臂膀给他。你也下肯他怎肯?” 余杀说:“可是那肩膀不是大师的而是他的这跟大师无关。” 天正道:“阿弥陀佛谁说无关。天下苍生都本我佛善念自当珍惜。” 余杀道:“所以折他一条臂膀就等于折大师的了?” 天正笑道:“则宁可施主折老衲的。” 余杀叹道:“那天王大礼大师都不要了?”夭正笑道:“既折老衲的要来作甚?” 余杀道:“血影大师是叛徒少林不要处置了?” 天正合什道:“这种人天理不容毋须拿别人胳臂来换。” 余杀又道“梵经神会原属少林大师不要了?” 天正道:“叶归根尘归上是少林的终回少林。” 余杀嘿声笑道:“那么内外家拳的融合大师拱手让于武当了……” 天正笑道:“天王研得内外家武功心法融合之秘实当可贺惟我佛中人能恒寂天地觉知一心生死永弃无相无明才是法门之径。” 余杀为之瞠然。苗杀叱道: “你这老僧三个大礼也换不到萧秋水的一只脚么――” 天正含笑道:“死物如何能换生物之理?一个活生生的人来换这些罪孽真是不值啊。” 六掌等无言。余杀忽道: 天王临行前又交代我说如天正不肯说不愿将有生命之人换无生命之物则可以给他看一件东西――” 天正白眉一展道“哦?” 余杀干笑道:“大师既然如此执迷在下也只好被逼如此了。” 说着一拍手。 敖杀和龚杀又倒飞而出。 再掠进来时提了一个人。 又是一个和尚。 这会天正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那巨大的龙虎大师盾须俱竖满脸涨红。 第八章 四个在古道上走着的人 被抓进来的和尚全身形同枯木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tw好看的小说) 可惜他也被点了穴道丝毫动弹不得。 龚杀反手扣住了这和尚敖杀拔刀。 刀短一尺五寸长但寒光熠熠抵在和尚的脖子上刀锋已入肉两边一片紧白刀锋处鲜血渗出。 那和尚却很镇定淡淡地招呼:“方丈。” 天正合十。 两人看了一眼眼神充满了了解神色都很安详。 余杀冷笑:“你当然知道他就是你们少林的诵经堂主持木蝶大师吧?” 天正大师没有回答。 余杀却看得出天正并不似他外表那么平静因为天正的眼神已有了感情那一股厌世的而又专注的神采变成了焦切和悲怜。 余杀知道已击中了对方要害。他还要得戳下去于是他道:“他是你师弟既是人命也不是叛徒你要保萧秋水的一手一脚还是要救他一命?” 木蝶大师是少林高僧而且也是维持少林宗主命脉的数名要僧之一。 少林寺既是佛庙也是个组织;事实上少林势力威望如此庞大不组织起来也绝对不行而少林的组织也有些似外面帮会的组织设有外围、内围、子弟、弟子、分舵、分堂、统领、香主、旗主等之分。维持这组织的最重要成分当然是人材。最重要当然是这组织与行动的运作和指挥。木蝶无疑跟天正一样都属于少林寺内决策高峰的要将。 木蝶大师也深谙四种少林绝技却不知怎地今日他竟落到朱大天王部下的手里。 余杀目中有狡猾的笑意:“怎么样?大师是要令师弟的性命还是萧秋水的一手一脚?” 萧秋水大步踏前道:“不必大师为难萧某人一只手一只脚过来剁去便是!” 余杀一点头巫杀掠近一反手拔出一柄金光闪闪的刀就要动手曲暮霜不觉惊呼一声萧秋水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巫杀狞笑道: “你不怕死?” 萧秋水道:“怕。” 巫杀道:“既怕为何不逃?” 萧秋水冷然道:“我怕但是不逃。”他断然道: “何必要逃?” 巫杀大笑道:“好小子你有种不过有种也得死!”说着挺刀便刺。 余杀忽道。“不可杀。” 巫杀奇道:“为什么?”他一面说着一面回。 他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苗杀、苏杀都倒下了余杀退在一旁脸都白了龚杀、敖杀两个人都傻住了。 大蝶大师正慢慢起身天正大师正好解开他的穴道。 巫杀怔怔地看着天正不敢相信天下有武功那么高的人。 “回去跟天王说”天正和缓地道:“就说这事天正管了找老衲就好。” 然后又注目向木蝶一脸关怀之色问:“可好?” 木蝶倦意地合十道:“谢谢大师兄出手相救。” 天正笑道:“何必言谢。” 巫杀还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更拒绝相信。 所以他还是出手。 他一刀向天正斫去刀划空射出。 更利害的是他的掌。 掌后但掌风已盖过了刀啸。 就在这时那高大的僧人动了。 一动就是一声大吼如同半空打了个霹雳那刀“兵”地碎了竟被吼声震碎了。 然后他也一拳打出去。 龙虎大师硕大的身体变成挡在天正的前面。 巫杀的双掌也变得向龙虎大师冲去。 可是龙虎一出拳手长臂阔就在巫杀差半尺要击中他的时候他的拳已击杀了巫杀。 然后巫杀就飞了出去。 彻底地“飞”了出去。 因为他飞出去时身轻如鸯全身已没有一块骨骼是连接在一起的。 六杀剩下了五掌。 五杀瞳孔已收缩惊恐已取代了震讶。 只听天正喟叹摇道:“六师弟出手还是太辣了一些。” 龙虎本气势如龙忽又乖驯如绵羊垂手而立道: “是。” 天正道:“这种出手不留活口已不是一个出家人所为。” 龙虎惶然道:“是。” 天正向其他五杀道:“你们可以回去了。” 没有一个人敢说“不”字。 龙虎大师的“少林神拳”开碑裂石闻者胆碎更可怕的是天正大师的“拈花指”。 他们根本看不清他的出手。 他们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竟擒得住少林最高一辈中排行第四的木蝶大师! 余杀长叹道:“即然大师要插手我们只好走了。” 其他四杀也把拳道: “告辞了。” 忽听一个声音道: “告辞不得。” 那四个人还在古道上走着。 他们已进入了成都。 说“告辞不得”四个字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那是四个人同时说的。 走进来的却不值四个人。 一共七个人 天正笑道:“十位好。” 十位?萧秋水汇在纳闷其间门外走才入两个人。 落地无声但每一步似一口钉子尖锐沉宏。 这人却不是马竟终马竟终外号“钉子”每一步如一只铁钉。而这人却不是铁钉。 棺材钉! 这人腰间一柄剑剑身乌剑无鞘。 他身边的人也是踏地无声。 这人一身白衣宝相庄严乍看有些似画像里的观音。却手拿佛尘脸含笑意。 那高人威猛的僧人一见这两人横踏一步低头合十让天正大师与这两人面对而立。 萧秋水一看便知道这两人至少也是一派掌门的身份。 谁知齐公了低声向他和曲家姊妹道:“那四个矮脚锦衣人便是‘王虎彭复’的彭门四虎将却都个姓彭一个叫“快刀斩’皮堂、“无头斩’古同同、‘断肚斩’伦走、“七旋斩’许郭柳。” “五虎彭门”原来是彭家绝学但彭礴死后他的三个儿子一个好赌一个好嫖一个好烟都成了废人。彭礴的胞弟彭天敬又是庸材所以彭家原来的地位就被这四名彭门的弟子皮古、伦许四人所夺。 梁斗接着说“另外那少左目、断左手、缺右足没有耳朵、脸上一个大疤的人便是‘天残帮’帮主司空血穿乌衣的老人不是丐帮而是乌衣帮的总瓢把于单奇伤。还有那精悍的黄衣中年汉子便是‘螳螂门’的第一高手“千手螳螂’郎一朗。” 乌衣帮凶残恶毒闻者惊心司空血的残伤绝狠.更是天下闻名:乌衣帮是黑道上人马不多但最精锐、亦最歹毒的一批。他们的头子就是单奇伤.外号“一剑飞骑”曾把天山剑派的掌门宫八斩杀于骑下并曾击败终南剑派的公认第一剑客白无然剑术之高据说已不在海南邓玉平之下。千手螳螂郎一朗更是有名。近年来“螳螂门”声名鹊起就是郎一郎一手扎起的基业。 这些人忽然都来了来到浣花莫非是为救浣花而来的?还是不然? 那另外两人呢?这两人的排场显然比郎一朗、司空血、单奇伤、皮棠、古同同、伦走、许郭柳七人加起来都大。 而且大得多了。 只听许郭柳道:“朱大天王的人。是放下得的。” 伦走接道:“对!放虎归山!” 古同同也道:“斩草要除根!” 皮棠跟着便道:“免留祸患!” 这四人不但武功搭配得天衣无缝连讲话也衔接得十分紧密。 他门一说完就拔刀。 刀一在手.己到了五掌身前。 一到了五掌身前立即出刀。 四柄不同的刀同样的度。 忽听“冈朗”一声一柄精钢剑.架住了四柄刀。 出剑的人是单奇伤.他道: “就算你们要出手.也得先问问应大哥和莫姑娘的意思。” 他说着眼睛望向那铁衣男子和白衣女子。 萧秋水立即明白了着一男一女是谁了。 武林中姓应的高手并不多.姓莫的女子也更少像这样连单奇伤都畏忌的高手.正好只有两人。 男的就是铁衣剑派少掌门应欺天。 女的必是恒山派徒莫艳霞。 莫艳霞外号“白衣观音”但见过她在血符门一役的都改口称她为“血衣观音”。 她杀人杀得一身都是血。 恒山一脉自从柳荫神尼病逝后藕断师太闭关不出后恒山派无论大小事都可说已掌握在这莫艳霞手里据说她的剑法已绝不在她师父之下。 应欺天就更可怕。 他能当上铁衣剑派的掌门人就是手刃他父亲所得来的。 那时候他父亲正要考虑加盟朱大天王那边去。 应欺天与萧西楼、邓玉平并列三大剑派中的代表剑法之精绝不在萧西楼之下而且剑法之狠犹在邓玉平之上。 莫艳霞这时说话了她的人很美粉脸红唇一双凤目但声音却很粗嘎:“我们么?我们不要紧要问就要问天正大师。” 单奇伤望向天正天正合十道:“他们也没有伤人何必在造杀孽请看在老衲的薄面上放了便是。” 莫艳霞笑得花枝乱颤道:“大师既说放了那只好放了。” 应欺天却忽然开口开口即道:“不可。” 天正大师就算未当上少林方丈也是知名高僧。 他在江湖上有相当的影响力在武林中更有极大的号召力。 他说的话就算不是圣旨也很少人敢违抗连不是和尚的也不敢违反。 可是应欺天现在说“不可”。 每个人都望向应欺天――连天正也望向应欺天不过他只是怪有趣地望向他一点生气之色也没有。 应欺天却不在乎。 早在他敢弑父之前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莫艳霞看了一阵故意问道:“为什么不可?” 应欺天道:“朱大天王就是另一个燕狂徒的雏型我们应先剪除他的羽翼不让他有机会成形。” 天正叹道:“能不杀人还是不要杀人的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应欺天冷笑道:“佛法也无边大师难道以为放他们回去他们就会改过?” 天正无言。 应欺天道:“大师既无把握又何必把祸患留待江湖让我们杀了便是。” 莫艳霞娇笑:“总不成大师也为了朱大天王的人宁愿以身代剐。” 单奇伤也加了一句:“虽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但若大师常常入狱随便入地狱喜欢入地狱一个人可没几次活的!” 天正叹了一声还是没有说话。 五掌听得勃然大怒心忖:只要天正不出手我们总不成怕了你们!当下恶向胆边生余杀虎地跳出来一摆双掌叱道: “我们兄弟今日失利被困这里可也不是任人摆布的要杀要剐就放马过来吧!” 五人十掌交错四道刀光一闪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宛若四道闪电交错击到! 开始十招掌影与刀光交集完全分不开来。 十招之后掌影大盛。 五虎彭门的四个高手显然已渐渐招架不来。 就在这时又加入了一道剑光。 剑光急闪如毒蛇吐信连同四把刀光又渐渐把掌势迫了回去。 但五十招一过刀风、剑法都换作了掌风。 掌风大盛。 这时只听一声冷哼一人只手空拳闯入了刀光剑影掌圈内。 这人伸展一双长臂格、砸、拿、打居然一时间只听到他双臂舞动如舞长鞭铁柱一般的厉风。 百招开外形势又变。 那加入战团的人当然就是“螳螂门”的朗一朗。百招之内.他与单奇伤的一柄利剑.的确压制住苗杀的双个和龚杀的双中。 余杀还不时过来攻击单奇伤和他自己。 就在他感到有些吃力时.又突地多了一人。/ 这人全身上下无一不伤。无一不缺.无一不残走起路来跄跄踉踉.打起架来。也摇摇摆摆。可是他一加入战团.五掌五杀的劣势便再也无法扳回! 只听一声断喝人影倏分。 单奇伤、郎一朗以及彭门四虎。以及刚加入战局的司空血无一不喘气啾啾。 余杀、龚杀、苗杀、敖杀、苏杀却巍巍颤颤一齐吐出了血。 不伤则已一伤则五人齐伤。战局之凶可见一斑。 余杀苦笑道:“我们今日落入你们包围要杀就杀无须多言。” 只听司空血“赫赫”笑道:“杀你们还真用不着多说。”说着便出了手.他只有一只手可是出手时.连断手都成为武器。 忽然人影一闪.只觉一种沉宏的劲气.迫得司空血一窒。几乎仆跌原来是天正飞掠而至落在余杀面前.合十道:“阿弥陀佛手下留情。” 司空血狞笑道:“我外号可叫”刀不留人’。”一扬手.多了一柄缅刀。刀一扬。竟向天正迎头劈下。 只听两声怒叱。”叮”地一声飞剑刺来。刀断为二一扬袖。司空血被打飞丈外。 出剑的人是应欺天.他和他的剑一般冷静、歹毒。 扬袖的人是莫艳霞她依然带着凄辣的笑容她叱道:“不可对大帅无礼。”回对天正大师笑笑。道:“大帅见责。” 天正平静地道:“何有!” 莫艳霞冷笑道:“你们五个人也看清楚了.是谁救你们的。” 五掌愕然但知道此主厉害不得不答。苏杀沉声道:“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天正大师。 莫艳霞立即替他说了出来。“是天正大师救了你们。你门也该感恩图报吧?” 余杀十分聪明倒明白了七分道:“姑娘可否说白了一点。” 莫艳霞冷笑道:“好。那我就更说明白一点。梵经、血影理应交回少林物归原主大师救你们也算救得不冤了。” 天正忙道:“救人是应当的事而且手下留情的是姑娘等不是老衲怎可施恩望报!” 莫艳霞板着脸孔道:“我不管。就算大师肯放你们你们如不将物归少林本姑娘我是万万不答应的。” 天正大师本要阻止这等威胁但知莫艳霞这番话是为了少林处处替他着想如他阻碍反而是不顾少林利益只好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五人看了看天正又看了看血衣观音等思索了很久交换了眼包心知今番如不妥协只怕势难活出浣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不但搏不得萧秋水的一条胳膊一条腿还失了梵经和血经也只好忍了再回去禀告天正希能减轻刑罚。 于是五人心下都有了决定。 苗杀双手端上了锦盒递给天正大师苏杀把血影一推推到天正大师处。 两人都没有说话。 余杀却说话一直都是由他说话的。他说: “好。人和梵经交回少林我们……可以上了吧?” 他立刻问且想立刻走怕走慢一步莫艳霞等会反口不认改变决定”。 朱大天王的人――尽可能避免出手一出手就要斩草除根;这当然不包括别人对他们自己也这样。 谁不想保住一条命? 天正一手接过锦盒一手挟住血影“五掌五杀”也正想离去萧秋水、齐公子、梁斗、曲家姊妹等暗自舒了一口气。 以听莫艳霞笑道:“你可以走了。” 萧秋水奇怪为何是“你”而个是“你们”时遽变就生了! 第九章 天正与龙虎 血影大师猝然出手。 左手红右手金。 血影掌! 火焰刀! 少林双绝! 大正左手拿着锦盒右手抓住血影的衣领他无法招架。 但他一拎一甩就把血影魔僧丢了出去! 就在这时四柄刀一支剑、一双拳头。一把缅刀同时攻到! 夭正忽吸了一口气全身忽然似一片落叶般向后掠起。 但是应欺天也忽然掠起。 天正大师的轻功就如一片追风而起的落叶。 他却似风。 他追上天正出剑! 天正本可用锦盒去挡但他不能。 他另一只手指及时收了回来在应欺天剑尖上一按。 应欺天就飞了出去利剑在他手上骤然片片粉碎。 莫艳霞也出了手。 她本追不上天正但应欺天阻了他一阻。 她的拂尘如数百根针刺了出去。 天正大喝一声数百刺刺中了他莫艳霞却也被这一声舒天卷地的大喝声震倒拂尘萎落地上。 大喝陡止。 众人耳犹嗡响。 天正脸上有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胸口冒出了一截剑尖血剑! 他眼神里又出现了那一种既厌倦又专注的气质叹了一口气道: “原来是你。” 背后的人想拔剑拔不出脸色有些变了。 那人却正是木蝶大师! 天正的笑意充满了厌倦:“你是谁?” 他问出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在这个时候。 木蝶道:“我是翅膀。” 天正又笑了笑容里有说不出的潇洒完全不像出家人倒像文采风流的名士他制止了梁斗等的怒吼与扑近道:“是柳五公子的‘双翅’之一?” 木蝶脸色有些苦舔舔干唇道:“‘双翅’都来了。” 天正的笑容很好看他年轻时一定潇洒英俊不知为何出了家。 “你是‘一剑杀人’卜绝?那么他就是‘冷风吹’了?” “他”就是指应欺天。 应欺天变色叱道:“快弃剑!” 他是叫木蝶弃剑可惜木蝶不但拔不出剑来连手都粘在一起可是他的剑明明从后刺穿了天正大师的胸膛。黄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卜绝嘶声道: “你还不死?!” 天正的眼神充满了说不尽道不完的讥俏与疲倦像厌极了这尘世他救了木蝶木蝶却是卜绝卜绝杀了他。 他说:“好我要死了。”他向那巨大的僧人道: “龙虎这锦盒拿回少林血影由你处置。” 龙虎大师悲伤地应: “是。” 他的声如铁柞击地人却纹风不动。 这时天正大师没有回身缓缓一指打出。 笑若拈花指若微风。 微风何笋轻舒木蝶就是避下开。 指按在他的眉心就缓缓收了回去。 然后微风渐渐息吹。 木蝶就失去了生命。 不管他是木蝶也好卜绝也好现在他的手已很可以放开那柄剑了那柄杀了天正的剑。杀人的剑。血剑。 因为他的生命已离开它了。 天正缓缓团坐下来左右手指在丹田位置上慢慢拢合然后闭起厂他一双专情像不是佛家人所有的眼眸在宁静的脸容上有说不尽的讥俏。 高大威猛的僧人却跪了下去痛哭失声。 天正死了 少林方丈圆寂了。 莫艳霞、应欺天等人脸色本都有些苦尤其是天正微笑的时候卜绝拔不出剑的当儿。 可是现在他们终于可以笑了。 这计划配合得天衣无缝制造并利用了各种人物与环境几乎要大败可是它终于成功了。 虽然付出了代价。 可是只要天正死了这点代价算得了什么? 柳五公子真是算无遗策。 但是他们不知道。那一行行色匆匆的人。已经过了成都。进入了浣花。迫近剑庐了。 外面飞檐闪光。 太阳正好。 天正却死了。 天正大师盘膝端坐他的灰袍前襟己被鲜血所染红。 ――他未出家前是什么人?也许是风流惆悦的五陵年少! ――他少年入寺时是什么人?也许是情僧也许是苦行…… ――可是这一切都过去了是一个谜。他死了再无人可以解答。 可是还是有些东西必须要解答的可以解答的。甚至立即就要解答。譬方说掌门方丈之位…… 萧秋水、梁斗等眼见天正大师的身躯给鲜血染红他们的眼睛也红了。 被愤怒的血激红! 他们真不敢相信天正死了。 ――他如死了血仍流着。血是热的。 他们看着天正被杀甚至来不及出手。 ――五虎彭门四虎将不足畏“乌衣派”单奇伤亦不足畏“千手螳螂”郎一朗更不足畏甚至连“天残帮”帮主司空血也不足畏。 ――但是柳随风的近身卫护有“双翅、一杀、三凤凰”昔日在丹霞山唯一能与邵流泪势均力敌的就是“三凤凰”中之一的“红凤凰”宋明珠。 ――现在厅堂上的“铁衣剑派”少掌门人应欺天显然就是“双翅”中的“冷风吹”。此人轻功江湖一绝而且杀人无算行踪诡秘轻功名列天下前五名之内。却没料到他的剑法也是一绝。 ――另一个“白衣观音”莫艳霞显然就是“三凤凰”之一:“白凤凰”难怪她走起路来仰起来翘起红唇真似一只凤凰。傲慢的凤凰冷傲的凤凰。要别人为她生为她死的凤凰。 ――一剑得手刺杀天正的“木蝶”无疑就是柳随风手下六大高手中最可怕的一人:“一剑惊人”卜绝出手江湖第一绝。他出手杀人一生从未失手。连杀少林方丈也一剑臻功。不过他也活不过这一役。 每个人都在愤怒而且激动但是萧秋水除了愤怒和激动之外还感到痛恨。 他痛恨他自己。 这事他明明可以预防。可以阻止的。 只要他先想到。 而且要先说出来。 天正也许就不会死。 ――他赴桂林求援时路过阳朔那时马竟终便曾对他说过:“……岂止如此。连嵩山派也遭了殃福建少林要不是各方少林子弟救援得早也不堪设想;此外五虎彭门、天残帮、乌衣派、螳螂门也归顺权力帮近日铁衣帮、恒山派也奉权力帮为主帮致于抵抗的中原镖局。黄山派、血符门、潜龙帮、中间派全给吞灭了!” ――“……这些日子来武林中就是中了他们的离间计再给一网打尽的就有括苍派、崆峒派、司寇世家、太极门…… ――马竟终说这些活的时候还没有与欧阳珊一合力迷倒萧秋水等之前他当然不忍也不想下手所以言下有吓阻之意。 ――那时候马竟终犹在康出渔控制之下他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权力帮的武林内幕消息。武林中人可能反而不知道得如此详细。 ――而今来的人正是五虎彭门、螳螂、乌衣、天残等帮派的人而铁衣、恒山两派既是“白凤凰”与“冷风吹”的管辖之下自然尊奉权力帮了。 可惜萧秋水没有想到――就算想到也来不及通知了他们已出了手。 天正已经遭了暗算。 那巨大颀长的僧人抬起了头满目是泪。 他的白僧衣好似大海般的滚腾起来翻跃、伏踞又冲折、起落不己。 他全身的骨节竟“啪啪”地爆响起来。 莫艳霞娇笑道:“龙虎你不服是么?” 龙虎大师没有答话。那骨裂爆碎之声更响。 只听一人轻声叱道:“六师弟我来了你还不服吗?” 龙虎大师猛掉头只见大厅上背着外射进来的光芒进来了一个黑衣黑袍的僧人。 龙虎大师的骨节忽然不响了就似一壹沸水倒进了冷流似冰的潭水里去。 “三师兄方丈他……大师兄已经……” 那僧人赫然竟是少林身兼罗汉、忏悔两堂的座木蝉大师。 少林除天正大师外最高的座为身兼达摩堂、藏经楼之座木叶其次就是这位木蝉大师。 龙虎大师在少林位居第六是少林席护法。 只听木蝉黯然道“……唉…我知道……” 龙虎人师勃然道:“你知道?!三师兄大师兄命丧少林危在旦夕你还……” 木蝉淡淡地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天正既死我就是方丈了你对方丈掌门说话怎可如此无礼?” 龙虎大师像被一支炙棒刺着一般跳了起来嘶声道:“你这……你这潜乱?叛逆……” 木蝉笑道:“少林叛徒年年都有”他拍拍血影肩膀血影大师的笑容也似说不出诡秘接道:“要是没有三师兄的匡护我叛离少林又怎会活到现在?” 木蝉居然笑道:“谁有权谁就不是叛徒……!” 龙虎厉喝道:“你不怕二师兄……” 木蝉笑道:“木叶之死迟早事耳。达摩堂的人手我很需要;藏经楼的朽我早想借阅。” 龙虎忿然叱道:“你该死――”身形掠起半空中全身骨节又“啪啪”作响。 木蝉叱喝:“叛徒该死。” ――于是龙虎大师成了“叛徒”。 彭门四把刀、单奇伤的剑、司空血的缅刀、郎一朗的双拳立时都交击过去。 龙虎大师人在半空忽然变成了靶子。 剑、刀、拳都击刺在他身上一件也没落空。 但也一件都没有奏效。 而且他旋风一般飞扑过来全身爆裂之声更响。 朗一郎脸上变色大呼: “雷霆霹雳――” 就在这时真如雷击轰隆一声郎一朗被震飞丈外顺墙滑了下去。 然后那墙也倒了不是轰然而倒而是慢慢地蚀了、霉了塌了。 龙虎大师的一击竟是如此无匹。 梁斗等人脸上不禁有了喜色。 彭门四虎冲得最狠辣也退得最快。 勇敢和凶狠不同――勇敢是明知死而下惧凶狠是有所选择的: 一一比方说当自己打不过对方时凶狠往往成了懦怯 彭门四虎就是这样子可是他们刚想退走其中的伦走就己被拗断了脖子。 然后龙虎大师就像丢一颗烂掉了的冬瓜一般随手扔了出去那头颅“砰”地打中皮棠皮棠的胸骨几乎要从胸口里喷了出来。 龙虎大师已拼红了眼他就像降龙伏虎的弥陀甚至像罗刹恶魔一出手就要杀人。 司空血、单奇伤和剩下的彭门双虎哪里接得住龙虎大师至大至刚的“少林拳”和“霹雳雷霆”神功?! “白凤凰”这时出了手。 她手里的拂尘就似千百把剑小剑。 她的身裁丰腴惹人遐想可是闪动起来比水蛇还快。 她的武功绝不在宋明珠之下。 她一出手就把龙虎大师接了过去。 可是还是接不下。 她纵接得住龙虎大师的少林神拳却抵不住他的“霹雳雷霆”! “霹雳雷霆”实在太强! 这种内功一百七十年来少林一脉只有三人可以企及这是至猛至刚的功力除了百十年前的万相大师、百丈禅师之外便只有这龙虎大师一人学会。 雷霆霹雳乍闪乍现莫艳霞犹如天边彩霞所据一方却是愈来愈小愈来愈无气局。 落霞儿自不肯残散。 就在这时一道冷毒的闪电刺来。 “冷风吹”应欺天出了手。 他的身形倏忽像长空闪电看到时只觉一亮要抓住已无从。 最厉害的是他倏变的身法和阴毒的电剑恰好就是龙虎大师的克星。 “霹雳雷霆”先见闪电。 只有闪电生雷霆霹雳才响。 所以闪电似的剑光处处占了先手。 萧秋水等来不及看下去。 他已出了手先拦住彭门古同同。 曲抿描曲暮霜双双截住许郭柳。 齐公子的“四指神剑”困斗单奇伤。 梁斗比作刀光截击司空血。 他们决不能让这些人群殴尤虎大师。 龙虎人师在这里已经代表少林。 ――正义的、浩然的、侠气的少林。 他们对他寄于全然的希望! 龙虎是再也不能死。 闪电虽快眩目夺人但雷霆霹雳却悠远良久。 闪电次数越来越在这诸神震怒、雷霆交作的情形下晚霞更黯然无光。 龙虎大师显然己占上风。 莫艳霞曾先后袭中他三次应欺天也刺中他一次龙虎大师披血而战却没有倒下。 应欺天等知道这僧人不但会使凌厉熟练的“少林神拳”无可驾驭的“雷霆霹雳”神功而且一身怀有“金刚不坏神功”。 这种远比“童子功”、“十三太保横练”、“铁布衫”、“金钟罩”等加起来都难练得多的佛门禅功使龙虎大师疯狂舍身的攻击免却了后顾之忧。 那一剑三拂尘只能伤及皮肉不能毁其筋骨。 龙虎大师的战斗力越来越旺盛。 应欺天的武功要比莫艳霞稍高一点但他只能刺中龙虎一剑而白凤凰却能偷袭中龙虎大师三次委实是因为这场战斗太凶险: 一一龙虎大师是面向应欺天恶战所以应欺天反而不能得手。 现在龙虎大师已占上风。 现在那四个人已经看见了剑庐的飞檐。 现在正是日正当中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柄一丈二尺八寸四分三长的黑色铁枪闪电般刺入龙虎大师的腰脊。 龙虎大师感觉到那冷冰冰的枪尖戳散了他的神经他双脚沾地咳出了一口血嘶声道:“寒铁枪?!” 拿枪的人是木蝉。 “是要不是怎刺得倒你?” 龙虎大师又咳出了一口血喘息道: “你……你真的是……权力帮的人……?” 木蝉大师依然淡淡地道:“当然是否则怎会杀你?” 龙虎大师浑身筋骨又“啪啪”作响狂吼道:“你……你其实究竟是谁?!” 木蝉冷冷地道:“我是权力帮柳五公子的‘双翅’之一‘千里独行万里赶蝉一枪苦行僧’”! 龙虎大师眶毗欲裂:“你是左天德?!” 木蝉笑笑道“其实无德。” 龙虎大师长嘶一声冲天而起全力出手。 木蝉却突然拔出了他的枪。 他的枪自龙虎大师的脊椎骨里挑出来的时候龙虎便仆倒下去像一只抽空了气的皮球全身都瘫痪了。 木蝉收枪而立俯看着他仿佛也有悲悯之色说:“一个人不识时务既为环境所不容其实也只好死了。” 他这句话其实不是说给龙虎听的。 龙虎大师现在趴在地上吐出来的已不是血而是白沫。 他一身“金刚不坏神功”却给寒峪地母制成的铁枪刺入“龙尾穴”所破死了。 他这句话显然是讲给梁斗他们听的。 因为梁斗等人己停住了手。 梁斗、萧秋水、齐家公子、曲家姊妹他们每一人都听见了。 天正被杀、龙虎大师也死了。 没有这句话梁斗他们心知肚明。 左天德、应欺天、莫艳霞任何一个都可以要他们送命。 他们已没有胜机一丝都没有。 左天德的话梁斗当然听得懂。 不过懂是一回事同意又是一回事。 完完全全另一回事。 梁斗忽然道:“好轻功!” 左天德欣赏地笑笑:“为什么好的不是枪法?” 梁斗道:“枪好枪法也好不过好的不止是枪和枪法!” 左天德道“哦!” 梁斗淡淡地道:“而是身法。卜绝暗算天正的时候天正是猝受袭击而且是四面受敌跟龙虎受袭对不一样。” 左天德笑问:“怎么不一样?”反正天正、龙虎已死他不怕梁斗等逃得了。事实上普天下间已没有几个人能把梁斗等从他们手里救走。不能。 梁斗道:“龙虎大师虽以一敌二但心里早防着你不似卜绝出手时天正大师全未防范。可是你出手快动身更快明明离龙虎的角度既差又远。却忽然缩近距离加上枪长故一枪致命。” 左天德拍掌然后说: “分析的好!” 梁斗淡淡一笑道:“过奖。” 左天德眯着眼道:“梁大侠是聪明人。” 梁斗微微一笑:“不敢。” 左天德向众人瞄了一眼:“梁大侠的朋友想必也是聪明人。”笑了一笑又眯眼睛道: “聪明人现在都知道该怎么做的了?” 梁牛、萧秋水、齐公子、曲暮霜、曲抿描一起异口同声道: “不知道。” 左天德怔了一怔瞳孔收缩说“你门知不知道‘不知道’的下场是怎样?” 萧秋水站出来大声道“不知道。” 左天德心中大怒这小子居然敢顶自己的嘴!“不知道东西的是死人你现在是找死。” 萧秋水昂然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死又何妨?” 左天德冷笑道“无妨无妨。”正要出手忽然喝道: “外面是谁?!” 四个人长步而入。 一人道“木蝉怎么如此激动出家人动了嗔念么?” 左天德一见来人立即堆起戚容道:“师兄惨死师弟身亡我今日岂止破嗔还要大开杀戒!” 萧秋水一见来人熹的几乎跳了起来! 他大叫道: “帅叔!玉平兄!” 那个浓眉忧虑的却挂了个淡雅的笑容之中年人却不是谁正是孟相逢! “恨不相逢别离良剑”孟相逢! 另一个容色冷傲的青年人也是与孟相逢同列“当世七大名剑”之内的与“铁衣剑派”、“浣花剑派”齐名的海南邓玉平! 其他两人一羽衣高冠一神情猥琐却是谁? 第十章 太禅与守阙 左天德显然全心全意向那高洁、孤漠、银冠的道人招呼。(..tw好看的小说)不管他们是谁左天德的脸色却不是为邓上平和孟相逢改变而是为了那两人。 那道人看见大厅的情形似十分动容。 梁斗正想说话忽然感觉全身一寒身上“天柱”、“神道”、“志室”二处穴道都被扣住。 他勉力一看只见应欺天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边。 梁斗想叫又叫不出便向齐公子那边看去心里也暗暗叫苦。 齐公子身边也站了个白凤凰。他显然也是穴道受制。 这时那道人“呀”了一声见到天正气绝龙虎毙命;很是震讶没有注意到大厅的事。 能叫的惟有萧秋水他直想示警左天德忽然退了一步往后跨走。 他看似只后退了一步却突然向前到了萧秋水身边闪电般封扣了萧秋水“缺盆”、“天枢”二穴同时间也点了曲暮霜的“伏兔”穴曲抿描的“天象”穴。这三人穴道被封却与原来无疑并不坠倒。 这时进来的四人为大厅的情形所撼并未注意到这般情形。 那神情猥琐的人一跛一跛向天正的遗体走去到了面到恭恭正正拜了三拜握住了天正大师的手冥静默念黯然垂泪。 那羽衣高冠的道人也十分悲戚颤声道:“这……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左天德合十道:“阿弥陀佛!守阙上人你来得正好――” 守阙上人?! 武当镇山守阀上人! 武当派守阀上人以武功名望只在少林木叶大师之上不在长老抱残大师之下。 木蝉大师与之一比在武林中的威望声誉尚矮了半截。 现在武当派守阙上人居然来了! 守阙上人长髯颤动竟是老泪纵横悲声道:“是谁杀了他们……” 萧秋水想答可是不出声音。他觉得守阙上人的语音十分年轻。 这种焦切的心情他似曾相识高要城内梁斗等出现萧秋水想开口出声揭屈寒山就是剑王的奸情但也是苦于不出声。 所不同的是这次多了梁斗、齐公子、曲家姊妹也一样的感受。 “天正大师是被暗杀的……”左天德喟叹道。他左手的手指拇指竖起、拇指也竖起好像一只手影里猫头的形象。 在权力帮来说“猫头”就是行动。 而且是杀人的行动。 权力帮这次的行动本来就叫做“地方猫头”。 “地方”就是指天正大师“猫头”就是对付他和他党羽的暗杀行动。 ――暗杀天正收服龙虎必要时也消灭之让木蝉当上少林掌门。 他们出动了、一翅、一杀、一凤凰”方才杀了天正、暗算了龙虎但也牺牲了卜绝。 而今守阙上人既然来了为何也不顺手把他做了?――这正是大功一件。 武当派一般的外务与决策掌门太禅真人只属幕后守阙才是主持大局、分派行动的镇山要人。 守阙既然已经来了不如一并杀厂。 ――余子不足俱! 左天德伸出了“猫头”应欺天与莫艳霞都看到了”。 他们也伸出了尾指与拇指一一“猫头”。 这行动他们完全同意――他们本来就要杀守阙上人同时他们也知道这武当守阙武功也许略逊天正但绝对在龙虎大师之上。 守阙上人显然在伤悲中那容色憔悴、猥琐的者头向他摇摇手叫他不要难过。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特殊的手势。 ――他们已控制了全局! 他们决定先由应欺天以急身法突击守阙。 就算守阙躲过或接下左天德的长枪戳刺守阙之“玉枕”穴。 他们知道武当内家功力要得――但“玉枕”穴一破真气尽散纵不死也变成白痴一个! 龙虎大师的佛门“金刚不坏神功”便是这样被破去的了;这次他们要破的是“无极神功”这是武当派几可与“先天无上罡气齐名的内功心法。 只要应欺天、左天德吃住守阙上人白凤凰莫艳霞便罩住邓玉平。孟相逢猥琐老人等人一击得手永绝后患! 左天德的“猫头”已垂下了尾指。 他们已决定出手。 只要再收起了拇指“猫头”不在行动就要展开了。 左天德己屈起了拇指。 行动即开始! 应欺天出手! 他原本在梁斗旁边忽然已到了守阙上人后面。 这只是一眨眼的事――你知道一眨眼究竟有多快就可以想象他飞跃这几乎十七尺的距离有多快。 可是他的剑更快――只要你眨了一下眼你就看不到他出剑也看下到他收剑他的剑还在他原来的腰间好似未动过一般。 但他知道左天德比他更快。 不但轻功比他快连枪也比他快。 只惜他一剑刺出守阀上人已不见了。 而且他也听不到左天德接应的枪风。 他开始还以为自己眨了眼睛可是他很清楚自己至少没有掩住了耳朵。 他霍然回身全身的毛孔在刹那间都渗出了冷汗。 左天德己死他的一丈二尺八寸四分三的黑铁枪已碎成一十九截锐厉的沧尖倒刺入他的喉管里一双千里独行的腿软得似没有了骨头原来脚碎裂得像枪杆一般。 在他面前的是那神情偎琐的老头现在却神光焕神色冷峻如大殿里的下面神像一般。 应欺天的心沉了下去――完全的沉了下去像冷澈入骨的潭水底层的沉水一般完完全全的沉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世界上只有一种功力可以在刹那间毫不费力而且没有丝毫声响地震碎“寒铁枪”这功力就是“先天无上罡气”。 而练得这“先天无上罡气”最高明的除了武当两个现下生死不明的长老外就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当然就是当今武当派掌教太禅真人。 莫艳霞已倒地。 他刺杀守阙上人时守阙却扑向白凤凰。 莫艳霞要刺杀孟相逢。邓王平时守阙已一手扣住了她背后的五处穴道。 莫艳霞来不及一声惊呼邓玉平的剑已出手。 邓玉平是向不习惯留活口的。 这个“猫”行动就这样结束: 原来是莫艳霞搏杀邓玉平孟相逢和猥琐老者的应欺天和左天德狙击守阙上人的 而今守阙上人却制住了莫艳霞邓玉平杀了她。孟相逢则迅地解了梁斗齐公子、萧秋水、曲家姊妹的穴道而猥琐老人却杀了左天德。 配合无间天衣无缝。 等到司空血、单奇伤、古同同和许郭柳想要出手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连应欺天定过神来的时候也来不及了。 ――“猫头”行动彻底失败! 只听那原本猥琐而今神光焕的老人道:“‘狗尾’行动全部成功!” ――“狗尾”行动? “狗尾行动。(..tw好看的小说)”那老头眼睛闪动着精警的亮光――不是狡猾的而是比狡猾更睿智的光芒。“对。就是狗尾行动。”他再次的摆摆手。 他摆手的姿态很奇怪不是五只手指在摆动只有四只――四指进伸中指却屈收。应欺天觉得这姿势很熟悉。这姿态就像一条狗在摆尾。 在他们未动手前这老头仿佛电对守阙上人这样摆了摆手好似是在劝慰他不要太伤心。他省悟他知道得已太迟。他那时还在满意自己等人布署的“猫头”行动却不料别人已伏好了“狗尾”行动的杀着。 疏忽永远是最可怕的错误――它的可怕并不止在低手尤其高乎也一样会犯。 而且疏忽往往与轻敌同时生。 轻敌的结果――往往就是死! 而轻敌者在轻敌时还常常以为自己高估了敌人。 应欺天觉得很孤立。他知道守阈上人这等高手的武功。他没有寄望于单奇伤、司空血及彭家双虎等人。 可是他很沉得住气。他一直很骄傲一点他是柳五公子身边的红人也是强人。所以他说:“你就是武当掌门?!”他问得很客气很沉静他是向着那本来猥琐而今变得十分英睿的老头问的。 “是的。”那老头点头道“我是太禅。” “你是怎样知道我们是……?”应欺天问。向来是他暗算别人的而今却遭了别人的暗算。 太禅真人颔道:“天正显然是被暗杀身亡的他的伤口由后穿心而过因而致命。杀的凶手显然是木蝶禅师他手中有剑剑上有血而他眉心穴有一金印乃中‘拈花指’而殁的。‘拈花指’只有天正谙使。”太禅真人每一点都很精细说话也很扼要: “龙虎大师伤口仍有血溢出显然刚死不久且在天正死后生的他伤口在背后也是给人暗算的是枪所刺伤而木蝉大师手里倒提着枪。我了解龙虎的为人他不可能背叛天正那因何在夭正杀了凶下而自己身亡后再为木蝉所杀?木蝉纵不是主凶至少也是帮凶之一。”太禅真人缓缓道。 “是。”应欺天不得不承认“木蝉也知天正怀疑他勾串外人所以木蝉在天正未中剑前一直没有出来就是怕天正生了疑心反而不能得手。” “可是”应欺天问道“……你从何判定此事一出手就杀人?” 武当是名门正派而且是道教中人理应审慎从事而且慈悲为怀在未百分之百肯定杀无赦时不可动辄杀人。 太禅真人笑道:“这事开始只是怀疑后来却确定了因有人告诉我的。” 应欺天不信道:“谁?” 太禅真人道:“天正。” 太禅真人缓缓走过去静静地摸住了天正的手又轻轻地把他上搭的右手牵开露出左手左手背赫然有几个字: 小心木蝉。 这几个字显然是用鲜血点来写成的。 敢情是天正临死前还念念不忘木蝉的狼子野心但碍于少林声名或无证据故写于手背上让亲信龙虎大师收葬时可以看见以便做戒图有朝一日可力挽狂澜。 讵知龙虎大师看不见一一已永远看不见了。看到的却是太禅真人。他了解天正大师正如天正了解他一样。有一种人虽彼此没见过几次但人生能相互了解。也许他们本来是同一类人的原故吧。 “何况”太禅真人笑笑又道“敢要杀天正的人也定想杀我。” 一一而且杀天正和太禅的原因往往是同一个。 ――权! 像太禅、天正等方外高人、除了这盛名之累还有什么可以要争夺的? 太禅真人无所谓的一笑接道:“别人以为我会光明正大的找人决战而且绝不会施暗袭。其实不然。这也要看情形。别人要暗算我我就可以暗算他。前辈风范、光明磊落可个是叫人光挨打不还手任由别人杀戮的:这点我不怕人垢病。我不是天正天正诚于天我只诚于人人对我好我比他更好。人向我使奸我则比他更奸。人若对我不诚我亦对他不诚。江湖上本就:‘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天正是要舍身入地狱我是主张好人上天坏人下地。”他笑了笑又道: “我又不太坏为何要先下地狱?天理不公平?” 应欺天无言。遇着太禅真人这样的人任谁都没有办法。这种人不怕使诈因为他也可以使诈;这种人也不怕诚实因为他也诚实。 “而且”太禅真人那双比狡桧更英睿的眼光又在含笑“你们暗杀天正、龙虎我们偷袭你们俩人这个是很公正吗?”太禅张望上面道:“天道为公而已。” 他说完了这句话身子就往下窜佛尘一扬数百“嗤”声连响柔软的佛尘丝竟如钢刺全直如铁刺入板内只听一声短促的惨叫以及楼板一阵迫急的挣扎声便没了声音。 血渐渐染红了拂尘。 太禅一笑骤收佛尘笑道: “这个该是附送的。” “喀喇”一声楼板裂开掉落一人胸腹间被刺千百孔已然气绝萧秋水等定睛一看掉下来的人竟是彭九的弟子吴明。 这下了古同同、许郭柳、单奇伤、司空血等全变了脸色才知道是绝了望。 守阙上人这时才问很认真地问:“你们要自杀还是要我们杀你?” 他脸如冠玉有一种公子王侯的气态偏偏却是个白道人。但是他这般温文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得不信不得不服。 应欺天长叹。他败得非常不服气。柳五公子算无遗策这次居然没有算出少林天正、龙虎来这里之后武当的太禅与守阙居然也给孟相逢和邓玉平请动了来浣花剑庐! 应欺天所不服的是这次仅是柳五公子的行动要是李帮主也有派人出手……可惜李帮主自己很少亲自出手了甚至很少亲派人出手多半都是柳随风接管一切。而柳随风接任以来权力帮更是蒸蒸日上绝少受到挫败。 除了这次……以及在攻打洗花剑派的损失与牺牲。 如果李帮主在或许……应欺天叹了一声他知道权力帮决策的事他是无权干涉的就算身份已极之尊贵重要如他者……应欺天慢慢提起了剑冷笑道:“你们应该看得出我不是自杀那种人。” 大禅真人也冷笑道:“你也应该看得出我也不是随便可以放过人的人。” 应欺天道:“你要我的命就过来拿吧。”他横剑当胸决心一拼。 太禅真人一笑道:“不过我也有例外。” 应欺天缓缓放下了剑――缕蚁尚且贪生何况他是人挣扎了那么久只是想要活得更好一点更有名一点、更有权一点而已。 所以他问:“是在什么情形之下?” 太禅真人却不答他却自言道“近日来武林中变化良多通常都是老一代被新人所取代或莫名其妙暴毙更有之的是满门遇害……”他的眼睛扫向地上的莫艳霞等冷笑道: “像她像你像五虎彭门等等等等……最近又有南宫。上官望族、栖霞观、辰州言家、雪山派等都有变乱――这想必是权力帮策动的了?” 应欺天目光闪动点了点头他己看出来太禅真人要问的是什么了。 果然太禅问道:“只要你告诉我每一帮每一派的内应是谁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剑、你的人活着离开此地了。” 大禅真人含笑望向应欺天道:“怎么样?” 只要告诉出别人的名字自己就能活下去了――这条件无疑令应欺天十分动心。可是应欺天叹道: “如果我知道我多愿意告诉你。” 太禅真人瞳孔收缩应欺天不由自主退了两步他从未碰到过如此凌厉的杀气。 “你不知道?” 应欺夭紧紧握住剑。“如果我知道我早都告诉你了。”应欺天苦笑着道”一掌拍出。 守阙飞翻而出这时白影一闪白凤凰竟没有死她的拂尘向太禅的脸上罩去! 太禅真人的“先天无上罡气”已被破掉自然无法硬接但他神功盖世双手一合竟硬生生把莫艳霞的拂尘抓住。 应欺天这时出剑。 他这一剑是恐惧中出手――因为他知道再不在此时立功他将生不如死――所以他全力出了手。 他的剑就在莫艳霞的拂尘罩向太禅真人脸门的刹那全扎进太禅的“天宗”穴里去。 太禅狂吼一声猛夹住剑身吐气扬声“崩”地剑身中折他一手抓住断剑双指一拗“叮”地拗了一截“哨”地飞射而出全打入应欺天的额上。 然后他巍巍颤颤双手抓住了两处伤口血染红他的脸身。手也完全涨红他一双眼珠于好像凸了出来一般瞪住在远远的、远远远远的那处的守阀上人嚎道:“原来是你――!” 大变遽然来。梁斗、齐公子、萧秋水、曲家姊妹甚至连同孟相逢、邓玉平还有彭门双虎、单奇伤、司空血都怔住了更连余杀等五人都无法应付此等奇变。 太禅真人惨然跄踉了凡步嘶声道“你……你好狠的心……” 他致死也不信守阙上人会杀害他否则他也不至于如此疏忽全不防备。 守阙上人微笑。他缓缓抹去脸上的易容药物慢慢露出了一个神飞风越的英秀的脸容他笑道。 “这是上官家的易容术瞒得过你真不容易。”这年轻人似舒了一口气很安慰地道。 “慕容、上官、费”本来就是武林之大左道旁门的翘楚尤其易容一道这张脸要是上官世家中上官望手制的那精明如太禅真人者也真个无法看得出来。上官世家早已投靠权力帮。得他们之助权力帮如虎添翼。 太禅吃力地望过去只觉得朦胧光中仿佛有一翩翩于俗世的佳公子可是仍看不真切他吃力地道:“……守阙……守阙上人呢……” 那公子似怕伤害到他用一种轻如羽毛、软如雪花的声音道: “他……我只好杀了……他不能出卖你只好选择失去性命了。” 太禅觉得生命也即转离他远去了。仿佛生命之神在驾着马车在云端等着他只要他生命飞来就可以启程了。这旅程是去哪里?太禅不知道。他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眼皮越来越合拢。他吃力地张开失神的眸子吃力地问: “你……你究竟是谁……” 那公子静默了一会儿用一种悲悯的眼色望着他终于很小心他说:“我姓柳在权力帮里排行第五。” 第十一章 柳五 柳随风!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炸响在每个人耳里! 柳大总管: 李沉舟的唯一亲信! 柳五公子说完了那句后便轻轻叹了一声一挥袖就飘然而去再也不回头。 也许他知道太禅已必死大厅上只留下一个白凤凰也够应付梁斗等人了。 这里大局己定他已无需费神。 应欺天虽然几乎要出卖了他但他也死在太禅手里已用不着他动手。 没有人可以出卖他。 ――能不必他动手的时候柳五公子是从不必亲自动手的。 动手就得要冒险柳随风不怕冒险:――只不过冒的是一些有意义而且有必要之险这样才不容易死得太容易。 ――而又出名得更容易。 人生在世本就好名。豹死留皮人死留名。 ――柳五爱名。 所以他也爱美人、爱权和爱钱。 可是他在必要时也可以杀美人、掷千金、夺大权他要的名无须流芳百世但要他在世时没有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在他名字之下和他这个人的光芒之下抬得起头来。 ――除了李沉舟。 ――李沉舟是个枭雄。 而他也许仅是个人杰。――柳五在拂袖返身走出去时好像想到了这一些唏嘘。 太禅听到了他的名字就死了。 死得瞑目――好像服气死在一个这样的人的手上。 一个真正的高手当然是希望自己死在另一个更真正的高手的手下――这就叫死得其所否则死不瞑目。 莫艳霞看着柳五既没招呼就飘然而出的身形眸子里着亮充满了钦佩、崇拜。 她进入“权力帮”不过五年不过她因为是他的亲信所以可以掌管一些帮里的资料档案。这是帮中的非常重要部分却归由她处理。 她隐约查出在权力帮创帮立道时原有七个人他们没有名字只有姓和代号:李大、陶二、恭三、麦四、柳五、钱六、商七一共七人。他们不要名字也许就是他们未成名前决意要做大事的决心。 ――也许真正做大事的人反而是无名的。 可是等到权力帮名震天下时陶二、恭三、麦四、钱六、商七五人都声消烟灭了。 这就是要成名付出的代价。权力帮现在威风八面却无人知道它昔年曾流多少血、多少汗! 现在剩下的只有李大――李沉舟、柳五――柳随风已经是很有名很有名的人物了。 白凤凰不知道创业的过程是怎样但她感觉得出――以前那消失了的五个人必定是历尽艰辛的卓越人物而到现在还能留存下来的人更是当世豪杰。英雄好汉! 她觉得在这样的其中一个人的部下当一名亲信是一件心服、口服.而且荣耀的事。 她希望永远这样。可惜柳五公子却要她镇守恒山。她实在无意要死守那孤寂的悬空寺以及老朽的掌门师太。 ――何不干脆杀了她把恒山实力全拨入权力帮? ――就像现在她想杀了这群目击者一样干净。 站在她侧前方的一个少年他背后是萧家剑庐的“龙虎啸天”壁图忽然道: “原来柳随风是如此轻贱他的部下与亲信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着轻蔑与不屑莫艳霞一震只觉早晨的阳光灰蒙蒙洒下来这少年飞扬的眉和深湛的眼神竟是……白凤凰几乎失声。“啊”地叫出来稍定神来才知道好似不是但又怎会样子不同的人神态如此相似? 不过司空血等全没有注意到这少年像谁。一方面也因为他们绝少面会过李沉舟拜谒时更诚惶减恐不敢面对他又如何得知帮主的神容?单奇伤叱道: “大胆!敢呼柳五公子名号……” 那少年当然是萧秋水。萧秋水道:“我不是奴才我当然敢。”虽然他心里对柳五也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那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稳若泰山、形若行云的风度……萧秋水觉得他是他自己是自己不过更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好像现在是处于一个山洞里他和柳五一个是人一个是野兽一定要有所解决也一定会有对决的一天。 ――问题是如果是野兽究竟谁才是野兽? ――如果是人谁才是人? 但是他还是看不过眼要说话:因为他无法忍受柳随风如此轻贱他部下的性命。 ――这岂不是也很像他哥哥萧易人? ――这是他最不同意他兄长的一点。 “双翅、一杀、三凤凰”萧秋水也知道这都是柳随风最精要的干部就像李沉舟最重要的干部柳随风、赵师容以及要将“八大天王”一样。 ――但是而今“药王”死在浣花溪畔“双翅”之“千里独行”左天德死于太禅之手“冷风吹”应欺天也死于厅上“一剑杀人”卜绝亦死在天正手里他居然可以不顾没有流下一滴泪甚至不留下来俯探顾就走了连一眼也不多看。 仿佛死人对他已经没有用了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是的。权力帮而今只出动了一个柳五总管已把武林中两大派实力的头领消除了:少林与武当反抗的实力定必因此役而大伤元气无法抗衡但萧秋水更无法忍受的是柳随风付出的代价: 这代价是他部属的生命。 ――而他毫不珍惜。 仿佛这胜利是天赐的。仿佛这胜利就是必然的:仿佛这胜利就是应该的。 ――可惜他不知道柳五确是以为是天赐的、必然的应当的战局若落到他柳五的身上胜利是命定了的。 ――而且柳五也从不更绝不为将逝或已逝去的人和事多作喟叹或伤心。 ――他认为喟息是多余的伤心更无用 可是柳五也不知道一些事。 ――他没有听到萧秋水那声斥呵和那时的神情因为那时他已经走了。他认为还活在大厅上的人已不值得他柳五出手了。莫艳霞自会为他料理。 ――如果他听到那一声责呵如此酷似帮主对他不满时的讥悄与讽嘲无论如何他都必定会下手杀了萧秋水然后才安心走的。 可惜他不知道。 但是他离开浣花后心里忽然有一道郁结久久不能舒;好像自己有心爱的事物留在后头忘了取回一般偏偏他又想不起是什么。 但他没有回头。 风和日丽天正好。 他想办法心情好。 何况一个年轻若他的人居然轻易杀了天下两大门派的章门人为了这件事他觉得十分开心。 其实在大厅上的敌人就算不全杀干杀净他也觉得没有关系他反而喜欢留下活口谅他们已为之慑伏知道对抗下去也无用了。 何况由他们惊惧的口中传出去他的形象定必更为神化或夸张他就可以更快地名扬天下。 他本来就己够出名了。 所以他心情很好。 何况日正当中阳光真好。 他觉得阳光就像温柔而多情的女子的手抚拂在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雄秀躯体上。[..tw超多好看小说] 他相信昔年韩信斩杀大敌于沙场必定也是这种感受。 所以他更快地忘了在离开浣花时那个郁结。 阳光映射得最灿耀是在烷花萧家剑庐听雨楼那一片飞檐上。 闪闪光。 像无数个含着大志气的希望的人在招着他们那些光亮的小手。 萧秋水继续说。而且是冷俏他说。连梁斗都感觉到他的人便了许多。本来热情得如火可以融化所有的冰忽又变得冷峻如冰可以浇熄很多烈火。 “他的部下尸骨未寒他就走了。” 莫艳霞听得不知怎的心里真有一阵寒且由脚底下冒上来。她一直没注意过这年轻人现在她才注意到这年青人年轻得像她一般的年青人。 梁斗忽然明白了。 他明白了萧秋水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尖刻。 因为他觉白凤凰目如凤般眸子中望着柳随风离去的门口像那在门槛的阳光脸上却有了阴郁的苦痛之色。 杀莫艳震迅撤退是他们唯一可行之路。 所以他立即就出了手。 齐公子也是老江湖他也立刻出手。 余杀、苗杀、苏杀、龚杀等五掌五杀也马上出手此时此刻他们只有一个敌人也是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 权力帮! 五杀扑向彭门双虎以及司空血、单奇伤和被龙虎大师震得重伤的郎一朗。 齐公子和梁斗目标则是莫艳霞。 莫艳霞心里虽有些凌乱但她的武功委实太高了。 她突然窜了起来萧秋水只见她背后的长“法”地露了出来她把长一甩披到脸前贝齿咬住拂尘化了千百道暗哭激射而出! “锑”地一声一道精光莫艳霞半空拧身拔出了剑! 她原本是白巾披如同观音大士的纱罩但半空出剑之际又有一种无比的决心与艳丽好像一个美丽的女子知道自己半空出剑是一个美丽姿态般自恃。 “叮”地一声刀光一没。 刀打飞“夺”地钉入墙上。 打飞的刀是梁斗的刀。 梁斗空手而退。 莫艳霞的拂尘齐公子刚刚格开挺剑又上。 “叮”地一声剑又飞出。 “嗤”地插入墙上。 两招两剑梁斗和齐公子都空了手。 就在这时“噗”地一声嵌于墙上的剑又给拔了出来。 被萧秋水拔出! 他一招“‘长虹贯日”连人带剑冲了过去! 莫艳霞冷笑反剑一压顺剑而上即可将萧秋水的胸瞠刺个窟窿。 可是她的剑势只使到压住萧秋水的剑身为止。 一股大力已由对方剑身倒涌了过来。 莫艳霞从来没有遇过如此浩荡的巨力它消解了自己递出去的劲力又撞入了她的五脏六脉莫艳霞心道见鬼运力又催。 她不相信萧秋水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功力。 这功力简直不在天正大师的“大般若神功”之下。 可惜她出锗了。 萧秋水的功力不仅不在天正之下而且若论内力之浑厚连天正都比不上。 也许只有武当的铁骑、银瓶以及少林失踪已久的奇僧抱残等可以相比美。 要是她一觉不妙立即收回功力或卸去劲道以奇招巧战不出二招当可杀萧秋水于利剑下。 可是她心高气做没有这样做反而运功相抗。 这一下来萧秋水功力虽纯而且沉实无比却不似天正的内劲之精纯及运用自如大部分都耗在应用不得法上而今莫艳霞要震开自己内力便自动相抗一旦汹出无限舒畅几竭力激出。 莫艳霞本以剑法、招式、变化、轻功见长功力是较弱一圈怎比得上萧秋水? 这一下来。不禁脸色大变花容失色。 但此时两方功力相互压制互相克压若一方猝然收回必被对方内劲排山倒海连同本身内劲回攻而致死所以莫艳霞只好硬着头皮苦撑下去。 内劲自萧秋水剑尖源源而去莫艳霞的红唇不住抖着身体抖着连剑尖也抖着。 齐公子立即见出了端倪大喝道:“此正其时杀!” 梁斗没有劫。 他也看了出来可是他不能下手。 如果一对一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可是萧秋水牵制她在先梁斗无法作乘人之危的事。 齐公子扫了梁斗一眼飞身而起拔刀。 拔墙上梁斗的刀。 他以四指握刀一刀斫出! 他可不是梁斗如不杀白风凰白凤凰就会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杀掉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齐公子使刀虽不似用剑一般纯熟但一刀斫下来刀势已够吓人。 刀未至刀风已激起莫艳霞的头巾与云。 刀锋已照绿了莫艳霞失惊的神容。 就在这时“叮”地声一剑架住一刀。 星火四溅。 齐公子变色道:“你……” 虎口震麻刀几乎震脱。 架刀的人是萧秋水。 就在这时莫艳霞一翻身“刷”地划了三道剑花狠狠地盯了萧秋水一眼眼色里也不知是怒是怨“唆”地飞掠出去。 这一战对萧秋水来说很是重要。 因为他看见了柳五一刹那间在他闯江湖的决心和有大志而无目的的历险中一下子有了个前面的入他可以去追赶可以去越可以去作借镜。 而不是榜样或学习的对象。他有一天要击败这个人而不是拜他为师的孺慕之情。 另外他放了莫艳霞。 因为莫艳霞不是败在萧秋水手里而是败在“轻敌”的手里。 莫艳霞在巨飓股的功力下求挣扎在刀光下失措那坚强就像唐方只要有一丝丝像唐方萧秋水就不忍杀就不愿杀。 外边日头正好可是唐方――唐方你在哪里? ――我想你唐方。 萧秋水的心又隐隐抽痛起来。 ――那被他一剑挑开脸纱的女子…… 莫艳霞中白纱扬动……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才不顾一切放了白凤凰。 就算再来一次萧秋水也会这样做他没有后悔。 何况他从不杀女子。 每个剑客都有他的原则不必问他为什么。 有些剑客不见外人只杀人。有些剑客只交朋友不应酬。有些剑客只伤人不杀人。有些剑客只杀人不伤人。这都是他们的原则。 莫艳霞虽没有死却受了伤。 伤虽不重但已不能再战。 何况她也不想再战她立刻就走。 她已掠出了剑庐。 受伤的身予紊乱的心。 错愕的脸诧异的眼神! 齐公子实在不明白这青年在干什么。 他没有空问也没时间等萧秋水已垂把剑双手呈递给他。 他飞快接过剑把刀丢还梁斗――五杀与单奇伤等人那边的战局还要他去料理。 何况他也心知肚明要不是萧秋水力挽狂澜他和梁斗十招之内就得要遭了白凤凰的毒千。 单奇伤、司空血郎一朗以及古同同、许郭柳跟余杀、苗杀、苏杀、龚杀、敖杀等五人正以一对一打得难分难解。 彭门二虎“断头刀”古同同、“七旋斩”许郭柳力战余杀、苗杀显然力不从心朗一朗因被龙虎大师震伤肺腑力斗苏杀力有未逮单奇伤独战龚杀却占尽上风司空血也把敖杀打得甚为狼狈。 但是曲抿描、曲暮霜一加入战团一个助龚杀战单奇伤一个辅敖杀斗司空血局势便扳了过来。 单奇伤、司空血等五人可谓尽失先手。 齐公子运剑飞去权力帮本己失势怎堪齐公子剑光一击? 就在这时迎空一道剑光飞来正好截住齐公子。 “当”两剑交加两人各跃丈外。 齐公子前襟被划破他的漱玉神剑出如玉如雪的寒芒他森冷地注视来人。 来人是屈寒山。他淡淡地笑着三络长髯无风自动手中剑忽折为二。 他弃剑掌中又神奇般多了一柄剑。 齐公子冷笑道:“难怪人说屈寒山双手百剑千招万影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他笑笑又道:“剑王只剩下了一只手。” 屈寒山微笑道:“真是用剑的高手一只手就够了何况……”他注视齐公于手中剑好像看一位美丽女子般温柔。 “好的剑一把就够了。” 齐公子也看着自己的剑神情就像一个领袖群伦的人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助手一般坚定。 “这确是好剑。如果它杀不死你错在用剑的人不在剑。” 屈寒山也似吁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如果我死了死在漱玉神剑下也算值得的。”忽然目光杀气大现毅然道: “如果死的是你我将把剑与人同埋决不再用。” 齐公子抱拳道:“谢谢。” 屈寒山垂剑道:“请进招。” 这两人都是剑法大师一是白道名宿一是黑道高手为人都千变万化难以捉摸。 但他们现在所说的都是至诚的话。 他们不是对人诚而是对剑诚。 惟诚于剑剑亦诚于人。 所以他们才是剑中英豪。 梁斗扑出的时候“鬼王”阴公拦住了他。 “鬼王”的武功倏忽奇幻时似幽魅般闪动不已正是闻者丧胆的“活杀十八打”。 梁斗只以双掌招式在对拆着一直没有出刀。 一旦出刀不知生死。 他的刀一出敌人不死自己便有危险。 人要出手便得全力以赴这样才可能把强敌击倒否则留三分退路也等于只出七分力对方若是高手这三分便往往要了自己的命。 一旦全力出手不能命中却是连一分自保的力量也没有了。 所以梁斗一直迟迟没出手。 没把握的事除非必要否则还是不要常常做的好。梁斗平实他的刀平凡但他的人更是沉实。 萧秋水猝以深厚的内力击败了莫艳霞正想上前帮忙却碰上了“火王”祖金殿。 他听说过滇边与苍山之役他哥哥萧易人及“十年会”之所以一败涂地祖金殿可说是祸诛杀祖金殿、屈寒山、康出渔等人早是他心头夙愿。 他一出手就下重手但是祖金殿有鉴于前连莫艳霞尚且内力不如这少年自己何敢攫其锋?忙避去掌力连用火攻。 萧秋水武功连康出渔尚且胜不过如何是祖金殿之敌?但他内力深厚潜力之不尽他见招创招随机应变以浑厚掌力打得攻来的火焰摇摇晃晃几明几灭。 祖金殿也忌其内力一时夺不下萧秋水。 这时候厅内八个战团打得正酣。 第十二章 琴·二胡·笛子 久战之下祖金殿阴狠歹毒而且烈火熊熊萧秋水确穷于应付。 祖金殿吆喝一声“呼”、“呼”、“呼”二团火焰竟串连在一起如一火棒般向萧秋水没头没脑地打到! 萧秋水情急之下连削二掌“叟”、“叟”两声两团火光顿灭萧秋水的气功何等犀利祖金殿的“阴火”水浇尚且不熄但萧秋水掌风一激“阴火”顿灭。 只惜萧秋水出掌却不够周密灭得二火还有一火焰已避不及当胸撞到。 萧秋水情知若给此火炙着不死也难活但情急问也顾不了许多双掌一合硬把火团抓住想撑得一时以免立毙。 不料火团被他一合立时熄灭。原来他内功高张绝不在武当铁骑、银瓶、少林抱残、大水老人、丐帮帮主裘无意之下与少林掌门天正、武当掌门太禅可谓并驾齐驱难分轩轻。而今他惊惧之下内力倏转双掌如寒极之冰“阴火”顿灭。 祖金殿眼见得手却又被萧秋水破去勃然大怒但对萧秋水内功更大为戒心绝不与之硬拼一有空隙即行抢攻萧秋水只要一个不留神就要丧在他的火攻之下。祖金殿这是“以逸待劳”。 这时忽听挣琼几声又有二胡幽怨笛子悠扬吹奏几声便是国乐中的“醉打金枝”。 这“醉打金枝”清韵无限萧秋水闻之为这一情;登时不再那么惶惶惊惊转为潇洒应付。他内力深厚潜力无限一旦从容功力易为掌力内息化为拳风甚至提气为轻功提纵术运气成指劲出手迅疾变化万千祖金殿一时忙于应付。 萧秋水打得正酣跟“醉打金枝”的乐曲配合在一起节奏、意境、气态莫不沛然。祖金殿的火攻莫不给他醉态盎然般的指东打西打点得七零八落。 只听乐音一转琴声交响如马作的卢笛韵一起一提跃伏不已二胡由幽怨转而激扬正是乐中的“春郊试马”。 萧秋水精神大爽使拳左冲右突用掌穿花蝴蝶祖金殿大汗淋漓应付不过来一个翻身飞了出去。 萧秋水试骑意畅正要追击忽然挣地一声弦绝韵灭二胡、笛于也音绝神余萧秋水一怔只见大厅内飞落之袭飘飘衣袂萧秋水道: “是你们?” 捧琴的白衣少年温艳阳道:“便是我们。” 萧秋水道:“我们已见着了三次。” 执笛子的黄衣女子江秀音道:“只怕以后还有相见。” 萧秋水茫然道:“你们是敌是友?” 拿二胡的黑衣登雕梁叹道:“何分敌友?”说着缓缓自二胡中抽出黑水一般漾亮的窄细长剑道。 “你亮剑吧。” 萧秋水手中无剑。 他还是问了一句:“昔年‘九天神龙’温尚方。是你什么人?”他问的是那白衣少年。 昔年“九天神龙”温尚方号亦名艳阳武功盖世纵横江湖却因妻子在旁赌气而至心神大乱被敌人所击倒。温尚方当时年青俊秀与这白衣少年容态颇有近似之处用的也是“琴”。 温艳阳却淡淡笑道:“我是他么?” 萧秋水大惑。 江秀音突道“亮你的剑!” 萧秋水一愕:“斩什么!” 温艳阳暴喝道:“斩琴!” “刷”地一声自琴背抽出如一泓莹水的长剑“霍”地一刺剑身迎风抖直闪电刺出! 萧秋水却无剑。 就在这刹那间他顿悟了“无”就是“有”。 他气穴一冲以手作剑“嗤”地一声一道剑风反斩了回去: “叮”一声竟是兵刃交鸣之声但又煞是好听。 萧秋水一出剑登雕梁和江秀音也动上了手三道剑光啸啸不绝一剑快过一剑剑剑相连又剑剑交击响成音乐一串丁冬不绝。 萧秋水以手作剑――挥拨招架。 笛子、二胡、琴三人剑法又是一创右手使剑左手乐器时剑与剑交击乐器与乐器交碰出极其亮丽的乐韵萧秋水。已战且聆渐已被剑风、乐韵包围。 萧秋水渐已不敌。 又过一会笛子、琴、二胡又是一变乐器变作剑使剑身反而在空气间激荡出乐音时剑身与乐器交击出清韵竟是一曲子:《依稀》。 依稀依稀…… 依稀是当年。 依稀是昨日。 依稀是那失却的情影咫尺的眼神…… 依稀是天涯的分散遗憾的眷恋…… 依稀是…… 依稀。 忽听“啸啸啸”之声三支剑尖已抵住他的咽喉、盾心、胸膛。 “格格格”三件乐器已搭住他双手和下盘。 萧秋水没有再动。 他败了。 他曾与琴、笛子、二胡这“三才剑客”决斗三次分别在桂湖、丹霞以及这烷花剑庐决战过但三次格斗无有不败。 他无言。 然而那“依稀”乐韵犹在心头。 只听温艳阳缓缓把琴扬起叹道:“你还是未能忘……”反手一剑闪的一下剑已收入琴底。 萧秋水茫然问:“你们究竟是谁?” 三人还没回答萧秋水忽听一下击鼓之声。 击鼓一过一清脆悦人的女音唱道。 “郎住一乡妹一乡” 萧秋水心头大震莫可形容全身一阵抖失声叫道:“唐方!” 只听那越岭嘶秋的女声继续唱道: “山高水深路头长;” 萧秋水跳起心头喜悦如千头小鹿急撞叫道: “唐方!” 就在这时三才剑客出剑。 剑快、音韵更快。 剑是“天地人”合击。 乐是《十面埋伏》。 但是萧秋水没有听见。 他耳边只听到唐方的歌声。 那歌是他心里千呼万唤的无声。 一定是她!一定是唐方! 只听那女音清亮地唱下去: “有朝一日山水变但愿两乡变一乡。” 萧秋水不管了。 他气贯丹田吐气扬声一双手都是剑十只手指都是剑气跃马黄河剑气长江! 他一剑快过一剑对二胡、笛子、琴的乐音都充耳不闻起来只听见那唐方的歌声要击倒前面二个人赶快见着唐方。 只听“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连响萧秋水手脚展动也不知与对方交了多少剑对了多少招。 这是他第四次与三才剑客交手。 这时在他心神里那三才剑客所带出来的音乐再也不成音调《十面埋伏》已困他不住。 歌声一绝换作了击鼓之声。 鼓声呜哆鏖战未休。 击鼓的人是谁? ――有人正击打扬琴。 正是《将军令》。 将军上马。唐兵留客。 人依远戍须看火马踏深山不见踪。 萧秋水的人回到了“神州结义”时的大风飞扬快意长歌;他的心也恢复了饮马乌江搏杀铁骑时的神飞风跃。萧秋水的剑也依稀如昔日纵横无虑长江决杀的意境。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唐方唐方。 ――唐方! 《将军令》骤绝。――人在将军呢? 马呢?烽烟呢?――还有唐方呢? 萧秋水稍一定神只见江秀音、登雕梁、温艳阳三剑齐折断于地上。 萧秋水几个敢相信双手破三剑是他一手所致。 ――这三人究竟是谁?为何武功一次比一次高?又不肯伤害自己?且一次一次地找自己比剑? 半晌。 登雕梁艰涩地涩笑“好剑法。” 江秀音露出贝齿笑道:“我们可以回去交代了。” 萧秋水茫然道:“交代什么?向谁交待?” 温艳阳没有回答却道:“你胜因你忘情。” 萧秋水又是一怔温艳阳义道: “不过你是因为情忘情而不是高情而断情。故难为剑雄亦不为剑客。因剑客无情剑终为情所断。” 萧秋水如冷水浇背悚然一醒。登雕梁忽道: “他不是剑客。” 温艳阳问:“那他是什么?” 江秀音抿嘴笑道:“他是侠客。侠士多情。” 萧秋水仍旧大惑问道: “请教三位是谁?” 这是他第四次问起。 江秀音笑嘻嘻地道:“我们吗?我们是狗熊;”笑着向萧秋水背后遥指轻笑道: “他们才是好汉英雄!” 萧秋水回头望去一颗心喜飞上了九重天。 却正是唐方。 一时间萧秋水没来得及看清楚唐方是怎么一个样子飞步了过去执着唐方冰冰的小手颤声说: “唐方……” 唐方莞尔一笑手就让他握着置下了扬琴。 萧秋水一时只觉什么都没了意思只有眼前才是好的。忽听乒乓砰砰的打斗声返头望去只见场中又多来了几人“鬼王”、“剑王”、“火王”、单奇伤、司空血、郎一朗、古同同、许郭柳等都迅撤走。 萧秋水见己方大胜方才放下心来向唐方真挚地道:“我见着你心里着实欢喜。但是兄弟安危却是不能不先顾到。” 唐方半嗔半笑抽回纤腕啐道:“初见到面也不来……跟人家说话第一句还是先谈兄弟的事。” 萧秋水以为唐方真要恼怒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不知先说哪一句话急道:“我我…… 只听一人大声笑骂道:“哈!这人见到咱们也不认识似的一个招呼也没打尽拉着方姊的手扮鹅叫。” 另一人阴阳怪气地揶揄道:“人家久别胜新婚正在谈情说爱、你吃不到的馍馍是酸的凑个什么兴儿还不赶快来帮把臂料理掉这班兔崽子!” 第一个说话的人心有下甘回骂道:“什么吃不到的馍馍是酸的分明是臭的硬的才是!我说呀.喝不到的酒是臭的这才对!” 第二个人又反讥道:“我看算了啦。别人酒量如何我小邱可不知道你潮州屁王的海量我可心知肚明一杯酒下肚两眼青光两杯酒下去爹爹作亲娘三杯酒呀――四脚朝天咯这还是拜神用的小酒杯要是用碗啊――哈――!” 第一个人大怒道:“你***臭小子我酒量小你妒忌呀?有本事就比我更小!” 第二个人嘿嘿冷笑“咱们英椎好汉怎么酒量比小不比大?!你要小我伯你么?” 第一个人怒极反笑道:“比酒量小么?来来来咱们就喝上三杯看谁先倒!” 萧秋水几乎不用回身已知来者何人如此纠缠不清又胡说八道更歪理连篇者天下间舍潮州屁王铁星月福建铁嘴邱南顾还有谁? 萧秋水正要喜叫忽听一人唤道。 “大哥。” 萧秋水一怔只见左丘然垂手立在一边一脸惶然疚歉之色。 萧秋水立即会意笑道。 “左丘所事有因不必介怀。” 遂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左丘然双目是泪但笑容中也渐释然。 这时只听邱南顾反讥道:“三杯么?唉呀呀太差了!要比酒量少我比你少一杯就倒了。” 铁星月素来比较冲动叱道:“那是装蒜!好!你装醉我也可以一闻到酒味我就倒也!” 邱南顾“嘿”地冷笑一声头摇得像鼓浪一般道:“不行不行我才见到酒杯便全身抽筋口吐白沫双眼翻白舌头伸直 铁星月听得为之咋舌:“――死啦?!” 邱南顾道:“没死只醉了蠢材!” 铁星月跳起来怒骂:“呸!骗死人!醉了哪会这般难看相分明是中了毒气。” 邱南顾笑得像只猴子吱吱乱叫道:“对了!乖仔!我就是骗死人的!” 铁星月听得原来对方是骂自己一捏拳头指骨啪啪作响道:“你想兀是不是?!欠揍久吧?我……我放个屁毒死你!” 一提到放屁那是铁星月拿手好戏邱南顾哪里够比慌忙跳开戒备道:“别放!别放!这违反侠义道德武林公约!你放我就吐口水――” 铁星月一听也唬了一大跳邱南顾的口水也是武林一绝。正在此时只听一个娇俏俏的声音问道: “你们一个比酒量小一个比放屁吐日水真是孬种!是英雄好汉的就跟老娘我比吃饭;”只听那女音喝道: “敢不敢?” 只听铁垦月、邱南顾苦口苦脸齐声道: “不敢――” 谁敢跟唐肥比吃饭。 正如没有人敢跟唐肥比肥一样。 萧秋水却不明白这狗熊一般“肿”说话声音蜜糖一般甜的女子是谁。 他实在不明白因何连铁星月、邱南顾这样难驯的人对这胖女子此此服服帖帖。 ――那只是因为萧秋水没有像邱南顾、铁星月一般跟唐肥走过长路相处过日子。 ――铁垦月和邱南顾称这段日子为“苦难的日于”连想都不敢想回忆都不敢再回忆。 这时大局已定。权力帮的人猝然全数撤走。唐肥、铁星月、邱南顾、唐方、左丘然以及两个白衣人――唐朋和林公子全部来了。 ――权力帮的人当然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 ――所以他们即刻退。 ――柳五公子大概也想不到在他走后局势急遽直下萧秋水又逃出了生死大限。 萧秋水见着林公子很是喜欢。 “林公子。” 林公子喜笑得鼻头皱皱露出两只兔子门牙: “大哥。” 这时萧秋水忽然觉海南邓玉平、师叔孟相适都不见了。” ――在白凤凰受伤前柳随风出去后时失踪的。 只见唐肥眯着眼睛眼着他那神情就像馋嘴猫看见了最可口的鱼儿: “他就是你们的老大?” 钦星月咧嘴笑道:“货真价实。” 邱南顾也嘻嘻接道“童叟无欺。” 萧秋水愕然道:“这是――” 唐方笑道:“我表妹她叫唐肥。” 萧秋水微一颔唐肥却不理会。就在此时萧秋水也瞥见了站在一旁、全身镐素的欧阳珊一。 萧秋水想到马竟终之死心中暗暗叹息要不是他们力促马竟终出手也许他还不致于死心中悔恨无限涩声道: “嫂子――” 却见欧阳珊一手中执一面薄鼓现向他递来萧秋水这才知道适才《将军令》一曲是唐方和欧阳珊一台奏的。欧阳珊一绰号“迷神引”对奏乐自有所精擅她用的兵器也是一管萧刃。 只听欧阳珊一道:“这鼓原是马哥哥的现在送给你了。马哥哥常说:‘配得用这面鼓的惟有秋水兄弟。’你拿着它也算了了马哥哥一桩心事。” 萧秋水听了心中难过接过了鼓轻叩几声果尔有金兵交击、上阵征战之声心头一凛仿佛马竟终坚定、壮烈的神情怵在眼前。 萧秋水还想说什么只听齐公子道: “此处不宜久留快退。” 萧秋水本来是来剑庐救援父母亲朋之危的可是现今一人俱不在。心头一阵恻然。梁斗道: “现下权力帮无疑己毁武林两大宗派少林、武当十四大门派中点苍、恒山、嵩山、昆仑、莫干、云台、主华、铜官、马迹、雁荡等十派被打得七零八落单凭普陀、华山、天台、泰山四脉绝非权力帮之敌当今之计我们必须通知白道中第一大帮――” 齐公子点头道:“对丐帮帮主裘无意是个敢作敢为的人加上 南少林和尚大师北少林抱残和尚、武当长老铁骑、银瓶应可与李沉舟等决一死战。” 梁斗接道:“还有武林四大世家。‘慕容、唐、南宫、墨’中南宫已归顺权力帮若慕容、唐、墨肯仗义出手事情大有可为。” 唐朋道:“我唐门与权力帮本就血海深仇誓不两立。” ――权力帮先后曾狙杀唐家唐大、唐柔、唐猛等三人双方互抢地盘日益激烈江南霹雳堂又靠拢权力帮蜀中唐门日益孤立故此两派决一死战之期近矣。 萧秋水接道:“那日我在川中见权力帮人追杀慕容家的人看来这两家也交恶无疑。” 齐公子点点头道:“那就好办。不过天下三大左道旁门望族中‘上官、慕容、费’上官一族也已加入权力帮。” 萧秋水大声道:“据我所知费家的人决不会容上官族的人横行。” ――费家正是萧秋水外祖母一系费宫娥平生疾恶如仇当不会与权力帮狼狈为好。 梁斗道:“那我们现在就去联合丐帮与两广十虎等……”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劳九惨死、吴财瘫痪改口道: “……和两广那八位兄弟联合……” 萧秋水担心地道:“却不知孟师叔和玉平兄去了哪里?” 曲幕霜也醒起疑惑地道:“刚才他们还在这里的呀!” 林公子突也记起拍腿道:“糟糕!” 唐肥急问:“怎么了?” 林公子没耐烦地白了她一眼道:“大肚原是跟我们一起来的可是现在……也不见了。” 萧秋水喜道:“鸟鸟也一齐来了……”随而忧道:“怎么不见了呢……” 第十三章 和尚大师 柳随风飘然出浣花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件事。一件事他未了的事。 这事忽掠上他心头显然是绝不可忘的事。 但他偏偏忽略了。 柳随风知道在武林中、在江湖中一点点的疏忽就足以毙命。 比方说他信任过一个部下是青城剑派高手诸动天当时他有意收揽此人和左天德、应欺天三人合起来为“飞天三翅”。 他一向都很信任他褚动天也一向很值得他信任。 有次褚动天要回家见他爹爹妈妈、老婆儿女柳五很清楚这种浪子归家的情怀所以特别宽限多了三天给他去了。 他再回来的时候在同一个晚上在菜里下毒在空气里布毒在地板下设陷阱埋毒再联合帮中七名高手在背后暗暗算最后不借猝以火攻再用炸药目的是把他置之于死地。 他之所以能不死是因为早有了提防。 那天他吃了晚饭去听了一场戏戏里是“战甲归”有场女怜在唱:“怎不如期归……”他猛然心一动看着地上嗑得一地都是红和黑的瓜了壳心里在想:褚动夭已迟了一夭回来。 ――他可以不把自己的话当话当然也可以不把自己的人当人。 ――这点很重要。 ――因为他有了这点醒悟所以才有了提防。 那次褚动天当然杀不了他反遭他杀了。 他把他全家大小都杀了――不留给对方一点来报仇的机会。 从此以后他就越小心了。 权力帮既可使别人来效命天下间就一定有人想要拿权力帮的命。 ――或者他的命。 要拿权力帮的命先要使他没命。 ――他柳五是什么人! 他在锦江的望江楼桥墩上静静坐下来沉思。 他在思省他究竟忽略了什么。 无论多赶忙他都要等想出来再说。 他在看溪水中的鱼儿快乐地遨游。 他在清水中略映出自己的倒影。 垂柳几株柳梢恰与水面相连。 柳五一抬腿他的衣袂被风吹起。 他想起了在萧家剑庐的大厅上仿佛有一少年与帮主面貌酷似。 ――这小子是谁? 柳随风脑里飞快地思索了一下近日武林中初崛起的少年高手名单: ――东海林公子刀剑不分好色爱穿白衣。 ――天山剑派后起娄小叶用柳叶剑好斗喜一切斗争、杀戮、骗诈、狙击。 ――蜀中唐宋、唐绝、唐朋。唐家暗器高手。唐朋喜交游就是潜入权力帮的汉四海。唐绝出手最绝几乎唐门绝门暗器他都会。唐宋资料不洋。 ――海南邓玉平、浣花萧易人。 柳随风摇了摇头微风吹起了他头上的方巾。 当然不是萧易人败军之将何足言勇?更不是邓王平。他就跟邓玉平一道来的此人武功狠辣惟尚不足畏。柳五想。 他的脑子就像一个资料的藏室随要随有。柳五一直很骄傲他的记忆力。 ――更不是唐家的人也不是一向好杀的娄小叶至于林公子也在场中并不足惧。 柳随风一个一个地想下去独想到一人心中一亮: 那是浣花萧家! ――攻打浣花剑派一直是权力帮的一个幌子藉此掳劫岳太夫人要胁岳飞将军夺得“天下英雄令”尤其是藉此除去来援的少林、武当实力把二派掌门人引入江湖才狙击除去又伏杀十大门派高手、武林精英才是真正的目的。 否则区区一个浣花何必攻打如此之久? ――可是这一个幌子、却引出了一个本来毫无名气但在恶劣争斗中反而名声大盛一直令权力帮头痛而且白白断送了帮中不少好手性命的年轻人。 ――萧秋水! “是他?”柳随风心中想。 秋风又吹起了柳丝水波荡漾。 一个藉藉无名的少年。在巨大无匹的压力之下突然变得力挽狂澜。有信心、够杀力、易服众。柳随风叹了一口气心忖:难怪自己杀了太掸又见天正伏诛之后便得意地飘然而出而后心头一直不安了。难怪! ――此子不除日后将与自己必可抗衡。 他当时假扮守阙坐镇厅上大敌只有一人那是太禅。 可是他却感到两股杀气、两道压力、两种声势。 ――原来萧秋水在。 他决定回头。 他觉得如果今天不解开这个结那年轻人一定很快地便与他碰上。 他知道莫艳霞等武功再好也未必能杀得了萧秋水。 ――这道理就几乎与他可以杀得了太禅太禅却杀不了他一样显而易见可是天下间只有他和李帮主等几个人了解。 他正想返过头回去时杨柳飘起他看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影袅绕如白衣观音但双颊已泛起了红霞。 果然不出他所料莫艳霞是制不住那名未见经传的青年人。 他暗暗叹了一声。 莫艳霞到了他面前几乎仆倒他扶住柔声道:“你受伤了。” 莫艳霞受宠若惊颤声道:“我知道。” 莫艳霞一怔柳随风淡淡笑道: “还有五位朋友跟你一起来了。” 莫艳霞失惊忙敛制住急喘的呼息。 柳五长身笑道“五位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五位? 还有三位是谁? ――躲在树上的孟相逢和邓玉平都不禁一呆。 他们追出来原本是想追踪柳随风的巢穴再设法邀众围杀之像当年黑白两道高手围捕燕狂徒一般。 后来见白凤凰负伤出奔也想先捕而杀之。 但他们却见到坐在水柳边悠然出神的柳随风。 他们还未动手――对方已先现了他们只是――只是柳五说的是“五位”他们只来了两人啊! 就在邓玉平和孟相逢怔的时候有人已替他们解决了这个答案。 只见树林中走出五个人来。 这五个人其中三个是僧人黄衣法冠显然是在佛门之中份位极高的僧侣。 另外两人孟相逢和邓玉平一见儿乎叫出声来: 这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中壮之年清翟瘦络黑须十分儒雅洒脱;女的清秀俏逸。 这两人却不是谁正是萧秋水之姊萧雪鱼以及与盂相逢并称“刀剑二绝”的“东刀西剑”中的“东刀”“天涯分手相见宝刀”孔别离! 那三个僧人都已老年当中那位童颜鹤容态十分慈蔼;他旁边的两人双目一直没有睁开来或许因皱纹太多就算已经张开来了也看不出来。 邓玉平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出道还早虽杀人比一百个老江湖加起来还多但他十年练剑本卧居在南海阅历并不算多。 他杀的人当然是大奸大坏的人。 他杀人的时候心不会伯手不会抖。 有一次他右手用剑去杀人左手拿筷子还夹了块豆腐;人死在他右方豆腐也完整地送进他口里。 那是块水豆腐。 一个像他这样又狠又准又快又辣的剑客手不够稳是绝对不行的。 可是他突然间手抖。 不止手抖动连眼皮子也抖动着。 这种情形非常特别邓玉平知道他这样子时通常只有两种情形: 对手实在大厉害。――柳随风是武林中近年来被公认为最难应付最莫测高深的一个高手。 另一种情形是:杀气太重。邓玉平杀人无算血腥气己不算什么但那肯定是比杀气更强更可怕的东西。 那是什么? 邓玉平看着那两个不开眼的老僧人眼皮于突突地跳动更烈。 ――就是这两人! ――可是他们身上干净脸容慈和不沾一丝煞气或杀气究竟是什么东西令他不安? 邓玉平不知道这三人是准孟相逢却知道。 孟相逢闯荡江湖在桂林主持浣花也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他知道这三人。 孔别离来了是强手他当然喜出望外否则他也不知凭什么和这身着淡淡青衣、但一出手就暗杀了太禅真人的柳随风力拼。 但孔别离来还远不及这三个僧人的出现” 北少林主持天正大师以身殉难监护僧人龙虎大师也死了木蝶木蝉相逐背叛嵩山少林只剩下抱残大师、木叶大师二人守成已不易对付权力帮更力有未逮了。 武当太禅真人遭暗杀守阙上人也仙逝真正的高手足以与权力帮抗衡的只剩下俗家宗师卓非凡一人还有两个行踪飘忽不定的铁骑、银瓶二位道人更无法对抗权力帮。 十六大门派中十二派己元气大伤只剩四派以及唐门、丐帮等先势尽失。福建少林一度几毁于权力帮之手但得各派及时救援才免于难更重要的是南少林所余下有三个权力帮十分头疼的顶尖人物: ――南少林主持和尚大师。也是天正大师的少林长门嫡系师弟。和尚大师本身精通“易筋经”和“伏魔仗法”除天正外乃是佛门第一高手。 ――福建少林两大长老护监:天目僧人、地眼大师这二人是少林现存精练“无相劫指”与“参合指”的两大高手。 权力帮攻杀武当少林用兵神奇而且连赵师容都亲自出动但仍不能一战定全功便是因为有这三大高僧在。 现在从林子里走出来的三个僧人正是天目、地眼及和尚大师! 天高云蓝竹翠柳青。 风尚好。 柳随风拇指托住下巴食指横在上唇间其余三只手指微翘阳光中他的手指白雪般剔透得秀气。 柳五在笑但笑容已有些苦。 所以他用手指招住笑容。 通常要掩饰些什么时他都这样。 他知道孔别离是武林中一个很难对付的人物但更难对付的是那两名不开眼的和尚。 更可怕的是那满脸和佯的和尚大师。 而且他更听到在两百步以外柳荫与竹林交接处那儿虽然没有一点声响出来可是他却知道还有两个人伏在那里。 也是两个极厉害的角色。 这两个人没有出丝毫的声息但是柳随凤却听到近荫道处的一丛树叶风来的时候没有动也没有响。 那只有一个推论:有极厉害的人躲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压住了树叶。 柳五不但笑容有些苦而且快要笑不出。 所以他就越摸着下巴和唇。 萧雪鱼看着眼前这个人真有些怔住了。 她和孔别离间关万里请动了这三位少林派高手下山来在萧家剑庐与武林同道会合却不料在此地截住了权力帮中头号人物。 “袖里日月”柳随风。 要不是孔别离孔叔叔亲口说出了“那人就是柳五”她还真不敢相信这年少倜傥悠游自在到而今居然还脸带微笑的年轻人就是江湖上、武林中黑白二道闻名丧胆的: 柳五公子! 她真佩服他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她真怀疑在天地间有没有人能抵得上这三个和尚合击再加上关东第一刀客孔别离之一击? 莫艳霞心中忐忑:她已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她知道这少林三僧的实力。而今她唯一能战的也许还可以制住孔别离与萧雪鱼但是柳五――柳五公子是不是少林三僧的对手? 她侧过头去只见柳随风在笑。 杨柳在飞。 云在飘。 水流。 柳五恨不得化作流水长长流去。 但是人生里有些战役是迫不得已的。也是不可逃避的。 ――一逃纵逃出重天但也没了信心缺了勇气毁了声誉。 这种事他美男柳随凤是绝对不干的。 柳五摸摸鼻子掠了掠垂下来的丝笑道: “三位大师别来无恙?” 两名僧人倏然睁目双目竟出一种凌厉至极令人悚然生寒的光芒电一般向柳五却不答话。 和尚大师笑吟吟地一声“阿弥陀佛”道:“柳施主武夷山一会对公子神采者衲未有敢忘可惜公子却令生灵涂炭诚为可撼。” 柳五笑道:“记得上次大师劝晚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知今次又有什么教诲?” 天目僧人双目一展怒道:“不放屠刀现地成鬼!” 柳五摸着唇笑晒:“出家人也动怒吗?” 地眼大师叱道:“佛家也有一怒动天的狮子吼!” 柳五的双眉一扬脸色一寒道:“你吼吧!莫要叫天不应叫地不闻叫哑了喉却连葬身之处也没有。” 和尚大师摇摇头:“三年前贵帮火焚敝寺老衲等就已经无地可容无地可住了。” 柳五想了想道:“大师。” 和尚大师道“请说。” 柳五道:“寺毁了可以再建;庙烧了可以再造;权力帮可以为大师建一百座庙一千座寺。” 和尚大师道:“其实庙宇随身施主等虽焚我少林只不过毁去了有形之林并灭不了无相之寺。施主就算跟我建造千百座庙那也是虚幻少林少林原在心中谁也烧不掉。” 柳五笑道:“大师的话晚辈敢测一二大师要的是少林的少林而非权力帮的少林。” 和尚大师晒道:“其实少林要不要也都无妨。只要天下间的庙宇皆不因权力帮而毁各帮各派安居乐业不因权力帮而亡老衲足矣。” 柳五道:“大师说的有理。但近百年来的武林公理何存?西夏入侵**掳杀无恶不作南蛮作乱杀人放火无所不为武林中自扫门庭雪哪个人出来主持正义为大好国土争回一口华夏后裔的气?再看朝廷这边皇官污吏小人当道句安妄全民不聊生凡盗贼逞凶比恶霸还狠。官逼民反横尸遍地儒生志士不求闻达有为者也上难动天听一个不好还遭抄家灭族……而当今武林自顾不暇勾结官宦自保不迭哪有一点气魄来力挽狂澜?哪有为国为民舍我其谁的本色?” 和尚大师低眉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柳施主句句善念难能可贵天下之幸。” 柳五道:“晚辈这等浅见实不值大师一晒但天下间等事除非遁身道佛或隐名世外否则像我们这等凡夫俗子不是光念几句‘菩萨打救’就可以了事的。” 和尚大师含笑道:“施主所指之意老衲明白。” 柳五谦然一笑道:“大师是高人晚辈这般说只是班门弄斧而已还要大师提点。少林、武当一向是武林人眼中的领袖这两大宗派只要有一天置身事外其他门派莫不跟从那武林还是一盘散沙互相殴斗彼此利用那我们成了皓穷经的学士们百战沙场的将士们都不如的窝囊废了。” 和尚大师叹道:“施主年少睿智实令老袖心叹不如又壮志如虹胸怀家国存亡之念诚为可感。不过现今的问题不是武林该不该由李帮主、柳公子统一的问题而是该不该统一的问题……” 柳五一笑道:“大师请指教。” 和尚大师缓缓道:“是不是武林统一了问题就解决了呢?则不尽然。契丹入侵亦无非想统一中原但其中的统一过程生灵涂炭万民同悲是何等可怕!宋国得天下后一样统一了全国但依然苛税强收草菅人命结果出现了今天内攘外患的局面。贵帮高手如云气魄过人文武俱全先声夺人……但在要天下各门各派认同你们所为的过程中已牺牲掉无数的帮中同僚而给你们杀害的异帮同道更不计……统一了以后呢?实不相瞒贵帮李沉舟是当今武林中崛起最快最露锋芒一旦崛起又扎得最稳定、背制内敛的青年俊杰但是贵帮门下急于用人故良莠不齐像杜绝、莫非冤等人以前助纣朝廷残害忠良又如戚常戚、余哭余、蛇王等人常替西夏当汉奸出卖同胞险诈小人一概任用。贵帮一旦得天下难保下会小人当道那时岂不是尽负初衷?……江湖中的事百年前既是如此必有所因必有其据施主等一定要变易一手推翻有没有考虑过所付出的代价所付出的牺牲值不值得破坏尽了剩下来的有谁来建设各门各派统一了各门各派的武功有谁来推展?各家各系合一了试问人人所见皆同天下还有什么新意还有什么精益求精的地方?……还请施主三思。” 柳五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有说不出的潇洒朗然道:“不过我们所幸的有李帮主。李帮主白手成名也没听说有什么错失的事万一未有尽善之处他都会――自我反省、领悟予以纠正。现下武林最重要的是团结团结才是力量;有力量才可以平外患、安内乱我们权力帮要做到的就是这些不惜牺牲也要这样作。” 和尚大师合十道:“不是这样作不应该而是这样作最终会本末倒置。武林本就够乱了权力帮一出各家各派更闻风色变投顺或抵抗乱作一团反而连残存的正义力量都给抵消了。你们打翻了一切摧毁了一切得到了无上的地位又有何用暴力所得之天下来得快也去得快。你们为何不采取以德理服人与纵合联盟的方式以使天下各派不致顽抗到底不必多造杀戮……” 柳五冷笑道“光谈怎么行。我们曾与无数帮派谈过没有实践只谈理想谁会服你?他们只都相应不理不瞅不睬。这五年来用实力打下三十来个派系便有了五十余个组织投靠过来了这不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吗?” 和尚大师叹道:“阿弥陀佛可惜方法虽成目标已显施主有没算过权力帮为了收服五十多个帮派所杀的无辜之人可以为国家尽多少力抗拒多少个外敌的侵入?要是人人这般互相杀戮哪里是联结?反而不战自败天下要大乱了……” 柳五额上有一颗豆大的汗珠滴落眉梢他随手挥去眉毛因湿而特别黑亮起来。柳五笑道: “大师宅心仁厚佛道高深晚辈今日恭聆教诲受益匪浅。晚辈定将大师金言转告帮主供他考虑、裁夺。” 孔别离怒道:“你别想走!” 柳随风一展扬道“孔大侠要留我么?” 孔别离道:“放虎容易擒虎难。” 和尚大师又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柳五洒然笑道:“敢情是大师也要留我了。” 和尚大师道:“也许留下施主可以减少些杀孽也许可以在李帮主面前好些说话。” 柳五笑道:“大师不信我返去将会力劝帮主么?” 和尚大师一呆不禁犹豫起来。 却听竹林边柳树前一声大喝道: “别听这人鬼话:” 另一入如飞云般飘下淡淡地道: “他刚使人杀了少林天正、龙虎又亲手暗算了太禅守阀已罪无可恕。” 孔别离一见此人喜叫:“是你!” 第十四章 闪亮的飞檐 那人浓眉轻蹙脸含微优当然是孟相逢。 这下子“东刀西剑”:“恨不相逢别离良剑”孟相逢与“天涯分手相见主刀”孔别离两人可碰在一起了。 他们两人曾在山西长城岭南川东合抗过南蛮、吐蕃、女真、契丹的侵略出生入死大小两百余战现在又聚在一起心里真有说不尽的欢悦。 但是孟相逢的话却教和尚大师等五人惊心动魄。 嵩山少林是少林一脉根源天正大师一身内外家修为是和尚大师远所莫及而且也是权力帮在武林正道上头号劲敌而今天正大师居然被杀连武当派出名难惹的太禅上人也以身殉难一下子两大天柱既倒令平素祥和的和尚大师也目定口呆一时不知如何处置是好。 柳随风一见孟相逢和邓玉平出面知决无善了当下心意己决。 只听孔别离颤声道“天正大师他……” 孟相逢肯定地点了点头。 天目神僧睚眦欲裂:“太禅真人也……” 邓玉平一句就说了:“也死了。” 地眼大师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十指如铁人如矢箭漫空裂帛连爆之声连人挟着尖啸攫去。 就在地眼大师动的前一瞬间柳五已经动了。 他一动孔别离就出手。 他出手一刀。 刀不用用刀鞘。 刀是鞘刀鞘才是刀。 刀快但人更快。 人是柳随风。 风吹柳动划过水面柳随风比风吹柳柳梢稍动的刹那像水面初漾的起波纹的瞬间还要快。 他已避过了刀鞘。 他已扣住了萧雪鱼的脉门。 这次连和尚大师都变了脸色。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居然会给一个年轻人在自己面前制住了自己的人而自己犹未来得及出手。 和尚大师拦住了要全力出手的天目神僧道: “要得天下人心者岂可行如此卑鄙事?” 柳随风笑道:“要做大事的本就该不择手段。” 和尚大师怒道:“小事不择手段何以成大事?” 柳随风说:“这与大事无关能成得大器就好。我不杀她只要大师不出手只要大师出手是大师杀她不择手段的是大师不是我杀她不择手段的不是我。” 地眼大师狂吼一声全身突然暴涨双目如电全身搐动体内正酝酿着狂风暴雨就要出手。 柳随风笑吟吟连眼都没有眨避也不避。 地眼大师打到一半和尚大师忽地一闪身拦在地眼身前地眼大师顿时打不下去硬生生一收功力移到地下居然齐膝深陷地里。 和尚大师叱道“打不得“” 柳五笑道:“对萧女史在打不得。” 孟相逢森然道:“柳五你如此要挟以后还能在江湖上混么?” 柳五道:“你们人多我只手单拳江湖上传出去骂的是你们不是我。” 孔别离冷然道:“放下萧姑娘一切好说话。” 柳五冷笑道:“你还没有资格被我要胁。” 和尚大师长身道:“柳施主要什么?” 柳五笑了。 萧秋水笑了。 不管如何他们终于重聚了。 他、唐方以及这班“神州结义”的兄弟们终于团聚了。 他觉得好开心不禁说: “要是两广十虎都来了该多好!” 要是两广十虎都在该多好。 “是呀。”邱南顾缅念地道:“那只李黑又矮又黑鼻子扁扁偏偏一双眼珠子咕溜溜的黑白分明。嘿嘿不知可爱还是可恨。” “对啊。”铁星月也怀念地道“还有胡福肥头大耳一张脑满面肥、烹熟狗头般模样下巴占了脸之一半眼睛小得像针孔哈哝呶啼……怪物!怪物!”他叽哩咕噜地评头品足却丝毫没想到自己眼睛像豆荚般长血盆大口实在比金刀胡福难看得多了。 就在这时蓦然问大厅外、门口、窗户、墙壁、四面、八方。各处都一齐着了火。 火海熊熊。 左丘然失声道:“糟糕他们用火攻!” 齐公子道:“他们有‘火王’在!” 林公子三次冲出去都被大火逼了回来他跟“火王”交过手心里不服怒道: “火王又怎样?!” 齐公子白了他一眼漫声道:“也没怎样但你就是冲不出。” 林公子试冲了几次最多只冲出听雨楼但楼外火势更炽四面都是火海梁斗道: “火王静待了如此之久必布置好了才来放火这次冲出恐怕不易” 林公子身上几处被火的伤白衣也烧焦了几处他有洁癖心中懊恼忿然道: “快快灭掉它。” 齐公子甚是看不惯温然道:“那你快掘口井呀。” 梁斗知两人不和忙岔开道:“快想办法别闹。” 这时火势越来越猛余杀等道:“这里四面已被火势封死不一刻就要烧进来了。” 唐肥嚷道:“我热死了!” 梁斗沉吟道:“我们纵冲得出去权力帮的人也必在外面等着一旦亡命冲出也会着了他们道儿大家先不要乱也不能胡闯。” 众人见他虽因几次试探夺路以致被的伤几处但神完气足脸带微笑指挥若定心里也很是佩服这些人莫不是闯荡过江湖来的英雄好汉一旦镇定下来把所有易燃之物远远投入火海之中腾出一片空地来火势一时未能卷及稍为延及的火舌都被凌厉的掌风镇住或逼了回去。 但烟幕迷漫。 火势愈来愈大。 火光冲天。 火光冲天。 萧家剑庐起火了。 柳随风的眸于似火一般地着亮光。 “你要什么?” 和尚大师还在问。 他慈蔼的额纹沟里已隐然有细小的汗珠。 莫艳霞在想那火光冲天里的萧家剑庐生了什么事? 萧雪鱼适才只觉眼一花人影一闪自己已被这公子逮着心里慌着也乱着不知他要拿自己怎样? 天目神僧和地眼大师也在想这小子究竟要胁什么?自己同意还是不同意:如何出手救萧雪鱼? 孟相逢和孔别离也在想天正死了太禅殁了十二大门派精英尽耗今番挺而走险也不能纵虎归山。但如何才拦得住这样一个轻描淡写的眉飞入鬓的从容不迫的年轻人? 柳随风在想些什么? 只听“喀嚓”一声大肚和尚这时刚刚才踩到一株树上他轻功本来不大行。他才赶到却不知场中诸人除武功较弱的萧雪鱼之外人人都知道: 又来了一个人。 ――只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来的是什么人? 邓玉平转头望过去却见火光冲天中的萧家听雨楼的飞檐依然莹光闪闪。 莹光闪闪。 萧秋水忽然飞掠而去跃向飞檐。 铁星月不明所以直着嗓子叫道:“喂别去屋檐早上过了。杀开出路而且下面也同样是火哇!” 邱南顾也叫道:“没用的旁的屋顶都烧起来了跳不过去的!” 唐肥冷笑道:“也许他以为上屋顶可以凉快凉快去……哇烟往上冒熏得他可真够呛哩。”她一直觉得萧秋水没什么奇怪的是诸人竟如此服他。 唐方说了一句:“他上去必有用意。”唐肥素敬服唐方这才不敢再说下去。.tw[] 萧秋水身子急若疾箭宛若流垦掠上屋瓦飞檐这时烟硝蔽日却见萧秋水往飞檐处斜里一抹手中多了一面光闪闪的长形令牌“笃”地持牌落了下来衣角已被烧焦了几处。 众人趋近一看只见令牌晶光莹莹竟不知是银是铜上刻有几个大字:“天下英雄令”后书“不得有违”四个字也不见如何珠异。铁星月搔奇道: “如此小小一面令牌如何号令天下英雄?” 梁斗道:“此令原本是天下英雄交予岳大将军的信物几经波折今落于秋水兄弟之手要好好保存方是。” 齐公子则奇道:“你事先已知‘天下英雄令’藏于檐处?” 萧秋水道:“不是。” 齐公子倒是大奇问“那你又如何一出手就翻了它出来权力帮为了得到它不借劳师动众竟搜不出却仍落到我们手上真是造化!” 萧秋水道:“刚才烟硝漫天我来时就注意到飞檐上有一处闪光得很离家前这飞檐却不见此故有疑心刚才映着旭阳一照特另亮灿而今经下面烈火一映又闪亮不己故上去看看果然……”说着揪然不乐。 梁斗等人心忖:萧秋水恻然必定是因为父母家人未知生死下落他们更连一面“天下英雄令”尚且带不出剑庐其危急情况可想而知每念及此便伤情不已。 众人一时也不知如何劝慰但火势已越来越大大厅四处眼看便要波及。 柳五望着火光烛天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 和尚大师心想:多半不过是要求放他一条生路但总得把萧女史放下再说当下心意已决道: “你要走可以但是……” 柳随风微笑摇。和尚大师心里忐忑心忖:放你走你还居然不要走还想干什么……” 只听天目神僧喝道:“你想作什么?!” 柳随风的眼光也似水波一般温柔一般远扬。 “江湖子弟江湖志。江湖人年轻的时候总是想跟当世的一些大人物较量纵比输了也好总要把金刀往宝剑上碰出星花才知道是不是好刀……” 说着忽然一顿双目深深地正视和尚大师道:“白道上武林宗师中以北少林天正、南少林大师、武当太掸、丐帮裘无意为典范。晚生只求大师赐教一偿夙愿。” 众人俱是一怔此时此景柳随风居然不是要逃而是要求与南少林主持和尚大师放手一战。 柳随风笑了一笑又道“只不过晚生再狂妄也知非少林精锐联手之敌在下只要求与大师公平一战单打独斗若侥幸一胜则旁人不能干涉在下去留在下便放了萧姑娘如此可好?” 众人为之动容和尚大师名满江湖挫敌无数可说是未逢敌手柳五如此说显然是有求胜之心实在胆大包天。要知权力帮帮主李沉舟一身通天彻地的绝学奇门绝招武林中无人不俱柳五只不过是李沉舟一名最重要的部属而已尚且如此斗胆众人听得心里有气。 和尚大师一笑道:“其实柳公子又何必相胁?公子只要胜得了老衲一双肉掌老袖亦无颜相留柳公子请去便是。” 柳五笑。他齿白如贝。眼光温柔若春水。忽然闪电般连点萧雪鱼身上三处穴道一扳一推已推至莫艳霞那一头莫艳霞反手拿住心里感激暗忖:“柳公子要突围必不成问题把萧家女子推给我是希望我藉此以自保真是苦心。” 柳随风敛袖向和尚大师一拱道:“感谢大师不吝赐教。”随而云停岳峙又错开几步走到下完全是以后辈请前辈赐正之礼数和尚大师微微一笑垂目念:“阿弥陀佛”道: “施主不必多礼请进招。” 柳五恭谨地道:“大师请赐招。” 和尚大师心想再如此客套下去也无益萧家火光大作必有事故自己还是先料理这小子赶去为妙当下大声说了三声: “请;请;请。” 突然大喝一声: “请一一” 前面三个“请”字第一个说得柳五一怔第二个使柳五一诧第三个震得柳五一震到了第四个请字所以蛰伏的元气尽出如排山倒海狂飓吞灭涌卷而至正是和尚大师一出手就藉以“易筋经”中的气功使出佛门“狮子吼”要一举震倒柳随风。 第四个“请”字一出一株垂柳无风而“啪”地折断锦江无端激起水花七尺柳五的青衫一闪好似已被大喝声震了出去倏然不见。 就在这刹那和尚大师只觉头上衣衫一闪一样东西“唆”地经过。 和尚大师头一偏一掌往上托去。 就在这刹那间和尚大师只觉头上一轻用手一摸才知道头顶法冠已被柳五抓去。 柳五一击不中五指易钩抓住法冠倏觉一道疾风袭来急翻身掠出但衣袂已被切去一截。 衣袂乃轻絮之物半空中又无处着力和尚大师竟以肉掌切去一截衣角其功力已至炉火纯青的境界柳五心头大震。 和尚大师更是心头轻敌之意尽去正色道:“公子好武功。” 柳五恭敬地道:“未及大师背项。” 两人交手一招错身间几同归于尽不敢再大意两人凝视一蔼然淡笑一洒然微笑却迟迟不莽然招。 柳随风忽然一转身以背冲向和尚大师! 和尚大师倒是一呆各门各派可没这般打法!何况这突兀诡奇的打法对付一般人还可以但遇到武林一流高手何能如此大意? 就在此时柳随风倏然一反又正面向和尚大师。 然后又是一反遂而一正一正、一反又一正一反反反正正、正正反反不知转了多少次在短短不到十尺之距离中如此旋转着但极快疾地欺近! 和尚大师内外家修为极高深但也未遇过这种打法一刹那间他以“易筋经”中七种绝学一齐了出去但所有功力:掌力、拳力、指力、腿力、脚力、劲力打在旋转中的柳五身上却全给反弹了回来。 柳五欺近! 就在这时淡青色的身影化作了刀光。 刀从何来? 一一这刀的兀暮出现就如柳五刺杀太禅时一样。 ――只是和尚大师有所备太禅则无。 ――太禅中刀死和尚大师呢? 大肚和尚禁不住“啊”了一声一不留神自树上跌了下来摔了一屁股泥。 就在这时柳五的刀已刺在和尚大师身上。 一刹那间刺了三十六刀。 二十七刀刺空。 九刀命中。 然而柳随风飞起神情已有一丝不安。 他凛然的眼神望着和尚大师手里还执着他的刀。 他的刀刺在和尚大师的身上就像手摸在湿滑的青苔上一般一触又被溜滑过去。 他的刀划破和尚大师身上九处衣襟却伤不了他任一寸肌肤。 和尚大师微笑但慈蔼的眼目光里已没有一丝笑意。 一点笑意也没有。 他已肯定这青年是他平生劲敌如果他不是熟习“易筋经”三十八年只要稍稍大意一点只要“易筋经”的武功稍不收自如一些只要自己失神于一瞬…… 今天自己便已丧命在这个青年人手里。 他们交手仅两招。 和尚大师没有回头但他伸手道: “棒来!” 地眼大师立即递上一根禅杖和尚大师执着禅杖连舞数十圈骤然间狂风大作竹叶如急雨柳梢似乱鞭片刻问柳随风瘦逸的身影已被杖风所笼罩! 更可怕的是柳随风心里的感觉。 不再是青天白日不再有蓝天皑云那杖是铺天盖地的大网更可怕的是竹叶是一道道凌厉的暗器柳丝是一条条歹毒的鞭子! 他已被包围犹如十面埋伏中的楚人冲不出重围。 围观的人吊起一口大气也不敢稍舒;天目、地眼二人更知道方丈已十二年来未用得意的“伏魔杖法”今日居然为了一个江湖后辈而出动了。 柳随风身形挪动和尚大师企图以大自然的力量来摧毁他他就化作了大自然。 柳条原化作了钢鞭可是柳随风的人也化作了柳丝飞絮杖激飞他的人也飘起。 就在这时和尚大师的“伏魔杖法”又变了。 “伏魔仗法”至刚至猛忽然变成至柔至阴。 杖与杖风并不杀人但它所罩住周围的一切事物却绝不可活。 和尚大师至善积德道行修为自然已登峰造极但一个纯然善行的人一旦为恶也特别估恶不俊和尚大师此刻挥出来的杖法由佛家至慈至善到了苍生无命至绝至杀! 这是“伏魔杖法”的“杀”字诀。 柳五本已无生机。 但他忽然粘在杖上。 整个人贴在杖上、附在杖身。 杖所带出来的是死。 所以杖是生的。 柳五粘在杖上全身轻似柳。 但他活着。 他的青刃已伸了出去。 和尚大师弃杖! 杖飞十六丈远再呼地插在地上九尺九寸禅杖入士八尺七! 柳随风就在禅杖离开和尚大师的手掌刹那已掠了出去! 往扔杖的相反方向掠出! 等于向和尚大师扑去! 和尚大师迅若游鱼忽然一缩。 一缩即退七丈! “易筋经”的武功本就匪夷所思。 但是柳随风一经扑出也不再追但脸色全然白了。 他用手捂住胸口人扶着柳树: 但眼睛里闪亮着神光――就似小孩子玩一场认真的游戏他侥幸玩胜了一般。 和尚大师退出了七丈势己尽但人没有停。 他仰跌下去。 众人失声惊呼他又直挺挺地弹了起来。 这时和尚大师慈蔼的脸孔忽然裂了。 眼角裂了鼻孔裂了嘴角裂了、耳孔裂了……全身在一下子间全都裂了。 只听他嘶声道: “你……你是……同门……的什……什么人!” 说到“人”字他双目就凸了出来而且滚落了下来全身肿胀嘴巴“呀呀”地已说不出一个字。 待他全身崩裂前他已气绝了。 天目、地眼飞身过去只见和尚大师心中插有一支镖: 一支很普通的镖。 没有雕花没有刻字。 和尚大师的血自伤口流出。 血不是红色的。 竟也不是黑色。 而是无色的淡淡如柳青。 这些“血”有些流到草地上渗入了土里。 有些流到了溪水中。 缘草青青。 溪水无波。 三个月后锦江望江楼这一带忽然寸草不生 雨水冲过此处的痕迹凡是流过的连只蚱蜢也没有。 锦江河半个月后还有客人吃了一条河里的鱼大叫一声伏地而殁。 杀那鱼的人、洗那碟子的人、网那鱼的人无一不被毒毙。 这是什么毒如此厉害?! 这是什么暗器竟杀了和尚大师?! 第十五章 别离良剑·相见宝刀 柳五喘息。[..tw超多好看小说]他出了那一击搏杀了和尚大师但他要调息。 他们交手仅仅三招。 这却是柳随风出道以来最凶险的一役。 和尚大师的禅杖兀自在土上嗡动不已。 火势愈来愈猛顷俄间萧秋水等便得葬身火海。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些不该在此时想起的东西: ――人将死时是不是都会想起一些他不该想起却又偏偏想起的东西? 萧秋水想起的东西居然是――花瓶。 就是那只受帮助的佃农所送来的花瓶。 萧秋水临走时匆匆是要杀出重围请援他临走时因舍不得剑庐上上下下都看过一遍才甘心离家而去的” 而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时这大厅上的花瓶并没有插花。 自从生了秭归镇与权力帮的铁腕冲突后唐柔的死使萧秋水没有心情买花携花回家。 这不是插梅花过春节的时候萧雪鱼也不在家所以瓶里一直没有花。 而今这些纸花是萧夫人亲手做的――正如萧秋水的衣服也是萧夫人亲手裁的那都是特殊的布料跟纸料做的。 然而萧夫人不做纸花已两三年――浣花剑派日益壮大萧夫人助夫成事哪还有当日做女孩时的闲情逸致? 但是现今的纸花是萧夫人亲手裁做的――萧秋水离开时权力帮已十面埋忧萧夫人且受了伤怎会有可能还有心思制花? 这说明了只有一个可能――纸花里有秘密。 萧秋水心中一明抢步过去拎起了花。 众人都知道这年轻人确有过人之能且看他作什么来着? 唐肥却颇不顺眼地调侃道:“嘿大火中还要看花难道看花可以救火不成?” 铁星月怒叱:“你少说话!” 唐肥冷笑道:“你少吃我的饭!” 铁星月一时哑然――他没有钱确是常常白吃唐肥的饭菜。 这边萧秋水也不理会拆开花瓣趋近端详―― 花瓣中果写有字: “左转花瓶。”正是萧夫人亲写的字。 萧秋水立刻旋转花瓶现花瓶紧贴石桌。 三次旋转后石桌忽然“嘎嘎”移开出现了地下一黝洞。 洞口极狭但洞深不知何止。 这时火舌已卷近众人无及多虑望向梁斗梁斗道:“可是萧夫人手笔?” 萧秋水道:“是。” 这时火势已至众人聚站在一起已无进退之地。 梁斗道:“我们下去再说!” 当先跃下只听“噗”地一声已着了实地只听梁斗仰叫道: “下来。” 声音空空地传了开去众人方知洞穴看似高狭但里中横衍甬道颇多才得传音回声故逐个跃落。 众人脚踏实地后于地穴虽比外观宽大但仍觉拥挤左右各有狭穴心须俯身贴膝方得行梁斗问: “这地方你可曾来过?” 萧秋水戚然答:“我还是第一次知有此穴。”他自小好玩但父亲及其严峻;犹受庭训不敢嬉游至大厅上来而今悟得此地仍是平生次还不知故了个该不该的事。 梁斗怕黑暗中遇伏但久留于此空气燃尽在穴中也必窒息于是道: “我先去探探。” 当下问左边狭穴推进齐公子不放心道: “我也去又怕众人跟来道: “我们呼唤才跟上来。”随手一晃拿出火摺子照着前路向前爬行。 这下唐肥可惨了原来她身躯极是肥硕刚才她挤下穴口时已甚是不易穴口也被挤破了些许但穴口仍以水泥铺上以饰耳目唯今之地穴仍坚硬地底岩石根本不能运功推开这下她可进退维谷了。(..tw无弹窗广告) 过了一会只见火光渐亮梁斗、齐公子又退了出来两人一身泥泞显然爬行得甚是不易林公子好洁早已皱眉问道: “怎样了?” 齐公子摇叹气梁斗若笑道: “唯有察望另一端了。”振起精神义要推进。萧秋水忙道: “梁大侠请让在下先请。” 梁斗本要拒绝回心一想也是好的因为萧秋水毕竟是浣花剑派的人一旦遇上可免误伤而且他较年轻身躯伸缩自如于是笑道: “好是好但不要叫我大恢叫我老哥哥便可。” 众人见他身历险境.犹如此气定神闲不禁暗里佩服。原来梁斗虽是一方大侠但在丹霞别传寺中一役惺惺相惜已在丹霞结为兄弟故梁斗不许萧秋水称他为“大侠”。 萧秋水当下匍伏前往唐方正在劝勉唐肥不要心存恐惧林公子性本好洁但一见萧秋水冒险犯难便抢过齐公子手上的火摺子前往探路。 铁星月、邱南顾也抢着要去梁斗知这两人忙多帮少当下制住。 萧秋水、林公子爬入穴中伸长手臂以火摺照亮只见前面圈圈连连都是石壁看来甬道甚长只怕得匍伏而行一段时间前面不一定有出路两人心中俱是惶然。 两人爬了一阵后面铁星月等吵架声渐远又过一会反似从前面传来萧秋水心下惴然以为又回到原来之所在后来才知是石穴中的回音作用所致。 又过一阵石壁渐宽而且壁顶豁高上面形形式式的钟乳石千奇百怪各形各状萧秋水等知有出口;甚是喜欢正想回去叫人忽“叮当”一声踢到一物用火摺子照近一看悚然一惊“突”的一下火摺子已燃尽熄了四下登时一片黑暗。 林公子摸遍衣襟再也找个到火摺子倒是摸到衣衫上一团又一团湿黏黏的泥泞他索来怕脏不禁有些气急却听萧秋水竟然抽泣起来。 他素来服膺萧秋水武功虽高但十分敬重这敢作敢为的老大而今竟听萧秋水竟呜咽起来大为错愕骇问道: “老大……什……什么事?” 隔了半晌萧秋水硬咽才告平息。只听萧秋水忍悲道:“那是家慈的饰钗……” 说着“花”地一声亮起了一把火摺子林公子初见萧秋水满脸泪痕再趋近一看只见一妇女饰物用的金钗想必是萧秋水睹物思人而且推测出父母终脱重围从此处遁出心中悲喜交集一时忍不住竟哭了起来。 萧秋水抹去眼泪因手掌沾泥甚多一时脸都涂得花黑黑的振起精神道: “我们再往前寻去。” 林公子点点头旋又犹疑道“后面的人会担心还是先叫他们过来。” 萧秋水颔道:“也好”心知林公子也担心自己笑道: “我哭归哭如此节骨眼上不会有事也不敢妄生事端的。” 林公子这才比较放心。 萧秋水寻亲心切继续往前探索。林公子则返后唤人过来不一会大家都齐集了独有唐肥塞在洞里进退不得要劳铁星月在后面推邱南顾在前面扯才勉强推进了一些。 出得了窄穴唐肥几乎被挤得变了形气喘呼呼。 大家跟萧秋水会集在一起洞穴较大。又阔又奇石壁有千奇百怪的石乳.可容三四百人齐集。又过数处脚踝浸水原来地穴斜倾穴中都灌了水。 而且水流是流动的显然还有出处。 萧秋水等缓缓推进水流渐已及腰浑身透寒个住抖哆。 水流向哪里呢? 大家浸在冰一般的寒水里跟刚才在烈火边沿的情形又大不一样谁也没有多说话。 就在这时洞壁又渐渐下降洞穴又渐合拢狭小唐肥的恐惧感又来了大呼大嚷: “这死地方这鬼洞穴我才不来呢……我才不走!我死也不要走!” 话未说完“吱叭”一声抚股跳了起来众人吓了一跳原来她屁股还缠了条水蛇蛇仍噙住她的股肉下放铁星月一把抓住把蛇摔死幸亏这蛇毒性下大唐肥功力又深自无大碍。 唐肥气吁吁不住咒骂曲暮霜、曲抿描劝慰她都不听左丘然看不过跟阴森森地加了句: “这里恐怕不止有蛇……” 唐肥瞪着铜铃般的大眼问“还有什么?” 左丘然拉长着脸眼睛向上一翻舌头一伸怪声道:“还有鬼哟!” 唐肥一声“我的妈呀”忙跟着诸人走原来她天不怕、地下怕最怕的就是鬼。曲家姊妹自然也甚怕相偎着往前走怕谁要是走得后会被妖魔鬼怪攫走。 这下急行洞穴更窄众人俯而行忽地头顶“哧”地一声一物刺下“嗤”地激起水花众人四散;护身戒备却见那物并不移动定睛一看原来是禅杖杖身刺入土中杖尾及水面。铁星月怒道: “好哇竟敢暗算老子……” 梁斗摇道:“不是暗算。” 齐公子以手掌拍拍壁顶泥岩道:“这泥岩相隔颇厚对方听不到我们在这儿若施暗算也下会如此失算全无准头。” 梁斗道:“那么以禅杖贯穿至此的人功力之高非你我所能及。” 齐公子脸上优惑但因火摺昏黯看不出来:“正是。” 邱南顾问道:“那上面的人为何无端端插下这禅杖下来?” 齐公子苦笑道“我不知道。” 梁斗笑道:“既想知道何不掘下泥土冒上地面去瞧瞧?” 众人知能重见天日十分欣喜七手八掌敲击拨扒意图破土而出。 和尚大师的禅杖不再颤动变得硬冷的生铁僵死在那里。 正如和尚大师的生命。 柳随风的喘息已平伏。 他的淡若春水的眼睛忽然炽热起来像傲拗不可一世的诸侯在攻陷城池时高举干戈的那种狂热。 他的人本就高傲向来神色淡然。 而今却完全变成了人世的猖狂。 这一战他知道已足以名动江湖。 李沉舟最名动武林的一役是同时间搏杀魔教教主“鬼手十八翻”江烧阳以及白道武林盟主“谈笑一剑”高幸伤那一役奠定李沉舟牢不可破的地位与名声从此无人敢夺其锋! 今天他却杀了南少林的第一高手和尚大师。 柳五此刻不是想到了名、利、地位、权势…… 而是想到了李沉舟的一双眼睛: ……带着淡淡的倦意轻轻的忧倡宛若远山含笑迷檬但又如闪电般动人心魄…… ――那感情的、无奈的而又空负大志的一双眼神! 事情生得大快待已定局时已无可挽救了。 天目神僧和地眼神僧就是这样的感受和心情。 他们俩都同时跑下来:和尚大师死了他们身为福建少林监护长老居然眼睁睁看着他死。他们心里都有着同一种感觉: 血海深仇! 莫艳霞说话了她是柳随风一手栽培出来的人自然懂得这个时候该她说话: “和尚大师死了柳五公子已战胜。你们不听是他亲口答应过的吗?” 莫艳霞笑笑又道“若你们想以车轮战术那也是可以。” 天目地眼二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是出家人而掌门人的确答应过仅与柳五一战其余人不得干涉要报仇呢?还是不报!守约呢?还是不守: 柳五却笑道:“不必了。诸位的深仇大恨还是一并来料理吧。” ――他本来用话稳住和尚大师万一搏杀之后而负重伤即求退身。 ――而今局势已不同了。 ――他没有受伤只是出了那杀手锏内力大耗而已。 ――他的自信心已至巅峰自信还再杀得了两名老僧中任一人;而另一僧人可叫莫艳霞绊着。 ――剑庐已焚火王、剑王、鬼王等即将赶到。 ――至于孔别离、孟相逢、大肚和尚和萧雪鱼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决定就在这锦江楼畔把少林实力瓦解于尽。 天目神僧恨声道:“既然如此纳命来吧!” 双目一睁柳五如遭电击全身一惊天目神僧的“无相劫指”十指倏挥源源而出每指都是凛厉的杀着。 柳五飞闪腾挪在刹那间幻变出七种身法。 六种身法俱冲不出天目神僧的指风。 就在这时柳随风忽然完全不闪躲了。 指风袭入柳五要穴但柳五的身子似腐朽了一般又似柳絮强力的劲风打过去不过激起荡荡而飘全失去了效用。 柳五的神情与身影也如韦睿临阵轻袍缓带乘舆坐椅轻舒慢捻是武学中至高境界:以缓赶急以慢打快以后夺先以静制动。 天目神僧的指风一时受挫但另两道指风却令柳五不再从容。 地眼大师的“参合指”。 地眼以食指代天中指代人无名指代地打出“参合指”专破内外家罡力的“无相劫指”遇到柳随风毫不着力的“柳絮身法”也许无用但“参合指”虽如断絮续至柳五也不敢硬受一指。 他想用正宗内外家功力相接又怕“无相劫指”的截断真气锁断命脉的指力一时间两面应付不过来俱不讨好左细右支渐落下风。 莫艳霞原是要截住地眼大师的但她已受伤。 她根本截不住这少林高僧。 而“东刀西剑、别离相见”两人却截住了她。 莫艳霞的长披下来她的脸靥如花。 她的剑光也如花。 她一剑七招一招七式一式七变一剑刺出是有三百四十三个可能而她每次出手至少七剑。 白风凰莫艳霞在江湖上有人称“白衣观音”又有人叫她做“千手百臂毒观音”便是因她的剑法而起。 孟相逢一剑架住了她的剑。 孟相逢的剑就叫“别离良剑”。 莫艳霞出一剑他也出一剑;莫艳霞出很多剑他也出很多剑。 总之他的剑都是相逢的每一剑都与白凤凰的剑碰上了头井架住了她的剑势。 而孔别离就趁此狠命攻击。 他的刀是分离的一刀砍中去手中手断腿中:腿断剑中:连剑也断为二。 孔别离的刀就叫做“相见宝刀”。 “别离良剑”是为相见“相见宝刀”乃因离别所以宝刀良剑一旦配合天衣无缝而且缠打周密无瑕可击。 莫艳霞著在平时她武功远不在红凤凰之上但也决不在宋明珠之下自轻易可以取胜但而今受内创力不从心身法腾挪大受阻滞别离良剑一剑幻似一剑随影附身相见宝刀刀刀断斩白凤凰大感吃力。 大肚和尚见剑庐火光冲天心里惦念萧秋水等之安危心同此理的萧雪鱼也担心家里情势见大局稍定即往听雨楼奔去。 大肚和尚走得几步萧雪鱼连忙叫住: “喂和尚抄小径走。” 大肚和尚原是萧秋水至友交谊最深情份最久曾数次到过剑庐萧雪鱼自是认得于是唤之打从小径赶到剑庐。 他们却不知道萧秋水等人就在他们的脚下。 柳随风在少林两大高手间游斗天目、地眼二人一时还夺之不下。 他一共有三招杀着。 这三招杀着柳随风极少使用过。 连李沉舟都不知道柳随风的杀着是什么;他曾跟柳五笑道:“若能知道你三式绝招我愿拿半壁江出跟你换。” 柳五自然不敢换。他答:“我不要江山却要跟大哥打江山。”他素称李沉舟为“大哥”。 适才杀和尚大师就是其中一道杀手。 和尚大师己瞧出蹊跷但未及说出端倪。 他还有两道杀手但是一直未能出手――天目神僧的“无相劫指”地眼大师的“参合指”一直逼住他的精气神甚至侵袭到他身体上每一个机能。 他一定要腾出机会。 ――既然没有机会他就要创出机会。 ――这两名老僧决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 ――连杀少林三大僧加上今日手刃太禅实在是人生快事。 他突然之间人向天目神僧扑去。 天目神僧见来势如长空搏兔一惊全力出手。 就在这时地眼大师也看见柳五向自己飞扑而来鹰击长空。 地眼大师的“参合指”也全挥出。 但是柳随风既没有左攻也没有右袭他人还在原地他以天竺的“多影无幻大法攻袭二僧自己却蓄势出必杀的一击。 ――这一击成或败? 他已没办法知道。 因为就在这一刹那他的双脚被人扣住。 他的双足如钉子一般牢吸在地上但地面上却蓦然伸出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脚。 柳丘立时跃起、拔起、跳起又运力弹出、踢出、踹出但是那一双手的功力竟是深沉不可知的就似钢箍一样跟大地同袤阔而要开启也只能浩叹恨地无环。 柳五双足钉扣死了。 就在这时刀光一闪。 平凡刀光。 青衫白袜黑布鞋。 刀快人平凡。 柳五也听过“大侠梁斗”这名字。 他手里淡青一挥那淡著黛眉的刀光立时迎了上去。 平凡的刀芒立即黯淡。 坦白玉般的剑芒大现。 柳五闪电出手食、中二指挟住剑光。 但在同时间三道光芒同时打到。 一道准、疾、狠:邓玉平的剑锋。 一道急、奇、快:林公子的剑尖。 一道如花的事物在他面前展开―― 唐肥的唐花。 在这一刹那间柳五居然把这三件无可抵御的武林绝门武器都挡下了。 但他己无法接得住“无相劫指”与“参合指”。 在这瞬息间他一共中了九十一指。 他仆倒下来就看见拿住他的脚的人。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见到这个人可是没想到那么快而且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他也没料到这人给他造成的压力有那么大有那么快而且那么致命他现在所承受的压力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那人当然就是萧秋水。 第十六章 锦江之水葬唐朋 柳五苦笑了一下道:“你是萧秋水?” 萧秋水刚冒出地面就看见柳五千变万化的身形。 柳五那时正聚精会神对付天目、地眼两大高手平时精细的他也没料到地上会无端端冒出个人来。萧秋水便用自己的一只手紧箍住柳随风的脚踝加上唐肥、林公子、邓玉平、梁斗、齐公子等人配合攻袭天目、地眼二人的指攻方才奏效。 柳五一说话最惊骇无已的是天目和地眼。 他们的“无相劫指”和“参合指”普天之下中得一二指者不死者鲜矣而他们趁柳五失神之际连击九十一指柳随风到现在还笑得出也说得出话来。 萧秋水看看柳随风好久才道:“我暗算了你。” 柳五道:“这是事实。” 萧秋水道:“若不是暗算我抓不住你。” 柳五道:“本来就是。”他额上汗珠烊洋下但谈笑间不稍变色。 萧秋水道:“我们是仗着人多否则也打不倒你。” 柳五笑道:“我倒了么?”他笑了笑又接道:“也许我现在是倒了不过一会儿又会爬上来呢。” 天目神僧怒目一睁道:“今日老僧要度你以祭掌门。”说着凸出中指屈第一节缓缓按下向准柳五的“眉心穴”指及一半全掌通红惟有中指白如封冰。 柳五笑道:“这是阿难陀指。”神色不变。众人一听却大吃一惊因“阿难陀指”只要触中一下无论是铁甲金冈也难抵挡必死无疑。内力上鄙睨天下的铁骑、银瓶二位真人也曾在“阿难陀指”上吃过亏。惟“阿难陀指”十分难练天目、地眼二人内力浑厚充沛苦练五十年也只不过把指法练成但出招无法迅一快则失去效力所以在急之对敌战中几乎派不上用场。 而今天目神僧要用“阿难陀指”显然已生了立毙柳五之心。 萧秋水难过地道:“你……” 柳五道:“你不必难受我杀太禅也是暗算一报还一报也没什么遗憾的;”柳五淡淡一笑道: “何况……我毕竟还没有死!” 天目怒叱:“那你就死吧!”中指已对准柳五的天庭捺了下去。 就在这时柳随风的脸突然全无血色煞白一片。 他一张口一口血箭打在天目脸上。 天目眼前一阵模糊柳五飞起淡青的刀光一刀割断了他的咽喉。 然后他力已竭气已尽倒下地眼大师厉吼出手。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飞刺地眼大师背后。 地眼大师惟有回援一出手挟住长剑。 那人弃剑又换上一柄剑剑刺地服大师脸门! 地眼大师心头一凉又挟住。 就在这时侧来一团大火迎脸焚到! 地眼大师急退袖袍一拂大火都反卷了回去。 三人缓得一缓地眼已看清前面两人一人三络长髯神貌俊朗;一人光头大耳虎目虬髯。 正是“剑王”屈寒山与“火王”祖金殿。 齐公子一见苗头不对立即出剑攻柳五! 他的四指神剑出名的快就在这时白影一闪齐公子的剑直刺入了那白影的胸膛。 那白影正是白凤凰。 她一见柳五危急奋不顾身闯去惟孔别离。孟相逢一刀一剑死缠不放莫艳霞借力打力忽然弃剑孔、孟二人招势一空莫艳霞掠至但齐公子已下杀手莫艳霞来不及制住银牙一咬以身躯挡住这一剑。 齐公子一呆莫艳霞双指一戳已夺下齐公子双目足踝飞踢喘在齐公子鼠蹊里。 齐公子惨嚎仆跌狂滚。 林公子失色惊叫:“齐……”他只叫了个字已出了七剑。 他七剑都被人架住架住他的人也是使剑的。 乌衣帮帮主单奇伤。 梁斗本来不欲在此时搏杀柳五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他的刀出手。 但一道刀光划成半弧形“登”地挡了他的刀。 天残教教主司空血的缅刀。 余杀等五人跟郎一朗和古同同、许郭柳交战起来。 唐肥、唐朋、唐方同时出了暗器。 莫艳霞白色衣衫上都染了血她一一代柳五接下接不下的就以身子挡住。 铁星月、左丘然、欧阳珊一、邱南顾忽见一人大吼一声飞拳卷至正是“大王龙”盛江北。 邓王平一见场中大乱他一矮身闪电般迅游人人丛中一剑就要结束柳五孔别离和孟相逢也是同一心思。 但他们三人却现在这大白天里有一样阴灰灰的东西不但接住了他们三人的攻击还反攻了他们三道腥臭的阴风。 三人退避跃开。就在这时几件事情同时生了: 柳五忽然不见了。 萧秋水、曲暮霜、曲抿描扑向齐公子扶住齐公子却已死了。 莫艳霞浑身浴血倒地身亡。 ――这时全场高手无一不在此役中全力施为。 ――最令人怵目惊心的是权力帮为救柳五的前仆后继舍死忘生! 柳五在剑庐一杀太禅就飘然离去;不再关心部属的生死。 ――也许他是认为大局已定胜利在握已无需多费心思亦不必为已逝者伤悲。可是而今这些人却抛头炉、洒热血地为他拼命这是为了什么? 萧秋水不了解。 柳五去了哪里? ――莫艳霞却是为了他而死!这时局中情势甚是混乱但是明显的权力帮占尽下风。 夭目神憎咽喉虽断但居然未死圈i了起来一指打了出去! 火王与剑王两人全神贯注苦战地眼夭国一指打到火王一条火棒似的手臂一格“喀”地一声时睁骨骼被天目神僧一指打碎。 但人王祖金殿的火也喷到天目神僧脸上。 天目神僧倒地时脸孔已被火烧焦。 地眼大师的“参合指”源源而出又打断屈寒山一柄剑。 夭目倒地而殁地眼怒急攻心一口气连攻数指剑王火王齐被逼退地:巨大师扶起天目夭目已然毙命而屈寒山与祖金殿也藉此时机逃遁而去。 林公子的“刀剑\一剑快过一剑一刀快过一刀单奇伤咽;里是他的对手司空血的缅刀又毒又狠力”上他残缺而练成的奇招却被梁斗一一化解;盛i1i、转眼已气呼累累铁星月跟他硬拼硬左丘然却不住以擒拿困缠欧阳珊一、邱南顾二人却乘虚夹击? 最惨的是目;一朗与许郭杉$、古同同三人他钉:的对手共有五人是“朱大天王的重部:余杀、苗杀、苏杀、龚杀和敖杀。 。;一朗外号“干手螳螂工但他早先已被少林龙虎大师震伤他的螳螂拳法最重腰马胁劲而今因伤大打折扣。 圄。一朗一心只想杀出重围但势不可能他们原本冲入救人一念朽!五曾在t1fj帮替他”]ta情有不杀之恩;二是想救柳五以立功以为“人工”、“剑王、“鬼王三大天王在局势必稳得下来准知:叔子宁、手那淡青衣衫的人、白衣年轻剑手、刀剑交=的两名中年人、那痴肥的女子等人都是高手郎一朗悔不当初早知不来也使出“百步螳螂拳”浑身解数想脱困而出。 对付他的是余杀和敖杀二人。 余杀是“六掌”中老大最是精明焉有不知?敖杀年纪最轻但十分剽悍他们四掌交错就是不放行。 郎一朗大急改而施展“八步螳螂拳”想作近身搏击。 本来“八步螳螂拳”可以制住扣住余杀飘忽的杀着敖杀凌厉的杀手可惜郎一朗使到一半受创处剧痛满夭星斗力不从心勉强以“八步螳螂拳”的步法闪躲再打一阵见许郭柳已被苏杀与苗杀杀死方寸大乱喊叫道: “别打、别打……” 叫得凡声余杀和敖杀全不理会。郎一朗大嚷道:“我投诚了我脱离权力帮……”这时见“火王”祖金殿受伤章法更加大乱。 余杀冷沉着脸修然住手道:“好停手。” 敖杀也陡地住了手。郎一朗气呼呼地道:“我……我本就不属权力帮的只是大……大势如此……不得不……” 话未说完余杀暮然动手! 郎一朗想要挡架但敖杀已乍地按住他双臂双膝顶住他双腿。 郎一朗惨叫一声他的鲜血随着惨呼喷出。 这时古同同刚刚给龚杀和后来加入战团的苏杀和苗杀杀死。 郎一朗捂胸想说话但又中了两掌。 他临死时才想到:他向余杀等投诚毫无用处;因为“六杀”根本就是朱大天王的部下并不是什么各门各派或白道中人的高手。 朱大天王的目标是毁灭权力帮并不是鼓励或接受权力帮的人放下屠刀甚或改邪归正! 所以落在余杀等手里只有被诛杀。 只听余杀、苏杀、龚杀、苗杀、敖杀五人各喝一声“杀”字。 “杀杀杀杀杀!” 朱大天王这身边的“六掌六杀”本来每次杀人后必各喝出一声:“杀!”共“杀杀杀杀杀杀”六个。‘杀”字然后同时齐叱:“杀”这七个杀刻在钢牌上便是当日震动武林闻风色变的: “七杀令。” 而今这六人不再令。命令落到了朱大天王的手中。 朱大天上才是一个真上杀人的魔上。 “大王龙”盛江北这时已气喘如牛。 邓玉平、孔别离孟相逢却苦拼“鬼王”阴公。 阴公以飘忽诡奇之“活杀十八手”东打西点却仍闯不出这三人合击的手里。 “鬼王”的武功力战邓、孟、孔三人可以说能平分秋色但是阴公眼见权力帮来援的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降的降他心中大慌出招也乱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唐家三姊弟已走了过来掠阵。 他打着打着忽然一闪身青竹经摇鬼王忽已不见。 众人大感震讶。唐方眼光何等明利眼见鬼王一晃时竹叶籁籁一出手“雨雾”撒出! 只听啾啾鬼叫阴公“呼”地自竹树上飘出打出一把迷迷蒙蒙的粉未众人掩眼屏息躲过鬼王竟又不见。 原来“鬼王阴公有一种极奇怪的功力如动物中的蜥蜴、变色龙等可以随环境事物的色泽而改变只要附于任何一物上身体的颜色就与之十分相近可教人无从分辨而给他脱逃或遭之毒手。 这一下子“鬼王”又不见了。 唐肥叱道:“不要给他逃了!” 萧秋水回望只见一株柳树无风而略动喝道:“注意!”猛冲近就是一抱! “鬼王”阴公就附身在这棵树干上他与萧秋水交过手知道他的功力大吃一惊就要闪躲但己来不及倏地头顶零零星星百数十茎乱骤然射出! 这些乱原来都不是头而是暗器就叫做“鬼毛”! 唐家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淬毒而且毒性奇强的暗器。 这时萧秋水正张开怀抱闪躲已来不及他的功力高武技却不好要闪已迟就在这时唐方不顾一切叫道:“小心:“人已掠出。 唐门年轻子弟中唐方武功、暗器并不怎样然而轻功至高她后而先至一推萧秋水藉萧秋水冲力往右前侧一扑一伏! 这下可谓险到极点。但部分“鬼毛”依然打到。唐方变成在萧秋水前面眼看要中萧秋水稍缓得一缓也及时出掌他浑厚的掌力终将“鬼毛”尽数打落。 两人见迄此一直未有机会叙旧相谈此刻又在生死一中并肩联手真是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 “鬼王”一击不中知行藏已露他是何等人物即刻便逃;众人担心唐方和萧秋水一见两人无恙唐肥向柳树打出十枚铁蒺藜但柳树上已无“鬼王”踪影。柳树一中暗器片刻即全枯萎。 曲暮霜一声尖叫用手指着只见江中一道伏波翻翻滚滚向江中潜荡而去。 这时萧秋水与唐方都恍如梦中再世为人一时间觉得只有两人在一起是好的任由竹风吟啸江水滔滔两人只觉情意长而没有了旁的。 这在唐朋心里十分切痛。他在唐门一直暗地里倾慕唐方就在此刻他瞥见萧、唐二人眸子里都是深远的情意他原本聪明、精警而今受创于心只觉天地之间都无可泣诉一时间失却了理智飞掠而起。 他的轻功在唐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否则昔日他化名“汉四海”在古严关哪里可以一飘而过?此刻他悲恨在心无处可诉长啸一声掠向江中。 他人未掠过脸色全白。 唐肥一见大惊:“不可――” 话未说完。唐朋已掠了出去。 人在半空劈手打出“子母离魂镖”。 “子母离魂镖”原本就是极耗真力得暗器――唐门年轻一代的高手中:也仅有唐宋、唐绝、唐肥三人能使。唐朋内功本来不足体质又极差但他凭聪悟才智居然能使“子母离魂缥”已很不得了可是每次出手大伤元气他在滩江前战屈寒山已因真力耗尽而遭毒手在上一次大渡河出手也因而导致晕倒。 这次他居然凌空出击唐肥知道用此暗器的挫伤性和杀伤力但要阻止已来不及。 只听一声狂啸狂叫河水里翻翻滚滚水花溅中一人狂嚎翻起。 水里都是血。 “鬼王”中镖。 但唐朋人在半空己无法使力落了下去。 唐肥轻功不好来不及救但她的唐花已了出去。 就在她“唐花”射出去的同时“唆”地一声一条纤细的身影也掠了出去。 唐肥知道是唐方的时候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 她为了救急所以出了“唐花”。 “唐花”是唐门三大绝门暗器之一唐肥出去连她自己都不能够控制“唐花”的威力。 像一柄宝剑饮尽了仇人的血一旦出鞘连生死也不再是执剑者所能把握的事了。 可是唐方却纵了过去。 “唐花”会不会伤了唐方? 唐肥不禁惊呼出声像失手打落一个心爱的花瓶又来不及去捡捞眼看就要砸碎了心里又多希望它不破―― 唐朋落下。 “鬼王”十只手指分别插入他左右肋骨中。 他整个胃囊抽搐痛得没有了知觉阴公一张口两只足足三寸余长的犬齿滴着血向他右腕的大动脉噬来。 唐朋没有挣扎。 就在这时唐方三枚蜻蜓一齐打进“鬼王”阴公嘴里。 也就在此时唐花到了。 这一朵奇诡的花忽然膨胀百倍迎头罩下。 这一朵“花”笼罩了两人的死穴。 “鬼王”阴公和唐方都逃不出去“唐花”的奇艳照怖阴公凄厉的峥嵘的验也照亮了唐方俏丽而失惊的清容。 就在这时唐朋动了。 他挡在唐方身前。 大家看见唐方在“唐花”下清如流水的脸而唐朋挡在身前在“唐花”下白无血色。 然后他就沉下去了…… 沉、沉、沉……拖着“鬼王”阴公一直沉人了锦江之底冲到了无尽无涯的地方…… 江里只剩下了唐方。 唐方哭唤:“朋弟……” 第十七章 江湖廖落尔安归 就在这时林公子忽刀忽剑的兵器突然一分。左手刀右手剑。 他的兵器原来就是刀剑合并必要时又可以分开来用。 然后惨叫一声单奇伤也被分开了。 他是腰中刀胸中剑。 单奇伤死的时候梁斗已点倒了司空血回向铁星月、邱南顾等叫道: “别杀他!” 盛江北虽是权力帮中“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之一但他原本是武林道上好汉一名作恶不多梁斗正有心要保存他。 盛江北本来奋战一听梁斗说不要杀一时觉得万念俱灰蓦然停手长叹一声一掌往自己天灵盖上拍落。 粱斗一手挽住笑道:“盛老师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盛老师是以寡敌众何必想不开呢?” 盛江北惨笑道:“我已老迈不是看不开的问题而是觉得这样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梁斗笑道:“那么盛老师何不重新活过?” 盛江北喃喃地重复了一句:“重新活过?”惘然若失但眼睛却似暮色中点燃的烛火在夜晚来临时越来越亮。 这时大局已定。 余杀、苏杀、苗杀、龚杀、敖杀纷纷向诸人拜别他们这次入川原本是要擒杀萧秋水但而今反与诸侠敌汽同仇结果相结为友歼仇泄愤料想今番变化如此之大权力帮与白道俱人手元气大耗自己把这消息赶报天王功多惩少而且此刻想要从梁斗、林公子、唐肥、孟相逢、孔别离、邓玉平等千里擒罚萧秋水简直不可能更且今次之所以能逢凶化吉多亏萧秋水引路不少五杀当下已打消伤萧秋水之意只求离去。 梁斗等权力帮巨敌当前也不想多结仇怨故与五杀分手。盛江北呆在场中茫然若失梁斗解了司空血穴道司空血血脉得通也不夺路而逃心知群侠无心伤己而今落在梁斗手里还好若在林公子、邓玉平等之剑下则断无生之理当下司空血乖乖坐着梁斗说: “你本来身体上已有残缺为何不多作善事还要跟权力帮为非作歹?你向权力帮依顺又有什么好处你们这番拼得一死图救柳五而今他逃去无踪你却被擒究竟是什么道理?” 司空血虽剽悍凶残但也明白梁斗是为他好便说出内幕好让大家饶他不杀所以他道: “你知道我身体是怎样残缺的吗?” 梁斗摇头。 司空血道:“我不是什么当世大侠也不是武林异人我没读过什么书自小就练武小时替人做工年少时当人打手壮年时替人保缥也算是刀口上舔血的武林人……” 梁斗点点头道:“当一个刀口上敌血的武林人是不容易的我知道。” 司空血的一张脸半爿已被打个稀烂他指着深深一个血洞的左眼说:“是不容易。十六年前我押镖时遭人所擒只是几个小毛贼我打久了杀得筋疲力尽被人绊倒就扎住了他们用牛耳尖刀挑出我一只眼珠子当我的面下酒来吃……”司空血苦笑有一种说不出的讥绡与自嘲: “我的睾丸也给人割去了那人是中原弯月刀洗水清人人叫她做洗女侠她见我丑又会武功想必不是好人于是就割了……”他见有女子在场也没多说苦涩地笑笑又道: “我就痛得在地上打滚……那天大寒冰天雪地整个春节我都在晕眩中度过……醒来时有班伤残的人围着我他们都像我一样有的缺耳、有的断手、有的说不出话来。……他们照顾我于是我们结合跟瞧不起我们的人打架打不过再学艺终于打出了点名气就叫做‘天残帮’……” 司空血把丑陋至极的脸孔抬起道:“其实哪里是天要残伤我们!这全都是人伤的……人以为我们残缺不全定不是好东西十六大门派中也没把我们列榜上……” 梁斗点点头十六大派中其实有许多实力莫如天残帮的但武林人中有根深蒂固的观念觉得这一群人来路不正总不登大雅之堂始终没有列上;邓玉平也大表同意海南岛是偏僻小岛非名山名水所以也没给提名于十六大门派之中但以海南剑法而论中原鲜有敌手就连浣花剑派因历史不久所以也不在十六大门派之榜内!武林中门户正邪观念极深重从此可见一斑。 司空血道:“洗水清割我……的时候我正在做善事还未杀过一人而且还立志扶贫救弱……洗水清处罚我时白道中人都拍掌叫好说‘洗女侠又造福武林泽被苍生了’我却痛不欲生……我身体上其他部位也是在大大小小为求生存的战役中失去了……譬如说我保镖之时遇有人劫我跟他打赢得了则他死输了就逃”他拍拍空荡荡的左腿道; “……有次逃不掉腿就给人剁掉了一只如此而已……别人是刀光一闪剑光一亮敌人――大奸大恶之辈缓缓倒下去……这很有意思是不是真是高手作风!可惜我就是那倒下去的人……” 司空血道:“于是受的伤多杀的人也多起来凶残之名也愈渐响了。我们这一帮的人当然也有天性残毒的人至少每人心里都有怨毒。我的‘天残帮’歹毒之名谅诸位大侠早有所闻了? 众人默然。司空血大笑道:“你们可别悲悯同情我我再断一只手、一条腿也不乞人怜悯!近些年来莫干山、点苍、泰山三派‘替天行道’决定要灭我天残帮于是三派联手先追杀在他们近边的我帮子弟又半夜杀入帮里杀我们个措手不及我们反击他们兴问罪之师于是向少林借得了狗尾、续貂等高手大举杀进我帮那一役……” 司空血的眼流出了泪但他语调不变“残伤的兄弟逃得慢些又岂是这些‘正义之师’的对手而且伤残的人最易辨识所得罪的又是名门正派是役我们六百九十位弟兄死了四百六十二人。并非我帮的伤残人士被误杀者尚不在其数。有的正道弟子较仁慈把断臂的帮徒不杀改而废了他们两条腿诸如此类总之花样百出……”司空血忽然厉声道: “在这时候你看到一群本已伤残而今被惨杀的弟兄你有什么感觉?那时候举世俱非之时有一个极有力的靠山却支持你你会怎样?!” 梁斗默然。司空血笑了他的笑容又有了那种说不出的讥俏与自消: “我们是无药可救的人。所以我们选择了权力帮的支持。动这次支持我们行动的人是柳五所以他有难我们宁为他死。”司空血看看诸人又道: “也许你们正义之士大为轻贱这种狼狈为奸的行为但权力帮却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凶残著名但只要人对我们有恩而且识得我们也有肉有血纵然为他死了也没有尤怨……”司空血笑了笑又道: “我回答的问题是不是答得太长了你们满不满意?” 隔了好一会梁斗清了清喉咙才能说话:“他们呢?” ――他们指的当然是彭门四虎、单奇伤、郎一朗等。 他们都躺在地上尸骨已寒当然已不能回答梁斗的问话。 能回答的当然只有司空血一人而已。 因为他还活着。 司空血答:“大同小异。” 就这四个字萧秋水等每个人脸上都闪过了一道阴影。 ――灭大好大恶的权力帮必不必要应不应该? ――问题是:权力帮是不是大奸大恶非灭不可? 这问题没有答案。 ――谁好谁恶谁是谁非都是江湖上最难判别的问题。 司空血又笑了既丑陋又狞恶但满眼都是泪光:“或许还可以加多一点点单奇伤年纪轻他外号‘飞剑单骑’整个乌衣帮三百余众全由他一手召揽从筹款到教武他负担已够重了而又护短几个部属做错了事别人谤及他的帮派来路不正他不认错于是就被公认是邪派;权力帮肯承认他他当然也认可了权力帮。至于郎一朗……” 司空血笑了笑又道:“他脑筋单纯只练武不用脑。近年来螳螂门名声大振所有门务、宣扬、人手调集都是权力帮暗地里跟他弄的他父亲临终时说他这个孩子难成大任而今却能使螳螂门扬光大他更是死心塌地投靠了权力帮……还有彭门五虎彭家人绝近五十年来彭门外族子弟已给屠杀几尽……五虎彭门的人门规极严不能退出退出者被追杀于江湖内外不容……”司空血指指地上四具彭门的尸身又道: “现在彭天敬当权武功既低又无容人之量贪婪嗜杀所以这四个彭门外子侄子弟只好先动手夺权因权力帮为他们撑腰所以方才得手……这四人若不听从权力帮的话才是怪事呢。”司空血哈哈大笑: “……年前武当派人追杀他们还是权力帮挡了回去没料却死于此地。……听说盛老拳师到得了晚年方才变节投入权力帮也是为了怕南少林的高僧寻仇哩……” 他话未说完头突然裂了。 他还在笑张开了嘴鲜明的血就从他爆裂了的唯一只右眼溢了出来又从裂开的嘴里激了出来怵目惊心甚是可怖。 地眼大师一收掌肃然叱道:“你多口饶你不得!” 司空血死了被地眼大师一袖震得额裂而死的。 但他的头颅虽然裂了但裂开的地方就好像在笑着一样。 铁星月和邱南顾瞪着地眼大师的目光就似要从眼眶中喷出火来去烧死地眼大师一样。 少林的荣誉是不容人诽谤的。 所以地眼大师杀了司空血。 “你这样做算什么?!”铁星月大吼道:“杀了一个伤残的人来灭口就算得上名门正派吗?!” 也许在平常地眼大师还会跟他理论但是而今宅心仁厚的主持和尚大师已死刚直暴烈的天目神僧也殁地眼不顾一切了他双目如寒刃。 “想怎样?也要随他一道归西是不是?!” 邱南顾冷笑道:“怎样?……我们给你们杀了你们就是‘替天行道’是不是?万一你们给我宰了就是‘鼠辈暗算’是不是……” 地眼大师老羞成怒道:“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梁斗微叹一声长身拦在地眼大师身前道:“大师贵派掌门刚刚仙逝贵派大小庶务尚需大师调度何苦在此为小辈滋生事端?权力帮现下占尽上风贵派中流低柱还仗大师悉心竭虑方能力挽狂澜。” 地眼神僧心想也是少林遭逢此变也够自己烦心的了何必跟这般人怄气?当下狠狠盯了铁星月、邱南顾等一眼道: “梁大侠说的也是。”众人也不多言梁斗带诸侠离开了望江楼。 江湖寥落尔安归。 众侠心里此时正是一片落索。 权力帮实力虽在锦江之畔浣花溪之战大受挫伤;连柳随风手下的“双翅一杀三风凰”亦死其四而李沉舟手下的“八大天王”也丧了“药王”和“鬼王”可是白道上一脉所伤更大几已没有再与之抗衡的能力。 十六大门派中点苍、恒山、嵩山、昆仑、莫干、云台、宝华。铜官、马迹、雁荡十派名存实亡少林与武当之领道阶层伤亡逾半无法作战剩下的天台、普陀、华山、泰山四派又岂是权力帮之敌? 至于三大剑派中“浣花剑派”已毁“铁衣剑派”也完了“海南剑派”邓玉平孤苦作战四大世家“慕容、墨、南宫、唐”南宫世家已向权力帮归顺;三大奇门中:“上官、慕容、费”上官族也落入权力帮控制之中单仗丐帮的势力远非权力帮之敌。 唐方与唐肥心中尤侧然。 江水滔滔。 唐朋葬江中。 唐朋之死实与她们牵累有关。 ――若唐肥不放出“唐花”……唐朋不救唐方…… “我们要去哪里?” 举世茫茫江湖苍苍铁星月性子急先问出了这句话。 他们原本要请出白道武林高手主持正义但而今正派人士朝不保夕分化的分化绝灭的绝灭正是自身都难保了…… ――回桂林去?那儿有唐刚和萧开雁殷切盼待。 ――萧家的人呢?萧西楼、萧夫人、失侠武他们呢?――从地道里走出去到了哪里? “――还是去找权力帮去拼个你死我活? “到峨嵋去。” 梁斗说。 众人大感讶异。萧秋水的眼睛却亮了。 “我从峨边来听说峨嵋山那里生了奇事没有人敢再上山连河南‘战狮”古下巴都死在山上没头的身子却到了两百里外他老婆的面前。” 峨嵋派三十年前被楚人燕狂徒几乎残杀殆尽已经是微不足道的小流派梁斗等当然不是要上山求助。 梁斗笑道:“我们一路上过来也觉得峨嵋的事大有溪跷不知会不会跟令尊等不知所踪的事有关?” 孟相逢道:“据说古下巴是被一温文微笑的青衫少年所杀那描述的形象倒近似柳随风他制止人上山只怕山上有事。” 孔别离点头道:“不管如何我们上山去看看总是没错我们赶来的时候本来请动了裘帮主一道但他脸带忧色怕那极厉害的人魔出来了所以先过去看看也就没来否则以丐帮帮主的精明与功力……或许天正、太禅等就不致受暗算了。” 梁斗变色道:“你是说那……那人魔?” 孔别离也脸带忧色点了点头。 梁斗叹下一声不再言语。 曲暮霜多事不禁问道:“人魔?……什么人魔?” 铁星月最好认博学当下道“当然是十九人魔了!” 邱南顾却最不服他冷讽热嘲地:“哼哼。” 铁星月怒道:“哼哼是什么意思?!” 邱南顾向天望望铁星月奇怪也仰夭望望;邱南顾又向地睬睬铁星月纳闷也跟着往地下瞧瞧只听邱南顾自言自语道: “哈怎么有条狗跟我尾巴走?我鼻子哼一哼干他屁事?!” 铁星月听邱南顾骂他勃然大怒道:“不是十九人魔你说是谁?!” 邱南顾冷笑道:“我怎知道才没你那么博学!赌博的博逃学的学!” 铁星月傲然道:“我本就是博学出口成章三岁能吃饭七岁抢东西孔融十几岁了还让梨我五岁就懂得一口吞掉七粒梨子其他人一个也抢不到!” 邱南顾鼻千里哼哼卿卿:“你真出口成脏!三字经一大堆成语会个屁。那天来写家书说什么‘三餐不饱肠胃不适’问我‘饱’字怎么写‘胃’字怎佯写我都说了哈!你以为他听了怎样写……?” 曲抿描最是精神忙问:“他怎样写?” 铁星月急忙了手红了眼大叱道:“喂小邱你你你……” 邱南顾可没理会径自说了下去:“我告诉他‘饱’字是一个‘食’一个‘包’‘胃’字是一个‘田加个‘月’……他呀――写了出来居然是”邱南顾一面用了指在空中点点写写道: “‘饱’字居然在把‘食’字写上‘包’字写在下成了‘?’‘胃’字写成左边‘田’右边‘月’成了‘朋’诸位可看过这等大书法家没有?……” 铁星月最忌在女孩子面前表现得像个草包当下恨绝了邱南顾骂道:“你你你……” 邱南顾可不理会他笑着说:“你们看他难怪吃不‘饱’原来‘饱’字也不会写当然饿肚子了原来是个只会三字经的‘土包子’!这叫‘头大没脑脑大装草’。” 铁星月乍听“土包子”真是怒极脸红耳赤大骂道:“谁说我是土包!只会三字经!我骂给你看!邱南顾你这个人头猪脑、红烧牛脑、五花豆脑……”他骂人的话虽然已经是四个字不再是“三字经”了但是尽是菜色名讲得一半他已饿了连口水都溅了出来肚子咕嗜地叫。 邱南顾不甘示弱也骂了回去“铁星月你说话妙语如猪真是大猪小猪落菜盘;声似出谷黄鹰不如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下巧联妙对钦星月气呼呼还要相骂大家本来一团气闷被这四人一闹倒是开朗了许多萧秋水和梁斗暗自里惋惜两广十虎没来否则可以更加热闹。邓玉平知晓其弟死讯一直揪然不乐。众人在谈笑声中往峨嵋山一带走去。 峨嵋山苍松蔽日古柏参天两山相对如蛾眉为四大佛教名山五台山为文殊道场九华山为地藏道场普陀山为观音道场峨嵋则为普贤道场。其主峰万佛顶海拔三千零三十五公尺次为金顶再为千佛顶。岩洞幽逢木石森丽。 峨嵋山间浮云众涌时现圆光于圆端似为佛光时隐时现游者谓岩下放光石反映之日光蔚成此奇景。梁斗等一行人自成都出经过观音山沿崖而行众人轻功高强当履平地抵草鞋渡是为大渡河与青衣江合流处怒涛汹涌翻江倒海。 自此行人开始绝迹。 梁斗叹喟:“昔日蚊龙所至百兽潜逃;毒蟒所居百草不生……而今是谁蛰居山上使大好名山少了骚人黑客雅士信徒。” 这时细雨霏霏江水气象万千空檬中带惊心动魄的浪涛江心有一叶扁舟始终在怒涛中不去。 江河起伏巨浪滔天人在铁索之上尚且为这排山倒海的气魄所震慑人畏惧大自然的心理也到了极点。 然而这叶轻舟就似一张残叶一般任由飘泊因本身丝毫不着力所以反倒不受倾覆。 萧秋水乍看还真以为是一片叶子。 众人也没多看继续往前走横渡徐壕只见广袤万里的田野纵横千里的阡陌草长莺飞烟雨潇潇峨嵋山的轮廓连诗和画都不能形容连空气里都凉清如薄荷。 大家注意山意胜色萧秋水见几株修竹翠绿碧人竹叶上几点水珠欲滴而未滴唐方禁不住一拍手欣笑清呼: “你看、你看!”尖尖细细春葱般的手指点指给萧秋水看。 这时竹叶上的水珠正“笃”地落将下来萧秋水闪电般过去用手盛住唐方过来看趋近萧秋水鬓边欣喜无限。萧秋水鼻里闻得一股芬香不禁心头一荡。唐方依然欣悦地道。 “真是好想唱歌。” 萧秋水说:“我好想听。” 唐方婉然道:“你想听我就吹一音乐。” 这时大家已坐下来歇息唐方掏出翠绿的萧管清远地一沾口就是几个快调、像雨后山景里飞出了一只鸟然后有好多只一齐惊喧起来那股喜意绕在心头两人对着山色空茫竟是连笑都成了浩荡。萧秋水生平最乐就是艺术不禁悠然出神在这喜意无限的乐音里也听出了眼泪。 唐方凝神奏着忽闻呜咽、唐方吃了一惊只见萧秋水满目担心之色原来欧阳珊一哭了。 她缟素全身白无血色但也有一种动人的妇人之美。唐方猜想她必是于马竟终生时常吹笛子给她丈夫听而今触景伤情伤心起来当下不敢再吹。 萧秋水茫然若失铁星月与邱南顾见气氛又凝肃起来两人又嘻嘻哈哈相骂起来旋而二人一屈右腿一曲左脚以臂搭肩用一只脚跳着走此赛谁先累倒结果走了几千步两人累得气喘偏偏都不肯认输;雨后的泥泞地给他们用力踏得一塌胡涂。 众人看得好笑忽听邱南顾“咦”了一声道:“这脚印不是我们的。” 原来在这些深深的脚印中都因力踏而渗出渍水来。这儿土宜植稻泥质十分肥沃杂草不多那痕迹参杂在凌乱的脚印中差点没给铁星月、邱南顾等踏乱了。 开始大家并不以为意。邓玉平随便引目张了张也“咦”了一声众人才偏过头来看不禁同时地狐疑起来。 原来那痕迹的确是脚印而且极浅旁边也无其他同类脚印梁斗道:“好轻功。” 原来那脚印只轻轻藉力一点投空掠去才会留下如此一个浅浅的痕印。而来人借一点之力十数尺内再无脚印轻功之高可想而知。孔别离道: “再往附近搜搜。” 左丘然很快地又现了另一脚印也是脚尖一踮的部分位于二丈三尺之外痕占虽小但大小一致显然是男性之脚印众人知来人武功绝不在己等之下当下小心戒备起来。 旋又在二丈许距离外找到类似脚印往同一个方向走了不久众人小心翼翼尾随良久到了长林丰草、清幽绝俗的地方。 只见这里水秀山明风景宜人有一双茅屋顶的木亭背竹迎荔景色凄迷中令人愕然。又有一亭作画肪形状萧秋水跟唐方起伏窜落低声道: “这里便是三苏祠。” 唐方“呀”了一声才知道来到了大文豪、诗人、政论家、散文家、大词人的谪居地。“三苏”便是苏询、苏轼、苏辙三父子兄弟。 唐方心忖:难怪此地如此秀好。萧秋水指着那亭道:“这是‘抱月亭’”又向那亭舫一指:“便是‘采花航’又指庭园中的一棵井生荔树轻吟道: “日唉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这是苏轼的名句唐方自然识得。但见日头斜肌烟雨空蒙那残门没人把守但自有一种逸然的气态。门上挂着一副对联: “一门父子三词客 千古文章四大家。” 唐方不禁臆度苏氏父子昔年在此畅谈政治人物把酒赋诗的生活悠然出神禁不住微微激动秀肩倚在萧秋水胸前轻声道: “有一夭我们也住这里忘了世俗一切……”赦然不语。 萧秋水怦然心动一时世间英豪风云快意尽抛脑后忍不住激动地道: “好……”还未说下去忽然前面有些骚动萧秋水知有变当前不敢留恋当先奔去只见百坡亭中残荷凌乱竟为剑气所激得瓣叶无凭亭中脚印错落显然不止两人在此格斗过。 梁斗道:“这人剑术好高。”他是练刀的见残荷凌残而在亭中剑气竟可以纵扑池外落叶皆为刀剑所削、可见得使剑之人的杀气与剑气何等非凡。 邓玉平森然道“那人在此遇敌。”白袖一挥引手一指只见百坡亭一处出口有脚印无数鞋尖向前但相距俱一二丈远是从瑞莲亭方向来的。 孔别离、盂相逢等相顾悚然那人以鞋迹判断武功必高但此人之敌武功更非同小可;要知这两路人马既在亭中交手原先那人心已在亭中而来敌尚敢以轻功掠入对敌定必艺高胆大。大敌当前一般人岂敢一跃数丈地冲入进袭? 众人相顾梁斗梁牛道:“跟过去瞧瞧。” 山雨空蒙萧秋水还在回想刚才唐方在旷野间吹萧的风姿绰约、却听孟相逢一面观察地上痕迹一面说道: “此人退敌一路战着过去。” 又过一会那地上雨初新歇雨露犹沾只见鞋印凌乱孔别离失声道: “看来原先的人又来了帮手在这里打了一场。” 唐肥问:“还要不要跟过去?”邓玉平嫌恶地道:“当然要。” 众人知来人武功高强而且至少四人以上当下都十分小心起来。 左丘然问:“前面是什么地方?” 萧秋水自幼在川中长大又素好游自然对这里地形比较熟捻当下道: “前面二十里就是圣积寺。” 由此遥望峨嵋山云罩秀峰变幻靡常翠岚高耸亭亭玉立下望镇字场、川西坝一带水声雷鸣宛若万马奔腾;田畴万顷更是沃野千里。 就在这时凌厉的、尖锐的、狂贼的、凄啸的、恶毒的、犀利的、各种各式的兵器之声荡风而起。 然而却没有丝毫刀刃碰击之声。 第十八章 剑王之战 他们原是走在树林中。树叶本身没有动也没有响因为没有风。 但树林外倒风声大作。 五双铁掌一柄长剑。 萧秋水第一次知道这五掌一剑竟可以出如许多样的声音。 五双铁掌飘忽、剧厉、迅急、诡奇、凛烈各种打法擒、拿、翻、制、劈、拍、推、撞、涌、潜、沉、握、顶、锁、崩、冲、挺、落挂、起、钩、击、打、拎、甩、扣、碰、砸什么招式都有但始终攻不入那一柄铁剑之内。 剑是铁剑。 铁是粗铁。 但这一柄剑;却使出了数不尽的兵器招式所以剑风剑招时变为刀时变为钩时易为枪时易为棍时改为铲时改为刺出各种的尖嘶变化莫测这四个字决不能形容这一柄剑。 萧秋水看到铁剑不由得想起一个人。 对手愈高用剑愈普通的“剑王”。 真正高手相搏落叶飞花也能伤人。 真正的武功肤眼神衣袂都可以成为杀人的武器。 屈寒山平时对铁星月等交手时一手可使七剑以上杀毕天通等时用的是:“寒光闪闪的室剑”但杀顾君山时用的却是铁剑。 因为屈寒山本身就是“剑”。 所以他已不用“用剑”。 手中剑愈平凡心中剑挥愈是高妙。 剑急掌快。 掌密不见人剑织不见踪。 他们是谁?、 梁斗本悠闲如处子忽动若脱兔。 他急伏而下贴草疾喝: “伏下!” 众侠一齐卧倒孟相逢低声道: “他们拼上了!” 孔别离道“让他们拼去!” 萧秋水正在纳闷忽见场中还有六个人。 五个雄猛的老人一个白衣中年文士。 萧秋水眼睛一亮: “原来是他们!” 那悠然的文士神色冷毒从背影看过去也可以认出他就是丹霞山上别传寺中的雍希羽学士也就是朱大天玉手下两员猛将中的“柔水神君”! 他身旁的五个人正是朱大天三麾下的“五剑”。 这时掌剑一分叱喝连声使剑的人独臂单剑气喘呼呼汗湿衣衫却正是屈寒山! 五掌一敛正是余杀、苏杀、敖杀、龚杀、苗杀等“六掌”之五;五人衣襟割裂处处看来虽避得过剑锋但情形也十分狼狈。 柔水神君洒然一挥手蝴蝶剑叟、鸳鸯剑叟、断门剑叟、腾雷剑叟、闪电剑更五人大步而出屈寒山气吁吁地道: “好:都上来吧!” 柔水神君冷笑道:“累你五场这是第六轮战不死你也累死你!” 屈寒山仰天大笑三络长髯无风自动: “我屈寒山今日得朱大天王座下十一名高手以车轮战搏杀也算不枉此生!” 柔水神君淡淡一笑道:“可是又有谁知道?我们杀了人就说我单独一人杀你的难道死人还能抗辩吗?” 屈寒山的脸色变了人剑一合就要飞贯过来。 柔水神君一挥手“五剑”呛然出鞘;因为五人一齐出剑所以“呛”地只有一个声音。 五柄不同的剑同一个方向刺向屈寒山的咽喉! 由于五把剑剑尖皆极锋锐如一点一线所以一井刺至而又不互相触及。 他在这时屈寒山的咽喉前忽然横了一柄剑。 他自己的剑。 他的姿态就像自刎一样但却刚好对住“五剑”的五柄剑! 又在这时五把不同部位出来而又在一齐聚落的剑锋忽然就像血花一般分散开来。 “笃、笃、笃、笃、笃”五剑分别点戳在屈寒山横剑的剑尖、剑身、剑中、剑背、剑愕上。 屈寒山的剑分裂成五段。 然后“五剑”的剑又聚落在一剑一齐刺出! 这次目标是胸膛。 这次大家都以为屈寒山必然避不过去了。 再在这时屈寒山手中又多了一柄剑。 木剑。 他的木剑一挥手五剑纷纷怒叱、退避。 屈寒山的铁剑五剑硬碰但他的木剑一出手五剑反而不敢硬接。 两方人马打得虽炽但兵器却未交击半次转眼已数十回合。 “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是朱大天王最得意的二十个部下除尚存“六大长老”中二人东一剑、西一剑两人下算外“双神君”是里面辈份武功最高的其次便到“六掌”之后是“五剑”再下来是“四棍”最后才是“三英”。 “三英”薛金英、符永祥、战其力三人已为萧秋水等在株归镇所除:“长江四棍?中金、望死在权力帮手下常无奇、孟东林和字文栋也落人了权力帮手中。 “六掌”比“五剑”除人多一位外武功也稍强但六掌中的巫杀却在剑庐被龙虎大师打死这六人一贯配合的打斗无法挥反而不如“五剑”可以尾相衔天衣无缝。 这点萧秋水清楚得很。(..tw无弹窗广告) 屈寒山与五剑愈打愈快愈打愈急兵刃却未曾碰撞过一下。 木剑越使越弱五人剑光大盛。 屈寒山只有一只手。 众人已可看清屈寒山只见他须皆扬神情极是狼狈但仍执傲地反击着。 就在这时木剑忽然破空飞出。 梁斗失声低叫“要糟――!” “噗”地一声木剑把“蝴蝶剑叟”贯胸而过。 四剑大悲悲愤之中出剑更急。 屈寒山手中突然又多了一柄剑。 纸剑。 这把纸制的剑一出四剑便败象显现。 他们完全接不下剑招一直败退。 柔水神君突叱:“退下。” 四剑一收抱起蝴蝶剑叟退去。 他们一退屈寒山几乎跌倒居然以纸剑支地不住喘息寒厉的眼神已然晕蒙。 他手中的纸剑却仍似钢制的一般支撑着他的身体不折断。 萧秋水这时才知道这一臂为梁斗所断的“剑王”有多厉害。 柔水神君却问道:“你还能支持到几时?” 屈寒山目光冷毒狠狠地盯向柔水神君却不答话径自喘息。 柔水神君悠悠地道:“我再重复两个条件:一、加入朱大天王;二、助我们毒杀李沉舟……” 屈寒山忽然用尽了平生之力大喝道: “住口!” 拔剑冲去。萧秋水非常地吃惊他第一次见到屈寒山失去了他的镇静。 柔水神君身形忽然一长已到了屈寒山身前。 屈寒山的纸剑却比铁枪还烈钢杖还直直刺出去从千变万幻已到了毫无变化。 无变之变杀之极至。 但是柔水神君身前忽然多了两道水网。 水网来自他的双袖。 他双袖投撒出去就好似两道长河也像两张大网舒卷展流十分挥洒自如。 但屈寒山的纸剑之力量已压制不住他的双袖。 这双轻袖是柔水的力量。 最柔的水至巨的力量。 眼见屈寒山这次再也招架不住忽然“噗”地一声屈寒山一剑刺破了柔水神君一只袖子。 柔水神君一舒一卷已把纸剑卷飞出去。 他另一只袖子已缠向屈寒山的脖子。 就在这时又有剑光飞起。 掌剑! 以掌作剑! 屈寒山手中一剑斩断了柔水神君的另一只袖子。 柔水神君变色身形倒退狠毒地盯着屈寒山狠决地道: “好好……” 柔水神君一退飞寒屈山再也支持不住“哇”地吐了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 原来他已连斗七场筋疲力尽再以“剑掌”及“掌剑合一”击退了柔水神君却再也支持不住。 萧秋水心里突然有一股冲动很想出去接他下来悍遂心一想屈寒山数度对自己冤诬追杀便强把自己冲动压抑下来。 梁斗当然看得出来。 他很了解这个“小兄弟”的个性。 所以他低声说:“朱大夭王的手下和李沉舟的人正在鬼打鬼;”他沉吟了一下又接道: “白道的力量己制衡他们不住让黑道自己人杀人互拼一翻是上上之策。” “是。” 萧秋水答道。 柔水神君冷冷地道:“好武功。” 屈寒山不敢再说话猛运气调息。 但运功调息最主要是气定神闲心气交融他愈是急真气愈是逆流倒转。 柔水神君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的话也继续“杀”下去: “可惜你快要完了。” 屈寒山狠狠地瞪着他。 柔水神君道:“其实我们两帮苦拼到头来反让江湖上所谓正道人士得意……你又何苦不跟我们合作?” “我们是刃锋。”柔水神君笑笑又道:“合则两利分则两损。” 屈寒山摇头。 柔水神君笑了:“你是不是做惯了李沉舟的奴才不敢投将过来?” 屈寒山怒了:“你才是朱大天王的奴才!” “少林、武当、十大门派各帮各脉都是权力帮的人杀掉的……而你们……却来捡便宜!” 说到后来一口元气几接不下去。“李帮主是我……救命恩人……我决不……不出卖他!” 柔水神君冷笑道:“他何德何能?年纪又轻!你年长他一倍却来服他……” 屈寒山怒不可遏:“朱大天王又是什么东西?!水里强盗当红了。也来陆……陆上抢食!” 柔水神君一听知屈寒山的元气渐沛内息正在迅调匀中挥手道: “杀了!” 就在这时突然火光一炽。 柔水神君跳避一开口喷出一团水花。 火灭。 水干。 场中又多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光头大眼也只剩一只手臂正是“火王”。 祖金殿身边有一女子金箍金束金衣金怖浓眉大目也生几分男儿气态。 却正是卧底萧家辛虎丘之女辛妙常。 辛妙常卧底浇花分局因其父“绝灭”在成都总局被识破故迅出走得以自保。 原来权力帮麾下“九天十地、十九人魔”十九中每人俱有门徒而且都是极厉害的角色。权力帮各路行动的负责人便是他们这些人。 但是近半年来萧秋水为的这干弟兄先后杀死了“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十四人魔又诛灭了不少人魔座下的弟子使得权力帮实力大损锐气大减只好出动了精锐主力:“八大天王”以及连柳五总管座下高手:“双翅一杀三凤凰”也亮了相不过也折损了大部分。 柔水神君冷冷地道“你来了。” 火王祖金殿如火般熊熊地烧了起来“刚才被你们摆脱嘿嘿你们想逐个击破?” 柔水神君却似水结成冰寒冰一般的眼神“不错。我们想先解决掉‘剑王’。” 祖金殿的眼神似烈火碰上了干柴哗哗啪啪的烧了起来他讲话让人感觉到火星正在飞溅。 “可惜你们的手下引开我已成却都给我宰了。” “朱大天王的人不行。” 火王继续说。 柔水神君变了脸色“别忘了我们十一个人你们只有两个人。” 辛妙常大声道:“还有我三个人。” 柔水神君冷得似山洞里的冰柱“你也算是一个人吗?” 辛妙常没有回答祖金殿道: “这些捡便宜的家伙!你快点暗号!‘水王’和‘刀王’就在附近。” 高手相搏以辛妙常的武功根本挥不了效用。 辛妙常应了一声柔水神君嘿嘿冷笑。 “你怕了吗?” 祖金殿怒目道:“等‘水王’和‘刀王’来了你们要怕也来不及了。” 柔水神君冷笑道:“你别吓我我是给吓大的。‘水王’和‘刀王’最多只可能有一人在另一人在湖南你吓不了我的。” 火王怒道:“我吓你?!” 他一作怒起来全身如火烧胡子在烧须也烧衣袂亦烧眼神更在烧。 就在这焚烧最盛的一刻他就要出手。 萧秋水等离得如此之远也几乎被那人力烧着了衣襟。 “火势”如此之炽诸侠连梁斗在内却紧张得手心汗。 冷汗。 就在这时祖金殿突然“烧”了起来。 真个“烧”了起来。 第十九章 火王之死 祖金殿身上的“火”只不过一直都“好似”烧了起来不是“真个”烧了起来。 就算祖金殿是“火王”只要是人准也不能真的在烈火里过活烧不死。 那就如“打不死”的人一般荒谬。 所以铁骑、银瓶差些儿为了这个“荒谬”而被萧秋水打死。 而今火王却真的整个“烧”了起来。 这下急变别说梁斗等人没有想到连火王自己都没有料到就算站在一旁的剑王也来不及救援。 火的人是辛妙常! 火王本身已蓄势欲的火忽被另一股火团引起来两股烈火一产爆以致烈火焚身。 这种火内外井不是屈寒山能救得了的。 祖金殿惨嚎、长嗷他必须要平熄心中的火才能拍火身上的火。再把火引蓄为己用。 就在这时忽然漫天水瀑如雨打下。 雨水是柔水神君的。 祖金殿身上的火一齐淋湿他的人也湿透而且有一股焦辣之味。 火王身上的火既然被引焚起来就必须要自己去扑灭。 而今他是被淋熄的。 水是柔水神君五行中真元之水。 火王完了。 彻底地完了。 他眼神不再狂烈而充满了悲伤、屈辱、羞耻、颓丧。 他乞怜地望着辛妙常。 辛妙常腕上的金镯子和她足踝上的金铃出叮当响。 “你不用问我告诉你。” “我就是烈火神君蔡泣神。” “蔡位神就是辛妙常辛妙常就是蔡位神。” 柔水神君微笑接道: “权力帮叫辛妙常去浣花剑派去作奸细其实就是朱大天王派去卧底权力帮的人。” 他笑了笑道: “你假冒过烈火神君以蔡位神之名毁了浣花剑派的主力‘十年’以及萧家实力一百三十四人而今蔡泣神也以辛妙常之名焚了你五脏我再浸蚀了你六腑火王、你完了。” 祖金殿真的完了。 他倒了下来。 一个烈性熊熊的人转眼问像团烂泥一般。 萧秋水看得不忍也身心悚悚。 柔水神君看看地上的“那团人”看了很久然后抬头望向剑王眼神就好像在看地上那团烂泥一般: “你还是降了吧。” 屈寒山摇头眼睛里有深邃的哀伤可是他说: “不降。” 柔水神君悠然叹道:“你是聪明人怎么在这种事情上看不透?” 屈寒山默然道“人生里总有些事勘不破也不愿看破。” ――这也许就是一些江湖人活下去的原则。 ――明知不可为而为的精神本来就不是世俗中人所能了解的。 烈火神君咋咋笑着她的笑声就如“火王”: “我看李沉舟也没什么好敬仰的你卖了他吧!” 屈寒山不再说话。 他出了手。 他的手就是剑。 但是他一出手柔不神君和烈火神君。一水一火夹攻过去。 除了缩手任何的主剑都抵受不了这水火同煎。 萧秋水忍不住就要出去救他。 他生平最不能忍受忠义之士受残害。 屈寒山对李沉舟尽忠尽义。 不管李沉舟如何屈寒山这种品格却有可取之处。.tw[] 萧秋水正热血填膺正要出去忽然想到了“四绝一君”。 “四绝”:姚独雾文鬓霜毕天通、黄远庸以及“一君”顾君山无不是死在这人的暗杀和出卖之下。 萧秋水可以忘了屈寒山对不起自己的事。 但他却不可以原谅“剑王”出卖他自己朋友的事。 屈寒山自己当然也“有所为有所不为”但萧秋水对屈寒山杀害“四绝一君”也“有所谅有所不谅”。 所以他强自忍下。 就在这时场中变化遽生。 屈寒山不缩手只用左手一格。 他的左手本来就断了。 然后用右手一剑斩断了他的左手。 他的左臂这时已浸满了水沾满了火。 烈火神君的火柔水神君的水都打在他的左肘上。连脸部也让真火的伤及毒水迸裂。 他左臂一断自肩膀与身子分了家就在辛妙常与雍希羽错愕一晃当儿闪身而出。 他向众人匿伏的地方投来。 诸侠一怔不知出手好还是不出手好屈寒山己自他们头顶飞过。 鲜血一路滴将过去浅红了秋草地。 “血剑”、“五掌”吆喝追到正要出手突然现丛林里有这么多人不禁都呆了一呆。 “遇林莫入”。 就这样一愕之间屈寒山已走远了。 烈火神君柔水神君乍见那么多人都愣住了。 孔别离先说话:“哈哈”一笑道: “好个屈寒山!利用咱们逃出了诸位的手掌!哈哈咱们终年打雁今番教雁儿啄瞎了眼!” 他一开始就表明了立场说出的态度。朱大天王这边的人也心头一宽因知道这班人也很不好对付烈火神君金铃乱撞笑道: “好说!好说!” 孟相逢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辛姑娘年纪轻轻骗人本事可算第一。” 原来盂相逢是萧西楼的师弟主持桂林分局辛妙常就在他旗下卧底说出去孟相逢大不光彩看走了眼心中很是不舒服。 蔡位神也是尴尬但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虽有朱大天王麾下一十二名好手而对方也有梁斗、孟相逢、孔别离、邓玉平、唐肥、林公子、萧秋水、唐方、铁星月、邱南顾、左丘然、欧阳珊一、曲家姊妹共一十四人大都是高手自己不见得都吃得下当下赔笑道: “孟先生光明磊落怎揣测奴家这等颠覆小人!”她自己知了笑又道: “何况奴家在浣花分局也没为什么恶这点想孟先生不致怪罪吧?” 孟相逢冷哼道:“那只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有为恶的机会而已。” 雍希羽见势不妙截道:“我们此来是来围剿权力帮的人诸位不致阻挠吧?” 他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诸人也无话可说虽都觉得他歹毒但对付的是权力帮的人也正需要朱大天下手下这些人及这种阴毒手段方能克制梁斗与柔水神君在丹霞山有并肩作战之缘(故事请见《江山如画》)因此圆场道: “剑王伤天害理就算各位等不出手在下等也不袖手旁观但他而今也挂了彩穷追猛打我等却不愿……你们请便吧。” 这下也表示得很明白他们不想与朱大天王的人为敌但也不想“打落水狗”地并同追杀屈寒山。柔水神君阴沉地横了梁斗一眼抱拳道: “好就此别过。” 领“四剑”、“五掌”与烈火神君齐肩追去。 “四剑”、“五掌”大都与萧秋水等相熟并有过生死患难之遭遇所以掠过之时都点头招呼。 铁星月摇奇道:“奇哟屈寒山已走远他们怎追得着?” 邱南顾好逞能总想在铁星月面前表示智慧于是道“剑王受了伤哪走得远!” 唐方“扑嗤”笑道: “跟着血迹追去不就得了?” 铁星月“啪”地掴了自己一巴掌喃喃骂道:“奇哉怪也我素来聪明怎么这个没想到?” 邱南顾却讪汕然道: “唐方你的笑声好像暗器。” 唐方登时气白了脸。萧秋水在一旁却深深笑道。 “小邱曾踉我说过”萧秋水说“你暗器的声音比音乐还好听。” 唐方”瞪了邱南顾一眼脸蛋儿却飞红了一片。 “我门再上峨嵋还是跟过去看?” 左丘然这样问。 “剑王逃上峨嵋必有原故说不定柳五也在附近只不过他受了伤不露脸。”梁斗说。 “说得也是;”盂相逢道:“跟过去也没什么看头反正剑王已重伤我们还是上峨嵋山。” 孔别离点点头接道“无论如何总不该半途而废也总把峨嵋最近生的神秘事情探个究竟。” 于是他们继续上山。 上得了罗峰庵只见天下的云都遍布山间。 大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雪倒似加了霜冰一样但却不见下雪。 很是寂寞。 在龙凤来上观云牛心寺出名好看的彩云中峰寺出名好看的归云金顶寺中最好看的云海在此都可以遍览。 诸侠到此真是穷山绝水都不禁浩然长叹。 这时圣积寺上、左真景楼的八卦铜钟敲起了暮鼓寺僧以快十八慢十八敲击钟撞二百零八下山谷回音声闻八里。众人更起了倦云之意。 峨嵋水胜与龙门峡、黑龙江并称三绝。来自符文河出雷门、九老二洞前为白水后者黑水进入无怀河来并袁沟河或峨嵋河至曾谷寺又名瑜咖河万水千山双桥杠影真是山水秀胜令人叹为观止。 众人来到伏虎寺在牛心山顶已暮晚。 诸侠即宿天坪寺寺中高僧不肯多言诸侠也没多问准备明天一早赶往峨嵋金顶。 峨嵋金顶上生了什么事? 越上山越寒。 寒得地板冷脚板冷心也冷。 唐方手冷。 但握在萧秋水温热的手里。 他们心里都暖。 “这里有处洗象溪有‘岩谷灵光’要不要去看看?” 萧秋水说。 “好。” 唐方说。 他们走过了骑鹤钻天坡便到了莲花寺左近。 萧秋水说“这里传说是楚贤王骑白象的地方白天晚上都有灵光。”他笑着说: “小时候跟播海城、惠文茂、万遍舟、毛关安来过此地还以为有鬼年少胆小吓了一大跳呢。” 唐方问:“现在他们呢?” 萧秋水沉默了半晌。 “播海城就在上峨嵋时在气候千变的长老坪云雾中失足跌死毛关安、惠文茂随我闯荡江湖一战死另一被毒死万遍舟早已进京考试去了。” 萧秋水在黑夜里有如雕像般沉寂。唐方侧面端详着他年轻挺做的轮廓心里忖然:这么一个青年人却闯了那么久的江湖历了那么多的风霜简直不可思议。 然而江湖子弟江湖老留下了他和他的记忆…… 唐方看着萧秋水。这时八角形池水旁有很多佛灯一般的亮光忽闪忽灭时聚时散忽而三三五五忽而千盏万盏风寸晦明白日黑夜唐方心中忽然大恸。 “你说像不像这灵火?” 萧秋水想答唐方又指着灵光说: “假如我有一天也死了你会不会带你的女孩子上山来指着那灵光说我怀念唐方。” 萧秋水知道这次自己不该答可是他答了“会。”只一个字但他说得如千言万语一字破口而出眼泪已落了下来。然后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寒而悚。 风动雷声在云层里轰地一响。 却没有电光。 只有池边一丛丛、一簇簇、一点点的幽光。 忽然唐方倒了下去。 萧秋水正想回头肩头“缺盆穴”、上臂“天泉穴”、后头“天柱穴”忽然一齐被点。 只听一人快、急、疾、劲地道: “你不要挣扎她没事我点了穴你听我说说完就放你走。” 萧秋水只好不动。 唐方已落在别人手里被人点倒他哪敢动。 他精警异常但与唐方一心深注反而不觉被人欺近以致着了道儿。 但敌人也委实太厉害。 因为这“敌人”便是屈寒山。 “剑王”! 剑王未死。 萧秋水从来未见过屈寒山如此。 屈寒山素来气定神闲意态飞逸就算早上在烈火柔水两神君的包围下气喘不已却仍神风跃采。 但他而今却一脸惶急神态狞狰遍身浴血须皆焦脸目毁烂。 他说。 “你一定奇怪朱大天王的人怎么抓我不着了。” 他背后的佛灯闪闪烁烁就似鬼火一样。 萧秋水就在此时也不知怎地想起了“鬼王”。 屈寒山冷笑道:“他们随着我的血追去但料不到我往自己的血迹回奔。” “随着血迹回奔血再淌下也不让人想到他来回走了两遍。 ――流血的线索在他身上反而可以免去追踪变成了逃脱的良策。 这连萧秋水也不得不佩服暗叹。 “我不要杀你们”屈寒山道:“我之所以会被他们现是我偷了他们的药。” 他张开了手拿出了五粒药丸。 在黯黑下这五颗药丸依然出怖然的微芒。 三颗暗红两颗亮红。 与点点光映照起来凄艳惊人。 “这是我千方百计在罗老匹夫身上盗取回来的东西我要你把它送给帮主。” 萧秋水怔住。 这五颗岂不是“无极仙丹”? ――三颗“阳极仙丹”两颗“阴极仙丹”? ――丹霞山上邵流泪交给柔水神君带赠朱大天王的“礼物” 为了这五颗仙丹多少人死了…… ――可畏…… 萧秋水完全呆住。 ――但他却知道屈寒山不说出这五颗药丸的名称之原因: ――因为怕他吞食。 ――这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至宝……可是……屈寒山又为何让他带去? 屈寒山说:“我无法上金项。他们追不到我一定会在上山的路上埋伏帮主不知我来救不了我……” 萧秋水失声道:“李……李帮主在山顶上!?” 屈寒山双眼着亮:“嗯”了一声道: “李帮主是在金顶上。” 萧秋水身上的血液几乎都“炸”地急奔起来他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亢奋。 屈寒山道:“这告诉你也不怕你把这丹药拿给他就说屈某已报了大恩要是他不忙请他下山救救老夫吾愿足矣……”他用手转转手中的药丸:“这几颗丹丸我是拼了这条老命献上的希望帮主能念这点情份赶来救老夫。”言下不胜伤悲。 萧秋水完全傻了。 他现在才肯定屈寒山完全不知道这丹药是剧毒之药。 ――邵流泪用计骗雍希羽以图毒死朱大天王的假“无极仙丹”而真的仙丹却给萧秋水吃了三颗宋明珠取了两颗。 ――屈寒山又千方百计把它夺来献给李沉舟这下阴差阳错却把柔水神君和药王都蒙在鼓里。 ――只有萧秋水知道。 ――他现在才明白为何雍希羽与蔡位神要千山万水地追杀屈寒山了! 为的是假的“无极仙丹”! 萧秋水一时不知哭好、还是笑好。 那微光明明灭灭那药丸暗暗亮亮好像在笑又好似在眨眼。 是讽刺什么?――是天地间的无情?还是无常?无理?无明抑或是无道? 屈寒山道:“你快答应我。” 萧秋水反问:“你为什么要找我?” 屈寒山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因为你是萧秋水。” ――萧秋水的武功不够高名气不够大阅历也不是十分丰富何况更不是权力帮中的人。 “因为你答应下来的事一定会做到!” 萧秋水脸色变了。 纵然是敌人也信任他。 他手上捏有五颗药丸――能把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瞬息间毒死的丹丸。 ――他做还是不做? 萧秋水觉得山上很寒全身悚然。 但他额上流汗。 他大声说: “不能!” 屈寒山脸色陡变霹雳一声照亮了他血淋淋的脸:“你不答应我杀她。” 他扬起了手掌: “剑掌”。 他的手有一团淡淡的光芒。 就似剑寒一样。 萧秋水只得道:“好!” 屈寒山眼睛顿时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神采道: “君子一言?” 萧秋水叹道: “快马一鞭!” 屈寒山疾手解了萧秋水身上的穴道居然跪下来拜了三拜道: “这五颗药丸比老夫生命重要今日就交给你了。” 萧秋水想到一两个月前甚至一两天前自己还与这江湖上的大豪、武林中的前辈展开殊生死斗而今却受他所托做这件任务心里感慨一时不知如何说是好只见屈寒山缓缓立起艰苦地道: “我……没有什么可以献给帮主的就只有……只有这一点点的心意了……” 萧秋水正替唐方解开了穴道忽然一股血箭当头喷到! 第二十章 两条蛇王 霹雳一声闪电划亮只见屈寒山须皆张五官溢血状甚可怖! 他背后不知何时来了五个人。 五个人十只手一齐打在他背后。 屈寒山本精警过人但因萧秋水答允大喜之下一时失神遭了暗算。 屈寒寒山忽然笑了他一笑嘴就裂了血也溢出他说:“你快……走吧……小心……蛇王……” 他一面说一面流血“五掌”的掌仍抵在他背上内力源源攻到。 唐方骇得脸都白了。就在这时后面的余杀飞了起来。 屈寒山的“剑掌”已划破了他的胸膛。 他就似一条死鱼被剖开了胸腹倒地时瞪着眼睛却已断了…… “四掌”一齐收掌。 屈寒山嘿嘿狂笑雷电映照下宛若厉鬼。 “你们怎知道我回头走?” 苏杀比较镇定然而也脸色白: “你来回走两趟血迹特别多我们才不致笨得跟着下山所以就往回迫了。” 屈寒山厉笑道: “很好很好……” 忽然一头撞在石象上血溅全身右手用力一挥似仍出了什么丢往悬崖去。犹微弱地道:“很好、很好……”声音渐渐消沉灭去。 敖杀道:“不好!” 龚杀道:“这厮把‘无极先丹’扔落山崖了!” 苏杀跺足道:“怎么办?” 苗杀道:“下去搜搜再说。” 苏杀急道:“好也搜他身上。” 萧秋水这才知道屈寒山临死一挥的意思。 他是故意让“四掌”以为他把“无极先丹”丢落悬崖――而“四掌”出现在屈寒山所托先丹之后他们以为自己和唐方与屈寒山是敌断无可能把如此要紧的东西交给自己的。 这“四掌”匆匆找搜过屈寒山的身体之后又忙要到悬崖去找匆匆与萧秋水一照面点头便走开了。 唐方问:“怎么办?” 她脸色煞白已被这凄厉景象骇住。 萧秋水转抚她的秀肩毅然道。 “我们回伏虎寺向梁大哥禀明再说。” 寺中灯火依旧佛相依旧静炉依旧。 寺里却没有人。 连和尚也没有一个。 所以连木鱼诵经的声音也没有了。 ――梁斗、孟相逢、孔别离、林公子、邓王平、唐肥、铁星月、邱南顾、左丘然、欧阳珊一这些人都去了哪里? ――尤其铁星月他嗓门最大只要他在庙宇也变了菜市场他一张口八里路外都听得到。 可是萧秋水大声喊到了对山也回响阵阵却没有人应。 ――半声回应都没有。 ――他们到哪儿去了? 佛灯依旧佛相依旧佛庙中一切都依旧。 萧秋水与唐方在那曲曲折折佛灯幽黯的七曲冬回廊中听着自己诡异而空荡荡传回来的声音两人相依相偎不寒而悚。 ――他们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萧秋水和唐方要出来的时候梁斗和孔别离在奕棋孟相逢在旁边观看林公子和邓玉平在讨论剑法。 铁垦月跟邱南顾在骂架左丘然、欧阳珊一和曲家姊妹在闲话家常。 一切都那么宁谧他们知道他俩出去也笑笑却不言语。 一而今而今他们怎么都不在了?! 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萧秋水曾在萧家剑庐、丹霞别传寺中被强敌包围但从未有过一次如此惊骇莫已。 梁斗、邓玉平、孟相逢、孔别离这些当世名剑、大侠、高手怎会在突然间像在空气中消失化为尘泥一般地烟消云散。 山中夜静。 佛灯寂照。 萧秋水一时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于是他想到了金顶、峨嵋金项。据悉李沉舟在那边的地方。 ――李沉舟在峨嵋之巅作什么? 看屈寒山的神色似乎金项上的李沉舟也遇了险否则屈寒山怎会上不了金顶反而被朱大天王的人所伏击? 就在这时寺外忽然有两种声音。 两片轻如落叶的声音。 但不是落叶肯定不是落叶――萧秋水的内功早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加上他的警觉能力极高一下子便注意起来。 那两张“落叶”果然不止是“飘”到地上而已而且还“飘”进大殿来。 萧秋水与唐方对视一眼两人急纵“嗖”“嗖”二声已窜到大殿两旁的四大金刚神像背后匿伏起来。 这时大殿上走入了两人。 一个老人。 一个少女。 老人已老。 就像大殿上将尽的佛灯清寂柔和宛若老人慈蔼的脸容。 少女穿艳的鲜亮的花衣每一朵花都展靥迎人就像少女的艳容。 少女年轻。 萧秋水看到他们就暗呼了一口气这两人看似不像坏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秋水还是有点紧张他的警戒仍不肯放松下来。 那老人和少女走进来东望望西望望少女娇笑道:“奇怪。” 老人也笑道:“偌大的寺院却没有人。” 少女道:“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萧秋水这才放下心来。听这二人的口气梁斗等失踪的事显然跟他们无关。 老人道:“我都说是你听错了。” 少女道:“刚才我在门外明明听到里面有声音轻如落叶。”少女又道: “殿里哪有落叶。” 老人道:“也许不是落叶而是老鼠。” 少女道:“要是老鼠也是两只。”又沉思道: “天冻地寒何来老鼠?” 老人笑道:“老鼠可没有冬眠你太多疑了。” 萧秋水不觉悚然。 这看来天真活泼的少女听觉和思路竟如此敏锐看来绝不可轻视。 老人这时又道:“屈寒山该到了吧。” 少女道:“他一路上被朱大天王的人截杀来这里能不能逃到此地都有问题。” 老人道:“不能有问题万一有问题咱们的计划都泡汤了。” 少女忽抚掌道:“会不会屈剑王已上了金顶?!” 老人沉思道:“不可能。朱大天王的人怎会让他上去见着帮主!” 少女嘟嘴儿道:“这又不可能那又不可能可是咱们一路上来都找遍了呀。” 老人叹道:“找不到也没办法……” 萧秋水心中寻思:听这一老一少的口吻像是权力帮中的人但又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少女笑了:“四个人。” 老人也笑了。 “四个掌法很好的人。” 少女一聆听随即判断出来者四人已够了不得但老人一听便能辨别推断出这四人武功着重于掌法更是不得了。 而进来的四人却正好是朱大天王的“四掌”。 果真是四个掌法极好的人。 龚杀、苏杀、敖杀、苗杀。 这四个人一见到老人和少女也怔了一怔。 苏杀喝问第一句就是: “萧秋水呢?!” 萧秋水心里一亮。 老人也呆了一呆迟疑地问:“什么……什么萧……萧……” 龚杀向苏杀道:“这糟老头儿问他也不懂!” 苗杀跺足道:“给那小子溜掉可就糟了!” 萧秋水更是心念一动他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他了! 敖杀却淫邪地向少女瞄了瞄低声道:“喂反正找不到这女子我们……嘿嘿……” 龚杀没耐烦道:“正事未办哪来兴致!” 敖杀怒道:“你不行我可行!” 龚杀喝道:“你行你干找到仙丹我报上去你可没份!” 敖杀脸色随变转儿嘻皮道笑脸:“嘿嘿老二你也好久没来过这一手了干吗那么认真嘛我让你先……” 龚杀包着眼瞧了少女半天问苏杀道:“喂老三这妞不错吧!” 萧秋水现在已完全肯定“四掌”在山坳和屈寒山尸身上找不到“无极先丹”便怀疑到萧秋水身上来了。 ――因为萧秋水是与屈寒山生前最后接触的人。 苏杀舔舔嘴唇道:“好、好够味道。” 苗杀道:“那就先杀老的。” 萧秋水听得热血责腾正要出手忽听那少女妮声道: “你们谁先要谁先来呀?” 四掌互望一眼大为惊讶龚杀大步走近暗笑道:“想不到你也挺会享受!来!让大爷先给你甜头吧!” 少女居然投怀送抱过去龚杀真是乐透了双手捧住少女脸庞就要亲身子也贴了过去。 就在这时龚杀出一声惨叫。 他双眼暴瞪十指箕张似想来抓住少女又似要挖出自己的眼睛。 少女没有闪躲只是在娇笑。 他也什么都没有做到。 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了也不倒下去。 一条金色的小蛇缓缓自龚杀的袖子里爬回少女的袍子里去。 苗杀、苏杀、敖杀三人一齐怒喝掠了过来。 苗杀掠来时与老人靠得最近。 然后他就像靠到电流一般跳了起来。 跌下来时弹了几弹挺了一挺就不动了。 一条极小的墨色小蛇自他胯下游回老人的裤管去。 老人看着小蛇那慈样的眼光就像看到他的儿孙一般。苏杀、敖杀两人陡然戒备怒喝道: “你……你是谁?!” 老人一抬腿黑蛇疾地标出: 敖杀武功也很是不弱百忙中双掌一拍竟挟住了黑蛇的七寸。 但黑蛇居然不死尚在他掌间游动不已。 敖杀嘶声道:“老二……快来救我……” 苏杀正要救助老人一挥手居然是一条花斑斑的七尺大头蛇噬向苏杀。 苏杀魂飞魄散连忙跳避。 就在这时金光一闪。 少女的金蛇又已出手。 金蛇咬住了敖杀的眉心。 然后“唆”地窜回了少女的袖中。 敖杀眉心一点红他的掌就松了。 黑蛇在他左手脉门咬了一口才施施然游走了。 敖杀的脸色好像一只昆虫七彩斑斓的壳艳丽得变成说不出也描不尽的恐怖。 敖杀己死他当然形容不出那恐怖。 真正感觉到那恐怖的是苏杀。 他是“六掌”中的老二几日前死了老五巫杀而今晚老大余杀又为屈寒山所杀现在一下子其他三个兄弟也死了他心里的畏怖可想而知。 他骇问:“……你……你们……是准?!……” 少女笑问:“你真的不知道?” 苏杀忽然明白了他们是谁。 “蛇王?” 老人含笑点头就似老人慈祥地赞许他做对了事情的孙子一样。 苏杀反而镇定了下来。 “两位究竟谁是‘蛇王’?” 老人笑答:“两位都是。” 蛇王?――萧秋水几乎跳了起来。 蛇王不就是传说里毁掉浣花剑派一百三十四条好汉的主要人物吗?! 只听苏杀苦笑道:“我落在你们手上无话可说。” 少女笑道:“昔日林沧夫落在我们手上也说过类似的话。” 老人道:“你有一条路可走。” 苏杀自知打这两条“蛇王”不过便问:“什么路?” 老人道:“这条路常无意、孟东林、字文栋等都走过。” ――常无意、孟东林、字文栋就是“长江四棍”之三自从金北望被权力帮所杀后这三人也给屈寒山所收服;点苍山之役浣花剑派之所以败在权力帮之手这三人帮了不少忙。 ――这也是朱大天王的奇耻大辱。 苏杀知道老人的意思。他已别无退路打也打不过他只有这条路可走。 但他在朱大天王的麾下身份武功又比“长江四条棍”高多了。他觉得他自己有本钱谈谈条件。 “我原本就想归顺权力帮但必需要确保我妻子儿女安全才可以;”他说: “但我全家都在朱大天王控制之中。” 老人眯着眼睛笑道:“没问题。” 少女道:“权力帮要保住朱大天王的敌人不是难事。” 老人道:“点苍之役两粤人士都说‘火王’够‘火’才骗得了精似鬼的萧易人‘火’字在广东话有时就是‘诈骗’的意思但若无我们这两条‘蛇’……” 少女笑道:“‘蛇’呼广东人的意思也有‘狡猾’之意所以要救你全家包在我们身上朱大天王还难不倒我们的……” 苏杀当然是将信将疑老人笑着拍他的肩膀道: “你走吧――” 就在他一拍之际苏杀忽觉自己肩膊一麻。 他怒叱:“你――”“唆”地一声一条紫绿色的小蛇已收了回去。 苏杀的脸色已变绿恐怖的惨绿色。 他大呼:“你们――” 老人、女人一齐拍掌大笑。 老人道:“过瘾!过瘾!” 少女道:“如此杀人方才过瘾!” 苏杀惨叫冲出几步终于倒下抽搐两下已然气绝。 老人好似欣赏自己的儿孙恬睡一般地睬着苏杀的尸身道:“你好好歇歇吧天快要亮了。” 少女道:“天快亮罗神像后的人请出来吧!” 神像后的人指的当然是萧秋水和唐方。 等到萧秋水和唐方一齐出来时老人和少女都震住了。 男的眉飞入鬓目炯神光。 女的清秀俏煞衣黑肤雪。 金童玉女。 他们原来没现萧秋水和唐方藏身在四大金刚神像之后。 因为唐方武功虽不高但轻功却好;萧秋水武技较不精内功却深。 直至到“四掌”意图侮辱少女:萧秋水与唐方二人因激于义愤忍不住要出手蠢蠢欲动时方才让老人与少女察觉。 少女露齿笑道:“敢情就是萧秋水――萧少侠了?” 萧秋水昂然道:“不敢。” 少女娇笑道:“久闻大名。――这位是――?” 唐方瞧这少女装模作样扮痴佯纯当下没好气地冷然道。 “唐家唐方。” 少女把她从头瞄到脚又从脚瞄到头才长长地“哦――”了――声。 唐方最看她不惯冷冷道:“怎样?看不顺眼呀?!” 那少女一时也笑不出只觉自己给比了下去也反击道:“哪里!哪里!” 上下针锋相对。萧秋水却转念一想屈寒山临终托自己将那五颗丸子送上金顶交李沉舟手上他又不识得李沉舟是谁李沉舟更不识得他何不叫这对“蛇王”带路送到之后所托已了再冒死请战当下便道: “李帮主可是在金顶之上?” 老人眯着眼睛道:“你怎知道?” 萧秋水道:“屈寒山已经死了。” 老人和少女失声齐道:“死了?!” 老人道:“那……” 少女道:“他有无东西托你?” 萧秋水道:“有。” 老人脸色遽转道:“是交给帮主的?” 萧秋水道:“是。” 少女上齿咬着下唇眼珠儿一转毅然道:“咱们把东西送到帮主手里再说。” 萧秋水道:“还烦两位带路。” 少女笑道:“帮主的事就是大家的事。” 老人道:“少侠对敝帮的事如此有心何不加入本帮?” 萧秋水暗忖:我才不上你们的当。 “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对于贵帮将来为敌还是不免。” 老人唯唯诺诺:“这也是说的是大丈夫恩怨分明应先报恩再报仇……” 萧秋水截道:“你误会了。屈寒山与我只有仇绝无恩我帮他忙乃见他忠于一人其义可感而我亦不能失信于死去之人。” 老人愕然。少女笑道拉唐方的手吃吃笑道: “唐姊姊适才小妹态度不好请你原谅。” 唐方见她语气真挚便让她拉手道:“也没什么……” 一语未毕忽惊呼一声一条金蛇已缠住她腕脉门。 少女疾喝:“动不得一动它就咬下去。” 那条金蛇果已张口吐舌贴近唐方腕之脉门。 唐方一怔右手、右足、左踝忽而缠上了蓝、棕、火三种颜色的小蛇都张口欲噬。 少女继续疾叱:“不要动这些蛇儿剧毒一旦咬着就没命。” 唐方不敢动萧秋水却怒极他没想到这两条“蛇王”如此反覆自己今番只为求把屈寒山相托的东西送达对方也下毒手! 老人却没有出手。 他只是拦在萧秋水与唐方之间让萧秋水一时间冲不过去。 他一眼就看出萧秋水的内力非同小可。 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从未轻视过他的敌手也从未信任过他的朋友。 他知道只要制住唐方萧秋水便完了。 现在少女已制住了唐方。萧秋水完了。 第二十一章 点点雪山 唐方一动也不能动那些凶恶的毒蛇全昂颈吐信随时飞攫而噬。 萧秋水更不敢动。 他宁愿自己给鹰啄、虎撕、狮裂都不愿唐方给一条小小的蛇咬小小的一口。 老人笑了。 他知道已控制住萧秋水了。 可是他还要确保萧秋水不动。 不只是“不敢动”更是“不能动”。 所以萧秋水双腕、双踝也给缠上了四条碧、绿、红、花的毒蛇。 他并不急着去取“无极先丹”。 数十年闯荡江湖的经验已教他学会了“忍耐”。 少女更不急。 所以她笑: “姊姊你现在是不是动不了?” 唐方气到脸都白了看到毒蛇更骇得煞白。 少女道:“我的毒蛇没我的号令绝不走开你知道吧?” 老人道:“我的也一样。”他笑问: “屈寒山给你的是不是‘无极先丹’?” 萧秋水这才想起屈寒山临死前曾说过:“小心……蛇王……”但他想起已太迟。 老人眯着眼睛笑道:“要是你不回答我便杀了唐方。” 萧秋水只好答:“是。” 老人笑道:“好。在哪里?” 萧秋水垂望望襟怀他的手脚都不能动一动毒蛇就咬下去。 老人摸摸他的头道:“很好。”然后用手掏出了五颗丹药那蛇似会认人见老人欺近便不咬噬。老人取得仙丹仰天长笑。 萧秋水这才明白为何屈寒山宁死交给自己也不交给蛇王等人原来这两人也是追杀剑王者想把仙丹独占的人! 老人张大了嘴巴大笑道:“我得到了!我得到了!” 萧秋水心里狠地想服下去吞下去你就知道……但又回心一想万一毒性作时两个蛇王只要一人呼啸一声毒蛇即噬了唐方――自己倒不打紧唐方要是伤了那怎么办! 心下大急叫道: “这药有毒吃不得!” 老人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拾起药丸趋近眼前细看又大笑道: “你年纪轻轻也想唬我?!告诉你我‘蛇王’只咬人从未有人咬得着我――” 突然惨叫一声双眼变成了碧绿色。 脸却成了金色。 死金色。 “唆”地一条金碧二色的小蛇闪电般自老人的后头没入少女的袖口里。 老人怔怔回身萧秋水可以看见他的后脖子多了两个小孔。 齿儿印。 旧旧的血渗出。 黑血。 连萧秋水都怔住。 老人巍巍颤颤眶毗欲裂高擎于掌指着掌心五颗药丸疾声道: “就为……为这……” 少女恭谨地道:“是的大伯您教过一个人分的好东西总比两人分的好。”然后又笑道: “这样宝贵的东西大伯得到能分一颗给我才怪呢”叹了口气忧愁地道: “偏偏我又想独占。” 老人嘶声道:“好……想要……可以跟我讨……我可以……给你……” 少女娇笑道:“万一大伯不答允那可怎么办先下手力强大伯说过的所以我忍住没先拿。大伯的毒蛇很毒我的手也不敢伸过去等大伯拿到手我才敢下手大伯说过:要杀人就得忍耐……” 说着又“唉”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不敢斗胆杀大伯。可是大伯说过:你要杀一个人要趁他不能还手最好趁他不能动又不敢动的时候。现在大伯不可动一动毒性就作得更快了。”她笑得花枝乱颤又道: “所以我现在敢在大伯掌中取药九了。” 老人混声道:“你……好……好毒……” 少女施礼莞尔道:“却都是跟大伯您学的。” 说着便一一取去了老人掌心五颗药丸老人哑声呼嚷: “快……快救我……” 少女脸若寒霜道:“大伯我还是孩童时你玷污我又作怎么说?!” 突然一扬手那金碧色的小蛇又闪电般在老人耳边咬了一口再迅急地收了回去少女道: “……”何况蛇王毕竟只能一个;”她笑得十分得意:“我食了这些药当不当蛇王要看我高兴不高兴的事。不过――蛇王还是只准有一个;”她妙目望着脸色转灰黑色的老人又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伸出一只手指点点老人的鼻子道: “这――可都是大伯您教我的哦。” 就在这时老人忽然喉底里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他突然尖啸一声连人带身扑了下来。 少女的脸色变了老人居然还有还手之力她意想不到。 她真正意料不到的倒不是老人人的体力少女所养的金碧毒蛇除了她自己的解药绝没有办法解救而老人之所以还不死是因为他血液里的毒液。 他养了几十年蛇也抓了几十年的蛇各种各式的毒蛇他都碰过而且以蛇成了名又以蛇的尾相应启悟调教了另一个“蛇王”他自己自然也被毒蛇咬过无数次都仗了他的独门解药以及疗毒之法镇制法毒效才能够安然无事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体内的毒液已潜有二十三种以毒克毒所以金碧毒蛇的毒液虽注入了他的体内但毒液并不能一下子流入心脏导致猝亡。[..tw超多好看小说] 他尖嘶遽萧秋水身上“嗖、嗖、嗖、嗖”四条蛇一齐飞射而出噬向少女” 少女大骇也尖鸣一声唐方身上四条蛇也松缠弹出与那四条蛇半空接住拦斗起来。唐方一旦得脱一扬手二枚蜻蜓镖打向少女! 少女双肩被老人搭扣住。 她一张口竟咬住老人的咽喉。 老人双目翻白喉管“格格”有声他体内的抗毒素质能抵受金碧毒蛇的毒液却抵不住少女的咬噬。 少女手一扬金碧毒蛇闪电般飞出! 三枚蜻蜓镖打入少女双肩一枚射偏擦头飞过! 萧秋水已至一掌打出! 这时唐方惧呼一声己被金碧毒蛇咬中。 萧秋水一急全力一掌“砰”地一声少女倒飞起撞碎了一尊金刚菩萨像萧秋水的功力现刻何等之高少女中掌当即毙命。 两个“蛇王”都死在伏虎寺内只不过是一前一后间的事儿。 萧秋水飞掠过去金碧蛇直咬住唐方的小腿不放。 唐方脸色因痛苦与恐惧而全白。 萧秋水大吼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手抓住了蛇身。那蛇久经训练何等厉害一给捉住立即回噬。 但萧秋水此刻的功力实在可怕一急之下力由心生竟硬生生把毒蛇搓成肉酱。 唐方这时呻吟的一声。萧秋水也顾不了那么多“波”地撕开唐方小腿上的裤管瞥见伤口青黑色的一线已化成千指百爪蔓延向上直至膝盖间萧秋水不顾一切张口往伤口便吸。 一吮一吸然后吐出开始几口尽是黑水最后才见鲜血这时唐方才叫痛起来显然是伤口毒性大减麻痒消失才知剧痛。 萧秋水当不放心也不避嫌伸手往少女襟里搜掏出了几瓶药他心中喃喃自念: 你生前太恶毒死后行行好救救唐方我冒渎你的尸体也迫不得已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其实蛇毒力甚强若不是萧秋水内功过人毒力难侵这用口吮毒间便得中毒毙命。 但见几瓶药粉有些写内服有些写外敷萧秋水忖思蛇王身上的药多半就是蛇伤之药了;但又认不出哪一瓶有用……当下不管一切能敷抹的就敷上能服食的就给唐方服下。 又过半晌唐方的双颊才有了红润但因金碧蛇的毒力实在厉害萧秋水虽急智过人先吮毒后用药制住但毕竟不通医理所以余毒犹在唐方竟起烧来。 萧秋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中天微明星稀月残的时候。唐方竟烧而晕了过去。 萧秋水站了起来急得来回地走终于“噗”地跑在如来佛像面前默祷道: “南无如来佛菩萨小人萧秋水在此恳求愿唐方吉人大相菩萨打救纵令我俩不得见面间隔万水千山飓尺天涯令我忍悲受苦终生不欢我也情愿……” 这时佛灯已近燃尽忽暗忽明似使洗象池畔的粼光一般;菩萨宝相庄严一堆碎了的四大金刚相在殿中横排着。 “噗”地一声灯火全灭。 殿中顿时一片黑暗。 良久萧秋水的眼中渐渐闪现星星灰暗的微明。 黎明将至。 远处一些许晨鸟轻喧。 啾啾不已。 殿外大雾。 殿上有人。 萧秋水忽地吓了一大跳。 平素他警醒过人而今却因心系唐方有人行近也不得知。 只见来者两人似烟似雾在晨露中大步而入。 萧秋水急挡住唐方前面要看清楚前面的人。 这两人是准? ――难道是两条“蛇王”复活? 萧秋水不禁毛骨悚然! 雾渐散去。站在他前面的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高大威猛颀长硕壮。 这高壮刚强的人冷冷地看着萧秋水又冷冷地望向唐方终于道: “我带她回去。” 他一共只说了五个字。萧秋水只有点头。因为他知道他是谁了。 唐门唐刚。 唐方的毒只有用毒世家唐门高手方才可以解救。 在唐刚身边还有一人。 这人忠朴耿直、诚挚、老实。 方方正正的脸肯插双剑。 萧家老二萧开雁。 萧秋水真是好久没见到自己的亲人了他禁不住在这晨曦里泪流满脸唤了一声: “二哥。” 萧开雁的个性忠耿朴实跟萧秋水的个性有很大的不同。 但是他看来比上次滩江畔上沧桑、惟悴得多了。 这半年来他未涉足江湖只是留守桂林怎会反而苍老得更快 沙场奔驰取敌级或闯荡江湖长街械斗都是大丈夫、大将军痛快豪狂的事! ――可是留守的好汉呢?! ――忍辱负重的男儿呢?! ――古来征战的将军生死俄顷但快意长弓;惟不能出战的将士最寂寞。 留守的萧开雁听到大哥萧易人在点苍山战败军溃的消息终于放弃了留守偕唐刚一齐赶了过来。 峨嵋山上诡秘的传说无疑也吸引了他和唐刚。 唐刚抱唐方离开。 唐方所中的毒连唐刚都无法即解。 他只能把唐方的命暂时保住。 只有唐门的女主人:唐老太太能解。 唐刚抱唐方离开时唐方犹未醒来。 在晨雾中萧秋水瞥见唐方白生生、俊俏俏的侧脸轮廓。 一络乌散下来披在脸上。 萧秋水忽然哭了他跪下来:只要唐方不死他矢誓不管尽一切力量都要见到唐方都要维护唐方。唐方啊唐方。 唐刚走了。 雾气还在旭日已升上来了。 萧秋水看着唐刚高大的背影抱着唐方大步下山。 “我跟你一齐去……” “不行。”唐刚冷冷地望着他“数百年来外姓子弟未得允可绝不能擅入唐门半步。” 萧秋水现这人不但像豹子一般剽悍也似豹子一般无情。 唐门是唐方的家他喜欢唐方唐家的规矩他只好遵守。 “守规矩”在萧秋水狂逸的一生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唐刚远去。 ――唐方也远去。 迎着旭日萧秋水仍是跪着。 晨曦的雾气未散山上氤氲着雾。 萧开雁在旁看着他这个自小在家里被认为“荒诞不经”的弟弟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他们俩人的性格迥异。 ――他不是他他也不是他。 但此刻萧秋水的感觉萧开雁能了解。完全地了解。 此刻残雪未消草木披霜旭阳在空漠的天上淡相映照山峦在远方一层又一层无所尽了都是寂寞的雪。 山脉绵亘氓山万重大瓦屋、小瓦屋山在南北。不涉高寒处安知天地阔这时太阳渐渐如熔钢般炽热弹跳上云层漫天云雾由蓝转紫由紫变红又由红变黄再由黄变白碧云蓝空下舍身岩刀劈般的百丈巨壑北望北部西可见贡嘎山和点点雪山。 萧开雁低声说:“该走了。” 萧秋水缓缓站起来这时太阳已升到无尽苍穹中了他说:“我们到金顶去。” 神州奇侠之《英雄好汉》终 第一章 心刀与手刀 “到金顶去。”萧秋水说。 “去做什么?”萧开雁问。 萧秋水良久没有答。 “如果我告诉你”他终于说:“你能不能不生气?” 萧开雁沉实地颔。 “我答应了剑王临死前的要求把无极先丹送到李沉舟手里;”萧秋水简单、扼要他说:“而今李沉舟正在峨嵋金顶之上。” 李沉舟是毁掉浣花剑派的元凶也是武林中白道人物之敌更是族仇家恨的匪魁;――而今萧秋水却答应了一个毁灭萧家的脑之要求给李沉舟送上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瑰宝:无极先丹! 萧开雁没有直接回答。 他平实恳切的脸横着浓眉在遥望山谷远方远方的山谷。 远方有云、有天光。 “峨嵋的云真不同凡响。”他忽然冒出了这一句话来萧秋水举目望去高处不胜寒。 “从前武林中有对兄弟姓姜人人都知道姜氏兄弟一联手天下难敌手。又说姜氏兄弟两人一心如同一人:姜任庭是老大运筹帷幄;姜瑞平是老么决胜千里。” 萧秋水望定他的二哥他不明白萧开雁为什么要在此时此地。 说起这些。 “可惜后来姜二成名了名气几乎要比姜大还大。他渐渐脱颖而出做事不在他老大的影子之下了自创了一套方法而且扬名海外很多姜大以前的旧部都跟了他于是两人终于相互猜忌起来……” 萧开雁平静他说下去:“终于他俩为了彼比的自尊、权威、人手、利益而引起争端。姜二年少气盛声名鹊起姜大身边的高手转成了姜二手下的红人姜大心想:你既吃碗面翻碗底我索性要你好看究竟姜还是老的辣……为了证实这点做颠覆姜二身边的亲信并且遣人在姜二的组织里卧底离间、挑拨、狙击无所不用其极;他弟弟开始姑念其栽培之恩一再忍让但不甘被对方小觑又怕退无容身之所故挺身而战所用手段之辣亦不在乃兄之下……” “如此;”萧开雁很快地结束了这个故事“两兄弟拼斗不已实力大损姜二屡次要求复合姜大碍于颜面拒绝待姜大有意撮合时姜二羽毛已丰无意回头了……所以当权力帮倔起时这兄弟便被逐个击破个别给消灭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做事的一套方法;”萧开雁凝视他弟弟说出了他的结论:“只要你信任他便由他做去。”他殷实渤黑的方脸坚毅无比:“你要送交东西给李沉舟便去吧。” “我信任你。” 萧秋水看着他这个沉实甚至太老实了的哥哥眼中不禁已有了崇敬之色他补充说。 “那无极先丹其实是假的而且有毒。” 萧开雁“咦”了一声沉吟了一下终于道:“我告诉你这个故事倒不是指我们两个而是大哥和你的性格磨擦较易从办‘十年会’一事上便可看出。”他接着又说:“他在点苍之败引为毕生之憾现处于失意期间此刻不宜再刺激他。” 萧秋水急询:“大哥有消息了?” “没有。”萧开雁望向山谷的云雾老实的脸上呈现了担忧的神色:“不过我知道他一定还活着。.tw[]” “我了解;”萧秋水答。他现在才正式感觉到这平时木讷的二哥并不像一般人想像中那么鲁钝――这就是大智若愚么?“如果我见着大哥尽可能会让着点。二哥不用担心。” “那我就放心了;”萧开雁道他每个字每一句话都是那般有力:“从前的权力帮为了灭‘姜氏兄弟’一脉折损了创帮立道的钱六和麦四两大高手;”萧开雁叹了一声又道:“要是‘姜氏兄弟’不分开当时权力帮倾全力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也不会有今天权力帮坐大后的局面了。” “我懂;”萧秋水连声低应:“我懂得。” 萧开雁平实的脸诚实地开心了起来:“你懂得就好。” “我们上金顶去吧!” “我们?” “对。我们一齐!” 峨嵋山以万佛顶为最高次为金顶再为千佛顶但以景色幽境佳绝仍以金顶称最。 在峨嵋东可望二峨、三峨两山南可眺枭湖诸名山西见晒经山北瞻瓦屋山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他们两人才走到天门石附近便现这两座灰黑色丈高的巨石上坐了一个人。 一个温文的青衫少年。 乍见有些儿像柳随风然而又不是下面的路狭窄一下小心就摔落万丈深崖。 萧秋水、萧开雁同时都思想起近日来盛传的“战狮”古下巴之死;死前有一个温文的青衣少年跟踪然后战狮等一众高手都分别身异处或被吓死等无不能活着下山。 莫非这青衫少年便是…… 那青衫少年向他们笑了。 “你们要上金顶?”萧秋水反问:“你是谁?” 那青衫少年还未答话山哟处又出现了人青衫少年飘身在一簇一簇迎风吹送的茅花之间轻笑道:“奇怪今天访客怎么特别多?” 萧秋水笑了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讥消:“哦访客?”他说:“峨嵋山是你买下来的么?” 青衫少年好像没看见也没听出来他的讽刺似的道:“便是我买下来的。” 萧秋水倒吃了一惊:“你真的买了整座山下来?!” 青衫少年笑了:“天下之地莫非皇土;权力帮君临天下这小小一座山区区的一峰金顶当然是我们的。” 萧秋水瞳孔收缩。戒备地道:“你是……” 青衫少年抿嘴一笑:“李大帮主座下一名小卒而已……” 话未说完来人已欺近天门石一现身就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对青衫客展开包围。 原来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大天王属下:“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中”五剑“之四(”蝴蝶剑叟“已为剑王屈寒山所杀――见神州奇侠故事之《英雄好汉》):断门剑臾、腾雷剑叟、闪电剑叟、鸳鸯剑叟等四人。这四人武功高强原与萧秋水相熟曾先后在丹霞岭上峨嵋山下与萧秋水照会过;萧秋水还曾拯救过其中的腾雷剑吏所以相交不恶。只见这四人如临大敌青年却洒然无惧萧秋水大奇惑然问:“他是……?” 青衫客却洒然一挥手大石之后立即有十八个眉情目秀的青衣童子走出来。(..tw好看的小说) 十八个稚童出来后又出来十八个幼童每个束壹冲辫的童子手上都拿着个长方形的沉甸甸的匣子。 青衫客笑道:“开!”三十六个匣子一齐打开一时寒光乱影。 映眼耀目原来三十六个匣子里有三十六柄不同形状的刀。 青衫客笑向萧秋水说:“你刚才问我是谁现有你总该知道了吧?” 萧秋水嘎声道:“刀王?” 青衫客一笑随手捻起一把刀众人离青衫客虽远但青衫客手一执刀刀一横胸众人只觉胸臆为之一塞寒意越距侵入。青衫客道:“这是冰魄寒光刀原藏于极北之处深入地底近年来被该爱极思剑魔人所掘现在落入我手中用此刀者每一刀劈出。俱是冰之魂、雪之魄、霜之灵、寒之胆――这是一柄难得的奇刀。” 忽然一闪身冰魄寒光刀已摆回匣子里他左手又自另一童子匣中抄起另一柄刀这刀平平无奇但一拿在手中刀身立即出大漠风沙一般的嘶鸣以及隐漾红光青衫客道:“这是宝刀名叫班。” 汉时班与手下三十六剑客扬威异域喋血万里纵横大漠功高日月这把刀名叫“班”足可见其威青衫客笑笑又道:“这刀就是昔年班所用三十六剑客用的是剑。他们的头领使的却是刀好刀快刀!”他随手一指再指道:“那刀是‘割鹿刀’秦时逐鹿中原始皇帝令一代炼剑大师廉大师所镌逐鹿中原割而分之便是这把刀。”青衫客顿了顿又说:“那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富国强兵师胡之长以制胡的贴身利刃‘名叫’杀胡刀‘这刀一旦露锋杀势第一;”青衫客笑笑又道:“有些刀单止一柄不为刀要两柄合在一起才算是刀有的更要七八柄甚至十几把加在一起才为飞刀你看!”说着又拍了拍手。 石门之后又走出三十六名童了他们手上也有匣子但盒子较为宽大打开来尽是亮光闪闪的刀刃青衫客随便指了指点了点“哪哪哪――那是鸳鸯刀两柄合为一把要两柄齐施才见功力;那儿的是‘七级浮屠刀’要七七四十九柄一齐出去鬼器神号方能见效……”青衫客一口气说到这里吁了一口气舒了舒身子有说不出的倦意与潇洒道:“不错我便是刀王。” 他笑笑又道:“我告诉你们六个人这些是要你们各自选择一把属于你们自己的刀――我就用那把刀杀死你们这便是我对你们最高的尊敬。” 他说“杀人”的时候眼神充满了虔敬仿佛能死在他刀下是一件很光荣而庄严的事。 “我只诚于刀我是刀王”。 断门剑叟“霹雷”一声怒喝道:“什么刀王?!剑王尚且死于我们剑下你装腔作势到头来也免不了一死!”刀王脸色陡变涩声道:“剑王死了?!” 腾雷剑叟傲然道:“朱大天王的人要杀你们。还有幸免的不成?!” 鸳鸯剑叟冷笑道:“兆秋息你还是随屈寒山的冤魂去吧!” 兆秋息就是权力帮“八大天王”中“刀王”的原名一一“刀王”兆秋息、“水王”公共工、“人王”官古书都是李沉舟身边的爱将也是权力帮中的重将。 ――而“刀王”兆秋息和“剑王”屈寒山的感情又极笃“刀剑不分家”。在权力帮来说是两扇门神;在李沉舟来说也如同左右双手。 而今屈寒山却死了。 近日来权力帮在波诡风云的江湖变化中牺牲已然极大兆秋息心里是难过的:――借强鼎盛的一个权力帮是靠了多少努力仗赖了多少人才经营了多少次险死还生的血战方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近日却屡失人手损兵折将…… ――而今居然连“剑王”都死了! 闪电剑叟见兆秋息呼吸急他的眼睛亮了。 高手对敌越是愤怒越容易导致疏忽只要有大意便有机可袭。 闪电剑叟道:“不但剑王你们的火王便死在峨嵋山下鬼王死在锦江之中药王也被斩杀在浣花溪畔……你们‘八大天王’早已死得七零人落了啊哈哈哈一一”萧开雁忽然冷冷地加了一句:“一双蛇王也死在伏虎寺中。” 他加上这一句是因为他也看出一个人在盛怒与悲痛中连语音说话难免都会尖锐起来武功必然打了个折扣――在这种情形下出手很容易有机可趁。 萧开雁虽然老实但并不古板权力帮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他自然乐得与朱大天王的人共同歼灭当前劲敌再说。 萧开雁的话连同“四剑史”的话说了下去“刀王”全身就开始抖:他不是怕不是畏惧而是悲愤。他武功高但年纪轻。他还嫩。还很容易。很容易就激动。 他突然抄起了一把刀。 一把黝黑的刀。没有丝毫光彩的刀。 四剑叟与萧开雁诸人正在等着他出手。 一待出手就全力还击。 兆秋息出刀。 刀劈天门石。 “轰隆”一声丈高的天门石分裂为二。 石破天惊兆秋息口力横胸大笑三声满日是泪但激动己平息。 他的伤悲与愤懑已随着那一刀劈进了山石之中。 他又回复了洒然。 一个刀法大家的眸眠群雄。 他屏息看自己的刀几络乌掉下来与天地气息同度。 然后他又说话了:“这刀叫‘霹雷’开天地辟日月中刀者人焦裂……你们还是先选一柄能有全尸的刀吧。” 闪电剑叟这次倒是先按捺不住大喝一声一剑刺出! 剑迅若电! 喝声未闻剑已刺到! 这剑侠比声音还快。 但就在这时一点刀光一明即灭。 刀光只一点而已。 可是剑未刺到己从中被劈成两半。剑裂为二剑劲全失这一刀正好击碎了剑的精气神。 闪电剑史的剑便成了无用之剑。 兆秋息道“这才是‘闪电刀’。”他手上有一柄刀其薄如纸乍然竟看不出手上有拿着东西。 这时又有两道剑光一闪。 两道剑光同时自一人。 鸳鸯剑望的“鸳鸯剑”。 兆秋息暮然返身返身时手中己多了两把刀。 然后鸳鸯就成了四把。 ――两柄剑被斩成了四段! “刀王”兆秋息说:“这是‘斩剑刀’。” 其余“腾雷剑叟”、“断门剑望”等纷纷怒吼扑了上去。 兆秋息脸带微笑以一敌四瞬眼问已换了七柄刀。 他换到第七把刀时四剑叟手中已无一柄剑是完整的了。 就在这时忽然又加了两柄剑。 一柄其黑如墨一柄白如洁玉的铁剑。 萧开雁的双剑。 双剑架住兆秋息的刀势。 兆秋息不再微笑;他又换了四把刀。 换到第五把刀时萧开雁手上双剑只有招架之能。 四剑望和萧开雁总共五个人但只有两柄剑。 就在这时兆秋息忽闻一个人说:“真正好刀不是换来换去的这些而是只有一把上天入地碧落红尘只有一把。” “心里的刀好手中的刀才利。” 兆秋息大喝一声又把萧开雁另一柄剑剁断返过头来只见山气淡淡一个人长身说话气态上竟似帮主他吃了一惊定睛再望才知道是一个剑气一般的少年怒道:“你也懂刀?!” 萧秋水说:“梁大哥曾指点过。” 兆秋息佛然道:“谁是梁……” 萧秋水答:“气吞丹霞‘梁斗梁大侠。”兆秋息恍然道:“哦是他……” 萧秋水道:“他算不算得上是刀法大家?” 兆秋息道:“当然算得上。但他的刀只有一刀我的刀是千千万万的每柄刀都有它的性格你会用千万把刀就要熟习每柄刀的性格使出来才集各刀之精众刀之锐方才是一流刀客。” 萧秋水反问:“你熟捻了千千万万把刀的特性但你自己的特性呢?” 兆秋息一愕。萧秋水又道:“要是没有你自己的性格你的刀又如何通灵?刀无灵性不过是凡铁而已、纵是宝刀又何用?” 萧秋水双目如刀盯住他说:“你身为刀中之王但人却为刀驭然而真正属于你的刀呢?究竟是你用刀还是刀用你?剑上尚且有掌剑掌剑即心剑剑由心生传入掌中你呢?!” 兆秋息怒道:“我当然有!”他扬掌道“我有‘手刀’!” 萧秋水冷笑道:“我是浣花剑派萧秋水也学过蒙江剑法梁大哥也传授了一些刀法给我他出手一刀却是刀中精华招中神髓这一刀才是势无可匹的刀属于自己的刀‘心刀’!” 兆秋息额上大汗涔涔下他自幼浸淫刀法不信有人能在刀法上胜过他但萧秋水又说得如此有声有色条理分明不由得他不信不由得他不惊当下喝道:“光说无用!使出你的‘心刀’来!” 萧秋水缓缓举起了手五指进伸宛若刀锋冷冷地道:“我要使出‘心刀’了。” 兆秋息见萧秋水如此凝重也不敢大意暗蓄内力右手淡金一片冷笑道。 “你放心我的‘手刀’必定剁在你心口上!” ***************************************** 风云阁主扫描校对/~jerrybai ***************************************** 第二章 权力帮主 萧秋水的手缓缓地平伸出去。.tw[]萧开雁等莫名其妙但见萧秋水煞有其事便屏息以待。 兆秋息像盯着一条毒蛇一般盯住萧秋水的手掌。 “心刀”在刀学中确比“手刀”还要高兆秋息是听说过但从未碰到过他也知道梁斗的刀法相当高强心里丝毫不敢大意。 然后萧秋水那看似平凡无奇的手忽然加快戳人。 兆秋息心想才不上当若轻易接下定必中了对方伏下极厉害的杀着所以运尽“手刀”之刀一刀所出以硬拼硬要把萧秋水齐腕斩断同时也封死了萧秋水所有的变化。 谁知萧秋水没有变化。 他那一招师出无名根本不能变化。 萧秋水运用的是不变化的变化。 他的手和兆秋息的手无可更改地触在一起。兆秋息要一手斩断他的“心刀”故此用了全力。 全力的刀锋如刀切去。 萧秋水的手如磁场。 没有刀气但布满内力。 兆秋息一刀切下去碰到的不是刀而是浑密的内力。 那内力没有与刀锋生碰击反而吸收了对方的刀气刹那间宏厚无匹的内力摧毁了“手刀”的锐劲。 兆秋息脸色变了。 他的手已收不回来了。他嘎声喝:“这不是‘心刀’――!” 萧秋水说:“真正的刀又何必一定是刀?!” 萧秋水凭犀利的内力化解了兆秋息的“手刀”他不是以刀胜而是以力胜。没有力又如何刀真正的刀也许只是力之巧妙锐利的运用而已;而真正的力则是气的运聚放。――萧秋水有气。正气。 他吸住了兆秋息的“手刀”。他的武功远逊于“刀王”;但他的内功、却远胜于兆秋息。 兆秋息的内息被萧秋水的巨力所激散再无法凝聚所有刀学刀法刀艺刀技上的方法都用不出来。 他挣扎了一会终于完全不动脸惨白一片双目如刀刃冷冷地盯住萧秋水一字一句地道。 “萧秋水果然名不虚传:“萧秋水淡然一笑道:“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兆秋息双目冷冷地瞅着他:“什么问题?” 萧伙水道:“找是跟一行人一齐上山的但昨天他门都失踪了跟贵帮有没有关系?” 兆秋息瞪着他。反问:“是些什么人?” 萧秋水道:“大侠梁斗海南邓玉平、东刀西剑等昨晚全在伏虎寺失踪。” 兆秋息冷笑:“是我们的人干的。” 萧伙水内力顿盛一摧之下兆伙息大汗涔涔而下厉声问:“你把他们怎么了?” 兆秋息咬紧牙根却是连哼都不多哼一声:“我不知道。” 萧叶水知他也是一条好汉遂减了力道问道:“他们都是我生死之交、情急之下刚才误伤兄台……请兄台指示明路。” 兆秋息冷哼一声道:“他门不是我捉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萧秋水念及火王鬼王等舍身救柳五的义勇屈寒山拼死为主尽忠之举虽有蛇王这等见利忘义之辈但对权力帮而言“八大天王”大多是号角色也是人物萧秋水生性本就并非对善恶截然分明只知道是对的千山万水赴汤蹈火也势在必行心里对李沉舟手下“八大天王”的人其实也有几分敬竟。 兆秋息道:“我知道抓他们的人是谁可是我不会告诉你的。” 断门剑叟在一旁瞧得不惯一个肘顶了出去“砰”地撞在兆秋息心口上兆秋息一双手还是给萧秋水制使无法闪躲中肘后便血扣秽物齐吐吐得脸肌抽搐… 萧秋水阻止道:“不可……” 腾雷剑叟冷晒道:“有何不可这种人不打不识相!” 说着飞起一脚喘在兆秋息的肚里兆秋息皱着眉淌着黄豆般大的汗珠吐得连黄胆水都咯了出来。 萧秋水喝道:“他也是一条好汉用刑是万万不行的……” 闪电剑叟猛欺上以剑愕“平”地撞在兆秋息的小腹上哈哈笑道:“你小子心软迫供不成让老夫来吧!” 兆秋息全身痛得抖区的已是脓血但始终未一声。 鸳鸯剑叟跃近又想拷打萧秋水陡然松手。 兆秋息突然回身。他手上本来没有刀。 但就在他一问身的刹那刀光一闪。 萧秋水虽然反对“四剑”如此对待“刀王”但也不忍心见鸳鸯剑斐如此胡里胡涂丧命在兆秋息刀下他及时一掌“砰”地后在鸳鸯剑叟肩膀上鸳鸯剑叟跌出七步恰好避过一刀。 刀“唆”地自袖子里收回去。 萧开雁也不禁动容道:“袖中刀!” 鸳鸯剑叟怒叱:“萧秋水你……!” 闪电剑叟道:“萧秋水你助权力帮的人!” 腾雷剑叟因曾受萧秋水舍命相救之恩即道:“萧秋水救了老五!” 二时各执异见。兆秋息抹揩了额上的汗捂腹缓缓立起袖中“唆”地刀光一闪即没他惨笑着说:“这就是‘袖刀’。” 萧秋水点点头道:“我看见了。” 兆秋息道:“那是我要让你看得见。如果我用它来杀你它就快到你连看都看不见了。”他苦笑又道“刚才我还在负痛现在好多了。” 萧秋水淡定他说:“是。你现在好多了。” 兆秋息吃力地道:“刀快到你看不见便无从捉摸它捉摸不着你的内力也无用了是不是?” 萧秋水笃定地答:“是。” 兆秋息笑了:“你放了我我曾上过你的当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所以我再要杀你就一定能杀得了你你相不相信?” 萧秋水斩钉截铁地答:“信!” 兆秋息笑:“那我要杀你了。” 萧秋水摇头。 兆秋息奇道:“你不信?” 萧秋水笑了:“你不会杀我的。” 兆秋息问:“为什么?…萧秋水轻轻地道:“因为刀王不是这种人。” 兆秋息静止了半晌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也出来了又骤地止往笑声道:“你以为刀王是怎样一种人?” 萧秋水即答:“坏人。” 兆秋息变色道:“那我为何不杀你!” 萧秋水冷笑道:“但你是条汉子!”他笑笑又道。 “何况刀王兆秋息不是为听阿议奉承的话而问人的。” 兆秋息沉默半响大声反问:“坏人中也有好汉?!” 萧秋水的声音如一记记沉厚的钉缠:“不但有好汉也有英雄!”他朗声道:“刘邦狡诈好险善用智谋却是流芳百世的大英雄;楚霸王杀人不眨眼血流成河却是名垂千古的真好汉!韩信原为市井之徒无赖之辈”但在角逐天下的争霸中却是豪杰;曹操篡夺天下挟天子以令诸侯威震神州却是不世之人物!“萧秋水一口气说到这里旋又低声道:“问题是谁好。谁坏?好怎么分法?坏怎么评法……”萧秋水叹道。 “也许也许好坏存乎一念之间善恶亦然………兆秋息大汗涔涔而下似乎比萧秋水扼制住他的”手刀“时还淌得多终于大声道:“那你为啥不加入权力帮?!” 萧秋水笑着反问:“我为何要加入权力帮?” 兆秋息欲言、又止隔了半晌终于道:“我们是擒住了梁斗等人但帮主素来对梁大侠等之为人甚为敬重有意招揽已久故暂无生命之虞。” 萧秋水顿时松一口气说:“不过梁大侠为人正直绝不会加入权力帮的。(..tw好看的小说)” 兆秋息眉毛一挑冷笑道:“昔日饮誉黑白二道的‘大王龙’盛江北以烈直称著最终还不是投入了权力帮!” 萧秋水不答反问:“金顶上有些什么人?” 兆秋息脸色陡变。 他瞳孔收缩目光又变得刀锋般锐利。 “你……你一定要上去?” 萧秋水说:“是。” 兆秋息跺了跺脚恨声道:“我的职责是阻挡未受邀请而要硬闯上山的人……不过你一定要去送死我也由得你。”兆秋息冷笑一下又说:“何况……我适才败于你手……你就算是硬闯过关了。” 萧秋水一拱手道:“多谢。”与萧开雁返欲行断门剑受嚷道:“我们一道上去。” 原来“四剑望”适才暗狙兆秋息不成怕他复仇深知单凭四人之力恐非“刀王”之敌故欲与萧秋水结伴而行。 萧秋水侧询问:“四位又因何事非上山不可?”此刻萧秋水虽年纪最轻武功也不高但隐然气派云停岳峙萧开雁在眼里心下暗暗称许。 断门剑叟道:“我们得悉章长老、万长老二位在六榕寺一带图拯救邵长老未获却查出峨嵋金顶上燕狂徒的《忘情天书》出现江湖!二位长老赶去天上特令我等来听候差遣。” 一闻《忘情天书》萧秋水不禁一震萧开雁也变了脸色昔日章残金、万碎玉赴六榕寺萧秋水有听邵流泪说起当然是为了无极先丹而今又爆出册《忘情天书》武林只怕又要掀起巨波已由此可预见。 兆秋息干笑两声道:“嘿嘿不错《忘情天书》就在上头不过凭你们的本事上去只是送死……” 腾雷剑受怒道:“你瞧不起咱们……” 闪电剑叟的大喝如半空中打了一个焦雷:“你想怎样?!” 兆秋息傲然道:“也没怎样。只是你要上去不如先给我杀了。”他冷笑一挥手:“……先过我这‘七十二刀刀大阵’再说!” 那三十六红衣童子及三十六彩衣童子立时转动了每人提着刀急旋起来鸳鸯剑叟大笑道:“就凭这些小孩子……” 蓦然寒光一闪饶是他避得快胡须也给削去一络只见刀光闪动方位转移快得令人目眩头晕只见刀光不见人影不禁为之胆寒损人的话则是不敢再说下去。 就在这时苍穹之中传来“岑岑”之声悠扬悦耳久久不歇;萧秋水曾听说过金项上有一巨钟置于绝崖前终年在云雾山壁之间甚有来历。 兆秋息一听钟响即令七十二童停止攻袭脸容甚是恭谨一直等到钟声全消才敢稍动腾雷剑室满腹疑云怒叱:“你闹什么玄虚!” 兆秋息挥手道:“你们上去吧。” 四剑叟一愕才明了金顶钟鸣原来是权力帮主给部下“刀王”的指令想椰榆几句但又忌于李沉舟君临天下的威名有所惮忌便只好迅步上山。 这时钟声又再响起在峦峦群山之间隐隐传来远眺高峰遥处气象遥远且森然再回头时已不见萧秋水。 萧秋水已上山。 钟声倏止。 萧秋水只见山意森然山景幢然金顶平台上的情景令他倒j白了一口凉气。 原来山上黑压压一大片竟聚集了数百个人。 萧开雁失声道:“权力帮在此开大聚会了。” 萧秋水道:“看来不像。” 只听一人站起来大喝道:“李沉舟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快将《忘情天书》交出来否则我普陀山的人要你的狗命!” 他一说话众人一齐嚷嚷真是四方震动这些人穿杂色衣服装束不同脸貌也丑俊各异显然是从关内关外各处赶来聚集的。这些人都功力充沛一齐起哄真是山摇地动。 但他们虽敢起哄却不敢近前一步。 面对他们而坐的只有一人。 萧秋水一上来就看到了他。 几乎只看到他一人……萧秋水之所以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是为那么多人在金顶而是为他一人。 那人在萧秋水登上极峰时似乎也扬了扬眉。 一个人面对一群人。 这是什么人? 这时置放在峰边的巨大铜钟又“岑岑”地、柔和地响起。 那人坐在草堆石上轻轻地弹指。 钟与他之间相距十二丈余远。 他的指风射在钟上连铁锤都未必敲得响的巨钟却声声响起。 钟声一起盖住了群豪的语音。 只闻钟声不闻人声。 萧秋水等在大门石旁所闻的只有钟声便是这人隔空弹指所出来的掩盖噪音的磅礴钟声。 这人是谁? 萧秋水却在千人万人中只看见他。 这人也抬起了头似越过千人万人在人丛中望了他一眼:――那深情的、无奈的而又空负大志的一双眼神! 萧秋水蓦然悟了。 他悟出当日之时丹霞之战里“药王”莫非冤因何误以为他是“帮主”也了解了“白凤凰”莫艳霞等人为何错觉他是李沉舟了。 也许也许他和李沉舟无一点相像之处但就在眼神。就在眉字间实在是太相似了:――带着淡淡的倦意轻轻的忧惺宛若远山含笑迷蒙但又如闪电惊雷般震人心魄…… 那人笑了。 那人笑得好像只跟萧秋水一人在招呼。 这时包围圈内七八人已按搞不住拔出兵器纷纷跃出破口大骂:“李沉舟老子没时间跟你耗!‘快交出来不交咱们就一起上!”只听身边的断门剑叟上“呀”了声道:“万长老章长老果然在这儿!” 只见两个老者站得最前一个宛若天神般高大容貌如玉树临风一个却十分狠琐神色似老鸨般淫亵闪缩在他们后边紧站着四个人一名就是刚才第一个跳出来破口大骂的头陀还有一个宝蓝衣衫的老里一个浑身像铁骨铁身铁铸成一般的道人还有一个呆头呆脑的秃顶锦衣人瞧群豪模样似对这四人甚是敬畏。 萧开雁知道萧秋水不识得便道:“那人大大有名头陀便是普陀山九九上人老者是华山神望饶瘦极那铁衣道人是泰山掌门木归真锦衣呆脸的便是天台山有名的‘扮猪食老虎’端木有都是极犀利的人物。” 萧秋水却想到了浮尸在烷花溪水上的少林狗尾、续貂大师、武当笑笑真人、昆仑“血雁”申由子、掌门人“金臂穿山”童七、莫于山“九马神将”寅霞生、长老“雷公”熊熊、“电母”冒贸、灵台山掌门天斗姥姥第一高手郑荡天、宝华山掌门“万佛手”北见天、副掌门“千佛足”台九公、阳羡铜官山“可弹隐人”柴鹏、马迹山七十二峰总舵主石翻蝉。雁荡山宗主驾寻幽…… 他眼睛却仍是望着那人那面对许多人的人。那人丝毫没有惧色、眼神温暖如冬之炉火…… 那铁衣道人陡地一声怒喝好像军鼓一样一声一震力盖万钧:“李沉舟你究竟交不交出来我木归真可没有空跟你蘑菇!” 他一说完衣袖一拂袖如铁片一般“唆”地切在金项的一块岩石上:石如脆饼割裂为二。木归真怒说:“李沉舟十六大门派给你杀戮得家破人亡者一大半今日血债血偿你再也逃不掉。” 李沉舟笑了。他的笑容有说不出的自负悲抑与讥俏。奇怪的是这三种迥然不同的人生情态竞都在他的一个笑容里含蕴了。他说:“你来了。” 众人一呆相顾茫然。萧秋水却知道李沉舟的话是对他说的。 千人百人中只对付一人而说的。他居然镇静地口答:“我来了!” 李沉舟那眼神又变得这山般遥远不可捉摸但深情……他双指挟着一管茅草说:“你果然来了我听柳五说过你他遭你擒过一次他很服气。”他笑了笑又道。 “要擒柳五已经了不得能使柳五服气简直不得了。”他如故友相逢般熟络随便指一指身边的石头轻描淡写地道。 “坐。” 这时群豪甚为吃惊纷纷回过身来张望却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青人淡定地越众人而出自然得就像回到自己家居一般就在李沉舟身旁坐下来。 李沉舟望定了他微笑道“好好。” 萧秋水正侍答话忽听一人破口骂道:“兀那小丑在这儿目中无人勾结好党我储铁诚……” 萧秋水一听是“储铁诚”霍然一震。原个“千变万剑”储铁诚是青城剑派的一流剑手与萧秋水祖父萧栖梧可说是齐名剑客不过为人不但不“诚”而且甚是卑鄙昔年内外浣花剑派之变储铁诚便是其中鼓励挑拨唆教离间的人。 萧秋水稍一皱眉李沉舟淡淡地道:“此人说话太过讨厌……就不要说下去了。” 那储铁诚不顾三七二十一继续骂下去突然李沉舟的手动了一下储铁诚脸色一变连忙掩往口蹲下身去大家探视了半天却见他终于忍不住“呕”地一声吐了出来是两排被打落的牙齿和一小片茅草的长叶;落叶飞花均可伤人在李沉舟手上轻描淡写使来更非传奇也不是神话! 李沉舟也没有多看向萧秋水笑笑道:“他不说话了。” 这时群豪哗然。很多人不自觉地退了几步却见一人全身穿着金亮遍身戴满金圈子叮当作响亮笑着前来就像一堆火一般:“李帮主我们天王有话要我禀告给你。” 李沉舟阴笑道:“你是朱大天王的左右手之一:烈火神君蔡泣神?” 蔡泣神一震道:“帮主好眼力。” 李沉舟微微一晒:“在广西浣花分局卧底时你就假借绝灭神剑辛虎丘之女辛妙常的名义行事?” 蔡泣神又是一怔道:“是。” 靴舟道:“可惜啊可惜祖金殿居然还会对你那未不了解中了你的暗算而死。” 蔡泣神与雍希羽剿杀祖金殿的事才不过一天而且是在峨嵋山脚下得手的其日、李沉舟还被群豪困于山巅而李沉舟居然已全知悉此事这才叫蔡泣神心服口服一时答不出话来。 李沉舟淡淡地道“我本可就在这里杀了你但两军战陈不斩来使今日你的身份是使者你有话便说我暂且寄下你的人头、他日定偿祖金殿之命。” 蔡泣神听得勃然大怒。却又觉得李沉舟凛然有威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去教人深信难疑心下一寒但想至今日围剿的高手不知凡几自己也名震江湖何况章、万两位长老都在定必相护暗想李沉舟再厉害也无法对自己怎样当下假装掏出柬函骤然一扬手打出一团火焰! 李沉舟宛若没有看见。 火焰照映在他的脸上他的眼光突然有了一种无法掩饰、无法抑制的狂热的、焚烧的光芒。 连章残金、万碎玉二人全神戒备准备李沉舟一旦出手他们立即截击;群豪也期待李沉舟出手看是否有机可趁看这名动八表的英雄人物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深不可测的武艺凡。 可是李沉舟没有出手。 他炙热的眼神一燃即黯淡了下去。他犹如日暮黄昏中的人疲乏、而带讥消…… ***************************************** 风云阁主扫描校对/~jerrybai ***************************************** 第三章 李沉舟 李沉舟没有动甚至连看都懒得看。 他背后却蓦然出现一个人一个文人一个幽魂一般的人。 这个人一直就在李沉舟后背但李沉舟在惟也没有注意到他。 这人一出来“刺”地打开摺扇向火炉一扇立即有一团水雾出来掩熄了火焰。 火焰一灭他又退回到了李沉舟的背后。 李沉舟甚至连动也没有动过。 章残金、万碎玉全身蓄力欲的功力却因李沉舟全然未动不动就是最佳的守势也是最住的蓄势李沉舟就算一出手即杀了蔡泣神总算也有理可袭而今巍然不动章万二人凝聚全身功力旨在一击对方却破绽全无一时满腔真气无处可泄。 “砰”地一声两人站立之地四分五裂。 就在这两大高手将真力宣泄的刹那摹然眼前人影一闪赫然竟是李沉舟! 两人此惊非同小可猛运内力“残金”、“碎玉”掌同时劈出! 李沉舟一个翻身飘然落口荒草石上端然坐下。 他嘴角多了一丝血丝直淌了下来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然后他前面的烈火神君蔡位神眼睛瞪得老大的抚胸倒了下去这一倒下去就永不再起来。 众人再回望章残金万碎玉二人已不见这两人适才所在之处只留下两滩鲜血。 章残金、万碎玉是昔年朱大天王创帮立道时所设的“七大长老”仅存的两位当日围攻燕狂徒之际七大长老中“三棍一棒”祁十九、“东赢扶桑客”诸序中、“冷拳”居正、“塞外神卜”卞晓风全被杀死“别人流泪他伤心”的邵流泪重伤被掳独有章残金、万碎王二人逃出生天其功力之高也可想而知。 今日李沉舟被围于峨嵋之巅朱大天王特命章残金、万碎王来对付李沉舟以蔡位神吸住李沉舟主力其他的“六拳”、“五剑”等不过是派去寻找“无极先丹”之下落。 章残金、万碎玉的“碎玉残金掌”一直是独门绝学也是武林中掌法中的至尊宝朱大天王本以这两大长老之力加上围剿的四大掌门和各门各派高手以为稳可歼灭李沉舟但李沉舟用身后的人一举灭火使章、万二人自行消去真力再迅快无及地辞然出手先杀烈火神君再伤章、万二人。 章残金、万碎玉毕竟并非浪得虚名也各击中李沉舟一掌李沉舟是负了伤章、万二人不敢再留立刻就走。 李沉舟淡淡地道:“我不斩来使但对刺客又另当别论。”说着又溢出一些血显然受伤非轻。 众人见李沉舟一出手问便杀了蔡位神赶走了万碎王、章残金简直神乎其技大部分群众情知不敌纷纷退走一时间走了几乎一半的人。 至于四剑叟眼见萧秋水与李沉舟居然似熟人般的而李沉舟在举手投足问竟然就杀了“双神君”中的烈火神火又打退了章。万二长老简直匪夷所思看得连眼睛都直了。 李沉舟收回两只手把手指一只一只逐渐屈了起来看着自己白的拳头低声地道“章残金万碎玉名不虚传好厉害的掌力但他们中了我的拳头已活不过今天。” 四大掌门:木归真端木有、九九上人、饶瘦极以及储铁诚等眼见李沉舟也不知怎样的举手投足间便在自己等面前杀退了三大高手一时也为之变色。 这时场中跃出一人正是柔水神君雍希羽扶着蔡泣神的尸体一脸怒愤之色怒视李沉舟李沉舟淡淡地道:“你还是不要妄动的好朱大天王的人尽丧在这里对朱大天王来说不啻是个经不起的打击。” 雍希羽冷笑道:“你中了章万长者的掌力已是强弩之未。” 李沉舟一笑“那你可以试试看。” 雍希羽抬头看李沉舟那深湛的远漠的深情而又空负大志的眼神……他经战无数十荡十跌向无畏惧而今一见李沉舟双目竟失去了出手的勇气……他叹了一声咬了咬唇、道:“朱大天工本来要蔡神君来是要告诉阁下一件事。” 李沉舟笑道:“同时也命他能杀我就杀掉;有万章二位高手在蔡泣神当然尝试一旦杀了我应该七十二水道的副总瓢把子那非她莫属了。” 雍希羽无言李沉舟又道。 “她既尝试失败亦己死了朱大天王的话你宋代说也是一样。” 雍希羽恨恨地抬头狠狠地道:“天王说:阁下是陆上龙王。他是水道天王至于谁是人王谁是天皇还要请阁下过去一趟引证引证。” 李沉舟道:“很好朱大天王早有与我决战之心他约的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雍希羽答道:“天王说:凭李帮主身手其实无须选择任何时间任何地方。” 李沉舟大笑道:“好你告诉朱大天王李某人一定会去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雍希羽突然低头竟向李沉舟叩拜。这下大出人意表就在雍希羽叩下去的当儿于背项间骤然射出两道墨黑的水泉直喷李沉舟。李沉舟没有动。他背后立刻喷出两道白色水泉恰好抵住墨色水柱四道水墙半空落下洒于地上立时冒烟岩石并作吱吱焦裂之响雍希羽眯起了眼瞪住李沉舟背后那人恨声道:“水王”?! 李沉舟背后的人冷冷地道:“正是。” 众又哗然原来李沉舟背侍的那人正是名动天下“八大天王”中的“水上”鞠秀山。 只听李沉舟淡淡说:“柔水神君你莫要再出手了再出手就活不回去传达消息了。”李沉舟一直好似是个很温和的人用很温和的声音说话但这平淡温和的一句话却令柔水神君雍希羽深心感到颤惊。 李沉舟挥洒间杀退朱大天王的两名长老更诛杀了烈火神君蔡位神惩罚了储铁诚等人真是君临天下。本来得知风声在此剿袭李沉舟的群众大部分斗志全消只留待观望部分己公然撤退。 若是单为了捕杀李沉舟这些人早被慑伏知难而退但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为《忘情天书》而来的这是武林瑰宝谁能得之使可拥有昔年第一大豪楚人燕狂徒之武功造诣有谁能不动心?所以留待不走的大半都是为了这一本足可令人舍死忘生的奇书。 只听华山一叟饶瘦极冷笑道:“李沉舟要我们走可以只要交出忘情天书我们立刻就走。” 普陀山九九上人也接着道:“这忘情天书也不是你的你武功又那么高何需窥夺此书……还是交出来让天下有缘者共睹不是大家都好么!” 九九上人这般一说正说中大众心事君豪纷纷叫好高呼响应宛若雷动。 泰山木归真情知李沉舟武功群以一敌一断无生理但若大家都豁了出去一拥而上就算李沉舟武功再好也双拳难敌千手、当下大声道:“若这厮肯交出来便是罢了如若不交咱们一齐上对付这等奸恶之辈无须讲究江湖道义杀了为民除害便好!” 天台山端木有阴阴一笑道:“是呀他武功再高、也没有用。当年燕狂徒就是给我们一拥而上便杀得落荒而逃生死无踪的。” 这一番说下来众人又群情火盛信心大增纷纷联噪不己。 只许一人怒叱道:“好不要脸!昔日十六门派攻杀燕狂徒哪有出过力都是跟着后头走真正出手的是权力帮的四大护法哪是你们这班鼠辈!” 说话的人是“刀王”兆秋息因愤懑不平而涨红了脸。忽又听一个声音吆喝道:“胡说八道!围杀燕狂徒权力帮只是帮腔作势而已真正杀伤燕狂徒的是我们天上的长老我们七大长老都因此役而牺牲其五居然轮到你们来认功不成?!” 大声说话的人是“四剑叟”中的断门剑叟李沉舟偏了头向萧秋水低声道:“这人倒蛮有胆魄的。” 萧秋水中心一凛只觉李沉舟在这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中、依然悠闲自若谈笑自如还能观形察色臧否人物心中大是佩服。 只听一人冷笑道:“你们权力帮中争权夺利鬼打鬼人杀人自家的事当然跑在前边朱大天王跟燕狂徒是两派对立此消彼长、自然拼老命那又有什么可说的!” 这话的人是华山神叟饶瘦极。“柔水神君”雍希羽口骂了过去:“你们十六门派就算侠义相助么?!当年你们若不合力歼灭燕狂徒燕狂徒就会完把你们逐一灭了你们是为了苟图安命才趁这个热闹居然在打杀中还落于人后真是丢尽了颜面!” 饶瘦极怒吼一声正长身而出天台山端木有为人却极有城府阻拦道:“天王的人听着我们此番来峨嵋一是为诛杀李沉舟替天下除害二是为求使武林至宝《忘情天书》能重见天日。我们在此胡骂一通同室操戈不是中了敌人的计?” 众人一听大以为然一时又摆成阵势围向李沉舟。兆秋息冷笑道。 “好哇所谓武林正道人士居然与朱大天王的人‘同室’起来了!” 在李沉舟背后侍奉的“水王”鞠秀山也椰榆道:“岂止‘同室’简直‘同流’。” 端木有却脸色不变笑嘻嘻地道:“就算‘合污’又怎样?‘下流’又何妨?如果必要昔日我们黑白二道围攻燕狂徒不是同样‘流’、同样‘污’!” 这时忽有一提双短朝的大汉朗声道:“端老君大万万不可所谓盗亦有道我们联朱大天王以制权力帮总有一日养虎为患、更何况又毁坏了我们持正行侠的原则……” 这人一说话即有几人附和萧秋水认得此人这汉子是湖南一带的豪杰也是少年创帮立道仗义匡正快意恩仇的侠士外号“银戟温候”姓唐名洁之跟唐门可没有任何渊源。 端木有温和地笑道“唐老弟这你可有所不知了我们今番为是的《忘情天书》只要李帮主肯交出来嘛……一切都好商量我们跟朱大天王的人既然敌汽同仇为何不‘并肩作战’?” “银朝温侯”唐洁之道:“不对我们今番来为的是歼灭万恶之权力帮再聚众瓦解朱大天王的组织怎可本末倒置为求夺主而来?” 唐洁之这一番话说得很多人低下头去萧秋水心下更大是赞赏。端木有些哭笑不得道:“唐老弟年少不知江湖事并非正就是正邪就是邪死牛一边颈就可应付的。” 唐洁之正色道:“汉贼不两立江湖上同声共气的事我也懂一些只是有些原则却颠扑不破此乃大节也大节不可稍移。” 部分武林人士当真怀一腔热血而来听得唐洁之一番话激起了任侠心肠不禁耸然动容。 饶瘦极知道场面不易控制向唐洁之招手低叱道:“你小兄弟过来来……” 他是想制止唐洁之说下去。但就在这时骤然精光一闪端木有一招手一支蛇锥七寸长全钉入唐洁之心胸之中。 唐洁之摔不及防仰天而倒。他的弟兄急忙扶持纷纷怒叱。 皆变了脸色九九上人铲杖一扫扫倒了几人这些人显然都不是这四大门派的掌门之敌… 萧秋水霍然立起对端木有这等所谓名门正派的人恼极眼见唐洁之的一名义妹正冲了过去端木有肥短的手一拿己抓住了她的脖子萧秋水忍无可忍宛若见到他的弟兄受辱一般贯力于手一把抓落了坚硬的岩石呼地全都以“浣花剑派”三大绝招之一:“漫天风雨”的招式了出去。 端木有见萧秋水内力居然如此之强砂石挟劈空呼啸之声飞击射来忙甩掉那女子全神以待。 就在这时李沉舟手中的茅草辞然射了出去! 射至一半茅管分裂为三。 端木有正想拨开砂石突觉左右时俱是一麻正要退避“跳环穴”又是一痛“噗”地跪倒萧秋水的砂石等于都打在他的脸门上。 茅管虽轻却后而先至。 砂石经由萧秋水的手上出去以他此刻的内力是何等惊人端木有脸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仆地而殴。 这时众皆哗然木归真的声音越众人之声传来:“这浣花剑派的人做了权力帮的走狗!不要放过他!” 很多人喧哗呼叫:“萧秋水杀了端木有!”萧秋水杀了端木有!“更有人大呼:“萧秋水杀了端木大侠!”萧秋水与白道中人为敌!“萧秋水一时百口莫辩怒极啸道:“唐洁之的命呢!难道被端木有白白杀了便是活该?” 此刻他功力十分充沛一旦大呼把全场噪音压了下去但七八件兵器己向他攻到萧秋水十分愤怒一时忘了闪躲李沉舟在旁边用袖子轻轻一划已把来袭的人都迫了回去。 这时唐洁之身边的弟兄匡护着唐洁之的尸体抢了过来站在萧秋水的身旁其中一人悲声道:“萧大侠我知你向来正义请你替我们大哥主持公道。” 萧秋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萧开雁尹那边已跟人打了起来萧秋水感到既连累二哥又使浣花剑派声名受污罪孽深重但又分辩无从一时为之气极只听李沉舟端然道:“在武林中通常都会如此他们说你是什么你便是什么不由你分辩的。” 萧秋水突然站了起来倒立一会翻了三个跟斗双拳空击了两下嘴里随便拉了个调唱了几句小曲但脸色平和重新端坐下去面对李沉舟。 这下子轮到李沉舟莫名其妙摸摸鼻子道:“你在干什么?” 萧秋水道:“我要促使自己不致于太过拘泥于这件事中。” 李沉舟眼睛里有春水般的笑意;“好很好。” 萧秋水道:“反正别人怎么看我我还是我。”萧秋水也笑了笑意像春山远处:“难道给他们说了我就不是我么?” 李沉舟眼睛里更有欣赏之意。“哪有的事!要是这样我早变成了天下第一怪物了。” 李沉舟“君临天下”自是在江湖上武林中被揣测最多的神秘人物如果真如传言不变成三头六臂也非成了畸人不可了。 萧秋水不理众人喧嚷望定住他道“你的人不像你的部下、左常生康出渔屈寒山这几人都十分卑鄙、狡诈。” 李沉舟点点头道:“我也十分狡诈。” 萧秋水道:“可惜他们简直不义。” 李沉舟眼神又有了那种空负大志般的萧索:“但在另一方面来说他们是尽忠。” 萧秋水道:“这也是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李沉舟一晒道:“其实大英雄。真豪杰也没什么由己不由己的只是我们这等世俗人才抛不开名、利、权欲不由己也是活该的!” 这时兆秋息已率七十二童子护守着李沉舟等李沉舟却继续与萧秋水对话宛如未觉一样。 萧秋水沉思了一阵接道:“屈寒山虽然卑鄙但的确忠心;”他望着李沉舟说:“我就是为他所托来见你的。” 李沉舟双眉一扬道:“哦?” 萧秋水道:“屈寒山死了。” 李沉舟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俯看自己盘膝端放的手心。 重复道:“他死了。” 萧秋水隔了一会儿才说:“他是为了争夺‘无极先丹’才死的。”萧秋水说完了之后定定地望着李沉舟想观察这位当世人杰听得这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丹药时有什么表情。 没有表情。 一点表情也没有。 李沉舟只是淡漫地“哦”了一声。 萧秋水接道:“他抢夺‘无极先丹’是为了送给你那时他遭受烈火、柔水、五剑、六掌的袭击已断一臂但坚持要送交这礼物给你。” 李沉舟缓缓地摇眼神叟也不知道是怒哀还是椰榆!“无极先丹”确是罕世之主但为它而死实是不值的。“萧秋水望定他道:“屈寒山获得它时已重伤生恐朱大天王的人追杀所以用人质来威胁我要我把丹丸交给你并希望你收丹药之后能下山一趟救援他。” 李沉舟问:“他在哪里?”而没有问:“现有丹丸在哪里?” 萧秋水深心感动正色道:“他把仙丹交了给我就给人杀了。” 李沉舟一抬目神目如电:“谁杀他的?!” 萧秋水道:“六掌。其时只剩五掌后来也给屈寒山杀了一掌现在四掌都不在了。” 李沉舟问:“为什么?” 萧秋水答:“给杀了。” 李沉舟紧接着问:“给谁杀的?” 萧秋水紧接着答:“蛇王。” 李沉舟紧迫盯人地问:“两条蛇王?” 萧秋水间不容缓地答:“老人与少女。” 李沉舟长呼了一口气道:“这两人窥视先丹已久。” 萧秋水心下更是佩服:李沉舟观人于微知“蛇王”等早有叛意显然已有戒心。 这时群众一听“无极先丹”之下落纷纷都停了手引长脖子来路听无疑《忘情天书》、“无极先丹”都是十分吸引人的事。 萧秋水又道:“你没看错蛇王夺取先丹后来少的杀了老的女的又被我和唐方所杀。” “唐方”李沉舟欣赏地笑了“就是最近时常跟你一齐闯江湖的女孩子。” “是的。”萧秋水眼前仿佛幻起了脸色苍白的唐方受伤的唐方不觉忧心怔仲起来。 李沉舟也看了出来关怀地问:“蛇王把唐方怎么了?” 萧秋水怒吭地道:“咬伤了。”李沉舟“嘎”了一声萧秋水接道:“后来给唐刚接回唐家疗毒去了。” 李沉舟吁了一回气道:“这里总算离唐门个远……以唐家堡的运毒手段要治疗蛇王之毒当无问题问题是赶得及……” 那边群众只闻二人又不谈“无极先丹”早已待下耐烦一人暴喝道。 “喂小子无极先丹究竟在哪儿了?!” 其他的人也七口八舌纷纷追问生恐问迟一些无极先丹便会飞了似的。 这时萧开雁也已回到场中到了李沉舟。萧秋水的圈子之内;李沉舟也不去理会那些人径自道:“你说得对我部下中本领是够高了但品行良萎不齐象蛇王这等劣行更使权力帮声名万劫不复。” 萧秋水冷冷地道:“权力帮本来就万劫不复。” 李沉舟脸色变了变旋又笑道“你的话太武断。” 萧秋水断冰答雪地道:“我说真话”李沉舟冷笑道:“没有了权力帮单就仗这些贪活好功的君子天下会更好吗?” 萧秋水道:“不会。” 李沉舟笑了问:“所以说――”萧秋水切道:“但有了权力帮却更坏。” 李沉舟脸色变了。 萧秋水但然道:“他们是你的部下你的部下品德良萎不齐那便是不对你要负责此事。” 李沉舟道:“不错我应该负责任但你也领导过一众兄弟当初组织一旦扩大不可能事事控制得宜你也不可能人人兼顾样佯皆管。” 萧秋水断然道:“不能管就该放弃。” 李沉舟沉默。然后他抬头他说:“你知道不知道这十几年来惟有你一个人敢对我这样说……” 萧秋水望定他真诚地道:“便是因为这样我才说的。” 这时旁边的人都为萧秋水捏了一把汗。以李沉舟的个性与武功杀萧秋水乃举手间事而己而萧秋水居然敢如此一再顶撞他。 群豪更是奇怪纳闷本见萧秋水坐于李沉舟身侧认定他们是一伙的尤其是萧秋水诛杀端木有后更以为无讹却是两人针锋相对起来各持己见完全下像是同路的。 良久李沉舟静静地道:“柳五厉害。” 萧秋水道:“哦?” 李沉舟喟息道:“我是赞他好眼光。他没有看错你。” 萧秋水道:“哦。” 李沉舟忽然笑了他的笑容又有说不出的讥消与倦意:“你知道他怎么说?” 萧秋水默然。 李沉舟自己说了:“他说像你这种人能收入权力帮便赶快收了如若不然则赶快杀了多留一天都不可以。”李沉舟认真地道:“柳五是世间人杰他这样说你是重视你。” 萧秋水也感动:“我怕他太看重我了。” 李沉舟疲倦地笑了笑:“你名不见经传武功又差……”他忽然用一种很冗长也很特异的声调说:“不过。他并没有看错。” 李沉舟眼色一暗道:“但是他还是看错了。” “他看错的是我。”萧秋水不明白。李沉舟解释道:“因为你虽可怕我却不杀你我要等你更可怕时再来杀你。如果为了一个人将来可能是他的敌手便要先杀了那我就不是李沉舟了李沉舟不是这样子没信心的人。” 李沉舟又说:“现下武林两个最出风头的年轻人一个是你一个就是皇甫高桥;我不杀你们除非他先杀了你或者你杀他之后萧秋水沉思良久良久没说一句话。他沉思的时候显出一种犹如千古悲哀万古愁般的压力连浮躁不安的群豪一时也未敢干扰。然后他说话了。只说了一个字。”谢。“李沉舟很慎重的听了这个字然后很沉重的应了一句只有两个宁:“不谢。” 萧秋水肃容道:“我谢是谢你再让我有一次机会。” 李沉舟笑说:“其实你知道我是李沉舟便不必谢我纵败了也是我自找的。” 萧秋水道“你知道我是萧秋水便一定会谢你你不用推辞。” 萧秋水年纪虽轻但与天下第一大帮帮主李沉舟坐在一起谈笑自若丝毫不见失度或失措。 李沉舟忽然又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不是?” 萧秋水截然道:“是。” 李沉舟:“那我们还是不是知音?” 萧秋水毫不考虑道:“是。” 李沉舟双掌与萧秋水对掌一拍大笑道:“可惜无酒否则为了这个‘是’字可以大醉三百杯。” 第四章 争夺 萧秋水道:“其实英雄论交亦不必非要有酒不可。(..tw)” 李沉舟更为开怀畅笑道:“是是是。老弟真合我心意。惟庸人才须杯酒在手方能作快言豪语哈哈哈!我等岂须如此!”忽然脸容一整道:“我这是第二次见到你你可知道?” 萧秋水倒怔住了。 “我没见过你呀。” 李沉舟笑了。萧秋水坚持道。 “若我见过你一定认识。” 李沉舟笑得又似远山:“我见到你你见不到我因为相隔大远了。”李沉舟笑笑道:“你的眼力当不如我好。” 萧秋水的眼睛亮了。“是不是……” “是不是在大渡河与青衣江中……” 李沉舟微笑颔。 ――观音山一带萧秋水等行边其时细雨靠靠江水气象万千空檬中带过惊心动魄的浪涛江心有一叶扁舟始终在怒涛浮沉中不去。 ――江河起伏巨浪滔天人在铁索之上尚且为这排山倒海的气魄所震摄人畏惧大自然的心理也到了极点然而这叶轻舟就似一张残叶一般任由飘泊因本身毫不着力所以反倒没有任何翻覆可怕。 ――萧秋水乍看还真以为是一片叶子。 因为要是人不可能不伯大自然旦能如此融汇在大自然中。 然而却不是叶子而是舟子。 不仅是舟子而且舟上有人。 人便是李沉舟。 遇而不见。 真是如见真人真人见而不知。 萧秋水笑了:“原来是你。” 他的眼睛又闪亮着兴奋的光采“那未伏虎寺中大侠梁斗等。乃为你所掳了?” 李沉舟反问:“什么时候的事?” 萧秋水的心开始沉了下去:“昨晚。” 李沉舟道:“可能。昨夜我己被围于山顶。” 萧秋水的心完全沉了沉到底。他知道李沉舟不会对他说谎。[..tw超多好看小说] 也没有理由要欺骗他。 李沉舟道:“这次我来峨嵋为的是要搜捕那两条蛇干却不料无端端来了流言约齐了种种高手咬定我在此地击杀燕某夺得《忘情天书》因此困战了整整一天真是莫名其秒………萧秋水忽然逍:“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李沉舟道:“无极先丹?” 萧秋水道:“我要把它交给你完成我答允人家的诺言。” 一提到“无极先丹”几乎在场中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 直了眼珠子握紧了拳头要目睹这武林瑰主。 李沉舟淡淡地道:“这是屈剑王辛苦抢来的我当然要收下。” 萧秋水爽然道:“好。”伸手一摊赫然竟是五颗红色药丸。 就在药丸一现刹那间数声沉闷如野兽般的低吼人影倏闪。 飞扑入场中。 最先出手的是刚才粗声追问“无极先丹”之下落的鲜卑人他一出手右手夺丹左手在刹那间递出了十二招有九种武功居然是江湖上罕见甚至失传的奇招其中一招居然是正宗少林“达摩指”。 但是李沉舟一出拳那人就飞了出去。 飞出去很远很远倒地时已没有了声息。 可是扑来的人很多其中还包括饶瘦极木归真和九九上人、储铁诚以及柔水神君等人。 李沉舟一扬眉萧秋水却望定着他、摇。 李沉舟略一沉吟没有动作萧秋水手上五颗药丸己全教人夺走。 萧秋水正在说着话:“这丹丸原是邵流泪从燕狂徒那儿盗出来的。他把假的丹药诱使雍希羽将之取去献给朱大天王想借刀杀人可惜屈寒山不知半途将之夺攫想奉献给你所以威迫我这样作……”萧秋水一面说着场中己断喝连声萧秋水径自说着不问断李沉舟也耐心专意地聆听但场里已死了几人伤了十多人为的是争夺这伪“无极先丹”己无暇理会萧李二人哪还有功夫去路听他的话。 李沉舟故意问:“那么这丹丸是有毒的?” 萧秋水大声道:“是的这丹丸含有剧毒!” 这时只听“哎唷”“哎唷”“哎唷”连声华山饶瘦极已夺得一枚丹药连伤杀数人生恐别人来夺便一口吞服下去。 众人眼红耳赤全在争夺这每颗可增进一甲子功力之药丸上。 哪还有功夫去听他们的对话?就算听得见也不愿意相信。 萧秋水目睹此状叹了口气道:“难道这世界上真话部不如假话能教人相信?” 李沉舟笑了一笑道:“那也许是因为真话比假话难听之故。” 又在这时又几声惨叫九九上人已击倒了几名抢夺者拿得一丸在手欣喜欲狂哈哈一笑吞服下去一面揣想着他功力陡增一甲子的幻梦边打边狂笑。 萧秋水只觉毛骨悚然尽管眼前有着如许之多人但在颇杀声中萧秋水只觉自己乃在非人世界之中。 李沉舟很了解地看着他说:“你别自责说什么也没有用他们不会听的。”这时木归真与储铁诚已各夺得一颗仰吞下储铁诚还边服边用双剑一扎把一个抱着他伸手要拿丹丸的人割得肠子都流了一地。 李沉舟偏道“那真的三颗是让你给吃?” 萧秋水怔了怔道:“是宋姑娘告诉你的吧?” 李沉舟笑道:“是”他忽然狡侩得有种眩人的俊美。 “我早知道这药是假的。” 萧秋水动容道:“你在试探我是不是在骗你?” 李沉舟望定他说:“因为你不曾骗我。” 萧秋水沉默良久才道“幸亏我不会骗你。” 李沉舟微笑望定他:“幸亏。” 这时剩下的一颗“无极先丹”你争我夺但以雍希羽功力最高他喷出毒水击退众人有些人沾上了狂嚎打滚十分痛苦雍希羽抓住一丸往四剑叟处一抛疾喝道:“我来断后快回献天王!” 四剑叟中鸳鸯剑叟一拿捞住药丸断门剑叟闪电剑叟。腾雷剑叟连忙组织剑阵以抗强敌众人因这是最后一粒丹丸都全力相争而柔水神君因被剑王盗去丹药自知失职伯朱大天王怪罪更全力抗衡。 两方面交手下因各门各派人多势众朱大天王的人大感压力就在这时饶瘦极九九上人木归真等犹未满足还要夺取此丹丸包抄袭去闪电剑叟先遭了殃被杀得身异处。 萧秋水霍然而立道:“他们曾跟我并肩作战过我不能坐视不理。” 就在这时只见场中数人惊呼:“他他吞下去了!” “给他吃了糟了!” 柔水神君正杀得性起听如此说法莫名其妙返头一看鸳鸯剑叟脸上一个诡异的笑意雍希羽颤声怒问:“你……你竟然私自吞食了?” 众人见丹丸已无皆颓然住手鸳鸯剑叟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像偷吃了糖又怕被大人查觉的孩子直勾勾地望着雍希羽。 柔水神君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杀将过去才下到几招鸳鸯剑吏己现凶险、忽而半空又多了两柄剑因“五剑叟”手足情深。 总不愿柔水神君搏杀他们的兄弟所以以三战一竟与柔水神君雍希羽拼斗了起来。 其他的朱大天王党羽见几个头领乱作一团一时都不知帮谁是好真是尴尬异常。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尖呼。 原来群豪中有一女匪距离华山神叟饶瘦极很近乍见饶瘦极的样子不禁出一声骇然的尖呼一面还颤着手指指向饶瘦极竟骇晕了过去。 众人因此都狞头望去只见饶瘦极脸色又紫又蓝五官齐溃七孔流血但他自身犹未所觉还带了一个极得意的表情。 这情景十分恐怖众人都骇然说不出话来饶瘦极见众人望着他神容都很惊怖还以为他因功力陡进神光隐现表情愈得意。 九九上人本陶醉在他服得仙丹美梦之中忽见饶瘦极如此不觉心惊胆战叫道:“饶兄你……” 话未说完饶瘦极“凸凸”两声两只眼珠子竟自眼眶里滚了几下竟连耳朵、鼻子都剥落了下来嘴巴也裂了开去众人尖叫胆子小的人连手上兵器也握不住。 饶瘦极这才“咕哆”地倒下。九九上人心悸胆寒忽见众人又望向他神情又是跟望向饶瘦极相似只是更为惊悸他双手摸着自己脸孔。猛见自己双掌皮层剥落血肉腐烂他尖叫道:“我……我……我是不是也一一”说到这时声音愈薄愈是尖锐到了最后只有风声的嘶嘶之声丝毫不成语音“突突”二声他的眼珠子也飞落出来。 那边的储铁诚怪叫道:“这是什么药!这是什么丹药!”一面叫一面吐脸上已开始变色。 只听“呼”地一声一铁衣人越过众顶落在萧秋水身前一把揪起他嘶声道:“快拿解药来!” 萧秋水摇芦叹息向木归真道:“没有解药。” 木归真扬掌要劈李沉舟也叹一声道:“你去吧:“一拳击出、木归真的胸膛便陷了下去鲜血狂喷喷到一半变作蓝色众人急忙退闪木归真却已身亡。他身死了肢体才开始腐烂。储铁诚看在眼里脚都软了哭声道:“这是……这是什么药。” 他的牙齿已被李沉舟打崩说起来口颤声之故、甚是可怖有人己掩脸而逃有人更蹲地呕吐起来萧秋水道:“我也不知道这药原来是朱大天王的长老邵流泪用来毒死他主子的毒药现在邵流泪己死解药也没有了。” 鸳鸯剑要出一声恐惧的尖叫嘎声道:“为何你…你起先不说?!” 萧秋水叹息道:“我已经说了。” 众人细想了下隐约记起萧秋水仿佛有提过……但那时大家都杀得性起你争我夺哪有心听? 这时储铁诚已“嗖嗖”两声也是眼珠子飞掉出来许多胆魄比豪的人也不忍看掩目退避鸳鸯剑叟长叹一声大声道:“替我转禀天王就说我临死前还对不住他!此刻代他身死也算恩断义绝了。” 说罢、横剑自刎尸身栽在他两个兄弟的臂膀里。 众人大感索然纷纷退去剩下的不到百人。 第五章 铁骑银瓶·东一剑西一剑 李沉舟叹道:“你争我夺到头来便是这样的结果。” 萧秋水蓦然反问:“若果你不知这些丹药是假的是不是也投身于争夺之中?” 李沉舟沉思良久终于道:“是的。” 萧秋水点点头道“我吃了三颗”无极先丹“一颗是给邵流泪逼服的还有两颗是宋姑娘顾全我……” 李沉舟颔笑道:“这些药明珠都有跟师容说起师容转告了我……她也服了一粒一粒留给了我。”李沉舟笑意里有说不出的狡猾又有说不尽的好看:“她还说你是个真君子。” 萧秋水正想说话忽然山下远处传来犹近在耳边的叱喝:“呔!权力帮的小子!快滚下来!” 萧秋水一听这语音好熟李沉舟却微笑道:“赫!你们何不自己爬上来!” 他随便漫声一说声音却是开扬悠悠地传了开去这时山巅“飓飓”射入了两逍人影又急又快所带起的衣袂劲风令在场中群豪眼都睁不开来。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场中多出现了两人都身着白袍一个银金冠一个白银冠都是道人在场中年轻中年甚至老年一辈大都不识得但有数名高龄高手却脸色大变有一名还“咕哆”一声跪了下去颤声叫:“祖师爷饶命。” 众人不知所以。这两名老人也下去理会他银金冠的温然呼道:“谁是李沉舟?” 却见李沉舟也站了起来态度甚是恭谨有礼众人正奇怪这两人来头好大之际忽听萧秋水上前行礼毕恭毕敬地招呼道:“晚辈拜见两位前辈。” 原来这两人不是谁正是在丹霞岭上巧救萧秋水与宋明珠的武当名宿:铁骑道长银瓶真人! 铁骑银瓶两人著名的是剑掌内功三绝尤其是内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至高无上的阶段但他们当日因不知萧秋水己服“无极仙丹”几丧命在萧秋水手里一直到如今他们两人心里还暗暗感激萧秋水的手下留情。 二老一见萧秋水想起丹霞之败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铁骑笑道:“小子你也来了姑娘呢?” 萧秋水脸上一红想起当日在丹霞谷中的荒唐事旖旎情景银瓶端详了他一下即道:“唉呀怎么还是内功好武功不济呀!”敢情他一眼就看出了萧秋水的功力与武艺不调。 萧秋水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铁骑又嚷道:“这里有没有李沉舟在?” 李沉舟沉冷的站了出来道:“我就是。” 铁骑打量了他儿眼喃喃道:“很好很好”银瓶也叹了一声向铁骑道。 “英雄出少年这句活真是没错看来我们早该退休啦。” 铁骑苦笑道:“不过还得办完此事才走。” 艰瓶也苦涩的道:“这事儿不好办吧?” 铁骑道:“就算办好也要觅个好徒儿单靠观里的庸才怎能继承你我的衣钵?” 李沉舟从中截断道:“两位找我有什么事?” 铁骑道“你有无一个手下叫做柳随风?” 李沉舟点点头。铁骑轩眉道:“那就是了。他在浣花萧家杀了我派掌门太禅以及总观主持守阙;我要替我的徒孙们雪这个耻报这个仇。” 银瓶道:“少林听说也丧了掌门天正。还有七大高手中排第四的木蝉。排第五的木蝶。以及排第七的龙虎据悉武功排第三的木叶和排第六的地极两人也要前来金顶找柳五报仇雪恨……” 铁骑道:“又听说你在此地夺得《忘情天书》你武功应已不错加上《忘情天书》那怎可以!……所以我们先赶过来要先木叶和地极之前会会你……” 银瓶道:“你快叫柳五一齐出来。” 李沉舟笑了。(..tw好看的小说)他的笑恰似春山般悠远又似狐狸般狡猾可是非常好看:“是谁告诉你们我在这里拿到‘忘情天书’的?” 银瓶道:“一封信。” 李沉舟问:“一封信?” 铁骑肯定地道:“是一封信。” 李沉舟忽然扬眉问:“你们之所以得知我在这里还有《忘情天书》的事都是因为收到一封信?” 大多数人点头或应是少数人因戒备而缄默。李沉舟笑意里有说不尽的椰榆:“为了一封神秘的信我们莫名其妙的在峨嵋金顶大杀一番……” 萧秋水忍不住问“那未以前‘战狮’古下巴被杀的传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李沉舟答:“古下巴那一行人确是柳五和刀王等所杀的。我本来就把蛇王包围在峨嵋古下巴等人假借游览之名想救走他俩而古下己原来是武林四大世家‘慕容墨南宫唐’家中之慕容家门人来意不善似有意收揽蛇王故我下令杀之。”李沉舟目中第一次有一丝毫一些微的愤然:“所以也因此暴露了行踪。” 银瓶奇道:“那未说这里并没有《忘情天书》这一回事了?” 李沉舟笑道:“《忘情大书》却没有‘无极仙丹’却是先闹了十几条人命。” 银瓶道:“不管有没有我们还是武当派的人武当那一宗血案还是要血债血偿的。” 李沉舟笑道:“武林中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本就是常事…” 两位剑掌功力三大绝在下早如雷贯耳但两位也知下知道。 在我帮内本有四大护法……“银瓶变色道:“九手神鹰”孙金猿和‘翻天蚊’沈潜龙早已死了…… 李沉舟却紧接着说:“还有蓝放晴白丹书二人……” 只听铁骑银瓶二人一齐叫了出来:“东一剑西一剑?!” 李沉舟笑道“正是。” 铁骑、银瓶有他们的当年。他们年轻的时候更好勇斗恨所向无敌。但也有一对难兄难弟像他俩一样在江湖上大大有名。 那便是著名的“东一剑西一剑”。 东剑蓝放晴西剑白丹书他们两人在江湖上曾制造了不少血腥风暴当然这一步步逼使东一剑西一剑终于与铁骑银瓶对决的到来。 他们就在天山一战。 这一战下来真是惊天动地。四人都还活着但从今以后铁骑。银瓶束为道东一剑西一剑也归属权力帮不再似昔时之连袂闯荡江湖肆无禁忌。 这一战对这四个人影响都极大使得他们都一度萌生退志。 但这两对人却始终灌也没服过谁他们知道彼此还活着就不断地苦练下去也许就是为了日后兔不了的一战。 而今这必届的一战居然来了而且就在今日。 这时忽听“空当”一声置在金顶崖边的钟突然飞起里面出现两道电一般的闪光飞夺铁骑银瓶之脊梁! 蓝放晴白丹书几乎可以算是近百年武林中两个绝异的人。 他们剑法定诡奇倏忽快急一路迄今邪派剑术之中尚无人能越过他们的。 铁骑银瓶二人出名的掌剑内功三绝剑法乃得武当阴柔之正宗掌法以得武当绵实的颠峰至于动力造诣之高恐怕未必在当年武当派开山祖师张三丰之下。 铁骑银瓶二人素知东一剑西一剑犀利如单打独斗正面相搏其结果未可预知。 可是这一刹大变骤然来。 那口巨钟内竟然就是东一剑西一剑藏身之处。 两道剑光微若萤火但迅若急电已刺人了铁骑。银瓶的脊梁内。 东一剑西一剑两剑皆命中。 就在这瞬间铁骑银瓶内力的深厚才完全显露出来。 他们一齐转身。 东一剑、西一剑“啪啪”两声两剑齐折。 剑尖仍留在铁骑。银瓶背内。 铁骑银瓶回身出剑。 东一剑西一剑运用断剑一格。铁骑银瓶出掌。掌劲“砰”地打在东一剑、西一剑胸口上。 然后东一剑西一剑的身躯就飞了出去飞过之处溅洒了鲜血。 但二人身子尚未到地突然一扭又向山下掠去。 铁骑怒喝:“别逃――”声音忽哑。 铁瓶断喝:“追一一一”声音已噎。 两人跄跄踉踉但身法依然十分迅快直追而去。 场中只不过一下子又没了这四人的踪影就似一场来得快又去无痕的噩梦一般。 地上仍是留有触目惊心的鲜血。 有的是东一剑西一剑两大高手的身上淌出来的有的是铁骑。银瓶两老前辈身上淌出来的更有的是武林群豪在舍死忘生的争斗时所流下的。 在场中眼光锐利的高手都看得出来――东一剑西一剑虽施暗袭但武功与银瓶铁骑绝不致相差太远。 现下东一剑西一剑身负重伤权力帮仅剩的两大护法只怕难存了但武当派的两个名宿只怕也是一样。 对付这两名武功绝世的道人李沉舟由始到终都没有出过手。 萧秋水忍不住道:“不公平。这不公平!” 李沉舟偏问:“怎样不公平?” 萧秋水跺足道:“这就是你的部下偷袭铁骑。银瓶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沉舟侧脸道:“东一剑西一剑与铁骑银瓶武功相仿但稍逊半筹这我是知道的他们同时也是宿敌白丹书蓝放晴二人要杀两个老道那绝对是力有未逮的难道我硬要规定他们面对面一对一的交手吗?那岂不是置这二个替权力之过不少汗马功劳的人于死地?如果是你的兄弟朋友你又忍心这么做吗?所以我既不鼓励也不阻止;我不出手已经是很好的了。如果是你的弟兄眼看要死了妨不论他们出手得光明不光明但你能忍得住不插手吗?嗯?” 萧秋水一时无言。李沉舟笑笑又道:“其实要作为一个武林高手先要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而且随时防患于未然更常先置自己于绝地……铁骑银瓶武功虽高但未免太天真还不适合干这险诈江湖。” 萧秋水沉默良久终于抬头目中闪耀着精厉的光芒:“我不知道你说得对不对但贵帮之所以腐败子弟之所以声名极恶也就是为了这个随时可以为目的而不择手段甚至改变了原则来迁就手段并不惜弃信背义。” 李沉舟长笑道:“一门一派是非曲直岂有如此简单?闻少林一脉门户森严门规更是天下闻名但也出了木蝉。木蝶这等卖友求荣的人……”李沉舟缓声道:“木叶、豹象两位大师可以为然?” 他的声音虽平和但悠悠地传了开去只听山间传来了极深厚端静的声音:“阿弥陀佛人谁无恶惟佛是善。” 只见山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两名僧人。一名僧人满脸皱纹形同朽木但双目湛然背负长形布包。另一名僧人十分精悍黑须满络但目光甚是慈和腰挂戒刀。 李沉舟笑道:“这次峨嵋金顶真是热闹冲着我李沉舟的面子竟来了这么多前辈高人。” 在场中的武林高手听说是木叶、豹象两位大师前来都纷纷为之动容。 原来少林寺除了行踪跪秘、不知尚在人间否的抱残长老外还有七大名僧:他们师兄弟七人在少林寺中各掌要职名满江湖天正便是大师兄也是武功最高者却已在萧家剑庐中为权力帮徒所伏杀。 其他二师兄木叶掌少林达摩堂、藏经楼要职严然少林派副掌门人之势三师兄木蝉掌罗汉忏悔二堂要务。四师兄木蝶、则掌诵经堂。后来这木蝉木蝶二人皆是柳随风之手下大将、终为武当太掸真人所杀。 五师兄地极掌理少林寺监。六师兄龙虎。为少林掌刑。却为叛逆杀于川中。七师弟豹象掌任普渡堂。现下天正木蝉木蝶、龙龙虎纷纷己逝剩下的只有木叶和地极豹象三人。 而今豹象与木叶已经上了峨嵋金顶。 萧秋水忽然想到很多事情。 他想到几场他所经历过的大战役。 一萧家剑庐与权力帮之对峙一公亭中:“四绝一君”十九和自己一组人之对抗。五龙亭里:两广十虎。权力帮和自己的一伙人厮斗别传寺内:权力帮“八大天王”中的高手和朱大天王的手下之厮杀…… ――还有重返浣花萧家时古深齐公子、八大门派高手、大侠粱斗等与权力帮“八大天王”中的四大天王之一役到了后来连少林关正龙虎武当太掸守阙都出动了还引出了柳随风和他的“一杀、双翅一凤凰……” 但今天的情况更加剧烈。 峨嵋金顶上聚集了四大门派掌门以及各路豪杰还来了少林高僧木叶与豹象武当名宿铁骑与银瓶朱大天王的长老章残余万碎玉甚至还有权力帮的两大护法:东一剑和西一剑。 一一好像有什么大气象止在迫近…… 萧秋水不禁挑上了双眉。 他现李沉舟正在怪有趣地望着他。 大敌当前李沉舟不去注意木叶与豹象反而在注意他。 李沉舟问了一句更令他费解的话。 “你知道我最喜欢用的是什么武器?” 萧秋水摇头。 李沉舟微笑着举起他一双拳头。 他的手秀气他的手指有力他的掌色红润:他的手指长而肤色白。 他那既像写诗更像画画者的手可是他握紧了拳头。 “我不相信武器。”他说:“我只相信我的拳头。” “拳就是权。” “握拳就是握权。” “出拳有力就是权力!” “小人物不可一日无钱惟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所以我们比昔年的金钱帮更鼎盛更强大更人才济济!” “所以我只相信我的拳头!” 李沉舟握着拳转过身去遥对豹象和木叶。 “少林寺对天正被杀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最主要是因为贵派方丈武功可说已臻凡入圣之境界若不是死于暗算是不可能败北的。” 木叶细聆到这里低说了一声:“善哉。” 李沉舟笑道“少林数百年来名震天下独树一格向未见什么门派能把少林的实力消灭这次天正既亡但仍有木叶大师在确是少林之福。” 木叶道:“施主过奖。” 李沉舟道:“大师未出家时是著名的‘心明活杀派’的才子剑术已到了能卸剑驳剑、心剑合一的地步而且也是一代暗器名家‘满天星’‘雨洒长街’这几位暗器前辈都曾在大师手下吃过大亏。” 木叶谈谈一笑“可惜后来遇上唐老太太没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 李沉舟笑道:“唐老太太绝足江湖武功神秘莫测大师能在她手下活命己实属难得:“李沉舟定定地道:“所以在下要与大师过招交乎定必要非常小心非常的小心。” 木叶大师脸上紧皱的纹似乎松弛了一些精悍的目色略带一丝蔼意道:“李帮主尽管出手无妨贫僧能不开杀戒、就尽可不造杀孽。” 李沉舟一揖微笑道:“谢了…” 木叶大师双目仍如电光盯住李沉舟道:“今日我不找你帮主也定找上少林所以请恕贫僧放肆。” 李沉舟微笑信步行入场内。 众人纷纷让出一大片空地来。 李沉舟衣袂飘飘白衣悠然微笑候于场中。 本叶大师长念:“阿弥陀佛。”向豹象大师深深一揖豹象道:“方丈保重。” 木叶道:“如果不测主持之职还要师弟劳心。” 豹象惶然摇。“师兄不可说这不吉利的话。” 木叶道:“无所谓吉或不吉我有剑乃慧剑剑斩一切妄幻。少林基业尚要师弟垂顾。” 豹象凄然道:“是。” 木叶缓步而入场中沉静坚忍得就如一块木石。 风来。木叶的僧袍飘李沉舟的衣袂飘。众人围观的心也犹似被风吹送出了口腔。 木叶犹如朽木朽木不动任风吹过。 李沉舟却如个存在的事物一般只存在于空无之中。 萧秋水;得手心汗他想要是柳五柳随风在场虽犹如一缕清风但衣快木叶轻尘见处尚可觉察人存身在;李沉舟的存在则如那青衣江上的一叶扁舟已融入了天地之间。 他不明白李沉舟如何能达到这种高深的修为。 这是武林中极重要的一战。 白道中仅存的实力:少林寺代任掌门佛法高深。武功渊博的木叶大师要与名震天下且执武林牛耳的第一大帮帮主李沉舟决战。 这一场战役局面是如何真不堪设想但围观之人无一不想目睹此场战役无一愿意离开。 李沉舟微笑道:“大师你的慧剑呢?” 木叶缓缓解上背肩的长包一层又一层地解开那极沉重的包裹。 他一面解开一面说话。 “这剑是一流的剑是从一位武林朋友处借来杀你的。” “我以前练剑后来能御剑御剑时已鲜逢敌手。” 李沉舟虚心的应:“是。” 木叶又道:“未出家前我己练得驳剑之术创‘心明活杀’剑法当时可谓剑术之翘楚而当之无愧。” 李沉舟似乎毫不惊讶木叶大师的自赞自夸反而唯唯称是。 木叶接道:“但我剑木的真正开始乃在少林。在少林我练得慧剑慧剑乃斩一切牵绊。即剑就是佛。” 这时他的包裹己解至最后一层。那长形的物体必定是极端珍贵的剑。这未出家前已是一流的剑客仰天喟然道:“后来我再得天正方丈大师兄的指点又突破了‘慧剑’的阶段。成了‘无剑’。” “无剑”两个字一出口他的手突然伸出! 他的下出了香火一般的光彩。 他的手融于火调于水溶透天地。 他的手就是剑! 甚至不是剑! 而是无剑! 那包裹有没有剑己不重要。 木叶的手才是剑。 木叶一出剑李沉舟就倒飞出去。 众人让出那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空有串串茅花飞过煞是好看! 李沉舟的身形就如茅花不像他自身卷起的而是被风吹起的。 他突然倒后而飞白衣遮住了太阳成了黑的物体。 太阳被遮木叶脸上笼罩了阴影。 他一面疾退一面出暗器。六七十种暗器。 但李沉舟没有追击。 太阳又是一亮李沉舟己落了下来。 他落到人群的第一栏去突然挥拳打倒了一人。 倒下的人赫然就是豹象大师。 豹象大师踏地吐血他手上已握着一柄闪亮寒芒的戒刀。 李沉舟在他出手之前击倒了他。 第六章 木叶豹象·章 残金万碎玉 李沉舟不先打击木叶而先击倒豹象就是因为他已看出这少林新任掌门木叶大师的剑法已臻化境。 所以他一说话先赞美木叶道出木叶大师的武功实力让木叶。豹象等人俱错以为李沉舟必聚精会神决战木叶殊不知李沉舟第一个先要剪除的是豹象大师。 豹象大师自幼投师少林为少林和尚中杀性最强、杀气最大的一人但他为人品性剽悍虽每造杀戮后皆十分仟疚。他的一口戒刀.曾击退过十次以上对少林的迫犯适才木叶向李沉舟出手之际。豹象已操戒刀在手。 但李沉舟辞然倒飞不管他是否会为卫护木叶而前后夹击先击倒了他。 豹象大师倒下。 这时木叶大师漫大的暗器纷纷落地。 李沉舟步如飞燕凌空反抄暗器如雨落在他翻飞的双袖里、 木叶大师见豹象倒地目眺欲裂。 他猛剥开最后一层布帛只有剑没有鞘。 这已是真剑不是无剑而是有剑。 木叶杀心已起。 李沉舟忽然袖于一卷已在围观的一道入腰畔抽出一柄长剑 这下鹊起鹞落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道人只见眼前人影一闪白衣倏飘李沉舟已窜向木叶、 木叶刺出一剑。 无空、无活、无生、无命。 这一剑尽是死机。 死气自剑锋带起。 可是死意陡止。 李沉舟手中的鞘及时套住了木叶的剑。 木叶的剑有了鞘等于裹起了层层布包。 这剑又回复了它“无”的状态。 它纵有力量己挥不出所以一切又活了。 所以木叶只好死了。 木叶的确不同等闲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打出暗器。 十六八种暗器。 李沉舟要杀他必须要付出代价。 生命的代价。 可是李沉舟一摊手也出了暗器。 刚才他接的暗器木叶的暗器。 一刹那暗器全部射了回去有的回旋有的急转有的反弹有的剧撞全部打在一起把木叶的暗器全打落。 然后李沉舟的拳头就似闪电一般快、迅雷一般有力击中了他。 木汁萎然倒下. 如同一张朽叶一般。 李沉舟轻松地拍手没有丝毫骄态但也不谦抑只是悠闲地踱回场中。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地木叶、豹象两位大帅自地上急跃而起. 木叶大师是藏经楼主管他通晓无数心法内息的修练所以李沉舟的拳头虽已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却不能使他立即死亡. 豹象大师则练就一身铜皮铁骨。李沉舟搏打他时仍存待大部份精神留意木叶大师的出手并未用尽全力李沉舟的一拳只击裂了他的肺俯经脉亦未能即刻使之毙命。 他们倒他直至强提一口气倏然掠起力扑下出。 李沉舟回时他们已抢出了人群。 李沉舟没有追。 萧秋水却“咦”了一声。 原来木叶大帅适才踏地的所在留有那柄剑。 那柄剑落地时又与剑鞘脱离:那么好的剑那道人的剑鞘根本罩它不往。 暂时使它消失了光芒的是李沉舟神奇的手而并非剑鞘。 那柄剑斑剥陈旧、古意只有剑锋口一处隐冷地闪着。一种似波光似水光但又如毒蛇蓝牙般的寒芒。 这柄剑萧秋水认得。 而且非常熟悉。 因为这柄剑就是宝剑“长歌". 萧家剑庐见天洞神象前。 七星灯火晃闪供奉拜祭的三牲礼酒架有一柄剑 一柄萧家历代风云人物闯荡江湖的佩剑。 从架着的剑身之斑剥、陈旧、古意可以见出这些己物化的英雄人物昔日种种风云事迹。 萧家祠供前所奉祭的就是这柄剑。 古剑"长歌”. 古剑长歌! 萧家的镇门宝剑竟落在少林代理掌门木叶大师的手上! 萧秋水马上闪过木叶大师适才的话语: “这剑是一流的剑是从一应武林朋友处借来杀你的.” 长歌宝剑既在木叶手中出现莫非父母的行踪跟少林也有关系. 萧秋水因想到这甩几乎忍不住跳了起来。 他真的一面跳起来一边叫唤一边追。 可是负重伤遁逃的木叶和豹象大师又哪里能因他的呼唤而停止。 萧秋水见父母可能有消息必急如焚不顾一切一手抄起地上的剑狠命追去。 萧秋水内力虽强轻功却不高少林高僧大都在嵩山奇崖上下习过轻功提纵术既足在先萧伙水就很难追得上但萧秋水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父母亲的丝索怎可轻易放弃于是足力追。 萧秋水一路追去开始犹见地上血迹再追下去只有凭直觉判断、他揣摸受伤者的情理与行踪经过了来时的骑鹤钻天坡到了著名的九老洞。 原来峨嵋山志上载:峨嵋山有七十二洞其中以“九老仙府”称著位于峨嵋最幽胜处寺字依山峰而立故名“山峰寺”寺瓦是银制并在万历时御赐大藏经全部贝时经、菩堤叶经、均由印度迎来寺中. 相传轩辕黄帝未访广成于前先遇见九老洞的九老、问其姓名则为天堇、天任天柱天心、天辅天冲、天宫、天莲、天因轩辕因之题此洞名为“九老仙府”. 九老洞财神殿旁有许多小洞其中一洞可通达洗象池甚至笔架山并有“神水”可疗恶疾但洞小非蛇行匍匐前行不可并岔路极多走错者极难回出故尸骨填塞洞间者甚众。 九老洞又有冬西二入口洞内黝黯雾气蒸腾蝙蝠飞翔蛇鼠匿付在当时很少人敢进去探索。 萧针水追到那儿。突然听到掌风和剑风的声音。 萧秋水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凌历的掌风和如此犀利的剑风声. 剑风又响起时.萧秋水的耳朵又有被撕裂的感觉掌风回荡时如同大锤敲击在心腔上. 萧秋水见讨龙虎大帅的"霹雳雷霆”也目睹过屈寒山的"无剑之剑"但前者与现在的掌风与剑风一比都变成了如同小儿持木剑嬉戏追打一般。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场而。 洞中有八个人在竭力厮斗。 这八个人都盘膝而坐头顶上白烟袅袅虽都是一流武林高手的气态但是都似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这八个人不是别人都是萧秋水所熟悉的人。 这八人赫然就是:铁骑银瓶、木叶、豹象以及东一剑、西一剑和章残金、万碎玉。 现刻的场面所形成的对峙是:武当的两名著宿和少林的两名主持当然联手而朱大天王的两名长老和李沉舟的两名护法也正在并肩作战。 共同点是:这八人都受了伤。 东一剑、西一剑乃给铁骑、银瓶所掌伤;铁骑、银瓶背部亦为蓝放晴、白丹书二人所刺中背脊;章残金、万碎玉、木叶、虎豹四人则俱为李沉舟所伤。 现刻这八个人亦即是雄霸一方的五宗大派中地位极高的老前辈:却因为各种不同的状况负了重伤又因各所持的立场而拼搏起来。 萧秋水到的时候拼斗己近尾声。 人人萎然垂坐汗湿全身显然无力。 萧秋水跪拜过去扶着木叶急问: “大师、大师你醒醒晚辈有事请教……” 木叶的眼光。己缺了神采勉强举目问:“你……施主何人……” 萧秋水正想答话银瓶却一眼已瞥见了他叫道:“小子……你……过来……” 萧秋水趋近过去银瓶气喘吁吁地道:“你来得……正好……真好……我是受了伤要不然……我和铁老儿的掌……剑……内功…三绝天下无人能……及……” 萧秋水见对方气息若如游丝知其难久于人世黯然应道:“是……是……” 银瓶怪眼一翻啐道:“是又何用!快……我跟你投缘我把内功心法都传你你要证实给……给后世的人看!” 萧秋水怵然一惊。铁骑接道:“我…传你掌功……剑法你去跟我宰了他们!” 萧秋水慌忙摇:“道长、道长……我……我不是武当弟子怎能……?” 铁骑费力喝道:“胡说!传功全靠机缘不一定同门同宗武当近年来没有人才……你小子有才份正好传我俩的衣钵……你…你不受也不成!” 萧秋水还想拒绝但铁骑银瓶二人已不管一切向他解说内功心法剑气掌劲起来萧秋水情知这是绝代奇功而且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两位武林前辈眼看就要不支、盖世奇功眼看就要绝灭萧秋水更不忍拂逆所以他用心听全神去记。 萧秋水记性强过人但一直未曾好好练过武但他因功力殊强再修练其他武学。便是十分容易。可谓一点就通开始只是存心不想忤逆铁骑、银瓶的好意但一旦听的入神后、便浑然忘我潜心进修. 如此约莫一十对时铁骑银瓶一面以一手抵住萧秋水之“命门穴”“龙尾穴”一面授以武功心法萧秋水一面强记死背一面设法融会贯通又边感觉到内力源源涌来。 又过了一个对时萧秋水大汗涔涔、犹如自大梦醒来觉铁骑银瓶已经坐化他大吃一惊、却听一人静静道: “你本来为啥事找老僧?” 萧秋水一看原来是木叶大师. 萧秋水马上记起他追来这里的目的忙递剑恭问:“大师晚辈是浣花剑派第三代弟子萧秋水……” 木叶“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萧施主之子……”他脸色惨白遍无血色唇边仍不断涌溢山鲜血。 萧秋水忙问:“晚辈目睹大师以此剑战李沉舟但此剑原属家严所有不知……” 木叶苦笑道:“正是你父亲谐同令堂等人自剑庐地道脱困而出潜来少林本来……” 萧秋水急问:“本来怎样?!” 木叶叹道:“本来己逃脱仅力帮之追踪却不知如何、让未大天王得悉沿途截杀浣花一脉全军覆没……阿弥陀佛.” 萧秋水轰隆一声只觉脑门一阵漆黑真如金星直冒只觉找遍了千出万水忽然都绝了路绝了路了。” 木叶叹道:“我与七师弟遇上令尊时他已奄奄一息告诉我‘天下英雄令’还留在剑庐幸好没有携带出夹否则心给朱大天王搜去而岳太夫人……却己被西夏所掳……” 虎豹大师接着道:“令尊把浣花宝剑交给我们嘱我们要寻回‘天下英雄令我们赶到烷花溪才觉方丈大师兄、福建少林主持等皆已被杀故赶来峨嵋决意要李沉舟交还个公道可惜……” 虎豹说到这里一口气接不下去。 萧秋水呆立原地也看不出特别的悲伤。 他静静地的看着木叶和虎豹这两大武林高千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主李沉舟所重击已濒临死亡边缘。 木叶忽然胆魄一寒并不是由自他此刻身体的残弱而感觉出一种从未遇到的骇人怖人的杀气来自萧秋水没有泪的双眸。 萧秋水再望向倒于地上的铁骑、银瓶的尸……能掌握武林力挽狂澜奋救天下的正道人物难道都这么一个个……!” 萧秋水忽然跪了下去“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 木叶困难地道:"我知道你想求我什么."他向虎豹艰难他说: “少林与武当同为武林正宗然各有归依至多联手御敌向未结合联盟所奉所信亦自相异无法合一同心想是天意…只可惜两派武艺博瀚深远也因各持已见未有融合会通。今日我俩既无望生回少林不如……” 虎豹大师默然良久。“我少林及武当精英尽殁于近日的江湖变动中武林大局确要人掌持……就算背了门规但为了天下人之福扯我们也要违悼一次了……至于……至于两家所长能否贯通合一成一代宗师则要看施主的天资福份了……” 木叶微笑道:“如此甚是。你起来.” 萧秋水茫然起立木叶大师道: “你杀性太强易喜易怒本不合于佛门子弟亦不适于道教门人但要对付权力帮、朱大天王这等人则非要你这等人不可……” 木叶一只手轻按萧秋水额顶语音低微萧秋水聚神静聆未几二入如贴合一起身上飘升白烟袅袅…… 虎豹大师默涌一阵也柑掌往木叶之背贴去并传少林练功绝技心法. 如此三人黏合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虎豹大师"咕哆”一声栽倒下去。 木叶大师长诵一声圆寂端然。 只有萧秋水瞑目未睁依然在递增的内力与剧变的武功中沉洒忘返。 又过了很久、很久。 萧秋水一跃而起居然收势不往头顶“砰”地撞在洞岩上。 这一下吓得萧伙水一跳全力猛收但额顶依然撞中坚硬的岩石、扑簌簌一阵连响数块岩石被撞得粉碎。 萧秋水跌撞几步出得了洞只见洞外优有微弱的叱喝之声。 萧秋水定睛一看只见四人已心有余而力不足在奄奄一息中仍作殊死战。 这四人居然就是章残金、万碎玉与东一剑、西一剑。 铁骑、银瓶因悉心戮力使萧秋水武功增进所以早殁;木叶和虎豹也口心力交瘁使萧秋水尽得真传后亡毙。然而东一剑、西一剑与章残金、万碎玉却拼搏至今胜负未分。 萧秋水才出来的时候这四人己奄奄一息了。 东一剑蓝放晴见萧秋水竭力叫唤上“喂你来."萧秋水走了过去蓝放晴嚷道: “你给我过去把他们给杀了如果他往左闪你走寅位剑捏天子决有"白虎奔雷”剑尖取他‘保寿官’如他往有闪则‘五环鸳鸯步’右‘采花灯’左弓箭梢打剑走中锋若他退后扶掌拦剑、你抹剑走‘天池势’横扫他‘采听官’……”说到这里蓝放晴叫道。 “这招就叫“东日飞升’!” 萧秋水听着不觉模拟起来蓝放晴等四人因已累倒.真所耗尽故能指点不能出招。 萧秋水深觉这一招高妙无穷正在这时那章残金气呼呼地道: “喂.小伙子要是你使那一招我既不退也不闪右掌作切左掌使斩向剑身剑腹施压力反刺你的‘凌灵’、‘福堂’二穴兼打‘好门’、‘天仓’.那老鬼所教的一招不是全都破了?!” 萧秋水本觉东一剑那一招“东日飞升”已是精妙无穷如今一听章残金的拳招才知道是破解得天衣无缝而且反击得令人无法招架。 只听章残金叫道:“这招叫‘残金破兵’便宜你了小子!” 四人为争一时之意气斗争方酣这时听西一剑白丹书叫道: “不怕。小子你以右时反撞问打‘中堂’踏子午马、再转灯笼步突然上路出剑以九道剑花夺其‘山根’记往剑出要快直但剑意如太极意在圆先.” 白丹书一般一说萧秋水忙深思默记。这时章残金一听之下神色揪然。萧秋水豁然而论几次喜得飞跳起来这招的确是制住刚才那一招“残金破兵"的最好方法。萧秋水喜问。 “这招叫什么名堂来着?” 白丹书道:“书剑恩仇!” 原来东剑蓝放晴、西剑白丹书是权力帮的扩法数十年来跟朱大天王部的长老章残金、万碎玉斗得你死我活也成了棋逢敌手各人研究的招法亦几乎即为克制对方的招路而设的蓝、白二人着重剑法章、万则注重掌式止好打个棋鼓相当、都俱为剑掌之精华。 章残金一时惨然万碎玉却在稍加思索后即逍:“有了他吸气退七尺闪开六尺……” 萧秋水不解即问:“吸气又怎能先闪后避共十三尺呢?” 万碎玉被打断甚是不喜怒叱:“傻瓜你气纳丹田的动作分两次做一次由鼻嘴吐纳一次由毛孔呼出退时以踝运力闪时则用趾步控制不就行了?只要有三十年以上的内力修为便得了.” 萧秋水十分聪明一听就懂但这种掌路身法却十分逆行倒施、萧秋水一时也无及多想万碎玉接道: “你再施分筋错穴手拿他左腕但沉肘反蹲跳虎步上右掌穿插他‘旗门穴’右掌劈脸……这招叫"玉石惧灭” 萧秋水稍为一呆道:“不可能。既是‘虎跳’如何取‘旗门’……” 万碎玉怒骂:“小兔患子虎跳时沉膝走玉环步不就得了?!” 萧秋水一听完全通晓大喜谢道:“谢谢前辈指教这招连消带打.确能破去‘书剑恩仇’!” 只听东一剑叱道:“胡说。我只要走卯位起震位出掌双锋贯耳……” 这四人轮流争讲下去虽无法动手但依然要在一个青年陌生人面前争个长短也不顾别人学到了多少到了最后四人心生恐惧。怕自己无招解对敌招萧秋水即可过来杀掉自己所以更把家传法宝绝招都抬了出来而萧秋水又天生聪悟加上四大高手指点只要一点不明四人便争相纠正。四人犹如泥足深陷越吐露越多的秘技。简直不可收拾。 这四大高手的剑法、掌法确实是冠绝大下萧秋水默记吸收真是受益良多。 直至四人声音逐渐低微了下去原来各已油尽灯枯心力全耗而他们大部分绝艺已皆传授到萧秋水身上去了。 他们起初指点得非常之快后来越说越慢因一般或熟捻的招式都己使尽他们必须公开绝招或再创新技始能破解对方的高招。 但因此更是伤神。这四人已濒临死亡。章残金这时正要思筹要挡白丹书的快剑连袭苦思道:“……我先以左手‘铁闩门’再平睁破排以全刚出洞逼走……至于最后三剑……最后三剑嘛……” 白丹书的连剑共十七式最后三剑尤其是“出剑如龙收创若松”气势无尽章残金等一时想不到破解之法其他三人亦然章残金只好说; “我只好……用右鹤顶法拍打右马提……提到左马之后再起上…大庆刺虎势……拼个……拼个同归干尽……” 章残金这一说其他三人都“呀”了一声但亦都无法可想连白丹书出剑纵然各自弃招也无法自救。 四人脸色惨变。萧秋水一直在细听并比作招式以求准确现下忽然道: “为何不走丹阳势以双剑切桥脚踢游龙向削来之剑势闯破反而能置之死地而复生呢?” 四人一时大悟都喃喃喜道:“是……是…”章残金侧了侧脸皱眉道: “晤?不对要是双剑切桥又如何游龙步势呢?” 萧秋水一笑道:“把少林扎铁桥马之稳重融入武当圆形弧势力于腰中便可以完美无缺了.” 四人不禁都颔恍悟。万碎玉倏然脸色惨变涩声道:“你……你究竟是……是什么人?!” 原来四人都沉耽于彼此比斗厮杀之中毫不觉意萧秋水这年青小伙了的本身而今乍闻萧秋水能斟悟破解他们的执迷处尽皆失色! 但此刻萧秋水己兼怀少林、武当、朱大天王、权力帮八大高手之所长、已经不是任何其中一人所能敌更何况这八人惧已接近瘫痪垂死之边缘呢! 萧秋水道:“我是萧秋水.” 东一剑蓝放晴脸色惨白呆住了半晌忽然问:“如果九子连环剑走官位一星抛月左脚迫你右趾剑取印堂…你怎么破解?” 萧秋水毫不犹疑答:“抢在剑先剑尖飞刺来剑剑身即可破之是为‘飞星刺月’专破‘一星抛月’式。” 东剑蓝放晴忽然长笑三声然后口吐鲜血惨笑道:“很好……。尽得我之真传……没有想到我临死前……还不明不白……收了这么一个……天质聪悟的徒儿……” 蓝放晴说完了这句话猛喷出一口血箭缓缓仆地。白丹书沉雄地瞪着萧秋水问: “如果对剑法比你高强但胆气不如你之剑手要用什么剑法对付?” 萧秋水不假思索即答:“剑愕之剑.” 白丹书一怔问:“何谓‘剑愕之剑’?” 萧秋水神地道:“即以拼命剑术不借以剑愕作为打击如此神勇必能毁碎对方剑锋之剑的锐气.” 白丹书一拍大腿断喝一声道:“好!可以成为我西一剑高徒而无愧……” 话未说完己断了气。 东一剑、西一剑先后毙命只剩下章残金和万碎玉二人。 二人相顾良久。 章残金问万碎玉:“我们要不要问问他看从我们那儿学了多少?” 万碎玉道:“好.” 章残金道:“你问吧.” 万碎玉道:“真正的掌功是掌的哪个部分?” 萧秋水爽然答:“真正的掌功是全身不限于手掌一隅.” 万碎玉满意点头。章残金紧接着问: “若一双手掌被高手所制你怎样?” “连掌势于全身反击!” “如因掌受制以致全身无法动弹?” “则弃剑.” “剑?” “弃剑即弃掌。” “弃掌?!” “是。弃掌如弃履.” 章残金望见万碎玉一字一句地道。 “够狠能果决方才是掌法他比我们还绝。” 万碎玉没有答章残金见他双目紧闭已没了声息方才知道他已死了。 章残金抬头望向萧秋水道:“这便是名震天下的‘残金碎王掌法’你要好自为之.” 萧秋水道:“是。” 章残金望向万碎玉的尸身又望向白丹书、蓝放晴的遗体苦笑道: “几十年来一直到这凡日来……我们如生如死地拼斗……而今却有了一个共同的徒儿……” 他又笑了一下笑意里有无尽讥俏。“你们先上路了怎能留我一人?……这世间路上我们已走得厌了……黄泉好上路呀……” 他说着眺望山谷远处的云彩喃喃道: “真是寂寞……” 萧秋水侧了侧耳要向前去倾听清楚然而章残金头一歪却已死了。 萧秋水在云雾间的山坪上缓缓拔出了古剑。 云雾渐渐透来似浸过了古剑古剑若陷若现终于看不见。 萧秋水渐渐运真力于剑身。 剑身又渐渐清澈。 剑芒若水。 这剑身就似吸云收雾一般把云雾都吸入剑之精华内。 “几时它才能饮血呢?” ――杀不尽的仇人头流不尽的英雄血! 萧秋水望着霜霭白云想起很多很多的往事。父亲英凛、慈蔼。卒劳的脸孔变得好太好大罩住了天地罩住了一切。他又仿佛见到他慈慧的母亲在绣着他的征衣。 …仿佛是炊烟直送晚霜初莅母亲在灶下煮饭一道一道的菜看总是几手操劳平凡的菜色也成了好菜。父亲在咳声中磨剑在某次他烧的时候用温厚的大手摸压他的额头。 ……依稀是浣花一脉众子弟在刷洗准备过新年男男女女喜气洋洋并皆以不谣烧菜煮饭为耻。聚在一起小赌恰情亚婶阿霜逢赌必输阿黄最烂赌有次病得起不了床还是要上桌来赌可环、巴仔最不会赌乱开乱下注结果输到"仆街……"爆竹声响一家欢乐融融还有“十年会”的人更是张灯结彩帮忙打扫…… 可是现有都没了。 权力帮来了摧毁了浣花剑庐朱大天王截杀杀害了父母就在少林寺不远处。 只剩下寂寥的萧开雁失踪的萧易人没有消息的萧雪鱼…… 还有在这山头上――萧秋水和他的剑! 第七章 英雄血!仇人头 人。[..tw超多好看小说]斜飞入鬓的眉深湛而悠远空负大志的眼神! 剑。三尺七寸古鞘剑锷上细刻篆字“长歌”。 地。嵩山少林寺。 萧秋水跪在墓碑之前没有恸哭但泪流满腮。 雪已在树梢轻微消融。是雪来了吗? 一一是雪近了。 然而萧秋水却觉春寒料峭忍不住抱紧双臂。 他背插的剑也沾满了雪花。 古松旁墓碑边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他们知道碑在萧秋水只要未死就一定会来拜祭的。 他们是曾与萧秋水“四兄弟”之一的左丘然以及广东五虎之一宝安罗海牛以及珠江杀仔三人。 萧秋水缓缓自地上站起。 然后他向三人抱拳。 三人默默抱拳向他行来。 杀仔还是不减当日威风他小声说话犹音粗若北风怒吼:“萧大哥我们两厂八虎已经约好了帮手总联络处就设在湖南专门对付权力帮、朱大天王等狗贼的。” 萧秋水颔道:“很好很好。”目光即移向左丘然。 珠江杀仔说得性起继续讲下去:“我们就暂且把那组织称作‘神州结义’乃沿用萧大哥所创的名字……” 萧秋水眼睛一亮道:“神州结义’?” 杀仔“得”地一弹大拇指搂着萧秋水的肩膀道:“对!就是神州结义’!我们这就去会合!” 萧秋水道:“我?要我去……?” 杀仔道:“是疯女、阿水姐她们要我和阿牛来接你的.” 罗海牛接着:“正是。他们现下就要开‘长江大会’挑选盟主萧大哥快去一趟。” 杀仔也甚得意道:“这些结集的人士多是来自各地年轻武人也有各派精英高手……他们都有胆识不畏强仅但近日来敢于抗暴者自然以萧大哥为最你去他们一定选你……” “萧大哥是众望所归。”罗海牛长袖善舞他说声音微带颤抖: “萧大哥是人中豪杰我等特来请您过去一趟并愿为您效忠至死不渝如若违约天打雷劈横尸神州……” 杀仔浓眉一敛道:“阿牛你又何必出口那么重呢.” 罗海牛淡然道:“因为我问心无愧.” 萧秋水一直被二人七口八舌地缠得腾不过来好不容易才抢了这个机会问左丘然: “你不是与梁大哥等一道吗?他们呢?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找上了金顶…… 左丘然木然。 萧秋水再问:“左丘你……” 倏然之间左丘然出手。 一出手左手拿住萧秋水尺挠二骨上的“曲尺穴”右手拿住肩部扁胛骨与锁骨之“肩井穴”左膝顶往左肋尾端之“笑腰穴”右脚踩使足部之“涌泉穴”一下子制使萧秋水四处要穴。 萧秋水嘎声道:“为什么……” 左丘然冷冷地道:“我不是权力帮的人.” 萧秋水哑声道“你究竟是谁?” 左丘然道:“我是朱大天王义子我要拿的是‘天下英雄令’.” 宝安杀仔一听怒眉上扬眼睁得铜铃般大“呀”了一声大步踏来伸手往左丘然后襟上一揪骂道: “你妈的王八兔崽儿子你居然是朱大天上的伙计混出来的卧底?!你***孬种孬到咱‘神州结义’来了?!你有没带眼识人呀你?!我宝安阿杀只要在就捶扁你的猪脑袋…… 左丘然默然依然只用手擒住萧秋水既没避也不挡格。 萧秋水心中闪过一丝不祥之感觉。 就在杀仔大手触及左丘然刹那罗海牛闪电般拔出杀仔腰挂的石锤与秧钉在阿杀愕然回身之际他一钉就插在杀仔心口血溅如雨杀仔怵不敢信罗海牛森冷着白脸一锤就钉了下去。 杀仔的惨叫动地惊天。 萧秋水就算还能出手也看得出杀仔已无活命之望了。 杀仔捂胸喘息着说一个字流一口血: “你们……你……”他两边都狠狠地瞪着终于带血的手指骂向罗海牛。 “我……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然后他就倒了下去。鲜血流湿了一大片整大片的青苔和冰屑。 萧秋水冷然。 罗海牛阴毒的眼神望向萧秋水满手沾血一手持锤一手执钉向萧秋水一步一步走来并且嘿嘿笑了起来。 萧秋水觉得那笑声好像那已死去的唐朋他幽魂而且全是恶的一面呈现在面前一一 可是他并没有毛骨悚然。 他冷冷地望着他比他随便望着一条狗的眼神还冷冽十倍。 罗海牛桨棠笑刚了口万分得意地道: “你又猜我是谁?” 萧秋水忽然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人?” 罗海牛见萧秋水居然在这种情况之下坯间得出这样一句话真是吓了一跳向左丘然打了个眼色左丘然表示已拿得稳实时他才敢答话: “我怎知道.” 萧秋水道:“我最喜欢的人是仁、义、忠、信之士。最恨的人是不忠;弃义、背信、无仁之徒”萧秋水又补充了一句: “但这些都不是你。” 罗海牛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萧秋水在赞他。 可是萧秋水也没有骂他所以他笑道: “原来你不恨我.” 萧秋水也笑道:“我当然不恨你."他笑着又加了一句: “因为你根本不是人。” 他微笑望着因气而惨白了脸斜着鼻子的罗海牛又轻轻问了一句: “杀害自己兄弟的人能算作人吗?” 罗海牛忍无可忍。(..tw)他一紧张全身就抖这可能是因为小叶候有年癫症之故。他很想长袖善舞却总是舞不开来他好久才从牙龈中进出几个字: “左丘杀了他!” 然而左丘然没有立刻下手. 罗海牛气得抖得像只冷冻了一夜的秃毛狗忿然叫: “杀了他才搜‘天下英雄令’!” 左丘然还是没有做. 罗海牛怒极抖着声音叱喝: “你不忍做我做!” 他拿着钉锤大步走过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左丘然眼色有些不对。 左丘然在制着俯秋水但他的眼神是哀怜的。 萧秋水却眼神悠远。 等他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左丘然松软如一团面粉般散垮下去. 罗海牛第一个意念想走但因离萧秋水已太近手中又拿着武器而且他见过萧秋水出手以为一定制得住对方所以大喝一声钉锤齐凿一一 就在这刹那一一 罗海牛的腰背上‘突”地凸露了一截剑尖。 明亮的剑尖。 如雪一般的剑尖。 着水波一般的漾光。 血溢出掉落在草地上腥红一片但剑的本身却丝毫没有沾血。 只是雪化恰在这时飘落在剑尖上剑尖上有雪。 只沾雪不染血。 一一宝剑“长歌”。 罗海牛的咐咙里格格有声也许他还想强笑“嘿嘿”几声吧然而此刻已经丙也笑不出来声音来反而笑出血来了。 萧秋水冷冷地望着他道:“这是你出卖兄弟所得的报应。” 他”嗖”地抽回长歌剑。剑身依然一片清亮“我杀了你来祭我的剑."萧秋水又说: “它第一次就饮你这种非人的血。” 罗海牛似乎拼命想挤出一种笑容使他死得漂亮一点但就在他刚想展开一个笑容的刹那他的神经已不能控制他脸部的表情: 他死得像追侮什么似的甚是痛苦。 萧秋水在看着他的剑。雪亮的剑。 然而他想起昔日在五龙亭上的故事:那些勇奋救人大声道出“永不分离的广东五虎”的英雄好汉们。丹霞山上在烈火熊熊中勇救罗海牛守望相顾可是现在… 血、洒遍了他父母坟上的青草。 以人血来悼祭这算是血祭吧?他想。 一一杀不尽的仇人头喝不尽的英雄血。 一一斩尽天下无义、不忠、背信忘恩的人交尽天下热血的好汉、洒血的英雄! 想到这里萧秋水忍不往大喝一声震得松针如雨落。 “杀。”” 萧秋水变了。 他有了他自己的剑他自己的武功。 显然他不见了唐方失去了唐朋。 他变了。 左丘然卧倒在地上不敢出一声呻吟。 他竟对这曾朝夕相对的"大哥”出了第一次有生以来的强大恐惧。 他的骨节就在他要力折磨压制在萧秋水四处要穴上的时候。对方本无蓄力的躯体上忽然自本来人体的最脆弱点崩出极其强大如排山倒海的功力迅且无声息地将他的劲道吞灭击散了他全身的关节骨骸。 他全身已散是萧秋水揪往他是以才不倒下。萧秋水放手他就松脱在泥地上。 “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萧秋水看着地上的罗海牛尸身这祥地问。 他问的当然是还活着的左丘然;既然已死了的罗海牛不会作答左丘然只好答话了: “他跟我一样都认朱大天王作干爹.” 萧秋水冷笑:“他要那未多干儿子来干嘛?” 左丘然一笑有说不出的暖晦与苦涩.”因为他没有老婆.” 萧秋水忽然了解了左丘然那苦涩的笑容指的什么了。 朱大天王喜欢的是年轻男子。那么罗海牛等在他麾下的身份、乃跟蛮童没有什么分别了。萧秋水于是也明白了:左丘然为何与权力帮作战时十分卖力偏又在生死关头不肯救他 两帮人马比起来反倒是权力帮光明磊落正当正面。 攻击浣花剑派时权力帮在攻并与白道正面冲突对消实力不若朱大天王暗中进行狙杀与抢夺“天下英雄令”的企图。 萧秋水暗中叹息。"你们愿意这样做?” 左丘然没有摇头他不能摇头因为颈骨已扭伤但他能说话。 “罗海牛自大认为他长袖善舞从善如流地位应在其他几头小老虎之上所以不惜出卖第一个就先要格倒你再由朱大天王另立领来取代你的地位夺得领导‘神州结义’的宗主权。所以他要暗算你.” 萧秋水湛然的眼神望定他“但是你呢?"他紧紧迫问。 “你又是为啥呢?” 左丘然苦笑。“我的师父是项释儒……养父是鹰爪下雷锋……父亲是左丘道亭……我不忍他们死!” 萧秋水皱眉问道:“难道……令尊等亦在朱大天王的威胁之下?” 左丘然因筋络之疼痛而不能言萧秋水改换话题急问: “梁大哥、老铁小邱等……是不是在你们掌握之中?!” 左丘然想点头但稍动之下痛渗出了眼泪。萧秋水接近他的背心一股热流周游左丘然全身左丘然强撑一日气答: “是.” 萧秋水又问:“他们在哪里?” 就在这时闪光突现。 萧秋水跳开飞剑居然一折双双射入左丘然眼中。 左丘然惨叫折断的手兀拼命想抚脸。 那人飘然下来剑光一闪断了左丘然一双手 左丘然嚎叫全身不抖声音如濒死的野兽低呜。 那人听了却笑了好像左丘然的鸣咽是说给听的笑话一般好笑。 就在这时剑光一闪左丘然就没了声息。 剑芒是萧秋水手中出来的。 但他的剑就似全没出过鞘一般。 他的剑刚才确是为了提早结束左丘然的痛苦而出来的。 那人很年青一双长目却很锋锐开始敛住了笑眯起眼看萧秋水腰间的古鞘剑。 “我叫娄小叶”他眯起眼睛笑道“我是一个很有名的杀手你大概听说过吧?” 他道。 柳随风在走出浣花萧家的时候曾记起适才在剑庐感觉到一个少年高手的存在然后他寻思索遍有几个初崛的少年高手包括了东海林公子蜀中唐宋、唐绝还有一人:就是这天山剑派的后起之秀娄小叶。 在当时权力帮总管柳五脑中飞快闪过的资料是这样的: ――娄小叶用柳叶剑。好斗喜一切斗争、杀戮、骗诈、狙击。 但是在柳随风的档案里他不知道娄小叶是朱大天王的义子而已是义子群中的头领最凶悍的一名。 天山剑派传到了“飞燕斩”于山人己经到了鼎盛之际不但门徒众多连剑法也到了顶峰时期。 关山剑法向来擅讲究轻、灵、快、捷但到了于山人手中擅使长剑"如雪”据说他曾以这一柄剑攻得十六名使剑高手一剑都来不及还。 而他练剑在天山的壑谷绝崖间斩落飞燕百试不爽故名"落燕斩”。 这剑法厉害还是其次但在天山绝岭上向天空飞掠的燕子跃起斩落轻功更要卓越于山人的剑法可以说已无懈可击娄小叶是他的高足却能自创一套巧妙的剑法。 这就是“柳叶剑”。 向来只有“柳叶刀”无“柳叶剑”。 柳叶刀着重灵、轻、快、捷娄小叶便把柳叶刀的打造方法与攻守招法全都移注到剑上来。 柳叶剑法不斩飞燕斩柳叶。 风中的柳叶轻、飘、无依更无处着力比飞燕更难斩。 娄小叶则是站在水上出剑。 能足踞于水上以借力比于仅穿掠于绝壁危崖间又巧妙了许多倍所谓“水上飞”是极高深的轻功提纵术。 也只有在足尖能借水之柔力时才能斩落水边之柳叶。 娄小叶一旦学成杀生无数**、盗掳无所不为武林中也难有人制得住他。 萧秋水听说过这个人是从他的好朋友林公子处得知的。 那时候东海林公子正是要找娄小叶比武。 林公子与娄小叶齐名但林公子转述给萧秋水知道为何要追杀娄小叶时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因为那时娄小时已在十日里杀了三十七名无辜的人:“其中泰半是不曾练过武娄小叶仅是为了要研究他的剑法怎样才可以更完善无缺而杀人并且尽量让他剑下亡魂的鲜血不致溅及自己衣襟上。他有洁癖。 第八章 第一次决斗 萧秋水道“很好.” 娄小叶皱眉问道:“哦很好?” 萧秋水道“我有一个朋友叫做林公子听说过吧?” 娄小叶眯起眼来笑道:“哦。(..tw好看的小说)他嘛刀剑不分的家伙想必也男女不分――为什么’很好’?” 萧秋水说:‘他想杀你‘很好’的意思是:我可以代他杀了你。” 娄小叶一怔旋又哈哈笑道:“你就为这点杀我?” 萧秋水道:“不止。” 娄小叶问:“还有的原因呢?” 萧秋水道:“因为左丘.” 娄小叶奇道:“你要代他报仇?!” 萧秋水肃然道:“正是。” 娄小叶诧异地道:“你忘了他出卖了你么?” 萧秋水穆然说:“可是他曾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兄弟一” “一朝是兄弟一生是弟兄."萧秋水补充地加了这一句。 娄小叶怔住隔了好一会又哈哈地笑起来. “这点我倒没料到."娄小叶边笑边道: “不过我杀他倒不是为了他出卖你而是他想出卖朱大天王.“娄小叶敛住了笑盯住萧秋水道: “他适才的话有对天王不满之意.” 萧秋水冷冷地望定他道:“你是朱大天王的人?” 娄小叶点头然后眯起了眼睛。“刚才你闪躲飞剑身法好快.” “你刚才说要代林公子杀我想必是要以浣花剑法来领教天山剑法的神妙了?” 萧秋水摇头。伸出一只手指: “我用浣花的剑未必用浣花的剑法。如果真的是浣花剑法那我的人是浣花子弟就算用一根指头杀你你也是死在浣花的剑下.” 娄小叶冷笑道:“天山剑派的真义可从来没有光说不练.” 萧秋水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拔出长剑。 剑鞘斑剥剑身雪亮。 古剑“长歌”。(..tw) “好剑."娄小叶不禁脱口赞道。 然后他就拔出了他的剑。 真是一把神奇的剑。 这剑轻薄如纸但美如仙物。 这柄剑竟似是明珠镶造的。 单只剑愕的钻石柄子就已价值不菲. 娄小叶无限珍惜这柄剑这柄淡弯如眉月的剑。 这剑不似用来战场上用的而是应在家里当作瑰宝珍藏的。 这柄剑能在比斗中挥多大的效用? 娄小叶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问:“这柄剑的价值你的眼睛不盲当然能看得出来.” 萧秋水点点头。娄小叶骄傲地道: “它不但漂亮而且还是一柄最能杀人的剑。” 一说完他就出了手。 一下子便分出了胜负。 而且分出了生死。 一下子是极快。 但在这极快的瞬息间里有许多变化。 至少六七个变化两三个心理转折。 娄小叶先出招。 他一剑斩出。他的剑招虽与师父于山人迥异但仍是“斩”字诀多于“刺”字诀。 萧秋水横剑一格。 他用的是武当剑法的“横江势”拦住。 但在他的"长歌”剑才触及“柳叶剑”时柳叶剑就”叮”地断了。 断掉的一截约半尺长恰好飞落在娄小叶的左手里。 娄小叶一手抄住闪电一般以断刃向萧秋水当头斩至. 其中已经包含了几个微妙的心理变化即是娄小叶算准了萧秋水知道他重视这柄价值不菲的主剑所以必用削铁如泥的"长歌”剑去抵制它。 而"柳叶剑"其实只是十分易折的一经大力挡格必定断裂娄小叶趁对方得意于震断敌手宝剑之际左手施真正的“柳叶短剑法”搏杀之。 这必能将萧秋水杀个措手不及。 这计划前部分完全成功。 萧秋水确用剑挡架柳时剑确然中断――可是萧秋水看出了这一点才故意去冒这个险。 ――对敌最好是以奇兵出击否则:不防将计就计。 这就是将计就计。 先萧秋水断定不可能是浪得虚名之辈的娄小叶不可能用一柄中看不中用的剑来自毁性命。 一一会用剑的人断无可能用一柄不能用之剑。 ――除非是无用之用、方为大用的剑! 所以萧秋水故意中计去震断对方的剑。 一一但他的心神并未被那剑的华丽所吸引。 断刃飞出萧秋水己悟到娄小叶的计策。 就在娄小叶左手抄住断刃的时候萧秋水已一掌劈了出去。 萧秋水的左掌切在娄小叶的断剑剑身上。 断剑极脆"崩”又飞折一截。 就在娄小叶的断刃劈至萧秋水额顶前一霎那停往――因为另一断剑已飞射入娄小叶咽喉中。 这断剑插断了娄小叶的气管摧毁了他的力量. 娄小叶动作顿住败。 他倒下死. 娄小叶想用那“柳叶刀"易脆的特性来杀他他就用同样的特点来杀了娄小叶。 娄小叶等于死于他自己的剑下。 战斗只有一下子但变化转幻无穷。 稀稀落落的掌声自松林那边传来。 松林里走出一个人淡青衣沾雪花微笑。 萧秋水目光收缩感到亲切也感到震奋。 一种如临大敌的震惊。 这人正是柳五。 柳随风。 柳随风一面拍手一面笑着走出来碎雪花在他走动时簌簌落下他一定是站在松林里好久了。 “好.好剑法。对方用第一截断剑对付你你借他第二截断剑杀了他他临死时还握着第三截断剑……好好单止此役已可列武林第一流高手榜上无愧.” 萧秋水看着这个人。这个传说纷异的人曾经神奇地从和尚大师、天目、地眼以及一干武林高手的制伏与围困下神秘地消失。 这是一个武林中为头痛的辣手人物行踪至为飘忽。 这人的可怕甚至还在李沉舟之上。 柳随风笑了。 “我不是找你比斗的帮主有令待你和皇甫高桥分出胜负后他才准我甚或他自己来跟你或还是皇甫决战、这才比较有意思.” 萧秋水缓缓收剑没有答话。 柳五说:“我有三大绝技这是武林人所共知的。其中一项是杀和尚大师的暗器想你必还记得另外两种我还没有施展过."柳五笑了笑又道。 “你的武功:精进奇快现在的实力恐不在和尚大师之下。我本极想与你一战……但不敢个遵守帮主的命令。……帮主要我看你如问傅杀娄小叶、把情形告诉他.” 萧秋水道:“我也见过李帮主对敌之场面。他造成声势使章、万两位前辈以为他要出击烈火神君是故蓄聚平生之力然而他却平静若定并不攻击致使章、万二位将体力全泄一就在这刹那他才袭击先伤章、万二人再杀蔡位神."萧秋水此刻侃侃而谈与数月前于剑庐论剑时之相比他前属武术之热心者后者已是武学宗师之雏型。 “然后李帮主又搏杀木叶、豹象两位大师。他与木叶对峙卸开木叶大师攻击的主力却先击倒场外的次要对手豹象大师井以此打击木叶大师战斗信心再伤退木叶。……李帮主的出手、策略、兵法、斗志、武功、运用都是我平生见钦服之至.” 柳五深表同意地点头道:“不管是与帮主为敌或为友没有人不佩服他除非是连佩服的程度都谈不上的人.” 萧秋水淡淡地问:“你来只是为了观战?” 柳随风笑着淡淡问了一句:“你说呢?” 风轻轻吹过萧秋水却鸡皮疙瘩般一一凸起。 柳随风的话说得很轻比风还轻但在萧秋水的感觉里柳五一说了那句后连风都沉重若擂鼓。 柳随风曾失手被萧秋水擒过;但萧秋水的感觉中他以前所见过所斗过的人任何一人只要跟柳随风一比都不知落后到了哪里去。 萧秋水与人斗争向未生过畏惧心如今对站在对面随随便便的柳随风却真正有了惊虑。 柳随风忽然一耸肩道:“我也很想."他的话如风送刀锋他接着道:“可惜我不能."萧秋水感觉到风势都平和了下来柳随风又说:“帮主不许."萧秋水顿感如释百斤重负全身都轻松了下来 “不过……"柳随风笑道:“总有一日的只要你还在……” 萧秋水冷冷地问了一句:“只要你不死.” 柳随风笑了笑意有隐忧如刀锋他突然问: “你想不想知道梁斗等人的下落?” 萧秋水一震道:“当然想.” 柳随风笑道:“左丘死了不能告诉你:我却知道他们在哪里” 萧秋水狐疑地道:“是你们干的还是朱大天王的人做的?” 柳随风笑道:“当然不是我们.” 萧秋水道:“那你怎么会知道……” 柳五哈哈一笑神秘地道:“因为他们抓走的人中有我们的人我们的人留下线索我就知道了……”柳随风一面笑一面说。 “我的答复不知能不能令你满意?” 萧秋水冷冷地道:“但你还没有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柳随风大笑:“你到陕西终南山看看吧只要在灞水销魂桥上找到一个没有钓丝的渔人你就可以问到你想找的人下落了.” 萧秋水还在设法记注地名的时候柳随风已随一阵风过而不见。 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过来带着笑意。 “我这样的轻功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昔日地眼大师等十数高手包围柳随风身负重伤也是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一一风过处柳随风就消失了。 ――这样的轻功恐怕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因为没有第二个柳随风了。 但是萧秋水静静地自忖回答了柳随风的活: “轻功不代表武功。” 第九章 大雁塔里的秘密会聚 终南右城在长安。 李白咏终南山时云: “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 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 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 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 何当造幽人灭迹栖绝献。 这是诗人李白在怀才不遇的寂寞生活中只能托志于秦岭浮云。在天际自由舒卷。 长安古城中谪仙楼是当年三大诗人所到之地李白、社甫、贺知章都曾来过此地。 萧秋水虽寻人心切但路过长安总是会来缅怀一番他准备在午膳之后就赶去灞桥。 就在他细尝古城名菜之际忽然楼上一阵骚动、嚣嚷萧秋水大感奇怪。 只见两个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彪形大汉一个手拿拐子棍一个白蜡杆方天载走了上来。 谪仙楼的几名伙计走上前去劝阻那两人轻轻一拨伙计们都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老半天爬不起来咿咿呀呀地呻吟着。 萧秋水看得大皱眉头;这时那二掌柜的也上前劝阻恳求道: “大爷两位大爷小店是小本生意……求求你俩行行好事约战摆在别处……” 那使方天戟的大汉喝道:“住口!我们约定对方决战的地方”怎可以随随便便更改的!” 这时老掌柜也跑出来劝解那两人就是不听比较胆大的几个城里的长辈也劝说道: “不行呀。…这里是有名之地你俩看看墙上还留有李白的题诗呢……不能在此决斗呀.” 又有人劝道:“在别人店里打杀把人家楼店都砸了叫人家吃什么来着……” 那使拐子棍的"啪”地反手一已把说话的人打了出去。其他的人纷纷惊呼而退哭丧着脸呜咽: “天啊……这个年头王法去了哪里?……天理何在呀!” 萧秋水着实按耐不住拍案而起。 那使拐子棍与使方天戟的稍闻异动即有所觉两人向萧秋水处望来犹如两道森冷的电光。 萧秋水正待说话突听一人怒叱道: “吠!你们两个狗徒在这里作威作福目无王法么?!” 说话的人非常年轻眉清目秀背插长剑他身旁的人年约三十是衙门差役打扮腰挂长刀。 那使方天戟的回骂道: “你又是什么东西?!” 使剑的少年竖眉怒道:“你有眼不识泰山我是终南剑派第十一代弟子原纹瘦他是我堂兄长安名捕快手到擒来’牛送之你们还不走就抓你们到衙府里去.” 那两名恶客一齐哈哈大笑出来声来。原纹瘦怒不可遏他是血气方刚怎能忍受此等辱笑“涮”地拔出剑来一耸肩即跃过三张桌面“呼”地划出一道剑花叱道: “要你知道讪笑的代价.” 说完剑花一飘如白云舒卷直取拐子棍大汉的脉门。 萧秋水稍皱了一下眉头心忖这少年出剑好狠同时深心暗佩终南剑法的变幻与意态。 那使拐子棍的冷笑一声辞然一夹一双拐子棍恰好把剑夹住。一脚踹出“砰”地把少年原纹瘦踢飞出去“砰”地飞出了窗口。 那衙役牛送之脸色大变“雪”地拔出腰刀站了起来。使拐子棍的冷笑道: “这等三脚猫功夫也来唬人.” 那牛送之倒是毫不畏惧大喝一声一刀砍了下去! 哪知半途突出一记方大朝架住大刀反手一扳”"格登”一声大刀折断那大汉以朝尾白环杆回扫“砰”地一声又把这差役扫出窗外落下街心去窗外行人哗然。 这时楼下又"咯哆咯哆咯哆”赶上四名公差想必是楼上生事情:衙里派人巡视的这四名差没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都是缉拿悍匪的老经验一上来就摆明阵势拔出腰刀楼上局势一触即。 萧秋水本待出手既见官府有人出来也一时不好贸然插手免遭误会正在盘算细想忽见楼下唉呀连声被挤出一条路来人人都嫌恶地望去只见一高大的黑汉排开众人大步地走上楼去。 这黑汉威风凛凛人未到声先到大声喝问: “喂幽州双鬼我黑煞神来了!” 萧秋水心中大奇这两人在众人围困之下毫不变色而今黑煞神一出倒是十分戒备;想必黑煞神是难惹之辈。 黑煞神怒喝道:“你们还不下来迎接!” 那楼上两人又交换一个眼色使拐子棍的道:“你自己上来呀.” 使方天戟的大汉道:“这儿有人阻挡我们的比武哩!” 黑煞神怒叱道:“谁?!是谁!好大的胆子!” 四名差役一时相顾不知如何是好。那黑煞神大步走了上来一双大眼睁得暴涨呼噜呼噜地喝道: “是谁?!谁敢如此?!” 然后上得了楼这人头几乎触着了楼顶四名牛高驮的差仇还不及他的胸高黑煞神大声喝问: “你们是么?!是不是你们?!” 四名差役连回答都来不及己有一人被他一抓一丢丢了出去半晌爬不起来。另一人被他拎住一甩飞了出去一人拿刀来砍被他一脚连人带刀踢出。剩下一人想溜被他一张桌子砸过去荤七素八晕倒当堂。一时间四个差役全部解决了。 黑煞神拍拍手掌整整衣衫向那原先两人道: “好了。这儿干干净净正合我们决一死战.” 这时长安城的人们已不知来了多少全都聚集在谪仙楼下观看一面怨恨这些人的无法无天一面生怕他们毁掉那些珍贵的文物但却无人敢上前干涉。 那使天方乾的眼睛骨碌碌一转郝然道:“好咱们就打。好好在这里打一场.” 使拐子棍的也一吞口水干笑道:“咱们这一战:非打个天翻地覆不可.” 萧秋水忍无可忍正要出手忽听一人道: “等一等.” 说"等一等"的人也是在楼上不过是偏于屏风后阁子里一角这是一个颀长的年青人手里拿着一把长柄九环刀威风八面. 他身边左右都有人。左边一人又肥又矮五短身材;右边一人又高又瘦竹竿一般。 萧秋水深觉纳闷只好静观其变到必要时才出来只听黑煞神大骂道: “你是什么人?!不怕我黑煞神拔你的舌头吗?!” 只见那颀长青年挺身而出道: “你听过皇甫公子未?” “皇甫公子?"―这名字在萧秋水心里一闪而过:这名字怎的好熟? 只卫那黑煞神、使方天戟、使拐子棍三人俱脸色一变愣然问道: “皇甫公了……皇甫高桥是你什么人?!” 长安城中的人听得皇甫高桥这各字也引起纷纷骚动。有些人正七口八舌在说话: “皇甫高桥……就是皇甫公子!” “皇甫公子行侠仗义这次有他出来……” “一切问题可都解决!” “皇甫公子的人一定能好好教训这三个煞星!” 那颀长青年含笑团团向楼下众人一揖有礼地道: “诸位放心皇甫公子吩咐过任何人敢欺压民众我们都不会放过他!” 楼下民众又自是人人道好纷纷喝彩四起如雷有人争相传诵道: “这人就是皇甫公子的拜把弟兄叫做齐咋飞旁边的是皇甫公子近身护卫一个口做竹竿’黎九一个叫作‘冬瓜潘桂三人武功都很高.” “唉不知是不是那三个煞星的对手!” 这时黑煞神哼声道:“喂齐大管家的我们三人没惹你你也少来惹我!” 齐昨飞脸色一沉道:“滚出去!长安城岂是容你撒野之地?!” 黑煞神大怒哗哗叫道:“我是给面子皇甫高桥!你小子不知好歹我先宰了你!” 说着“呼”地一声全力掠起带起一股凛然的劲风袭得人喘不过气来眨眼民到了齐昨飞面前砰砰两拳击去拳刚击出臂骨已出“啪啪”的响声。 齐昨飞一扬掌双掌似无骨无力却接下了两拳突然一蹲抄起九环刀一刀回环拦扫。[..tw超多好看小说] 这一刀之妙、之快、之准、真是不可想像黑煞神狂吼一声喷血倒纵而出排开众人亡命地逃街上人们唬得尖叫不己只见地上一列血迹才知黑煞神已受刀伤. 齐昨飞扶刀挺立。长安民众爆出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使方天乾戟与使拐子棍的双双飞袭。 但同时间那“冬瓜”和“竹竿”都动了。 黎九一扬手手中多了一支白蜡杆潘桂一动手多了一支金瓜锤在屯光石火的一刹那方天戟拐子棍未击中之前他们的武器已抵住了对方。 那两名穿着花花绿绿的"幽州鬼”顿住大汗涔涔而下。那黎九冷笑道: “公子有令……放你们一条生路.” 两人缓缓把手中兵器抽出转身行去街心的人们看得一清二楚正欲欢呼拍手忽变作骇呼原来那”幽州二鬼”凶性大方天戟与拐子棍义向“竹竿”"冬瓜”二人背心刺出。 这连萧秋水也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大喝道: “小心!” 但在尖呼声中那一高一矮两人宛若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尚未回身便出手金瓜锤顶在使拐下棍的腹腔白蜡杆点戳在施方天戟的喉头上"幽州鬼”喉核滚动良久不能动弹更不能进一步用武器攻击静了好一会楼下才又欢声雷动喝彩连天. 潘桂又缓缓取了武器道:“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了.” “幽州二鬼"才知对方不杀自己两人怔了一会竟然“呼噜”一声跪下去“咚咚咚”叩了几个响头大声道: “皇甫公子圣明幽州二鬼得饶以不杀日后必当报答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在长安百姓的力皇甫高桥喝彩之声中使方天戟的与使拐子棍的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抱头鼠窜。 “好!好!皇甫公子座下高手果然要得!” “这次幸得三位前来否则小店不堪设想……” “三位能不毁一椅一桌赶走三个凶徒确是神乎其技……” 只见齐昨飞等团团揖拜道: “我们只是作该作之事而已……” “这一切都是皇甫公子对我们耳提面命的…… “就连武功也是皇甫公子亲传…… 萧秋水心头一震他记起这“皇甫公子”是谁了。 李沉舟说过的话: “现下武林中最出风头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是你一个就是皇甫高桥;我不杀你们除非他先杀了你或者你杀了他之后……” 这“皇甫公子”就是皇甫高桥! 萧秋水目睹这场闹市中的格斗一方面感到敬佩一方面却感到一种在他光耀、振奋的一生里突如其来的一种阴影和滋味: 那是一种近乎自卑的心情。 ――皇甫公子那么有名自己怎能跟他相比? ――他武功好、人缘好。单只是手下出来就如此轰动…… ――李帮主实在错爱自己…… 一下子萧秋水觉得普天之下李沉舟反而亲近起来好像知音一般…… 一唐方还有唐方如果唐方在就好了。 萧秋水又记起在高山之役杀仔的催促:催动自己赶快到湖北去“神州结义”的各路英雄豪杰正在选拔新的盟主而他和皇甫高桥呼声最高……” ――可是自己又哪里及得上皇甫公子? 于是他决定先不去管选拔盟主的事先找到他失踪的兄弟们再说。 有了这种决意他又踏实了起来。 一一世间的名和利都来自于比较争强好胜都来自干不服气、但这一切都不如他找到了他的兄弟再过他那跃马乌江、神州结义的日子。 萧秋水定过神来时齐昨飞第三人已在百姓簇拥欢呼声中离开了现场。 萧秋水追上去:比刻他的心意无他既无自惭或并比之心只想和这几个可敬的人一交朋友或者请他们代向皇甫公子问一声好他萧秋水很服膺绝不与皇甫公子竟争什么盟主之位。 开始是人潮汹涌民众看完热闹之后相僵散去萧秋水不敢乱挤所以赶不过去。 等到一出大街人潮稀落三人却显得有些张惶急疾驰萧秋水大感纳闷于是一直尾随没有声招呼。 越到后来三人行迹闪缩张望不已萧秋水好奇心大作所以也匿伏跟踪起来。他小时本就极调皮谈起尾随跟踪方法巧多谁都比不上他。 又到一条巷子那三人跟另三人碰在一起稍为一聚即又往前疾定这下方令萧秋水好奇心大起不得不一直跟踪下去了! 因为后来那三人竟然就是被齐昨飞、黎九、潘桂三人打垮的黑煞神和使方天戟及用拐子棍的三名大汉! 为什么在长安城里约定拼斗的三个敌人却如故友般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在谪仙楼上打得不可开交的六名高手却如负重任地巧聚在这儿? 他们还要去哪里? 一一这些都是萧秋水满腹不可解的疑问。 这一行六人到了长安大小两雁塔。 名诗人岑参曾有诗云: 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 奄临出世界蹬道盘虚空。 突兀压神州峥嵘如鬼工。 四角碍白日七层摩苍穹。 下视指高鸟俯听闻惊风。 雁塔亦就是当年白乐天一举及第的题名处:“慈恩塔下题名处。七十人中最少年.” 大雁塔几乎可以说是长安的标志一一这六个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大雁塔要做什么? 当六人闪人了门帽时萧秋水也掠上了塔层倒挂金帘如一尾无声之游鱼钻入了水草之中一般萧秋水潜身于殿内梁上。 六人进到塔内向中间原在塔里的一个胡须灰白的老头子行礼后团团围坐。 七人容色似对彼此都十分熟捻。 好一会那老头儿长嘘一声道: “辛苦你们了。” 其他六人都客气地欠身其中“冬爪”潘桂道: “应该的为公子爷做这件事情我们可心里服气.” 大家又客气了一番。白胡老头和齐昨飞显然辈份较高两人隐然是要角。齐昨飞笑道。 “……只不过下手重了些要七阿哥吃亏了.” 黑煞神笑道:“也没什么。那些是猪血一路洒过去倒吓着了行人。齐老大也是为了公子爷我蒲江沙还有什么话说.” 萧秋水心头一震:原来谪仙楼上的比斗都是假的只是唱一出戏而已。但他们的用意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皇甫高桥? 随着心里又是一动;蒲江沙却是大大有名之辈外号可不叫作"黑煞神"而是绿林上有名的“七阿哥”他来客串这套戏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使方天戟的也接着赔笑道:“…七阿哥都不埋怨我们刁家兄弟吃的更是公子爷的饭哪里有话好说的.” 萧秋水也是心头一悟刁家兄弟――武林中确有一对刁家兄弟:刁怡保与刁金保十分有名――原来便是这一对所谓“幽州双鬼”的人物! 那老头儿呵呵笑道:“大家都是为了少君做事甭客气――我们先后己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唱了许多出戏只是少君不知道罢了.” 萧秋水心也闪过一个人物:江湖上有一名高手也是有名的智囊:在皇甫世家做事后来四大世家即:南宫、慕容、墨、唐问鼎江湖皇甫家人材凋落这人也未现江湖。 ――这就是外号人称“九尾狐”叠不叠叠老头儿。 刁怡保有些担心地道:“公子爷知道我们这么做不知会不会怪罪我们呢?” 齐昨飞笑道:“哪会!他不知道不就得了?!我们这般都是为他好他不像那萧秋水凡事出来自己闯公子爷智能天纵但极少出外多在大本营里运筹帷幄所以名声可能反而不及现在到处打击权力帮的萧秋水――我们这样做正是为他的名声呀。” 刁金保接道:“可是公子爷若知道我们这样做恐怕他会不高兴的.” 叠不叠叠老头几道:“少主知道的确会不悦。我们的做法是为了少主能在湖北神州结义’选拔中获盟主之位光宗耀祖重振门榻击败萧秋水建立实力对抗权力帮与朱大天王如此苦心一旦他知道了应不会怪责我们的.” 蒲江沙七阿哥道:“希望如此就好了免得我们做恶人做了那么多之后到头来得不到公子爷的原谅。” “竹竿"黎九笑道:“我服侍少主已一段日子知道少上脾性他视兄弟们如至亲无论如何他都下会因此而与大伙儿不睦的.” “冬瓜”潘桂也接道:“我们反正也没伤人嘛!客串一下替少主打响名头又有什么不好了.” 刁怡保脸有难色:“话虽那么讲但公子爷的脾气……” 刁金保比较想得开敲击拐子棍道:“哎另管了反正都作了嘛…”让什么萧秋水的当盟主我刁老二不服气捧公子爷上来总是应该;咱们公子爷可不是像人家靠运气乱闯出名堂的咱……” 齐昨飞笑着补充道:“咱公子爷是行大事不留名十年如一日的哩……所以咱们就替他留留名!” 众人听得哄然大笑。并且继续谈下去。萧秋水在屋粱终于明白他们聚在此地所为何事心里十分伤感。 ――这也许是因为看见别人家有一群朋友正在为他们所敬服的人做事吧。 萧秋水也曾经有过兄弟、朋友。而今他们都不在了死了、或者失了踪、背叛、或者在远方。 萧秋水看到他们也了解他们的若心――虽他们的手法未免接近欺骗但用心却是十分良苦。 ――萧秋水欣赏他们他欣赏有忠义的汉子。他不愿去揭穿他们。 他只想悄悄离开。 他正要离开突听一声冷喝: “是谁?!” 这人又急、又快声自梁下响起时人已到了梁上一股狂飙之气己飞袭萧秋水背项。 萧秋水不用回头已知来人是叠老头儿。 叠老头儿这一出手便可知他武功比那六人中任谁都还要高。 萧秋水切掌一引借力一纵撞破窗楼、窜落飞掳飞逸而去。 齐昨飞第一个掠出屋外见萧秋水之背影猛出一剑但被对方一拂撞开;这时黎九、潘桂也掠了出来潘桂跌足道; “糟糕给他听去了!” 黎九道:“这家伙似在茶楼上那人……” 齐昨飞顿足道:“此人容貌传说中与萧秋水酷似;如是他给他听到了传出去可糟透了!我轻功好我去追他你们守在这里!” 齐昨飞一说完便如弹丸般射出。这里蒲江沙也自塔中跃出叠老头儿也带刁恰保及刁金保自屋瓦上掠落。 潘桂道:“齐老大去追去了他要我们留守.” 黎九道:“那人轻功好只怕惟有齐老大和叠教师才追得上.” 叠老头儿沉吟了半晌望向远方终于道:“我们进去塔里再说。” 萧秋水此刻的内力充沛从中提升了轻功力急驰早把齐昨飞抛出老远。 他本来想早点离开长安到灞桥看个究竟――可是走到半途伸手向怀里一摸:――天下英雄令还在古剑长歌也在朱大天王的秘谱还在独独是那本梵文真经遗失了。 ――遗失在哪里呢?想必是在屋梁上。 ――会不会给叠老头儿他们取走了呢?应该不会的。 那本真经对凡人来说根本是无用之物但对少林而言却是珍宝. 萧秋水决定返去取回。 ――他料定叠老头儿等意想不到他还敢回转。 ――说不定回去时他们也离去了呢。 ――就算遇上了却也不妨一战因为以他现在的武功足应付得来只要不杀人不伤人也不致酿成什么祸患。 所以萧秋水就回去了。 ***************************************** 风云阁主扫描校对/~jerrybai ***************************************** 第十章 塔里的血案和灞桥上的械斗 萧秋水做梦也想不到他回去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他行近大雁塔里己格外小心特别绕过正路往矮灌木丛中走去再想掠上石塔窜入大殿取回真经。 他一面留视塔里动静一面匍伏而行。 他突然踩到一样东西。 他踢在上面几乎摔了一交。 可是此刻他武功何等厉害稍为一跌步即刻稳注。 他凝睛一望即骇了一跳。 地上的”东西”是人。 是死人。 人、死得很惨。 由眉梢至下领几乎被人一剑劈为两片。 死的人居然是“冬瓜”潘桂。 ――绝对错不了因为尸旁还有他的奇门兵器“金瓜锤”。 萧秋水此惊非同小可。 这时塔内有人跄跄踉踉跌步出来。 萧秋水顾不及其他抢步出去一把扶住却正是“竹竿”黎九。 “竹竿”黎九瞠住他口咯鲜血肋骨给全部打得折碎无一根是完整的。 萧秋水推力于掌输予真气黎九怪眼一翻居然问了一句: “你……你是……谁?……” 萧秋水疾道:“我是浣花剑源萧秋水。快告诉我里面生什么事情?” 黎九双目一瞠喉头一阵抽搐呕血道:“你……你……萧秋……水……杀人……凶手……” 萧秋水正莫名其妙黎九却已倒毙。 萧秋水只好再定入塔里未入门檄即闻一片血腥地上倒在血泊中的正是习家兄弟。 萧秋水正是惊疑不定才这么一下子是谁下的毒手心念一转。掠上石梁见真经还在稍为放心收入怀中又掠落了下来见尸群中有一稍稍会动即澄过去。 那人正是叠老头儿背心正中一掌伤得甚重。 萧秋水急摇撼问道:“是谁干的?” 那叠老头儿勉力睁开无力的眼睁艰辛地道:“是……萧……萧秋水……”说完又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这一句话对萧秋水来说可谓惊撼莫大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总不能见死不救便决意救活叠老头儿再问个水落石出于是推动掌力灌输真气以保住叠老儿的命脉。 这时大殿中另一角落血泊中又有人呻吟萧秋水因要全力救护叠老头儿也没法兼顾。 这在这当日子时间里忽然有人一面骇呼着一面掠进塔内来腋下还挟了一人正是黎九的死尸一返塔里完全呆住目眺尽裂。 萧秋水见来人是齐昨飞知他是为了追逐自己方才幸免遭杀手心中暗自替他庆幸。 齐昨飞却眶毗欲裂见自己所追逐的人却在塔内当下呼嚷道: “究意生什么事情!” 连呼三声十分凄厉塔内层层回响。萧秋水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是好。 齐昨飞遥指萧秋水颤声道:“你……你是谁?……这里是谁……谁干的……?” 萧秋水感觉到叠老头几心脉已渐渐回复稍为把真力一敛道: “在下萧秋水……” 齐昨飞厉声道。 “你是萧秋水?"突听殿角的一人“哎”了一声齐昨飞掠了过去扶起那人原来是七阿哥蒲江沙膀膛至背门.被一剑贯穿、因天生魁梧始能支持到现在不死。 齐昨飞垂泪问:“是谁……下的毒手?!……” 蒲江沙嘶声道:“是……萧秋……水” 齐昨飞“嘎”了一声蒲江沙却头一歪饮恨逝去。 萧秋水这时透纳真气己在叠者儿能支持生命的状态之下、撤力收回这时齐昨飞轮舞九环刀虎虎作响嘶声厉问: “萧秋水!…你卑鄙下流!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一可是萧秋水并没有“这样做”。 萧秋水想要解释对方的刀风已掩盖过他的声音。甚至掩盖过一切、遮盖过一切一刀当头壁下。 若萧秋水换作未获“八大高手”悉心相传之前就算功力深厚反应过人亦未心能在不能还手、不想伤人的情形下避得过这一刀. 这一刀劈下萧秋水脸一仰双手闪电般一拍挟住九环刀右脚已躁往对方左前屈膝之脚背。 轮舞生风的三十六斤九环刀硬生生陡被定住――这使齐昨飞意想不到:而且左子午步给蹬住。一时进退不得在这瞬间萧秋水至少可以攻杀自己十次以上。 可是萧秋水没有攻击。 他只是飘然飞到塔梁上。 齐昨飞厉声问: “为何留下我?!” 萧秋水在第二个纵身之前留下了一句极端无奈但又令齐昨飞无法领悟的话: “因为我根本不想杀你.” 离开了大雁塔虽已寻回了少林真经但萧秋水心头更是沉重。 ――为什么濒死的人都一口咬定我是凶手? 一一是不是有人冒充我狙杀皇甫高桥的部属? 一一这样做是什么居心?有什么用意? 一一究竟是谁冒充我? 萧秋水不管一切决定先到灞桥再说。 灞水汹汹萧秋水心却沉沉。 他坐在消魂桥下人却消魂。 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自己的亲属朋友、自己的梦想…… 然而再儿十年再在桥个坐看的又是什么人?千百年后是谁家年少坐此寻思?这些路过的行人是不是换了又换故事也是翻新又翻新吗? 萧秋水望着悠悠流水如此端想着。 就在这时几个人匆匆走过桥上。 第一个人走过萧秋水心神还没有回复过来如生命的天空正一片空白片思微情只是一只小鸟之影偶尔掠过而已。 紧接着第二个人走过再度提醒了萧秋水的省觉――这人好熟。 这人也即在接蹬的人海里消失。但看三人的背影紧随又出现。 一一对了! 是他们。 这三个人当然是萧秋水认识的人。 但既不是兄弟更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 这三人竟可以说是处心积虑要整治甚至杀死萧秋水的人但也可以算是萧秋水的恩人。 这三个人便是朱大天王麾下“长江四条棍”中留存的三人:字文栋、孟东林、常无奇。 这三个曾在漓江巧救跃落崖下的萧秋水――但却要折磨他并擒他交予朱大天王其中监视萧秋水的金北望却为一洞左常生的弟子所杀其他三人终被“剑王”屈寒山所擒之后竟对权力帮臣服在浣花剑派萧易人与蛇王在点苍山一役中致使萧易人因这三人在现场而误信祖金殿为”烈火神君”结果惨遭败亡之局;这三人虽说武功并不高但所占的功劳还令李沉舟也为之侧目。 但却今朱大天王震怒不绝。 朱大天工原遣部下之“双神君五剑六掌三英四棍”中的“六掌”(即六杀)出来要在剑庐中当着少林方丈天正大师之面来收拾萧秋水乃为报复主北望被杀之辱亦显然是起自朱大天王对“长江四棍”的重视如今“四棍”中其他三人公然背叛且为权力帮立了他们原在天王部属时前所未有的大功使得朱大天王无法下台气得七孔生烟。 萧秋水见这长江三棍走过微微一怔。 然而三人并未觉在江畔沉思的少年就是萧秋水。 三人匆匆而行十分闪缩似正在走避什么强仇一般。 就在这时这李白诗中的“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的消魂桥。蓦然变成了杀气腾腾的断魂桥。 忽然所有的行人男的、女的、老的、幼的、健全的、残缺的、商人。农夫、妇女、工人全部变成了刺客。 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兵器例如一个妇女一扬手花篮打出花篮边缘都是蓝汪汪的刀片! 一个老农夫挥舞着锄头;一个书生招扇上”叮”地弹出锐刃;一个老鸨母踢出的布鞋上吐出三叉尖刺的机簧。 一刹那间兵器。暗器全向孟东林、字文栋、常无奇三人攻到。 也就在同这一刹那间萧秋水不但惊觉出此情形、还现了另一种情形。 不知何时桥上那端、已出现了一个端坐着的人。 身着蓑衣但裹身一片紫殷殷的劲衣还可以透视得出来――草签低垂似在专心钓鱼钓竿却是无钓丝的! 常无奇、孟东林、字文栋三人武功虽不俗但无法抵挡这些来如潮水般无匹愤怒的人群或刺客。 字文栋已倒了下去他是中了三次重创才倒下的才一倒下立被分尸身上至少被切成三百多块连耳条都切碎成四片简直令人不忍卒睹。(..tw好看的小说) 常无奇已负伤。孟东林有惧色。刺客中也倒了两名。 局势非常紧张。其中一个烧炭打扮的工人挥舞铜牌高呼: “叛徒!今日教你们知道背叛天王的下场1” 常无奇与盂东林自知难以活命但又十分恐惧落在这班朱大天王的人手里所以死战。 在背水一战的情况下常、盂二人又杀了一名对手但对方人多常无奇忽给一人抱住他脸色惨白全身瘫软惨呼道: “我……我知错了!我……愿到天王面前认错……” 那烧炭工人模样的人冷笑道:“还有你说话的机会么?"他将手一挥。 立即有一人取出牛耳尖刀割掉了常无奇的舌头常无奇疼得惨嚎不已又有一人一脚踩住他咽喉居然像杀鸡一般掏出一张刀片细细地割!” 鲜血一直涌喷常无奇要挣扎另四人扳掣住他的手又有四人拿木钉凿穿他的手背与脚腔骨钉在地上。 常无奇的惨呼真是令人心惊魄动。 孟东林瞥见更不敢投降虽惧得魂飞魄散但无论怎样都不肯就擒反而振起威风一棍砸碎了一人脑袋却给那领袖模样的人从背后撞中了一牌口吐鲜血。 常无奇犹未死绝喉管“格格”有声。 萧秋水既怵自惊心也觉狙击者手段太过残忍忍无可忍忽听那渔夫悠然道: “上钓哟.” 只见他竹竿一挥一尾鱼则自水中跃出自动落入他的鱼篓里。 萧秋水心中暗惊:这人没有鱼丝居然以一引之力挑起水中游鱼落人篓中这种动力、手法、准确皆非叠老头儿等人所能及。 这时常无奇已断气孟东林又着了一刀情形十分危急萧秋水顾不了这许多一反手双手一抱用力一拔竟拔起了一株杨柳树他大喝道: “呔!就算是处置叛徒下手也太辣!” 他这一喝果然都停下手来萧秋水连根拔起杨柳树本要吓退这干如狼似虎的恶徒现在他们人人都住了手可是无一吓退反而向萧秋水迫近来。 那烧炭模样的人尖声问:”你是谁?干什么的?!"管什么闲事!” 萧秋水见对方来势汹汹只得横树当胸道:“我是萧秋水.” 那人大笑道:“哦这样正好我是天王的义子叫做杭八外号"铁龟"你听说过未?” 萧秋水一愣这名字倒是听说过。 杭八之所以有名是他做过的事不敢承认出了名而且他手上的铜牌进可攻人退时只要往牌里一缩根本让敌人攻不着他非常古怪。 至于这人如何当上了朱大天王的义子萧秋水可从来没有风闻过。萧秋水倒不怕杭八杭八武功再高也不会高过左丘然。只是敌人个个都杀红了眼睛要制住他们是件麻烦的事。如果以杀止杀杀害那么多无冤无仇的人干嘛? 就在萧秋水沉吟当中至少已有四个人飞跃过来挥舞兵器要乱刀砍死他。 萧秋水在桥之这一端。 杭八的人在桥的那一端。 桥中有那渔夫。 那四人要飞越那渔夫才能过得来攻杀萧秋水。 就在那四人跃起的同时他们四人的额头突然都多了一个洞 血洞。 然后他们跃落的所在便成了桥下滔滔流水。 那渔夫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埃。 然后他用一种出奇好听的声音道: “又四条鱼.” 杭八等哗然。不断有人冲过去。 那"渔夫”迎了上去。 开始时萧秋水还担心那“渔夫”势孤力薄。 所以他想冲过去――但他一直只看到“渔夫”的背影那“渔夫”似一直杀了过桥那端去井没有人可以绕到“渔夫"的背后来。 然后他看到那“渔夫”一直杀到了桥的彼端――而桥上都是尸体。 一一至少二三十具尸。 跟着下去是桥那端更多的尸体。 那些凶徒都拼红了眼睛――结果只染红了他自己身上的衣衫。 那“渔夫”的鱼竿不断出“啸啸"的急风。 然后对方的人不住地倒下去。 “你是谁?!” “一一难道是那妖妇?!” 这语音凄惧无限。 “不成真的是她啊!” “我们拼了!” “不可以太厉害了!” “决逃!” 杀到最后地上又多了一、二十具尸其余的人一轰而散那“啸啸”的急风终于停了。 那“渔夫”顿住回身他竹签低垂萧秋水看不清他的脸容――只见他转一个花巧再把竹竿轻巧地插在他腰带上。 这时桥上寂寂桥下流水依旧。 桥中横七竖八倒的都是尸体而且都是一招毙命的。 萧秋水抱拳搭问:“敢问一一” 这时孟东林惊魂未定扶桥栏巍巍立起惊恐无限地问:“你是――” 这在这时忽然桥下冲起一道水柱。 水柱升起时阳光照指下五彩斑澜。 水柱里有一个人也在同时间出了手。 “啪”地渔夫的竹笼被打飞。 但渔夫的竹竿也刺了出去。 水柱一闪而落落回水中水柱已一片殷红。 一人快若游鱼已向下游迅游走。 萧秋水认得那人脱口叫道:“雍希羽!” “柔水神君”雍希羽! 朱大天王座下两大神君之一雍希羽竟然在这人手上竹竿下一招败走。 那人被打飞掉竹签露出瀑布似的乌。 那人干脆一甩把身上的蓑衣都扔掉迎着阳光下抬头那人身上一片蓝如晴天眼若秋水朱红的唇健康的肤色…… 一一原来是个女子! 只听盂东林惊呼道: “是紫凤凰!” 萧秋水只见过红凤凰白凤凰没见过紫凤凰。 权力帮柳随风柳五大总管麾下有“一杀双翅三凤凰”。 萧秋水已在丹霞绝岭见过“红凤凰”宋明珠旋又在剑庐见过“一杀”卜绝“双翅”:左天德与应欺天也遇到了“白凤凰”莫艳霞。 是役卜绝终殁于天正大师之“拈花指”下。左天德与应欺天则死于太掸真人手下。莫艳霞亦为救柳五而死。 柳随风的六名得力手下现此只剩下了“红凤凰”宋明珠跟这位“紫凤凰”高似兰。 ――宋明珠是辣手而热情的凤凰;莫艳霞是冷做而真情的凤凰;高似兰呢? 高似兰仰起头阳光照在她脸上她说: “我不是为救他的而是想趁此伏杀朱大天王的人的。” 萧秋水微唱道:“朱大天王惩罚叛徒手段也未免太刻毒一点下.” 高似兰昂然道:“权力帮惩罚叛逆也不会好多少.” 萧秋水一笑道:“其实别人服你或叛你全因为你自己的态度而定不必如此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高似兰冷笑道:“你自己呢?当你兄弟背叛你时你做得到吗?” “……”萧秋水默然。 高似兰说:“我其实已在很多地方听说过你。你的弟兄背叛你因为你也不能维持他们任何的生活条件――无论名、或利金钱或地位你都要靠闯他们就更惨了――有多少人能靠理想活一阵子?能能够永远凭理想活下去?!等到事情真的来了生存、家人、爱情、事业等等诱惑他们要走你且由得他们难道你能做什么?你既不像权力帮这么有组织也不像朱大天王那么有势力!” 萧秋水涩声道:“……我一向部且由得他门去……只要他们不反过来出卖我们的人.” 高似兰仰着脸甩着乌一笑很妖媚。 “我喜欢杀人就杀人。看不顺眼的就杀不像你很多感情。造成了很多无奈。一个人要闯荡江湖就得要洒脱点。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大丈夫本色!” 萧秋水沉吟半晌道:“高姑娘就算你说的有理……我还是想先知道我兄弟朋友们的下落.” 高似兰露齿一笑开朗地道:“你知道了他们的所在就得去找他们……那儿是龙潭虎穴你去了只有送死那你满怀大志的一生可能就屈不得伸了.” 萧秋水沉声道:“如果一个人连明知不可为而为’的勇气都没有那么虽生犹死。爱身以欺心廉者不为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而无所取则虽死优生.” 高似兰怔了一怔清脆地如银铃地笑了一阵眼波抛向萧秋水道: “好你去死吧你的弟兄为朱大天王所部的费家人所掳――” 萧秋水脸色大变惊惶道:“费家?!” 高似兰冷笑肯定地道:“对费家。” 萧秋水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母亲就是费家的人……” 高似兰每一句话冷如剑锋:“没什么不可能的。你的识见也未免太落后了。费宫娥是要阻止朱大天王对付浣花萧家但是孙天庭杀了她。没有孙天庭又如何得知浣花剑派的地道?……没有费家其他的人出手萧西楼、萧夫人也不可能全军覆没了。” 萧秋水骇然不信:“但我外祖父他他他怎会做出……” 高似兰道:“我是柳五公子部属中负责传递讯息的我的传闻部有根据一定正确你毋怀疑。……费家势力早已没落没有朱大天王撑腰势必坍台或给权力帮灭了。他们要求朱大天王支恃朱大天王要得到‘天下英雄令’……费宫娥不从孙天庭只好把她杀了、孙夭庭后来也后悔了费家老大把他也杀了……” 萧秋水悲愤若狂:“我外祖父、祖母……他们……都已……” 高似兰颔道:“父子相残夫妻相杀……这在武林中没什么稀奇的为求权利不择手段你感到不习惯便无资格当一武林人……你试想想没有费家老大费渔樵亲自出手就算朱大天王加权力帮联手你们那干讲义气的朋友能一声不吭跟着就走而不战死或一拼吗?不可能。” 萧秋水恨声嘶道:“他们……他们抓走梁大哥他们……是什么居心……?” 高似兰淡定地道:“他们既杀你父母得不到天下英雄今即怀疑它仍留在剑庐。但我方权力帮己包围浣花溪一带有柳五分子坐镇他们也不敢轻入便鼓动白道中人与权力帮先拼个玉石俱焚他们再捡便宜――可惜互拼结果是一把火烧了浣花总舵于是他们认定天下英雄令’定必在你们身上因你们从剑庐听雨楼等地活着走出来的……” 萧秋水想想;也极是有理。要不是那晚自己和唐方走去洗象池一带恐怕也必然无幸。费家身列三大奇门之一:即"慕容、上官、费”却作出这等卑鄙下流的事情来。 高似兰一甩长继续道:“梁斗等就是不知所以才误中途香束手就擒。但他们一身硬骨头就是不说出‘天下英雄令的下落。因为只有你和唐方逃得出来费渔樵怀疑是在你身上所以四处捕你又对他们严刑迫供……” 萧秋水嘶声道:“你……你又怎知道这些……?!” 高似兰"格格”笑道:“我当然知道。因为你朋友中恰好有我们布下的一个伏子。费家的人捉了他们而他就用极特殊的方式把事情都通知了我们而他如今还落在费家的人的手里。这答案你满意未” 萧秋水握拳道:“而今费家的人把他们藏到哪里?!” 高似兰眯起了大眸子问。 “你真的要去?” 萧秋水斩钉截铁地答: “去!” 高似兰摹然转身一竹竿飞去刺穿了在旁听得愕住了的盂东林之喉咙。 萧秋水怒道“你――” 高似兰平淡地道:“他知道得大多留他不得――要想活下去在武林中求存就得心狠手辣这点你们仁人侠士可真的说不清楚.”说到此处昂高翘真如一只仰倔澈的蓝凤凰在阳光下闪闪出光耀.""他们就被囚在终南山东峰华山老君庙内。"高似兰稍微颔又说: “费渔樵一家高手都布伏在华山各路 ***************************************** 风云阁主扫描校对/~jerrybai ***************************************** 第十一章 终南山上 “费家”――这名词在江湖上不仅代表一个家族而且还代表一种特殊的势力。 姓费的人家每个大城里都常见但一直到隋唐时“饮马黄河双枪大将军”费耿正出来时费家才慢慢在江湖人心中建立了独特的形象。 直到宋初费天清武功高强又在西土一带练得各种异术尽悉传予其子;费盂亭、费弗亭、费季亭三人自此之后“费家”逐渐成为一个武林人心目中相当不可思议的家族。 到了费渔樵的曾祖父费玫不但精通天文、数理、医术、相学。卜卦还在东瀛一带练得忍术、剑道但他回到中土时己然垂老将绝技悉传费金人后、即撒手尘寰。 费金人即费渔樵之祖父并有四个儿子即费飞天、费晴天、费殷重、费仇。四兄弟继其父正式创立“费氏世家”在武林中熔赫一时。尤其是老四费仇武功最高在一次武林盟主竞技赛中连败十七名一等高手几乎跃登室座后被慕容世家中的慕容世情打败差点活活气死了费金人。 慕容世家除武功高绝有名的“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外对易容等杂学也十分渊博;费仇被慕容世情所击败心怀不甘因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两家斗争。 慕容世情是时虽然年轻但惊才羡艳这一场两族之争继续了整整二十年结果费、慕容两家俱元气大伤费殷重、费飞天早年战死费金人因要苦练绝技结果走火人魔全身瘫痪 而费家嫡系仅存的费晴天与费仇又起阅墙;费仇锋芒过人费晴天忍无可忍终于成仇于是费家分裂费氏力量大力削弱。 故此届年选拔的武林四大世家中只选了“慕容、墨、南宫、唐”费家只名列三奇门中的“慕容、上官、费”之未。 费晴天与费仇苦斗的结果要到下一代解决。费晴天有一子一女男的叫做费骨送女的叫费维维;费仇却有两子一个叫费耕读一个就是费渔樵。 费家的人依然拼斗不休。费耕读与费骨送就是这样互拼身亡。费晴天巧施暗狙斩掉了费仇一只脚却误信了费渔樵的投诚终于被这年方二十岁的冷毒侄儿所毒杀。 更荒谬的是费晴天之女费维维竟下嫁杀父仇人费渔樵于是两家合并又成一家不从者皆被费渔樵的人诛杀。 费渔樵在二十五岁统一了费家。于是费家声望又告大增。费渔樵在三十岁时名气如日中夭使得费家重振声威并角逐“武林四大世家”而且野心极大欲居座。 这次他横扫武林先后击败上官、南宫世家再险胜墨家代表却命运不济遇要了唐老太太之得意传人唐尧舜终于一败涂地。 这下对费渔樵打击甚大三十五岁后全心掌理门户一旦牵涉江湖时多下手狠辣动辄杀人而且钻研异术费家的人变成了武林中的一个“神秘帮派”据说有十二件巨案、惨事可能都是费家一手策划的。 这个费渔樵有二子二女长子费逸空次子费士理都在江湖上令人闻名色变的人物;女儿的名望也不低长女费鸦子下嫁长安封家次女费鸣儿则早夭。长子费逸空丧妻次子费士理已娶妻并且是皇甫家的后嫡:“摘叶飞花”皇甫漩。费宫娥则是费渔樵之远亲。 费家的旁支、分系不算门徒弟子也除外单止嫡系的高手就有费渔樵本人费逸空、费士理、费鸦子、皇甫漩、封十五等。而费逸空有两子:费洪与费晓虽然年青在武林中也大是有名。费鸦子亦有二女一子江湖人称“封家费氏二剑一刀”亦是相当难惹之辈。还有一个费家中极有实力的年轻高手:费丹枫。 也就是等于说萧秋水欲要救大侠梁斗等则等于与费家为敌。 要与费家为敌。至少也得与以上那么多不易惹的高手为敌。 ――这种梁子就算权力帮也未必愿意挑。 也许就是因为不愿挑而费家又加入了朱大天王的背景柳随风等人正要藉费家来除去萧秋水或藉萧秋水来除去费家。 无论是哪一方面获胜对权力帮都大大有利。 萧秋水苦笑。 他感觉到连阳光罩下来的光线也是苦的。 紫凤凰临走时头还翘得高高她人也高就像一只很倔傲的凤凰。 “你要与费家为敌我也不阻你我在这儿等你是柳五公子要我完成的责任。” “你的死活本就不关我事。” “反正费家现在正要到处引你出来。你只要去到终南山就会遇到费家的人。” “也许……我也会去终南山或者上华山亲眼目睹你怎么死去吧!” 萧秋水终于上了终南山。 终南山云烟围绕宛似仙境。 萧秋水想起:他一生中很多重要的战役多在山中或水边进行。 山是名山水是名水山水能留名千古但他那些战役呢……随着山的风化、水的流逝如人的消殒般逝去…… ――他在水边望见唐方渐小的身影在崖边…… ――他在山上目送唐刚带走了受伤不知生死的唐方…… 他真想折回川中去找唐方。 可是他还是到了终南山。 而且往华山翻越。 到目前为止他还未遇见所谓的“费家的人”。 萧秋水往长安南行约五十里经“弥陀寺”后至“流水石”再转至“兴宝泉”“白衣堂”、“大悲堂”、“甘露堂”“竹林寺”“五佛殿”但见山中森林蔚绿清石灵泉秀莫已类近江浙山水。 然后再经“朝天门”景色至此仰望可见三峰并峙高耸云端云烟围绕有说不尽的舒情与苍寞。 过“五马石”后即登“一天门”。“一天门”虬松苍藤石隙奇状。岸岩奇突与“胜宝泉”的“漱石枕泉”各具奇胜。 然则萧秋水却无心赏胜只从“圆光堂”的沙弥处得知近日在终南岱顶亦即北五台(就是“文殊台”“清凉台”“灵应台”“舍身台”与“岱顶”共列五台另岱顶之西有“兜率台”“太乙台”等不在此列)、常有陌生人来往。此乃自岱顶“圆光台”所传达的消息。 萧秋水于是决心上岱顶。 如果费家的人匿伏在华山那终南山就是他的前哨欲图攻到中心先毁了前哨再说。 上访顶的险道上一直有两个人跟在萧秋水不远处高谈阔论。 萧秋水初以为这两人是为跟踪他来的所以十分留意后来听他们的谈话知并无恶意。 “你看一路上来的寺庙挂满了什么御赐的匾牌每个皇帝都有好像替他们供奉长生殿位似的真是无聊。”较为高爽利落的男子说。 “简直讨厌死了。小时候母亲强迫我念《论语》啊呀呀一个字七八个意思五六种读音什么古今字呀、考证呀、注释呀真是我的妈。孔子的话很有道理这点我承认就是文章太刁难人了。”另一个精明精悍的女子接道。 “胡说”那高的男子道:“你真没念过书孔子是‘述而不作’书不是写的而是他说的他弟子来誊抄就是手抄本啦。” “嘿”那矮的女子说“那么文字艰深势不于孔老夫子的事了。我知道了孔子可能写作慢讲话快他就请人来当他的文书他来说别人来写……” “是了。孔子写作不擅长这点倒是人所未见呢……” “说不定他在创作上还有挫折感呢……他弟子促他成书之后还到七十二国去周游定必是推广他的著作……” “喔当时他的名声一定是不够响各路关系没有搞好……反观老子就聪明得多了。” “何解?” “老子的道德经人人朗朗上口都不是‘道德’两个字吗?!” “有道理……没料你我两位大学问家在此明山秀水间研究得出一段学者们皓穷经未解的公案!” ――诸如此类的无聊对话实令人喷饭而两人犹津律乐道; 萧秋水心下里倒有点觉得这两人的疯疯癫癫有点像死党邱南顾和铁星月。 不过他为求小心起见一路上还是用他母亲一路上所教的易容法化妆易容扮成一个镖头打扮的人。 费家跟萧家原有渊源但费家既心狠手辣杀死萧秋水之祖父。母在先萧秋水也与之情断义绝即准备与之展开一场舍死忘生之战。 登顶后但见大气沉沉俯视群山如浪波之折叠真不知是俯视海洋还是尽瞰群山。 萧秋水心头感慨眼界空阔但心中依然有蔡回。那两个“怪人”即行去圆光寺萧秋水尾随进得了寺里香客、杂人、游旅都非常之少萧秋水忽闻一似甚熟悉的声音在问: “请问大师近日来可有见到一名姓萧的青年施主谪居贵寺?”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敝寺并无此人。”那僧人又道: “真是奇怪近日来常有人来此间起萧姓檀越不知所为何事?” 萧秋水听得心里一动返转头去只见探问的人就是那两名两女。 只见那两名男女十分失望、怅恫的样子一个大声道:“萧秋水是位好汉我们是闻其名负长剑、背行装、带一腔热血来找他的大师若知道请赐告。” 另一人也道:“我们久闻萧大哥令名所以来投可惜一路找下来萧大哥似已不出江湖直到长安才得一渔人指点说是先行赶到终南或可遇见所以才前来……” 那老和尚歉意道:“阿弥陀佛世俗事之欲望贫僧久己绝缘不知世间出了这么个人物……可惜贫僧并未见过。”说着作礼离去。 这两人十分懊恼。萧秋水本已隐绝失意了一段时间现听得二人闯关万里前来寻找自己心下十分感动一腔热血都贫腾起来在这沁凉的灰蒙山间空气里直想长啸作龙吟。 这时忽听一人冷笑道:“萧秋水有什么了不起?” 另一人冷笑道:“他只配替我倒洗脚水。” 还有一人慢条斯理地道:“只有猪才会找他供宰。” 三人说毕哈哈大笑。 有三人几乎在同时间霍然回。 其中一人就是改装易容过后的萧秋水;另外两人就是那两疯疯癫癫的男女。 只见在膳食堂的桌上斜里歪气地坐了三个人。 三个年青人。 一人十分桃达一脚屈惭挂在长凳上一眉既高一眉既低地望昔对方;一人一脸煞气一手卧案样貌十分威凛。 另一人则双目垂视始终没有抬起头来似场中生的事与他无关一般。 这时五人对峙所散出的杀气顿令全场都蓦然感受到截然静了下来。 那高挑长青年一拱手道“在下人称秦风八这位是义妹陈见鬼请问有何得罪之处阁下何必出语伤人?” 那较矮的女子也正色道:“你伤我们不要紧要骂萧大哥却要交待则个。” 那桌子上三人中的两人又哼哼嘻嘻地笑起来愈笑愈忍俊不住终于抱腹哈哈大笑起来。 那两名青年气得鼻子都白了。 而且笑声越来越响原来他们背后也有一男二女在捏着鼻子嗤笑。 秦风八怒问:“笑什么?!” 那两个女子中浓妆艳抹的那个嗤笑道:“这么怪的名字呀男的却似女的女的却似男的!” 另一个装模作样的女子道:“――找他?萧秋水是你干爹么?” 那个阴阳怪气的男子也道:“你们要找萧秋水不如找我们:费家”一一” 他接着说下去: “萧秋水的冗弟朋友全在我们处作囚中客哩。” 费家的人! 萧秋水立起警惕。 猜这两女一男的形貌显然便是费鸦子的一子二女“二剑一刀”。 而那在座中的三人又是谁? 萧秋水此番度与费家的人接触。 费家的人显然不知道那镖客打扮的人就是萧秋水。 陈见鬼怒道:“你们擒萧大哥的兄弟朋友有何居心?!” 那浓妆艳抹的女子道:“你这是多问!” 陈见鬼瞪眼道:“就算是多问因为是我的事我是要问的――”他昂然接下去道:“我虽未与萧大哥谋面但私下当他作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装模作样的女子道:“那你就先在黄泉路上等萧秋水好了。(..tw好看的小说)” 一说完“刷”地抽剑。 同时间另两人一人拔剑一人猛拔刀。 在拔刀剑的刹那阵势己布成。 三人双剑一刀已围住秦风八与陈见鬼。 三人包围气势凌厉。 秦风八兀自笑道: “没想到未见着萧大哥却先打了这一场。” 陈见鬼哗道:“也好先杀这一场好给萧大哥作个见面礼。” 萧秋水听得热泪几乎夺眶而出。而“二剑一刀”阵势即要动就在这时只闻一个女音呼道: “慢着!” 另一个女音叱喝道: “萧秋水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要打架算我们一份!” 萧秋水一听这语言:好熟。蓦然回只见两人已掠入场中正是: “疯女”刘友与紫金阿水! 广东五虎中的两名女虎将! 萧秋水一见心中大悦但他们却认不出萧秋水来。 只其见疯水跳入场中劈面对秦见八、陈见鬼就“嗨”了一声道: “我门也是从老远来找萧秋水的。‘神州结义’盟主的事萧秋水非去不可但至今仍未露面我们也是得一蓝衣女子指点上山来找……恰好碰见你们哈!可真是同一道上的啊。” 阿水想挤上来说话一不小心却给炉角绊了一交“叭”地跌得荤七素八刚齿怒道: “可恶!” 萧秋水看见为这两个不客而犹在莫名其妙、愕在当堂的陈见鬼与秦风八不禁暗笑顿忆起昔日的风云人物―― ――大肚和尚之奇特、铁星月之放屁、邱南顾之歪理、李黑之古怪、洪华之朴实、施月之急直、林公子之自命风流…… 终南山绵亘不知若千里兄弟、朋友――你们都在哪里? 那浓妆艳抹的女子叫费心肝装模作样的女子叫作费宝贝那阴阳怪气男的就叫费澄清。 这二人都是费家之后除了精干刀剑之术外都有一两手绝艺、他们眼高过顶本就没把中原武林高手放在眼底里。 费澄清膛然问道:“……你们……是一伙的?!” 疯女刘友道:“既都是萧秋水的朋友当然是一伙的!” 秦风八“得”的一弹拇指道:“对!既是萧大哥的兄弟自然是同一路的!” ――萧秋水在江湖上名气大但武功本来不高有这么多人矢志同心追随不依靠势力的支持、或世家的撑腰、更无钱财的力量做后台他的倔起全凭是志气、侠气、正气的感召才使到素不相识的人服膺。 费澄清大喝一声一刀扫了过去。 刀锋本来砍向秦风八中途一回反扫疯女。 疯女陡遭此变急危不乱张口一咬竟咬住刀身。 费洽澄甫动费心肝与费宝贝的长剑也就动了。 两柄剑如两柄闪动的银蛇直向秦风八、陈见鬼背心刺来。 阿水怒叱一声: “让我来!”人已如旋风抢了过去起时撞向费心肝抬膝顶向费宝贝。 于是阿水与疯女跟费家“二剑一刀”就打了起来反令原先的陈见鬼、秦风人二人有无从插手之感。 这“二剑一刀”配合起来至少已经变幻了二十六个阵势随时因情况而改换对疯打狂斗的刘友和阿水说来是无比的压力。但刘友和阿水奋勇闯阵也是这“二剑一刀”的克星。 陈见鬼、秦风八见五人打作一团难分高下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座上三人举上轻桃的也引颈张望样貌威煞的也凝视场中惟有中央那年轻汉了身裹锦衣依然不抬头不举目望着桌上他前面的一双筷子宛若那双筷子长了对翅膀似的任何事物都换不掉他的专注。 第十二章秦风八与陈见鬼 费家三姊弟的刀剑之阵一波三折原本是冲杀千军万马之中而又能回身互救尾呼应的战阵、普通都是在以寡敌众的情形之下施用费家姐弟一向自恃过高所以此战阵换作敌寡我众之时围杀一、二人之战术反而无从挥。 疯女的疯癫泼辣拳法、阿水的跌撞碰砸拳路把费家三姐弟打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情势又变。 费澄清的刀身“嗖”地逐然遽长成了扫刀费心肝与费宝贝的剑身也骤然加长变作长刺刹那间兵器机簧动而变形使阿水与疯女猝不及防身上都挂了彩。 但是这两人不挂彩倒好一旦受伤更加凶猛:“两广十虎”无一不是从市井中一层一层打上来的身经何止百战所以越战越勇疯女使出“疯癫拳”阿水则使出“跌撞拳”。 “疯癫拳”的秘诀就是“疯疯癫癫”“跌撞拳”的秘决也就是跌跌撞撞这本来都是犯兵家之大忌但在最险中求胜却是兵家之上策这两种拳头故意破绽百出但因以绝对个人意旨为中心反而把对方千变万幻的攻势消解于无形。对方只能打起十分精神以应付这种疯狂的拼决。 疯女为人甚是大路不像一般扭忸女子作风所打法大开大合眼看几次要被刺中可是对方也怕与之拼个同归于尽只好跳闪逃开。 阿水天生残缺马步浮摇她却利用这个特点碰撞顶靠连消带订反而逼住了敌手。 一时之间费家“二剑一刀”大力吃蹩。三人忽然长呼一声刺、刀骤折为二三人俱变成双剑双刀展开奇异刀剑之阵砍划而至。 但也在同时间阿水和刘友同时长啸一声: “破锣!” 这一声长啸过后两人猝然抢攻。阿水一头撞入费澄清怀里费澄清双刀不及封锁“砰”地被撞得口喷鲜血。 费心肝挥剑求救疯女大喝一声双脚飞起费宝贝双剑一拦反斩疯女双腿但突然间“嗤嗤”两道飞快的影子“啪啪”地打中了她的脸颊上只觉臭味难闻人却金星直冒一交坐倒。 原来疯女在刹时间踢出了所穿的鞋子击倒了费宝贝费心肝疯病女阻得一阻阿水己返转过身却一交跌了下去费心肝只觉前人影空双腿却已被人紧紧箍住:疯中“嗖”地一口沫液吐在她脸上一时不能见物“砰”地挨了一拳飞了出去半晌爬不起来。 一时间费家二姊一弟尽皆倒地不起。 原来阿水与疯女的“破锣”一句是彼此的暗语此语一出.两人就将平时配合无间的“疯癫拳”与“跌撞拳”得精华挥力挫强敌。 两人虽已击倒“二剑一刀”但受伤亦不轻气喘吁吁。这时场中忽又多了两人原来是那座中三人也没见他们怎么动却一下子来到了场中。 那两人自报姓名浮滑的青年说:“我是费家费洪。”威猛青年道:“我是费家费晓。”费洪嘲讽地道:“你俩居然汀败了费家的三个没用的人、就让我们教训教训你们。” 原来费家成员也各有成见费逸空、费鸦子两系因承继费家衣钵问题也闹得颇不愉快;但费渔樵昔日深受家庭分裂之苦所以全力压制才不至酿成分裂但也成势成水火的现象。 “不公平!”只见一镖师打扮的黄脸汉子道:“她俩已战累你们此时挑战不公道!” 费洪、费晓相顾一眼心中都暗想:此人易容!但都不知这两撇胡子的堂堂大汉是什么来路费洪当下冷笑道: “什么公不公平!看所谓的广东侠女是不是盛的!” 真是吹胀不如激胀阿水第一个憋不住跳起来大呼道: “好哇!小兔崽子就算是车轮战老娘也挑下了!” 阿水一跳出来疯女当然没理由让她独战也跃了出来叱道: “呸!有胆放马过来!” 费洪嘻笑道:“这就对了。” 一说完手上多了一柄剑。 这柄剑也没什么奇特但费洪眼睛不瞧敌人只盯着他自己的手中剑。 阿水、疯女因此也戒备起来全神贯注。 费洪忽然将剑迎风一抖剑身居然寸寸断裂、又似被一条细链穿在一起般变成了千蛇百星犹如暗器又如千百道剑向两人罩来。 就在此时费晓也出手了。 他用的是十字抢。 阿水、疯女惊退十字枪就拦在她们背后。 阿水一弯臂一闪身箍住了十字枪正想运力一锄扳断枪身但十字枪一抖旋转“嘶”地割入了阿水的胁下去。 疯女那边也同时遇险那口“千蛇百星剑”突然却似有什么力量一般迸喷了出来千身点剑片扫向疯女身上。 才一照面疯女、阿水已然不敌。 费逸空嫡系的高手果然比费鸦子外系的子弟强多了。 就在此时一声断喝一条人影飞来一阵急抓乱拨居然以一双空手把剑片尽皆扫落铿锵落地。 也在同时另一条黑影一闪一出脚不偏不倚把十字枪予尖挑起血肉飞溅另一脚却阿水踢走。 疯女与阿水死里逃生犹有余悸回一看却见陈见鬼、秦风八二人心里都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费洪、费晓二人脸上却变了颜色。 费洪这才重视起来怒问:“你们……究竟是哪一帮哪一派的人……?” 陈见鬼冷笑直:“你总听说过‘丐帮’吧?” 秦风八冷冷地道:“那你也听说过‘丐帮’有两大护法吧?” 费洪变色道:“两位可是……可是外号‘阎土伸手’和外号……”‘钟馗伸腿’的……两位高人?”语态上已不知客气了多少倍。 陈见鬼道:“我就是‘阎王伸手’。” 秦风八道:“我就是‘钟馗伸腿’”。 费晓插口道:“我们费家……跟丐帮素无怨隙两位因何来汤这趟浑水?” 秦风八脸无表情地道:“因为是你们先惹上我们。这两位……姑娘……是因为救助我们所以才伤成这个样子的。这原是我们的事我们当然不能坐视。” ――他讲到“姑娘”时目光斜瞥阿水、疯女两人邋里邋遢的凶巴巴的真是有些尴尬几叫不出口。 费洪暗笑道:“那我们赏面给两位兄台也不对付这两个婆娘这下两不相欠可得了吧?” 陈见鬼板了脸孔:“不行。” 费晓勃然问:“为什么不行?!” 秦风八道:“不行就是不行。你们已刺了人一枪又有千奇百怪的剑狙击差点都害你们弄出人命――就这般算了?” 陈见鬼接口道:“更何况……你们刚才语气中侮辱了萧大哥……” 费洪诧问:“萧秋水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陈见鬼断然道:“没有关系。” 秦风八道:“家帅裘无意对萧大哥的印象很好这趟西来也无非为了劝萧大哥角逐‘神州结义’盟主一事。” 裘无意是丐帮帮主。――但萧秋水却不认识裘无意。裘无意如何得知萧秋水可敬之处倒教萧秋水费解。 ――但是在权力帮未崛起前丐帮属天下第一大帮声势骇人现在虽然声威大减但费氏兄弟依然不敢随便树此强仇 费洪强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对萧秋水也并无什么渊源不如就此算了。……” 只听秦风八冷冷地道:“如果费兄这番话在咱们亮出字号之前说的话那一切都好商量……” 陈见鬼斩钉截铁地道:“等到现在才说不过是趋炎附势――投人情讲!” 费晓佛然道:“***的王八羔子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下成?!拼就拼吧!” 一说完十字枪“呼”地一划戳了出去! 陈见鬼闪电一般双手已扣了十字枪的交叉点上。 就在这时十字枪突然断了。 原来不是断了而是从中折而为二费晓左手执另一端端尖突然弹出一截棱形铁刃直捅了出去! 这下变化极快棱刃己刺入陈见鬼的左肩。 陈见鬼却丝毫不觉痛苦右拳己挥击打中费晓。 “嘶”地棱刃撕下陈见鬼丘臂一截衣衫才看出陈见鬼的这只左手是铁铸的: 费晓被打飞出去咯了一口血可是他手上的兵器又有了变化。 十字枪的枪尖猝然离柄飞出! 陈见鬼飞起仍被枪尖钉中大腿。 在电光石火一接触间费晓被打得重伤倒地但陈见鬼也伤了一条腿。[..tw超多好看小说] 只听秦风八冷冷的道:“费家的兵器神奇得紧呀!” 费洪皮笑肉不笑地道:“费家的暗器也不逊色!”突然一掌拍出秦风八一拦掌格开一招:费洪又一招手打出四颗琉璃球! 费洪一出手秦风八已跳起霎时间他已踢十四脚把琉璃球都踢了回去。 本来他这一下是反守为攻但可怕的是那四颗琉璃球才一触及他的脚尖便炸成烟雾。 浓雾红色。 “不要呼吸!”秦风八一面捂住鼻子一面大呼他是怕庙里的香客吸着了会不得了谁知刚呼叫完脑中一阵昏眩只听费洪桀桀笑道: “倒也倒也。” 原来费洪这琉璃球是没有毒的.但与秦风八先前所对的一掌却含有剧毒烟雾一起秦风八要捂住鼻子便中了他手上沾有的迷药全身软费洪得意地笑着走近。 就在这时秦风八忽然跳起踢出。 费洪早料到秦风八会濒危反击所以早有准备一杨手又打出六道晶光。 这六道晶光有快有慢有的呼啸、有的问光、分六个角度攻击秦风八。 但是秦风八却并不是向他跳来。 所以费洪的出击落了空。 秦风八是跳向那烟雾袅袅的大香炉一脚踢过去。 香炉夹着灰与烫辣的香火迎头罩下来。 费洪大叫闪身因吞着香灰声音一哑眼不能视秦风八一脚喘出刚好命中费洪一面捂脸一面咯血情形甚是狼狈。 但是秦风八已然力竭萎然软倒想是毒药作了无法再支撑下去。 费家费澄清、费心肝、费宝贝、费洪、费晓与阿水、疯女、陈见鬼秦风八力拼的结果是两败俱伤玉石惧焚。 这时在战斗中、烟雾中一直没有抬过脸来的青年忽然抬头目光如上大喝桌子粉碎拔刀飞跃十上人到了秦风八身前一刀斫下去! 这下突变陈见鬼、阿水、疯女三人鼓全力截击但三女虽分三道防线分袭来人但在同时却被反弹了出去伏在地上喘息不己。 到第三道防线来人才稍停下只见目光锐厉一张脸不知怎的就是不像人的长相全脸黄目光黄像患了黄疽病的人一般.可是却令人不寒而栗。 他稍停着双手抱刀竖与眉齐 费洪忍痛笑道:“这是我们费家年青一代第一高手:费丹枫。” 陈见鬼等听到这名字知道:“自己真的快要见鬼了。 费丹枫在江湖以及世家中的地位、类似昔日费家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费仇。 费仇连挑十九高手几乎重振费家声威差点就跃登“武林四大世家”座――如果不是遇到了慕容世情。 费丹枫是六十年后费家最出色的后代。 费渔樵最赏识的就是费丹枫――虽然费丹枫并非嫡系所出但他却是在费家子侄中最具才华及最有杀伤力的一人就像一颗大海中的明珠虽非人造的夺目抢眼却自具连城价值。 但这几年来费丹枫因练奇门杂学不但人心大变连容貌也大为变更――也许他一心想承继费家的衣钵吧但这点利欲也唆使他成为费家中杀人夺权取名获利最凶最狠的一人。 然而费丹枫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他十七岁即击败大行山之王薄小天、二十岁在一夜之间连败“长山四四义”而且在诗坛上被称为“诗鬼”诗风淬厉狂诞在书坛中也被誉为斧笔每一笔俱有大点刷下来如惊天地位鬼神一般的厉烈。 费丹枫主掌在终南山就是等于守住了费家在华山的咽喉。 而他阵守的三年来从来没有人能过得了他这一关。 他决定要杀死秦风八再杀陈见鬼、阿水、疯女这一干人。一个活口也不留。 他不希望与整个丐帮为敌。裘无意的威名虽略不如少林天正、南少林和尚、武当太禅但绝对在其他十四大门派掌门人加起来之上。费丹枫还想闯荡江湖且还要崭头露角这还得要“神行无影”裘无意的提携他野心愈大愈不想开罪裘无意。 所以他更加决心要杀人灭口。 杀掉丐帮两个护法也许有一日这使到他更容易当上丐帮的长老。 ――这就是费丹枫无所不在的野心。 就是费丹枫踌躇满志的时候――他每次杀人因掌握着‘生杀大权”的这个意念而兴奋得全身抖――忽然有人喝道: “住手。” 费丹枫勃然冒火他慢条斯理地斜盯过去其实要掩饰自己被人所阻的愤怒――只见一两撇胡子的黄脸汉子。 费丹枫马上意识到:这人是经过易容的。 易容的手法是费家的而且十分粗陋令人一看就看得出――但是这人却令费丹枫感觉到此乃平生劲敌!所以他又兴奋得全身微微抖着。 “你是谁?” 那人掀开了易容之物好一个眉清目秀但英悍神气的青年! 费狄不希望多结怨隙:今天上终南山来的人看来都不怎么好惹。于是问道。 “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不跟你有关。” 那汉子道:“跟我有关。” 费丹枫冷冷地冷冷冷冷地再问了一次: “你是谁?” 那汉子静静地静静静静地回答这句话: “我是萧秋水。” ――萧秋水来了! ――萧秋水终于出现了! 受重伤的阿水和疯女忍不住雀跃欢呼但都不能宣泄心中的喜悦。陈见鬼与秦风八却直瞪了眼。 ――这人哪原来就是我们要我的人! 费丹枫目光收缩一字一句地道: “你是萧秋水?” 萧秋水没有答这一句话。他反问: “我的朋友呢?” 费丹枫一脸狠色道: “闯得过了我这一关再到华山去找吧。” 费丹枫说完心里却一凛怎么能这样子说话!好像这人已能过得了他这一关似的自己已透露出他朋友的困囚处!他转眼一看。萧秋水眼睛里己有了笑意。 可恶! ――不能愤怒。愤怒易败。 费丹枫立即这样告诫自己可是他又因自己意识到“败”而懊恼着。 然而秦风八、陈见鬼都亮了眼睛。萧秋水果然是萧秋水!一上来第一句后就是问他朋友的下落! 第十三章第二次决斗 费丹枫信任他自己的刀他的刀有十六种变化任何一种都足以使一流高手丧命费家的所谓“变化”.不是招式上的“变化”而是致命、恨辣的、融合各种奇门异木的“绝招”。 “你既是萧秋水便活不下终南。” 萧秋水淡淡地道:“我不下终南。我上华山。” 费丹枫怒道:“把‘天下英雄令’拿出来!” 带秋水眼光注视远处仿佛只有终南那山、那水方才值得他一看得。 “你配吗?” 费丹枫一下子愤怒得全身抖了起来。 一一不要生气费丹枫不要生气! 他暗自警告自己一面抑制愤怒。 偏偏萧秋水的眼里又似乎有了笑意仿佛以为他的抖是闲为惧怕―― 一一我才不怕你! 费丹枫终于按捺不住一刀劈出! 刀风霎时间布满了狭厌的膳堂。 萧秋水的身形已飘出了膳堂到了神殿。 刀风立刻又追到了神殿且充斥了神殿: 萧秋水又逸上了神殿到了门槛、 刀风又粉碎了寺前门阶的宁溢。 萧秋水义飞了出去到了摆在天坛前那一日极大的、六人合抱宽的繁茂香炉边缘上。 ――你这岂不是找死! 费丹枫心忖。他跟着也飞上了香炉边缘。 寺里的人都追出来看:只见灰蒙山景两人宛在天边衣快飘飘来往闪忽背后是一片空茫的天色好像连沁凉的空气袅升的香烟也是一般无情。 大家却没有注意到围观的人丛里多了五条戴竹签的鲜衣大汉静静地默视着。 费丹枫一刀劈下去这一刀尤腾虎势不但可把人劈成两半、也可以把铁炉斩成两半。 但是到了中途刀势全改。 刀改由刀背拍落击在香炉里! “逢”香灰激扬全进喷向萧秋水1 然后费丹枫的刀横扫却在刀柄间忽忽二声喷出大量的毒液。而他空着的左手也打出四、五种不同的暗器! 有些已经不可以说是暗器而是毒物――活着的毒物。 随便任何一样毒物或一件乓器只要沾着萧秋水――萧秋水必死。 可是萧秋水没有死! 他突然脱下镖客的披风一张一罩便把费丹枫连人带刀带暗器包住。 ――当然连香灰也裹了进去。 费丹枫才挣扎了一下――才挣扎了那么一下子便不动了。 萧秋水打开布包费丹枫七孔流血“砰”地倒在香炉里身子炙着了香灰“吱吱”地烧响了起来。 ――也许他以刀拍香灰亵渎了神明吧?死了后连香都要烫他。 费丹枫中了自己的毒――连香灰给他那一拍都是有毒的。 所以他死得很快――虽然死得双目凸露死得不服气! 这是萧秋水第二次决斗。 ――其实应该说萧秋水得“无极仙丹”之助受武当、少林、朱大天王一系及权力帮一脉“八大高手”相传后第二次单打独斗面对高手的对决。 ――萧秋水是用了章残金、万碎玉连使“残金碎玉”掌法时的“金五游龙”身法退出寺内而在香炉上乃运使“东一剑、西一剑”的“东忽西候”轻功与之周旋――但这一战最令萧秋水愉悦的是:他在博杀强敌时用的却是他自己的手法。 他已经越过前人有了他自己。 他在与娄小叶一战中以对方断剑绝招搏杀对手已经稍具雏型:而这与费丹枫的一战更能确立他的未来趋向。 他望着空蒙的天色;大意无情、是在人心。每一个人都有他特殊的形式而也有特殊的安身之地所以也有特别适应他的生存方式和死门。 只要运用高的武艺与智慧找寻那安命之所就能无敌就像蛇畏硫磺大象惧鼠蝴蝶都知道季节流变飞往一个地方一佯。只有天地是阔大宽逸的所以无理可袭。 萧秋水站在香炉上怔远眺苍白的天色加上深锁的剑眉袅袅上升未灭的香烟倒在脚下的尸使萧秋水看来犹如诛杀恶魔的天将在替天行道后又生了大慈悲故有忧色。 要不是有这样的感觉:阿水、疯女、秦风八、陈见鬼等必定已欢呼。 费家的其他五个人没有上前来收尸他们已不见了。 费丹枫一死他们就溜了逃得一个也不剩。 这尸后来还是萧秋水亲自挖的亲自埋的。 他在墓碑上用剑刻了几个字: “费家的人”。 ――生为费家人死是费家鬼。 他以为费丹枫会喜欢。 ――他当然不知道费丹枫是因为不想仅止作为费家的人所以才野心勃勃自诩高明结果死于横逆成为费家的冤魂之一。 不过这也并不重要反正终南山多雾不久墓碑即生青苔连那几个字也被蔓长得看不见了。只是那青苔不似一般绿茵反倒是生得一片惨黄长在墓碑上乍看来就似一张人脸不像费丹枫生所的脸一样。 萧秋水决意上华山。“我也去。”陈见鬼说。“我们一齐去。”秦风八道。 “我们本来赶到陕西来是要接萧大哥过去参加‘神州结义’同盟盛会。我们皆一致认为这领导非萧大哥莫属故此才要萧大哥去一趟。”疯女道。 萧秋水这时再没有谦让。因为他已看出了这武林的情形要一个年轻的“盟主”出来一定要能代表的正道力量而不只是“荣誉”而已更重要的是“责任”。以及负担起这个“责任”的“责任心”。 所以他只是问: “是在哪一天?” “三月十二。” 陈见鬼即道:"那天阴雨." 秦风八皱眉道:"腥风血雨。” 这两人是丐帮的重将在裘无意严训之下对星象,卜卦、气候.时令等都有特殊了解的异能。 “我会去的”萧秋水道:“但是我要先办完这件事再说." “那未我们一起去”阿水说。 “反正要回去就一道回去."刘友也道。 “一齐去闯荡也好”萧秋水对阿水等笑着调佩道“可别又摔交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于是一行五人同上华山。烟雾空蒙,山风飒烈他们自终南山。 到了玉泉书院萧秋水等人虽艺高胆大但也素闻西狱华山的。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 他们在这“千古华山一条路”下酣饮清泉然后才背上行囊出. 所谓行囊秦风八与陈见鬼二人大大小小的麻袋背了十七八包也不知是什么物事。萧秋水等人都知道丐帮门户中有许多奇文异规所以并不过问。 阿水换上一袭朱赭劲装膝上还是照惯例开了两个洞以免摔交时把裤子磨破。刘友还是疯疯癫癫神经兮兮的不过也有几分姿色僚人。萧秋水心想:要是那好色的林公子在一定过去打情骂俏那说不定会被忽花痴的刘友咬上一口。 他心里想着不觉暗笑。旁人看去只见他眉带优色却精悍过人穿白衣长衫介于文秀与英气之间很难捉摸。 “萧大哥如果你当上了‘神州结义’的盟你有什么打算?" 这时阳光照在松林中一络一络的阳光好像到了树枝遇到了弹性似的反照下来洒在人的身上好像细雨一般舒畅。萧秋水仰着脸好像在鹊饮蓄无私的和照的阳光。阳光好金好亮当华止的风挥过全座山的松树都摇摆脑出“呵呵”的声音。这就星华山有名的松涛。 “没有打算."萧秋水答。“我是从一座山走至另一座山。"萧秋水笑得温照如春阳: “我不是去打猎的我爱这些山." 疯女和阿水都似懂非懂好像松风在诉说些什么是华山上那秦宫女玉姜的故事吧,还是齐天大圣打翻太上老君炼丹炉的传说……她俩不懂。 陈见鬼说:“不过一般的领袖都是先有所允诺他出任后要做什么做什么的……" 萧秋水望着对面的山.这边的山柔静阴郁对面的山被金色的阳光洒得一片亮晶。 真是好象仙境一样有什么喜乐的事如升平的音乐在那儿树梢间荡跌着、回乐着的…… “我不是领袖我只是决斗者或宁写诗、给画、沙场杀敌." 秦风八道:“那你跟什么决斗?" 萧秋水脸中掠过李沉舟那空负大志的眼神……他说。 “我跟自己决斗." “我不懂。”连秦风八也嚼咕着。 “要跟自己决斗……” 萧秋水笑了“先要择剑,排除万难、找到自己……”他诵咏着两句: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 他信步前行走上千尺幢。石上写“回心”两字。还有石壁右书“当思父母”左书“勇猛前进”。这千尺幢扶摇直上不知深远仅一铁练供手攀扣上天开一线几至爬行始能宜立是谓万夫莫开之势。萧秋水微笑把他头上的儒中濒掉绑在"回心石"上然后洒然前行。四人茫然相顾只有跟着过去。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少年脆弱的萧秋水进入成熟生命的伊始…… 回心洞夭插壁立登华山仅此一道。 蹬道共二百七十四级既陈且长阴森逼人阴凌凌空出口只有一个圆若盘盂古称天井。 在此狭厌的洞口有一块铁板只要一经封盖即与山下的人断绝了。 此刻“天井”没有封盖。 萧秋水的身子几与蹬道梯级平行昂望去犹可见一丝天光~ 但萧秋水望不到“天井”旁的事物。 所以更不知道那儿匿伏着有人。 四个人。 费洪和费晓。 费洪和费晓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费洪与费晓身边的两人。 一个人书生打扮但脸色惨青一柄扫刀就搁在从千尺幢登百尺飞峡的蹬石上。 这人不曾抬头但没有人敢走近他:连费洪、费晓都不敢。 在“天井”隘道上有一妇人高大挽髻长脸高颧双手高高举起一柄劈挂大刀。 刀漆黑至少重逾七十来厅而妇人脸上凝市之煞气却至少重若万钧。 他们正在等待。 等候萧秋水一步一步走上来。 萧秋水扶级而上。千寻的壁谷群山深远处那么静静的翠谷真该有唐方迎照在阳光下吹小笛……萧秋水是这般想。 仰头可眺重蟑叠翠奇峰丛峙的高山;俯视则可见潺潺长流清可鉴底。那高山是我那流水是唐方……不知是什么乐曲给萧秋水改了歌词这样地唱。 然而危机布伏在蹬道的尽头。 那是必杀之机。 那一男一女是夫妇而且是费家的要将。他们就是费鸦子与封十五。 费鸦子是费渔樵的长女她专霸之名传遍武林使高傲慢倔的没落世家子弟封十五也有平常之癖。 封十五就是那惨青脸色的汉子。“封家扫刀”本是天下闻名的“八种武器”之一后来封家败落为唐家所摧毁封家使扫刀的高手只剩他一人。 他向自负做岸又不肯将绝技授人“封家扫刀”于是没落他也因此入赘费家心里有怀才不遇的志魄所以出手就似每一刀每一扫都要别人以血来洗他的耻辱一般狠绝。 费鸦子的劈挂马封十五的扫刀……在江湖上、武林中是二绝。但他们骄傲得从不肯合击过。所以费鸦子守着“天井”封十五则望着山谷。 费鸦子的劈接刀高高举着…… 还有十来步就到“天井”之处了萧秋水俯手仰着看过去望不到什么。 然而那歌遥在萧秋水心里蒙回不绝。那松风籁籁地吹过林子催动了萧秋水的衣角:是要细细地告诉我什么吗?萧秋水没有听见他想一定是唐方寄溪流传山风写在云上、水上的话语。 他真懊恼他未曾听见。 然而风是逆着吹的。 也就是说风是钻过“天井”吹送下来的风穿过费鸦子高举挂刀的衣角费鸦子全神贯注双手高举所以不能捺住衣袂。 “来的确定只是萧秋水和丐帮的人吗?" “还有广东五虎的人." “那不打紧。肯定上官族的人不在吗?" “不在他们的人,都出来了?" “你们二个去通知山上”费鸦子道“你们四个留在这儿." “几个小毛贼还用这般阵仗?" 封十五冷冷地、毫无表情地讪嘲着 他被费渔樵安排到这山隘上截杀上官族的人他本就觉得大材小用很不服气。所以他就采取个合作的态度把扫刀放在一旁,闹着没理。 费鸦子也没理睬他。她也自信她应付得了不过她是费渔樵爱女遇事甚有分寸先嘱她自己的子女费澄清、费宝贝、费心肝等人先上山报告去却把哥哥费逸空的一对儿子:费洪与费晓留下来。 “能杀丹枫的多少有些能耐."费鸦子道:“不可以轻视." 她明知一个萧秋水没有什么了不得但她定是要在这隘厌的进口里施狙击除此强敌这是她的本性。 费洪与费晓目睹过萧秋水的本领。他们知道萧秋水并不好惹所以弄了一块巨大石头对着瞪道准备姑母一击不中时再推落石块瞪道如此狭隘石块滚下时一个也躲不掉。 ――其实谁能躲得忏姑母那百百中,且意想不到的一击呢! ――如果躲得过也成为这石下冤魂罢了! ――就算连石也砸不死他还有姑父的扫刀――他们虽是费家的人但敢知道谁也躲不过封家的扫刀。 所以萧秋水是死定了。 萧秋水离石蹬隘口只有几步路了。 然而他心里还是在响着他认识唐方时的那歌…… 郎在一乡妹一乡; 有朝一日山水变…… 第十四章第三次决斗 萧秋水踏上了最后一步石阶。 下一步石阶该通向哪里呢? 就在这时萧秋水突然感觉到一件怪事。 风自“天井”的缝隔里吹来本来渐次强动使他的眼有些睁不开来。 他几乎是闭着眼睛想着唐方冥想着走上来的。 但是风势忽然弱了。 迎面的风势陡然终止但两侧与下摆的风劲依然。 萧秋水心念一动:洞穴那边有物事在挡路。 但在窄狭的蹬道上不可能植有树林:如果有人也该有声音 就在这瞬间他边思想着头手已穿过“天井”。 也在这瞬间费鸦子尖喝一声: “暖呀一一" 以泰山电砸之势直砍而下! 这下间不容萧秋水无可退闪电般出剑。 他拔剑的动作与出剑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完成。 出剑的动作与收剑的动作也是在同一刹那间。 费鸦子掣刀的手停在半空――仅差萧秋水额前不到半尺萧秋水的剑己闪电般刺入费鸦子的胸脯又拔了出来。 在费鸦子背后的费洪和费晓只见姑母高举起劈挂刀只到一半忽见她背后“突”地露出一截剑尖又“嗅”地缩了回去――。 然后姑母的劈挂刀就止住在半空。 费洪十分机警他知道姑母完了。 他立刻与费晓招呼两人推动巨石直滚落了下去。 就在费晓与费洪一怔之间萧秋水的身子已完全穿出了隘道看清了当前的情势。 费鸦子却完全看不清。 她不相信她已中了剑。 但是事实上她不但中了剑而且对方已经把剑抽了回去。 她的体能力量已被这一剑粉碎但精神力量未死她还为那惊天动地的一剑而诧异着。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自背后撞上了她。 当她省及这股莫可形容的大力就是两个子侄推动之巨岩时她已经被辗在石上直向蹬道撞落! 萧秋水乍见那妇人还凶神恶煞向他扑来吓了一跳马上觉她背后有块大石。 萧秋水原来得及跳避因他己穿出“天井”;但他知道他背后的人在狭窄的蹬道这大石滚滚无论是谁都死定了。 所以他没有避反而迎上去双掌拍出! 就在石块仅开始滚动但未带起长距离的飓力之际他已以深厚的内力双掌极力镇住了巨石! 他顶住巨石的瞬间头上白烟直冒陈见鬼秦风八这时己双双穿过“天井”! 巨石顿住费洪费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竟有此神力! 可是封十五已确定了一件事:他妻子死了。他铁青着脸比什么都还快地抄起了地上的扫刀! 这时疯女与阿水也掠过了“天井".可是因为太急阿水因一个不留神在石瞪上摔了一跤。 萧秋水大吼: “快跑!" 巨石轰然滚下萧秋水似游鱼一般在电光石火刹那已自岩石沿侧穿了出来。 费洪、费晓两人立时迎上了他。 惊魂未定内力耗尽――正是除掉对方的好时机。 所以费家兄弟要把握这个绝好时机。 同时间封十五己横执扫刀冲了过去! 秦风八陈见鬼二人要拦全被这铁青脸孔的人凌厉逼人的心魄和气势震开。 疯女也不敢挡封十五冲人四人之间疯女尖叫: “阿水小心一一!” 但是已迟。阿水刚刚起身封十五一刀横中阿水哀号倒地。 封十五回刀摆起架势正要再斩忽然背后碰到一人的背后。 两人同时回身眼睛里交击着夺人的精光! 背后的人是萧秋水。 费洪、费晓已倒下:萧秋水同样用“东一剑、西一剑”的快招迅雷不及掩耳地杀了他俩。 可是他背部触及一人回头只见一铁青脸色之汉子横是着扫刀疯女撕心裂胆的呼号而阿水已倒在血泊中。 他日中坚定地出必杀的厉芒: 他知道他与这铁青脸色的汉子之间只有一人能活下去。 风势很大。 群树在远方哗然。 但封十五却无法利用风势。 因为他平时太高傲:明知费家的人很会利用天时气候地势……等等环境但他总认为一个高手必不屑学这些…… 就算是利用风势使萧秋水无法全张目瞳乃至于费鸦子利用“天井”地形暗算――封十五都以为无此必要。 现在他认为必要了:因为他的拦腰扫刀气势还完全无法化解萧秋水的端然。而且山风直往他眼里吹… 他稍微有些后悔的时候:萧秋水就出了手。 千尺幢上是百尺峡。 百尺峡高高耸峙远较千尺幢力险不攀石壁上的铁索根本无法登步。 蹬道犹如直上青天。 这一行人哀伤地上去。 这广东五虎中的女虎将之一阿水未咽气前流着眼泪很是脆弱。 萧秋水凑过去跟她说了一句话: “我已经替你报了仇了。” 阿水也流着泪说一句。 “我这一交摔得好重……是我自己没有走好……” 她断气的时候封十五被萧秋水打落深崖的身体大概也落到了崖下作为了豺狼虎豹的午宴。 ――华山还是要去的。 ――尤其因阿水之殁更是矢志要上去。 ――待解决的问题是何处埋葬她的尸身? 四人默默地前行而景色渐渐迫入华山精毕之所在,奇峰怪石苍松青藤山色叠翠重嶂千峰。可是四人却怀了四颗哀伤的心。 群山似在远处又似在近处在这孤寂的山谷里却像哀伤的笛韵流露出人间侧排的哀息。不知萧秋水此刻经过山里的迎着阳光或者躲在松荫里的小花招招曳曳有没有想起唐方? 在寂静无声大气薄凉里萧秋水没有回头却说了后。 “在我们后面跟有五个人不知什么来路。” 三人俯视下去从百尺峡望千尺幢的细路上果然有姗姗而行头戴竹笠的五个人穿鲜花色泽的衣服正停在适才“天井"一战之所在 “不知是谁."陈见鬼喃喃自语。 在其他人俯瞰的时刻刘友却抬头只见萧秋水冷静深沉精悍的体魄衣袂随风飞扬。 ――这跟昔日在五龙亭救拯的萧秋水有多大的不同呀。 疯女心里边如此寻思。 千尺幢原来的瞪道上站着五个人他们各穿红、蓝、黄、绿黑五种颜色的鲜衣。 “好厉害。”黄衣人判视现场这样说。 "萧秋水方面也死了一个同伴只不过已给他负走."绿衣人指着地上有一滩鲜血无尸处道。 "连被打落悬崖的封十五一共四个人全死于萧秋水一人的剑下;萧秋水这个人诚如老大所说不可轻视."红衣人凝重地道。 “封十五掉落山下至一半攀住岩石却恰遇我们经过……我补他那一轮他那惊骇欲绝的表情!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萧秋水替我们打前锋……” 黑衣人用拳顶起竹笠仰脸阳光照在他纵横刀疤的脸上他截断了蓝衣人的话语。 “萧秋水也不简单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在上面已现了我们." “车箱入谷无多路”一是杜工部的诗。 萧秋水等人这时己到了车箱谷。 华山雄奇严峻共有五峰分东峰,南峰中峰西峰。北峰五峰笔立高出云表远远望去如指微张这五峰亦宛若莲瓣故名华山。华山虽属秦岭山脉但却孤耸于太平原上千切峭壁与但但平原眉目分明。 秦风八由是问:”华山有五峰费家的人把梁大侠等掳去哪一峰?" 萧秋水当然不知道。 "唯有从最近的山峰开始找起。” 陈见鬼瞠然道:“如果都没有呢?" 萧秋水淡淡地道:“那就一寸一寸的找遍华山."萧秋水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失踪的是我们梁大哥也会这样来寻索的。而且……” 萧秋水领引了引向山下道: “山下跟踪我们的人已经现我们现他们了。” 三人随而望去山下的路道上寂寂果然已不见了五人的踪影。 ――那五人躲到哪里去了?悄然身退?躲在松林里?还是伏在峭壁上?他们到底是谁? “不管他们是谁但都不是费家的人。”萧秋水说。 “为什么?"这两个在裘无意座下相当足智多谋、博学广识的人也不禁迷糊了。 “我把封十五打下山崖他的叫声到半途好像攀着了什么没有再叫变作呻吟……”萧秋水回忆道: “然后又一声惊骇欲绝的惨嚎。是那五人杀死了他." 秦、陈二人这才省及适才在蹬道上萧秋水把封十五打下山涧好一会仍默立原来是随风仔细地聆听从封十五堕崖的讯息来辨识来人的意图。 “不过要我们打前锋的也绝不是我们的朋友。”萧秋水冷然道。 这时来到几处瓦舍几槛很有山水画的意境。岭上还有群仙庙建筑清丽真令人感叹其建筑材料是怎样运上山来的。 但是到了一处:只见迎面飞来一道白练如万丈银河泻入深谷若似静止一般不闻其声。这刻情景如图画里万壑千谷壁上一道飞瀑云烟处茅舍几间、小桥一抹画意诗情。 四人看待怔忡。萧秋水忽向刘友问: “就葬此处了刘女侠您看……” 刘友抚然道: “好." 萧秋水横抱阿水走入瀑下碧绿的深潭中。如此一步一步下去寒沁也愈渐甚深。直到没顶萧秋水一沉即起阿水已然不见。萧秋水喃喃地向周遭苍葱的绿茵满壁道: “就葬在这里吧……” 此时风至瀑布半途忽然如花雨散开没有直接垂下来而变成雾雨洒落在水边哀悼的三人身上疯女把手往脸上一抹也不知是雨是水还是泪。 萧秋水此时却想唐方有一种暗器叫"雨雾”……他休在瀑布下心中的哀伤如同那置放的尸身沉入潭底……而心头的志向、却如纷飞白瀑、散飞如雨…… 萧秋水在泉水中闭目。乍然张目只见云上又一徘石壁峻雌若削壁中有一裂缝直如引绳凿石为梯高入天庭。 在这一片几百丈刀削般的绝壁半腰上用铁索挂着一巨大的铁犁便是传说中太上老君所用的开拓华山之犁。 这就是著名的夭险“老君犁沟”。 在阳光下这尖壁上有一道人影。 萧秋水缓缓走出了水潭。他虽不知这人是谁但却直觉到这必是他第三次决斗… 背着闪的的阳光那人的黑影硕大无比…… 那人手上也有一张犁却举重若轻。 那人就在这“老君犁沟”的蹬道上充满了必杀的信心。 背后的山影犹如幢幢魔影一夫当道万夫莫开…… 可是他看见萧秋水慢慢拾级而上;从眼中间望过去萧秋水渺小的人影越来越大就在距离他还有十一个蹬阶之遥止住。 那人忽然望见了自己的鼻尖布满细微的汗珠。 “你是萧秋水?" 那人用他一贯傲慢的声音问就像问一个后辈小子。可是这对萧秋水没有生效他没有答。 于是那人几乎用愤恨的声音报出自己的姓名: “我就是费逸空”看到萧秋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他喊道: “我派去的人呢?" “他们暗算我."这次萧秋水答了:“已经给我杀了." 费逸空几乎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 费鸦子的三个怪物――费逸空常这样叫.因对这脉“外嫁女"的歧视――回来报说萧秋水居然在终南山杀了费丹枫已够令他不信而今萧秋水居然抢得过“天井”杀得了……?! 费逸空无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秋水的确是穿过了百尺峡与千尺幢上到“老君犁沟”来了而且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怒极。可是他很快地抑止了自己的愤怒。 他当然已经看得出来:在这青年面前愤怒莫抑只有死一途而已。 他毕竟是费渔樵手下第一人。 所以他反笑拔出了一根竹简厉笑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 萧秋水当然不知道。 费逸空也当然会说下去。 "这是信号。你杀了我儿子我一燃引信峰上的人便杀光你有朋友哈哈哈……" 他大笑却姿态不动眼睛全无笑意只要萧秋水也躁急稍动上来抢爆筒他就即可惜此有利形势一举击杀萧秋水。 可是萧秋水没有动因为他自水中上来经阳光一晒使他身上升起蒸腾的白烟令人看不清楚。于是他决定燃起了竹筒 这地方群峰如剑天绝地险是有名的地方就叫做“猢狲愁”。 火花一旦放上去轻功再好的人也无法飞身去颓。 ――除非萧秋水不关心梁斗等人死活。否则一定得分心。心意一乱即置死地如果萧秋水不关心便不必来华山硬闯了。 ――就算萧秋水不为所动但先把梁斗等诛杀以防万一,而且无疑给萧秋水心理上一个重击也是好的。 费逸空作如此想。 萧秋水勒然未动。 但火花忽敛;原来萧秋水背涉张出二面小网撒向半完一左一右收入竹筒抽了回来。 原来萧秋水背后有人! 也不知怎的费逸空的心神像给萧秋水的气势吸收过去似的而且他自蹬道一直延蔓上来角度刚所遮去了藏在萧秋水背后的人物。 而在萧秋水背后一直匿伏着三人一字成行地拾级而上且没让费逸空现。 其中两人在萧秋水后说:“不要怕他燃起信号。”“我们有办法." ――所以萧秋水才不急的才不动的。 这两人当其时打开其中一个麻袋即放出小网套住竹筒收了回来。费逸空的讯息费家的人是收不到的了。 这两人是裘无意座下的高手――丐帮的有袋弟子向来都有很多出人意表的法宝与绝技的。 萧秋水就在此时冲了上去。 风势向下极厉故此陈、秦二人向萧秋水低声说的话位居其上的费逸空丝毫听不见。 但上冲之势因此而稍慢。 这一慢正在费逸空因竹筒被网心神震动时。 两人所处地利在这瞬间恰好扯平。 萧秋水冲上挥剑费逸空一犁劈下。 “蒙"的一声星火四溅连太阳乌金亦为之失色。 阳光本来照在萧秋水的脸上萧秋水要眯起眼睛才隐约可以见敌。 但星火四溅的一刻两人皆目不能视物。 这下又恰好把天时之利扯平。 萧秋水就在目不能视的这一瞬间以原来认准地形的直觉闪身而上。 他间不容地在费逸空挥舞犁锄的缝隙穿了过去。 费逸空再睁目时只见下面石蹬是三个陌生人。 萧秋水已不见! 糟糕!费逸空猛回身山风扑脸阳光耀眼费逸空用臂遮眼就在这刹那间他看到了萧秋水就在自己上面。 也在同时间萧秋水猛蹲身费逸空只觉金阳乱舞而“嗤”的一声萧秋水的剑自下胁刺入他胸里! 他狂嘶一犁击下! 这一下开山劈石势无可匹! 萧秋水斜飞落于山壁所谓半个足尖的“鹞子翻身”之处贴壁稳住。(在此石壁悬有一铁轭凿有石孔传为老君挂犁乃由太上老君骑青牛附会而成谓触此铁犁者可获莫大幸运也但历经万难始获幸福之寓意却是甚好。只容半足之石孔乃供人攀登之途径。) 费逸空挥犁乱挥乱舞追上数尺倏失萧秋水踪影。乱挥数十下眼前一片金垦铁犁飞脱落入涧中。 费逸空摇摇欲坠萧秋水飘然而下“刷”地抽回他体内的长剑鲜血乍然狂喷萧秋水轻轻叹道:“你去吧." 费逸空想说话却喷出一口血箭终于错踏一步呼――地坠落到万丈深崖去。 这时阳光罩在秦风八等人的脸上只见萧秋水高大黑沉的身影配合着远处背影耸峙如魔峰的峦嶂脸目甚不清楚只传来了一声低沉的语音: “这是第三关." *风云阁主扫描校对/~jerrybai* 第十二章 秦风八与陈见鬼 费家三姊弟的刀剑之阵一波三折原本是冲杀千军万马之中而又能回身互救尾呼应的战阵、普通都是在以寡敌众的情形之下施用费家姐弟一向自恃过高所以此战阵换作敌寡我众之时围杀一、二人之战术反而无从挥。(..tw) 疯女的疯癫泼辣拳法、阿水的跌撞碰砸拳路把费家三姐弟打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情势又变。 费澄清的刀身“嗖”地逐然遽长成了扫刀费心肝与费宝贝的剑身也骤然加长变作长刺刹那间兵器机簧动而变形使阿水与疯女猝不及防身上都挂了彩。 但是这两人不挂彩倒好一旦受伤更加凶猛:“两广十虎”无一不是从市井中一层一层打上来的身经何止百战所以越战越勇疯女使出“疯癫拳”阿水则使出“跌撞拳”。 “疯癫拳”的秘诀就是“疯疯癫癫”“跌撞拳”的秘决也就是跌跌撞撞这本来都是犯兵家之大忌但在最险中求胜却是兵家之上策这两种拳头故意破绽百出但因以绝对个人意旨为中心反而把对方千变万幻的攻势消解于无形。对方只能打起十分精神以应付这种疯狂的拼决。 疯女为人甚是大路不像一般扭忸女子作风所打法大开大合眼看几次要被刺中可是对方也怕与之拼个同归于尽只好跳闪逃开。 阿水天生残缺马步浮摇她却利用这个特点碰撞顶靠连消带订反而逼住了敌手。 一时之间费家“二剑一刀”大力吃蹩。三人忽然长呼一声刺、刀骤折为二三人俱变成双剑双刀展开奇异刀剑之阵砍划而至。 但也在同时间阿水和刘友同时长啸一声: “破锣!” 这一声长啸过后两人猝然抢攻。阿水一头撞入费澄清怀里费澄清双刀不及封锁“砰”地被撞得口喷鲜血。 费心肝挥剑求救疯女大喝一声双脚飞起费宝贝双剑一拦反斩疯女双腿但突然间“嗤嗤”两道飞快的影子“啪啪”地打中了她的脸颊上只觉臭味难闻人却金星直冒一交坐倒。 原来疯女在刹时间踢出了所穿的鞋子击倒了费宝贝费心肝疯病女阻得一阻阿水己返转过身却一交跌了下去费心肝只觉前人影空双腿却已被人紧紧箍住:疯中“嗖”地一口沫液吐在她脸上一时不能见物“砰”地挨了一拳飞了出去半晌爬不起来。 一时间费家二姊一弟尽皆倒地不起。 原来阿水与疯女的“破锣”一句是彼此的暗语此语一出.两人就将平时配合无间的“疯癫拳”与“跌撞拳”得精华挥力挫强敌。 两人虽已击倒“二剑一刀”但受伤亦不轻气喘吁吁。这时场中忽又多了两人原来是那座中三人也没见他们怎么动却一下子来到了场中。 那两人自报姓名浮滑的青年说:“我是费家费洪。”威猛青年道:“我是费家费晓。”费洪嘲讽地道:“你俩居然汀败了费家的三个没用的人、就让我们教训教训你们。” 原来费家成员也各有成见费逸空、费鸦子两系因承继费家衣钵问题也闹得颇不愉快;但费渔樵昔日深受家庭分裂之苦所以全力压制才不至酿成分裂但也成势成水火的现象。 “不公平!”只见一镖师打扮的黄脸汉子道:“她俩已战累你们此时挑战不公道!” 费洪、费晓相顾一眼心中都暗想:此人易容!但都不知这两撇胡子的堂堂大汉是什么来路费洪当下冷笑道: “什么公不公平!看所谓的广东侠女是不是盛的!” 真是吹胀不如激胀阿水第一个憋不住跳起来大呼道: “好哇!小兔崽子就算是车轮战老娘也挑下了!” 阿水一跳出来疯女当然没理由让她独战也跃了出来叱道: “呸!有胆放马过来!” 费洪嘻笑道:“这就对了。” 一说完手上多了一柄剑。 这柄剑也没什么奇特但费洪眼睛不瞧敌人只盯着他自己的手中剑。 阿水、疯女因此也戒备起来全神贯注。 费洪忽然将剑迎风一抖剑身居然寸寸断裂、又似被一条细链穿在一起般变成了千蛇百星犹如暗器又如千百道剑向两人罩来。 就在此时费晓也出手了。 他用的是十字抢。 阿水、疯女惊退十字枪就拦在她们背后。 阿水一弯臂一闪身箍住了十字枪正想运力一锄扳断枪身但十字枪一抖旋转“嘶”地割入了阿水的胁下去。 疯女那边也同时遇险那口“千蛇百星剑”突然却似有什么力量一般迸喷了出来千身点剑片扫向疯女身上。 才一照面疯女、阿水已然不敌。 费逸空嫡系的高手果然比费鸦子外系的子弟强多了。 就在此时一声断喝一条人影飞来一阵急抓乱拨居然以一双空手把剑片尽皆扫落铿锵落地。 也在同时另一条黑影一闪一出脚不偏不倚把十字枪予尖挑起血肉飞溅另一脚却阿水踢走。 疯女与阿水死里逃生犹有余悸回一看却见陈见鬼、秦风八二人心里都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费洪、费晓二人脸上却变了颜色。 费洪这才重视起来怒问:“你们……究竟是哪一帮哪一派的人……?” 陈见鬼冷笑直:“你总听说过‘丐帮’吧?” 秦风八冷冷地道:“那你也听说过‘丐帮’有两大护法吧?” 费洪变色道:“两位可是……可是外号‘阎土伸手’和外号……”‘钟馗伸腿’的……两位高人?”语态上已不知客气了多少倍。 陈见鬼道:“我就是‘阎王伸手’。” 秦风八道:“我就是‘钟馗伸腿’”。 费晓插口道:“我们费家……跟丐帮素无怨隙两位因何来汤这趟浑水?” 秦风八脸无表情地道:“因为是你们先惹上我们。这两位……姑娘……是因为救助我们所以才伤成这个样子的。这原是我们的事我们当然不能坐视。” ――他讲到“姑娘”时目光斜瞥阿水、疯女两人邋里邋遢的凶巴巴的真是有些尴尬几叫不出口。 费洪暗笑道:“那我们赏面给两位兄台也不对付这两个婆娘这下两不相欠可得了吧?” 陈见鬼板了脸孔:“不行。” 费晓勃然问:“为什么不行?!” 秦风八道:“不行就是不行。你们已刺了人一枪又有千奇百怪的剑狙击差点都害你们弄出人命――就这般算了?” 陈见鬼接口道:“更何况……你们刚才语气中侮辱了萧大哥……” 费洪诧问:“萧秋水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陈见鬼断然道:“没有关系。” 秦风八道:“家帅裘无意对萧大哥的印象很好这趟西来也无非为了劝萧大哥角逐‘神州结义’盟主一事。” 裘无意是丐帮帮主。――但萧秋水却不认识裘无意。裘无意如何得知萧秋水可敬之处倒教萧秋水费解。 ――但是在权力帮未崛起前丐帮属天下第一大帮声势骇人现在虽然声威大减但费氏兄弟依然不敢随便树此强仇 费洪强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对萧秋水也并无什么渊源不如就此算了。……” 只听秦风八冷冷地道:“如果费兄这番话在咱们亮出字号之前说的话那一切都好商量……” 陈见鬼斩钉截铁地道:“等到现在才说不过是趋炎附势――投人情讲!” 费晓佛然道:“***的王八羔子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下成?!拼就拼吧!” 一说完十字枪“呼”地一划戳了出去! 陈见鬼闪电一般双手已扣了十字枪的交叉点上。 就在这时十字枪突然断了。 原来不是断了而是从中折而为二费晓左手执另一端端尖突然弹出一截棱形铁刃直捅了出去! 这下变化极快棱刃己刺入陈见鬼的左肩。 陈见鬼却丝毫不觉痛苦右拳己挥击打中费晓。 “嘶”地棱刃撕下陈见鬼丘臂一截衣衫才看出陈见鬼的这只左手是铁铸的: 费晓被打飞出去咯了一口血可是他手上的兵器又有了变化。 十字枪的枪尖猝然离柄飞出! 陈见鬼飞起仍被枪尖钉中大腿。 在电光石火一接触间费晓被打得重伤倒地但陈见鬼也伤了一条腿。 只听秦风八冷冷的道:“费家的兵器神奇得紧呀!” 费洪皮笑肉不笑地道:“费家的暗器也不逊色!”突然一掌拍出秦风八一拦掌格开一招:费洪又一招手打出四颗琉璃球! 费洪一出手秦风八已跳起霎时间他已踢十四脚把琉璃球都踢了回去。 本来他这一下是反守为攻但可怕的是那四颗琉璃球才一触及他的脚尖便炸成烟雾。 浓雾红色。 “不要呼吸!”秦风八一面捂住鼻子一面大呼他是怕庙里的香客吸着了会不得了谁知刚呼叫完脑中一阵昏眩只听费洪桀桀笑道: “倒也倒也。” 原来费洪这琉璃球是没有毒的.但与秦风八先前所对的一掌却含有剧毒烟雾一起秦风八要捂住鼻子便中了他手上沾有的迷药全身软费洪得意地笑着走近。 就在这时秦风八忽然跳起踢出。 费洪早料到秦风八会濒危反击所以早有准备一杨手又打出六道晶光。 这六道晶光有快有慢有的呼啸、有的问光、分六个角度攻击秦风八。 但是秦风八却并不是向他跳来。 所以费洪的出击落了空。 秦风八是跳向那烟雾袅袅的大香炉一脚踢过去。 香炉夹着灰与烫辣的香火迎头罩下来。 费洪大叫闪身因吞着香灰声音一哑眼不能视秦风八一脚喘出刚好命中费洪一面捂脸一面咯血情形甚是狼狈。 但是秦风八已然力竭萎然软倒想是毒药作了无法再支撑下去。 费家费澄清、费心肝、费宝贝、费洪、费晓与阿水、疯女、陈见鬼秦风八力拼的结果是两败俱伤玉石惧焚。 这时在战斗中、烟雾中一直没有抬过脸来的青年忽然抬头目光如上大喝桌子粉碎拔刀飞跃十上人到了秦风八身前一刀斫下去! 这下突变陈见鬼、阿水、疯女三人鼓全力截击但三女虽分三道防线分袭来人但在同时却被反弹了出去伏在地上喘息不己。 到第三道防线来人才稍停下只见目光锐厉一张脸不知怎的就是不像人的长相全脸黄目光黄像患了黄疽病的人一般.可是却令人不寒而栗。 他稍停着双手抱刀竖与眉齐 费洪忍痛笑道:“这是我们费家年青一代第一高手:费丹枫。” 陈见鬼等听到这名字知道:“自己真的快要见鬼了。 费丹枫在江湖以及世家中的地位、类似昔日费家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费仇。 费仇连挑十九高手几乎重振费家声威差点就跃登“武林四大世家”座――如果不是遇到了慕容世情。 费丹枫是六十年后费家最出色的后代。 费渔樵最赏识的就是费丹枫――虽然费丹枫并非嫡系所出但他却是在费家子侄中最具才华及最有杀伤力的一人就像一颗大海中的明珠虽非人造的夺目抢眼却自具连城价值。 但这几年来费丹枫因练奇门杂学不但人心大变连容貌也大为变更――也许他一心想承继费家的衣钵吧但这点利欲也唆使他成为费家中杀人夺权取名获利最凶最狠的一人。 然而费丹枫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他十七岁即击败大行山之王薄小天、二十岁在一夜之间连败“长山四四义”而且在诗坛上被称为“诗鬼”诗风淬厉狂诞在书坛中也被誉为斧笔每一笔俱有大点刷下来如惊天地位鬼神一般的厉烈。 费丹枫主掌在终南山就是等于守住了费家在华山的咽喉。 而他阵守的三年来从来没有人能过得了他这一关。 他决定要杀死秦风八再杀陈见鬼、阿水、疯女这一干人。一个活口也不留。 他不希望与整个丐帮为敌。裘无意的威名虽略不如少林天正、南少林和尚、武当太禅但绝对在其他十四大门派掌门人加起来之上。费丹枫还想闯荡江湖且还要崭头露角这还得要“神行无影”裘无意的提携他野心愈大愈不想开罪裘无意。 所以他更加决心要杀人灭口。 杀掉丐帮两个护法也许有一日这使到他更容易当上丐帮的长老。 ――这就是费丹枫无所不在的野心。 就是费丹枫踌躇满志的时候――他每次杀人因掌握着‘生杀大权”的这个意念而兴奋得全身抖――忽然有人喝道: “住手。” 费丹枫勃然冒火他慢条斯理地斜盯过去其实要掩饰自己被人所阻的愤怒――只见一两撇胡子的黄脸汉子。 费丹枫马上意识到:这人是经过易容的。 易容的手法是费家的而且十分粗陋令人一看就看得出――但是这人却令费丹枫感觉到此乃平生劲敌!所以他又兴奋得全身微微抖着。 “你是谁?” 那人掀开了易容之物好一个眉清目秀但英悍神气的青年! 费狄不希望多结怨隙:今天上终南山来的人看来都不怎么好惹。于是问道。 “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不跟你有关。” 那汉子道:“跟我有关。” 费丹枫冷冷地冷冷冷冷地再问了一次: “你是谁?” 那汉子静静地静静静静地回答这句话: “我是萧秋水。” ――萧秋水来了! ――萧秋水终于出现了! 受重伤的阿水和疯女忍不住雀跃欢呼但都不能宣泄心中的喜悦。陈见鬼与秦风八却直瞪了眼。 ――这人哪原来就是我们要我的人! 费丹枫目光收缩一字一句地道: “你是萧秋水?” 萧秋水没有答这一句话。他反问: “我的朋友呢?” 费丹枫一脸狠色道: “闯得过了我这一关再到华山去找吧。” 费丹枫说完心里却一凛怎么能这样子说话!好像这人已能过得了他这一关似的自己已透露出他朋友的困囚处!他转眼一看。萧秋水眼睛里己有了笑意。 可恶! ――不能愤怒。愤怒易败。 费丹枫立即这样告诫自己可是他又因自己意识到“败”而懊恼着。 然而秦风八、陈见鬼都亮了眼睛。萧秋水果然是萧秋水!一上来第一句后就是问他朋友的下落! 第十三章 第二次决斗 费丹枫信任他自己的刀他的刀有十六种变化任何一种都足以使一流高手丧命费家的所谓“变化”.不是招式上的“变化”而是致命、恨辣的、融合各种奇门异木的“绝招”。 “你既是萧秋水便活不下终南。” 萧秋水淡淡地道:“我不下终南。我上华山。” 费丹枫怒道:“把‘天下英雄令’拿出来!” 带秋水眼光注视远处仿佛只有终南那山、那水方才值得他一看得。 “你配吗?” 费丹枫一下子愤怒得全身抖了起来。 一一不要生气费丹枫不要生气! 他暗自警告自己一面抑制愤怒。 偏偏萧秋水的眼里又似乎有了笑意仿佛以为他的抖是闲为惧怕―― 一一我才不怕你! 费丹枫终于按捺不住一刀劈出! 刀风霎时间布满了狭厌的膳堂。 萧秋水的身形已飘出了膳堂到了神殿。 刀风立刻又追到了神殿且充斥了神殿: 萧秋水又逸上了神殿到了门槛、 刀风又粉碎了寺前门阶的宁溢。 萧秋水义飞了出去到了摆在天坛前那一日极大的、六人合抱宽的繁茂香炉边缘上。 ――你这岂不是找死! 费丹枫心忖。他跟着也飞上了香炉边缘。 寺里的人都追出来看:只见灰蒙山景两人宛在天边衣快飘飘来往闪忽背后是一片空茫的天色好像连沁凉的空气袅升的香烟也是一般无情。 大家却没有注意到围观的人丛里多了五条戴竹签的鲜衣大汉静静地默视着。 费丹枫一刀劈下去这一刀尤腾虎势不但可把人劈成两半、也可以把铁炉斩成两半。 但是到了中途刀势全改。 刀改由刀背拍落击在香炉里! “逢”香灰激扬全进喷向萧秋水1 然后费丹枫的刀横扫却在刀柄间忽忽二声喷出大量的毒液。而他空着的左手也打出四、五种不同的暗器! 有些已经不可以说是暗器而是毒物――活着的毒物。 随便任何一样毒物或一件乓器只要沾着萧秋水――萧秋水必死。 可是萧秋水没有死! 他突然脱下镖客的披风一张一罩便把费丹枫连人带刀带暗器包住。 ――当然连香灰也裹了进去。 费丹枫才挣扎了一下――才挣扎了那么一下子便不动了。 萧秋水打开布包费丹枫七孔流血“砰”地倒在香炉里身子炙着了香灰“吱吱”地烧响了起来。 ――也许他以刀拍香灰亵渎了神明吧?死了后连香都要烫他。 费丹枫中了自己的毒――连香灰给他那一拍都是有毒的。 所以他死得很快――虽然死得双目凸露死得不服气! 这是萧秋水第二次决斗。(..tw) ――其实应该说萧秋水得“无极仙丹”之助受武当、少林、朱大天王一系及权力帮一脉“八大高手”相传后第二次单打独斗面对高手的对决。 ――萧秋水是用了章残金、万碎玉连使“残金碎玉”掌法时的“金五游龙”身法退出寺内而在香炉上乃运使“东一剑、西一剑”的“东忽西候”轻功与之周旋――但这一战最令萧秋水愉悦的是:他在博杀强敌时用的却是他自己的手法。 他已经越过前人有了他自己。 他在与娄小叶一战中以对方断剑绝招搏杀对手已经稍具雏型:而这与费丹枫的一战更能确立他的未来趋向。 他望着空蒙的天色;大意无情、是在人心。每一个人都有他特殊的形式而也有特殊的安身之地所以也有特别适应他的生存方式和死门。 只要运用高的武艺与智慧找寻那安命之所就能无敌就像蛇畏硫磺大象惧鼠蝴蝶都知道季节流变飞往一个地方一佯。只有天地是阔大宽逸的所以无理可袭。 萧秋水站在香炉上怔远眺苍白的天色加上深锁的剑眉袅袅上升未灭的香烟倒在脚下的尸使萧秋水看来犹如诛杀恶魔的天将在替天行道后又生了大慈悲故有忧色。 要不是有这样的感觉:阿水、疯女、秦风八、陈见鬼等必定已欢呼。 费家的其他五个人没有上前来收尸他们已不见了。 费丹枫一死他们就溜了逃得一个也不剩。 这尸后来还是萧秋水亲自挖的亲自埋的。 他在墓碑上用剑刻了几个字: “费家的人”。 ――生为费家人死是费家鬼。 他以为费丹枫会喜欢。 ――他当然不知道费丹枫是因为不想仅止作为费家的人所以才野心勃勃自诩高明结果死于横逆成为费家的冤魂之一。 不过这也并不重要反正终南山多雾不久墓碑即生青苔连那几个字也被蔓长得看不见了。只是那青苔不似一般绿茵反倒是生得一片惨黄长在墓碑上乍看来就似一张人脸不像费丹枫生所的脸一样。 萧秋水决意上华山。“我也去。”陈见鬼说。“我们一齐去。”秦风八道。 “我们本来赶到陕西来是要接萧大哥过去参加‘神州结义’同盟盛会。我们皆一致认为这领导非萧大哥莫属故此才要萧大哥去一趟。”疯女道。 萧秋水这时再没有谦让。因为他已看出了这武林的情形要一个年轻的“盟主”出来一定要能代表的正道力量而不只是“荣誉”而已更重要的是“责任”。以及负担起这个“责任”的“责任心”。 所以他只是问: “是在哪一天?” “三月十二。” 陈见鬼即道:"那天阴雨." 秦风八皱眉道:"腥风血雨。” 这两人是丐帮的重将在裘无意严训之下对星象,卜卦、气候.时令等都有特殊了解的异能。 “我会去的”萧秋水道:“但是我要先办完这件事再说." “那未我们一起去”阿水说。 “反正要回去就一道回去."刘友也道。 “一齐去闯荡也好”萧秋水对阿水等笑着调佩道“可别又摔交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于是一行五人同上华山。烟雾空蒙,山风飒烈他们自终南山。 到了玉泉书院萧秋水等人虽艺高胆大但也素闻西狱华山的。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 他们在这“千古华山一条路”下酣饮清泉然后才背上行囊出. 所谓行囊秦风八与陈见鬼二人大大小小的麻袋背了十七八包也不知是什么物事。萧秋水等人都知道丐帮门户中有许多奇文异规所以并不过问。 阿水换上一袭朱赭劲装膝上还是照惯例开了两个洞以免摔交时把裤子磨破。刘友还是疯疯癫癫神经兮兮的不过也有几分姿色僚人。萧秋水心想:要是那好色的林公子在一定过去打情骂俏那说不定会被忽花痴的刘友咬上一口。 他心里想着不觉暗笑。旁人看去只见他眉带优色却精悍过人穿白衣长衫介于文秀与英气之间很难捉摸。 “萧大哥如果你当上了‘神州结义’的盟你有什么打算?" 这时阳光照在松林中一络一络的阳光好像到了树枝遇到了弹性似的反照下来洒在人的身上好像细雨一般舒畅。萧秋水仰着脸好像在鹊饮蓄无私的和照的阳光。阳光好金好亮当华止的风挥过全座山的松树都摇摆脑出“呵呵”的声音。这就星华山有名的松涛。 “没有打算."萧秋水答。“我是从一座山走至另一座山。"萧秋水笑得温照如春阳: “我不是去打猎的我爱这些山." 疯女和阿水都似懂非懂好像松风在诉说些什么是华山上那秦宫女玉姜的故事吧,还是齐天大圣打翻太上老君炼丹炉的传说……她俩不懂。 陈见鬼说:“不过一般的领袖都是先有所允诺他出任后要做什么做什么的……" 萧秋水望着对面的山.这边的山柔静阴郁对面的山被金色的阳光洒得一片亮晶。 真是好象仙境一样有什么喜乐的事如升平的音乐在那儿树梢间荡跌着、回乐着的…… “我不是领袖我只是决斗者或宁写诗、给画、沙场杀敌." 秦风八道:“那你跟什么决斗?" 萧秋水脸中掠过李沉舟那空负大志的眼神……他说。 “我跟自己决斗." “我不懂。”连秦风八也嚼咕着。 “要跟自己决斗……” 萧秋水笑了“先要择剑,排除万难、找到自己……”他诵咏着两句: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 他信步前行走上千尺幢。石上写“回心”两字。还有石壁右书“当思父母”左书“勇猛前进”。这千尺幢扶摇直上不知深远仅一铁练供手攀扣上天开一线几至爬行始能宜立是谓万夫莫开之势。萧秋水微笑把他头上的儒中濒掉绑在"回心石"上然后洒然前行。四人茫然相顾只有跟着过去。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少年脆弱的萧秋水进入成熟生命的伊始…… 回心洞夭插壁立登华山仅此一道。 蹬道共二百七十四级既陈且长阴森逼人阴凌凌空出口只有一个圆若盘盂古称天井。 在此狭厌的洞口有一块铁板只要一经封盖即与山下的人断绝了。 此刻“天井”没有封盖。 萧秋水的身子几与蹬道梯级平行昂望去犹可见一丝天光~ 但萧秋水望不到“天井”旁的事物。 所以更不知道那儿匿伏着有人。 四个人。 费洪和费晓。 费洪和费晓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费洪与费晓身边的两人。 一个人书生打扮但脸色惨青一柄扫刀就搁在从千尺幢登百尺飞峡的蹬石上。 这人不曾抬头但没有人敢走近他:连费洪、费晓都不敢。 在“天井”隘道上有一妇人高大挽髻长脸高颧双手高高举起一柄劈挂大刀。 刀漆黑至少重逾七十来厅而妇人脸上凝市之煞气却至少重若万钧。 他们正在等待。 等候萧秋水一步一步走上来。 萧秋水扶级而上。千寻的壁谷群山深远处那么静静的翠谷真该有唐方迎照在阳光下吹小笛……萧秋水是这般想。 仰头可眺重蟑叠翠奇峰丛峙的高山;俯视则可见潺潺长流清可鉴底。那高山是我那流水是唐方……不知是什么乐曲给萧秋水改了歌词这样地唱。 然而危机布伏在蹬道的尽头。 那是必杀之机。 那一男一女是夫妇而且是费家的要将。他们就是费鸦子与封十五。 费鸦子是费渔樵的长女她专霸之名传遍武林使高傲慢倔的没落世家子弟封十五也有平常之癖。 封十五就是那惨青脸色的汉子。“封家扫刀”本是天下闻名的“八种武器”之一后来封家败落为唐家所摧毁封家使扫刀的高手只剩他一人。 他向自负做岸又不肯将绝技授人“封家扫刀”于是没落他也因此入赘费家心里有怀才不遇的志魄所以出手就似每一刀每一扫都要别人以血来洗他的耻辱一般狠绝。 费鸦子的劈挂马封十五的扫刀……在江湖上、武林中是二绝。但他们骄傲得从不肯合击过。所以费鸦子守着“天井”封十五则望着山谷。 费鸦子的劈接刀高高举着…… 还有十来步就到“天井”之处了萧秋水俯手仰着看过去望不到什么。 然而那歌遥在萧秋水心里蒙回不绝。那松风籁籁地吹过林子催动了萧秋水的衣角:是要细细地告诉我什么吗?萧秋水没有听见他想一定是唐方寄溪流传山风写在云上、水上的话语。 他真懊恼他未曾听见。 然而风是逆着吹的。 也就是说风是钻过“天井”吹送下来的风穿过费鸦子高举挂刀的衣角费鸦子全神贯注双手高举所以不能捺住衣袂。 “来的确定只是萧秋水和丐帮的人吗?" “还有广东五虎的人." “那不打紧。肯定上官族的人不在吗?" “不在他们的人,都出来了?" “你们二个去通知山上”费鸦子道“你们四个留在这儿." “几个小毛贼还用这般阵仗?" 封十五冷冷地、毫无表情地讪嘲着 他被费渔樵安排到这山隘上截杀上官族的人他本就觉得大材小用很不服气。所以他就采取个合作的态度把扫刀放在一旁,闹着没理。 费鸦子也没理睬他。她也自信她应付得了不过她是费渔樵爱女遇事甚有分寸先嘱她自己的子女费澄清、费宝贝、费心肝等人先上山报告去却把哥哥费逸空的一对儿子:费洪与费晓留下来。 “能杀丹枫的多少有些能耐."费鸦子道:“不可以轻视." 她明知一个萧秋水没有什么了不得但她定是要在这隘厌的进口里施狙击除此强敌这是她的本性。 费洪与费晓目睹过萧秋水的本领。他们知道萧秋水并不好惹所以弄了一块巨大石头对着瞪道准备姑母一击不中时再推落石块瞪道如此狭隘石块滚下时一个也躲不掉。 ――其实谁能躲得忏姑母那百百中,且意想不到的一击呢! ――如果躲得过也成为这石下冤魂罢了! ――就算连石也砸不死他还有姑父的扫刀――他们虽是费家的人但敢知道谁也躲不过封家的扫刀。 所以萧秋水是死定了。 萧秋水离石蹬隘口只有几步路了。 然而他心里还是在响着他认识唐方时的那歌…… 郎在一乡妹一乡; 有朝一日山水变…… 第十四章 第三次决斗 萧秋水踏上了最后一步石阶。 下一步石阶该通向哪里呢? 就在这时萧秋水突然感觉到一件怪事。 风自“天井”的缝隔里吹来本来渐次强动使他的眼有些睁不开来。 他几乎是闭着眼睛想着唐方冥想着走上来的。 但是风势忽然弱了。 迎面的风势陡然终止但两侧与下摆的风劲依然。 萧秋水心念一动:洞穴那边有物事在挡路。 但在窄狭的蹬道上不可能植有树林:如果有人也该有声音 就在这瞬间他边思想着头手已穿过“天井”。 也在这瞬间费鸦子尖喝一声: “暖呀一一" 以泰山电砸之势直砍而下! 这下间不容萧秋水无可退闪电般出剑。 他拔剑的动作与出剑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完成。 出剑的动作与收剑的动作也是在同一刹那间。 费鸦子掣刀的手停在半空――仅差萧秋水额前不到半尺萧秋水的剑己闪电般刺入费鸦子的胸脯又拔了出来。 在费鸦子背后的费洪和费晓只见姑母高举起劈挂刀只到一半忽见她背后“突”地露出一截剑尖又“嗅”地缩了回去――。 然后姑母的劈挂刀就止住在半空。 费洪十分机警他知道姑母完了。 他立刻与费晓招呼两人推动巨石直滚落了下去。就在费晓与费洪一怔之间萧秋水的身子已完全穿出了隘道看清了当前的情势。 费鸦子却完全看不清。 她不相信她已中了剑。 但是事实上她不但中了剑而且对方已经把剑抽了回去。 她的体能力量已被这一剑粉碎但精神力量未死她还为那惊天动地的一剑而诧异着。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自背后撞上了她。 当她省及这股莫可形容的大力就是两个子侄推动之巨岩时她已经被辗在石上直向蹬道撞落! 萧秋水乍见那妇人还凶神恶煞向他扑来吓了一跳马上觉她背后有块大石。 萧秋水原来得及跳避因他己穿出“天井”;但他知道他背后的人在狭窄的蹬道这大石滚滚无论是谁都死定了。 所以他没有避反而迎上去双掌拍出! 就在石块仅开始滚动但未带起长距离的飓力之际他已以深厚的内力双掌极力镇住了巨石! 他顶住巨石的瞬间头上白烟直冒陈见鬼秦风八这时己双双穿过“天井”! 巨石顿住费洪费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竟有此神力! 可是封十五已确定了一件事:他妻子死了。他铁青着脸比什么都还快地抄起了地上的扫刀! 这时疯女与阿水也掠过了“天井".可是因为太急阿水因一个不留神在石瞪上摔了一跤。 萧秋水大吼: “快跑!" 巨石轰然滚下萧秋水似游鱼一般在电光石火刹那已自岩石沿侧穿了出来。 费洪、费晓两人立时迎上了他。 惊魂未定内力耗尽――正是除掉对方的好时机。 所以费家兄弟要把握这个绝好时机。 同时间封十五己横执扫刀冲了过去! 秦风八陈见鬼二人要拦全被这铁青脸孔的人凌厉逼人的心魄和气势震开。.tw[] 疯女也不敢挡封十五冲人四人之间疯女尖叫: “阿水小心一一!” 但是已迟。阿水刚刚起身封十五一刀横中阿水哀号倒地。 封十五回刀摆起架势正要再斩忽然背后碰到一人的背后。 两人同时回身眼睛里交击着夺人的精光! 背后的人是萧秋水。 费洪、费晓已倒下:萧秋水同样用“东一剑、西一剑”的快招迅雷不及掩耳地杀了他俩。 可是他背部触及一人回头只见一铁青脸色之汉子横是着扫刀疯女撕心裂胆的呼号而阿水已倒在血泊中。 他日中坚定地出必杀的厉芒: 他知道他与这铁青脸色的汉子之间只有一人能活下去。 风势很大。 群树在远方哗然。 但封十五却无法利用风势。 因为他平时太高傲:明知费家的人很会利用天时气候地势……等等环境但他总认为一个高手必不屑学这些…… 就算是利用风势使萧秋水无法全张目瞳乃至于费鸦子利用“天井”地形暗算――封十五都以为无此必要。 现在他认为必要了:因为他的拦腰扫刀气势还完全无法化解萧秋水的端然。而且山风直往他眼里吹… 他稍微有些后悔的时候:萧秋水就出了手。 千尺幢上是百尺峡。 百尺峡高高耸峙远较千尺幢力险不攀石壁上的铁索根本无法登步。 蹬道犹如直上青天。 这一行人哀伤地上去。 这广东五虎中的女虎将之一阿水未咽气前流着眼泪很是脆弱。 萧秋水凑过去跟她说了一句话: “我已经替你报了仇了。” 阿水也流着泪说一句。 “我这一交摔得好重……是我自己没有走好……” 她断气的时候封十五被萧秋水打落深崖的身体大概也落到了崖下作为了豺狼虎豹的午宴。 ――华山还是要去的。 ――尤其因阿水之殁更是矢志要上去。 ――待解决的问题是何处埋葬她的尸身? 四人默默地前行而景色渐渐迫入华山精毕之所在,奇峰怪石苍松青藤山色叠翠重嶂千峰。可是四人却怀了四颗哀伤的心。 群山似在远处又似在近处在这孤寂的山谷里却像哀伤的笛韵流露出人间侧排的哀息。不知萧秋水此刻经过山里的迎着阳光或者躲在松荫里的小花招招曳曳有没有想起唐方? 在寂静无声大气薄凉里萧秋水没有回头却说了后。 “在我们后面跟有五个人不知什么来路。” 三人俯视下去从百尺峡望千尺幢的细路上果然有姗姗而行头戴竹笠的五个人穿鲜花色泽的衣服正停在适才“天井"一战之所在 “不知是谁."陈见鬼喃喃自语。 在其他人俯瞰的时刻刘友却抬头只见萧秋水冷静深沉精悍的体魄衣袂随风飞扬。 ――这跟昔日在五龙亭救拯的萧秋水有多大的不同呀。 疯女心里边如此寻思。 千尺幢原来的瞪道上站着五个人他们各穿红、蓝、黄、绿黑五种颜色的鲜衣。 “好厉害。”黄衣人判视现场这样说。萧秋水方面也死了一个同伴只不过已给他负走.处道。连被打落悬崖的封十五一共四个人全死于萧秋水一人的剑下;萧秋水这个人诚如老大所说不可轻视."红衣人凝重地道。 “封十五掉落山下至一半攀住岩石却恰遇我们经过……我补他那一轮他那惊骇欲绝的表情!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萧秋水替我们打前锋……” 黑衣人用拳顶起竹笠仰脸阳光照在他纵横刀疤的脸上他截断了蓝衣人的话语。 “萧秋水也不简单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在上面已现了我们." “车箱入谷无多路”一是杜工部的诗。 萧秋水等人这时己到了车箱谷。 华山雄奇严峻共有五峰分东峰,南峰中峰西峰。北峰五峰笔立高出云表远远望去如指微张这五峰亦宛若莲瓣故名华山。华山虽属秦岭山脉但却孤耸于太平原上千切峭壁与但但平原眉目分明。 秦风八由是问:”华山有五峰费家的人把梁大侠等掳去哪一峰?" 萧秋水当然不知道。唯有从最近的山峰开始找起。” 陈见鬼瞠然道:“如果都没有呢?" 萧秋水淡淡地道:“那就一寸一寸的找遍华山."萧秋水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失踪的是我们梁大哥也会这样来寻索的。而且……” 萧秋水领引了引向山下道: “山下跟踪我们的人已经现我们现他们了。” 三人随而望去山下的路道上寂寂果然已不见了五人的踪影。 ――那五人躲到哪里去了?悄然身退?躲在松林里?还是伏在峭壁上?他们到底是谁? “不管他们是谁但都不是费家的人。”萧秋水说。 “为什么?"这两个在裘无意座下相当足智多谋、博学广识的人也不禁迷糊了。 “我把封十五打下山崖他的叫声到半途好像攀着了什么没有再叫变作呻吟……”萧秋水回忆道: “然后又一声惊骇欲绝的惨嚎。是那五人杀死了他." 秦、陈二人这才省及适才在蹬道上萧秋水把封十五打下山涧好一会仍默立原来是随风仔细地聆听从封十五堕崖的讯息来辨识来人的意图。 “不过要我们打前锋的也绝不是我们的朋友。”萧秋水冷然道。 这时来到几处瓦舍几槛很有山水画的意境。岭上还有群仙庙建筑清丽真令人感叹其建筑材料是怎样运上山来的。 但是到了一处:只见迎面飞来一道白练如万丈银河泻入深谷若似静止一般不闻其声。这刻情景如图画里万壑千谷壁上一道飞瀑云烟处茅舍几间、小桥一抹画意诗情。 四人看待怔忡。萧秋水忽向刘友问: “就葬此处了刘女侠您看……” 刘友抚然道: “好." 萧秋水横抱阿水走入瀑下碧绿的深潭中。如此一步一步下去寒沁也愈渐甚深。直到没顶萧秋水一沉即起阿水已然不见。萧秋水喃喃地向周遭苍葱的绿茵满壁道: “就葬在这里吧……” 此时风至瀑布半途忽然如花雨散开没有直接垂下来而变成雾雨洒落在水边哀悼的三人身上疯女把手往脸上一抹也不知是雨是水还是泪。 萧秋水此时却想唐方有一种暗器叫"雨雾”……他休在瀑布下心中的哀伤如同那置放的尸身沉入潭底……而心头的志向、却如纷飞白瀑、散飞如雨…… 萧秋水在泉水中闭目。乍然张目只见云上又一徘石壁峻雌若削壁中有一裂缝直如引绳凿石为梯高入天庭。 在这一片几百丈刀削般的绝壁半腰上用铁索挂着一巨大的铁犁便是传说中太上老君所用的开拓华山之犁。 这就是著名的夭险“老君犁沟”。 在阳光下这尖壁上有一道人影。 萧秋水缓缓走出了水潭。他虽不知这人是谁但却直觉到这必是他第三次决斗… 背着闪的的阳光那人的黑影硕大无比…… 那人手上也有一张犁却举重若轻。 那人就在这“老君犁沟”的蹬道上充满了必杀的信心。 背后的山影犹如幢幢魔影一夫当道万夫莫开…… 可是他看见萧秋水慢慢拾级而上;从眼中间望过去萧秋水渺小的人影越来越大就在距离他还有十一个蹬阶之遥止住。 那人忽然望见了自己的鼻尖布满细微的汗珠。 “你是萧秋水?" 那人用他一贯傲慢的声音问就像问一个后辈小子。可是这对萧秋水没有生效他没有答。 于是那人几乎用愤恨的声音报出自己的姓名: “我就是费逸空”看到萧秋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他喊道: “我派去的人呢?" “他们暗算我."这次萧秋水答了:“已经给我杀了." 费逸空几乎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 费鸦子的三个怪物――费逸空常这样叫.因对这脉“外嫁女"的歧视――回来报说萧秋水居然在终南山杀了费丹枫已够令他不信而今萧秋水居然抢得过“天井”杀得了……?! 费逸空无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秋水的确是穿过了百尺峡与千尺幢上到“老君犁沟”来了而且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怒极。可是他很快地抑止了自己的愤怒。 他当然已经看得出来:在这青年面前愤怒莫抑只有死一途而已。 他毕竟是费渔樵手下第一人。 所以他反笑拔出了一根竹简厉笑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 萧秋水当然不知道。 费逸空也当然会说下去。这是信号。你杀了我儿子我一燃引信峰上的人便杀光你有朋友哈哈哈…… 他大笑却姿态不动眼睛全无笑意只要萧秋水也躁急稍动上来抢爆筒他就即可惜此有利形势一举击杀萧秋水。 可是萧秋水没有动因为他自水中上来经阳光一晒使他身上升起蒸腾的白烟令人看不清楚。于是他决定燃起了竹筒 这地方群峰如剑天绝地险是有名的地方就叫做“猢狲愁”。 火花一旦放上去轻功再好的人也无法飞身去颓。 ――除非萧秋水不关心梁斗等人死活。否则一定得分心。心意一乱即置死地如果萧秋水不关心便不必来华山硬闯了。 ――就算萧秋水不为所动但先把梁斗等诛杀以防万一,而且无疑给萧秋水心理上一个重击也是好的。 费逸空作如此想。 萧秋水勒然未动。 但火花忽敛;原来萧秋水背涉张出二面小网撒向半完一左一右收入竹筒抽了回来。 原来萧秋水背后有人! 也不知怎的费逸空的心神像给萧秋水的气势吸收过去似的而且他自蹬道一直延蔓上来角度刚所遮去了藏在萧秋水背后的人物。 而在萧秋水背后一直匿伏着三人一字成行地拾级而上且没让费逸空现。 其中两人在萧秋水后说:“不要怕他燃起信号。”“我们有办法." ――所以萧秋水才不急的才不动的。 这两人当其时打开其中一个麻袋即放出小网套住竹筒收了回来。费逸空的讯息费家的人是收不到的了。 这两人是裘无意座下的高手――丐帮的有袋弟子向来都有很多出人意表的法宝与绝技的。 萧秋水就在此时冲了上去。 风势向下极厉故此陈、秦二人向萧秋水低声说的话位居其上的费逸空丝毫听不见。 但上冲之势因此而稍慢。 这一慢正在费逸空因竹筒被网心神震动时。 两人所处地利在这瞬间恰好扯平。 萧秋水冲上挥剑费逸空一犁劈下。 “蒙"的一声星火四溅连太阳乌金亦为之失色。 阳光本来照在萧秋水的脸上萧秋水要眯起眼睛才隐约可以见敌。 但星火四溅的一刻两人皆目不能视物。 这下又恰好把天时之利扯平。 萧秋水就在目不能视的这一瞬间以原来认准地形的直觉闪身而上。 他间不容地在费逸空挥舞犁锄的缝隙穿了过去。 费逸空再睁目时只见下面石蹬是三个陌生人。 萧秋水已不见! 糟糕!费逸空猛回身山风扑脸阳光耀眼费逸空用臂遮眼就在这刹那间他看到了萧秋水就在自己上面。 也在同时间萧秋水猛蹲身费逸空只觉金阳乱舞而“嗤”的一声萧秋水的剑自下胁刺入他胸里! 他狂嘶一犁击下! 这一下开山劈石势无可匹! 萧秋水斜飞落于山壁所谓半个足尖的“鹞子翻身”之处贴壁稳住。(在此石壁悬有一铁轭凿有石孔传为老君挂犁乃由太上老君骑青牛附会而成谓触此铁犁者可获莫大幸运也但历经万难始获幸福之寓意却是甚好。只容半足之石孔乃供人攀登之途径。) 费逸空挥犁乱挥乱舞追上数尺倏失萧秋水踪影。乱挥数十下眼前一片金垦铁犁飞脱落入涧中。 费逸空摇摇欲坠萧秋水飘然而下“刷”地抽回他体内的长剑鲜血乍然狂喷萧秋水轻轻叹道:“你去吧." 费逸空想说话却喷出一口血箭终于错踏一步呼――地坠落到万丈深崖去。 这时阳光罩在秦风八等人的脸上只见萧秋水高大黑沉的身影配合着远处背影耸峙如魔峰的峦嶂脸目甚不清楚只传来了一声低沉的语音: “这是第三关." 第十五章 没有脸目的人 华山北峰即为云台峰东西皆绝壁峰顶有北极阁既雄丽又秀美。(..tw无弹窗广告)真是天苍地茫雾云飞散群山尽失好似到了绝境。 北峰上没有人的踪迹。 萧秋水从费逸空要放烟火向“山峰上”的人示意诛杀梁斗等人断定被掳的人必在华山五峰上可见究竟在哪一峰呢? 北峰没有即赴中峰。 北峰以南有岭中间突起形同鱼脊谓之苍龙岭。岭左凿有小道阔不及尺下临绝壑深不可测行人至此缓扶壁过耳可触石故名“擦耳崖”。 如果在这隘道上埋有伏兵…… 没有伏兵。 却有血迹。 斑斑的血迹令人怵目惊心;但没有尸体。 尸必在格斗后给扔落山涧。 ――是谁先来过? 萧秋水等人越山脊而上两崖深不见底凡险峻处如身置太空肝摇胆撼即名“阎王硫”.乃华山绝险之地行人视为生死关头。在这绵豆三里的“苍龙岭”中孤壁绝悬非莫大勇气无法前行。 萧秋水等虽艺高胆大但见此天险也不禁人豪莫如天之豪。 苍龙岭龙脊山脉之尽处乃最高处倘再前进但从崖下折身反度亦称“龙口”。龙口之上有峰“五霄”即为中峰。再上为“余镇关”关额题曰“通天门”杖子美诗所谓”箭指通天有一门”即指此门。 相传当年韩退之登此“龙口”.道途未辟陡险更难并此而豪气尽在“龙口”逸神原处刻有“韩退之投书所”而韩昌黎也有诗云:“悔狂已咋非垂戒仍镌路”。在这婉蜒如龙石色正黑镇守东、西、中、南峰四崖的金锁关上缓缓定下两人。 两个头戴笠桅身着华衣腰系金兰袋的两个人自上而下和寂无声地走来。 就像两上幽灵般的人。 到了此时费家的高手可谓伤亡过半这走下来的一男一女。却又是谁? 这两人从鱼脊般的山坡上走下来且无风自动衣袂卷起。 秦风八和陈见鬼都要冲上前去萧秋水拦住大声道: “在下萧秋水来意是找回我的兄弟朋友请两位前辈示予明路。” 那男子阴阴地道:“你能来得了这里想必已过了三关。武功必然了得……” 那女子幽幽地道:“你跟上官望一族多少都有些关系的?” 萧秋水一怔:上官望族?萧秋水不能理解他只知道“慕容、上官、费”是武林中三大奇门至于上官族跟费家有什么瓜葛他可不晓得。 但是陈见鬼知道。陈、秦两人对武林掌故似比他们的武功更要高明一些。 他立即悄声告诉萧秋水:“上官族的族长就是上官望;据说昔年费家之所以与慕容家为敌就是为了上官望。结果上官望出卖了他们……以致费家孤立无援节节落败。” 秦风八也道:“这两人很可能就是费家的‘亡命鸳鸯’费渔樵次子费士理和其妻皇甫漩。” 只听那男的森然道:“不错就是我们两个。” 那女的黯然道:“我们都是没有脸的人。” 他们说着各反手一拳打飞自己头上的竹笠。 笠飞去出现在萧秋水等人面前的是令人颤栗的情境。 这两个人脸上一片模糊竟全无脸目。 ――两个穿华衣但失去五官的人! 连艺高胆大的秦风八陈见鬼都惊得不由自主往后退去。 “不错我们是没有脸目的人。” “我们要候到手刃仇人才能恢复脸目” 乌云密集涌盖卷积。这两人在桀桀笑声中长空飞来一人执雉刀一人持眉尖刀飞斩过来。 萧秋水的心亦如乌云盖涌起伏不已怎会有人真的没了脸目! ……就在这一迟疑与优虑间先势尽失两柄长刀比风云还要密集飞卷萧秋水。 萧秋水立即稳若大树无论对方两柄刀如风雨交加他仍旧老树盘根不为所动。 叱喝连声这一对夫妇华衣飞闪。出尽浑身解数抢攻萧秋水。 如果萧秋水此时反攻回去在这雷电风雨的刀法下只怕很难有活命之机一但萧秋水一开始就用守势抱定决心:“等”。 在他还没有完全摸清这对夫妇的攻势时“死守”是一种最好的应对方法。 萧秋水专心全意挥着铁骑、银瓶的武当剑法这跟蓝放晴与白丹书的疾迅候忽剑法又大相异趣――它只是用最少的精力最少的身法却以“黏”、“带”、“按”、“封”等字诀借力打力使敌人为之筋疲力尽。 此刻费士理。皇甫漩就有这种感觉。 而且越战下去这种感觉越深。 “亡命鸳鸯”简直已气喘如牛。 但他们也立即改变战略一阵快刀后忽以宽袖一遮脸孔。 萧秋水依然镇定以剑招化解来势。 他们袖子一挪张口一喷只见一团火和一道黑水直射萧秋水。 就算萧秋水退避也来不及;扑前去则只有送死――就在这时萧秋水不见了。 费士理夫妇只觉眼前一空:萧秋水己不见。 就在这一愣之际”呼”地一声萧秋水双脚钧住岩石边缘又整个人“荡”了回来。.tw[] 费士理、皇甫漩急忙伸手入腰畔的金兰袋中去。 已不管他们所拿出来的是什么兵器和暗器萧秋水已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他双掌拍出正是“残金碎玉掌”这闪电般的一击在两人未将手掏出袋子之前已按在他们额顶上―― 可是没有拍下去。 然后萧秋水一个跟斗翻落在丈外飘然落地抱拳道: “承让……” 费士理、皇甫璇二人“幸而”没有脸目否则一定是脸色极为难看……对方以一人之力击败了他们两人。 又过了好一会天微微下着小雨费士理才涩声道:“你……你究竟是惟?” 萧秋水不想多造杀戮所以仍然恭敬地道:“晚辈萧秋水。” 皇甫漩仍然惊疑地道:“你……真的不是上官一族的人么?”…那……那你又来此做什么?……” 萧秋水情知事有蹊跷于是道:“在下跟上官一族素下相识。在下来此不过是因好友兄弟全力你们费家的人所掳所以上华山来讨人……可是沿路上都遇至!截杀在下不得已为求自保搏杀多人……” 费士理听到此处长叹一声向他的妻子痛忱地道:“错了!错了!这次者爷子错了!既要对付上官族的人何苦又惹萧秋水!” 皇甫漩凄婉他说:“老爷要激萧……萧大侠出来是为了‘天下英雄令’有了这面令牌朱大天王才会帮助我们恢复家声并且对付上官族的人……” 费士理悲声吭道“现在对付个屁!旧仇未雪却又惹强仇反让人乘虚而入……事已至此朱大天王又哪里有半分支援!靠人打仗要失败靠人吃饭是混帐!爹!你怎么这般糊涂呀!我们已错了一次还不够吗?!” 皇甫漩扯着她丈夫的衣袖也哭道“天――费家的灾难怎么没穷没了……?!” 这可把萧秋水、秦风八陈见鬼疯女都愣立当堂不知这对“没有脸目”的夫妇在搞什么玩意总之让四人如同丈八金刚、摸不着脑袋。 萧秋水恳地道:“两位……我们真的不是上官望族的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费士理毅然又坚决地向他同样没有脸孔的妻子说。 “……上官族的人定必到来赶尽杀绝又何必再害人?我们不必守在这里让爹一个死守东峰。… 他妻子凄然点头。费土理向萧秋水道:“你的朋友们就被困在南峰老君庙中……” 他拿了一大串锁匙道: “因有敌来犯该处已无人把守你们自个儿进去…我已经毁掉那儿的机关救人无碍……” 萧秋水接过锁匙其他人都很欣然。但心里已被这对“没有脸目”的人之伤情所吸引着。 “究竟是为了什么?……“ “费家与上官族有什么过节……?” 他们七嘴八舌他说。萧秋水诚恳问: “这释友之恩秋水铭感五中。但无功不受禄我等一路上山都觉有人跟踪似是与费家为敌。……” 话未说完费士理悸然疾道: “是不是五个身着不同颜色头戴竹笠的人?!” “是。” 只见费氏夫妇两人身形为之摇晃蹭蹭蹭退了三步对视嘶声道: “他们来了!” “爹危险!” 便急欲掠出萧秋水作势一拦费氏夫妇把身形一凝目光甚有故意。萧秋水说: “究竟怎么一回事……?两位对我有释友之义请告诉在下。或可尽微薄之力。” 夫妇俩对一眼、两人却见识过萧秋水的功夫皇甫漩颤声问: “你……你愿相助我们?” 萧秋水断然道:“那要看我们的朋友是否无恙。” 皇甫漩急道“无恙无恙……老爹擒他们只是要逼你出来旨在‘天下英雄令’……绝对没有伤害他们。” 费士理叹一声道:“诸位我夫妇俩之所以没有脸孔不是天生如此而是易容之术……” 萧秋水颇道:”我看得出来。可那是为了什么?” 费土理道:“只因我俩奇耻大辱未雪血海深仇未报便誓不以真脸目见人。因望将功赎罪怕使到费家更势孤力单才不敢求一死。” 皇甫漩道:“这真是血海深仇……” 费士理道:“如侠士肯相助我则尽情相告。二十年前祖父费仇为慕客世情所败黯然西返郎专心训练门人望我爹爹……就是外号人称‘一线牵’费渔樵能重振家声。我爹费尽心机将篡夺家产的伯父……费晴天……毒杀后联合全家那时我家声势如日之中天。……那时却是上官族面临被唐家灭族的时候……” 费十理声音里无限感慨: “那时是上官望一族为唐门所迫博杀过半上官家高手只剩下‘四小绝’即是上官望、上官予、上官景龙及上官泰山四人…那时他们来投靠我们说是两家联合求费家助他们一臂之力始不为唐门所灭那时候是上官望族长亲自来求我为之心动所以与阿游一齐去恳求爹答应的……却不料……!” 费士理悲吭他说着皇甫漩也激动得全身抖哆着: “我们把上官家灭族之危挽救过来了却也得罪了唐门的人……所以在武林十年一度世家争夺赛当时唐门专以第一高手唐尧舜出手击败家父…而上官族此时已投靠‘权力帮’趁费家人心大沮之时撬墙挖角骗走了我们不少人……待我们觉时已很迟了上官望还带人施杀手……那时‘四小绝’已成了武林中的‘四大绝’了……杀了我们七八名重要高手然后才扬长而去…… 费士理激动得全身颤抖 “于是费家又一既不振而上官望人脸兽心不断前来骚扰我们。他们有权力帮撑腰更有恃无恐……我们不得己只好投靠朱大天王以求自保这样却又得罪了权力帮唆使上官族灭我家。……这才引起了夺‘天下英雄令’之心望得此令便可号令群雄来援却不料又因而得罪了少侠成了朱大天王的利用品与牺牲物。……” 萧秋水感喟地叹道: “哦原来是这样的那我们也受了上官族的利用来作前锋破了你们所设的阵势……” “便就是这样而上官望得乘而入全因我们夫妇推荐;所以我们恨绝了他。”费土理悲愤莫已:”我们自知是费家罪人罪孽深重不望有谅只求留得残生手刃上官望……而我们在费家中。亦无脸目做人所以把膜皮蒙在脸上不再以真脸目示人;实无颜对天地、父母、友朋……” 皇甫漩悲声道“但家里也不见谅。…所以我夫妇俩地位尽失从此家人不屑与我夫妇说话并起了疑心这一次固守华山……仅把镇守俘虏一责交予我们而已。……” 费土理截北道:“那是应该的!谁再愿意相信我们?!谁肯信任我们?!……我们作了对不起费家的事却死留不走因知费家虽然看来人情冷漠但极需要人手我们生为费家人死为费家鬼……我们不能走!” 萧秋水感喟地道:“能有贤伉俪这等将功赎罪死守不走的心意确属难得!举世天下宫贵近之贫贱去之说不定还老羞成怒返回头咬一口洋洋自得可恨至极!…单为两位悲惨遭逢萧秋水原尽绵力助两位以报此深仇!” 费氏夫妇大喜过望。费士理喜道:“那少侠是先救贵友还是……?” 萧秋水疾问: “令尊而今身在何处?” 皇甫漩抢着回答: “就在华山东峰‘博台’。” 萧秋水仰望天色负手摇晃着锁匙。 “那五人想必已赶过头去救人如救火非急不可我们先去看令尊大人再说!” 第十六章 二胡、琴与笛 “博台”又名“棋亭”传说是宋代赵匡胤和陈传老祖变棋处。赵匡胤大败将华山输给了陈传老祖。至今亭内铁铸的残局犹在。在这铁铸高二尺余方亭内有一面铁棋抨铁棋子二百余颗但多为人所取去尚存数子圆径逾寸。 另一传说是秦昭王令工施钧梯上华山以松柏之心为博箭长八尺棋长八寸而勒之曰王与天神博于此故谓为卫叔卿之“博台”。 华山一带有陈传老祖传说甚多如“十字院”与“雪台观”便传另者祖隐居之地常一眠数月不起及闻赵匡胤陈桥嗣位遂告人日:“天下从此定矣。” 然则天下是不是真的就“从此定”了呢? 东峰(朝阳峰)西峰南峰鼎足而立是为天外三峰中峰。北峰则俯瞰如培堰不能并媲。 朝阳峰气象万千气势挺拔真是清山秀水昂然于天地之间。 华山志上有云往老君犁沟要“敛神一志扔索以登切忌乱谈游说万一神悸手松坠不测矣。”但往东峰下棋亭更为凶险。 至棋亭处虽由东南隅悬崖两手攀铁锁垂直而下至崖石稍微凹处立足翻身扔崖腹而过。时铁锁斜横其下凿孔仅容半趾以手攀锁须移数十步稍一不慎即粉身碎骨是名‘鹞子翻身”。 “鹞子翻身”之后崖腹尽处尚有铁锁一条但悬空攀锁蹈孔在乱草滑石间度过两座山峰才到“博台”;可谓历尽艰辛险上加险。 萧秋水、费士理皇甫漩秦风八陈见鬼、疯女等一行六人匆匆赶到了“鹞子翻身”之处。(..tw无弹窗广告)因知“前路险恶”费土理深诸山势故说: “我先过去。” 当下迅如猴猿攀爬过去皇甫漩则道: “我殿后。” 六人中以萧秋水武功最高即随费士理之后过去。 这时山风虎虎云雾笼罩时见山不见顶岩山湿冷。只见游雾纷纷而过有时清时晦连艺高胆大的萧秋水也不觉有些呼吸急促起来。 费士理在前边攀爬一阵浓雾飘来恰巧翻身迫人了另一凹壁萧秋水顿失其所在。 就在这时没头没脑的半空间忽闻衣袂之声原来是飘落了三道人影。 衣影飘飘而且脚底如有磁性而岩壁如似铁铸一般竟斜飘而黏于壁上萧秋水心头一凛以为是上官族的高手又乍以为是费家的暗算就在这时忽闻一声情穆的琴韵: 然后是悠远的笛声之后是幽伤的二胡韵律! “是你们!” 这在萧秋水闯荡江湖过程中的不断神奇地出现又不断神秘地消失的三个人。 三个人三种乐器曾启他三种不同的境界不同的考验! ――二胡、笛子:琴。 这三个人每一次出现武功一次比一次高而萧秋水的武功与心境也是一次比一次拔高;上一次他们出现的时候就是唐方出现的时候…… 笛声更为悠扬好像在车马蹄声寂寥里有个少女在青石板的临街圆窗后思量……唐方! 萧秋水顿忘了攀索失声叫唤: “唐方!” 他的语音充满丁切盼。他的眼眶如雾样潮湿。唐方唐方……你该来了唐方。 就在这时“嗖嗖嗖”三柄快利的剑如同前次一般凝在萧秋水的咽喉上! “还是一样”白衣年青的温艳阳冷峻地道:“你一想唐方就方寸大乱不能作战。” “再要是这样”黄衣女子江秀音道:“你不但不能做一个剑客而且也失去了当杀手的资格。” “做剑客和杀手都是无情的。”黑袍的登雕梁说:“否则只有天下人负你而你也不敢负天下人。” “你们是谁?”萧秋水的情绪还在唐方的幻失里“你们……究竟是谁?!” 萧秋水的脖子上已炸起了一轻轻鸡皮疙瘩那三柄剑比山中泉水犹寒。 那三人望视一眼洒然缓缓抽回了剑。 “你们是谁?” “你们究竟是谁?!” 萧秋水禁不住加问了一句: “唐方究竟在哪里?!” 陈见鬼秦风八刘友皇甫漩等都听到了萧秋水声声的厉问。 白雾茫茫中他们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想翻过山壁去但一股凌厉的剑气……不也许是沛然的天地之气隔断了他们前进的勇气粉碎了他们趋前的步伐。 这种精气之无所不及在凌厉为众人平生遇。 费士理在前头也是同样他想回头救援但冲不破那无形的劲气。 就在前后两方都在踌躇急叹之际那三人慢慢地与浓雾混在一起变成忽隐忽现: “你们不要走!” 萧秋水挥剑怒斩厉问: “唐方呢?!” ――琴声笛声二胡声依旧。 只是人世间一切都如白云苍天。人世一切都是易变的好像这些来来去去的悸雾随手抓一把都是没有实质的。萧秋水青。少年时期的战役、弟兄、地方、故事无一不历历在眼前。那“听雨楼”前水葱花树下的跟友朋练武要澄清天下的一群歃血为盟立定大志死里逃生的九龙奔江前之格斗初遇唐方时那美丽温柔的夜晚…… 此刻上不见天不下到地所触的只有岩壁四周都是迷蒙…… 上不到天下不到地。 萧萧剑气。 萧秋水豁了出去。他剑气纵横掌吐八方在闪灭、迅奇、飘忽的乐音与剑法间穿梭。 ――他反正已无天无地长空间只剩下个自己。 他竭尽所能地挥了武术的淋漓尽致。 万古云霄一鸿毛。他只是一个仗剑的决斗者要完成他的生命要突破他眼前的一切阻挠。 衣袂飞飘韵乐游走。忽而三柄剑一齐压住他的剑身。 二胡、笛子、琴却一齐向他递袭而来。 背后是坚实的岩壁上不通天下不抵地……萧秋水想出掌但对方是乐器不是兵器呀…… ――什么兵器乐器都是一样! 他一掌拍出打碎了三件乐器。 ――音乐候止。 阖寂山崖上犹如传来乐声陡止的悠悠握媚余韵。 只听温艳阳清叱道: “好!” 江秀音清脆的语音道: “若问我们是谁且待下次见面。” 登雕梁说声道: “我们走!” 这三个字一响起只见一黑、一黄、一白三道人影在山崖间斜掠而上瞬间消失不见。 萧秋水尤自怔忡。 ……乐韵似来尽消…… 当皇甫漩等可以踱得过这一片岩崖时萧秋水已“鹞子翻身”。到了对崖。 费士理急得满头大汗扶注了他正要问个究竟只见萧秋水脸色一片白眼色奇异但深不见底反而先问了费士理一句话: “在哪里?” “什么在哪里?”费土理一时没有听懂 “棋亭。” “哦就在前边。” “好到前边去。” 萧秋水望着费士理那没有五官、五官要等待复仇后才能再次掀现的脸这样他说下了这句话。 ――究意生了什么事情? 费土理心中嘀咕着: ――难道就在适才崖那边生了什么令萧秋水再世为人的事情? 风云阁主扫描校对/~jerrybai 第一章 墨刀魔杖 终于到了棋亭。 棋亭上大局已定。 在亭子附近有七八具死尸死的当然都是费家的人。 铁铸的亭子外东、南、西北各有一人竹笠覆脸四色缤纷正是上官族的高手。 只有亭子内没有死人。 而且还有活人。 两个活人。 两个活着的人正在下棋。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坐着的人似已坐了很久很久了佝偻着背皱着眉头连眼睛都快眸不开了但他安然地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泰然如磐石的感觉。 站着的人随随便便地站着一足踏于石凳一手托头但给人一种苍松临风的傲然不拔的感觉。 坐着的人右边银眉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是一枚铁蒺藜嵌进去的痕迹;那是他当年与唐门第一高手唐尧舜格斗的结果:那暗器打断了他的眉运但他却是唐尧舜一生战役中唯一的活口。 可是他现在面临的是一盘残局。 残棋。 所有的活子被截杀。所有的退路被封死。所有的先机尽丧。所有的守势塞绝。一个人如果到了这局棋的地步惟有跳下山去寻死。 而他现在遇到的正是这样子的棋局。 他叹了一口气。 对方拾起了棋子果然下了那一着。 杀着。他已没有生机。 对方显然也看出了这点而且断定了这点、他用手顶了顶头上的竹签现出他纵错刀疤狰狞的脸仿佛也叹了一口气道。 “你没有路了。” 言下不胜惋惜。 坐着的老人把双手插进双手衣袖里肩耸得老高连耸了九次眉终于舒出了一日白茫茫的烟气道。 “我这棋局败了。” 站着的人就是上官族的“家长”上官望他说:“你要自杀还是要我动手?” 那坐着的人抬头:“为什么?” “原来你不懂?”上宫望残酷地笑道:“在江湖上败了就等于死。” “哦。”坐着的人恍然道“我的棋局虽然败了死的是棋子不是我。” “我不能死。”这坐着的人眼中出了凌厉的精光:“我没有败。” “因为我心里还有生机。” 坐着的人当然是费家老大费渔樵。 上官望睬着他目光却生出了刀刃一般的寒芒好像从未见过这个人似的。 这时萧秋水等恰好过了“鹞子翻身”走上“博台”来。 萧秋水遥望见两人下棋就知道这两人走力、内力都很了不起。 “淇亭”里的棋子奇大而且是铁铸而成的两人居然随随便便。 稀松平常地拎着下一点都不以为意的样子――这要非常功力。 亭外死了那么多人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对、至少都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斗搏杀但两人平心静气淡然对奕――这也要非常定力。 萧秋水刚走过去那几人立即就动了。 动得奇快无比――一下子萧秋水变成了那亭子。他们就似塞死那棋亭一般地截杀了萧秋水的攻路或退路。 现下萧秋水只有一条路一一跳下去。 下面是悬崖。连鹞子也飞不上来的深崖。 所以跳下的路是死路。 而萧秋水目前只有这条路。 萧秋水愿不愿走? 上官望笑了:“你现在当然只有一条路。” “退回去!”上官望目中精光闪动“你打前锋有功我答应不半途向你出手。” 萧秋水摇。 上官望目中杀气大现。一只鸟雀不知如何竟掠到这儿来忽然沉下山崖去只在众人眼中那么一晃而过。 “如果你守信诺费家也不会有今天了。”萧秋水说:“费兄伉俪也不必做一对没有脸目的夫妇了。” 费士理、皇甫漩激动得全身抖正要上前萧秋水一把拦住。 上官望的目光如刃冷得就如一块铁砧:“他们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萧秋水的目光横扫了回去:就似一柄厉斧敲所在铁砧上星火四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上官望怒笑刀疤纵横的脸容有说不出的恐怖:“如果没有蓝风凰的指引你哪里找得到华山来?那你的朋友就死定了。(..tw好看的小说)蓝凤凰是柳随风的人柳五是李帮主的手下红人――而我们也是‘权力帮’的支持者你跟我们作对有没有考虑清楚这点? “我不必考虑。”萧秋水正色道“如果权力帮是利用我剔除费家先没有得过我同意。” “我是不受人利用的。”萧秋水敛一连几个“你”字惊恐无已竟说不下去。 费仇嘻嘻笑道:“那晚你恩将仇报偷裘于我我挨了一击未晕倒前使用这柄刀……”他拾起了那墨也似的黑刀上官望目中惊惧之色更甚。 “……连斩中你十数刀你居然能掩脸逃生――这点连我也佩服你。” 费渔樵这时突然开口:“上官望你已经没有希望了。” 在上宫望的“四象阵势”、“五行阵法”未破前却是谁也不敢说这句话。 但是鬼使神差就在上官望等五人注意力被萧秋水所分散之际造成了断足的费仇一击得手的机会连诛两人使得上官望的阵式不能运行再加上费士理、皇甫漩夫妇以及萧秋水、陈见鬼、秦风八、刘友等人的联手上官望是占尽了下凤。 这点费渔樵是清清楚楚的!没有萧秋水的出现纵他早知老父亲费仇匿伏桌下但依然不可能如此急遽直下顺利得手的。 但是他一开口依然挑明了萧秋水:“萧少侠现在费家与上官族己势均力敌你大可不管誓与我们对敌。” 上官望目光闪动:“萧大侠只怕他们杀了狡兔便妄毁了良弓――先助我铲除他们再救你的朋友才是稳当。” 萧秋水耳濡目染见闻两家相互残杀实在不忍忍不住道:“你们……两家又是何苦……身列为‘天下三大奇门’就算…… 就算……你们毁灭了另一家何况还有……还有排名第一的‘慕容世家’啊!” 上官族冷笑道“慕容世家?权力帮会让慕容世家得意两年那才是怪事!” 萧秋水心内一寒……陡想起李沉舟那空负大志的眼神与柳随风淡若春水的眼神仿佛骤然目瞳涨大。成了狂炽热烈的眼神如火团一般焚烧过来……明明是热切的萧秋水却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冷颤。 费渔樵沉声道:“萧秋水……若两家都不帮请站到一边去…… 待料理了上官族的人再还你朋友‘天下英雄令’的事甭提了、至于死伤就当我们咎由自取不关你的事!” 萧秋水默然上官望见萧秋水两方面都不偏帮总算也放下心头大石。缓缓地取下腰间的一根短棒。 费仇的笑容冻结在脸上那痴呆的眼光这时看来更为呆痴! “这就是你的‘降魔杖’?” 上官望出一种近乎粘滞的声音而眼中出魔幻一般的凶光:“不错……这就是今日取你项上人头的魔杖。” “哈哈哈……”费仇陡地暴笑起来:“墨刀对魔杖!费家墨刀对上官族魔杖……哈哈哈!今日可真是热闹……” 就在这时上官望的杖头“噗哧”一声猝然打出一莲细如牛毛的飞针喷向费仇脑门。 费仇仍在笑。 眼看针要袭到他的墨刀蓦然一遮。 一柄墨刀突然涨大变得如一弯折扇般把细针都吸了进去。 但闻一声惨呼费士理抚腹栽倒。 原来上宫望向费仇喷出飞针的同时杖尾同时打出一枚无声无息的白骨针直打入费士理腹中这一下声东击西费士理果然着了道儿连在一旁的萧秋水也估计不到对方作困兽之斗犹如此狠毒一时抢救无及费士理已脸色惨青栽倒下去。 只听皇甫漩哭唤道:“二哥……” 萧秋水只觉一阵揪然也不禁义愤填膺就在这时“哧、哧”两声费渔桅向那红衣人及蓝衣人射出两枚铁棋!上官望与费仇已交手数招两人手中的奇异兵器更诡招杀招齐出。上官望返身吼道:“不要接棋!” 红、蓝两人纷纷跳避“轰”地一声棋子打空竟炸了开来那两人在跳避中却摘下了竹签呼地飞旋向费渔樵激转了过去! 原来竹签边沿嵌满蓝汪汪的利刃显然涂有剧毒费渔樵在炸药烟雾中竟似避不过去身形歪曲竟“刷、刷”二声为二帽沿切中! 红衣人日月双轮一起欢呼声:“着了!” 蓝衣人脸色凝肃一拦道:“不对……” 就在这时费渔樵如鬼魅一般自两人背后浮现两掌打出。.tw[] 但是这两人反应也极快居然在这千钧一间竟沉人士中去费渔樵脸色陡变叱道:“居然在我面前施‘遁土法’!” 噗噗两声双掌竟直插下去! 萧秋水这时见这情景蓦然想起“落地生根”马竟终――他也是这样力击士中击杀“千手人魔”屠滚的――现在他已逝去他妻子欧阳珊一不知可好? 但现下的血光可凌厉十倍! 费渔樵右手一抽拔出来时竟挖了一颗活生生的人心连素来胆大的刘友一睹之下也几乎昏倒。 但费渔樵拔出另一只手时五指已被削断――他痛得白了脸就在这时一道蓝衣人影破上而出灵蛇般钻入棋亭旁一株松树干去。 费渔樵怒叱一声。 “藏木?” 一扬手那松树就炸了开来炸得四分五裂成了碎片爆射半空一抹蓝衣人影长降飞去。 萧秋水这才真正见识了武林三大奇门:“慕容、上官、费’;的奇门异术就在这时费渔樵宛若多长了一双羽翼长空飞起截击而去! “博台”那边也正打得激烈。 倏然人影交错费仇突而弹起! 这时蓝衣人正掠过棋亭。 费仇一柄墨刀忽然变成了一支长矛。 至于刀如何变成矛则快如电光石火无法瞧得清楚一刹那刀已变矛矛已出穿入蓝衣人腹腔! 蓝衣人惨嚎坠下腹部撞地矛破背而出! 鲜血也同时飞绽! 费仇一举歼杀蓝衣人但落下时因仅有一足身形跪跟上官望的降魔杖尖猝地喷出一索飞爪! 飞爪抓住费仇胛骨爪端系有一丝金索上官望用力一抽爪即深嵌入骨用力把费仇扯了过来。 可是费仇本来赤手空拳的双手忽然往腰问一插即多了一副手套――嵌满尖齿般利刃的黑色皮套令人不寒而栗。 他虽负伤但仍;日斗志未消要与上官望近身肉搏一一可是上官望手中降魔杖“喀登”一声竟弯折为三成了一支三节棍可近可远一回臂已箍住费仇的咽喉! 费仇即刻吐出了长舌瞪凸了眼睛――可是他戴上皮套的双手也立即放到三节棍上。 只听“咯啸、咯哧”二声三节棍头尾二节竟被费仇的手剪断! 但是上官望立即放弃三节棍头尾二节反而抓住中节由左至右用力一抹费仇的咽喉立即如喷泉一般“嗤”地喷出一抹血水来。 原来第二节棍子的中央嵌有钢锯般的犬齿吐现棍沿上官望如此一拉拔登时要了费仇的命。 费仇瞪露着眼珠子捂住咽喉摇摇欲坠――他与上官望死敌多年终于还是丧在对方手下自然不甘但上官望为了对付他也尽了全力连手中武器也没了他“哗呀”一声跳了起来。 萧秋水在他眺起来之后才觉费渔樵在他的身后用一种冷峻歹毒的眼神冷冷地望着跳嚎起来的上官望。 上官望眺起落下背靠亭柱右手扶墙将背贴墙在场谁都可以嗅到一种焦味! “你……你……” 费渔樵冷沉地道:“你完了。” 上官望如虎咆哮般吼了一声嘶声嘎道:“胡说!我……我还没有死!” 费渔樵凝视着他奇怪的是眼神中反而流露出一种哀伤。 “但是却快死了……” “不不!”上官望仰天长曝忽然语音一怔“唆”地一声一柄墨色的刀尖竟自他胸前凸露了出来! 他惊诧不信地俯望胸前刀尖声音里充满了惊讶与不信:“我……我终于是……死在这把墨刀之下……” 只见在他背后拔出蓝衣人腹中长予再折合为刀暗狙上官望的皇甫漩凄笑道:“不错……你最终还是死于我们之手……” 只听费渔樵出一声短促的断喝道。 “二嫂快松手……” 可惜已经迟了。 上官望已经动了。而且是全力动。他濒死的一击是何等莫可匹御。皇甫漩飞出落地上官望尖呼旋转抢前还待再击萧秋水一拦反击上官望稍退砂石滚落他变作一声嘶吼直坠入万丈深崖。刘友抱住皇甫漩皇甫漩已出气多人气少眼睛却是亮的好像很愉快的样子。 “……快送我到外子身边去。” 她爬到了费上理尸身前惨笑着用手往他脸上一抹“嘶”地址开了脸上的膜皮现出了本来眉清目秀的脸来:“二哥我们终于可以……终于可以真面目示人了……” 说完她也撕去脸上的膜皮现出相当秀美的脸容凄笑道:……大仇已报这次可以……可以无愧于心了……可惜的是费家无后皇甫家也没有了复仇的人了……” 说着揉抚着她丈夫的手掌盍然逝去。可是她临终的话留给萧秋水一个疑问――皇甫漩确属昔日皇甫世家的后裔难道皇甫高桥不是么? 萧秋水目睹那千变万化的墨刀与魔杖诡秘莫测的异术以及那惨烈的状杀心中如载了一块铅铁般无比沉重。 这名动武林的两大家现在落得两败俱伤――比两败俱伤更惨简直是玉石俱焚;上官族一流高千己死尽费家一门却只剩费渔樵人而且一只手也形同残废。 ――真的是要在互相残杀彼此斗争、吞噬、戮杀中才能生存下去吗? 萧秋水等要离开“博台”时邀约费渔樵一道下山。 ――他左手被削华山“鹞子翻身”处如此凶险怕不能轻易过去。 萧秋水心中确如此臆测所以邀费渔樵下山费渔樵却怆然拒绝。 “我不下山了。费家完了我就呆在这里吧。” “家都没有了我下山已没有任何意义;你们自己下去吧。” “你们毋庸替我担心家父苟且愉生了这许多年就是为了要手刃仇人他要我把最后一战引到‘博台’来就是为了他独脚不便于行将上官望等诱来此处令他难有退路再拼死一击。” “侥幸有萧少侠在使他们分神家父才能连狙杀两人破了他们的阵势;否则哎真不知能否复此大仇……” “家父谪居于此己备多年干粮而且还有甬道通往山径诸位就此下山到南峰去拯援同道吧老夫留在这里诸位也毋需多劝……” “诱拿少侠的友人以求‘大下英雄令’并乞望朱大天王垂怜是我短浅的眼光……幸而也没伤了人命至于你闯山救人所杀之人。 就算不经由你手也必殁于上宫族之手算是费家咎由自取应有此报吧……” 萧秋水等一行四人于是拜别了沧桑的费渔樵再过“鹞子翻身”接近了华山南峰。 南峰系华山五峰中的最高峰。峰顶上有“仰天他”终年不涸。 池边楼铸了许多大字:“太华绝顶”“睨视群峰”从峰顶俯瞰秦岭。远眺太白、太华、终南诸山显得如众星捧月无法与华岳南峰那澎湃的气魄相比齐。 由南峰西下便可以到“老君庙”。神话故事里的孙悟空大闹天宫据说就是在这儿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被玉皇大帝派遣天神天将擒着放进丹炉里炼熬七七四十九天金睛火眼的孙猴子却闯了出来连一根毫毛都没有烧焦上花果山做他的“齐天大圣”去了。 而今在“太上老君庙”困的不再是孙悟空而是这一群重义轻利的武林豪杰之士――梁斗、孟相逢、孔别离、林公子、邓玉平、唐肥、铁星月、邱南顾、欧阳珊一等人。 萧秋水凭着费士理结他的钥匙一一开启了机关在交进英雄虎泪的欢呼声中解开了他们为“天下英雄令”所负上的枷锁。 梁斗看见萧秋水来了只静静他说了一句话:“你终于来了。” 萧秋水有跪拜冲动因为梁斗知道他一定来。 梁斗没有看错。 他果然来了。 铁星月见萧秋水出现也讲了一句话:“***兔崽子王八恙子妈拉巴于人娘贼格老子先人板板去***驴!” 在旁的邱南顾不禁低声问了一句:“你在骂萧大哥?” 铁星月板着脸孔道:“不是。” 邱南顾奇问:“那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铁星月粗着嗓子道:“我只有在非常快乐时才说这些话!”他瞪住邱南顾道:“我现在非常快乐。”他越说火气就越大:“如果你下在这里联噪我更加快乐!” “更加决活一百倍!” 他出一声大吼。 旁的人都怔了下来不知道这一对脑筋黏线的家伙又在做什么? 一路下华山经长空栈道悬空横木仅贴于山壁惊险之情尤胜老君黎沟、千尺幢、百丈同峡甚至鹞子翻身都远不及之。 但是铁星月、邱南顾可没因着山路险绝而停止他们的嘴巴。 “你可不可以停止你的说话?”邱南顾忽然很认真地问铁星月。 准料这却惹起铁星月长篇大话:“什么?我为啥要切上嘴巴?我天生一张口就是用来说话的我说起后来滔滔不绝流利乖巧言不由衷鞭辟入里……有什么不好用得着你来管?你要我不开口是不是妒嫉我有天生这样的口才?不甘心我有这样的辩才!” 邱南顾光火了:“我妒嫉你?” 铁星月“哇哈”笑道:“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邱南顾怒道:“我叫你不要说话又不是叫你闭口!” 铁星月更似抓到对方痛脚似地爆笑起来:“嘻嘻哈哈好啦你投有语言的天分偏来说话你看你看现在一说就错啦……叫我不说话不是等于叫我闭口?难道我不是用嘴巴说话用腹语来说不成?就算我会腹语那我嘴巴不用来说话却是用来做什么用?放屁是吧?” 邱南顾气得截断铁星月的话:“对!你的嘴巴就是用来放屁的!” 铁星月怪眼一翻用鼻子哼哼道:“嘿嘿你说我用嘴巴放屁这下好啦我练成绝世内功啦居然把腹间疯气逼上喉头再舒放出来这下我是一流高手啦你哪是我的对手当我徒孙都不如哩。” 邱南顾也不知怎的大概最近憋气多豪气弱居然一时辩驳不过铁星月气得双眼绿只能气呼呼地道:“闭……闭上你的狗嘴!” 一时说不下去。 铁星月“哇哈”叫道:“看哪看现在哪个先闭上狗嘴呀!” 在旁的刘友颇看不过去也接道:“喂老铁人家骂你狗嘴你可真个长不出象牙来。” 铁星月冷笑道:“我人长狗嘴可不得了哩是赞美哇我的易容术真高明别人是男扮女装或者少充老样我却是化装成一条狗一更不简单的是我只化装了最难化装的部分:狗嘴巴!” 疯女无可奈何啐骂道:“看你口沫横飞龇牙露齿真像条狗!” 铁星月一招回击道:“你呢?嘿眼睛小小像鸡眼一样一排哨牙好像要刨西瓜。” 疯女一时为之气极:“你……你……”你不出话来铁星月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眉开眼笑道:“怎样想骂架?找我老铁简直有限不识……什么山哦那个什么著名的山……” 那边的“阎王伸腿”秦风八也看不过眼趁*ィ嵌桥费羯阂坏氖*父“散花天女”连菊剑寓邸之处。 ――敢情对唐方的怀念也如欧阳姊的怀抱不管人在不在那情感都可以大到无所不在吧。 ――毋论走到千山万水仰望千重万嶂但心底的那条小径还是往那欲位无泪的深念中行去。 唉。 萧秋水心里不禁暗暗自叹。 梁斗那饱经风霜并未变俗而变得明亮含忧的眼神又清澈了起来笑道:“也许……也许等江湖风波险恶平定后二弟……该到川中去一趟。” 萧秋水有些腼腆但他真挚他说:“要去的一定要去的!”为了这句话为了要实践这句话萧秋水日后果真做到了。 可是付出了代价。很大很大的代价。 第二章 南宫与慕容 长坂坡麦城、当阳都是人所熟知的古战场。(..tw好看的小说)在长板坡立有一块巨碑上书“长坂雄风”纪念的就是赵子龙当年匹马单枪救主人以及张翼德喝退曹军的史实。 这些青史上有名的虎将都曾在这湖北古城中大显身手古之一战迄今流传百代脍炙人口。 只是萧秋水此次到襄阳所面临的又是何种挑战呢?他在风里衣袂翻飞与大侠梁斗等步下华山只见两天的残霞像火烧一般的云卷好似灿放在他曾经格斗过的地方。哦明天是一个晴天萧秋水的微喟在风里微小得听不见风吹过去风还要再吹十里百里。 走入湖北江湖已沸腾得如一锅煮开了的粥在喷冒烟、不可抑制。 “萧秋水竟然杀了皇甫公子身边的人!” “萧秋水这样做太过分了!” “是呀若是在擂台正式比斗犹可怎能为了争夺‘神州结义’盟主如此狠得下手呢!” “我就是说这年轻人靠不住呀!” “胡说!我看萧秋水不是这种人!” “萧秋水素来都很讲义气的……” “义气?讲义气!义气值多少钱一斤?这个年头谁无靠山。 就只有杀!讲义气?人头落地之后到阴间里慢慢去讲吧。” 江湖上的传言就是这样对萧秋水非常不利。 梁斗等把这些传言都听在耳里陷入蹙眉的深思。铁星月等却听得吹胡瞪眼顿足跺脚好不气煞! 中原武林人士都把力挽狂澜的决心期望在“神州结义”的崛起上但愿能在这次决赛中选出适当的领袖人物使白道上削弱的势力能重新一振能与朱大天王。权力帮斡旋甚至相搏! 中上江湖中宛若一弓数矢都绷而未却又一触即。新近也掘起了不少武林人物都来竟争这人人欲得之甘心的盟主宝座。 ――武林人物苦练一生无非为了名扬天下。丈夫遭遇以功名求富贵全凭真实本事又有何不对? 但在求功名的手段。目的上就有很大的分别了。 ――其中当然也有“权力帮”的羽翼朱大天王的走狗只要角逐得盟主宝座无疑如同三分天下己取其二再集中全力歼灭第三势力则名符其实地“君临天下”了。 可是究竟谁是好是忠?又有谁能断定?谁看得出来?这对萧秋水来说是必战的一战但究竟为他理想而战还是为着他人期待寄望而战? 这点连萧秋水自己都有些迷糊了。 梁斗等的机智纵横是可以揣测得出这点来的所以他们也得忧心萧秋水的怔忡。 在临潼西南一带有个“施儒乡”梁斗等人到族儒庙上香拜祭回头问诸人:“可知道这儿的历史故事?” 秦风八、陈见鬼、刘友等摇说不知。铁星月搔搔脑袋自以为是地嘀咕道:“族儒府嘛……这个族就是生下来的生的意思旁边加个方、就是方才生下来。即是刚刚生下来的意思……至于儒嘛……” 梁个脸容一敛轻叱道:“不可胡说!” 铁灵月、邱南顾等虽天不怕、地不怕但对梁斗斗一代大侠心中是敬畏的倒不敢胡言乱语梁斗微笑注目向萧秋水萧秋水说:“弟只隐约记得《史记》上有云:‘秦始皇三十五年诸生四百六十余皆坑之咸阳。’……尚请大哥赐正。” 梁斗笑道:“不错此正秦皇坑儒处。《汉书注》有谓:‘新丰县温汤之处号憨儒乡温汤西南三里有马谷谷之西岸有坑古老相传以为秦坑儒处。’即在此地。”梁斗稍顿又道:“秦皇雄霸天下灭尽六国确也做了不少统一攘夷的大事但是暴政虐民以为焚书坑儒斩尽杀绝即可杜绝人口固其万世之崇此大谬矣。马文渊有道:‘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也臣也择君矣!”秦始皇便是自以为天之骄子愚民惑众真是天人得而诛之者故有博浪沙之一椎……” 萧秋水知梁斗即有所寓意恭聆谕教梁斗肃容道:“今之天下二弟或无意独揽但却应有丈夫之志廓清中原!现下少林。 武当实力大受所伤武林十余大门派亦遭消灭武林中不是没有人就是并未有能人将其结合在一起以致彼此争斗奚落歧视今下权力帮、朱大天王横行江湖而且爪牙遍布万一连最后之江湖正道的堡垒――神州结义――亦在他们掌握与控制之中你不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还在犹疑则不但拘批矫情也沦为武林罪人。见死不救的拔之士那又何忍?” 梁斗朗声道:“真正乱世男几是在澄清江湖揽辔中原后。 再图隐忍的!” 萧秋水猛抬头见粱斗在香烟氤氲中如身长八尺神逸无匹脱口道:“是!” 梁斗却见萧秋水乍抬头双目神光完足精光暴射心中一粟马上生起一个意念:――这孩子将来造就不得了! 心中爱惜梁斗不由生起了一种大志的感动仿佛为了扶助萧秋水起来他可以不惜牺牲一切…… 他年少时也有很多憧憬很多幻想很多为抱负和崇拜牺牲一切的感受。然而今日已是中年他为自己居然还有这种真切深挚的心意而渡然。眼角微湿一他设法掩饰故意拨开庙里围绕的香烟强笑了一笑道:“秋水你资质很好禀赋也高聪颖过人――不要误了这天意难逢!” 孟相逢也微微地笑漾于唇边。他历劫江湖数十年看见大名鼎鼎的峥嵘人物――大侠梁斗――居然为年纪轻轻的萧秋水效命操劳并且感动得饮泣他自己也不禁为这种感动而感动起来一毕竟是故人之子呀。 “秋水梁大侠语重心长要你力挽狂澜……况且为父报仇光大门户都落在你一人身上你有这种正气若能收拾锐气收敛傲气当可在武林放一异彩。汞为师叔的我亦愿为你效死力。” 孔别离笑了。笑得极有信心。十几年来东刀西剑无不是在一起敌汽同仇并肩作战的。盂老哥都这样说了他这个做二弟的哪有异议!何况……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萧秋水――成功得不让人嫉妒。有些人微有些造就即叫人看不顺眼孔别离是性情中人所以才千里迢迢来替浣花剑派助拳。他对萧秋水没有这种感觉。 “你应当力战。况今之天下大乱金兵入侵民不聊生在这种情形下先稳定武林再率忠贞之士恢复中原才是丈夫之志男儿本色。做个英雄好汉就要做得像岳爷爷一样把握时机带领一班结义兄弟和军队把金兵歼灭重振汉威光复中原!” 萧秋水听得双眉一扬好像旭臼深埋黛郁青山的洞体间忽然一跃就跳上云层来出灿人的霞彩。 金兵侵宋惨无人道。建炎四年岳飞移军屯宜兴以二千兵将破金获其屯重而还宜兴民众绘制岳飞之画相晨夕瞻仰皆云:“父母生我易也公之保我难也!”同年于常州连胜金兵四阵追杀至镇江之东并再与金兵遭遇于清水亭杀得横尸十五里斩金兵千户一百七十五级与韩世忠大败金兵于黄天荡韩姜梁红玉击鼓助威、威震八方!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同年五月岳飞于牛头山鏖兵再战恢复建康斩获秀及垂耳环者三千人僵尸十余里收降卒二千人万户。千户二十余人战马三百匹销仗旗鼓千万计民众欢声雷动夹道相迎!同月部将叛变暗杀不遂并于同年十月解围承州救缓通、泰二州斩做将傅庆并焚袍烧币!同年十二月岳移兵屯江阴金兵望岳军兴叹不敢渡江!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绍兴元年春岳飞大败李成于西山壤子庄。二年三月岳飞三十岁迁神武副军都统制屯兵洪州兵隶李四节制同年受调命以本职权知漳州、兼权州湖东路安抚都总管。同年四月、以八千人大破曹成十余万之众收男将杨再兴同年平马友支党于筠川并年败刘志余党于广济又年亡将李宗亮于筠州。三年擒贼罗诚并奏请朝廷不屠虔州百姓同年七月御赐“精忠岳飞”岳坚拒高官厚禄并击毁李成十万之众惭复襄阳日后襄阳为北窥重地全仗岳功。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绍兴四年岳飞以五万军队击毁伪兵李成之三十万大军、并力辞朝廷所封之节度使五年平巨盗杨么并以贼攻贼并破二安平洞庭之后岳云居功甚勉岳飞因其为己子又不极其功。 并带疾措置军马还屯鄂州。并命杨再兴斩伪宣赞收复长水县中原为之震动。岳飞怀目疾仍孤军深入抵河南蔡州朝迁恐伪齐重兵来攻诏命岳还。朝廷听秦桧议和;岳飞只好自罢兵权后十年因调命还襄阳再上章请追讨伪齐可惜朝廷昧于和仪始不允其请。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澄清中原、收复河山的岳武穆力图中兴上表:“金人重兵聚于东京;屡经败砌锐气大丧内外震骇。闻之谋者金人欲尽弃其轻重疾走渡河。况今豪杰风尚士卒用命天时人事强弱己见……”精忠无二的岳飞萧秋水是心向往之而且无时不为其可歌可泣的江山征战。寸士恢复而壮怀激烈血脉迸张。 萧秋水是这样想的但在香烟袅袅的另一边如深云蔽日般映得刘友的脸阴沉不定她近日来经流言纷纷以及华山险死还生的劫难想法可不一样。 ――我有没有必要跟萧大哥一齐闯下去? 刘友心中一直反复着这个问题。 眼看“战友“们个接一个地身亡或者变节甚至退隐刘友心中很不是滋味。 “两广十虎”中罗海牛叛变劳九在死杀仔为自己人所杀阿水战死于华山吴财也几乎成了废人……这在刘友的心中产生了很大的阴影。 ――这样没有依靠究竟是在“闯荡”还是在“闯祸”? ――这样做有没有前途? ――我有没有必要跟随着“闯”下去。 她心里这样想着。什么“义”呀。“忠呀”、“大志气”呀、都好像砂帛磨在木块上她心灵棱角毕露的铭刻早已磨得很钝磨钝得很平很滑了。 而已还萌生了二心。 她从前没有想过的而今她想了她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找萧秋水水去充当“神州结义”之盟主? ――她因为想到了这点心怀抨地跳着…… “莫非……”她虽浪迹江湖为人疯疯癫癫但她毕竟是个女子呀。就算是“江湖女子”也需要慰藉。萧秋水那初露锋芒的锐气正是她历尽风霜所渴求的…… 但这又有什么用!她因为了解了自己这一点更恨不得唾弃自己。萧秋水心里就只有唐方。就算唐方不在萧秋水心里还有那苍山自有妄行的自云相伴。她算是什么?支持萧秋水永远去做她那一份永无人知的配合? 她不知道一个人这样想的时候私心已掩盖过一切壮志了。这之间没有对错而人生也不必要只去做对的事。但是刘友的非分之想使她在“两广十虎”的高情厚义中脱轨而去好像陨星一般地掉下去、坠下去再要挣扎上来时已深不见底了……。 她更不知道在庙里盛繁的烟火中一人脸色阴晴不定但带着了然而又冷毒的眼神望着她好像望着一只野生的猫终于到他家户前来偷吃一一而他致命的毒药就置在食物里。 所谓“理之所在义不容辞”或者“为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诸如此类的话犹如风过秋叶是很容易凋落的。掉落时只是惊心地殷红一片像血洒过一般壮烈让人想起存在过的一刹那罢了。真正危难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凛凛这理义的原则。说的时候轻易但真正杀戮酷刑临身时.是不是还有一诺举泰山的胆志? 而且势为人忽略的是在酒酣耳热血脉喷张时拍案大呼生死相共血洒神州只不过是以喉咙里振动空音所出的声音罢了著不畏鬼神则矢志亦又如何?世人虽知刀剑加身时操守不易却不知在平时无可作为时更能令人他去或生退志然后又自圆其说。他如若寻着真理只要他不去自省昔日为何要坚持和抉择原来的初衷而且更于自欺欺人为大彻大悟时他便如脱丝缰的马车马自放辔奔去车则停于人多的大草原上再竭尽往另一无尽无涯的方向驰去。 一一谁先到呢? 这答案又有谁知道? ――会不会在其他落日长圆的草原上怀念当时怒马悲歌的日子? 那就是一个饶有兴味的问题了。 一个人原本是很坚持某事某物的突然在别人都放弃的时候他也会放弃――这时候很多路向和很多诱惑像童话里的通往魔堡的所在一样骤现在他眼前。 梁斗、孔别离、孟相逢等人就是了解萧秋水除了极热切的人世胸怀外还有极强烈的出世志愿。 ――可是这个时代与其多一位出世的隐者倒不如增一位人世的勇者。 他们就本着这种心意相劝。这对萧秋水来说影响是深远的。 翌日经始皇陵一带众人虽行色匆匆仍不胜稀嘘。 始皇陵在临潼之乐即葬始皇之处。始皇登位的时候即穿治俪山统并天下后征集民夫约八十万人穿三泉下铜而置棺禅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徒藏而满并命工匠作机弩矢有所穿陵者辄然射杀并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这是秦始皇自己精心设计的“自掘坟墓”于骊;戎之山斩山凿石周回三十余里。 孟相逢至此不禁浩叹道:“……可惜这暴君苦心建造的‘死所’却被那楚霸王入关直闯入陵以三十万人运墓中之物逾三十日不能穷尽……可笑啊可笑。” 孔别离也叹道:“后来也不知怎地机括失灵关东盗贼销掉取铜后又遭牧人入内寻失羊时纵火焚之火延九十日不能灭…… 始皇若有灵也着实可悲也。” 梁斗道:“还不止呢黄巢也曾在此作过一次浩劫……只怕日后这始皇帝苦心经建的墓陵代代劫火还会不安宁呢。” 大家都默然。 历史的遗迹确令人浩叹。但今日天下大局金贼入侵朝廷靡废更令人恋口。江湖局势追消魔长更令人扼腕深叹…就在这时夕阳残照孤家荒陵有一个奇异的。忿怒的声音叫了一声:“萧秋水!” 一个人若把对方的名字如此分开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自牙缝里嘶声之叫唤如果不是极亲呢得跟对方开玩笑就是仇恨己极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忿唤。 萧秋水应了一声其他入迷而站住。不知怎地这些身经百战的武林高手肤间同时炸起一阵颤栗。好像一柄杀过一万一千一百个人的寒剑剑尖正指着你的咽喉时皮肤所冒起来的鸡皮疙瘩一般自然。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闪出。 快不能形容这一剑。 这一剑快而厉。 但厉也不能形容这一剑。 快不够轻灵。厉不够肃杀。 残霞满天飞燕投林。 一一这剑如同轻燕! 这剑本已无暇沾但在这一刹那受狙袭的萧秋水突然看出它的暇疵来。 他的少林“参合指”就轻轻一凿“啪”地敲在如雪的剑背上那剑就静了残霞乱舞飞燕掠林也只被剪辑成一幅不动的画图。一切都静了下来。 那人落下虽仍身轻如燕但已因愤怒与惊惧使得他手臂僵硬收不回去。 他怒叱:“你……怎么看出我剑的破绽?” 同时间饱历江湖的梁斗孔别离孟相逢同时失声呼叫。 “于山人!” 于山人――名剑容目空一切不愿与“武林七大名剑”共齐的天山派老掌门人。 ――也就是“柳叶剑”娄小叶的师父。 这一恍惚间大家都对这老剑客狙击的事了然于胸。 ――敢情是为了爱徒娄小叶的死…… 天山剑派干山人素有侠名今日竟对一个后生小辈施暗袭可能是因为明知以个人之力无法在梁斗、盂相逢、孔别离、林公子邓玉平、唐肥诸高手维护下搏杀萧秋水只得出此下策以期一击得手及时身退谁料…… ――可是萧秋水怎识得破我这一剑! 这是于山人此时老迈但依然豪壮的心中最忿然的一件事! 萧秋水依然以双指捏住剑身犹如以双筷夹住一棵葱一样轻便! “这这是宝剑‘如雪’?” 于山人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萧秋水笑了。笑意十分真诚。 “好剑!” 于山人又用鼻子哼了一下这是重重的一下――我的剑当然是好剑这还用的着你说!可是他无论怎么力手中剑还是不能从萧秋水指间抽口来。为了不使他自己在众人面前继续出丑而萧秋水又似无恶意于山人就暂时僵持在那里。 萧秋水又饶有兴味的问:“刚才前辈所施的剑法可是‘落燕斩’?” 于山人没好气地瞪了他年轻的脸孔一眼――算你小子好眼光! “嗯。” 萧秋水又笑了笑容更愉快。 “好剑法!” 干山人再也憋不住了大声吼道:“要真是好剑法那又为何一出手就给你抓住了破绽:你是怎么看出我剑招中破绽的?” 这句话其实场中人人都想问。现在残阳已灭但适才残霞乱飞中的那一斩如果是斩向自己……自己是不是也抵挡得住呢? 这真是疑问。萧秋水却真挚地道:“你的剑没有破绽。” ――虽然是对敌但连于山人也从萧秋水诚意的眼中看出对方并不是讽嘲更不是怜悯的安慰他忍不住问。 “那你因何一出手就制住了剑招?” 萧秋水轻轻地放开了手指敬虔地道:“落燕斩”没有破绽那是天下绝好的剑招!破绽在人不是在剑招……” 于山人一听勃然大怒“你……你……” 萧秋水却只淡淡地接说下去:“于老前辈本就不该暗算我的。‘落燕斩’本就是舍身斩敌的刚劲杀着于老前辈本身光明正大才能使得出如此刚烈杀法。”萧秋水笑了一笑又道:“……前辈为人与暗袭很不相衬.所以出剑时气反而馁了。 没有飞燕之清远则如鸦雀所以给我双指夹住……” 于山人听得心如许酣畅但又如暮鼓晨钟冷汗涔涔渗下忍不住问道:“若……若我刚才之一击并无气势上的弱点呢?” 萧秋水即道:“则无破绽。” 于山人沉吟又忽开豁:“如果无破绽则要从正面搏杀是否?” 萧秋水即答:“是。” 子山人想了一会忽然向天长笑三声大声道:“我若正面攻你则又如何胜你?若从旁偷袭则先势顿弱……原来天下无十全十美的剑法纵有也非我所能创。(..tw)罢了罢了……” 说“罢了”时即返身行去连剑也不要随手塞到萧秋水手中扬长而去也不理众人叫唤。这一生痴于剑的老人竟在这一击的败着中悟了剑意反而弃剑不用退隐田园寄情山水去j。 以萧秋水的年龄德望居然在一招之间三言两语之后点化下一位成名的老剑客使其顿悟而去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所以一直定到了“鸿门堡”大家还有着这心情上的愉悦。 “鸿门”是秦未名地刘邦与项羽起兵时相约先入关者为王而刘邦为先入关者屯军坝上;项羽即在鸿门按范增计邀约刘邦赴会并拟于席间诛杀刘邦。幸张良妙计并得项伯掩护宴中并引樊哙从间道还刘邦方能逃得一死。有汉天下这是重要的一个契机否则历史则要改写矣! 一行十三人接近鸿门。 这时月影昏暗沉间氛围很是闷寂梁斗忽道:“孔、”盂两位仁兄对占卜很有研究可否为今夜卜一卦?” 众人都十分好奇称好不已。 盂相逢笑道:“我俩自幼闯荡江湖心意相通武林风波险恶所以学会卜卦自占一番只是闹时无聊!骗人玩意而已……”说着便待推辞但拗不过众人殷切坚持孔别离笑道:“好吧。既今晚各位兴头如此之大咱兄弟亦不忍扫诸位雅兴……我们就来卜一个‘刀剑之卦’吧。” 梁斗抚掌笑道:“孔、孟著名的‘刀剑之卦’世所著名今于鸿门乃得一见实是平生一愿也……” 邓玉平也动容道:“刀剑卦”是失传已久的占卜之术必须要两个心意相通并精谙相术的高人异士才能进行……今能得目睹确为一大快事。” 孔别离笑着补充道:“不止是相术而是相刀剑之术。” 盂相逢也笑道:“相人易相物难也并于相物以知人所凶吉。 更为难上难……” 林公子接道:“那请两位为这难上难卜一卦吧……” 而铁星月和邱南顾早已等得迫不及待紧张万分地喃喃自语:“别吵别吵就要占卜了。” “有谁吵了?是你自己少开尊口!” “我又不是酒樽为什么叫我‘樽口’?” “别吵!别吵!” “如此径自鼓噪着直被萧秋水瞪了一眼两人素来对“大哥”又敬又畏便不敢多作聆噪了。 只见月色下孟相逢孔别离敛容整色调理衣襟肃然盘足坐下闭目冥思义一会不约而同解下刀剑置于膝前。 这叶刀剑虽都未出鞘但凌厉的杀气已越鞘套侵入了天地月色之中。 孟相逢、孔别离脸上眉肌抽搐着也似为这乎寻常的煞气而不安着孟相逢、孔别离乍翻眼目光暴长两人闪电般一抄兵器拔出刀剑! 这刹那间刀剑交击光摇芒射。刀童交击之星花刀剑相映之彩灿刀剑反照月华之光芒甚至刀剑拔出之啸吟刀剑破空之劲风刀剑互撞之清音在这瞬间孟相逢全神去看孔别离凝神去聆。 众人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张大了瞳孔凝视此变连大气也不敢稍喘一下。 待灿亮的火花熄灭龙吟般的兵刃之声隐咨后……大地又回复丁宁谧刀剑各已还鞘孔别离孟相逢静静地静静静静地弥在月华之中。 孟相逢又闭上了眼睛但声音却仍逗留在适才刹那间时空里遥远而疲备。 “杀那间的星花……如同剑客决斗于生死之一瞥……那星火自极红转蓝再归黄色淡化……今天将见血光!” 孔别离倾听着然后很仔细。很仔细地补充道:“不止如此。 这刀剑出鞘前声带嘶哑……今夜必有杀伐。” 孟相逢沉涸于仿佛另一深邃空漠的幽冥之中声音悠悠传来:“刀剑出鞘之时映照月华但光后透射时恰有一线乌云掩过是宝刀不甘蒙垢卦。” 孔别离半开他那无神。心意具不在的眼睛缓缓接道:“刀剑交击时成杀伐声今夜将有人头落地忌火畏毒系凶卦。” “刀剑互相映照时具出血光但精光明利血灾过后依然坦荡……” “刀剑破空时所划出之尖啸有危机四伏、四面楚歌的意向……而此处正是鸿门!恐怕恐怕敌人已经来了。” “不错。我们已经来了。” 这声音响起自附近的四方竹林中。 就在这时乌云盖月漆黑不见五指。也在同时无数如密雨般的风声打在刚才众人占卜所在之处。 古人有所谓”剑相”。“刀相”来鉴别决战的胜负判断兵刃的好坏揣测前程之凶吉。 而…限不相逢别离良剑”孟相逢和“天涯分手相见宝刀”孔别离今日在此地占卦卦方成形血光大现而杀伐也立时兑现。 ――狙杀的人是谁? ――那暴雨般的一蓬毒钉他们是否避得开去? 乌云盖月一下子猝然地全黯了下来。 暗器在黑暗中“嗤嗤”有声至少响了足足半顷刻才骤然齐止。 暗器打在地上还是人的身上? 谁也不知道。 这时大地昏沉沉的连一丝声响也没有。 静寂继续。 人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死了?还是逃了? 间寂反而变成了令人最是不安的声音。 这死寂维持着一直到那乌云过去月华又重新洒放于大地上。 那时才看到大地、花树丛中。那特殊的景物。 宴会。 花前月下有很多人在宴筵上喝酒。 只不过是默然的喝酒。吃肉。一点声息也没有。 因为一点声响都没有所以在月夜下如此乍看分外觉得一种非人世界的可怖。 这些人都脸色森冷在正几上有三个脸向甫面的人左右具有相对向的一席各据两人。 中央三人正中间位置者冠帽黄袍宝相庄严犹如天子一样的气派旁边二人一年少冠王神采卓然伊然太子;左一人是个女人有说不出的雍华迫人宛若皇后。 至于左右侧几前的人一如公卿一如大臣另一边则一如将军一如武官七人都有一共同点虽然气派显达盛筵锦衣但在如此荒凉的月色下有一种奇异的阴翳使人不寒而栗。 这些人脸色苍白得可怕似被吸血鬼将其血液吮光一般只不过行尸走肉而已。 中央那人扬起宽袖举起玉龙杯向十丈之遥的一排杉木林遥遥一敬用一种比平常人说话慢了十倍而且缓慢拖曳的声调道:“黄……泉……路……远……我……敬……诸……位……” 这沙嘎沉涩的声音在月色下听来令人全身软。 他们是谁?怎么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形下摆设下了盛筵? 暗器猝袭的同时萧秋水等一十三人已闪身上了那排高大而枝叶茂密的杉树里去。 月亮再度露脸他们也立时看到了离奇的场面令人惊心动魄的盛宴。 “鸿门宴!” 邓王平失声道。 “他们是谁?”铁星月睁大了眼睛。 “他们就是鸿门宴的主人。”梁斗沉声道。 “什么?”铁星月几乎跳了起来“你是说刘邦、项羽、范增、樊哙、张良、项庄、项伯的‘鸿门宴’!” 梁斗缓缓地点头神色里竟有着未见之凝重。 “不可能!”这次是邱南顾不眼气“楚霸王等俱是死人死人怎能开‘鸿门宴’!” 梁斗的声音依然非常沉重“死人倒好问题他们不是死人。” 孟相逢也接道:“不但不是而且还是极厉害的活人。” 孔别离解释道:“他们是南宫世家的人这‘鸿门宴’便是‘南宫世家’的鸿门宴。” 盂相逢道:“他们企图模仿‘鸿门宴’的遗风武林中只要被这一‘鸿门宴’相邀请就等于阎王下了救令非死不可……” 孔别离道:“而今晚南宫世家这‘鸿门宴’所出动的是最情锐的南宫七杰!” 孟相逢道:“南宫世家的脑人物。有‘六杰一秀’一秀是南宫无伤‘七杰’是模拟古之‘鸿门宴’中的人物――南宫楚南宫汉、南宫增、南宫良、南宫伯南宫庄、甫宫哙等七大高手。” 孔别离道:“别看这七人装模作样其实是一流高手的高手。 南宫世家虽已没落但有七人在的一天南宫世家依然不可轻视……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天才那就是南宫无伤此人很可能是洗脱南宫世家近百年来之积弱的唯一的好手年纪虽轻但武功十分高强……” 邱南顾望望下面径自在一种极诡异妖氛下喝酒食撰的人物不禁产生了一种晕眩。呕吐的感觉。 “我们不参加他们的鬼宴会走掉不就行了吗?” “走不掉的。”梁斗沉声道这索来淡逸的人间高手今番也深思不已“南宫世家的人非同小可他们虽然不敢贸然攻人杉树林来……但他们所现身的位置也堵死了我们的退路。现在我们只有应约而没有退路。” 孔别离插口道:“楚汉相争时鸿门宴上项羽乃用张良之计借酒逅走樊啥。夏侯婴。斩疆、纪信等人以剑盾暗自溜走南宫的鸿门宴怎肯重蹈覆辙……他们敢站在明处乃因他们有恃无恐萧秋水忽道:“他们挟持我们做什么?我们又没犯着南宫世家的人!” 孟相逢冷笑一下道:“人在江湖;你虽没开罪人可是他们也不允许你并存……南宫世家早在上官望族之前已投靠权力帮据悉今番如你不角逐应以皇甫高桥声望最隆但以南宫无伤的实力最强……萧老弟你的呼声又最高他们不先行将你截杀于此难道还等你施施然湖北去打擂台?” 萧秋水苦笑道:“为了在下的非分之念居然出动到整个家族来截杀未免太看得起了…只是……只是……只是连累了几位叔叔。兄弟……” 林公子忽然截道:“大哥这样说把我当作了什么人?” “对!”陈见鬼也佯怒道:“这样做弟兄也没意思嘛。” “我们支持你角逐这盟主之位他们使这种卑污手段即是和我们作对。”秦风八啐道:“这根本是我们大家的事!哪里算得上是连累!” “是。”萧秋水眼睛着光心里着热脸容肃然道。 “我说错了话。诸位不要见怪。” 几人在树丛中说话声音奇小但在遥遥树下宴席中的人却似一一都听见似的嘴角泛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残酷笑容那“皇后”打扮的人用一种诡异的语音道:“你们谈完了没有?” “谈完了!”铁星月为了壮胆特别应得大声。 “谈完了就该出来受死了。” “老子高兴出来就出来高兴不出来就不出来。”铁星月的脾气是世所共知的正如他高兴什么时候放屁一样捏拿不准的。 “那你现在高不高兴?”那人居然还是很好脾气用男不似男。 女不似女。令人骨软的声音问。 “高兴。”铁星月索性在树上躺了下来。 “高兴你怎么还不下来?”那“皇后”还问得下去。 “我高兴但是就不下来。”铁星月跟人嗑牙总有一套“理论”。 “很好。”那女人咧出一排黄牙阴森森、阴恻恻地笑道:“我给样死的东西你看再给件活的东西你观赏看你下不下来!” 说着一物呼地扔过来。 铁星月见来物汹汹忙翻身坐起。 他正要伸手来接邓玉平急叱:“不可!” ――来物可能是淬毒暗器或炸药如用手接岂不…… 邓五平意念迭出剑光已起。 海南剑派的快剑本就独一无二的。 “哧”地一声剑已刺中那物。 那物居然插在剑上――迎着月色一照邓玉平探头一看不禁全身毛:人头! 这人头披头散死状极惨。 诸侠一看毛骨悚然萧秋水失声而呼:“曲抿描!” 这人头生生被人剁下来而且居然是曲抿描的头颅。 萧秋水目毗欲裂正在这时那“皇后”一反手倒提出一人就像拎抓着一只小鸡那般容易。 月色一照下那人容貌樵悻满身瘀伤萧秋水一看便欲冲出梁斗一手扳住仍禁不住轻呼了一声:“曲暮霜!” 曲抿描和曲暮霜一个善使金剑一个擅用紫剑俱是一代剑宗曲剑池之爱女曾随同萧秋水。齐公子古深禅师、梁斗等赴烷花剑庐救援。 而今她们居然一个被杀一个被擒。 一一这是怎么回事? 那“皇后”见萧秋水并没有冲过来冷酷地笑道:“我就是南宫汉你最好记住这名字。”她阴冷地笑笑又说:“待会儿吃了这一宴到阎王殿上去也好报我的帐。”她随手一握曲暮霜即给她一手推了过来她一面桀桀笑道:“你们一定奇怪她们怎会落到我们手上是不是?也罢……你们就叙叙旧自己说去!” 曲暮霜瞳孔张大那本来羞赦的神情早已惊骇得不成*人形众人好不容易才定过她的神来她哗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萧秋水问。 “我们……”曲暮霜抽搐着艰辛地道:“……与萧大哥分别后就回到家里后来听说洞庭湖一带之武林大会想萧大哥会去便想凑凑热闹爹也答应谁知……”又一阵声喧几乎昏了过去萧秋水知其受惊吓过度忙运内力于掌暖流源源输入曲暮霜体内。 曲暮霜打了一个寒噤又苏醒过来断断继继地道:……爹爹也去他是跟慕容英雄过去……我和描妹则是跟大洪山荆秋风前往……” 萧秋水等心中都了然慕容英雄是“慕容世家”中的第五号人物昔日康出渔等暗杀慕容英便曾提到这名字。慕容世家名列“四大世家”、“三大奇门”中联蝉并是席实力当然非同小可。 至于大洪山的荆秋风是著名粗豪剽悍的青年高手他的独一无二的兵器是一百二十七斤重布满尖梭的六角巨棒。 曲暮霜、曲抿描、荆秋风三人一路上漫行到虞山一带。虞山地处水乡周围多湖泊微雨时猎烟疏雨衣袂生寒拂水晴岩。 东侧有剑门奇石相传为吴王阖闾试剑处故名剑门断崖峭壁笔立数仞崖隙仰视气象森然。登此俯览平野千里湖平如镜无边风月。 曲抿描与曲暮霜本都是胸无大志的只知道要去洞庭湖看热闹便拖着手说好要跟去也没别的意思其实也有相助萧秋水逐得“盟主”的心意。 荆秋风可不是这种想法。他在两湖一带甚是有名大洪山气壮势宏他的棒法乃仿山势天涌之意自信纵有人能击败他、但气势上可与天齐无人可以相比拟对萧秋水既未见过更未交臂闻二女如此敬佩心中大是不服。 其实他赴麦城为的是一显身手顺便借此追求这一对姐妹花以功名来博取欢心――至少他初步的构想确是这样。 这日来到剑门雨细日黯淋在身上本来舒服但一路淋着来少说也全身湿透了荆秋风很不是味道带曲家姊妹找到了一处台岩充作躲雨的地方。那儿也有几人似在避雨。萧秋水嘀咕道:“怎么天不作美老是下雨真是讨厌!” 曲抿描故意地道:“啊这雨不是很侍意的吗……” 曲暮霜也不悦道:“你怎可以咒天的呢!” 荆秋风本就不是有风度的人给这对姊妹花这般一气回顶一句道。 “你们不敢骂天我可有胆!” 曲暮霜撅撅嘴道:“人家萧大哥才不会这样!” “嘿!萧大哥!”荆秋风一路上己听了不少曲家姊妹称赞萧秋水的话这回子给雨水一淋火可是冒上来了:“他是什么东西!你们一天到晚提他也不提提我!他头上长了一朵花啦?还是三头六臂。十二只手指两只牙齿?天下没第二个么!” 曲暮霜一晒道:“你怎能跟他相比!” 荆秋风怒不可遏:“为什么不能!” 曲暮霜不去理睬他径自道:“萧大哥若听得有人比他强眼睛会出神采而且恨不得立即去拜会对方才不会像你这样动辄火……这就是胸襟之不同了。” 荆秋风听得瞪圆了大眼期期艾艾地道:“说不定……说不定萧秋水只是装模作样也许他听到别人比他高明的时候他心中正想着去比斗但又为了表示风度不得已只好装作欣赏……这样也不一定呢!” 曲暮霜也瞪大了圆眼:“哈!哈!居然有这种想法……”笑着心中也不免有点怀疑起来了――真难说萧大哥是不是真的如此大度呢! 荆秋风虽然鲁直、凛威但却不是好险小人听曲家姊妹如此说来对萧秋水心中也暗暗有些仰慕心忖:待在当阳见着了他要真是条好汉我荆秋风就服了他如果不是嘿嘿我的六角巨棒就要敲碎他骗人的把戏…… 倏然“啸”地一声一道闪电曲暮霜猛地尖叫一声。 他们一直没有注意在岩洞边一齐躲雨的人。 正好一个闪电照亮了岩穴也照亮了岩穴里的人。 不知何时那些人竟静寂地喝酒――三人在正席左右各两人在偏席无声地喝酒。吃肉。 这些人脸色苍白死灰如地狱里浮上来的幽灵。 曲暮霜素来胆小出一声尖叫。曲据描也脸色白。荆秋风天不怕。地不怕出旱雷般的一声大喝道:“吠、是谁躲在那儿装神扮鬼!” 曲抿描在江湖上行走反倒比较留心陡想起武林中最可怖的“鸿门宴”不禁颤声问:“是不是……南宫世家……” 只见中央的那“皇帝”打扮的人例着森寒的白齿用病缠于榻三十年般的忻忻声音道:“小……娃……子……要赴……神州……结义……大会……是……不……是?” 荆秋风没好气怒叱道:“关你什么事!” 那“皇帝”毫不动怒:“你……们……是不……是……支持……萧秋水?” 荆秋风本未决意但对眼前几个人着实嫌恶所以故意道:“我当然支持萧秋水!难道还会支持你们南宫世家那个怪物不成!” 那“皇帝”阴笑了一声又“咔”地停住似被浓痰塞住咽喉然后又“咔”地一笑。 “很好……你……可以……死了。” “什么?”荆秋风几乎不相信他自己的耳朵。那阴阳怪气的人居然判了自己的生死! 荆秋风正想椰嘲过去但在右席的一名武将猛然站起! 荆秋风虽然高大全身肌肉犹如柞树根瘤目如赤火声若焦雷但那人一站起来:也不知怎的杀气就不知比他大了多少倍! 那人一反手抄起青龙大刀在他抄起的时候刀风已是“呼”地一声。当他抡起的时候刀风又是呼地一声。等到刀风劈落的时候又再呼地一声。 荆秋风不觉已退了三步。他的六角巨棒因感受到奇大的压力竟然举不起来。 他只有身退避过对方一击后再图反击。 但是对方刀光一抡一声怪呼血光迭现。 曲抿描人头落地。 那武将一收刀欠身道:“我是南宫哙。” 说完便立即退了回去稳坐回席上。 可是曲抿描已身异处。 尖叫的是曲暮霜她哀呼着过去楼住她姊妹无头的尸身――曲抿描甚至来不及出任何尖呼。 荆秋凤金猿般的火目更加血般烧红了。 他对曲家姊妹本就很好――好到不能抉择究竟喜欢的是谁爱的又是谁――对方叫“南宫哙”的一出手就杀了他不知是最喜欢还是最爱的人叫他如何不愤怒若狂。 他大喝元气充沛了他全身。他为人耿直素来都很检点。元气蓄藏没有泄的那种精锐劲势。 他六角巨棒举起出震天价响。 他矢志要把南宫哙捣成肉泥。 就在这时文臣席上一文官打扮的人忽然站起来低低说了一声:“我是南官良。” 然后他就冲了过来。 荆秋风自侍臂力过人杀气冲天压根几没把这女相的男子放在眼里。 他瞥见对方冲过来的身法极快、但不稳他冷笑这种身法他还应付得来。 就在这时遽尔变了。 那南宫良的身法猝然加疾五倍! 这身法本来就快再陡然加迅五倍简直已快到无可思议! 这身法他应付不来! 荆秋风转头拧身;一棒横扫了过去。 南宫良疾冲的身形就似没有骨似的在疾冲中忽然一缩巨棒就在他脑背夹带着呼啸划了过去而他却冲人了荆秋风巨棒范围之内。 荆秋风急收巨棒但南宫良已拔刀。 牛耳尖刀。 就在这时荆秋风猝然倒退。 南宫良一刀扎了个空! 荆秋风已急退到南富啥身前一回身一棒当头击下! 这下骤变谁也意想不到荆秋风毕竟是青年一代少有的好手所以有豪气角逐”神州结义”盟主宝座绝不是曲家姊妹的武功可以比拟。 他在这种情形下居然还不求自保而要报仇确实令“鸿门宴”中请人皆为之一惊。 他一棒击下南宫哙意料不到但在他身边的南宫庄却一抬手一柄雁翎刀“叮”地二声架过荆秋风一棒。要知荆秋风的六角巨棒奇重无比加上天生神力并借力一抡所带起的回力已是十倍南宫庄轻轻一刀竟然封架得住实在令荆秋风意想不到。 南宫良一击不中也不追赶亦向后疾退! 他背后就是悲痛中的曲暮霜。他退得居然比进时还迅! 荆秋风心中一凉也不管南宫庄南宫啥二人大吼一声向南宫良飞攫过去。 就在他长空而起的同时电光般的一闪一支“海夜叉”已刺进了他的腹腔。 在文官席上的“南宫伯”出了手。 同时间南宫良己打掉了曲暮霜手里紫剑。 荆秋风出一声长天狂吼一手抓住钢叉瞪着杯大的眼珠瞪视南宫伯。 南宫伯也不禁退了一步就在这时南宫庄的雁翎刀已一刀劈在荆秋风的背上。 荆秋风狂嚎返身南宫啥“霍”地一刀一颗头颅又飞得半天高血雨洒落好一会儿才“骨碌”掉落地上来。 真是一刀两段。 曲暮霜眼见比悲惨情景再也无法战斗只觉天旋地转而自己又正欲摆脱这恐怖世界便终于晕倒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以后我便被送到这几来。他们问我萧秋风会不会参加神州结义大会?我说萧大哥本就是神州结义的创办人。他们又问你为何赴神州结义助他的拳?我答是爹估计两广十虎等会千里迢迢把萧大哥找到的。他们听了静了一会再问你爹也去了。 是不是?我只好照实说爹跟慕容英雄打水路去洞庭湖。他们听了颇有怒气说凡是支持萧秋水就是跟无伤作对。无伤的武林盟主是做定了你爹不识抬举你等着瞧说着第二天起七人中便不见了五人另外两个、押着我让我受种种折磨在这里担搁着说你们一定会在这条路上出来……我等到今天才见到你实在好伯……” 梁斗变色道:“你把令尊的行程也告诉他们了?” 曲暮霜含悲点。 梁斗跺足道:“唉呀这可糟了!” 这时只听树下宴筵中那“太子”打扮的人嘿嘿笑着说:“我是南宫增。我们留那娃儿给你们便是告诉你们这些……至于曲剑池、慕容英雄嘛……”只见他忽然一扬手两件黑突突的物事又飞了过来! 孟相逢孔别离相顾一眼月夜下犹如电光石火刀剑一闪刀剑交叉已托住那两件物事原来又是两颗人头! 曲暮霜本已吓得魂飞魄散一瞥之下更是魂飞九天哀呼一声又晕厥了过去。 曲剑他原本拟从湖南之湘水上溯至洞庭湖后再沿汉水赴麦城。 曲剑池系老剑客自从他失掉了六只手指后他对世间英名的角逐之心早已消淡得比湘江水还要清澈了。 他本与辛虎丘齐名而辛虎丘却落得那般下场……这次他赴“神州结义”倒不只是为支持敌人(萧西楼与曲剑池并列当世“七大名剑”之一)之子夺得宝座而是为了慕容世家的事。 慕容世家是武林第一世家因列“四大世家”之同时也是“三大奇门”之冠;五百年来慕容世家人才辈出领袖武林脾睨群伦声名不坠。 但在权力帮崛起以来屡行暗杀狙袭慕容世家的子弟这几个月来慕容世家死伤逾百。 权力帮或许并不急着要对付慕容世家――至少天下未定号敌人朱大天王未除权力帮确是没有与慕容世家公开为敌的必要。 不过在权力帮而言却是慕容世家先动攻击:在乌江一投中“铁骑”阎鬼鬼之所以无法搏杀浣花剑派的萧秋水等;便是因慕容世家的人从中作梗。 可惜权力帮不知道慕容世家虽早不齿权力帮所为但确曾约制下属不可先对权力帮动攻击――其实在贵州乌江一战中慕容世家的人根本就没有与役只是邱南顾在胡说八道罢了让“铁骑六判官”误以为是慕容世家的人提早掀起了这一场一大世家与一大帮派的斗争。 战争甫动之初朱大天王便设法与慕容世家总管亦即是慕容世家第四号人物慕容恭接触希望能联合两家之力再加上费家的外围实力一举歼灭权力帮。 慕容恭是当时慕容世家安排与江湖武林接触的总负责人他当然知道大势使然与朱大天王合作是明智之举因为权力帮早已收买了南宫上官两家。 慕容世家显然已被孤立。 但是当他禀报慕容世情时慕容世情一日回绝。 慕容恭只是负责人慕容世情才是真正的慕容世家领袖所以决策方面慕容世情说不可以便是不可以。 慕容世情做绝天下年少时名动八表当世之问:除燕狂徒之外无人声名能在其上可说威震武林而且文采风流也有不少奇行艳史。 他虽老了但他的一女一子慕容若容与慕容小意都是尽得真传是武林中出名的美人也是翰林中有名的才子他决不肯因与权力帮的敌对而甘心情愿与他认为下流卑鄙的朱大天王同流合污。 这决定使朱大天王退而结网等待渔人之利趁着权力帮与慕容世家拼杀之余常遣伏兵暗杀了不少朱大天王心目中的“棘手人物”。 这次慕容家年轻一代外系重要高手慕容英惨死于川中而曲剑池毕竟是川中一带的武林名宿眼见慕容英尸死状奇惨脸容充满了惊疑和不信想必是为熟人所谋害(其实乃为康出渔所杀)慕容英雄便想打探出究竟找出真凶所以他我上曲剑池帮忙。 慕容家与曲剑池有深厚的渊源曲剑池早年曾在朱大天王手下重创左手五指全折就在那一役中所以能够不死全因慕容世情出手相救。 慕容世情与朱大天王亦在那一场拼搏中结下深仇;所以慕容家有事相托曲剑池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在慕容英毙亡的现场中慕容英雄现了萧秋水身上的东西:就是他的一枚杨际光所刻的图章变作碎裂小块散落地上(萧秋水于该役曾着了铁判官一链打得腿腰衣裂图章便是在那时掉失)。 慕容英雄也是经过仔细查怔、拼凑才勉强看出这图章上刻的是萧秋水的名字。 ――浣花剑派的萧秋水怎会跟这桩事情有关? 于是他即去拜渴曲剑池请问此事。他素知曲剑池与萧西楼相熟而烷花剑派刚与权力帮大战过现下生死不知但门户已毁。 而且他也肯定在场的死尸多被极强大的内劲震死显然并非慕容英所敌。慕容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慕容英是他堂弟。慕容英雄出自正宗嫡系所以名字能有两个字。在他之上的慕容恭却是旁系中最出类拔草的一人不过是在慕容家整整传了五代挨了四五十多年才获取的荣誉。 能在慕容世家排名五位之内毕竟不是非同小可。 声名都是靠实力去换取的。 第三章 困兽斗 曲剑池见慕容英雄肯来找他高兴不迭。[..tw超多好看小说] 他一直想报幕容世情之深恩。 无奈慕容世情宛若闲云野鹤几次拜谒都避而不见曲剑池实无勇气再作骚扰。 如今慕容英雄来间曲剑池悉尽相告。 一一既然萧秋水素与权力帮为敌慕容英之死断不会是萧秋水所为。 ――想必是萧秋水与慕容英共同作战也就是说如果想找到慕容英何以死得如此不甘之原因必定要先找到萧秋水因为他是目击证人。 ――只要萧秋水还未死。 所以慕容英雄立即动身。湖北“神州结义”大会萧秋水已掀起这一股武林新兴势力激起一股热情澎湃的人。萧秋水不可能不来。 曲剑他也愿意动身不待慕容英雄相约也要找到萧秋水问个清楚。 他虽已老迈但只要可以为慕容世家尽力之处他自当尽力。 而且不遗余力。 这时曲家姊妹也嚷着要到湖北去凑热闹曲剑他表面不反对但借顺便游览风景的名义使自己两个心肝宝贝随实力相当可观的豪客荆秋风陆路前往自己却与慕容英雄借水路先到当阳处理了这件事情再说。 却不料他们在湘江之上遇到了可怕的截杀。 斜风细雨打在曲剑池和慕容英雄的脸上却有着迥异的感受。 曲剑池老了。 自从他左手断了五只手指后他的雄心已经消沉而右手尾指又被墨家第一剑手墨夜雨削断后他更壮志消磨只想静度余年保留剩下的四只手指不理世事。 人当失掉自己所有的东西后才会对原来有的珍惜起来――这对于仗剑一生的曲剑池来说是垂暮之年才悟得的道理。 细雨轻打在他的脸上犹如捶打在他骨骼深处那么重。他的风湿痛、刀掌击、内外伤的旧症又作了。 ――这是不是我最后淋的一次雨了? 他心中浮现了如此不样的一个念头。 慕容英雄可不是那么想。 他的脸并不俊秀。方正、国字脸。但有男子气有一种有责任感敢担当的果决气概。 ――在慕容世家中比他俊美十倍的何止百人武功高过他的也逾十人他之所以有如此独特的地位乃因他伟岸的躯体中有着人的意志和乎寻常的手腕。 ――人在江湖不独特便被埋没。慕容英雄不想被埋没在他铁骨伟躯里坚强的志魄与铮铮的傲骨使他在江湖上一直是屹立着的不肯也不愿意被埋没。 细雨霪霪。慕容英雄想到他在太行山除“九熊”。人们夹道相迎簇拥欢呼。就在那晚他占有了小冰那看来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一旦燕好却热情如火的女子。 慕容英雄微微地笑开了;在他一生披胆沥血的战役中也不知夹杂着多少路柳墙花之叹息……只是人们不知道他英敏果敢的个性下还有着这些少女梦里的叹息…… 就在这时他的梦遽尔醒了。 一艘快舟待他现时已经驶得很近很近。 他扳开船夫拧转掉桅但已来不及对方的船似撅子“轰”地切人了他的船身。 大浪涌进来。 在舱中的曲剑池也跳了出来。 一个身经百战以上的老剑客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能镇定得下来。但他向侧边的“青年人”望去时才知道什么叫做“安若磐石”。 舟子已快沉下去了海水不断地灌进来然而慕容英雄连眼睛都不多眨一下眉头也不多蹩一下。 那船上有五个人照旧丝风不动在吃喝着。 中几有三个人左右旁几各一人。 曲剑他一瞥脸色陡然变了:“鸿门宴!” 慕容英雄依然卓立在断舟上没有动作。 但他的瞳孔在收缩。 一一南宫世家? 他认得这些人如果南宫世家有八个高手的话这舟中五人无疑便是其中席的人。 ――南宫汉南宫楚南宫增、南宫庄、南宫伯。 这些人只要遇上任何一个已经不好惹。 而今居然来了五个! 他不知道南宫世家因何能算准他在江上――他最敬仰慕容世情所以行事方式也似慕容世情一样飘忽无羁捉摸不住。 但是这次显然对方早已盯上他了。 而且一照面就把他立足之地毁去。 他真后悔不该忆起那些不该忆起的东西而没有及时去注意应该注意的事物。 细雨此刻像小冰那冰凉的手用冰凉的毛巾冰冷地拧在他脸上:清醒! 南宫世家对慕容世家心理上可以说是非常复杂。 数百年来南宫世家一直在武林世家上排名第一但声名却一直不及慕容世家响亮。 南宫世家从煊赫到没落都是因为与墨家及唐家拼战之结果。 “甫宫墨。唐”三家之拼源自于昔日三大家族派兵围剿燕狂徒时各为保存实力没有出尽全力互相指责最后导致大打出手血流成河所以燕狂徒反未在该役中受伤。 三家互拼结果唐家出类拔草更加声威日壮;墨家势力范围锐减但因死人较少实力依然弥坚至于南宫一家除一流高手“七杰一秀”以及十数名旁支子弟外几乎死光死绝。 南宫世家所幸保存“七杰一秀”所以仍能在武林四大世家中排名但已有名无实且最妒恨慕容世家的声誉日盛。 南宫世家因而投入权力帮柳五亦策划南宫无伤竟逐“神州结义”之武林盟主一席条件是南宫世家抵制慕容世家。 这条件南宫世家自然欣然相允只不过在暗中还加了一项。 他们是真正希望南宫无伤能当上武林盟主之位培养实力重振家声以望有一日脱离傀儡掌握而挥南宫世家的影响力――所以他们私下不但要灭慕容世家同时也对李沉丹指示之方针――对付来历不明之皇甫高桥抵制慕容世家拉拢萧秋水――这谕示南宫世家只唯唯诺诺不置可否。(..tw) 事实上利用权力帮的支援登上宝座杀皇甫高桥杀慕容若容杀萧秋水都在所不借。 ――如果能在“神州结义”选拔前先杀一两人则更可减轻南宫无伤的压力。 这是南宫世家的人私心所愿。 所以慕容世家撞着了南宫世家就似犬与狼相遇势无可免地厮杀一场。 如果慕容英雄是犬那将要变成落水狗了。 因为他的姿势虽然不动舟子却慢慢灌进了水缓缓往下沉了。 而且野狼不上一只。 慕容英雄身形没有丝毫稍动心里却摇动得厉害。 放弃立足点则只有大江茫茫;飞过对舟去对舟却有待机而噬的恶狼! 生死一怎容他片刻犹豫! 曲剑他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他突然飞扑了过去:整个人平平贴着水面掠入对方船中。 他决定先抢过船去惟有这样才能转移对方的目标争取慕容英雄抢入船中的时间。 他想法是对的可是做法却是错的。 他平平点水掠去时对方船蓦然开了两个洞。 机括一开穹簧一弹两支劲矢闪电也似地射到。 曲剑池倏地拉拔水平全力窜起! 就在这时一人扑出一记板斧横斫入曲剑池肋骨内。 出手的人就是南宫增。 曲剑他的抢登只吸住了南宫增。 而慕容英雄的确把握住了时机――他在曲剑他掠起的同时也飞了出去。 竟是飞跳向水中! 南宫庄大喝一声持雁翎刀飞截过去! 可是这时慕容英雄的身法蓦然变了。 倏然一折变作反窜向舟侧。 要知这凌空改换方向们身姿是极难做到的何况在这等迅急的闰躲下。 但是慕容英雄做到了。 可惜他还未扑到船侧南宫伯已持叉在手一叉向他刺来! 慕容英雄的“东海水云袖”一卷已套住钢叉右手“流风天阁掌”已迫了过去。 他只求先迫退南宫泊――只是他足能沾地就可一搏。 南宫伯是被他迫退了而且在一招问“空手入白刃”夺下了钢叉。 但他的双足却永远不能落地了。 因为两道飞拔急闪已把他双足齐踝削断! 出双钹的人是南宫楚。 他落到船中时南宫汉双指已捏住他的喉核阴恻恻地告诉了他一句话。 “你的人头会帮你送给朋友去。” 南宫世家的武功中南宫汉最深沉计谋手段都最高武功上却是南宫楚的一对飞钹最强其次是南宫增的板斧接着是南宫良的策略和牛耳尖刀跟着下来是南宫哙的青龙刀再下来是南宫庄的雁翎刀和南宫伯的钢叉但是南宫汉与南宫楚的武功加起来也未必是南宫无伤之敌。这是江湖传闻梁斗当然听过一些。 他看到慕容英雄和老剑客曲剑他的头颅时就知道事无善了。 就算南宫世家不找他们算帐他也要找南宫世家讨回公道。 梁斗跟曲剑池很熟在情义上理当如此何况他也曾受过慕容世情的恩泽。 在他未成名之前“无量台”是他修习之地有一天经过了一个人给一只顽皮的小狗不小心咬了一口那人竟残忍地殴打那头小狗撬光了它的牙齿割掉了它的鼻子梁斗忍无可忍要维护那头小狗那人便也要殴打梁斗。 梁斗当然不让他揍反而“教训”了那人一顿。后来皇甫家族的主人皇甫崇来了他才知道那人就是皇甫崇的独子皇甫谦。 梁斗那时候的武功最多只能与皇甫祟的两个弟弟皇甫彬与皇甫杉打个平手要以一敌三绝无可能就在危急时慕容世情出现了举手投足间杀了皇甫彬与皇甫杉。 这酿至皇甫家的人愤嫉若狂举家全力攻打慕容世家结果却被慕容小意与慕容若容杀得落花流水皇甫谦败亡皇甫崇也重伤郁郁而终。这是梁斗与慕容世情的一段渊源。 同时梁斗对现下武林中盛传的”皇甫公子”皇甫高桥也甚为纳闷――什么时候已没落了的皇甫世家又多了一位这样惊世骇俗的青年高手? 在另一方面慕容英雄为南宫世家的人所杀粱斗更不能坐视。 梁斗沉吟了一下用一种极为压抑的声音问:“甫宫世家的人你们究竟想怎样?” 一阵嘿笑。 南宫汉又好又鬼地道:“剁下你们每人一只右手誓下去湖北那就算了。” 孟相逢冷笑问:“你们不想让我们参加‘神州结义’大会?” 南宫汉反诘道:“你们若去当阳肯不肯支持我们家的无伤?” 孔别离道:“支持。”众人自是一奇他随即又道:“他坍台时我们拍手掌拍脚板拍屁股都一定支持。” 铁星月哈哈一笑好玩笑的脾气又“作”了:“南宫无伤若倒台我丢臭鸡蛋;他若不下台我就扔番茄、草鞋、毒蛇……” 邱南顾接道:“我丢香蕉皮还有马蜂窝更加一点胡椒粉……” 秦风八奇道:“你撒胡椒粉全场岂不都要打喷嚏?” 陈见鬼笑道:“其实只要老铁上去放一个屁南宫无伤就要全身伤咯若论暗器老铁的屁凡是有鼻子的人都无可抵御排行还应在唐门暗器之上。” 铁星月眯着眼睛咧着大嘴笑到鬼鬼的样子居然谦逊地道:“失礼。失礼。” 南宫世家的人开始莫名其妙后来变了脸色。在树上的几人疯言疯语居然没把他们南宫世家的“鸿门大阵”放在眼内!他们却不知道好似铁星月、邱南顾这等人不但天塌下来当被盖就算黄河泛滥他们也只当强迫游泳罢了。 南宫楚怒道:“你们若要到麦城就得先过‘鸿门大阵’!” 林公子冷冷反问:“怎样过去?” 南宫楚咧开白森森的牙齿道:“闯呀!” 林公子居然打了一个呵欠横睡在树极上洋洋地道:“我为什么要闯过去?为什么不是你们闯过来?” 唐肥也奸笑道:“武林中有云‘遇林莫入’莫怪姑奶奶我没有提醒你们哟。”说着也“砰”地放了一个响屁。 南宫世家自摆“鸿门大阵”以来从未遇过此等尴尬事。 凡遇“鸿门宴”一摆对方魂飞魄散心惊胆裂跪地求饶当场吓晕都有;也有顽抗到底设法逃走自杀不降硬拼突围的就是没有今晚的怪事对方不逃等他来攻而且睡觉。 诸侠居然都有默契各寻枝极竟都互道晚安瞑目而睡。 ――究竟有没有闭上眼睛南宫世家的人看不到不过轻微的鼾声却阵阵传来。 南宫世家的人心中却不谧静。 ――如此侮辱! 只要对方硬闯甫宫世家”鸿门宴”中早有接战的阵仗;如果对方力攻也正中南宫世家下怀。就算对方占了地利分路逃窜“鸿门大阵”自然也有应变的策略。 但对方居然不攻甚至不守反而睡了――今天已是三月十一的晚上了明天就是三月十二:“神州结义”擂台大赛了萧秋水他们不急么? 他们不急南宫世家的人可急了。 就算连夜启程恐怕也未必一定赶得及助拳――单靠权力帮内应照顾南宫无伤南宫家的人可谁都下放心。 ――他们竟敢睡着了! 南宫世家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这种蔑视。他们坚信急于赶路的这一干人毋论怎样都不会睡得着只要睡不着便走会憋不住冲出来…… 那时南宫世家的“鸿门大阵”便会全力动截击的功能狙杀这一干可恨的人…… 梁斗心中是激怒的慕容世家的惨案他不能坐视不理。孟相逢、孔别离虽身经百战、但对战无不胜的“鸿门大阵”心中惴然林公子唐肥邓玉平心中也忐忑南宫世家的煞气与他们本身所散的杀气绝对只强不弱铁星月、邱南顾秦风八、陈见鬼、刘友、曲暮霜等人虽游戏人间但未敢妄动因为他们的“大哥”萧秋水没有动。他们都唯萧秋水马是瞻。 可是在他们心里也充满着不安。 这绝不如南宫世家的人所觐林子外观那么谧静安详。 等。看谁有耐性。这是梁斗的决策同时也是“东刀西剑”以及萧秋水的判断。 只要他们表现不急急的最终是南宫世家。 ――问题是谁先憋不住。 群战不似独斗要考虑的是整体的军防部署安排和战力。 就算萧秋水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眨眼间便可将对手七人。 尽皆杀死。 何况他还不知道自己实质的功力如何。 更且在冲杀中他身边弟兄的安全尤要顾全。 无论是自己等人冲入“鸿门大阵”中或南宫世家的人杀入杉树林中都是险着。 放弃自己易守难攻的据点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包抄下是最不必要冒的险着。 所以谁都不愿意先挺而走险。 静静的林中寂寂。 饮酒吃肉的人也寂静无声。 在牛乳般的月光下宁谧得像秋草冬虫都睡着们似的睡得很恬很憩了…… 第四章 浴血山林 旭阳如火――个天气有骤变的日子。(..tw好看的小说) 二月十二日。 麦城。当阳。长坂坡。 如火如荼的斗志充溢了这座古城。 人头拥动人挤着人要走半步都要看人潮有没有动的意愿――在这种人山人海、人贴着人的情形下个人往往不能左右群情的骚动。 三十六面大旗在飞扬。 三十六个有头有面的帮派已将他们的大旗自擂台左右横排过去大风吹来一齐飞扬说不尽的气势! ――我这面旗要插到擂台上去! 抱着如此轰轰烈烈的野每人都要在擂台上大展身手独霸天下…… 当人人都这样唯我独尊时腥风血雨是免不了的――杀! 除十六面大帮大派的旗帜还有各路英雄好汉、黑白两道、奇人隐士甚至杂教异坛。不见经传的人物也各在擂台“雌雄榜”上刻下了标志准备一举成名天下闻。 其实这几天各路人马陆陆续续拥到麦城襄阳所造成的结果是使格斗早在半个月前已经开始每日最低的死亡数字是一百一十三人。其中当然包括暗杀。 ――而今能上得了擂台的已是不得了的。有真本领的武林人物。 不过擂台比试本身却并不如此血雨腥风。 因为擂台一摆开来淘汰的效果立现打了六场后台下的人便没几个人敢上合会挑战了。 ――因为自己目睹武功比自己高的人都败下阵宋实不必上台丢脸。 有自知之明的人还是很多;很多人偷偷涂去镌名或偷偷拔掉锦帜悄悄潜身台下兴叹:一可惜今番只能上“雌雄榜”不能上“天阙”。 只有“神州结义”擂台大比试中前三名的人。才有资格上“天阙”――真是天阔犹难若登天。 可是没有人敢说不公平。因为胜的具是真才实料真刀真枪当然令规是敌汽同仇联合异己共抗金兵共歼强徒――所以比武中的规矩是“点到为止”。 现在已比过一十二场当然有十二人落败但只误杀了一人伤了三人反而下似私下格斗来得惨烈。 ――因为谁都想自己未当盟主之前显得气度大一点受人拥戴多一点而且又能获仁侠的清誉何必当众诛杀供人垢病? 更何况主持人的虎髯无人敢惹万一杀戮过多评判人下令“人品太差、不配竞斗”如此被逐不仅失威而且也划不来。 这评判人是武当镇山第一高手大永老人以及少林南宗长老地眼大师。 少林武当虽己形没落但两脉声威依然存在这次“神州结义”欲求英才统领武林亦是两派深意和力主――这是少林。 武当捐弃私已泱泱大度的地方。 主持这场竟斗的是半官方的诸葛先生。他一直是当时“天下三大神捕”之一(即《跃马乌江》中的“铁脸铁手铁衫铁罗网”中的朱侠武、《两广豪杰》中的“九指擒龙”胡十四以及这位日后在《四大名捕》故事系列中的脑人物诸葛先生)。 本来人才济济的武林因多场杀戮与拼搏早已没落不堪若不再“江山代有才人出”怎耐权力帮、朱大天王等相迫?诸葛先生是官府方面的代表那时他才年逾三十正是精壮之年有他出面一切都公平合理大家在长坂坡拼斗也较有了多全感。 这时日正当空已比斗了一十八场。 现在连胜五场俨然武林盟主的人是个女子。 中原弯月刀洗水清。 但群豪和台下观众心中纷纷嘀咕这洗水清的名声并不好(即《白衣方振眉》故事中乔厉花的师父)要是她当上了“神州结义”的武林盟主与这种妖女结义如何得了? 部分有识之上却脸含微笑胸有成竹――洗水清武功显然刁辣但必定“一山还有一山高”更高的“一山”只要出现必定能压倒她。[..tw超多好看小说] 洗水清也知道别人不拥戴他所以她因此忿恨出手也特别狠辣五场拼斗重创了五人其中有两人虽然不死只怕此生也再难动武了。 日头烘烘的在这春臼迎夏的季节里很容易便多引起一场暴雨…… 洗水清的弯刀犹自在擂台上闪亮――经过了一晚上的寂静杉树林子里的人正径自拂笑、揶揄、调侃、议论着。 林子外顺着太阳暴晒――而且眼看就有一场风雨吹到的南宫世家真可用“愤怒若狂”来形容。 ――不管一切冲入林子去! 但“遇林莫人。” ――不管如何迫他们出来! 可是一旦移动阵势即失。 ――总不能如此长期呆下去呀。 况且今天已是三月十二日。 ――当阳的战局如何了? 南宫无伤当上了盟主没有?奇怪的是萧秋水也要赴长板坡却为何不急?为了一个萧秋水和一干支持他的人耗在这里毕竟还是不智…… ――要是无伤遇到麻烦怎么办? 想到这里南宫汉南宫楚、南宫增、南宫哙、南宫良、南宫伯、南宫庄真是心猿踢跳意马难拴。 此刻再听到铁星月、邱南顾、萧秋水、陈见鬼等人的“爆笑”南宫世家的人更无法按捺了。 洗水清的弯刀再也无法在擂台上出蓝汪汪的光芒耀武扬威了。 这是第二十场拼战。 洗水清一直威风凛凛她的门徒也一直喧嚣呐喊――直至这苗疆弯月刀被打飞为止。 上来的人是个持戒尺的头陀。 少林子弟。 大永老人的眼睛亮了脸色却沉了下来。 他明白地眼大师操心策划这擂台的用心了这位曾手擒(虽最终亦为逃脱)权力帮柳随风柳五总管而名噪一时的佛门高僧这样苦心经营的目的乃是为了使和尚大师(南少林)的弟子――托钵头陀――夺得魁重新再领导武林。 大永老人开始冈震怒而微微激动得颤抖;但他脸直始终带着看来倦偏但令人讳莫如深的浅浅笑意…… 托钵头陀又连胜了三场加上少林正宗的声势看来确无人敢再持虎鬃。 四方的乌云渐渐往乌日罩来……天色渐黯困兽斗。 本来林内困兽待而击杀。而今林内林外皆为困兽。 人兽困而相斗只有三种结果:兽存人忘人存兽亡或人兽皆伤亡。 自古以来嗜血的、狙击的或自冲的人兽厮杀其结果都一直没有变最多变成了人驯野兽为家畜实质上兽还是“亡”了。 至少失去了本性。 这场战役极短。 但伤亡极大。 是萧秋水与役以来死伤最巨的一次是以萧秋水永生难忘。 “放火。” 这犹如张满的弯即的一触在南宫汉向南宫庄如此低嘱这一句话语时。 ――放火烧了杉林逼出他们。 南宫庄于是偷偷退出去悄悄举起火把右手持雁翎刀静静掩至林后准备纵火。 这林子只不过两三亩地可是叶枝茂密诸侠欲想冲出自然逃不过南宫人的截击但南宫世家的人也没法看清楚里面的动静他们本来就想在这杉树林中以暗器伏袭萧秋水等但去被盂相逢、孔别离用“刀剑凶卦”识破他们沉不住气施放暗器袭击。 然后一拥而出却反被对方占了杉林变成了“敌暗我明”之情势。 南宫世家本可以部分人镇守杉林部分人出击无奈“鸿门大阵”却非七人不能运行现下南宫庄遁移纵火南宫汉等必须吸住敌人的注意力。 “林里的人听着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可好?” 这时南宫庄已潜到林后了。 只听林里梁斗的声音道:“我们本就不想与你们为敌。” 南宫楚怪笑道:“甚好!只要你们不在当场反对无伤我们就结伴而行也无不可。” 这时南宫庄已准备点燃焚烧。 只听梁斗悠悠地道:“擂台上比武本就公平我们又不上擂台去你们的无伤若敌得过萧秋水又何惧之有?” 南宫楚心想:你还那么自高自大待会儿一把火不烧得你皮脱毛光……但表面仍不动声色笑道:“好啊无伤是赢定了萧秋水的!只要你们不碍事当然……” 他企盼目睹大火熊熊蔓燃起来然而他耳畔却听得一声惨呼。 南宫庄的惨叫。 外面的人在对话甫宫庄已溜到林子的边缘。 待他肯定南宫汉、南宫楚等已吸住了杉林里的人注意力时他就开始点火。 他先烧地上的枯枝……然后高举火把烧树上的枝桠――只要燃着了一隅就立即蔓延够林里的人慌乱了。 但他刚刚举起火炬……忽然瞥见浓叶盛枝中有一白衣人冷得好似一块寒凉般盯着他。邓玉平! 他打了一个寒噤――剑光一闪! 南宫庄是何许人也他及时一横刀。 “叮”地一声剑刺在刀身上星花四溅! 就在这时林中又无声无息地沉浮间跃出一个白衣人。 南宫庄心向下一沉那人一剑斩来。 南宫庄急退雁翎刀一搭“乒”地刀剑交架南宫庄的火把呼地撞向那白衣人的脸庞。 那白衣人一仰身脑触及地间不容躲过火炬一击而左手自右手剑中抽拔出一柄更薄的缅刀横腰一斩! 这便是南宫庄出惨嘶的情景。 他不知道名闻江湖“刀剑不分”的林公子真正的杀手铜便是刀剑并施左手刀右手剑刀剑双杀。 南宫世家的人都是久经阵仗一听那嚎叫便知南宫庄很难活命了。 这时林中已冒出黑烟。 但是南宫世家的人心却乱了。 就在这同时林中杀声大作不知有几人分了几头掩杀了过来。 浓烟反而掩盖了他们的踪影。 ――这火势已无可补救。 南宫世家的人只好反杀了过去。这时不能气馁气馁则亡。 战役憋得越久战前的准备功夫越久战况越剧烈可能反而结束得快。 真正的高手生死胜负均在顷俄问决定。 南宫哙最勇猛。曲抿描和荆秋风的头便是给他一刀斫下的。 他最大的嗜好便是斫人头。他矢志要斩萧秋水的人头。 萧秋水在浓烟中冲出来目标也是他。他要为曲抿描报仇。两人见面分外眼红。就在这时林内传来了一声惨嚎。 ――是秦风八的叫声! ――怎会如此呢?萧秋水心头一震南宫啥的青龙刀当头劈下! 南宫楚是南宫世家中杀人最多者。他有一天的纪录是:杀人一百二十六尸**四人抢劫十一宗。 他飞舞双钱但有一刀一剑交织如网缠住了他。 “东刀西剑”孟相逢。孔别离! 南宫汉是南宫世家这边的主力他挥舞金鞭却给梁斗一柄淡淡的刀缠得寸步难移。 南宫哈的青龙刀虎虎生风叱喝连连大概是占了上风――不知南宫良南宫增南宫伯他们那边怎样了? ――南宫汉。南宫楚心中如此揣讨。 就在这时南宫啥的虎吼猛然而止! 南宫哙劈了一刀萧秋水避过。 南宫哙又斩了一刀萧秋水又险险避过。 南宫哈这时双眼己被浓烟熏得泪下额头大汗洋洋而倘他又斫了一刀萧秋水又避过。 萧秋水这次回了一剑。 南宫哙拼出了蛮劲又斩了四刀。 萧秋水都避了过去乘隙又回了三剑。 南宫哙连人带刀又劈了下去。 萧秋水在千钧一之间避去交错时反手回了两剑。 南宫哙虽天生勇力――但他的刀法都是最耗力的。 他又斫了一刀对方亦回了一剑他已气喘如牛只好先歇住揩汗。汗水已令他双目刺痛。 就在他揩汗的时候才感觉到手指所触尽是湿湿、腥腥的液体。 接下来更令他孩汗的是:他眼帘上流落尽是一片红色……整个视线都是红色!令他无法看清事物! 难道……他才觉手指触摸到额上有一道裂缝深深的裂缝! 果然是血! 而且开始滴落在他衣袖上。他因俯而望才现他大腿一片殷红……不止在大腿连小腹的衣襟也让鲜血浸得如湿布一般! 他反手一摸胸膛又触及一道剑伤――他开始还以为剑伤不重但一摸竟然摸了进去摸到自己的内脏! 他本来拼得忘了一切……而今都回来了一刹那至少有七八处伤口同时作剧烈地刺痛他狂嚎一声:“萧秋水!” 眼帘前的血红景物上已不见了萧秋水他怪吼但已嘶哑挥刀呼呼呼斫杀了几圈终于不支倒下。 南宫哙死的的时候南宫增的板斧对上的唐肥南宫伯的钢叉力斗铁星月和邱南顾南宫良的牛耳尖刀拼战林公子与邓玉平陈见鬼、刘友、曲暮霜也在这个战团之中。 萧秋水迅即接过南宫伯的战力疾向铁、邱二人道:“去助唐肥!” 南宫伯使的是钢叉。是他的钢叉先刺入荆秋风的小腹中。萧秋水扑近一剑绞出! 这一剑之剑气绞碎了南宫伯的勇气! 但是他毕竟是经验老到的好手钢叉一扳还是掣住了萧秋水的剑。 萧秋水忽然弃剑。 南宫伯错愕。 萧秋水抢近出掌。 南宫伯胸膛被印上一掌。 萧秋水一着即退收回钢叉上的剑。 中掌后的南宫伯已无丝毫力气挟制萧秋水的剑。 他目定口呆瞪着萧秋水――胸膛虽只被淡淡地印上一掌就是剥开衣襟可能也见不到掌印…… 但南宫伯犹如被重锤撞击一般、全身骨路寸寸碎裂推金山倒玉柱般仆跌下去。 “残金碎玉掌”! 萧秋水一上来就杀了南宫哙、南宫伯折损了敌方两大要将! ――只是秦风八去了哪里? 萧秋水心中大奇就是因为这点担心适才他差点为南宫哙所乘要不是武当剑神妙精萃只怕还要伤在南宫哙的刀下呢。 ――临阵退缩秦风八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这时南宫良已拼红了眼他的牛耳尖刀一刀扎进曲暮霜的肠子里但在他的刀尚未抽出来之前他的手已被林公子斩断! 他负痛疾退闪开了邓五平的快剑猛地将陈见鬼拦腰抱住。 这时萧秋水已赶到了。 陈见鬼已遇险。他必须要先杀了南宫良。 他全力一剑刺出就在这时邓玉平忽然抢前一步一剑往萧秋水背后刺去! 这一剑之快竟比平常快了三倍! 就算萧秋水不是背受暗算而是迎面刺来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萧秋水也来不及招架。 就在这闪电惊虹的刹那萧秋水却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剑所刺的部位似的回剑格开。 邓玉平倏变了脸色。 萧秋水问了一句。 “你杀了秦风八?” 邓王平顿时愣住了。 唐肥与南宫增之战是最惨烈的。 唐肥挨了三斧南宫增总共中了三根梨花钉、两枚黄蜂针以及一把吴钩飞剑两人依然拼斗炽烈。 这时铁星月和邱南顾赶到了但是南宫增手中的板斧忽然飞了出去! 这一斧劈中唐肥的左脸。 斧又嵌人心窝。 唐肥尖叫打出了“唐花”。 唐花美若昙花。 南宫增想避但花开满天杉林无处不飞花。 终于有一朵花灿烂地开在他的额头上。 南宫增长啸一声他的双眸充满了惊艳;他的人也在惊艳中死去。 唐肥的血艳得怵目惊心她人却十分丑陋。 她受伤已重、正竭力拔出嵌在心窝的斧锋。 这时一人如大鹏飞跃过来双钹击在斧柄上。 南宫楚! 斧面又再沉陷入唐肥厚宽的胸内。 铁星月大喝一拳挥出南宫楚却一矮身铁星月的拳头变成直接挥到了唐肥的脸上。 唐肥的脸被击稀烂倒飞了出去。 这下兔起鹃落目不暇接。 唐肥偌势飞出着了脸部沉重一击后她借力飞去以借大的身子竟揽住跟梁斗决战的南宫汉! 邱南顾这时一沉身箍住南宫楚南宫楚心下一凉想把邱南顾甩出去。 邱南顾死命抱住这时孟相逢孔别离的刀剑已至。 南宫楚不知怎的已挣脱了邱南顾的牵制跌跌撞撞了出去却觉眼见一片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楚。 那边的唐肥压住南宫汉甫宫汉死力稳住金鞭已牵制使梁斗的刀。 但是铁星月已冲了过去。 虎吼着冲过去。 南宫汉已向唐肥背上击了一鞭皮开肉绽但唐肥仍然不放。 铁星月怎能让南宫汉再伤唐肥他猛扑箍住南宫汉的头拼尽全力就是一拧! “喀咯”一声南宫汉的头宛若正脸长的后颈上一般就在这时梁斗一声轻微的喟息。 他的刀已刺入了南宫汉的心窝。 南宫汉的头现在虽是拧转但心依然在前面。 此时唐肥已放了手庞大的身躯“砰”地跌在地上铁星月悲励呼叫:“阿肥――”疾俯身探望南宫汉却摇播颤颤梁斗“突”地把刀收回。血水如小瀑般喷出。 南宫汉跌跌撞撞横走了凡步连人带鞭撞到了一人身上。 南宫汉这时头往后向看到的是双目只有眼白没有眼珠的南宫楚。口吐白沫的南宫楚。几乎已没有生命了的南宫楚。 他惊骇无已。他自己已难有指望连南宫楚也遭了毒手……这时他又瞥见了地上的南宫伯南宫哙、南宫增的尸身。 ――唉南宫世家…… 太阳好毒。热烘烘地映照身上南宫汉分外感觉到那逼辣的炙意。还有自己身上溅出来热炙炙的血。血。死亡。以及毁灭南宫世家要在江湖上毁灭了。他只意识到这里眼眶里便盈满了热暖暖的血…… 他想到“毁灭”为止就失去了生命。 他跟南宫楚几乎是同时丧失性命的。 第五章 一刀五断 南宫庄、南宫啥、南宫伯、南宫增、南宫楚、南宫汉一一依次伏诛、剩下的是南宫良。但是这边也折损了唐肥、秦风八、曲暮霜。 本来陈见鬼缠住了南宫良现下两人都住了手。 陈见鬼停手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透变:邓玉平与萧秋水的对峙。 南宫良则已崩溃才不过顷刻间“鸿门大阵”的七个人还活着的只剩他一人就算他再坚强也抵受不住这种残酷的事实。 ――如果你一直是很多人生活在一起而且生活得很好、很威风但是有一日你身边的“很多人”都忽然离开了你而且永远“回不来”了你会有什么感觉? “你怎么知道秦风八已死?” “我猜的。”萧秋水淡淡他说。 “你怎么知道是我杀死他的?” “因为你就是‘人王’。”萧秋水还是淡淡他说但眸中已现出迫人的锋芒:“权力帮中的‘人王’。” 邓玉平又目定口呆地望着萧秋水好似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似的。 “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峨嵋山伏虎寺中若没有内应权力帮决不可能如此轻易尽擒大伙大家中的是迷香偌大的伏虎寺迷香竟布置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后来我才打听当晚大家先喝了你沏的茶你的茶里没有迷药因怕梁大侠等老江湖一品尝就试得出来……可是却有对迷香的味道失去判断的效能……而我和唐方喝了那条到对面去了所以没中迷香所以没事――但那晚对屈寒山猝然挟持唐方我也失去了警觉这不可讳言系你所沏的‘好茶’所致。” “所测不错”邓玉平铁青春脸色冷笑“只是你从什么时候识破是我?”邓玉平反问道:“可疑的人应该是很多的呀?” “是很多但我却先确定其中有内奸”萧秋水的话吸引住了全场他说话时有一种很奇特兴奋的神采教人如铁受磁所吸引一般凝神过去。 “刀王兆秋息知道伏虎寺的事系权力帮所为;然而帮主李沉舟却不知情使我想到这件事很可能是柳随风下达的命令而不是李帮主。” “你那么信任李帮主?”邓玉平疑惑。 “他不会骗我的。”萧秋水斩钉截铁地道:“纵然我是他的敌人他也用不着骗我的。” 萧秋水是萧秋水。李沉舟是李沉舟。可是不管是萧秋水对李沉舟还是李沉舟对萧秋水都有一种奇特的相知而且情深的相惜互重的相敬。他们可以骗别人而且彼此对立可是却不会去欺骗对方。也许这两人在某些方面虽然相去太远但在某些方面又相近太多;而他们都不是自欺欺人的人。 “后来柳五来告诉我找凤凰即可知晓梁大哥等人的下落――这是故布疑阵以惮让我亲眼目睹朱大天王对部下残暴的追杀而矢志为敌;如此可以借我之力消灭费家同时柳五也派出上官族的人让这两家互拼结果乃死亡殆尽。如果梁大哥等人是被朱大天王所操纵下费家的人所掳高似兰又怎知晓其中过程……那么其中必有原故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我们这一群人有权力帮的高手潜伏。柳五本来想要在伏虎寺捉拿这些人以报锦江之辱却不料你刚下了迷香费家人就赶到你独力难以拒抗只好也装迷晕所以胡里胡涂地都把帐赖到费家人的身上……” “费家、上官族、还有我们甚至刚才的南宫世家都只是朱大天王、柳五等人对垒攻守的棋子而已……”萧秋水目光熠熠:“你一路上留下暗记通知权力帮是以柳五总管改变了计划不料我跟费士理夫妇并没有打起来反而救出了大家而且还帮费家灭了上官族……这些事儿一直都阴差阳错所以柳五含忿要南宫世家在我们未到当阳前伏杀我你来里应外合……” 邓玉平神色镇定但脸色冷峻:“这些大致上都没有估错;只是你怎么在众多人中独独怀疑到我?” “你是人王作得天衣无缝并没有失败我是看不出你。”萧秋水知道邓玉平心中最斤斤计较的是:他身为“人王”自然作得甚周圆怎么还会被自己――人世未深才闯荡江湖的少年――识破:“我没有看出你是‘人王’。只惜在浣花之役中你为救柳五做得太过火以身挡住众人的视线所以才让柳随风有遁逃的机会。但我一直只是怀疑直至……” “……秦风八是不是死了?”萧秋水又目忽射厉光暴长而问:“是不是!” “是。”邓玉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不想你们获胜得太容易――至少也要付出一些代价以便使权力帮安排的南宫无伤能顺利御统武林所以我杀了秦凤八。” 忽听一声怒至极点怒至极端的尖啸一人挟着厉风向邓玉平扑来! 邓玉平疾退。 出袭的人是陈见鬼她乍闻自己情同手足的至交被邓玉平所暗杀惊恸难抑出手猛攫邓玉平! 邓玉平一面急退一面出剑! 海南剑派的剑快而无情! 可是陈见鬼简直不要命了! 谁都可以看出她避不开邓玉平这一剑但邓玉平也绝避不开她这一击。 萧秋水陡地一声大喝自后执往陈见鬼的衣须把她前攫的身躯硬生生揪了回去。 邓玉平冷笑剑势不停向萧秋水刺来。 萧秋水右手不及拔剑以“无相劫指”之力双指倏地夹住那迅、毒、疾、快如蛇蝎的剑尖。 就在这时萧秋水只觉左下胁一阵热辣辣地疼。 月牙刀已割人萧秋水左胁萧秋水左手揪住陈见鬼右手夹住邓王平的剑锋就在这时着了暗算。 但萧秋水是何许人?他左胁吃痛马上一脚踢出! 这一脚并不高明却能救命。 他此刻功力何等高强又有八大高手武功蓄华相传这一脚踢出随着一声断喝那人也非庸手即刻弃刀飞退! ――居然还有内奸! 那人仓皇身退脸色慌恐萧秋水又惊又怒陡叱道:“怎会是你……” 一时失措邓玉平忽自剑愕中抽出了另一柄又扁又薄又狭又快的利刃“啸”地点戳在萧秋水的咽喉上。 这下兔起鹊落极端神萧秋水已为邓玉平所制别的人根本还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哪来得及出手! 以月牙刀偷袭的人是疯女。 曲江刘友! “真没想到……” 萧秋水出如此一声慨然长叹。 ――被人击败乃兵家常事为朋友所出卖才教人心碎。 刘友脸上居然还有不豫之色抚着被踢折的手腕不但无歉疚反而颇有偏意地进。 “便是我!” “你为什么…… 邓玉平桀桀地笑起来。“不为什么!又不是文艺故事里对话。 她在你们一伙中能干什么?既无杰出的武功也并不罕众望。谈理想、做大事对她这样一个市井出身的女孩子能当饭吃么?两广十虎一个个的死她不心寒才是骗人……所以我说服了她。秦风八其实是她杀的。严格来说我吸住了秦风八的注意力她就用这柄月牙刀背后……” 邓玉平说着也想用力将剑往前一送;他这一刺即刺穿萧秋水的咽喉然后准备在萧秋水未咽气前补加一句:“――就这样地送了命。” 可是他在这顷刻问回心一想:不可以而今梁斗、盂相逢、孔别离、林公子等全是高手他杀了萧秋水恐怕也难逃一死……何不利用萧秋水作护身符待自身安全解决后再作处置当下转念道:“你们最好镇定点如此萧秋水才可望活得长一些。” 他说着猝然伸出手指小心地连点萧秋水几处穴道徘徊了一下又再加点了两处穴道才放心怪笑道:“他是我们的人质。你们要是出手他就……” 这时天灰蒙蒙开始有雨落下了…… 虽然有雨但群众不但没有散去群情更加汹涌如万涛排壑。 擂台上的托钵头陀已连胜六场。 主持诸葛先生已唱名五次无人敢上台挑战。 ――看来这领袖群伦的人物又落回少林的身上了…… 擂台上的托钵头陀静坐默思神色端然。 ――年纪虽轻却是弹佛修为精湛的大师! 众人心中纷纷出唱叹就在这时忽然一闪一人以极诡异的姿势掠上擂台罩向头陀! 托钵头陀猛喝一声蓦然站了起来看来寡言讷语的他足有六尺高壮戒尺夹带着厉风飞劈而出! 来物粉碎! 只听一人情脆的拍干声笑道:“托钵师兄好功力!” 来者是一位俗家打扮的纨终子弟但见礼仪式却是道家的手势。[..tw超多好看小说]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卓劲秋来了!”“武当年轻一代第一高手来了!”“这下少林对武当可有得瞧了!” 原来被托钵头陀一尺击碎的是卓劲秋故意扔出的外袍托钵头陀居然将神功贯注在戒尺上一出手竟震碎软质的布帛这等少林的硬功夫当真不可轻视。 托钵头陀连战七场向未如此动容过一下手即全力以赴却只击碎了一件衣衫――是不是他被卓劲秋所慑是不祥的征兆、本来一直留着有恃无恐笑容的地眼大师那得意之笑容消失了代之是以尖刻的眼神瞥向武当大永老人。 大永老人闲适地逸坐着轻抚白髯仿佛道骨仙风脸上却含有一个跟地眼大师先前一样的――讳莫如深的笑容。 邓玉平的头被雨淋湿几络丝黏在额前他看着萧秋水双指还夹着他的“伪剑”狞笑道:“我的剑是海南剑法之精革。剑是凶器剑中剑才是神器。你夹着的不过是我的凶器我的神剑天下莫敌……” 说着想把萧秋水夹着的剑解下来。萧秋水深湛的眼神望定着邓玉平道。 “你弟弟死得好冤!” ――邓玉函为与权力帮对抗而终于战死他哥哥却情愿投于权力帮中效犬马之劳。 邓王平乍闻也烦躁起来――邓王函毕竟是他血亲弟弟被“飞刀”沙千灯所杀后邓玉平也萌过退出之念但海南剑派并无实力若无权力帮支持……邓玉平最终又打消了退身之念。 萧秋水这一提醒他不禁毛躁起来叱道:“再说……我一剑杀了你!” 蓦然他瞳孔睁大摹念及他适才不是制住了萧秋水的穴道吗? 穴道中连“哑穴”也点了怎会…… 他想到这里时萧秋水深湛的眼神变为炽烈而邓玉平狂妄的眼神变为慌恐。他要退已来不及萧秋水双指夹的剑往前一送就刺入了他的心房萧秋水用眼睛深深地望进邓玉平那惊疑与不信的瞳孔里去:“少林豹象大师深谙‘易筋经’把身上体内的气穴移开一两分并不是难事你太轻敌了而且……” 萧秋水望着邓玉平满额青筋大汗涔涔的脸容道:“你太相信你的剑。剑是凶器惟有不用凶器方才是吉。用剑者自以为吉犹生者言死不知珍重。” 邓玉平全身因刺痛而痉挛着。他突地嘶吼道:“刘友……” 疯女的眼光己因恐惧而呈散乱。她本来因寻求庇护才投靠权力帮。而今暗袭萧秋水在邓王平面前领了功不料却仍为萧秋水控制大局。她因失去依靠而慌乱起来奔过去扶住邓玉平但紧张得位诉起来。 “你……不可以死。” 江湖人系流落的生活是热闹的但心里是寂寞的他们也有他们所需家庭、温暖、欲望……等等。在华山萧秋水与费丹枫之役后刘友原本有几分标致的容貌却因江湖风霜而苍老。直到秦皇陵后邓王平便收起了他锐利的剑锋而以他那一双锐利的眼光找到她她在寂寞的武林生涯里月夜下陵墓中第一次向一个寂寞的江湖男子献身…… 蹉跎的岁月寂寞的岁月…… 却不料在事后这“寂寞的男子”居然是权力帮中的”人王”。而她既是他的人就要跟他一起为权力帮打天下。 值得吗? 刘友觉得自己简直是疯狂。 但是错已经铸成了。这些年来与权力帮为敌这些敌情同仇的朋友、在一夜之间全部改观了…… 江湖上有出卖朋友的“好汉”吗?有弃信背义的“英雄”吗? 尽管她心里想把过失都推给对方而且想尽千方百计用理由说服自己乃是被迫、自卫不是出卖、残害但在她听从邓玉平之计一刀劈杀秦风八的一刻一切都涌到了眼前难辞其责。 她杀伤萧秋水的刹那也有此种愧恨的感觉。只是惭疚愈深下手愈恨表现愈不驯这也许就是“泥足深陷””吧等到她真的斫中了萧秋水那血……流出来的时候堂堂萧秋水竟在自己手下受伤了、那时之震愕反而使她无法瞬即斫杀下去。 ……这也许是她手上月牙刀会被萧秋水及时踢飞的决定性因素。 但是邓玉平倒下了胸口流出了花一般的鲜血她一下子如同裸程相见的一刻什么遮饰依凭都消失了。她如在飞落深崖的刹那没有天也不着地……然而邓玉平在呼唤她。 垂死的呼唤。 刘友飞奔过去众人都没有拦阻。 刘友嘶声哭道。 “你……你……不能死……” 邓王平的脸上居然浮起了一丝好险的笑容喘息道:“就算我死。 ……你……你也得先死……” 他说完曲江疯女就倒了下去爬在地上好一会抚腹而起披头散真好似疯女一样。邓玉平的剑贯穿了她的腹腔自背后凸露了出来:“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我是人王。”邓玉平艰辛地笑道“你是我用过的女人不能让别人再用你。”他大力地呼吸喘息着:“我是人王我死至少也要有人陪我一起死。”他笑得苦:“目前我只有能力也只有把握杀你。” 曲江刘友眼中充满了一种犹如野兽临死前的绝望但是桀骜嘎声问:“你就为这……这一点杀……杀我……” 邓玉平傲慢地点头。曲江疯女忽然扑了过去白森森的牙齿一口就噬在邓王平脖子大动脉上。 卓劲秋外号“一叶知秋”是武当派俗家弟子中声望最隆、地位最高、武功最好、人缘最广的席前辈“剑若飞龙”卓非凡的独子。 既是独子剑法也是嫡传的。 卓劲秋若获得“神州结义”之盟主这正道武林无疑就是武当派的天下。 地眼大师现在也清楚了大永老人为何如此笃定了他冷笑道:“卓先生为啥不来?他如此苦心策划理应前来观赏才对。” 他虽看似不经心的说但声音绝对可以越过相隔的三个人传到大永老人的耳中去大永老人微微一笑道:“卓师哥一向很少亲自出来。” 地眼冷哼道:“卓先生的架子越来越大了。” 自从铁骑、银瓶以及武当掌教太禅、掌刑守阙道长殁后。卓非凡已俨然代表武当确非一般场合可以见到的。 大永老人依然不动气微笑回了一句:“也不见得。贵寺地极师兄不是也没有大驾光临吗?” 少林地极确实没有来。少林正宗七大高僧天正、木叶、木蝉、木蝶、龙虎、豹象俱已身亡只剩地极及神龙见不见尾的抱残大师二人伤心哀矜之余也有琐屑繁事走开不得倒不是因架子势头足。 地眼却听不过去冷笑道:“地极方丈要来也至少要在有卓先生在的场合才到。” 大永老人淡淡地听不懂个中含意似的回话:“是么?地极大师真好耐性。” 两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却听冷哼一声一人道:“武当少林原来是鬼打鬼。” 地眼这一听自然勃然大怒心忖:我俩是一派宗主就算不睦干你屁事!连涵养极好的大永老人也怒不可遏即侧望去。 原来隔着地眼与大永老人席问有三个人声音极微却是从这三人中出来的。 两人都怔了一怔俱不能肯定三人中哪一人曾开口说过话。 这三人中间是一个威猛如天的人连地眼大师那般凶恶的奇僧。 以及大永老人如此深沉的高手一望之下也不禁怦然心跳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过或见过这人但又不知从何处何地曾听过或曾见过。 左边一人颧骨高耸额骨睁峰目光炯炯十分矍铄的老人铁色衣衫、凛然而坐。 右一人是个女子宝蓝色配水绿色衣裙高舍云还没看清楚模样便被一种闲淡的、雍容的而且淡淡优异的绝代风华所迫住…… 叫人看不清那花容月貌…… 雨霪霪下三人犹如罩上一层雨花看不真切三人衣裳却丝毫不湿。 ――这三人显然都不凡。 大永老人和地眼大师纵横江湖数十年而今竟连谁说了话骂了自己都找不出来心中暗暗提防一面惊疑不已但在未找出说话者是谁之前确也不便作。 那三人依然故我凝望擂台又似全不把台上打斗放在眼里似的;三人彼此之间既似故友重逢又似全不相干。 擂台上的托钵与卓劲秋早已打得乌天暗地舍死忘生。 萧秋水、梁斗、孔别离、盂相逢、陈见鬼、林公子、铁星月、邱南顾等俱不愿目睹曲江疯女、邓玉平互相戮杀致死的惨状。 原来在一起的伙伴一下子变成了“奸细”自相残杀而且一一自这世上消失……热热闹闹的一群变得孤独、寂寞是何等令人沉哀的事。 南宫良没有再出手。 他的牛耳尖刀已被打落手已被斩断亲人都死了他已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唐肥满身披血一边脸狞狰可怖如钟无艳一般相映十分悸人。 铁星月含泪俯身过去双手紧握住唐肥的手。 只听唐肥气若游丝地道:“我……还有任务……未完成……我……不能走……我……我不要死……” 铁星月垂泪道:“阿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林公子瞧了瞧唐肥的伤势道:“你放也她脸蛋大还死不了。” 唐肥最后告诉铁星月的话:“我怕不能再和你一起放屁了。” 说完她就不省人事了。她在“神州结义”中也许并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而且一直也没挥她的重要性但夭意难测一个人天不假年际遇难逢命途多外英雄气短很容易就浪费了如此一生中途变节、死亡或退隐使得在青史留名路上未能留下深如楼凿的痕印!或许她在此刻身亡反而能留下节义之名。 唐肥重伤。 ――如何向唐方交代? 萧秋水只想把一切江湖事快快有个交代然后快快放弃掉一切快快去见唐方。 萧秋水更想念唐方。 是役。 南宫世家“七杰一秀”中之“七杰”六死一伤。南宫汉、南宫楚、南宫增、南宫哙、南宫庄、南宫伯死南宫良则遭断臂。南宫世家自此数十年无法重振声威。萧秋水方面唐肥重伤秦风八、曲江疯女、邓玉平、曲暮霜因不同原故而殴为萧秋水与役以来“神州结义”中弟兄伤亡最重的一次。 斯役也。 少林可以说是中国武术的重要祥地以佛经禅理修心以武术劳作修身而创出一套因大慈悲而杀无赦的武功。这武功是不动明王般的凶杀为的是降魔除妖以弘扬佛法。 武当的武功却出自太极两仪一生二二生二三生万物万物川流不息以修练的过程悟道以有生之年取无涯之念。所以武当武功心法多取阴柔一路手控乾坤步走八封无招胜有招以招生招故能绵延不绝借力生力借势取势。 托钵头陀的戒尺劈头劈脸、泼头泼脸地打但是卓劲秋的剑仍封守自如。 托钵头陀与卓劲秋在武林上俱是锋芒毕露骄激人物虽身在佛道二门却维骛不驯两人拼战百余回合不分胜负就在这时擂台之巅忽急如箭矢、闪下二道人影。 只听在擂台上主持的诸葛先生陡出一声断喝。 “小心刺客!” 这两个着柿色紧身衣的刺客一使铁链镰刀一使净重七十六斤的霸王枪夹着雷霆般呼啸霸王枪刺托钵头陀镰刀随着飞链呼地转钩卓劲秋的脖子。 就在这刹那间电击般交错。 只听两声怪嚎两声断喝两名刺客交错跃上台顶而卓劲秋与托钵头陀又酣战在一起。 然后那执霸王枪的人在台顶一阵摇晃终于松手霸王枪在众人惊呼中呼地掉落了下来插在台板上犹自晃动不已。这名刺客抚头。 他的头也在此时鲜血进激裂开五六片。 他的头是给戒尺敲碎的。 那使链子镰刀的一击不中跃上台顶稍借力于足又想飞跃向旗桅处求突围忽然一阵痉挛身上竟自肩至胯分成两爿血雨纷降在众人哗然声中落了下来。 两名刺客仅一个照面即死在这少林、武当两大高足之下。大永老人抚髯微笑地眼大师也眼睛亮。群雄更都认为这两人确乃不世之高手。 台上战团依然。诸葛先生却一挥手即有数名衙役分头料理两刺客的尸身不一会诸葛先生挺身公布道:“刺客身上果有令旗是金兀术派人刺杀我们高手的金贼!” 群众一听物议哗然。纷纷叱喝道:“金贼敢潜来谋刺好大的胆子!”“该杀!待‘神州结义’后一齐杀金贼去!”“少林武当领导我们直捣黄龙!” 尽管群众呼嚷坐在地眼与大永老人之间的三人始终神色不变。 只听那罢烁老人摇道:“少林、武当的武功练坏了。” 这下令大永老人、地眼大师再也按捺不住了地眼大师冷笑道:“这位老丈啧有烦言怎不上台去比划比划省得在这儿空言扰扰。” 精悍老叟淡淡地道:“少林的戒尺在之于‘戒’若能以戒杀慈悲心则可摧心废腑那小头陀却以开碑裂石使之未免猛而无当;武当剑法宜于轻缓柔若鸿毛蕴巨力于不着力这小杂毛却大斩大杀无坚不摧其实刚而易折也。” 他结论道:“都没有看头。这样的场面用得着我老人家出手么!” 地眼大师和大永老人正待作那霍霍有神的老叟又说:“你看吧不出三招两败俱伤……第一招……” 大永老人与地眼大师不禁都张目望去。 卓劲秋和托钵头陀的剑和戒尺杀了人后就变得更凄厉更狠辣了。 卓劲秋的剑势忽然一变变得犹如落叶一片毫不着力托钵头陀却脸色倏然大变戒尺犹重若干钩慢过蜗行但每一击俱似万钩之力。 那清矍老叟却啧啧有声皱眉道:“哎呀不行这剑势太造作了只求形式不求神意……那头陀敢情在卖弄真正的巨力哪有如此吃重……唉第二招罗!” 卓劲秋那软弱无力的剑术实则就是最利害的杀着:“一叶知秋”。他的剑若秋风秋风平和拂脸托钵和尚的戒尺著盘古之斧斧斧皆六丁开山之势。 剑尺一碰黏在一起;托钵头陀一反手压住剑身呼地冲出一掌。 铁衣老叟却叹道:“头陀败了。” 地眼大师正要作却犹见台上局势大变。托钵头陀本占上风但出掌之际贯注于尺之功力顿减卓劲秋的剑已顺势挑上噗地刺入托钵头陀的腿根哧地自其夙骨穿出。 托钵头陀惨吼。地眼大师急掠而起耳边还传来那老叟的喟息:“这大眼睛的头陀轻功怎地如此差劲!好好的‘惊鸿一瞥’给他使来像大笨象过河一样……” 然而惊怒中的地眼大师已无及旁顾。 来得及吗? 萧秋水、梁斗、孔别离、孟相逢、铁星月、邱南顾、林公子、陈见鬼还有重伤的唐肥一行九人全力在细雨霏霏中赶路。 ――不管来不来得及只有全力去赶。 漫天的雨丝反映着一种金橘色而且幻有蒙蒙的霞彩该不是已近黄昏了吧? 地眼大师如夜枭的身影冲破了细雨幻成的彩桥投入场中。 就在这时.衣袂一闪人拦住。 拦的人虽一副气走神闲的样子但皮笑肉不笑:“大师怎么?也要捞个盟主来当当么?”说话的人正是大永老人。 “劲秋下手虽不知轻重却可是堂堂正正赢了这一场的呀大师要教训小孩吩咐贫道不就行了吗?” 这一番说下来江湖人物更愈认地眼大师不是。要知道这些都是刀上舔血的武林中人虽希望不致生惨祸但心中俱有一种野兽般的欲望恨不得别人拼个你死我活方才过痛何况还有朱大天王、权力帮甚至金人潜来卧底的人作哄一下子众议纷纷群情汹动:“怎么少林派不服气么?” “不服气就上台打过!” “嘿!大永老人也上台奉陪呀!” “徒儿不行师父出马啦!” “地眼是有道高僧也想对‘盟主’之位插一脚鸣?” 这句话对地眼大师来说不啻当头棒喝身为少林高僧岂可觊觎盟主宝座?弟子既败难道老羞成怒让人讥椰为“输不起”?而且这一次选拔显然是拔摆青年一辈的高手近日来老一辈高人中连天正、和尚大师、大禅、守阙、十四大掌门都纷纷遇害教人没了信心而近年来崛起却声名鹊起专门打击权力帮的皇甫高桥、专事跟朱大天王作对的南宫无伤以及无帮无派自阖家遭歼后自创“神州结义”闯荡江湖曾掀起武林中惊天巨浪的萧秋水引人注目。这次武林大会实则有如此默契;选拔新生代高手领导武林戮力铲除恶势力! 地眼大师也要争夺则是冒大不韪了。地眼大师毕竟是佛门正宗还不敢犯众怒。 他只好抱着奄奄一息的托钵怏怏退下。大永老人笑容可掬笑吟吟地四围一掬道:“卓师兄高足才疏学浅侥幸胜了托钵头陀实属万幸不知何方前辈不吝赐教。” 如此团团揖拜连说三次居然也没有人敢上台来卓劲秋洒然一挽剑花态度甚是倨傲。 众人本见他杀伤少林头陀剑法精奇谁都不敢招惹但见他一副孟浪嘴脸都心怀不忿于是又有人跃上擂台来舍命挑战。 如此一连三场卓劲秋皆轻易取胜。 这时已日薄西山黄昏天边血霞赭红。 己近黄昏。 暮色将临。 一行八人在暮色中匆匆赶路都是怀着悲壮的心情大家都没有说话可是谁的心里都想着不能让襄阳城那一群人等待落空失望颓丧。 快近晚了。不知擂台已结束了没有? ――不管结束了没有都得赶去尽分心意。 就算夜晚来临擂台还是继续。 灯火四亮水晶瓦琉璃灯还有燃烧如天火般的巨烛霍霍熊熊闪的不已。 这时擂台上的夹板已沾满了血污。 比试一直持续下去血流得更多了。 卓劲秋战到第五场后便了狠决心要杀鸡儆猴所以连杀了三个人。 到了第九场一个青衣少年怯生生地上了场抱剑暗声:“青城派第十一代弟子……客云凌……请卓……卓师兄……赐正。”言下不胜怯场。 卓劲秋眼睛亮了笑眯眯但脸色阴森森地道:“青城派弟子么?――你来作甚?这里对不是闹着玩的场合。” 客云凌江湖经验甚嫩脸上居然赦然一红。愧然道:“我……家师叫我来……来碰碰运气。” 客云凌一见可知是个初出江湖的少年卓劲秋故意一剔眉笑吟吟道:“哦?是青城老掌门‘千手剑猿’商俊龙么?” 客云凌端正地答道:“正是家师。” 卓劲秋洒然一笑道:“好……碰碰运气也罢你来吧。” 客云凌恍然道:“我……我自知不是兄台对手……但是……家师有命……在下不得不……不得……” 卓劲秋嗤笑道:“不得不战是么?” 客云凌愁眉苦脸地答:“是……是……” 卓劲秋托大地问:“但你明知不是我对手是也不是?” 客云凌脸上稍呈犹豫之色终于咬了咬下辱答:“是。” 这时台下都纷纷出窃笑。卓劲秋落落大方他说:“好吧你放心便是我尽可能放你一马!” 客云凌大喜过望谢道:“多谢卓师兄手下留情……”如此一说好像自己败定了似的台下这次是出了抑制不住的爆笑。 客云凌又为此涨红了脸。 卓劲秋将剑门一开招手道:“来吧……你如此怯场该有个外号叫‘小生害羞’才对。” 客云凌窘迫得拔剑时剑身出鞘时险些儿剑鞘掉地忙回身一抄及时捞住众人本来仙笑却见客云凌有如此敏捷的身手不禁转化为一声喝彩。好事之徒更渴见弱者能胜强者故意鼓噪道:“打:打!打死他!” “不要怕他小生害羞上呀!” “那削脸小子太傲了青城派的快撵那杂毛弟子滚下台来!” 这一阵鼓噪使得“一叶知秋”卓劲秋脸上闪过一抹杀气。脸色也时青时白。 客云凌抱剑拱揖剑尖向地正是江湖晚辈对前辈的见面拜礼卓劲秋头微微一昂“啸啸”划了两道剑花胸门大开大阖也不答礼。 客云凌腆然挺剑朗声道:“请卓师兄赐教。” 卓劲秋冷笑:“你进招好了。” 客云凌刷地一剑刺去正是青城派剑法“直”字诀这一剑又快又捷卓劲秋大意未防吃了一惊忙引剑一带嗖地把对方剑锋让过了但衣摆却给划破了一道日子。 台下众人轰然。“好!一剑分真章!”“再来一剑!”“杀了他!”“让小子知道青城剑法不比武当剑法差!” 众人如此嚷嚷对客云凌而言确大有激励作用但却动了卓劲秋的杀心。 卓劲秋目光出淬厉的神色剑芒一展左一剑右一剑客云凌的剑法也不弱也左挡一剑右封一剑谁料格架两剑两剑已为八剑忙吃力挡开八剑八剑己变成一十六剑如此一剑连接一剑客云凌实穷于应付卓劲秋“绵延不绝”的武当剑法也挥得精准尽致。 交手十数招客云凌虽尽下风但是展尽青城剑法以赴居然不败。卓劲秋不耐忽然以“黏”字诀将剑贴住客云凌剑身。 客云凌一挥未动剑身却为卓劲秋所带动。 这是武当剑法借力使力之精萃。 卓劲秋展动剑势想借对方余力反歼对方就在这时却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 这诡异的劲道几乎吞没了他的剑劲使得他的气力宛若泥牛入海。对方竟然借他的力回击自己! ――难道以“直”诀称着的青城剑法竟创出了“圆”的杀法? 卓劲秋此惊非同小可神意一懈“嗤”地一声客云凌的剑尖已刺中卓劲秋的肩膊。 客云凌的剑术可不似他为人那么稚嫩该收就收他伤了卓劲秋很感愧疚收剑道:“承让。” 这刹那卓劲秋涨红了脸。 ――武当剑法怎能让区区青城剑法所败! 就在客云凌后退的瞬间卓劲秋巨喝一声掩盖了客云凌的低微的后语…… 一道淡淡的白光反映火焰、一闪即逝。 客云凌惨曝抚胸、捂背、血涌出他嘶声叫:“你……” 火炬照射下客云凌脸色全白更显得溅血惊心。客云凌摇摇摆摆走前几步以手指向卓劲秋毗裂而道:“你!” 卓劲秋沉着脸叱:“你找死!” 陡地又刺出一剑就在此时一人扑起巨枭般挡在两人之间回身拍手双掌夹住卓劲秋的剑身喝道:“守擂台规矩!” 来人清矍有神正是主持人诸葛先生。 “砰”地一声这时容云凌已仆倒地上气绝而殁。 诸葛先生因站得近看得分明怒啸道:“胜负已分你竟如此加害!” 这时一道人影飘然而上正是大永老人。“这比试可没规定先伤算输卓师侄拼得一伤来赢得此场这是有目共睹的。”大水老人微微一笑又道:“卓师侄出手未免太重了一些。但场中高手相搏又怎能把握得到厘毫不差?”大永老人深沉地笑道:“就算先生上台也未必能够吧?” 诸葛先生变了脸色他既是擂台主持又属官方委命可不便作。一干武当关系弟子也乘机喝彩。惟恐他人群情汹动尤其少林一脉借机起哄不已。 这时突听一个声音淡淡地道:“其实这场算他赢了也没什么的……只是晚死一些罢了。” 一时全场都静寂了下来。如此挺身公然侮辱武当派高手的就算少林门人也万万不敢。 卓劲秋遽然脸色煞白怒问:“你说什么!” 只见一个人站在西一炷火炬下熊熊火光映得脸目黄惨惨的看不清楚模样。这人冷冷地道。 “我说”他一字一句地道:“我要上台。”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上台杀了你。” “武当已经式微了”在台下一处旗杆下面仰望猎猎飞扬的族旗一个朝衣百结的老乞丐有着如此的浩叹:“少林也是。” 然而盘踞在他身边的十来个徒儿们却聚精会神凝视擂台上的格斗场面丝毫兴不起感慨。 还有来回走巡的十来个乞丐不时跑过去走过去老乞丐招呼时他们都摇头摊手老乞丐心里纳闷:“奇怪。” “……就算萧秋水不来风八和见鬼也该赶回来呀难道……” 他正寻思着随而被递变的场面吸住了。 只见黑暗中步出一人遽尔一窜就掠到了火光最亮处这时火光闪烟映照在那人脸上出奇的柔和出奇的俊美出奇的蒲洒…… 却给人一种阴惨的感觉。 大永老人不禁悚然问:“你……”他即刻恢复了镇定毕竟是一代宗师。 “阁下何人?” 那青年人的衣衫隐然有一种暗淡的绿莹莹色泽:“南宫世家南宫无伤。” 那人缓缓解下了鹿皮制的二尺四寸中锋刀鞘横于胸前一股杀势窒人而至大永老人竟然有些怔忡在旁的诸葛先生倏沉声道:“永老这是擂台请循规。” 大永老人点了点头犹疑地睐了在台上有些恍馏的卓劲秋一眼飞身下台。 卓劲秋也着实感到迫人的气势。他决意要用语言来戳破这过分厚重的高压。 “南宫世家的人么?怎么南宫世家没人来支持你?” 卓劲秋毕竟是武当一脉佼佼者一语中的只见那俊美青年稍稍一震姿态上也有了一丝可袭――只有一丝可袭就在这时台上忽有一股无可言喻的优雅声音道:“他家人来不来又有何关系?我来了就够了。” 就在这话语在耳边涎响的刹那――这刹那间南宫无伤的姿势又天衣无缝、无理可袭了。 卓劲秋额角渗出了汗。 高手相搏互伺暇隙比招式拼搏更重要若是对手无暇可袭而且气势如山被击溃的反而是自己了。 那女音一起似起自无尽无涯远如夭涯然近如飓尺却不知怎地众人一齐都向那雍华清丽而带慢色的妇人望去。 那风华绝代却仍似看不清楚。 ――她是谁呀? 老乞丐陷入苦苦的深思中。好像在为镇锁着一件天地间钥匙的秘匣在索解破法一般。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牙酸头麻的拔刀之声缓缓传来。 南宫无伤横着身子横刀拔刀。 拔刀慢缓。他眼球似出惨绿色的光芒。 ――这家伙究竟是人是鬼! 战无不胜的卓劲秋此刻竟有如此荒诞的恐惧感。 为了克服这种畏惧最好的方法是击破畏惧、粉碎恐惧――他出一声怪鸟般的怒吼挺剑向那两点绿色的光芒刺了过去。 就在这时蹲在暗影角落下的老乞丐霍然站起双目闪闪光像豁然而通了苦思千年的问题似的失声道:“是她!” 这时锈刀之声更烈而且更刺耳、更快括嘶地一声锈刀拔出。 剑芒黯、剑折、指削、脚断、人头落。 半瞬间南宫无伤已砍了五刀。 五刀皆中。 卓劲秋的剑招被破想收剑但剑被震断想收手但指被削断想身退但脚被砍断想倒下但人头被劈落。 一刀五斩。 五斩皆中这时只闻那雄踞中威猛如天的人道:“好!‘五展梅’。已得赵师容真传。” 在他旁边盈然的女子一震侧目望过去。 这一望风韵绝代风华比火炬亮丽不知几人同时哦了一声消了杀心置了武器独独是那威仪堂堂的人丝毫不为所动。 这时那箕踞的老乞丐双目一片茫然兀目寻思:“若她真的是赵师容……那威武老人又是谁呢?” ――是谁呢?究竟是谁呢! 这小小的当阳城居然如此卧虎藏龙? 就在这时一个背有六个麻袋的麻脸乞丐勿匆走过来老乞丐一点头这麻子即俯近老乞丐的耳边悄声道:“票报帮主萧秋水与梁大侠等已进入麦城了。” 老乞丐沉重地点了点头眺视墨黑的天穹宛若漆黑的尽处便是破晓。 夜已深沉但人不散去。 众人一颗心如出鞘的刀回不了鞘中。 众多的人悄寂无声呆呆凝在台上那绿眼人的身上。 数百支火把霍霍地燃烧着。但没有人出声。良久有人上来收拾了卓劲秋的尸体诸葛先生清了清喉咙才道:“而今得胜者乃南宫世家:南宫无伤有准不服可与之挑战赢者问鼎盟主宝座;只是……” “只是希望在未来比试中点到为止旨在切磋能不伤人命就尽可不伤性命……” 诸葛先生的话根本生不了效。 而且更糟。 往后的战役更加惨烈。 接着下去还是有人掠上台去。 ――擂台战跟一般角逐心境往往是相反的;擂台战只是把明争暗斗强烈突出公开化安排到大庭广众上来罢了。 ――不少人都想静观其变隔山观虎斗然后从中取利很多人都想上去竟逐但又怕长时间消耗战让敌人想出破绽和来历或被车轮战术击溃。故非真正艺高胆大性做偏狂之辈不敢一上来就登场。除非是十分自恃大部分的人则都想坐收渔利。 但是不自量力的人还是很多。而今一层一层地一场一场的比试下去但台上的南宫无伤屹立不败武功已高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可是仍有人眼见室座被人占去心有不甘便硬着头皮上来死拼。 ――那仅是拼死。 一一拼而死。 一一而且是必死。 在南宫无伤的锈刀下似乎是必杀必死的。 而且已经死了六人。 杀了六场。 南宫无伤真的是南宫无伤。 他刀下从不伤人――只杀人。 一刀必杀。 一杀必死。 这时又有人飞上台去。 “晚辈华山剑派冉豆子请南宫兄赐教。” 老乞丐仰望星空在人们舍死忘生的拼搏下烛炬擎天的焚烟中很少人注意到天空那寂寞的星闪。 明天这也是现出太阳的地方。 老乞丐心中喟息着。可是他这然闪亮了眼睛如星熠因为一行人已风尘仆仆地进入了群众之中。 来了。 华山剑派冉豆子外号“居合双剑”他的居合剑法乃源自无相的太极与有相的无极之周转圆融在华山一脉中出了一般同门的技艺甚远。 冉豆子的人十分机伶他一上来就行后辈之礼系求万一身败南宫无伤不致痛下杀手以他的过人轻功至少可以躲得过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他处事立身的原则。 对方只是阴冷地横刀于胸丝毫不理睬他的言词他心中懊恼但也悚然而惊。 在三年前终南剑派挑战华山剑派一役中斗剑七场连胜五场。 慑伏了终南剑派掌门人“九州游龙”有子敬、“十方腾蚊”有子健两兄弟。七场比剑中冉豆子共战三场而且三决三胜连对方副掌门有子健皆在他剑下落败。 那还是他三年前的剑术。 可是他现在已冲决了十次――十次劈杀对方的锈刀依然出令人牙酸之声响轻易格过之后又收入刀鞘之中。 冉豆子满脸如豆般的大汗。 ――没有办法! ――这家伙的刀法简直不似人使的! 不管居合剑术如何无相、有相对方刀势不变一击必破。 这时擂台下已万分紧张屏息凝视因为自从冉豆子上台后是唯一逼得南宫无伤连出十刀招架的人。冉豆子仍未落败。可是南宫无伤也没攻过一刀。 ――只要南宫无伤一击不中冉豆子是不是有取胜的机会? “很难。”台下人群中的淡青衣梁斗如此疲寞地微微叹道他身旁风尘仆仆的萧秋水也为南宫无伤刀势之纵横而迷惑。 “这柄横向天笑的刀因是锈刀反而可将人心中刀意尽情挥。”萧秋水眼神中一阵迷茫又一阵慧黠:“这南宫无伤的刀比‘七杰’加起来都厉害一些。 “按定刀术论”孔别离是关东刀法名家:“这刀意并非南宫世家所能有;这刀势一击必杀是望道始知天地宽的宗师才能创。” “好刀法。”萧秋水肯:“要胜之除非没有刀法。” ――混沌初开既生一切亦无一切。 ――是故高手相搏无招更胜有招。 南宫无伤忽然出刀! 终于出刀! 冉豆子本来已拼死接他一刀但这一刀之令聪敏机警过人的冉豆子也来不及接这一刀。 没有令人牙酸的声音――这一刀竟是连鞘刀法! 巨力劈下冉豆子双剑交叉全力一架。 “喀喇”一声双剑齐折。 冉豆子飞退一面退、一面叫;“我败了、我服了……” 可惜南宫无伤丝毫不因为对方败服以及求饶而有所动他先用连鞘刀破了居合双剑再出那今人胆寒的锈刀磨鞘之声拔刀而出! 刀风激火。 火势定时冉豆子己伏尸当场。 诸葛先生舔了舔干的嘴唇沉滞地呼道:“南宫无伤胜。” 如此连呼八次俱无反应。群豪情知再呼两回如无挑战者即是南宫无伤任盟主一职当下心中不服但又慑于南宫无伤杀气鸦雀无声。 这时已呼到第九遭忽听一个冷沉的语音道。 “等一等。” 第六章 皇甫高桥 这说等一等的人就站在一炷火炬下。 火光熊熊但此人背火光而立黑幢幢的巨影叫人无端生有一种恐怖感只有火光中不明确的轮廓看不清脸目。 ――难道又是一个:没有脸目的人? 这人无疑比南宫无伤稳重闲雅多了。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台去;萧秋水静观那人的背影心中却很奇异地生出一种幻觉来仿佛他跟此人熟悉:他见过此人! 这种很熟捻的感觉很快便得到答案:因为南宫无伤眼中出盛厉的绿芒问:“你是谁?” 那人的声调却非常富于感情但又善于压抑腔调答:“皇甫高桥!” 一一皇甫公子! 连萧秋水心中也不禁一震;他想到了十日前大雁塔中的血案。 “皇甫公子到了!” “皇甫公子才是实至名归!” “皇甫公子为我们一战!” 也许只有萧秋水、皇甫高桥等才能获大众的支持众人见皇甫高桥出现了欢呼不已大多数的人对皇甫高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故此莫不求一睹。萧秋水心中就算再豁达也难免有些黯然。 ――皇甫公子很得众望。 他心里如闪电般忽忆及一事。大雁塔叠不叠潘桂黎九、齐昨飞蒲江沙、刁金保、刁怡保等在长安城中鞠躬尽瘁为皇甫公子张扬连军师叠老头儿都出动了皇甫高桥真的不知? 他这个想法一闪而逝因为他现一双怨毒的眼睛正在歹狠地盯住他正是在终南山下血案中惟一生还的齐昨飞! 萧秋水这时不知怎地忽然念及在“大白楼”齐昨飞等人出现时也是这一句:“等一等。” 南宫无伤仍是横刀当胸神色森冷:“皇甫高桥你果然来了。” 皇甫高桥走上了擂台颀长。情瘦的躯体依然背向擂台沉静笑道。 “我当然来了。” 南宫无伤道:“你终于来了。” 皇甫高桥道:“我如此来了。” 南宫无伤忽然打了一个岔道:“可惜你原来并不是皇甫一系的人。” 卓劲秋对付武功深沉如海的南宫无伤时也因看不出对方的破漏故意用话相激;在南宫无伤面对如山般攸宏的皇甫高桥是也是故意用语言去击溃对方――只要对方因激怒或气沮稍为松懈则可以一举搏杀。 谁都知道战斗已近尾声武林中再也我不出比南宫无伤、皇甫高桥等更高的好手。 所以南宫无伤对皇甫高桥的一战很是重要。 与整个武林命脉攸关的一役。 大家都屏息以待。 皇甫高桥冷静如铁石。 南宫无伤瞄了瞄仍横着刀说:“你硬要挤入皇甫一系里只是为了要在白道上有个名分可以立足如此你才准备争取这‘神州结义’盟主的资格……可惜偏偏遇着我。” 皇甫高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南宫无伤脸上尽是痴狂之色但眼神锐利绿光暴炽:“你一定在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当然知道我还知晓你是朱大天王派来扼制武林的傀儡!” 此语一出实是轰动一时窃语纷纷。南宫无伤侧侧地笑道:“我还知道你利用武林同道并运用朱大天王的部属故意纵容来替你行好事、吹大气好作侠名之宣扬……是也不是?” 皇甫高桥身躯虽不十分高大但从背后看去却深沉不透宛著一座大山一般。 南宫无伤目中已有一丝畏色很快地又被野兽一般绿色厉芒所掩盖:“……你还故意命人杀害自己的部下让萧秋水的名声大受打击是也不是?” 皇甫高桥忽然说话了。 “翔实。” “我跟萧秋水本来就很相似。我扮他去杀人敢情连他自己都以为是他自己杀的。” “不过我也清楚你因何知道这些……因为你就是权力帮豢养的走狗!”此语一出群情更为轰动皇甫高桥又道:“而且萧秋水等现在没来就是你们南宫世家在半途截杀了!” 南宫无伤脸色尽白涩声道:“你……你……你怎知道这些?” 皇甫高桥冷笑道:“我不知道的事还少得很。” 南宫无伤冷哼道:“而今我们俩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谁活得下去谁便是盟主。” 台下一阵骚动。 “欺世盗名的东西咱们才不选你们!” “什么盟主嘛都是残害忠良的东西!” “滚下来别玷污了擂台圣地!” 但是谁也不敢上台挑战。皇甫高桥淡淡地道:“天王的意思本就有盟主可做则捞一个牵制武林的名位;如果不能则闹个天翻地覆让天下不成局面……” 南宫无伤也哈哈笑道:“而今我们两人最后对峙都不是什么白道中人倒成了朱大天王和权力帮的对垒哈哈哈……实在可笑啊可笑!” 皇甫高桥仍静静地道:“不过……可笑归可笑朱大天王还是权力帮总要分个胜负。” 笑容渐自南宫无伤脸上敛去:“何止胜败……应分个生死。” 说完了这句话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 连台下的人、也如死寂。 一种无声无息的杀气倏而掩盖了全场。 只有火苗在“扑扑。扑”地跃动着。 两人身影不佳跳跃着犹如毒蛇的长信早已攫击了数十次。 然而两人其实都没有动。 这武林正道所设的擂台竟然是两大黑道邪派高手的决斗之地。 皇甫高桥始终背向台下。 脸向台下的南宫无伤在火光映照里脸色倏忽不定。 这气氛一直胶着似的。 然后南宫无伤缓缓拔出锈刀。 又出那种刺耳的刀磨声。 就在此时皇甫高桥手腕一掣竟翻出一柄刀。 一柄刀鞘镶有七颗钻石的鱼鳞紫金刀。 刀长一尺九寸比锈刀还短。 就在这时南宫无伤的刀已全抽出来一刀当头斫下! 皇甫高桥未及抽刀举刀一架。 但是南宫无伤的刀居然是削铁如泥的宝刀。 一刀两断。 两断的是皇甫高桥手中的鱼鳞紫金刀。 刀断刀人却无伤皇甫高桥抢位倒踩九宫两人交错而过。 这时变得皇甫高桥脸向群众南宫无伤背向大家。 两人交错的身形以及凌厉的刀风使得火烟轻曼。 众人可见皇甫高桥的脸容阴晴不定动晃不已。 但是萧秋水却差点惊叫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错愣使得整个人震住了、慑住了、呆住了、傻住了! 他张口欲呼却成了千呼万呼的无声! 这时两人又动了。 南宫无伤挟着一刀斩断皇甫高桥兵器的余威全力出击! 就在这时皇甫高桥双掌交错。 巨飙狂卷所有的火炬同时几为之灭。 南宫无伤只觉眼前一黑顿失敌人所在。 代而换之的是一种可怖的恐惧感。 就在这刹那间一剑如同白练破空“笃”地刺人他的心房“味”地连着血水自尾梁骨凸露出来。 这时群众只觉一窒随而火光又一盛再回复正常皇甫高桥已自南宫无伤体内拔出了长剑迅敏地收回袖中。皇甫高桥冷冷地向南宫无伤捂胸的悲容说:“我用的本就是剑不是刀。” 南宫无伤想说话无奈一张口却喷出一口血箭。 血箭激喷连皇甫高桥也不及退后溅得血迹斑斑。 南宫无伤却轰然倒地气绝。 这时台下却出一声不知是惊骇。还是喜悦、或是苦楚。抑是兴奋的呼唤:“哥哥!” 呼叫的人是萧秋水。 他这猛呼一声就连梁斗等人也吓了一跳。 他叫的人是萧易人别的人也许还能认不出。看不清但他一眼就看得出、认得清是萧易人没错就是萧易人! 台上的“皇甫公子”就是萧易人! 萧易人借掌风一激之力扰乱南宫无伤视线再一剑搏杀之以为无人识破正在踌躇满志之时忽聆一女音清脆但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傲如雪的哼道:“‘一心剑’!是朱大天王的杀手锏?” 萧秋水那大叫一声就在此时响起。 萧易人听得一震不由自主地铮地拔剑而出。 剑作龙吟久吟不沓。 遂时全场都静了下来直至剑吟音绝众人才开始议论纷纷:“萧秋水来了!” “他才是众望所归……” “可是台上是他的哥哥呀!” “萧易人不是浣花派的大将吗?怎会……” “哈!啊!萧家的人改姓皇甫为的是什么……这可怪了!” 萧秋水乍然觉台上的人是他寻找已久的亲兄长真是惊骇无已再乍听那冷做如雪的声音又以为是唐方在这人事纵错迷离的刹那他只有感到唐方才是他真正的依凭不禁血脉赏张张口欲呼。 千呼万唤啊…… ――唐方! 然而他张眼望去不是唐方! 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姿色中隐透一种水莲般的楚美。可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唐方那……萧秋水好似一下子掉到冰窖里视觉中只有黑衣的亲哥哥――萧易人执剑于台上冷冷地盯视着他。 这时的武林可以说是十分紊乱是非纷扰不清萧秋水本有清誉早在大雁塔血案的传言中已被诬蔑成一个“为争盟主而不挥手段的沽名钓誉之辈”。这种情形只有几个人明白。萧易人本人当然明白因为事情是他一手搞出来的。萧秋水只来得及顿悟难怪大雁塔中叠不叠等都指他为杀人凶手萧易人跟他兄弟本来长得就很相似何况两人都学得萧夫人之易容术萧易人故意利用叠不叠等自愿替他宣传以致声名大鹊但事成之后即假冒他人杀人灭口以致一石二鸟。一箭双雕――这倒是擂台下齐昨飞所意识到的。 可是一般群众还不明白所以只见这浣花剑派两兄弟对垒之局已形成以为又有好戏开锣大是奋亢鼓噪莫已。 ――在这种激烈煽动怂恿场面里人还能不能仔细思考。 冷静处理呢? ――兄弟围墙能不能避免呢? ――流血能不能减少呢? 萧秋水第二次喊:“哥哥!” 在台上的萧易人谈谈一颔算是招呼即问“你想怎样?” 萧秋水一愣重复了一句:“我想怎样……” 萧易人生性多疑以为萧秋水有意讽弄冷笑道:“老三你敢与我争强么?” 萧秋水惶然道:“三弟不敢。” 群众哗然萧易水冷峻地道:“既然不敢就给我站到一边这时群众又有人呼嚷起来:“别怕他呀!”“上啊!”“哥哥又怎样谁强谁称王!”“别管他他不跟他老子姓就不是你哥哥!” 这时有约莫一二百人徘开群众鱼贯步至萧秋水身前纷纷抱拳与萧秋水招呼而后便静静站在他身后。 这些入原来都是熟人肥硕和蔼的便是“好人不长命”胡福、黑不溜丢的便是“铁钉”李黑、高姚白皙的挽髻女子便是“杂鹤”施月吊儿郎当的长懒汉便是“舞王”吴财还有一人呵呵行来光头大肚正是大肚和尚还带了一个女子走来那女子正是萧雪鱼。 如此近二百人站在萧秋水身后神色坚毅他们在此苦待萧秋水至、已非一日众人向萧秋水抱拳见礼也出自至诚这些人都是满腔热血只卖给识货的人其中一名清秀女子越身而出清朗而英枫地道:“小妹伊小深原是唐洁之唐大哥义妹而今带领唐大哥一干人跟萧大侠有任何差遣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有半个不字阴曹地府里也没脸目见唐大哥。” 萧秋水听得心头一热。他还记得这女子便是峨嵋山上饶瘦极所暗杀的“银戟温侯”唐洁之的义妹。萧秋水见如此多对武林寄了满怀热望殷切期盼自己的武林同道宛如以前自己“锦江兄弟”闯荡江湖的时候…… ――哎锦江四兄弟唐柔死了(后来还死了唐朋、唐猛、唐大伤了唐方)、玉函也殁了(而他哥哥邓玉平居然是内好)连左丘也背叛了(还连同罗海牛杀了龙川杀仔)只剩下了自己了身一人。 萧易人从上面俯瞰下来看见那么多人拥向萧秋水以为他故显身世砸自己的场当下怒极但不动声色铁青着脸呼喝了一声:“天塌下来了阿美。” 这句话本来是一个暗号暗号一”皇甫公子”的人即到抢登擂台全力护驾。 可是他出那句话却如石沉大海。 其中只激起有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不知集合好还是不集合好其中有些人脸上有不豫之色更有些人的脸上是不忿之色。 只听一个极端苍老。虚弱的声音嘶力地问:“皇甫公子……你!你有没有杀自己的弟兄?” 间他的人是一个胡须灰白的老头子坐在竹橇子上但背躬如驼才没说几句话就呛咳不已很是辛苦萧秋水认得他这人便是大雁塔血案中大难不死的叠老头儿:“你当时蒙面在我背后打了一掌……还杀了黎九潘桂他们却声言你是萧秋水……但是后来……”他用颤抖的手指指向萧秋水声音十分激动:“他倒是进来以本身内力保住了我的元气……那分明不是他干的!而那蒙面人的声音却跟你……要不是南宫无伤说起我当真还分辨不出来……” 齐昨飞厉声问:“我们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你为何要这佯残害我们!” 萧易人也不否认冷冷地道:“没有为什么在武林中、不用点好计何以成名?俗语有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不幸我现在被权力帮的狗腿子识穿要是我已成了事哪还轮得着你们来揭穿……” 齐昨飞嘎声颤问:“那……那你昔日在金陵楼向我们借酒醉大吐苦水说你心有大志惟名不足故无法得行大事……都是…… 都是有意暗示我们为你宣传利用我们为你打好名声了?” 萧易人淡谈地道:“是你们自己要去做我可没有‘强迫你们这样做。” 叠老头儿气得印堂黑惨笑道:“没料我叠不叠不长眼睛识人……临老骗了许多赤胆忠肝之士为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效忠我……”忽然向天长笑笑声一竭一掌向自己天灵盖拍击下去脑浆迸溅磕然身亡。 萧易人却连眼睛也不多眨一下:“大丈夫当以功名求富贵无名怎可以在江湖上混?要成名当然要耍手段这点都看不透早就该死了活到现在真虚长了一辈子!” 忽听一个声音沉实中带有激动问道:“你究竟是萧家的人还是皇甫家的人?” 萧秋水乍闻这个稳实的声音大喜过望果真萧开雁背插双剑稳若泰山地站在人群之中瞪住台上的人一字一句地间。 台上的萧易人又是一震。却听台下那矍铄老人嘿嘿笑道:“他干吗要作萧家的人?他在萧家名不成利不就而且还给权力帮杀得全军覆灭成不了大事投到我们这边来我教他武艺给他钱财让他仁义满天下坐待武林盟主宝座要不然做个长江七十二水道。黄河三十三分舵。大江南北的山大王两人之下万人之上何乐而不为哉!你说……当萧家人比得当皇甫公子么?” 地眼大师禁不住霍然而起喝问:“你……究竟是谁?” 那精悍老人一笑不答。那老乞丐即骤然跳起来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直跳了起来足有一丈高他的大叫引起会场的惊震! “他是长江七十二水道。黄河三十三分舵总瓢把子!别放走他! 他就是朱顺水!” 这时一场皆惊。纷纷起而围之。那黑衣老人神色自若淡淡笑道:“不错老夫就是朱顺水。” 他摆摆手安然而坐笑道:“我不走别紧张。武林盟主若没有结果我根本就不想走。” 朱顺水凌厉的眼神一扫欲欺身而上的数名高手不禁魄散魂飞全身软双腿进不得半步。朱顺水又笑说:“皇甫高桥――或者是萧易人不管是谁都好总之是我朱顺水的弟子今日你们没人胜得了他武林中便无领导武林的人物所以天下正统应归于我朱顺水的”就算你们不封他为盟主我朱顺水也自封为王轮不到你们说话。” “胡说八道!”那老乞丐跺着脚直嚷道“混蛋加十级!” “裘老帮主。”朱顺水悠闲地笑道:“你省省气吧。如您老亲自上台我朱顺水倒要领教领教。” 群豪又是为之一愣。“袭老帮主”?莫非这看来毫不起眼的“老乞丐”就是昔日跟少林天正武当太禅三人鼎足而立的“神行无影”裘无意! ――连丐帮的帮主也来了!今夜的当阳城是何等风云色变! 众人因朱顺水的出现而被吸引过去时萧开雁依然端静地间话(萧秋水却见到他的二哥双肩不停地起伏着……他真的能心平气和吗):“爹妈方才过世……待你恩重如山!而你竟为了这一点虚名而不借跟三弟争锋认贼作父连姓氏也不要了!” 萧易人冷笑道:“大丈夫能行非常事方为非常人……何况我也是为了有靠山好对付权力帮。” “很好。”萧开雁不甘地望向他大哥(萧秋水觉这索来冷静的二哥眼圈红了):“我还听说爹娘是死于朱大天王之手你不报父母深思反而要忘恩负义不怕天下人唾弃耻笑么!” 萧易人的脸庞犹如数十条虫在蠕动着在火光的映照下出奇地狰狞:“随你怎么说你看我武功是不是一日千里?人往高走水往低流……待扎好了根基再图恢复家声未迟!” “大哥大节不可有失。”萧开雁的声音轻而激昂(萧秋水瞥见他二哥两行泪己挂主厚实的脸颊):“否则我只好代爹娘处理你了。” “哈哈哈……”萧易人大笑不已吐出来的劲气震得火把恍惚不定他你遇到生平最可笑的事儿一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道:“你这是大义灭亲吧?”他又笑了一轮笑得让人感觉到他的神经绷紧得不似人形令人毛骨悚然起来:“那你好好替天行道吧莫反让我给灭了亲……” 萧开雁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解开双剑以白布反扎前额(川人纪念诸葛亮故以白中系额念之每有庄严把祭更缚此以示一往无前)向萧秋水处望了深深一眼即大步向擂台走去。 “二哥!” 萧秋水喊。 萧开雁一旦走去即不再返顾。 “二哥!” 萧秋水排开众人抢上前去只见萧开雁两行清泪已籁落至下颔而他双眸里仍有泪光直望着擂台上不理萧秋水的呼唤。 “二哥――”萧秋水摧心裂肺地呼叫。这时一阵狂风吹来火炬闪灭得如飞鸳一般晃摇不已原来是晨风而黎明快要到了。 第七章 擂台 萧开雁交叉着胸前的黑白双剑大步踏上擂台。 萧易人望着萧开雁厚实的胸膛笑道:“老二你愈来愈结实了。” (他心中想到的却是苍山之败……他大好前途都毁在那烈火与浓烟里部下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降的降而他要蒙受屈辱让天下人都知道他萧易人是败军言勇反不如他那不学无术游手好闹的三弟萧秋水!为此他要吐气扬眉以雪前耻而投入朱大天王麾下有何不可!这看来诚实的家伙竟以萧家的名义来阻止他?爹妈都已经过世了自己是老大凭什么要他们来管!) 他越想越气表面却不愠不火木石般沉冷。 这时萧开雁已踏到擂台上来了。萧易人望着这素来敬服自己的弟弟浓眉大目禁不住咆哮一般地道:“你真的帮老三不帮我?” 萧开雁沉声道”我是浣花萧家的人我帮的是浣花剑派一百三十余年来的浩气长存。” 萧易人冷笑:“我也是浣花剑派的人啊。” “不是。”萧开雁缓缓地摇:“不是。” “你是皇甫高桥――朱大天王的人。” 萧易人额上渗出了冷汗怒极反笑:“你是我的对手?” 萧开雁没有答话。他交叉的双剑举过头顶剑尖横直遥瞄萧易人前剑却作齐眉而举遥指萧易人眉心穴。 萧易人再也没说话长剑斜指三尺之遥地上左手轻搭在右臂陷于沉思之中。 那雍华绝色女子凝视场中阵势道。 “萧易人‘二天一心剑法’已有七成火候可是萧开雁秉性耿直自幼练双剑要破‘二天一心’只要洞察机微并不太难可惜……” 朱顺水豪笑道:“可惜萧开雁的资质仍是有问题他使的黑白双剑若是够聪明早已改换剑路兼走阴阳一定会好多了。” 大永老人瞠目向那女子问:“你又是谁?” 那女子笑而不答凝注台上朱顺水大笑震得后排群豪纷纷坐立不稳连连跌退;“世间上还有敢批评老夫剑术的女子除赵师容外还有谁!”此语一出全场尽惊。 这时擂台上已动了。 萧开雁的姿态是攻的姿势所以他先动。 萧易人的剑势是后制人。 他在萧开雁出招前刹那间的刹那间出了手。 一刹那是弹指间的六十分之一。 一刹那间的一刹那不知有多快但萧易人把握住了。 而且把握住萧开雁的攻击点。 所以他能截去来招并封杀对方。 因此也等于把握住生死。 故此萧开雁死了。 萧开雁没有马上死。萧开雁重伤时并没有呼痛但大叫了一声:“――老三浣花剑派没有叛徒……” 然而萧易人第二剑已杀到。萧开雁的脸裂成两片随着溅血还有一声迸裂而中断的惨呼:“――也不能有叛徒!” 声断人亡。 奇怪的是萧秋水所想到的却不是萧开雁的死而是别的事。 他想起的是峨嵋山上萧开雁跟他叙述的故事。 那是武林中姜大和姜二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姜大和姜二本是好兄弟后来两兄弟都成了大名后互相猜忌以致相互攻击最后被权力帮所灭。但权力帮七个创办人中也为此牺牲三人如果这对兄弟不互耗实力其结果可想而知。 最后萧开雁曾结论道:“每个人有每个人做事的一套方法。” “只要你信任他便由他做去。”他殷实黝实的方脸坚毅无比:“我告诉你这个故事倒不是指我们两个而是大哥和你的性格磨擦较多从办十年会一事便可看见。”萧开雁还说:“他在点苍之败引为毕生之憾现处于失意期间不应再刺激他。” “我了解。”当时明白了萧开雁的深意而深深感动着的萧秋水答:“如果我见着大哥尽可能会让他。二哥不用担心。” “那我就放心了。”那时萧开雁如此欣慰地答。 而今萧开雁当先挑衅萧易人。然后为萧易人所杀。剩下自己了…… ――该如何抉择呢? 就在他宛若掉进泥淖般的陷入不能自拔的深思中时忽听一声女音哭呼:“你……对得起爹娘!” 凄呼的人是萧雪鱼她悲酸的脸颊已挂满了泪光而且已如箭矢一般掠上了擂台向萧易人扑来。 “找死!” 萧易人如此断喝。 萧秋水在迷惚中一惊跃起。 剑光闪如匹练破空。 萧雪鱼哀呼凄然倒下。 大肚和尚厉吼叫:“雪鱼――”不顾一切挥掌劈向萧易人这时萧秋水已扶住倒地的姊姊。 萧雪鱼惨白着玉颊只说了一句话就失去知觉了。 “浣花萧家就靠你了。” 萧秋水虎目尽泪猛抬头大肚和尚身上己挂了多处伤口血珠子迸溅。 “住手!” 萧秋水出一声铺天卷地的巨喝。 果真住了手。 萧易人明明想控制自己不听他这个“不成材”的弟弟之意念但手下不知怎的竟不受控制般止住了。 ――也罢先且住手听他要说什么。 萧易人禁不住如此替自己解释像不如此作个分辩就无法对自己的恐惧感作出交代一般。 萧秋水揽住大肚和尚淌血的身子只问了一声:“你可记得……广西五龙亭之役?” “记得。”大肚和尚忍痛却爽然说道。 在七星湖之役连广西五虎都误会了萧秋水权力帮屈寒山等占尽上风萧秋水简直是孤立无援之际但大肚和尚仍不顾一切后果坚持要站住萧秋水那边并肩作战。萧秋水跟大肚和尚相识十数年大小百余战但大肚和尚始终没有背叛过他。尤其七星湖五龙亭中一役在众人皆沮之时仗义抢救不顾生死萧秋水梦寐不忘。 “你挺得住吧?” “挺得住。” “好。” “挺住看着你把这禽兽不如的东西除掉。” “好。” “大丈夫这当儿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了。” “好。” 萧秋水返身面向萧易人。 萧易人冷笑剑指萧秋水。 “我很后悔。”萧秋水说:“后悔我为什么要等到妹妹和二哥倒下了才出手。” “一样。”萧易人道:“什么时候出手都一样。” 台下。 朱顺水道:“萧易人毕竟长萧秋水十年十年辛苦不寻常萧易人的十年米饭不会是白吃的。” 赵师容道:“可是武功不等于吃饭一点都不等于。约己博艺无坚不钻。如果多活几年就能无敌那天下第一高手就是只乌龟。” 彻骨的寒冷。 东方自鱼肚白之后初升起一片殷红。 晨曦的血红随着晚风的吹拂一切穆静得如青种孤坟。 萧易人忽然划出一剑。 火焰呼地几灭。 这是示威的一剑在气势凌绝时萧易人和身扑上展示他的“天狼杀法”! 就在这时萧秋水猛挥剑。 也在同时旭阳在间寂中忽然一跃在清静的地平线上露出金芒来! 那金虹般的一抹――旭阳映在剑上带过一道弧形照射在萧易人眼帘中! ――看不到!!! 此惊非同小可右手一痛拇食二指已被斩断长剑应手而落。 萧秋水没有再追击。他凝视着云的变化。忆及唐方的柔。或无所思(这一剑当名”唐方”。) 萧易人惊恐地睁大了眼抚伤退后萧秋水控剑于地仍然没有追击却蓦然下跪垂泣道:“哥哥我求你回到浣花来吧……” 他话未说完萧易人也”噗”地跪下来汗下如雨哑声道:“我错了……” 萧秋水自幼未得他大哥和颜悦色过一见这等情形忙跪前搀扶只闻萧易人泣道:“我错了……” 萧秋水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是好。萧易人悲声饮泣道:“……我错在没有在你武功差的时候就杀了你!” 萧秋水一愕萧易人一伸手一拳打在萧秋水鼻梁上。萧秋水鼻血长流泪眼模糊抓剑要攻但手中长剑已被萧易人劈手夺了过来。萧易人狞笑道:“饶是你精似鬼还是要栽在我的……” 萧秋水听声辨影反手一掌砰地击中萧易人胸前。萧易人“哗”地吐了一口血却因金丝甲护胸(在《江山如画)中萧秋水在云南即以此浣花至宝之一避过“佛口”梁消暑之毒针)消去大部分掌力扬手一剑“二天一心”刷地斩中萧秋水! 萧秋水长啸危难中忽然抄出怀中一物不顾一切直刺出去! 此时萧秋水因鼻梁剧痛腰脊受剑斩之伤武功己大打折扣。 这一个突刺理应不能命中惟此时旭日普照光跃大地照得萧秋水手中那物灿然一亮。 萧易人的眼也为之一眩尖声叫:“天下英雄令!” 心里怔得一怔而右手受伤左手使剑不便缓得一缓那令牌的尖牌已刺入他的心口! 萧易人是何许人也!他在未识朱大天王之前已经是领袖群伦的青年俊杰机智过人应变神被刺中的刹那所有的神经一齐刺痛他就利用剧痛的刹那全力一吸气倒翻了出去! 黑衣飞飘他倒翻出擂台。 只要能安然落地再图报复。 但就在这上下之间人在空中之际忽然一道人影迅若流星刀光一闪所中萧易人萧易人狂嚎剑向反后刺噗地把背后的人刺得透明窟窿两人一齐呻吟滚落下地去。 萧易人辛苦挣扎向后看去。 ――是齐昨飞! 齐昨飞的九环大刀仍嵌在他身躯内他可以感觉到那刀刃是何其酷冷何其无情。 齐昨天喘息着用得雪大仇的狠毒眼睛盯着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苦脸。皱眉、歪曲着脸肌艰辛地道:“你暗杀这么多……兄弟…我……暗杀……你……” 说到这里目光逐渐散乱萎然倒毙。 萧易人却还没有死。 他的感觉就如把一柄烧的的刀子浸在烧酒里一般。从前他年少的时候还不懂得什么叫欺诈的时候曾经因为向往古城一种叫做“烧刀子”的酒豪气霓生。杀了大奸大恶的人之后也曾和一班意气飞扬的年少酪酊一番不醉不散。“烧刀子”当然不是这样酿制的。可是现在他却有醉醺醺的感觉可是很痛苦那烧的的刀子就炙在他体内…… 齐昨飞的九环大刀还遗留在他体内……唉实在不该那么大意的! 他朦胧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一切似乎都馒了歪曲了;他的三弟奔下台来惊愕、伤悲、夹住他但不是真正碰触他他知道他自己伤得太重已气息奄奄不堪一触了。 ……他看着他弟弟那张双眉斜飞入鬓。凛烈的眼还有一张多情的嘴以及唇上渐形成浓烈得意如眉的胡髭……他这个“长不大的老三”也踉他一般留有小髭了而且比他还清扬有力……他忽然觉得很伤心他挨了这许多年筹画了这许多日子因为际遇不好他就要死了一切都要过去了。一切都变成属于他这个弟弟了。他很不甘心…… 人物综错衣鬓恍惚。他忆起青年时踉弟弟下榻三人在房里纵论江湖事立志要做大事兴奋得一夜未眠……远处有鸡啼声了么暖风好寒是催促他上船了吧? 他不禁说:“好寂寞啊……” 晨霞艳丽绚烂漫天涂抹晨鸟翱翔青山犹沉沉……然而萧易人却死了。 萧秋水的泪眼望天。 他这个自小最崇拜的哥哥临死前说了一句和章残金死时一模一样的话。 “好寂寞……” 这世间走到极峰悟到最彻活到最后难道部只剩下了寂寞? 萧秋水不知道。 因为他还没有活到最后。 他的鼻血流着鼻骨被打伤腰侧被斩伤在以后他亡命的岁月中他的鼻子易打喷嚏容易过敏一直都没有好过腰脊也容易酸痛一方面是伤未能好彻底一方面也可能是纪念他的哥哥吧……他未来的生命里还充满了无数次跌倒无数次至亲友朋的出卖但他却能忍辱咬牙负重苦拼终于都重新站起来…… 岁月苍苍。萧秋水的鼻子。腰脊还是不好。 萧易人死了。 没有人再上擂台了。 诸葛先生用沙嘎的声音喊了十次还是没有人上台挑战。 ――萧秋水是实至名归。 事实上谁也没有打败萧秋水的信心何况台下的赵师容与朱顺水那两关谁也过不去这“盟主”之位试问又有谁敢当? 于是诸葛先生宣布:“萧秋水为‘神州结义’中‘长江大会’之武林盟主号令武林天下效命共抗金贼锄强易暴共赴国难……”接下来是交奉大印玉玺和令旗锦帜并宣誓为盟。萧秋水一生中也不知见过多少人誓约尽管说得轰天动地但要背义弃约时真是连眼睛都不多霎一下。但他只是像台上的戏子戏演到哪里他就尽力去演好他而已。倒是宣布后的欢声雷动几千人一齐出来可堪惊天动地尤其李黑、胡福施月、林公子铁星月等含泪欢呼雀跃再三情义深撼萧秋水内心中也激起了千堆雪他曾经在这世上只剩下唐方了但是到了如今他连唐方也失去时真是寂寞如雪冷冽而在春阳下连形迹也未曾留下。而这一下子欢声雷动下他着实有一阵生死无憾的昂奋。可是一句冷冷的话打断了他的热血:“萧秋水盟主你自当你的天下英雄令却要给我交出来!” “谁说的!”擂台下的铁星月咆哮道。 “我说的。” 说话的人是朱顺水。 第八章 擂台下的擂台 “盟主归你萧秋水天下英雄令归我朱顺水这是两全其美的事――你不干涉我的我也不干涉你的。” 朱顺水摆明了态度:“今晚高手如云我是知道的但是其中有多少是老夫手下诸位可知道么?” 萧秋水忽然有一种感觉。场地宽但太拥挤他却觉得天地苍茫就算是拂晓也是空茫一片而他没有所依没有了家人除了尚生死未知的萧雪鱼没有了牵绊天地间任他一个伤心人独来独往。可是隐约却有先贤先烈为神州开路近人道上有勇将国士在为国杀敌……他豁然肯定了他该作的了。他站了起来高大如神。 “你不配。” 朱顺水目光收缩厉笑骤然一拍手掌。 一人座声疾闪而出手中七点星光飞出 萧秋水虽然伤重但是并非伤到不能闪躲! 他避不过是因为他不敢置信这人也会向他下毒手! 他中了五镖。 镖一射入萧秋水身躯即倒射回来随着鲜血激喷――他虽没有闪躲但全身灌注了护身功力! 他目眦欲裂吼道: “你――” 放冷镖的人竟是重伤毁了半边脸的唐肥! 朱顺水大笑道:“天下英雄令我还配不配拿?” 萧秋水双目瞪视毫不畏缩:“你不配!” 朱顺水脸上一阵抽搐怒笑道: “你以为我是谁告诉你……”朱顺水如苍天一枭狂笑道: “我是‘铁锁横江’朱顺水。” 此言一出特别运用内力话全场中除了那威猛老人外连赵师容都被震得霍然站起有人几乎摔倒大部分的武林中人震退了几步更有人当场震得全身麻痹。朱顺水眯着狡诈的眼睛问: “那么”他满怀信心如狐狸般笑道: “我还配不配?” 萧秋水平视着他深深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他说: “你不配。” 鸦雀无声。 除了剥剥的火炬未熄前的燃烧之声外数千近万的人海中竟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朱顺水犹如鹰雕瞅住萧秋水然后举起了他鹰爪一般的手轻轻地抓在擂台上的一根柱上犹如拾起一只精致的茶杯一般。 然而那一人围抱般粗的柱子立即摧枯拉朽般霉了哗啦啦地倒下来牵动整个擂台一阵山摇地动的声响尘上飞扬擂台全塌了。 这只是朱顺水左手一捏之力。 这下连大永老人、地眼大师都变了脸色。 朱顺水双目如毒刃盯住萧秋水全身无风自动一字一句地问: “我还配不配?” 萧秋水这次没有答。 他反过头去。 他问唐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样做对不对得起方姊?” “为什么要背叛唐门而投入这老匹夫手下?” 唐肥愣住。她那阴阳怪脸还来不及答朱顺水只觉得一阵血液上冲脑门炸地轰然一声一种莫可名状的愤怒使头上毛根根竖起!他旋地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他那一击能不能杀得死重伤在身的萧秋水始终是一个谜。 但他那一击忽然被人化解去。 用轻轻一拂化解的。 而且用的是袖子。 水绿色的袖子。 天下只有一个人能用如此轻曼的力道以及如许曼妙的袖子来消解朱顺水的“长江出闸”。 赵师容。 赵师容盈盈笑吟吟笑。 朱顺水脸色铁青厉声问:“你要救萧秋水?” 赵师容没有去答他。却向萧秋水道:“你说得对!”她那风华绝代的笑意却带忧悒: “他哪里配!” 朱顺水简直被气得快疯了。想他纵横七海独霸武林几曾似今日先被一个后生小子蔑视再让一个女子奚落过?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居然唱了《黄河曲》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看来所有怒气都消尽了回复到原来的样子霍然道: “原来李夫人也想要‘天下英雄令’!” 赵师容见朱顺水居然能在如此愤慨下恢复冷静神定心下也不禁暗暗佩服忍不住说了一声: “果然是朱大天王!” 朱顺水微微一点头道:“李夫人过奖。” 赵师容化解那一招时一种淡郁的香味袅入萧秋水鼻中连伤痛也似清凉多了眼前一花出现了如此一位高贵雅淡的女子不禁心中一声赞叹但随即想起与唐方谈论女子(萧秋水与唐方交往时。乃无话不谈上至天下大事下至对不识女子之评头论足曾谈得相知相洽头头是道)心中一酸旋向唐肥厉声问道: “阿肥你这样作伤不伤方姊的心?” 唐肥见萧秋水居然身中五镖不倒真如天神一般心里暗暗寒。晨曦下她半边脸被利斧劈得鲜血淋漓未去而鼻子又被铁星月失手打得稀烂看来犹如地府中的肥罗刹甚是恐怖! “我本来就是朱大天王的人!”唐肥强充倔悍咧嘴道: “我是朱大天王安排在唐门‘卧底’的人目的是查明唐家近五十年来不出江湖争霸之真相。”唐肥怒气冲冲地道:“而今为了杀你暴露了身份你还想怎样?我唐肥可不怕!” 萧秋水讶然。“难道你不是唐家的人?” 唐肥涩笑道:“我是什么人?我那么肥哪家要我?”她痴笑起来状若癫狂: “我要跟随朱大天王作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方才有人看得起!”她一面笑震动创口脸颊上鲜血又涔涔淌落狰狞无比: “就算欺师灭祖也在所不惜!” 萧秋水望着她蓦然打了一个寒噤。他现在才感觉到身上的伤口一齐作痛。 “唐肥你真不是人。” 林公子骂。铁星月更气得龇牙露齿他对唐肥本已动了真感情。 “唐猪!你――” 唐肥“格格”而笑一面笑一面摇肥肉不住颤抖着忽然笑容一敛道: “你不知道人会变的么?尤其是女人要变起来可以抓住任何一个小小的理由.就可以把你碎尸万段……” 她眯着另一只尚称完好的细眼故意问: “这些你们都不知道么?不知道又怎么学人家闯荡江湖?” 金刀胡福接住险被气炸的杂鹤施月与邱南顾沉声道:“我们不是不知道。在江湖上是要讲道义的就算别人不讲我们也凭良心讲。” 李黑冷笑道:“我们不是不懂而是不屑为之而已。要堕落还不容易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得了。” 施月叱道:“不管如何就算唐门能饶你我们‘神州结义’也不放过你!” 陈见鬼亦插口骂道:“在你跟我们是共过患难的人竟做出这等事来!我陈见鬼就算活见鬼了原来邓玉平为‘权力帮’卧底而你为‘朱大天王’作暗点子都是一丘之貉!” 朱顺水笑道:“老夫想跟李夫人打个商量。” 赵师容随意笑道:“商量什么?” 朱顺水道:“商量个条件。” 赵师容问:“什么条件?” 朱顺水眯着眼睛笑得就像只老狐狸: “天下英雄令归赵姑娘得可以但是……”他笑意愈渐肆意。 “长江七十二水道、黄河三十六分舵、五湖四海水寨都可归姑娘统率……如此可好?” 赵师容笑了。笑意犹如一只翩翩的彩蝶怩声问:“你是说……” 朱顺水眯着眼挤在眼皮下的眼珠不住上下跳动打量赵师容: “正是向赵姑娘征得肯……”他嘿嘿笑道:“我朱老头儿年纪虽长了些但这些年来尚未娶妻而且……”朱顺水傲然道: “江湖上武林中配得上你赵姑娘的除了老夫就是李沉舟李沉舟在我手下是死定了。”朱顺水说到后来简直污言秽语: “丈夫是老的好那些事儿.够稳健有经验呀!” 朱顺水在群豪面前说这些话无疑是全不把其他的豪杰放在眼里而且公然说这种不堪入耳的话众皆忿然。 赵师容居然妩媚笑道:“你是说……天下英雄令归我我归你你……你归你自己?” 朱顺水乐不可支:“我?我归朱大天王。” 赵师容笑得更嫣然了:“好好计划这样的好计划亏得你才想得出来。” 朱顺水笑道:“我是天才我一直是人间的天才!” 赵师容婉然道:“真是天才比白痴还天才……”忽然水袖一挽急打朱顺水脸门。 朱顺水偏避过赵师容的左袖又拂出。朱顺水全力跳避赵师容云袖暴长直卷朱顺水这次朱顺水跳开两丈才能定过神来。 这几下过招直如电光石火朱顺水已飘开两丈纵声长笑道: “赵姑娘也不……考虑考虑?” 赵师容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和李沉舟的关系?” 朱顺水脸色变了变即道:“我当然知道。但李沉舟自命风流有多次外遇有多少个女人……你可知道?呵呵呵……” 赵师容淡淡一笑更见一种意无抑尽的妩然。“我知道。若有人想在我面前破坏李帮主那是妄想。他有多少女子他都告诉我我无所谓因他只爱我一个大丈夫逢场作戏在所难免我赵师容也有不少男子并不稀奇。李帮主既是我的长辈也是我哥哥更是我好友、知音……你想在我面前词诽谤他那未免看扁了我赵师容也看错了李沉舟!” 赵师容灿然一笑有若花开骄傲而韵姿清楚: “赵师容是什么人李沉舟又是什么人!” 萧秋水在旁瞥见晨光照微中的赵师容心头一热想到这一对相知相遇湘信相依、天衣无缝、无理可袭的信赖想到他和唐方两地分散飓尺天涯却生死不知眼眶一红身上所有的痛楚因为见到赵师容以及想到赵师容和李沉舟至深至大的恋情而觉得阳光熏曦心头郁闷为之顿消。 朱顺水脸上一片阴沉这时大永老人、地眼大师再也忍耐不住这人目中无人有意搅局激愤至极地眼脾气毛躁大喝道: “兀那王八就当武林中无人么!”一掌就向朱顺水拍了出去。 “神行无影”裘无意吆喝道:“使不得……”但已太迟地眼一掌拍出朱顺水反掌撞去两掌一交地眼大师只觉对方大力撞回自己急忙再生内力全力抵住谁料那外力如黄河决堤一般又冲破了拦防、地眼此惊非同小可忙使混原真气抵住但这一脉心经也给万涛排壑般的巨力冲破三道逆流反行体内地眼只觉全身一窜连退八步嘴里渗出了鲜血。 朱顺水见一掌击毙不了地眼也是一怔冷笑道:“少林僧人果有两下子。” 在群豪心中尤其是大永老人等心里造成了极大的惊恐:地眼神僧与天目神僧齐名在南少林当长老护法之职份位极高而且曾与方丈和尚大师三人合擒权力帮主李沉舟手下第一号人柳随风声乞之大一时无两。 可是地眼大师却一招之下输给朱顺水。 大永老人本待地眼大师先行出手只要对方一动上了手他在旁边再插一手擒住了失大天王再逐走了赵师容自然吐气扬眉严然武林领袖然后再批判萧秋水杀兄无资格当盟主一职再公然要其将“天下英雄令”交出谅必无阻……如此如意算盘计划下来却见地眼一招败退立即打消了出手的念头。 ――还是稳着点看看风头再说。 “神行无影”裘无意在武林中辈份以及武功内功可谓:‘三大天柱”之一即是少林大正、武当太禅以及丐帮裘无意。可惜裘无意为人滑稽突梯不重身份故在武林中的号召力却大大不如前述已殁的两人。武林中虽是众豪拳打天下但不亮身份不换声势其中冷暖炎寒跟翰林、仕途、宦官的排挤竞逐也没什么两样。 裘无意这时站出来绿竹杖往地上一点向朱顺水大声喝叱: “朱顺水你真当江湖无人了?” 朱顺水冷笑。 “除了你袭老还算是个人物外这一僧一道合起来只能算是半个你门所谓‘白道’哪还有什么像样的人物!” 朱顺水话口未完只听一人道: “那我算什么?白道的还是黑道?或是半白不黑道!” 朱顺水偏望去只见那威仪堂堂但瞧不出年纪威武的人缓缓站起不知怎的心中一凛但嘴巴可毫不有让: “我怎么知道你算什么?报上名来看看排在这一僧一道之前抑或之后……”他一眼瞧出对方武功定必非同小可所以出语间可软可硬也客气了许多。 那威猛的人大笑道:“什么?我跟这秃驴和杂毛并排?哈哈哈……” 向天长笑真个宛若奔雷。这下无疑是极端藐视大永老人涵养再好也忍无可忍怒道: “兀那野汉你敢蔑视祖师爷是活得不耐烦了!” 威仪的人猛回问:“谁说祖师爷?” 大永老人也不知怎地给他瞧得心魄一寒但骑虎难下只好硬着买皮道: “我说的。” 对方问:“谁是祖师爷?”大水老人只敢回答:“我说的。”原已问非所答气势上弱了一筹。大永老人也省觉到老羞成怒心忖:“我且试他一试换回点颜面再说。”他对朱顺水不敢轻举妄动但这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犹胜朱顺水无论如何自己都必能制得住当下意念既定恶念陡生决定七分攻击三分守势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境先试探一下再说。 威武的人一见大永老人蓄势待便一眼了然笑道:“你死定了。” 大永老人勃然大怒。他养精蓄锐的一击对方竟然说:“你死定了。”好像在对一个小孩说话似的当下怒吼一声单掌护胸右掌劈出、冲了过去。 那人瞪住他猛喝了一声。 “祭无朋!” 这一声大喝陡地令大永老人一震!“九阳阴手”祭无朋是三十年前他未入武当时的绰号与原名这人何以晓得。这声大喝宛若焦雷令他本来阴柔绵延的真气突然有了个漏洞正在源源散去。 “祭无朋!” 那人又是一声暴喝。大永老人恐惧地睁大双目冲至一半被这宛似当头一棒喝叱骤至身体摇摇颤颤因出咆哮在先大半功力于攻小半功力蓄于守攻守功力未能配合是以眼前一片乌金脑门一阵黑全身真力丝丝遁走那人又猛喝一声: “祭无朋!” 轰隆一声大永老人如被雷击全身一弹痉孪起来脸容抽搐着全身内力已被这三声断喝镇庄、截断击溃他双眼一翻全然混浊怪吼了一声:“你……” “哇”地一口血箭打在地上射出一个血窟窿他也脸若紫金仰天倒下被震碎腑脏经脉而亡。 三声断喝杀了大永。 ――这等功力连朱顺水都望尘莫及。 一就算朱顺水与赵师容联手也办不到。 ――李沉舟呢?李沉舟能不能够? 全场愣住天已大明火炬已灭。阳光洒在众人头上、身上、衣上因为大过寂然反而不似是人间一般。 良久裘无意涩声嘎道: “你……你……”他每一个字都像挑了千斤担子重钧负荷他嗫嚅道: “你……你……就……就……是……燕……狂……徒……” 对方没有作答只出一阵铺天卷地的狂笑。 第九章 狂徒再现 燕狂徒未死? 他就是燕狂徒吗? ――这在昔年号称天下第一强人使黑白二道俯称臣而且纵横天下号令七海始创权力帮缔造长江、黄河水道分寨的人最后被他手下的人所出卖以至黑白道中好手尽出十六大门派包括武当、少林高手以及朱大天王的“七大长老”、“权力帮”的“四大护法”还有李沉舟都亲自出手杀得鬼泣神号遮天蔽日血流成河惨绝人寰。燕狂徒全身无一处不是伤连胸口都被人用剑对穿而过但居然仍能身怀“无极先丹”脱身逃去…… ――但是在这等重创之下这魔头居然能不死么! ――不可能! 这人这人就是燕狂徒么? 燕狂徒未死! 燕狂徒未死――这个讯息委实太过骇人。这几十年来的武林中燕狂徒已经是一个象征一种代表这个骛傲不驯惊天动地的人就似天宫派出天神地将都奈他不何连大上老君七七四十九天丹火熬炼都囚他不住的孙大圣;他的存殁声动武林威震江湖摄人心魄。 燕狂徒居然如此年轻……不甚至连年龄也看不出来! 裘无意、赵师容、朱顺水三人昔年都没有参加那一役。裘无意当时对笑傲江湖、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的燕狂徒倒有几分意味相投并不认为他为祸武林所以才没有参与围杀;赵师容昔年却因太年轻未能与役;朱顺水只派了他的“七大长老”出手――他当时以为已经太看得起燕狂徒岂料原来仍是大小觑了燕狂徒――最后只有两个长老能活着回来。 大永老人已经死了。地眼大师当年却参加那一役他从未想到这人就是在是役几乎把他骇得命丧心裂的燕狂徒看来这数十年来燕狂徒不但没有者反而更年轻而且更豪壮了。 好一个燕狂徒! 三声震死大永老人的燕狂徒又大笑三声道“既知我是燕某天下英雄令舍我其谁!” 忽听一个声音像剑锋斩劈在铁石上一般铿锵有力: “你也不配。” 燕狂徒返身回望过去。返身得很慢很慢因为已经有几十年人们不敢这样对他说话。他乍闻这个声音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还有人(也许除了李沉舟、慕容世情之外)居然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他慢慢回身是希望多保留一刻的神秘。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飞扬、倨傲却又谦敬、很有自信但一身是伤的青年人。 ――一个在燕狂徒当年横霸天下时还未出世的小伙子。 嘿! 燕狂徒认得他!这个子就是现今的什么盟主说什么了不得但居然大骂了朱顺水三声“不配”!这人忒也有种!却不料居然连自己都骂上了!乖乖这可不得了。” “你是萧秋水?”萧秋水这名字近日在江湖上毁誉参半有人翘着拇指赞叹、有人跺着脚板痛骂――燕狂徒也有所听闻过。 “我是萧秋水。”那青年人答。 “你知道我是谁?”燕狂徒问 “燕狂徒。”青年答。 燕狂徒狂豪地笑了又问道:“你知道燕狂徒是谁?” “武林第一人。”那青年平静地答。 燕狂徒更满意了:“那武林第一人有没有资格拿这‘天下英雄令’?” 那青年直截了当地回答:“不配。” 燕狂徒倒竖了眉毛厉声问:“我不配谁配?” 那青年正直地道:“天下第一人才配。” 燕狂徒仰天长笑怒问:“有谁可以配得上当‘天下第一人’?” 那青年答:“有。” 燕狂徒全身衣衫猎猎剧动:“谁?” 那青年容色平静但目露神光:“岳武穆!” 三十功名尘与土。 岳飞以反间计对兀术废儿皇帝刘豫并上书奏章:“……知逆豫既废虏仓卒未能镇备河、洛之民纷纷扰攘著乘此兴吊民伐罪之师则克服中原指日可期真干载一也……”惜朝廷不允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绍兴八年冬岳飞亲赴行在觐见高宗力主非议和之策自此秦桧暗恨岳飞九年请遣观察金人虚实诏又不允十年金人叛约大举南寇复诏岳飞援助关、陕、河北各路五月岳军败金兵于宛亭县。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云路和月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岳飞进密疏一请北伐二请高宗建储并分令诸军北进命工贵、牛皋、董光、杨再兴孟邦杰、李宝提乒自陕西以东;西京汝、郑、颖昌、陈、曹、光、蔡诸州县分布经略又命梁与渡黄河会合河东、河北州郡响应北代。再命令岳军将士语其众人期以河水相见并遣军来援刘琦西授郭浩控金、商之要冲应川、陕之师。岳飞自引其军长驱以取中原。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阈。 燕狂徒虽是草莽英雄但对真正为国家民族舍身奋战的岳飞却是敬慕至忱燕狂徒自称狂人无敌于天下但心里却十分尊敬岳飞所作所为如今萧秋水这般一提他是磊落男儿倒是服气哈哈一笑道; “也罢算你有理!” 众人亲闻萧秋水居然敢出言顶撞无情人物燕狂徒心中都暗为他捏了一把汗又见燕狂徒脸色一阵森然以为萧秋水就要遭殃却见燕狂徒豁然一笑便坦然承认才放下心头大石。 其中站在较外边的几个武林人物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觉得如此煞气迫人随时将有杀身之祸凭自己等人微未技俩既无利可图也起不了作用不如偷偷溜走算数于是乘数千人不觉之时悄悄地想溜。 谁知方才一举步燕狂徒一双如电的目光便射向那些想溜掉的人的身上那些人都感觉到那双目如森冷的寒电子乃是望向自己心下一寒忖道:这次完了这魔王看到我了……人人都双腿软不敢再走半步。 其中四个胆子较大的武功也较高的当下不顾一切实憋不住拔腿就跑只听燕狂徒笑道: “我在你还敢溜……” 其中两人乍闻这冲着自己的一声便钉在地上不敢再跑另外两人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自己豁了出去谅那狂人也追赶不上人群围得一层又一层……当下不顾一切足狂奔。 燕狂徒大笑道:“跑?看你们跑不跑得了!” 双掌拍出拍向前边两人。 前面两人并没有逃跑遽见燕狂徒出手对付自己仓皇间哪里抵挡得及“砰砰”两人皆被击中心口。 那两人在这等情形下还敢站得那么近武功自是不低可是燕狂徒突然出手根本就无法抵御也无从招架两人一旦被击中自度死但却并不觉痛苦只觉胸前一股巨力涌来身子稍向后一仰砰地撞中后边的人那巨力就法了出去变得无影无踪…… 就此前边两人向后仰撞后边两人后边两人又撞中后面两人后面两人再撞中后面两个人……人群本就站得极密且水泄不通如此随着人撞人那巨力被传接了开会瞬间便传到了靠得最外边的两人 那两人还不知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一人接一人跟着是一排的人向自己身上一压膨地一声自己胸前似挨了一击便飞了出去足足飞出了三丈远恰好撞中正在逃遁中的那两人背门…… 那莫名其妙被撞飞的两人眼前金星乱舞起来才觉背后压着各一人已被震死…… 燕狂徒笑道:“这招叫‘薪尽火传’我要谁死谁都逃不了。” 众人几曾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功力简直呆住了就算命令他走只怕也犹如石柱嵌在地上一般移不得半步。 燕狂徒忽又很伤感地道:“自从那一役后我只剩下一半功力要是当年……”忽又神色傲然道: “虽则如此若论武功我还是无敌于天下。” 萧秋水忽又说了一句:“真正的无敌绝不杀人。仁者无敌。” 这次燕狂徒可光火了:“谁是仁者?天下只有假仁假义之辈真正的仁者早在黄帝、尧、舜、孔、孟那时就死光死绝了!” 萧秋水淡淡地道:“中国的命脉得以保全全赖一股正气维系以前有的将来也会有的……一定会延续下去的!” 燕狂徒怒极反笑道:“谁能延续下去?谁?就凭你一张嘴?” 萧秋水竟然仰天大笑。在燕狂徒面前仰天大笑。他指着他手上沾血的令牌上的几个字大笑道: “就凭这令牌上五个字中的四个:天下英雄!” 燕狂徒瞪了他半晌喃喃地道:“好好倒教我真的见识了这几十年来武林中是出了英雄……”忽又冷峻地笑道: “你唬不了我!凭一张嘴张仪苏秦时代已经过去了!要打天下得凭真本事今天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不过你资质好我愿收你为徒。”说到这里亦因有人承继衣钵而神貌慈祥起来。 “快老子做事喜欢爽快你这就趁老子兴头上来个三跪九叩行个大礼老子除了教你武功天下英雄令一事也不和你争了。” 萧秋水静静地道:“我不跪。” 众人闻燕狂徒居然要收萧秋水为徒自是一惊有人代他感到庆幸有人暗自嫉忌。朱顺水听来更如坐针毡。不料萧秋水断然拒绝。 这下连燕狂徒都怔住。天下间不知多少学武之士不惜一切手段以求他教得一招半式任何代价都愿牺牲他却毫不假于色绝不收徒、一来不想有牵绊二来他好独来独往平生武功只觉古往今来天地间有过他如此惊世骇俗的一人便可用不着有第二人来接替三来怕徒弟忘恩负义或鲁钝拙笨他可没耐心穷耗。而今得见萧秋水殊异秉赋而且又被其一番话所撼动他做事向来我行我素率性妄为既萌生“薪火相传”的冲动便慨然答允要相授武艺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一口回绝。 燕狂徒生平炔意恩仇该打就打要杀就杀爱怎样做就怎样做今日凭他无敌于江湖的名声居然求不到一后生小子为徒这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事…… 燕狂徒讶然道“难道我的武功还不足以作为你的师父?” 萧秋水答:“不是。” 燕狂徒道:“那是为了什么?” 萧秋水说:“我只跪天地君亲师以及圣贤、豪杰、英雄、好汉……你一出手就滥杀无辜只是个狂人而已。” 燕狂徒仰着脖子向天狂笑道:“好好好个‘狂’字……我看你跪也不跪!” 语音一挫双指骄伸遥指萧秋水双腿只闻哧、哧二声两道极强劲的指风飞射萧秋水双膝的“跳环穴”! 这双指凌空飞越劲气破空地眼大师在旁边一看真是心悦诚服原来这指法便是“阿难陀指”昔日柳随风被擒地眼便欲以此指法杀之但因聚力不易所以度甚缓若则无法施这深奥的指法而今见燕狂徒使来轻而易举而且隔空射物得心应手虽非佛门中人但单止“阿难陀指”的造诣自己便是穷尽一世难及项背当下心里浩叹一声心情萎颓。 大永老人原想趁地眼大师之后捡个便宜不找朱大天王和赵师容却误打误撞被燕狂徒三声断喝送了死众人虽是惊震但以为燕狂徒耍弄妖法心有不服者大有人在后来见他以奇异内力借力击杀遥不可及的两人这才叹服及至他现在施“阿难陀指”才真正的无话可说。 燕狂徒隔空射点萧秋水“跳环穴”为的是要他跪倒萧秋水身上为萧易人斩伤脸门被兄长击伤身上还有五道缥创但他的武功非昔可比就算大永老人、地眼大师合力战之也非其敌与天正、太祥的功力已可并排他毕竟有着当世八大大高手倾力相授且有“无极先丹”深厚内力眼见指风袭来他下盘一阵交错、急闪、杂沓异常燕狂徒的指风射空! 燕狂徒一愕即道:“哦是少林豹象的‘百戒错步’。” 说着横腿一扫这下无论萧秋水怎么跳跃闪躲都必定被他这一脚扫中。 萧秋水情知不能闪躲忽然一剑疾刺燕狂徒足背燕狂徒忽然收足――说收就收好似完全没有出过腿一般――萧秋水一剑刺空、燕狂徒好奇心大炽喝道: “好!还有银瓶的“玉壶泻水”!” 人随声至劈手抢夺萧秋水的剑! 燕狂徒身形何等之快萧秋水心下一凛一掌冲出。 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豁然一空燕狂徒就似没出手一般立回原处自己却一掌劈空;只听燕狂徒道: “嘿连章残金的拼命掌法也学足了!” 这下不但燕狂徒觉得稀罕群众也是大奇这近年来声名鹊起的青年萧秋水居然身兼少林、武当奇技甚至朱大天王长老的绝学! 朱顺水板起了脸孔紧皱了眉头。 燕狂徒再度出手这一次逼得萧秋水使出白丹书的剑法才迫开燕狂徒燕狂徒大笑道: “是东一剑的“东施效颦’!”说着连攻三招迫得萧秋水使出蓝放晴的“西子捧心”才应付得过去燕狂徒怪叫道: “你这小子哪里偷来了这么多武术!” 这下连赵师容都刮目相看。权力帮两位护法的剑术何以会在这青年身上使出来呢……这真令人费解。 接着下来燕狂徒连连出手一面故炫博学一一道出萧秋水的武功竟还有万碎玉的掌法、铁骑的内力、还有木叶的暗器到最后竟连梁斗的刀法、杜月山的剑法、萧西楼的招式全部使了出来。 燕狂徒蓦然大叱一声: “开!” 砰地一声萧秋水倒退十步脸若紫金哇地吐了一口血。 一口血吐后胸口一热喉头一甜又想再吐萧秋水性子十分勘执情知再吐内力就要消散即要软倒在地所以坚持不吐一张脸涨得通红。 燕狂徒见他居然还不萎然跪倒顿生惜重之心当下道:“你已接我一十二招以你身上之伤只不过比当年天正少接三招确属难得你不要逞能在我燕狂徒面前你就跪这么一跪却又何妨?” 萧秋水冷冷地道“你逼我我不跪。” 燕狂徒目露凶光“你跪是不跪?” 萧秋水斩钉截铁“我死也不跪!” 燕狂徒狂笑道:“我不让你死偏要你跪!” 萧秋水大声道:“我不跪就是不跪!” 燕狂徒长啸一声宛若巨鬼扑来这下已出全力一掌劈下! 萧秋水情知无法硬接只好全力往后跃。 但后面都是人群。 ――如此后跃燕狂徒的掌必定伤了后面无辜者的性命! 萧秋水一咬牙齿双掌一挫硬生生接下那一掌。 若萧秋水无得力自“无极先丹”近一百五十年的纯厚内功就算有银瓶、铁骑、章残金、万碎玉、木叶的掌力相传也无法接下这足以惊天动地的一掌。 这一掌接实萧秋水如受万钩巨力猛地身体往下沉去没土直至足踝。 但是燕狂徒这一掌下来竟粘着胶贴压下根本挥甩不去压力愈大萧秋水大汗涔涔。 只听燕狂徒咬牙切齿地问: “你跪是不跪?跪也不跪?” 压力愈来愈大燕狂徒也尽了全力只闻萧秋水身上骨骼格格作响像遭了电击一般随时爆裂胀破寸寸骨头欲碎迸射痛苦至极萧秋水双眼翻白全身在抖动中死力相抗嘶声道。 “我不跪!我不跪!” 要知道燕狂徒的武功是何等深厚现下虽功力丧失近乎一半。但仍非同小可这一下在再次出道从所未有的盛怒之中全力出手。压得萧秋水几乎寸寸骨节碎裂个中痛苦无可言喻。 但是萧秋水宁死不屈燕狂徒一阵懊恼猛吸一口气双掌再全力下压萧秋水全身又是一阵乱颤嘴里不断溢出鲜血两条腿骨似鼓棍一般弹动不已随时即将折断…… 却仍是不跪! 燕狂徒脸色一变再变叱道: “别敬酒不吃……” 他心中杀机大现狂念一起再也控制不住印堂、太阳穴、人中三穴同时黑气陡现萧秋水只觉双掌压力减轻但掌背贴住头顶头顶之上犹如干针万针直刺直椎人心窝奇经百脉如寸寸断裂所受之苦直比开腔剖肺还要痛楚。 他几乎已失去意识但仍是不跪。 其实燕狂徒只要一松手他就瘫痪了但他强借压力与痛苦来维持头脑的清醒只要他能维持一丝神智则宁可全身摧折至死不跪。 这时燕狂徒也满脸黑额上汗如雨下萧秋水毕竟是八大高手调教下的智能天纵的唯一人燕狂徒重伤自痊而耗去一半功力居然一时未能将之击毙更令燕狂徒沮丧的是未能将之屈服。 这时他脸上黑煞之气渐去用一种只有萧秋水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很好。”他的声音竟有说不出的沉哀“你比我还要硬。这身骨头天生不必下跪就算跪我我也经受不了。”微微一声叹息那殊异的掌力渐渐撤口。 就在这时裘无意嚷道: “玄天乌金掌!这是玄天乌金掌!” 大部分群豪不知所以也不懂惊讶。但武功较强江湖阅历较厚者一听纷纷都变了脸色。 “玄天乌金掌”是一种极厉害的掌法本来是一种酷刑时迫供的手段但给燕狂徒活用了当作普通招法来用中则如千刀万剐十分痛苦任何英雄好汉都经受不了。其实燕狂徒一旦使用“玄天乌金掌”便有些后悔但见萧秋水如此倔强不禁被他铮铮傲骨所感动不想再加留难。 这时大侠梁斗、铁星月、邱南顾、林公子及一干支持萧秋水的武林人物都按捺不住大喝跃出要围攻燕狂徒解救萧秋水只见七八个人舍死忘生飞扑而来……燕狂徒皱了皱眉头心忖:这小子式有人缘一旦有事还有这许多不要命的人相救! 只见七八个人之后又扑来七八人都是豁出了性命这时燕狂徒己将双掌一收但就在这时萧秋水的双掌如装弹簧一般反弹起来直往燕狂徒冲到! 这下子电光石火燕狂徒已知对方因经受了自己的“玄天乌金掌”掌劲布满全身因仍不屈服全身受劲无处泄必致死亡所以不自觉地反击过来;燕狂徒情知萧秋水若击不中自己则必被无处可泄的掌力震死他对萧秋水萌惜重之心当下心念一转竟猛吸一口气硬受一掌! 砰地一声萧秋水双掌击打在他胸膛上击个结实! 这下不但别人意想不到就连萧秋水自己也料不到他居然能击中燕狂徒。 但他身受其苦故即刻能明白燕狂徒乃故意给他击实以导致自己所受掌劲迫榨的一条出路! 燕狂徒这般作法委实令人无从捉摸但以嚣狂若燕狂徒者什么事做不出来又有什么事不能做?若不是燕狂徒自愿挨上这一掌萧秋水哪里打得着他? 燕狂徒虽云昔日天正能接他十五招萧秋水仅逊三招事实上尤其在功力精纯方面萧秋水与逝去的天正仍然有一段距离。 天正接得燕狂徒一十五招乃在他当日全盛时期体力、智慧、武功、声名的登峰造极那时燕狂徒杀气之大非今可比后来武夷山一役武林黑白二道尽出精英伏杀燕狂徒燕狂徒先被暗算负伤下终于寡不敌众诛杀数十名高手后几为敌人所杀冲出重围之后匿伏疗伤几乎耗尽了原有功力的一半才得以不死又过十数年方才重出江湖。 他生性豁达虽好杀成性但并不记深仇所以没有特别找人报复。萧秋水能接下他一十二招以未战前已赶路得筋疲力尽及身受重伤的状况下而言已很相当了得。 但想反击命中燕狂徒还是不可能的事。 萧秋水双掌命中燕狂徒全身苦楚为之一畅神智亦为之一醒。 燕狂徒硬受萧秋水一击此击不但是萧秋水抵抗“玄天乌金掌”之全力怀有“无极先丹”的精纯内功及数名武学大家的掌劲还有他自己所出去的“玄夭乌金掌”掌劲这比以燕狂徒自己的掌力反打自己一掌更来得惨重。 燕狂徒不得不运全力硬受这一掌。 同时间他还得双掌齐出! 呼地一道狂飙冲过来的十一二人在他们未动手前便卷飞了出去。 他的掌力并不含杀意。 ――对肯舍身救友的人他一向不欲赶尽杀绝。 他一向杀人喜欢杀就杀不喜欢杀就不杀对重义深情的人他列在“喜欢”那一类。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寡情薄幸的人。 但就在此时有三个人无声无响在他全力抵受萧秋水一击并分心于驱逐来敌的时候神出鬼没地欺近了他背后猝然出手! 出手共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加起来可以叫武林塌半壁天。 他们是丐帮帮主“神行无影”裘无意“朱大天王”朱顺水“权力帮”第二号人物赵师容。 赵师容要出手自然有许多理由李沉舟杀伤过燕狂徒其中过程她并不甚清楚但燕狂徒活着李沉舟想“君临天下”确难如愿。何况她既想夺“天下英雄令”而又对萧秋水同时萌生好感及敌意。她不知道燕狂徒并不想杀萧秋水。她跟朱顺水一样、在萧秋水击中燕狂徒众豪齐出“哄”地一声喝彩中她要伺机搏杀燕狂徒。 搏杀燕狂徒无疑此乃最好时机。 三声震死大水老人隔着人海夺走两名高手性命以及一十二招重创萧秋水……这等等都令朱顺水惊心动魄自叹弗如。 所以他更要杀燕狂徒。 ――杀燕狂徒是比一举成名天下知更闻名的事;就算暗杀也一样 裘无意以现今的身份以及他耿烈的个性是很不想暗算燕狂徒的可是他非暗算不可。他毕竟是江湖上混过来的人当然有自知之明单打独斗决计非燕狂徒之敌惟有乘此良机一举杀之――让燕狂徒活下去武林腥风血雨永无宁日! ――现在武林的精气已经受不起再一次的武夷山之役! 所以他们三人同时出手。 一出手三人都尽全力。 三人各据一方但此刻完全敌忾同仇。 ――对付燕狂徒只要留他一口气只怕三人中无一可活。 因此他们尽弃私心此刻真是同舟共济倾力施为。 ――这一击如若不中将会怎样? 杀不了燕狂徒后果真不堪设想! 若换作当日的燕狂徒这三道突击还真奈何不了他! 可是今日只剩下一半功力的他……而且正在挨受萧秋水挟带着自己的全力一击时。 燕狂徒大喝一声借自己打中自己的掌力猛向后撞去! 他只有这个选择。 ――敌人都是在背后出袭。但听风辨影背后又分正面、左背。右背三道。 ――惟有硬受其一先歼其一避躲另二方为败中求胜之策。 燕狂徒身经百战当机立断。 这是当世三大高手任何一击都足以绞碎生机! 燕狂徒挟带掌劲猛向后撞! 就在这刹那朱顺水的右“鹰爪”左”虎爪”赵师容的左“东海水云袖”右“西湖水月袖”在一千钩间避了过去。 但是裘无意的绿竹杖”嗤”地刺入燕狂徒左胁。 这绿玉杖原本戳向燕狂徒背门的但燕狂徒及时侧了一侧.竹杖就自他左肋穿过。 “啸”地一声鲜血激喷燕狂徒居然余势未止直撞过去竹杖直穿了出去燕狂徒左手一捞一扳已扣住了裘无意手腕裘无意后退不得燕狂徒右时硬撞了出去! “崩”地一声裘无意右肋全碎就在同时间燕狂徒扭断了他左手手腕。 然后将绿玉杖抄在手上同一瞬间背后己完全撞中裘无意! 在这刹那间燕狂徒至少把他身上所积聚、接受的掌力至少有一半撞卸到裘无意身上去! 裘无意的躯体呼地飞上了半天;而在这时赵师容、朱顺水又已攻到! ――不能让这厮歇息! 这共同的目标使这“权力帮”及“朱大天王”集团的两大魁协力出手! ――我已经受伤! ――而且伤势很重! 燕狂徒自觉到这点时比伤口更痛楚的感觉又升了起来。 以前他了无所惧不知恐畏是何物――但在武夷山一役他受了奇重的内外伤几乎就要立刻身死使得他藏头缩尾不敢露脸耗尽了功力匿伏了无数光阴才能稍为恢复…… ――而今又再受伤! 他现在被裘无意一杖戳穿左肋。这跟当年邵流泪一剑自后刺穿自己背胸甚是相近仿佛新旧伤口都同时痛了起来。 这“痛”才是无可忍受的。 燕狂徒蓦然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逃! 当日之时他本来也是宁可战死亦不肯逃的人。可是那次如果他没有逃成就活不到现在。 ――他还要活下去! 他的“恐惧”一来功力又打折扣。 纵然如此赵师容和朱顺水的攻袭仍被他绿玉竹杖封死。 然后他长身掠起!向萧秋水抛下一句话: “有缘我再来找你!” 他的轻功极好正如武功一样他一旦掠起便无人赶得上他。 但是一人居然仿佛比他更快身形跄踉但快若紫电穿云一下子抱住了他。 他大喝把对方扭开。对方飞了出去原来是丐帮裘无意。“神行无影”的名号真不是浪得虚名。就这阻得一阻燕狂徒背后又中了两记力道一记猛沉一记深柔: 他猛喷出一口鲜血借劲斜飞而出!在众人头顶打了一个旋消失不见。 朱顺水、赵师容两人面面相觑长身飞去。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一人作势一拦。 朱、赵二人以为是燕狂徒反击心惊胆战连忙复身止步。 来人却并不出击反而斜晃几下几即摔跌原来是新任盟主萧秋水。 这阻得一阻间燕狂徒已踪影全无。 群豪武功更差要追燕狂徒又谈何容易就这呆得一呆燕狂徒早已不知奔出几里开外。 赵师容急得跺足叱道: “你干什么……要帮他逃脱?” 萧秋水自己也不知为了什么自己要甘冒大不韪阻这一阻事后自己寻思索解也许动机出自于敬燕狂徒也是一条好汉而且大家乃是对他偷施暗击杀了他也贻笑大方于心不安况且他是为自己而受掌伤所以才被偷袭的在这生死攸关当儿他挺身出来拦了这一下子。 可是他出来挡这一下祸可闯得大了。 有些人亲眼目睹他居然救燕狂徒脸都拉长了愤然离去:“救”燕狂徒的意念纯粹是萧秋水“良知”上的不安别人又怎生了解部分与燕狂徒有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的人还对萧秋水破口大骂起来。 ――如果燕狂徒真的十恶不赦有一天我就要和他公平地决一死战被他杀了也在所不惜…… 萧秋水心中这样想着比较心安。 只是群众是不听解释的。在他们心中酿造一个英雄人物时熙攘热闹放弃唾置时也同样兴味索然。 朱顺水比较深沉。他知道萧秋水此举虽遭人误解但是声威仍如日中天一时无两而且萧秋水是第一个击中燕狂徒的人(连朱顺水也未能看出燕狂徒是故意被击中的)他虽放了燕狂徒走然而武林中大部分人还是把复兴中原的责任企望在萧秋水身上! ――现刻萧秋水受伤颇重一眼可知杀他乃难逢之机。 ――只是杀了他自己逃不逃得过赵师容与这一干武林人物的围攻? 朱顺水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天下英雄令”重要。 他千方百计利用高手潜入萧家打探消息遣“六掌”假装惩罚萧秋水而志在“天下英雄令”然后笼络退无死所的萧易人目的也为了可能还在萧家手里但下落不明的“天下英雄令!” 他也不清楚“天下英雄令”有何重要只听说一旦得了天下英雄今就可以有号令“天下英雄”的能力与实力。 ――他自己也不敢肯定这消息是否确凿无讹! 朱顺水向萧秋水说:“我安排你哥哥打擂台为的是控制武林白道的主力这个我不说想你也知道。” 萧秋水盯着他一字一句他说:“我知道不然我哥哥也不会在今天……”胸膛起伏不已显然十分悲愤心绪不宁。 朱顺水即道:“你知道便好。现在武林盟主你当你的只要把‘天下英雄令’交出来便好。” 他怕萧秋水的倔强脾气会拒绝立即道:“你现在受伤甚重在我手下走不过三招。” 萧秋水摇头。 朱顺水怒笑道:“你要是不给……信不信我杀尽了这边的人?” 这时群雄皆矗然出怒吼。“你凭什么?“你这通敌卖国的走狗我们伯你么!”“卑鄙的东西光有张嘴管个屁用!”喝骂声不绝于耳。 朱顺水狰狞笑道:“好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一甩袖呼地打出一道冲天旗花炮箭。 众人一愕忽听喊杀声大震四面八方不断涌现大群的金兵和着朱大天玉部属正掩杀过来! 群豪此惊非同小可金兵涌来最少有三四千人靠得较外围的武林人即被屠杀一时大家慌了手脚欲四散奔逃却见四面包围着铁桶般紧密的兵马。 河北本就是宋金交锋之处本来武林大会宋金两方都只敢暗中操纵不敢正面干涉不知如何今日竟早已伏下如此重兵企图一举歼灭武林群豪。 众人大多数只顾奔逃使得勇于作战之士也无从挥站在外线的人被杀伤不少萧秋水幼读兵书见此情形热血责腾却并不自乱叱道: “大家不要乱!金贼和汉好既欺上门来咱们就拼了为大宋打出江山来!” 他虽己受伤但中气极足如此一喝全场震住在数千人的厮杀中竟也清晰可闻。 众人乍听此番话心绪较定心想如此逃亡不如一拼便纷纷拔出兵刃力斗起来。 这些人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高手一旦舍命相搏气势大盛而且大多是杀人不眨眼的者江湖杀红了眼后真豁了出去有人割下了三颗金兵的头嘿嘿大笑道。 “喂老王八我割了三个敌人的头!” 被他叫“老王八”的家伙也自得地笑道:“我杀了五个金贼外加一个汉奸走狗!” 说话时一不留神被一名金兵一刀刺中了他的背后:他朋友杀红了眼珠继续苦拼。 萧秋水明断地大声喝道:“现在以圆弧阵势反击!由梁大侠率正北方林公子率正南方孔别离守正西方孟相逢居正东方铁星月占东南方邱南顾坐西南方陈见鬼领兵西北方洪华守东北方李黑。胡福、施月、吴财等于圆心调集兵马全力守护一旦我军受伤迅调度……” 这时敌军已团团包围萧秋水施号令全不着慌使得人心大定以圆形圈阵逐渐扩大在第一道外线严密封守一旦前线有人受伤圈内马上有人挺上一时间局势扳了过来尽管金兵包围攻打圈内守得如铁城一般紧密反而扩展领域以八个方向渐渐突围而出。 八方领军加上有中心策划后翼随冲武林群豪各自加入不同的方面军团组织一成声威大振所向披靡只是朱大夭王所伏下的内好不少在圈内施狙杀在武林军兵里动萧秋水也有所觉大喝道: “还我河山!” “神州无敌!” 连喊三声!武林群豪禁不住也跟着喊每呐喊一次便如万涛排壑冲杀出去金兵抵受不住连连后退。 金兵本来甚有组织军纪甚严以为这些所谓中上武林之上乃乌合之众一冲即散再逐个诛杀岂料而今这批人竟因此联成一气敌汽同仇众志成城而且经萧秋水吆喝武林高手一声大喝“还我河山”、“神州无敌”!声威之大真是声震天地、撼山河不但金兵节节败退连混在众人之中的朱大天王所安排的“汉奸”也在这浩气及正气的喝声中变了脸色随波逐流不但不敢下手有些反而倒戈相向良心现对抗起金兵来了! 原来群众的意识一旦演化成浩大的冲决便难以收拾只要控制得住可以作出任何惊天地、位鬼神的事这些潜入武林群豪中的“汉奸”大半为朱大天王所迫而为并非丧尽天良之辈而今在这等大汉天声的场面下反而彻悟前非意志力反受群豪影响杀起金兵来! 第十章 还我河山 朱顺水见萧秋水身受重创尚且指挥若定心中又妒又恨大喝一声一扬手一爪向萧秋水抓来。(..tw) 萧秋水猛吸一口气飞闪八尺但他刚才运用丹田之气说话已大大伤身而今急闪之下又牵动全身之痛。 就在这时朱顺水那一爪又到了眼前! 萧秋水真个吃了一惊那一爪不是明明避开了吗?却又不容喘息劈面抓来! 说时迟那时快朱顺水的爪子竟暴长八尺抓中萧秋水――却不是他的身子而是把他怀中的令牌抓了出来。 萧秋水这才看清原来爪子未端系有一链索失顺水抽出的是飞索钢爪是一件兵器而并非真个是他的掌爪暴长八尺。 萧秋水果得一呆“天下英雄令”已被这灵巧霸道的飞索钢爪抓走。 朱顺水心中一喜正想收爪夺得“天下英雄令”就走谁料半途一条绢布“呼”地卷住了飞爪扯在一起两不放手。 卷出彩绢的人当然是赵师容。 在战斗中的赵师容更显出一种明媚得令人怦然心动之风姿。 朱顺水怒叱:“赵师容还不放手!” 赵师容清越地笑道:“朱顺水你唬得着别人唬不倒我。天下英雄令……谁抢到便是谁的!”说着一分神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毕竟她内力不如朱顺水沉厚几被夺去不禁暗加留神。 萧秋水眼见“天下英雄令”被夺心中一急当下不顾一切长掠而起向令牌扑去朱顺水、赵师容不约而同都将绢、索一拧引开萧秋水这一扑。 这时三人各尽所能竭力设法抢取“天下英雄令”。 朱顺水突然抽紧飞索决意仗着大力把赵师容拉近身边杀了再说。 论内力深沉赵师容确有不如但论轻功赵师容则轻如飞絮她猝然放长绢带飞身而起急取令牌。 朱顺水一凛一掌迎空劈出赵师容接过一掌被迫落地这时萧秋水一剑斩向绢带和铁索拟以他削铁如泥的宝剑斩了绢、索令牌定必掉落。 赵师容、朱顺水怎肯让萧秋水得手腾出空着的一只手齐攻向萧秋水破解了萧秋水的攻势。 这三大高手数斗不下“天下英雄令”依然在绢、索之上无人夺得。 就在这时长空一闪一人大喝一声闪电般掠过当三人瞥见之刹那.已抓得“天下英雄令”扑入人群之中夹着一声大叫:“谢了”!遁去不见。 但在这快如闪电的瞬间朱、赵、萧的三掌同时击在那人背上三人都不肯定击中对方没有那人却顿也不顿三人却同时倏变了脸色叫了一声: “燕狂徒!” 燕狂徒身罹重伤居然并没有逃离匿伏附近在此刻急遵现身夺了“天下英雄令”再走! ――这份狂傲! ――这种胆魄! 三人呆住。朱顺水骂了一句:“操他奶奶个熊!”赵师容叹道:“真可惜!”萧秋水脱口道:“好气魄!” 朱顺水顿时把满腹怨气都泄在萧秋水身上当下“嘿、嘿、嘿”地笑了几声掌势微提向萧秋水行来。 萧秋水知这人定不会放过自己而自己又重伤未愈心中微惊。但沉着不惧。 朱顺水走前三步蓦然顿住。 忽然大笑三声铁衣一闪划空而去。 ――朱顺水的武功加上萧秋水现在身负重伤要杀他本是不难因何要走? 只听萧秋水道:“谢谢你。” 他这句话是向赵师容说的。 赵师容谈淡一笑道:“好厉害的朱顺水。他向你迫近时忽然警觉到我站在他背后只要他一出手就遭到我和你的前后夹击……他不想冒这个险而且也没有胜算当机立断立刻就走连话也不多说一句!” 萧秋水诚恳地道:“若不是赵姑娘身上所激扬的敌对之气凌及他背项今番我决计逃不过他掌下。” 赵师容莞尔道:“其实今日不是有你只剩我一人朱顺水也定必杀我。究竟谁救了谁可说不定。” 萧秋水沉默一下即道:“论武功赵姑娘绝不在他之下今日还是蒙姑娘相救……”说着闯入重围连杀数名金兵却觉赵师容又到了他身边举手投足间也杀了几名金人一面笑道: “至少我们还算同一条道上不似朱顺水那般道不同不相力谋。你为汉邦而生死无惧权力帮也是只不过策略上不一样而已;李大哥要求先统一后作战先安宇内后攘外敌你主张并立作战……” 萧秋水大吼一声眼见一人欲自背后刺杀胡福及时揪出一剑扎去。并道: “――至少我们都不是汉奸!” 赵师容在战乱中依然风韵绰约谈笑风生。萧秋水大豪兴长声喝道: “还我河山!神州无敌!” 众人跟随着一面叱喝一面奋勇杀敌。萧秋水又喝了一声: “还我河山!” 众侠喧天嚣地接着嚷道: “神州无敌!” 这一场长扳坡的交战宋方在军心大振之际自然势如破竹连连大捷。 这一来群豪中爱国志士当下风起云涌于此役中奋亢大志要收复河山向萧秋水请命武林亦欲竭尽心力长驱中原杀敌报国。 这正合乎萧秋水报国之志。他率领这一群热血且有通天本领之士到处打击敌军确实作了不少非凡事而且收复了不少失地使一千数十年来自相杀戮的武林同道团结起来“拳打天下豪强使弱者扬眉!脚踏四方恶霸令冤者出气!”并且招收兵马准备会合岳飞大军直捣黄龙。 这些日子以来倥偬兵马征人无泪在征途杀伐里、运筹帷幄中萧秋水挥了高度的练军布阵能力成为金人胡虏惊慑的一支“天兵”! 梁斗、孔别离、孟相逢、林公子、铁星月、邱南顾、李黑、胡福、施月、洪华、大肚和尚、陈见鬼等人一直随萧秋水东征西伐分掌兵马大权从率性闯荡江湖到为故国河山立下盖世功名事业! 权力帮的声威渐不如前李沉舟虽一直也忙他的大业一直未曾和萧秋水再度碰面但每于要紧关头亦派遣他座下爱将赵师容以及“刀王”兆秋息、“水王”鞠秀山前来相助。 这两年来萧秋水自是成熟不少兵荒马乱妻离子散见得多了心肠也硬了每每想到萧易人之死总忆起李沉舟曾在峨嵋金项上对他说过的话儿:“……我不杀你们(萧秋水和皇甫高桥)除非他先杀了你或者你先杀他之后……”萧秋水直到此才能了解李沉舟的深意! 每逢征战抄场狼烟四起军营野地尝笛悲奏的明月夜下萧秋水除了想起家人外还总深念着唐方。 ――唐方!唐方。 自从峨嵋山上之后萧秋水就没有再见到唐方了。没有鱼雁没有讯息。唐方好吗?”武林四大世家”、“三大奇门”只剩下了慕容。唐、墨三家。慕容家还派出高手参与义军其中慕容恭因而战死墨家一直围自为政虽杀金兵但向不跟外姓子弟戮力。唐门却一直没有音讯。 ――唐方唐方你可安好? 这两年来狼烟处处萧秋水戎马倥偬干出了不少惊世骇俗的大事与一干结义兄弟不受朝廷约束为国尽忠。义军麾下也有岳军走散的兵将更重要他们所长决胜千里。但在萧秋水心中这一切皆十分孤寞。军中兄弟一一逝去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又是新的一批脸目出现。萧秋水的心境却在喊杀滔天之余有些老了。 “霜降碧天静秋事促西风。寒声隐地初听中夜人梧桐。起瞰高城回望寥落关河千里一醉与君同。叠鼓闹清晓飞骑引雕弓。 岁将晚客争笑问蓑翁:平生豪气安在?走马为谁雄?何以当筵虎士挥手弦声响外双雁落遥空。老矣真堪愧!回望云中。” 吟及叶梦得词心中感慨不能成眠。想当年闯荡江湖为一诗赶三百里为一头小狗不惜大动干戈斗恶人战权力帮挑朱大夭工……他毕竟还是那“为骑骏马而上京应试”的萧秋水啊! 这时明月无限姣好他忽忆起昔日与唐方并辔饮马乌江时唐方见到美丽的风景时总是“呀”地清叫了起来急着用手连拍他马鬃。指给他看可是马匹驰骋何等之快那美景一下便过去了。萧秋水见唐方噘起了嘴儿着急便笑着纵回去看个究竟有时是一树清白的花有时是一河塘的浮萍。 那时唐方就会说:“你看好美好美那荷叶好大”她生怕萧秋水揣摸不出来用手比给他看“好大好大的叶子”她认真他说着眼瞳里出稚气的光芒:“下雨时可以当作雨伞。”说着骏马一甩她几乎被抖下马来萧秋水急忙疼惜地扶住唐方雪白的脸飞红了一片…… 那旖旎风光而令都成了咫尺天涯、生死不知的挂念啊。萧秋水只感到一种淡苦茶气的悲哀氤氲心头久久不去他合乎诗的个性每每几乎促使他扔下兵马生涯去蜀中寻找唐方但前方紧急他又不忍离弃为国尽忠的兄弟们。 萧秋水长吟:“故都连岸草望长淮依然绕孤城。想乌衣年少芝兰秀戈战云横。坐看骄乓南渡沸浪骇长鲸。转丐东流水一顾功成。”吟着吟着心中生了一种强烈的意思:去找她萧秋水去找她。 ――或者带这班兄弟暂离这惨绝人寰的战场无拘无束邀游一番…… 可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啊! ――或者孑身一人黑马青衫作小小的隐憩…… 可是那待救的百万生灵啊! 萧秋水抛不开也放不下。想到昔年神州初结义当然不及现在于万人同呼“萧大哥”、“萧盟主”的风光但更雄姿英足奔马溅水如雨唐方在风中的乌舞扬起来捧了一双手的小果果…… 江南可采莲呀! 就在这时萧秋水忽然恍惚闻到一阵琴声。依稀是琴声。真的是琴韵!而且是扬琴轻奏“将军令”之韵律!萧秋水只觉一阵激动。喉头一热心中不知呼唤了几千声:“唐方原来你果真没死你活得好好的。”这乐音正是昔年他在浣花剑庐大战“三才剑客”时唐方和欧阳珊一何奏的那时唐方弹的正是扬琴弹的正是这阙曲子。 萧秋水只觉心中一股热流泪夺眶而出便再也按捺不住籁籁而下。这时的萧秋水历年来辗转苦战主涯已不似当年玉树临风滴尘不沾的样子而成了满络胡子风尘满腔惟双眉犹飞扬双目仍有神! 萧秋水遁声寻去心中一股热流不住冲击着自己心中正千喊万呼:“唐方只要一见我死也情愿。”唐方在哪里?――月色下只闻琴韵不见伊人。 此刻萧秋水的武功已非昔可比他的浣花剑法加上梁斗的刀法及杜月山的“檬江剑法”已完全能淋漓挥他所学得的八大高手武功已臻炉火纯青之境而且将昔日“六掌”本拟交予天正的武当。少林两派武艺融汇贯通的心法亦已学得。 原来朱大天王交予天正的这本《少武真经》虽言明是少林、武当两派武艺的融合去芜存菁实则是朱大天王研得一半、另一半尚未有结果的纪录事实上如全照《少武真经)所指示练习反而导致走火入魔癫狂而殁。朱大天王才不会为得萧秋水“一条胳臂一条腿”而将自己武功精华(能融汇武当、少林两大派武功自然是不世巨献)赠予他人他反是想借此获“天下英雄令”及希望天正利令智昏误学真经内息错乱借此除去大敌。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尽皆落空真经为萧秋水所得天正已殁。萧秋水恰好兼少林、武当两家之长又有来大无王一派的武功护身所以不受其害反而引用了权力帮两大护法的武功心法以《少武真经》前半部作为基础再凭了他个人聪悟天资居然创出了少林、武当两家融汇之法并且更顿悟了权力帮与朱大天王武功合并法门;如此一来萧秋水武功突飞猛进增进培养不可以道里计真正越了当年天正的武功! 他一面领兵征战一面在冲杀中顿悟武功功力陡进但心境也愈渐苍凉。昔日鲜衣怒马今日“怅平生、交游几许只今余岁”?而今乍闻琴声心念唐方一时悲喜交加施展轻功来提纵起落如飞赶去。 ――昔日奏将军令与唐方合奏击鼓的是欧阳珊一如今是谁? ――如果是男子唐方会不会已…… 这时月夜下视野溪然一清萧秋水已看见吹奏的人竟然不是唐方。 萧秋水整个脑门都似轰然一声失望至极钉在原地呆在当堂也不理会是谁在这兵戎杀伐的战场上向着尸体吹奏的理由神不守舍、黯然吟道: “……千岁八公山下尚断崖草木遥拥峥嵘。漫云筹吞吐无处问豪英。信劳年空成千古笑我来何事怆远情?……” 一时只觉天地虽大月色虽好但悲不能自抑且无地可以容伤孤之身。陡想起章残金、萧易人死前都说了一声: “寂寞呀……” 心头一怆。只恨不得立时死了反而好过忽听一人道: “河山变色满目疮痍你这就想轻生大志消沉对不对得仍殷切盼待的唐方?” 第十一章 忘情天书 这一问如当头棒喝、冷水浇背使得伤怨中的萧秋水喜然一醒。(..tw) 只见月色之下盘膝奏乐的三个人轻舒袍袖缓缓立起。 萧秋水认得他们。他们就是四度出现神龙见不见尾而且武功一次比一次厉害的“三才剑客”。 笛剑江秀音。 胡剑登雕梁。 琴剑温艳阳。 萧秋水曾四度与他们交手四度败在他们手上又四度反败为胜。他门是谁?为何每次在我想念唐方时候出现?为何每次飘然而来即沓然而去?为何以他们的武功在武林中并无享得盛名? 萧秋水对他们有着太多的疑塞月色下一时间也不知该拣哪一件先问。 江秀音含笑地瞄着他一开口说出了萧秋水的心事:“你有很多话要问我们一时又不知捡哪一件先问是不是?”她笑笑又说。 “没关系慢慢来。上次跟你碰面时已经说过下次再见到你。必定告诉你个清楚……你不要心焦我们不走。” 萧秋水的确怕“三才剑客”又如同上几次一般来无影、去无踪。江秀音如此说了他才定下心来。他在沙场久战已学得临大军压境而指挥若定惟不知怎的一想起唐方心如刀割大气消沉神志也不那么稳定了。 登雕梁沉声道:“你要问什么你问吧。” 月色下忽闻远处有胡前声起肃杀而哀怨真是一夜征人尽望乡。萧秋水抬起头来月芒闪在他久经忧患而不者的眼眸里。 “你们是谁?” 三人没料这一问。相顾而笑。 “胡剑登雕梁。” “笛剑江秀音。” “琴剑温艳阳。” 萧秋水苦苦思索着。他好像面临一个冗长如江湖岁月的故事一下子不知要挑出哪一条线索先问。因为抽不出哪一条主线这故事任何线索都是开头都是结尾。温艳阳却先替他择了那线头: “我们碰过面四次可是都只与你比剑没有伤你有一次反被你朋友所伤你可知道原故?” 萧秋水摇眼睛平平地望着他。这眼神是问题。 萧秋水确与“三才剑客”碰面过四次。第一次萧秋水在剑庐突围到了桂湖杭秋桥乍聆三人乐艺后猝不及防受这三人夹击萧秋水以“浣花剑法”对敌终于落败唐方、邓玉函、左丘然及时赶到、救了萧秋水并由唐方伤了登雕梁。第二次碰面系在萧秋水跟大侠梁斗等被困在丹霞山上山海关前三人抢关萧秋水以“双分剑法”应敌终于落败。第三次碰面浣花溪听雨楼中萧秋水遭三人合击初时不敌后唐方赶至奏“将军令”萧秋水施”斩琴剑法”得胜三人逸去。第四次碰面亦是最近一次相遇萧秋水从华山“鹞子翻身”登上棋亭上不到天下下到地之际忽遭三人攻击萧秋水又败后来击灭乐音反而获胜。这三人前几次出现剑术一次比一次高萧秋水的武功也是一次比一次激进但这三人的身份也一次比一次更不可思议更神秘莫测。 温艳阳所提的正是萧秋水所最想问的。 温艳阳笑道:“我们第一次碰着你时的确是权力帮‘三绝剑魔’孔扬秦的徒弟但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已不是人。” 萧秋水诧讶奇问:“不是人是什么?” 温艳阳答:“是书。” 萧秋水愕然:“什么书?” 温艳阳说:“忘情天书。” 什么?萧秋水愕然且似被剑刺般举目只见温艳阳态度认真半点不似戏虐的样子萧秋水禁不住再问了一次: “忘情天书?” 温艳阳肯定地点头道:“忘、情天、书。” 萧秋水动容道:“你、你说你们不是人而是一部书一部忘情天书……这……” 登雕梁平静地看着萧秋水讶异震惊的表情笃实地道“确实如此。”他旋又补充: “江秀音是‘忘’温艳阳是‘情’我是‘天’……我们三个合起来就是‘书’武林中梦寐以求的‘忘情天书’其实根本与燕狂徒沾不上关系他也在寻搜这部‘书’却不知我们三人就是忘情天书的‘书’。” 萧秋水喃喃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登雕粱淡淡地道:“骗你却又作什么?――那次在桂湖‘聆香阁’我们败退本来就无意回到权力帮去严格来说孔扬秦也不能算是我们的师父我们对音乐的兴致本就来得比学武大。于是我们想在浣花溪附近觅得一清静之地供三人弹唱鸣曲岂知在无意间现了一道甬道直达剑庐我们好奇心重循路过去探看……” 浣花萧家确有此道。当时萧西楼及萧夫人己潜遁而出半途却被朱大天王的人所杀。后来萧秋水等一行人由甬道而出恰巧捕获与和尚大师剧斗后的柳随风。 “这甬道直通你家大厅我们很纳闷那时权力帮早已在外布下天罗地网里面却没有人我们随意跑跑就到了‘见天洞’却被一些东西吸引住了……” 萧秋水听到这里不禁也专神起来他自幼在家里乱闯只是不敢到“见天洞”去闹因“见天洞”是祭祖之地也是历代浣花高手尸身停柩之处萧秋水只觉鬼气森森、肃穆异常而且守洞的丘伯又是阴阳怪气便不敢也不想接近该地。 “那祭祠的石洞内停放着许多副棺木我们初看当然不觉得什么家里祠堂有先人的棺木并没什么稀奇却见其中副棺材特别大棺上所镂雕的花纹也特别精细而且纹路奇特于是我们趋向一看……”登雕梁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江秀音接道。 “原来棺材上所刻的都是乐谱上特别的音符其中有几个古怪的音律为近代所不传幸而我们钻研乐理已十数年所以还是认得出来觉得此曲只应天上有、于是不禁驻上来试奏居然搭配出一绝妙的曲子来。那棺棒旁又摆着一些陈旧的乐器我们便依据着曲谱弹居然奏得更好而在这时那棺盖便轧轧开启……” 萧秋水听得睁大了眼听到此处禁不住叱道。 “胡说哪有此等事情。” 江秀音抿嘴一笑道:“当时我们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真是见鬼了。后来才知道那棺盖上装有极其精巧的机括旁边所故意置放的琴筝签只要按照棺盖上的曲调弹鸣便等于旋开了机关。我们仔细检查之下才知道如果我们强行开棺则必中棺中所布置极其犀利的毒矢身亡。” 登雕梁这时将话题接了过去:“当时我们十分好奇凑近一看原来棺中有两副骨路一本册子我们开始以为是阁下祖宗堂有什么痴男怨女生死相随缠绵徘侧死在一起……” 萧秋水啼笑皆非骂道:“胡说八道!”但也引起了极大的好奇心当下目不交睫地聆听下去。 “大哥你就快说萧秋水可急了哩。”温艳阳说。 登雕梁横了温艳阳一眼侃侃说了下去: “后来翻开那本册子一看才知道不是。那本册子上将这两人因何葬在这里、因何而死、因何要在棺上装如许机括以及因何而设详尽书明……你道这两是谁原来就是数十年前名震江湖、所向无敌的两个人姜任庭与姜瑞平二人!” “啊!”萧秋水大吃一惊脑子里乱哄哄的:姜大和姜二的故事萧秋水一再听二哥萧开雁说起说是爹爹常常提及的而这“姜氏双侠”曾是武林中最有实力的二人。至于这二人何故葬在浣花“见天洞”祭祠中萧秋水可一点也不明白。 “当时我们也觉纳闷。”登雕梁瞧出萧秋水的疑问说:“后来详读书中所写方才明白。” 萧秋水便想再问这次由温艳阳接道:“书中说明了姜大和姜二两人互相争斗的经过最后两人拼得筋疲办尽终遭‘权力帮’创帮的六人所灭姜大和姜二原来在这之前都作过复合的努力姜二更感歉疚但数次抛弃功名事业恳求姜大原谅姜大却秉持其弟乃叛徒之心屡次坚拒。互相耗费、尔虞我诈的结果终为‘权力帮’所灭。” 温艳阳叙述得比较爽快:“姜大姜二遗书中言明‘权力帮’中之李大、陶二、恭三、麦四、柳五、钱六、商七七人分别围攻杀得二人重伤不治但姜氏兄弟垂死时联成一气也诛杀了陶二、恭三、麦四、钱六和商六……” 萧秋水不禁咋舌道:“好厉害陶二、恭三、商七也是他们兄弟杀的? 原来江湖上也盛传那一段。如不是“姜氏兄弟”的“天下社”被“权力帮”所侵“权力帮”就不可能有今日之声势浩大。惟传言中麦四麦当豪和钱六钱山谷确系死于姜老大、姜老二之手却不知连陶二陶百窗、恭三恭文羽、商七商天良都死于这“横扫天狼”姜任庭、“威震神州”姜瑞平两兄弟的手下如是“姜氏兄弟”的武功更深不可测“确是如此。”温艳阳接道“但姜氏兄弟已身受重伤眼见不治也心知自作孽、不可怨为两人之不睦大大懊悔起来那时李大李沉舟已抽手而去柳五柳随风却依然率兵追杀。姜氏兄弟与令祖萧栖梧友好乃逃到浣花来……” 萧秋水心里又“呀”了一声恍然而悟 ――难怪父亲常与我们兄弟说起姜氏的故事原来是祖父对他说的…… “书里面写得很清楚你祖父收留了他俩因怕权力帮追击也没敢张扬”江秀音把叙述接了下去: “姜氏兄弟临死前要把武功授给令祖就是‘忘情天书’你祖父那时已病危自知不行但又眼见时下两个儿子不睦于是就拒绝了……” 萧秋水又了然了。那时萧栖梧得二子就是萧西楼和萧东广后因为争祖产而分裂成“内浣花剑派”、“外浣花剑派”做老父的苦劝不听眼见姜氏兄弟因此而一败涂地是何等痛心啊……” 江秀音见萧秋水呆呆出神嗔问: “喂你有没有在听呀?” “有有。”萧秋水如大梦初醒心中却想到伯父萧东广在祠堂附近守护了十几年结果只揭了个假装忠仆的辛虎丘却不知卧虎藏龙的萧家祠堂有如此武林梦寐以求的“忘情天书”因为不诸音律宝藏近在眼前依然不知…… 江秀音掩嘴笑了笑继续道: “你祖父有鉴于家中内乱不想增加儿子的武艺而造成更大的腥风血雨而且也不想偏袒任何一方己身又危在旦夕故坚拒不受。姜氏兄弟无奈只望萧栖梧不接受但秘籍仍为萧家后嫡所得也算报答了萧家之恩。兄弟俩又怕别人对他们的遗体不敬故虽将秘籍藏于棺中却有装好机关万一有人为宝而破棺即戳他个万箭穿心……始终言明他俩素喜音乐也乐见门徒有一颗倾向艺术之心所以精心设计一曲子让有缘人开此机括姜大姜二心中是以为到萧家祠堂获得此书的人自然是萧家后代无疑怎料我们反而误打误撞得了此书……” 登雕梁沉声道:“姜大姜二就是因为这点胸襟狭窄所以才反目成仇互相猜忌导致人亡事败的……而今虽然感激萧家仍怕萧家后人对他们不敬故设下陷饼可说死性不改……书后所录尽是武功即‘忘情剑法’精华所在。” 温艳阳接道:“敢情令尊也不知道棺中有此等重大秘密所以置于一旁没有掘。令祖逝时恐怕对武林打杀血腥早生烦腻所以也没告诉任何人。如我们不是恰巧进入‘见天洞’‘忘情天书’就要失传后世。当时我们对这秘籍并无多大信心又怕柳五总管得悉所以背诵默记放回棺中以免被现……” 萧秋水何等精细立即问道: “柳五怎会知道此事!?” 江秀音瞟了他一眼答道:“我们攻打萧家便是柳五指挥的原意跟李帮主无关。柳五要灭浣花剑派只要他亲自出马便就得了何必要花那么深谋远虑、耗财费时的布置和设计想来他是最后追杀姜氏兄弟者敢情已知姜任庭、姜瑞平的‘忘情天书’暗中窥视已久故此百般观察令尊各方试探才得悉令尊不但没有学会而且全不知情才敢全力出击。到后来却出现个程咬金――朱大天王――把令尊等杀了秘密也就永埋棺中。” 萧秋水回心一想不禁黯然长叹。后来权力帮见萧秋水等确不知有此秘籍于是纵火焚烧“忘情天书”偕姜氏兄弟的遗体也从此火葬于浣花溪畔。 “诸位告诉我这些兄弟很是感激……”萧秋水颓然道他脑中掠起许多武林的恩恩怨怨、确有些心灰意懒起来便想告辞。 “慢着”江秀音叫了起来。 “我们告诉你这些是有目的的。”温艳阳接道。 “我们是要你学‘忘情天书’!”登雕梁沉着而谨遵钧谕也似的道: ――学“忘情天书”? 萧秋水怔了一下随而笑得一点不快也没有道: “感谢三位盛情……姜氏二位老前辈虽一心欲将武功传给萧家的人但在下并非有缘人三位不心于心不安特意相授……三位好意在下心领便是……”袍拳拱手就要离去。 “喂喂喂”江秀音急嚷道:“你别走。” “你还没有弄清楚我们后来三次围攻你的深意。” 登雕梁寒着脸加上了这有力的一句。 ――这一句话使得萧秋水果真停了下来。 “是呀这倒要请教。”萧秋水问。 四人旋又盘膝坐了下来温艳阳率先道:” “我们对你后来三次袭击都无恶意只想试试你的功力每借权力帮出现之时让你不生疑虑而倾力出手。事实上‘忘情天书’上的武功让我们一一默诵下来了然而却并不适合我们所学……” “哦?”萧秋水大惑不懈。 “第一‘忘情天书’的武功十分怪异着重的是境界、感觉、情态、气势这四方面我们都不如你。第二‘忘情天书’的武功只适合一人所学姜大姜二两人合击反而致使心意不能相通学习愈精专愈加苦研结果二人感情愈易决裂。我们三人同习所得结果也如是如不紧急悬崖勒马我们三人也如姜氏兄弟下场自身性情不由控制后果不堪收拾。第三我们三人原本对音乐有莫大喜爱寄情于山水仍平生夙愿对于武学一事本就看得极淡而今学了‘忘情剑法’反而心里有一股隐伏之野心不安于乐理我们三人在争吵后互相点醒觉得此风不可长但‘忘情天书’奥妙无比如此弃之未免可惜故想将这绝世武功传授于你我等就天涯海角隐于山水闲寄余生岂不乐哉……”说罢嘴角泛起恬淡的笑意喜不自胜地又接道: “萧少快可记得咱们在新都桂湖一战时萧少侠劝诫我们说:不是佩服你们的剑好而是佩服你们的音乐好’又说:‘那还是很好很好很好的音乐为什么你们要个别奏而不合奏看你们出剑配合之高妙了无形迹是绝对能合奏出更好的音乐来。’萧少侠的话我们三人蓦然一醒深心铭记我们有次因习‘忘情天书’而争吵起来拔剑欲斗幸亏一起忆起萧少侠的劝言才赫然住手――这几年来、为了‘忘情天书’反而荒废了音乐真是惭愧。再如此下去怎生使得、还是快快弃剑但如此精妙剑法弃之可惜……所以待传给少侠之后我等方才可以置下心头大石弃剑鸣琴而下须自艾自责……请少侠成全这点吧。” 萧秋水觉得甚为讶然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问道: “三位为何不另选良材?” 江秀音扑哧一笔道“真正的良才璞玉便在眼前又何必去选?” 登雕梁瞪住萧秋水道:“我们不选择你又选择谁?现在中原烽烟家国垂危我等隐身退去已辗转难安如将这绝世武功授于歹人则如何能安?而你若决意推拒此剑法若落奸贼之手你又有何脸目拜祭先祖?” 这一番话下来义正词严萧秋水憾然。温艳阳比较平和、微笑接道: “何况我们学得的‘忘情大书’本就是姜氏二位前辈一心要传给萧家子弟的现下转授给你不过是物归原主你又不需拜我们为师.何苦坚拒?这几年来我们暗自跟踪观察阁下己久阁下任侠性情、坚守志操以及英雄风骨恰恰都是学习这‘忘情天书的最佳人选萧兄弟如不想学那与国家何益?与民族何补?如对天下世局有益有补还拒之千里则未免太矫情一些了!” 萧秋水顿陷入沉思之中江秀音等人知自己的语言已生效用。当下笑着接道: “少侠不忍看此绝妙武功误落歹人之手吧?也不愿我等三人。为了武艺互不相让而导致精心创编之《天下有雪》曲子不能合奏吧?” 萧秋水乍闻诧问:“《天下有雪》?” 江秀音笑道:“是我们三人合作的一曲子。” 登雕梁苦着脸道:“因为学习‘忘情天书’是以我们三人一直未能完成《天下有雪》。” 温艳阳惋惜地叹道:“否则当可奏献萧公子清听。” 萧秋水苦笑扬了一扬手道: “只可惜为了《天下有雪》我就要变成‘寂寞高手’了……” 江秀音与温艳阳同时喜而呼道: “你答允学了!” 萧秋水沉重地点头。登雕梁也欣慰地道: “我等暗中留意萧兄弟已久萧兄弟对情一字深心坚守对唐方姑娘始终未能忘情其中心里转侧正好适于学习‘忘情天书’。又萧兄弟虽性格变易不少人在江湖劫难何多但善良不泯如昔年当阳一役萧兄弟对袭大侠横死一事一直深疚于心对唐肥奸徒又网开一面饶而不杀……如此心肠学得忘情乃蛮好不过!”最后数言乃温声而道语重心长主要的是点省萧秋水。 这时月明夜静萧秋水恍馏之间又回到了当日热衷学武、酷爱作诗、鲜衣怒马、剑作龙吟的初恋心情。心中似琴弦般微微轻荡着不知是喜悦还是难过。想当年他少年时也曾梦想能侥幸获得秘这遂而天下莫敌的呀…… “好要劳三位费心了”萧秋水毅然道心中却暗自有一个好玩的念头;他日学会了“忘情天书”把这等武功再转录一遍藏于某处让后辈有缘人得之。使千百年后另一个少年的梦想得偿……岂知他这一番异想些微童稚般的作为却掀起日后江湖上一番凶涛险浪风云诡变那是小侠甘约儿的故事此处略过不提。 要知道昔日长扳坡一役中燕狂徒身负重创之下杀了裘无意。萧秋水因觉燕狂徒对自己有不杀之恩而且燕受数人合攻胜之不武所以稍为阻拦赵师容、朱顺水的追杀以致被燕狂徒后来抢得“天下英雄令”逸去。燕狂徒近几年来虽也没惹什么事反倒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但萧秋水心里总是不安。 尤其是对“神行无影”裘无意之死萧秋水更觉遗憾。裘于壮岁时曾是脾睨风云的将军后来因脾气暴躁而且放浪形骸终于惹怒皇帝重判放逐裘无意却另有际遇当上了丐帮帮主。后又失踪一段时日重返后有些神智不清癫癫癫癫故声名还不及少林天正与武当太禅。萧秋水初时不知其因何支持拥戴自己后来在麦城杀退金兵后萧秋水与陈见鬼遍寻袭老的尸身而不获心中甚为恐惧怕燕狂徒狂性大似当日整治邵流泪一般的方法来整治袭老那自身就真个是十恶不赦、假手行凶的罪人了。至于唐肥朱顺水逸后萧秋水本可轻易号令弟兄取之性命但因念其共过患难鸿门一役之中又曾出过大力所以也就没有出手。唐肥趁机逃去。 “三才剑客”提及这些显然都真的是留意观察萧秋水已久。萧秋水学武之心虽不如少年时候炽烈但由于个性天赋都近诗剑有更上一层楼的时机又怎会坚拒?三才剑客相顾一笑江秀音启齿动听娓娓道来。 “‘忘情天书’所录的剑法其实也是心法、身法、招法、技法……只差没有内功这也是我们一直要等到你内力高深后才授于你的主要原因否则学了就像我们一样三人分散了凝聚的力量且不言它连出剑的内力都不足效果大打折扣反而不美……” 温艳阳接着说话这三人说话犹如音乐合奏一般甚是好听。 “东流有这一类剑术或云刀法叫做‘忍术’或又叫做‘阴流’。乃映月芒反射敌人之目、借树隐身、借山遁逃之类方法但与‘忘情天书’一比只为皮毛蔚为未流矣……最主要的是东流扶桑的这一套只是‘术’而没有‘学’只在花巧而失去了内容。‘忘情天书’重‘有情’‘有情’后始能‘忘情’‘忘情’后方能‘高情’高情之后即能把己身之意志生命融入为大自然生物静物任何一石一木之中借宇宙天地的力量击毁对方而不是以自身在大自然中沧海一粟的微薄力量……敌人武功再高又怎禁受得了夭地无情的巨力?我们数次胜你你武功愈高我们挥愈强便是生自这个道理。” 萧秋水有所悟道:“……那么你们将剑道融入音乐之间也是……也是这‘忘情天书’中剑法的一部分了?” 温艳阳颔道:“剑法本无。惟天地无处不是剑法。” 萧秋水一时只觉犹如头顶有一道瀑布白花花地冲击下来大悟道: “我明白了……” 登雕梁沉声道:“这‘忘情心法’共分十五即‘天、地、君、亲、师。金、木、水、火、上、日、月、风、云、我’所谓剑招皆在这十五项变易之中变变生易易易回常常即是我。譬如要在逸远辽阔的大地上击败敌人可仗‘天意’或‘地势’二诀胜之。借溪流之水激溅而施杀手。乃属‘水逝’之快。借月芒相映使对方如罩寒霜夺其心魄则是‘月映’诀借风吹飞花间扰乱敌手视线而斩杀之则是‘风流’诀人融入山影之中借山势磷峋破敌人杀势则是‘土掩’。共十五势分十五法总共一十五诀则上天入地任何一石一物、片杉片瓦亦可充分挥。可随音乐创新招可随画意生无极。总之层出不穷永远是创新之生命……” ――难道学了“忘情天书”便是无敌了么? 萧秋水心中有这般疑团登雕梁比较沉厚一下子便看出了这点。 “不是。” “而学了‘忘情天书’之后要能’忘情’一旦不能忘情便不能抛舍己身成为一无所有的剑客了。使‘忘情剑法’时天地之间只有一个人、一把剑千山万水众生百相都是他的剑而已。” “如果有情、情袭他念便无法进身融入其他人心中。如‘君王”一诀便是仗帝皇之积威吓服敌人乃王者之剑如人有情在则无法完全放弃自己成为九五尊的人上人。” “而且‘忘情天书’乃由天地万物生意不是无敌反是有敌若有一日有一人施展的是他本身就是高山大海或万民之尊或生者父母或日月圣明你的剑法面对这完全融人于山河的人便无法可施了这点要切记…… 他们都没有留意到萧秋水眼瞳中稍呈惊惧之色。因为他在聆听那一番话问猛然想起李沉舟那空负大志的眼神那在峨嵋山与青衣江中汇入天地的一叶扁舟…… 究竟谁才是无敌?燕狂徒?李沉舟?还是朱大天王、赵师容、柳五?抑或是一册意心生的“忘情天书”?…… 还是神州无敌! 萧秋水一面寻思着一面倾听着心中到了一个出奇静谧的境界但又似些微有着不安。他学了“忘情天书”还能不能身系家国安危?悟了忘情的剑法能不能再心念唐方? “忘情天书”共分十五诀依次是天意、地势、君王、亲思、师教、金断、木顽、水逝、火延、土掩、日明、月映、风流、云翳、我无共十五法门。“三才剑客”诵读“忘情天书”细则法门时萧秋水逐而渐之融入了那浩瀚如海的心法之中…… 光阴流逝。…… ――《神州无敌》完―― 第一部 高手 “斜阳古柳赵家庄负鼓育翁正作场; 死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唱蔡中郎。(..tw无弹窗广告)” 如此用唐教坊的二十八调遗音中的十八调唱了一段由未泥色主张引戏色分付副净色乔副未色打浑添一人作装孤演起“黄梁梦”来。 这浑名“鼓子词”的杂剧扛堂扛堂地在台上演戏台稍嫌简陋显得搭建匆匆但戏服华贵而且一徘排、一列列坐得满满有老的、有少的、有男的、有女的聚神看戏闲嗑瓜子。或交头接耳时哄然叫好。有的孩童在戏台旁嬉踢毽子妇女桅子膏味道好一阵冲鼻。在戏台前排人群中望去第一眼必被他神容吸引住的那人正皱了皱眉搐了搐鼻仰天打了一个喷嚏。 这教千人万人中先望得着的人便是“君临天下”李沉舟。 李沉舟也并非专注在唱词上他略带倦意的眼神游这四顾时有父老妇孺来问好道平安他也连忙起身脸带微笑的招呼:元大妈还有做饵块么真是好手艺吃过便难忘……庚四爷的风湿痛好了些么回头叫秀山给四老爷上药去……戴细官怎么了上次给唬着的事究竟压惊了没有?……如此一一相询如煦煦暖暖家人语谁也难以想象在峨帽金顶以一人而对千百名武林一等高手的虎视眈眈下谈笑自若、技压群众的“权力帮”帮主李沉舟在这里一样亲切如家长、笃诚如君子温文识礼的慊慊淳儒。 李沉舟便是常常凑办些节日诸如梨园、弹词、大鼓、参军戏等给帮中家人娱赏。李沉舟也偶出现其间跟大家殷勤问候。他对属下极严对属下家人则视若至亲放帮中上下无不对之愿效死相报。 这时台上的戏开得正闹一名白胡子自自眉的老爷子持拐杖巍巍颤颤走来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连忙搀扶李沉舟也扶另一边笑道:“汤公公越来越健朗了再过几年连我也自叹弗如。” 那老公公想说话张开手嘴也呀呼呀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白胡都盖住了嘴巴李沉舟笑着替他酪湿了胡梢梳理了纹路旁边的老头子笑道: “帮主您提携我几个儿子又迁升我几个孙子连同那几个小反斗也一人得道鸡大升天您待我们汤家五代真是恩同再造粉身难报啊……” 李沉舟微笑道:“这是哪里话汤家五代同堂都为‘权力帮’立过大功是帮里欠汤家的恩典哩。是了您老今年三月才做过九十大寿令尊大概也年龄过百了吧……”那老头儿笑得眼皮都睁不开了说:“帮主您好记性我爹他三十九岁生下了我……” 李沉舟咋舌道:“老爷子福寿并昌真了不起。”那汤老爷子似老得连手都不灵便了挠着头讲不出一句话只能点头致意李沉舟微笑表示了解这时又来了帐房吉先生。这老先生已喝得醉态阑珊委顿不堪手中犹执着秤锤一摇一摆地打着酒呃李沉舟笑道:“怎么吉先生打起‘醉拳’来哟?” 吉先生醉斜着眼笑道:“‘醉八仙’?我只会打”醉螃蟹’。”吉先生不谙武功帮中上上下下都知道“醉八仙”是普通的武艺吉先生在帮里住久了多少也知道一些。吉先生如此说模样又怪形怪状众下都笑了李沉舟拍拍他的肩道: “吉先生坐下来听戏吧是兰陵工的破阵子呢。”吉先生当下颔李沉舟拉了张紫檀木凳子叫他坐下了又去搀扶汤老太爷和汤老头父子落坐。 这时戏正演到了“大面”。“大面”又叫做“代面”演的是北齐兰陵王文才武略骁勇善战但容貌秀美若女子因恐不足以威敌乃刻木作假面常着之以临阵。曾破周师于金清城下勇冠三军齐人壮之而作此舞以模拟其指麾击刺之状世称“兰陵王人阵曲”在唐时已盛行。戏者戴着可怕的大面具身着紫衣挥金妆刀执鞭而舞。 这时台上的人舞得正是激烈随着交集的乐音而且上盘旋着振翅欲翔一般的龙蛇剧烈地旋转着。李沉舟微笑地看着。这时“兰陵王”忽地一个纵身半空翻七个筋斗人人一齐喝得一声彩。 这时鞠秀山匆匆走了过来。鞠秀山是“权力帮”中“八大天王”中的“水王”。“八大天王”中“鬼王”阴功死于浣花溪中“蛇王”老少死于伏虎寺中“剑王”屈寒山殁于骑鹤钻天坡上“火王”祖金殿逝于峨嵋山下“人王”邓玉平被杀于鸿门“药王”莫非冤浣花萧家丧命“权力帮”中现只剩下了“水王”与“刀王”。 鞠秀山在权力帮是个儒生。权力帮虽是武林帮派但也亟需文藻之上、才识博洽的人来应付些事理。帮里交给鞠秀山的差事无不一一办理得妥妥贴贴。日久之后立了无数小功又不以自居。李沉舟知道了便派他一些大差事凡事交在鞠秀山手上无不治理得一清二楚又快又妥。但此人行踪神秘常无故不在启人疑窦。李沉舟便派给他极棘手的事来考验他鞠秀山虽遇凶险但依然处理得稳稳当当。李沉舟万般考较他后试出此人任劳任怨克勤克俭而且谆谆谏言耿耿忠心便提升他为“八大天王”中的“水王”。 李沉舟知这鞠秀山向来稳重淡泊遇事精明强干而今见他手持一物脚步稍有些仓急知生了事儿当下问:“什么事?”鞠秀山道:“人头。”李沉舟一皱眉遂又展开问:“什么人头?” 鞠秀山用身背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打开那布包的结张开来凑近李沉舟李沉舟一看又一整眉道:“‘虎婆’?”鞠秀山道:“是” “狮公虎婆”与“长天五剑”俱是“权力帮”的要将当日“五龙亭”、“古严关”、“海山门”之役这七人均有参加而且举足轻重。而今“狮公虎婆”中“虎婆”级在此李沉舟也不禁要锁紧双眉。换作往比权力帮自是赔得起但这些年来权力帮损兵折将无算连对朱大天王的攻势都得改为自保易反攻为守步步为营对萧秋水那一伙人也以连横而非对立权力帮处境之窘迫可想而知。 李沉舟当下问道:“她怎么死的?”鞠秀山道:“今日是‘狮公虎婆’轮值她的尸是被送来的。”李沉舟问:“送来的人呢?”鞠秀山道:“死了。”李沉舟问:“怎会死了?” 鞠秀山道:“送这颗头颅来的人早已被逼服毒人头一送到我手里立即就死了。” 李沉舟道“那对方断无可能为了送这颗死人的头而费如此周章。” 鞠秀山道:“是。” 李沉舟目光闪动道:“那么这颗人头定必有问题了。” 鞠秀山道:“是有问题。” 李沉舟问:“什么问题?” 鞠秀山用五只手指轻罩住那“虎婆”的头盖骨道:“这头壳曾给人用刀整个小心地剜去然后掏出里面的东西而塞入炸药接缝得极其巧妙若不留心很难觉得到。” 李沉舟沉吟道:“这炸药能不能自燃?、 鞠秀山立刻摇:“不能。” 李沉舟道:“那么敌人之所以杀“虎婆’是为了将她的头内安置炸药这塞满炸药的人头当然是为了炸死我……”目光射向鞠秀山。 鞠秀山垂道:“是。” 李沉舟笑了一笑道:“你以为那安排这道毒计的人会在什么时候下手?” 鞠秀山道:“现在。” 就在这时那戏台上飘飞倏忽的、兰陵王”呼地斗然翻出纵刀斜削金刀耀日一刹那间下了七记杀手。” 同时间左边的吉先生秤锤忽然点打而出疾戮李沉舟后心七大要穴! 同一瞬间右边的汤老太爷白花花的胡子变作鞭子“督”地迎头鞭下左手“大韦陀件”右手“小金刚拳”双锋贯耳连环打出! 这刹那直如电光石火李沉舟蓦地不见了。 他已闪到了台上那手握赤金鞭执持紫全刀的“兰陵王”与他正斗在一起只见人影倏忽如两只大乌般此起彼落看戏的人无不因变起非常愕然立起。 他们站起来的时候汤老太爷已倒了下来。汤老太爷的招数突然打空的时候便等于全打向吉先生。吉先生居然以秤锤一一化解但就在此时他已觉自己背后已多了一人。 汤老太爷狂嚎回身尚未出手那人已一刀刺中了他的心窝。正中心房那人飘然身退汤老太爷倒了喘息神情又回到那病骨支离、老迈不堪汤老头儿这时俯伏过去哭道: “爹你……”泣不成声。那青衣罗帽的青年双手放入袖内也不为已甚。 吉先生的武功比汤老太爷要好。他化解了汤老太爷的一轮急攻后再要觅路而逃已来不及这时他可一点醉态也没有了在鞠秀山的一双如水长袖下失尽了先手锤秤也丢飞 了。 鞠秀山的武功一如“道德经”中的“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坚强委下柔弱处上。”吉先生左冲右突仍然冲不出鞠秀山掌影笼罩之下忽地“水王”将袖一卷声势转弱为强如一张大铁帚般迎面扫了过去。 吉先生见来势如此盛强忙拍出双掌想借势后纵并乘机逃遁忽觉来势陡缓又化强为弱水袖舒展竞在他手中塞了一物。 这时吉先生的双掌正全力一击手中忽多了件东西吉先生情急间翻腕亮爪自然送出内劲“波”地一声那事物被他捏穿“轰”地一声火石硝烟吉先生惨嘶而倒。 他抓的正是“虎婆”的人头。 “兰陵王”的刀光耀眼生花颜色夺目的戏服灿灿闪亮三人之中他的武功比吉先生还强十倍。他初只求打中头颅引起爆炸与李沉舟同归于尽但李沉舟一上来就把他迫回台上使他远离了炸药。他只好再求其次想要伤敌一上来就变了七八种武功却连李沉舟的衣袂都没法沾到。最后只求得脱但李沉舟身形东倏西忽“兰陵王”金刀霍霍闯了十次被化解了十次。 “兰陵王”长叹一声口刀自刎李沉舟轻哼一声身影一闪一出指“嗤”地破空射出击中他腕后三寸处的“会宗穴”“兰陵王”金刀呛然落地。 “兰陵王”大喝一声舞服上的金饰一齐急响他人如大鸟般跃起平飞掠出掠到了一柱擎天的旗杆上轻轻一点宛似飞燕在天空一折又掠了出去。 这轻功简直令人瞠目:但他掠出去的身子却几乎撞到李沉舟! 天空那么阔他竟撞上李沉舟。 “兰陵王”一咬牙身未回身形却“味”地倒飞而出宛若流星斜挂纵落在鸡蛋花树丫上一点又疾地冲天而起这次去势比刚才更道劲急他的舞服在骄阳下映耀犹如孔雀开屏破空而去。 可是天空那么大李沉舟仍是在前面的路上等着他。 就在这时“兰陵王”的身子遽然急旋起来这急旋之际他茧绸长袍竟然冒出一般白茫茫的浓烟来。 所有的人都怕那烟有毒捂住了鼻子“兰陵王”越旋越急白烟也愈来愈浓并出啪啪火花在浓烟之中一倏淡淡的人影破空斜里射出。 他那令人神驰日眩的衣服已置于地上他的人着了一套窄身短打急掠而出――就象壁虎逃避敌人留下了断尾来吸引住敌人的注意――他的身法快如鬼腕。 李沉舟跃开静静他说:“慕容若容败了便败了你不该逃走的。” 这时“兰陵王”的身子已跃上了围墙陡地一顿在轻轻柳梢弯稍稍迟疑一下终于跃落李沉舟轻轻叹了一口气。 忽地一人自围墙外升起倒落口墙瓦上怔在当堂背向众人只听围墙上有人说: “是的你不该逃走。” 那去而复返的是“兰陵王”他仰天倒下跌落到墙内来咽喉如喷泉一般涌冒着鲜血喉咙格格有声在脸具后睁大了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一落下恰好来了一阵凤那柳丝在围墙外点头也似的这时围墙上便飘来了一个人身着青衫文士中正在用一条洁白的手帕抹揩自己的手脸上带了个淡淡的微笑是柳随风。 李沉舟没有再说什么他蹲下来俯视汤老太爷的伤势。汤老太爷的伤当然是没救了。他一面咳一面咯血一面挣扎起来妄握李沉舟的手。李沉舟伸手让他握住了汤老太爷展开了一个安慰的微笑李沉舟用另一只手掌拍拍他的手背露出理解的眼光。 汤老太爷大口大口地喘息一会道:“…好……帮主您座下‘刀……王……’……他的刀法又进步了。” 杀他的人便是“刀王”。“刀王”兆秋秋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没有作响。汤老太爷嘴角不断溢出血来已神衰力竭支撑不住犹自问道:“你……杀我的是……什么刀?” 兆秋息杀人每杀一人即换一刀天下闻名只听他道:“是清臣守节刀。”汤老太爷听得一震阎阁双目竞淌下两行清泪来。 原来唐开元天宝年间安禄山反于范阳择兵南下西进潼关颜皋卿与弟真卿两兄弟起兵勤王举事响应以号召勤王有功加御史大夫:未几河推凡十六郡重归唐室。后常山城破彼俘安禄山擒之因曾对他礼遇有加痛斥之:“何负汝而反耶?”皋卿正气凛然的骂道:“我为国讨贼恨不能斩汝!”安禄山怒极便将颜皋卿和幼子颜诞、便子颜诩一同肢解处死。 颜真卿便是皋卿之弟写得一手好字又是一门忠烈官拜太子太师。玄宗曾叹其二十四郡县无一忠臣得真卿奏章大喜曰:“朕不识真卿作何状乃能如是!”李希烈兵变宰相卢相因畏惮真卿刚正清廉欲借刀除之乃建议真卿去汝州安抚李希烈掘坑于廷胁以为相。真卿叱之日:“汝知有骂安禄山而苑者颜皋卿乎?乃吾兄也。吾年近八十位至太师知守节而死岂受诱胁?”卒被害颜真卿字清臣这“清臣守节刀”是德宗追念他的忠节而铸的。 汤老太爷知自己乃丧生在这柄刀下潸然泪下汤老头子悲声位道:“爹爹帮主待我们闺家恩厚你又何苦如此做…” 汤老太爷勉力嗡动嘴唇苦笑道:“孩儿我这般做确是丧尽天良全无心肝……但慕容家……慕容世家对我们先人有过活命之德再造之恩……有恩岂能不报……”汤老头哭道:“可是帮主对我们家也有恩呀……”汤老太爷溢然道:“那是后……后来的事……”说到这里目光涣散已眼见不活了。 李沉舟接去他的手一字一句地道:“你放心去吧。今日的事不会向你后人追究。”汤老太爷听了这一句话后才算放了心便咽了气。汤老头抢天呼地嚎啕大哭李沉舟拍了拍他肩膀站了起来这时烟雾已散尽帮中的人早已在这顷刻间不慌不乱地离开了场地。戏台上只剩下了几个人:李沉舟、兆秋息、柳随风、鞠秀山和痛哭中的汤老头以及汤老太爷、吉先生、“兰陵王”的尸体。戏台上空荡荡。 李沉舟问:“他真的是慕容若容?” 青衫人点点头走过去把“兰陵王”的面具解下现出一张极端清秀的脸孔。 李沉舟端详了一阵道:“相貌是跟传说相象但象并非就确实是他。”说罢看着青衫人似要等他口答。 “是他。”青衫人道:“慕容世家有三绝‘银针金缕拂穴手其人其道还其身’。”他说着慢慢张开手掌食、中、无名尾指 各夹住一枚五寸一分见长的细针在阳光映照下亮晃晃是一阵光芒 李沉舟点点头道:“是‘慕容银针’。”青衫人淡淡一笑道:“我差点也接不了。”李沉舟一笑道:“连江南柳五也差些儿没接住的当然就是‘慕容神针’了。”青衫人道:“既是‘慕容神针那这人着不是慕容世情就是慕容若容或慕容小意了。”青衫人柳五笑了一笑又道:“慕容小意是女的慕容世情……他若来了死的恐怕是我。” 李沉舟颔道:“那他确是慕容若容了。”微唱一下又道:“可惜。慕容若容惊才羡艳威震夭南今番却丧命于此。”李沉舟看着地上的尸又说了一句: “可惜。” 鞠秀山忽道:“帮主他们在帮中隐伏了那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么一击?” 李沉舟道:“昔怀一饭之恩不惜吞炭纹身毁容燔只待一击要成大事牺牲是免不了的。只借他们这志在必得的二击委实讨不了好全军尽没亦未免大令人惋借了。” 柳五柳随风忽问道:“老大是怎样看出他们要出手的?”李沉舟一晒道:“其实也没什么、慕容若容演的‘兰陵王’技艺很高而且一身武功无论怎样假装都是假装不来的秀山这时拿那装炸药的人头给我我问起知道这炸药须力击才致爆炸那这些伏兵显然都是为了杀我……” 李沉舟笑了一笑又道:“他们不该找轻身功夫那么好的人来饰演动作如许频繁的角色……只不知道安排演戏的人向来细心、今日竟教人混了进来也不知!” 原来“权力帮”中每一组人事都分得极其周密接待有接待的稽查有稽查的甚至跟踪有跟踪的杀人有杀人的。诸如厨子不但手艺高明而且善于分辨毒药所以若有人在莱中下毒根本就不容易;至于今日居然教人冒充了“兰陵王”的戏子上来确是不可能的事。 这时一人奔了过来双手向李沉舟递上一面密封李沉舟随手拆开道:“原先的‘兰陵王’角阿忽雷三天前遭人勒毙……这下可好没得查了。”原来“兰陵玉”一动局面一受制帮里即有人紧急勘查“兰陵王”的底细却现原先演“兰陵王”的阿忽雷早已被杀多日。 柳随风悠然道:“上个月前老大要‘屠龙屠虎’打听的事不知消息如何?”李沉舟道“‘屠龙屠虎’已经死了。” 柳随凤讶然道:“已经死了?”“屠龙屠虎”为当日“九天十地十丸人魔”中“千手人魔”屠滚之子两人武功凶狠霸道犹在其父之上而今竟都死了连柳随凤都微微有些震讶。 李沉舟道:“不但他俩死了连我们派去川中庸门卧底的‘不回刀’杜林在慕容家做好细的‘铁脚老李’都先后遭了殃。柳随凤听着听着诧异之色却是愈浓。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权力帮”给萧秋水等一般抗力摧毁过半剩下的又与“朱大天王”抗衡声咸大减实力渐弱江湖上道消魔长此消彼长总是轮个没完。“权力帮”日下仍是“天下第一大帮”除“朱大天王”势力及“神州结义”外确也无其他势力可与之相颉颃的。 “蜀中唐门”隐伏于川中;近数十年来只要弟子出来行走江湖必人才卓干出一番轰动的大事来“即墨”墨家自成组织纪律甚严我行我素颇有野心。“神州结义”一脉原予“权力帮”最巨打击但萧秋水与李沉舟在峨嵋金顶一见如故并且砥志抗金所以反而抵消了彼此的战祸。 萧秋水跟他的弟兄正矢志杭金转战于疆场之上李沉舟亦派人参战也从此得调养之机。“朱大天王”一般怎能容让“权力帮”恢复所以攻势更是频急。 这年间“朱大无王”的“七大长老”和“权力帮”的“四大护法”全皆在燕狂徒或峨帽山之役中战死朱大无王的“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也只剩下了断门、闪电、腾雷三剑臾以及雍希羽之“柔水神君”至于“权力帮”伤亡更重八大天王”中仅剩下了“水王”和“刀王”“十丸人魔”中只剩下了“无名”、“神拳天魔”、“一洞”、“血影魔僧”、“快刀天魔”五人“双翅?一杀?三凤凰”中只有“蓝凤凰”高似兰与“红凤凰”宋明珠还活着。 烧是如此“权力帮”还有李沉舟、赵师容和柳随风三大巨头、虽是帮威衰靡版图日蹩但声势武功非但别帮他派无可强项就连“朱大天王”相映下也黯然失色。 而个不回刀”杜林是“快刀夭魔”杜绝的儿子刀法端的非同小可早在唐门卧底却无缘无故叫人识穿了杀了尚不知晓。“铁脚老李”系已故的“飞腿天魔”顾环青的师弟武功直追顾环青却也叫人看穿了死于慕窖世家之中柳随风微显优色又问: “盛文隆呢?” 盛文隆外号“拳打脚踢”是老拳师“神拳天魔”盛江北的嫡亲儿子在朱大天王麾下化名“宗以权”潜伏已久近日一直未有消息。李沉舟摇摇头道:“还是没有讯息。” 柳随风不禁问:“老大您看要不要将师容姊召回?” 李沉舟道:“师容随萧秋水抗金这里纵有天大的事也不能分了她的心。” 柳随凤垂道:“是。” 李沉舟道:“你心中想到了什么事无妨直言。” 柳随凤稍稍沉吟一下即道:“以近日情势而言朱大无王、慕容世家都有野心唐、墨二家也有异动恐怕日内就要出事此刻帮中人少再分出去抗敌恐为不智……” 李沉舟考虑了一下忽然豁然一笑道:“老五咱们昔日也曾只有七个人……后来更只剩下了两个人也没怕过今日怎么啦?” 柳随风也随着微笑但仍微有怔忡之色。李沉舟看在眼里道:“你莫要过分操心。朱大无王从前扳不倒我现在也扳我不倒。唐门实力隐伏倒是危险。墨家子弟绰厉取死但有唐门牵制谅无大碍。” 柳随风道:“但萧秋水一股杀我帮中人实众若不趁此灭之任由其坐大恐有将来之患。” 李沉舟沉思了一下说:“萧秋水赤手空拳全仗信义二字打天下他的际遇是好但我不能杀他。他确确实实在抗金国难当前一切私怨都应当放下我们不但不应在此际分他的心更该助他一臂之力才是。何况萧秋水真个是全力以赴复国杀贼并非乘机扩张实力我们在此时夹击他必贻笑天下万万不可。”季沉舟笑了一笑眼神里又有一层似有似无的倦色: “如果是我看走了眼就算他日萧秋水更恁威风我也认了。” 柳随凤蹙眉不语。李沉舟善于鉴貌察色当即道:“怎么你还有话说么?” 柳随风答:“是。” 李沉舟道:“无妨直言。” 柳随风迟疑了一下李沉舟知其必有极难启口之事叫道:“老五。” 柳随凤微微一颤应道:“在。”李沉舟更看出他是满怀心事于是道:“老五你跟我闯荡江湖数十年连师容未来前你就到了有什么话儿不可说的除非你不把我当哥哥了。” 柳随风慑懦道:“老大如此说折煞小弟只是……只是这事……这事跟师容姊有关……” 李沉舟脸色一沉道:“是她的也可以直说!别婆婆妈妈的罗嗦什么!” 柳随风一颤终于道:“…?我听外人传闻……师容姊近年来跟萧少将军东征西伐……宛若情侣……只怕他们……他们已……” 这几句话下来连兆秋息和鞠秀山都变了脸色。只见李沉舟默不着声了好一会儿脸色愈来愈沉忽“哈哈”一声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见柳随风脸色有些惴惴便收了声说:“老五江湖上的人长了嘴巴有什么不可说的?你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怎么连这点都勘不破? 柳随凤忍了忍还是禁不住要说:“可是这回事盛传得很厉寄恐怕不是空穴来风……”他说着知道李沉舟不会相信不禁有些激动一条青筋横在他额空上问了问: “老大还是查查的好免得受了欺还不知道。” 李沉舟忽然一闪身到了柳随风身前一扬手众人都吃了一惊李沉舟的出于何等之快手已搭到了柳随风的肩膊柳随凤却连眼睛都未多霎一下李沉舟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兆秋息和鞠秀山这才算松了一口气李沉舟道: “你提醒得好。不过第一萧秋水不是这样的人:第二师容我信得过;第三……就算他们在出生人死的征战中作出苟命的事也是相孺以沐/只要心没有变作出这些事我不介意。”然后他以手按着柳随风的肩膊一双眼睛如一柄龊炼淬厉的剑看着他慎察地问: “你懂了没?” 柳随风以上齿咬咬下唇隔了半晌道:“懂。”李沉舟放下了手舒了一口气道:“你们都出去吧。兆秋息、鞠秀山、柳随风以及汤老头子霎时间清理了地上的尸退了出去。 李帮主说“都出去”时便没有人能留在他身边任谁都不能够。 李沉舟待他们都离了之后仍站在原来的地方。这地方原是他问身过来去拍柳随凤肩膀的所在。现在柳随风已不率适才在他身形一晃之际柳随风如果闪躲他说不定会真的出了子。(..tw无弹窗广告)可是柳随凤却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所以他也没有出手。 从来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讲赵师容的坏话从来没有。他与赵师容自相识起迄今;武林中无不目为“只羡鸳鸯不羡仙、赵师容不但武功、智谋、组织、办事都有过人之能而且从来知道自己的份位不以自己才艺有所逾越只一心造成李沉舟的霸业;跟赵师容在一起决不会跟弟兄疏远或耽迷于美色或捎磨了壮志。赵师容不但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妹子更是他的好助手。 赵师容从未出过错所以没有人能说她的坏话。 李沉舟隔了良久缓步踱了起来。当他离开他原先站立的地方时青有板上两道深深的履印嵌了进去。 刚才的话已激起他心中万丈波涛但他不动声色硬生生压了下去那真气到了脚下竟将石板踩得深陷进去。 ――师容究竟是不是? 他脑海里浮现了萧秋水剑气纵横有王者风貌的样子…?又想起了那巧笑情兮的赵师容他竭力甩了甩头心里一个声音在喊着:不会的不会的… ――要真的是师容你无需瞒我。 这院子深远李沉舟踱过那戏台侧畔回望去只见一列列、一排排的座椅空空人都去了只留下一地纸屑、瓜子壳等物。他看了心里嗒然若失继续往院子里走过去。 他愈走进去、花树花叶愈荫浓。他一路上萧索地走。走到一丛丛一簇簇的黄花爬满了的地方稍稍停下来想到往日赵师容曾在这里与他相嬉。这地方没他允许谁也不能进来也谁都进不来。他就跟她闹着在树浓荫处两情缠缮。后来赵师容翻过身来以手支额上都是草叶痴然出神。 那时暮阳金澄亮的一颗坠悬在海空那边照得她侧脸金红了轮廓李沉舟看得心里喜欢忍不住说:严你好美。”赵师容只是痴痴地凝视那远处李沉舟也随而注目过去赵师容在晚霞里伸出了手说:猕看花好漂亮。” 李沉舟只见那牵牛花的色泽在夕阳里渗进殷红一抹却见赵师容侧脸挽高舍的脸蛋儿竟比花还柔匀心中怜借无限便亲了一亲。赵师容淡淡一笑两人就要相呢忽见花架上有一双黄雀你跃过来我跃过去振翅比翼翔了回去叉追逐回来落在花间上吱吱卿卿煞是亲蜜的样子。 赵师容妩媚一笑道:“你是它我是它它们是我们两个。”李沉舟笑道:“我们两个脏鬼……”说着又胳肢她搂着她在草地上打滚。 这时忽飞来了一只长红色长嘴蓝顶的美丽小乌那母的小黄雀就飞开了跟那红嘴鸟在一起开始上下飞翔吱啾莫已到了后来甚是亲蜜那雄的黄雀立在一旁甚是沮丧的样子。赵师容见了撇着嘴道:饿才不是它哩。” 说时那雄黄雀忽然掠起直往地上重重一摔撞在石上迸出了脑浆竟自死了。李沉舟、赵师容都吃了一惊未料到那雄雀竟如此烈性都来不及阻止。那雌雀竟自与红嘴鸟飞了。 李沉舟心中恙然大怒心忖:这小鸟儿天性如此薄情不如杀了!当下拾了一粒石子道:“待我将它杀了。”赵师容侧问他:“杀了谁?母雀还是红嘴乌?”李沉舟见赵师容在夕阳中脸红得象秋天最美丽的颜色又柔和无比竞自痴了怔了一下才道:“两只都杀。”可是说着话时两只鸟儿都飞走了只剩下黄色雄雀的尸体。 李沉舟这时想起来心中一阵惆然。 这时他已走到林子里一棵紫檀树下重重地踏了三脚只有轧轧之声不远处一棵极大的银叶板根其根部缓慢裂了一个大洞里面有一个身段窈窕的红衫人一耸肩就跃了上来。 这人艳若桃李杏腮含春正是“红衣”宋明珠。宋明珠自从在丹霞山一役巧战“别人流泪他伤心”邵流泪重创了他后自己也被打下深崖与萧秋水有过一段夙缘。 她依然是红衣劲装黑腰带黑靴鞋眼睛象明珠一般的亮。 宋明珠跃上来道:“宋明珠拜见帮主……” 李沉舟第一句就问:“小蓝回来了没有?” 宋明珠一愣即道:“没有。”忽又想起道:“但据‘长天五剑’自翟塘捎来的讯息高姊姊只怕眼下就到。” 李沉舟嗯了一声又问:“你识得萧秋水他为人怎样?” 宋明珠又是一呆没料到李沉舟会这样问。李沉舟见她有些狐疑即道:“你曾被朱大天王的长老邵流泪击落山崖被逼服‘阴极先丹’萧秋水也被迫食;阳极先丹’但你两人都守礼始终我都知道了。我问的是萧秋水的人节制力、克抑之能如何?” 宋明珠一阵诧异这事只是她和萧秋水的事李沉舟如何得悉?她当下不敢再犹疑说:“丹霞山之事到最后仍不致坏了名节当然是事有凑巧掉落在、草虫’上但由始至终把持得住的不是我而是他。”宋宋明珠明艳如火说到此处在李沉舟澄澈的目光下仍不免有些赦然。 李沉舟道:“那你心里恨不恨萧秋水?” 宋明珠用上齿咬了咬下唇道:“恨。”遂而又摇了摇头道:“不恨。” 李沉舟问:“为什么恨?为什么不恨?”“三凤凰”原是归总管柳随风所隶属李沉舟很少对她们温言谈笑柳五则不然柳五一生不对女子疾言厉色如果他不喜欢那女子他宁可杀了她也不斥骂她。 宋明珠抬了抬眸长睫毛颤了颤。她不明白今日李帮主怎么会忽然问起她这些事情来但是觉得眼前的人如家长一般亲切使她禁不住将一切都倾吐。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他在那时不该太拘泥古板心里又很感谢他的拘礼。”宋明珠坦然说“我自小闯荡江湖也经历过些辛酸武林人不是对我畏之如蛇蝎便是图非分之念……象萧秋水这样的人确实很少他……好象不是人。” 李沉舟扬眉微笑道:“哦?” 宋明珠忙道:“好象不似一个真的人我总是以为活生生的人是有七情六欲的。” 李沉舟道:“也许他是因为唐方……” 宋明珠咬咬唇又说:“要是为了唐方那更不应如此。在那种时候又有什么好怪罪的?萧秋水和唐方是名满江湖的爱侣但飓尺天涯始终未能在一起这我也知道……唐方姑娘我没见过江湖侠侣心胸绝不致如此狭窄而我自己也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能取而代之……只不过唉萧秋水真不是人!” 李沉舟笑道:“或者是怕你不愿意?”宋明珠拾头看向李沉舟挂了一个甜甜的笑意:“我会不愿意吗?” 李沉舟避开了她的目光道:“抑或是怕柳五知道?” 宋明珠笑得咭咭连声花枝乱颤道:“帮主他连您的虎威都敢攫还畏惧什么来着?” 李沉舟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呢?你怕不怕?” 宋明珠一愕问:“怕什么?” 李沉舟道:“怕柳五知道。” 宋明珠低头低声道:“他不知道的。” 李沉舟大笑道:“你以为他会不知道?”宋明珠错愕抬头只见李沉舟笑道: “连我都知道的事他很少有不知道的。” 宋明珠倏地变了脸色李沉舟紧接着一句:“柳五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了。” 宋明珠紧抿着唇点了点头好久以前还有两只“凤凰”。“金余凤凰”冷笑卿便因不听他的话忽给柳五下令抓起来剥光了衣服当众批判后活活淹死。“火凤凰”水柔心因恋上武当派卓非凡两人打得火热不听柳五劝告柳随凤使一把火烧毁了水柔心的容颜水柔心愤而自杀。 宋明珠每当想起这些事儿冷笑卿被淹死时的一头湿惨白的双颊……水柔心被烧的的脸疤疯狂的笑声…便暗自惶粟。 李沉舟微笑再加了一句:“柳五不杀你便很可能因为丹霍山那儿你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宋明珠听得不住颇李沉舟又道: “可是柳五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随时改换一切态度……今天他不生气的事明儿他再想想或许就会怫然大怒了。” 宋明珠又惴惴不安起来李沉舟又说:“可是如果我去说情或许他会碍在我面上不会怎样……”说到这里便止住不说了。 宋明珠颤声问:“您……您要我怎样?” 李沉舟正色道:“我不要你怎样。先你是柳五的人我问的话你都可以不必答。但是你现在有求于我我可以向柳五说不过你先要口答我一个问题、做一件事。” 宋明珠考虑了一阵子毅然道:“帮主本来您有事相问我匆无不言。” 李沉舟笑了一笑道:“可惜我问的就是柳五的事。假使…”李沉舟顿了一顿一字一句地道: “假使柳五要你杀了我你杀不杀?” 宋明珠的脸色一时回不过来。这问题包含了三项:第一柳随凤有没有叫宋明珠杀他?第二柳五有没有生过杀李沉舟之念?第三要是有宋明珠杀不杀? 宋明珠神色变幻了一会儿李沉舟一直在看着她在仔细看着她。宋明珠吸了一口气道:“五总管曾提起过。” 李沉舟一展眉道:“提起过杀我的事?” 宋明珠默默点了点头脸色也恢复了红润道:“是。五总管说如果有一天他要我杀你从那时起我便可以杀他了。” 李沉舟皱眉道:“为什么?” 宋明珠盈盈望着他道:“他说因为他那时候已不是人。” 李沉舟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他的叹息如落叶一样飘忽。“你有没有听过‘老伯’的故事?” 宋明珠摇摇头李沉舟道:“那是一个才子写的故事。‘老伯’是帮会领袖他跟:万鹏帮’争霸起先占了上风后来儿子、得力助手都死于狙杀他假装被打得无法还手斗其实暗中培养最后全力一击:要攻陷‘万鹏堡’。帮中可信赖的人只死剩律香川一人。他就在没有出击前将帮中一切交给他却不料交给了他之后立即就遭到了律香川的暗算。原来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对手而是朋友。”李沉舟说到这里双眼又有一种空漠的神情平视宋明珠道: “我今比可算也接近这种田地1所以我不能再疏忽纵是最好的朋友也要留意一些。” 宋明珠睫毛颤动忽然问了一句:“帮主觉得五总管有嫌疑?” 李沉舟不答反问:“柳五知不知道我常找你们来聊天儿的事?” 宋明珠垂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李沉舟笑了悠然望天:“他该知道的。” 宋明珠想了一会儿问:“那您……您要我做的是什么事?” 李沉舟轻声道:“杀了我。” 宋明珠一惊悚然道:“什么?” 李沉舟淡淡笑道:“对。就是杀了我。” 宋明珠退了两步仍不敢相信李沉舟说的是真话:“您要要我杀你……” 李沉舟微笑陡掣出一柄金光烙溜的短力道:“对你快杀了我。” 宋明珠讶骇莫已嚎懦问:“为……为什么……” 李沉舟道:“因为用这柄刀杀我杀不死我;若真的有人用刀杀我我就死了。”李沉舟见宋明珠疑窦丛生的样子知道她尚未明白便笑道: “我叫两个人来你便明白了。” 说着拍了两下手掌。两声掌声一过一株高大的桐木材后问出两个人来。一人全身蓝衣劲装身材高挑颀昂如铁骑风云的大将军却是清谷秀雅的女子。 宋明珠诧唤:“高妹姊!” 这女子便是宁蓝凤凰”高似兰她身边的人黑布蒙脸身形看来甚是熟悉。 “宋明珠不禁问道:“你……你已回来了?” 高似兰点点头李沉舟道c“她早已在三天前口来了”转身向高似兰说: “你告诉她盛文隆所探得的虚实吧。” “是。”高似兰应即向宋明珠道:“盛文隆潜伏在朱大天王鹰下已三年有余却忽被瞧出身份他逃了出来而杜林和老李都死了。他逃出来时只剩下一口气我去接应他时迟去一步他便给人千掉了。他只来得及告诉我几句话……” 宋明珠睁大着眼睛听下去她知道这“几句话”必有很大的干系。用生命换来的话语通常都是极珍贵的。果然高似兰道 “盛文隆说:朱大天王、慕容世家、唐门三方面都派出了杀手要在帮中里应外合杀了……帮主。这“帮主”两个字原本就是“李沉舟”的名字高似兰当着李沉舟的脸就算是转叙也有讳避。李沉舟接道: “今日看戏的时候已来了一批杀手。” 高似兰固不知晓哦了一声。李沉舟道:“来的是慕容世家的人而且都是一流好手。” 高似兰问:“是慕容小意?”李沉舟摇道:“不是是慕容若容。”高似兰剑眉一扬又问:“让他逃了?” “李沉舟摇笑道:“一个也没逃得了。”高似兰柳眉一竖:慕容若容?”李沉舟道:“也死了。柳五亲手杀的。” 宋明珠杏目圆瞪问:“所以您怀疑柳五杀人灭口?”李沉舟摇道:“柳五手下向难有活口这不能疑他但是还有庸门以及朱大无王的杀手要来……与其让他们先动手不如我先死了好些。” 宋明珠依然不解。李沉舟道:“我死后权力帮的大权落在什么人手上?” 床明珠不假思索便道:“师容姊。” 李沉舟道:“可是如果师容在河北一带艰苦作战呢?” 宋明珠想了想道:“那就理应由五公子当家。” 李沉舟道:“我死了以后帮主就是他朱大无王和唐门的人以及那不为人知的内好如果要灭权力帮就得先杀柳下 宋明珠双目一阵亮:“我明白了若无人杀五公子五公子就是那内好。”柳随凤在当年创帮七雄中排行第五年轻潇洒位居总管所以被称为“五公子”或“柳总管”。 李沉舟笑了笑没有直接作答宋明珠禁不住要问。“如果内好不是柳五公子呢?” 高似兰微笑道:“那五公子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宋明珠急切地道:是呀。” 李沉舟问:“柳五的处境为何会危险?” 宋明珠一愣即答:“因为有人要杀他呀!” 李沉舟道:“所以只要保护着他或者说监视着他不管如何那暗杀者迟早都会出现。” 宋明珠恍然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忽又清然道: “可是……可是您……您又怎能死去呢?” 李沉舟道:“所以便要你杀了我。” 宋明珠又茫然了起来。李沉舟道:“我杀了我。”他指住那蒙面人然后又指住自己一字一句道: “我的英魂才能口来保护或者监视柳五” 高似兰把那人的面中扯下。那人的样子竟和李沉舟长得一模一样不过目光痴呆挂了一个笑嘻嘻的神情宋明珠竟未见过世界上有如此相似的两人但精神气质竟又如天渊之别! 李沉舟缓缓道:“他不似的地方如果死了就谁都看不出来了。” 死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木然的。或者说没有表情。总之一个人死了便失去了知觉、能力、武功、智渝感受以及一切。 但真正有武功、才能、判断、敏感、智慧的人仍潜伏在帮中在暗里监视着一切。 宋明珠这才了解了李沉舟的用意。 只听李沉舟道:“这人天生痴呆容貌和我相似一当帮主的时候就开始养他将他养了好久藏了起来他要什么便给他什么一生不愁吃、不愁住、不愁花用/他容貌有不妥的便给他易整到了今天他长得和我几乎一模一样他生存的享受都有过了但生命的意义便是为我死而我因他死而继续活下去。。人李沉舟顿了顿继续道: “所以要你一剑将我杀了。” 宋明珠瞠目道:“我为什么要杀帮主?”却见那酷似李沉舟的人:不知死之将至依然嘻嘻傻笑呆呆不已心中不禁一阵寒。她一生任性行事视人命如草芥所以才在丹霞山上一上来就重伤了吴财杀了劳九而今见到这好似没有脑袋过了半生的人也不知怎地竟有些悚然。 李沉舟道:“你杀了‘我’的理由是:萧秋水和你在丹霞山的事;你将那颗‘阴极先丹’扣了起来。” 宋明珠退了一步嘎声道:“…您……您怎么都知道?” 李沉舟平静地笑道:“我怎会不知道?我知道你并非独吞而是给了柳五柳五告诉你这事不可张扬是也不是?” 宋明珠低下了头花容惨淡。 李沉舟道:“柳五一向风流便搅他有多久没理你们了?” 宋明珠知道在这帮主面前是什么都瞒不住的当下用力咬下唇道:“已经一年多了。” 李沉舟点头喃喃道:“这可能便是那‘阴极先丹’之故。柳五虽功力深厚天生颖悟但‘阴极先丹的威力确要了他不少代价。” 宋明珠听了头垂得更低。李沉舟补充道:“你便为了这个畏罪拒抗连同左常生将我杀了……当然以我功力你们很难轻易杀得了我……” 高似兰接道:“李帮主平日喜欢在这林中踱步每次他都吝欢在这里静思默想帮里的应对之策你和我便匿伏在前葵树下的机关里而左常生假装拿飞鸽传书禀报三人一齐动手杀了‘帮主’由于帮主武功高强所以左常生也死了…” 宋明珠问:“那……那高四姊又为何要弑帮主?”高似兰是原存“五凤凰”的老四“血凤凰”奠艳霞是大姊“金凤凰”冷笑鲫是老二“火凤凰”水柔心是排行第三“蓝凤凰”高似兰居第四“红凤凰”宋明珠则是老么。 高似兰淡淡地道:“因为我将梁斗等人被擒之处告诉了萧秋水才致萧秋水得上华山使得上官、费二族互拼殆亡萧秋冰的势力因而坐大小:我因怕帮主见罪所以横加杀手。” 宋明珠倒抽了一口凉气道/那…人郊左人魔又固何杀“帮主’? 高似兰淡然道:“他真的是想杀帮主所以他只好死了。” 宋明珠睁大了园眼讶然道:“他……1 高似兰道:“他是朱大天王派来卧底的人也卧了这许多年了。” 李沉舟道:“所以他杀了‘我’之后只好死。 宋明珠终于了解了这件事。但她还是有一事要问:“我们杀了”帮主’天下之大哪还有路可走?” 李沉舟笑道:“你们跟着我天下又怎会有绝路可走?” 宋明珠喜上眉梢劳心喜悦地道:“我们……我们可以跟着帮主。” 李沉舟道:“嗯。一起做一些替‘权力帮剔浊扬清的事。” 高似兰忽道:“只不过这样之后帮主您就不得露面了。” 李沉舟道:“我当然不露面。我自小心里就想死了之后 再复活一切都是不是一样?我在江湖上做下了那么多的事有善的有恶的有人当我是恩公有人叫我为奸贼总之就真是罪魁祸但也举足轻重……我一直有个异想想知道我死后武林中对我是怎样的评价?我死后江湖会不会在风波诡谲中将我迅忘怀匈了不久之后便连新的一代也不知道我李沉舟来了?只有我死才能看出真心访得实在。今日你俩要来替我了这心愿只要能顺利找出元凶日后定然有赏。 高似兰和宋明珠拜道:“能为帮主效命殊幸欣悦怎能接受类赏…… 毯样悦着李沉舟心里却在悠然想到另一件事:师容他心里狂喊也唯有这样才能试出你的真心了……要是你负了心我就算抓拿到暗杀者逮住了元凶也难再世为人而要永沦为鬼了…… 他边般想着时一人正从林外小心翼翼走了进来。这人长袍阔袖但在他身上穿来一点都没有从容的样子。高似兰轻声叹道: “左一洞在武林中出名的好似鬼今日却要平白做了冤鬼。” 左常生一见李沉舟慌忙作揖李沉舟劈头第一句就问他: “朱大天王好。” 左常生脸色登时大变。他还未来得及回话李沉舟自怀中掏出一只情鸽递了过去左常生错愕下双手接过然后宋明珠和高似兰就同时出了手。 “一洞”的肚子本是空的有个大窑窿但这下他连胸臆上也多了个窑洞。 “红凤凰”的脸姣心狠“蓝凤凰”的冷艳无情左常生这次就算有九条命也逃不过这一击;就算逃得过又有什么用呢?有李沉舟在。 李沉舟不在了。李沉舟的死讯传出去的时候全帮都震住了有人以为是未日了有人悲号当堂茶饭不思有人披白中、戴麻孝、有泪痛哭、无泪位血有人兀自不肯相信。 柳五不是其中任一类。 他没有哭只静守李沉舟尸身旁足足三天三天后有人见到他叩了九个头站起来时额上冒血。然后他向旁边的人下达了一道命令: “向朱大天王投降。” 在四川、湖北两省间长江上游之“三峡”长七百里为行舟险地。 三峡之――翟塘峡上――有一艘吃饱了凤的帆船顺流而下航过时忽然打起了一面炽红的血旗然后又升起了一面小小的白旗。 在旭阳照射下全色的江水晃漾一座山头上有一人举一黑色绣金龙的旗帜招凤晃了一晃这道旗号立即一山飘过一山一丘传过一丘一直传到霍塘峡上。 翟塘峡有翻山越岭连绵十余里的山寨一匹快马马上的人俯身几乎贴在马背上几乎同一条直线一般举着一商赐色绣金龙的大旗冲人山寨中马蹄激起黄沙漫漫。 黄沙未落那人已勒马跃下平地两名大汉:箭矢一般迎了上去、跟那大汉交头接耳几句那两人脸上都露喜色返身往寨内奔去。那持旗帜的大汉这才有隙裕在那大木捅中打一大盆水泼洒向脸上去来减低他身上狂奔过后的焕热。 那两名大汉急奔奔过了几个哨岗到了一个用黑色木条建筑如铁一般威风的寨前便停下了一个高瘦赤精大汉走出来那两名大汉俯耳过去说了几个字、这烧窑的赤膊汉脸上立时出现欣喜之色双目嘉许地看着两人用力在他们肩膀上一拍返身就掠了进去。 他不知经过了多少道闸门多少弄堂多少巷弄忽在一处黑色窄门前止步小心翼翼、恭恭谨谨地行近去一个身着白衣、轻摇梧扇的文士神色冷然的行了出来。 那烧窑工人模样的人也凑过去说了几句话那文士脸上立时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那轻松平淡的容态立即不见了又追问了几句沉思了一下挥手叫那汉子去但脸上已掩柳不住狂喜之色。 他又沉吟了一阵急将捂扇一阁快步踱入窄门。窄门一过原来是一宽敞至极简直如平原一般的大殿大殿上什么置设都没有远处有一张三十余丈长的大理石桌子。桌子顶端只有一张椅子。椅子后面有一道屏风。 屏风上绘有一只欲飞九夭、翼翔爪张的金龙。 那大厅十分宽敞没有门也没户更没有屋顶阳光就直接自天空洒了进来没有任何东西能在这房子上面除了日、月、星星、云朵偶尔的雨水和鸟。 那文士走进来时脚步已禁不住为那喜悦而轻快起来。由于大厅太过阔大以致那张奇长的桌子不会让入觉得过长。 那文士却知道天下英豪到此地来聚议时都得站着只有桌子那端的唯一一人才有资格坐这唯一一张椅子而且是坐着听那些站着的人报告这对于那些诚切禀报的人来说已经是一件令他们梦寐以求的殊荣了。 可是那文士实在无法抑遏心里的兴奋他每走近一步脸上的狂喜之色就增多了一分。他急急走去忽听一个声音来自他的头顶。这声音他知道是屏风后的人说的。 “什么事?” 那文士听得心头一栗忙道:“禀告天王有喜事相报。” 这文士正是“柔水神君”雍希羽他是“朱大无王”手下两员大将之一。那声音却冷冷地道:“你为了一个息讯在行走时大意到不得了从你走过来的五十二步中至少有四十七次可以供人一击得手可谓大意至极!” 雍希羽一听不由自己的淌出了冷汗惶惧不已。那声音才问: “是什么事?行近相告。” 这时屏风后走出一个星铄老叟身着铁色长袍背负双手走了出来正是朱顺水。雍希羽慌忙走前一步稽下拜。 “叩见天王。” 朱顺水一挥子道:“你说。” 雍希羽即道:“李沉舟死了。” 朱顺水将头一扬目如厉电瞧得雍希羽猛地一震朱顺水双目如电硕一般掠过后半晌才一字一句问道:“消息确实?” 雍希羽拜伏道:“翔实。” 朱顺水的神色不变但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狂喜之色。他缓缓地站立起来虽身材不甚高大但精悍无比。他一站起来雍希羽即垂手退过一旁去。 朱顺水站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来回踱步雍希羽知道朱大天王遇事喜欢来回踱步沉思更不敢惊扰。朱顺水踱了一会儿便走人了屏风之里。 待他再从屏风另一边出来时他已有了决定。他简短地下令: “柳五必然来降。但其实是假烽。此令三十六分舵七十二水道假意受降全面备战。” 消息传到墨家子弟那里时墨家子弟正随大将刘铸与会兵在顺昌决战。处处都有墨家的子弟在磨剑抚刀刀光映得墨家人的脸上油然寒光。 墨夜雨听完了消息只说了一句话: “派十个精锐的去吊唁若没死在灵柩上补一刀;如果死了杀光他棺材旁边的人。” 墨家大弟子墨最没有问。但墨夜雨仿佛已瞧出他心里所问。 “李沉舟若未死则是等咱们去咱们不能不去;李沉舟若死了他的手下定沉不住气进攻咱们咱们也非去不可。 墨夜雨说罢走到中天皓月下仰头闭目沉思。他长长的影子映在地上银缎的披风如一只大自蛾披在他身上从背后看去他的双眉竞长及须边额顶泛映着月色煞白。 墨最静静退了出去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知道墨夜雨在临大事时喜独自在天穹下仁立沉思不容人相扰。 唐门唐君秋系蜀中唐门与俗世红尘的总联络人。所有的唐门弟子要出去闯荡江湖之前都得让他审定过或要通过他的考验。 他在唐门二代子弟中排行老二坐镇中州他离得虽远但一直是唐门的“咽喉”要人唐门的人不管是武林中人不管是官宦、货商都得通过他的势力。他在唐门可算是主理外务的席人物跟主理内务的老大唐尧舜俱是手执大权的人物。比起专门训练高手与杀手的老三唐灯枝、老五唐君伤可说是铢两称悉各有千秋。 可是这次从唐门内堡派来的好手一批又一批如唐大、唐朋、唐柔、唐猛……都是有去无回――甚至连“唐门三少”的唐肥也铩翎而归;而这次派出来的人更是老五唐君伤的手上第一号人物―― 唐宋。 唐未来到了他的地盘这事连唐君秋都不敢怠慢。唐门高手一旦执起法来是六亲不认甚至可以大义灭亲。 唐君秋知道外面出了事。儿十年来暗中训练的唐家堡好手已逐个遣出有重要任务完成。他的两个重要手下:唐本本和唐土上也垂手待命。 “他把这个近年来所听得最轰动但也最对唐家堡有利的消息向他对面的白衣少年说了。 那少年却不动容。 少年沉吟了半晌轻轻呷了口茶时已秋未天气微寒他却轻轻摇了摇招扇然后又哼了个小调唐君秋一直在等等到了后来这少年人居然似已睡去手里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径拨着扇子。 唐君秋感受到那微未的一点点凉凤――系从那扇子吹过少年的襟再传来的――唐君秋感到一阵阵莫名的愤怒。 着不是若不是他知道这人就是庸宋――唐家内堡的人捣什么鬼一个比一个更骄傲了?上次从这儿出来了一个后朋又做又慢出去还不是叫“权力帮”给杀了! ――难道这些人真当自己老了? 可是自己为庸门奋斗挣扎几十年什么阵仗没见过?运筹帷幄冲锋陷阵他哪样未立过汗马大功?居然叫这些“内堂训练出来的小毛头儿小觑了! ――可是怒归怒脾气是作不得的。 ――自己这几年来好女色唐老太太已深深不喜唐宋是唐老太太手边红人更是得罪不得。 想起唐老太太他就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 庸宋这时忽然问:“你冷么?” 唐君秋笑道:“大白天的不冷。” 唐宋的眼睁开了一丝窄缝再问:怀冷你为何打冷颤?” 唐君秋登时火起但觉唐宋那睁开的一隙缝的眼内却如冷电一般地陌住他。唐君秋居然能按捺得下来心协我毕竟是他伯父啊闯荡江湖也比他多他敢怎么样?当下笑道: “我个抖儿十六少也要查根究问么?” 唐宋懒洋洋地道:“二伯父打颤我不想问;不过二怕父要是因为念起老太太就起抖儿恐怕老太太会不喜欢……”唐宋懒懒地笑了一?笑又道: “堡里的唐朱就是在做梦时愤然唤‘老太太’就被唐老鸭处死了这事你可知道?” 唐君秋脸色变了。唐老太太就是唐门当今最有权力的人也是当今武林中最有权力的女人唐老鸭就是她近身婢仆。唐君秋脸色变得快复原得也快他居然阿傻地笑道: “是是十六少提点得是我老不中用了该多多学习……只不知……”他说到这里故意不说下去待唐宋追问。 谁料这十来二十几的小伙子居然一点都不急一句都不问起来轻轻呷口茶又躺挨下去打起吨来唐君秋暗骂了一甸:见鬼了!只好径自说下去: “对于李沉舟的死不知十六少有什么打算?” 唐宋的眼球略为转了一转有气无力的问:“你呢?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这小子自己没主见要探听我的底!好看我的1“李沉舟死柳随风不能服众武功又不如人正是一举摧之的好时候。” 唐宋这时缓缓地但完全地把眼睛睁开他凝重地用手将杯子端到唇边吸了一口茶含在嘴里似在细细品茶好一会才吞下道: “这消息不似权力帮的真正讯息。上次我叫你杀的权力帮卧底‘不回刀’杀了没有? 在旁的唐本本立即答:“杀了。”他说的时候垂在两旁的两只手爪子紧了紧他练了三十年的“鹰爪功”随时可以飞身掐死敌人比暗器还有效杜林就是死在他的一双“鹰爪手”下。他向来都觉得自满。 唐宋低叱了一句:“我没问你!” 庸本本低头道:“是。” 唐君秋忙道:“是唐本本将他杀了。” 唐宋道:“你可知道他杀得奇差无比么?要不是他跃出窗口时着了我一记他右腿内侧中了我一枚木棉针恐怕早让他逃了。” 庸本本听得全身抖了起来原来他杀杜林的时候已细察过局遭没有人却让“不回刀”杜林警觉跃出潜逃却在窗口稍稍一顿是以自己一击得手。事后才现杜林的“气海穴”有一枚绷针却不知是谁神出鬼没般下手一原来竟是十七少! 庸上上见自己的拜把弟兄脸如死灰身子颤不明所以也不安起来;唐君秋带这两人已久一见此情形心里已了然了八九分当下调解道: “阿本在唐家堡曾打下龙蟠虎踞的‘石头城’早岁曾在猜凉山扫叶楼救过十六少的尊翁……燕子矾一带的基业都可以说是他打下的……”唐君秋说那么多话是为了借这些功绩来保住唐本本的位置。庸本本在他手下善解人意近年来的美女多半是肉他跟贪官污吏勾结才络绎不断的供应上来另一个唐上土可蠢笨得多了连一句奉承的话儿也不会说。唐宋听了哦了一声向唐本本微笑道:“这些年来辛苦悠了。你在唐门‘外围’当什么职位?庸宋如此柔声问。 唐本本受宠若惊答道:“是二大爷的左刺史巡使……。 庸宋笑道:“很好现封你为正司马……“唐本本大喜不过正待致谢唐宋又道: 糙封溢号‘本赞公’。” 他说完这句话唐君秋的脸色就变了。庸本本脸色却没变。他已死了。他的尸正缓缓的倒下去。在他一旁的唐土土整个人都愣住了脸色如土。 庸宋却笑道:“你很好既不贪花也不好色更不阿谈奉承老太太很瞧得起你……他的位置由你一并代了。” 唐君秋额角隐然冒汗。唐宋又呷了一口茶在饮茶的时候眼睛眯得细细的不知是观察人还是在品赏茶的滋味。 庸宋却笑道:“权力帮那桩子事绝木如此简单他既要我们知道李沉舟死了咱们来个相应不理以不变应万变……何况”他笑了笑悠哉游哉地道:“据说‘权力帮中已有了我们唐家最厉害的人主掌了一切……” 唐君秋忙应:“是。”微拾眼望去只见唐宋又在轻摇招扇品奈唐君秋蓦然觉这少年人在饮茶、摇扇时眼睛眯成一条线显然都在想事情也不知怎地一股寒意自脚跟底直冒上了心头。 唐家百数十年前也有一个阴毒、年轻而厉害的人物叫做唐玉。他的故事已有武侠前辈精彩记传令人读后犹有余悸。昔年“唐家堡”与“火凤堂”一战死了不少人但唐家堡的实力依然屹立不动。 这百几十年后唐门三大年轻高手除了唐肥重伤不知去向外唐宋和唐绝都是令人闻名色变的人。唐宋冷毛毒而且六亲不认;外貌却温文儒雅。唐绝最绝绝得连“唐门”也没几个知道他怎么绝法。 慕容世情到了晚年中年丧妻之后最疼惜的是他的一对子女; 他的儿子慕容若容风流俊雅才藻澎涌悟性奇高而且对弹词说书唱戏俱有心得他天生颀俊而且嗓子又好不但隐然有其父之风在剧艺舞技上也有小成。 如果一定要找弱点慕容若容只有一个弱点: “心高气傲!” “暗杀李沉舟”这个意念乃出自慕容若容本人慕容世情并不知道。如果慕容世情知道了定不会让他去;他既爱情这个聪明伶俐的儿子更不想将潜伏在“权力帮”数十载的“伏兵”牺牲掉。 ――李沉舟岂是如此轻易暗算得了的: 可是慕容若容去喳算他慕容世家与权力帮之结仇来自纂容英之被杀。而慕容英之所以被杀乃起白于权力帮与萧秋水在乌江之役后、误会有慕容世家的人与役一大世家与一大门派本已形成对立日显何况还有这等肇祸恶因!这导致了后来的慕容英雄为南宫世家的”鸿门阵”所杀而甫宫世家正是权力帮所指使的。慕容若容年少气盛想闯出一番事业于是只身赴权力帮狙杀李沉舟突围不成反被柳随风所杀。慕容若容再也没有回到姑苏去。 慕容世情是先听悉儿子被杀的消息过后三日才传来李沉舟死亡的讯息。 慕容世情当时在酒宴上听得独子丧命的消息。他的两粒眼泪滴在玻璃色酒杯里瞬即欢酒喧闹如故十分畅愉一点也没有哀伤之情。次日他到寒山寺去拜会一位老僧听禅联袂到虎丘灵岩寺邀游了一日到了第三日偕一群硕学名儒武林泰斗大宴于苏州沧浪旁宴至半筵悉闻李沉舟毙命的消息。 慕容世情拍案大哭三声悲声吭歌日:“昭昭素明月辉光烛我床。忧人不能寐耿耿夜何长!微风吹闺阔罗帷白弧扬。揽衣曳长带展履下高堂东西安所之?徘徊以访惶。养乌向南飞翩翩独翱翔悲声命侍匹哀鸣伤我肠感物怀所思沾涕忽霜裳。伫立吐高吟舒愤诉穹苍。”他一面吟哦悲唱走到中庭拭泪道: “呜呼!沉舟既死世情何复生?逝我李沉舟天下难寻敌手!你们明天就随我去金陵拜祭他。”从此日起便不酒不宴。全身槁素绝少言笑。 慕容小意是慕容世情唯一的爱女。她早已收拾好行囊指派了人选只待她父亲的一声令下即可出。她年初及笋娇痴无邪清美绝伦琴棋诗书画无一不精她更精干的是观察辨识她父亲的一喜一怒所思所念所以她知道她父亲“赴金陵”的决定早在三天前游园、设宴、作乐、行酒的大热闹中已筹划好了的。 “赴金陵”不仅是一次吊丧而是一次“行动”――慕容世家对“权力帮”的一次总行动。 第二部 寂寞 随着刘铸的节节胜利岳飞也大败兀术于郾城而且进兵迫到沛京四十五里的朱仙镇。.tw[]岳飞在此战以麻札长刀大破金兀尤“拐子马”使南侵以来所向皆克的“铁浮图”被杀得尸横遍野片甲不留。 岳飞在此役中威震华夷其不许败、只许胜之兵从他对于岳云的话“此战必胜而复返否则先斩汝头”可见一斑。他的背鬼军部工纲以五十骑兵出阵尝敌王纲奋身先人斩金将李朵悸童而返。金乒曾以潮水般的大阵黄尘蔽天地涌杀而至岳飞身先士卒跃马出阵开弓就射连杀数将岳军士气倍增无不以一当百战无不克。 岳家军的骁将杨再兴以单枪匹马冲人全军遍寻兀尤不获枪挑数百人而返。又引兵数十人在临颖小商河遇金人伏兵杨再兴陷入敌阵时萧伙水一股民兵与武林义军三百人来救无奈金兵数百倍之多而杨再兴深陷敌阵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杀得金兵人仰马翻当者披靡但金兵人马迭增包围重重杨再兴单枪匹马杀金兵二千余人斩万户、千户、百户长以上百余人英勇战死。萧秋水等也奋勇作战但营救无从反被包围一干转战经年、伤痕累累、饱历风霜、忠肝义胆的武林豪杰战死的战死逃亡的逃亡有受伤撤退的人但无受伤生擒或投降的人。 萧秋水负伤逃亡到莫愁湖时曾捂着受伤的前胸说过一句话:“我们的人只有生或死没有偷生或怕死。”说完这句话鲜血已自他指缝溢出他也“咕咯”一声翻落下马来。 萧秋水在莫愁湖倒下来的时候岳飞也一日内奉到十二道金牌召令班师这时韩世忠、张俊二路大军皆被撤回。岳飞本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沿道皆有英雄高侠之士相劝渝人民间讯更大失所望扶老携幼满山遍野地跟随大军起行有的无告苦民竟拦住岳飞马头恸哭泣说:“我等顶香戴盆运粮以迎王师金人皆知。今日相公一去我等无遗类矣。” 岳飞仰夭长叹之余只有嗟惋位下向东拜日:“臣十年之功废于一旦非臣不称职权匣秦桧实误陛下也!岳飞终于绍兴十年七月班师金兀术一月后毁约南侵。岳飞明知受秦桧所忌用兵动众恢复疆字今日得之明日失之养寇残民无补国事于是力请罗兵权但其时金人分二路入侵川陕淮西均告急岳飞一日奉十几次诏命援东救西疲于奔命不料这些御札一一都成为日后秦桧居臣诬告岳飞撤兵谋叛的借口。时已十月临安府处处浮华夜夜竺歌称臣纳市求欢于敌只有乞和之心焉有恢复之志?莫愁湖前愁更愁。一个葛衣人痴坐在莫愁湖畔夕阳晚霞湖水清澈幽洁湖面碧波荡漾湖上远处隐隐传来采菱女子的悠悠歌声。有关”莫愁“的传说有好几种其中据唐书乐志云:“莫愁乐者出于石城乐。石城有女子名莫愁善歌谣石城乐和中后有忘愁声园有此歌。”古今乐录也说:“莫愁乐亦名蛮乐旧舞十六人、乐八人。”这是说莫愁是位石城善歌谣的女子。 另一种传说是“莫愁郢州石城人”即乐府清商西曲莫愁乐云:“莫愁在何处?莫愁石城西艇子打两浆借送莫愁来。” “闻欢下扬州相送楚山头持手抱腰看江水断不流。”这里的莫愁是楚国的石域女子莫愁。 还有一种传说是据梁萧衍河中之水歌:“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这里的莫愁是位洛阳女子。 究竟莫愁是谁谁是莫愁?已无人探究这里碧水接天柳曳生姿的婆姿世界便是莫愁湖。 这时夕照残霞凉凤徐来映照得碧波金嫩千点。远处随风传来歌声:“奠愁在何处?莫愁在汉唐;汉唐不可挽莫愁莫不愁。” 歌声细微但细碎可人如越岭嘶秋之后又带着些微的优愁荡回人间来那葛衣人抬眼望过去只见数艘小舟翩翩来去舟上水袖罗裙轻声曼妙。 这时有官模样儿的儿个人喝得七八分醉边唱边肆声谈笑顺着莫愁湖的湖畔小亭石径大摇大摆的走来一人“喀吐”一声一口沫痰吐到湖里去。 只听一人狎笑道:“那几个小娘儿们不知在唱什么情歌咱们去找几个来乐乐。”走在中央的官员笑得十分淫邪:“这比起宫中金粉。滋味儿可大大不同吧……”两人相视怪笑起来旁边跟的侍卫和阿腴奉承之辈也忙不迭赔出爆笑来。 那大官儿鹰鼻鹫目高出人一个头但眉目间十分淫邪旁的人全是宋官敢情是前方寸步必争万里朱殷生灵茶毒民不聊生后方却主议和对这些全国来的官儿曲意奉迎不惜将宋国民女供其享乐这跟战火燎原中的杀掳**却又是另一般哀凉。 一个恃卫见那金人对那些采菱女子动了心忙招手大呼道:“喂喂过来过来……”那些女子听不见独自唱和着那金人打了一个酒呃半蹲下身当湖便溺起来一面淫笑道:“你们听听……”这些湖中女子的歌声悠扬动听原来是由一名女子唱其他女子翩翩相和舟影轻约的错落在波心间衣裙慷动歌声袅绕可渭清幽已极。 那金人却在此时“哗啦”一声吐了一地。那宋官来相扶结果被吐得一身污秽宋官皱了皱眉却不敢回避。这时那歌声正唱到:“……有所思乃在莫愁湖。何用问遗君双珠玳谓簪用玉绍综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有所思!那金人宋人继续在调笑呕吐忽听一人喝道:“别吵!众人一呆连呕吐也止住了实想不出临安府中有谁忒也胆大竟敢喝止金朝枢密使以及”子皇帝“的高官大员的行乐?众人望去只见一葛衣人畔柳蹙眉而坐。一个侍卫操刀骂道:“你是哪座山头上的葱敢在这儿大呼小叫没长眼睛瞧瞧你家的……”话未说完啪地一响已被打落湖去落至一半忽给那人一手抄住只听那人喃喃道:“不可污了湖水。”又闪身将这侍卫捉了上来用力损去呼地一声不知飞了儿丈远噗通一声也不知掉落到哪里。 其他几名侍卫、官员纷纷高呼大喝拔刀来砍那人一手一个瞬息间九个侍卫全抛到不知哪里去落地之声过后便声息全无只剩下那金朝使者和宋朝官儿那宋朝官员吓得魂不附体屎滚尿流! 葛衣人一下掼一个俟到他们两人时忽道:“杀你们污了我的手。”那金朝使者叱了一声踏前一步一手扣击下来竟是“大力鹰爪手”! 那葛衣人伸手一刁已化解来势那金人知生死关头烂打狂杀拼死相搏宋朝官员却跪地求饶不已但无论那金人如何截击葛衣人只要提抬手足即将之化解而侧耳倾聆那清甜的歌声。 这时忽飞来一条水色长絮“缚”地缰在金人脖子上金人双手欲扯但飞絮一紧那金人眼珠子凸瞪舌头暴伸立时窒息毙命。 那絮缎又是一卷缚在宋官的颈子上那宋官大叫:“救命……”叫得一半已自没了声息只听一个清脆优雅的声音笑道:“你既怕杀他们污了双手我便替你杀了如何?”语音未止柳树下多了一个宫装的女子嗖地一声长缎如狸猫一般收回到了她的袖子里去。 葛衣人些微有些倦意地笑笑依然倾神聆听。那宫装雍雅女子问:“萧兄弟你在听什么?” 葛衣人恍惚地道:“你听你听这象不象是唐方的歌声……”那女子迷惑了一下眼睛一亮眼神里有些微优伤之意又有些了然之色更有些怜悯惋借之态婉然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耳福听过唐姑娘的歌声……”说着竟有些微辛酸。 这葛衣人正是萧秋水。而飞絮杀敖的正是赵师容。他们两人与“两广十虎”中的李黑、胡福、施月、洪华、吴财以及陈见鬼、大肚和尚、铁星月、邱南顾、林公子、梁斗、孔别离、孟相逢等转战各地历劫遍辛其中吴财不借己身投入金方阵营作卧底不幸为林公子所误解追杀五百里终在敌方大本营汴京误杀吴财而林公子也从此声消迹匿。 大侠梁斗偕“恨不相逢别离良剑”、“天涯分手相见宝刀”孟相逢、孔别离二人分别纳入张宪、王贵二部。张宪、王贵被秦桧以谋叛罪名所捕炮受酷刑张宪至死不屈王贵则被迫伪证此后则不闻孟相逢、孔别离二人之音讯。至于梁斗有人传他原本是世胄公卿但因抗金而被解除兵权跟随因力保岳飞而被好相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韩世忠杜门谢客绝口不谈兵事;两人常常骑驴携酒游西湖以遣永日。 这时慕容恭已战死。“铁钉李黑、”金刀“胡福、”杂鹤“施月、”铁头“洪华、”阎主伸字“陈见鬼、大肚和尚、”屁王“铁星月、”铁嘴“邱南顾等依然跟随萧秋水并因萧秋水授于”少林“、”武当“、”权力帮“、”朱大天王“各种武功而武功迈进数倍。此际萧秋水的武功非昔可比当阳擂台之役中他得三颗”无极先舟“之助以及”八大高手“悉尽相授武功已隐然可稳胜柳随凤手下之”双翅、一杀、三凤凰“而今加上”少武真经“及”三才剑客“点拨指导的”忘情天书“武功还在少林天正、武当太禅等人之上。这时莫愁湖畔的赵师容跟随萧秋水征战多年。她一生中也不知历过多少阵仗经过多少事理世间男子也交往过不可胜数。但她跟萧秋水东征西伐初是奉李沉舟之命一方面是对义军的同情但一路打下去竟不能自拔并深深地陷了进去……昔年她跟李沉舟在一起时也是如此。她本来聪明、伶俐、雍容、貌美不可方物而且对音乐、舞蹈都极有天分出身在王侯世家可谓无忧无虑。只是她在那年夏天忽生异想。觉得在家里做针线等待宰相独子的那头婚事的喜日近……是一件无聊的事于是她决定出来江湖上跑跑。――却没料到遇到了李沉舟。她遇上李沉舟也是千人万人中只要一见过便永生不忘记。她舍弃了家庭的荣华富贵和那未婚夫婿的痴心等待跟李沉舟一齐闯荡江湖起来。她适应得很快而且记性好、悟性高李沉舟的兄弟们既敬她、又爱她:既怕她又听她话。李沉舟的事业更是一帆风顺。但其中也有无尽的江湖谲诡风波因因果果恶毒暗算阴险颠覆也有壮志难伸仿惶无计的时候但居然一一轻易渡过。待”权力帮“基业稳同时岁月磋蛇她和李沉舟已不是年轻的爱侣了虽是武林中所传的一对”神仙般的情侣“但是她知道她的音乐她的舞蹈她自己的事业在岁月之流里一一消逝了。可是她这样跟李沉舟在一起却又觉得很满足。除了柳五柳随风陶二、恭三、麦四、钱六、商七…、这些人一个一个地不是背叛就是战死先后离开了他也远离了人世而李沉舟的部下不管是”双翅一杀、三凤凰“还是”九天十地十九人魔“抑或是”十九“的分舵弟子都一一逝去…只有她还在她在他身边她一直都在他身边未曾背弃过他总得让李沉舟有一日会因为她或许的不在感到震讶感到不可能感到无法忍受这打击……她当然不会这么做。可是她会这么想。这么想会使她觉得自己在李沉舟身边感觉到重要这重要比她在权力帮的地位还重要么。所以她在权力帮里过问了很多事……帮里的赏罚是不是严如斧铖?帮里会不会因日益壮大而兵骄馆绌?帮中子弟作风会不会因文恬武嬉而被武林中人视为噶矢?这在在都是赵师容逐而渐之关心起来的。于是武林中的人都知道李沉舟身边有两个了不起惹不得的人物……便是赵师容和柳随风。而她自己的岁月也过去了而她自己要完成的喜欢事儿也过去了……直至她遇到了萧秋水。萧秋水只是一个在莫愁湖畔养伤而怀念唐方的人。可是她跟他杀金兵为了不让金兵火烧一座村庄自己一干人战得遍身浴血。李沉舟一生杀人身上从不沾血。李沉舟沉着从容有悲喜然而萧秋水时大悲大喜。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和李沉舟是天上那一群道骨仙风但耐不住要下凡来见这么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这些年来跟兄弟披甲持战又与这一千人生了深深的感情。连她自己也感觉到诧异怎么如此快就适应如此就忘记……她甚至恨自己这样。萧秋水怀念唐方就是念兹在兹无日或忘。而自己和李沉舟仿佛高情忘情却不知是不是其实无情。跟随萧秋水一起作战那是宏勋伟烈是活着流着血大声说话手舞足蹈着的感觉。赵师容曾想:唐方见到萧秋水跟大家在一起东征西伐不知会不会感觉到生气?如果有唐方太不了解萧秋水了。谁都知道只有唐方才能令萧秋水真正快乐起来。而她自己呢?难道只是协助了一个男人基业巩固了之后又去协助另一个男孩子茁壮起来的女子而已?――她自己对李沉舟会不会也是这样?――然而为什么要想起这些想起自己李沉舟、萧秋水、唐方却是作什么?这时歌声依旧悠悠传来萧秋水因全心全意在想念中也役注意到赵师容情感上的变化。他这时心里翻翻滚滚尽是一句话:――我要到蜀中去我要到蜀中唐门去找唐方。萧秋水也许因为凤起也许因为拂柳也许日为那熟捻的歌声…于是生起了要找唐方之念他站起来踱来又踱去赵师容知道他在想事情。赵师容一双黑漆如点的眼珠随萧秋水来口走动只见他一时喜上眉梢一时愁掩眉宇赵师容轻轻问了一句:“你要到蜀中去?” 萧秋水陡地站住搔搔脑袋侃笑道:“你怎么知道?” 、赵师容以手支临于树旁道:“你一忽儿喜一忽儿愁如是想家国大事则无可喜如念个人前程你向不忧……不是想唐姑娘还有想谁!萧秋水芜尔道:“是。我想到川中去。”赵师容等着他说下去萧秋水果然期期艾艾地接下去:“可是不知道……她肯不肯见我……唐门的规矩又那么严贰闭允θ菪Φ溃骸吧底樱芩婢匮喜谎希乒媚锸窍琅娴男囊庀嗍簦欢a岣愠隼础タ烊ィ欢ㄔ诘饶恪コ倭丝峙戮投擞袢肆恕!彼档健八欢ㄔ诘饶恪闭庖痪浠笆保膊恢醯模睦镆徽笮了帷o羟锼肓艘换*儿脸上更现坚毅之色忽又问道:“你呢?赵姊妹要不要回去一趟见李帮主?” 赵师容心头一酸心忖:他自己呢?他自己也不来见我!却笑道:“他事情忙。我们俩各自为政互不绊系倒也惯了。” 萧秋水拍拍裤上所沾的尘泥道:“我这就去了。”赵师容心头一晨道:“你这就去了?” 萧秋水眼睛着亮光道:“好姊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这就立刻出!赵师容双眼垂凝着地面道:“你听了就去了?” 萧秋水坚毅地道:“是。”赵师容道:“一刻也不延迟?”萧秋水诧异问:“为什么要延迟?”赵师容微迟疑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长吸一口气妙目流波笑晏晏地道:“至少要待到今晚我来设一壶酒你和铁星月、大肚等兄弟也正好叙别叙别。” 萧秋水微一寻思即出现那一股出生人死的兄弟容态心里也舍不得道:“这样也好只是偏劳姊姊了……”“偏劳谢谢……”赵师容淡淡一笑此刻她所想的是三年前长板坡擂台下之役朱顺水要杀萧秋水自己以杀气凌及朱顺水背后使朱顺水不敢出手萧秋水事后也是一声谢谢……三年来的征战难道尽是这些客气话么? 萧秋水似犹未觉。那柔和轻曼的歌声如湖水盈胜波光愈散愈远去。 无星有月。 杨柳岸。 请柬 人:屁王、铁口、铁头、铁钉、杂鹤、好人、大肚、见鬼。 时:今晚。 地:湖畔。 做什么:送萧大哥。 金陵赵师容敬邀 (不来的是乌龟王八蛋) 其实就算赵师容不加上最后那一句有菜吃、有酒饮、有萧秋水的地方这干人也准到何况又加了后来那一句! 有的菜还未上来在桌子边的人早已不知吞了几口唾液。 “三丝”的三种肉香扑鼻攻来加上香螺、羊舌的鲜味珍昧更令人垂涎三尺对于旷东三虎“而言最为引他们的还是那盅”蛇羹“却仍是只有干瞪眼流馋涎的份儿因为”铁钉“李黑和陈见鬼二人始终未见出现众人实在饿得紧月明凤清湖水泱泱也无心观赏铁星月”咕噜“一声又吞了口水心里嘀咕道:“你***死黑佬和陈见鬼难道私奔去了不成?” 邱南顾更饿得端的是非同小可眼见已待了大半时辰菜都冷了然而李黑和陈见鬼仍是不来当下用鼻子长长吸一口气谁知道赵师容煮出来的菜肴是吸气不得的这用力一吸更加饿了“吧嗒”一声口水淌到了桌上施月皱了皱眉啐道:“你真该围个肚兜再来!邱南顾实在饿到不得了崩地一拍桌子叱道:“明明肚饿还装个饱魇样我干不来!不管了吃了再说。” 众人都抓起筷子正要动筷望向萧秋水萧秋水微笑摇了摇头:望向西斜的月兔脸有忧色众人都素来遵从这大哥一举一动只好快快放下了筷子;萧秋水低声蹩眉道:“奇哉怪也。李黑和陈见鬼怎还不来?陈见鬼有热闹可趁焉有不来之理?李黑向来言而有信好玩喜闹更少不了”他…“谈到这里又重复了一句:“他们断不可能不来的。” 这时赵师容端菜出来热腾腾的菜香逗得大家馋涎大起大肚和尚用鼻子索了索跳起来道:“是龙虱蒸禾虫好吃好吃。” 赵师容笑道:“还有‘老猫炖盅’哩都是你们岭南人最钟意吃……”说到这里瞥见萧秋水微忧的脸色再脱见座上两个空位心里已知八分道:“怎么黑豆和见鬼还未至么?” 这句话一向出来忽传来一声大喝数声兵刃交击之声。 只见一人白衣如雪惟袖至时止裙至膝止宛若被人齐平削去一般十分陡然这人威颀如斯每出一剑必喊一声手中剑时暗时亮暗时呈朱色亮时如血鲜红。 这人一口古剑力战二人正是李黑和陈见鬼旁有一人。 着熟罗长袍脸无表情地垂手在旁观战。 铁星月一见这情景端是急然大怒叱道:“贼厮乌原来是你这大猩猩害得大爷我没饭吃大爷我……”上前就要凑一份脚儿赵师容轻轻一飘飘至铁星月身前拦住低声道:“瞧瞧再说。” 只听哗啦一声那高大的人血剑一展陈见鬼空手接下对方一击对手竞以剑身出“劈空”掌力陈见鬼收势不住蹬蹬蹬又蹬蹬蹬地退了六步还是稳不住脚不由自主地再退了一步砰地背后撞在一棵梨树干上“喀唰唰”梨子震掉得如雨骤落。便在这时李黑滴溜溜地一转已闪至那人背后一出手就抓向那人背后“神道穴”。 那人大吼一声返过身来银色月光下一朝相赵师容等心里都突地一跳那人高壮如牛但却是须皆白的老人那老人一回身李黑的手抓到了他胸口一揪不动那人一剑劈斩了下来。 施月瞧得清楚不禁出一声惊呼。岂知剑斩到一半老人陡然停住瞪住李黑摇摇头又再摇摇头咕嗜道:“不成。” 又摇道:不成你没兵器胜你不算英雄。“忽自后抄了一把长剑扔向李黑喝道:“这剑跟你黑白相配你击来斗斗吧!李黑接在手里刷地拔出长剑这剑比什么剑都长了一倍足有七尺余长剑身清亮;却刻有几个字李黑睁大豆眼咕溜溜地一转顿时呆了一呆道:“白猪王子剑?” 赵师容和萧秋水互觑一眼原来“白猪王子剑”系昔年镌剑名家白朱的成名宝剑。自朱虽是剑匠但剑法自成一家武功甚高自称剑术无双戛戛独绝为人滑稽突梯又喜着自衣长袍自以为仪容高雅讲究排场所以人多称之为“白猪王子”他的成名宝剑自然就连带地被称为“白猪王子剑”了。 这白朱大师后来遇到了另一个也是喜穿自衫的剑客外号“千手剑猿”的青城剑派掌门蔺俊龙。简俊龙也是一般年纪但武功遍走轻灵嫖捷一路。他的年纪虽大但出起手来十个年轻小伙子加起来也比不上他老人家一人疾厉。 “武林三大剑派”即浣花剑派、铁衣剑派、沧浪剑派浣花剑派萧家已为权力帮及朱大天王所灭铁衣剑派应欺天为武当太禅真人所杀沧浪剑派则是权力帮的傀儡。 其他著名的剑派有“十字剑派”、“华山剑派”、“南海剑派”、“终南剑派”、“天山剑派”等“十字剑派”孙天庭已为朱大天王所弑“华山剑派”冉豆子也死于南宫无伤刀下。“南海剑派”投入权力帮后邓玉平即为“人王”败死于鸿门“天山剑派”於山人及娄小叶一退隐江湖一为萧秋水所杀“终南剑派”近已没落。剑派既没只剩下成名的剑手。 “广西三山”中的顾君山、杜月山、屈寒山先后死亡“七大名剑”当中:萧西楼、辛虎丘、曲剑池、邓玉平、孔扬秦、康出渔皆已毙命剩下的只有盂相逢一人。至于“七大名剑”之前的“神州三剑”:“四指快剑”齐公子、“阴阳神剑”张临意“掌上名剑”萧东广都已亡故“七大名剑”之后的“刀剑不分”林公于、“天狼剑”萧易人、“黑白双剑”萧开雁后二者皆已死去林公子也消声匿迹于武林逾载。 这一来只剩下了“沧浪剑派、”华山剑派“。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只是这些年来武林历劫能硕果仅存的声威实力都大不如前。”华山“、”终南“、”沧浪“三剑派的名望委实远不如当年之”三大剑派“。蔺俊龙原艺出青城但剑法多自创一格。这蔺俊龙可以说是历尽江湖辛酸但依旧是风头舰意气豪的一名老剑客――难道这白衣人就是?李黑接过长剑与老者的血剑斗了几招只见一红一白如两道飞龙矢走煞是好看。李黑打了一会骂道:“论剑法我打不过你不公平不公平。” 蔺俊龙一面打一面道:“什么不公平!我可是将剑给你了哇!他虽说着话手底下却一点也不含糊宛若千剑万剑刺向李黑。李黑已很算是一个极其灵活的人了但被这手脚捷便如猴的老头子一连攻了下来竟已一口大气都喘不过来但他刁钻古怪假装要说话”千手剑猿“便手下一慢想待他说出话来再攻不料李黑伸脚一勾把商俊龙绊得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一个大跤李黑笑嘻嘻地道:“我又没练剑你给我剑又有何用?” 蔺俊龙气得哇哇大叫挺剑要追析李黑李黑武功本不如蔺俊龙但两年来跟萧秋水学得了不少本事蔺俊龙确也奈何不了他二人追追打打陈见鬼在一旁急扬声叫道:“喂老头子把你那‘血溅秦淮剑’也给我吧我要跟你比比剑法!蔺俊龙眼睛都亮了:“好哇!你会使剑给了你又何妨我就用‘中州遗恨剑’跟你斗斗!赵师容等听得此语更确信这威风凛凛的老头于确是”千手剑猿“无疑。原来”千手剑猿“商俊龙一人三剑称著江湖第一柄剑就是属为银剑名匠白朱的”白猪王子剑“第二柄剑即做”血溅秦淮剑“。原来终南剑派一脉之没落乃是这”千手剑猿“一手造成的。”终南剑派“老掌门人及门下五大高手为虎作怅报效权为帮蔺俊龙看不过去便指名挑战秦淮一役中以一敌五竟血染秦淮河江湖上从此没了”终南剑派“四个字。而当时他仗着手中一柄隐透血红色的卓绝长剑连挑下终南剑派五大高手此后他颇为得意故称此剑为”血溅秦淮剑“。第三柄剑他持在手上剑身方正并麦出一种淡淡的黄芒。这剑看来平凡无奇但却是商俊龙本身最珍视的一柄剑原来这把剑是他少年时参加过一个帮会帮会中的老大对他恩厚义重特别惠赠的只是后来他潜心修练剑法致使疏远了帮会中的老大及会中的结义兄弟姊妹。待他再回来时帮会己烟消云散面目全非昔日兄弟死伤散亡无复存矣。他心里憾恨故将他这一柄剑称为:“中州遗恨剑”。 他生平最喜与人斗剑本与李黑格斗见他身法灵敏与自己实不逞多让心中窃喜可惜李黑不谙剑法如此斗将下去终究没趣而今听陈见鬼指名与他挑战喜忙不送见他手中无剑便把“血溅秦淮剑”交予他便要决斗起来。 陈见鬼接过长剑冷笑一声一剑刺来这一剑凌厉非常破空主风商俊龙不敢大意接过一剑:心中却好生失望知道陈见鬼的剑凤虽然霸道但却不是正宗剑法而是将拳功运于剑凤之中。 陈见鬼跟他拆了十七八招战之不胜而所学剑招无多很快便黔驴技穷弄得个灰头土脸便想换成拳脚之战但蔺俊龙必硬是要斗剑忽心生一汁停剑叫道:“老猴子论剑怯我打不过你今日你算是合当遭劫萧大哥不算这里还有一位一流剑客在等着把你打得颜面扫地!陈见鬼说打就打要停这停商俊龙斗得性起险些收势不住正想破口大骂但听陈见鬼如此说便喜道:“在哪里?” 陈见鬼哼道:“算了吧这人名头响了半边天他今日手上无剑否则必会把你治上一洽你还是不要见他的好o蔺俊龙听得怒火中烧又大为好奇骂道”胡说八道!他在哪里?我不跟他斗斗誓不姓蔺!陈见鬼斜眄着他道“你真的敢么?” 蔺俊龙把胸一挺虎虎有威向着众人喝道:“有何不敢!”好!陈见鬼伸手一指道:“就是他!他指的是大肚和尚。这不但令大伙儿都怔住连大肚和尚都不敢相信陈见鬼指的居然是他。他不禁指了指自己大蒜头鼻又遥指指陈见鬼手上的剑目中都是迷惑。陈见鬼却用力而又肯定地点了点头。大肚和尚差点就要骂出一句:“见鬼!自出娘胎到现在他一生除了伸手夺取敌人手上的剑外却是从来也没碰过剑。(..tw无弹窗广告)――几时却成为陈见鬼口中那”一流的使剑高手“――怎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大肚和尚见蔺俊龙一副掘着了宝似的模样向自己走来心急便将掌横贴于胸前叱道:“死陈见鬼我哪会……”陈见鬼接道:“他哪会拳脚功夫当然不是您老的对手了。” 蔺俊龙见那光头凸肚的和尚一提架势又是掌法不禁皱起眉心却听陈见鬼如此说他心中直乐了出来将手中剑往大肚和尚处一抛道:“剑我这里有你接着了!大肚和尚满头雾水只好接过只听陈见鬼笑道:“喂老马骝我的剑法也不错你先比下了我再来斗斗和尚!蔺俊龙大笑道:“要以剑法击败你这厮鸟又有何难!陈见鬼一副有恃无恐地道:“不难就请进招吧。” 蔺俊龙喝道:“瞧着了!伸手往后一摸不禁一愣原来他三柄剑都不见了口心一想再一个一个的瞧过去才知道自己三把剑――”血溅秦淮剑“落在陈见鬼手上”白猪王子剑“执在李黑手里”中州遗恨剑“也握在大肚和尚手中――自己变成了没有剑。蔺俊龙此惊非同小可正要哇哇大叫陈见鬼突地一个跳跃了过来把剑一挥左手捏了个剑诀嚷道:“你要比剑么?好呀!来吧!蔺俊龙气歪了鼻子叫道:“我没有剑哇!陈见鬼笑嘻嘻地道:“没剑么?那空手来夺啊!其实蔺俊龙剑法虽好硬功夫却不如大肚和尚拳脚招式亦不及陈见鬼身法灵活也难强过”铁钉、李黑又如何能凭一双肉掌将剑夺回来?当下气得一跺足怒道:“夺就夺有什么了不起!两掌一交就要硬闯过去施空手人白刃之技。忽听一个声音道:“阿鬼别乱来。” 陈见鬼登时怔住乖乖垂下了手蔺俊龙返头只见一个眉如远山眼如明月的留髭青年人虽掩不住风霜之色双目却带欣赏地望着他。 蔺俊龙正待破口大骂但见着此人想骂的话顿时吞回了一半问:“你是谁?” 那人笑道:“萧秋水。” 蔺俊龙的眼睛亮了:“你是萧秋水?” 萧秋水笑了:“我是萧秋水。”他顿了顿又道“你就是‘千手剑猿’老前辈?” 蔺俊龙见对方如此有礼倒是一愣李黑却抢着道:“这老而不死跟我们河水不犯井水今日一个青衣人来求见大哥你这老不死在一旁听见你的名字便嚷着要来和你比剑我在旁听了就气不忿说:你要跟我大哥比武先得赢了我!谁知这老家伙就是不肯比武、比内功、比拳脚、比轻功、比暗器却只要比剑术……嘿嘿嘿不然的话哼哼哼……”蔺俊龙气得跳了起来就指道:“嘿嘿嘿你这么黑还敢‘嘿嘿嘿’你们耍赖不敢比剑你不敢也要你敢!萧秋水轻声叱道:“黑豆快别如此无礼。”原来蔺俊龙为人虽暴躁鲁莽但在武林中也算是独当一面颇有侠名尤其是朱大天王与权力帮两派对他威逼利诱他硬是不从司算得很有骨气。 蔺俊龙瞧着萧秋水打量了一会儿道:“唔好看来你还象话都说你是天下名门各派中现存剑法最熟剑术最好的一人来来来咱们来比你胜了我也叫你‘大哥’。” 陈见鬼哈哈笑道:“好哇老不死要叫大哥可是你自己说的呀别回头又说我们用语言来挤兑你诓你入彀!萧秋水笑道:“商老前辈剑术无双这场不用比了我承认前辈剑法第一便是。” 蔺俊龙仰天哈哈笑道:“好极好极。你既然知道也省得我老人家动手……”谁知“杂鹤”施月一句“呸!接下去说:“好不要脸萧大哥让你一只手都能打败你!蔺俊龙怒不可遏道:“若他能让我单手而不败我我就……”铁星月又狠狠地呸了一声截道:“胡吹牛皮乱吹法螺害得人家饿了半天还说风凉话无胆匪类!蔺俊龙上听实为之气结道:“好好好如果我输了我就和这三把剑一生追随你们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众人一听尽是哗然。萧秋水心中不忍笑道:“这样好了若蔺老前辈与我交手我当以剑法付教不过既不用手;也不用脚……”蔺俊龙一听顿时啼笑皆非。初时他以为对方若用拳脚恐非浪得虚名之辈却知他用的是剑而且居然不动手不抬脚心中笑忖:难道他用口不成当下将心一狠道:“好既然如此可是你说的我败在你手下则追随你一辈子永无怨言。” 萧秋水笑道:“很好。”当下抱拳唱喏位居下一副请前辈出招指点的恭谨。其实他之所以托大其词无非觉得以自己身怀武当、少林、权力帮、朱大天王麾下八大高手的传授加上“无极先丹”、烷花剑派、杜月山、梁斗等之调教又得“少武真经”之助要胜商俊龙实非难事只是如此胜之无味自己也有心试一试“忘情天书”的实力故此决意考验自己不动手足迎战蔺俊龙。 蔺俊龙心忖:今日不给你些厉害瞧瞧倒叫人小觑了。这时陈见鬼、李黑、大肚和尚三人已将剑扔口给他蔺俊龙先将两剑插回剑鞘手中执“中州遗恨剑”忽走前三步。 这三步跨中带纵骤然间与萧秋水拉近了距离。 本来他手中剑约莫三尺这一下与萧秋水也恰好三尺不到正是剑法最好挥处。 蔺俊龙毕竟是一流剑术名家未出袭前早已失声夺人一出手就要人无可闪躲。 但就在他步已跨出长剑在手犹未出招的刹那间萧秋水脸带微笑忽然跨出了一步。 这一来变成了剑长人近蔺俊龙冲锋之势为之一窒为了把稳距离只好退了一步。 他这一退萧秋水又踏进了一步与他退步同时这一下工欺入蔺俊龙的中锋。 蔺俊龙无奈只得又退了一步萧秋水即刻又跟进了一步这一退一进间蔺俊龙一剑未出已被逼退了三大步。 蔺俊龙蓦又退了一步为的是拉开距离萧秋水自然也跨进一步使得蔺俊龙的长剑无法挥岂料蔺俊龙这一退步原来是假的。 他不退反进走前了一大步他身形高大这一招等于跟萧秋水来个脸对脸站他回手一剑反刺萧秋水背心。 这一剑招可有名堂叫做“回天乏术”蔺俊龙见萧秋水尚未动手已把自己逼退三步额上渗出汗丝。蔺俊龙本对萧秋水印象不恶不愿杀伤他但这一下不敢再轻敌只好全力出于以自己身体硕大塞死萧秋水去路一方面欺他不能出脚出手才出此绝招! 就在这一霎眼间萧秋水倏然不见了。 一阵凤掠过。 扬柳飞送。 柳色青青。 萧秋水却已到了杨柳梢上。 那天地间无略可遁、无地可活无处可逃的一堵一击却依然如风吹过困不住萧秋水。 蔺俊龙的剑收势不住刺入自己的胸膛。 剑只刺入一分萧秋水一扬手一条杨柳嗤地破空射出打在蔺俊龙身上蔺俊龙只震得手腕麻立时消了力那剑便止住刺不下去了。 蔺俊龙呆立当堂。 赵师容在一旁笑着问:“你用的是什么兵器?” 蔺俊龙只得答:“剑。” 赵师容盈盈笑问:“你使的是什么武功?” 蔺俊龙只好答:“是剑法。” 赵师容笑嘻嘻他说:“萧大哥以你的剑和你的剑法赢了你而且未动一手一足……这算不算数?”赵师容说完之后脸色忽然有些不定了起来。 这原因殊为难说却只是赵师容心中的一种感觉。她为萧秋水说这些话时忽然只觉得有些什么不妥究竟不妥些什么却一时说不上来。 赵师容忽然面对那在一旁的身着熟罗长袍人。 那人脸无表情神色木然乍然看去就象一座雕像一般。 那人着宽松的青绒绸布连身材肥瘦也看不出来眼睛也没望向这边来――甚至也没望向那边去他对场中一切似毫不关心无论生天大的事他也没多望一眼。 ――他是谁? 蔺俊龙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灰、一阵红忽然咆哮道:“不算!不算!这是我一时失手……”萧秋水趋前一步谦逊地道:“蔺老前辈如还要赐招晚辈在此候教。” 蔺俊龙把“中州遗恨剑”往土中一插刷地拔出“血溅秦淮剑”只见如血影重重一叠又一叠压向萧秋水。 萧秋水见蔺俊龙不再答话知其必出尽全力一阵凤吹过剑割微风造成急卷的气流割体――萧秋水轻如落叶已飘到蔺俊龙背后。 ――萧秋水的步法正是以“风流”一诀击败蔺俊龙。 原来“忘情天书”中所载的技法共十五诀即:无意、地势、君王、亲思、师教、金断、木顽、水逝、火延、土掩、日明、月映、风流、云翳、我无等十五法门乃法天顺自然借大自然一事一物天地人一情一态融化人武功之中以打击敌人。“风流”便是其中之一。 萧秋水以“风流”一技借风飘过使蔺俊龙险些反刺着了自己。 这次萧秋水“飘”到蔺俊龙身后蔺俊龙背后忽然好似多了一只手“白猪王子剑”不住向萧秋水身上九大死穴三十六道要穴、七十二门大穴刺来。 只见剑光耀眼生花月光照在剑身上好似太阳一般亮另一柄剑却越来越红红得似烙铁一般――月光怎会如此灿亮眩烁? ――当“千手剑猿”蔺俊龙醒悟这一点时已经来不及了。 萧秋水已不见了。 萧秋水在哪里?蔺俊龙已无暇兼顾了。他的左手血剑已不住地了出去无可遏抑右手金剑也不断地一招接一招无法制止就如一杖陀螺一般在地上不住旋转无法停顿。 蔺俊龙觉自己已没了对手可是自己却无法中断自己的剑招他唯有将左手血剑右手金剑不住交碰在一起出“兵兵叮叮”的密集响声汗珠如结痴一般凝在额上真可谓“越打越忙应接不暇”。 打到最后“千手剑猿”越战越快只见红光金光交映成一片“咄!一声红白两道光芒骤射”嗤嗤“一柄砸插在花丛中一柄钉在梧桐树干上。暗香流动。月静。无声。萧秋水在月下。月芒披在他肩上如静柔的披凤。――刚才便是他的”月映“法。蔺俊龙在一阵凉风吹来后才知道他的衣襟已湿透了。在他双剑不禁要互搏之际他心里清楚得很若萧秋水要从旁横加辣手纵有十个”千手剑猿“也只得死了――不管萧秋水是用头撞或用任何方法都可以轻易取他性命。在宁静的月夜下蔺俊龙却毛骨悚然起未陡然想起两个字:“妖法!――莫非是妖法?但天下间哪有如此”正气“的妖法?只听萧秋水谦恭地问:“老前辈还要不要试试?” 蔺俊龙狂吼一声身形一扑而起半空三折三展。 三柄剑分金、红、白三道光芒直夺萧秋水。 他的人也随剑芒之后攫了过去。 拳脚虽非他在行但也拼这一拼。 这一招是他的一剑拼命绝招:“风尘三侠”。 这三柄剑分三个方向射向萧秋水萧秋水若退就只有一条退路。 他就在那条退路上塞死萧秋水! 他的计划和招式都好但是对萧秋水来说却没有用。 萧秋水既不退也没用手格。 他跃入水中。 他本不谙水性但“水逝”一术根本不必熟水性。 水花四溅溅得三柄剑失了准头向蔺俊龙回射过去。 蔺使龙本可闪躲但水花溅漪时也遮蒙住他的视线――他看不到! 他只看到水花又红又金又白成各种色调好美。 就在这时三柄剑已刺破水花劈脸向蔺俊龙射到。 蔺俊龙外号“千手剑猿”出手自然快捷就在这等情形之下也在千钧一间接下了两柄剑:“血溅秦淮剑”和“白猪王子剑”。 但“中州遗恨剑”已来不及接了那剑往他咽喉射来若被刺中“千手剑猿”便要死在自己剑下! 却在这时萧秋水及时出现了。 他一口咬住剑身。 他咬住剑身的时候剑尖离蔺俊龙喉咙已不过半寸不到。 萧秋水尚未吐出“中州遗恨剑”蔺俊龙已一头跪了下去。 叫了一声:“大哥!那长袍青衫人依然没有作声倒似场中的事与他全然无关似的。赵师容这才现这人脸上戴了面具――张人的面具但却没一点生息。――说不定这面具真的是从一张没有生息的人脸上撕下来的。想到这里连身经百战的赵师容也不知怎的在微风冷月下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千手剑猿“蔺俊龙从此以后就跟定了萧秋水他的脾性正好与李黑、胡福、陈见鬼这等人气味相投正是一群活宝。萧秋水当然高兴。可是他接下来第一句话是问向那青衫人。敢情他和赵师容的感觉一样觉得这青衫人很特殊至于为什么特殊有什么特别又说不上来。萧秋水拱手唱喏道:“这位兄台请了。” 当然这是废话。青衫宽袍人也没多理只是颔了颔。 萧秋水道:“兄台来访在下不知何事?” 这人微颤了一颤低声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这人低声说话萧秋水觉得此人甚是神秘却依然生有一种亲切感他心中不禁盘算着:这人究竟是谁……只是接下去青衣人所告诉的讯息委实太过惊人使得萧秋水的恩绪遽然中断且思路顿成肢离破碎促使萧秋水有茫茫天下却无所适从之感。 “我来告诉你的是李沉舟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萧秋水第一个意念就是:他不想活了。 ――李沉舟都死了他活着还有何意思?但在这瞬间他脑里又闪过很多的人:岳元帅、宗泽、韩世忠、刘铸等咤叱风云、赤胆忠肝的大将军……还有唐方一直到赵师容。 ――想到唐方他就觉得有一线希望要活下去。 ――想到赵师容他就想起李沉舟之死是最悲痛的……――赵师容?对赵师容! ――赵姊姊听到了这消息会怎样? 就在他转头去瞧赵师容的时候他在刹那间又想起李沉舟:那至远至大又郁勃难舒的眼神……赵师容听到了青衫人所说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我不相信。 ――这不是事实我不相信。 他抬起头来萧秋水这时正偏望她。一刹那间这女子变得如此脆弱经不起任何风残霜袭。这“赵姊姊”竟如残英飞絮。 赵师容抬头的时候竟与那面具中的眼睛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黑白分明如一湖水说是柔和仿佛也有淬厉;那人也是心里一震;好一双泪盈的眼……赵师容说:“我不相信。” 青衫人道:“这消息不会有错。” 赵师容双眼看着青衫人青衫人平板无生气的脸依然平板无生气。但赵师容却有一种感觉她感觉这青衫客所说的话是真的但她却又不能相信。 ――不会的李沉舟不会死的。 ――李沉舟怎会死! 她知道李沉舟。李沉舟是一个看似恬淡谦恭的人却是一个生要无枉、死要无憾的人:生他要能惊无动地死他要能轰轰烈烈:――大哥怎会如此静悄悄的离开了江湖离开了我而去? 赵师容坚持不信。她上齿咬着下唇一直重复又重复地道:“我不相信。”她想起她初认识李沉舟的时候她在一个大家族中李沉舟是一个流浪的年轻人她见到他便放弃了一切只等他再来。 可是他好久没有再来了。她就一直等他未婚夫婿来找她她都冷然拒绝。果然有一日下午他来了宛似在水柳边那千古以来等待良人的翠楼凝妆少*妇人他来了她便越过家人、朋友以及一切一切的束缚跟他而去…此后便是江湖流浪岁月。 好苦可是好快乐。 她知道他有过很多女孩子可是她没感觉到嫉妒因为她是一个骄傲的女孩……直到有一天她现更骄傲的是李沉舟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对李沉舟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所以她离开了他他很温文的送她她知道她走后他只剩下了一个人:在随时都可能被吞噬在江湖诡谲风云中。 ――而今他竟死了! ――怎么可以死呢! 赵师容还是说:“我不相信。”她坚定的想返回“水月轩”去去取炒好的一碟炒鸭掌出来。众人见她镇定地走回去没有人任何一声只见她片刻即端了一碟菜镇静地走了出来。 她如此的镇定平静端菜的皓指甚至没有多抖一下但是就在她将菜放在桌子上的刹那那盘菜忽然摔了粉碎。 碎片溅出来的时候众人才知道赵师容用尽了一切能力来克制自己心头的激动因此内力贯注指端竟失手激碎了瓷碟。 碟子一碎和着菜肴飞喷了出去在赵师容的内力下这些鸭掌和瓷片俱如暗器。 赵师容是何等身手她蓦然惊觉双手一阵急抓把瓷片和菜肴都抓住但就在她抓住这些东西同时她的身子又碰翻了桌面上的几碟菜。 她身形展动再抓住那几碟菜但又用力过度菜碟粉裂桌于掀翻赵师容知无可再救她蹲在地上再也不动。 赵师容是何等身手? 而今她只蹲在地上背向众人。 众人只见她背上的瘦肩轻轻抽*动着。 众人又僵住了片刻萧秋水走过去柔声道:“赵姊姊我们去权力帮总坛看看好不好?” 赵师容没有口头只是用手撑住脸良久才把手摊开声音出奇地镇静:“他不会死的。” 萧秋水用手拍了拍赵师容的秀肩轻声道:“所以赵妹妹也不必伤心。” 赵师容将肩膀一沉萧秋水第一下拍中了她第二下抚拍落了个空。萧秋水微微一诧脸上一下子烧辣辣起来。在赵师容心目中却响起了一个誓言:――帮主你不会死你若真的死了……我也不会对你不祝我也是烈性子的人。 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厌僧平日萧秋水待她视如姊妹她只觉得萧秋水待她过分主疏;今日初闻噩耗萧秋水稍沾及她一下她也觉厌恶。 ――帮主你若死了还有我你的小容儿。无论是谁杀你我都要他比死还难过一百倍! 赵师容想着缓缓站立了起未。在月光了她有一种断冰切雪一般的坚决她说:“我是要回去一趟。” “慢着。”一个声音说。 说话的人是李黑。谁都知道赵师容说了这话是不能变更的。可是李黑是这干人中稍为仔细、小心、精明强干的。李黑接着说了下去:“如果李帮主是死于非命那么能杀他的人他所拥有的实力、智力、功力和势力只怕比赵姊姊再加上我们这里的人都强。”他在这里顿了久久的一阵子才说:“这样去不是报仇而是送死。” “赵姊妹;”金刀胡福是个稳重、沉实、有担当能力的人他也说:“你是我们大家的姊姊报仇应该让我们跟你去;送死我们也跟你一起去。” 赵师容一笑竟然跪了下来她的语言平静:“如果李帮主死了诸位高情厚义小女子这里代夫一拜……”说到这里已泪盈眼但依旧稳定声调他说下去:“先夫之死我自然应该返去料理诸位不是权力帮的无需如此;如我查得元凶而自己应付不了时必请诸位援手如果不幸也遭毒手……诸位也由此可知杀我夫妇的人的实力、潜力和分量。” 施月也跪了下来洒泪道:“那赵姊妹是要自己独去?” 赵师容凄然一笑道:“自当如此。” 陈见鬼颤声问:“姊姊要独撑权力帮?” 赵师容道:“他死了他的遗志我要担当。”这一句话说得坚决无比萧秋水只觉眼前一黯一朵浮云掠来遮住了月光萧秋水仿佛感觉得到肩上压力一沉。他说:“好我们送赵姊姊一程。” 邱南顾忽然插口道:“我觉得萧大哥应该和赵姊姊一齐去。” 陈见鬼扫了他一眼问:“为什么?” 邱南顾正等着别人这一问他好有得挥:“我们去武功低没啥帮助;大哥去武功高智谋好天大事儿也担挑得起。”萧秋水本已决定去找唐方听来不觉有些犹疑。 众人想来都点头称是。铁星月忽道“我觉得我也应该一道去。” 他正等着别人问他但谁也不问他只是没耐烦地瞪住他他只好自己期期艾艾他说下去:“嘿嘿我铁星月如果不去万一有人来找萧大哥、赵姊姊……这个嘛是驾架不是打架没有了我‘屁王’萧大哥、赵大姊可怎么办?邱南顾一旁插口道:“胡说!若论驾架有我‘铁口’要去我第一个该去。” 陈见鬼最喜凑热闹怕没他的份儿嚷道:“别忙别忙!要去大家一块儿去!蔺俊龙初加入这个集团有些迷惑不解也道:“去哪里?我也算一份好不好?” 那青衫人忽道:“不好。” 铁星月怒道:“为什么不好?” 陈见鬼瞪过去狠狠地道:“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好?” 青衫客道:“大伙儿一齐去就打草惊蛇据悉李沉舟李帮主是遭人杀害的杀害他的人据说也被他当场杀死但能弑李帮主的个中必非如此简单元凶定必等赵姊回去横施暗袭或加以拢络赵姊一个人先回就可以探出他们在捣什么鬼。我们要去也只能在暗中保护……但以我们之力又焉护得了赵大姊?萧大哥去方才有用。” 萧秋水想了一会道:“这位兄台所说甚是。”他见这人以面具覆脸定是不想使人认出面貌所以也没要求对方报出姓名:“赵姊失去我随后跟上暗中照顾替李帮主报仇为职志。” 李黑为人虽好玩喜反行诡迹顽但为人甚是精明考虑了一下局势也道:“萧大哥这次跟去除为赵姊姊报夫仇外更重要的是武林中权力帮为第一实力近年虽受大挫但这股实力不管落入何方大哥都得多加注意否则后患无穷。” 洪华甚少开口一旦说话单刀直入道:“若落在柳五手中此人手辣心狠世间少有留着恐是祸根。” 萧秋水点点头道:“我会见机行事的。”转头向赵师容道:“不知赵妹妹……”赵师容心乱如麻十指愈来愈冰她心里翻来覆去只是一句话狂喊不已:我不相信你没有死!我不相信你不能死!怎么他们都相信了……她想到这些日子她在外面跟萧秋水在一起来相激李沉舟的无所谓、自信及冷淡――甚至连他那淡定温丈也令她痛心神驰。仿佛少年相爱时伪漏*点已经烟消云散了。 可是李沉舟居然死了……她心中犹如一块巨冰在镇压着又如一团本在燃烧着。就在她日子方当青春时她看到李沉舟在其他女子的罗衣红衫间周旋在诗丈上居然也有了其他女子的丽影情迹她自己在他心目中还重不重要?是大人物的负累还是真心的皈依? ――这使得一向骄傲宠恃的她一下子失去了自信。 她的武功本来一直稍胜于柳五自那时起她心底里觉得柳随凤是看出此事的。她的武功便一直未能再逾越过柳五。 她的武艺自那时始仿佛终日与她少时所耽迷伪舞艺、乐诵丹青争扯不已始终萦系未休也没有一件能有所进步。 所以她离开了他明知他可能会着急而她从这“可能”中寻求信念。却未料她跟萧秋水在一起在等他来我自己的时候……他却死了。 她以为她不在的时候他可以高高兴兴纵情的恣欲玩乐而她骄傲的在外边不管这些事儿所以在擂台之战时朱顺水的挑拨离间根本生不了效她要为他操守……此刻她心里一直焚烧着一块火岩那么灼痛她心房的苦楚忽然熄灭了;换来了一块无情的冰……冰更痛苦痛苦无已。 她感觉到她的武功正在体内一丝丝地散去尽管她已心乱如麻但此事她一定要告诉萧秋水的……萧秋水有一种很奇怪的力量令人信任的力量。 她说“萧兄弟。”她年纪比萧秋水长但萧秋水称她为“姊”是因为赵师容确实有一种母性的温柔赵师容称萧秋水为“兄弟”乃因对他有一种可以信赖的依托。 萧秋水应了一声抬头看她只见赵师容抹去泪痕道:“你来一下。” 萧秋水道:“好。”信步走了过去。 这时晚风徐来月近西沉两人并肩行去走十来步便是稻禾良田风吹摇曳不已。赵师容只觉心丧若死活着还不如稻草迎风写意;萧秋水却闻到一种如兰似馨的香味心中暗暗起了警惕暗中狠狠在自己腿上打了一记重手忖答道:萧秋水啊萧秋水你好容易才逃过丹霞谷中劫而今是什么时候你是人不是! 赵师容走到一个扎着布帆迎风摇晃的稻草人前返过身来月光微照下她泪痕淡淡但显然无比坚决骄傲:“有一件事我要对你讲。” 萧秋水心中也不知怎地怦地一跳问:“什么事?” 赵师容淡淡地道:“我现在的武功日心中一时失去控制以至散功走劲真气倒引十成功力只剩下三成……此去权力帮可说无能为力。” 萧秋水“砰”地又暗击了自己一掌道:“赵姊姊你放心我随你一齐去。” 赵师容苦笑道:“可是权力帮的事你一向甚恶……”萧秋水道:“可是权力帮的事也是天下人的事不能不管。” 赵师容言颜惨淡这:“此刻我的武功跟这稻草人一般不堪一齿你要我唐方不应把时光虚掷在帮派无谓的斗争中……”她自嘲地苦笑一下又道:“夭地间许是唯有‘情’字可以珍守。” 萧秋水想起峨帽金顶之上李沉舟在千人万人之中只看得起他一人这份相知又岂是一死以能相报?萧秋水毅然道:“天地间还有‘义’字李帮主待我不薄且不管他是否安好他的事我总不能袖手不理。待这番事了我到蜀中找唐姑娘谁也阻不了!赵师容淡淡笑道:“却又有谁阻你。”她笑着说又将眼波投向那稻草人。稻草人戴笠执旗迎着广逸的田野犹在晚色问傻不愣登的摇摆着:稻草人始终欢笑尽管无焉。 可是那一大片稻田后的远山却在微明前那么沉郁……那一大片稻穗中又孕育了多少生机? ――不是生机是杀机! 骤然间一片刀光一道血影左右直扑赵师容! 这一下变生时腋刀光凌厉而且绝除了一刀致命的人体部位外别的地方都不打。 刀锋利刀快可是拿更毒。 这掌赤红显然就是江湖人谈掌色变的“神秘血影掌”! 赵师客却在伤心欲绝中而且失去了大部分的武动。 萧秋水的武功却非昔可比。 他觉时刀掌都已及赵师容。 但萧秋水后而先至一探手就抓中那血影背后的“至阳穴”将他扔了出去! 可是待要再救赵师容已来不及了眼看刀锋就要从赵师容玉颈处斩落。 萧秋水抢身一拦刀斫在他的肩胛上。 刀势尚未完全落下萧秋水运聚内力以肌肉夹住刀身同时一指戳了出去。 这一指打在那执刀人的右臂弯处“曲泽穴”上那人握刀无力。正要弃刀身退可是萧秋水的指力先使少林金刚指的威力摧其锋锐再以武当内家元气击散其体内劲道那人不动还好一动则全身虚脱“卜”地跪倒。 萧秋水肩上的血这才自刀锋上淌了出来。 赵师容急忙去看萧秋水臂上的刀伤他说:“你不要动我替你取刀。”一咬银牙竟将宝刀拔了出来血登时泉涌而出赵师容急忙以金创药敷上。 萧秋水点点头道:“我不碍事。他是杜绝。” 那仆倒地上的人正是“权力帮”中“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快刀天魔”杜绝。 杜绝稍为喘息一下又想一跃而起但萧秋水那一指乃集“少武真经”秘传所蕴含的至刚极柔之力岂是杜绝能拒抗抵御得了的。 萧秋水又在他肩头五骨穴处戳了一指杜绝便整个人溃倒了下来。 赵师容走近一步问:“谁派你来的?” 杜绝不敢不说。在权力帮中又有谁敢对李沉舟不忠谁敢对赵师容不敬谁敢对柳随风不畏? 杜绝咬着牙龈、终于道:“是朱大无王。” 赵师容趋近一步问:“不是柳五公子?” 就算是大好大恶的人在李沉舟、赵师容面前也不敢撒谎隐瞒杜绝摇头。 萧秋水皱着两道剑眉道:“他可信?” 赵师容嫣然淡淡一笑:“他们不敢骗我。”她的笑意淡涩而凄酸:“沉舟在帮里的时候不准一人对我稍有不敬否则他宁可不要做帮主。”她垂下眼帘一会才睁开轻吸了一口气道:“他对柳五总管也是如此。” 萧秋水愣了一阵向杜绝追问道:“真的不是柳五公子派你来的?” 杜绝不答。赵师容淡淡他说:“你答。” 杜绝只好答了。“不是。” 这时李黑、胡福、施月、铁星月等部闻声走了过来慰问萧秋水和赵师容。他们见血影大师已死在稻草人旁杜绝被擒才放了心。 不错血影大师是死了。 死在稻草人的脚下压倒了一大片金黄色的禾草。 他们却没注意到萧秋水在匆忙中并且在情急间出手所以并未准确地抓中血影魔僧的“至阳穴”但的确是把他扔出去了。 不过血影大师马上又爬起来了――那时正是萧秋水着了一刀的时候如他全力反扑赵师容和萧秋水肯定抵挡不祝但就在这时他背后的稻草人倏然伸出了手。 布满稻禾的手只凸出了一节手指。 手指插入血影大师的“至阳穴”中。 血影未及叫得半声便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看起来他就象是死于萧秋水的一抓一掼之下。 其实不是的。 他是死在“稻草人”的手下。 而且谁也不知道那稻草人瞧着萧秋水和赵师容的背影正淌下两行眼泪。 会落泪的稻草人。 萧秋水他当然也不知道。他正在问赵师容:“赵姊要把他怎样?” 赵师容看向杜绝道:“你要生要死?” 杜绝当然要活。 赵师容淡淡笑道:“你既自己想洁那就好了。”忽然出手抓住他的“天突穴”杜绝只得张大了口“哑哑”作色赵师容在襟里迅掏出一颗白色药丸食中二指一弹射入他的喉中杜绝突眼虬筋极力想吐出赵师容又在他咽喉下一寸之处的“璇玑穴”一拍杜绝出“咕嘟”一声把药丸吞咽了下去。 “天突穴”乃人体奇经八脉中的阴维脉再经这一指药力已浸入阴维任脉之处再也拔除不去杜绝知再无幸理也不敢再挣扎顿时脸如死灰。赵师容却心里知道她的功力固痛心于李沉舟之死本以为功力尚存二三成刚才血影、杜绝二突袭之下知道自己现时最多只有一成。她心中滚来滚去只想到:帮主我的武功尽还了给您了……但她神色自若地道:“你服了我的‘不如死丸’若背叛我则生不如死……你当然知道怎么做了?” 杜绝咬紧牙根汗如雨下不迭点头。原来“不如死丸”当真“生不如死”而且每种药物都有不同解法若非配制人旁人无法解得若错解或每一月未服解药药性作时自残身躯连指趾都一一啖食之甚是可怖故名“不如死丸”。 赵师容心知自己若正面与杜绝战以自己体力而言未必能胜他故以此镇压他。她的武功尽失但对招式、封穴、出手等仍了如指掌只是这一点只能吓吓庸手若遇着朱大天王这等人可谓难有活命之理。她心中如是想但脸上不动声色:“我现在也需要人手便留你活着。” 社绝汗出如浆垂道:“是。” 赵师容问:“朱大天王为什么要杀我?” 杜绝本来对赵师容已不敢不答现在被逼服下了“不如死丸”更不能不答了:“因为李帮主死了。天王要剪除权力帮的机要人物方才有机可趁在总坛的对手只有五公子在外却只有赵姊所以要先杀你。” 赵师容紧问了一句:“帮主……帮主他……他真的死了?” 杜绝也十分讶异赵师容似未十分肯定李沉舟已死道:“是。李帮主在后花园遭宋明珠、高似兰、左常生等一起施狙手结果与左同归于荆”赵师容退后了两步嘴唇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喃喃道:“高似兰……宋明珠……杀了帮主?不会的……不会的!杜绝道:“我们也不相信可是却看到了帮主的尸。” 赵师容骇声道:“帮主的尸/杜绝叹道:“师姊若帮主在朱大天王敢先挑衅杀你么?如果属下不是真个肯定帮主已逝世胆敢为朱顺水效命么?” 这时晨光熹微赵师容在晨光中单薄如一朵衣轻的白兰花。 她说:“就算有尸身我也不信。帮主不去这样就死了的他答应过我……”说到此处想起往事知道希望太渺眼睛一闭眼泪簌簌而落挂在脸颊上她也没去揩抹。 良久她说:“好我们现在就出回到权力帮总坛去。” 萧秋水知赵师容身上武功因心伤李沉舟之死几近全失跟“快刀地魔”等在一起可谓凶多古少便说“我们一道去。” 过时天已微亮淡淡的晨曦中采菱女子的柔曼轻歌远远传来仿佛是一线香烟袅袅飘飘时闻时没。 青衫客忽然道:“我跟你去。” 陈见鬼第一个就不服气:“为什么?连我们都没得去你哪有资格去!青衫客脸无表情:“消息是由我先说的我若是打诳当可立时识穿当场杀之;若任我走了你们觉撒谎时要抓我已来不及了。” 金刀胡福为人最是老实想了一想道:“有理有理。” 赵师容国心如刀割心乱如麻便没以语言套住青衫客旁人平常骂架行这种诘曲诡橘之辩倒难反唇相驳另一种原因是那青衫客虽脸如槁木但身上却有一种逼人的意态令这干英雄好汉响当当的脚色不敢胡言乱语。 李黑偏着头反问了一句:“与你同行是不是太冒险?万一你是内好岂不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青衫客肌肉牵动脸肌也跟着动了一下显然他是笑了一下只听他说:“你们不信无妨但赵姊信我。” 赵师容在迷惘中听得这句话大奇:“我为何要信你?” 青衫客上前一步说:“我给赵姊看一样东西赵姊自然会信我。” 赵师容脸上迷惑暗自提防:“哦?” 青衫人再趋前了一步他捏着拳的小手忽然张了开来里面仿佛有一件小小的事物背向众人向赵师容低声道:“你看。” 赵师容忽然惊呼了一声。众人都一颗心吊了起来李黑、铁星月等却又张望不到他们心中都叵度赵师容什么阵仗没见识过而且在这心痛神驰之际居然还会暗惊定当是非同小可的事儿。却见那人又伸出一只手指在赵师容手背上写了一个字赵师容点了点头有一种淡淡隐隐的微笑:“好。” 大肚和尚一个光头就钻了过来瞪着眼问:“他……”赵师容微笑道:“可以跟我一道去。” 这连萧秋水也莫名其妙。这时莫愁畔数叶轻舟在晨光中划水荡来舟上几个女子在唱歌采菱:“江南好。江南春来早水映千霞山尚好莫愁猢畔莫愁老。世事茫茫轻易空江南好。” 萧秋水凑近一步赵师容忽道:“萧兄弟我和这位兄台先去杜绝由陆路赶至你和诸位随后跟到可好?” 萧秋水一愣青衫客道:“就这么办了。”手一招一叶轻舟划开水面两道白彼瞬间即至。 青衫客一位赵师容手腕两人翩然登上小舟轻波划浪微风吹拂只把青衫客和赵师容的衣衫吹得飘飘若仙。萧秋水如此望去只见水波中青衫客的背影袅然宽筘的熟罗长袍下竟是裹着一纤小人怜的身躯萧秋水看得心中怦地一跳只觉这身影好生熟稔难道是……只见采菱女子划舟远去歌声隐隐传来萧秋水只觉心口一热几乎要咯出一口血来:如果真是唐方为何不以真面目相见?如不是唐方为何如此似曾相逢又相识?只见两姝立在舟上渐渐远去青衫客在旭阳中始终未曾口头却加入了原先的清楚女音。 “莫愁在何处?莫愁心先秋。江南秋先老莫愁许多愁。泱泱江水去垂垂岸边柳。风拂柳点波涟漪江南秋。” 萧秋水整个人怔住了脑里翻翻滚滚尽是一个意念是她是她是她。忽然长身扑去就要涉水追去他这一下举动。众侠都意料未及要阻挡已来不及正在此时一条天神般的人影半空截住了他待那么一刹那间萧秋水稍复神智时那人从他“百会穴”复后顶穴、强问穴、脑户穴、风府穴、大椎穴、陶道穴、天柱穴、神道穴、灵台穴等一路点将下来连封萧秋水一十四道要穴萧秋水待要运“少武真经”的阳刚阴劲冲开那人闪电般一抄手半空接住了他又瞬即封了他督脉三十六大穴! 萧秋水是何等人物还想运丹田一股“无极先丹”所蓄之真元冲开穴道那人抱住掠落地面的瞬间又封了任脉二十五大穴。 这一下萧秋水再也无法运气冲破穴道只得暗运内息要逐步逼活脉路但这人端的是非同小可又接连封了他阴维脉一十四要穴阳维脉三十二重穴。萧秋水这才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那人趁他心痛神驰之际猝然出手抓住了他萧秋水此刻功力已可谓力可通神那人的武功可也高得出神入化制住萧秋水后半瞬未停又再纵起就在这时数十度拳凤、掌风、腿风、兵器齐齐击了个空。;这些出击的人自是铁星月、邱南顾、大肚和尚、胡福他们。 一击不中犹待再击那人大袍在风中如吃得涨满如怒狮般又飞了起来撞向禾田边的一个稻草人去狠狠地一脚踢去只听“喀喇”一声稻草人下身稻草涨飞被这一脚踢得肢离破碎那人一皱银眉喃喃自语道:“刚才明明还在流泪!伸手一探稻草人眼孔还略感潮湿那人双眉皱成一条渠源般诸侠又叹喝追打过来那人飞身而起疾如鹰隼怀抱一人居然还跑得比他们更快追得一会在寒山寺附近的群庙处顿失去了两人踪影。诸侠急得什么似的:那人究竟是谁?为何劫持萧秋水?萧大哥有没有危险?权力帮正事少了萧大哥该怎么应付? 第三部 英雄寂寞 这灵堂跟别的灵堂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如果勉强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筛幡上的字是当今第一流的书法名家墨迹各种笔路都有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同。人死了再也听不到别人对他怎么说了;然而他一生所听到最真的活却因为兀了再也听不见了。 人把掩盖自己一付臭皮囊的东西叫了各种各式的名称既叫灵柩又叫寿木十分讲究既画花乌又加桐油无非是死了还不甘愿从此真的死去是要保存这一付血肉之躯万世之名。由是棺材店都雅号为“长生”、“福寿”不等。 可是人死了还是死了。 ――除非有人能死了还等于不死。 精神不死流芳百世英名不堕古来有之;或遗臭万年唾骂历代也可能毁誉兼而有之――但人死又怎能复生呢? 当然李沉舟之死显然有些不一样。 这灵堂确实没什么特别如果说真正特别的是通向这灵堂的唯一道路――花园。 这“花园”是李沉舟生前一手布下的重地若无季沉舟同意进入这花园的人至少要通过一百零一种埋伏――其中六十四种活捉二十六种活杀的陷阱。 灵堂上往日有许多人为李沉舟生前每日冗听帮中上下报告处。这厅堂几幅字画却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桌于是好的紫檀木高大甚巨古老椅子坐垫甚高使人坐上去比站着报告的人还高。 本来坐在这里的人就是无尚高大的人上人。 李沉舟喜欢隔着一张桌子跟人说话他喜欢人有距离但也喜欢以直觉与人相交。 现在他死了他的桌子也不见了。 他的桌子已改成了棺材他自己的棺材。 这决定的人是柳随风。 ――柳随风在李沉舟死后立即这样做只有两个可能;忠或极不忠。 权力帮就算再没落当然也不致于买不起棺材柳随风这样作究竟是想毁灭了代表李沉舟权力的事物还是将李沉舟心爱的物品拿去陪葬因为恭谨仰奉而不敢冒读私留。 没有桌子却还有椅子。 椅子上没有人坐一张空椅子。 空椅子对面却有一个人。 一个淡青色、沉思的人。 他支颐蹙眉向着空椅子沉思。 那些平时来“报告”的人都不在。人事是会变迁的李沉舟一死许多人都变了样就算没变更的柳五也没让他们来。 因为他们无济于事。 而要来的人又委实太过厉害。 ――柳随风对着空椅子是在怀人还是在筹思人事无常、翻覆不定的变幻? 这时一行六人自曲径通幽的国圃中走了过来六个人都神色淡泊从容毫不张惶。 柳随风静静地看着他们到来他们也镇静地从容走进来。 柳随风在想:帮主才死便有人闯入了“花圃”;闯进来的人心里暗忖:躺在这里的就是名震天下鼎鼎大名的权力帮主么? 柳随风缓缓抬起了头;进来的人慢慢止住了脚步。 进来的人心里一震:这用手支颐、淡淡微笑、好象一个含忧带笑的少年公子居然就是慑人千里之外的柳五总管柳随风?柳随风心里有一种感受这些人仪表高雅、相貌堂堂、风度翩翩高手气态洋溢于眉宇间除了“慕容世家”外江湖上再也不会有别家。 这使得他心中有一般莫名的愤怒。 愤恨。他出身是没有人要的“狗杂种”。“狗杂种”就是他十二岁前一直被人叫的名字他一直在烂泥堆里打滚在垃圾堆里我吃的东西;有时跟叫化子抢残饭剩肴有时跟露出两只尖牙的狗抢肉骨头。 十三岁以后他学得了功夫把叫过他“狗杂种的人不管有恩还是有怨全部杀淖一个不剩从此以后他摇身一变变为“公子”。 可是那一段经历他忘不了。 他小时候又脏又破又烂爬在地上的时候一些小闺秀掩眼惊呼退开或跑过一面以怜悯的眼光掩嘴同情的看他……他那时只有一个意愿:把这些自以为身娇玉贵的女孩子强*奸掉。 一直到他长大了还是这样。直到他遇到另一件事更深地撞击他心灵后。 他现在丹田有一般火起真想把前面那穿绎裙轻纱的女子扯过来撕破她衣服供他淫辱。 虽然他也知道这女子不好惹:江湖上又漂亮又不好惹的女子中她一定名列前三名之内。 这女子当然就是慕容小意。 慕容小意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要是她知道她会不会还这样想:这看来询询儒雅、翩翩俗世的佳公子就是著名心狠手辣亲手杀害她的哥哥慕容若容的柳五总管么? 慕容小意轻轻蹙起了蛾眉:怎么一点也不象自己心中所想的形像? 这时慕容世情说:“我们慕容家一共来了九人。一个死在‘花园’中两个中了埋伏剩下六个人老夫、小女、‘铁胆’濮少侠以及‘慕容三携来拜祭李沉舟李帮主英灵。” “慕容三斜是慕容小天慕容小睫和慕容小杰是慕容世家的旁系。慕容三小男的眉清女的目秀不但武功高而且人清秀在武林中颇有快名。“濮少侠”即是“铁胆屠龙”濮阳白这人自小寄居在慕容家里少年时名声已不径而走因为他真的屠了一头“龙”。 “傲剑狂龙”馈愧。 馈愧一死濮阳白可谓名震天下目前他是追求慕容小意的人中最有希望的一个。 柳随风皱皱眉头没有作声慕容世情又道:“当然你也看得出来我们自远道而来除了吊祭李帮主的遗体外你还得请我们坐上一坐……”柳随风随便一摆手道:“这里没有其他的椅子地方倒挺大的你随便坐吧。” 慕容世情一笑:“这里有一张椅子又何必坐其他的地方。” 柳随风淡淡地道:“这张椅子不是你坐的。” 慕容世情眉一扬笑道:“难道是你坐的?” 柳随风也是眉一挑道:“不是。” 慕容世情斜乜着眼问:“那么是谁坐的?” 柳随风摇头:“没有人坐。” 慕容世情笑着说:“让我坐坐不行吗?” 柳随风摇说:“帮主才可以坐这张椅子。” 慕容世情又笑了他的眼边泛起了鱼尾一般的纹路他说:“这就是了我就是要坐这张椅子。” “我还知道这张椅子左边把手有一道机关可以开启权力帮的所有资料;右边把手有一张地图可以寻找权力帮所有宝藏;背垫有控制全帮上下人手名册和机关坐垫是李帮主自己的诗文记传和武功秘辛……你可不可以让一让让我来坐坐?” “如果可以这椅子对面永远可以有你。” “如果不可以你也将永远看不见这张椅子。” 他说完了之后眯着眼睛眼睛在细缝里却象毒剑一般地盯在柳随风的脸上在等着他的答复。 柳随风没有回答。 他只是以指甲磨指甲嗒嗒弹了两下。 慕容世情一直笑着可是眼睛一直未曾离开过柳五;他的眼睛就好象盯着一条昂毒蛇一般稍为松懈很容易便会被它一口咬死。 这时灵堂上、灵堂后也传来“喀喀”、“咯咯”两声;慕容世情又笑了他笑起来象只老狐狸多情、聪明而可爱的老狐狸。(..tw好看的小说) “我知道了你在叫人。” “你在叫‘刀王’和‘水王’他们俩常年守在这张椅子的左右。” “你一定是在叫他们”慕容世情笑得刺骨揶谕:“现下权力帮除了他们也没什么人可以叫了。” 柳随风仿佛没有看到他那恶意的笑容只是淡淡地说:“他们就够了。” 慕容世情的脸上忽然没了笑容。 刚才他还在笑着可是他的笑容几乎是说没有就马上没有了。 一点笑容也没有。 有笑容的他和没有笑容的他判若两人。 慕容小意走进一步道:“爹这人交给我收拾好了。” ――收拾? 柳随风表面上平淡如昔但心里无名火起:收拾!这岂不是当年他象狗一般趴在街上给人误为偷饽饽的贼时所听到的话! ――可是那家店子的老板后来让他乱刀分了尸那家店子的老板娘也让他逼疯了一丝不挂的尖叫着跑到街上去。 ――她一辈子做不成*人。 柳随凤用右手握着自己的左手他左手在抖。可是他现在不能抖。一抖就会让敌人看出。看出就得死。但他不能想到这些想到那女子脱光了衣服跑到街上的一幕他就不由自主的抖。他缓缓闭上双目心里狂喊:赵姊赵姊……唯有在喊这名字时他才可以不颤抖。 可是这在慕容小意来看是极大的污蔑。 她俏媚的容貌未曾有一个男子敢当着她面前闭上眼睛。 ――就算眼睁睁看着剑刃刺来也宁可瞪着双眼看着她才死得甘愿。 她真想把这人的眼珠挖出来。 不过她虽然生气可是她没有那么狠的心。 上次她杀了一个采花大盗足足恶心了三四天以后再也不想杀人了。 她虽没那么狠的心但她却很有信心。 因为她确信自己有那么好的本领。 这时灵堂上又出现两人着青衫的脸上有一般淡淡的杀气他躬身向柳随风道:“总管这雌儿交我料理。” 柳随风轻轻颔慕容小意气得粉脸通红一咬银牙正要出手三人倏地跃出道:“小意姐我们来掠阵。” 说话的人是慕容小杰他对这个“小表姊”自也有“醉翁之意”便要出来作护花人以获慕容小意心中感激可是话未说完迎面只见一片刀光。 他急忙跳避刀光紧随追到。他躲过一重刀光又见数重刀光躲过数重刀光却是千万刀光。 所谓“刀影如山”。“刀王”这柄刀正是“如山宝刀”。 慕容小杰先机尽失眼见不出三刀就要死在兆秋息刀下;慕容小睫、慕容小天手足情深连忙过去相助谁知人踪未到两道水花直向二人卷洒而来。 两人连忙闪躲相斗才知道不是水流而是双袖;“水王”的袍袖飞卷困住二人使他们无法赶过去营救慕容小杰。 正在这时“咯噔”一声星火四溅兆秋息的“如山宝刀”被另一柄大刀封住! 这刀黑漆如墨却锋利无匹“如山宝刀”才一交锋即多了块米粒般大小的缺口。 兆秋息收刀退式叱道:“好刀。” 濮阳白冷笑道:“我这柄刀是万刀之王刀。” 兆秋息也冷哼道:“我这个人却是刀中之王。” 濮阳白大喝一声:“看刀1金刀大马连环三刀兆秋息刀走偏锋连架三刀也连换了三柄刀而三把刀都被震崩了缺口。 濮阳白了三刀正待换得一口气一道凌厉至极的刀气逼来他全力一闪“嗤”地已被对方在左胸划了一道半尺来长的口子鲜血如泉喷涌他定了定神见“刀王”的左手有一层淡淡的金芒宛如刀气一般他大吃一惊失声道:“手刀1兆秋息脸色庄穆点点头道:“你有‘万刀之王刀’我却是真正的‘刀王’。” 鞠秀山左袖如长江翻浪右袖如飞瀑横空始终缠住慕容家的两个高手便在这时人影一闪一条苗条的人影“霍”地掷出西条长纱迎面向“水王”卷来。 鞠秀山倏地一惊知道厉害以双袖反舒而出登时四袖上下舒卷如凤迎蝶如云迎鹊煞是好看斗得十六八招两人双袖交错往回反卷相互一扯而人功力互相抵消扯不动对方分毫。 然而两人脸色都有些变了。 在鞠秀山心中甚是诧讶慕容小意年纪小小袖功如此灵活而且以小巧柔劲化去自己的大力;在慕容小意心里也暗震讶于“水王”只是权力帮中“八大天王”之一也有此功力居然借水一般的无匹巨力使得自己拔之不动更无以借力打力。 两人僵持不下时“刀王”那儿已占先机忽然人影一闪兆秋息与之对了六刀竟震得虎口欲裂;鞠秀山也觉一股大力震开自己和慕容小意的双袖那人双袖翻飞鞠秀山接得五六招便觉天旋地转把桩不住十七八个旋身转了开去差点儿没摔个倒栽葱! 兆秋息这时惊叫道:“手刀1原来对方正是用“手刀”之技来破他的“手刀”。鞠秀山那边也呼得一声:“水袖1对方也是以他的“水袖”之法来破他的“水袖功”。这“对方”乃同是一人定晴看去时正是当今“慕容世家”的主人慕容世情。 慕容世情出手以袖消袖以刀破刀正是江南第一世家慕容氏的“以彼之道还彼其身”之绝技瞬息间便击败“权力帮”中的两大天王! 慕容世情抽手负背水王和刀王面面相觑脸如土色慕容世情悠然道:“你们别急要拦住我也得看看你们总管柳公子的意思。” 兆秋息和鞠秀山望去只见柳随风皱着眉食指横放在上唇其他四指则支在下额不但没有出手的意思看来连激动和愤怒的意思也没有。 兆秋息这才真的目瞳收缩就指道:“你……五公子……你……”鞠秀山嗫嚅道:“柳总管帮主生前待你不杯…”、慕容世情满怀笑意地瞧着柳随风截道:“那你们就有所不知了。以前李沉舟身边还有个‘老水王’公共工‘老人王’官古书后来他们一个退隐江湖一个远在塞外你道他们怎地? 便是因只听命于帮主不听命于总管……”慕容世情嘿嘿一笑又道:“偏偏你们帮主又很信任总管老五便将一个放逐另一个见机不妙也息隐江湖以苟全身……这才轮到鞠老弟你阁下以及南海邓玉平走马上任……”慕容世情的笑容似鱼尾一般既讥俏但又令人易生好感他继续说并以眼角余光瞧自己微跷的脚尖。 “何况……我只是要坐那张位子罢了对你们帮主的遗涵…可不会有丝毫不敬你们又何苦如此看不开?” “刀王”兆秋息和“水王”鞠秀山脸如死灰神色沮丧柳随凤以食指轻搓人中似丝毫没听到慕容世情的话语一般。 这时忽听一个声音道: “我不要位子我只要在棺村里躺着的人心口扎一刀。一刀就够了。” 这时有十个人走了进来。 这十个人中的九个人走进来偌大的厅堂尽是杀气。 这九个人走进来就如一整支军队走进来一般。 而且是镇守边疆、终年征战、杀人无算的军队。(..tw无弹窗广告) 这九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没有杀气。 这人脸带笑容年纪最轻看来最年轻。 这人走在最后直至他踱入大厅时柳五才皱了皱眉头。 这人什么气都没有反而有些和气。 这九个人走了进来都没有说话。 看他们的神气是在等人。 等一个真正能代表他们说话的人。 果然那原先的声音又说话了还是从花园外传来:“我们十个人来十个人都到齐。” 话才说完这人已走了进来。 花园很大这人的轻功真可谓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更可怕的是权力帮自有“花园”以来也不是没有人闯入过只是从没有十个人进来十个人仍是活生生的进来过。 慕容世情却笑花花地道: “墨太侠近在咫尺说话却能远在天边‘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内功果真已练到了前人未有的境地。” 墨夜雨冷笑眼角瞧着自己腰间漆黑的刀鞘淡淡地道:“不过我成名绝技却是刀。‘千万头颅斩于吾手’的刀法。” 慕容世情一翘拇指大笑道:“好!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要椅子你要棺材咱们都有所好愿亦各有所得彼此河水不犯井水不挡他人财路。” 墨夜雨冷笑捉紧自己的刀冷电一般的眼神冷毒地盯着柳五冷锐地道:“你要替我打开棺材看看李沉舟是真死还是假死或者由我一刀把棺材劈为两爿?” 忽听一个声音拍手笑道:“听了你们的话我好生为难如果我位子也要棺材也要不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开罪诸位?” 慕容世情、墨夜雨、柳随风是全场中有些许震动的人然而慕容世情恢复得最快他叹道:“看来李沉舟一死什么人都来了。” 柳五听了这句话脸上忽然挂了两行泪珠。 走进来的人有三个一个青衣罗帽一个老迈不堪一个是懒慵慵的少年。话是少年人说的。他身着白色长袍长袍上处处都是污垢。 慕容世情瞑目叹道:“连唐十七少都来了……李沉舟一死权力帮真是美饵。” 柳随凤听了这句话突然握紧了拳头。 唐君秋淡淡一笑道:“现在除了朱大天王……好象该来的都已经来了”慕容小意冷冰冰地道:“要动手的也该动手了。” 唐十七少忽然说了一句话。 “只不知李沉舟是真死还是假死。” 墨夜雨的眼睛里忽然闪起了两道冷电紧握漆黑刀柄的手又握紧了一些青筋凸露。 唐十七少唐宋又加了一句:“如果他没死也似以前一般一出拳就将墨大侠的贤弟墨决绝打死那岂不是我们才是饵?” 江湖上谁都知道墨家墨夜雨的亲弟“一去无还”墨决绝是死于“权力帮”帮主李沉舟手下的唐宋一说完了这句话墨夜雨就开始迈步。 他一旦始步任何东西任何力量都抵不住他的决意。他握着腰间的刀向前迈去。向前迈去。 慕容世情淡淡地道:“李帮主我只要你位子不要你棺材你怨不得我……你的好兄弟柳随风是聪明人何况天下的凳子多的是不只是这一张他不必跟我争……赵师容迷上萧秋水是不会回来了……李帮主你既死了多补一刀又何妨无伤大雅的事你的手下也不是蠢人当然不必多管闲事……他的话是故意说给大家听的目的是要权力帮留下来的人不要插手。 这时墨夜雨已逼近棺材。 三十步。 他昂直走去。 慢但有力。 那九个人的杀气骤然都不见了。 杀气只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而且强烈了十倍。 二十步。 灵堂前的百数十支白蜡烛被一般无形的气焰逼得火舌后吐闪烁不已。 墨夜雨的脸却无表情。 烛光闪烁不定映照在他布满筋虬的脸上如千百条蜈蚣蠢动噬咬一般。 他要一刀劈开那棺材。 他要一刀把棺材里的人斩为两半。 不管棺材里的人是死人还是活人。 大厅静得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仿佛棺材里有个僵尸的心跳声大家正在倾耳聆听一般。 可是大家都没有心跳声连呼吸的声音也没有。 墨夜雨的杀气已不见了。 杀气都聚集在他的手上。 青筋虬结的手上。 他的手就是力量。 摧毁一切的大力量。 十步。 距离只剩十步。 墨夜雨一行出去仿佛永不回头。 众人只望见他的背影都想不起他原先的脸容。 记不起他的脸目想象的脸容比事实更可怕。 他要斩碎棺材里的人因为棺材里的人曾打碎他弟弟的脸。他唯一弟弟的脸。 李沉舟没有杀他。但他的脸成了墨家的屈辱。 墨家子弟只有死没有屈辱。也不能被侮辱。 墨夜雨的黑披风背影似夜晚一般巨大无朋。 他身上的杀气已不见了。 他手上也没有杀气。 他的杀气已移转到刀上。 他自信他的刀一击能粉碎一切。 而且就算他的刀不拔出来他已经胜了。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胜在哪里和为什么。 只听一声大喝: “站住1 任何事物都不能使墨夜雨站祝 可是这一声大喝使墨夜雨霍然立祝 他站住的时候心里已肯定他站住的代价是叫他站住的人死亡。必杀。 叱喝他站住的人是柳五。 柳随风用一种平时绝对从他那儿见不到的激动大喝道:“谁要碰帮主的棺材先杀我柳随风1兆*锵114闲闵蕉肆成希庇辛讼采?裣仓* ――柳总管果然是柳总管! ――柳五果然是帮主的兄弟! 墨夜雨停步但没有回身。柳五的话一说完他又开始前进。 他的手依然按在腰畔的刀柄上。 就在这时青影一飘李沉舟的棺前多了一条人影。 柳随风。 墨夜雨依然没有停步他一步一步地迈过去。 而且他笑了。他绝少笑几乎已不懂得怎样笑了他的笑容极是难看:“也好。杀了你免留祸患。” 五步。 墨夜雨和柳随风的距离只剩下五步。 “刀王”和“水王”的额角有汗双手握紧。 “赵姊姊”还没有回来他们的主力只剩下了柳随凤。 ――柳总管你不能败! ――柳总管你不能死! 四步。 唐十七少笑了。权力帮和墨家的事当然与他们唐家无关。 慕容世情也眯着眼睛笑了。慕容世家当然也不必膛这趟浑水――他自己仿佛也知道自己眯起眼睛来笑时狡猾得很好看。只有他这样成年男子才有这样智慧的好看。 三步。 三步是一个伸手可及的距离。 何况有刀。 柳随风却无刀。 但柳随风是一个很绝的人。武林中人人都知道他“绝”。他出手有三绝但这“三绝”纵连他的结义大哥李沉舟也捉摸不透;甚至李沉舟戏谑地说:宁愿要用一个帮来换取他的三道绝活儿但都换取不到。 拔刀。 墨夜雨终于拔出了他的刀。 一把将一生性命、一身血气都灌注进去的刀自然非同凡响。 可是墨夜雨的刀却没有刀。 只有刀柄。 就在这时刀光一闪。 那和气的人出了手。 他一跃就到柳随风背后就在柳五全神灌注对付墨夜雨时骤然出手! 这一刀力足以动鬼神、惊天地! 何况是这等情形下出手! ――这一刀自然是一击必杀。 必杀的一击! 可是柳随风一早就等着他。 他出手时柳五猛返身全力出手。 一只手臂飞到了半空。 手指修长而有力秀气且骨节露。 血溅。 柳五的左手不见了。 他的脸色惨白如刀。 那和气的人却倒了下去。 额角四分五裂。 可是他没立时死。 他“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内功修为尚在他的“千万头颅斩于吾刀”之上所以能一时护住心脉未死他挣扎地问:“你……怎知……我……我就是……墨夜雨?” 柳随风咬紧了牙道:“因为你就是墨夜雨。” ――这个答复无疑是最好的答复。 因为墨夜雨就是墨夜雨住谁也化装不来。他跟着那九个子弟兵一跨入厅来柳五就注意着他。柳随风天生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有着野兽一般本能而敏感的人。权力帮创帮时的七大高手只剩下李沉舟和他也许就是因为靠了这种本能。 这人才是墨夜雨。那按刀柄的人是他的大弟子墨最。 ――他的弟子年纪比他还大。 江湖中人只知道墨翠山死后就是墨夜雨当“巨子”谁也不知道墨夜雨有多大年纪他当领袖已十年了――其实墨夜雨十六岁就当上墨家的“巨子”而且地位、爱戴及名望有着无人可动摇的根深蒂固。 被李沉舟打裂脸孔的墨决绝系墨夜雨的兄长而不是弟弟。但墨决绝却唤墨夜雨作“哥哥”。没有人敢叫墨夜雨做“弟弟”。连他父亲也不敢唤他作“孩儿”。 ――这样的人却终于死在柳随风手下。 柳随风的出手使是他三道杀着之一。 他昔日在浣花路上杀和尚大师是另一道杀手。 他还有一道绝招未曾用过。 墨夜雨死了墨最却立即出手。 他的眼红了他出手也拼尽了全力。 其他九名子弟也疯狂地出手。 这些人以一敌一柳五举手投足间即可置之于死地;可是柳五却受了伤而且这些人都不要命了。 ――墨家的死士世所闻名。 兆秋息和鞠秀山也迎了上去他们也杀红了眼。 柳五公子舍身为保存李帮主的灵柩他们也可为他舍身拼命。 江湖中本就有为朋友两胁扬刀在所不辞的道义。 慕容世情暗暗叹了一声仿佛觉得惋情。 但就在他出一声叹息的同时他的身子蓦地飞了起来。 他说要那椅子可是他扑向那棺材。 柳五不去维护那张椅子而去守护那副棺材――棺材显然比椅子更重要。 ――而慕容世情不认为柳五是为了维护李沉舟的遗海他是老狐狸。他很有信心一眼就可以看出小狐狸的尾巴来。 慕容世情自十七岁已渐稳握慕容世家的大权以来以他惊人的绝世才华骄人的博学睿智一生洞透世情明见万里料敌如神很少判断有误。 他可以说是武林中犯错最少的五个人之一。 他扑近棺材一掌就震开棺木。 柳随风瞥见全力掠了过去。 所以他没避开墨最的一爪。 那一爪使他的眼角、口唇、鼻孔、额头、额下出现掀翻了血口从今这一爪便毁了他清秀英挺的容颜。 慕容世情一掌震开了棺盖他愣祝 李沉舟在棺中。 李沉舟没有站起来。 李沉舟的确是死了。 他杀人无算更阅人无数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李沉舟看来似是真的死了。 无论是不是真的死了他都要补上一掌以策万全。 就在这时柳随风已经到了。 柳随风全力扑击他的背后。 慕容世情就算再轻敌他也不致于敢轻视柳随风这样的大敌。 何况柳五好象不要命了谁敢碰一碰李沉舟的遗体他都似是不要命了。 慕容世情只好回身全力对敌。 就在此时五道流星急打李沉舟的尸身! 唐十七少唐宋终于在此时出了手! 唐宋的暗器叫做“送终”。 他的暗器一出敌人就只好送终。 他的暗器一旦出手连柳随风都未必躲得了何况他暗器打的不是柳随风而是李沉舟。 而且李沉舟已是死人。 可是柳随风扑起。 慕容世情一掌打在他脚骨上喀喇喇他的脚骨碎了好几根他人却掠到了棺边扑在李沉舟身上嗤嗤嗤嗤嗤五枚“送终”都打在他背后。 柳五身子一阵抽搐。 这时就算瞎子部知道柳五维护的是李沉舟的尸身却不是棺材中有什么秘宝;而棺中的李沉舟的确是死人否则他断不会不出手。 慕容世情和唐宋虽判断错误但柳五也成了废人――就算没死也是个“没有用”的人了。 可怕的反而是他们彼此对方。 ――慕容世情和唐宋。 慕容世情是何等精明人物他即刻道: “我认为我们两家不宜相斗先解决这里一切我们再来瓜分人人都有份。” “好1唐宋更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 “别人这时希望我们两家打起来我们就偏不打起来。” 慕容世情大笑。姜是老的辣狐狸是老的狡解决了权力帮和墨象回头再慢慢收拾你。他心中想长身而起扑向那张空椅子笑道:“如此两家都好……”他的“好”字一出忽觉背后急风陡起。 ――暗器破空之声! ――比一切暗器更可怕、更尖锐、更快疾的划空之声! 他硬生生止住扑下就地一滚――他以前辈身份雍雅气度从未这么狼狈过! ――但为了生命再狼狈也顾不了。 “啸啸啸”三声二道暗器自他头上飞过哧地一声划破了他的衣襟险险击中了他。 他勃然大怒翻身跳起: ――他决不能让这狡狯小子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但就在他跳起的同时有三个人倒了下去。 ――他自家的人。 慕容小杰、慕容小天死于唐土土之手;濮阳白却死在唐君秋手下。 慕容小睫和慕容小意之所以未死也许不过是因为唐君秋“寡人好色”。 慕容世情本来正恚然大怒含愤出手的但他现在连怒都不敢怒了。 ――因为他觉这少年远比他更象狐狸。 ――而且这少年正等着要他忿怒。 ――对这样的人恼怒的结果就是:自取灭亡。 ――何况他现在已没本钱憎怒:他现在只剩下一个女儿。 ――他已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不愿死而无后。 他笑了。虽然勉强可还是要笑而且一面鼓掌。“你很厉害我很佩服。” “唐门三绝听说除了唐肥是唐妈妈调教外其他唐绝和世兄您都是唐老太太亲手训练的果然将门虎子。” “可惜慕容家未有你这等人才。” 他一面说一面叹息仿佛很惋借。 ――只有他心里知道他的叹息和微笑一样都是武器。 ――杀人的武器。 ――拖宕时间使敌人疏于防范让对方错误判断就是这两招的好处。 ――致命的武器往往不是兵器而是表情、语言或者其他更象不是武器的武器。 慕容世情当然很懂得这个道理。 可惜他不知道唐宋更懂得这个道理。 唐宋微笑道:“我不厉害绝大少才是真正的厉害。” 慕容世情故作讶异地问:“绝大少就是唐绝?” 唐宋慵懒地道:“绝大少只有一个正如唐十七也只有一个。” 慕容世情不可置信地道:“唐家还有年轻人强过你么?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1唐宋淡淡笑道:“他当然比我强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唐大少绝哥在哪里。” 慕容世情叹道:“其实有你唐宋世兄出马唐大少来不来都没有关系。” 唐宋笑了。他摇着檀香扇笑得一点敌意也没有可是他说的话却如利针一般刺进对方的心房:“你在这时候还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是不是想找机会杀我?” 慕容世情并不动怒他叹了一口气道:“说真的我一直在找机会可惜找不到。” 唐宋眯着眼睛笑道:“你刚说的那句话是想借辞夸奖我让我有些飘飘然你才一击搏杀我是不是?” 慕容世情本待出手听到了这句话他才打消了念头;只得又叹了一口气。人生在他而言不是笑即是叹息。 唐宋轻摇折扇道:“我唐宋不是那么容易给人逮着机会的。你的‘以彼之道还彼其身’是不是没有把握不敢出手?” 慕容世情自从跟这少年交上了手处处受制步步下风心中懊恨至极决意无论如何都要将局势扳过来他道:“不是不敢而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一旦出手一击必杀1“对了1唐宋收起折扇做作地轻拍了一下手掌道:“你可以学放暗器你刚才说的正是射暗器的基本道理。”他突然将脸色一沉又道:“其实你一直拖宕时间来窥出我的疏虞处这计策正好中了我的计。” 慕容世情一愣他不知道唐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唐宋说:“我说这话的意思是你背后是否有一些些麻痒?” 慕容世情几乎整个地跳起来他的脸色变了。他无法控制笑言也来不及叹息因为他背后确有些麻痒唐宋笑道:“你的内功精湛换作别人早已倒下但是隔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你纵死不了也很难再有力量动手了……”唐宋说到这里一句一句地道:“我是唐宋。唐宋的暗器只要划破你的衣襟也可以把你毒死1唐宋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开始处于下风源自于你的骄傲;现在招致死亡乃因为你自以为是老狐狸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唐宋爆出一阵猖狂至极的笑声道:“你当自己是聪明人但是却不知天下间聪明人多的是1他一说完暗器就了出去。 唐宋从不给人机会。 慕容世情只好死去。 慕容小意和慕容小睫惨呼着掠上前来唐土土便要下重手唐君秋制止他轻易地截住双姝。 就在这时他的背后至少响起了十来声“笃笃”。 他也是暗器名家当然知道自己已中了十来支尺长的钢针。 但他却不觉得痛苦只有一点点麻一点点痒。 可是这使唐君秋更为害怕他嘶声回:“你……你……我是你叔父……”放暗器的人是唐宋。他微笑道:“必要时我不惜弑父。” 唐君秋嘎声道:“你为什……什么要杀……我?” 唐宋轻摇折扇眯着眼睛道:“老奶奶说你若好色并不打紧如果误了公事那不管事大事小日后必成祸胎凡是对唐门不利的事都该根绝后患。”唐宋脸色一寒又道:“刚才你说杀了这两个丫头可是你没有做所以我先杀你再杀柳五再杀这两个丫头1遇到唐宋这样的人连唐君秋也只好死了。 他临死前曾恐怖地大叫道:“四阿哥会来的……你没权力处死我……他马上就会来的快给我解药……我跟他说去……快给我解药……”唐门的“四阿哥”唐君伤是负责杀人的身为老三的唐君秋也不知他是谁只知道这“四阿哥”比他年轻许多岁。 唐宋笑了。他当然不会给解药虽然他也未曾见过“四叔”。唐门四当家唐君伤和五当家唐灯枝一直是唐门中最神秘的两个人。对这件事他很满意。他一进来即轻易清理了门户杀了唐君秋使得他父亲的地位日后在唐门中自是大大的提高。而且重创了柳五他现在要杀柳随风是举手间的事情。更难得的是杀了慕容世情。这只老狐狸真可谓精似神仙至于墨夜雨也死在柳随风手上武林中仅存的“慕容、墨、唐”三个世家现在只剩下了“蜀中唐门”更可贵的是连“权力帮”的大权都垂手可得。 这仅仅是一个下午间生在权力帮中灵堂上的事。 真是赏心乐事。 他决定先杀柳五。 柳随凤虽然垂死但他却有潜力。 慕容小意和慕容小睫虽未受伤却无潜力。 唐宋向来分辨得一清二楚:哪个该先杀哪个该后杀。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象他这种人才能活到现在。 他正要下手兆秋息和鞠秀山在苦战之中拼力杀出重围由于旨在赶来护主所以身上受了多处的伤。 他们身上如果有十处伤口定有五处是墨最砍的其他九人只占上另外五道伤痕。 墨最是墨夜雨的得意大弟子他的武功最高。 兆秋息挥刀冲过来大喝道:“五公子帮主是英雄你是好汉我们愿做一个死士……”鞠秀山挥舞双袖卷了过去补上了一句:“不止一个……”那边的慕容小意和慕容小睫也向唐宋背后冲了过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其他都可放开一边。 唐宋笑了: “你们都是贤徒孝女都是好汉就让我这个小人得志哈哈哈你们是寂天寞地的英雄我却是吐气扬眉的小人你们又能怎样!哈哈哈……今天一齐给你们这干寂寞豪杰送终吧! 他就要出手。 冲来的人一共是“刀王”、“水王”、慕容小意、慕容小睫甚至加上垂死的柳随风他也不怕。 他深信他自己的暗器。 他甚至暗地里知道若论定力及沉着他可能不如绝老大但论暗器上的成就唐绝老大也未必如他。 一柄轻轻的檀香扇就装上十一道绝门歹毒的暗器其中有八种在江湖上还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只要按檀香扇柄上的一个机括就可以全部射出来――这样的布置唐绝能及得上他么? 就在这时他也听到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声音:“英雄不寂寞!五弟你不会死的。” 他返过头来就看见半空飞来了一个他见所未见的拳头。 第四部 壮士悲歌 十月十日“唐门三绝”中唐宋死。 死地:权力帮“灵堂”。 死因:脸骨碎裂中拳而死。 死于:权力帮帮主李沉舟之手。 三天后蜀中唐门唐老太太乃接到这份简报。 李沉舟一出现就打碎了唐宋的头。 李沉舟出手就象他做事一样一旦决断永不更改;一经插手稳操胜券。 他一出现唐宋便倒了下去他奔向柳五。 柳五为了他的遗骇牺牲了一条手臂又覆身其上来挡住唐宋的暗器。 ――皆因柳五不知道自己未死!李沉舟冲过去扶起柳五就在这时一件李沉舟绝对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 “砰”地一声棺盖四分五裂。 一人自棺中一跃而起一扬手一道黑光直打李沉舟肩心死穴! 就算此刻暗算李沉舟的是柳随风李沉舟也不致于完全没有防备。 而就在因为他仍暗下防备――在情绪极之感动下还要理智地考虑到柳五用的是不是“苦肉计”――这是一个做领袖人的悲哀也是人在江湖的不得已所以他反而更未能兼顾防范及其他。 何况李沉舟再睿智也未想到棺材里的“李沉舟”居然会暗杀他! 他甚至没有料到那痴呆的“李沉舟”会还没死! ――不但还没死而且沉得住气在这个时候才全力一击! ――这么绝!是唐绝!这个人一定就是唐绝! 可惜李沉舟这时候知道已太迟。 唐绝是人! 一个绝顶聪明的人! 但就算是绝顶聪明的人也只是人。人不是神! 人有错误! 李沉舟是个绝世才华的人算错了一步为唐绝所趁但唐绝也断未料到这一件事! ――柳五! 唐家的暗器犀利霸道唐宋的暗器更称绝江湖。唐绝也很了解自己;唐宋比起自己尚嫩了一些这不是指暗器的造诣而是指江湖经验。 所以唐绝对唐宋的暗器“绝对”信任。 ――唐宋的“送终”一向是唐门中比“唐花”还犀利的暗器。 所以柳五就算未死也断断爬不起来。 但在这刹那间柳五不但似触电一般标弹起来而且一扬手他仅存的一只手手掌打出了一粒雷球! 这雷球就是他打裂墨夜雨额角的东西! “雷球”及时击中了唐绝打出来的“黑光”! 两件事物起了一声轻微的爆炸就在这时唐绝猛地返身“要灭权力帮先杀李沉舟”“要诛李沉舟先杀柳随风”这个江湖传谚他次完全地领略到。 他返身的刹那暗器都了出去。 可是他不该返身。 没有人敢背对李沉舟。 李沉舟如果没有柳五的及时截击乃极有可能死于“黑光”之下但是“黑光”一灭李沉舟的反扑比“黑光”还可怕三倍! 唐绝突觉背后一股大力涌来“碰”地一声他的五脏六腑都似在这一撞间走离了位而且他出去的暗器都失却了准头居然全都向他自己身上打了回来唐绝失声大叫: “拳头!” ――李沉舟的拳头! 李沉舟的拳头无疑是江湖上武林中最享盛名的一双拳头。 这拳头能打出这么大毁灭性的力道可说并不稀奇可怕的是它也能出如此巧妙的劲道使得唐绝的暗器虽仍了出去却打向了自己! 这一招最绝。 比唐绝还绝! 他的暗器本来有多绝他现在的处境就有多绝! 一个人自己精心创研的暗器全打回自己身上时那种感受真是不能忍受的。 唐绝现在就是这样。 他的暗器必死但又不能马上死去――只是失去了一切:反击力、意志力、耐力和忍力甚至连站立的能力以及控制便溺泪腺的能力也没有了。 十月十日“唐门三绝”中唐绝死。 死地:同前。 死因:背骨碎裂中自己暗器三百六十一枚共四十一种。 死于:李沉舟、柳随风。 四日后川中唐门唐老太太接到如上报告。 柳五看见李沉舟静静地看着不知何时已泪流满脸。 他跪下来断臂的鲜血一滴滴地滴在地上转眼成了一大摊怵目惊心他哭道: “老大你回来了我又可以追随您了。” 李沉舟也跪了下来他恭恭敬敬地说: “老五我一直错怪了你以为你是唐绝所以诈死来试你。” 柳随风垂道:“是我自己不好做事必定有什么冲撞了老大……我自己虽然诡计多端对帮主却从来不敢骗诈……” 李沉舟过去一手搭着他的肩膀道:“唉。谁说英雄不流泪壮士无悲歌?今日你为我断送一条胳臂令我一生难安!” 柳五垂泪道:“老大快莫如此说。” 李沉舟道:“你先起来。” 柳五道:“老大请先起在下才敢起身。” 李沉舟微微一笑道:“好。”扶着柳随风一齐起来。 这时大局已经稳定下来了宋明珠和高似兰也到了两人力敌慕容小意和慕容小睫墨家的人虽然明知不妙却仍红了眼睛苦战。 李沉舟之所以迟至乃因在莫愁湖畔装扮成稻草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深悉萧秋水和赵师容的情厚义重无限感慨后几乎为一武功高得连自己都难及项背的高手看穿幸亏自己早一步先行遁走才没被识穿所以他并不知萧秋水被掳劫一事。 李沉舟笑道:“我初时听秀山说了你在浣花一役用的是钢镖杀了和尚大师我便生了疑心当今之世若论暗器试问又有谁比得上唐门……” 柳随风苦笑道:“我的确是唐门的人。” 李沉舟着实吃了一惊诧异道“你说什么?” 柳随风叹道:“我的师父就是唐门耆老‘唐公公’。” 李沉舟哦了一声终于舒下心来原来六十年前唐老太爷子归息江湖后门户的事便撒手不理剩下一子一女男的便是“唐公公”女的便是“唐老太”按道理说当然是唐公继承大业但唐老太却是一个事业心重、野心大的女人她毫不谦让便与唐公大打出手唐老太逐走了唐公便当起家来近六十年来江湖上这最可怕、实力强大、潜力极巨的一家便自此始一直是女人当家。 唐公流落江湖五十年唐公便成了“唐公公”他的暗器绝技自也非同小可但始终未敢找唐老太太决一死战唐老太太的暗器手段如何也由此可见。 唐公公郁郁不得志与庸门作对便等于是攻击自家人也说不过去但他对唐家来说亦无异是等于深仇大恨他终于遗恨难填撒手西去。 据说他死前将生平之大绝技传了给唯一的徒儿――李沉舟却未料到“唯一的徒儿”竟然就是跟随自己多年的拜把兄弟柳五。 李沉舟恍然道:“那你杀和尚大师的钢镖便是‘客舍青青’神镖了?” 柳五苦笑道:“哪有那么好听其实是‘克死千千镖’。” 李沉舟点头道:“唐老太太创有一种暗器叫做‘千千’听说很厉害这一镖必是唐公公想出来克制它的绝技。” 柳五道:“唐老太太还有一种暗器更加厉害叫做‘万万’我刚才击炸唐绝的‘黑光’便是专破‘万万’的‘万一雷震子’!” 李沉舟摇头道:“可惜它已碎了。” 柳五涩声道:“所以我的三件法宝也只剩下了两件。” 李沉舟笑道:“是啦武林人传你三种绝技还有一种是……” 柳五笑说:“老大又想以一帮来换?” 李沉舟笑道:“确想……” 两人谈得很好两人创帮前天南地北无所不聊待权力帮壮大后倒是隔阂了反而绝少有机会这般畅快尽情地聊天。 柳随风打断道:“你别说。我不要帮帮是老大的我只要跟随老大和……赵姊姊。” 李沉舟正色道:“你不要帮也不行。帮也是你的。” 柳随风顾左右而言他故意岔开道:“其实我所谓‘三大绝技’根本就不是什么‘绝技’。”柳五有些忸怩地将衣袍一敞道: “你看。” 原来他贴身衣内还有一件黛绿色的深袄柳五道:“我师父被逐出唐门什么也没带走只有一件‘百战铁衣’再厉害的暗器遇到了它也没有用一流的兵器碰着了它至少也可以卸掉大半的力道。”柳五又将青袍一掩笑道: “我便靠得此物逃过了当时南少林群僧的攻袭说来真是窝囊。” 李沉舟眼睛都是笑意。他的笑跟已死的慕容世情的笑容完全不一样。慕容世情笑起来象完全驾驭世情的讪笑。李沉舟的笑是洞透世情的微笑。但两人的笑容又仿佛一样。 李沉舟的笑意却跟燕狂徒的几乎相同!所不同的也许不同的是一个人喜欢微笑一个人喜欢的是大笑、狂笑、厉笑! 李沉舟这时笑道:“哦原来是这样的。无怪乎唐家的暗器打不死你。” 柳五道:“不是打不死只是打不进去。这件铁衣能解毒破毒唐宋的暗器再狠对它也无可如何。”李沉舟忽然正色道:“这些都是你救命的绝招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柳随风道:“我这些都是为了老大才有的玩意不告诉老大又告诉谁?” 李沉舟垂下了头半晌才道:“兄弟今后天下我的就是你的。” 柳随风抬头双目闪着光毅然道:“不是赵姊的。” 李沉舟一愣随即道:“我们三人的。”柳随风怔了怔。这时风吹日午柳随风有一阵子迷糊。仿佛是很多个夏天以前的很多个夏天那时他又脏又臭而且没有志气。那天他到那一个荣华富贵的大府第前行乞自顾自地玩着鼻涕只这么一吸气两条青龙又吸回鼻孔里去了…… 正在这时一只小猫蹦跳了出来猫的颜色白绒绒地眼睛灵动可爱他和几个行乞的小孩便去摸那白花花的猫便给他们肮脏的手弄得黑一块、绿一斑的。 这时几名青衣罗帽的家丁叱喝着走出来说是找猫见猫弄成这个样子纷纷骂着: “小杂种我家小姐的猫给你们这些小猪猡的手弄成这个样子哎也也……” “***贼种贱小子!这叫我们怎么向小姐交代……” “去他娘的斩了这些贱种的双手吧!” 这一干人正是作威作福惯了而今喊打喊杀捉住几个小孩子狠命的揍别的小孩喊爹喊娘最后哭声连天求饶不迭家丁们也不甚了了赶走他们便算。独有柳五他向不求人所以咬紧牙龈苦撑两个家丁狠狠把他揍了一回之后却见他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不禁心头火起一人卷袖道: “好哇!不哼一声是英雄好汉了!让老子打掉你的门牙!”柳五忍无可忍劈面打了一拳。那人捂鼻大叫。 其他的几个家了也包拢上来拳脚交加那时柳五并未学过功夫心智己很成长但只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拳脚功夫决及不上这一干人登时被打得脸青鼻肿那被他打得鼻血长流的家伙要两人自后捉住柳五的双手他扳开柳五的嘴唇就要一拳擂下去…… 这时忽听一女子喝道: “住手。” 那家丁的拳头在半途顿住。柳五被打得鼻嘴齐出血脖子也几乎折断了他见到有一双脚穿着象白猫绒毛一般的鞋子向他走来。白色纱裙几乎沾地。地上很赃他但愿裙裾不会沾及。他不知人的脚也可以那么好看的。 可是这女子的声音更好听。她替他擦去了脸颊的血迹柳五知道这女子也长他不多可是他不愿看她。而这女子望了他一阵子后向身旁的人叱道: “干嘛打他!” 那家丁期期艾艾却显得很畏惧地道:“他……弄脏了小姐的猫。” “弄脏了就要打人么?”那女子显然就是“小姐”因为她说:“哦!这是为我出气嘛!”在柳五心中这女子的声音象他小时无意撞在弦琴上一般清脆好听。 那些家丁蹑嚅道:“不……不敢……” 小姐叱道:“不敢还不快滚!人家将来可是有志气的好男子!” 家丁们一哄而散那小姐忽又道:“阿罗快带他到后院洗干净交给肥妈妈带他来见我。” 那家丁只得说“是”。这时白衣女子往府邸姗姗行去柳五年轻的心灵里只觉有一股热血涌出几乎要在地上向她膜拜。 他少年倔强既恨人轻贱也怕人同情可是这女子既未轻蔑他也不怜悯他而说他是“将来有志气的男子汉”为了这句话他决意奋。 那“阿罗”带他洗了脸换了件青衫他愣愣不一言任那家丁摆布阿罗心中老大不乐意以为这小子土土的但又不敢有违。 柳五心中却仍想着那女子的倩影在她回头走去时阳光耀眼照在那女子薄纱的纤背腰上可以隐约看到那玉琢一般、羊脂一般胴体。不知怎的他却没有冒犯之心却觉心中好生钟意好生珍惜好生敬爱! ――他要见她!他要见她一次!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纵死也心甘! 那么美丽的背影!这时那家丁把他交给一个胖胖的大婶便嘀咕着走了开去。那大婶正替他换衣服他却瞥见门外一轻忽的人影闪过正是那女子。还是那么美丽的倩影! 他心头一阵狂跳、一颗心几乎从嘴里跳出来了。 这时一个人却蹑手蹑足走入了房间来。 这锦衣公子走了进来张上一张那胖婶嬉笑道:“哎呀姑爷小姐早从这边过去啦。” 锦衣公子怪不好意思地笑道:“什么姑爷我又还未入赘到你们赵家。” 肥婶婶却道:“说笑说笑这是迟早的事啦……小姐和你天造地设一对不嫁给你又嫁给谁来着……” 锦衣公子却笑嘻嘻地走过来在肥婶婶肥厚多肉的手里塞了一锭亮澄澄的金子道:“好婶婶真会说话!这赏你……” 肥婶婶顿时为之眉开眼笑忙谢不迭地道:“啊也这太厚的礼啦……” 却听砰地一声柳五站立不稳额角碰及高架架上的水盆哗啦地倾淋而下淋得他一身湿透刚穿上去的青衣也成了黛色。 那锦衣公子皱眉道:“这小子是谁?” 肥婶婶生怕锦衣公子不快也僧厌道:“不知哪来的污糟小子小姐还要见他……” 锦衣公子不屑道:“把他撵出去。” 肥婶婶有些为难道:“这……” 锦衣公子即道:“小姐是何等身份怎能与这等下贱的人见面……赶走了他一切事情有我姑爷担当……” 肥婶婶登时又笑逐颜开起来忙唯诺道:是……是……” 柳五当然不侍他们来赶呸了一声向地下吐了口水便奔了出去。他虽然受辱但心里尽是温柔的。他一路奔出去一路只见着那光滑如天鹅颈子的肌肤那纱衫隐透的后背那秀气的脚那语声那音容……他虽然绝了希望可是决意要此刻做起做一个绝世的英雄好汉待配得上小姐时再回来找她…… 他为了这个意愿他为了这个信念而活着。 无论多大的苦楚他都咬牙忍受。 起先他遇上了唐公公。后来他遇到了李沉舟。 他们一起闯荡江湖历尽了艰辛困苦。 他没有把这些告诉李沉舟也没有勇气去打听赵小姐的下落。 他只知埋头苦干一面心急――快、快、快趁青春尚在亦趁自己意兴飞跃时找到赵小组以博她为自己一颦。 后来他们结合了七人就是“权力七雄”创帮立道经历过不少生死吉凶大风大浪权力帮建立了七人却死了五人。 而他这时再找到赵府时赵小姐已不见了。 ――赵小姐不肯嫁那锦衣公子跟另一个全家都反对的人跑了。 ――此后不知去向下落不明。柳随风虽然出来。他既没杀阿罗也没杀肥婶婶更没加害锦衣公子。他第一次放过了骂他“杂种”的人。不为什么只是因为每次想起赵小姐心里都有一种甜蜜的温柔。他要保留跟她见面的一切一切不管是好是坏只要这些人活着他就能证实自己确见过她玉琢般的肌肤和背影。 他时常飘然去找那些人为了能时常勾起跟她见面的情怀。 权力帮愈来愈强他的名声鹊起神风俊朗判若两人他知道纵碰到赵小姐她也不会认得出那脏如泥鳅一般的小子就是他。但是他此刻权力有了名声有了金钱有了为何连一面只是一面也见不到! 而她送给他穿的青衣他还始终穿着。昔日的深黛已褪成了泛白。 后来他终于遇到了赵小姐。 ――当帮主李沉舟满脸春风介绍他最喜爱的人儿时。 赵师容就是赵小姐。 他的心顿时沉痛若铁缆抽紧可是他笑了。 他笑着去招呼赵师容当然没认出他来。 她当然不知道这人一生为她而活为她而奋。 柳五这才看清了她在人群中她清丽高雅如辉照壁明的烛光而他还是当年那肮脏污糟的小泥鳅。 泥鳅只适合生存在水塘底下所以他也没让它现身出来。 此后他心里常有这条看不见触不及但是也解不开的枷锁在绞动着、抽*动着他行事越来越心狼手辣在他八名爱将中就有五个是人间丽色的女子后来还被他杀了两个…… 可是这些都不能使他忘掉一个背影。 那日午间那个仿佛清晰又模糊的背影…… “老五”虽然其他几人死了李沉舟还是习惯叫他做老五: “怎么你没有止血?”说着急戳出指戳了柳随凤左手断臂几处穴道李沉舟忙着替他包扎脑后部分全在柳五眼下些微的防守也没有。 ――这在向来大事能决断小事能慎防的权力帮帮主来说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柳五心里一阵迷乱终于惊醒道:“是我没想到。”现在只要他一出手随时可以击杀李沉舟而他现在才明白自从知道了赵师容是帮主的妻子之后对李沉舟的忠心效命其实已经不是对李沉舟了而是对…… 李沉舟沉痛地道:“你为了我为了帮断送了一条胳臂…… 柳随风淡淡地道:“没有帮则没有了我们;没有了帮主我们也没有命。” 李沉舟终于包扎好了伤口长舒一口气道:“你也该想到如果不是我故意放行他们怎能有这么多人闯过花园来?” 柳五的双眼也终于从李沉舟的“玉枕穴”上离开舒了一口气道:“是。没想到……” 李沉舟望了一眼笑了笑如远山他说:“你在想事情是不是?”他的眉毛如云霜一般地挑扬道: “从开始起你就一直在想事情……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来解决?象往常过去那一切战斗一样?” 柳五也不知怎地迷茫中竟沉肩却去他搭住自己膊头的手道:“一生里总有些战斗是一个人打的。” 李沉舟也不以为忤淡淡笑了笑目光又变得遥远起来:“师容也该到了……” 柳五乍听了这自话脑子里轰地一声立时清醒了起来整个脸颊也烧般的热又犹如冰水湿背暮然一惊! ――李沉舟这句话是有意还是无意? ――真的一切都瞒不过李沉舟?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在“刀王”与“水王”战团中的墨最遽然扑了过来。 他扑过来的时候李沉舟正在照顾柳五的伤势背对着他墨最一刀就斫了过来。 他用的是刀鞘。 可是他的刀鞘比真刀还沉猛、快厉! 这一刀是墨最毕生功力所在――墨夜雨曾经说过若他空手也未必能接得下墨最这全力的一刀。 柳五却知道墨夜雨接不下李沉舟却一定接得下。 一个人能跟另一个人那么久这是起码的信心。 李沉舟果然接得下。 他回身就是一拳。 他一拳打去墨最漆黑的刀鞘立时卷了起来。曲如废铁。 李沉舟向来不相信任何武器他只相信他自己的拳头。 拳头长在身上不象兵器一般要随时携带而且使用拳头要有很大的勇气和决心因为拳头不似其他的兵器可以弃置所以出拳时抱着必胜的决心和必死的勇气这勇气使他出拳更有力量。 他的拳无往不利。 墨最的脸色变了变得跟他手中扁曲的刀鞘一般难看就在这一刹那间“水王”鞠秀山已到了他的背后双袖一卷已勒住了他的脖子。 但就在他的衣袖未抽紧时墨最毕竟是墨家子弟的猛将他猛旋身反而向袖袍旋入直撞进鞠秀山的怀里他那把只有柄的刀居然也是武器直戳鞠秀山的小腹! 李沉舟一闪身闪电般伸手已扣住墨最的脉门! 就在他扣住墨最脉门的刹那间他陡然一震! 这人的内功精湛至极远胜他所表现的武功! ――怎会如此? ――必有图谋! 但就在这霎息之间骤变已然生! 急风响起背后! 暗器的人离自己不到两尺! 暗器有暗器的范围在一定的距离内暗器又快又疾才能挥如果太远力有未逮则无效用! 太远还不是暗器能手的死敌――因为就算太远一个暗器能手可以设法拉近距离而且暗器的人手劲必比一般武林人强得多。而且距离愈远自己愈是立于不败之境。暗器的人永远不怕对方与自己离得远可是却怕离得近太近! 暗器若失了距离便成了无力的死器! 许多暗器只能在距离的空间才能有存在的价值。 若对方与自己距离太近则伸手即可以攻袭自己暗器到了这个地步可谓一点用处也没有。 可是那放暗器的人显然已完全克服了这个暗器本身的缺点。 这缺点一旦克服短程的暗器则根本无法闪躲也无人能闪避的。 在这么短的距离里暗器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李沉舟此刻正在救援中的鞠秀山! 就在这时墨最的所有内力全然挥了。 他一运力全身衣衫竟成破帛碎缣他整个人也似暴涨一倍! 他两手蓝印印地击来! 李沉舟见过所有“朱砂掌”、“黑砂手”、“大手印”、“勾魂手”但从未见过蓝色的掌劲! 这一下背腹受敌而且攻击者的武功都绝不下于唐绝! 李沉舟在那瞬息间闪过千个百个的念头但他一时却无法做任一项行动――因为来不及! 太快了。 就在这双眼一眨的刹那之间一声清叱一条飞絮卷住鞠秀山打出的五枚金鳞片但就在这时:那一掌已砰地击在李沉舟胸膛上! 李沉舟大叫一声借力后退砰地撞中鞠秀山两人一齐向后飞退出去! 可是那蓝印印手掌居然脱离了墨最的左手急追李沉舟! 墨最一直用右手执他的刀所以别人也一直注意他的右手他的刀却不知他的左手他的左手居然是假的而且是暗器! 李沉舟大喝一声陡止身形急遽一蹲! 嗖!蓝手打空直射鞠秀山! 鞠秀山身手也不弱他虽给李沉舟撞中但依然一个大仰身那蓝手也擦身而过! 这时李沉舟和鞠秀山都跌在地上人影一闪一人飞舞如龙绣缣扑向鞠秀山! 柳五猛然一震! 他又看见了那倩影。 那衣衫裹住的高挑胴体! ――赵姊……赵姐来了! 鞠秀山一落地十二片金鱼鳞片又飞打而出! 赵师容无他法可想。 鞠秀山能在如此短程中射暗器赵师容的布帛却无法在短距离中接下暗器! 而且是“金鱼鳞片”! 更且金鳞散布三片打头四片打胸五片打下盘。 金鱼鳞片在四川唐门也只有一人能使一人会使――那便是神出鬼没的杀手唐君伤! 赵师容的武功骤然恢复是因为她看见了李沉舟! ――李沉舟未死李沉舟不能死! 她心中喊着这样一个声音:帮主帮主你不能死……这个她不知为什么产生了一种不止情爱还有父兄之爱的人!这个她在对着月儿的阴影默默许愿也诚心祝他永远幸福快乐的人! 赵师容别无他念她扑下! 向十二片金鳞拦去! 她决意代李沉舟以抵挡这十二片死亡令! 她听到了金鳞片割肉之声和“玎玎”地反弹声响;她却没有感觉到痛苦。 因为一个青衫人扑到了她的身上覆盖了她。 那十二道追魂鳞自然也嵌入了青衫人的身上。 他也不觉得痛苦。 也许唐门的暗器只有死亡没有痛楚。 纵死亡也是轻柔的。 他终于碰到这背影而且覆盖其上心中有一种温柔的感觉――他一生自认为怙恶不悛却未料到今日也有温柔的感觉。 他想唤一声:“赵姊……”这一想说话牵动了肌肉他才知道有四片金鳞打在他身上被“百战铁农”弹走其他八片有两片不中另外一片中他左踝一片中他右腿一片中他宄骨一片仅仅擦中了他下腹表皮还有两片一片切中他的后颈一片嵌入他右颊。 他才一动血涔涔下。 血是淡灰色的。 他笑了。 ――为帮主断臂为赵姊死。他无憾。 “唐君伤?”――自己死在这唐门一等杀手手下也不枉。 只是他想说话告诉赵姊他就是那个野孩子那个“将来有志气的汉子”可是他说不出话来。 可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沉舟本来只要缓得一缓便可以制住鞠秀山――鞠秀山的“十二金鳞”虽快但他的拳头更快! 他之所以比鞠秀山慢那么一刹那是因为他中了墨最的“一掌”。 那一掌他虽借力后跃并将掌力的一半传到鞠秀山身上可是毒力却使他反应迟钝了一下。 只是一下而已。 李沉舟只迟了那么一下也仅是那么一弹指间的六十分之一而已。 他的拳已挥出。 他要救赵师容却来不及。 一个青衫人却挡住了赵师容。 这时李沉舟的拳头也打碎了鞠秀山的头。 墨最一击不中便看见李沉舟和鞠秀山跌了出去。鞠秀山先出手却让赵师容截下。鞠秀山向赵师容出手但让青影所挡然后李沉舟挥拳鞠秀山倒了下去。 墨最立时作了决定: 走! 唐门这次蓄势已久作出近六十年来最名动天下预谋最久的一次暗杀居然失败他也没话可说。 暗杀是摧残伟大生命的事墨最觉得一阵颤栗的美丽毋论成败! 而这时李沉舟也大叫出声: “柳五!” 他的声音悲怆若风雪。 赵师容这时也现以身子替她挡过这段灾厄的人原来是柳五。 她一直以为柳五会似数百年前帮会中的律香川获得孙玉伯的信任和重用后然后残酷歹毒地背叛他她一直感觉到柳五有事隐瞒着她而且很多次在李沉舟背过身去时柳五的眼神闪露出一种刻毒的深沉。 ――她却不知道那隐瞒是情的遮瞒那刻毒的深沉其实是柳五的痛苦渊簸。 而她如今亲眼见到在丈夫的“灵堂”前苦战到最后一人的是柳五:柳随风! 柳五流着灰血看向她时她忽然明白了许多事! 这眼神她见过! 接近垂死但无哀怜。 在很多很多年前仿佛有个夏天仿佛有个被揍而不屈的少年……那时她的未婚夫周感还象夏日令人讨厌的苍蝇般地缠着她…… 这时人影一闪李沉舟已抢过身来扶起了柳五她从侧边望去丈夫的手是颤抖的帮主的鬓角已经些微有风雪般的斑白了…… 她忽然觉得哀伤欲绝。 墨最决定要走的时候是在他现暗算失败心里立刻检讨了失败的原因:普通“暗杀”可谓出人意表的奇袭他们所安排的不过只是更精妙一些而已但这对李沉舟、柳随风这些高手而言“奇袭”成了常态很熟练的用一些方法粉碎奇袭的效果;而且“奇袭”的人心里往往自以为算无遗策仗赖一击得手易致疏虞一旦失手反易为对方所趁。 所以他立刻决定要走。 就在他掠起的同时他乍见李沉舟的侧脸。 那伤痛的、沉悲的侧脸。 ――会不会因为伤悼于柳五之死李沉舟失了斗志呢? 墨最不禁稍迟疑了一下这一下又瞥见了赵师容。赵师容双膝跪在李沉舟身侧后一些双手置在膝边几绺秀散垂在玉也似的脸颊上。 ――会不会她也丧失了平日的机敏? 搏杀李沉舟、赵师容、柳随风不管是其中任何一人如果得手都足可名动天下! 这不由得墨最不怦然心动何况这个“行动”已完成了一半――鞠秀山己死若此行动的另一半由他来完成唐门的大权就很容易从大哥处夺来。 ――墨最决意一搏。 在这瞬息间有一个糯脆而清定的声音叱道: “二叔!” 四川蜀中唐门的老二是唐灯枝。 唐灯枝有个优雅的外号叫做“佛手千灯”“千灯”是他的暗器“佛手”也是他的暗器。“佛手”便是他的一条左臂。他把整条左臂切掉换了这样一个随时可以脱离身体飞袭敌人的“怪手”而且布满了毒。 一个人能把自己一只手切掉来变作一样暗器这暗器的价值也可想而知了。 李沉舟大意着了他一下已沾上了用毒但李沉舟的内力非同小可又借势将“佛手”的劲道转传到后面鞠秀山的身上“佛手”的毒力渗不入李沉舟体内不过李沉舟也因毒力而内力大损。 李沉舟中毒不深只是他伤悼于柳五以身救护反而没护住心脉――唐灯枝也看出了这点所以他正要冒险一拼。 却突然听到那一声叫喊。 唐尧舜、唐灯枝、唐剑霞、唐君伤、唐君秋被称为“唐门五大”。唐门的一切外务内政都是由这五大高手主持除唐老太太或者传说中有其人的唐老太爷子外这五个人是唐门中最有权力的五人。 年轻一代的高手当然以唐大为最有号召力唐朋交游广阔但武功最高的三个年轻高芋却是唐绝、唐宋和唐肥。他们三人的武功尤其唐宋和唐绝绝不在“五大”之下。 然而唐老太太最宠爱唐方。 唐老太太不但是唐门中最有权力的女人同时恐怕也是武林中最可怕也最神秘的女人她的性格诡秘出手向无活口蜀中见过唐老太太的人一提她的名字瞳孔睁大双腿软张口结舌。 唐方不喜欢“权力”但唐老太太的权力无限她所喜欢的人那人无形中也有了“权力”。 唐门看重辈份但更注重武艺的高低唯这两种作用都比不上唐老太太的颔或摇头。唐方被“蛇王”所伤后唐老太太为她亲自疗愈。谁都知道唐方是唐老太太最疼的人。 唐方的父亲是唐尧舜唐尧舜又是“唐门”唐老太太以降最能作主的一个人唐方此时适至喊这一声“二叔”唐灯枝不禁一怔。 唐方自己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喊她跟赵师容飘然入厅已惊视怵目惊心的情景唐门的人皆已动接着下来柳五、四叔齐齐踣地李沉舟、赵师容悲恸莫名而二叔就要出手――这瞬息间唐方脑中的许多事情纷至沓来又豁然而通但又大惑不解。 ――她明白了为何唐老太太开始不准她来后又予她跟萧秋水相见之故了。若她与萧秋水重逢必有几天欢聚那便管不了“权力帮”的事! ――如萧秋水不出手权力帮在慕容世情和墨夜雨虎视眈眈下难以卵存而且唐门此役足足出动了唐土土、唐绝、唐宋还有唐君秋、唐君伤、唐灯枝等高手是旨在必成的。 ――岂料李沉舟、赵师容、柳随风的机智武功还是远乎唐老太太的估计。 ――可是自己因要暗中窥探萧秋水和赵师容在一起的情形所以没让萧秋水知道是自己。可是萧秋水又因何不来呢? ――当唐灯枝要出手时唐方知道自己万万不能违背家门但却又想起李沉舟、赵师容都是萧秋水的朋友自己该不该示警呢? 说时迟那时快唐方已无暇多思考便叫了出来。 唐灯枝稍稍一顿。 赵师容已然醒觉。 她起来。 她不是站起来、也不是跳起来却是“飘”起来。 象一朵云般“浮”了起来。 唐灯枝一看眼瞳收缩他知道八成把握已只剩下了五成。 ――他只有五成把握能杀赵师容。 ――没有八成把握的事他绝不做。 ――何况还有随时恢复神智的李沉舟! ――而且他的“佛手”已了出去收不回来了! ――他从来不会算错而且凡估计胜负绝不一厢情愿。 所以他立即就走。 而且抓了唐方就走。 这次再不犹疑。 柳随凤觉得下身已失去了感觉他下半身象藏在云里飘在云端风和日丽美丽的倩影……然后绿意一荡好象水边的一株杨柳拂醒了他…… 随来的是他腰际一阵刺痛连胸腹间也麻木了没有丝毫感觉了。 他觉得很悲哀那儿时贫穷的梦魔又出来了。他想呼喊想说话可是不出声音。 他的下腭已不能动了很快的舌头也在涨大中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只要这麻痹过了额顶…… 他现在一定很难看了……他想不自觉地又掉下泪来。那过去的种种奋战、恶斗一幕一幕地涌现在他眼前。 那玉琢一般的背影永远高雅他永攀不及那犬吠声、孩童声、岸边的水柳……他一生都再也触不及了……他只听李沉舟道: “五弟赵姊爱的是你。” 柳随风一震:怎么?真的!又想:他怎么知道?自己什么都瞒不过他!他为什么要这样说?真的吗……他心头一阵喜、一阵惊麻痹这时已到了脑部。 他一阵昏眩又觉一阵无由的辛酸觉得欢喜……赵师容这时霍然回身柳五觉得可以接近她了然而又看不清楚……他想说“我很欢喜”可惜他已说不出话来了一个字都说不出却有一个淡如柳丝的笑容。 他死了。 赵师容霍然回身。 李沉舟把脸埋在柳五的手里。 赵师容颤声道:“你……你为何这样说!” 李沉舟在柳五掌中语不成音:“我……要他安安静静的离开……” 赵师容颤着走前两步“你……你知道我不是……” 李沉舟在掌中抬头两道眉如远山的云龙一扬注目道:“我知道不是。” 赵师容这才舒下了心。李沉唐又道沉痛地道:“他一直是我的兄弟好兄弟我怀疑错他了。” 赵师容黯然道“我也看错他了。”说着一扯“碌”地一声竟在鞠秀山的脸上撕下了一层膜赵师容赫然道: “这人不是鞠秀山!” 李沉舟没有动容道:“水王早就死了。如果他是秀山就不会在演戏时拿‘虎婆’的头给我了他跟我这么多年断不会连这一点点也看不出来。” 赵师容惊魂未定道:“那……这人是谁?” 李沉舟悲痛恨切地说:“便是‘毒手王’唐君伤他不但会杀人而且精于易容脸上那层皮却确是秀山的。” 他跪在那里说:“唐门!我们一直忽略了蜀中唐门!今日权力帮已是强弩之末朱大天王那儿也好不了多少我们互拼的结果却是唐门日益培养实力、坐大的时候!” 赵师容点头道:“我们对唐门一直是低估了。” 李沉舟忽然一声大喝:“住手!” 这是慕容小意和慕容小睫与宋明珠、高似全仍然势均力敌而兆秋息以一人之力对抗墨家八人虽最厉害的墨最不在但也已险象迭生了。 李沉舟这一声喝也没怎么大声但全场的人也不知怎地为之震住。慕容小意和慕容小睫也不知怎地呆立当堂终于垂泪抱起了慕容世情的尸身掉而去。 从此慕容世家一蹶不振直到百数十年后始能恢复局面。 至于墨家在场的子弟被那一声喝不由自主地停了兵刃半晌其中一人叫墨统最为刚介他运气撑叫道:“干吗要听这人的话我们要为‘巨子’报仇!”另一个使三叉矛的墨干也嚷道:“是呀……” 话未说完人影一闪砰砰二声他们手中兵器都被打得锋口反卷、歪曲变形。 李沉舟沉声喝道:“走!快走!快快回去丢掉兵器退隐江湖否则就象你们的‘巨子’或我的兄弟倒在地上永埋黄土!”墨家子弟本都是百折不挠、庭不旋锺的子弟兵也不知怎的给李沉舟这一喝之威都垂下了兵器看见地上墨夜雨的尸又看见杀墨夜雨的柳五的尸墨氏九雄中的墨军默默地走过去横抱起墨夜雨的尸默默地踱了出去。 其他的墨家子弟也垂默默地鱼贯跟了出去。 大厅中只剩下了“蓝凤凰”高似兰、“红凤凰”宋明珠以及“八大天王”中硕果仅存的唯一“刀王”兆秋息他们看着柳五的尸体只觉手足冰冷。 ――权力帮一直都有柳五在。五总管在时十分可怕他们对之十分畏惧因为这人不但会知道你所作的是什么更可怖的是他还可以知道你想什么。 ――可是五公子一旦死了……权力帮还是不是权力帮呢?这人虽然令人提心吊胆但他们从未试过他不在的帮中生活。 ――柳随风不在权力帮会不会倒? 他们正在想着时李沉舟也在想。以前他跟帮中的人联系或颁命令、交待执行都由柳五转达候命或执行使他避免很多直接的冲突不必要的磨擦――然而如果没有了柳五呢? 他也不知道情况会怎样因为他也没有试过。 他用“死”来试出柳五的忠心――当他“活”了过来时柳五却死了。 真的死了。他这个试验代价未免太大。 兆秋息这时震惊地道:“唐君伤冒充鞠水王想必有段时间我还看不出来真是象极了。” 宋明珠道:“唐门要冒充‘水王’必定用了很多心思而且花功夫来观察他平日一举一动并派遣唐门如此大将深入虎穴所耗的时间心力不可谓不大。” 高似兰道:“而且计划必定在极早……不但在‘权力帮’中伏下此杀着竟然仗了鞠秀山把假帮主的遗体换上了唐绝只等帮主一早出现他就出手偷袭只要帮主真的死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当帮主真是何等绝计!连墨家大弟子墨最也变成了唐灯枝如此早有预谋……” 赵师容点头道:“如此苦心孤诣隐忍多年所谋必大……可笑我们这些年来还是目见毫毛而不见其睫!据悉最近金兵请动了那三个老魔头我们还得慎防是要。” 李沉舟问:“是万里、千里、百里那三个魔君?” 赵师容脸有恨色道:“这三人当年曾被燕狂徒逐出关外而今只怕燕狂徒也未必是其敌。” 李沉舟却问了一句:“萧秋水怎么不来?” 赵师容心头一震脸上宛似无事地说:“按照道理他知你出事是没理由不来的。” 李沉舟问:“他会不会已是唐门的人?”他知道他妻子心弦震荡这却并不是“看”出来的而是“感觉”出来的因为他妻子愈是装做若无其事时愈是美丽。 赵师容道:“他和唐方?”李沉舟点点头嗯了一声。赵师容婉然笑道: “不会的!怎会?唐方只告诉我她是唐方我们便一道来了……他不知道青衣人就是唐方若他知晓才不会让她跑了……”说着又轻笑起来。 李沉舟看着他的妻子有些迷糊可是他说:“如果萧秋水不是帮唐门以他的性格是不会不来的。” 赵师容为之一怔半晌才说:“但若萧秋水和唐门是站在一起那适才唐方断无理由喝止唐灯枝的行动。” 李沉舟也为之一楞沉吟一会还是说:“不过以萧秋水的武功照理没有人能困得住他使他不能前来的。” 赵师容也一阵迷茫喃喃地说:“就算他不能来……他‘神州结义’的兄弟也总该会来……”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嚣闹声以及打斗声赵师容仔细聆听了一会脸露喜容说: “他们来了!” 这时李黑一面打一面大呼道“赵姊、赵姊……你在哪里!” 赵师容匆匆应了一声向兆秋息问“外面是谁当值?” 兆秋息即答:“是盛江北。” 赵师容笑魇如花道:“难怪他们是宿敌。”便要向李沉舟请准出去李沉舟静静地道: “你们都出去吧我这儿也要静一静。” 赵师容、兆秋息、高似兰、宋明珠等都出去了外面的打斗声息止了下来换而代之的是温言说笑的声音。不过李沉舟知道萧秋水并没有来。他并不是因为没有听到萧秋水的声音而下此判断而是他感觉得到萧秋水并没有在。有些人纵然你看不到他的人听不到他的声音你还是感觉到他在的不说话却有千言万语未看见却硕大无朋萧秋水就是这种人。 ――萧秋水为什么不来? 难道他看错了萧秋水吗?李沉舟如此寻思他是第一个看好萧秋水的人不过也很可能第一个看错了他! ――萧秋水。唐方。 ――唐门的人! 李沉舟跪下来。在他身体已开始僵硬的兄弟朋友的尸旁跪了下来然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他好多年没握这一双为他一直伸出来而等待的手了。他握住的时候才现室外的太阳金黄澄澄的叶子也转枯了再过不多日子就快下雪了。 柳丝拂在江南岸那边。 这边欲雪了。 他这时想到的倒不是跟柳五出生入死的情景在脑海中偶然一闪而逝的是些无关轻重的片段:在他还没有成名的时候他去拜访一些名家隐忍藏锋受那些人的忽视与奚落柳五在一旁历历在目都曾看见过但没有安慰他却绺覆在额上脸色消沉了下来。又在他藉藉无名的时候访谒一些前辈使他们慧眼识重推许莫已柳五也没说什么但眼睛着亮好象在说:你看我的老大…… 想到这里李沉舟心头始觉一阵辛酸真正感觉到柳五死了他是最寂寞的…… 帮中的人背叛的背叛变节的变节异离的异离战死的战死以后说起权力帮苦斗的历史后人也所知不多……一生的奋斗仿佛也湮远了这样的一位兄弟也已经撒手尘寰了……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第五部 英雄不寂寞 权力帮有难萧秋水为何不赴? 他跟权力帮虽曾系死敌但在峨嵋金顶一会中李沉舟对萧秋水有知遇之恩而且以萧秋水侠烈性情断无可能任由赵师容回去孤军作战。 ――何况那时萧秋水也在怀疑柳五柳随风。 一切的理由只因为萧秋水被擒动弹不得。 诚如李沉舟所言这世上能困住萧秋水的人实在罕有。 可惜他还是算漏了一个:燕狂徒! 不过燕狂徒纵要萧秋水束手就擒也是要到五百招以后的事。萧秋水的“忘情天书”、“少武真经”不是白练的。他的武功已在柳随风之上与李沉舟已近仲伯。 燕狂徒并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萧秋水倔强性格。在当阳城一役燕狂徒方知此人是宁可被打死而不可以屈服的。所以他一上来使用突袭制住萧秋水。 萧秋水乍见唐方正激动时为燕狂徒所制直到现在燕狂徒犹不知萧秋水的武功已非昔可比。 燕狂徒是武林奇人却不是什么前辈风范的高人他向来不拘礼俗抓了萧秋水就走也不计较出手时是否正大光明。 他点了萧秋水的穴道提着他狂奔了一阵这一路奔去萧秋水心中自然急得要死终于到了一处峰顶云境坡路上山的所在燕狂徒忽然停下道:“我要解手。”把萧秋水向大石上一放独自在路边解起手来。 萧秋水的穴道被燕狂徒重手封闭哑穴却未封塞只是燕狂徒一路急奔风涌激烈使他无法开口而已如今一旦得歇燕狂徒把他重重一放撞得遍体生痛但也顾不得如许多破口骂道:“燕狂徒!你这是什么意思?快放开我!” 燕狂徒侧目斜睨道:“干吗?你也要解手么?”说着把双肩一耸打了个冷颤已解手完毕拍拍手走回来道:“你要小解我替你扒开裤子就解在这里好了你要大解就解你左手穴道总要擦擦屁股的。” 萧秋水气到极点:“你没胆放开我是不是?你枉为誉满江湖的前辈!” 燕狂徒火般的眉毛一扬呵呵笑道:“这个‘誉’么?不提也罢!江湖上的人见到我就要杀这个臭名我可担当不起!你要杀我枉费唇舌而已!我不放你怕你这人驴子脾气打不过人便要自杀我留着你还有用!” 萧秋水为之气结但灵机一动:又道:“我保证不自杀有话公平的谈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燕狂徒笑道:“你用什么法门都骗不倒我我已经制住你了还用得着冒这一个险万一你自绝经脉我出手再快也没用我才不上当哩。这又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昔日各大门派外加权力帮和朱大天王的人一起暗杀围剿我我也没讨还公道两字!” 萧秋水禁不住又骂道:“枉我在长板坡救你你这不知好歹的人!” 燕狂徒大笑道:“好!好!好!妙!妙!妙!长板坡之役又有谁叫你来救我?如今救也救了所谓君子施恩不望报你重提此事是要我报答你么!哈哈哈……你既救了我我便会报答你我带你去也为的是报答你啊这自有你的好处……” 萧秋水呸了一声平时他也不致如此毛躁只是他急于要找唐方便心头火起道:“谁希望你报答!快放开我我要找唐方……” 燕狂徒哦了一声故作状道:“唐方么?就是那个穿着青衫戴面具的小姑娘啊……嘿嘿嘿待我赶过去先把她一刀宰了。” 萧秋水知燕狂徒的个性有什么不敢做的连忙噤了口燕狂徒知道生效又狠狠地加了一句道:“你再想溜我就杀了她一定杀了她!你只要跟我去那我就不为难你连‘天下英雄令’也还给你!” 萧秋水痛苦地道:“我不要你任何东西但你不能碰唐方!” 燕狂徒大喝道:“好!君子一言!”萧秋水道:“就怕你言而无情!”燕狂徒双目暴睁道:“我燕某别的不讲但无信字则非人也!” 萧秋水大声道:“只要你言而有信要我去的地方不伤天害理我陪你去绝不逃走你又何必制我穴道!” 燕狂徒道:“你的人我信得过我点你穴道倒不是怕你逃走而是不要你出手。我燕狂徒做事向不要人助手也不要人多口!” 萧秋水诧问:“那你要我一道儿去做什么?” 燕狂徒双瞳闪过一丝淡淡的苍凉道:“第一个去的地方有你在可能比较生效……” 萧秋水奇道:“我不出手也有作用?” 燕狂徒不答却喃喃道:“至于其它两处……却连我自己也无十成的把握……假如我死了他们也必有大损折你要逃走大概无碍那我就要告诉你一些话儿而且要你将这些话转告给一个人……” 萧秋水道“总共要去三个地方?”他心弦大震连武林第一奇人燕狂徒都没有把握战胜的战役究竟是什么样的战役?燕狂徒想要交代他些什么话?要告诉给谁听? 燕狂徒默默地点了点头背负双手望向远山。 萧秋水不禁又问:“哪三个地方?” 燕狂徒笑了一笑舒伸了一下筋胳道:“我们先上临安府官道旁的‘关帝庙’去。”萧秋水却注意到他一双白眉始终未曾舒展。 燕狂徒说着又提起萧秋水狂奔了一阵这时一弯新月已挂梢头燕狂徒奔至一处庙前其时秋风劲急落叶萧萧破落的残庙前只有枯树寒桠一株燕狂徒道:“临安府的人夜夜笙歌:在边城马革裹尸的军将们是白死了;却可怜关二爷的灵位也无人祭拜!” 萧秋水听得热血沸腾觉得燕狂徒这人虽似癫佯狂但有时说的话颇有道理只听燕狂徒又唏嘘道:“你是正当英壮象这棵春天的树一般:而我却是寒秋了那雪降的时候就要掩埋了。” 说到这里忽然向天大笑起来只听“噗噗噗”一连急响无数劲风掠过萧秋水大吃一惊只是惊起一树乌鸦向晚天黑幕飞去萧秋水不禁心头一寒正待相咨燕狂徒忽低声喝道:“襟声!”飕地快如流星闪入道旁草丛之中。隔了片刻萧秋水便听到马蹄急奔之声。 只见两匹红鬃烈马直向“关帝庙”驰来。马上的人装束随便布质粗糙而且都无马鞍因为奔驰度极快身子与马背几乎贴成一条线两人都双手紧紧抓住马鬃;两人方到庙前马人立而止烈马长嗥声中两人已翻身下马对着破庙噗噗噗叩了三个响头。 萧秋水在月光下看出只见两条大汉眉粗目亮神威凛凛燕狂徒却低声咕嘀道:“糟糕糟糕真叫这两个混帐小子毁了我的大事!” 却见一人脸有青记叩拜后目注“关帝庙”道:“关二爷您老人家义气忠肝名耀千古咱兄弟今番来此只求了此心愿只要能保住将军我练家兄弟纵受千刀万剐也心甘情愿!”他几句话说下来也不如何大声却说得无比真诚。 另一大汉没有说话却紧紧抓住腰畔钢刀手背青筋凸露。 就在这时有一阵清脆的铃声“叮铃铃、叮铃铃”地近来。萧秋水不禁稍稍皱了皱眉头因为这响亮的鸾铃声跟这破庙肃煞的景象很不调衬。只见燕狂徒的侧脸火烧般的眉毛一扬。 这时那两名姓练的大汉相互望了一眼留绺大汉道:“来了。” 青记大汉十分精悍矫捷嗖地拉胡须大汉闪入了草丛之中只露出两双锐光炯炯的眼睛注视庙前的情形。 不一会儿“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近了还夹杂着繁沓的步履声、马蹄声。又一会儿官道上出现了三匹马前后簇拥十几个着紧身水靠的人瞧他们熟练矫捷的身手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武林中人。 而那三骑却迥然不同。中间的人马驮金鞍气派非凡缰辔皆饰珠光宝气马上的人披金色披夙脸窄而长两颗眼睛如绿豆一般皮肤又黄得近褐。马鞍子上系了个铃铛每走动一步铃铛就一阵轻响使得马上的人更加神气。 他身旁左右两人就完全被这人的贵气比了下去。左边一人骑的马混身漆黑只有尾白如雪腿高臀壮是一流骠马。马上的人赤精上身肌肉如树根盘结光头盘辫目若铜铃唇薄如纸坐在马上一座山一般。如此看去金披凤者是女真族人而这人则是蒙古勇士。 第三人紧跟二人之后侧哈腰赔笑打躬作揖却是汉人。这第三人萧秋水却是认得正是昔日在长安古城被“蓝凤凰”桥上杀退的朱大天王的义子――“铁龟”杭八! 萧秋水看到杭八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子便已心头火起;这三骑逐渐行近那金衣人一勒马马长嘶一声立时停止蹄上“咯得咯得”地走了几个歇蹄步。那女真人问:“是这里吧?”他说得虽然平淡但语气阴寒听了足令人心里毛却又带有一种使人畏惧的威凛。 杭八凑前笑道:“是是就是这里二太子一看就出了不起好眼光……” 那女真人横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叫我什么来着?” 杭八一怔心头给他瞧得寒猛醒过来苦着脸掴打自己脸颊道:“是是我又叫错了二……”女真人双目一瞪如鹰鹫一般森冷杭八又自心里打了一个突道:“二……二公子……” 女真人嗯了一声淡淡地道:“看在朱顺水面上恕你无罪。再犯小心我要你的狗命!你们这些汉人拿你们当人看就不知好歹!” 这句骂得极毒杭八却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拜谢。萧秋水只见燕狂徒鬓边太阳穴上的眉梢又是一动。女真人道:“在这里等他来是最好不过了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守株待兔’这便是了。” 萧秋水只觉“守株待兔”这用法似乎不妥却听杭八又伸出拇指借口胡柴地道:“二……二公子真是博学渊源连汉族的粗文陋矩:都件件通晓……” 那女真人喝道:“胡说!大汉文化我向来羡慕得紧才跟父王打到这儿来为的就是这每一垣每一寸上的文化怎能说粗文陋矩!”说着向天长叹:“要是我大金国能得天下这瑰丽博大的文化便是属于我们的了。”说着负手眺月沉思。 萧秋水听了那女真人这一番话心中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至少比身为汉族人氏的杭八珍视得多了但又深觉不妥:金人既爱慕汉人文化国土又何苦征战经年弄得残民以虐败垣废墟以致生灵涂炭呢。 那杭八又道:“我看点子快要来了我们不如先埋伏好杀他个措手不及。” 女真人望了一会儿月亮回过头来道:“他也本是神武天生的好将军若肯投效金国咱们如虎添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万里、千里、百里三位前辈因事未能赶至我也无把握将他一举成擒!” 杭八却笑道:“他虽有些声威比起二太……不不不……二公子二公子来却是还差……差那么一大截。”杭八一面说着一面用左手拇食二指比划。 女真人冷笑道:“算了咱们大金国悍将无数但未出此不世英雄哼哼‘武将不怕死文官不贪财’哈!哈!哈!可惜宋国尽出你这等人才!” 杭八给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又嘻嘻笑道:“我这等人也没什么不好哇……至少可以给二太……二公子帮得上些……小忙。” 女真人也不为甚已道:“说得也是。”拍拍杭八的肩膀这“铁龟”真个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女真人哼了一声道:“我们给飞将军在朱仙镇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却敬他是一条英雄只想令他回心转意归顺北朝……你们宋国的人却恨不得置他于死地十二金牌召他回去还不够还要在这道上赶尽杀绝……” 萧秋水脑门轰轰然一声血液上冲“飞将军”三字犹如自天而降登时忆起他当年在浣花派剑庐得会岳太夫人和“阴阳神剑”张临意时已定下的“见岳飞”的毕生志愿难道来的是……只听杭八道:“二公子有所不知那姓岳的跟金国只是兵戎相交的仇敌跟咱们朝廷的官儿可是势不两立的强仇。谁站得稳脚步另一方就必定得倒下去……试想咱们秦相爷怎会又怎能容得下岳将军!” 女真人想了想笑道:“宋国那么大土地那么富庶却容不下一个岳飞难怪好汉都死绝了。没想到你还有些小聪明局势捏拿得倒挺有准儿的。” 杭八搔头笑道:“别的我不成跟随朱大天王那么久顺水转舵看清局势这点把握不是我杭八夸口是有几分真本领的。” 女真人微微叹了一口气又道:“岳飞已接令专程寅夜赶返临安待到了朝廷秦桧要将他是杀是剐都没问题只要我父王一声令下秦桧还不是唯命是从!却又何苦派你的人来截杀又再三恳求我父王遣我来援手?” 杭八以为女真人真的请示于他他只图表现优良可望升官财当下知无不告:“二公子说的是……不过京师之中不少岳飞党羽他们或劫狱或请缨总之会设法营救岳飞尤其是韩世忠、刘琦这等不识抬举的家伙说不定会联合起来要是有什么异动那就糟了秦相爷不得不未雨绸缪来个斩草除根外加上先下手为强……” 女真人道:“岳飞万里兼程算是白回了。” 杭八得意地道:“若他被咱们刺杀于此明日未到临安相爷正好定他个‘违命’之罪包叫他满门抄斩!” 萧秋水只听得心脉责张眶眦欲裂手中都捏了一把汗。燕狂徒却伸手连他“哑穴”也封了只见他根根银竖起却未有所动。 那女真人又道:“好计划你们南朝人作战怕死却诡计多端岳飞这次可谓死得不明不白。” 杭八笑道:“其实死得不明不白的人才多呢。这几天来一路上有人图救岳飞都是让咱们或朝廷的禁军、相爷心腹手下尽皆杀死封官财的人也多得紧哪!若是岳飞知道准叫他心疼死了……有次梅镇的民众集体在官道上等候岳飞结果给我们杀光杀尽了一村的人哩尸都布了五六里路……” 女真人道:“你们宋人手段真忒也狠!却以为我们不知么?你们**烧杀又抢虏掠劫事后赖到我们身上便是你们的拿手好戏。” 杭八一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嗫嚅道:“二太……二公子神通广大我……我们……” 女真人一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朱老先生为我们开路清道立的是大功;今番若成事自也有重赏。” 杭八忙咚噗一声跪倒拜谢道:“属下万谢二太子……不不不……二公子大恩。”说个不停女真人微笑道:“起来却未知这一战是否功德圆满?唉你们宋人好不容易得一勇将却连多等几天到京师再定罪诛杀也待不及唉。” 杭八起身道:“这次部署是天王精兵岳飞惯于沙场征战这种武林狙杀他断断应付不来的。这点二公子万万可放一千个心……至于让岳飞回朝相爷是怕‘夜长梦多’呀……何况……何况相爷早一一细查了岳飞的底细却是不贪财不徇私不枉杀一人不鄙行一事根本无法治之以罪……” 女真人听到此处向天呵呵大笑一阵中气充沛只震得马匹一阵嘘呜道:“向来奸臣杀忠臣何须有罪?只要我大金国的父王点一点头你们宰相要杀忠臣良将不过是喝酒吃饭的事儿一般而已只要朝廷要做把比干皋奠打成大好大恶之人绑在城门任民割剐凌迟也在所不难。” 原来这女真人便是金术兀的二太子因慕宋朝文化以国为姓汉名为慕夏。其时金国兵强势大连骁勇善战的蒙古人每年都要进贡女真族人这马上沉默寡言的蒙古人便是勇士浩特雷。这两人是金尤兀特派监视宋人捕杀岳飞的使者。 金慕夏望望夭色道:“看来岳飞就快到了。” 杭八道:“岳飞接了十二金牌不寝不眠父子兼程赶来定必又疲又饥在此地伏击他正是最好不过。我们先埋伏起来……” 忽听叱喝一声那蒙古人比手划脚说了一会儿的话一个黑色水靠中隙露朝廷官服的人踏前一步道:“蒙古勇士说他不肯埋伏暗狙人。” 杭八跺足道:“唉呀这岳飞虽是强弩之末忒也不得了啊怎能明打明攻?这岂不吃亏……律三叔你还是去说说吧。” 这翻译的人原是宋朝带刀侍卫律靖旋今番一起在这儿要伏杀岳飞当下又照杭八的意思对蒙古人说了那蒙古人仍是摇头不肯杭八无奈只得望向金太子金慕夏沉吟了一阵终于还是向蒙古人叽哩咕噜说了几句瞧那蒙古人的神气还是不服但已不敢多说了。蒙古其时尚受金国威胁随时可以出兵攻打蒙古人哪敢再得罪以致祸国?金慕夏道:“好我们藏起来再说。” 这时一阵风吹来草动沙飞庙里传来一阵乍听如呻吟般的声响杭八骂道:“哪来一阵怪风!”便要指挥大伙儿在庙边匿藏起来金慕夏忽然道:“慢着。” 杭八一怔金慕夏道:“草堆里的朋友你们要自己出来还是要我们揪出来?” 只听“霍霍”两声两名大汉跃了出来青记大汉大驾道:“好奸贼竟敢诬害岳元帅我练虹升跟你拼了!” 另一个胡须满脸的大汉也骂道:“兀那狗贼无耻下流待我练俊贤替岳爷爷清道!” 说着一个挥动铁锥一个拎起银钩挥舞呼喊攻来那二三十个黑衣人身形闪动迅摆起阵势围着两人杭八却怪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杨再兴的旧部‘练氏双雄’哈哈哈既是如此正好替我们先祭祭兵刃快利一下!” 这两人正是岳飞收服的盗匪后为宋朝屡立大功、作战骁勇的杨再兴杨将军的部属。秦桧等奸人因恐岳飞等聚众生权所以在遣调兵将希防时故意分散这些作战英勇的悍将勇举拨作其他庸将麾下置不用或借故剪除。练氏双雄等配南海眼见将领昏庸无能而同袍兄弟十之八九都不明不白地丧生悲愤莫名按捺不住便违军纪逃逸闻岳飞在朱仙镇大捷喜不自胜连程赶去报效要直捣黄龙雪靖康之恨。不料在途中听得岳飞已被敕令调迁练氏兄弟哀愤莫名便要在这路上守候岳将军恳其为国珍重愿效死同往。 谁知二人在客店投宿无意中听得杭八这一干人要伏击岳飞的消息便先躲在庙旁待岳将军来时出言示警好叫歹人好计不逞却未料金慕夏也是个厉害角色竟然洞察出他们匿伏的行踪。 二人此时早已豁了出去只求决一死战拼得一个是一个拼得两个是一双。 燕狂徒身形一动正想出手忽然身体中奇经八脉如万锥攒刺般刺痛一齐作跟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原来燕狂徒数十年前傲啸江湖之际曾被十六大派高手连同当时才算初崛起的“权力帮”以及朱大天王的部属围攻燕狂徒虽负重伤突围而出十数年来消声匿迹于江湖当他在擂台会再度复出时武功已因疗伤护体失去了三成擂台之会燕狂徒再度受巨创他年岁已大要痊愈已难有望只是消耗惊人的功力勉强暂时将之克制而已旧创可能随时复而且旧伤加新创正可谓一不可收拾。 燕狂徒因见知年事已高近日来眉跳气喘难望久活内心急于要完成几件心愿所以不顾一切在未能完全羁制内伤之前便又复出功力再减退二成;此刻他的武功实不及他自己全盛时的一半。 此刻燕狂徒只觉一阵阴森之气带着刺痛奇经八脉上下交流无不空滞错乱而带脉环身一团络腰而过状如束带更血脉倒流冲逆难受。他双服翻白全身忽寒忽热所中的阴毒暗器和掌力一齐暴可谓内外交征。 燕狂徒竭力平定心念以止观法门由“制心止”而至“体真止”来逼住体内真气游走、血脉逆流。此刻性命悬一线唯以个人几十年来性命交菊的修为来压制。此刻他忽如炎日临空盛暑锻铁、手执巨炭、身入洪炉全身汗浸忽如天降飞霜冰封万里脚陷雪窖怀抱寒棒全身又结了一层薄冰。 萧秋水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无奈穴道被封明知燕狂徒正在要紧关头却无法相助。 再回注视场中那儿的情况却更是紧急了。 这时练虹升练俊贤二人已跟场中的黑衣人交起手来练氏兄弟可说是杨再兴麾下悍将杨再兴的铁枪在战场中十荡十决当者披靡练氏兄弟的铁锥银钩难免受其影响都有点使枪的气态。 朱大天王的弟子、秦桧的部下、金太子的下属这些黑衣人之中不乏高手但一时也未能夺之得下。 练氏兄弟求挨得一阵是一阵只要岳元帅到来自然洞透奸党计划以致狙击不成。 但金慕夏等人焉看不出练氏兄弟的心思金太子稍点了点头“铁龟”杭八大声叱道:“吠!兀那小狗快快就擒!”他这时手上兵器已改作了哭丧棒策马直驱一棒分打二人。 练虹升将铁锥一架哨地一声星花四溅练虹升只觉对方哭丧棒有一种奇异的阴劲接下了这一棍却使体力反激极不舒服;杭八也觉得对方膂力奇大硬接这一锥震得虎口麻险些儿握不住兵刃。 两人又各自大喝一声杭八策马调又向他冲来练虹升人在低处却双目暴睁横锥当胸丝毫不让;两人如此棒来锥往已来回冲刺了一十四次交手十九招都觉得势均力敌。 练虹升吃亏在并无坐骑所以难作主动冲击而且又心有挂碍一方面担心弟弟练俊贤的战况另一方面又挂念岳元帅的踪迹所以一个疏神吃了一棒打在背上打得他口吐鲜血宽厚的背肌上多了两行如鲨噬般的血洞。 练虹升受伤而战气不衰环锥稳守那边的练俊贤越战越勇杀却对方一人又伤一敌但双拳不敌四千何况对方如此多人终于被伤了三四处:他披覆脸咬苦战毫不退让。 那边的练虹升见情势紧急心生一计待杭八冲锋过来时突地一滚一锥横扫居然及时打断了两只马腿要知道以练虹升的功力与年岁要使这一招端的是十分危险若一锥不及时击碎马腿马蹄一旦踏下来练虹升不死也得重伤至于杭八若能及时勒缰棒往下击练虹升则更无悻理。 但这一刹那间练虹升及时做到了他打断了马腿! 马悲鸣蹶地翻落杭八便被摔了下来。 练虹升哪肯放过?一锥便刺了过去! 杭八倒也机警尤其是事关他自己的性命反应自是快极人未落地便已翻滚开去! 哧地一声铁锥刺中杭八的背心! 当的一声原来杭八的背上有一块铁板铁锥便刺在铁板之上稍为挫了一挫杭八仗赖了这一挡翻滚而去险险躲过了这一锥。 只是铁锥上涌来的大力撞凹了铁板也撞中了背肌他只觉喉头一甜也呕出了一口血来。 原来他背上真的着有铁甲这锁子甲一类的铁背心是因他这人常常暗算狙杀别人所以也惴惴不安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暗算。他自恃武功高敌人正面出手尚可守架而且他一生中向不落单恃着人多势众难有人杀得了他;但背后不长眼睛若被人暗算那可糟了。 于是便特地制了一件铁甲来护背这一下便保全了他一条性命他兀自惊魂未定时练虹升叱道:“狗厮鸟!真的是龟免子!”挥舞铁锥又攻上来杭八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不敢恋战。 练俊贤那边一双银钩又钩下一人头来此时他已负七八道伤仍是酣战不休反过来追打强敌金慕夏策马旁观不禁低声叹道:“若宋朝人人如是别说我们不敢出兵就算宋方派军打我京城我们也不作抵挡枉死军民。” 那蒙古人浩特雷听得如此说便嘶吼了一声音若兽嗥。金慕夏回笑道:“你不服么?” 蒙古人用手大力拍铁铃一般的胸瞠嘶鸣不己金太子道:“你想试试么?” 那蒙古人大声嘶鸣十分开心不住点头金太子微笑道:“好你去吧。” 那蒙古人“呜哗”一声在金太子面前翻了两个筋斗表示答礼呼地一个大翻身到了练虹升处一出手箍住了他。 练虹升已可算是熊背虎腰彪形大仅但跟这蒙古人相比还差了一截蒙古人的摔跤世所闻名练虹升一旦被他拿住双锥便挥动不得。 练虹升心中早骂个一千八百遍这胡儿偏在此时捣乱又力大无穷挣脱不得。练虹升急中生智忙松手弃锥双锥“忽忽”二声落了下去恰好插中了浩特雷的足踝。 浩特雷哇呀一声痛人心脾登时松了手练虹升趁机反拿左手扣他的“魂门穴”右手扣他的“章门穴”足膝顶住他的“期门穴”。 浩特雷的摔跤术虽好又力大无穷无奈先手一失对认穴又不似南人如此精确登被制住但他也是一条好汉死力反击只是武学中有道:“三门一关到鬼门关”。(..tw)浩特雷的情形正是如此。 就在此时浩特雷忽一低砰地一声两人互相擒拿相距极近这一撞便撞中练虹升的鼻梁练虹升不防有这招掩脸倒退浩特雷反败为胜一把手扭住了他却在这时一记闷棍敲在练虹升的脑袋上脑浆四迸练虹升登时没了命。 蒙古人双目如铜铃般暴睁放开练虹升练虹升身子登时似没了骨脊般倒了下去。杭八偷袭得手得意大笑蒙古人叽哩呱拉指着杭八痛骂十分愤怒的样子。 原来蒙古人天生好战但不失好汉本色因见练虹升勇悍便上前一斗杭八在一边偷施暗袭杀死浩特雷的对手浩特雷怒极杭八不知他说什么只好向金太子望去。 这时那边的练俊贤在浴血苦战中仍耳听八方眼观四面乍见兄长身亡怒急攻心吃了一鞭一肘挥扫银钩也伤了一人便向蒙古人背后冲来。 杭八站在浩特雷正对面眼瞥及此正想示警却见金太子森沉地摇了摇。杭八登时将喊到了口边的话吞了回去。 原来金二太子见浩特雷一上来就制住了悍勇无比的练虹升心中已然不快;又见练虹升反败为胜心中倒有些希望他们拼个同归于尽。但浩特雷旋又控制大局如此一来一个蒙古人岂不是比自己金国的兵员秦桧的部下朱大天王的手下都威风得多了? 杭八杀了练虹升金二太子不知怎的有些惋借又萌一股妒意。这时见练俊贤为报兄仇向浩特雷冲来便不示警。 众人见金二太子如此便都不再阻拦;浩特雷犹自大驾杭八练俊贤不懂蒙语认定这光头巨人一上来兄长便遭横死悲痛之余再不讲究武林规矩一回双钩便已钩中蒙古人的左右“肩井穴‘之中!浩特雷乍受重创狂嚎一声也不回身仰脑一撞砰地撞中练俊贤的”天井穴“两人都身受重伤头昏眼花一时未能恢复忽听半空金衣如矢飞投而来啪啪两掌分左右击中两人。两人只觉中掌若落叶般轻原不在意但所中之处忽如遭雷殛摧肌断肠嘶嚎半声都溘然而逝。出掌的人自是金二太子金慕夏。众人未明他因何出手而且连浩特雷也一起杀掉但见他出掌轻若飞烟但此轻轻一掌顿此将二彪悍至极的人摧枯拉朽一般击毙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忙不迭地如雷般喝起彩来。就在这时那浩特雷忽又从地上跃起他明明已死了巨大的身子忽然弹跳起来拦腰抱住了金二太子。金慕夏大喝一声反掌拍夫!只见浩特雷双目圆睁不住地在说话眼眶也不住渗出血来金慕夏知道这蒙古人一直在重复一句:“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为什么要杀我?”金二太子不理会那么多一直打下去打到了第十七掌那环抱着他的巨蟒身般粗的铜臂渐渐松了。金太子运力于掌双掌一合“哇嗷”一声猛力一冲终于挣脱了浩特雷的揽抱。 浩特雷砰地一声栽在地上永远再也起不来了。 金慕夏端详了老半天外表虽强作镇定心里却怕这人再度跃起。看了半晌确知浩特雷早已气绝这时杭八等纷纷走了过来大吹猛捧既为金太子开脱又把他赞捧得上了天。 其实浩特雷死得不明不自不知金二太子何故杀他金慕夏这时却在别人赞美声中心底里暗忖:宋人气数已尽有的忠臣良将都给贪官污吏丧尽不足畏也;倒是北边苦寒烁热之地这些鞑子勇悍无比而且声势日益壮大不可不虑此番回去定要禀告父王要严防北疆。 他心下盘算已定当即道:“岳飞就要到来快清理尸我们埋伏去。”就在这时山风扑面将那关帝爷的破庙直吹得格格作响。 金慕夏呆了一下忽然分辨出一种很细微的东西。 呼吸。 这呼吸十分细微:细微到几近完全听不到显然是一流内家高手出来的呼吸。 但这呼吸又十分急促似在极衰弱的状态。 这又不象是一流高手的呼吸。 若非如此他还真听不出来有人躲在这附近。 他未入中原前已知道中土武林多能人异士不可轻视他年纪虽轻但决不鲁莽行事自傲托大;心意既定便道:“我们出手的讯号是‘拜神’一听到这两个字立即动手。” 众人应道:“是!”。 这些人平时欺压良善百姓惯了自也作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而且自恃武功高强那曾怕什么来着?而此番要杀的是威震天下任大守重的岳飞他们都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金慕夏用手一指道:“杭八你带一批人就藏在那里……”话未说完骤然之间飞掠而出已扑入灌木丛中只见一老一少两人都是令人一见难忘的壮容金慕夏稍犹疑瞬息一掌就向其中一人的头顶拍了下去…… 他打的是“百会穴”。“百会穴”是人生百穴之宗这一掌下去自是非死不可何况他的“轻烟掌法”出于越轻对方伤得越重他心知能在此潜伏如此之久而令自己一直未曾觉的必是武林高手而且在自己掠入灌木丛中时尚能恒静如常者单止这份定力就是一流好手所以他的出手自是更加轻了。 他却不知这两人的确都是武林中第一流高手中的一等一好手。而且在此刻这两名一代宗主偏偏都无法还手。 他打的是燕狂徒。 燕狂徒正受内外交征之苦他此刻运功与逆走血脉相抵却一直羁绊不住耳边如金鼓齐鸣铁骑奔跃眼前旌旗如云刀光似雪如罩身炊瓶之中忽又感寒如玄冰。 他明知此刻五心向天未必不可将真气导引正途但此刻心火未清暴伸暴缩若萧秋水能助一臂……他这才想起萧秋水已被他点了穴道这一忆起更加心煎如沸就在这时金慕夏一掌击在他脑门“百会穴”上。 这一下一般烈风几乎摧裂他的脑子但是这一般力道刚好稍稍挫了自己的逆走真气――只那么刹那间燕狂徒已将内息纳入尾闾再由尾闾升空臂关一到臂关便大可控制真气再由夹脊、双关升至天柱、王枕最后纳回顶心的泥丸宫在片刻之间舌抵上胯内息下面下降又经过神庭、鹊桥到了重楼之后经黄庭、气穴一关便纳入丹田之中。 他运气奇顷刻间已运转一大周天。砰!砰!二声双掌击出。 金慕夏击中燕狂徒一掌却见这狮子一般堂皇的老人脸色阴暗不定他不知自己所作的行动是对是错便想照准萧秋水的“缺盆穴”又是一掌。 就在这时燕狂徒的双掌已击中了他。 就在击中他的衣袂未及他的肌肤之一刹那燕狂徒闪电般易掌为指戮中了金二太子上“云门”下“大赫”二穴。 金慕夏乍然受袭不及闪躲大喝一声。 他大喝一声用意有二一是提醒众人并警示自己受袭遇险:二是运起“小祁连山金燕神鹰”所授的气功大喝一声逼出闭塞之气血。 但燕狂徒的功力金燕夏哪里抵消得住!才叫得了半声声音登时窒在咽喉便已被点倒。 这时杭八那一干人纷纷吆喝着冲了过来燕狂徒一手拎住金慕夏的脖子猛把他提了起来紧了一紧金慕夏几乎连眼睛也凸露了出来。燕狂徒喝道:“你们上来!再多上来一步我就拧断这金小狗的颈子!” 杭八那些人投鼠忌器况且他们诸般作态莫不是要得到金太子赏识好升官财而今太子在人手里哪里敢有异动;但萧秋水这边也是变了脸色。 萧秋水倏然色变是因为他与燕狂徒接触不多但颇了解他那狂飚般的性格断无可能拿金太子也威吓住其他人不敢造次;以燕狂徒的如火烈性定必冲进去大杀一番半个不留而今如此必有所因。 最大的可能就是燕狂徒的功力并未恢复或并未完全回复。 强敌圜视而自己受制主将功力又未曾恢复这是十分可怕的事。 何况这些“强敌”莫不是手辣心狠卖国贪荣的人物而且这些人若杀了燕狂徒和自己那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关系整个家国命脉的岳飞岳将军了! “铁龟”杭八当然不知道站在他面前天神般的大汉就是名动天下的楚人燕狂徒若他知晓恐怕早已逃之不迭。杭八心中所盘算的不过是如何在太子面前立功为他升官财铺路。 杭八当下喝道:“你是谁?快快放下太……二公子爷有话好说!” 燕狂徒瞪着眼睛道:“没有什么好说的!” 杭八怒道:“你若敢伤二公子一根寒毛我就把你剁成肉泥!”金二太子听了心中大奇按理说对方一招擒住自己功力远在杭八等人之上大可轻易将之打何必大费唇舌?当下疑窦顿生只听燕狂徒冷笑道:“我若要伤他你们又能怎样?”燕狂徒手里又紧了一紧金慕夏顿时一口气透不过来脸色黑杭八心想这次若金太子有什么“冬瓜豆腐”自己可要遭殃当下急叫道:“别别别别……” 燕狂徒嘿嘿冷笑几声便住了手暗自调息原来他真气虽通行无阻但至带脉之下双腿已不能动血脉闭塞不通形同朽木而且功力回复不到一半他心中忖念自己封了萧秋水的穴道现在却无法维护他自己照顾自己尚无问题故计划一举将众人杀尽方才是上策。因为并无把握一击得手双腿又苦于不能动弹所以迟疑未下杀手。 杭八转念一想这人看来不好惹得很他既制住金二太子我也要制住他的朋友才好!骤然闪身已钳住萧秋水将哭丧棒一架架在萧秋水后颈上如鲨齿一般的尖刺嵌到了萧秋水的肉里去了。 燕狂徒明知杭八身形一动是扑向萧秋水奈何下盘苦不能动无法相救只听杭八喝道:“你放开二少爷我就放你朋友否则……” “否则什么?”忽听一人问。 杭八忽听此话大吃一惊回一望只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人月光澹淡下这人容色飞越却不清楚多大年纪。 杭八大怒叱喝:“来人拿下!” 他连喊三次部下都屹立不动。杭八顿有毛骨悚然之感。只见昏朦月色下他部下的背后都踏出一个人来这些人都是宋民服饰手持短刃抵住杭八手下的咽喉。金太子噫了一声他虽为燕狂徒所制但事事瞧得分明他几乎不敢置信积弱颓靡的宋朝居然有这一群英悍、矫捷的宋人简简单单轻轻易易神不知鬼不觉间就制住了自己的部下。 而这些部下除了金兵精锐外还有宋军及朱大无王手下的武林人物在这于神秘人物面前竟都如此的不堪一击! “否则什么?”那人再问。杭八一咬牙道:“否则我就把他一刀给杀了!” 那人紧接着问:“你是什么人?” 杭八映着月色一照觉得那人还颇年轻的样子胆子登时壮了道:“什么什么人?” 那人笑道:“你是宋民怎又帮金人打我们宋人?”他说着指了指燕狂徒挟持中的金太子。 杭八一时哑口无言金太子知来人非同小可便答:“什么金人宋人天下一家大宋王土谈什么分际!” 那人微笑道:“金二太子你也别装蒜了记得颖昌之役么?我们曾相会过!” 金太子听得心里头一寒只觉这人好眼熟却不知是谁。 那人笑道:“你们杀人伤人汴京还不够么?要到临安府来滋事!” 杭八不知这人是谁恶向胆边生喝道:“去你妈的蛋!” 那人脸色一变抢前一步杭八正想杀掉萧秋水再来应付此人也不知怎地为此人气势所迫不自觉地手下一慢那人探手一拗就夺下了他的哭丧棒一踢脚就把他踢飞出去顺手将萧秋水接了过来。 萧秋水只见此人出手武功十分平庸而且一派正宗功力也不见得如何突异但偏偏在举手投足间产生了一种大气势、大气魄、不可思议的力量而且含有一种百战沙场的大无畏所以一出手就打退了“铁龟”杭八! 杭八被那人一招打退金太子立即想起一个人来了骇然叫道:“你……” 那人笑着挥手道:“今天你在危境之中而且人孤力寡我不想杀你你且回去他日在战场上我在千军万马中斩你级。” 燕狂徒满腹狐疑又见金太子闻言后神色惨然便喝问道:“阁下何人!” 那人笑而拱手道“在下岳云。随家父返京复命知途中乱党埋伏故在下先行一步为父清道前辈是……” 燕狂徒一听“岳云”两字退了两步失声道:“你父呢?”金慕夏趁机一挣挣脱了燕狂徒的钳制回身“啪啪”两掌打在燕狂徒胸胁上。 燕狂徒却宛似未觉。金幕夏打了两掌心中已慌慌惶惶心念疾忖:别说这癫癫癞癞的人武功深不可测就算单凭这岳云个人之力已够不好对付何况自己已先机尽失埋伏失败!不如还是三十六着走为上计! 原来在颖昌一役中金兵布阵十五里金鼓震天城堞为之动摇。但守将为岳云与王贵二将计议将白军统制董光留守以先锋军副统制胡清守城王贵、岳云二人出战从早杀到晚上斩金兵五千人金统军上将军夏金吾便死于岳云之手;金副统军粘汗孛董被重伤抬返汴梁途中气绝兀术为之丧胆。 由于是役以众击寡金兀术以为胜券在握便叫二子去参战意思是讨个功劳回来方便迁升殊料一败涂地。金慕夏也非常人也在夏金吾战岳云时曾与上将军双斗岳云但见岳云在阵战麈河中如天神奋威三招即斩夏金吾金慕夏一招俱插手不下吓得心胆若裂一直打马逃至汴梁才敢稍停。 从此金慕夏畏绝了岳氏父子。愈是畏惧便愈想杀害岳飞、岳云只是一旦见着了还是吓得手脚软没了斗志。 金慕夏返身便逃杭八等看见主帅走了便忙不迭跟着便跑其他人见没了主儿纷纷抱头鼠窜。月色下那一小撮人瞬间走得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岳云、燕狂徒以及萧秋水三人。岳云的部下也悄悄地整队退去。岳云似已司空见惯对金兵溃窜的事已不足为怪笑道:“我手下这一干兄弟便去接家父来。” 燕狂徒眼睛出了亮光喃喃道:“你父亲要来!你父亲要来!” 岳云锐利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燕狂徒关切地问道:“前辈要见家父么?不知有何见教?前辈的双足可有不妥?在下稍通医理可否代为察看……” 燕狂徒厉声道:“你毋近来!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料理!我要见你父是有要紧的事相告!” 岳云凑近一步道:“有什么事儿前辈告诉在下也是一样!” 燕狂徒道:“好!就告诉你!我不准岳将军见皇帝!” 岳云倒是一呆噫道:“哦?” 燕狂徒道:“你父是孝子你也是孝子!你试想想这次回京还有命吗!秦桧、韩佗胄这等狗官会放过你爹吗?刚才这些人便说是秦桧派来的也有黑道上的败类和金贼合作要伏杀岳将军!你想想啊你们一旦死了丧尽了大宋土地伤尽了天下百姓的心!你父亲对不对得起你娘?你对不对得起你娘?对不对得起你们的老婆儿女、百姓军民!” 岳云耸然动容。燕狂徒愈说愈是振奋大声说:“如果我是岳将军我就不听命于朝廷领着一般兄弟兵为大宋人民打江山去!岳将军不怕没有强援粮百姓供得起人武林多的是!”燕狂徒说得激动起来须幡扬。 萧秋水在一旁听了也为之震动。他没料到燕狂徒这看来放荡不羁的前辈竞有一般如此激烈的爱国心而且要自己答应的第一件事原来是劝阻岳将军奉诏回朝!萧秋水不觉热血沸贲觉得就算为这事儿饶上了自己一条性命也是值得。 只见岳云沉思了一会说:“前辈所说自是字字金玉良言当头棒喝。”岳云苦笑了一下又道:“只是……” 燕狂徒瞪眼道:“只是什么?” 岳云道:“只是家父常与我言:‘行事不计成败只求心安。’此刻举国烽火人心异离家父情知此行必死也在所必行以免带头起来违逆帝旨即一呼百和成了声势于宋于国一无好处啊!“燕狂徒跺足道:“唉呀现今是皇帝昏庸不图恢复秦桧却要害你全家啊!有言道‘大丈夫宁死战场不毁于佞贼手中!’岳将军英名一世你也耿耿精忠如此自投罗网不值得呀!” 岳云微笑道:“只要忠臣死能得天下安万世平那死也并不可畏!” 燕狂徒抓腮搔脑急道:“怎么这般食古不化!你们为国家民族谋大事还是替宋朝皇帝赵家保天下!皇帝不好!换就换翻就翻有什么了不起!” 萧秋水禁不住也插口道:“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者;岳少将军令尊大人功同日月泽被苍生若为奸相所害则天下平民还有谁能替他们申冤?金兵铁蹄践踏中原则有谁为大宋江山直捣黄龙?岳将军若有不幸试问天下尚有何人在奸相当权下还我河山?少将军令尊之死实乃无异于天下千千万万百姓之死也请少将军三思!” 岳云仰天长叹道:“两位大侠说得有理实不相瞒在下心中所思亦与两位之意不谋而合。大丈夫生于世只求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人至于是不是落得个恶名我倒不在乎……在下如此劝过父亲不过父亲大人对‘忠义’字甚是坚持在下百劝无效有次还险被当场处斩……” 燕狂徒顿足骂道:“岳将军怎么如此拘泥古板!” 岳云脸色一变道:“前辈请自重若再辱及家父在下则斗胆得罪了。” 燕狂徒几时被人这般叱喝过也脸色微变萧秋水怕引起冲突忙岔开话题道:“今尊岳飞将军忠勇双全义薄云天只是庙堂纵控在秦相手中对朝廷存忠不过是‘愚忠’而已。” 岳云笑道:“这位兄台言之有理不过也有过虑之处秦相虽握大权而且皇帝老爷还赐予家父御札一十五道而且韩、刘、张诸将军重兵在握谅秦桧不敢对爹怎样!” 燕狂徒冷笑道:“不敢对你爹怎样?”说着用手向地上尸一指道:“看!这就是你爹的旧部为阻止秦老贼派人伏杀你们而牺牲了!” 岳云跪了下来对练氏兄弟的尸拜了四拜然后转向燕狂徒缓缓道:“前辈好意在下心领。在下自会为家父除道途上障碍并悉心保护父亲安全。” 燕狂徒气得反笑道:“凭你们几下三脚猫保护得了么!” 岳云静静地道:“适才前辈和这位兄台之危还是在下解的。” 燕狂徒本来勃然大怒但见月色下岳云的脸容丝毫无惧他转念一想猛自怀中抽出一件事物大声叱道:“看这是什么!” 岳云赫然退了三步脸色大变颤声道:“是爹的‘天下英雄令’。” 燕狂徒厉声道:“既知是你爹爹用以召集天下英雄之令你也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还不听令!” 岳云俯半跪嘎声道:“前辈既持令在手在下绝不敢抗命只是……只是这令原是家父出征之前恐老奶奶在家受奸相迫害持以此令召天下英雄以助却怎会到了前辈手上?” 燕狂徒倒是一愕道:“这令我是从那小兄弟手中得来详情我也不知。我只知道岳将军的‘天下英雄令’可促致天下英雄抛头颅洒热血而无怨怼昔日曾在嵩山共歃血为誓遵从此令……喂你又是从何得来的!”燕狂徒侧向萧秋水问。 萧秋水道:“晚辈也不清楚岳大夫人后来的确受到迫害据晚辈推测共有两股势力;”萧秋水何等聪明一番思索便知个中原委边想边破解边接着道:秦桧等毕竟不敢明来逼害便运用了朱大天王的力量沿途截杀;恰逢权力帮想夺得‘天下英雄令’借此令使岳将军和天下英雄归心推翻腐败朝廷称霸天下也派人夺取。“萧秋水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愈说他心里愈见分明了:“朱大天王见权力帮既然出动便袖手旁观坐收渔人之利;偏偏李沉舟部下也有败类他所派出未的‘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人品良旁不齐就是‘八大天王’中也有内奸匡护太夫人的英雄豪杰又怎肯心服火拼之下……还是叫朱大天王占尽了便宜。” 燕狂徒冷笑道:“权力帮所要的正是我所想的岳大将军何故要为这靡废朝廷卖命?江湖上多得是热血汉子!可惜……可惜李沉舟这呆子太笨竟给朱大天王逮着个机会!” 岳云却道:“这些……这位兄台……又怎晓得?”岳云虽然年轻但颇有乃父之风英明精细明察秋毫。 萧秋水垂泪道:“我知道这些因为我就是萧秋水。” 岳云动容道:“是近年来崛起武林大闹朱大天王恶斗权力帮勇战金兵神州结义的老大哥――萧杀的萧秋天的秋流水的水――萧秋水?” 萧秋水苦笑道:“岳兄这般说我好生惭愧那些都是私斗逞能不比岳兄救国为民侠之大者。” 岳云震动未息道:“萧兄之出身听说便是浣花萧家了?”岳云虽经年在军中但也听闻家里的惨变幸得浣花萧家舍命召集天下英豪苦苦支撑最终仍不免家散人亡太夫人也没了消息。 萧秋水叹道:“正是。” 岳云正容道:“萧兄为我家以致一门遭祸恩同日月请受在下一拜。” 岳云便要跪下去萧秋水苦于无法动弹急道:“岳少将军你不能拜不能……这万万使不得我我受不起……” 岳云道:“萧兄一家乃因受我们所累才致如此……岳某实百拜难表寸心。” 燕狂徒这时的功力又恢复了很多伸掌贴胸遥遥一托岳云竟跪不下去燕狂徒道:“我兄弟不要你跪你还是省省事吧。” 岳云只觉有一股无形又极其强大的力道稳稳托住自己自己无论怎样运力都无法使膝盖稍弯曲一下心里情知这怒狮般的老人武功深不可测于是道:“那前辈手上的‘天下英雄令’……” 燕狂徒不耐烦地道:“我说过我不知道我是从这小兄弟手中夺得的。” 岳云道:“这令原是爹爹交予***以图家里能受天下英雄相护却不知……” 萧秋水黯然道:“其实就算没有此令岳将军的事还不是大家的事!说什么也要誓死匡护的。权力帮也旨在威胁不是要对太夫人下毒手只是当时我们不知黑白二道互拼反叫朱大天王得了手我重返浣花时人踪已沓听说朱大天王杀了我双亲……又将太夫人捉去长江水寨……而家慈预先把‘天下英雄令’藏于剑庐之中逢巧为我所得……后来在长板坡之役中朱顺水见我亮出‘天下英雄令’便要来夺结果给燕前辈抢去……” 岳云又是一震失声问:“前辈姓燕?” 燕狂徒道:“我就是那个燕狂徒。” 岳三恭然道:“原来是燕前辈。家父曾提起过您说您是江湖上一条好汉做事不拘尘俗不受世间权位富贵所摆布。”燕狂徒眼睛了亮颤声道:“他他提我……” 岳三继续把话说下去:“爹还说燕先生的武功在当今武林中可以说是屈一指的可惜……” 燕狂徒急着要听下去问道:“可惜什么?” 岳云说:“可惜就是太不受羁束好恶无常是非全凭一心率意而为故对人世间造福者少杀戮反多。这样很不好。” 燕狂徒默然了半晌在月色下低垂了他向来昂扬的头道:“岳将军他说的是。”忽又抬头凛厉地说:“我还要去完成几件事就不理江湖事了!这是一件。”他说着举起令牌道:“我要以你爹爹出的‘天下英雄令’来制止你爹返朝复命亦即是不许岳将军回去送死!” 岳云叹道:“燕前辈的一番好意在下心领。在下也曾常劝父亲却都无效……燕前辈若拿‘天下英雄令’使家父就范是大大的不妥……不如不如燕前辈先将令牌收起让在下再设法劝阻父亲如仍无效燕前辈再行定夺……这样好不好?” 燕狂徒一时也心意难决。他一生做事任意为之无所畏惧但想到要以“天下英雄令”威胁岳飞虽是为对方好却总觉不妥很不愿意遭逢此尴尬场面。只听岳云又说语态十分诚恳:“家父出‘天下英雄令’旨意深远若前辈以此威胁实有不妥之处。” 萧秋水在一旁也说:“燕大侠若让少将军来劝可能比较妥当清大侠三思!” 燕狂徒苦笑道:“哪还用三思我燕狂徒虽有‘狂徒’二字但仍不敢犯岳飞将军的虎威。”燕狂徒一笑又道:“我们就躲在庙内若你劝不来我们再瞧情形来办好了。” 岳云拱手向燕狂徒朗声道:“前辈高义在下没齿难忘。”又向萧秋水抱拳道:“且不管这次回不回朝生死安危但少侠一片热肠岳家铭感五中。还有一事尚请少狭仗义费神……” 萧秋水道:“岳兄为国为民高情高义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好了毋庸客气。” 岳云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有一子叫做岳遗……我怕万一有什么意外那时还请萧少侠护送他至黄梅县去避避并请代末将告之:锄强扶弱兼善天下乃侠之本色唯官场险恶宁可饿死不要做官……”说着又低叹了一声。 原来岳云屡立卓功但在官场中眼见许多不平事时仗义执言屡遭入妒。若论战功岳云实不在朝中大将之下但岳飞知若封赏其子必遭众忌故宁可隐忍顾全大局将辉煌战绩让奸佞们居功虚报。岳飞还差点被迫斩此爱子。岳云只求跟随父亲身边战死但对官宦的耍弄权谋实是深恶痛绝! 萧秋水道:“我记住了。”就在说了这句话后忽然:一阵风吹来荒草一阵骚然地上的影子也动了动仔细看去原来是树的倒影看去好象一团山魑鬼魅什么的萧秋水也不知为什么心里一寒觉得很象一个生离死别的场面。岳云却道:“好象是家父要来了。” 燕狂徒哦了一声忽然凌空“哧哧”二指便已打通了萧秋水双腿的穴道萧秋水一跃而起但因双腿穴道被封闭已久一时麻痹不灵。岳云在旁见燕狂徒隔空解穴心中震撼暗忖:若军中有此高手何愁大事不可为……心下计议已定决意若劝得父亲不返朝圣便设法使父亲收录这等江湖豪杰以谋大举。 萧秋水未明所以燕狂徒疾道:“快过来背我。”萧秋水走近去却因手不能动无法相执。燕狂徒腿虽不能动弹但双掌一按地上身形窜起已落在萧秋水背上牢牢夹住萧秋水“我们先走让他们父子说去快!” 萧秋水的轻功自是非同小可几个起落已跃出了数十丈燕狂徒忽道:“我们进庙里去。” 萧秋水道:“好。” 于是背着燕狂徒窜入了破庙。这关帝庙甚是破旧蛛网四布失修多年因在临安城郊皇帝天天酒如池、肉如山时时苛征暴敛哪有功夫修庙建桥?萧秋水暗叹一声燕狂徒道:“你叹什么是叹我不解你手上和全身穴道?” 萧秋水道:“其实我既答允了依你去三个地方就算你放了我我也不会走。” 燕狂徒笑道:“你的为人我知道确是言而有信的好汉子我不解你穴道倒不是怕你逃而是怕你出手……这些事我不想别人插手。” 只听这时马蹄杳杂传入耳中燕狂徒捺不住有些兴奋道:“岳飞来了!” 萧秋水忍不住追问道:“你既不想我插手又要我来作甚?” 燕狂徒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有事情要你转达万一时有个见证啊。” 他一面说一面张望出去。只见外面烛火明晃月色反而黯淡下来那岳云正向一人行礼那人与岳云说了几句话便仿佛往这边行来。这时烛火烧得哗啪有声火舌奇响连燕狂徒、萧秋水在破庙里都清晰可闻忽听古旧木制封尘的神像后“卜”地一声两人吓了一跳猛回原来是一只老鼠匆匆钻入洞凹里。 燕狂徒和萧秋水对视一眼。 燕狂徒道:“他们来了。” 萧秋水道:“好象往这边来了。” 燕狂徒也一世豪勇心里噗噗直跳道:“见岳将军这时见着了有些不好。” 萧秋水也不知怎的知是自己仰慕已久的人到来心中亦十分紧张道:“是不好。” 燕狂徒低声道:“不如……先躲起来!” 萧秋水也嚎声道:“好我背你上梁!” 萧秋水一蹲身燕狂徒一攀萧秋水手臂即跃上了他的背肩。这时两人手上一触都觉对方的手甚冰冷。两人一个勇猛狂悍古今独步一个年少气盛世无所匹突然都因一个将军的出现而控制不住心生的震畏与奋悦。 两人悄没声的上了梁梁上灰尘甚多簌簌落下燕狂徒细声骂道:“唉呀哎呀怎么这般不小心别洒着了将军!” 萧秋水缄默了半晌火光渐亮显然岳飞一行人已走近庙门萧秋水这时忽道:“燕前辈。” 燕狂徒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这时人声、马蹄声已近庙门萧秋水精神恍惚道:“燕前辈真没想到您是这样的人。” 燕狂徒没听清楚即问了一旬:“怎么?” 萧秋水道:“晚辈以为燕先生要我去三个什么样的地方……江湖上人人传您荒诞绝伦度越常情却不知道您抗节孤忠……” 这时已有人推开庙门只听“依嘎”一声燕狂徒心里慌惶低声疾嘘道:“噤声!来了!” 只见火光忽地照了进来。只见一人军戎打扮从梁上看下去那盔帽顶的澄铜映着火光耀眼眩目。人虽着军装却有好一种文气! 那人之后站着的是岳云。岳云本生得俊朗英挺但此时俯视也许是居高临下之故吧反而显得矮小、可是那为的人却不使人有这种感觉。 那人站在两人中央左边是岳云右边还有一武将打扮的人。这人虬髯满脸但脸容也给头上军盔遮盖故看不清楚。 当中那人一入庙门立刻毕恭毕敬对庙中神像拜了三拜说:“关二爷义薄云天护汉尽忠是值得我们景仰的人可惜流年征战庙宇失修他日直捣黄龙之后必定来修建此庙。云儿此事且记住了。” 岳云即恭声应道:“是。” 燕狂徒和萧秋水心里同时一动:那人就是岳飞了!却又偏生看不到他脸目。只听旁边那虎虎生风的武官说道:“大哥我看云儿的话也有道理。奸相当权咱们回去岂不受死?死倒不打紧但大丈夫焉能受辱!咱们到朱仙镇跟兄弟杀到汴梁去!要是皇帝反过来咬咱们的尾巴咱们干脆袖手旁观看要是咱家不打韩老将军不打刘、张不打看秦桧、许龟年他们能下能打!要不赵构自己打去!”这人说得性起。 岳飞忽低喝了一声:“张宪不得无礼!” 张宪“腾腾腾”退了三步。而这一喝声低沉却有一种威势令梁上二大高手也为之一震。只听张宪惶恐地道:“将军息怒属下知罪请处置。” 岳飞默然了半晌叹道:“这怪不得你确是佞臣当途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只是天子为大圣恩如天不可稍加冒渎。若人人如此则礼法何在?规矩无存!败一家之礼不成体统丧一国之法则祸亡无日矣!” 张宪垂道:“是。” 岳飞踏前几步端视神像燕、萧二人正图看个清楚却因木梁遮挡反而看不见又怕稍动惊扰了岳将军便屏息静聆只听岳飞又道:“云儿的活不是没有道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话虽如此说但国家多难正是尊王攘夷之际若作此忤行恐怕正中了贼子所谋坏了社稷成了千古罪人哪。” 那张宪忍不住又插口道:“金兀术命秦桧‘必杀飞’杀的就是大哥您啊!‘必杀飞’才是他们的阴谋就算咱们回去也不必急在一时啊!” 岳飞喝断道:“张宪!”张宪陡然住口隔了半晌岳飞才平静了音调道:“你和云儿出去吧我要在这儿……” 张宪答:“好。”岳云乍想燕狂徒、萧秋水二人脸有难色正想启口岳飞道:“去吧。” 岳云打量了一下庙里的情势与张宪怏怏然退了出去只留下岳飞一人在庙里。 燕狂徒和萧秋水二人仿佛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 这时忽闻“噗”地一声只见两只鞋跟并齐踮企原来岳飞跪在神像之前只听他说:“关二爷此刻家国多难女真入侵内有贪官您护汉抗贼义胆忠肝这等局面可要开开眼、威保佑保佑我岳鹏举实在山穷水尽内外交煎了啊。” 语音恳切听得萧秋水眼眶一热只见燕狂徒眼圈儿也红了。一个戎马倥偬的大将军竟在此时对神像这般泣诉。只听岳飞又道:“我这番去大概难逃一死秦桧要杀我而放心皇上杀我而安心金人杀我而甘心。我岳飞死不足惜只是山河未复。宋人金人本无分别但女真一族无故入侵琼夺杀掳我民以虐故我誓师杀敌只是皇上怕我真个大捷时接二帝还他就皇位不保了故甘心受秦桧之利用……唉。” 隔了半晌只听岳飞又道:“现今我只有三个愿望求关爷庇佑。我一求家国安宁天下太平若下官能以一死唤醒天下民心逐佞臣护法君还我河山直捣黄龙吾将含笑于九泉也!” 这时门外几声马嘶马蹄声不安地踏响着。只听岳飞又道:“我的第二个愿望系求秦桧奸贼杀我一人便可万勿连累军中兄弟以及无辜百姓和岳某家人!还有朱仙镇布阵绝撤不得一撤则前功尽弃为此流血流汗的弟兄都白白牺牲了!关二爷庇佑求关二爷庇佑!” 燕狂徒和萧秋水又对望了一眼心情激动莫可抑止。岳飞又说:“第三个愿望是望……”话未说完忽一阵急蹄卷至骤然在庙前停下。只听岳云“刷”地拔出腰刀喝问道:“是谁?”一人急应:“岳飞在否?”张宪大喝一声:“你又是谁?”只听砰地一声那人似被这一喝吓得跌落下马来。 只听张宪又大喝道:“你究竟是谁?再不说一刀把你给杀了!”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我我……是……是……皇上派来的……使使使……使者……使不得不要杀我……” 岳飞扬声问道:“是什么人?” 岳云禀告道:“是皇上特派使者。” 岳飞又问:“什么事?” 张宪抢着答:“我在来人身上搜到一张字条……上面写……写什么来着?王贵!” 只听一人应声而出隔了片刻一人从容地道:“确是皇上御笔上书‘飞回’三字。” 岳飞站了起来道:“张宪不得失礼。快送使者回去。”张宪答:“是。” 只听外面一阵骚动。只听张宪还在外面压低了声音道:“你别假惺惺我知道是谁派你来的。你回去告诉秦桧若他敢动岳爷一根寒毛我张宪……” 岳飞又低喝了一声语音微带责备之意:“张宪。” 张宪应道:“是。” 外面便没了声息不一会便传来马蹄声那使者走了。 岳飞长叹了一声走了出来恰好又是在原来的地方即木梁之下仍是看不清面目。只见他脸朝外映着月光出神了一会儿后毅然自语道:“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要去否则国不为国家何以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望韩将军等能力挽狂澜矣。是真正关怀我岳某人的岳某心领但请成全我岳某人岳某并非意气用事或图名传后世而是以死全忠而已。”说罢向着神像深深一拜又向梁上双手一揖便霍然步出庙门。 “依呀”一声庙门又告关上。马蹄忽起马嘶远去庙门缝隙中的火光也逐渐淡去只剩下月色仍幽淡的渗进来一绺一绺的洒铺在地上。 月光皎洁地上灰尘很多。 萧秋水、燕狂徒对望了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隔了一会燕狂徒一颔萧秋水会意一弯腰身燕狂徒即登上他背项萧秋水跃下地来。只见地上一行脚印踏在灰尘上清晰可见但人已远去。那是岳飞适才踱步时所留下的脚痕。 燕狂徒伸手掩开了门“伊嘎‘一声月光劈头劈脸当头罩了下来。两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见那棵枯树在月色下更无生气。燕狂徒气涌丹田大喝了一声又清啸了一声再狂吼了三声。这三声长嗥再震得一树昏鸦簌簌掠起掠入昏夜之中。燕狂徒啸了三声侧问萧秋水:“几时天才亮?” 萧秋水道:“快了。” 燕狂徒指着枯树道:“怎么才秋天叶就落尽了。” 萧秋水说:“可能冬天近了。” 燕狂徒呆呆出神了一会儿忽觉月光铺洒在远山、近树、满地上就如雪色一般忽然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近乎呻吟地说了一句:“真是寂寞呀。” (全书完请看续集《天下有雪》) 第一部 雪势 萧秋水记得有一次曾问过他的弟兄们活着为了什么? 李黑沉吟半晌答:“生要尽欢。” 胡福慎重地说:“死能无憾。” 铁星月和大肚和尚也都答了:“但求义所当为。” “只愿无枉此生。” 他也曾问过唐方。那时在江边月色好美。唐方说:“我是那水如此流去没有人问它流去哪里。”唐方抿嘴灿然一笑道:“你是小风帆若没有帆流水它就无心了。” 想到这里萧秋水心里就一阵痛觉得他自己对不起唐方。唐方唐方你在哪里?他也用这一个问题问了燕狂徒。 燕狂徒听了他的话象从来没见过他这个人似的然后也象是从来也没想过会有这个问题似的瞪了他老半天后抓腮搔脑忽然舒出了一口大气反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我是活着的吗?” 萧秋水被反问得一愕道:“我们能走路会说话当然是活着的。” 燕狂徒问:“能走路、会说话就是活着吗?”燕狂徒继续问:“那么为什么不能走路、不会说话就不算活着?人生短短数十荏苒跟天际流星闪逝无甚分别……天地万物短短几十年就算做啸烟云又算不算得活着?” 萧秋水无辞以对。 燕狂徒笑道:“我想岔了。你问我的我实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只好照实答吧!我年幼的时候很苦一天到晚只梦想做大人物鲜衣怒马咤叱风云。年轻时怀大志要做大事找各家各门比试以为自己才能在世间可谓有数的十人之内一切事情都自恃自负舍我其谁要成为武林第一人。壮年时觉得天下间许多事原来是虚幻的但又不甘落实和平凡便愈兴之所至无所不为。暮年时便遭各大门派之截杀幸得不死居然才有些珍惜起生命来……”燕狂徒苦笑了一下耸了耸肩又道:“你若问我一生得到了些什么?没有。只是这一生无过可悔仅痛快二字而已。” 他又补了一句:“寻求痛快普通动物也晓得;你问我这个实在是问错了人。” 萧秋水默然半晌自嘲地笑笑道:“那么问前辈另一件事可一定问对人了。” 燕狂徒眨眨眼睛促狭地道:“这可不一定罗。何况你问的我不一定答。”燕狂徒喜与人抬杠萧秋水实奈何不得他只好诚恳地道:“我们第二个要去的地方先生至此总可以相告了吧?” 燕狂徒瞪了他一眼沉默良久。 沉默良久之后燕狂徒终于说话了。 “少林、武当。” 少林派在数百年来一直是武林的圭皋不少武学大宗师都出身少林直至现在十位武术名家之中至少有七位跟少林武技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而武当系近百年来张三丰崛起后若论内家心法、上乘气功势大人众精英辈出武当一直在武林前三名之内。 燕狂徒要找少林、武当为了什么? 棗萧秋水便这样地问了。 “我要告诉现存的少林和武当一句话。” “现在各大门派中死伤散亡所存无几这是武林中历劫大难极少见的凋局。在这种弱肉强食、群强并立中已经产生百年未见的僵局。此刻女真人入侵中原两朝踞立宋方居然不求战胜而女真之后又有鞑子虎视眈眈。江湖中尔虞我诈各铢两悉称拼得你死我活到头来必两败俱伤。眼下权力帮与朱大天王已斗得强弩之末。‘四大世家’、‘七大名剑’、‘三大剑派’、‘三大奇门’也所剩无几溃不成军。‘十六门派’早已是一盘散沙试问这种局面这几百年来几曾有过?” “少林、武当毕竟是武林两大宗主在这番诡谲风暴中死的多伤的也多但两派根基扎得深、植得厚究竟还是不可动摇的……所以我要他们两派联合起来不要再象麦城擂台之会两派斗得不亦乐乎别人也瞧得不亦快哉!” “两派要联合起来第一点:就是将两派武功无私地拿出来让其弟子兼修两家之长。如此五年之内两派便足有当日‘权力帮’或‘朱大天王’的实力十年之内可重新领袖武林……” “我要做这件事便要趁现在。趁现在少林还有个抱残武当还有个卓非凡。而且趁我还未死……” “这件事你觉得怎样?”最后燕狂徒这样地问萧秋水。 萧秋水跳了起来。 他整个地跳了起来。 要不是他的手不能动弹他好想去拥抱燕狂徒去握燕狂徒的手。 他现在感觉到那乌江的日头那溅起的水花他兄弟们和唐方在马上激烈而意兴风的冲杀。 他忘了那些兄弟曾出卖过他。他忘了那些兄弟所剩下已无多。他忘了记忆里的孤寂与屈辱……而他现在面对的燕狂徒已不象他前辈反而象他的兄弟。他大声说:“好!” “我……我早知道是这件事你就算再绑住我双腿我爬着也要跟去!” “先去少林还是先上武当?” “只到少林。” “那么武当……” “武当就在少林。” “?” “此刻武当俗家子弟中相传最卓越不凡的人物棗卓非凡已到了少林!他正与少林南院的护法地眼前往求见少林地极而不遇。我此时去正当他们兴头上难保不招致疑窦。只是此时不去尚待何时?何况我若去了第三个地方后就不一定再能管这劳什子事儿了。” 萧秋水听得心下一沉。他在沿途上已经是第二次听得狂傲不羁的燕狂徒说起办“第三件事”的难以逆料全无信心。 他们到少林寺时已是暮秋十月梢。大地万物十分萧索。 威震天下的少林寺并不似想象中那么宏大庄严不甚高的山门几个少林小沙弥在门口打扫落叶而已。想达摩高僧东渡而来在少林寺创下佛门禅宗并授予各种健身壮体强魄养气的武功使得少林寺成为求佛法义理的重地也成了武林尊奉的圣地。 少林寺面对奇岩峻石令人望而却步但寺内却十分简朴清雅寂静得连扫树叶的声音以及远处院内传来几声练武时叱喝声也显得无比寂寞。 燕狂徒一到庙门便不耐烦说:“要是我来这里当和尚一定留长头在门口敲锣打鼓来个闻香下马再加个七蛇大烩……哈哈哈既然要出家就不拘俗何必戒这戒那?” 萧秋水背着他走跟着到了少林这“老前辈”却出言不逊至极。一个扫地的沙弥听了瞪了他们一眼返身便跑了进去。燕怔徒笑笑也不理会只催萧秋水快些进庙。 萧秋水不禁迟疑:“咱们也不通知人家一声吗?” 燕狂徒笑啐道:“下帖子么?我可不会写字!” 萧秋水总觉有些不妥。这时山门内忽跨出两人。这两个灰衣僧人出得门槛看见两人怪形怪状呆了一呆一人粗声叱道:“什么东西在少林寺前乱说话!” 这两人若前来好好说也就罢了这般一喝燕狂徒可憋不住气回骂道:“和尚是什么东西顶上没毛的老道罢了!” 他此语一出说得极亮在少林门内门外的和尚僧人无一不勃然大怒。而且在院内树荫下正有一道士与一僧人对奕旁边有几僧几道也纷纷倏然色变。 那两名灰衣僧人因知今日有武当派的道友来寺更是怠慢不得处处要表现少林寺那武林宗主的气派才行岂料偏生有人在今日捣乱自己二人司掌山门岂能失了少林的威风? 那粗声大气的和尚叱道:“何方妖辈敢来少林撒野!” 另一个黑和尚也道:“岂有此理!少林寺岂是容你胡闹的地方快回去!” 燕狂徒忽然笑嘻嘻地问了一句:“你要剩下几只牙齿?” 两僧一呆。燕狂徒向那大嗓门的和尚说:“你破锣般的嗓子令人生厌待我打掉你几只牙齿只剩下八只臼齿吃东西便不算亏待你了。”又转头向另一个和尚道:“你留人一条退路我就只打落你一枚犬齿好了。” 两僧怒极这番话简直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两僧齐大喝一声那大声说话的僧人抢先出手“少林神拳”直击面门。 他一拳击出不少僧人都在旁边暗暗称叹心里暗忖:铁石师兄的拳法又精进了许多难怪被派守山门重任了……可是就在这时那坐在青年肩上的老者只一扬手却有两声响两僧跄踉而退。 铁石哇地一吐足足吐出了二十二只牙齿来而另一个和尚用手向口腔一挖一枚牙齿松脱落在掌中。众皆骇然。 此人出手之迅快无伦暂且不说而出手间即击中两人难得的是同样出掌轻重大异更可怕的是铁石和尚的臼齿一只未落而铁心满口牙齿却恰好只被掴下一枚犬齿! 棗不管敌人如何犀利但到少林寺来撒野绝容他不得! 当下僧衣闪动数十僧人在片刻间已布好阵势各占方位少林钟声徐徐敲响。燕狂徒打量了一下和尚们敌视的目光拍拍萧秋水额头笑道:“是不是?我总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看人家把我们当什么来看!” 萧秋水心里极崇敬少林派的宗主地位很不愿无理闹事当下道:“老前辈有话好说这个时候还是免伤和气的好……” 燕狂徒犹有余恚道:“你看到的了是他们先来挑衅……” 萧秋水叹道:“前辈您说过若武林中人人为争强斗胜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今后数十年将是神州未有之惨局。” 燕狂徒想了一想终于道:“好依你一次!”便扬声道:“喂诸位和尚兄、道士老友我们不要打了好不好?咱们谈谈正经事……” 忽然两人掠出了山门。这两人一掠了出来山门上的铜环被急风震得嘎嘎乱响。这而人十分庞硕人一站拢上来几乎一人等于两个半以上的人。其中一人只喝了一声而且只有一个字:“滚!” 燕狂徒一生岂曾被人如此喝过这一声喝下来萧秋水的心也沉了下去;这两人虽看来是少林寺中辈份极高的僧人但燕狂徒一生桀微不驯这一声“滚”这两人势必要付出代价。 燕狂徒的脸上忽然没了笑容。那硕壮的僧人也不知怎的被他那股迫人的气势骇退了半步。这僧人佛号“天斗”与其师兄二人为少林寺镇山监守的“雷霆二僧”。 这师兄叫做天象生得棱然有威脾气火爆不过较有风范见此人目光一厉竟如此夺人心神知非常人便道:“这位老丈却不知敝寺有何冒犯之处致使老丈骚扰敝寺?” 燕狂徒脸上的凌厉之色忽去。忽涎着笑脸道:“我来此目的无他不过是他妈妈欠我的一笔债未还清。”他说“他妈妈”的时候目光向天斗瞧去。 天象听得一呆便向天斗看去。无斗听得燕狂徒所言也是愣了一楞。原来他未出家前他妈妈的确欠了人家一屁股的债务未清如今人家追上门来却也难堪得很。便懵然道:“这……这……真的?” 却见燕狂徒嬉皮笑脸皱眉耸肩正在向他做着鬼脸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可谓无名火三千丈气得涨红了脸狂吼一声右手涨得厉红极大了整整一倍一掌向燕狂徒推了过来。 他这一掌推出场中充满赞叹之声和羡慕的神色原来这天斗和尚打的是“大手印”这一掌比起铁石的“少林神拳”可又不知高明精深了多少倍所以连铁石也喝了一声彩心里恨不得这一掌能将燕狂徒的胸膛打瘪下去。只是他的牙齿剩下没几颗一声喝彩也叫得极为含糊了。 燕狂徒见众人叫好便有意折辱这个和尚。 天斗一掌向他冲来萧秋水见这和尚居然不知死活敢对燕狂徒下重手心中想保全此人不忍见他莫名其妙死于燕狂徒手下忽一脚踢去! 天斗掌劈燕狂徒则也有暗自留心这青年有何异动不料萧秋水一出脚只见沙尘朦朦一片砰地一声已中了一脚倒飞出七八尺远奇的是心口处一阵热辣辣痛片刻便过运功一试竟丝毫没有受伤。 燕狂徒低声冷哼道:“你若不听话偏要出手待我连你腿上的穴道也封了可怨不得我!” 萧秋水知这狂人说得出做得到只好说:“好我不出手但你不可下杀手。” 燕狂徒冷笑道:“他们跟我无怨无仇这只不过口舌之争我心里清楚得很。只是我的为人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我偏要呕一口气……教训教训他们便了杀了棗倒污了我的手!”后面两句说得特别大声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萧秋水情知这人脾气暗叹一口气再不言语唯有静待情形的展。 萧秋水以“忘情天书”中的“土掩”技法出脚一脚喘走了天斗而不伤他若天斗知机当可免受辱可惜天斗的脾气可谓“死牛一边颈”他运起“大手印”厉不可摧的功力却给萧秋水一脚踢走可谓在同门以及武当派道士面前摔了个筋斗丢了脸这口气哪里咽得下?于是猛吼一声双掌一分涨大二倍掌心赤红透背可视这次是冲着萧秋水来的。 谁知他双掌眼见要印上萧秋水胸膛时那青年肩上的怪老人蓦然一翻一伸手就把自己提了上来。 天斗只觉自己脸上一阵刺痛不禁呱呱大叫起来接着才知道那怪老人竟是扯着自己的左耳将自己整个人拎了上来。 只听燕狂徒喝道:“滚!” 说着随手一甩偌大一个身形真的给他扔出了丈余远叭的跌在地上还滚了几个转勉强站起来又啪地坐倒一摸左耳只见一掌都是鲜血淋漓一时气得几乎要哭出来再接下去才知道耳朵正在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燕狂徒笑着睇他:“你叫人滚现在叫你尝尝滚的滋味。” 这时场中的人多半看得眼睛直原先在观棋的两名道人已掠至门前。门前围了一大群僧人在观战。这些僧人有的老弱不堪或年尚幼的。煮饭、伙夫、打杂、扫地、畜牧、种菜的皆有这些和尚们在少林寺是领份闲职佛学既不多体悟武功也平庸在这等寂寞生涯里正恨不得天天有人打架给他们看更何况今日挨揍的似乎是平日对他们颐指气使的天斗师兄!他们一面看着一面在脸上设法不要显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天斗可也真剽悍他一旦能动时就一跃而起这次他十分小心、警惕地接近燕狂徒既留意老的更提防小的心里暗骂:这一老一少在使什么妖法!但他还是以为自己的一双手掌终能把对方打倒! 他第三次动时已蓄全力呜哗怪啸双掌并天象知师弟可能不敌也掠上来“小般若掌”直戳而出一面大叫道:“看招!” 这人未出指前先招呼一声甚是光明磊落。萧秋水对这天象颇有好感见他眉扬目威他日必有所成很不希望燕狂徒伤他当下暗运腿功准备必要时相救。 燕狂徒见这人使的是佛门极厉害而潜力也最无可限量的“小般若禅功”心里也觉此人年纪轻轻颇为难得却看也不看一拳打去一面又喝了一声:“滚!” 这一拳就打在天象的手心上。其时天象正运使“小般若禅功”这种功力运功时手掌半尺之范围内有一层淡淡的白雾这佛门内家功力可以说是无可抵御的。但燕狂徒这一拳打下去天象只觉对方拳上既似有劲又似无劲骤然之间连他掌上所出去的劲道都消失无踪了。 他自己却给一种乎自身的大力卷起横撞出去恰好撞向师弟天斗的“大手印”上他心中一慌暗叫今番糟矣!却不料自己双掌随着那股莫名的震荡传自手臂呼地拍了出去、跟“大手印”一对“格格”二声天斗被“小般若禅功”直逼了出去叭地又跌到了丈外地上滚了三四个跟斗手勉强止住滚势。 只听那老人哈哈大笑。天象心中猛想起已逝的掌门师父说过一种骇人听闻的绝世武功棗“薪尽火传”神功!心念一动几乎叫出声来。 天斗又霍地跳了起来顿脚指着天象骂道:“你干什么?打起自己人来!”他给天象震得连摔几跤很是没脸只好破口大骂。他却不知掌力虽是天象的但令他摔筋斗的还是燕狂徒所卷带至天象身上的巧劲。 这时场中忽跃下两名道人这而人虽不硕壮但甚高大两人行至燕、萧身前几乎比燕狂徒骑在萧秋水肩上还高足足遮住了日头只听一道人冷哼道:“两位师兄且让贫道来代劳代劳吧。” 另一人道:“天斗师兄请休息一下让咱们也来见识一下这位老先生的奇功怪招。”语音竟似是强忍住揶揄的笑意。 天斗不听犹可一听更心头火起。原来这两名道人也是武当派镇守山门的都是掌门子弟一个叫大风一个叫金风。那金凤道人见天斗跌得狼狈说话中便禁不往透露嘲笑之意。 天斗怎肯在武当派面前失威大喝一声漫天掌影先护住己身冲至萧秋水身前一掌斗然翻出向上托去! 他这一掌是“天罡北斗”掌力极大而且上下兼顾既可防燕狂徒扑击亦可御萧秋水侧击;大凤、金风二人见这和尚使出此招不禁笑意一敛。 不料燕狂徒还是一探手迅而精确地又钳住了他右耳呼地一声又将他抛了出去滚出了七八丈远;这次真个咿咿哎哎一时爬不起来。 金风、大风对望一眼知是劲敌清啸二声两剑同时拔出左指天右朝地剑势嗡动不已两人脚步不丁不八向左右散开又渐向前推进。 燕狂徒只看了一眼亦笑骂道:“又是‘两仪剑阵’武当待客不会玩点新花样么!” 两道脸色一沉呼啸一声两剑迅若游龙左刺“天柱”右刺“华盖”! 燕狂徒一见剑势只见两剑虽笔直刺来但剑身不住嗡动看似快直但剑意曲伏不定以这两道年纪居然能将“两仪剑法”使得如此精妙已经实在非常难得。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燕狂徒。 燕狂徒一出手就钳住剑锋。 他以两只手指夹住剑锋就似一杆敲在蛇的七寸上剑势立止连剑身的弹动也消解于无形。 他左边一夹即中但右边的清瞿道人居然回剑反刺削向燕狂徒手脉寸关尺! 燕狂徒低喝一声:“好!”他若缩手两仪剑阵威力立成!若不收手闪躲只怕便要伤在此人剑下。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燕狂徒。 燕狂徒一扬手就打飞了大风的剑。 而且在未抽手打飞大风的剑前还拗断了金风道人的剑。 他用的是同一只手。 大风呆如木鸡金凤更汗如雨下他现在才知道他笑得有多可笑。 燕狂徒挥挥手道:“去吧年纪轻轻有此功力已经不易了。” 大风道人忽然长揖到地拜谢道:“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燕狂徒挥手不耐地道:“去吧叫你们的卓师叔来我有话对他说!” 他这句话才讲到一半大风忽然欺近砰砰二掌打在他胸膛上。 燕狂徒在这刹那间非常震讶尤其是两件事:一这中年道士居然已会使武当正宗“先天无上罡气”这种内功非三十年以上的苦练无法学得这道人居然会使! 二这道士看来神清骨秀却如此险诈! 旁人中了这两掌早已震得五脏六肺离了位这一下事出伧然连燕狂徒也不及闪躲但毕竟来得及运功护体这两掌击在燕狂徒胸上比平常人给女人撒娇时敲捶两下没什么两样。 燕狂徒却大喝一声。 大风只觉如晴天霹雳当堂震住。 燕狂徒本可出手杀了他但想起他答应萧秋水不杀人的允诺当下正正反反几记耳光就掴了过去骂道“亏你还是武林正派子弟却作出如此卑鄙暗算的行为!” 金风见燕狂徒如此当众羞辱师兄便也要冲过来另外天斗、天象都怒叱扑来四下僧人也磨拳擦掌这时只听一人道:“是什么东西敢辱我派弟子!” 燕狂徒停止了掌嘴两条人影一闪立将眼前一片满天星斗中的大风道士接了过去;燕狂徒只见身边团团围了八个道士手执长剑各占方位圈外四角又有四名道姑凝剑向着自己。无论哪一个角度都丝毫没有闯出去的机会燕狂徒却皱眉啧道:“又是‘四象八卦剑阵’怎么武林中都是这些烦人的老阵势……放下放下让我坐着来跟杂毛们玩玩儿。” 萧秋水自是不肯离去他知道燕狂徒一双腿因真气走岔才告瘫痪日前功力未复而武当派的“四象八卦剑阵”是天下闻名的。 燕狂徒低声道:“我们早约好过这是我的战役你不准插手你若不走我便点了你的腿上穴道。” 萧秋水暗叹一声放下燕狂徒默默行了开去。当先的一名铁脸老道见萧秋水离开正中下怀道:“是啦不关事的走开。”他们初还惮忌这老人的武功但见他一双腿风瘫而背他的人又行开去坯怕他飞上天当下大为放心。 其中一名道士较为老成持重问:“老先生若要见我师叔为何不先通报姓名?” 燕狂徒不耐烦地道:“反正见你们这些师叔师伯师公什么的……总有劳什子的关要过待我把你们统统都放倒后看他出不出来!” 这十二道人一听更是火上加油一名黄脸老道说:“既是如此便得罪了。”刷地一声十二人剑如银虹方位走动令人眼花撩乱。 燕狂徒冷笑道:“凭你们还耐何不了我!” 前面行八卦阵的八人终于按捺不住一齐出剑好似八条银龙前、后、左、右、上、下、中、侧八柄剑不但攻出了八招杀着也封锁了燕狂徒的一切活路。 燕狂徒坐在地上他不能动。 “八卦剑阵”的创始人张三丰说过:八卦剑阵一但动如果调训的好功力匀称的话足可抵挡比他们其中任一人都强十倍以上的敌手。 就算比他们结阵中任一人都强二十倍的高手也很难击散这个阵势。 何况“八卦剑阵”外武当派卓非凡还加了个“回象阵”。 这十二人一旦动可谓天衣无缝。 燕狂徒只是一个不良于行的老人。 但就在“八卦剑阵”甫一动他们就听到倒下去的声音。 四个人倒下去的声音。 燕狂徒不知何时竟出了阵“四象阵”还未动就给燕狂徒破了。 八名道人心下一沉就在这刹那间心意稍怯燕狂徒一手按地陡地升起一手抓住一名道人的肩膊。 八名道人身法尚在游走但一人给燕狂徒制住砰地撞中一名同伴那同伴又碰着了另一伙伴那伙伴又绊着了另一人……如此八人在片刻间都跌作一团;燕狂徒拍了拍手微微笑道:“十几年前这阵我也破了一次杀了三个人这次你们进步了……” 这名震江湖的大阵不知困尽多少英雄难倒多少高手却给燕狂徒举手投足间尽破而且还附加评语说:“进步了……” 这时武当大风、少林无象听燕狂徒的说话乍想起一人念及一段武林旧事齐齐失声叫道:“你!你是燕狂徒!” 此语一出众皆惊。 楚人燕狂徒的名字在二十年前可谓惊天动地被公认为“武林第一人”。在两年前再度出现也闹得天翻地覆而今又居然在此地出现! 燕狂徒横扫了大风、天象等一眼淡淡地道:“小子还算你有见识!” 大风给他横了一眼心下一寒但在他心里随即而生的念头是:一个人的武功若能无敌于天下那该多威风!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象却想:天下竟有这等深湛武功燕狂徒可以学得我岂有苦练不得的道理…… 这一僧一道俱是武当少林的精英天赋奇慧却都因燕狂徒此役而生志气不过想法却不同。他日在武林中各造成了一番风云际遇。 其他的人听得居然是昔日名动八表、咤叱风云的楚人燕狂徒来到都骇怖茫然不知所措。 忽听天象叱喝道:“就算你是燕狂徒胆敢私闯少林寺我们也要领教一下。” 燕狂徒心下里暗佩服这和尚的胆色却笑道:“难道你还没领教够么?” 天象大步踏了出来念了一声佛号忽然随着这一声佛号又走出十六名僧人来。 燕狂徒摇了摇头笑道:“人越来越多款式却越来越老有什么用?我看这‘十八罗汉阵’却也不必摆了。” 但是他的话说完的时候“十八罗汉阵”不但已经布上而且已经动了。 燕狂徒长叹中出手。 他不愿杀伤这些和尚但是少林罗汉阵强悍密实要破而不流血实非易事。 只是他出手一击十八罗汉居然吃了下来。 罗汉阵未破依然对他出排山倒海般的压力。 燕狂徒微感骇异又出了手十八罗汉再接了一记阵势微挫但瞬即恢复。 燕狂徒这才知道这数百年来饮誉江湖的“十八罗汉阵”确有其牢不可破的地位。 燕狂徒第三次出了手。 这次“十八罗汉阵”仍然未破但也等于破了。 因为燕狂徒已看出了这阵势的“罩门”。 人也有罩门正如蛇的七寸象的耳朵鳄鱼的肚子一般都是它们的“罩门”。 阵势亦有“罩门”。正如一头公牛把它激怒后反而可觑出它的破绽一矛刺入它的脑门去。 燕狂徒出了三次手激怒了这头“牛”。他也看出牛的破绽在哪里。 棗天象! 这年轻而轩然的僧人便是这阵中的“牛角”。阵中一切所蓄的力道全为了给这一支“角”试锋。 现了这一点后燕狂徒只要再多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只要他下一次出手对准天象! 他很不愿意伤害这勇气十足的和尚但他亦不愿意自己的名誉受损。 棗天下岂有人造的阵势能困得住我楚人燕狂徒的! 他只好出手。 就在这时一人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道:“天象你何不令阵势停下?” 只听一个声音悻悻地道:“停!” 十八罗汉立即停止身形僵立不动但仍然包围着燕狂徒燕狂徒满不在乎地斜睨上去只见山门上端然站着两个人一僧一俗。 燕狂徒眯着眼睛笑了。 他要找的人来了至少来了一个。 那俗家子弟四十开外满脸春风肤带枣色神色十分安然正是武当俗家子弟中声望最隆、地位最高、武功最好、人缘最广的席高手“剑若飞龙”卓非凡。 另一僧人却大目无眉脸长而狭望上去一双眼睛如两盏绿火一般正是南少林寺监地眼大师。 燕狂徒笑道:“你们来了好极好极我正要找你们。” 卓非凡笑道:“多谢燕前辈手下留情。” 燕狂徒大笑道:“若他们再不停手我留情就留不住面子罗。” 卓非凡道:“其实前辈只要再出手一招阵中就难免伤亡了。” 地眼大师在擂台会中亲眼见大永老人被这狂人三声震死不由他不暗自惶栗但又不服卓非凡所言冷冷地插口道:“若非卓施主叫停现在究竟是谁躺在地下也未可预见呢!” 燕狂徒忽然绷紧了脸色扬声大问:“少林寺的主持呢?少林寺没有主持人吗?” 这样呼嚷了几声少林、武当的子弟脸上俱呈尴尬之色皆望向地眼。地眼大师强忍一口气道:“北少林方丈已撒手尘衰南少林主持也赴极乐西天……老衲忝为少林代……”话未说完即听燕狂徒径自嚷道:“和尚大师、天正老僧想当年你们与我一战何等胆色何等威风……而今你们死后竟将大好少林的掌教空悬无人么!”如此反复仰天叫嚷了几次目中无人可谓已极地眼气得鼻子都歪了。 卓非凡轻咳一声道:“燕前辈此刻少林主持就在你面前请不必呼叫。” “为什么不叫?”燕狂徒每一句话都响遏行云并指着天象道:“我宁见少林寺让这小和尚当主持也不想看见那些利欲薰心的人来沽名钓誉!” 地跟大师忍无可忍跨前一步叱道:“狂徒!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狂徒根本就不去答他的话向卓非凡道:“你快把老和尚抱残请出来只有他还有资格听我的话。” 卓非凡苦笑道:“在下这次来也是想拜会抱残神僧只是连地眼大师也数十年未见神僧实不知他还在不在世间……” 燕狂徒嗒然道:“若他不在我的话武当算有人听了但少林却又有谁听?” 地眼大师凑前一步正待作但回心一想燕狂徒武艺高强得罪不得的只好强忍怒气道:“阿弥陀佛有什么事燕前辈只管说老袖还作得了主。” 燕狂徒冷冷地道:“你作得了主?你本是南少林的僧人而今北宗树倒猢狲未散你赶快跑来这里要自立为宗主可谓不自量力之至少林僧人不说话我可说得!我就是瞧不顺眼!” 地眼登时只有吹胡子突眼珠的份儿明知武功奈何他不得出手只自取其辱给他这一番抢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卓非凡身为少林朋友实瞧不过去轻咳一声又道:“燕前辈地眼大师是一宗之主亦是有道高僧先生如果给在下面子当然更应尊重大师方是。” 燕狂徒斜睨了他一眼道:“你的儿子好卑鄙你的人倒不赖!” 提起卓劲秋卓非凡心里一阵沉痛叹道:“犬子在擂台种种劣行我亦有所风闻他已遭报应……唉都是我教养无方之过。” 燕狂徒点点头道:“先不谈你儿子谈谈正事。你们少林、武当再不联合只怕祸亡无日了。” 此语可谓“危言耸听”已极众皆动容。地眼冷笑了一声燕狂徒厉声道:“你有话要说不会用嘴巴说么?却用鼻子来哼就算牛也不能用鼻子来吃草呀!” 地眼给他一轮又一轮叱喝实在难以抵受骂道:“你自恃武功高强就骂得人么!老袖高兴用鼻子说话你管得着!” 燕狂徒倒是一笑道:“嗳对了这还倒有点掌门人的威势。”便不去理会他径自向卓非凡道:“你们武当的武功要学少林的;少林的武功也要向武当公开如此才可免此大劫。” 就算燕狂徒这番话说出来在场的人明知是对的只怕也难以听得进去棗少林和武当虽然友好但毕竟各有渊源是两大派系而且时有明争暗斗因同是出家人多为世外高人故不致演变成其他帮派私斗血流成河事件但也不无冲突更是谁也不服谁的两派人物早有心使门户声势壮大压过对方;而今燕狂徒这一说两边的人脸上都呈尴尬之色。 卓非凡干笑一声:“燕先生言之有理少林武功博大精深武当该当好好学习才是……我也常向地眼大师请教少林外家功力法门得益非浅……不过嘛……若将两家武功公开切磋恐伤感情……若交换练习练功要门又大相径庭恐画虎不成反类犬贪多嚼不烂乃是习武大忌……” 燕狂徒叱道:“胡说闭门造车拘泥不变搞小集团气狭心窄才是习武者大忌!武当功夫重内家修为多走阴柔一路当然也有外家纯阳的功力修为;少林者侧重于外家武功走阳刚一脉内家功夫呼吸打坐虽有兼修但仍不离硬功的路子。你们二派正可互相参照互为奥援!” 卓非凡听了这一番话后大为所动但江湖武林的派系观念岂能在一时三刻间便能消解?卓非凡当下道:“前辈好意在下心领少林、武当本就守望相顾又何需在武功上刻意求功呢……” 燕狂徒截断冷笑道:“守望相助?在长板坡上众目睽睽下武当、少林为了个‘神州结义’盟主之位争得个头破血流。”说着用手一指地眼又回指卓非凡道:“他弟子、你儿子两人打得不亦乐乎叫天下英雄笑脱了大牙……这叫互为照顾么!嘿嘿!”后面两下笑声不仅不象笑声反而象狠狠地骂了两声。 卓非凡道:“我们两派子弟中确有争强斗胜的疏于管教……但两派武功基础不同而且各有渊源同时并学可能弄巧反拙!地眼也道:“少林是少林武当是武当两派可以共同御敌但再友好也不能将武功交换!” 燕狂徒冷笑道:“有什么不能?‘四象八卦阵’若加个‘十八罗汉’和‘两仪剑阵’就未必困我不住!” 这一句话倒说得卓非凡乍然一醒心想:说得倒也有理!他一直为“两仪剑阵”的威力不够和“四象八卦阵”的漏洞而苦恼殚精竭智也想不出办法来改善以为已到了阵法的极限燕狂徒这般一提他倒是如同电殛全身一震只是传统的派别观念依然太深脑子里乱烘烘的仿佛先辈高手的声音都在喊道:不可能的!怎可能呢!武当的武功怎可参证于少林! 这时地眼道:“不能!绝对不可能!佛道异途怎可混为一谈!”佛道妙谛自是不同所练法门以及过程目的自是大相违背燕汪徒火样般的眉毛一扬道:“不同?”忽然呼地一掌劈出! 这一拿推出时手掌陡然肿大一倍余而且隐透紫红在旁的天象失声呼道:“大手印!”这密宗“大手印”功夫已让禅宗少林练到了炉火纯青但燕狂徒这一招使来更是登峰造极却不知燕狂徒怎学得来? 地眼大师对燕狂徒甚惧但“大手印”是少林武功他自问尚破得了当下嗖地一声“参合指”指劲破空弹出。 掌心之处正是“大手印”的练功罩门只要射破掌心“大手印”不攻自破就在指风就要射到燕狂徒的手心之际燕狂徒手腋的袖袍忽然卷扬起来。 这袖裾激扬如波浪一般刹那间已将“参合指”消解于无形。这次大风道人禁不住脱口呼道:“千山重叠!” 原来从武当山南岩宫上跳望可谓千山重叠而武当派张真人将一般内息随着峰势运转大可以阵势压敌小亦可以一击一拂之力应用之。燕狂徒以袖风将“千山重叠”使得绵延无尽便是这种绝学之上乘。(..tw无弹窗广告) 燕狂徒以“千山重叠”引去“参合指”的纯力地眼眼见燕狂徒掌已及胸他毕竟是一代宗师猛一吸气胸膛竟瘪了下去燕狂徒这一掌便告击空。 燕狂徒双腿瘫痪无法追击由于他生得十分雄壮高大坐起来也可击到对方胸部。只见燕狂徒易掌为爪赫然竟是少林派的“金刚佛爪功”! 地眼这下避不过去胸前衣襟便给抓住;地眼是什么人低头一偏便以光头顶了过去! 地眼大师的“铁头功”可不是一般的“铁头功”别人最多只能开碑裂石他却可以碎断剑锋! 那时剑锋正刺往他的脑门去! 握剑的人也绝未料及地眼的头并未穿窟窿反而是剑崩了口! 当时握剑的人是齐公子! “四指快剑”齐公子! 连齐公子的快剑也被地眼大师的头一头撞断过! 但他这一次的确是撞中了燕狂徒的肚子! 可是那不象肚子却象一团棉花! 这团棉花却吸住了他。 他猛然想起武当有一种内功叫做“九转玄功”能够练到了全身各个部位。柔软自如而且能借别人之力生力反击对方。 可惜这时他已快要窒息了。 只听到燕狂徒的声音道:“是不是?少林加武当是不是比少林或者武当好得多了?” 说完之后地眼就觉头部一松终于又吸着了空气没真的晕过去。 这时少室山上的和尚与道士全都震讶于燕狂徒的盖世神功。只有燕狂徒自己心里有一阵凄然因为他觉自己的功力真个大不如前了。萧秋水也有些感觉得出来虽然燕狂徒博学精微以少林、武当的武功三两招使制住了地眼神僧但是这比起昔日在擂台下燕狂徒的三声大喝震死大永老人真不可同日而言。 卓非凡道:“前辈神功绝世还请前辈点拨在下几招。”说着刷地拔剑斜架于肩胸之前动作十分潇洒利落。 燕狂徒笑道:“你不服气?” 身子忽平平升了起来。 燕狂徒升起了六七尺高笑道:“闻说‘剑若游龙’卓非凡最高的是剑法然后是轻功第三种功夫还不知道我就跟你比轻功、比剑法!” “比轻功?”卓非凡瞟了他的双腿一眼诚恳地道:“以剑法决胜负便好了。” 燕狂徒笑道:“你是怕我双腿不能动比不过你?” 卓非凡不卑不亢地道:“若前辈双腿自如在下自然不是对手。” 燕狂徒大笑道:“好好你不想占我的便宜……但你可曾听说过少林派有一种轻功叫做‘一苇渡江’?” 地眼好不容易才透过一口气闻言又变色道:“‘一苇渡江’只是敝派其中一招名称哪里是什么轻功?”燕狂徒摇道:“那你的见识未免太窄了。如果天正在他就会知道‘七十二绝技’外轻功便要以‘一苇渡江’见长。”他一面说着一面就运功力;在关庙他就是因真气走岔了所以无法使出“一苇渡江”来险些吃了大亏。 待他功力运行了一转神功斗便道:“你不信么?我试给你看!” 倏然纵身扑向卓非凡。 卓非凡大惊蓦然一掌拍出。 他出掌轻忽但变幻莫测暗蓄强劲实得武当内家拳的精萃。 燕狂徒忽然半空一折掠向一名僧人在间不容从容闪过卓非凡一掌。 那僧人是少林的高手摸杖便砸但一杖砸下去才警觉自己手中已没有了禅杖。 禅杖不知何时已被夺去。 燕狂徒并没有对付他却用禅杖一点地又扑向卓非凡。 卓非凡正想拔剑禅杖尾已敲向他右腕“内关”穴去。 卓非凡不及拔剑唯有飞退。 燕狂徒大笑一声“登”地一响禅杖折而为二他左手执杖依然追击卓非凡腕穴“外关”右手持杖尾往地上又是一点直追而去! 卓非凡的轻功叫做“千里不留痕”一旦使出来快如急烟嗖地直溜了过去跃过庙墙直入寺中左穿右插未撞上一物。 他逃得快燕狂徒却追得更快。 他双腿虽不能行但每次借杖尾之力一点即能赶上他右手禅杖始终不离卓非凡手腕穴道三寸之遥卓非凡也一直未能将剑拔出来。 两人一进一退无疑是等于较量起轻功来。 只是其他的少林、武当子弟在后面无论怎样追赶都是望尘莫及。 两人一追一逃到了一处院子这里是一般下等做粗重工作、不入禅房的闲杂和尚居处这些和尚一般来说不是犯了戒规就是顽冥不灵或垂垂老矣或痴呆愚骇所以这里便是他们自生自灭的地方。 当燕狂徒和卓非凡一先一后掠进来时大部分僧人都停下了手边的工作见两个人如蝴蝶飞来飞去直是差愕难解。 只有四五个又老又瘪的干瘦老头儿径自在浇水淋花挑粪劈柴对场中两人的轻功宛似未见。 无论卓非凡如何腾挪闪移都无法逃脱燕狂徒的紧迫不舍。 他的内功纯厚迄此也不免有些急促了但燕狂徒一点也不气喘棗他只把拐杖轻轻一点立即就能借力飞跃而且控纵自如丝毫不耗力气。 他现在才知道少林“一苇渡江”的出神入化。 “少林派的内家借力打力真正挥时以佛彻道觉迷为悟比武当的内家罡气还能持久你这可知道了吧?”燕狂徒一面追击一面说话:“我因不耗力才能说话你武当内家气息可能做到这点?取他人之长以补已短怎能坐井观天!” 卓非凡汗涔涔下眼角忽瞥见一青年已在院里一个角落看着自己他认识这青年便是在寺门外跟燕狂徒一起来的心中不禁一凛怎么这青年的轻功比自己还利害!他素来谦冲但内心颇为自负今才知“无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胆意一挫燕狂徒的杖尖使打中了他上臂的“臂儒穴”。燕狂徒一击即中一中便收又坐了下来将双杖一丢笑道:“我点你穴道用的是什么武功?” 卓非凡神色惨然道:“是武当派‘三十九桥齐点头’。” 原来武当计有八宫、二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三十九桥、十二亭、二十七峰等胜景适才燕狂徒施的就是“三十九桥点头”的点穴法一直将他封住。 燕狂徒一笑隔空嗖地一指将卓非凡臂上穴道解开道:“这是‘参合指’。” 这时部分少林、武当高手已然赶到气喘咻咻的看场中情形卓非凡虽然潇洒不凡也不免勘不破这点当下将头一昂向燕狂徒抱拳道:“前辈武功实远胜在下但少林武当二派的武功各有其宗万万不可混在一起。” 燕狂徒怒道:“瞧你还算个聪明人怎么如此糊涂!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拔你的剑吧!” 卓非凡端然道:“在下纵然拔剑也断非前辈之敌……这一场不必比了。少林武当的武功只要苦练便成大器今日若少林和敝教掌门尚在便不致令前辈失望了。”言下之意是我的武功不及你但并非武当、少林的武功不如你若天正、太禅在就不致如此一败涂地了。这番意恩燕狂徒自是听得懂而且听得怒不可遏。这时大部分的僧道已赶了过来。 燕狂徒咆哮道:“难道你们真的要等别人率先融会贯通你们两派武功过来杀了你们才能觉悟!” 只见僧道们个个神色冷然或木然或讥诮之色或惶恐之颜;卓非凡淡淡地道:“少林、武当二派武功深远广博举天之下只怕除前辈之外又有谁能尽学?前辈是杞人忧天了。” 一人懒洋洋地道:“何止是杞人忧天简直是胡说八道。” 又一人粗声粗气地道:“何止胡说八道是痴人说梦话。” 又一人苍浊的声音道:“何止痴人说梦话简直是满口胡柴!” 又一人急急忙地道:“不是!不是!是乱吹法螺!是乱吹法螺!” 又一人淡淡闲闲地道:“我说都不对是吹牛皮吹大气!” 说话的是五个和尚看来耳又耷、人又老眼睛都老得快睁不开了驼背哈腰显得痴愚无比燕狂徒却整个人沉静了下来象冷硬的岩石一般地他问:“谁是抱残?” 此语一出众皆大震。抱残是寺中高僧辈份犹在死去的天正之上但已足有数十年未现法踪难道竟是在这做下滥粗作的杂僧? 只见一个老人双手正合抱着一捆柴道:“抱残?我是抱满怀冰雪啊!” 燕狂徒双目似毒剑一般地盯着他道:“你是抱雪?” 那僧人哈哈大笑便是不答之答。另一个僧人却道“抱残?何必一定要抱残?老袖抱月可不可以?” 燕狂徒的态度居然十分庄重道:“可以。” 另一个僧人道:“他叫抱月既然可以我叫抱花当无问题了?” 燕狂徒也答道:“没有问题。” 又一个僧人道:“他无问题那我叫抱风不会惹着你吧?” 燕狂徒便道:“不会。” 剩下一个又老又懒又疲又矮的白胡子老僧叹道:“既有‘风花雪月’那老僧只好是抱残了。” 燕狂徒道:“风花雪月到头来还是要调残的。” 抱残眯着眼睛道:“红尘俗世又有哪样不凋不残的?要残的……总是要残的。” 燕狂徒和“风花雪月残”五僧的对话吓坏了一众僧侣道士。 原来抱残一代是天正大师的师叔伯辈在少林位份甚高跟燕狂徒是属同一时代。这现下的“怀抱五僧”是当年之时咤叱风云少林派中五大高僧如今隔了数十年居然未死却还在寺中浇花淋水一念及此不少曾对这五个看来又老又聋又哑又没用的颐指气使、吆喝斥骂的管事僧人都吓得双腿不住打哆。 燕狂徒知这五老非同小可而今自己双腿不便又武功减半实不可轻敌但他生平素来好胜敌强愈强当下依然故我道:“没想到你们五人居然还没死。少林寺的实力可不能轻视啊。” 抱残懒洋洋一笑道:“岂止少林而已?武当九疑、九死、九生三人也不是一样没死!” 卓非凡一听几乎喜得跳了起来颤声问:“神憎说的可是真的?”原来卓非凡的武功直接由大师兄守阙指点。他入门较晚悟心奇高才有今天名誉地位。他却知除了太禅之外武当先辈中还有当年五大长老其中铁骑、银瓶已死却未料九生、九死和九疑“三九真人”尚在人间! 他本来正深恐自虑武林危局日艰自己无法独承大任而今知派内尚有这等高人活着不禁放下心头大石狂喜不己。 燕狂徒冷冷笑道:“看来两派留下来的高手倒还不少我算是白来了。” 抱残道:“施主请使老袖不送。” 燕狂徒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返身用手一拍地上便要撑跃离去忽听萧秋水急道:“前辈!” 燕狂徒不耐烦地道:“什么事?咱们狗拿耗子还多说些什么!” 萧秋水道:“前辈不能走!难道眼睁睁让那朱大天王得逞么?” 燕狂徒也奇道:“得逞什么?” 萧秋水道:“前辈所料不差朱大天王已兼而学得了少林、武当两派之长如果两派再不奋深研恐怕日后就会为朱大天王所趁。” 抱残淡淡瞥了萧秋水一眼问:“小子是谁?” 燕狂徒冷笑道:“什么小子他就是萧秋水。” 怀抱五老齐齐哦了一声合什唱偈:“阿弥陀佛。”众僧都吃了一惊这个萧秋水虽崛起不到五年但名头甚响。卓非凡心里也忖道:难怪这青年轻功那么好原来是萧秋水! 抱残懒洋洋地道:“闻说萧少侠武功为人都称上品但这信口开河的话儿还是少说为妙。” 萧秋水急道:“大师晚辈所说句句是实……” 抱残当即打断道:“朱大天王手下的确不乏少林、武当破教出门的叛徒朱大天王从中学得一些那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抱月笑道:“就算是燕先生的几下子也是仗着武功高强若单止用少林、武当的武功只怕要制住我们几个老骨头还难得很哩更别说朱顺水那几下三脚猫功夫了。” 萧秋水直是摇头正要辩驳燕狂徒却霍然回身冷笑道:“衡山一战五位忘了么?” 抱雪淡淡地道:“没有忘。三十年前衡山一战老衲师兄弟五人确是败在先生手下。但四师弟说的没错若论少林武当武艺燕先生却还未必是老僧五人之敌。” 燕狂徒一生好战好胜当下冷笑道:“口说无凭何不试试?” 那五人见燕狂徒要动手脸上都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神情。这神情既似惊喜又似期待亦是十分茫然。 抱残道:“终于要动手了。” 抱花道:“好久没动过手了。” 抱风道:“今番不动手他日只怕没对手了。” 抱月道:“燕先生值得我们动手。” 抱雪道:“我们正好试试‘怀抱天下’。” 燕狂徒不理会他们说些什么双手一展两股白茫茫的劲气隔空狂飙般涌了过去! 在一旁的天象大吃一惊因为他认得这白茫茫的掌劲就是他在少林年轻一辈中唯一练得的而且最骄人的“大般若禅功”! 棗燕狂徒如何练得? “大般若禅功”是佛门正宗罡劲未到劲凤疾起五老如急风中的飞絮一般摆动不已;倏地五人一齐出掌五道不同的劲气硬生生将白茫茫的罡气抵住。 但是燕狂徒盘膝的身子却平平向五人掠了过去。 五人脸色凝重一齐坐下平平出掌缓缓推出。 燕狂徒也平平降落下来双掌依然平推而出。 燕狂徒双掌的白茫茫罡气与五老淡黄色的掌力宛若一道墙一般各不相让而五老与燕狂徒就隔着这一道墙。 掌劲的墙。 燕狂徒以一敌五但白茫茫的掌力丝毫不显低弱反呈高涨。 六人僵在那里中间一团厚厚的气墙。 燕狂徒须俱张五人如同朽木。 然而他们彼此都望不见对面。 一张叶落下无数张枯叶落下。 深秋的枫叶原已深红忽全失去生机片片落下。 落叶飘近气墙时忽然粉碎于无形。 这是什么杀气竟连飘若无物的树叶也粉身碎骨? 就在这时抱残稍稍震动了一下。 接着抱月也颤动了一下然后是抱风、抱雪、抱花……都稍动了一下。 白墙的压力忽然减轻。 五老的“大金刚掌力”立时推进。 但这一推进如坠深渊。 无底的深渊。 五老脑子里同时想起武当派有一种登峰造极的内功叫做“弱水柔易九转功”。 这种功力源自“道德经”中的一段话:“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无不知莫能行。” 五老所生的至刚掌劲一齐被吸住宛若掉入泥淖之中不能自拔。 然后燕狂徒忽十指急弹如狂潮一般的指风自四面八方包围将他们吞噬。 自古以来只有以众围寡燕狂徒却以一人功力反柔为刚以弱胜强包围五大少林高手。 却在这决定胜负的刹那五老的掌力倏然变了。 他们骤然撤去了掌力。 在这狂潮如万涛排壑之际居然撤去掌力是极端荒谬的事虽则撤去掌力确能使掌力不致连人带身而“泥足深陷”。 只是五老撤去掌力的同时大张双手展开怀抱。 燕狂徒以少林“阿难陀指”压击:忽遇到一种至大至刚的动力“阿难陀指”就消失于无形。 地眼忽然叫道:“怀抱天下!怀抱天下又重现少林了!” “怀抱天下”是什么只怕知道的人已不多。 地眼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南宗少林主持和尚大师曾对他说过:“少林正宗禅功之中以‘怀抱天下’天下万御但当今之世只怕难有此绝世才华的人练成。” 当时地眼不服便问道:“连方丈师兄也不成?” 和尚大师摇道:“坏成。” 地眼大师又问道:“那么北宗方丈呢?” 和尚大师当时这样说:“天正师兄才华卓绝当今少林之中唯他一人可以练成怕也要在三十年后了。” 地眼闻言一震道:“三十年后?那时纵然练成恐怕也……” 和尚大师知他要说什么当下接道:“年老力衰精力不足也是在所难免的事……除非是有同等才华功力的人共四人以上可望在二十年内练成……但普天之下又哪有如许人……地眼大师未真个见识过”怀抱天下“的神功他在少林已算是识多见广其他的人还是初闻”怀抱天下“的名字!这”怀抱天下“一出燕狂徒就变了脸色。他双掌往地上一拍跃开。这时五老的双目一齐睁了开来精光暴射。瞧他们的脸色也不知是欣喜还是失望。棗他们的”怀抱天下“禅功确实破了燕狂徒少林、武当合并的武功。他们理当高兴才是。只是燕狂徒的武功也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怀抱天下“的破解已立反击未至燕狂徒却说走就走脱离了禅功的范畴。棗说走就走这是何等绝世的功力”怀抱天下“又焉困之得住?燕狂徒虽未被”怀抱天下“击倒但确实给这无限禅功击退。他撤出神功的包围是用了他的”玄天乌金掌“击在地上出反震以地面之力虚接了”怀抱天下“的实击以借力退身来引开了”怀抱天下“的虚击始能逃过一劫。他此际若再出手一番苦战未尝不能败”怀抱五老僧“。但他知道他已败了。自己要以本身功力使出少林、武当武功来胜过五老胜不过而使其他武功便算败了。燕狂徒一生难得一败但败了绝不赖。何况他已证实了一切事五老已将少林武功练得出神入化真有高手以少林、武当二派功力来袭少林也有实力足可抵挡得住了。棗连他也取之不下何况他人!少林既然可以武当自也有充分的潜力。证实了这点燕狂徒已不觉有再战下去的必要。五老犹自怵心于燕狂徒宛若神人的盖世奇功他们却不知道燕狂徒的功力因身体一再受重创已大打折扣不复当年了。棗否则焉知少林加武当的长处真的不是少林武功精练的对手?这就很难说了。良久。抱残终于叹道:“人称燕先生是武林第一奇人此言的确不虚。” 燕狂徒却沉着声道:“我没什么少林的功夫确实很了不起好象还有几种秘技迄今还未有人学会正该有人好好精练。” 这句话无疑等于承认了:只要精研少林武功即可无惧天下。得燕狂徒赞誉连忘尘物外的老僧也不禁微动喜容。 抱月道:“少林武功确实该好好练习每一种武功都可以无止境。” 在一旁的少林天象心中暗忖:这番得以大开眼界但自己所练的“大般若禅功”不是据说有十八层境界可以修习吗?而自己只达第三层界限而已何不继续苦习上去?据说“大般若禅功”练到巅峰时可以练成“龙象般若禅功”每一掌击出皆含一象一龙之功哩…… 这一番思索以及数十年汗血苦练使得他日后终于成为一代少林武学宗师。 就在他如此寻思着时武当派的大风道人也在沉思:武学境界如此艰博若不寻蹊径如何能成为第一流的高手呢?确是要在这荆棘漫漫长途中想些捷径才好。……这一般想法使得这出身名门正派的人物心思逐渐倾向邪恶…… 就在这时一人大声道:“五位大师神功卓绝但朱大天王却另有破法!” 说话的人当然是萧秋水。 这次不但“怀抱五老”大为光火连燕狂徒也生气了。 “老夫以少林、武当的武功尚非五老之敌小小一个朱顺水能有什么作为!” 萧秋水遇到需要坚持的原则时绝不作任何退让这与他平时谦逊有礼待人判若两人:“朱大天王的武功当然难及前辈项背只是前辈您是以己身功力挥一般少林、武当之武技而朱大天王却精研少林、武当二派武功已久他的功力远不如前辈是一回事但深谙少林或武当的武技再将不足之武功加以挥要破少林、武当实非难事……” 地眼大喝了一声“黄口小儿目无尊长!” 燕狂徒生平最护短本来听萧秋水的话已觉有理朱顺水的武功虽远不及自己但若此人精研两派武功再用来打击两派实比自己以精深内功来使两派粗浅武技来得强大未尝不可能歼毁武当、少林二派不可不防! 他念及此便也向地眼喝道:“黄口小儿目无尊长!” 他的年纪比地眼大而且武林中的辈份更比地眼高地眼大师向萧秋水吆喝他则向地眼吆喝实在十分讽刺而且这一声喝同样八个字两人功力、可大大不同只震得地眼大师如同雷殛双眼直若是燕狂徒以当年三声断喝震毙大永老人的功力这一声巨喝至少可以震晕地眼。 五老互相望望。卓非凡毕竟是现场中武当表率他觉得自己非说话不可了便道:“萧少侠认为以武当可破少林以少林亦可破武当?” 萧秋水点头道:“卓大侠一个人若兼得两派所长以博击浅知敌长短确能较易取胜的。” 卓非凡淡淡道:“萧少侠是说朱大天王朱顺水他能做到这点?” 萧秋水即道:“是。” 卓非凡冷笑道:“那萧少侠又从何证实此事?” 一时众皆以为然。萧秋水在江湖上跟朱大天王敌对的事人人有所风闻棗然而萧秋水又从何得知朱大天王熟习武当、少林二派武功? 萧秋水平静地道:“因为我学了朱顺水的武功。”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朱顺水是黑道上第一险恶之人然而著有侠名的萧秋水竟随之学艺!这连燕狂徒都微感诧异。 卓非凡问:“那你是朱顺水的徒弟?” 萧秋水答:“不是但我确学过他的武功。”他所学的朱顺水武功便是从“少武真经”上所得是当日朱大天王要以此书来套诓少林天正并诱其练功入岔、走火入魔的秘笈却给萧秋水因谙朱大天王的运功方式而免于真气误道反学得两家之长。 只是这一众人又怎知其中曲折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已连燕狂徒也斜睨萧秋水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这时卓非凡又道:“难怪萧少侠一直争执少林可取武当、武当可歼少林之论了少侠言朱顺水有二派之能而少侠又得朱大天王真传那少侠武功自也博学精广无怪乎瞧不起少林、武当了。” 这时群情沸动有些人大呼道:“奸细!萧秋水原来是奸细!” 有些人大嚷道:“小子不知厉害叫他瞧瞧少林武功!” “卓师叔给他见识武当派高招好教他心服口服!” 嚷着要萧秋水领教少林功夫的自是少林僧众要萧秋水败在卓非凡剑下的当然是武当道士。 萧秋水神色不变诚恳地道:“卓大侠、众位大师在下实无此意……” 抱月忽道:“不管有意无意既说少林、武当二派可以被对方招数取胜就要拿些真本领让人瞧瞧否则空口讲白话真当少林、武当无人么?” 燕狂徒看萧秋水居然比自己更加坚持此事很觉有趣倒是要看看萧秋水怎样应付当下隔空以“阿难陀指”解开了萧秋水身上被封的穴道道:“小子话既已说出去了是亮武功不让人瞧扁的时候了。” 萧秋水极不欲动武战衅一启怨怨相报却又何苦?这时卓非凡已飘然而至笑道:“闻说萧少侠出身于浣花剑术想必了得恰巧我也喜欢剑术适才未敢就教于燕前辈却要向萧少侠献丑了。” 萧秋水正要推拒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若能战胜这武当派一流高手自己的话或许就有人肯听了。 当下心中计议已定居于下向卓非凡长揖道:“那在下就要斗胆恳请大侠赐教了。” 卓非凡一划剑花长髯自飘道:“别客气。” 挺剑刺了过去。 卓非凡出剑的时候萧秋水便退身在半途卓非凡的剑猝然加快萧秋水也退得更快。然后卓非凡的剑在疾急的挺刺中骤然而停萧秋水飞退的身形也霍然而止卓非凡道:“你要让三招还是客气?” 萧秋水道:“都不是。” 卓非凡问:“那为什么只退不攻?” 萧秋水立即摇道:“不是而是大侠这一剑刺来看似平凡实无瑕可袭我想不出对策只有身退以避其锋一途。” 卓非凡皱眉道:“我这一剑中不是有三处险锋吗?你何不冒险一搏?还有七个破绽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么?” 萧秋水笑道:“那不是破绽而是虚招引动敌手抢攻的招数若我刚才真的不知死活莽然出手早已不能站在这里和卓大侠说话了。” 卓非凡叹道:“萧少侠好服力、好定力!” 萧秋水道:“卓大侠的剑法才是真好!” 卓非凡道:“你以不攻破我之攻我长期追击下去攻势自败那时你再反击我就无法抵挡了。” 萧秋水道:“所以卓大侠也立时收了招。” 卓非凡道:“若论比武我手持剑伤不了你便算输了。”他说着头一仰眸中神光湛然道:“只是今天比的是少林、武当的武功你尚未出招算不得赢我!” 萧秋水恭然道:“这个当然卓大侠请出招。” 卓非凡把剑而立似人与剑已联成一体而声音犹似天外传来:“刚才是我武当‘淡然一剑’而今是‘游龙剑法’你小心了。” “游龙剑法”是一种驭剑之术。 人说“驭剑之术”乃剑术巅峰能人剑合一杀人于千里。 卓非凡外号“剑若游龙”便是靠这一套“游龙剑气”名震江湖。 而当卓非凡使出“游龙剑法”时也真个似龙游于天、迅若游龙煞是好看。 卓非凡的样子本就神采飞逸而今又是神龙邀游于天更如天龙皓一般但好看不止是他的人而且是他的剑法。 昔日“千手剑猿”蔺俊龙曾与卓非凡一战大败于其人之剑下尝言:“学剑者若死于武当卓非凡剑下可谓不枉此生矣。” 萧秋水缓缓出指。 他出指虽缓但指劲一出指端即如剑气急如厉电割体而去! 他的指法又在凌厉中含极大的寂意竟是少林“阿难陀指”。 “阿难陀指”是佛门中一种极高深的指法连少林南宗高手地眼和天目拼尽数十年功夫苦练也不过得其皮毛焉能如此运用自如?昔日天目与地眼二僧若能灵活应用早已除柳五矣。所以后来地眼亲睹燕狂徒能随意施用“阿难陀指”已为之惊绝而今居然连年纪不过三十的萧秋水也运用自如真是呆如木鸡作声不得。 殊不知萧秋水的内息其实比燕狂徒还要浑厚他既得“无极先丹”之助增强了数甲子的功力又得八大高手倾力灌注悉心相授体魄之强犹有过之自朱大天王所留的“少武真经”内学得“阿难陀指”等技又参照燕狂徒的运用在先使起来自然更得心应手。 萧秋水凌空指使得卓非凡凌空的剑气无法下击。萧秋水每一指卓非凡便逼得回剑一架“铮”!剑身俱泛起了一道绿色的光芒只震得卓非凡手腕长剑脱手欲飞。 萧秋水手中虽无剑但有“阿难陀指”的至刚至寂的指剑将距离隔开凌空出指大占上风。“怀抱五老”互觑一眼脸呈难以置信的神情。 棗燕狂徒是盖世狂豪能使“阿难陀指”尚不足为奇但连萧秋水也识施“阿难陀指”就无怪乎他们震讶不已了。 这时五老的眉毛同时一扬。 局势突变。 卓非凡已无法招架得住那至刚至绝的指劲便连人带剑人剑合一化成一道剑气直射萧秋水! 全力一击不留后着自然势不可当。 但刚极易折。 萧秋水双掌推出一道狂飙既纯且柔正是武当派“先天无上罡气”。 这一股柔而无匹的罡气便将卓非凡无可夺锐的剑气借力乘力吹至偏锋。 卓非凡击空! 高手过招是绝对不允许有击空二字的。 卓非凡毕竟非同凡响别人这驭剑之术一击不中少说也元气大伤吐血踣地但他却立时舞起剑花护着自己再返身回。 萧秋水没有攻击。 只见他手里挽着一件衣袍卓非凡一震原来自己身上长袍已落在萧秋水手里。 自己的剑法正舞得滴水不透萧秋水却是怎么夺得了他的贴身长袍呢? 萧秋水说:“卓大侠是武当高手当然知道‘滴水不透拿了就走’。” 卓非凡听过。 那正是武当派的武功。 但这种武功近乎小手所为棗武当派真正一流高手是不屑去学的。 只是却给萧秋水学会了。不但学会而且还用这“滴水不透、拿了就走”的小巧功夫在他施展正宗高“滴水不透”剑法时夺下了他的衣袍他兀自未觉。 卓非凡垂剑淡然道:“我败了。” 燕狂徒却突然鼓起拿来。 卓非凡败北燕狂徒居然鼓掌这是情何以堪的事! 不但五僧佛然色变连萧秋水也大感不满。 他虽击败卓非凡但对卓非凡仍心存景仰。 却闻燕狂徒洒然道:“我是为卓非凡鼓掌。” “一个人胜败都不重要难得的是以他的身份败了居然就说败了半句怨言都没有坦然直承真了不起!” “武当派有这种人果然是武当派!” 众人这才明白他拍手的用意。 抱雪道:“我们都看走了眼。” 抱月道:“以萧少侠的武功确实可以睥睨武林的。” 抱残道:“不过这仍不足以证实少林、武当的武功仍非交流不可。” 抱风道:“除非你能接下我们三招。” 抱花道:“请进招吧。” 萧秋水一直在摇头。 他急道:“五位大师晚辈实不敢证实什么而这武功的确是……” 他说到这里五僧已游走散开低眉合什与在这之前合袭燕狂徒的情形完全一样。 只听燕狂徒打断道:“秋水又何必多言如你真的有心就要让他们知道你说的确实是真话。” 萧秋水向燕狂徒苦着脸道:“难道真话都一定要经过血与汗的代价?” 燕狂徒笑了:“那也许是因为获得真相必须要付出代价吧!”燕狂徒又有趣地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天下有许多真理都是用拳头打出来的吗?” 萧秋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终于还是叹了一声站了出去向五老拱手一揖道:“请五位前辈手下留情。” 五老微微一笑道:“少侠武艺过人不必客气。” 抱残大师身形一展当胸就是一记“黑虎偷心”。 抱风大师身形一闪一足踢出便是“魁星踢斗”。 抱花大师身形一飘一掌削出便是“六丁开山”。 抱雪大师身形一晃一掌冲出便是“单龙出海”。 抱月大师身形一长一掌劈下便是“独劈华山”。 这五人一齐展出这五招极平凡的招数却使一直鲜有动容的燕狂徒出了连他见五僧使出“怀抱天下”的招式也无如此激动的大喝:“好!” 天下武学杂源紊派多如恒河沙流数也数不清各家各派的绝招奇功也各有所长互有优劣。 但一般门派的入门功夫来来去去不外乎那几招几式。少林是天下第一源远流长的派别但入门的武功便是多为一般武林人所采用的几下招式和练功法门。 诸如“黑虎偷心”、“独劈华山”、“魁星踢斗”等就算跟少林派的人素无瓜葛即或是市井之徒对这几下粗浅武功也鲜有不识的。 似少林派高僧地眼等人对这入门的粗浅武功早在三四十年前已弃置不用了棗这一类武功用来对付不懂武技之徒那还差不多一流高手用起来则如锦衣披身绣鞋穿洞一般可笑。 但是如今这少林派现存武功最高的五个神僧在言明的出手三招中第一招就用了这般粗浅武功。 旁人不知还以为五僧故意容让但如燕狂徒这等一等一的尖锋高手不禁为萧秋水捏了一把汗! 同样的“黑虎偷心”有谁使得比抱残更正确、更有力、更威势无匹! 简简单单的一招“单龙出海”有谁使得比抱雪更变化千幻、内含精微扣杀! 普普通通的一招“独劈华山”有谁使得比抱月更杀无赦、更无可抵御! 何况这五人五招使来看似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简简单单但有谁知道这五招配在一起竞是可怕的阵势一击必胜根本就沛莫能御! 萧秋水怎抵挡得住! 燕狂徒不知萧秋水能如何招架。 若换着他自己只有凭着“玄天乌金掌”硬闯。 他有信心可伤去三人但自己也难保不受点伤。 棗连他自己也难免受伤萧秋水又怎会接得住! 这就是他看错萧秋水的地方。 若换作李沉舟就一定不会如此想。 李沉舟从不会低估一个人的能力他甚至把柳随凤估计得太高结果反而成了他的错失。 棗他的错失是换来柳五之死。 燕狂徒万未料到萧秋水能破解五老合击。 五老也没想到。 他们一出手就后悔自己为何下手太重。 他们内心里还是相当喜欢这年轻人的当然不想出手毁了他。 但这一战又关系到少林派荣辱故此下手不得不重。 可是他们此刻又怀疑自己出手是不是太轻? 萧秋水破了他们的招式。 萧秋水总共只用了五招:“仙人指路”、“如封似闭”、“玉女穿棱”、“龟蛇吐珠”、“纯阳开路”。 这五招俱是武当派入门最等闲的招式。 但萧秋水却用这平凡的五招破了少林五老的“看似无奇实乃最奇”的五招。 这一招大多数都看不懂以为两方相让不知奥妙在哪里。 但接下来的一招就算看的人不懂也知道是非同小可。 因为五老所出的正是五僧适才用来对付武林第一人燕狂徒的“怀抱天下”。 五人手臂张开向萧秋水合拢过来。 萧秋水怎么闪躲? 他本来可以用“忘情天书”里的十五法门诸如:“地势”、“风流”等诀都能有把握躲过。 棗只是规定的是要用武当或少林的武艺! 棗否则的话就算能够不败五老等也不去听信自己的话。 他的武功虽犹逊燕狂徒一筹但燕狂徒对少林、武当的招式是仅仅稍有涉猎而已不似萧秋水对武当和少林的武功因“少武真经”精研之故所知甚详所以在千钧一中仍能想出对策。 棗或者是朱大天王在“少武真经”中本就拟好了有一日要灭少林、武当的武功绝招。 棗想到这点萧秋水就越不肯退让若他败了不能使五老信服朱大天王凭当年就已创“少武真经”的功力要灭武当歼少林在二派全无防备轻敌之下实非难事。 萧秋水越是了解“少武真经”的威力对此事越是锲而不舍。 “怀抱天下”确有一种怀抱天下的大威力这力量不单是无形的甚至可以说是无意的而且也是接近无敌的。 这是少林中潜力最无可限量的武功。 但是萧秋水所使出与之对抗的却正是少林最凌厉的有形有意的神功:“龙象般若神功”! 这被誉为每一掌使出来都如同一龙一象功力的神功与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怀抱天下”奇功相互一抵轰隆一声五僧身形各自一晃萧秋水退了五步居然无事。 少林的“怀抱天下”被少林自己的“龙象般若神功”挡住了。 第二招了。 再一招少林五老再击不倒萧秋水便要算输了。 五老僧互望一眼那份闲淡的表情至此际已完全隐去。 五人低声呼吼类似兽物在喉咙里咆哮一般忽然身形变错起来。 萧秋水凝神以对他对少林武功的认识只从“少武真经”中所得毕竟仍相当肤浅瞧五僧交换的身形无法辨别他们用的是哪一种武功、哪一种心法! 就在这时五老陡然站定。 五老的双手忽然张开然后慢慢屈起第一节手指逐而又屈起了第二节手指再一起屈起了第三节的手指这时手掌已变成了:拳头! 只听五老一齐叱喝道:“五指连心五瓣成莲!” 然后五老就动了这“五指联心”! “五指联心”的压力和威力尤甚于前二次的攻击! 萧秋水纵倾尽所学的武当、少林绝技也避不开这一招! 他只好动了“忘情天书”十五诀中最大无畏也最完美的法门:第一诀:“天意”。 天意一出人如天意天意不可夺。 “五指联手”没有将之夺下五老大震道:“这是什么武功?” 纵连燕狂徒也声音颤急急地问:“天下竟有这等武功!” 然后五老和燕狂徒一齐顿悟齐声叫道:“忘情天书!” 只有“忘情天书”的武功才有这种威力。 只有“忘情天书”上的武功才能接得下“五指联心”。 萧秋水没有立时回答。 他使“天意”一诀时他的人已仿佛与天融合在一起他在刹那间便是苍苍天穹永无底止也没有感情。 但他随即恢复过来了垂道:“我败了。” 棗萧秋水以“无意”接下了少林五僧的“五指联心”当然没有败但规定上是萧秋水以三招“少林、武当”的武功相接五老的攻击萧秋水既被逼得用“忘情天书”上的武功便只能算败了。 “你没有败。”抱残道。 “败的是我们。”抱风道。 “我们使的是‘五指联心’。”抱花道。 “‘五指联心’不只是少林的武功。”抱雪道。 “也是武当的武功。”抱月道。 “‘五指联心’是少林武当合创的武功我们见战你不下便逼得用上了。”抱残总结道:“所以你没有败。是我们败了。” 萧秋水的眼睛立时亮了。 原来少林五高僧早已悉心苦研少林、武当二大派武功合并运用的法门所以才在迫不得已时使出了“五指联心”来。 少林既然早已有防备这一战只是武林中所谓顾全颜面之战就算朱大天王亲至他们也早有提防这有什么可虑的! 所以自己和燕狂徒所担心的简直就成了多虑了。 萧秋水当下一拱手揖道:“五位前辈明见万里在下斗胆冒犯尚请五位前辈和各位高僧恕罪。” 抱残脸容又回复到那一种懒懒散散的神情道:“何罪之有?少侠仁心侠骨心系天下正是英雄出少年!何罪之有?阿弥陀佛!” 这几段对话间有一人心里却不大是味道。 那人便是“剑若游龙”卓非凡。 卓非凡不但颜容自若胸襟也有过人之处但是从对话中知道“怀抱五僧”早已偷研少林、武当不知几年故心里不大是味道只盼能早日回返武当赶紧把尚存武当的长辈找出来禀告此事再行定夺。 棗大不了也跟少林来个“互相学习”看谁学得快、学得多、学得好、学得高过对方! 萧秋水、燕狂徒告辞了少林寺走了出来在嵩山下忽遇到了一场雪。 萧秋水喃喃自语道:“这是第一场雪吧?” 燕狂徒也自言自语道:“不知最后一场雪何时下?” 嵩山山势雄奇这时雪落纷纷在山峦间奇寂一片两人只觉得一股恢宏的大志又悲凉得没有着落。 萧秋水忽道:“前辈还是把我的穴道封了吧。” 这时燕狂徒仍在萧秋水背负上问道:“为什么?” 萧秋水道:“前辈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都不宜我来插手但我又偏偏把不住。少林一役就没遵守前辈的话还是动了手……这样不好还是请前辈将我手臂的穴道封了吧。” 燕狂徒道:“嵩山上你的出手是经我同意的不算背约。” 萧秋水道:“可是那也不好。前辈不让我出手必自有深意……我怕我出手反而弄坏了前辈的事儿……” 燕狂徒笑呵呵地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我的心愿而已……其实你若不给我点穴而今我又双腿麻痹未必能再封得住你穴道……难得你还有这份诚恳!” 萧秋水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本就是应该的事。” 燕狂徒大笑道:“天下不诚、不信、不忠、不义而又生捏道理的人何其多!你能做到这样已是了不得的了难怪有人服你。” 萧秋水淡淡地道:“其实晚辈也没什么值得服人的……心底里自私的一面还多着呢常把持不住而又好杀喜斗……” 燕狂徒截道:“那有什么!男于汉大丈夫好色、打杀也是英雄本色!” 萧秋水笑了一笑若有所思不再答腔。燕狂徒却问:“你刚才使的真是‘忘情天书’的招式?” 萧秋水道:“是。” 燕狂徒大笑道:“别人以为‘忘情天书’为我燕某人所撰真是胡说八道!其实‘忘情天书’上的武功连我都尚且觊觎呢棗还是你这小子造化好。” 萧秋水道:“不过‘忘情天书’不是书而是人。” 燕狂徒愣了愣道:“这倒奇怪了。是个什么人?” 萧秋水答:“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位他们三人一人代号‘天’一人代号‘情’一人代号:‘忘’。“燕狂徒笑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却还不知!” 这时雪似鹅毛一般飞飘着这时远处忽传来叱喝声以及兵刃交碰声燕狂徒道:“过去看看。”萧秋水点了点头背着燕狂徒施展轻功直向呼喝正酣的地方疾奔而去。 只见幽寂山谷里正有一群人打得好不灿烂。 萧秋水人来到便听到一人破口大驾的声音:“妈那个巴子!妈那个巴子!你这个汉不汉、金不金的狗腿子看我不把你打得娘娘当爷爷叫!好叫你识得下井落石的事少做点!” 一粗声粗气的女音没耐烦地更正道:“是落井下石!” 那原先的男音叱道:“还不是一样!反正有井有石何必斤斤计较真是吃化不古!” 这时又响起了另一个歪里歪气的声音更正道:“是食古不化!上次纠正过的!” “化!化!化!”那原先的人光火了:“化你个死人头!” 萧秋水一听便忍俊不住根本不必多瞧一眼便知道那乱用成语的便是好兄弟“屁王”铁星月至于那破嗓子的女音必是“阎王伸手”陈见鬼男的怪声怪气者便是邱南顾了。 萧秋水一见他们心头便升起一阵温暖。 铁星月边骂边打手底下可没丝毫怠慢他的为人是骂得越凶打得越是痛快不痛快的只是陈见鬼和邱南顾常常专拆他的后台。 这时又一人忽然打了个呵欠这人虽打呵欠但伸手懒腰间击飞了两个敌人。这人越战越累久战必睡而且无处不睡如果他要睡起来就算有人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也照睡不误。萧秋水笑了。他记得当日丹霞山之役他几乎被朱大天王座下五剑所杀而那人还在树桠上做他的春秋大梦。 那人当然就是大肚和尚。 大肚和尚就是广西五龙亭之役仅剩下的最后一人明知必死仍站在萧秋水身边死守不移的大肚和尚。 除了大肚还有肥头大耳长下巴的“金刀”胡福黑不溜丢一双贼眼的“铁钉”李黑三年不说话、说话吓死人的“铁头”洪华高如椰干说话如连珠炮响的“杂鹤”施月以及三把剑闯荡江湖、由小到老雄心未失的“千手剑猿”蔺俊龙等人…… 棗他们都来了! 萧秋水心里出一声狂喜的欢呼! 众侠也见到萧秋水如雷动般欢呼起来! 他们素来欢乐的脸上纵然在此际最欢欣的刹那却仍脸带优愤之色棗这是从来所未有的。 铁星月第一句就道:“萧大哥你怎么那么大了还玩‘骑马’那老头儿……”说到一半才看清楚萧秋水背上背负的竟然是当阳之役威震全场的楚人燕狂徒他再胆大也张口结舌一时很难接得下去。 燕狂徒笑笑道:“怎样啊?我老人家在此你就变哑巴狗了么?” 铁星月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被燕狂徒这么一激就算对方是天王老子他也容让不得当下骂道:“老而不死!骂你又怎样!你又不是没有腿还要萧大哥来背……” 少林洪却突然爆出一句话来:“大哥岳元帅被下牢了!”说罢语不成音。 萧秋水脑中顿时乱烘烘一片尽是:岳元帅下牢岳元帅下牢……当时只来得及追问了一句:“为……为什么?” 李黑沉痛地答:“秦桧那狗贼要陷害忠良几曾须有理由了。” 萧秋水的心里乱糟糟的。脑里只想着一句话:我去救他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岳元帅! 这时忽有一枝亮日似的烈芒迎面罩来。 烈日如炎眼睛无法睁展。 若换着平时这一剑就算萧秋水闭着眼睛也可以接得下去。 但是萧秋水这时心神全被分散这一剑迎脸刺到竟不知闪避;却在这时旭日忽去。 那金芒就夹在两根手指里。 这二指一夹竟令烈日也为之黯淡! 剑是康出渔的剑。 手指是燕狂徒的手指。 萧秋水如梦初醒这才知道燕狂徒救了他一命也才弄清楚原来跟铁星月、大肚和尚、邱南顾一群人打得红了眼的正是“权力帮”的人其中两大高手便是“刀王”兆秋息和“观日剑神”康出渔! 少林洪大怒一抚光头沉颈挺头直向康出渔撞了过去! 兆秋息冷笑一声刀光一闪往洪华的脖子一刀斫去! 猝然刀顿住被人双掌一拍硬生生夹住。 出手的人是大肚和尚。这一干人因在战场上随萧秋水已久都学会了不少武功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萧秋水奇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金刀胡福道:“岳元帅在朝被奸相不由分说捕去秦桧恐有人劫狱便飞骑令朱顺水来监护听说金人那儿也派出‘关外三冠王’来除去岳元帅唐方妹妹知晓此事便遣我们来通知你因为只有你出手才能稳住朱顺水和塞外那三个魔头!” 萧秋水心乱如麻听得唐方名字犹似心头抹过一阵光明当下问:“唐……唐方……呢?” 杂鹤施月道:“唐姊姊没有来。她赶返蜀中要求唐老太太出手拯救岳元帅出狱一路上护岳家老少前往梅花县。” 萧秋水虽然失神但心思敏锐便问:“李帮主也在京师为何不请他和赵姊出手?” 铁钉李黑叹了一声道:“这件事的看法可大大不同。”欲言又止。 萧秋水急问:“有何不同?” 邱南顾将嘴一撇道:“李沉舟跟朱大天王虽不是一路的朱顺水站在秦桧一面勾结金人迫害忠良李沉舟却认为时机已到岳飞若被杀必引起天下英雄的不服他正好可以领兵造反自立为王再起兵抗金做他的春秋皇帝大梦!” 萧秋水一震道:“那李帮主打算袖手不理了?” 李黑摇头叹息道:“权力帮还是一个‘权’字闯不过;象李沉舟这种人一旦逮着时机怎肯放过?何况柳五死后他也人心大变……” 这时兆秋息的刀光出凌厉的攻势大肚和尚渐已不支邱南顾赶去相助合战兆秋息登时稳住了局面。 萧秋水更为诧异:“柳五死了?” 燕狂徒也急问道:“慕容、朱大天王、唐门数家合攻权力帮一役究竟怎么了?” 胡福道:“墨夜雨死了唐绝、唐宋、唐灯枝、唐君秋等皆丧命当堂慕容世情也被杀。权力帮除失了个柳随风外倒没什么损失。” 燕狂徒颔似万分欣慰萧秋水从未见过他有过这种慈霭的表情只听他道:“李沉舟果然雄才大略厉害非凡。” 这点萧秋水也颇有同感道:“世上有些人确不是其他的人努力就能取代得了的。” 李黑道:“现下的情势变成了朱大天王拥护金兵支持秦桧加害岳元帅;塞外三冠王则千里赶程要杀岳飞李沉舟有心让时势造成动乱他才有机可趁所以也阻止别人营救岳爷。我们一路上来通知你权力帮就三次警告我们仍旧不理这‘刀王’便率众跟我们拼了起来。” 萧秋水讶道:“赵姊姊知道此事也不设法阻止吗?” 蔺俊龙凭着三柄剑往“权力帮”阵中冲杀了一会返来后恰好听到这句问话他脸不红、气不喘年纪虽大但既好奇又多事便答:“那叫唐方的美丽小姑娘曾将情形告诉那赵师容赵师容也曾劝过李沉舟我听那李沉舟小子却答:‘你是在求我?你不是向不求人的吗?为了萧秋水值得吗?’赵师容便气得脸色白走了。唐方劝她她说:‘我只要避了一避但若他出了事我还是站在他那一边的’赵师容便叫唐方把这话告诉你唐方要赶赴蜀中便嘱我转告你知道。“萧秋水呆了一呆想到那莫愁湖畔的金阳和哭泣中的稻草人不禁一阵黯然。”萧大哥;“陈见鬼这时走近来一步正色道:“唐方姐要我告诉你一句话。” “她这次回川中已破了唐门家规唐君伤不会放过她的若她出不来了叫你不必等她也不要去找她唐门是去不得的。” 萧秋水脑袋轰然一声大声道:“我不能答应!若她出不来了我便要去我她!刀山火海、油锅地狱我都要去找她!我不能答应!” 声音滚滚地传了开去。雪为之融。冰为之裂。 ****************************************************** 书海网书。hongzhi。。/grzy/orj提供 ****************************************************** 第二部 雪怨 康出渔见一剑暗算萧秋水不成早已吓得心惊胆战他与萧秋水交手数次萧秋水初时没什么但武功一次比一次厉害后来又听说过萧秋水歼灭“南宫世家”和“上官家”的威名还有长板坡之会的轰动一时今见萧秋水出现心中如十五吊桶七上八下。(..tw无弹窗广告) 康出渔不敢恋战兆秋息也自知武功不如萧秋水打下去也讨不了好既然萧秋水出了面在帮主那儿也有了交代。当下虚砍几刀逼退大肚和尚、邱南顾二人返身退走。 兆秋息一走康出渔哪有不跟上之理铁星月等待要追去萧秋水已呼地跃出拦住康出渔。 康出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由红转黄只吓得上下唇打着颤萧秋水道: “当日你率人攻打我家的不可一世威风去了哪里?” 康出渔强笑道:“萧……萧大侠你双亲可不是……可不是我杀的。” 萧秋水道:“可是我的家却是你毁的。”说到这里萧秋水不觉忆起了萧家剑庐本来一片宁静安详却被这江湖诡谲阴险风波所吞灭毁于一旦。又想起了双亲的音容潸然泪下痴然而立。 康出渔犹自分辩道:“那都是李帮主和五公子要我们干的呀……”忽瞥见萧秋水正愣愣呆心中便有了计议又见萧秋水背负一个双腿不能走动的老头心忖:这人跟萧秋水关系定必非同泛泛若一出手伤了老头定能分了萧秋水的心如此便能逃之夭夭…… 他自己心里还为自己在这危急状况下居然想出如此妙计而喝了一声彩。 ――他却不料自己好象拿着一柄刀刀尖调错了头正往自己心窝里刺去。 ――又象是抓了一把锹镐一铲一铲的却是替自己掘好了坟墓。 康出渔出手了。 剑如烈日。那“老头子”也出手了。 “玄天乌金掌”。 这是“观日神剑”康出渔最后一次出手。 他自己掘的坟墓他自己跳下去。 他万未料到自己为了不敢正面碰萧秋水结果却正面惹上了燕狂徒。 燕狂徒生平不暗算人。 他嗜杀、喜斗但却坚持要光明正大的打。 他最恨的就是暗算别人的人。 但是康出渔没有死他只是被掴晕过去而已燕狂徒没有杀他他私下自有不想杀李沉舟手下的人的理由。 康出渔晕倒兆秋息率众离去。“权力帮”的人本就因利害关系、职分关系而在一起彼此死活本就不怎么关心。如果没有李沉舟、柳五、赵师容这些人早就自己打个翻天覆地了。 这时天气已转寒雪愈下愈大渐渐铁星月等人眉、须、、衣襟上都沾有自雪活象小老人一般他们都以期切的眼神望着萧秋水。 萧秋水心里一直在起伏挣扎着、盘算着乱闹闹的尽是几个问题:――走去找唐方……不先救岳元帅……应该先找李沉舟要他协助拯岳抗金……然而李帮主的做法究竟对不对?他究竟要先去哪一处? 他想着想着雪愈飘愈密他自己愈是得不到解决不禁低声反复自语了起来……先找唐方?还是先救岳元帅?先图说服李帮主?还是…… 忽听一个声音道:“都错了。还是先跟我走。” 这声音来自头上萧秋水这才记得还背负着燕狂徒。这时康出渔已被燕狂徒所制倒在他脚旁他这才觉察。只听燕狂徒笑道: “看你想得眉须皆白象个小老人似的不如跟我走吧。” 萧秋水怔了怔道:“跟你走?” 燕狂徒笑道:“正是。第一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去三个地方而今只去了两处;第二我第三处地方正是你要去的我在第三处地方所作的事也正是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 萧秋水动容道:“什么地方?什么事?” “到长江七十二水道、三十六路总瓢把子去杀朱大天王!” “想救岳元帅得先杀朱大天王!” “想见唐方至少要待身边事了不杀朱顺水祸事层出不穷何时方了?” 听了这些话萧秋水便毫不犹疑的答应了。 长江有七十二水道三十六路绿林豪杰而今全在一人统治之下。 这人便是朱大天王。 燕狂徒和萧秋水便要去杀了此人。 待到了翟塘峡已经是腊月。 新的一年未到前雪总是下得更大的。 长江水道上的雪封不住滔滔的长江流水。 这一天一老一少在船上。 萧秋水和燕狂徒都知道既到了这里自己的一举一动莫不在朱大天王手下党羽的监视之内。 只是这老少两人老的狂做不羁小的胆大心细又岂惧于这些小小阵势? 萧秋水想着他跟兄弟们在嵩山脚下分手前曾再三叮咛自己和燕狂徒先去制住朱大天王兄弟们必须留意岳元帅的安危但切忌轻举妄动以免触怒秦桧引起杀心。 ――不知兄弟们有没有依计行事呢? 想到一干弟兄们的火爆脾气萧秋水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长江三峡位于川楚霍塘、巫峡、西陵合称三峡。又分上、中、下三峡上峡即翟塘、巫山二峡中峡是巫禽、崆岑二峡下峡就是灯影、黄猫两峡每一峡中又包括了两小峡。 萧秋水和燕狂徒在岷江租得了五板船放棹数日只见日巡头午渺渺愁滟濒堆前。 这五板船租借时价钱上未多争执舟子两人都没有计较两下心里雪亮:就算不给钱这舟子也非载不可这艘船根本就是朱大天王派出来接他们而去的。 ――你既有备我们就冲着你来看你能捣什么鬼? 这两人都是绝世武功胆大包天燕狂徒笑问萧秋水道:“你会不会游泳?” 萧秋水笑道:“我不会。上次差一些儿就淹死在漓江中。你呢?” 燕狂徒道:“我连洗澡也不会。” 两人大笑丝毫没把乔装棹舟的人放在眼里。 这时船已到了一地两山挟峙北岸如刀削南岸如斧劈望之若门是为夔门万仞摩天奇险可怖。只听舟子停下后两个蓑衣船夫遥遥和人喊话的声音传来。他们喊的都是当地土话燕狂徒和萧秋水都听不太懂。燕狂徒冷笑道: “看他们搞什么鬼。” 只见有五六艘快舟船身漆黑靠近这舟叽哩咕嗜他说了一阵又握手道别似朋友寒喧一般;尽管江流甚急舟子巅簸这些人都笑谈如故足可见马步之稳燕狂徒低声道: “瞧!有个疤脸家伙正塞了件东西到船夫手里去大概这就是朱大天王决定下来‘处置’我们的东西吧。” 萧秋水一笑燕狂徒也没去理会径自观察山势道:“你可见到那大山?”萧秋水抬目望去只见那大山不生草木土石皆赤对面的山峰高峻色如白盐两者比较下令人怵目心惊又觉造化之鬼斧神工。 燕狂徒道:“那红土峭壁叫做‘赤甲山’对面就是‘白盐崖’这山上有座白帝城城内有座白帝庙气象肃森有越公堂随时指导曾在此大破陈人海上之师……这是长江一处极为险要之地……”燕狂徒闲话说史只见江流滔滔萧秋水悠悠人神。 这时两个船家回舱见燕狂徒与萧秋水闲情看史以为计策得逞这两个扎手的点子并未觉心里甚为得意。 又遇一段急滩到了翟塘峡口巨石蹲踞形状古怪燕狂徒指着那堆奇形怪状的险石道:“若据此抗敌置镇横江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燕狂徒一生在杀伐中渡过至此所见不过是一阵感叹而已不知萧秋水听来却有一阵侧然。而百十年后这儿便是宋大将徐宗武置铁柱三百七十六丈五尺以抗敌的地方也是南宋抗元的最后鏖战之场。 燕狂徒等虽怀昔时臆度将来而生兴叹也是正常不过的事燕狂徒以前咤叱风云年轻时曾来过此地故指指点点说与萧秋水听。 “……这儿叫做滟濒堆因石形奇诡又叫做‘燕寓石’是兵家必争之地。这儿每年三至十月水深泛涨水淹大石没石之顶水盛势猛纵熟水性的人也深畏惧。有一歌谣是:滟濒大如马翟塘不可下……’”燕狂徒说着说着便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竞唱哼了起来面对大江意兴风。 有一阵菜香传来燕狂徒止住了声音鼻子用力一索笑道:“原来是在饭菜里做古怪。” 萧秋水一听心中好生敬佩燕狂徒能在鼻子一闻当中便分辨出菜香有毒单止这一份江湖经验便是自己远所望尘未及。 燕狂徒一面对着大江急流张开喉咙放声大唱一点也没把危急的情况放在眼里这时大浪奔滔触石而下直指滟濒只见摩崖上尽有三个粉白大字:“对我来!” 萧秋水脱口赞道:“好气势!” 这时大江急湍荡荡滔天非同小可燕狂徒解释道:“这石叫‘披鬃’喷漩汹涌波浪曲折船只绝于行……”说到这里忽想起一事道: “若贼子在这里弄翻船只我们又不谙水性岂不糟糕?”但如此说着时脸上仍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天性豁达就算生死攸关的事情也不放在心上。 萧秋水笑道:“这里气象深秀就算死在此地却又何妨?” 燕狂徒翘起指头喝了一声:“好!” 这时那两个船夫已将热腾腾的菜捧上来。萧秋水侧望去只见江水上船屋仍紧蹑着儿艘小舟显然是盯梢的。萧秋水便向燕狂徒笑了一笑向船家道:“难为你们在急浪中能弄出这般好饭菜来真不简单啊!” 那黑黝船夫笑道:“没什么多年来在船上也习惯了。” 另一个一口黄牙的船夫笑道:“您俩爷们慢慢用我们自己掌舵去。”说着便转身要走。 燕狂徒忽然用一种平和、端然的声音道:“你们也饿了何不一齐来吃?” 只见那两人的背影稍稍犹疑了一下一人笑道:“大爷客气了我兄弟俩还要干活去呢否则浪急风大易翻船哪。” 燕狂徒呷了一口酒说了一句话:“酒里没有毒可以喝。”他是对萧秋水说的只见那两人的背影同时都震了震。 燕狂徒淡淡地道:“什么兄弟俩?‘海底蛟龙’荣林和‘城隍水鬼’靳钦连上香结义都没有的事哪是什么亲兄弟!” 两人完全怔住。燕狂徒一抬手又道:“来啊来吃饭菜呀。” 那两人忽同时唿哨一声往船舷奔去看样子是想跃入江中去。 燕狂徒道:“要作水中饿鬼么!”一伸手那两人奋力前冲。却反而后退竟给燕狂徒隔空硬生生吸了回来! 那两人吓得魂不附体两人拼命拧身拔出了兵器就向燕狂徒身上招呼过去。 燕狂徒轻描淡写般地一伸手就扣住两人脉门两人登时混身没了气力燕狂徒道:“你们自己动筷吧!”两人哪敢吃还待挣扎燕狂徒忽然一沉脸色一时撞在几上喝道: “那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燕狂徒在几面上这一击只激得几上的菜肴尽向两人脸上喷去!燕狂徒双手稍为用力两人俱痛得哇呀乱叫恰好那些菜肴有不少都溅入两人口里去! 两人吓得脸无人色忙不迭拼命想吐出来燕狂徒冷笑道:“你们平日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么?”双手透过一般阴寒之气两人顿时为之瘫痪又放手闪电般在二人喉头上一捏有一些菜肴便吞入了两人的胃里去再也掏挖不出来。 燕狂徒便笑嘻嘻的放了手那两人全身颤抖蹲下身去又呕又吐但都咯不出来呕了一阵胃水渐渐变成紫色又转黑色两人手足搐动口吐白沫五官溢血在地上哀呼打滚。 萧秋水看得休目惊心心忖:燕狂徒迫两人吃下莱肴虽是以毒攻毒但仍未免太毒若换着他便做不出来。只听燕狂徒淡淡地道: “以牙还牙以血偿血你毒死我我便毒死你这便是武林中、江湖上千古不易的道理你不必对我干瞪眼。” 这些话象是针对萧秋水说的又似是冲着那两人瞪死鱼般的眼睛说的。原来在萧秋水沉思才一会儿功夫那两人便已毒身亡死状极惨。 萧秋水暗叹了一声。这时船身突然一阵急晃。 这时浪水愈来愈大只见这处石宽一丈长约囚丈屹立江心左右漕口二道波浪滔天小小舟子怎能经受得住?萧秋水心里暗忖:原来朱大天王算好了遣人在这里出手是仗着天险纵不成功也难逃出灭顶之灾! 只听燕狂徒失声道: “糟糕!死了船夫我俩都不借水性由谁来掌舵呢?” 燕狂徒一面说一面飞身过去努力把住舵棹但是江水乃天地自然之力非燕狂徒的功力所能应付的了燕狂徒越是想稳住船身越是难以控制而且因下盘不能站立更难力眼见小舟便往“对我来”的巨岩上撞去这一下想不粉身碎骨几难矣饶是艺高胆大的燕狂徒在这自然威力的滔天江水上也不禁手忙脚乱起来。 萧秋水急忙赶上去见“对我来”三字忽生一念他所学的“忘情天书”便是忘去一切有情物有欲念达到了天人合一物我相忘的情境尤其是“天意”一诀更得其神。萧秋水在这“滟濒大如牛翟塘不可留”的天险间忽然悟出了些什么。 他立即把舵随水傍流任其往巨岩流去。其实此处江水上游南岸的青龙嘴自嘴上游北岸臭盐磺而下通北岸石梁独时中流东北而下大浪奔腾如先避石反而有碍石之虞乃至粉身碎骨萧秋水任流面石而行只掌稳舵柄而不强去改变方向反而轻舟过急浪竟能安然无事渡过了这险滩。 燕狂徒跳起来叫道:“原来你会这一手怎么不先告诉我!” 萧秋水道:“我不会系形势所迫悟出来的罢了。” 燕狂徒侧想了一下喃喃道:“怎么我却想不出来?”又自我解嘲道: “我老了还是你行!”其实燕狂徒天性颖悟智慧过人所以才能练就盖世神功便逆天行事不受拘束比起萧秋水却正好在某些情形下少了一份顺天行事、福至心灵的气质。 这时舟子已过险境又稳行一段水路燕狂徒道:“快到朱大天王的老巢了吧。”忽噤声不语脸容一整毕恭毕敬对外拱了拱手。 萧秋水鲜少见过这楚人燕狂徒如此庄重随而望去只见平碛上约四百丈地众细石各高五丈、宽十围历然遍布纵横相当中间相去九尺余正中开南北巷广约五尺萧秋水仔细一数凡六十四聚当下不但为这奇阵和天然壮阔沉雄的气势所震住更想起一事颤声道: “是……” 燕狂徒沉重地道:“正是诸葛武侯的‘八阵图’。”萧秋水闻言后也端容拜了三拜。 原来这里便是刘备伐吴连营八百里退入三峡以奉节为庇吴将全踪率军数万溯峡蹑击而上纵投鞭断流之众仍为诸葛武候的“八阵图”所阻杜甫有诗云:“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此后每岁入秋夔府红男绿女倾城出游去观赏八阵图便叫做“踏迹”。只是当时风云人物都只成了悠悠青史上的话题而已。 这时冬水退石显水上萧秋水和燕狂徒见此巍峨遗迹心中一股高大仰止的感觉连大气磅礴都不能言只觉人在幽深世界里只不过是偶有感触于无地浩瀚而已。 就在这时石柱旁闪出数十艘快艇艇上都有一个鲜红的“朱”字。 燕狂徒最不可忍耐骂道:“他奶奶个熊居然敢在诸葛武候阵上布阵好不自量!” 那些艇上的人正待喊话只见一头大鸟般的人影飞掠了过来一跃数十丈已然扑到。 那艇上有三人一人在船一人在船尾另一人在中央。 燕狂徒扑上当先的一艘舟子一把揪住那人那人武功本是不弱但燕狂徒的出手他焉封锁得住!燕狂徒一把执住他问: “你想干什么?” 那人一见燕狂徒扑来已吓飞了三魂七魄现又被燕狂徒所制更吓得上下唇打结说不出话来他两个同伴要来救燕狂徒一挥手便将两人打落水中又问了一次: “你想作什么?” 那人心慌意乱之下倒也老实:“我……我们凿船。”燕狂徒一皱火眉问:“凿船?”那人不知如何解释只得用手指了一指指的正是萧秋水的船。 狂徒这才会意向萧秋水遥相喊道:“有人凿船!”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着水面下。这时他另一手抓住那人肩膀借以稳住身子。 原来这数十舟子早已派人潜下水去凿穿萧秋水、燕狂徒所乘的舟子然后待二人在水里浮沉时再暗器打杀他俩。可惜这些人尚未来得及喊话燕狂徒居然能一掠数十丈制住一艘舟子是这些人始料未及的。 萧秋水见了燕狂徒的手势立时醒悟过来可是就在此时舟子猛地一偏震荡不已又闻咯咯之声便知有人已潜在水中正在凿船底。 这时水流较缓只是萧秋水不请水性麻烦可大了。百忙中抬目一看只见燕狂徒也是左摇右摆船上汩汩淌水双足都踏在水中舟子也渐渐下沉。 原来在燕狂徒掠上那舟子时早已有人偷偷潜水过去凿穿船底。 燕狂徒最怕落水当下一手捏死了所擒之人又一连几掌打在水上只见水柱卷起丈来高船底下四五个人都被水力震死。 还有两人急游水遁走。燕狂徒哪肯放过连劈两掌震死二人但水柱泼入船内更加下沉。 燕狂徒正要设法冒险跃到二十丈外的舟子上去但适才他能一掠十余丈显了本领舟子都拉远了距离他正急切间骤然哗啦一声整只船都翻了。 原来还有一人见同伴俱彼掌力震死自己若冒险出去难免也同一命运便藏在船底下燕狂徒果未注意只是那人在水里久了别不住了要出来透气又怕给燕狂徒现一掌打死便索性豁了出去先掀翻了燕狂徒的船。 燕狂徒“哗”一声落入水中因不谙水性便吞了几口水在水花中一时睁不开眼这一代武林宗主落入水中可谓狼狈至极。而那人却趁机潜至偷偷一刀搠来。(..tw好看的小说) 这一刀刺到一半忽然给人钳住了手腕便没了气力。这人便是萧秋水他当然不谙技但在危急中想起“忘情天书”十二法门中有“水逝”一技当下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并不挣扎、只凝注目标缓缓顺水势流去。 这一下子反而能半身浮在水面上而且能往目标潜游过去因此能及时解了燕狂徒之危。 只是萧秋水刚扣拿住那人的脉门各小舟上便暗器骤。燕狂徒这时除了不谙水性外双腿又动弹不得十分狼狈这些暗器密如骤雨确是不好应付。 萧秋水情急之下将那人推开一手扶持燕狂徒设法让他口鼻露出水面另外一手两足忽然拍打起来。 他本来可用那被他所制的人来作盾牌挡去暗器只是这几日在江上的深思使萧秋水的思想又更进一步在大江明月间体悟了生命之短暂因此更加留恋。他此刻击打水花出了“水逝”的力量。 只见在他周围激起了无数串水柱那些暗器射在水墙上都无法透过纷纷彼击落了下来。 那些舟上的人多半的暗器因为距离太远腕力不足无法打到萧秋水的范围去如若驶近则恐被燕狂徒强行登舟他们也不敢。所以只有少数暗器能射到萧秋水处但又被萧秋水借“水逝”之力封架。 只见萧秋水如一尾大鱼一般伏于水面上身子成一直线右手扶着燕狂徒在波浪中向“八阵图”潜去。他以前曾对付过“八阵图”所以对此阵很是熟悉。 萧秋水心中想只要一靠近“八阵图”的石柱着陆后就不怕这干宵小之辈了。 但是眼看他已靠近“八阵图”的石柱时石柱上都忽然现出人来这些人手上都扣了一把三丈来长的罕见长枪只要萧秋水稍为游近长枪即行搠去。萧秋水在水中身法挪移极为不便闪得几下燕狂徒又灌了几口水这不可一世的英雄兀自笑道: “老弟你别管我自个儿拼上阵去杀他个痛快!咕噜咕噜。” 那几声“咕噜咕噜”原来不是说话而是燕狂徒被水灌进了喉咙的声音。萧秋水一面闪挪一面以单手夺枪只要一旦能夺一枪在手便能隔空反攻不致尽在下凤一面反问道:“我们是几人齐来?” 燕狂徒一愣道:“两个人啊!” 萧秋水道:“那么便两个人活着上阵去!”眼看可以抓着一把枪――只要枪身被他把着那些人的内力又焉是他对手?至少也可以夺下一柄枪来――岂料枪身上镌有倒刺而且蓝汪汪一片显然醮有剧毒萧秋水缩手得快才不致给倒刺钩破了皮而中毒。 萧秋水知道不能硬闯却苦于无处借力无法一跃而起只要教他冲上阵去便不怕这一干人了。可是他人在水中全仗“水逝”一诀仅能保持不致没顶而已。 他再借水势流到另一石堆。但又被长枪挑开如此下去他只有被攻袭的份儿完全无还手之力。“八阵图”的迷离阵势加上长枪占尽先势萧秋水又有燕狂徒的负累眼看就没法支持下去了。 燕狂徒当然想力图挣扎但他不识水性纵有盖世神功亦无从挥偏在此时又内外创复加上腿部动弹不得可渭一世英雄偏无用武之地。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萧秋水忽想起一事与这情形有些相似:自己在“四兄弟”的时候曾在同样长江之峡的秭归镇上为救那员外一家曾与朱大天王的手下“三英”交过手。打到后来船舵被斩断船顺流撞向“九龙奔江”的大石块上去后来自己从侧边力撑加上“铁腕”溥天义以铁竿顶住那大船才免于船毁人亡。 那时朱大天王的人潜在水中暗算却给善使暗器的唐柔一一打杀。 ――要是唐方在就好了。 在这生死关头萧秋水仍不禁思念起唐方来。 ――唐方唐方你在哪里? 他眼前又想起在湘漓水前自己被打落山崖唐方雪玉般的眼神渐去的身影…… ――飓尺天涯啊如何才能缩短这飓尺天涯? 这是“地势”!萧秋水忽然心中一动“忘情天书”的十四法门之中正有此诀。 他立时觑出了这阵势中的死角。 “八阵图”确无暇可袭萧秋水无法找到它的破绽不过“八阵图”的阵势是借天时地利以寡击众而不是为对付一个人而设的。 所以萧秋水能觅得虚隙乘机而入。 在死角上长枪无法曲折刺到而且因岩石的布置反而遮去了视线。 萧秋水眼看便能冲上其中之一石堆――只要冲得上去便可以占领一处一旦到了岸上这些人又岂是武林第一奇人燕狂徒之敌? 冬天的江水原是极冷但两人神功斗浑然未觉只想冲上石堆去。 却就在这时江水又汹涌了起来江流至此本来较滟濒堆时已略缓但又猝然湍激起来而且连江水都迅暖了起来。 只见在岸上一人不住扔下巨石巨石中带有火药直炸得碎片激飞江水波荡萧秋水虽用“水逝”之法勉力把持但一方面顾虑燕狂徒一方面自己也不懂泳技情形甚岌岌可危。 燕狂徒瞧得情形亟不愿拖累萧秋水于是也要有所为这时大石不断击落水中又复炸开燕狂徒的指功虽未及石堆上的人之距离但却每次能命中半空中的堕石硬生生将坠右迫了开去。 萧秋水运目瞧去一眼认出那岸上的人便是雍希羽。雍希羽外号“柔水神君”在丹霞山之役曾在别传寺与自己等共拒过“权力帮”于是大声叫道: “水上龙王天上人王;” 雍希羽在岸上猛听此语不禁微微一震这喊声原本是在江水汹涌噪声卷天之际喊出的能透过这般遥远和聒噪传入雍希羽的耳中去单凭这一份内力已相当的了不起了。 雍希羽正以石沉水激起浪涛以破萧秋水的“水逝”之势这时忽闻“水上龙王天上人王”八字不禁忆起丹霞山抗敌时与五剑老叟闯海山门喊话之一幕这时日头昏蒙依然有沁寒之意只见举目古战场与浪淘沙一失神间便应道: “上天入地唯我是王。” 萧秋水知机不可失一回迅向石堆潜行一面扬声叫道: “大火故人来!” 柔水神君又是一震。这是他在别传寺抗敌时在“火王”焦士攻势时所说的一句豪语乍听这诡异的声调雍希羽只觉一阵恍惚一阵眩目一阵迷糊类似呻吟地道: “客敲月下门。” 这句话是紧接着“火王”祖金殿的“焦士攻势”后“药王”莫非冤闯入别传寺时所说的话。雍希羽已给一种无形的力量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掉进往事去了。他忘了指挥手下攻击只听萧秋求又说话了声音愈来愈清晰:“大家早大家好。” “大家早大家好。”是红衣宋明珠一进来时所说的第一句话。“红凤凰”宋眼珠是该役的扭转乾坤的人物之一若没有她对抗邵流泪“别人流泪他伤心”的邵长老早就已稳住大局将“权力帮”的人杀死自己也不致于上了他的当导致在峨帽金顶上毒死了四大派的掌门和自己的亲信鸳鸳剑叟…… 如此想来不禁觉得茫茫江水远水接天烟波沌渺而人生却恍如一梦。就在他看破了这些的时候忽觉一道急飚又有人喝道:“不可!”但砰地一声他背脊中掌整个人坠下了江心去了。 原来萧秋水与他对答时因由思念唐方而生出“忘精天书”的“亲恩”之诀以一些声音、手势、音乐、景象吸引住对方以惊人甚至高于对方数倍的内力使对方坠入了往事尘烟之中同时萧秋水已游至石堆边先将燕狂徒托了上去。 燕狂徒一旦抵岸正如鱼得水一掌拍地几个纵落已到雍希羽背后萧秋水虽不知雍希羽正大彻大悟但毕竟曾与之同御强敌雍学士还曾想收萧秋水为徒可谓情义甚笃萧秋永立际便要阻止燕狂徒下杀手。 但燕狂徒已出手。 这一代“柔水神君”便坠下长江浩浩之中。正如“烈火神君”一般最终玩火自焚被“火王”引火烧杀于峨边。 燕狂徒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掌道:“收手不及叮下去了。” 萧秋水提气急纵上得石堆只见大浪淘淘哪有人影?怔了一会儿只得罢了。 这时那些埋伏在八阵图上的人见这两人已抢登上主滩知道大势已去纷纷遁水道逃走。萧秋水背负燕狂徒在山崖间纵高起伏已上了山崖。 只见崖上有一面闪扬的长旗旗全黑色上绣一只欲飞的金龙随风势飞动真似飞舞在天空一般。 燕狂徒道:“只怕就在那边。” 萧秋水背着燕狂徒在峻陡险急的山崖间提起飞纵丝毫不见滞塞燕狂徒忍不住赞道: “好!快连我都赶过了!”说完了才想起自己双腿近乎全废单在轻功一技上肩己已不及对方了心中不禁一阵黯然但他是何许人物一生直不知“气馁”为何物即道: “待会见朱大天王时你可要应诺不得出手。” 萧秋水应:“是。”这时已上得山头。这时气压甚低乌云密涌坦荡而壮厉的山头就只有一张石桌三张石凳两个人在下棋一个人在观棋。 这棋局很奇怪显然是残局但又不同于一般残局。 黑子方面只剩下一只车一只将其余三只子皆是过河卒子;红子方面居然没有帅只有一只车一只马如此而已。 燕狂徒看了一会儿局势偏头问萧秋水道:“里头有没有你认识的人?免得我又杀了你的朋友。” 萧秋水正想摇头忽瞥见这三人都有一种特殊的地方。 这特殊的地方就是他们三人都把手搭在石桌沿上好象小孩子在等吃饭时把手整齐地搭在餐桌上一样。 但是他们的手可一点也不“整齐”。 有一双手简直就似鹰爪一般结了厚厚的茧子而且手上肤色如桐油一般加上指爪又利又尖而这人的脸容凸鼻三角眼正恰似一张鹰脸。 另外两个却斯文得多了。一人道骨仙风但一双手指骨节凸露两颗拳眼又黑又厚足有杯口大;另一人温丈儒雅简直近乎秀美但一双手微微曲起手指比人长也显得甚为有力指甲却修得干干净净到指尖的地方指尖的形状忽成方形似给人削平了一般。但他的左手只有两只手指。 这三人瞧年岁皆不小了而且一看便可以知道这三人手上功夫是非同小可的。 江湖上有哪三个手上功夫如此了得的而又聚在一起的高手呢? ――萧秋水心里灵光一闪。。 所以他终于没把头摇成反而点了点头。 燕狂徒只好叹了一口气道:“好这些我让给你。”但又接着道:“只是待会儿遇着朱大天王时那一份是我的你也不要理。” 这时山间忽然走上九个人来。 燕狂徒淡淡笑道:“若是下毒作第一关那八阵图就是第二关这里便是第三关了;”燕狂徒笑笑又道: “毋论它布下几道关待到得了实地上这些关卡对我们来说都不管用了。” 那三人径自坐着似未听到一般。 只见那九人走了上来山凤猎猎已渐飘下几叶小雪那些人径自走来不慌不忙。 而这九人的手都特别肿大象爪瘤一般简直不象人的手有的骨节凸露有的肉厚指粗有的指短拳巨总而言之就象是野兽的爪。 这九人一直走过来向着燕狂徒和萧秋水。 忽然桌上的那三人中的鹰脸人道:“慢。” 那九人一齐停止几乎是同时停止所以他们的身姿都是一样:左脚正跨出右臂摆象在刹那间都被人点中了穴道一般停止;然后九人一齐偏向鹰脸人望去脸无一丝表情。 只听那个道骨仙风的人说:“你们不必多走了这里就是你们的终点。” 那看来淳淳儒雅的人一开口反而最绝:“你们死吧。” 那九个人顿时变了脸色他们九个人一个接一个就似心意相通一般把话传了下去: “凭你们三人想叛天王?” 这九个字每人都启口只说了一个字但因为接得极快又声调高低一样几乎让人以为是从一个嘴里说出来的话。 燕狂徒笑了亮了眼睛: “原来是‘天下第九流’怎么也给朱大天王收服了?” 原来星宿海一带有九兄弟这九兄弟姓钮未长大时就扭死了他们的母亲七岁的时候五个小娃娃居然合力扭死了一头牛。 于是当地的人视这九个婴为恶鬼把他们弃置在原野上。 偏偏这九兄弟不死而且学得了第一流的擒拿手以及天竺瑜咖术与自豪古传来的相扑技术待长大后九兄弟联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光了从前把他们赶出来的那小村落的人。 这九兄弟以后做的恶事更多所以在江湖上有个极难听的名号: “天下第九扭”。 这个“扭”字便是“流”的谐音。 那九个人开始说话了一个接一个他说下去。 “凭你们也敢反叛?” “天王擒下你们不下杀手是看得起你们。” “否则你们连骨头都让鱼给吃了。” “你们居然还不知悔改?” “你们的唯一传人还落在天王手中。” “只要天王下令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今日天王命你们来擒这两人是给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 “你们竟然临阵作乱!” “可知道反叛天王的代价!” 这九人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就似一人说话一般接得紧凑无误那三人也说了: “然已经死了。” “要是他不死萧秋水没有理由认不出我们。” “因为他若知道萧秋水要来一定不惜一切阻止或者先通知我们甚至恳求萧秋本不要杀我们。” 三人的声音里都溢满了一种沉寂的悲哀。然后他们三人一起说话配合之无间绝不在“天下第九流”之下: “既然我们投鼠忌器的东西已经没了也无所顾忌;反叛的结果大不了一条命。讲到送命你们怎么说都比我们先走了一步。” 萧秋水听到这里才能断定这三老人是谁便叫了出来:“左丘伯伯!项先生!雷大侠!” 这三人便是萧秋水从前结拜兄弟左丘然的父亲“插翅难飞”左丘道亭、授业恩师“第一擒拿手”项释儒以及义父“鹰爪王”雷锋三人! 萧秋水想起往事不禁慨叹无穷。“锦江四兄弟”次在长江上攻杀“长江三英”而今邓玉函、唐柔、左丘然安在?想左丘然在嵩山暗算自己为的便是项释儒、左丘道亭、雷锋陷于朱大天王手中因而被自己内力震伤死于娄小叶暗器之下。 这时云飞风起北风猛烈吹得人几乎站立不住。 “天下第九流”这时已经出了手。 “天下第九流”的手里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经得起他们一扭。就是刀剑在他一扭之下也成了废铁;就算钢铁给他们扭了一下亦要变形。 事实上他们在九岁的时候就能空手扭断一双野牛的角。 他们长大后扭的都是人头和脖子一扭就断! 他们现在要扭的是武林中三个以手功最著名的人! 这一战将是武林中擒拿界著名的一战。 这一战很快便有了结果。 石桌非常宽敞。 雷锋、左丘道亭、项释儒三个人都没有站起来。 他们就这样坐着应战。 他们的一双手各找到了六只手以一敌六。 六只手攻袭、拿扣、压杀但一双手稳然应付。 他们始终没站起来过。 但胜负已分。 跟左丘道亭对敌的那三人三人的字指一人被捏碎一人被震碎一人被夹碎。 没有了手指那三人几乎就等于没有了手。 跟雷锋交战的三只手全被震得手脱臼、时脱节手指变形。 这三人更惨连手臂都不复完整。 与项释儒交手的那三人最幸运但败得也最为巧妙。 他们三双六只手都交叉在一起交缠在一起交揉在一起竞被项释儒以高妙的擒拿手法将他们的手互相“绑”在一起而挣脱不出来。项释儒曾对“暗杀天魔”一念之仁而失去三根手指但他此刻居然以七根手指制住了三十只手指的手。 三人胜了。 他们三人坐着胜了这一仗。 甚至连桌面上的棋局部未曾乱。 燕狂徒大笑道:“天下第九流果然是武功第九流!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说着一掌扫出去将九人都扫落悬崖去然后侧向萧秋水笑道。 “怎么?这里面没你的朋友了吧?” 项释儒、雷锋、左丘道亭三人脸上变了脸色! 因为燕狂徒这毫不在意的一扫竟一扫扫走了九个人这九人虽然败在三人手里但毕竟是三人合击才能挫之燕狂徒却一扫似扫垃圾一般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九个人! 而且掌风只扫走九人就连左丘道亭、项释儒、雷锋的衣袂都未曾催动一下。 ――这是何等盖世神功! 雷锋、项释儒、左丘道亭心里同时都有一个想法: 幸好不是与此人为敌! 萧秋水上前拜揖道:“在下萧秋水拜见三位前辈。” 左丘道亭笑道:“足下能从‘八阵图’闯得上来就已不是什么后辈我们因没能力闯得下去所以只有替朱大天王做事的份儿。” 雷锋接道:“现在我们已不想闯出去了而是要闯进去。” 项释儒道:“少侠武功已比我们三个老头子高不要叫我们做前辈了吧。” 萧秋水恭声道:“在下称三位为前辈由衷尊仰三位造福武林替天行道在下应当这样称呼三位前辈。” 三人还要推辞燕狂徒在萧秋水背上叫道:“你们还客套什么?还不去找朱大天王去!” 萧秋水省起道:“是了这儿还要前辈指引。这次来攻得三位强助何愁事有不成!” 项释儒笑道:“少侠客气了这儿我们上上下下已摸得一清二楚打先锋没有本事但带路还自信不致有失。” 雷锋嘀咕道:“就是因为打不过所以才被人强留下来。” 左丘道亭道:“朱大天王的人十去其九而今只剩杭八等几人不足以为敌。” 燕狂徒大笑道:“瞧气象便已觑出朱顺水气势弱矣。第一关就用毒哪是大气魄的手腕!第二关居然仗了诸葛孔明的声威欺我们不懂水性结果也不是去其脑而全军尽没!第三关根本就起内哄如不是内部极弱朱顺水又何致在这把稳咽喉的一关上用不能完全信任的人?” 这时左丘道亭、项释儒、雷锋三人已领先而行天急云涌渐在翻云覆雨后云朵又似凝结了一般慢慢飘下雪来。 这时朱大天王的大寨已在望了。 一面白色大旗上书红色大“朱”字在残云凄风中卷折不已。 大寨全是黄色木柱结扎营帐绵延数里气派非凡。 但寨里没有人。 人都撤走了? 项释儒、雷锋、左丘道亭三人带燕狂徒和萧秋水往最大的一所白色帐篷掠去。 这白色的帐篷极大大得就似里面住着五万个人。 他们开始看见了人。 两个人一左一左立在帐篷前。 两个老人。 这两个人只要一看他们的样子便可以知道他们把这帐篷当作他们的生命无论如何也不会弃它而去的。 萧秋水认识这两个人。 断了一臂的是腾雷剑皇另一人便是断门剑叟。 朱大无王麾下“五剑”仅存的两个老人。 萧秋水心中不禁闪过一阵恻然。 燕狂徒俯下脸来望望道:“唉又是不忍杀了是不是?” “五剑叟”跟萧秋水在广东共过患难萧秋水是个易念旧之人又怎舍得痛下杀手? 燕狂徒道:“罢罢不过遇着朱大天王的时候可轮不到你阻止。” 萧秋水本就答应过燕狂徒何况他对燕狂徒的武功本就很放心燕狂徒虽一双脚不能动弹但凭一双手要制朱顺水还是十拿九稳的。 项释儒道:“这帐便是朱大天王的大本营。” 燕狂徒问:“朱顺水在帐中?” 左丘道亭道:“除这大寨外朱大天王绝少出来。” 燕狂徒道:“那好我们进去吧。” 想到就要有一场武林中最轰动而且足以改变江湖命运的决战连厉险如常事的萧秋水心跳也不禁加快起来。 他们要走进去但两老拔出了剑。 在雪花飞飘下两人衣上、襟上、唇上、眉上、须上、上全皆花白一片。 两人枯瘦的手指微抖。 萧秋水不禁道:“两位这又何苦……” 断门剑臾道:“不是何苦这是我们两个老头子活着到现在一生守着的东西这次就算是最后一次我们也要守。” 腾雷剑叟道:“不管这个主子好不好但终究是我们的主子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容不了两个临阵退缩的老人!萧少侠你的大恩大德就此谢过了请出手吧!” 左丘道亭忽然上前一步道:“这两老不是坏人!若萧少侠想留二人性命何不交给我和项兄?” ――左丘道亭和项释儒都是擒拿手里的好手要擒人而不杀由他们出手:是最容易不过的了。 ――但不是雷锋。“鹰爪手”雷锋练的是开碑手、碎筋手连钢铁教他拿了也变面团。 燕狂徒怪道:“这小大侠婆婆妈妈的妇人之仁你们就瞧着办吧。”说着催动萧秋水行向营帐去萧秋水稍稍迟疑了一下雷锋“霹雳”一叱大步踏人帐篷里去! 断门、腾雷两剑史也立即出手! 项释儒、左丘道亭两人也立时迎了上去。 萧秋水长叹一声也跟着雷锋入了帐幕去。 外面有风雪里面也有风雪。 这可容纳五万军士的大营帐竟空敞敞的没有人只有一张长桌从这头到那头而这营帐居然是没有顶的。 人还是有的。 只有一个。 铁衣清翟的老叟。 正是擂台战场下所遇的: 朱顺水! 萧秋水自出江湖第一役起甚至他武功最微不足道声望最藉藉无闻的时候都想能有一日亲身面对这个人。 这个“水上龙王天上人王;上天入地唯我是王”的人。 而今真的面对了。 那桌子那么长桌子的一端是那瘦小的老人;老人的后面是一扇屏风屏凤黑得亮上镂刻有一只欲飞的金龙。 当他真正面对到这叱咤风云、威名赫赫的老人时却感到一阵无限的枯寂象那隐透的冰雪一般这看起来是能安身立命的营帐其实却一样是全没遮拦的地方。 那黑衣老人袖口上、衣襟上都绣着熠熠金线由于人是坐着所以看不全他衣上绣的是什么但隐约可见绣的是一条龙。 萧秋水忽然有一股激动忍不住说了一句:“朱顺水你还是降了吧。” 朱顺水摇头。他贴屏风而坐似乎只有靠着屏风他才有信心。 雷锋大步行了过去用他如雷、般的声音道: “朱顺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朱顺水静静地道 “那你去死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淬然出了手! 他的长桌突然被推了出去拦腰直撞雷锋! 这张长桌竟然就是他的武器! 长桌光滑油亮是用大理石研磨而成的。 朱顺水一动手长形桌沿飞切雷锋! 雷锋不怕他的双手足以开碑碎石一把按住了石桌! 燕狂徒和萧秋水见朱顺水出手本都想出手救助但见雷锋按住了桌面才都放了心。 可是他们错了。 朱顺水既以石桌作为武器这武器就绝不是“鹰爪王”一把可以按得下的。 桌子是按下去了但桌沿“崩”地弹出一张利刃出来刃贴桌沿而出切入雷锋腰间。 这时萧秋水和燕狂徒想要出手已来不及了。 雷锋睁大双睁露出牙酋双手紧抓住桌面桌面委实太滑雷锋的十指便在桌面上划出令人牙酸的“吱吱”之声终于夏然而止。 ――雷锋轰然倒下。 萧秋水垂头看着雷锋跌落的身躯再抬头时盯向朱顺水那两双眼神犹如在半空出了冷电一般的星花。 忽然飕地一声萧秋水的膊头一轻。 燕狂徒轻轻在萧秋水膊头上一按身子冉冉升起端然落在石桌上就似一张纸落下一般轻。 然后燕狂徒道:“现在我就坐在你的桌子上你有本事就出尽你的法宝向我身上使来。” 挑战。 朱顺水曾眼见过燕狂徒在当阳时大展神成他现在于身一人有没有勇气接受这样的挑战? 就在这时两个人扣住了两个人闯进帐里来。 当然是左丘道亭和项释儒扣住断门剑叟和腾雷剑叟。 项释儒和左丘道亭一见地上横死的雷锋两人悲嘶一声信手疾点封了两剑史身上的穴道就奋然扑向朱顺水! 长桌很长地方很大但是项释懦和左丘道亭各分左右闪电一般已到了朱顺水身边左右出击一拿朱顺水左臂一拿朱顺水右肩。 燕狂徒知朱顺水已蓄势待项释儒和左丘道亭赶过去犹如送死当下大喝道: “回来!” 左丘道亭、项释儒眼见挚友雷锋已死怎能不悲痛若狂如何肯听燕狂徒的!当下二人已出手向朱顺水: 朱顺水大喝一声左右出“爪”。 左手“鹰爪”右手“虎爪”。 这只是极简单的招式。 项释儒和左丘道亭这等第一流的擒拿好手对这样的招式简直闭着眼都会拆搭所以两人一齐出手已搭住朱顺水的左右手。 但是两人四臂刚扣住朱顺水的双手就出一阵“格勒勒”的声音。 两人手骨全折。 这时燕狂徒已动了! ――朱顺水这匹夫居然当着他的面伤人! 想燕狂徒是什么人!他怎能允许朱顺水在他面前逞威风当下平飞直越至桌面的那一端两掌一收正待击出――未击出前已引起掌凤凌厉猛劲地“砰砰”两声! 朱顺水重创二人见燕狂徒双时一收正要出掌便待以双手封架! 他反击已来不及但封锁这两掌总是可以的。 但是燕狂徒才一缩时已出掌风根本不用击出掌劲已及胸! 高手比招往往一招见胜负! 朱顺水大喝一声身子向椅靠一压向后翻去! 就在他身子往后疾翻的同时他已中了两掌在胸前! 但是他这一下后仰等于把所中的掌力卸了大半! 他倒翻出去撞在黑屏风上! 燕狂徒正要追杀但那翘起的凳底淬然暴射出一蓬毒针! 燕狂徒怒喝。 他的人遇强愈强而且越是愤怒武功越高他不要命的打法曾经将所有的武林高手震呆而公认为他是天下第一高手! 他凭一口真气直掠了过去! 毒针是用机括射出来的射力之强已到了每一根细微的针皆可以穿入体内而过的力道! 燕狂徒用手往石桌一拍这雷锋裂不开的石桌立时四分五裂。 他的人扑去掠起一阵急凤毒针纷纷逼落根本射不到燕狂徒的胸膛上。 若朱顺水以跷凳射毒针以期将燕狂徒阻得一阻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燕狂徒全不受阻。 他去势反而更急。 朱顺水才刚刚撞在屏风上血气翻腾脸色赤金燕狂徒就到了。 他刚才的两掌这才推了田去! 朱顺水目毗欲裂居然叫了声:“救……”他未喊下去前“砰砰”胸前又挨了两掌。 朱顺水的“命”字变成了血水喷了出来成为一团血雾! 人皆有求生本能朱顺水尤其强烈。 他双脚在此时居然仍能踢出疾踢向燕狂徒的小腹去! 燕狂徒若有双腿自然一出脚就可以封架住但燕狂徒的腿不灵便。 旁观的萧秋水都吃了一大惊正想要出手相助但燕狂徒的双手说多快便有多快一连击中朱顺水四掌后居然仍能闪电股下扣抓住朱顺水一双腿胫! 这时朱顺水可以说已一败涂地全无生机了! 就在燕狂徒全力搏杀朱顺水低擒抓住朱顺水一双飞腿之际那镂镌金龙的黑屏风骤然碎了1 有两只手裂屏风而出! 手比常人粗大一倍有余平凡无奇的招式却似铁镌一般的手! 一只手掌!一只拳头!却不偏不倚地拳头打在燕狂徒的脸门上手掌印在燕狂徒的胸膛上。 屏风后面居然还有人! 这宽敞的营帐里不止朱顺水一人! 这人在出来之前已一掌一拳打倒了燕狂徒! 他是谁? 燕狂徒崩溃了。 他所有的内伤外伤一齐复。 那一掌一拳比三十把铁锤铁凿还要可怕! 那人的一拳一掌击毁了燕狂徒的一生功力! 这么可怕的一个人他究竟是谁? 燕狂徒拼尽全身最后一分力要将朱顺水撕为两片! 但萧秋水立时将燕狂徒护走。 这时他已没办法再守约也不能再不出手了。 那人已一步一步自屏风内行出来那沉甸甸的脚步声犹如一个铁的人踱出来。 这个人布思如此周密以三关声势之弱来造成这一伏击之正中无误他究竟是谁人? 任何奥秘都有谜底;任何问题都有答案。 幕拉开上场的人就要现身。 无论多重要的角色到非现身不可的时候无论多神秘还是要现身;否则就不是重要角色了。 一直等到幕落的时候…… 屏凤旁出现了半张脸半张脸就比别人一张脸大。 然后又出现了半边身子半边身子也比别人整个身子壮。 然后是手然后是脚…… 这人终于出现了。 铁一般的衣服。 铁镌一样的双手。 铁镂一般的脸容绷紧无一丝笑容。 铁塔一样雄壮的人。 萧秋水几乎是呻吟般的叫出了一声: “朱侠武……” 那人用铁一般无情的声音说:“我是朱侠武。朱侠武才是朱大天王。” 一刹那问萧秋水完全明白了。明白了为何朱大天王始终能掌握院花剑庐和权力帮的战况为何朱侠武跟左常生之役里假装拼得个两败俱伤明白了他家人为何能逃过“权力帮”的围剿但却逃不过朱大天王的魔爪……因为朱侠武就是朱大天王! ――而父亲居然请朱侠武来助守浣花剑庐! 朱侠武之所以迟迟未动为的不过是“天下英雄令”但父母亲一定瞧出了些什么才将“天下英雄令”藏在飞檐上引致朱大天王因得不到而痛下杀手……想到这里萧秋水的胸膛就激烈地起伏起来。 ――朱侠武既是“朱大天王”左常生就一定是朱大天王的人他们俩的一场两败俱伤是早就预谋好了的! ――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居然还与胡十四、诸葛先生并列“天下三大捕”之一! ――难怪一个擂台就出动到朱顺水;他原来只是朱大天王派去夺“天下英雄令”的幌子而已! 朱侠武! 朱侠武向燕狂徒脱了一跟冷冷地道“楚狂人你已完了。” 燕狂徒喘息不能作答朱侠武狞笑道:“燕狂徒就算你强运功疗伤也没有用了我在武夷山之役便在一旁觑出你破绽之所在只是那时以我的武功攻不倒你这些年来我就留在这一击上你的武功却退步了……打败了你我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燕狂徒道:“你的一拳一掌确是打在我的罩门上……我是完了不过你也给我内力反震一双手已不能灵活出击……秋水还不快去把此恶除了!” 朱侠武道:“多年来你、我、李沉舟鼎足三分天下除了武当、少林等较讨厌难缠的门派外武林中谁与我们争雄?而今三人之中武功最高的你又让我放倒……现在只剩一个李沉舟了……凭这小子出道还早哪里是我的对手我让他一双手却又何妨!” 萧秋水上前一步戟指大声道:“朱侠武你专施奸计暗算卑鄙无耻!” 朱侠武大笑道:“什么卑鄙?什么无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赢总要动动脑筋这又有什么可说的!” 左丘道亭满手是血颤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朱顺水又指着朱侠武颤声道: “你……你才是……朱大天王……那……他……” 朱侠武哈哈笑道:“他只是傀儡他是人前人后所以为的‘朱大天王’:而我就是幕后策动真正的‘朱大天王’!” 项释儒痛苦地道:“朱侠武我听闻你为保护岳大夫人而在浣花剑庐前为‘一洞’所伤没料你……竟然就是朱大天王!” 朱侠武大笑三声每笑一声如雷一震:“我曾立下毒誓若不能成天下第一人使不露原来身份!恶名天下播的事不如在谋得大权后则天下又有何人敢有微词!” 燕狂徒强忍痛楚道:“满口胡柴!猪狗不如哪配称人!” 朱侠武脸色一变大步行向燕狂徒冷如硬铁地道:“燕狂徒你这是找死……” 忽听一人大喝道:“站住!” 朱侠武很想继续向前走并动手杀了燕狂徒可是这一下喝声却凛然有威连朱大天王如此坚强的人也不得不停下来。 喝咤的人是萧秋水。 朱侠武高萧秋水足有一个头这个铜浇铁铸一般的人竟为萧秋水的气势而慑住。 ――仿佛朱侠武是臣而萧秋水是王。 萧秋水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亮出他的古剑“长歌”。 这时朱侠武的心里乱成一片。这年纪轻轻的人就象是他是主宰一般亮剑向他走来而他自己却该死……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他因及时省悟了这点而急了起来可是毋论怎么急手脚都似有千钩铅铁一般举不起来。 朱大天王当然不致于怕了或服了萧秋水。但不知道这是一种极上乘的武功便是“忘情天书”中的“君王”一诀。 萧秋水举剑齐眉容庄神凝剑尖凝在半空遥指朱侠武。 ――这是“王者之剑”的剑势。 朱侠武心中一直告诉自己:动手动手啊!避开闪开呀!可是手足偏生不听话脑子里也昏昏沉沉起来。而这时萧秋水的剑已如箭在弦上。 就在这时一人闯了进来叫了一声: “义父!” 叫唤的人是“铁龟”杭八他恰好在此际闯了进来。他埋伏在山后准备朱大天王杀退这些人时再来个前后夹击杀个清光却见众人进帐已久毫无动静便进去探头一看;见萧秋水剑指朱大天王朱大天王却毫无准备的样子所以便叫了一声。 由于他才刚进来萧秋水的“君王”剑势之始他全未看到他武功虽低微却反而没有制碍这一叫朱大天王立时醒了! 萧秋水那惊天动地的一剑也立时加快疾地刺了出去1 朱大天王立即撒网。 他的铁网卷住了长剑。 “君王一剑”虽然大无畏、无可拒但是铁网如山罩住了剑锋。 朱侠武用力一扯他自信以他浑厚的内力不但能把萧秋水扯过来而且足可以把萧秋水裂为两爿1 但他不知道这年轻人最强的也是内力。 朱大天王奋力一扯并未能将萧秋水扯过来。 萧秋水稳如山岳。 朱大天王正想再扯但他的双手隐隐痛。 他击中了燕狂徒一掌但是燕狂徒布于脸上、胸膛的内力也反击得他双臂有七条筋络受伤两条筋络折断! 所以他一扯未动再扯力便衰萧秋水已抽回宝剑。 高手相搏又怎容得对方稍有缓迟? 萧秋水全身化作一片剑光。 只见他越舞越急舞到最后漫天风雪都似一条无形的风线串连在一起而萧秋水成为那旋风的中心那千百朵雪花飞舞舒卷住人影――然而那一剑始终未出! 朱侠武只觉有一股强大的压力铺天盖地的涌压而来他额上隐然有汗――他现在才知道他以为这可轻易解决的青年人有多大的实力! ――而他双手仍在麻痹之中! 他绝未料到打倒燕狂徒后却还遇上这等强敌! 这一下先声尽失气已馁了。 而且他从来未见过这种武功竟然把风雪吸舞成了他的剑招。 他当然不知道萧秋水使的就是“忘情天书”十五决中的“风流”诀。 萧秋水这一剑就是“风雪之剑”! “风雪之剑”终于出手! 就在这时那借大的帐篷似抵受不住狂风怒雪轰然坍倒。 朱侠武拿着大帐篷就是一卷罩向“风雪之剑”! 他手中的铁网变成了这面宛似能罩天地的大帐朱大天王的神威还是难以攫夺的。 朱侠武就象一个天神舒卷着一张能拥天地的大网要将萧秋水包起来扔出去! 但是天地无情却遮不住漫天风雪! 眼看萧秋水不见了被帐篷裹住了但又骤然间天地间出“丝丝”裂帛之声萧秋水的长剑已划破布篷而出! 剑光寒。 剑光映雪。 远处山意朦胧、远水浩渺山寨犹被白雪铺霜但天地寂寂朱大天王已不见。 朱侠武已走。 只留下重创的项释儒左丘然和燕狂徒倒在地上纵连朱顺水也不见了在萧秋水力战朱大天王时杭八已将朱顺水救走。 萧秋水居然将雄霸武林、威震中原的朱大天王打跑了。 朱大天王决定要走有三个原因: 一他一上来就轻敌所以尽落下风不走可能自讨没趣。 二他的双手受伤在先若再打下去武功打了个折扣不一定是萧秋水之敌。 三他完全摸不清萧秋水的武功。朱侠武要出手时早已把对方武功家底、招数背景摸得一清二楚没有九分九的把握是绝不出手的。 就是这对付燕狂徒的一拳一掌也花了二十余年的时间研究、观察、精研一直到今天布好了局设计好圈套有了八分的把握才敢出手。 他一直以为萧秋水只是浣花剑派的一名剑手没多大能耐就算后来萧秋水名噪一时连杀他要将多人他一直也以为是“无极先丹”之助以及八大高手的传授。 这些他自信自己还可以轻易应付得了。 他一直不知道燕秋水的武功竟是那么高深莫测。 因为他不知道萧秋水已学得了“忘情天书”。 朱侠武是稳重的人反正他可以断论燕狂徒已死定了目的已达纵牺牲一个山寨也是值得的所以他立刻撤退。 ――等摸透了萧秋水的底子再来跟他决一死战! “别管我们快追!” 燕狂徒如此喝了两声一口鲜血似箭般吐了出来。 也因为燕狂徒的吐血使萧秋水反而决定了折回来。 燕狂徒这时已奄奄一息;他历尽伤残历遍数次盘肠大故到了今日终于日暮崎峨无法再承受得起朱大天王处心积虑又沉猛至斯的一击。 他此刻已骨折肺碎只凭听觉辨识目已不能视物。萧秋水扶起了他觉得他不再是那叱咤风云的大魔头反而是一位可怜的老头儿而已。 他心头一恻只觉燕狂徒的身于微微着抖他才瞥觉到风雪那么大这老人就趴在雪地上他自己有一身武艺不觉寒冷但对于一个功力全被击散命在垂危的老人来说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掌力一催将一般暖流直送到燕狂徒体内会。 燕狂徒紧咬的牙关终于能张开了: 燕狂徒第一句就说: “你没想到我不可一世的燕狂徒是这般下场吧?” 萧秋水无言。他年少的时候有过各类幻想;燕狂徒已成为神话一般的人物他万未想到居然能在这儿为燕狂徒御敌。 燕狂徒见他没有作咎径自道:“其实我早已想过了。无论你多有名多厉害到头来不过是白骨一付、黄土一坯!” 燕狂徒又问:“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杀朱大天王?又为什么要先赴临安阻止岳飞入京?更为什么多管闲事要促使少林、武当交换武功?” 萧秋水黯然垂泪道:“因前辈关念天下安危……” 燕狂徒打断道:“你要这样想也无不可只是我的心里还有一件秘密说穿了就是要了这三件事连在一起的私心。” 萧秋水这可不明白了。燕狂徒惨笑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李沉舟。” 萧秋水茫然不解:“为了李沉舟?” 燕狂徒点头道:“因为李沉舟不姓李!” 萧秋水更懵然了:“不姓李?” 燕狂徒又惨笑起来血水自他迸裂的脸容溢出他说: “李沉舟不姓李姓燕燕狂徒的‘燕’!” “他就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 在这一刹那间萧秋水的表情就似生吞了十粒连壳鸡蛋一般不可思议。 燕狂徒道:“你可以惊讶但你不可以不信因为这是实情。” 萧秋水不敢置信地望向燕狂徒。只见燕狂徒艰难地又道: “不但你不相信连李沉舟自己也无法置信。” 萧秋水诧声问:“连……连李沉舟也不知道?” 燕狂徒道:“要是他知道又怎会率领他的兄弟推翻了我把我赶了下来;若他不是我的儿子凭他当时的武功以及我那时的武功要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权力帮”原本为燕狂徒所创萧秋水早在数年前已听人说过了但燕狂徒原来有意让李沉舟得逞这事委实太令人难以置信。 燕狂徒道:“我一直要你陪着我来便是怕万一有个不测还有个你把这些话告诉给李沉舟听。这是武林中的一个秘密除我以外没人知道。” 萧秋水暗中运气一催就将暖流源源送入燕狂徒体内道:“不会的燕前辈以您的功力只要调养便会好的。” 燕狂徒道:“能不能好你我心知肚明我们是男子汉、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你不必瞒我。” 萧秋水低头道:“是。” 燕狂徒又说:“我本来带你来是希望你作个见证而不要动手只要将这件秘密带口去告诉沉舟便了……岂知我这般不济反而要你相救逐走了朱大天王才能保住一口气说得这些话……” 燕狂徒苦笑一下又说:“说也奇怪我生平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死劫险难全挺过来了也不见有什么能禁忌得了我……只是这次出击前总有些阴影怕这件事从此没人知道了――我毕竟是他爹他毕竟是我儿子啊――所以便要带一个武功不错又必须不是朱大天王或沉舟的人而又不当我是老邪怪的人来作见证这便选中了你……” 萧秋水不禁问道:“你……你为何不将真相告诉李……沉舟呢?” 燕狂徒道:“因为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生性狂羁怎能有家室之累?自从他妈妈死后我的武功已修习至巅峰若有旁骛很容易走火入魔便由得他自生自灭只把一些基本上的武功教予了他没料他天悟过人不但能得我真传还能推陈出新自创一格更善用人、组织与其他名派高手串连来伏杀我……其实这样也好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权力帮’在我手上组织散乱良莠不齐都是些游兵散勇能成得了什么事……由他接掌果尔不多久便成天下第一大帮了……” 萧秋水犹疑地道“前辈是……要我通知李……燕沉舟您是他爹爹?” 燕狂徒又咯了一口血喘息道:“你的话说一不二沉舟会相信你的就算敌人也信你的话……也为了此点我才选了要你来。” 萧秋水狐疑地道:“我这般说他便会相信么?” 燕狂徒道:“他若不信告诉他他右脚足底有红痣三颗他自会相信。”燕狂徒说着长叹一声: “那时他娘还在他还小我还有闲心替他洗澡:他的痣若生在左足底再加四颗只怕早就当上皇帝了。”说着内息陡急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 萧秋水忙道:“前辈您先歇歇再说……” 燕狂徒瞑目叹道:“歇不了歇不得一歇便没了……你也省省力气不必将真气灌输给我了。任令多大的英雄也免不了一死你又何必斟不破呢。”他稍微顿了一下积聚精力又道: “沉舟既是我的儿子待我重伤复原后便想到要为他做些事儿所以才夺‘天下英雄令’……他这个人心高气傲而且本领也蛮不错若无端为他做事他反而会不悦所以我想替他杀了朱大天王。” 燕狂徒稍停一下接着道:“你一定不明白何以我要杀朱大天王的了?”萧秋水点头但不希望燕狂徒多说而希望他多休息燕狂徒却道: “其实很简单沉舟对朱大天王过于轻敌。他生平自以为从没藐视过敌手其实则不然一个很自负的地方往往其实就是他最大的致命伤。沉舟虽不看低人担他把朱大天王也看得如一般人的‘高估’但这还是‘低估’了朱大天王的份量。你看朱侠武有名他不要几十年来明里宁愿做个小捕头暗里是长江七十二水道三十六分舵的幕后主持人如此隐忍多年所谋者大不可不慎。” 萧秋水动容道:“那么朱大天王谋的是什么?” 燕狂徒又咯出了一口血喘息道:“小则是领袖武林大至于君临天下!” 萧秋水变色道:“难道他想当个‘儿皇帝’!” 燕狂徒道:“这又有何不可?他跟秦桧一朝一野狼狈为奸跟金人又有勾结甚至跟鞑子也互通声息要当个傀儡皇帝也没什么希奇的。” 萧秋水有些恍悟了:“那前辈上少林、武当……” 燕狂徒道:“正因现了朱大天王的阴谋非同小可而且这人武功也防不胜防――你瞧连我都着了他的道儿了――便要少林、武当好好维持下去至少具有抗拒朱大天王的实力好教沉舟不致于孤掌难鸣。” 萧秋水叹道:“前辈真是一番昔心李帮主他真应该知晓……” 燕狂徒道:“当年是我对不住他也对不住他娘我只顾练功狂热追求功名哪曾关照过他母子俩?现在他的拜弟柳五已死对付朱大天王可说又少了个得力人手了。” 萧秋水道:“前辈别担心沉舟兄待我也不错只要他不将‘权力帮’变本加厉胡作非为我倒可鼎力相助……” 燕徒狂似有难言之隐:“有你相帮自然是好不过……” 萧秋水鲜少见这武林大豪有吞吐之言不禁追问道:“不过什么?” 燕狂徒道:“沉舟的个性我是知道的他为达到目的不惜不择手段我虽狂放不羁快意恩仇平生无过无悔但他比我更狠!你瞧他将我掀下‘权力帮’来便可见他的敢作敢为!但是民族大节不可败坏……” 萧秋水眉心一紧问:“什么大节?” 燕狂徒啼嘘道:“朱大天王卖国求荣又害忠良是为不耻;沉舟当不致如此!但他会认为岳元帅若被捕杀可以造成他叛军的势力所以一定会阻止武林同道去援岳飞如此便是失了大节……一方面是为了岳元帅忠义过人一方面是怕舟儿日后被人诬为残害忠良之辈所以我第一件事便是拦阻岳飞返京以免岳元帅被害以免造成沉舟一念之差的局面。可是我在关帝庙听了岳元帅的一番活我自惭小人心胸劝也无益只好希望岳元帅的命福两大看舟儿一念之间成仁取义的造化还是造孽了。” 萧秋水呆了半晌喃喃地重复道:“李沉舟……燕沉舟……燕沉舟……李沉舟……” 燕狂徒艰难地道:“他娘姓李。他以为自己自小没了父亲所以恨他娘姓李。”忽又一笑道: “我死后……武林中三大支柱便是沉舟……朱大天王……和你……” 萧秋水少时确有想过成为天下第一人或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之梦想而今一旦听得这一代宗主说出来的话却有一阵莫名的恸哀。 他说:“我看燕……帮主矢志抗金不会在大节关头变了节操。” 燕狂徒脸上又有一抹苦涩的笑意:“他是不会。但他跟我一样……对某些东西还是放不开的。……他知道岳元帅死后很容易会激起一股力量他先用来拖当今天子下朝再用来抗金的……” 萧秋水喟道:“这也不能说他是错的……但是宋室覆亡后又以何名目抗全?岳元帅死后天下又有何人义勇抗金?” 燕狂徒惨笑道:“便是如此……我……我所能为他做的事都已做了……可惜未能真个将朱大天王杀了……可惜……可惜未能将朱大天王杀了……” 这一代狂豪就这样气绝而逝。他临死的时候将一样事物交给了萧秋水那便是“天下英雄令”。天上的雪又飘了进来一朵一朵罩在他的须眉上宛似一朵是怒一朵是怨…… 临安府大理狱的墙头上忽有一人影一门而过几个戍卒以为眼花定睛看去时却什么也没有好生纳闷。 他们却都一齐看见了轮廓虽蛮象个人影但人却不可能有那么快的度所以议论纷纷起来: “咦是什么东西?” “敢情是个人……” “你***老夏别是昨天泡妞泡花了眼你人可以在咱‘大理狱’中来去自如么!” “不是人那难道是神仙……” “不是神仙是狐仙!” “狐仙……” “是晚上你一个人被窝里凉凉儿时钻了进来的狐仙儿呀。老庄!哈哈哈……” “哦……哈哈哈……”那戍卒也恍悟“狐仙”的意思阴阴地笑作一团。 他们却不知道在这几句谈笑间那“狐仙”已连飞越过“大理狱”的十三个关卡抵达了大理狱的要犯重地正匿伏在屋顶阴影中准备全力一搏。 他们当然不知道。 这当然不是狐仙。 这人是萧秋水。 萧秋水自瞿塘峡返将“第一擒拿手”项释儒与“插翅难飞”左丘道亭救了出来并助两人将折断的手骨驳上这之后萧秋水就决意闹临安府大理牢。 牢中有岳飞! 为救将军义不容辞! 萧秋水此刻手心冒汗。 从大理牢入门一直闯到此处已经历十三道重关险地但都不足以拦阻他一分一毫但是到了这里…… 他猛抬头这重牢的声势可畏如山可怖如魅耸立在眼前月光下有他拖得长长的影子…… 他知道这儿便是近半月来无数英雄好汉不惜抛头颅、洒热血、闯进去的地方。 然而全皆伏尸在这块旷地上! 这么广阔的五十丈的地方没有任一丝遮蔽的地方这大牢里的前后左右、东南西北皆是青石板地无一点掩盖的事物。 任何人都不能一纵十五丈。 何况那狱墙足有二十来丈高。 连萧秋水也不能。 所以他只有被人觉。 他被党的同时身影暴露在月光下。 现他的是狱墙上的守卒。 他们现时只见人影一闪。 这些戍卒都是身经百战、千中挑一的好手而且反应绝快、杀人如麻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否则也不去被遣来这儿把守“大理狱”中的“天字第一牢”了! 可是他们从人影如此迅疾的一闪中无法断定是不是来敌。 所以他们更聚精会神地观察可是那“人影”却在月色寒光中消失了。 他们不知道萧秋水已施展了“忘情天书”中的“月映”法已潜至狱墙下。 然而狱墙下也有人把守。 月色照不到此地被些阴沉的墙影遮断了要是墙头上的守卒能望得到一定会现墙下的伙伴都倒地了。 萧秋水更以“地势”法潜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击倒了他们。 然后再“壁虎游墙”蹑上狱墙上来。 他一面潜上墙来一面暗自盘算着如何一举击杀数人。这些人都是高手若一旦示警四面八方都有援兵如此打起来自己脱身都甚难何况还会打草惊蛇以后想救岳元帅就更困难重重了…… 这时只听墙上的守兵正在对话。 “奇怪我刚才明明看见有个人影……” “哪有人影是月影罢了这几日来劫牢的人委实大多咱们不免疑心生暗鬼。”一人接道。 “人哪有那么快的轻功!”一人调侃道。 另一人笑接道:“那些来劫牢的人还不是一一死在我们的暗器下、陷阱中象前日来的那一伙人全给我们骗下了刀山刺得身上噗嗤噗嗤十六八个洞透明一身是血……昨夜来的三个混身淋满了沸油给火烧死了……前七八天最大帮的一批整百人不是一个一个喂了咱们的弓箭掉进地窖去尸体都焦烂不堪啦……哈哈哈他们还敢来!” “这些人可是吃了熊心豹胆天天来劫牢也真有不怕死的人!”另一人纳闷地自语道。 萧秋水心中暗忖你们这班狗徒当然不知什么是“临义决勇虽死无惧”却使这么多忠肝义胆的仁人侠士丧命于此…… 萧秋水几按捺不住但他一念及岳飞就硬生生压住心头的怒火。 ――无论如何先把将军救出来再说! 所以他悄悄地潜入。但是这大牢尽是坚硬不可摧的大理石砌制的而进出口都只有一道闸口更可怕的是这大牢里只有一个监房座落在大牢中心每一处都有高手把守根本就无法混入。 萧秋水心中犹似有一把火在燃烧着一般:大宋皇帝竟对为他立功勋绩的将军如此轻贱而这一整座牢的千百名武林好手为的只是监守一个“岳元帅”好一个岳飞! 萧秋水想到这里心头热血贲腾心中立下誓愿说什么也要见岳元帅一面说什么也要救他出来。 萧秋水施“月映”、“地势”、“风流”等法借着一事一物来逃过监守高手的耳目愈渐进入了大牢。 可知这“天字第一牢”镇守的都是第一流好手中的好手纵是昔年燕狂徒亲至在这唯一通道的严密监视下也一定被觉只是萧秋水所学的是“忘情天书”他正好将十五法门的与物平齐的优点挥出来所以一直进入了牢中的最后三层仍未被现。 他有时仗着守卒手中的火把摇晃以“火延”之势掩人眼目闪入牢中有时铁闸不能硬闯他便以“师教”之势竟随在卫队之后进入牢去俨然禁军教头的样子竟让把守的人产生一种错觉而没有喝令盘问。 但到了最后三层闸门时――过了这三层便是岳元帅囚禁之所――他便知道少不免要硬闯了。 他一看那守闸的人便知道这些人都是久经磨练的一流好手而且到了最后三道闸门镇守的人都十分相熟而且并不移动更替根本就无暇可裂、无机可趁稍一动手足可惊动全牢成了前后夹攻瓮中捉鳖。 ――他自己倒无所谓怕的是失去了救岳元帅的机会! 在第三重闸口前把守的是四个玄衣老者。这四个人纹风不动地坐在那里事实上也没有一丝风能吹得进来。这儿根本没有人能出去也没有人能进来。 这四人把守在这里萧秋水可以看出这四人的武功足可令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而这里又无闲杂人等连其他卫兵都没有根本混不进去。 ――这四人无疑就是江湖中人为之齿冷的秦桧手下四名近身护卫:“穷凶”、“极恶”、“歹毒”、“绝狠”四大高手。 萧秋水此刻的武功虽然高绝但他自知尚未能在三招两式内制住这四人。 只要这四人中任一人及时示警要救岳元帅可谓难上加难矣。 秦桧将自己身边的四大护卫遣来此处监守岳飞无疑把岳飞看得如同自己生命一般重要――即是岳飞不死他自己便难以活命所以才不惜置重兵于此地。 萧秋水估量情势忽瞥见这石砌的围墙背上有一通气小窗。 这小窗用铁枝围着小得连头也难以塞进去更毋庸说身体了。但是萧秋水却大喜过望。“忘情天书”中有一十五诀其中有“土掩”一诀这牢里大理石坚固无法利用但此处因枢守前后之要塞放开一小孔萧秋水就有办法潜进去。 在这同时十数重监狱之外是狱监寓邪之所屯有重兵。狱中万一生什么风吹草动便在此直接调兵在这些官家重地之外是一片败垣残瓦然后才是民房。在这些民房的其中一间屋已是子夜时分但依旧点着一盏明灯。 从窗口望过去可以看见一群人正聚精会神的凝视桌上桌子上有一张手绘地图看似围城一般十分繁复其中有不少处已用朱砂红笔打了记号。 这十几个人都是背负长剑或腰缠软剑或手持兵器的武林中人。这些人都神色凝重听一个鹑衣百结的人分析地图形势。 这鹑衣百结的老乞丐正是当年在长板坡擂台下重创后影踪沓然的丐帮帮主“神行无影”裘无意! 而在他身旁聚精会神听说的人大多数是丐帮七袋、八袋的高手和武林中侠义之士以及几个闯荡江湖数十年然都未知天高地厚且有情有义的人。 这些人当中正包括了一面听一面挖鼻孔的铁星月、一面听一面剔牙缝的邱南顾、正在打瞌睡的大肚和尚、两只眼睛转来转去打量室中人的施月、显得凶霸霸的陈见鬼在灯光下更显黑黄一片的李黑还有搔着光头顶的洪华以及一点也听不明白的胡福。 就是这一群人: “金刀”胡福、“铁头”洪华”、“铁钉”李黑”、“阎王伸手”陈见鬼、“杂鹤”施月、大肚和尚、“铁口”邱南顾、和“屁王”铁星月! 这一干人聚在一起又不知道有什么大事要生了! 萧秋水蹑手蹑足的不出半声半息地将那铁铸也似的围墙自那一个尚不及人头大的小孔开始以“土掩”之法渐渐已掘出了一个人般大的墙洞。他自己当然不须要那么大的一个洞但为方便岳飞的进退便素性将洞口掘大。 然后他自己闪了进去。 这最后二重的铁牢竟然没有人把守! ――当然没有人把守了如果有人镇守自己掘洞让光透了进来还会不被觉么! 他所挖的地方在窗口之下而窗口则在闸门的背面那四个灰衣人全监守在门口前他们以为那窗子人根本进不去所以不必把守了。他们认为再高的武功也不能震破围墙而不半点声响。 但“忘情天书”的十五法门不止是武功而且是比武艺更精微、更高远、更活用的东西。 萧秋水以“土掩”办到了这点。 他一旦掠了进去先觉里面没有人颇感诧异。 靠近岳飞囚禁处反而没有守军岂不奇怪? 紧接下来他就感觉到一种从未有的感觉。有一种心情使他血液奔流加快心脏跳动递增……好象要去见一个极伟大的人物现在他已看到他的倒影。 这重牢里但觉有一种阴森森的气息一般异凤扑面吹来使萧秋水提高戒备但又不是掌风。 萧秋水接下来便有一种感觉――这里不安全。 萧秋水的感觉一向正确。 他当年便是凭着这种天赋异于常人的“感觉”躲过康氏父子在浣花剑庐和万里桥等的剑击此刻他又感到昔日所感受到的杀气! 他仍为了要见到岳飞而不惜冒一切奇险他试着探出步突然之间对面墙壁裂了开来数十支弓弯一齐射出厉箭来! 这刹那间数十支箭射向萧秋水换着常人根本就无法躲得开去但是萧秋水不但在这刹那躲开了箭矢而且双手如密雨一般将射出来的箭矢都抄在乎中。 箭矢是在机簧里射出来的在如此短距离下力道极大萧秋水在抄住时已法去力道这一共四十余支箭全给萧秋水拿在手里。 萧秋水要接住箭矢是因为不能让这些箭射空而射到了墙上! 墙的另一面就是那四名灰衣高手。 惊动这四名灰衣人倒还不成大碍而是牢中知有人劫狱先对岳将军不利这是萧秋水最忌畏的。 萧秋水接下箭矢但接不下机括“嗡嗡”的声音萧秋冰拿住了箭静下来聆听一会那墙外的四人似无动静方才又踏前一步确定安全又迅踏前了几步。 就在这几步之中又触了机关:只听“嗤嗤”连响顶上屋梁有数十道寒星打了下来1 萧秋水心念疾忖:好毒!他应变奇一见寒星上隐有蓝芒即除去衣衫一搂将暗器尽皆兜住。 但这时外面的四人也有所觉了只听一人道:“里面好象……”一人即断定道:“有人闯进来!”另一人迟疑道:“不会吧怎闯得进去?”还有一人疾道:“进去瞧瞧再说!” 第一人又补了一句:“小心埋伏不要自己误踩陷阱!”第四人漫声道:“我自会晓得才不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哩!” 萧秋水听到此处心里一动知道如此闯下去必定触很多机关对自己极为不利而且万一让敌人察觉有所戒备则如何救得岳元帅不如先将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制伏来逼问如何进入中心牢伪去路更好…… 当下心意既定已听门外钥匙触锁之声正要掩至门边突然脚下轰隆隆连声骤然裂开一洞萧秋水脚下一空他应变奇世所难匹即一掌遥拍墙壁以反挫的掌力身形轻若薄纸已越过深坑如一只壁虎般已贴到门后。 只见深坑内是明晃晃的刀山刀尖上隐有血迹还有类似人体内肝脏之类的东西萧秋水知是一些踔厉敢死的侠士能人中埋伏彼杀的遗迹心中一阵凄酸又一团火直烧上心腔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扇铁门“依呀”一声已被启开萧秋水随着门开而夹伏在壁与门间四条人影拦在门口只听一人道: 哦真的有人闯了进来! “人呢?”另一问。 “怎么不见人?”又一人问。 “会不会是闯进去了?”最后一人问。 “要不要示警?”第一人问。 他们一边问一边走了进来他们以为有人闯了进来但人已中伏或潜入最后一层防线去了怎料敌人就在他们的背后…… 在茅屋中那边的分派已成定局裘无意最后长吸了一口气就在他长吸一口气尚未呼出来之际他的胸膛骤然庞大起来使他看来神光熠熠威风凛凛不但不象个年老乞丐反页象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 他说:“我们的计划就这样拟定能闯进去的便闯进去能混入去的便混入去其他吸住敌人的人便要战到最后一刻负责救元帅的使得豁了出去负责探路的便一定要活着出去把所探得的雨道记下来方便下一趟的英雄志士援军要及时赶到也要保持实力都明白了没有?” 大伙儿都说:“明白了。”有的说:“是。”有的说:“谢谢裘帮主。”只有一个人道: “明白什么?” 众人都静了下来往那人望过去那人本来正全神贯注在挖鼻孔的乐趣中漫不经心一说却见众人的眼光俱投向他来他挖鼻孔的动作只好顿住了。这人便是铁星月。他原本正挖得好乐忽然叫人瞧着总不好意思再挖下去很觉扫兴便道: “瞧什么?没见过挖金沙呀?” 有几人便有些动怒胡福、李黑等忙叱骂铁星月铁星月却依旧笑嘻嘻的不在乎他除了萧秋水外加半个梁斗外什么都不怕就算玉皇大帝来他也照样吊儿郎当不管什么三灾六难。幸好裘无意早已熟习这于武林豪杰的禀性于是问: “铁老弟有哪点不懂?” 铁星月张开大口一笑道:“不是不懂而是觉得你们在浪费时间说废话什么计划攻陷什么撒退妙计说什么左翼右翼谈什么前方后方咱们一个月来攻了又攻救了又救还不是攻不进大理狱救不出岳将军却在死了这好多人!还议论个什么劲儿!” 此言一出众皆大怒七口八舌败骂起来了:“你是怕死不敢去了是吧!”他***伯死的就不要在这儿跟我们平起平坐!”“真没想到潮州屁侠胆小如鼠!“王八羔子……”等等骂个此起彼落。 却不料越骂得凶铁星月越是高兴他已经好久未被人如此骂过了听来真是高兴眯着小眼要物色一两个比较会骂的日后要跟他比过谁骂得凶。 铁星月如此说连他的老搭挡邱南顾都觉有气一把揪住他道: “如此说你不要跟我们去救岳元帅了?” 众人都静了下来等着铁星月的答复。谁知铁星月呼地跳下凳来一手揪向邱南顾的衣领骂道: “你长着一张嘴净不说人话!我老铁不去?那除非是改姓邱!我是不喜欢这么一大堆计划啦、撤退啦、后援啦、保持精力啦……要拼就去拼。”他说着反手“叭”地撕开了衣襟敞露出毛茸茸胸膛声音犹似金铁相击大声道: “只能进不准退!我们救的是岳元帅岳爷爷他任大守重、事上忠谨、侍亲至孝、临下明察、这样子天大的好人都要下地牢里受煎熬昔楚昏庸至斯世间到底有没有天道天理!老天爷到底生不生眼睛!既不生眼咱们就舍得一身剐皇帝拉下马有进无退拼了算了!” 他平时说话总是强词夺理但这一番说来凛凛大义令人神为之奋不敢相驳。众人静了一会裘无意道: “铁兄弟说的是老乞丐我指东划西反而使大家胼手胝足不易挥;”他苦笑了一下又道: “坏过铁兄弟既知岳元帅恩深义重这事使得慎重而行。若今日不是为岳元帅安危不是要求照顾到众家的牺牲是否值得你铁兄弟敢拼命的地方我老乞丐绝不退后一步!” 邱南顾听了热血责腾比铁星还先说了:“裘帮主你不退后我邱铁口也不退后!你若战死我也不苟活!” 裘无意抚髯哈哈大笑众见这老少等慨慷激烈都为之动容静默不作声但心底里都燃起了侠烈的火焰!只听李黑那低沉的声音道: “裘老您老人家调配有度这是整体作战决不可因个人鲁莽行动而误大事老钱小邱不懂事您老别见怪但万万不可乱了阵脚否则救不到元帅反而害了大家万一搞个不好秦孽横起心来加害岳元帅那就糟了。” 众人听了心下自是一寒都觉有理不禁凝肃起来裘无意也正色道: “我可曾生气了?不过李兄的话也有道理决不可鲁莽从事害了元帅。” 胡福点点头道:“我们大家还是遵照裘帮主的指示行事。” 众人都说好。忽听一人粗声粗气地问道:“你对裘帮主的分配都了然了?” 只见说话的人高大硕壮眉须皆自原来是“千手剑猿”蔺俊龙。只听胡福嗫嚅答道: “我……听不懂。” 众人都哗然。原来胡福功夫扎得稳全靠此人勤练他是本着“人家练一朝我就练十天”的蛮干而终于练得一身好本领的但脑袋素来都比人迟钝蔺俊龙与之相交未深但也了解他这点故作此问。 胡福这一答很多人都忍俊不禁。蔺俊龙又问:“不懂你又跟?” 胡福讷讷地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跟裘老帮主去救岳将军这件事准没错儿……我就跟定了。” 众人听他解释俱为这正直的人所感动。裘无意叹道:“其实我们冒死救将军将军肯不肯出来还是殊为难料的事哩……” 此语一出众人又为之诧异不已。其中一人乃是湘北大豪因慕岳飞不情弃家来救这人姓柴名华路外号“急惊风”便忍不住大声说: “我们不借死毁家相救万一岳将军真的不愿出来我们则如何是好?” 各人俱议论纷纷大肚和尚道:“我看岳元帅不致于不出来吧?里面又冷又湿又没好东西吃有什么好留恋的!” 陈见鬼也不服气地问道:“你说岳将军可能不肯出来那我们不是白花心机?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裘无意叹道:“以前将军常跟我说:一日为君终身所尊若皇上要他死他便不愿偷生流落于江湖……” “杂鹤”施月奇道:“你见过岳将军……” 裘无意身旁的一位八袋弟子挺身道:“裘帮主是当年宗泽将军的部将当然见过岳将军!”这说话的人虽年纪不大但他素来说一无二在武林中甚有地位他就叫做“话不二说、招不过三”姓万叫加之“话不二说”是指他言而有信“招不过三”系指他的武功厉害在他的手下很少人能走得过三招的所以名为“招不过三”若不是因他年纪太轻早就升为丐帮十袋的长老了。 万加之这么一说很多人都为之动容失声道:“那裘帮主是……” “千手剑猿”蔺俊龙年纪较长猛想起当年奋勇沙场驰骋杀敌的一人失声道: “裘西门裘九将军?” 裘无意出一声浩叹捻髯道:“正是老夫。” 这下子才明白何以一干来救岳元帅的武林好汉这些人各有一身绝艺互不服人却都听命于裘无意而且也了解了裘无意何以一介布衣而对布阵行军之法如此熟习;更且明白裘无意的身世原来裘无意便是青年宗泽手下勇将其实传言的所谓“怒动天颜”不过是皇帝对忠臣排挤的遁词而已。 裘无意道:“我在长板坡本就该死了后来为一女子所救她给了我一颗武林中人所梦寐以求的‘无极失丹’说能医好我的伤势不过要我答允一个条件就是要我加入‘权力帮’她说李沉舟很欣赏我劝我何必固执同样是抗金引丐帮加入‘权力帮’也没什么不好而且李沉舟日后图谋大举、领兵作战时少不了借重经验丰富的老将军……” 大多数的人都不知有过这一段经历但知“权力帮”已日渐式微劝诱裘无意入帮无疑如虎添翼理所当然。裘无意继续说了下去: “我一听后面的话知李沉舟狼子野心便表示宁死不允后来李沉舟也来了他很年轻看了看我就说:‘是硬骨头不要难为他:’便嘱那红衣姑娘喂吃了药……”众人听那盖世魔王“权力帮”的帮主竟是一个如此好商量的人都觉奇诧;裘无意有些不好意思自嘲一笑又说了下去: “……那是一颗‘阳极先丹’所以吃下去还有后果那红衣姑娘又指示我到丹霞山去吃‘草虫’……这条老命才算保住了。” 裘无意所说的“红衣姑娘”自然便是“红凤凰”宋明珠她因与萧秋水丹霞山的夙缘而现谷中有解丹药之毒的“草虫”这些因果关系自是裘无意所不知的了。 众人听得他如此说一方面暗佩裘无意光明磊落这般狼狈的事他也坦然相告一方面更钦服他豪强不屈之风骨。 “不过诸位也不用太担心到时候岳将军如不肯出来我们一齐跪地相求誓死不走将军最体恤部下生怕我们被奸贼折磨凌辱说不定看在这份儿上跟我们一起出大理狱来。”裘无意说到达里顿了一顿又道:”现在已近二更咱们该出了!” 裘无意的轻功高加上李黑、胡福这一于武功较好的人先去打前锋众人都称是、大肚和尚居然念起佛来:“阿弥陀佛***这次不要再又徒劳无功退了出来那我就天天上香拜神决不食言。” 却听一个声音道:“加我一个会不会太多?” 众人忙抄兵器在手纷纷准备正要吹熄蜡烛却见一人冉冉自窗前升起雪一样自的宽袍却不是东海林公子是谁? 在出征前有此强援众皆大喜愉悦不已。 这时外面的雪势已越下越大了四周自茫茫一片林公子飘进来时带着浓浓的雪意…… ********************* 书海网书/grzy/orj提供 ********************* 第三部 雪止 上篇 萧秋水等那四个人一齐进入室后立即就出手。 他一出手就封了其中一人背心的“陶道”穴。 他此刻身手是何等快捷何况是偷袭在先自然一抓就中但他不忍伤人所以只封其穴道。 但是那四人的武功和反应都可谓高极快极一人着了道儿三人一齐警觉回身! 但就在这时萧秋水的另一手已点着了另一人背心的“魂门”穴! 另外两人正要出手防御萧秋水横里陡出一脚居然在另一人身形将转未转过来之际仍踢中了他背心的“中枢”穴不过在一刹那对方四人已倒下去了三个。 还有一个人几曾见过这般声势;这四人在秦桧身边作威作福已数十年从未栽过而今一上来便已倒了三人剩下一人这人心中大慌不知来敌多少便退了几步。 但他退这四步可谓错极因为仓惶之中踩着了机关猛觉脚下一空想要拔身跃起已来不及惨叫一声便落了下去! 这刹那间那灰衣人的一声惨叫在寂夜中可谓惊天动地无奈他口一张萧秋水情急生智遥劈一掌这一掌并无其它用意但一阵强风掩至竟将那灰衣人叫出的声音打得吞了回去其他的声音也因劲风涌灌而入那灰衣人只能张大了口叫不出半句声音来。 这时他的身体已沉了下去“咯”地落入了一个水池之中全身立时冒出了一阵白烟以及刺鼻的焦辣之味那些池水显然是蚀骨化体的药水萧秋水只见灰衣人脸肌抽搐甚是难看于心不忍稍为一怔那灰衣人的惨叫声便要传了上来。 却在这时那原先陷落下去的活动地板又“霍”地掩了起来原来是设计这机关的人怕落下去的人能爬得上来便使地板自动封合使敌人唯死一途。却不料这一封也封死了灰衣人的声音。 萧秋水心中暗叹一声瞧好地形长吸一口气一射而过手足都不触及室中任何事物直往黝暗中的一处入口扑去! 原来在室中深处幽暗里有一处螺旋形的梯口直通至不知何处去萧秋水的眼力强马上窥出该处显然是最后一重地牢的入口他的心忐忑狂跳只求能救出岳飞即死而无憾。 他一跃而入甭道“笃”地一点犹如靖蜒点水比小鸟落在地下还轻但这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雨道深处忽有人厉声问: “谁!” 这时茅屋内已没有了灯光。 也没有了人。 人都到了漫天风雪之中。 他们彼此在墙角一把拳各奔赴自己的岗位风雪中这些人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裘无意带着李黑等二十多人潜行蹿伏很快地就来到大理狱之前。 这一行人因所肩负的任务极重虽生性好玩喜反现都凝肃以对。 众人在风雪之中伏在雪堆中都听到同伴在身旁细细的喘息之声鼻嘴里所呵出来的暖气渐渐融化了眼前的冰雪使贴脸的雪堆里凹了几个小窟窿。 这时外面在狱前戊守的卫兵一队又一队地来回巡视着裘无意观察了好久忽然一点头刷地掠了出去。 他因数次劫狱对狱中情况已摸得一清二楚这一刻间正是围墙上卫兵和墙下守卒换班之际在这瞬间防守最弱而他是“神行无影”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已掠过了那片旷地翻身返入了围墙。 其他留俯在雪堆里的侠客有的眼光充满了期待有的嘴边挂了带信心的微笑果尔未几只见墙上的一排穿行的人影来回巡逡着忽在队伍背后又多了一条蹑手蹑足的人影。 这人影在风雪的城墙上加进那一排巡逻的人中突然之间这人已无声无息地将最后面一人点倒轻放在地上而队伍前面的人浑无所觉继续巡更。 这人影又贴近最后一人背后去迅即又出手制伏了那人。如此一个一个制下去整个队伍的人全在无息无声中被消灭。 这一个铁桶一般周密的大理狱防范因破了一隅防守大失这一干豪杰侠士互相一点头便往这缺了守卫的一隅在雪地上以时爬行过去。 到了墙脚的阴影下这些伏倒蠕动的人立时又变得灵敏如狸猫飞快地登上了围墙。 围墙里便是大理狱一层又一层的牢房。 在这些牢房的最深处最中央的一所便是他们钦仰所归的岳大人受困处。 一旦想到这一点这一群侠客便恨不得立时杀到了那一层去救出为国为民的岳飞将军! 可是他们更知道此举不得有失――这一层又一层的牢房尽是守卫尤其是最后三层把守的人都是一流高手。 他们数次暗潜硬闯莫不在最后第三关被挡驾了终有人硬抢进了最后第二关也从未有活着出来的至于最后一关之凶险便可想而知了。 但岳元帅被禁于最后一幢牢房这些作子弟兵的无论如何纵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去硬闯一闯。 只要过了那大理狱外的一层守卫其他机层囚的是普通犯人把守的人武功平平要越过去只要小心点不被现理应没有什么困难。 但是得快――因为下一批守卫半个更次后便要来调换班次届时一定会现同伴失踪的事! 临安是京师之地禁军子弟和大内护卫都是当今武林中响当当的角色可不是好惹的。 所以裘无意带着一干人左穿右插前闪后伏迅快地晃过了十几幢牢房他们每过一处牢房便闻睹一些惨绝人寰的呻吟和令人指的酷罚及使人齿冷的场面。 在第四号牢房里其中一个监牢中的囚犯十指都被斩去血涂得一地都是那囚犯因为极渴竟用舌头来舐他断指上滴落的血!在第七号牢房左起第十三号的犯人因无进食以及在重病中又出不起钱给狱卒竟在寒冬中长了一身恶疮脸上那颗长得比他脸还大满是浓永竟似是一张鬼脸! 第八号牢笼中有两个女囚犯正被数名狱卒尽情蹂躏着!第十一号牢里正在施刑一人被铐在刑具上一个行刑者正将他的脚指甲一片一片地拔了出来! 这些瞧在众侠眼里令他们难忍! 忍无可忍! 可是监牢里那么多的人哪救得完?又焉知哪个是罪有应得哪个是被诬害冤枉?何况若在这里打草惊蛇又如何救岳飞? 这次众侠进入大理狱固驾轻就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顺利片刻间即闯过了数十道明卡暗桩到了最后第三重牢房前的屋顶上。 裘无意陡然停下大家都知道这第三层监牢把守的是秦桧的四名贴身护卫武功好、警党性高以裘无意的武功对这四人当然绰绰有余但却也不能数招内解决一旦在格斗中惊动了人可大事不妙。 这时大雪纷飞一幅一幅愁人的惨象令众人心惊肉跳义愤填膺裘无意知道久持下去这于豪侠必然忍耐不住便道: “我先潜过去探探你们一听蛙鸣三声即掩过来。” 众侠知裘无意不但武功深湛而且轻功也甚了得事急马行田也只好如此了裘无意长吸了一口气呼地掠了出去如雪花一般飘到了对面第三重牢的屋瓦上。 裘无意伏在那里好半晌动也不动见牢内没有什么动静才敢迅捷起身一翻身隐入墙内。众侠见裘无意未被那四大高手现皆暗自庆幸知不久即可入内救出岳元帅心中喜难自胜。 他们都不知道其实“穷凶”、“极恶”、“歹毒”、“绝狠”四人早被萧秋水点倒或解决掉别说无觉于有敌来犯就算感觉到了又哪里呼唤得出声来! 但是裘无意悄如落叶般倒钩在屋沿上挂探下来便立刻现了那被移走的墙和墙内穴道被制的灰衣人! ――是谁那么厉害竟制服了这秦奸相座下的四大高手? ――先行一步的究竟是谁?有什么意图? 裘无意只觉此行甚是凶险便立意先不通知群侠自己先下去探探再说。 他这个决定以当时大局来看当然是对的;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这个决定造成了无可弥补的遗憾! 那声音自黑得焦炭一般暗昏的甫道里传来: “谁!” 萧秋水没有作声他的存在已如铜墙铁壁一样稳固但不出半声声响除非你自己碰上去。 但是对方似有惊人敏锐的触角仍是厉声问: “是谁!” 忽听“萧萧”连声无数飞旋的暗器打向萧秋水! 萧秋水情知再也无法隐瞒他只要稍微一动对方便定必觉但这些暗器每一枚都将室内的空气创破八九道裂缝其犀利霸道真可想而知但是如果稍作移动只怕就要惊动全牢了就在这霎息之间萧秋水作了一个决定。 他不动。 暗器呼啸着“夺夺夺夺夺夺”一阵密雨般打在他的身上。 他在这刹那间身体变得如一根朽木。 他在这瞬间将身上所有的穴道全部闭死全身肌肉松弛如朽木。 暗器打入了他的身体打不着他的穴道他的穴道早已移走;暗器打进了他的肌肤但软绵绵不着边际只嵌在肤上又无力地弹落在地。 ――“忘情天书”中的“木顽”一法。 这一招在数十年后为“四奇”中“东海劫余岛岛主”严苍茫所苦练得一些窍门叫做“腐尸功”即名噪一时以这招躲过不少险死还生的狙击。 且说暗器都落下萧秋水身体然而萧秋水在这刹那间闭过气去仍未立即便恢复过来。 只听一人舒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有人闯了进来居然有那么好的轻功连你我兄弟二人都无法觉察的……那简直是匪夷所思了。” 另一人也笑道:“小心使得万年船……”说到这里似想到了什么事一般的陡然止住。 这两个声音都相当年轻但出手歹毒暗器犀利更可怕的是能在目力无法透视的黑暗中能有如此觉的能力。 此刻只听那话到一半陡然停住的人又道:“不对……” 另一人问:“什么不对?” 这人正想答:那暗器的声音不对若是打在墙上应是“叮叮”之声才是却为何出如中朽木一般的“夺夺”之声?而这里都是铜墙铁壁没有木头呀!他虽是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己来不及说出这一点。 因为一股狂飙般大力已涌向了他们两人。 他们一齐出掌硬接砰地一声两人一齐被震得反撞在墙上! 这两人的武功也在塞外一流高手之列所以才接得下这一记如奔雷裂涛般的巨力只是背脊被撞得似拆散了壳的螃蟹一般苦不堪言尚未及叫出一声那人又潜涌了过来闪电般出手点了他们的“章门”穴。 这两人横行塞外毕生未遇过这样的敌手居然一招间制伏他们二人还能硬受他俩人的暗器! 萧秋水行险一试果以“木顽”之势制住二人即将二人拖至光处一看原来这两人脸色惨青似多年未见阳光几乎全无血色都是瞎子! ――难怪! ――若不是瞎子又怎会有如此敏锐的听觉? 瞎子在黑暗中就等于睁亮眼睛的人在太阳下一般。 ――这两个瞎子好厉害不知是谁? 萧秋水纵然这般想可是也无加害之心亦无加害之意制住了便算了。这两个“塞外双盲”武功极高为人倒也不坏但为人心胸甚是狭隘而且无识人之能故受秦桧利用。 萧秋水制住了两人瞥见地窖深处有灯光透来他心中又一阵怦怦乱跳仿佛一生极欲要见面的人快要见到一面了。 他自窄纵的石壁隙间窥望过去只见有一盏灯在桌子中央――究竟他要找的人在不在这里?这里已是大理狱的中心岳飞是不是彼困在这里? 可是在潜伏于屋檐上的群英却生了一些事情。 原来他们所潜藏之处下面正有幽惨的灯光照出了天愁地惨的一幕。 几个官服的人和两三个行刑的牢头正在尽情拷打一人。 这人原本生得极是威武虬髯满脸但因严刑拷打后一张脸全裂了眼睛也歪了左边的眼珠被打出了眼眶吊在脸上好不恐怖腮上的如就黑须也被烧得七七八八但他被锁铐在那里神态间仍有一股凛然之威。 只见坐着的官员中央一人道:“王贵都招了岳飞谋拥兵权你只要肯划个花押我们就叫你寓贵荣华享之不尽!” 那然哈哈大笑笑得手上紧缚的铁链喀当震响不已那人如雷般大声道: “没想到我张宪没战死在疆场之中却叫你们这干贼子来侮辱!岳将军顶天立地堂堂正正你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又何须我张宪来诬陷!王贵可以出卖将军是他有把柄握在秦奸贱手中我张宪光明磊落人头落地也不过碗大的疤还会怕了你们不成!” 那三个文武官员本想威迫利诱要张宪诬供岳飞阴谋作反可是张宪为人极有凤骨说什么也不肯同流合污所以三人便严加拷打直使张宪认了为止。而今三人一听张宪的话中央一人便道: “好!你这个反贼却教你沙场死不了刑场受折磨!”说着一拍惊堂木喝道: “来人!给我们的张大英雄开开耳界!” 只见一名刑夫举起一支金属细针直向张宪左耳刺了进去张宪嘶声裂肺地狂嚎一声眼球迸出血水来铁星月、邱南顾、大肚和尚三人再也按捺不住一齐怒吼一声三人破窗而入! 其他的人也悲愤不可遏裘无意不在又有谁能控制大局?只见三人几拳几脚已将室中数名施刑的人打死。那几名侍卫拔刀欲喊林公子等见势不妙素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救出张宪再说刀剑合而为一嗖地一声已将两名侍卫斩为两半。 其他的洪华、陈见鬼等也纷纷跃下左边的武官拔出了峨嵋钢刺还未出手已给万加之一刀斩得脑袋瓜子对半分另一个文官走没几步已给胡福挺刀追上那文官噗地跪地哀叫道: “好汉饶命……” 胡福横刀叹道:“既知天下有好汉何残忍至斯……”洪华在一旁见状沉声喝道: “福哥别与这种狗官多说!”比一比手疾道:“宰了!” 那狗官见势不妙张直喉咙大喊道:“不好啦有……”才叫得一半“千手剑猿”蔺俊龙已一个飞扑过来三剑齐没入这官儿的背后这官员立时没了声息、报了帐。 眼见瞬息间室内的横虐官兵被收拾得一千二净。“急惊风”柴华路早已抡起抓子棒猛攻向那本来位坐中央的官员。那官员武功竟也不弱群侠中早分出李黑去对付他了。李黑刁钻精乖对付这等作威作福的狗官自是能得心应手。 却不料这官员武功不但不低而且甚是机伶李黑一溜烟钻到那人背后出腿那人一反手竞以藤牌封住而且一面打一面高呼: “来人呀!有反贼啊!” 如此叫了数声只听四方响应各有骚动之声群侠知事迹败露这次累了大家行动都脸如铁色。这些人俱是响当当的好汉纵杀头斩腰也不哼一声只是连累朋友害得不能救拯岳元帅的事非同小可群侠无不暗自惴惴。 原来这官员便是“铁龟”杭八众侠一时间没杀了他便让他嚷了出来惊动了整个大理狱。杭八在朱大天王手下十分得意一路升官财充当秦桧爪牙也作得不亦乐乎。 杭八一面格斗一面大叫众人心慌意乱一时没奈他何。这时唿哨四起不少衙役、捕头、戍卫、狱卒纷纷闯了进来还有各方武林高手一齐涌至众人只得全力应战连被铐镣着的张宪也无法救了。林公子、邱南顾、大肚和尚、铁星月、李黑、施月、洪华、陈见鬼、胡福、蔺俊龙、万加之、柴华路等都奋力御敌张宪被铐在刑具上无法动弹想他在沙场上杀敌何等无惧无匹却叫与自己共事一君的同僚害至此境不禁心恨难平、眶欲裂。 在牢房中打得好不灿烂之际却正是萧秋水已闯入牢中心之时。 萧秋水自那石缝望去立见有三个人正在谈话萧秋水一见不禁震了一震。 这三个人中央的一人便是朱顺水他还脸色焦黄显然受燕狂徒的掌伤未愈。 其他二人却更叫萧秋水一怔。 原来那二人一老一少正是“观日神剑”康出渔与其子康劫生。(..tw) 康出渔在当年浣花剑派对权力帮一战中是罪魁祸而且曾合力暗杀了“阴阳神剑”张临意及“掌上名剑”萧东广简直是罪大恶极。 康劫生原为“神州结义”的人却出卖萧秋水加害手足兄弟萧秋水等人曾饶过他无奈此人仍怙恶不俊至此。 朱顺水是在外界一直以为“朱大天王”本人而康出渔和康劫生父子却是“权力帮”的人而今这两帮人竟在一起监视岳飞! 萧秋水想到这里已怒火中烧热血贲腾只听朱顺水忽 “咦外面好象有声音。” 康出渔的武功还不及朱顺水自听不出来便道:“怎可能这里铜墙铁壁每层都是龙潭虎穴哪里有人可以闯得进来!” 康劫生也阿谀地笑道:“要是闯得进来前几天的那批人就不能全部拿去喂狗了。” 朱顺水因伤未复原稍微动作即痛不可支也不想多事否则以他行事审慎而言必定去看看再说而今只得作罢便哼了一声道: “你们不怕李帮主来劫牢吗?” 康劫生笑道:“我想帮主他对秦相爷虽有误解但与岳飞非亲非故不致要来劫牢!” 康出渔也道:“帮主希望的是天下英雄豪杰与他暗通声息一呼百诺若岳飞这等字号的人物在世哪有他号令的份儿?所以劫牢嘛当不至于天王多虑了。” 敢情康出渔不知朱顺水并不是“朱大天王”故此仍称朱顺水为“天王”。 朱顺水冷冷地道:象李沉舟这种乡野匹夫也敢来自立名号?他日丞相大人一定派兵将他给灭了。” 康出渔、康劫生父子一齐恭声道:“秦相爷千千岁!秦相爷高瞻远瞩李沉舟该杀……”只见两人一个黑髯垂胸十分庄重一个眉目俊姣宛似画中人但所作出来的事却气节全无猪狗不如。 萧秋水看得一阵恶心却听康出渔又奉迎地补加了一句道:“所以我父子俩特来投效秦大人……” 那康劫生怕让他父亲抢了欢心便又加了一句道:“也等于是投靠天王……” 朱顺水哼了一声他重伤在身脸色赤金倒象座菩萨一般的样像但神态十分傲慢。 萧秋水想起当日剑庐之役唐方等及时赶到救了自己杀退康氏父子这一对老不知羞、少不知耻的家伙。竟相互夺路而逃完全不顾舐犊情深奸恶至斯也真是无话可说。 只见墙壁有一盏灯灯色惨暗但犹自光亮――不知怎地萧秋水心里又生起了那种感觉:仿佛他一生中只求得一见的人就在这室里但是还未见着又好似将离去了永远见不着了…… 这刹那间萧秋水心里很是焦急好象怕什么东西将要永离他而去了…… 这时马灯一阵急晃地窖里突然一黯……萧秋水再不理会大喝一声双手往石缝一扳只听“轧轧”连声两爿巨石已被推开! 萧秋水在三人惊楞中掠了进去! 裘无意这时已进入了最后第二重的幽黯石室之中正为石室内的机关所困在全力应付中。 萧秋水暮然出现朱顺水、康出渔、康劫生三人莫不大惊。 那两块千斤石壁本就不是人所能推开的;他们眼前只见烛火晃撼下如天神一般的人出现在门前三人心中所受的震吓无与伦比! 康劫生失声叫道:“岳爷……”他以为岳飞脱囚而出!不但他有如此感觉连朱顺水、康出渔也不例外。 但他们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高手都马上认出了萧秋水! 他们三人恰巧都曾在萧秋水手下吃过亏。 在这一刹那间三人都怔住萧秋水已大步踏了起来问了一句: “岳元帅在哪里?” 这时火光激摇萧秋水已看清室内既没有牢笼也没有其他的人所以他沉声疾问。 他问的时候康氏父子两人一齐拔剑。 萧秋水倏地一个箭步就抢过去一伸手就摘下背后的“如雪”宝剑“玎玎”两声“金断”一诀削出康出渔、康劫生双剑齐被削断。 两人惊退朱顺水掩了上来左手“虎爪”右手“鹰爪”! 萧秋水根本就无心恋战他急于要救岳飞所以退了两步双手划了两个圈封过来势喝问: “岳将军在哪里!” 朱顺水以为对方被自己逼退他在擂台下曾与萧秋水交手自知这青年人武功很是不弱但仍在自己之下而今自己负伤未知胜数如何今一出于即击退与方以为稳胜更步步进迫哪里肯答。 当日在瞿塘峡上燕狂徒重创朱顺水后即遭朱侠武暗狙丧命萧秋水力战朱侠武并击退之但那时朱顺水已晕厥过去杭八将他救了出来自也不知究竟朱侠武本身更不会道出自己狼狈而逃乃是不敌一个后生小子所以朱顺水根本不知学得“少武真经”和“忘情天书”后的萧秋水武功有多高。 朱顺水又出一记“鹰爪”一记“虎爪”。 萧秋水左手“少林”右手“武当”将来势化解。 就在这时牢外忽传来喧哗人声似有格斗在进行着萧秋水不知是因何引起这些骚乱只怕给牢卒闯了进来要救岳将军就难了便在这时蓦然瞥见康出渔正想偷偷溜了出去。 ――去请救兵? 萧秋水心头一急左手一拨右手一扫壁上的一点微火骤然高涨呼地罩在康出渔脸孔上燃烧起来真宛似烈阳的火光一般康出渔惨叫连声这“忘情天书”中“火延”诀非同小可康出渔才在地上翻滚得几下火焰已熄康出渔的脸也如同焦木。 但是萧秋水因分心对付康出渔胁下“凤尾”、“精促”便给朱顺水所扣这刹那间萧秋水的身体忽如朽木朱顺水忽觉手中所抓绵若朽物而萧秋水双时却以武当派“千山重叠”之力疾撞下来! 若在平时萧秋水的穴道给朱顺水抓中纵使“木顽”之法只怕也非受重伤不可但此际朱顺水内伤未愈力较虚又轻敌在先忽见萧秋水反击大吃一惊缩手身退便放过了这一个绝难再逢的好时机! 这一来康出渔已死康劫生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只剩下一点火光在地上残油中燃烧剩下萧秋水和朱顺水二人脸色随火光晃动不已两人对峙而立。 朱顺水在火光中隐然有汗这时他已了解了萧秋水的实力。 萧秋水心中也乱极因为他听见外面的喊杀声其中有些声音竟似是他义结金兰的弟兄们所出来的。 ――胡福、李黑……是不是你们? ――唐方……你有没有来? 但是一定要先救岳将军!萧秋水大喝道:“朱顺水我给你最后机会快将岳将军交出来!” 朱顺水的汗象鸟爪一般自脸颊上爬下来。只见他呆了呆干笑道: “哪有什么岳将军!这儿你是见到的了哪藏有什么岳将军!” 萧秋水登时心乱如麻叱道:“你说什么?” 朱顺水冷笑道:“我说你找错了门路!” 萧秋水大声问:“那岳将军究竟在哪里!”此刻他的功力正是非同小可气动丹田只震得四壁响起回声。朱顺水也被震得血气翻腾但强自道: “岳将军早被送去风波亭问斩了你白跑这一趟了!” 萧秋水只觉脑门“轰”地一声呆立当堂。 这时裘无意已穿过那机关室正在潜入那黑暗得什么也看不见的最后一道防守去。 而他也正好听见外面的杀伐之声以及里面惊心动魄的对话! 萧秋水登时摇摇晃晃不能自己喃喃道:“岳将军已……风波亭……风波亭!” 朱顺水在火光中深沉地盯着萧秋水狞笑道:“才去不久。你中计了。” 萧秋水勉强将散乱的力量收聚回来强自振作道:“我……我要去风波亭……” 朱顺水大笑道:“大理狱由得你来却由不得你去!”话甫说完掣腕出爪双手一先一后俱抓向萧秋水胸口“神藏穴”上! 萧秋水这时猛听岳飞送风波亭问斩而如雷劈顶浑浑噩噩不知所措既想跪下来大哭一番壮志消沉又想奋力赶要阻止风波亭的惨祸正在此时朱顺水的爪已攻到! 这时裘无意正觉到那“塞外双盲”被制他深知“塞外双盲”的武功甚高而今竟也被人制伏此番潜入的人功力有多深厚也可想而知! 所以他在未知是敌是友之前就益小心戒备起来。 但是萧秋水这时已有生死之险! 群侠那边的杀伐一起不知涌入了多少军兵!铁星月、邱南顾、林公子这等人是凡有战斗只有进没有退所以反而迎了上去。 铁星月第一个冲锋对方足有近百人都直着嗓子喊:“冲呀!杀啊!”可是真正冲来的却倒不似喊的那么有勇气。铁星月最看不顺眼贪生怕死之辈双手一抓就捏住两名光直着喉喊的家伙“喀喀”两声已拗弯了他们的脖子! 忽闻“霍”地一声一支红缨枪向他背后刺到他大喝回身一脚踢出将红缨枪踢飞一拳又将那人擂倒。只是一口气尚未喘得过来前面三张刀后面五张刀左右各有七张刀已夹击过来! 铁星月大叱连声已打倒十五人但他身上已多了四处血痕有两道血如泉涌已遍湿了衣衫。 但铁星月冲去仍然向前冲去:他生平只杀金兵却不料在此地要打起大宋的官兵来了他一面打一面气闷。更是往敌人最多的地方冲去。 邱南顾眼见铁星月身上淌出了鲜血他就红了眼他跟铁星月素来不睦那只是口舌之争在感情上却是极笃诚的所以他就随着铁星月杀去。 只是没杀了几步已不见了铁星月的背影前后左右都是火把、敌人、兵器邱南顾如疯虎一般拳打脚踢打得对方人翻马仰又倒了十七八人他还跳起来一口咬在一名刚才蹂躏女子的狱卒的咽喉上! 林公子每出一刀每刺一剑都必有人踣地不起他已杀出了一条血路他要走随时都可以但他在兄弟们还拼命的时候又怎会离开? 他长啸一声挥刀舞剑再杀了口去不消片刻白袍都染成了血衫。 这时冲入来以及团团包围的不知已有多少层、多少人胡福宅心仁厚慊慊君子只是不忍便大叫道: “兄弟们大家都是有娘有爹的又为何苦苦相逼?”制住几人都没下杀手冷不防所饶的人正要贪功一刀斫向胡福的脖子胡福猛将头一偏下巴热辣辣一疼被划了一道见骨的口子胡福患然大怒回手一刀将之了账! 这一来他身受重伤原在数人之中功力要算他最深反而变成了最险!李黑最是精灵作战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见胡福受伤即刻一面打一面以灵巧的身形:攒、转、窜、跳、溜甚至不惜滚、翻、爬、扒、跨杀到了胡福身边两人贴着背作战面对两百多个敌人仍是可以守得稳。 李黑人生得矮小和五尺五寸以上的精锐禁军对峙只见他如一颗豆子一般时作爆跳高跃时作滚地葫芦禁军上下盘俱受李黑之欺李黑眼儿瞧准了一个位副宪司的双鞭高手忽扑过去抢入中门一出手拔了那人二把山羊胡子那人痛得哇哇大叫李黑笑道: “你天天用刑今日我就拔光你的胡子!” 话未说完忽觉脚下一滑叭地摔了个仰八叉!原来他说话时太得意了不觉竟站在对方的兵器上那人左手马鞭右手金鞭只将金鞭往马鞭上一缠力一拉李黑便摔了个屁股开花! 幸亏他身手捷便总算没让敌人剁为肉酱及时坐起作战胡福这次反救了他而人这时又背靠着背一人下巴被削了一小块一人股臀歪了陈见鬼在作战中一一看在眼里不禁竟在险死还生的大战中弯腰戟指大笑起来。 这一笑可谓冒失至极砰地一声背后着了一记三节棍直往前跌了出去幸亏她短打拳路威猛趁机冲入敌阵打他个落花流水但左脚又给人劈了一剑变成了跛脚作战比胡福、李黑两人只有更加狼狈。 这时群侠正杀得性起万加之、柴华路二人身上也负了数处重伤却依然勇猛作战大肚和尚力战杭八大占上凤偏是“千手剑猿”蔺俊龙打到一半忽念适才还有一个长乌龟背的讨厌家伙未杀便挺剑赶了过来! “铁龟”杭八单止对付一个大肚和尚已感左支右绌要不是大肚和尚打到一半忽告困了早已将之了结杭八素来精似鬼一见加了个“千手剑猿”便回头就走! 大肚和尚和蔺俊龙双双追赶追出牢房忽见到处白雪皑皑北风寒飙逆面一冲却不见了杭八! 两人稍微一怔忽听嗖嗖如密雨般破空之声原来四周不知有多少箭矢向他们二人射来! 大肚和尚大喝一声僧衣翻动蔺俊龙竟化作了千手千臂抓一支箭倒射回一支便有一声闷哼竟在片刻抓放了百来支箭。 大肚和尚身法没有蔺俊龙的灵活所幸他的肚皮变成了盾牌箭矢射到了他的肚皮上如着棉花全部被反弹了出来有人“哇哇”惨叫自树上摔了下来。 要不是这番追出来的是大肚和尚和蔺俊龙二人可是大大的险但是这一来对方倒了的人又换上不消片刻大肚和尚和“千手剑猿”蔺俊龙身上仍然着了几箭两人边拨箭接箭边退长此下去仍然十分凶险。 但是两人仍强在牢前死守不退。因为牢外埋伏何等凶险如果他们一旦退开里面的兄弟一个不慎冲出来岂不凶险?所以他们宁愿作箭靶子也不再返回牢去。 大肚和尚和商俊龙两人越打越光火大肚和尚骂道:“他***操他娘的有种放下暗器前来打过!” 蔺俊龙三把长剑一齐抽了出来舞得个白光金光红光转动彩虹一般风雨不透却不禁问道: “喂你这个出家人怎么一出口就是三字经?” 大肚和尚怪眼一翻没好气地道:“你外号‘千手剑猿’我就没问过你是人还是马骝?” 蔺俊龙居然答:“没有!” 哧地一声又一箭射中大肚和尚的肚皮大肚和尚这次真气不继“肚皮功”无法将暗器顶回箭簇入肉三分大肚和尚痛得呀呀叫狠狠地骂道: “龟兔子敢伤洒家的宝贵肚皮!”回头向蔺俊龙凶狠狠地骂道: “我没问你是不是猴子你管我当和尚的屁事!” 蔺俊龙给他没来由一顿臭骂叱得心中一慌噗地挨了一枚暗器这暗器出来的力道、劲道都非同小可蔺俊龙左臂中镖剑势便慢了下来。 要知道“千手剑猿”蔺俊龙最主要的一双快如闪电的手而今伤了一臂便锐气大挫而对方的暗器忽有一处激烈增强暗器不则已一认穴奇准度奇快手法极狠! 眼看蔺俊龙就要接不住大肚和尚佛掌一阁将一枚疾取向“千手剑猿”商俊龙咽喉的暗器夹住! 大肚和尚这一夹算是救了蔺俊龙的性命但觉掌心微微一痛知道被这暗器刺着摊掌映雪一看却见是一个铁莲黎上面竟刻有一个小小的“唐”字! 大肚和尚大惊失色只觉伤处已一阵麻痒毒气直自掌心攻上大肚和尚忙运功护住心脉这一来哪里能抵挡密雨般的暗器? 蔺俊龙自是奋力抵挡但那一处的暗器特别凌厉加上各方骚扰纵“千手剑猿”也抵挡不住这时忽听叱喝一声一人长身掠出全身化作一片金色的刀光箭矢纷纷被反弹了回去那人吐气扬声一刀斫在一棵榆树干上榆树轰然而倒一硕大的身形自树丛中探出落在地上连雪亦为之陷! 那使金刀的便是胡福他救人倒是神威凛凛护已却有不及;他因宅心忠厚多留意其他兄弟战况见蔺俊龙、大肚和尚这边危急便认准那暗器最强的所在一刀斫去! 那人一落地咚地一声宛似地震一般众人都晃了一下胡福、大肚都一齐大叫了一声: “唐肥!” 只见雪光映照下一人肥得宛似两个大肚和尚合起来半边脸宛似被鬼魅从中劈开一般的女人正张开血盆大口狂笑: “便是本姑娘你们又能如何?” 大肚和尚巨喝一声双掌如狂飙卷出但掌至中途奇痒攻心掌力大减唐肥一返啸、啸两枚透心针竟破掌力而入! 幸亏“千手剑猿”叮叮二剑撞飞双针金刀胡福双手持刀切齿怒骂道: “庸肥你你你……他素来当唐肥是自己人现今因气极唐肥反叛竟说不下去。 李黑变作一人苦战饶是移形换位敌人伤他不得但也难杀得出去却大叫道: “胡福胡福好人不长命啊你还要作好人啊!”胡福被这一激大吼一声一刀直劈了过去! 唐肥的体积虽大暗器小而厉辣胡福老实实捋她不过蔺俊龙因护大肚和尚无法相助各处埋伏的官兵抛下弓箭实行围剿这时“杂鹤”施月呼地掠出来见兄弟危殆便力敌众人。 胡福斫了几刀唐肥避了几下忽然咧嘴一笑道:“阿福你又何必动怒呢?” 胡福的实力浑宏只是被气得昏转了头唉叹道:“唐肥你们唐门名震天下何苦要投暗弃明呢?” 唐肥居然嗲嗲地一笑道:“是呀!”一扬手咻地一只带锅金环飞旋而入刷地嵌入了正与官兵作战的万加之后脑中去! 那万加之在激战中忽然脑后受创怪叫一声这一声未毕身上已不知中了多少刀、多少枪。 “金刀”胡福见唐肥居然趁自己分心之际出手加害了丐帮好手心头恨极形同疯虎一刀又一刀劈去! 这一来胡福本以深厚基础见长但怒急攻心反而落个下乘全无章法唐肥的武功本就高过胡福但胡福得过萧秋水指点正半斤八两唐肥因斧伤而武功大打折扣胡福此刻也受了伤要不是唐肥激怒了胡福倒不易得手。 而今胡福越怒刀法中破绽越多唐肥阴阴一笑扬手打出: 唐花!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清叱: “唐肥!” 唐肥闻声一震忽见一条细若游丝的银链半空将“唐花”一卷“唐花”竟向唐肥倒“开”了回去! “唐花”是唐门的绝门暗器唐肥因懂得使便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但她也不会破“唐花”。 会破“唐花”的是唐老太太。 唐老太太年轻时有一道名震江湖的绝技就叫做“一线银河半唐花”! 适才那一条银链所用的手法显然就是“一线银河”! 更令唐肥惊心动魄的不是“一线银河”而是那人! 那娇小、明眸、皓齿带三分俏杀的女子: 唐方! “唐方来了!” 众家兄弟一起喊了出来! 恶斗中的铁星月怪叫了起来被人打了数记都不知觉。 剧战中的李黑精神抖擞连伤数人。 苦撑中的大肚和尚、蔺俊龙、施月眼眶中溅出热泪来! 陈见鬼几乎呻吟了一声:“只差萧大哥不在了!” 少林洪华砰地一声一头撞墙上竟破砖而出奔向唐方! 雪光下“铁龟”杭八悄悄掩退邱南顾见了豪情大不顾一切足即追! 林公子的剑和刀又融在一起成了一道凌厉无匹、刀剑合一的光芒! 这光芒就是如虹的士气! “唐花”倒飞向唐肥! 唐肥魂飞魄散一面退一面怪叫“金刀”胡福这次再不留情陡地掩近一刀―― 两断。 唐肥死。 唐方幽幽一叹道:你不该背叛唐门。就算不在唐门也不该作出如此卑劣的事来。‘神州结义’已原谅了你但你不该一错再错。唐门还有老太太就算没有她教我‘银河一线’来收拾你上面还有个天天也会讨回你昔日对唐家的誓言。天也会惩戒你对唐家的恩将仇报。” 唐方并没有下手杀害唐肥。 她跟唐肥虽不是同一个母亲生但也情同姊妹。 唐方当然不忍。 她只是用“银河一线”将“唐花”引了回去。 唐肥却在惊骇中为胡福所杀。 金刀胡福外号“好人不长命”他自己则也是一个宁愿自己的命短一些也不想滥杀一人的人。 唐肥的所作所为却使出了名的“好人”都下了杀手―――个人如果太将人赶尽杀绝自己的下场是不是也象自己所作所为一般绝? 这点谁都不知道。 可是唐方一出现士气大增局面大是不同。“千手剑猿”蔺俊龙虽未见过唐方但时常听兄弟们说起过她也不知怎地唐方自有一种力量使人要全力好好表现给她看所以蔺俊龙也豁了出去一条伤臂竟似好了一半。 胡福、大肚和尚、施月同蔺俊龙四人之力抵抗外敌唐方纵高掠飘暗器以助阻挡了外来的攻势;牢内的铁星月、李黑、林公子、陈见鬼、柴华路等更大展神威来个反扑要将狱内包围的官兵一一歼灭。独有邱南顾、洪华二人见唐方至喜欢过度直向“铁龟”杭八追了出去! “铁龟”杭八的武功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比一众官兵自是好得多了但比起邱南顾这一伙兄弟又差得好远而今先丧了胆气便没命也似的足逃亡。 邱南顾足便追洪华因怕邱南顾出事他惜言若金行事审慎所以便掉尾跟去好作照应。 杭八在前面逃他不大不小是个官儿官兵见主帅在逃也溃散了半数杭八一面叫、一面逃沿牢的官兵便纷纷掣出兵器来兜截但邱南顾追得极快只听嗖地一声杭八便过去了又嗖地一声邱南顾也追过去了官兵哪里兜截得住! 于是他们便返身进去这样一路上纠合杭八逃在前面邱南顾紧跟进去后面是一大堆大呼小叫的官兵而官兵后面又有洪华一人。 洪华的轻功不高追不上邱南顾和杭八因怕邱南顾后路被一众官兵塞死便运劲全身冲进官兵群去拳打脚踢一面追赶一面令当者披靡。他轻功不高但内功十足官兵遇着了他这身铜皮铁骨只有叫苦的份儿。 邱南顾和洪华才离开了十三牢房那边的战况情势又大起变化。 本来唐方莅现后众兄弟大为振奋反过来官兵被打得东倒西歪但是这时大理狱外火光冲天杀声四起原来是驻于京城的禁军足有二万人赶至! 这一来大理狱前前后后被铁桶一般密实包围而且入狱援助官兵的军队愈来愈多铁星月等纵有三头六臂、骁勇善战也是抵挡不住。 这时林公子所带来的以前萧秋水所统领的“天兵”旧部也纷纷杀进来这些人莫不经过沙场冲锋杀敌以少胜多以寡击众的大场面才勉强支撑住阵脚。 而邱南顾和杭八方面一追一逃杭八心有计算知道愈是入内调防的高手愈厉害所以往牢中心奔去邱南顾当然紧追过去。 却殊料到了最后第三牢根本没人出来援救杭八知牢中有变化这时邱南顾已追近杭八急闪入最后第二层的机关牢去。 这稍一犹豫邱南顾已扑到一手抓住杭八的后领。 这一下杭八原就没救了邱南顾论力道虽不及铁星月但脑子精灵古怪只有在老铁之上他一拎住杭八的后襟即刻钳了起来用力一摔要把杭八在墙上摔个稀巴烂! 但是这一钳却钳住杭八背后的护罩倒刺! 邱南顾没料杭八有这一招救命法宝手心一痛已给刺着摔出去的力道便骤减过半! 砰!杭八撞在墙上撞得个满天星斗要不是他双手按得快只怕脑袋早撞得开了花。 杭八滑在墙上虽被撞得个血脉翻腾但神智未失他对此处机关早已因朱顺水带引耳熟能详他手掌已按在一个机钮上。 那边的邱南顾被刺痛了手也听到洪华在后面拳打脚踢的声音他狂吼一声再向杭八攫来。 杭八的身体紧贴墙上呼地一声石墙忽然嵌了进去。 邱南顾砰砰双掌击空面前已换了一栋墙――正是原来那道石墙的背面! 就在这刹那间杭八已逃上石槽在另一边旋转了出来他手上的狼牙棒一棒就敲在邱南顾的后脑上! 邱南顾惨叫一声这时洪华刚杀入这密室也大吼一声: “小邱!” 杭八骇然回只见密室入口处背着阳光有一名光头赤精的大汉心下一凛正在这时邱南顾以他过人的生命力回击! 他反锁住杭八的咽喉。杭八退了一步避不开去却踩着了地上的机关! 杭八力挣未脱狼牙棒又嵌在邱南顾脑后无论他怎样挣扎邱南顾始终紧紧死拗住对方不放。 洪华眼见此情景眶芒欲裂猛冲进去不料顶上一桶沸油直倒了下来。 他轻功不好又心神尽丧眼看便要被沸油淋得个身焦体腐! 这时邱南顾的第一声惨嚎正好传入萧秋水耳中! 萧秋水猛地一震:是小邱的声音! 就在这时他猛感胸口“神藏穴”上一痛! 但是他已醒觉立刻以“木顽”之怯将“神藏穴”硬生生离开三寸! 这时朱顺水的第一爪已入肉三分! 萧秋水骤然出手这一招没有名目是他老早在当年“振眉阁”中长廊上被暗算时便已稍具雏型而在他闯荡江湖的过程中每次被暗算时都不断孕育形成的一剑: “惊天一剑”! 惊天第一剑后而先至。 萧秋水以放山人的宝剑“如雪”出这一击。 一刹那间光耀全室。 朱顺水的右手已入肉七分。 但也在这瞬间朱顺水的五指齐断! 他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剑身。 蹦地一声“如雪”折而为二! 这时洪华的狂嚎:“小邱!”也传入了萧秋水的耳中! 萧秋水不知哪来的力量狂喊了一声:“兄弟!”他的左手又拔剑! 萧家古剑:“长歌”! 就在这心急如焚的刹那间萧秋水脑中忽闪过燕狂徒攻击朱顺水时那玉石俱焚般的气势! 他突然创出了这一招剑法! “玉石俱焚”! 朱顺水狂嘶退出八尺! 若不是萧秋水尚未熟习这招朱顺水万万逃不过去! 萧秋水胸口的疼痛却完全没有感觉他啸了一声闪出了石壁直扑邱南顾出惨叫之声处! 就在这时他也感觉到那最后一道原本是“塞外双盲”把守的石室中有人! 但他此时已不及理会。 ――小邱小邱他怎么了? ――那一声惨叫…… 此际他的轻功是何等之快但就在他全力掠出时心头上忽然有了一种感觉。 仿佛他远离了什么他所景仰的东西;仿佛他自己失手击碎了他心爱的花瓶的那种感觉…… 他已无暇顾及。 那最后一道石室黑暗中的那人正是“神行无影”裘无意。 这时他已潜入最后室中而且正好要凑眼看牢中心的情形就见一个人衣襟溅血飞掠了出来! 这人掠出来的声势真是非同小可! 裘无意也是江湖上顶尖儿的高手居然能在这刹那间认清楚是萧秋水! 他曾在长板坡之役见过萧秋水――萧秋水作为后起一辈的年轻高手武功已高得出奇――而今却单止这一下声威竟令咤叱沙场、名动武林的丐帮帮主裘无意也为之震动! 就在这一震之间萧秋水的目影已在暗室中消失! 萧秋水一走裘无意惊疑未定却瞥见在那牢中心内的朱顺水看着自己的断指脸上露出一种不能置信的表情来。 这不可置信的表情延续了一下子朱顺水便狂笑起来只震得火光晃动也照得他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只见他双目凝望着自己的五只只剩半截的手指喃喃自语道: “好!好!好厉害的萧秋水!好厉害的萧秋水!”说着哈哈狂烈地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为笑还是因为痛全身抖动了起来只听朱顺水笑道: “你走你走!你可知道你中计了?哈哈哈哈……”他用那只尚完好的手背退至墙壁敲了几下里面竟出空洞的声音: “你可知道……你们想救的人……还在这里……哈哈哈……这石室中心里还有石室……” 裘无意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他心里狂喊道:天可怜见教我知道岳将军还在这里……却听朱顺水近乎疯狂地笑道: “萧秋水……你武功是高但江湖经验还比不上我老朱!你也不想想岳飞要是不在这儿派我这样的重将来守在这里净是在此地喝酒吃饭的么!哈哈……” 裘无意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刷地飞身进去朱顺水是一代高手立时曾觉霍然回身裘无意若在此时出手定可击杀朱顺水。 只是他不屑如此做。 裘无意喝道:“朱顺水快放岳将军出来!” 朱顺水格格干笑了两声脸肌不动道:“我道是谁原来 这时外面喊杀冲天裘无意知事态紧急上前一步跨过火舌又叱道: “快放岳将军!” 朱顺水望了望自己的断指道:“岳飞不在这儿他……” 裘无意脸孔一板截道:“胡说!你刚才的自言自语我都听到了快打开机关!” 朱顺水脸色一变:他估量裘无意的武功跟自己不相伯仲裘无意也曾受过重伤但自己却是新创加上一只手给废了这一战下来实凶多吉少当下道: “裘帮主就算我放了岳飞出来你能够带他逃得出这里么?” 裘无意再上前一步大喝一声:“你放不放?” 朱顺水忽将脸色一变道:“裘帮主靠凶的么?我老朱可不是唬大的!” 裘无意倒是一怔不料朱顺水在这等情势之下居然还有胆气跟自己相持裘无意竹杖一挥出破空嗤地一声道: “朱顺水你再不放人我可要动手了!” 朱顺水冷笑道:我受伤在先你此刻动手便是要捡我便宜!” 裘无意叹道:“若换作平时我当然待你伤愈再较量但今时的情势却也由不得了……你还是少来这套吧!” 这时火光在地上熊熊而烧外面杀声震天朱顺水冷冷地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 裘无意见朱顺水态度摹然如此强硬不由怔了一怔就在这怔得一怔的霎息间朱顺水呼地攻出一爪! 这虽是简简单单的一爪但五只手指各拿裘无意身上五处不同的穴道。 裘无意本可接下这一招而还击的但他不想这样做因为朱顺水只有一只手能用。 如果裘无意以一只手接下朱顺水的一抓另一只手反攻那朱顺水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裘无意虽权欲救岳飞但却不想趁人之危。 他也本可以侧身避过但他也不敢这样做。 朱顺水是一流高手若将破绽卖给这种绝世高手恐怕就没有下次了。 所以裘无意既不能接与还手又不能以欹侧弯倒来避开只好退了三步让开来势。 他退第一步时什么也没生。 他退第二步时已避开了朱顺水的抓势。 但他退到第三步时背心一疼。 他的第三步已退了出去不及收回了。 于是噗地一声他看见了一样东西自他胸腹问凸了出来: 剑尖! 裘无意没有厉呼也没有惨叫。 他只有愤怒。 他被朱顺水骗了。 在这一刹那他的恚怒无可言喻。 朱顺水却笑了: “你错了。我在这里并非一人自语而是对着这位康老弟说话。” 原来康劫生并没有走。他就躲在石壁凹隙间这石壁乃靠墙的一边所以裘无意自石缝中窥望时并未觉到。 康劫生为人十分精灵他知道凭他的武功绝杀不了裘无意就算是自背后暗算也恐力有未逮所以他暗示了朱顺水只把剑缓缓地伸到裘无意身后不带一丝风声要裘无意无从醒察并诱他自动撞上来。 朱顺水一见康劫生如此如服下定心丸便故意出手明知裘无意是侠义中人不致趁人之危只有退避一途。 裘无意果然中伏。 康劫生的剑刺穿了裘无意的腹腔。 朱顺水笑道:“裘老您还是认栽的好放心去吧。” 裘无意点点头疲倦地道:“我看错你了。” 朱顺水扬眉道:“哦?” 裘无意道:“我以为你朱顺水毕竟是个人物原来是个卑鄙小人!” 朱顺水笑道:“你还未死难道你想少了舌根才去见阎罗王?” 裘无意惨笑径自道:“你这种人也配称‘天王’真叫江湖上英雄笑歪了嘴!” 朱顺水怒道:“再说再说我真的拔了你的舌头!” 裘无意冷笑道:“我怕就不说了。” 朱顺水二个箭步一爪钳住裘无意的下颏用力一扯下巴立刻脱了臼但就在此时裘无意的绿竹杖也刺了出去! 朱顺水何等精灵早有防备顺势一让便避过这一刺笑道: “裘老你这些技俩简直是班门……” 他的话太得意了可惜还没有说完。 因为他蓦然惊觉裘无意的那一杖招路突变! 那一杖看来是要刺他个透明窟窿其实却是打向他的伤指。 伤指是朱顺水的最弱一环。 朱顺水觉时已来不及抽手。 受伤的手总是转动不灵饶是朱顺水这样的高手也不例外。 但是朱顺水是顶尖的高手应变自有过人之能在这等紧急情形之下居然另一只手及时一捉捉住绿玉杖!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他错了。 他一只手受伤一只手抓住绿玉杖但裘无意还有一只手。 而且裘无意将他的绿玉杖放弃了无形中也等于裘无意多出来了一只手。 他双手抱住朱顺水用力一搂。 朱顺水是何等人物在这生死关头强力稳住步桩裘无意竟箍之不动。 可是这时候裘无意所等待的“助力”果然来了! 康劫主一见裘无意屑然还能反击心慌之下自然将剑往前一送! 这一送原以为能扎进裘无意体内深些即时要了他的命但是裘无意就是等待这“将剑一送”。 他知道凭他的智慧、武功以及现在的体能最多只能抓住朱顺水要杀此人还有待康劫生。 康劫生这一挺剑剑身穿过裘无意足有一尺余直至没柄但这一尺余的剑尖也有半尺刺入了正站在裘无意对面的而且正在运力不让裘无意拖过来的朱顺水胸中! 这一刺突如其来朱顺水一感刺痛真气顿弛裘无意吐气扬声一把将他搂了过来。 嗤地一声尺余长剑全入朱顺水体内还有半尺左右的剑尖破背而出。 朱顺水这下可谓惊骇莫已愣了一下才知道怎么一会事而康劫生也怔了一下才知道是刺中了朱顺水于是连忙抽剑。 可是这剑抽不得――朱顺水深知自己的伤势可以说是一抽便死所以他的绿玉杖立即刺了出去哧地戮中康劫生的“鼻梁”穴! 这一下正中死穴康劫生果然呼叫都来不及便倒地而殁那柄剑亦因而没有抽出来。 可是就在朱顺水杖刺着康劫生的刹那裘无意双手已戮中朱顺水的“紫宫”穴和“神室”穴。 朱顺水长叹一声他的嘴角溢出血来。 裘无意也长叹一声住了手。 朱顺水道:“好啦你我两个人都活不了啦。” 裘无意道:“你虞我诈到头来还是一死。” 朱顺水道:“不过你死了丐帮就完了。这叫死得不情不愿。” 裘无意淡淡地道:“我死了之后自有丐帮英才接下去杀奸臣乱党!” 朱顺水冷笑道:“你死了之后还会有丐帮?朱大天王和权力帮随时都可以把丐帮吞灭掉。” 裘无意也冷笑道:“要吞没也是权力帮的事你死了七十二水道三十六瓢水寨自然烟消云散。” 朱顺水哇哈大笑道:“到现在你还以为我是朱大天王?” 裘无意骇然道:“你……” 朱顺水怪笑一面笑一面咯着血道:“朱大天王是朱侠武我只是个幌子。” 裘无意听了口中一甜连吐了三口血原本他的气息比朱顺水强但此刻喘息已一般急促:“朱……朱侠武!” 这时地上的火光也至油尽灯枯之际只剩下青蓝色的火苗忽忽地闪动着很是无力。 好一会儿裘无意才勉强道:“你若知道我是谁便不会在我濒死前如此接近我了。” 朱顺水本想忍着但最终还是禁不住要问: “你究竟是谁?” 人至少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他们两人几乎是紧贴着被一支剑串连一起在旁地上有两个死人是康出渔父子俩。地上火光一明一灭映得濒死前强撑笑容的两大高手十分可怖。 外面依旧喊杀连天。 裘无意强撑道:“我是宗老将军旧部人称‘九命将军’……” 朱顺水失声道:“‘拼命九将军’裘西门!” 裘无意苦笑道:“你若知道我就是裘西门你绝不会大意到我未断气之前就走近我的身边。” 朱顺水摇道:“是我的确太大意、太得意了。”因为“拼命九将军”裘西门当年奋战沙场冲锋陷阵攻城掠地以拼命出了名几次混身浴血皆能杀尽敌人而不死故人称“九命将军”。 裘无意强笑道:“在当阳之役我受燕狂徒重击而居然不死还服了一枚‘无极先丹’你想等我先死只怕……” 朱顺水喘息急促但说了一句话: “可惜你忘了一件事。” 裘无意脸色一变他已想起了可是朱顺水还是硬要说出来: “岳飞……他就困在墙后……没有人……能救他……而塞外三冠王就在风波亭……对救岳飞的人见一……杀一……” 裘无意听到这里直如晴天霹雳所有的镇静都已失却大呼道: “将军――” 用力往背后一拔嗤地一声血水飞溅他想拔出剑而脱离朱顺水的身躯但剑一拔出精气已尽两人反而紧靠在一起跌到地上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时只剩下一点点的蓝焰被二人身体一压也灭了火苗。 石牢回复了一片黑暗。 外面风雪狂号。 萧秋水听得了第二声洪华的大叫使全力掠出牢外也没留意裘无意就在黑暗石室中。 他掠到了那机关密室中洪华才走了那几步沸油正当头淋下洪华不及避躲。 萧秋水大喝一声:“洪华!”飞扑而出砰地撞飞了洪华他的人也收势不住跌了出去! 然后他便听到两人的惨嚎声。 ――其中一人竟是小邱! 萧秋水用掌一按墙壁已将去势消尽闪电般折回室中只见二人纠缠在一起早已被沸油的死其中一人使是邱南顾! 萧秋水狂地狂喊了一声: “小邱!” 一掌打飞了杭八的尸身抱住了邱南顾;这时邱南顾身上的沸油仍极烫萧秋水在悲痛之余也根本没运功抵御被灼伤数处但他浑然未觉。 在这一刹那萧秋水有很多感觉:他想起昔日在甲秀楼时邱南顾和铁星月出现的情形;想起那乌江之役时所溅起的水花;想起邱南顾“铁口”与人斗嘴的情形;想起华山重逢的欢悦麦城抗敌的悲豪……可是他怀中的人已经没有了生命没有了回忆没有了一切一切来不及挽回一切一切…… 洪华这时又冲了进来。 邱南顾死了他固然悲伤可是他没有料到竟在这时候看见了萧大哥! ――萧大哥! 官兵越来越多群侠已渐渐支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官兵方面又多了两个强援。 腾雷剑叟和断门剑叟。 这两个剑叟一个一上来就找上了“千手剑猿”蔺俊龙一个缠住了柴华路。 “千手剑猿”本已手忙脚乱但见断门剑叟缠了上来剑法奇佳好胜心大起便与之搏剑但身上又多了旁人趁机偷袭的伤痕。 蔺俊龙喝道:“老不死的有种的跟我平时打过现在逞不得英雄……” 断门剑叟听了便收剑道:“好等一对一时再跟你比过。”但一时他又不知攻谁是好在丹霞山之役中这些人大部分跟他都共过患难。 腾雷剑叟虽仅剩一臂但剑法不减将柴华路迫得手忙脚乱李黑抢身过来救一脚勾中腾雷剑史双腿弯里的“委中”穴”。 腾雷登时一软倒下但是李黑这一分神十七八个凶神恶煞的禁军刀枪齐下眼看李黑便要没了性命就在这时只听霹雳一声一剑飞刺而下居然连出十八剑还快过官兵们一枪刺下的度! 那十七八人手上“灵道”穴一齐被刺兵器呛呛琅琅纷纷落地李黑瞪大双眼张大了口叫道: “大哥!” 这一声叫唤使群英大震。 一时间众侠抖擞精神萧秋水以观柳随风武艺时所悟即创的快剑――“闪电惊虹”连创数十人士气大振胡福金刀虎虎横扫边大叫道: “大哥你来了!” 铁星月猛抓起一个人当作武器横扫出去嚷道:“你***可来了!” 话未说完忽见洪华就木然站在萧秋水背后双手横抱住一人。 铁星月摧心裂肺地叫了一声: “邱铁口!” 不顾一切便奔了过来其他群侠也惊见邱南顾之死悲愤若狂杀出一条血路直向萧秋水、洪华、邱南顾尸身处奔赴。 蔺俊龙虽然一把年纪但对萧秋水甚服他没注意到邱南顾死了只管喊道: “大哥你来了我这可见到你的心上人了好漂亮唷白白、美美、雪雪……唷唷!” 最后“唷唷”一声不是形容而是屁股挨了一刀所出的声音。 萧秋水精神一震陡问:“唐方?” ――唐方也在? 蔺俊龙一怔陈见鬼尖嚷道: “唐方姊已来了!” ――庸方唐方你来了? 萧秋水大呼道:“唐方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直如冬天的冰给春阳温暖的小手敲破般柔美。 萧秋水望过去千人万人中只望见了她的笑靥。 ――唐方! 萧秋水再也不理会直奔了过去他虽然已忘了敌人忘了攻击也忘了抵挡但他身上自然产生了一种迫人的气势和气流将要潜近刺杀他的人全部激撞出去这便是“我无”一诀的极致。 然后他奔到了唐方的面前。 就在这时火光大炽。 喊杀震天中又来了一群人马反抄禁军的背后箭矢、纵火、狙袭将禁军铁桶也似的包围打开了一条血路。 原来是裘无意原先安排掩护撤退的武林人物与丐帮的好汉联同一起兜截禁军后部好让救岳将军的武林高手能安然出来。 这一来禁军阵脚大乱但是东南方蹄声大作火光如日显然又有另一批军马掩至! 萧秋水见到了唐方只见她双颊如雪样般白有几朵雪花落在她髻上萧秋水浑忘身边的血影刀光便想用手去替唐方抹拭。 但是他这才想起跟唐方其实并不很熟。只是在浣花剑庐至湘湖江畔一带时两人把短短几日相聚当作了七世三生。在所有往后的离别中两人更觉得只有深切的怀念。而如今真个见到了却不知说什么是好。 一忽儿萧秋水才想起便问:“你的伤……好了?” 唐方灿然一笑。萧秋水忽跳了起来:“我……我要走了!” 唐方一下子接受不了这句话怔了一怔问:“你……你去哪里?” 萧秋水道:“岳元帅……已押送风波亭问斩途中!” 唐方脸色煞白一片。两人这才现在这短短几句对话中已不知有多少官兵向他们掩杀过来要不是几名兄弟在那儿苦苦抵挡他们早已不在人间了。 只听兵刃交击中一女音叫道:“萧大哥、方姊快走……”原来正是伊小深带人杀了进来。萧秋水一点头返身带领兄弟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时局势十分混乱丐帮弟子闯了进来分散了官兵们的主力反而被萧秋水等轻易击溃。陈见鬼建议道:“不如放把火烧个干净让官兵忙着救火也好。” 萧秋水摇道:“这样会把牢房里的犯人也无辜烧死的。” 铁星月泪流满脸骂道:“烧死就烧死他们杀了小邱最多大家一齐死!” 胡福宅心仁厚坚决地道:“不行!冤有头债有主不可如此!” 李黑眼睛骨溜溜一转又道:“不如过去把人犯都放出来让犯人自己逃狱去官兵有得忙了岂不是好!” 洪华这时说话了:“有些犯人真的是犯了罪如此放了岂不作孽?” 唐方道:“犯人逃出来手无寸铁会被以为是我们一伙反而加治重罪忒害了他们!” 他们一面打出血路一面大声交谈着仍是那一般决战沙场的豪气。他们冲出大理狱时军马已经驰近萧秋水喝令“化整为零”各部武林好汉分批而逃。这一来官兵乱作一团不知道追哪一批是好。 萧秋水领唐方、铁星月、大肚和尚、陈见鬼、李黑、胡福、蔺俊龙、洪华、施月、林公子、柴华路这一批自暗巷中且战且走最后被巷战中所伏的箭矢伤杀了柴华路只剩十一人终于杀出了临安城门。 十一人落荒而逃奔了一阵众人都有些支持不住萧秋水停下只见城中火光映红了天城门巍峨有两个樵夫般的老年汉子出来观看一个眯着满是鱼尾般的眼睛干涩地道: “怎么啦?是金贼杀进城里来了?” 另一个沙嘎着声音道:“杀进城里来了?哪还打什么?我们朝廷的大官可不是早就准备开门相迎吗?” 那原先的老人想了一想道:“大概不是金贼而是鞑子吧?” 那第二个老人嘀咕道:“反正都一样这块肉谁见了都少不了要分割一点这块肉也乐得给人宰割。” 第一个老人这才瞥到萧秋水等一群人怕是官兵或是贼兵忙拉拉他朋友的手暗示他不要多说他朋友却是火爆脾气反而更大声道: “怕什么!官也苛税贼也苛税管也死不管也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老丈唉声低语道:“就怕人家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呀……还是回去喝酒吧。” 第二个老人才悻悻然被第一个老人拖进茅屋里喝酒。这时雪地上只剩下萧秋水等一群人雪愈下愈小但积雪愈来愈深。 洪华将邱南顾的尸身置于雪地上只见他一边脸颊被那遥远的火光映得惨红一片一边的脸颊却给雪光映得惨白大肚和尚跪下来喃喃道: “小邱小邱你别玩了快张开眼睛吧;小邱小邱我知道你是个英雄好汉咱们多少仗都打过了这小小的仗我知道你决死不了……你绝对死不了的!” 邱南顾当然不会回答。几朵雪花飘落在他脸上他也不曾动弹一下他确已死了。但大肚和尚始终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所以大肚和尚说:“你不要死了好不好?”他说着呜咽跪下来说: “我们不要再玩了好不好?你快醒来吧不然我们之间又要少掉一个人了。我们不是说过要一生一世跟随着大哥吗?” 铁星月哗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悲声道:“小邱你不要死我……我不再跟你骂架了没有你来拌嘴叫我普天之下又跟谁骂……” 北风在远方还在呼啸大地视野渐渐可见可是阳光也是深寒的融不开那雪…… 大肚和尚仍是不肯相信邱南顾已经死了所以他径自道:“一定是我跟你骂架太多念经太少你才不甘愿起来我要为你念一千遍经文你便会起来跟我说话了。”大肚和尚说着便在雪地上低合什第一次虔诚地念起佛经来。 唐方也哭了深埋在萧秋水的臂弯里。 萧秋水轻轻拍了拍唐方的肩膀唐方离开了萧秋水身体只见萧秋水那如眺远山的眼神…… 萧秋水跪了下来他的胸膛还在淌着血他叩了三个头雪凹陷了一块下去。萧秋水一字一句地说: “小邱你瞑目吧你未做完的事我现在就去做。” 然后他霍然站起众人看去只见他双鬓竟开始有了霜白只听他说: “岳元帅已被押解风波亭我脚程快先走一步……你们葬好了小邱立刻赶去!” 萧秋水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站起来握住唐方的小手问:“你去不去?” 唐方千言万语都无从说起一时觉得很苦楚:“老奶奶不会让我出来……这次她老人家答允我最后一次……” 萧秋水说:“我要救岳将军。事了之后毋论天崩地裂我都会找到你。” 这几句话他说得如“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一般断冰切雪。说完之后他的人已在寻丈之外只听他的一声话语仍在风中传来: “你等我。” 那声音震得树梢的一条冰柱卟地脆落跌碎银花花的冰片溅得一地都是。唐方美目含泪地拾起了一块很快的那冰化成了水在白白的小手间融化不见了。 风波亭大雪。亭上、亭内、亭外都一片皑白。 一部囚车正轱辘轱辘地到了目的地那四个马上的人都一齐翻落了下来。 前面马上一人是个武将他翻身落地时凛然有威落地时几乎雪陷齐膝。这人步子极大每跨一步即如常人跨三步之遥。 但他后面三人却正好相反。 这三个人一个是枯瘦老人又矮又小仿佛给白雪一盖都会消失一般;另一个是老太婆眼色里有说不出的孤傲之意虽身着粗布衣却宛似一品夫人般的气态;另一个人却是个小孩子扎冲天辫子样貌甚是可爱。 这三人中的老头子落下地去时雪地上只有如鸟瓜一般一抹淡淡的痕印而已。 三人中的老太婆她从马背上翻落下地来一直到她走路为止雪地上连一点痕迹也没有。 那个小孩子却如正常人一般踏下不深不浅的两道脚印就似平常走在泥地上一样。 一直到他走进那亭子时他的脚步踏上那坚硬的石板上依然留下了两个不深不浅的脚印就象平常走在泥地上一般。 那个武官对押囚车的数十名兵卒态度十分粗暴但对他身后这三人却万分恭谨仿佛只要稍微惹怒这三人就会吃耳光一般。 而他现在就真的吃了耳光。 啪!那枯瘦矮小老头缓缓地收手――却没见他出手听到巴掌响声时他已掴了那官将一巴掌正慢慢地收手一面骂道: “你奶奶个熊怎么不先派兵驻在这里!难道不知道车中的钦犯是人人极欲得之的么!” 那武官在朝中原也是有名的要将姓杨名沂中秦桧令他在“风波亭”中监斩岳飞他对这三个秦相爷的上宾畏如蛇蝎只怕稍有得罪自己丢了官还不打紧连累了一家大小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那一巴掌实在冤枉他只得苦着脸道:“是是不过……”话未说完啪地脸上又着了一巴掌这回动手的是那老太婆*第三部雪止 萧秋水等那四个人一齐进入室后立即就出手。 他一出手就封了其中一人背心的“陶道”穴。 他此刻身手是何等快捷何况是偷袭在先自然一抓就中但他不忍伤人所以只封其穴道。 但是那四人的武功和反应都可谓高极快极一人着了道儿三人一齐警觉回身! 但就在这时萧秋水的另一手已点着了另一人背心的“魂门”穴! 另外两人正要出手防御萧秋水横里陡出一脚居然在另一人身形将转未转过来之际仍踢中了他背心的“中枢”穴不过在一刹那对方四人已倒下去了三个。 还有一个人几曾见过这般声势;这四人在秦桧身边作威作福已数十年从未栽过而今一上来便已倒了三人剩下一人这人心中大慌不知来敌多少便退了几步。 但他退这四步可谓错极因为仓惶之中踩着了机关猛觉脚下一空想要拔身跃起已来不及惨叫一声便落了下去! 这刹那间那灰衣人的一声惨叫在寂夜中可谓惊天动地无奈他口一张萧秋水情急生智遥劈一掌这一掌并无其它用意但一阵强风掩至竟将那灰衣人叫出的声音打得吞了回去其他的声音也因劲风涌灌而入那灰衣人只能张大了口叫不出半句声音来。 这时他的身体已沉了下去“咯”地落入了一个水池之中全身立时冒出了一阵白烟以及刺鼻的焦辣之味那些池水显然是蚀骨化体的药水萧秋水只见灰衣人脸肌抽搐甚是难看于心不忍稍为一怔那灰衣人的惨叫声便要传了上来。 却在这时那原先陷落下去的活动地板又“霍”地掩了起来原来是设计这机关的人怕落下去的人能爬得上来便使地板自动封合使敌人唯死一途。却不料这一封也封死了灰衣人的声音。 萧秋水心中暗叹一声瞧好地形长吸一口气一射而过手足都不触及室中任何事物直往黝暗中的一处入口扑去! 原来在室中深处幽暗里有一处螺旋形的梯口直通至不知何处去萧秋水的眼力强马上窥出该处显然是最后一重地牢的入口他的心忐忑狂跳只求能救出岳飞即死而无憾。 他一跃而入甭道“笃”地一点犹如靖蜒点水比小鸟落在地下还轻但这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雨道深处忽有人厉声问: “谁!” 这时茅屋内已没有了灯光。 也没有了人。 人都到了漫天风雪之中。 他们彼此在墙角一把拳各奔赴自己的岗位风雪中这些人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裘无意带着李黑等二十多人潜行蹿伏很快地就来到大理狱之前。 这一行人因所肩负的任务极重虽生性好玩喜反现都凝肃以对。 众人在风雪之中伏在雪堆中都听到同伴在身旁细细的喘息之声鼻嘴里所呵出来的暖气渐渐融化了眼前的冰雪使贴脸的雪堆里凹了几个小窟窿。 这时外面在狱前戊守的卫兵一队又一队地来回巡视着裘无意观察了好久忽然一点头刷地掠了出去。 他因数次劫狱对狱中情况已摸得一清二楚这一刻间正是围墙上卫兵和墙下守卒换班之际在这瞬间防守最弱而他是“神行无影”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已掠过了那片旷地翻身返入了围墙。 其他留俯在雪堆里的侠客有的眼光充满了期待有的嘴边挂了带信心的微笑果尔未几只见墙上的一排穿行的人影来回巡逡着忽在队伍背后又多了一条蹑手蹑足的人影。 这人影在风雪的城墙上加进那一排巡逻的人中突然之间这人已无声无息地将最后面一人点倒轻放在地上而队伍前面的人浑无所觉继续巡更。 这人影又贴近最后一人背后去迅即又出手制伏了那人。如此一个一个制下去整个队伍的人全在无息无声中被消灭。 这一个铁桶一般周密的大理狱防范因破了一隅防守大失这一干豪杰侠士互相一点头便往这缺了守卫的一隅在雪地上以时爬行过去。 到了墙脚的阴影下这些伏倒蠕动的人立时又变得灵敏如狸猫飞快地登上了围墙。 围墙里便是大理狱一层又一层的牢房。 在这些牢房的最深处最中央的一所便是他们钦仰所归的岳大人受困处。 一旦想到这一点这一群侠客便恨不得立时杀到了那一层去救出为国为民的岳飞将军! 可是他们更知道此举不得有失――这一层又一层的牢房尽是守卫尤其是最后三层把守的人都是一流高手。 他们数次暗潜硬闯莫不在最后第三关被挡驾了终有人硬抢进了最后第二关也从未有活着出来的至于最后一关之凶险便可想而知了。 但岳元帅被禁于最后一幢牢房这些作子弟兵的无论如何纵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去硬闯一闯。 只要过了那大理狱外的一层守卫其他机层囚的是普通犯人把守的人武功平平要越过去只要小心点不被现理应没有什么困难。 但是得快――因为下一批守卫半个更次后便要来调换班次届时一定会现同伴失踪的事! 临安是京师之地禁军子弟和大内护卫都是当今武林中响当当的角色可不是好惹的。 所以裘无意带着一干人左穿右插前闪后伏迅快地晃过了十几幢牢房他们每过一处牢房便闻睹一些惨绝人寰的呻吟和令人指的酷罚及使人齿冷的场面。 在第四号牢房里其中一个监牢中的囚犯十指都被斩去血涂得一地都是那囚犯因为极渴竟用舌头来舐他断指上滴落的血!在第七号牢房左起第十三号的犯人因无进食以及在重病中又出不起钱给狱卒竟在寒冬中长了一身恶疮脸上那颗长得比他脸还大满是浓永竟似是一张鬼脸! 第八号牢笼中有两个女囚犯正被数名狱卒尽情蹂躏着!第十一号牢里正在施刑一人被铐在刑具上一个行刑者正将他的脚指甲一片一片地拔了出来! 这些瞧在众侠眼里令他们难忍! 忍无可忍! 可是监牢里那么多的人哪救得完?又焉知哪个是罪有应得哪个是被诬害冤枉?何况若在这里打草惊蛇又如何救岳飞? 这次众侠进入大理狱固驾轻就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顺利片刻间即闯过了数十道明卡暗桩到了最后第三重牢房前的屋顶上。 裘无意陡然停下大家都知道这第三层监牢把守的是秦桧的四名贴身护卫武功好、警党性高以裘无意的武功对这四人当然绰绰有余但却也不能数招内解决一旦在格斗中惊动了人可大事不妙。 这时大雪纷飞一幅一幅愁人的惨象令众人心惊肉跳义愤填膺裘无意知道久持下去这于豪侠必然忍耐不住便道: “我先潜过去探探你们一听蛙鸣三声即掩过来。” 众侠知裘无意不但武功深湛而且轻功也甚了得事急马行田也只好如此了裘无意长吸了一口气呼地掠了出去如雪花一般飘到了对面第三重牢的屋瓦上。 裘无意伏在那里好半晌动也不动见牢内没有什么动静才敢迅捷起身一翻身隐入墙内。众侠见裘无意未被那四大高手现皆暗自庆幸知不久即可入内救出岳元帅心中喜难自胜。 他们都不知道其实“穷凶”、“极恶”、“歹毒”、“绝狠”四人早被萧秋水点倒或解决掉别说无觉于有敌来犯就算感觉到了又哪里呼唤得出声来! 但是裘无意悄如落叶般倒钩在屋沿上挂探下来便立刻现了那被移走的墙和墙内穴道被制的灰衣人! ――是谁那么厉害竟制服了这秦奸相座下的四大高手? ――先行一步的究竟是谁?有什么意图? 裘无意只觉此行甚是凶险便立意先不通知群侠自己先下去探探再说。 他这个决定以当时大局来看当然是对的;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这个决定造成了无可弥补的遗憾! 那声音自黑得焦炭一般暗昏的甫道里传来: “谁!” 萧秋水没有作声他的存在已如铜墙铁壁一样稳固但不出半声声响除非你自己碰上去。 但是对方似有惊人敏锐的触角仍是厉声问: “是谁!” 忽听“萧萧”连声无数飞旋的暗器打向萧秋水! 萧秋水情知再也无法隐瞒他只要稍微一动对方便定必觉但这些暗器每一枚都将室内的空气创破八九道裂缝其犀利霸道真可想而知但是如果稍作移动只怕就要惊动全牢了就在这霎息之间萧秋水作了一个决定。 他不动。 暗器呼啸着“夺夺夺夺夺夺”一阵密雨般打在他的身上。 他在这刹那间身体变得如一根朽木。 他在这瞬间将身上所有的穴道全部闭死全身肌肉松弛如朽木。 暗器打入了他的身体打不着他的穴道他的穴道早已移走;暗器打进了他的肌肤但软绵绵不着边际只嵌在肤上又无力地弹落在地。 ――“忘情天书”中的“木顽”一法。 这一招在数十年后为“四奇”中“东海劫余岛岛主”严苍茫所苦练得一些窍门叫做“腐尸功”即名噪一时以这招躲过不少险死还生的狙击。 且说暗器都落下萧秋水身体然而萧秋水在这刹那间闭过气去仍未立即便恢复过来。 只听一人舒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有人闯了进来居然有那么好的轻功连你我兄弟二人都无法觉察的……那简直是匪夷所思了。” 另一人也笑道:“小心使得万年船……”说到这里似想到了什么事一般的陡然止住。 这两个声音都相当年轻但出手歹毒暗器犀利更可怕的是能在目力无法透视的黑暗中能有如此觉的能力。 此刻只听那话到一半陡然停住的人又道:“不对……” 另一人问:“什么不对?” 这人正想答:那暗器的声音不对若是打在墙上应是“叮叮”之声才是却为何出如中朽木一般的“夺夺”之声?而这里都是铜墙铁壁没有木头呀!他虽是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己来不及说出这一点。 因为一股狂飙般大力已涌向了他们两人。 他们一齐出掌硬接砰地一声两人一齐被震得反撞在墙上! 这两人的武功也在塞外一流高手之列所以才接得下这一记如奔雷裂涛般的巨力只是背脊被撞得似拆散了壳的螃蟹一般苦不堪言尚未及叫出一声那人又潜涌了过来闪电般出手点了他们的“章门”穴。 这两人横行塞外毕生未遇过这样的敌手居然一招间制伏他们二人还能硬受他俩人的暗器! 萧秋水行险一试果以“木顽”之势制住二人即将二人拖至光处一看原来这两人脸色惨青似多年未见阳光几乎全无血色都是瞎子! ――难怪! ――若不是瞎子又怎会有如此敏锐的听觉? 瞎子在黑暗中就等于睁亮眼睛的人在太阳下一般。 ――这两个瞎子好厉害不知是谁? 萧秋水纵然这般想可是也无加害之心亦无加害之意制住了便算了。这两个“塞外双盲”武功极高为人倒也不坏但为人心胸甚是狭隘而且无识人之能故受秦桧利用。 萧秋水制住了两人瞥见地窖深处有灯光透来他心中又一阵怦怦乱跳仿佛一生极欲要见面的人快要见到一面了。 他自窄纵的石壁隙间窥望过去只见有一盏灯在桌子中央――究竟他要找的人在不在这里?这里已是大理狱的中心岳飞是不是彼困在这里? 可是在潜伏于屋檐上的群英却生了一些事情。 原来他们所潜藏之处下面正有幽惨的灯光照出了天愁地惨的一幕。 几个官服的人和两三个行刑的牢头正在尽情拷打一人。 这人原本生得极是威武虬髯满脸但因严刑拷打后一张脸全裂了眼睛也歪了左边的眼珠被打出了眼眶吊在脸上好不恐怖腮上的如就黑须也被烧得七七八八但他被锁铐在那里神态间仍有一股凛然之威。 只见坐着的官员中央一人道:“王贵都招了岳飞谋拥兵权你只要肯划个花押我们就叫你寓贵荣华享之不尽!” 那然哈哈大笑笑得手上紧缚的铁链喀当震响不已那人如雷般大声道: “没想到我张宪没战死在疆场之中却叫你们这干贼子来侮辱!岳将军顶天立地堂堂正正你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又何须我张宪来诬陷!王贵可以出卖将军是他有把柄握在秦奸贱手中我张宪光明磊落人头落地也不过碗大的疤还会怕了你们不成!” 那三个文武官员本想威迫利诱要张宪诬供岳飞阴谋作反可是张宪为人极有凤骨说什么也不肯同流合污所以三人便严加拷打直使张宪认了为止。而今三人一听张宪的话中央一人便道: “好!你这个反贼却教你沙场死不了刑场受折磨!”说着一拍惊堂木喝道: “来人!给我们的张大英雄开开耳界!” 只见一名刑夫举起一支金属细针直向张宪左耳刺了进去张宪嘶声裂肺地狂嚎一声眼球迸出血水来铁星月、邱南顾、大肚和尚三人再也按捺不住一齐怒吼一声三人破窗而入! 其他的人也悲愤不可遏裘无意不在又有谁能控制大局?只见三人几拳几脚已将室中数名施刑的人打死。那几名侍卫拔刀欲喊林公子等见势不妙素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救出张宪再说刀剑合而为一嗖地一声已将两名侍卫斩为两半。 第三部 雪止 下篇 其他的洪华、陈见鬼等也纷纷跃下左边的武官拔出了峨嵋钢刺还未出手已给万加之一刀斩得脑袋瓜子对半分另一个文官走没几步已给胡福挺刀追上那文官噗地跪地哀叫道: “好汉饶命……” 胡福横刀叹道:“既知天下有好汉何残忍至斯……”洪华在一旁见状沉声喝道: “福哥别与这种狗官多说!”比一比手疾道:“宰了!” 那狗官见势不妙张直喉咙大喊道:“不好啦有……”才叫得一半“千手剑猿”蔺俊龙已一个飞扑过来三剑齐没入这官儿的背后这官员立时没了声息、报了帐。 眼见瞬息间室内的横虐官兵被收拾得一千二净。“急惊风”柴华路早已抡起抓子棒猛攻向那本来位坐中央的官员。那官员武功竟也不弱群侠中早分出李黑去对付他了。李黑刁钻精乖对付这等作威作福的狗官自是能得心应手。 却不料这官员武功不但不低而且甚是机伶李黑一溜烟钻到那人背后出腿那人一反手竞以藤牌封住而且一面打一面高呼: “来人呀!有反贼啊!” 如此叫了数声只听四方响应各有骚动之声群侠知事迹败露这次累了大家行动都脸如铁色。这些人俱是响当当的好汉纵杀头斩腰也不哼一声只是连累朋友害得不能救拯岳元帅的事非同小可群侠无不暗自惴惴。 原来这官员便是“铁龟”杭八众侠一时间没杀了他便让他嚷了出来惊动了整个大理狱。杭八在朱大天王手下十分得意一路升官财充当秦桧爪牙也作得不亦乐乎。 杭八一面格斗一面大叫众人心慌意乱一时没奈他何。这时唿哨四起不少衙役、捕头、戍卫、狱卒纷纷闯了进来还有各方武林高手一齐涌至众人只得全力应战连被铐镣着的张宪也无法救了。林公子、邱南顾、大肚和尚、铁星月、李黑、施月、洪华、陈见鬼、胡福、蔺俊龙、万加之、柴华路等都奋力御敌张宪被铐在刑具上无法动弹想他在沙场上杀敌何等无惧无匹却叫与自己共事一君的同僚害至此境不禁心恨难平、眶欲裂。 在牢房中打得好不灿烂之际却正是萧秋水已闯入牢中心之时。 萧秋水自那石缝望去立见有三个人正在谈话萧秋水一见不禁震了一震。 这三个人中央的一人便是朱顺水他还脸色焦黄显然受燕狂徒的掌伤未愈。 其他二人却更叫萧秋水一怔。 原来那二人一老一少正是“观日神剑”康出渔与其子康劫生。 康出渔在当年浣花剑派对权力帮一战中是罪魁祸而且曾合力暗杀了“阴阳神剑”张临意及“掌上名剑”萧东广简直是罪大恶极。 康劫生原为“神州结义”的人却出卖萧秋水加害手足兄弟萧秋水等人曾饶过他无奈此人仍怙恶不俊至此。 朱顺水是在外界一直以为“朱大天王”本人而康出渔和康劫生父子却是“权力帮”的人而今这两帮人竟在一起监视岳飞! 萧秋水想到这里已怒火中烧热血贲腾只听朱顺水忽 “咦外面好象有声音。” 康出渔的武功还不及朱顺水自听不出来便道:“怎可能这里铜墙铁壁每层都是龙潭虎穴哪里有人可以闯得进来!” 康劫生也阿谀地笑道:“要是闯得进来前几天的那批人就不能全部拿去喂狗了。” 朱顺水因伤未复原稍微动作即痛不可支也不想多事否则以他行事审慎而言必定去看看再说而今只得作罢便哼了一声道: “你们不怕李帮主来劫牢吗?” 康劫生笑道:“我想帮主他对秦相爷虽有误解但与岳飞非亲非故不致要来劫牢!” 康出渔也道:“帮主希望的是天下英雄豪杰与他暗通声息一呼百诺若岳飞这等字号的人物在世哪有他号令的份儿?所以劫牢嘛当不至于天王多虑了。” 敢情康出渔不知朱顺水并不是“朱大天王”故此仍称朱顺水为“天王”。 朱顺水冷冷地道:象李沉舟这种乡野匹夫也敢来自立名号?他日丞相大人一定派兵将他给灭了。” 康出渔、康劫生父子一齐恭声道:“秦相爷千千岁!秦相爷高瞻远瞩李沉舟该杀……”只见两人一个黑髯垂胸十分庄重一个眉目俊姣宛似画中人但所作出来的事却气节全无猪狗不如。 萧秋水看得一阵恶心却听康出渔又奉迎地补加了一句道:“所以我父子俩特来投效秦大人……” 那康劫生怕让他父亲抢了欢心便又加了一句道:“也等于是投靠天王……” 朱顺水哼了一声他重伤在身脸色赤金倒象座菩萨一般的样像但神态十分傲慢。 萧秋水想起当日剑庐之役唐方等及时赶到救了自己杀退康氏父子这一对老不知羞、少不知耻的家伙。竟相互夺路而逃完全不顾舐犊情深奸恶至斯也真是无话可说。 只见墙壁有一盏灯灯色惨暗但犹自光亮――不知怎地萧秋水心里又生起了那种感觉:仿佛他一生中只求得一见的人就在这室里但是还未见着又好似将离去了永远见不着了…… 这刹那间萧秋水心里很是焦急好象怕什么东西将要永离他而去了…… 这时马灯一阵急晃地窖里突然一黯……萧秋水再不理会大喝一声双手往石缝一扳只听“轧轧”连声两爿巨石已被推开! 萧秋水在三人惊楞中掠了进去! 裘无意这时已进入了最后第二重的幽黯石室之中正为石室内的机关所困在全力应付中。 萧秋水暮然出现朱顺水、康出渔、康劫生三人莫不大惊。 那两块千斤石壁本就不是人所能推开的;他们眼前只见烛火晃撼下如天神一般的人出现在门前三人心中所受的震吓无与伦比! 康劫生失声叫道:“岳爷……”他以为岳飞脱囚而出!不但他有如此感觉连朱顺水、康出渔也不例外。 但他们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高手都马上认出了萧秋水! 他们三人恰巧都曾在萧秋水手下吃过亏。 在这一刹那间三人都怔住萧秋水已大步踏了起来问了一句: “岳元帅在哪里?” 这时火光激摇萧秋水已看清室内既没有牢笼也没有其他的人所以他沉声疾问。 他问的时候康氏父子两人一齐拔剑。 萧秋水倏地一个箭步就抢过去一伸手就摘下背后的“如雪”宝剑“玎玎”两声“金断”一诀削出康出渔、康劫生双剑齐被削断。 两人惊退朱顺水掩了上来左手“虎爪”右手“鹰爪”! 萧秋水根本就无心恋战他急于要救岳飞所以退了两步双手划了两个圈封过来势喝问: “岳将军在哪里!” 朱顺水以为对方被自己逼退他在擂台下曾与萧秋水交手自知这青年人武功很是不弱但仍在自己之下而今自己负伤未知胜数如何今一出于即击退与方以为稳胜更步步进迫哪里肯答。 当日在瞿塘峡上燕狂徒重创朱顺水后即遭朱侠武暗狙丧命萧秋水力战朱侠武并击退之但那时朱顺水已晕厥过去杭八将他救了出来自也不知究竟朱侠武本身更不会道出自己狼狈而逃乃是不敌一个后生小子所以朱顺水根本不知学得“少武真经”和“忘情天书”后的萧秋水武功有多高。 朱顺水又出一记“鹰爪”一记“虎爪”。 萧秋水左手“少林”右手“武当”将来势化解。 就在这时牢外忽传来喧哗人声似有格斗在进行着萧秋水不知是因何引起这些骚乱只怕给牢卒闯了进来要救岳将军就难了便在这时蓦然瞥见康出渔正想偷偷溜了出去。 ――去请救兵? 萧秋水心头一急左手一拨右手一扫壁上的一点微火骤然高涨呼地罩在康出渔脸孔上燃烧起来真宛似烈阳的火光一般康出渔惨叫连声这“忘情天书”中“火延”诀非同小可康出渔才在地上翻滚得几下火焰已熄康出渔的脸也如同焦木。 但是萧秋水因分心对付康出渔胁下“凤尾”、“精促”便给朱顺水所扣这刹那间萧秋水的身体忽如朽木朱顺水忽觉手中所抓绵若朽物而萧秋水双时却以武当派“千山重叠”之力疾撞下来! 若在平时萧秋水的穴道给朱顺水抓中纵使“木顽”之法只怕也非受重伤不可但此际朱顺水内伤未愈力较虚又轻敌在先忽见萧秋水反击大吃一惊缩手身退便放过了这一个绝难再逢的好时机! 这一来康出渔已死康劫生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只剩下一点火光在地上残油中燃烧剩下萧秋水和朱顺水二人脸色随火光晃动不已两人对峙而立。 朱顺水在火光中隐然有汗这时他已了解了萧秋水的实力。 萧秋水心中也乱极因为他听见外面的喊杀声其中有些声音竟似是他义结金兰的弟兄们所出来的。 ――胡福、李黑……是不是你们? ――唐方……你有没有来? 但是一定要先救岳将军!萧秋水大喝道:“朱顺水我给你最后机会快将岳将军交出来!” 朱顺水的汗象鸟爪一般自脸颊上爬下来。只见他呆了呆干笑道: “哪有什么岳将军!这儿你是见到的了哪藏有什么岳将军!” 萧秋水登时心乱如麻叱道:“你说什么?” 朱顺水冷笑道:“我说你找错了门路!” 萧秋水大声问:“那岳将军究竟在哪里!”此刻他的功力正是非同小可气动丹田只震得四壁响起回声。朱顺水也被震得血气翻腾但强自道: “岳将军早被送去风波亭问斩了你白跑这一趟了!” 萧秋水只觉脑门“轰”地一声呆立当堂。 这时裘无意已穿过那机关室正在潜入那黑暗得什么也看不见的最后一道防守去。 而他也正好听见外面的杀伐之声以及里面惊心动魄的对话! 萧秋水登时摇摇晃晃不能自己喃喃道:“岳将军已……风波亭……风波亭!” 朱顺水在火光中深沉地盯着萧秋水狞笑道:“才去不久。你中计了。” 萧秋水勉强将散乱的力量收聚回来强自振作道:“我……我要去风波亭……” 朱顺水大笑道:“大理狱由得你来却由不得你去!”话甫说完掣腕出爪双手一先一后俱抓向萧秋水胸口“神藏穴”上! 萧秋水这时猛听岳飞送风波亭问斩而如雷劈顶浑浑噩噩不知所措既想跪下来大哭一番壮志消沉又想奋力赶要阻止风波亭的惨祸正在此时朱顺水的爪已攻到! 这时裘无意正觉到那“塞外双盲”被制他深知“塞外双盲”的武功甚高而今竟也被人制伏此番潜入的人功力有多深厚也可想而知! 所以他在未知是敌是友之前就益小心戒备起来。 但是萧秋水这时已有生死之险! 群侠那边的杀伐一起不知涌入了多少军兵!铁星月、邱南顾、林公子这等人是凡有战斗只有进没有退所以反而迎了上去。 铁星月第一个冲锋对方足有近百人都直着嗓子喊:“冲呀!杀啊!”可是真正冲来的却倒不似喊的那么有勇气。铁星月最看不顺眼贪生怕死之辈双手一抓就捏住两名光直着喉喊的家伙“喀喀”两声已拗弯了他们的脖子! 忽闻“霍”地一声一支红缨枪向他背后刺到他大喝回身一脚踢出将红缨枪踢飞一拳又将那人擂倒。只是一口气尚未喘得过来前面三张刀后面五张刀左右各有七张刀已夹击过来! 铁星月大叱连声已打倒十五人但他身上已多了四处血痕有两道血如泉涌已遍湿了衣衫。 但铁星月冲去仍然向前冲去:他生平只杀金兵却不料在此地要打起大宋的官兵来了他一面打一面气闷。更是往敌人最多的地方冲去。 邱南顾眼见铁星月身上淌出了鲜血他就红了眼他跟铁星月素来不睦那只是口舌之争在感情上却是极笃诚的所以他就随着铁星月杀去。 只是没杀了几步已不见了铁星月的背影前后左右都是火把、敌人、兵器邱南顾如疯虎一般拳打脚踢打得对方人翻马仰又倒了十七八人他还跳起来一口咬在一名刚才蹂躏女子的狱卒的咽喉上! 林公子每出一刀每刺一剑都必有人踣地不起他已杀出了一条血路他要走随时都可以但他在兄弟们还拼命的时候又怎会离开? 他长啸一声挥刀舞剑再杀了口去不消片刻白袍都染成了血衫。 这时冲入来以及团团包围的不知已有多少层、多少人胡福宅心仁厚慊慊君子只是不忍便大叫道: “兄弟们大家都是有娘有爹的又为何苦苦相逼?”制住几人都没下杀手冷不防所饶的人正要贪功一刀斫向胡福的脖子胡福猛将头一偏下巴热辣辣一疼被划了一道见骨的口子胡福患然大怒回手一刀将之了账! 这一来他身受重伤原在数人之中功力要算他最深反而变成了最险!李黑最是精灵作战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见胡福受伤即刻一面打一面以灵巧的身形:攒、转、窜、跳、溜甚至不惜滚、翻、爬、扒、跨杀到了胡福身边两人贴着背作战面对两百多个敌人仍是可以守得稳。 李黑人生得矮小和五尺五寸以上的精锐禁军对峙只见他如一颗豆子一般时作爆跳高跃时作滚地葫芦禁军上下盘俱受李黑之欺李黑眼儿瞧准了一个位副宪司的双鞭高手忽扑过去抢入中门一出手拔了那人二把山羊胡子那人痛得哇哇大叫李黑笑道: “你天天用刑今日我就拔光你的胡子!” 话未说完忽觉脚下一滑叭地摔了个仰八叉!原来他说话时太得意了不觉竟站在对方的兵器上那人左手马鞭右手金鞭只将金鞭往马鞭上一缠力一拉李黑便摔了个屁股开花! 幸亏他身手捷便总算没让敌人剁为肉酱及时坐起作战胡福这次反救了他而人这时又背靠着背一人下巴被削了一小块一人股臀歪了陈见鬼在作战中一一看在眼里不禁竟在险死还生的大战中弯腰戟指大笑起来。 这一笑可谓冒失至极砰地一声背后着了一记三节棍直往前跌了出去幸亏她短打拳路威猛趁机冲入敌阵打他个落花流水但左脚又给人劈了一剑变成了跛脚作战比胡福、李黑两人只有更加狼狈。 这时群侠正杀得性起万加之、柴华路二人身上也负了数处重伤却依然勇猛作战大肚和尚力战杭八大占上凤偏是“千手剑猿”蔺俊龙打到一半忽念适才还有一个长乌龟背的讨厌家伙未杀便挺剑赶了过来! “铁龟”杭八单止对付一个大肚和尚已感左支右绌要不是大肚和尚打到一半忽告困了早已将之了结杭八素来精似鬼一见加了个“千手剑猿”便回头就走! 大肚和尚和蔺俊龙双双追赶追出牢房忽见到处白雪皑皑北风寒飙逆面一冲却不见了杭八! 两人稍微一怔忽听嗖嗖如密雨般破空之声原来四周不知有多少箭矢向他们二人射来! 大肚和尚大喝一声僧衣翻动蔺俊龙竟化作了千手千臂抓一支箭倒射回一支便有一声闷哼竟在片刻抓放了百来支箭。 大肚和尚身法没有蔺俊龙的灵活所幸他的肚皮变成了盾牌箭矢射到了他的肚皮上如着棉花全部被反弹了出来有人“哇哇”惨叫自树上摔了下来。 要不是这番追出来的是大肚和尚和蔺俊龙二人可是大大的险但是这一来对方倒了的人又换上不消片刻大肚和尚和“千手剑猿”蔺俊龙身上仍然着了几箭两人边拨箭接箭边退长此下去仍然十分凶险。 但是两人仍强在牢前死守不退。因为牢外埋伏何等凶险如果他们一旦退开里面的兄弟一个不慎冲出来岂不凶险?所以他们宁愿作箭靶子也不再返回牢去。 大肚和尚和商俊龙两人越打越光火大肚和尚骂道:“他***操他娘的有种放下暗器前来打过!” 蔺俊龙三把长剑一齐抽了出来舞得个白光金光红光转动彩虹一般风雨不透却不禁问道: “喂你这个出家人怎么一出口就是三字经?” 大肚和尚怪眼一翻没好气地道:“你外号‘千手剑猿’我就没问过你是人还是马骝?” 蔺俊龙居然答:“没有!” 哧地一声又一箭射中大肚和尚的肚皮大肚和尚这次真气不继“肚皮功”无法将暗器顶回箭簇入肉三分大肚和尚痛得呀呀叫狠狠地骂道: “龟兔子敢伤洒家的宝贵肚皮!”回头向蔺俊龙凶狠狠地骂道: “我没问你是不是猴子你管我当和尚的屁事!” 蔺俊龙给他没来由一顿臭骂叱得心中一慌噗地挨了一枚暗器这暗器出来的力道、劲道都非同小可蔺俊龙左臂中镖剑势便慢了下来。 要知道“千手剑猿”蔺俊龙最主要的一双快如闪电的手而今伤了一臂便锐气大挫而对方的暗器忽有一处激烈增强暗器不则已一认穴奇准度奇快手法极狠! 眼看蔺俊龙就要接不住大肚和尚佛掌一阁将一枚疾取向“千手剑猿”商俊龙咽喉的暗器夹住! 大肚和尚这一夹算是救了蔺俊龙的性命但觉掌心微微一痛知道被这暗器刺着摊掌映雪一看却见是一个铁莲黎上面竟刻有一个小小的“唐”字! 大肚和尚大惊失色只觉伤处已一阵麻痒毒气直自掌心攻上大肚和尚忙运功护住心脉这一来哪里能抵挡密雨般的暗器? 蔺俊龙自是奋力抵挡但那一处的暗器特别凌厉加上各方骚扰纵“千手剑猿”也抵挡不住这时忽听叱喝一声一人长身掠出全身化作一片金色的刀光箭矢纷纷被反弹了回去那人吐气扬声一刀斫在一棵榆树干上榆树轰然而倒一硕大的身形自树丛中探出落在地上连雪亦为之陷! 那使金刀的便是胡福他救人倒是神威凛凛护已却有不及;他因宅心忠厚多留意其他兄弟战况见蔺俊龙、大肚和尚这边危急便认准那暗器最强的所在一刀斫去! 那人一落地咚地一声宛似地震一般众人都晃了一下胡福、大肚都一齐大叫了一声: “唐肥!” 只见雪光映照下一人肥得宛似两个大肚和尚合起来半边脸宛似被鬼魅从中劈开一般的女人正张开血盆大口狂笑: “便是本姑娘你们又能如何?” 大肚和尚巨喝一声双掌如狂飙卷出但掌至中途奇痒攻心掌力大减唐肥一返啸、啸两枚透心针竟破掌力而入! 幸亏“千手剑猿”叮叮二剑撞飞双针金刀胡福双手持刀切齿怒骂道: “庸肥你你你……他素来当唐肥是自己人现今因气极唐肥反叛竟说不下去。 李黑变作一人苦战饶是移形换位敌人伤他不得但也难杀得出去却大叫道: “胡福胡福好人不长命啊你还要作好人啊!”胡福被这一激大吼一声一刀直劈了过去! 唐肥的体积虽大暗器小而厉辣胡福老实实捋她不过蔺俊龙因护大肚和尚无法相助各处埋伏的官兵抛下弓箭实行围剿这时“杂鹤”施月呼地掠出来见兄弟危殆便力敌众人。 胡福斫了几刀唐肥避了几下忽然咧嘴一笑道:“阿福你又何必动怒呢?” 胡福的实力浑宏只是被气得昏转了头唉叹道:“唐肥你们唐门名震天下何苦要投暗弃明呢?” 唐肥居然嗲嗲地一笑道:“是呀!”一扬手咻地一只带锅金环飞旋而入刷地嵌入了正与官兵作战的万加之后脑中去! 那万加之在激战中忽然脑后受创怪叫一声这一声未毕身上已不知中了多少刀、多少枪。 “金刀”胡福见唐肥居然趁自己分心之际出手加害了丐帮好手心头恨极形同疯虎一刀又一刀劈去! 这一来胡福本以深厚基础见长但怒急攻心反而落个下乘全无章法唐肥的武功本就高过胡福但胡福得过萧秋水指点正半斤八两唐肥因斧伤而武功大打折扣胡福此刻也受了伤要不是唐肥激怒了胡福倒不易得手。 而今胡福越怒刀法中破绽越多唐肥阴阴一笑扬手打出: 唐花!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清叱: “唐肥!” 唐肥闻声一震忽见一条细若游丝的银链半空将“唐花”一卷“唐花”竟向唐肥倒“开”了回去! “唐花”是唐门的绝门暗器唐肥因懂得使便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但她也不会破“唐花”。 会破“唐花”的是唐老太太。 唐老太太年轻时有一道名震江湖的绝技就叫做“一线银河半唐花”! 适才那一条银链所用的手法显然就是“一线银河”! 更令唐肥惊心动魄的不是“一线银河”而是那人! 那娇小、明眸、皓齿带三分俏杀的女子: 唐方! “唐方来了!” 众家兄弟一起喊了出来! 恶斗中的铁星月怪叫了起来被人打了数记都不知觉。 剧战中的李黑精神抖擞连伤数人。 苦撑中的大肚和尚、蔺俊龙、施月眼眶中溅出热泪来! 陈见鬼几乎呻吟了一声:“只差萧大哥不在了!” 少林洪华砰地一声一头撞墙上竟破砖而出奔向唐方! 雪光下“铁龟”杭八悄悄掩退邱南顾见了豪情大不顾一切足即追! 林公子的剑和刀又融在一起成了一道凌厉无匹、刀剑合一的光芒! 这光芒就是如虹的士气! “唐花”倒飞向唐肥! 唐肥魂飞魄散一面退一面怪叫“金刀”胡福这次再不留情陡地掩近一刀―― 两断。 唐肥死。 唐方幽幽一叹道:你不该背叛唐门。就算不在唐门也不该作出如此卑劣的事来。‘神州结义’已原谅了你但你不该一错再错。唐门还有老太太就算没有她教我‘银河一线’来收拾你上面还有个天天也会讨回你昔日对唐家的誓言。天也会惩戒你对唐家的恩将仇报。” 唐方并没有下手杀害唐肥。 她跟唐肥虽不是同一个母亲生但也情同姊妹。 唐方当然不忍。 她只是用“银河一线”将“唐花”引了回去。 唐肥却在惊骇中为胡福所杀。 金刀胡福外号“好人不长命”他自己则也是一个宁愿自己的命短一些也不想滥杀一人的人。 唐肥的所作所为却使出了名的“好人”都下了杀手―――个人如果太将人赶尽杀绝自己的下场是不是也象自己所作所为一般绝? 这点谁都不知道。 可是唐方一出现士气大增局面大是不同。“千手剑猿”蔺俊龙虽未见过唐方但时常听兄弟们说起过她也不知怎地唐方自有一种力量使人要全力好好表现给她看所以蔺俊龙也豁了出去一条伤臂竟似好了一半。 胡福、大肚和尚、施月同蔺俊龙四人之力抵抗外敌唐方纵高掠飘暗器以助阻挡了外来的攻势;牢内的铁星月、李黑、林公子、陈见鬼、柴华路等更大展神威来个反扑要将狱内包围的官兵一一歼灭。独有邱南顾、洪华二人见唐方至喜欢过度直向“铁龟”杭八追了出去! “铁龟”杭八的武功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比一众官兵自是好得多了但比起邱南顾这一伙兄弟又差得好远而今先丧了胆气便没命也似的足逃亡。 邱南顾足便追洪华因怕邱南顾出事他惜言若金行事审慎所以便掉尾跟去好作照应。 杭八在前面逃他不大不小是个官儿官兵见主帅在逃也溃散了半数杭八一面叫、一面逃沿牢的官兵便纷纷掣出兵器来兜截但邱南顾追得极快只听嗖地一声杭八便过去了又嗖地一声邱南顾也追过去了官兵哪里兜截得住! 于是他们便返身进去这样一路上纠合杭八逃在前面邱南顾紧跟进去后面是一大堆大呼小叫的官兵而官兵后面又有洪华一人。 洪华的轻功不高追不上邱南顾和杭八因怕邱南顾后路被一众官兵塞死便运劲全身冲进官兵群去拳打脚踢一面追赶一面令当者披靡。他轻功不高但内功十足官兵遇着了他这身铜皮铁骨只有叫苦的份儿。 邱南顾和洪华才离开了十三牢房那边的战况情势又大起变化。 本来唐方莅现后众兄弟大为振奋反过来官兵被打得东倒西歪但是这时大理狱外火光冲天杀声四起原来是驻于京城的禁军足有二万人赶至! 这一来大理狱前前后后被铁桶一般密实包围而且入狱援助官兵的军队愈来愈多铁星月等纵有三头六臂、骁勇善战也是抵挡不住。 这时林公子所带来的以前萧秋水所统领的“天兵”旧部也纷纷杀进来这些人莫不经过沙场冲锋杀敌以少胜多以寡击众的大场面才勉强支撑住阵脚。 而邱南顾和杭八方面一追一逃杭八心有计算知道愈是入内调防的高手愈厉害所以往牢中心奔去邱南顾当然紧追过去。 却殊料到了最后第三牢根本没人出来援救杭八知牢中有变化这时邱南顾已追近杭八急闪入最后第二层的机关牢去。 这稍一犹豫邱南顾已扑到一手抓住杭八的后领。 这一下杭八原就没救了邱南顾论力道虽不及铁星月但脑子精灵古怪只有在老铁之上他一拎住杭八的后襟即刻钳了起来用力一摔要把杭八在墙上摔个稀巴烂! 但是这一钳却钳住杭八背后的护罩倒刺! 邱南顾没料杭八有这一招救命法宝手心一痛已给刺着摔出去的力道便骤减过半! 砰!杭八撞在墙上撞得个满天星斗要不是他双手按得快只怕脑袋早撞得开了花。 杭八滑在墙上虽被撞得个血脉翻腾但神智未失他对此处机关早已因朱顺水带引耳熟能详他手掌已按在一个机钮上。 那边的邱南顾被刺痛了手也听到洪华在后面拳打脚踢的声音他狂吼一声再向杭八攫来。 杭八的身体紧贴墙上呼地一声石墙忽然嵌了进去。 邱南顾砰砰双掌击空面前已换了一栋墙――正是原来那道石墙的背面! 就在这刹那间杭八已逃上石槽在另一边旋转了出来他手上的狼牙棒一棒就敲在邱南顾的后脑上! 邱南顾惨叫一声这时洪华刚杀入这密室也大吼一声: “小邱!” 杭八骇然回只见密室入口处背着阳光有一名光头赤精的大汉心下一凛正在这时邱南顾以他过人的生命力回击! 他反锁住杭八的咽喉。杭八退了一步避不开去却踩着了地上的机关! 杭八力挣未脱狼牙棒又嵌在邱南顾脑后无论他怎样挣扎邱南顾始终紧紧死拗住对方不放。 洪华眼见此情景眶芒欲裂猛冲进去不料顶上一桶沸油直倒了下来。 他轻功不好又心神尽丧眼看便要被沸油淋得个身焦体腐! 这时邱南顾的第一声惨嚎正好传入萧秋水耳中! 萧秋水猛地一震:是小邱的声音! 就在这时他猛感胸口“神藏穴”上一痛! 但是他已醒觉立刻以“木顽”之怯将“神藏穴”硬生生离开三寸! 这时朱顺水的第一爪已入肉三分! 萧秋水骤然出手这一招没有名目是他老早在当年“振眉阁”中长廊上被暗算时便已稍具雏型而在他闯荡江湖的过程中每次被暗算时都不断孕育形成的一剑: “惊天一剑”! 惊天第一剑后而先至。 萧秋水以放山人的宝剑“如雪”出这一击。 一刹那间光耀全室。 朱顺水的右手已入肉七分。 但也在这瞬间朱顺水的五指齐断! 他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剑身。 蹦地一声“如雪”折而为二! 这时洪华的狂嚎:“小邱!”也传入了萧秋水的耳中! 萧秋水不知哪来的力量狂喊了一声:“兄弟!”他的左手又拔剑! 萧家古剑:“长歌”! 就在这心急如焚的刹那间萧秋水脑中忽闪过燕狂徒攻击朱顺水时那玉石俱焚般的气势! 他突然创出了这一招剑法! “玉石俱焚”! 朱顺水狂嘶退出八尺! 若不是萧秋水尚未熟习这招朱顺水万万逃不过去! 萧秋水胸口的疼痛却完全没有感觉他啸了一声闪出了石壁直扑邱南顾出惨叫之声处! 就在这时他也感觉到那最后一道原本是“塞外双盲”把守的石室中有人! 但他此时已不及理会。 ――小邱小邱他怎么了? ――那一声惨叫…… 此际他的轻功是何等之快但就在他全力掠出时心头上忽然有了一种感觉。 仿佛他远离了什么他所景仰的东西;仿佛他自己失手击碎了他心爱的花瓶的那种感觉…… 他已无暇顾及。 那最后一道石室黑暗中的那人正是“神行无影”裘无意。 这时他已潜入最后室中而且正好要凑眼看牢中心的情形就见一个人衣襟溅血飞掠了出来! 这人掠出来的声势真是非同小可! 裘无意也是江湖上顶尖儿的高手居然能在这刹那间认清楚是萧秋水! 他曾在长板坡之役见过萧秋水――萧秋水作为后起一辈的年轻高手武功已高得出奇――而今却单止这一下声威竟令咤叱沙场、名动武林的丐帮帮主裘无意也为之震动! 就在这一震之间萧秋水的目影已在暗室中消失! 萧秋水一走裘无意惊疑未定却瞥见在那牢中心内的朱顺水看着自己的断指脸上露出一种不能置信的表情来。 这不可置信的表情延续了一下子朱顺水便狂笑起来只震得火光晃动也照得他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只见他双目凝望着自己的五只只剩半截的手指喃喃自语道: “好!好!好厉害的萧秋水!好厉害的萧秋水!”说着哈哈狂烈地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为笑还是因为痛全身抖动了起来只听朱顺水笑道: “你走你走!你可知道你中计了?哈哈哈哈……”他用那只尚完好的手背退至墙壁敲了几下里面竟出空洞的声音: “你可知道……你们想救的人……还在这里……哈哈哈……这石室中心里还有石室……” 裘无意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他心里狂喊道:天可怜见教我知道岳将军还在这里……却听朱顺水近乎疯狂地笑道: “萧秋水……你武功是高但江湖经验还比不上我老朱!你也不想想岳飞要是不在这儿派我这样的重将来守在这里净是在此地喝酒吃饭的么!哈哈……” 裘无意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刷地飞身进去朱顺水是一代高手立时曾觉霍然回身裘无意若在此时出手定可击杀朱顺水。 只是他不屑如此做。 裘无意喝道:“朱顺水快放岳将军出来!” 朱顺水格格干笑了两声脸肌不动道:“我道是谁原来 这时外面喊杀冲天裘无意知事态紧急上前一步跨过火舌又叱道: “快放岳将军!” 朱顺水望了望自己的断指道:“岳飞不在这儿他……” 裘无意脸孔一板截道:“胡说!你刚才的自言自语我都听到了快打开机关!” 朱顺水脸色一变:他估量裘无意的武功跟自己不相伯仲裘无意也曾受过重伤但自己却是新创加上一只手给废了这一战下来实凶多吉少当下道: “裘帮主就算我放了岳飞出来你能够带他逃得出这里么?” 裘无意再上前一步大喝一声:“你放不放?” 朱顺水忽将脸色一变道:“裘帮主靠凶的么?我老朱可不是唬大的!” 裘无意倒是一怔不料朱顺水在这等情势之下居然还有胆气跟自己相持裘无意竹杖一挥出破空嗤地一声道: “朱顺水你再不放人我可要动手了!” 朱顺水冷笑道:我受伤在先你此刻动手便是要捡我便宜!” 裘无意叹道:“若换作平时我当然待你伤愈再较量但今时的情势却也由不得了……你还是少来这套吧!” 这时火光在地上熊熊而烧外面杀声震天朱顺水冷冷地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 裘无意见朱顺水态度摹然如此强硬不由怔了一怔就在这怔得一怔的霎息间朱顺水呼地攻出一爪! 这虽是简简单单的一爪但五只手指各拿裘无意身上五处不同的穴道。 裘无意本可接下这一招而还击的但他不想这样做因为朱顺水只有一只手能用。 如果裘无意以一只手接下朱顺水的一抓另一只手反攻那朱顺水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裘无意虽权欲救岳飞但却不想趁人之危。 他也本可以侧身避过但他也不敢这样做。 朱顺水是一流高手若将破绽卖给这种绝世高手恐怕就没有下次了。 所以裘无意既不能接与还手又不能以欹侧弯倒来避开只好退了三步让开来势。 他退第一步时什么也没生。 他退第二步时已避开了朱顺水的抓势。 但他退到第三步时背心一疼。 他的第三步已退了出去不及收回了。 于是噗地一声他看见了一样东西自他胸腹问凸了出来: 剑尖! 裘无意没有厉呼也没有惨叫。 他只有愤怒。 他被朱顺水骗了。 在这一刹那他的恚怒无可言喻。 朱顺水却笑了: “你错了。我在这里并非一人自语而是对着这位康老弟说话。” 原来康劫生并没有走。他就躲在石壁凹隙间这石壁乃靠墙的一边所以裘无意自石缝中窥望时并未觉到。 康劫生为人十分精灵他知道凭他的武功绝杀不了裘无意就算是自背后暗算也恐力有未逮所以他暗示了朱顺水只把剑缓缓地伸到裘无意身后不带一丝风声要裘无意无从醒察并诱他自动撞上来。 朱顺水一见康劫生如此如服下定心丸便故意出手明知裘无意是侠义中人不致趁人之危只有退避一途。 裘无意果然中伏。 康劫生的剑刺穿了裘无意的腹腔。 朱顺水笑道:“裘老您还是认栽的好放心去吧。” 裘无意点点头疲倦地道:“我看错你了。” 朱顺水扬眉道:“哦?” 裘无意道:“我以为你朱顺水毕竟是个人物原来是个卑鄙小人!” 朱顺水笑道:“你还未死难道你想少了舌根才去见阎罗王?” 裘无意惨笑径自道:“你这种人也配称‘天王’真叫江湖上英雄笑歪了嘴!” 朱顺水怒道:“再说再说我真的拔了你的舌头!” 裘无意冷笑道:“我怕就不说了。” 朱顺水二个箭步一爪钳住裘无意的下颏用力一扯下巴立刻脱了臼但就在此时裘无意的绿竹杖也刺了出去! 朱顺水何等精灵早有防备顺势一让便避过这一刺笑道: “裘老你这些技俩简直是班门……” 他的话太得意了可惜还没有说完。 因为他蓦然惊觉裘无意的那一杖招路突变! 那一杖看来是要刺他个透明窟窿其实却是打向他的伤指。 伤指是朱顺水的最弱一环。 朱顺水觉时已来不及抽手。 受伤的手总是转动不灵饶是朱顺水这样的高手也不例外。 但是朱顺水是顶尖的高手应变自有过人之能在这等紧急情形之下居然另一只手及时一捉捉住绿玉杖!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他错了。 他一只手受伤一只手抓住绿玉杖但裘无意还有一只手。 而且裘无意将他的绿玉杖放弃了无形中也等于裘无意多出来了一只手。 他双手抱住朱顺水用力一搂。 朱顺水是何等人物在这生死关头强力稳住步桩裘无意竟箍之不动。 可是这时候裘无意所等待的“助力”果然来了! 康劫主一见裘无意屑然还能反击心慌之下自然将剑往前一送! 这一送原以为能扎进裘无意体内深些即时要了他的命但是裘无意就是等待这“将剑一送”。 他知道凭他的智慧、武功以及现在的体能最多只能抓住朱顺水要杀此人还有待康劫生。 康劫生这一挺剑剑身穿过裘无意足有一尺余直至没柄但这一尺余的剑尖也有半尺刺入了正站在裘无意对面的而且正在运力不让裘无意拖过来的朱顺水胸中! 这一刺突如其来朱顺水一感刺痛真气顿弛裘无意吐气扬声一把将他搂了过来。 嗤地一声尺余长剑全入朱顺水体内还有半尺左右的剑尖破背而出。 朱顺水这下可谓惊骇莫已愣了一下才知道怎么一会事而康劫生也怔了一下才知道是刺中了朱顺水于是连忙抽剑。 可是这剑抽不得――朱顺水深知自己的伤势可以说是一抽便死所以他的绿玉杖立即刺了出去哧地戮中康劫生的“鼻梁”穴! 这一下正中死穴康劫生果然呼叫都来不及便倒地而殁那柄剑亦因而没有抽出来。 可是就在朱顺水杖刺着康劫生的刹那裘无意双手已戮中朱顺水的“紫宫”穴和“神室”穴。 朱顺水长叹一声他的嘴角溢出血来。 裘无意也长叹一声住了手。 朱顺水道:“好啦你我两个人都活不了啦。” 裘无意道:“你虞我诈到头来还是一死。” 朱顺水道:“不过你死了丐帮就完了。这叫死得不情不愿。” 裘无意淡淡地道:“我死了之后自有丐帮英才接下去杀奸臣乱党!” 朱顺水冷笑道:“你死了之后还会有丐帮?朱大天王和权力帮随时都可以把丐帮吞灭掉。” 裘无意也冷笑道:“要吞没也是权力帮的事你死了七十二水道三十六瓢水寨自然烟消云散。” 朱顺水哇哈大笑道:“到现在你还以为我是朱大天王?” 裘无意骇然道:“你……” 朱顺水怪笑一面笑一面咯着血道:“朱大天王是朱侠武我只是个幌子。” 裘无意听了口中一甜连吐了三口血原本他的气息比朱顺水强但此刻喘息已一般急促:“朱……朱侠武!” 这时地上的火光也至油尽灯枯之际只剩下青蓝色的火苗忽忽地闪动着很是无力。 好一会儿裘无意才勉强道:“你若知道我是谁便不会在我濒死前如此接近我了。” 朱顺水本想忍着但最终还是禁不住要问: “你究竟是谁?” 人至少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他们两人几乎是紧贴着被一支剑串连一起在旁地上有两个死人是康出渔父子俩。地上火光一明一灭映得濒死前强撑笑容的两大高手十分可怖。 外面依旧喊杀连天。 裘无意强撑道:“我是宗老将军旧部人称‘九命将军’……” 朱顺水失声道:“‘拼命九将军’裘西门!” 裘无意苦笑道:“你若知道我就是裘西门你绝不会大意到我未断气之前就走近我的身边。” 朱顺水摇道:“是我的确太大意、太得意了。”因为“拼命九将军”裘西门当年奋战沙场冲锋陷阵攻城掠地以拼命出了名几次混身浴血皆能杀尽敌人而不死故人称“九命将军”。 裘无意强笑道:“在当阳之役我受燕狂徒重击而居然不死还服了一枚‘无极先丹’你想等我先死只怕……” 朱顺水喘息急促但说了一句话: “可惜你忘了一件事。” 裘无意脸色一变他已想起了可是朱顺水还是硬要说出来: “岳飞……他就困在墙后……没有人……能救他……而塞外三冠王就在风波亭……对救岳飞的人见一……杀一……” 裘无意听到这里直如晴天霹雳所有的镇静都已失却大呼道: “将军――” 用力往背后一拔嗤地一声血水飞溅他想拔出剑而脱离朱顺水的身躯但剑一拔出精气已尽两人反而紧靠在一起跌到地上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时只剩下一点点的蓝焰被二人身体一压也灭了火苗。 石牢回复了一片黑暗。 外面风雪狂号。 萧秋水听得了第二声洪华的大叫使全力掠出牢外也没留意裘无意就在黑暗石室中。 他掠到了那机关密室中洪华才走了那几步沸油正当头淋下洪华不及避躲。 萧秋水大喝一声:“洪华!”飞扑而出砰地撞飞了洪华他的人也收势不住跌了出去! 然后他便听到两人的惨嚎声。 ――其中一人竟是小邱! 萧秋水用掌一按墙壁已将去势消尽闪电般折回室中只见二人纠缠在一起早已被沸油的死其中一人使是邱南顾! 萧秋水狂地狂喊了一声: “小邱!” 一掌打飞了杭八的尸身抱住了邱南顾;这时邱南顾身上的沸油仍极烫萧秋水在悲痛之余也根本没运功抵御被灼伤数处但他浑然未觉。 在这一刹那萧秋水有很多感觉:他想起昔日在甲秀楼时邱南顾和铁星月出现的情形;想起那乌江之役时所溅起的水花;想起邱南顾“铁口”与人斗嘴的情形;想起华山重逢的欢悦麦城抗敌的悲豪……可是他怀中的人已经没有了生命没有了回忆没有了一切一切来不及挽回一切一切…… 洪华这时又冲了进来。 邱南顾死了他固然悲伤可是他没有料到竟在这时候看见了萧大哥! ――萧大哥! 官兵越来越多群侠已渐渐支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官兵方面又多了两个强援。 腾雷剑叟和断门剑叟。 这两个剑叟一个一上来就找上了“千手剑猿”蔺俊龙一个缠住了柴华路。 “千手剑猿”本已手忙脚乱但见断门剑叟缠了上来剑法奇佳好胜心大起便与之搏剑但身上又多了旁人趁机偷袭的伤痕。 蔺俊龙喝道:“老不死的有种的跟我平时打过现在逞不得英雄……” 断门剑叟听了便收剑道:“好等一对一时再跟你比过。”但一时他又不知攻谁是好在丹霞山之役中这些人大部分跟他都共过患难。 腾雷剑叟虽仅剩一臂但剑法不减将柴华路迫得手忙脚乱李黑抢身过来救一脚勾中腾雷剑史双腿弯里的“委中”穴”。 腾雷登时一软倒下但是李黑这一分神十七八个凶神恶煞的禁军刀枪齐下眼看李黑便要没了性命就在这时只听霹雳一声一剑飞刺而下居然连出十八剑还快过官兵们一枪刺下的度! 那十七八人手上“灵道”穴一齐被刺兵器呛呛琅琅纷纷落地李黑瞪大双眼张大了口叫道: “大哥!” 这一声叫唤使群英大震。 一时间众侠抖擞精神萧秋水以观柳随风武艺时所悟即创的快剑――“闪电惊虹”连创数十人士气大振胡福金刀虎虎横扫边大叫道: “大哥你来了!” 铁星月猛抓起一个人当作武器横扫出去嚷道:“你***可来了!” 话未说完忽见洪华就木然站在萧秋水背后双手横抱住一人。 铁星月摧心裂肺地叫了一声: “邱铁口!” 不顾一切便奔了过来其他群侠也惊见邱南顾之死悲愤若狂杀出一条血路直向萧秋水、洪华、邱南顾尸身处奔赴。 蔺俊龙虽然一把年纪但对萧秋水甚服他没注意到邱南顾死了只管喊道: “大哥你来了我这可见到你的心上人了好漂亮唷白白、美美、雪雪……唷唷!” 最后“唷唷”一声不是形容而是屁股挨了一刀所出的声音。 萧秋水精神一震陡问:“唐方?” ――唐方也在? 蔺俊龙一怔陈见鬼尖嚷道: “唐方姊已来了!” ――庸方唐方你来了? 萧秋水大呼道:“唐方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直如冬天的冰给春阳温暖的小手敲破般柔美。 萧秋水望过去千人万人中只望见了她的笑靥。 ――唐方! 萧秋水再也不理会直奔了过去他虽然已忘了敌人忘了攻击也忘了抵挡但他身上自然产生了一种迫人的气势和气流将要潜近刺杀他的人全部激撞出去这便是“我无”一诀的极致。 然后他奔到了唐方的面前。 就在这时火光大炽。 喊杀震天中又来了一群人马反抄禁军的背后箭矢、纵火、狙袭将禁军铁桶也似的包围打开了一条血路。 原来是裘无意原先安排掩护撤退的武林人物与丐帮的好汉联同一起兜截禁军后部好让救岳将军的武林高手能安然出来。 这一来禁军阵脚大乱但是东南方蹄声大作火光如日显然又有另一批军马掩至! 萧秋水见到了唐方只见她双颊如雪样般白有几朵雪花落在她髻上萧秋水浑忘身边的血影刀光便想用手去替唐方抹拭。 但是他这才想起跟唐方其实并不很熟。只是在浣花剑庐至湘湖江畔一带时两人把短短几日相聚当作了七世三生。在所有往后的离别中两人更觉得只有深切的怀念。而如今真个见到了却不知说什么是好。 一忽儿萧秋水才想起便问:“你的伤……好了?” 唐方灿然一笑。萧秋水忽跳了起来:“我……我要走了!” 唐方一下子接受不了这句话怔了一怔问:“你……你去哪里?” 萧秋水道:“岳元帅……已押送风波亭问斩途中!” 唐方脸色煞白一片。两人这才现在这短短几句对话中已不知有多少官兵向他们掩杀过来要不是几名兄弟在那儿苦苦抵挡他们早已不在人间了。 只听兵刃交击中一女音叫道:“萧大哥、方姊快走……”原来正是伊小深带人杀了进来。萧秋水一点头返身带领兄弟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时局势十分混乱丐帮弟子闯了进来分散了官兵们的主力反而被萧秋水等轻易击溃。陈见鬼建议道:“不如放把火烧个干净让官兵忙着救火也好。” 萧秋水摇道:“这样会把牢房里的犯人也无辜烧死的。” 铁星月泪流满脸骂道:“烧死就烧死他们杀了小邱最多大家一齐死!” 胡福宅心仁厚坚决地道:“不行!冤有头债有主不可如此!” 李黑眼睛骨溜溜一转又道:“不如过去把人犯都放出来让犯人自己逃狱去官兵有得忙了岂不是好!” 洪华这时说话了:“有些犯人真的是犯了罪如此放了岂不作孽?” 唐方道:“犯人逃出来手无寸铁会被以为是我们一伙反而加治重罪忒害了他们!” 他们一面打出血路一面大声交谈着仍是那一般决战沙场的豪气。他们冲出大理狱时军马已经驰近萧秋水喝令“化整为零”各部武林好汉分批而逃。这一来官兵乱作一团不知道追哪一批是好。 萧秋水领唐方、铁星月、大肚和尚、陈见鬼、李黑、胡福、蔺俊龙、洪华、施月、林公子、柴华路这一批自暗巷中且战且走最后被巷战中所伏的箭矢伤杀了柴华路只剩十一人终于杀出了临安城门。 十一人落荒而逃奔了一阵众人都有些支持不住萧秋水停下只见城中火光映红了天城门巍峨有两个樵夫般的老年汉子出来观看一个眯着满是鱼尾般的眼睛干涩地道: “怎么啦?是金贼杀进城里来了?” 另一个沙嘎着声音道:“杀进城里来了?哪还打什么?我们朝廷的大官可不是早就准备开门相迎吗?” 那原先的老人想了一想道:“大概不是金贼而是鞑子吧?” 那第二个老人嘀咕道:“反正都一样这块肉谁见了都少不了要分割一点这块肉也乐得给人宰割。” 第一个老人这才瞥到萧秋水等一群人怕是官兵或是贼兵忙拉拉他朋友的手暗示他不要多说他朋友却是火爆脾气反而更大声道: “怕什么!官也苛税贼也苛税管也死不管也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老丈唉声低语道:“就怕人家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呀……还是回去喝酒吧。” 第二个老人才悻悻然被第一个老人拖进茅屋里喝酒。这时雪地上只剩下萧秋水等一群人雪愈下愈小但积雪愈来愈深。 洪华将邱南顾的尸身置于雪地上只见他一边脸颊被那遥远的火光映得惨红一片一边的脸颊却给雪光映得惨白大肚和尚跪下来喃喃道: “小邱小邱你别玩了快张开眼睛吧;小邱小邱我知道你是个英雄好汉咱们多少仗都打过了这小小的仗我知道你决死不了……你绝对死不了的!” 邱南顾当然不会回答。几朵雪花飘落在他脸上他也不曾动弹一下他确已死了。但大肚和尚始终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所以大肚和尚说:“你不要死了好不好?”他说着呜咽跪下来说: “我们不要再玩了好不好?你快醒来吧不然我们之间又要少掉一个人了。我们不是说过要一生一世跟随着大哥吗?” 铁星月哗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悲声道:“小邱你不要死我……我不再跟你骂架了没有你来拌嘴叫我普天之下又跟谁骂……” 北风在远方还在呼啸大地视野渐渐可见可是阳光也是深寒的融不开那雪…… 大肚和尚仍是不肯相信邱南顾已经死了所以他径自道:“一定是我跟你骂架太多念经太少你才不甘愿起来我要为你念一千遍经文你便会起来跟我说话了。”大肚和尚说着便在雪地上低合什第一次虔诚地念起佛经来。 唐方也哭了深埋在萧秋水的臂弯里。 萧秋水轻轻拍了拍唐方的肩膀唐方离开了萧秋水身体只见萧秋水那如眺远山的眼神…… 萧秋水跪了下来他的胸膛还在淌着血他叩了三个头雪凹陷了一块下去。萧秋水一字一句地说: “小邱你瞑目吧你未做完的事我现在就去做。” 然后他霍然站起众人看去只见他双鬓竟开始有了霜白只听他说: “岳元帅已被押解风波亭我脚程快先走一步……你们葬好了小邱立刻赶去!” 萧秋水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站起来握住唐方的小手问:“你去不去?” 唐方千言万语都无从说起一时觉得很苦楚:“老奶奶不会让我出来……这次她老人家答允我最后一次……” 萧秋水说:“我要救岳将军。事了之后毋论天崩地裂我都会找到你。” 这几句话他说得如“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一般断冰切雪。说完之后他的人已在寻丈之外只听他的一声话语仍在风中传来: “你等我。” 那声音震得树梢的一条冰柱卟地脆落跌碎银花花的冰片溅得一地都是。唐方美目含泪地拾起了一块很快的那冰化成了水在白白的小手间融化不见了。 风波亭大雪。亭上、亭内、亭外都一片皑白。 一部囚车正轱辘轱辘地到了目的地那四个马上的人都一齐翻落了下来。 前面马上一人是个武将他翻身落地时凛然有威落地时几乎雪陷齐膝。这人步子极大每跨一步即如常人跨三步之遥。 但他后面三人却正好相反。 这三个人一个是枯瘦老人又矮又小仿佛给白雪一盖都会消失一般;另一个是老太婆眼色里有说不出的孤傲之意虽身着粗布衣却宛似一品夫人般的气态;另一个人却是个小孩子扎冲天辫子样貌甚是可爱。 这三人中的老头子落下地去时雪地上只有如鸟瓜一般一抹淡淡的痕印而已。 三人中的老太婆她从马背上翻落下地来一直到她走路为止雪地上连一点痕迹也没有。 那个小孩子却如正常人一般踏下不深不浅的两道脚印就似平常走在泥地上一样。 一直到他走进那亭子时他的脚步踏上那坚硬的石板上依然留下了两个不深不浅的脚印就象平常走在泥地上一般。 那个武官对押囚车的数十名兵卒态度十分粗暴但对他身后这三人却万分恭谨仿佛只要稍微惹怒这三人就会吃耳光一般。 而他现在就真的吃了耳光。 啪!那枯瘦矮小老头缓缓地收手――却没见他出手听到巴掌响声时他已掴了那官将一巴掌正慢慢地收手一面骂道: “你奶奶个熊怎么不先派兵驻在这里!难道不知道车中的钦犯是人人极欲得之的么!” 那武官在朝中原也是有名的要将姓杨名沂中秦桧令他在“风波亭”中监斩岳飞他对这三个秦相爷的上宾畏如蛇蝎只怕稍有得罪自己丢了官还不打紧连累了一家大小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那一巴掌实在冤枉他只得苦着脸道:“是是不过……”话未说完啪地脸上又着了一巴掌这回动手的是那老太婆可是那老太婆看起来压根儿没动过手也没有把手收回来。 她的手就一直放在她双袖里神色冷傲如冬雪寒梅孤缀枝头。 只听她声音也孤傲如梅冷冷地道: “你既无置兵此地还要强辩什么‘不过’!” 杨沂中真可谓有冤无路诉他嗫嗫道:“是……是……但是……” 那老婆子银眉陡地一扬叱道:“既是又‘但是’个什么劲儿!” 杨沂中更畏惧嗫懦道:“不是不是是只是……” 那老婆子白眉又是一扬忽听亭上一个声音甚是动人韵味地道: “只是他真的有驻兵在这儿而今却不见了。” 杨沂中张大的嘴巴那老头子的头疾往上扬了起来老婆子银眉又是一耸那小孩子却笑嘻嘻蹲下来拿了一根枯枝在石板地上所铺的浅雪画图画。 老婆子冷笑道:“江湖上能有躲在我们三人头上而不被觉声音又如此年轻的除了赵师容还会有谁?” 只听那如银铃般过去的淡淡笑声道:“真的不会再有谁了。”一人飘然而下落入亭中来并行礼相见。 这女子橙色纱衣却有些微风霜。那枯老头疾喝道:“赵师容你好好地权力帮压寨夫人不当跑到这儿来为的是什么?” 赵师容嫣然道:“为的还不是一睹‘三冠王’的风采。” 孤老头和老婆子一齐大笑起来:“不是吧?为的是这囚车吧!” 赵师容依然笑道:“能把‘三冠王’从关外请动来此地的事儿小女子也关心得很。” 那老婆子冷冷地道:“那你站在哪一条道上?” 赵师容道:“请求三位高抬贵手的道上。” 老婆子断然道:“不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秦相爷待我们不薄岳飞不能放!” 赵师容的语音也冷了起来淡淡笑了一笑笑意有说不出的讥诮: “没想到关外‘三冠王’是如此是非不分、好歹不识的人!” 原来这关外“三冠王”便是天下轻功第一、第二和第三的三人即“百里寒亭、千里孤梅、万里平原”三人。 其实三人之中“万里平原”正是三冠王最名符其实的一人他不但轻功居内功和剑法也是冠绝关外所以有人说这关外三冠王中最主要的冠王要算“万里平原”一人。 那枯老头陡地叱道:“跟这种妖妇多说什么师姊让我把她给大卸八块再说!” 赵师容微笑道:“寒亭君你清健胜昔可惜钝根依然未除你想我都来了若没有把握的话敢找上三位前辈吗?我哪有这个胆子唷!” 百里寒亭脸色一沉四顾道:“李沉舟也来了?” 赵师容笑而不答。那老婆子厉声道: “权力帮究竟伏下了多少人一一滚出来吧!” 赵师容吐言莺莺呖呖:“他们又不是绒球干吗要滚出来要出来的时候他们自会出来孤梅姊姊又何必心急呢!” 这老婆子便是“三冠王”中轻功数第二的“千里孤梅”――莫非那小孩子竟是“万里平原”――关外三冠王之! 只见那小孩子仍是聚精会神地在地上划那杂七杂八的图画却淡淡说了一句话: “不可能。” 赵师容故意道:“嗯?” 那小孩子眼皮子都不抬说:“李沉舟一路上还阻挡人前来救岳飞。他想借岳飞之死来造成他逆军的然地位他不会来救岳飞。”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他手中所拿的枯枝也停画了一下然后才说: “就是你来李沉舟也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想必不允――所以只有你一人孤身前来。” 他平平淡淡的说话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之后才淡淡地抬头扫瞄了赵师容一眼。赵师容只觉两道冷电也似的奇异眼光直看到她心内去而那眼光使她不寒而栗恨不得把被他看过的地方剜下来不要了。 ――而这人只不过是个爱涂鸦的小孩子而已! 可是他却是“三冠王”之:“万里平原”。 萧秋水提气直奔奔了好久风云迎面狂啸吹来他整个人都沾满了雪花但雪花又在瞬间蒸了消失了。 奔了一会儿萧秋水知道风波亭已经近了但是他浑身也湿透了不知是汗水还是雪水。 萧秋水在疾驰中忽张手捞住一技松干巧妙地将急奔不能遽止的身形稳了下来且把余力卸去他喘息了一下才觉自己喘息得很不正常。 他好久没有喘息得如此急促的了。 就在这时他觉那松干上有血。 血是温热的。 他这才现血是他的。 血是从他胸膛上流出来的。 他在石牢中曾与朱顺水一战他虽削掉朱顺水五指但也受了他一爪。 朱顺水的爪功端的是非同小可。 要救岳飞必定还要有一番恶斗在受伤之余此趟赴役实在不智。 ――但一想到救岳将军萧秋水就连歇息都静不下便即要赶程。 忽听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悠悠道: “你不要急。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萧秋水霍然一震只见白皑皑的雪地上一个白衣人端然跌坐神态悠闲目负大志眉如远山……却不是李沉舟是谁! 李沉舟淡淡一笑笑容里有说不尽的倦意又道:“囚车队刚过去不久大概还没有行刑。” 萧秋水涩声道:“李帮主……” 李沉舟道:“叫我李沉舟。” 萧秋水没有再叫也没有再说话。 雪微微飘有一阵没一阵两人身上都沾满了雪花。 良久。萧秋水道:“我要去救岳元帅。” 李沉舟点点头道:“我知道。” 萧秋水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李沉舟摇笑意十分疲乏:“我不去你也不要去岳飞死后你来当我帮中的总管三个月以内灭宋三年以内退金你看可好?” 萧秋水喉头里热血一冲涩声道:“帮主权力帮若真有心抗暴萧秋水誓死相随;但岳元帅是我方重将是力主抗金的英雄何不先救出他来以助复国之业?” 李沉舟皱眉然后一舒简简单单地道:“不行。” 萧秋水一怔问:“为什么? 李沉舟淡淡地道:“有岳飞在天下英豪唯他马是瞻权力帮近年来实力大减争不过他而岳飞愚忠于当今皇帝不可能助我们这一边。” 萧秋水光火了大声道:“其实又分什么这边那边?大家都是抗金拒暴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又何必分彼此?” 李沉舟的眼神蓦然变了。 变得如一个狂热的画家在看着他刚完成的最得意的作品一样的神色: “你错了。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人生在世当位在万人之上。” 萧秋水回了一句:“九天之尊与几人又有何不同?只要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又何必一定要称王称帝?” 李沉舟双拳忽然紧了一紧然后他放松了笑了道:“你和我本就是两个很不同的人只在某些地方又很相像罢了。” 萧秋水道:“也许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李沉舟摇道:“如果我不跟你去救岳飞或不让你去那就很不同了是不是?” 萧秋水昂然道:“李帮主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少时我一直想:燕狂徒、李沉舟、朱大天王真是中原武林三冠王我在峨嵋初见您也有朝圣者的心意……你若真是英雄就该让其他的英雄活下去。” 李沉舟沉吟半晌斜睨着他问:“你是指……让岳飞活下去?” 萧秋水斩钉截铁地道:“是。” 李沉舟淡淡一笑道:“救了岳飞你就宁愿投入我麾下?” 萧秋水轩然道:“好。只要不违反‘神州结义’的原则。” 李沉舟点点头道:“这诱惑的确不小;”他笑笑又道:“不管哪个帮会集团有了你这种人和你那班兄弟都很不得了。” 萧秋水诚恳地道: “万望帮主一起救岳将军这样做是英雄好汉义所当为的事!” 李沉舟淡笑反问:“这是你入帮的第一个建议?”李沉舟笑笑又道: “你刚才说我该让真正的英雄活下去我初见你时你实力未足原可一出手就杀了你可是我没有那么做。” 萧秋水傲然道:“这个当然。” 这话倒令李沉舟一怔反问道:“为何当然?” 萧秋水俨然道:“因为我若是‘君临天下’李沉舟我也会让后一辈能有机会起来。” 李沉舟呆了一下忽然大笑三声只听他全身一阵哗哗剥剥的轻响全身衣襟、鬓、手背、脸上所沾的冰雪一齐震得飞碎迸裂: “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又道:“我当日不杀你便是见你有此平齐天下的勇豪!”顿了一顿李沉舟道: “我当日未杀你现在当然也没有后悔……” 萧秋水道:“帮主是个骄傲的人帮主不必后悔!” 李沉舟又疲乏地微笑道:“大丈夫能生而无憾死而无悔真是谈何容易……恐怕只有燕狂徒这等人能够做到罢了。” 萧秋水心中一动正想说“燕狂徒也有遗恨的事”即要把李沉舟的身世告知于他的时候李沉舟忽然提出了一件事: “江湖人传抗金的几年来你跟师容在一起颇多流言你知不知道?” 这句话问得萧秋水为之一怔。他行事素来不忌人言蜚语但赵师容却是李沉舟的人这样的事试问又有谁能居之不疑安之若素的? 李沉舟微微笑道:“别人既是这般传说这流言对我很是不利你可知道?”他外表仍是如常地风采伊然但不知为何在这冰天雪地中却有一般狂焰在燃烧着如同炙灼透红的铁叉正在戮割着他痛苦的心腔。 ――师容师容……你跟他一样就是要救岳飞……说什么民族大义说什么势所必为你们为的究竟是谁? ――我偏不救! 赵师容悄悄来救岳飞因为她知道李沉舟必然不允。 她知道这样做无疑等于违逆李沉舟但她也知道若李沉舟真个把救岳飞的义士都兜截了回去李沉舟则成为千古之罪人了。 ――她宁可不听李沉舟这次的话也不愿眼看李沉舟一生清誉受损。 她偷偷地一个人来了。她自信自己的武功现下虽不如李沉舟也不及萧秋水但绝对可以应付得了秦桧座下那干狐群狗党的。 却不料来了个“关外三冠王”。看来“百里寒亭”已不好应付“千里孤梅”更难缠。 但真正可怕的恐怕是“万里平原”。 虽然这人看来象个小孩子――手里拿着根枯枝腰畔悬着柄纸剑。 赵师容知道不可力敌故笑道:“三位是前辈我是晚辈哪敢要求什么?不过以三位前辈实力在官宦中沉浮未免太过可惜权力帮说好说歹也是天下第一大帮三位如不觉委屈只要随我去见帮主一次少说也有供奉之职可说是数万人之尊三位何不多考虑一下?” 殊不知“三冠王”远在关外而且是武林耆宿对武林的名利得失反而司空见惯并不珍惜面对中土朝延的荣华富贵官场气派却更褐求所以赵师容这一番话全生不了效。 那武官杨沂中却怕赵师容真的将这三个老怪物说服当下嚷道: “无耻妖女叛君惑众来人呀!” 亭外立即爆起大声答应杨沂中颇觉恢复了几分官威便喝道: “给我拿下!” 话未说完赵师容的飞絮已卷住了他的下巴他的声音闷在嘴里登时叫不出来赵师容笑道:“拿下了!” 这时五六个官兵正冲入亭中来赵师容的人本也娇俏可喜只因岁月是忧欢的脸渐渐使她沧桑多喜悦少而已。她的絮带一卷一舒直将那武将扔了出去压在那几个正要冲进来的官兵身上那几人被压得哗哗大叫一齐退了出去。 千里孤梅银眉一剔叱道:“胡闹!” 百里寒亭再也忍受不住双掌一交劈了下去。 换作别人见赵师容如此娉娉婷婷轻衫单薄可能便不忍下毒手加害只是百里寒亭生性孤僻而且一直受他的师姊千里孤梅的气所以脾气坏到了极点见到女人就恨得牙痒痒的一下手便是重手。 赵师容见百里寒亭一掌劈来一听风声知势非同小可皓腕一翻便接了一掌。 千里孤梅忽喝了一声:“小心!” 百里寒亭一呆千里孤梅的小心二字自是对他说的但他自恃掌力过人这一对掌只有自己便宜的份儿有什么好“小心”的当下不管一切一掌开碑裂石般打了下去。 赵师容接下了这一掌跄跄踉踉退了数步血气翻腾百里寒亭却怒吼了一声。 原来他那一掌拍下去时却觉手心一麻又微微一痛才瞥见赵师容玉手一翻原来指缝夹有一口银针;百里寒亭此惊非同小可此怒更无可遏止飞扑过去。 赵师容立即避开她的轻功可以说是“权力帮”中最好的所以百里寒亭连劈了几掌都打了个空 赵师容的身法愈转愈快但百里寒亭东倏西窜更快得没了影子。过得了一会儿赵师容呼地突围而出但百里寒亭紧蹑追去赵师容在寒林里左穿右摘却始终摆脱不了“百里寒亭”的追击。 但是在这时百里寒亭的追势却慢了下来。 只听万里平原叱道:“老晁快停下来!” 百里寒亭强自把稳桩子不但气喘叮叮竟脸呈紫蓝十分可怖而他的右手也肿涨了两倍赵师容笑嘻嘻地将手中银针一扬道: “这口针就叫做‘试毒银针’。通常江湖中以银针试食物中有无布毒却不知毒就涂在这银针上这一试反而丢了命。这是唐家精良的制作晁先生能跑了这许久不倒连我都非常佩服。” 说着竟笑嘻嘻行起礼来了。原来赵师容这口银针是来自柳随风的相赠柳五原本是唐公公的弟子对喂毒暗器自有一番心得所以昔年浣花一役中南少林和尚大师死于柳随风之手时才误认他是唐门中人。赵师容刺中百里寒亭之后故意引他追跑百里寒亭自恃轻功高强没料这一追一跑血气奔行毒气攻心百里寒亭的内功绝不如轻功那么高又哪里禁受得了! 千里孤梅仓媪君冷哼一声骂道:“小妖女看你奶奶动手!” 赵师容被这一骂脸色一冷反骂道:“老妖婆敢对你姑奶奶这般说话!” 千里孤梅银眉几乎连在一起拐杖一起直撞赵师容前胸! 赵师容知这千里孤梅很不好惹当下小心应付两条飞絮如彩凤飞鸾一般游斗这塞外女魔头“千里孤梅”。 雪已几乎完全止息了。 萧秋水心急如焚忍不住道:“李帮主就算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也请你放我一马让岳元帅脱了险你再找我算帐我绝无怨言!” 李沉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却反问道:“先前几批赶救岳飞的武林人都让我叫‘红凤凰’、‘蓝凤凰’‘刀王’等赶走了……你知道这里只有我单独一人是因为我要亲来会你?” 萧秋水摇。他知道这不是好事而且果然不是好事。李沉舟再问了一句: “你记得我们在金顶上初见时我说了一句将来的什么话吗?” 这次萧秋水虽然点了点头可是李沉舟还是把他的话说了下去: “我曾对你说:‘现下武林中两个最出风头的年轻人一个是你一个就是皇甫高桥;我不杀你们除非他先杀了你或者你杀他之后……’你还记得吗?” 萧秋水瞳孔收缩。雪虽止了但冷风割脸如刀。他忽然说: “请李帮主也莫忘了您说过的另一句话。” 李沉舟笑笑道:“你说来听听。” “您对我说过:‘因为你虽可怕我却不杀你我要等你更可怕时再来杀你。如果为了一个人将来可能是他的劲敌便先要杀了那我就不是李沉舟了。李沉舟不是这样没信心的人’。”萧秋水转述完了之后诚恳地望着李沉舟他希望重提这些话能使李沉舟有所改变。 可是李沉舟没有。他只是静默了一会就道:“你已经够可怕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表明了一切。连雪都不下了连风都不吹了。李沉舟和萧秋水相隔有五丈远。李沉舟端坐低纹凤不动。萧秋水却心急如焚。 ――有人在他的势力远在你之上时会故作大方但一旦有一日你的实力要强过他时他原来的胸襟风度会变作向你压榨粉碎的力量。 ――李沉舟是不是也是这种人? 赵师容的彩带能困住千里孤梅如龙似虎的拐杖。 不过却困不住千里孤梅的身影。 千里孤梅久战不下她的身法便围绕着赵师容点溜溜转赵师容只觉眼花捺乱碌曝两声两条本来已缠上了拐杖的飞絮竞被沉重万钩的拐杖扯裂而断! 赵师容手上没有了兵器。 千里孤梅哈哈的笑声时在前时在后时在左时在右那拐杖招招不离她身上的要穴死穴。 赵师容甚至根本分不清千里孤梅在哪里。 只见神光离合乍阴乍阳体迅飞忽飘忽若神赵师容呻吟了一声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三个人: 帮主李沉舟、兄弟萧秋水、五公子柳随凤! 若这三个人任一人在都能应付这个场面――可惜他们三个人都不在! ――他们在哪里? 赵师容在这一刹那间几近呻吟的叫了一声: “沉舟。” 然后她的“五展梅”如一朵梅花绽放般终于出了手。 大地无声。 这一场好静的雪。 李沉舟没有抬头远山般的双眉象在沉思着什么。 萧秋水终于忍耐不住踏前了一步。 李沉舟双眉一剔好象两条龙飞出了远山。 萧秋水一颗心怦怦乱跳。 李沉舟仍是没有动静他低垂的眼光凝望着地上的雪做佛只有雪才值得他一看。 萧秋水大着胆子又跨进了一步。 他和李沉舟的距离又缩短了一步。 李沉舟双目又是一扬直跳到高挺的鬓角去了。 萧秋水的一颗心几乎停止跳动了。 不过李沉舟仍是没有出手。 萧秋水望着那无尽的雪想到岳将军的处境而生大无畏的气概…… 他终于又多跨了一步。 第三步。 李沉舟这次双眉不扬了而是如铁锁横江般紧锁在眉心。 眉心以下的脸孔浓郁一片让人看不清楚。 萧秋水长吸了一口气又拟多跨出一步…… 跨出了这一步他就准备飞掠而起脱离李沉舟那无形的杀气网内…… 只是李沉舟会不会就在这第四步将出未出间下手呢? 那无疑是萧秋水气势上最弱的一刹那。 五展梅。 在擂台上南宫无伤曾以“五展梅”一式连断武当卓劲秋剑身、手指、手臂和人头。 他的“五展梅”为赵师容所授。 而今“五展梅”一出连万里平原也不及挽救。 千里孤梅已倒下。 分五爿倒下。 就似“五马分尸”一般。 但是赵师容也退了七八步她的脸色就似死前那一阵红滟虽美得惊心可是美得令人心碎美得令人感觉到不久了―― 萧秋水第四步踏下。 就在他脚步刚起未落的一刹那李沉舟蓦然抬头。 萧秋水只觉那如冷潭般的目光捣散了他的心魄而且竟一时凝定不起来。 但李沉舟没有出手。 他只是问了一句话: “如我此时不出手你就投入我权力帮是不是?” 萧秋水的脚仍悬在半空踏下去既不是收回来也不是。但他答得很爽快: “是。” 李沉舟缓缓站起身拂了拂他身上的白袍双手负手悠然道: “你看我李沉舟是威胁人的人吗?” 萧秋水愣了一会才能会过意来大喜过望真有忍不住膜拜的冲动又傻了一阵嗫嚅道: “你……你……”最后大声道: “谢过李帮主!”便急急赴风波亭李沉舟半转过身子倏道: “不要叫我帮主。不管救不救得出岳将军你都不是我帮中人。”李沉舟淡淡一笑又道。 “你这种人不是哪帮哪派都可以用得起的。龙飞于天何人能困?”说着仰天长叹一声语音无限萧索。 萧秋水望着那落落寡欢的身形心中一阵凄酸只是急着要救人一拱手道: “李兄大恩萧秋水不敢或忘。他日容秋水舍身以报就此告辞!” 说着正要动身李沉舟却霍然转身日光出刀剑相交般的凌厉光芒: “告辞什么?那是你我到了风波亭再说的话!” 第四部 雪意 这时赵师容脸色已由红转白摇摇欲坠杨沂中在亭外见到喝道: “上!” 率领官兵们一拥而上赵师容抵挡了几下杀了几人已支持不住那万里平原俯身去看地上五爿千里孤梅尸然后缓缓抬头大喝了一声: “滚出去!” 他的人虽幼小声音却很苍老这一声暴喝将十数人吓得登时住了手退出亭外去另外十数人只吓得楞万里平原忽尔如风卷起。【风云阅读网.】书友整~理提~供 只见他东拿西抓将那十七八人一一掼出亭外去加了一句: “守好囚车!” 杨沂中才如梦初醒拔出朴子刀去守他所要监斩的人。 万里平原一步一步迫近赵师容赵师容却对这看来韶龄若孩童的人打从心底里冒起了一阵寒气只听这“万里平原”祈廿四冷冷地道: “你伤了我师弟杀了我师妹你要付出代价。” 赵师容凄然一笑。 她心里暗唤了声: “沉舟。” 却现她和李沉舟之间还有好远好远的距离既敬又爱但无法相接近。 她为感觉到此点而眼角有晶莹的泪。 然后她想自绝经脉;但是万里平原动手了而且出手比她料想中要快快得好多好多就在赵师容未能有一切动作前他已封了她身上所有能动作的穴道。 她这时手足冰冷只听万里平原阴恻恻地笑道:“你想死?我要你尝尽人间苦楚后再死。” 万里平原竟伸手去剥她身上的衣服赵师容这时只恨不得自己快点死快点死去。 而她心里一直狂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沉舟沉舟沉舟…… 可惜这个人又离得太远。 李沉舟和萧秋水赶到的时候赵师容已不成*人形。李沉舟一到风波亭他就感觉到了所以杨沂中的问喝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他飞身卷起出一声狂嚎。 有两三名官兵以鬼头刀向他砍去。 三把刀都砍在李沉舟身上但是那三个人也给他内力硬生生震死。 换作平时那三个官兵哪里可能触得及李沉舟的衣袂?可是现在三柄刀都砍中了李沉舟。 李沉舟疯了。 他扑入亭去时万里平原赤精着身子反掠了出来! 在这一刹那万里平原双掌猛击李沉舟! 李沉舟没有闪躲。 愤怒已使他忘了一切。 因为那时候他正在听到他妻子的最后一声呼唤: “沉舟……” 一切声音都黯淡了下去。 只有两声巨响破寂响起! 那两声巨响来自他的骨骼上! 万里平原击中了他! ——这个人就是从他妻子身上离开的人! 想到这里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鲜血迎头洒在万里平原脸上在这一刹那问李沉舟的拳头已将他的左右胁骨劈里啪啦完全打碎! 但是万里平原也真非同小可这种情形之下他居然还能逃: 他一旦开始逃就没有人能追得上他。 因为他轻功第一! 就算受了伤他还是第一! 的确没有人能追得上万里平原! 但是有人能“截”得住他! 迎面而来的是萧秋水! 萧秋水的古剑“长歌”已化作“玉石俱焚”迎面刺来! 万里平原做梦都没有想到中原有这样的高手而且不止一个! 更可怕的是这些高手都不要命! 他只好抽出了纸剑! 他的纸剑刚要刺出忽然觉得凤涌云动他的轻功再好也抵不过风敌不过云他的纸剑再高也刺不着风杀不着云。 所以他的身体反被萧秋水一剑自顶至胯串了进去。 这是“忘情”十五法门中的“云翳”诀。 万里平原死时百里寒亭也死了。 李沉舟挥出了他的拳。 杨沂中等人早被这两个形同疯虎般的人吓得四散而窜。 然后李沉舟就站在那里。 一直站在那里。 站在那里。 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字。 这时天色渐渐暗沉云边低灰的天空里好象还有一线暗红色的阳光。 他就站在亭子里。 他的五脏六腑在没有用真气抵护之下几被万里平原双掌震离了位子他肩上、背上、腹上各嵌有一柄大刀。 但是他没有拔。 让鲜血流。 亭外也有一个人他的胸膛也在滴着血。 他心里也在淌着血。 ——邱南顾…… ——赵师容…… 他蓦然觉得以前为了一诗飞骑数百里的日子湮远无踪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亭外的人终于说话了他微趋前一步: “帮主……” 那亭内的人的声音似忽然间过了几十年般苍老: “你先去救岳元帅出来。” 亭外的萧秋水低道:“是。” 正待向囚车行去亭内的李沉舟忽又道:“慢。” 隔了半晌只听李沉舟喃喃自语道:“你是为了救岳飞才来风波亭的我先带你去把岳飞放出来好不好……好不好呢?” 说到这里李沉舟的声音象被什么东西哽在喉里说不下去。但他还是继续柔声说道: “你……你不要怕……那儿有柳五……他先等着你……保护着你……我我也快来了……你放心……” 他将那轻衫轻轻柔覆在他妻子**的身上向囚车走去。 这时已是十二月末梢岁寒将至大地间一片茫茫白雪远处数点梅花。 李沉舟横抱着赵师容的遗体依然轻声道:“喏你要救岳将军我便替你放了将军就是你救的……好不好呢?”李沉舟想到了昔日那一簇一簇黄花爬满的地方他跟赵师容夕晚间在草地上打滚看见那负情的雌鸟和殉情的雄鸟的情景心头一酸竟自嘴角咯出了鲜血却没有流一点泪。 他一面想着一面走近囚车。 囚车里有一个高大的人披背向寂然枯坐不动不语。 萧秋水却蓦然有一种感觉。 缺少了一种感觉的感觉。 缺少了一种象在关帝庙上或大理狱中那种朝觐一位自己毕生心仪的人的感觉! 萧秋水觉得有些不妥的时候李沉舟已踱到囚车的前面。 李沉舟一直在轻声、不带一丝惊扰的跟赵师容说话:“哪……小容儿……这就是你得意的事啦……你亲手将一位大人物放出来了……你的心愿完成了……”李沉舟说着的时候心情完全回复到他往日跟赵师容初见的时候那时候帮务还没有那么繁忙他初见到她不如现在这样了解但却比现在懂得珍惜…… ……他好久没这么珍惜过了。 ——现在珍惜是不是已太迟? 李沉舟心里想着恨不得死的是他自己。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自己? 他不敢用力地使赵师容那软若无骨的手去开解那囚车的锁。萧秋水这时正意识到要提醒李沉舟时但却又不知不妥之处在哪里。 就在这时囚车粉碎! 一人自囚车中振身而起! 这人一起身如云蔽日高大无朋! 这人在他裂车而起的刹那间左拳右掌双双打在李沉舟的胸前! 这人出手极快而且又是令人意料未及的狙击却正好生在李沉舟此刻心丧若死全心全意在呵护着他已死的妻子身上! 也不知是避不过去还是根本没有闪避喀喇喇喇喇连响李沉舟左右胁骨全被震碎那股大力震得他向后一仰。 本来这两股巨力侵至只要借力向后倒飞就可卸去部分劲道可是这样一来哪里还能搂住赵师容赵师容的尸就要摔到雪地上去了。 所以那一拳一掌打下来李沉舟长吸一口气这两下重击只打得他胁骨尽碎他只稍微仰了一仰身“格”地一声腰脊折断但他依然抱着赵师容没有放手。 那人呆得一呆已听到一声厉啸! 一人已在盛怒中拦在李沉舟的身前! 萧秋水! 萧秋水在悲愤若狂中听到了那人哈哈大笑。 那人笑声轰若雷震。笑完了他才说: “权力帮与我争斗二十余年今天才算有了结果。”那人开心至极: “我朱大天王赢了。” 这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朱侠武。 李沉舟这时脸白如纸在北风狂吼中他小心地抱着赵师容跪了下来说: “……这样……也好……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见……柳五……” 他说一个字即呕出一口血每咯一口血脸色就更惨白。最后他的脸色已惨白如雪。 萧秋水热血沸腾按捺不住冲过去大声喊道:“帮主……你不能死!你父亲就是燕徒狂他……他死了……你一定要活下来……” 可是李沉舟已将膝横置着赵师容他的脸垂落在她的胸前死了。 萧秋水只觉得天地之间一时尽是生死二字生有何欢死有何悲!他蹲了下来双手搭在李沉舟的肩上他的双手也强烈地颤抖了起来! 却没料到这时朱侠武已偷偷欺近了他。 萧秋水蓦然醒悟那当日在振眉阁时被偷袭前一刹那的感觉…… 就在这时朱大天王已出手! 右掌劈萧秋水背心“陶道”穴左拳捶击他的“脊中”穴! 萧秋水大喝一声闪躲无及! 就算他闪躲得及也不想朱大天王打不中他而打着了李沉舟夫妇的尸身! 所以他一仰腰一招“惊天一剑”倒刺出去! 这一剑之快天地所未见! 朱侠武先出手眼见击空掌拳一沉击着了萧秋水的胸口! 但萧秋水一剑也刺中了他的左胸! 朱大天王怪叫一声撒手身退剑已入肉五分! 萧秋水飕地身子一弹半空旋身横剑面对朱大天王。 朱大天王胸部负伤十分震讶萧秋水在重伤之余还有这反击一剑的惊人体力。 他的血自铁镌般胸膛渗了出来朱大天王稍稍有些不安起来他出道以来几曾这般受伤过? ——而且居然伤在这样一个年轻人剑下。 就在这时萧秋水那完美无缺的架式忽然有了破绽。 只见萧秋水稍微有些恍惚跟着下来便是轻微的颤抖然后连立足也开始不稳起来了。 原来良朱顺水在石室抓伤萧秋水起一直赶到风波亭为止已流了不少血目睹李沉舟、赵师容之死又令他血气翻腾无法压制加上朱侠武一掌一拳萧秋水已受了极为沉重的内外伤实无法再撑得下去了。 朱侠武的眼睛亮了。 自杀了燕狂徒、得悉天正、太禅、柳五、唐宋、唐绝、慕容世情、墨夜雨、唐君秋、唐君伤等互拼身亡后以及“塞外三冠王”杀了赵师容朱顺水与裘无意同归于尽后武林中就只剩下了李沉舟他和萧秋水三分天下! 而今李沉舟又为他所杀就只剩下萧秋水了! 本来他先受了点伤着实有些慌张而今看来萧秋水的伤势实比他严重一倍有余。 只要杀了萧秋水武林中的天下就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他就以凛厉无比的声势迫进了一步! 可是这个看来儿近重伤软瘫的青年忽然又扬眉振作起来一下子在冬日的阳光又稍现出一点儿微芒的时分捏起剑诀在冬雪中凛然不惧。 朱侠武先是愣了一愣随而狞笑了。 冬天的太阳是冬寒不是冬暖。 他知道这青年能维持下去的精神气魄来自何处。 于是他说: “你还想救岳飞么?他已死了。他确实就在大理狱中你们闯进去没把他救出来秦相爷一横心圣上即将岳飞处死。” 朱侠武的声音没有抑扬顿挫但每一个字都象一面大鼓敲打得萧秋水心魄俱裂。 朱侠武眼睛着亮还补充了一句: “岳飞就在狱中被拉胁而死!” 萧秋水狂嚎一声仗剑冲了过来架势全失章法全无! ——忘情天书一十五诀最主要的法门就是“忘情”二字。 ——可是此刻的萧秋水又怎能忘情! 所以他未冲刺就飞了起来。 朱侠武轻易把他击飞。 萧秋水落在丈外不断地吐血。 朱侠武笑了: “你认命吧。我姓朱叫大天王这天下武林自是非我莫属的了。” 萧秋水不知有没有听到可是他的斗志已如他的一颗心一般形同粉碎了。 正在这时忽听一人朗声道: “朱大天王你少卖狂!” 另一个清晰妙音道:“你做出这等卑鄙的偷袭技俩枉你为武林一代宗师。” 另一沉实的声音道:“使出你的‘少林拳’、‘武当掌’吧我们以‘忘情一十五式’领教。” 说话的人正是琴剑温艳阳、笛剑江秀音、胡剑登雕梁。 “三才剑客”。 朱大天王不认识这三人。 登雕梁、江秀音、温艳阳三人本身就十分淡泊名利他们只迷醉在音乐的境界中一直甚少与人交手所以才会在“忘情天书”一十五诀后一再考较萧秋水直至将一十五法门尽传萧秋水后他们又放隐山林吟唱咏赏各自创奏新调终于完成了那一曲“天下有雪”。 朱侠武见这三人名不见经传当然没有放在眼里。 他一出手就是“少林拳”、“武当掌”。 他的天下已定。 燕狂徒为他所杀。 李沉舟已死。 萧秋水受重伤。 他自己虽然也受了些伤但伤无大碍。 只是他素来小心慎重见这三人莫测高深也留上了心所以出手分量绝不轻。 多年前他就能把武当、少林的武功融汇贯通而在近年来又将武当所有武功及少林七十二技尽可能融人自己一拳一掌中。 所以他的拳掌看来招式平凡却是两派武学之菁华。 只是他一上来还是犯了轻敌之失。 登雕梁在二胡中出剑剑法幽怨但捷迅江秀音在笛子中出剑剑意轻灵多幻变温艳阳在扬琴中出剑剑势急疾却深情。 在三种乐器呼啸声中朱大天王立时挂了彩。 他这时才知道这三人非同小可不可小觑。 但是“琴、笛、胡”三剑的功力实是不如朱大天王。温艳阳、江秀音、登雕梁三人便是为了不想在武学上多作浸淫所以才将武功尽传于萧秋水退隐作曲弹琴去的所以在这一段日子里武艺更是荒疏。 “忘情天书”上的武功是遇强愈强但朱大天王的武功一旦挥武当补少林柔劲之不足少林补武当力度之未当加上丰富的应敌经验“三才剑客”如何取之得下。 就在这时三人心意相同互望一眼三剑音啸之中使出了“满江红”一曲的剑法! 这“满江红”一曲原是温、登、江三人为岳飞所填的词“满江红”而作的。“满江红”是岳飞所写的气象万千、气魄震日月之词当时自军戎中一直流传到民间已脍炙人口宋高祖后暗下令禁这词且按下不表这三才剑客却喜欢至极所以为这阙词谱了曲子。 这时三人便是想以“满江红”的正气长歌来镇压朱大天王! 但是这一曲子清厉激昂使得重伤倒地了无生趣的萧秋水奋昂图起。 萧秋水一听这曲子即想到流传甚广而自己最是喜欢的“满江红”一词。大凡好的曲子只适合一阙歌词这叫天造地设反之亦然萧秋水在未出道时也是诗乐中的有心人而今一听之下激奋了他当日的情豪! 他挣扎欲起受伤的胸前一阵疼痛原来触及了他胸口伤处。 他用于一摸便摸出了一面小令这令牌银光耀目因鲜血沾染看来竟出现数行小字! 这时日光微映雪光寒原来这“天下英雄令”的背面本就镌有几行小字只是因铁色银炫所以看不仔细而经鲜血一融就更加明晰。 该几行小字却正是岳飞“满江红”的词: “怒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待和着鲜血读到“朝天阙”三字想到岳飞修死萧秋水一股崩天裂地般的气慨莫可抑止长啸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量一跃而起。 在这同时间三才剑客已失手。 他们三人以“满江红”的气势来压制朱大天王威猛攻势本是对的可惜他们三人在音韵上虽可捕捉岳飞的心情但在剑法上却未能臻至那种境界。 尤其是“满江红”如此自行怀抱气节孤忠三人使来力有未逮朱大天王是何样人物战得一会便洞透三人性情挤着在双臂挨了登雕梁、温艳阳各一剑但一拳一掌打着了江秀音。 江秀音是三才剑客中最弱的一环哀呼一声便翻跌出去眼见不活了。 登雕梁、温艳阳顿时心中大乱原来他们对这小师妹暗中相恋已是很久的事了但他们三人一直怕伤害对方故皆未表达而宁可佯作不知继续三位一体般的生活作曲奏乐赏玩于山水之间。 而今江秀音一倒登雕梁和温艳阳都没了斗志返身欲救朱大天王哪肯放过机会拳掌齐出砰砰两声击中两人背心二人同哼一声便如断线风筝般飞跌出寻丈外。 朱大天王击倒了三人情知这三人已难有活命之理甚是高兴更欣悦的是自己以拳掌击败了名满江湖的“忘情天书”中的高招这忽儿间朱侠武真可谓踌躇满志至极不禁大笑起来。 但在一瞬间一声大喝将他的狂笑声切断。 萧秋水巍然站起。 他正好目睹朱侠武重创三人的劣行只觉一股共天地久长的浩气自心中激游全身想起“朝天阙”三字的笔意以“忘情天书”中的“日明”一式飞袭朱大天王! 朱大天王在得意中乍见萧秋水如天神般地站起心头已为之一愕。 他前胸、双臂都受了伤萧秋水这一击却是仗“忘情”十五决中的“日明”以及整个“满江红”词曲所带给他的气势加上他自己的功力修为三样合而为一所使出来的奋力一击。 朱大天王只觉眼前日光灿然耀眼生花炎阳如炙叫他无处可遁! 冬日里怎会有这种烈阳? ——但他已永远无法找到答案! 朱大天王死。 萧秋水倚剑于地他的鲜血流了一地。 一地皑皑白雪衬着几点斑斑血红。 笛剑江秀音因中了朱侠武一拳一掌已然气绝登雕梁、温艳阳二人因只着一掌一拳还有一口气在。 两人艰辛地爬近江秀音遗骸旁边两人惨然一笑登雕梁道: “我们……没有传错了人。” 温艳阳点头道:“这样也好……三人死在一块儿就象他们一样。” 登雕梁和萧秋水都向温艳阳所指处望去只见雪地之中李沉舟鬓全白正伏在赵师容身上天地间所生的一切与他俩似已全无关系。 登雕梁困难地道:“是……是很好……” 温艳阳吃力地叫了一声:“登师兄。” 登雕梁嗯了一声温艳阳惨笑道: “我们……我们为我们三人……奏一曲‘天下有雪’好吗?” 登雕梁点头两人一琴一胡盘膝而坐在雪地上江秀音身边奏起乐来两人神色斐然乐韵也似一切都过去了似的白雪遍地。世间一切的感情、名利、斗争、变迁……都逝如云烟转眼只剩冬雪无垠……萧秋水听得热泪满眶忽乐绝弦断登雕梁、温艳阳也在乐韵中人亡。 萧秋水只觉一阵恍惚忽闻有人奔驰过来的沓杂之声原来是胡福、李黑、陈见鬼、铁星月、大肚和尚、蔺俊龙、洪华、施月等人赶了过来却独不见了唐方。 铁星月一见萧秋水甚是欣喜叫道:“大哥你还在这里!唐方已返回蜀中去了……她叫你不要找她……” 萧秋水听得心口一痛众人这才看见尸横遍地萧秋水也神色苍苍遍身血迹斑斑。这时大肚和尚还横抱着邱南顾的尸身赶了过来他始终以为邱南顾未死不肯殓葬一直念着经文停了一停又俯向邱南顾尸旁道: “我已为你念千遍经文了怎么你还不醒醒……” 邱南顾哪能回答。萧秋水想起岳飞、李沉舟、燕狂人柳五、赵师容、天正、太禅、裘无意、左丘甚至还有结义了又背叛的兄弟以及朱侠武、朱顺水等人一一浮逝此时耳际却响起适才温艳阳、登雕梁所奏的“天下有雪”。天地苍茫风雪人间……却是何时雪才消融呢? 萧秋水如此想着两行热泪流下脸颊来。啪登一声所仗倚的古剑“长歌”承受不住如许压力终告折断为二。萧秋水黯然长叹抛开断剑在天地一片自茫茫中子然行去众人待唤:“萧大哥萧大哥……”却瞬息间不知行踪。 (全文完请看续集《蜀中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