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映我心》 第二章 梦 我叫安桥,我爹爹是花桥国的大将军安如溪,我娘亲是前朝公主。 我还有一位师傅,比爹爹年长几岁,爹爹每次出征都会带着他,爹爹说师傅是他的军师。 这么多年师傅一直住在安家,教我读书,识字,习剑,可是我太愚笨了,剑法怎么学也学不好,偷鸡抓鸟的手法倒是娴熟。 我还有一位姑姑,我姑姑可厉害了,她是当今皇后,也是爹爹的亲妹妹。娘亲总说,我的眼睛跟姑姑的眼睛一样楚楚动人,每当听到这句话,就是我最骄傲的时候。 在皇宫里我还有一位亲人,就是我的太子哥哥,虽然太子哥哥不是姑姑亲生的,但他对我可好了,前不久我过12岁生辰的时候,太子哥哥派宫人给我送来好多好吃的,还亲手写了纸条。 “小不点儿,又不能陪你过生辰了,下次一定好好补偿!” 哎!太子哥哥又生病了,自我记事以来,太子哥哥就一直病着,反反复复,时好时坏,真希望太子哥哥能快点好起来……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我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朝着她的爹爹和娘亲跑了过去,娘亲念叨着,“桥儿真乖,又长高了呢!” 突然,女孩儿和她的爹爹娘亲消失了,我来到了一个漆黑的房间,什么也看不见! 我挪动着脚步,鞋底被什么侵湿了,耳边回荡着哭喊声……杀怒声…… 还有娘亲对我说的话,“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活下去……”。 房间突然亮了!尸体!这里到处都是尸体!爹爹、娘亲、奶娘、管家…全都躺在这里!侵湿我鞋底的是他们的血!好多好多血! 我大哭了起来,哭了好久好久…… 好像有人在叫我,“桥儿!桥儿!醒醒……” 《明月映我心》第二章 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生 是师傅把我叫醒的,我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若不是这个梦,我不知道还要睡多久。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师傅就坐在我身边。 我起身拽着师傅的手,说道:“师傅,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告诉我,这只是个梦,对不对?” 师傅没有说话,他站起身,说道:“桥儿,这世道变了!” 我开始哭了起来,我知道,爹爹、娘亲,还有安家一百来口人,都没有了!而我现在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我真没用! 师傅继续说道:“皇上早已忌惮安家的势力,安将军又被人陷害私藏血书企图谋反,皇上大怒,事发当晚命柳倾权将安将军带进宫想要亲自审问。可柳倾权却假传圣旨,下令将安家上下一百来口人杀害!事后却说安家抗旨不从,皇上听闻虽然将柳倾权革了职,但再也没有追问过此事!安皇后跑去向皇上对质,说皇上豢养奸臣,皇上以以下犯上的罪名将安皇后打入了冷宫。皇后悲痛欲绝,悬梁自尽了……!” “什么?姑姑死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师傅,你不是常教导我,做人要有善心,必有善报吗?姑姑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啊!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桥儿,皇上忌惮安家已久,安皇后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了,皇后都无所出,想必对皇上的情意也已尽了!” 师傅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柳家便等不及了!太子殿下一直病着,皇上近年来身体也不太好,这次血书事件也许是柳家扳倒安家的唯一机会!老天无眼啊!安将军这么刚正不阿的人,怎么可能造反!” “太子哥哥怎么样了”,我急忙问道。 师傅摇了摇头,“太子听闻皇后自尽了,便一病不起,宫里人哭成了一片,太医说……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 我的哭声更大了,“师傅,太子哥哥如果也离我而去,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啊!” 师傅拍了拍我的肩膀,“桥儿,别担心!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为师现在最担心的是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师傅站起身来,继续说道:“太子殿下虽然不是皇后所出,可这十五年的养育之恩,不是生母胜似生母啊!如今,柳贵妃把持着整个后宫,虽然柳倾权被革了职,可他的势力还在,太子殿下的脾性温和,又常年卧病在床,自然是不会查办他们柳家,柳家对这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太子殿下只能自求多福了!” 师傅顿了顿,又说道:“可是,廉王是个不成器的家伙!尽管柳贵妃再怎么扶持,他也成天沉迷于酒色,皇上是绝不会让江山毁在廉王手里的!桥儿,只要太子殿下还在,我们就还有希望为安家沉冤昭雪的!” 我擦了擦眼泪,说道:“师傅,我相信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的!爹爹常教导我,做人要正直、善良!我们安家世代忠良,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陷害!” 接着,我继续说道:“我会记住娘亲的话,好好地活下去!因为……我要亲眼看着柳家付出代价!” 第四章 希望 这两年,我和师傅一直住在村里,我们隐姓埋名,对外以父女相称,师傅会点医术,经常帮人看病,村里人都夸他是华佗再世呢! 我们的日子虽然过得平淡无奇,但也会常常担心太子哥哥的病怎么样了! 村里有个贩菜的老头儿,我们都叫他李老头儿,可别小看了他,他这张嘴可比得上说书先生呢! 他每天早晨去城里贩菜,傍晚就在村头的大树下跟人讲着在城里听到的新鲜事......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他说起宫里的事,周边总会围几圈人,当然,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时常踮起脚尖仔细听着,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这两年听到他说的“消息”可真是五花八门!一会儿说太子早就死了,现在的太子其实是柳贵妃操控的傀儡!一会儿又说太子的病早就好了,现在故意病着就是演给别人看的呢! 每当我听到这些,就气不打一处来!师傅这时侯就会说,“莫听!莫怪!你不去听这些消息,又怎么会生气呢?” 可是,我就是讨厌别人议论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是人中龙凤,怎么能被他们这些人在茶余饭后调侃! 这不,村头大树下又挤满了人,想必李老头又在“说书”了,我可要去听听他又在放什么屁...... “喂!我说老李!你今天又听到什么新鲜事儿,给我们大伙儿说说乐呵乐呵呗!”王孃嬢一手插着腰,挎着菜篮,一手比划着! 说罢,大伙儿也都起了哄,“就是,你可是我们的顺风耳呀!哈哈哈哈哈!” 只见李老头儿坐在树下,漫不经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即摆起了姿势,像众星捧月一般高高在上!啧啧,这个李老头儿,还真把自己当成说书先生了! “你们知道......”李老头儿的声音突然慢了下来,“两年前的安家吗?” 安家?我心里一怔!他说的是我们安家吗? 我正仔细听着,突然发现李老头儿正看着我呢!我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正想从人群中退出去。 这时候,李老头儿突然叫住了我,“那个小丫头片子,说你呢!” 我转过身,他又说道:“就你!你你过来!” 我走过去,他说:“你跑什么跑啊!我又不是说的鬼故事!难道…”李老头向我笑了笑,“你知道安家?” 我急忙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这时,张家大叔说道:“李老头!这是我们村里‘华佗’的女儿,城里都没去过呢,怎么会知道安家!” “唉!我说老李,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王孃嬢手比划着,“我这还等着回去做饭呢!” “莫急,莫急嘛!” 李老头儿示意他们安静,接着说道:“两年前,安家灭门,实际上是被人陷害!据说......嘘!” 李老头儿放慢语速,降低音量,说道:“是柳贵妃为了扳倒安皇后,为自己的儿子夺得太子之位,故意陷害的安家!我还听说......安家的女儿......逃出来了呢!这么些年,柳家的人一直在找!可还是没找到,不知躲哪儿去了.....” “这柳贵妃心思够歹毒的,连小女孩儿都不放过” “嘘!你小声点儿,你又不知道李老头儿说的是真是假!就当听听乐了!” “对对对!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我说李老头儿,你这儿瞎掰的吧,逗我们玩儿呢!” 李老头儿笑歪歪的说道:“我这还不都是听来的!又没说是真的!嘿嘿!”说罢,便走了! 不一会儿,人群也都慢慢地散开了...... 我站在原地,思忖着李老头儿刚刚说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告诉师傅! 第五章 被抓 我急忙跑了回去,推开门,大声叫着:“师傅!师傅!” 院子里没人,我推开里屋的门,“师傅?” 屋子里空空的…… 奇怪,师傅去哪儿了!这么晚了,应该回来了! “王爷,就是这儿,他们这两年一直住在这里!” 门外有人说话,还有马蹄声…… 我走了出去,结果发现一群穿着官服的人把我家围了起来,然后一个人走了进来,左看看右瞧瞧,摆弄着师傅晒在院子里的草药。 这些人怎么私闯民宅啊…… 这时,摆弄草药的那个人向我走了过来!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他把我看了看,又看了看…… “哼!安桥妹妹,你可让我好找啊!” 天啊!这是……花幕廉!怪不得这么眼熟!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这两年我和师傅藏得这么隐秘,怎么被发现了! 花幕廉见我没说话,说道:“你一定在想……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吧!没关系,我们路上慢慢说!” 他这是要把我带走吗?不管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正转身想跑,结果被他的手下架了起来…… “花幕廉,你混蛋!” 花幕廉戏虐的说道:“哎哟!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变成哑巴了呢!说实话,你要是真成了哑巴,我怪心疼的!其实……”他把脸凑了过来,“我一直挺喜欢你的!” “呸!不要脸!你们把我害的家破人亡!我!我恨不得杀了你!” 我狠狠的瞪着他! 花幕廉用扇子抵着我的下巴,斜脸一笑,说道:“安桥妹妹,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啊!本王长这么大连鸡都没杀过,又怎么会杀人呢!倒是你,两年不见,个头没长脾气长了不少啊!没关系,本王喜欢!”说罢,便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 我气得直跺脚,“花幕廉,你王八蛋!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花幕廉挥了挥手,“带走!” 我被他们架到了马车上,手和脚都被绳子捆住了…… 完了!这回真完了! 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处置我,柳贵妃一定会杀了我的! 我还没报仇呢…… 我哭了起来! 师傅!师傅去哪儿了!师傅回来发现我不见了,该多着急呢! 怎么办!逃也逃不掉,跑也跑不了,难道真由他们把我处置了吗?我不甘心…… 我哭得声音越来越大,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我止住了哭声。 他们不会把我就地解决了吧……这也太快了吧!好歹让我多活几天啊! 突然,花幕廉钻进了马车,不赖烦的说道:“小祖宗,你哭什么呢!哭了一路了,烦不烦!” 我哭着说道:“我才14岁,还没活够呢……你让我多活几天,不要这么快就把我……” 我耸着气,继续说道:“虽然我恨你,但是……我们也认识了这么多年,你……你……能不能……不要杀我!” 接着,我又大声哭了起来…… 花幕廉笑了起来,“安桥妹妹,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屠夫?本王连鸡都没杀过,又怎么会杀人呢!” 我斜着眼睛看着他,问道:“那你抓我做什么?你想带我去哪儿?” “本王说了,一直挺喜欢你的,抓你回去,当然是做本王的妃子!你虽是罪臣之女,但做了本王的妃子,也没人敢乱嚼舌根的!说不定……还能保你一命呢!” “我呸!我可不会嫁给你!罪臣之女?我安家世代忠良!若不是被奸人陷害,我又怎会沦落如此!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花幕廉轻“哼”一声,“你杀不了我的!而且……”他捏着我的下巴,“今后你也会舍不得杀我的!” 说罢,便解开了困着我的绳子,又擦干我脸上的泪水,说道:“安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说你从小在宫里玩,闯了多少祸不是我帮你摆平的!你那个太子哥哥整天病怏怏的能做什么?你还天天跟在他身后!” “你住嘴!不准你说太子哥哥!还有,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别做梦了!” “哼!嫁不嫁给我可不是你说了算!你最好老实点儿,把你绳子解开也是怕勒着你,你可别给我耍花样,逃不掉的!” 说罢,他向后一倾,靠在了围栏上。 我没再理他…… 现在绳子解开了,舒服了许多。 走一步算一步吧!可是,让我嫁给他,做梦! 第六章 路途 已经过了三日了,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自爹娘去世后,师傅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这两年跟着师傅相依为命,我不见了,他老人家该有多着急! 这一路上花幕廉对我倒是挺照顾的,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问我这两年的生活,问我吃得好不好,睡的好不好,问我没长个是不是营养不良,我被他问的烦死了! 我一句话也没说,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可不能放松警惕! 但他总是招惹我,被惹急了,我便瞪他一眼,他却更有兴头了,于是我闭着眼不再理他…… 他精神也太好了吧!可以一直说话! 他总是想拗开我的口,但我依然不理他,于是他便说起了安家的遭遇…… 他说他挺同情我的,突然就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一个人流落在外! 每当听到这里,我便哭了起来,他见我哭了,便也不再说了。可是,当他说到他跟他母后柳贵妃面和心不和时,我倒觉得奇怪得很! 虽然柳贵妃心肠歹毒,但对自己的儿子却极其宠溺!连我都知道,花幕廉从小就跟太子哥哥享受着一样的待遇,可以说是平起平坐,就连那些大臣见了他行的也是见太子的礼!唯一有区别的,应该是他从不参与朝政吧! 这一路上,他总是在说,希望太子哥哥的病能快点好起来,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当游手好闲的王爷。 我才不信他的鬼话呢! 花幕廉斜躺在马车里,摆弄着手里的玉佩,“当太子有什么好的,整天被条条框框束缚着,哪有王爷快活!” 我戏虐道:“呵!谁知道你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 “哟!终于舍得说话了?” 花幕廉见我开口说话,一股脑坐了起来,“安桥妹妹,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我!” 说着,他的脸凑了过来…… 我看了看他,长长的睫毛,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跟太子哥哥有几分相似,但太子哥哥少了他脸上的神采,也许是因为常年病着。哎!我垂下了头…… “怎么,还不好意思?” 花幕廉又把脸凑近了些,炙热的气息迎在我的脸上,“刷”的一下我就红了脸,烫烫的,本能的向后靠了靠! 可是他又把头伸了过来,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看见他明亮的眸子里映出了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不知所措,心“砰……砰……”地跳得越来越快! 花幕廉离得我实在是太近了,他想干什么? “一说起太子,你倒是来了兴趣!怎么?你喜欢他?” 我把脸侧了过去,不再看他! 他又说道:“从小你就喜欢跟在他后面玩,看都不看我一眼,太子那个病秧子到底有什么好!” 我依然没有说话! “嘭!” 花幕廉一拳头砸在了木框上! 我被吓了一跳,缩了起来,把头埋在膝盖上,还是没有说话…… 他使劲搬过我的脑袋,捏着我的脸,让我看着他! 他的眼睛虽然明亮,但少了柔情,而现在……只剩下了愤怒! “你的太子哥哥能为你做什么?他能救你吗?你流落在外这两年他找过你吗?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就看不见!” 说完,便甩手把我推开! 我的头撞在了马车窗框上!好疼…… “只有本王能救你!本王才是你的希望而不是那个将死之人!” “你住口!”我打断了他,“不准你说太子哥哥!” 花幕廉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想扳开他的手,可怎么也扳不开! 他又说道:“今后,我不想再听你提到太子,你知不知道!” 我笑了笑,说道:“太子哥哥对于我来说就如亲人一般!我跟太子哥哥的情分哪是你能懂的?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不提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心地善良,为人正直,你不及他万分之一!” 他的手加重了力度,说道:“你等着,我一定会让太子看着你嫁给我!” 我快被他掐的不能呼吸了!我拍打着他,骂道:“花幕廉,你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他任由我打着骂着,手上的力度不减。但是,我真的快...…不能呼吸了…… 我垂下了双手,停止了对他的打骂,他见我没力气了,便松了手,坐了回去,不再看我。 我捂着脖子,咳了几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真得谢谢他手下留情呵! 第七章 逃跑 这几日我们马不停蹄的赶着路,听花幕廉的手下阿福说,翻过前面那座山,再走一天就到了。 花桥城,一个有着我所有美好记忆的地方,就在那一晚,又让我对它如此的陌生! 如今,我又即将踏进这个充满回忆和仇恨的地方,不知道接下来面对我的是什么!不知道柳贵妃看见我会不会暴跳如雷,即刻就派人把我杀了!不知道太子哥哥现在怎么样了,真想见一见他,要是能见到太子哥哥最后一面,我也无憾了! 这几日花幕廉都没有来烦我,我一个人在马车里倒也自在,除了吃饭和方便我也没有下过马车。 听花幕廉说,在面前的山脚下稍作停顿,等明日天一亮再出发,后天早晨就能到花桥城。 马车停了下来,阿福让我下马车透透气,我回绝了,我可没有心情透气! 我翻开窗帘看了看,下人们都在稍息整顿。 有的在给马儿喂草,有的在准备今晚的食材…… 奇怪!花幕廉去哪儿了? 我又翻开另一边窗帘,仍然没有看见花幕廉。 这时,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逃跑! 我下了马车,对阿福说想下来透透气走一走,阿福也没再管我。我像监工一样看了看他们喂草,做饭,然后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他们都在各忙各的,没有人在意我要做什么,于是我掉头就跑! 我一直在跑……一直在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 天慢慢的黑了起来!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跑的这一路也没遇见过一个人。 “这可怎么办?我该去哪儿呢?” 我找了一棵大树坐了下来,身体蜷缩着。 对面的山头冒起了青烟,应该是在做饭吧,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多幸福啊,可我再也得不到这种幸福了! “咕噜……咕噜……”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我把脸埋在膝盖上,很快天就黑了,银白色的月光映着这片树林,微风凉凉,我伸起了手,转动着手腕,借着银白色的月光,感受着盛夏的微凉。 这个时候,虫儿鸟儿都应该回家了吧,我也想回家,可是,我的家在哪儿呢?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我收回了手,继续把脸埋在膝盖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看见一个小女孩儿,在圆桌前跑来跑去,桌子上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有我最爱的清蒸鲈鱼,还有桂花糕,香喷喷的鸡汤还冒着热气。 “桥儿,又在调皮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娘是怎么教你的?吃饭的时候应该做的端端正正的,大家闺秀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娘,我就喜欢这样跑来跑去,跳来跳去!” 接着,小女孩儿做了一个鬼脸,又跑开了! “咕噜……咕噜……” 好饿,我摸了摸肚子,“原来是个梦啊!” 我抬起头,看着头顶的月亮,“娘,你在天上还好吗,桥儿好想你啊!” 说着便哭了起来…… “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还不是一个人躲在这儿哭!” 是花幕廉!居然被他找到了! 我站起身正要跑,结果被他扛了起来! “花幕廉,你放开我!”我哭喊着,“花幕廉!你放我下来!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了我?” “我说过,我是来救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难道你不知道这山里有豺狼吗?” 我没再出声,任由他扛着,一直到休憩地他才把我放下来,直听见阿福说,“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可把我们急坏了!” 其他人都跪着,低着头,可见花幕廉没给他们好果子吃! 我上了马车,拉好帘子,便不再理会他们了! 第八章 赶路 第二天天一亮,我们便出发继续赶路,花幕廉想在今晚就赶到花桥城! 一行人走的很快,马车也很颠簸,再加上昨晚没有睡好,把我颠的头晕脑胀的,恶心想吐。 我翻开窗帘,向外望去,一阵阵微风吹了进来,甚是清凉,一瞬间神清气爽。 夏天的早晨阳光很暖,我把手伸了出去,感受了一下和煦的阳光,温温的,热热的! 树叶随着风摇曳,沙沙作响,就像悦耳的风铃…… 我把头枕在手臂上,闭着眼,享受着清新的空气,聆听者悦耳的风铃,颠簸出现的不适慢慢退去。 可就在这时…… “哐!” 马车压在了石头上,我随之向上一弹,头撞在了窗框上! 好疼啊……我悻悻的把头伸进了马车,真是一点也不让我好过啊! 我们不停的赶着路,一路上花幕廉一直没有理我,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甚是无趣。 午饭草草的吃过后,我们接着赶路,现在正是烈日当头,热得很,我把窗帘和门帘都翻开,想让风吹进来,但依然闷热的很,我干脆直接坐了出去。 马车跑得很快,划过的风也很大,拉了拉衣领,风划过脸颊进入颈项,我打了一个寒战,又悻悻地把衣领贴好。 不那么热了,我坐进了车里,不知道花幕廉怎么想的,这么热的天还着急赶回去不累吗? 我们走了这几日,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他一定在找我。 原本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乱,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两年前是柳倾权假传圣旨将我们安家上下一百来口人杀害,皇上并不是真想杀我们,所以,即便柳贵妃见了我,也不会马上杀害我!可是……她要杀我又何其容易!随便给我安个什么罪名就可以把我处置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也悬了起来,太子哥哥能帮我吗?他知道我还活着一定很开心,可是……太子哥哥常年病着,他见了我更多的应该是担心吧!娘,我该怎么办呢? 我们继续赶着路,听阿福说还有十里路就到花桥城了。 离花桥城越来越近了,我也越来越紧张,一想到将独自面对这些人,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可是……就算我斗不过他们,我也要拼死一搏! 爹娘都在天上保佑着我,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第九章 进城 临近黄昏,我们终于到了花桥城,一路颠簸很是劳累。 花幕廉让我们先在城里的驿馆住下,明早再进宫,他给我安排的客房就在他住的隔壁,门口还安排了两个守卫值守,估计是怕我又逃跑! 他也太小题大作了,我现在能跑到哪儿去?身上又没银两,路途又这么遥远,我还能跑回去了不成? 花幕廉推开房门,端了一碗面进来,放在桌上,“先将就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进宫!”说完便转身离去。 “不将就不将就,谢谢廉王!” 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说道:“你脑子颠傻了?对我这么客气?” 我一边吃着面,一边说:“廉王对我的好意,我当然要收下的呀!” 毕竟这一路上,花幕廉没有真正伤害过我,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抓我回去做什么! 我又说道:“只是我有些疑惑,希望廉王能指点指点。” “什么?” “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把我抓回去,到底想干什么?” 花幕廉瘪了一下嘴,“我说过,我是来救你的!” “哦?是吗?那廉王打算怎么救我呢?” “这个嘛…...” 花幕廉走过来,用食指划了下我的脸颊,“等你嫁给我自然就知道了!” 我推开他的手,“恶心!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他突然捏住了我的脸,说道:“不嫁给我,那你想嫁给谁?太子吗?我说过,我会让那个将死之人看着你嫁给我!” “太子哥哥……会好起来的!” “哼!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命了!” 我瞪着他!他甩开了我,走了出去…… 我记得花幕廉小时候一直都是一个人玩,因为柳贵妃不让别人靠近他,也不让他跟别的皇子玩。 小时候听宫里的嬷嬷说,柳贵妃刚进宫的时候,温柔纯良,一举一动都温婉可人,甚得皇上喜爱,因为她最喜欢听牛郎织女的桥段,皇上特意将她的寝宫命名为“鹊喜宫”,还在宫内修建了拱桥和流水,名为“鹊喜桥”。 当年柳贵妃的风头不亚于姑姑安皇后,可是,在她生下花幕廉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性格乖戾,从不让外人靠近花幕廉,就连教书先生也是给花幕廉一个人上课。 我小时候经常进宫看望姑姑,找太子哥哥玩,花幕廉也是远远地看着我们,当我邀请他过来跟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他转头就跑了回去。 所以,我并不是很讨厌他,反而有点可怜他,每天都要面对柳贵妃这样的母亲,应该很难受吧…… 可是,让我嫁给他,门儿都没有! 第十章 进宫 我是被窗外的叫卖声吵醒的,这个驿馆临街,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昨晚睡的很好,连续几天的奔波劳累,可以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自然睡得很香。 起来收拾了一番,打开窗户,阳光照射进来,街上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街边已经摆起了很多摊位,有卖玉石的,有卖首饰的,还有卖饼、卖面和各种小吃的,很久没见到这样的热闹场面了。 今天就要入宫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花幕廉早就被封了王,也已经在宫外安置了宅子,可他依然住在宫里,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脸皮可真厚! 我深呼了一口气,向右边看去,只见花幕廉站在那里,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他衣着华丽,双手背后,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浑身上下散发着王者气息,腰间的盘龙白玉更衬托出了他的与众不同! 不知道他看了我多久,我关上窗户,不再理会他! 过了一会儿,他推开我的房门,走进来坐下,倒了一杯茶,说道:“今早我已向父皇和母后请了安,最初想着将你安置在我宫外的宅子里,可是你一个人住在那里我不放心,还是将你接进宫里。”接着,他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宫里我已经安排妥当,我的寝宫还有一处别院,很安静,你就住在那里!” 我问道:“既然你要将我带进宫,你能带我去见见太子哥哥吗?” “砰!” 茶杯被摔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我吓得愣住了,花幕廉站起身,对我大声吼道:“你想都别想!” 过了好一会儿我都没有出声…… 花幕廉冷冷的说道:“收拾收拾,准备进宫!” 说完便转身离去! 呵!我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全部家当就我这一个人! 可……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见不到太子哥哥,师傅也音讯全无,难不成要在花幕廉的别院里过一辈子? 不!不行!我一定要见到太子哥哥,一定要找到师傅! 吃过午饭,我们一行人便准备进宫了。坐在马车里,我的心一直跳动的很快,双手紧紧的捏着衣角,手心里全是汗水。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下,已经到了宫门口了,守卫看到是花幕廉,马上行了大礼,推开栅栏。 我们继续前进…… 当跨过宫门的那一刻,突然松了一口气!我松开了衣角,也不紧张了,逃不掉的命运害怕又有什么用?不如勇敢的去面对! 我将衣服整理了一番,又将耳边的发丝束起来,没多久便到了花幕廉的寝宫外。 我下了马车,“廉勤宫”三字印入眼帘,“廉勤”二字真是讽刺! 门口早已站了许多人,宫里的掌事笑脸相迎,我跟着花幕廉走了进去,院子里站了好些女人,燕环肥瘦,各个美丽动人。 早就听闻花幕廉风流成性,果然不假! 这时,花幕廉对着身边的一个妇人说道:“刘嬷嬷,别院打扫好了吗?” 只见那妇人低着头,低声答道:“经王爷吩咐,别院已经收拾好了。” “好,下去领赏吧!” “谢谢王爷!” 那妇人领着我一直往里走,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的寝宫不大,可房间特别多,七拐八绕的,一会儿进一会儿出,就像一个迷宫!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别院,这里确实很安静,安静地仿佛能听见风的声音。 房子四周都种了树,门前有一座池塘,池塘里立了一座假山。 这个院子只有一个入口,想必这是他宫里最隐蔽最不易被发现的一处地方吧! 嗯?门口还站了一位姑娘,这姑娘看见我们便走了过来,行了一个礼,“拜见王爷”。 花幕廉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转身对我说道:“你就在这里住下,缺什么少什么跟刘嬷嬷说。” 说着,他指了指那位姑娘,说道:“这是莲儿,今后就由她来照顾你的起居!” 接着,莲儿对我行了一个礼,“见过姑娘”。 我一时还挺不适应的,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叫安桥,你叫我桥儿就行了!” 莲儿笑了笑,说道:“奴婢怎敢直呼姑娘的名字?今后由奴婢照顾姑娘,姑娘若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去做便是!” 说完,又对我们行了一个礼,花幕廉示意她退下去,然后看着我,用手捋了捋我的头发,说道:“今后你就在这儿乖乖的住着!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最好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空了会来看你的!”说完,他便离去了。 想让我打消去见太子哥哥的念头,我可做不到!我一定要见到太子哥哥! 第十一章 柳月漓 花幕廉真是说到做到,我完全没有出这个院子的机会! 四周都有人在守着…… 花幕廉把我当成什么了?笼子里的鸟吗?莲儿都比我自由! 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花幕廉时而会来看一下我,但是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我每天就只能跟莲儿说上几句话,但当我向她问起太子的事时,她却闭口不言,什么也打听不到! 看来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可是,除了她,宫里的其他人我也不认识,怎么办呢?我可不想老死在这儿…… 吃过午饭,我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乘凉,突然听见刘嬷嬷的声音,“就是这儿了”。 刘嬷嬷领着一群人来到了院儿门口,莲儿见了立马迎了上去,行了一个大礼,“参见贵妃娘娘!见过月漓姑娘!” 我朝门口看去,只见那妇人高贵华丽,一袭深青长裙,盛气凌人! 她旁边的年轻姑娘肤白如雪,眉清目秀,身旁的丫鬟正低着头给她们扇着扇子…… 这不是柳贵妃嘛!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她旁边的那位姑娘应该就是她的侄女柳月漓吧!除了柳月漓,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能有这样的待遇! 柳贵妃身旁的丫鬟对莲儿说道:“起身吧!” 莲儿便退了下去…… 呵!架子可真大! 我站起身,向她们走去,可她们却走下台阶,直接从我身旁走过…… 柳贵妃拖着嗓音说道:“安桥侄女儿,这两年过得可还好啊?” 接着,她们走进屋内,坐了下来,这时莲儿已经将茶端了上来。 我跟着走进去,行了一个礼,“见过贵妃娘娘!劳娘娘挂念,这两年桥儿过的还好!” 这时,柳月漓眨巴着眼睛,说道:“原来这就是安桥妹妹,常听姑姑和廉哥哥说起你!” 柳贵妃喝了一口茶,说道:“听廉儿说找到了你,就暂时把你安置在了这儿!宫里可不比别处,说话做事得有分寸,不然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 “谨遵娘娘教诲,桥儿明白!” 她这是话里有话啊!怎么?她还怕我在宫里翻起什么风浪吗? 这时,柳月漓走了过来,握着我的双手,眨巴着眼睛说道:“桥儿妹妹,今日一见,便很是喜欢你!这宫里的规矩多,你又初到宫中,想必有很多不懂之处,所以我让我的贴身丫鬟茹儿来照顾你!这样你……” “不!不用了!”我急忙打断她,“月漓姐姐,这里有莲儿照顾已经够了,茹儿是你的贴身丫鬟,怎么能让她来照顾我呢?” 柳月漓松开了我的手,围着我走了一圈,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这两年你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你既是廉哥哥心仪之人,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接着,她拽着柳贵妃的手腕,撒着娇说道:“茹儿是姑姑赐给我的,如今我让她照顾安桥妹妹,姑姑不会生气吧!” 柳贵妃笑着说道:“随你的便吧!” 柳月漓给茹儿使了一个眼色,茹儿便向我走来,行了一个礼,“见过姑娘”,看来今天这人我是送不走了! 柳贵妃起了身,说道:“月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宫吧!” “是,姑姑”,柳月漓拍了拍茹儿的手,说道:“你可要好好照顾安桥妹妹,明白吗?” “茹儿明白!” 我向她们行了一个礼,“恭送娘娘”! 至始至终,柳贵妃都没有正眼瞧过我,想必她早已把我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甚至安插了一个眼线在我身边! 我看着站在我身边的这个茹儿,很是讨厌! 我朝莲儿挥了一下手,示意她过来,对她说道:“莲儿,你去给她收拾一间屋子!” “是,姑娘。” 我又对着茹儿说,“你,跟着她去吧”! “是,姑娘!” 说完,她们俩便离去了。 现在的我很是头疼,得想办法把这个瘟神送走才行! 第十二章 通信 茹儿在我这儿住下的这些日子,倒也安分,没有引起过事端,只是每日黄昏后便偷偷摸摸的站在墙角等着信鸽,然后将一纸条塞进信鸽脚上的小木樨里,她恐怕还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 从她来的第二天起便干起了这事,她是柳家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整天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我自然也要盯着她! 那天晚上我用弹弓将鸽子打落,发现纸条里写的是,“吃饭、散步、午休、看书”…… 这不就是我一天无聊的生活嘛!罢了罢了,让她们看去吧! 我把纸条装进木樨,然后将鸽子放走。 每天的生活都是这样,有时候花幕廉会来,停留了一小会儿便走了,茹儿依然将我每天的生活状况、饮食起居写进纸条送出去,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今天阳光正好,茹儿跟着莲儿在院子里晒被褥,我实在是无趣的很,便在院子里晃悠着…… 我仔细看了看茹儿,面无神色,认真的做着眼前的事。 趁着莲儿进屋去了,我便对着茹儿说道:“茹儿,你今年多大?” 茹儿答道:“回姑娘的话,奴婢今年16了” 我又问道:“你一直在柳月漓身边伺候吗?” “是的!奴婢从10岁起就开始伺候我家主子了!” 我继续追问道:“那你知道太子吗?” 茹儿答道:“奴婢经常跟着我家主子进宫,对太子殿下也是有一些耳闻的。” 听她这么说,我便来了兴头,看着莲儿还在里屋,便继续问道:“太子殿下现在如何?” 茹儿答道:“奴婢听闻,太子殿下出宫了!” “什么?太子殿下怎么出宫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太子哥哥一直生着病,很少出宫,怎么突然就出宫了?” 茹儿说道:“奴婢听闻,前些日子从民间来了一位神医,自称能医好太子殿下的病,但前提是要出宫医治!那位神医说宫外有一块疗养宝地,太子殿下只有在那里医治才能痊愈!” 天啊!完全没听花幕廉提起过!可笑,花幕廉怎么会对我说呢?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能医好太子哥哥的病,那便是极大的喜事,我会在这里等着太子哥哥回来! 就猜到今晚的消息会有不同,当我打开纸条的时候,发现上面写着,“打听太子情况,已如实禀报!” 我将纸条撕碎扔进池塘,可怜了这只鸽子呀,不知道它美不美味…… 我将他脚上的木樨取下,捏住了它的翅膀,它“咕……咕……”的叫着。 “小不点儿,对不住咯!谁叫你给坏人办事呢?” 接着,我把它交给了莲儿,“莲儿,今晚煲汤!” 莲儿接过鸽子,问道:“姑娘哪儿来的鸽子?” 我笑了笑,说道:“就在我们院儿门口的树林里!快去快去,煲了汤让我们都尝尝!” “是,姑娘!” 第十三章 送瘟神 大概是因为昨晚没收到信,第二天一大早,柳月漓便跑到我这儿来“兴师问罪”了! 她来的时候我正在梳洗,听莲儿说她已经坐在了正屋,由茹儿伺候着。 我梳洗完毕,轻声走了出去,在拐角处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奴婢今早才发现鸽子已经被她们炖了!” “什么?”,柳月漓气得拍了一下桌子,“可恶!尽然被发现了!” 接着,柳月漓又说道:“看来你不能留在这里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我才不信她每天就在这儿吃饭睡觉晒太阳!” “主子”,茹儿说道,“昨日她向我打听了太子!” “哦?你是怎么说的?”柳月漓斜着眼看着茹儿。 茹儿说道:“奴婢当然是实话实说,太子已出宫……” “哼!”柳月漓说道,“居然还想勾搭太子!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风浪!” “月漓姐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我走了出去,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茹儿,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姐姐端茶!” “不用了!”柳月漓站起身,说道:“安桥妹妹,姐姐今天要食言了!” “嗯?此话怎讲?” 我疑惑地看着她,她转过身,说道:“茹儿不在我身边的这么些日子我很是不习惯!身边的丫头都没她机灵,所以我想着把茹儿要回去,不知妹妹是否同意?” 什么同意不同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假装思索了一下,说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姐姐一会儿派人来照顾我,一会儿又要把人接走,确实把妹妹弄糊涂了!” 柳月漓脸色一沉,说道:“人是我的,我想带走就带走!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这大小姐的脾气可真冲!我可不想在这里跟她吵架! 我的手朝门口方向伸去,示意她们离开,“请便,不送!” “哼!” 柳月漓便带着茹儿离去了……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可以把这瘟神送走,我该早点把那鸽子炖了的! 不过,茹儿倒是给我透露了重要消息:太子哥哥已经出宫了! 太子哥哥病了这么多年,寻遍天下名医都不见好,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神医”,不知是真是假…… 若能治好太子哥哥的病,自然是好的!若不能...…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呢!太子哥哥一定能好起来的! 第十四章 禁足 茹儿走的这些日子,我又恢复了平淡无趣的日子,她在这儿的时候我天天盯着她还有事儿干,她走了我是真无聊!又不能出这个院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晒太阳…… 在这儿住了有两个月了,过了这么久了,不知道师傅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太子哥哥,他的病好些了吗? 哎...… 我长叹了一口气,夜晚总是容易让人思绪万千…… 我倚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圆圆的月亮正向人间洒落着银白色的余晖,月亮是那么明!那么亮!就像夜空中的一盏明灯,给无穷的黑夜带来了一丝光明,而我的光明……又在何方呢? “哐!” 门被推开了! 我转过身,只见花幕廉像一只低吼的野兽一般盯着我! 我本能的向后靠了靠…… 他大步向我走来,近了才发现,他的眼睛充斥着欲望,红红的! 突然!他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重重的把我撞在了墙上! 我的肺就像要炸了一般!使劲的咳嗽! 我挣扎着……拍打着……“花幕廉!你要干什么!你要是想杀了我,就给我一个痛快!别这么折磨我!” 他另一只手突然摁住了我的脸! 我毫无防备的被他亲着…… “你干什么!放开我!” 他的舌头蛮横的拗开我的唇齿伸了进来,无所顾忌的索取着…… 我害怕了,哭了起来…… 莲儿跪在门口哭喊着,“王爷,王爷!” 花幕廉拿起身旁的花瓶砸了过去,“滚!” 莲儿依然跪在那里,花幕廉松开了我,大吼起来,“我叫你滚!” 莲儿退了下去,我捂着脖子,使劲的喘着气! 顺着墙角坐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的落…… 花幕廉背对着我,拳头握的紧紧的,自言自语的说道:“花幕宁!你不是就要死了吗?怎么突然又好了!可恶!” 什么?太子哥哥的病好了?太子哥哥的病真的好了? “呵!花幕廉!人在做天在看!太子哥哥那么善良正直的人,连老天爷都会帮他!而你,死了就会下地狱!” “你住口!” 花幕廉捏着我的衣领,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说道:“病好了又能怎样?别忘了,安皇后已经去了,太子现在是有权无势!而我的背后……还有柳家!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呸!” 我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你还知道你们柳家干得那些勾当!要不是你们陷害,我们安家也不会沦落如此!” 花幕廉斜着脸笑了笑,说道:“柳家干过什么事我可不清楚!不过...…倒是帮了我的忙!” “你无耻!” 花幕廉松开了我,说道:“我说过,如果你乖乖听话,也许我们还能相处的和睦些,可你偏不听!哼!你就在这屋子里待着!什么时候本王心情好了……再考虑是否让你出去!”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我在他身后嚷道:“花幕廉,你混蛋!”…… 他叫人把窗户全都钉得死死的,门口又安排了两个人值守,每天到饭点的时候,莲儿把饭菜端来,看着我吃完又才收拾好碗筷离去。 这几天莲儿都没有说话,我问她什么她也只摇摇头。 我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难道花幕廉打算把我一辈子都囚禁在这儿吗? 太子哥哥……他知道我在宫里吗? 第十五章 太子 解禁之日遥遥无期…… 我被关在这儿十多天了,自那晚后,花幕廉再没来过我这儿。 门口的守卫大哥整日也是无趣的很,隔三差五的就忽悠莲儿给他们送好吃的。 我时常会坐在门口跟他们说说话,他们倒也觉得我可怜,还问我怎么得罪了廉王,但当我向他们打听太子哥哥时,就都不理我了! “守卫大哥,你们就行行好告诉我嘛!” 我坐在地上,隔着门哀求道:“我初来乍到的,对宫里的事一点儿都不知道,你们就给我说说嘛!” “丫头,宫里的事哪是我们这些人能随便议论的?况且,议论太子殿下更是杀头的大罪,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守卫大哥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听说……太子殿下已经回宫了,医好他的那位神医也跟着进了宫!” 另一位守卫大哥说道:“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了太子殿下的病都不见好,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神医就把太子殿下的病给治好了!真是祖坟冒青烟咯……今后想不尽的荣华富贵咯……” “别说这没用的!咱们没这命,知道不!干好自己的差事比啥都强!” “你们又在说什么呢!小心被人听见割了你们的舌头!” 守卫大哥笑着说道:“嘻嘻嘻!莲儿姑娘又送了什么好吃的呀?” “别碰!这是给安姑娘的!” 莲儿端进来一碟水果,说道:“姑娘不要听他们胡说,这宫里的事还是少知道些为好!特别是在这廉勤宫,是万万提不得太子殿下的……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可是要被割了舌头赶出去的!” “莲儿,你……” “莲儿跟姑娘相处的这些日子,发现姑娘跟宫里的女人不同,姑娘是个好人,所以莲儿劝姑娘还是少打听太子殿下的事为好!” 莲儿把水果摆放好,又说道:“姑娘有什么事吩咐便是,莲儿先退下了。” 说罢,莲儿便关上门出去了。 我吃着苹果,甜甜的,脆脆的。 守卫大哥也都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看来从他们这儿是问不出什么的了! 不过让人开心的是太子哥哥的病好了…… 哼!以后得够他们柳家吃一壶的了! 第十六章 重逢 明日就是中秋节了,本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而我却被花幕廉关在这里。 已经十多日了,要死要活给个痛快啊!把我关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姑娘”,莲儿推开门走了进来,“姑娘怎么一口都没吃啊?饭菜都冷了,奴婢去给姑娘热热。”莲儿把饭菜放进了篮子里。 “不用了,我不想吃。” “这怎么行呢,饿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饿死算了,反正也没人在意我的死活。” “怎么会呢?想必姑娘是有什么烦心事吧,不妨说给莲儿听听。” 莲儿蹲在我面前,捂着我的手,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看着我。 我说道:“莲儿,你说花幕廉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莲儿想了想,说道:“莲儿不知道姑娘跟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莲儿看得出来,王爷是喜欢姑娘的!” “呵!喜欢?喜欢一个人竟是把她关着?” “姑娘大可放心,王爷一定会让姑娘出去的。” 我垂下头不再说话,莲儿收拾好饭菜准备出去,这时,院门口传来了一声呵斥,“大胆!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你们有几个脑袋!” “属下不敢,只是...…王爷吩咐过,这别院谁都不能进。” “你们好大的胆子!这宫里有什么地方是太子殿下不能去的?还不快退下!” “是.…..是.…..” 是太子哥哥吗?太子哥哥来救我了吗? 我急忙跑了出去,却在门口被守卫拦了下来。 我朝着院儿门口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行人向这边走来,领头的那个人,气宇轩昂,头发梳得高高的,双手背在身后,神色自信而又坚定,那不就是太子哥哥吗! 我推开守卫,向太子哥哥跑去。 “太子哥哥!”,我高兴的喊着,却又哭了起来,“桥儿好想你,桥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太子哥哥抱着我,轻声说道:“桥儿别怕,今后哥哥保护你,看谁还敢欺负你!” 我埋怨道:“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我被花幕廉关在这儿这么久了,都快疯了!” 太子哥哥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好了,不哭了,我们回家!” 太子哥哥拉着我的手正准备走,花幕廉这时赶了过来,跟我们撞了个正着。 “今天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太子哥哥站在我的前面,挡住了我与花幕廉,说道:“笑话!本太子想要的人岂有带不走的道理?难不成本太子还怕你一个王爷?” 花幕廉把手握成了拳头,狠狠的盯着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又说道:“看来廉王是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了!长幼尊卑都不放在眼里!贵妃娘娘可是教了一个好儿子!” 太子哥哥戏虐的看着花幕廉,花幕廉不情愿的行了一个礼,接着,太子哥哥便拉着我离开了。 出了廉勤宫,太子哥哥松开了我的手,对我说道:“今后你就住在我的宫里,认得去尚清宫的路吗?” 我点点头,太子哥哥又说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办!”说完转身便走了。 太子哥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生分了?以前从未对我这么冷淡!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会把我送回去再走的,现在倒像是变了一个人,难道病好了脾性也变了? 第十七章 神医 我顺着宫墙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尚清宫。 宫门大开着,门外站着侍卫,一些宫女在庭院里打扫着,我上前走了几步,一个小太监走了出来,笑嘻嘻的说着:“这位就是安姑娘吧?太子殿下已经吩咐过了,姑娘快随奴才进来吧。” “有劳公公了!” 我跟着这个小太监走进尚清宫,这里的一花一木还是那么熟悉,庭院树木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小太监弓着腰为我引着路,说道:“姑娘称我刘公公便是,去年才分配到尚清宫,在这里大家都这么称呼我。太子殿下吩咐了,就让姑娘住以前长住的房间。” “多谢刘公公!” “到了”,刘公公推开门房,说道:“姑娘先歇息,有什么事吩咐奴才便是。” 我走进屋子,这里早已被人打扫干净,屋内的摆设还是原先的样子。 记得小时候来宫里玩,经常玩到很晚都不肯回去,姑姑让我去她的宫里休息,可我偏要住在太子哥哥这儿。这间屋子便成了我的专用,久而久之……皇宫好像成了我第二个家,可是现在,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我摸了摸桌上的花瓶,记得以前我把这个桌子上的花瓶摔碎了,担心太子哥哥生气把我赶了出去,于是去寻求姑姑的帮助,虽然姑姑说就一个花瓶而已,太子哥哥不会怪我的,但还是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花瓶给我,我才放回了桌上。 想着想着我便落起了泪,姑姑那么纯善的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真替姑姑不值。如果姑姑没有嫁给皇家,现在一定儿女成群尽享天伦了!还有安家,世代忠良,我爹爹那么刚正不阿,竟被奸人陷害!真希望自己会舞刀弄枪,好为爹娘报仇! 我擦干眼泪,静静地坐着,看着窗外的落叶。 “安姑娘!” 我朝着门外望去,是一个老先生,我走过去,问道:“先生有什么事吗?” “真的是你!” 先生激动的围着我走了一圈,又把我看了看。 我被他瞧得挺不舒服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姑娘不要误会,我是不久前才跟着太子殿下进了宫,承蒙太子殿下的信任,医治好了太子殿下的病,先前就听闻太子殿下说起自己有一个妹妹,想必就是姑娘你吧!” “原来你就是医好太子哥哥的神医?”我高兴地跳了起来,又鞠了一躬,“谢谢您!谢谢您把太子哥哥医好!” 先生笑了笑,说道:“安姑娘客气了!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 接着又说道:“姑娘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听闻你被廉王关在了他的宫里?” 我说道:“本来我和师傅住在村里,不料被廉王发现,之后就被他带进了宫,然后一直被他关着,也不知道师傅现在怎么样了……” 我又说道:“我师傅和你一样,是一名医师,在村里可有名了,都称他为华佗在世!” “是吗?那我们可真有缘啊,哈哈哈哈!”先生笑着摸了摸他的胡子,又说道:“在下也住在尚清宫里,姑娘若是有事可随时来找我!” 我笑着说道:“先生平易近人,就像我的师傅一样,我肯定会经常去找你的,先生不要嫌我烦才好!” 我和神医先生在院子里寒暄了一会儿,先生便走了。 望着先生离去的背影,跟师傅好像啊!就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模一样,是我太想师傅了吗?是我出现幻影了吗? 第十八章 生疏 傍晚,太子哥哥回来了,我跑着闹着要去他的屋里用晚膳,太子哥哥把我关在门外,说自己喜欢清净,还说什么……想要长久的住在这里就要乖乖听话? 我坐在门外祈求着,“太子哥哥,爹娘和姑姑都离开我了,师傅也无音讯,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一定要这么冷血吗?” 说着便哭了起来,“太子哥哥变了,以前从未这样对过我,桥儿好伤心,呜呜呜……” 我哭的声音越来越大。 突然,门开了,是刘公公,“姑娘,太子殿下让你进去呢。” 我擦干眼泪,走了进去,只见太子哥哥坐在饭桌旁,还未动碗筷,我顺道坐了下来,嘻着脸说道:“我就知道太子哥哥不会不管我的!”说完便要开动碗筷。 太子哥哥说道:“你一直都这么没规没矩的吗?主人都还没动筷子,你怎么就随便了起来!” 我惊了一下,看着他,说道:“太子哥哥怎么突然生分了起来,跟桥儿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是吗?那你记忆中的我是什么样的?”说着,太子哥哥便动起了碗筷。 “是桥儿多心了,太子哥哥跟以前一样的好!”太子哥哥不再说话,我也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吃着饭。 太子哥哥好像真的变了,虽然以前一直病着,可对我一直是很宠溺的,不管我要什么都会满足我,可现在的太子哥哥,虽然比以前精神了,可眼神里却少了那份柔情,难道病好了性情也变了? 可是……为什么对我这么冷冰冰的呢?以前可从未这样啊! “明日中秋,宫里有晚宴,到时候我会带你去,你可得规矩着,毕竟,你们安家早已跟往日不同了!” 他这是在跟我说话吗? 太子哥哥放下碗筷,我疑惑的望着他,他又说道:“吃完早些回,以后没事少来我这儿!”说完便转身离去。 我杵在那里,不知所以然…… 这还是我认识的太子哥哥吗?太子哥哥从来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好陌生啊,太子哥哥到底怎么了,已经变得我不认识了。 “太子哥哥!” “嗯?”他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我苦笑着,说道:“桥儿好久没有见到太子哥哥,可想您了,想跟您说说话呢!” “安桥,你想为你爹娘报仇吗?” 我惊讶的看着他,他又说道:“如果你想为你爹娘报仇,就乖乖听话,宫里不比安家大宅那样自由,这里到处都是算计,你再不规矩点,恐怕本太子也保不了你!”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回想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我何尝不想为爹娘报仇?可是,我也不想因为报仇就让我们变得这么生分啊! 第十九章 中秋(一) 今天是中秋佳节,宫人们都在忙着今晚的晚宴,听说皇上还邀请了一些朝中的大臣参加,这正是彰显皇家风范的时刻,宫人们自然不敢怠慢。 一大早,神医先生便送来了一盘月饼,一股草药香,想必神医先生是用草药做的月饼。 我拿起一个尝了起来,嗯,清香酥软,虽甜不腻,记得师傅以前也喜欢用草药做月饼,难道医师都喜欢用草药做吃的吗? 我三五下便吃了几个月饼,伸了一个懒腰,趴在了桌子上。 这时太子哥哥走了进来,拿起月饼闻了闻,问道:“这是先生给你的?” 我立马站了起来,点点头,他放下月饼,说道:“今天的晚宴,柳贵妃和廉王也会参加,你怕吗?” 我说道:“不怕!我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怕?怕的应该是他们柳家!” 太子哥哥坐了下来,说道:“桥儿,其实有的时候...…我挺心疼你的!” “太子哥哥......” “一个小姑娘,要承受亲人离去的痛苦,这两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依偎在他身旁,说道:“太子哥哥,桥儿不苦,只要想着还能再见到太子哥哥,桥儿一点都不苦!桥儿现在只剩下太子哥哥一个亲人了,桥儿会听太子哥哥的话,好好在宫里生活!” 太子哥哥站起身,说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太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接着,他又说道:“中午吃了饭休息会儿,晚上才好有精神参加晚宴。”说完便离去了。 太子哥哥这忽冷忽热的态度,真让人琢磨不透。 下午小憩过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太子哥哥便来接我了,我们坐在轿子里,一前一后,往正殿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 我和太子哥哥依次下了轿,然后跟着他走进殿内,殿内的桌椅都已摆放好,宫人们陆陆续续端着美味佳肴上桌,这时候朝中大臣也都接踵而至。 过了一会儿,便听见一个公公拖着嗓子叫着,“皇......上......驾......到......”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只见一个白发老人被人搀着从堂内走了出来,虽上了年纪,可姿态昂然,抖擞神气,一袭黄袍锦缎,一看就自命不凡! 跟着他身后的便是柳贵妃,嗯?柳月漓也在,柳贵妃可是走哪儿都带着她呢! 这时殿内齐呼,“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皇上挥手示意,“吾儿也快平身吧!你的病刚好,可要好好注意呀!” “谢父皇关心!父皇,儿臣有一事…...” “父皇恕罪,儿臣来迟了!” 太子哥哥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花幕廉打断了。 只见花幕廉大步走进来,接着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儿臣自罚三杯!”说着,便让宫人端上酒,自饮了三杯。 皇上不但没生气,反而笑着说道:“你这个泼猴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倒有点像朕年轻时候的样子!” 说完,皇上便大笑了起来,花幕廉顺势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第二十章 中秋(二) 这时,太子哥哥才接着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启奏!” “准奏!” “父皇,儿臣找到了安将军的遗孤。” “哦?是吗?在哪儿?” “便是儿臣身边的这位姑娘!” 太子哥哥看了看我,说道:“还不快给皇上请安!” 我急忙上前,说道:“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小女安桥,安如溪是我的爹爹。”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没想到安将军的女儿真的没死!” “是啊,造化弄人啊!” “抬起头来!”低沉的声音贯穿整个殿堂,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我抬起了头,目光对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老人,他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就是安将军的女儿?” 我答道:“正是小女。” “呵!”龙椅上的老人笑了起来,说道:“想当年安将军为我花桥国立下了多少功劳,可却落得…...!” 他顿了顿,又说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你既是安将军的女儿,又是安皇后的侄女儿,那也便是朕的侄女儿!往后就安心在宫里住着,太子会照顾好你的,是吧,太子?” 太子哥哥答道:“儿臣定会照顾好安桥妹妹!” “好了!都平身吧!” 我和太子哥哥坐回位子上,晚宴开始了,宫人们也都将饭菜上齐了,此时乐声响起,舞女们在殿堂中央挥舞着衣袖。 我看了看柳贵妃,她正在给皇上斟酒,有说有笑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能独享圣宠,可真有本事。坐在台下的柳月漓站起了身,走到花幕廉身旁,给他敬酒,花幕廉喝下敬的酒,突然看向我这边,我躲过他的眼神不再看他。太子哥哥给我碗里夹着菜,让我多吃点,我埋头吃着,难得吃一回宫宴,可要多吃点。 这时,乐声突然停下,舞女也都退了下去,皇上走了下来,坐在台下的一行人也都起了身。 皇上说道:“今天是中秋佳节,本是家人团圆的日子,怎么能少了赏月?走,都出去看看去!”说着,便向外走去。 我们一行人也都跟了出去,明亮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一个银白色的圆盘,向人间撒着无尽的银晖。 “今年的月亮又大又圆,是个好兆头啊!”一位大人说道。 “是啊!皇上福泽天下,是我们花桥国百姓的荣幸啊!”另一位大人也跟着说道。 皇上被这些马屁拍的高兴极了!人真是奇怪,明明知道他人说的都是些奉承话,可就是喜欢听,要不怎么说忠言逆耳呢? “我看呀,说不定这个时候牛郎和织女正在鹊桥上相会呢!”柳月漓提着嗓子说道。把皇上逗得笑了起来,“你这个丫头,尽会讨你姑姑欢心!” 柳贵妃说道:“皇上,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是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了。” 皇上问道:“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臣妾心里已有人选,就是不知..….” “父皇”,这时花幕廉站了出来,说道:“儿臣有一事相求!” “你说!” “儿臣想向父皇讨一个人。” “哦?是谁?” 花幕廉答道:“安桥姑娘!”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柳月漓更是气得直跺脚,拽着柳贵妃的衣袖,轻声问道:“姑姑,廉哥哥怎么回事啊?”柳贵妃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静。 这时皇上问道:“你将安桥讨回去做什么?” “做我的妻子!” 什么?! 这花幕廉也太胆大了,竟然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 我扯了扯太子哥哥的衣袖,轻声说道:“太子哥哥,帮帮我!” “你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还不够你折腾吗?还想将我安桥妹妹讨了去!我的安桥妹妹不适合在你的宫里生活!”太子哥哥又说道,“况且安桥才刚被找回来,廉王这么着急的想将安桥妹妹讨去,恐怕不合适吧!” “父皇”,花幕廉说道,“虽然儿臣宫里的女人很多,但都不及安桥一个,儿臣心里早就认定了安桥,还望父皇成全!” “呵!真是可笑!你堂堂一个王爷,居然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向朕讨要一个女人?”皇上面露不悦。 柳贵妃急忙说道:“皇上息怒,是廉儿太不懂事了!”接着又对着花幕廉说道,“还不快给父皇认错?” 花幕廉说道:“还望父皇成全!” “哼!”,皇上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花幕廉啊花幕廉!你是想把我至于死地吗?你这借刀杀人的手段用的可真好! 这时,花幕廉又说道:“儿臣是真的喜欢安桥姑娘,还望父皇成全!” “你!” “父皇息怒!”太子哥哥突然说道,“倘若廉王和安桥妹妹有这缘分,我这做哥哥的自然高兴!可是安桥现在年纪尚小,刚进宫也不知宫里规矩。儿臣有一办法,不如让安桥在我宫里学习宫中礼仪,担任我宫里的掌事一职,学着打理宫中事物,这样等今后嫁过去了自然也是喜事!” 我拽了拽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你…...” 太子哥哥给我使了一个眼色,让我不要说话,又说道:“廉王若真有心,等两年也是可以的吧!” 皇上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摸着胡子,说道:“太子这个办法好,就这样办!” “父皇…...” 皇上指着花幕廉骂道:“你别再说了!朕现在不想看到你!快滚!”说完,便转身离去。 柳贵妃给花幕廉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赶紧走。 公公提着嗓子叫着,“摆......驾......回......宫......” “恭送皇上!” 一行人行了礼,便走的走散的散。 我松了一口气,今天这个中秋节,可真是过得惊心动魄! 第二十一章 掌事 第二天一大早,宫里的嬷嬷便给我交代了一堆事项,说的我晕头转项的,我跑去找太子哥哥,没想到他一大早就起来了,正在院子里看书。 “太子哥哥,你真的要我当尚清宫的掌事?” “怎么?本太子说的话还有假?” “桥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什么都不懂,就算嬷嬷给我说了,我还是不懂。” 太子哥哥喝了一口茶,说道:“不懂没关系,往后慢慢学,宫里的事还多着呢!” 接着,他又说道:“要不你就从最基本的开始!打扫卫生这总会吧!” 我看着他,笑着说道:“太子哥哥,桥儿有一件事很疑惑。” “你说!” “昨天太子哥哥还说让我少往你这儿跑,怎么今天就让我当你宫里的掌事呀?” 太子哥哥说道:“你少贫嘴!还不是因为昨晚,尚且不论花幕廉是否真对你有意,光凭他说的那些话,就能让皇上对你心生芥蒂!若不出此下策,真怕皇上会下令将你杀了!” “什么下策啊,我觉得太子哥哥的办法很好,说不定花幕廉真想借皇上之手将我杀了呢!” “可我觉得花幕廉是真对你有意!” 太子哥哥看着我,把我看的怪不好意思,脸一下就红了,“什么啊!我才不喜欢那个大坏蛋呢!” “哦?那你喜欢谁呢?” “我......我不告诉你!” 心突然跳得好快…… 这是怎么了? 我努力的使自己镇定下来,“咦?太子哥哥,你怎么在看兵书?你以前可从来不喜欢看兵书!你说不喜欢看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太子哥哥的眼神闪躲了一下,说道:“也许病好了,喜好也会变吧!” 接着,他又说道:“你知道打败敌人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我仔细地听着,“就是了解敌人!柳贵妃独享圣宠这么多年,柳倾权在朝为官数十载,想要打败他们,可要学着点怎么在宫里生存,明白吗?” “桥儿明白,桥儿今后都听太子哥哥的!” 我又说道:“我记得爹爹也写过一本兵书......” 太子哥哥突然抓住了我的手,问道:“你知道在哪儿吗?” “太子哥哥,你......” 太子哥哥松开了我,“早就听闻安将军英勇过人,行军之术更是奇妙,用尽毕生心血著了一部兵书,不知道有生之年有没有机会一阅!” 我说道:“我只听爹爹说起过,也未曾见过,不过师傅应该知道。” “师傅?” “嗯,我师傅,爹爹每次行军打仗都会带着师傅,师傅应该知道兵书在哪儿。” 太子哥哥不再说话,我看着他,总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除了模样没变,说话、喜好、还有对我的态度全都变了,一个人的变化真的可以这么大吗? 第二十二章 风述 这些日子我都在太子哥哥的院儿里做着杂扫,有时候太子哥哥连走几日都不回来,回来了看见我也是冷冰冰的。 我也没有问他在做什么,要是放在以前,太子哥哥都会主动跟我说的。 可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 我扫着庭院的落叶,刚把落叶扫着一处,一阵风,又吹开了。 这落叶好像怎么也扫不完,宫里的嬷嬷想帮着我扫,我拒绝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完成,太子哥哥既然安排我当尚清宫的掌事,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照着做就是了。 我正扫着院子,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瘦瘦的、高高的,看了我一眼,便走进了太子哥哥的屋里。 我跟了上去,拦住了他,问道:“你是谁?这是太子殿下的房间,不能随便进!” 他没理我,继续往前走,我又拦住他,问道:“你要干什么?”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我是在为殿下做事!” “你......” 他走进太子哥哥的屋里,拿出了一包东西,接着又走了。 这人是谁啊?以前从未在太子哥哥的宫里见过! 傍晚时分,太子哥哥回来了,我在院子里等着他,想给他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太子哥哥......” 可是,他看都没有看我就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跟在他身后的,便是白天的那个男人。 他们朝屋里走去,我也跟着他们,到门口的时候却被他们关在了外面! “我......” 他们好像在说着什么,我把耳朵贴在门缝,可是怎么也听不清。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 “大胆!尽敢偷听殿下说话!你有几个脑袋!” 那个男人凶神恶煞的看着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棒吓住了,哭着跑了出去。 变了!一切都变了!太子哥哥不再是以前的太子哥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爹、娘、姑姑都离开了我,师傅也不知道在哪儿,现在就连太子哥哥也不待见我!我该怎么办?前些天还好好的说着要报仇,可是今天怎么又变了! 我伤心的哭着,这个时候神医先生走了过来,我转过身去不想让他看见,连忙擦着眼泪…… “安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我一听更委屈了,说道:“太子......太子哥哥.......他......他变了......” “此话怎讲?” “他......他......跟以前......不......不一样......了!” “呵呵!太子殿下病好了后,就开始帮着皇上处理朝政,兴许是朝中事务太多了吧!” 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说道:“好了好了!别伤心了,殿下也不容易!” 我哭着说道:“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太子哥哥.......虽然......病着......但是......他对我......很温柔的......不管是对......宫人......还是......对我,都很......和善的!可是现在......他的眼神......冷冰......冰......的!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耸着气,接着说道:“今天有个......男人,进了......他的......屋子,我不......认识......想着给他......说的,可是......他......都没......理我......”说完我哭的更大声了,只觉自己越来越委屈。 这时候先生问道:“什么模样的男人?” 我哭着说道:“高高的,瘦瘦的,而且,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哦!我知道了!”先生笑着说道:“你说的应该是风述吧!” “风述?” “对,他是我的徒弟。” 我止住了哭声,疑惑的问道:“他是先生的徒弟?可是他说他在给太子哥哥做事,而且我从未在先生这里见过他啊?” 先生说道:“他原本是我的徒弟,太子殿下见他机灵,又会些拳脚功夫,就安排在了自己身边。” “这下疑惑解开了吧?” 我委屈的说道:“可是太子哥哥也不能那样对我啊!可伤我的心了!” 先生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殿下也不容易,自病好了后一刻也没闲过,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柳家和廉王,想要击垮柳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先生,你怎么知道......?” “哦!呵呵!殿下有跟我说起过!” 他顿了顿,又说道:“事隔两年,虽然柳倾权被革了职,但他在朝中的势力还在,现在已有人提议让他复职,如果真的复职,想要扳倒他们柳家,就更难了!” “柳倾权那个大坏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遭到报应!” 先生说道:“安姑娘,我们现在和太子殿下是在同一条船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不管殿下做什么,我们都应该支持他,明白吗?” 我点点头,说道:“桥儿明白。” 我看着先生,越来越觉得他像师傅,师傅和他一样,眼神明亮而又坚定,似乎能洞察出所看到的一切。 我朝先生笑了笑,说道:“先生,你真像我师傅!以前我每次不开心,听了师傅的教诲后就好多了。” 先生笑着说道:“呵呵!那你以后不开心了尽管来找我,我帮你排忧解难!” “好,就这么说定了!”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我向先生告了别便回去了。 洗漱过后我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总觉得很奇怪,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第二十三章 怪异 第二天一早,刘公公便来通知我不用去太子哥哥的院里做杂扫了,他送来了账簿,让我翻看,说太子哥哥让我学着看帐。 我看着桌上的这几沓账簿,这么多,要看到何年何月才能看完。 这都是以前的旧账簿,翻开了一本,第一页便写着:掌事月银,每月5两。这么说,我每月也有5两银子?还不错,呵呵! 对了,突然想起来,骊掌事呢?她可是一直都是尚清宫的掌事呀,我进宫这么久了都没见着她,我成了掌事,那骊掌事去哪儿了? 还有,木旭呢?他可是一直跟着太子哥哥身边的啊,这么久了我也没见着他。 这时,一个宫人端了些茶点进来,“安掌事,吃些茶点吧!”接着便要走。 我叫住了她,“等等!” “掌事还有什么吩咐?” 我看了看她,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尚清宫,看着面生的很。” 宫人答道:“奴婢去年来的尚清宫。” “去年?那这宫里以前的骊掌事呢?” “奴婢不清楚,自打奴婢来了之后,这宫里就没有掌事,当时殿下还病着,说宫里的事不多,不需要掌事。” 这宫人也是去年来的,刘公公也是去年来的,怎么都是去年? “掌事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奇怪,去年发生了什么,怎么骊掌事和木旭都不见了? 我在尚清宫里四处转了转,发现这里的宫人都很面生,我问了问,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去年来的。 奇了怪了!太子哥哥怎么把宫人都换了?可是,就算他把宫人换了也不可能把木旭也换了啊!木旭可是从小就在太子哥哥身边长大,帮着太子哥哥做事,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安桥!原来你在这里!殿下不是吩咐了吗,让你学着看帐,你到处跑什么!” 我转过身…… 原来是风述,他向我走来,我没好气的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喏!”他拿出一串糖葫芦给我…… 我问道:“这是干什么?!” “这是殿下让我给你的!” “太子殿下这忽冷忽热的态度,我可承受不起!” “你别不识好歹!殿下也是看你可怜,没想到你昨天的情绪那么大!呵!小丫头就是小丫头!”说完,便把糖葫芦仍在了桌上! “你......!” 真没礼貌!吃冰棍长大的吗? “哎,你等等!”我跑了过去,拦下他,“你等等,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要是想打听殿下,我无可奉告!” “不是,我是想问你,你见过木旭吗?” 他突然不赖烦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接着准备要走。 我又拦下他,说道:“你不是一直在太子哥哥身边吗?怎么会不知道木旭!你说,木旭去哪儿了?” 他说道:“我是先生的徒弟,有幸得到了殿下的赏识,才去了殿下身边为殿下做事,这是我的荣幸。至于你说的什么木旭,是何物我都不知道!”说完便走了…… 我就不信了,这么一个大活人会平白无故的消失?看来只有太子哥哥知道了! 第二十四章 冷漠 这几日我都在屋子里看着账簿,这些数字绕来绕去的把我都搞糊涂了,看来打理一个寝宫都得要这么多的学问。 看了看窗外,已经秋天了,树叶都黄了,一片一片的落下。 我走了出去,在落叶的树下转起了圈,一个人自娱自乐,嘻嘻哈哈的笑着。手心接着一片落叶,它已经枯黄了,脉络也是枯竭了,轻轻一捏,便碎了。生命就跟这落叶一样,到了一定的时刻也会枯竭,最终落入大地…… 我把碎片抛向空中,无数只碎叶落下,它们一个一个落在地上,一阵微风,又把它们吹到了另一处。 哎! 兴许是到了秋天容易伤感吧,又兴许是一个人孤苦无依吧…… 我坐在石凳上,凉凉的,望着眼前的落叶,一片接着一片落下,宫人们想把落叶扫走,我制止了她们,万物春生秋落皆有定数,为何要打乱这自然规律。 “云朵呀你说,天上的鸟儿有几只;月儿呀你说,天上的星星有几颗;树儿呀你说,你为何那样高;花儿呀你说,你为何那样红;人儿呀你说,你何时能相聚……” 这是小时候娘教我的儿歌,我独自唱了起来,歌声在院子里寂寞地回荡着…… 好想爹和娘啊! “听说你在找木旭?” 我转过身,是太子哥哥!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走了过来,在我身旁坐下,说道:“嗯......让我想想?应该是你在这儿转圈的时候?” 我一听,从石凳上跳了起来,“什么?那你听见我唱歌了?” “怎么?听不得?” 他站了起来,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木旭已经向我告假回家了,你不必到处打听他!”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太子哥哥!”我叫住了他。 太子哥哥笑着说道:“呵!我还以为今后你都不会称呼我了呢!”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太子哥哥待我不像从前,但桥儿还是明事理的!可是,桥儿有一事不明白,太子哥哥为何要将宫人都换了?” “不喜欢便换了!” “可是太子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对宫人们可好了,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时,太子哥哥好像生气了,说道:“我是太子,是这尚清宫的主人,宫人想换就换有何不可!难道我做什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说完便走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太子哥哥说的话,太子哥哥决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以前的太子哥哥虽然高高在上,可是对宫人们都是极好的,记得有一次,骊掌事的母亲去世了,太子哥哥给了骊掌事一笔银两,让她好好安葬母亲。太子哥哥温和慈善,宫人们也都很感激,尚清宫内也是一片祥和,可是现在的太子哥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漠?太子哥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二十五章 领月银 “掌事,该领这个月的月银了!”刘公公一大早就跑来提醒我。 我问道:“在哪里领啊?” 刘公公说道:“在库房领,每月初一由各宫的掌事在库房领取月银,初二再由掌事把月银下发给各自宫里的宫人。” “哦!是这样啊!那我们尚清宫一共要领多少月银?每个宫人发多少?” 刘公公笑着说道:“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 接着,他伸出了四根手指,说道:“只知道小的每月领四两,嘿嘿!” “那我又怎么知道总共要领多少月银啊!不领了不领了,反正也饿不死!” “唉,别呀!安掌事,你不愁吃穿,咋们这些做奴才的可都得靠每月这几两银子呢!前些时候,太子殿下不是给了你几本账簿嘛,上面记录的有,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想了想,说道:“也对,账簿里应该有记录!” 刘公公笑着说道:“那奴才先退下了,幸苦你了掌事。” 我翻开账簿看了看…… 里面记录了宫人50人,一等宫人10人,每人每月三两;二等宫人15人,每人每月二两;三等宫人25人,每人每月一两;再加上嬷嬷和刘公公,每人每月四两;嗯......还有我和风述,以前的骊掌事每月五两,那么我也是五两,风述领多少呢!? 账簿里没有记录木旭领取的月银,我怎么对照呢?嗯......就给他定四两吧,可不能高于我! 这样算下来,一共一百零二两。接着,我便向库房走去。 出了尚清宫,往左走,经过三个宫门便到了。 各宫的掌事早已到了这里,排起了队,我排在最后面等着,过了一会儿,终于到我了。 管事的公公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我答道:“尚清宫,我们一共要领一百零二两。” 公公问道:“凭据呢?” 我问道:“什么凭据?” 公公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说道:“什么?你连凭据都不知道还敢跑这儿来领月银?快走快走!哪儿来的野丫头!” 我着急的问道:“什么样的凭据?没人给我说要给凭据才能领月银啊!” “看看看看……!” 公公拿出一张其他宫领取月银的凭据,杵在我的脸上,我往后退了退,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着宫里的人数,每人领取月银的数量,还有领取月银的总数。 我说道:“这跟我说的有什么区别,我不就是没有写在纸上嘛!” 公公一把拿走凭据,说道:“区别可大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看见没……”,公公指了指凭据上的印鉴,“这可是各宫主人的印鉴,要有印鉴我们才能给你月银!” “哎呀公公你就行行好嘛!我可不想白跑一趟……”我拽着公公的手乞求道,“你就见我是第一次来领月银,不知道规矩,就把月银给我嘛!” 公公甩开了我的手,说道:“去去去!咋家还没见过你这么死皮赖脸的!这规矩是皇上定的,咋家可没胆儿破了这规矩!没凭据,休想领到月银!” “好好好!我这就去拟凭据好吧!” 真气人!刘公公怎么也不提前告知我呢!害我白跑一趟…… 我匆匆赶回去,在纸上写好了每人领取的月银数量,现在就差印鉴了,我赶紧拿着凭据去了太子哥哥的院儿里。 风述在院里练拳,他看见了我,说道:“殿下不是吩咐过没事别来打扰他吗?”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这不有事才来的吗!” 我走进太子哥哥的屋里,风述也跟着我走了进来,“太子哥哥,这是这个月领取月银的凭据,要用一下你的印鉴!” 太子哥哥放下书,拿着凭据看了看,问道:“这数量是怎么定的! 我答道:“宫人、嬷嬷、掌事还有刘公公的月银是旧账簿里定好了的。至于风述的月银,旧账簿里没有可参照的,我就随便定了!” “什么?”风述说道,“我的月银应该是由殿下定吧!你有什么资格定?” 我说道:“我这不拿来给太子哥哥看了嘛!你急什么!” “你......!” “行了行了!就按照这样办,每月四两。”说着,太子哥哥拿出印鉴盖了上去。 我拿着凭据,就像打了胜仗一般,说道:“风述,待会儿别忘了到我院里领月银!” “你......!” 没等他说完我便跑走了…… 第二十六章 挑拨 我拿着凭据急匆匆地赶到库房,真担心我耽搁的时间太久,管事的公公走了。 “喏!”我把凭据给了公公,说道,“这下总行了吧!” 公公看了看,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尚清宫领取月银一百零二两......” 接着,一个公公拿出银子放进了我的荷包里,我便拿着鼓鼓的荷包往回走了。 经过了一宫门,一个人把我拦了下来…… 是花幕廉! “安桥妹妹,好久不见!”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他又拦住了我。 我问道:“你想干什么?” 花幕廉嬉笑着说道:“恰巧路过,就碰上了你,这不是缘分吗?” 我说道:“难道你不是因为知道我今天要领月银故意在这儿等我的吗?” “嘿嘿!安桥妹妹就是聪明!我喜欢!”说着,便捏了捏我的下巴。 我生气地说道:“松开!”接着便要走。 “别急着走嘛!这么久没见,怪想你的!最近过得好吗?让我好好看看!” 他把我左看看右瞧瞧…… 我没好气的说道:“比在你的别院里过得舒服自在!” 花幕廉笑了笑,说道:“呵!还会贫嘴了?” 我没心思搭理他,要走,花幕廉又说道:“你就没发现花幕宁那小子很奇怪吗?” “你什么意思?” “呵!一说起太子,你倒是来了兴致!” “不说就算了!”我转身离去…… “哼!自打花幕宁病好了之后我可是天天都盯着他!” “你住口!”我说道,“太子哥哥是人中龙凤,岂是你这般无赖能随便议论的!” “人中龙凤?呵!我什么不比他强?太子这头衔若不是父皇给他,他算什么?” 接着,他又说道:“我今天是想提醒你,不要被人给骗了!” “什么?” “你想想,花幕宁那小子病了这么多年,寻遍天下名医都没治好,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神医就把他的病给治好了?而且病好了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你就不觉得奇怪?” 我说道:“那是因为太子哥哥病好了之后,喜好也跟着变了,一个人有变化很正常不是吗?廉王殿下不也变了吗?之前口口声声说对太子之位没兴趣,只想当个游手好闲的王爷,我看如今的廉王殿下,对太子之位可是感兴趣的很呢!” “你!油盐不进!” “哼!花幕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是不会被你挑拨的!太子哥哥温和善良,待我如初,就算变了也是我的太子哥哥,你哪一点都比不上!”说完我便朝着尚清宫方向走了。 花幕廉在我身后说道:“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我没再理他。 又过了两个宫门便到了,我让刘公公把月银给宫人们发下去,刘公公倒是很乐意做这件事。 我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回想着花幕廉说的那些话。他说的没错,太子哥哥变化的确很大,就像变了一个人,可是这有什么好猜疑的,就算太子哥哥变了,他依然是太子哥哥,这是改变不了的,除非...... 不!不! 我怎么能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他不是太子哥哥谁是太子哥哥? 我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道:“真是糊涂了!听花幕廉胡说些什么!他一定是觊觎太子之位,尽盼着太子哥哥的不好呢!” “安掌事”,刘公公笑着走了过来,说道,“宫人们的月银已经发放完了,这是发放月银的字据,还有剩下的九两月银,是你和风述小哥的。”接着,他把字据和剩下的月银放在了桌上。 “公公幸苦了。” “不幸苦不幸苦,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我问道:“刘公公,你知道木旭吗?” “奴才知道,自打奴才来了尚清宫,木旭小哥就一直跟着太子殿下身旁,几乎形影不离,那时候殿下还病着,走哪儿木旭小哥都跟着,生怕伺候不好。” 我又问道:“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吗?” “嗯......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他告假回家了。” “那你知道骊掌事吗?就是尚清宫以前的掌事。” 刘公公答道:“奴才不知,自奴才来了尚清宫后,这宫里就没有掌事,当时太子殿下说宫里的事不多,不需要掌事。” 看来刘公公说的跟那位宫人说的一致。 “安掌事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先退下了。” “嗯,你去忙你的吧。” 现在有一点是明确的了,那便是一年前,太子哥哥将尚清宫的宫人们都换了,木旭也告假回家了。一年前太子哥哥还病着,他为什么要将宫人都换了呢? 第二十七章 桂花糕 我从小就喜欢吃桂花糕,院子里也种了很多桂花树,我一直觉得桂花是一种很神奇的花,不在百花齐放的四五月盛开,而是在九月百花都凋零时才独自盛开。 以前每年桂花开了的时候,娘就会亲自摘一些花骨朵,做成桂花糕给我吃,有时候师傅会在桂花糕里加一些草药,桂花香和草药香混合在一起,吃一口清新怡人…… 记得有一次我拿着几块桂花糕进宫给姑姑,当时太子哥哥也在,就吃了一块,可是没多久,太子哥哥的手臂上就起了疹子,姑姑宣太医来看,太医说这是过敏所致。 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太子哥哥对桂花过敏! 我当时自责的哭了,生怕太子哥哥有什么事,姑姑安慰我说没关系,幸好这次发现了,还让我们不要传出去,怕有心之人陷害太子哥哥。 虽然桂花的香味对太子哥哥没有影响,可自那以后,为了以防万一,尚清宫里移除了所有的桂花树,再也没种过。 现在正值桂花开放时节,我想去做些桂花糕尝尝,顺便......给太子哥哥也尝尝! 出了尚清宫,我来到了膳房后面的花园里,这里种了两颗桂花树,便摘了一些桂花放在盒子里。 这些应该够做十几块桂花糕了。 回去之后我让刘公公给我送来了面粉等食材,最后做了十块,每一块都放了很多桂花,闻起来香味四溢。 可是,我这样去试探太子哥哥好不好呢?明知道他对桂花过敏还做桂花糕给他吃,会不会太小人了? “太子哥哥,桥儿有事想和你商量”,我跑去太子哥哥院儿里…… 风述走了出来,问道:“你来干什么?殿下正在看书,别打扰了殿下!” “我有事想和太子哥哥商量!” 风述说道:“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就行了!” “不行,一定要和太子哥哥说!” 我直径走进屋子,风述也跟着进来…… “殿下,安掌事非要进来,没有打扰到您吧?” 太子哥哥问道:“你有什么事?” “太子哥哥,现下桂花开了,桥儿很喜欢桂花树,想在院子里种一棵。” “放肆!殿下对桂花过敏,你不知道吗?” 风述瞪着我,我回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桥儿知道太子哥哥不喜桂花,所以桥儿只栽在自己的院子里,不会影响了太子哥哥。” “你!” “罢了罢了!”太子哥哥抿了一口茶说道,“你想栽就栽吧!风述,明日找一棵桂花树送去安掌事的院儿里”说完,太子哥哥继续看着书,我告了退就回去了。 幸好没有给太子哥哥送来桂花糕,不然可真就创大祸了! 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虽然太子哥哥知道自己对桂花过敏,可这是一个秘密,当年姑姑让我们不要传出去就是担心有人想借此陷害太子哥哥,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太子哥哥就只有姑姑、我、木旭,还有为太子哥哥诊治的赵太医。木旭从小就跟着太子哥哥,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赵太医早就告老还乡了,更不会传出去,那么,风述是怎么知道的? 风述是神医先生的徒弟,跟太子哥哥相识也不过几月,若非太子哥哥最亲近之人,太子哥哥怎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太子哥哥一向谨慎,决不会把这么隐秘的事告诉风述! 除非......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第二十八章 兵书 第二天一早,风述就送来了一颗桂花树,不,准确来说是一颗树苗!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说,既然是树苗就不用劳烦树工帮我种植了,我自己动手便可…… 真是气死我了!我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小姐,哪里干过这种粗活!唉,算了,谁叫我今时不同往日呢?杂扫都做过了,又何必多干这一件苦力活? 我寻思着把树苗栽在哪儿…… 屋后?不行,空间太小,树苗长不大的,门前?也不行,不能栽在太显眼的位置,能在尚清宫栽桂花树,已经是太子哥哥最大的仁慈了。 栽哪儿呢?思来想去…… 记得小时候来太子哥哥这里玩,打碎了屋里的一件花瓶,虽然向姑姑讨要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花瓶,可还是被太子哥哥发现了,事后太子哥哥问我把花瓶碎片藏哪儿了,我指了指屋侧的那块空地,“埋哪儿的……” 太子哥哥不信,当我把土抛开让太子哥哥看时,太子哥哥刮了刮我的鼻尖,说:“真是个小机灵鬼,还会毁尸灭迹了!” 之后,太子哥哥让宫人把碎片都拾了起来,说宫里的野猫多,怕野猫在觅食时被碎片划伤了。 太子哥哥的心可真好! 就是那个位置,在屋子的侧面,我当时就是把碎片埋在那儿的,这颗树苗,就栽在哪儿吧。 “安掌事,我来帮你栽吧”,刘公公送了一把锄头过来,殷勤的说道。 我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栽颗树苗,我还是可以的。” 毕竟这个位置有着回忆,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个位置的特别。 我一点一点把土抛开,又一点一点回忆起埋碎片时的情景,当时好害怕被发现,就像一只落单的小猫…… 想着想着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时候的自己真可笑! 嗯?这是什么?黄色的绸子? 我又挖深了些,一段黄色的绸子把什么东西包裹着。 我拾了起来,摸着平平整整的,像是一本书…… 我把绸子打开,发现里面确实是一本书,但是封面没有字。 翻开了第一页,“防御”两字印入我的眼帘,我惊的差点叫了起来,这是爹爹的字! 我往后又翻着看了看…… 没错!这是爹爹的字!这是爹爹写的兵书! 这本书分为“防御”和“进攻”两个部分,我记得爹爹以前和师傅说起过,保家卫国首先要把自己的兵马养的强壮,把自己的国家建设的强大,外敌才不敢入侵;其次便是行军打仗的战术,要行之有道,用之有法,防御和进攻相结合,国家就能战无不胜。 没错!这是爹爹的兵书!这是爹爹的兵书! 我高兴的差点大呼起来,就像捧着一个新的生命一样把书捧在怀里,舍不得放下! 爹爹,您看到了吗?您一辈子的心血,在桥儿这里!桥儿会保护好它! 可是……爹爹的兵书为什么会在这里?爹爹埋在这儿的?不对,爹爹怎么会把兵书埋在宫里,能把兵书埋在尚清宫,而且是埋在这个位置的,就只有太子哥哥。因为,这个位置只有我和太子哥哥知道! 一定是爹爹把兵书给了太子哥哥,然后太子哥哥把兵书埋在了这里! 既然太子哥哥知道兵书在哪儿,为什么前些时候还要问我兵书在哪儿呢? 难道...... 不......! 除非......他不是太子! 可是......如果这个人不是太子,那他又会是谁?太子哥哥又会在哪里? 我用绸缎重新把兵书包好,把土又挖得深了些,把兵书埋了进去,又把树苗栽在了上面。 兵书还是要藏在这里,这个位置,只有我和太子哥哥知道。至于现在这个太子,他是谁,我一定要弄清楚! 第二十九章 罚站 “唉,你听说没有?廉王被太子殿下罚站呢!” “一大早就看见了,那么不可一世的王爷也有今天,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可不是嘛!” 两个宫人在嬉笑着说着什么…… “站住!”,我叫住了她们,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廉王什么太子的?” 其中一个宫人答道:“回安掌事,奴婢听说,今日早朝的时候,太子殿下与廉王起了争执,散朝后廉王对太子殿下更是出言不逊,于是太子殿下便罚廉王在尚清宫门口站一个时辰!” “还有这等事?” “廉王现在确实站在外面呢!” “你们敢在背后议论主子们,小心被别人听见要了你们的脑袋!” 那两个宫人连忙说道:“是……是……安掌事教训的是!奴才们以后不敢了!” 太子和廉王在朝上起了争议?奇怪,花幕廉不是从不参与朝政的吗?怎么也要上早朝了! 我向尚清宫门口走去,看见花幕廉正站在台阶下,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路过的宫人对他行了礼之后便又绕着道走。 他看见我站在宫门口,对我眨了眨眼,我瞪了他一眼,本不想理他,可还是走上前去…… “怎么,来看我笑话的?”花幕廉笑着说道,可接着他又咬牙切齿的说道:“花幕宁那小子欠我的,日后定让他加倍奉还!” “我只是好奇。” “什么?” “我记得廉王以前可是说过,只想当个游手好闲的王爷。怎么?现在还参与朝政了?” “哼!本王只是不想便宜了花幕宁那小子!本王哪一点比不上他!” 接着,花幕廉又戏虐的说道:“不过……他这病,好得可真快,快得让人出乎意料!” “哦?是吗?是谁说的希望太子哥哥的病快点好起来?表里不一的人!太子哥哥品格高尚,你当然比不上他!” “是!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比不上你那心爱的太子哥哥!哼!咱们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 “呸!你做梦!” 本想气一气他,没想到却被他玩弄了!我气着跑开了! 经过长廊的时候,由于没看路…… “砰!” 撞在了风述身上,茶水溅了他一身! 风述气着说道:“你干什么!走路不长眼睛啊!” 我回道:“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没看见不小心撞了你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给殿下准备的茶,全被你打翻了!” “不就是茶嘛,再准备一壶就是了,你恼什么恼!” “我衣服全湿了,还怎么见殿下!你去重新准备茶水给殿下送去!” 我大声说道:“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完便转身要走。 “等等!” “你又要干什么!” 风述说道:“你把茶水放在院儿里的石凳上就行了,不必进屋!” “为什么?” “哼!惹得殿下不高兴了小心要了你的命!”说完便转身离去。 我大声吼道:“谁稀罕进屋!”接着便也掉头走了。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不对啊! 太子哥哥以前喜欢喝茉莉茶,可是这个太子,他平时喝的不是茉莉茶,我怎么知道给他准备什么茶呢?现在去问风述,他肯定不会理我的。 我找着刘公公…… “刘公公,你知道太子殿下平日里都喝的什么茶吗?” 刘公公想了想,说道:“这个奴才不知,平日里都是风述小哥在给殿下送茶水,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少去殿下院子里的!” 我疑惑的问道:“嗯?怎么会呢?你们不去伺候吗?” 刘公公说道:“殿下说了,让我们没事别去打扰他,殿下喜欢清静,只是隔一段时间我会让两个宫人去做杂扫。” 奇怪!太奇怪了!他为什么让所有人都不去他那里,只有风述可以进出? “哦,对了!”刘公公继续说道,“神医先生时常会去殿下那里给殿下把脉,或许他知道殿下平日里喝的是什么茶。” “嗯,我知道了!” 他那儿究竟有什么秘密?这个神医先生会不会跟他是一伙的? 第三十章 假的 我随便拿了一些茶叶,沏好,便端去太子哥哥的院子里。 这里果然一个宫人都没有,两旁的树不断的落下叶子,把院子衬得有些凄凉,我打了一个寒战,把茶放在石桌上,准备离去…… 不对!为什么风述不让我进屋?难道屋里有什么秘密?越想越觉得奇怪...… 我小心的迈着步子,朝着门口走去,心跳的很快,就像一个小偷生怕被人发现了…… 这么安静,屋里应该没人吧? 安慰着自己,接着把耳朵贴在门边上听了听。屋里很安静,应该没人! 我把门轻轻推了一下,门开了,从门缝向屋里瞧了瞧,确实没人。 桌上乱七八糟放了一些东西,像画具?又像羊皮?奇怪!太子哥哥不怎么画画的啊!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推开了门,轻轻走了进去,一股热腾腾的草药味儿扑来,里屋的帘子是垂下的,是有人在洗澡吗? 看了看桌上的物件…… 这是什么东西?! 我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双手紧紧的捂着嘴巴,避免自己叫出来! 这……这是一张羊皮!一张人脸模样的羊皮! 是太子哥哥的模样!太子哥哥的模样! 我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想喊却喊不出来! 浑身冒着冷汗,发抖的双手使劲地捂住嘴巴!怎么会这样?太子哥哥……他...… “风述,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猛地朝声音方向望去,里屋的帘子内传来水流的声音,是谁在里面洗澡!? “今早被花幕廉那小子惹得一身腥,现在舒服多了!” 什么?他……! “风述,你在干什么?怎么不说话?” 接着,帘子里走出来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袍子,露着胸膛,脚上还沾着水。 他发现我时……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可他依然很镇定! 那眼神跟我这些天看着的一样,自信而又坚定! 可这是一张陌生的脸!我不认识,也从未见过! 我捂着脸,转过身去,紧张、焦灼、不安的几乎嘶吼道:“你是谁!怎么在太子哥哥的房里!” 他向我走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呵!居然被你发现了!” “你……你到底是谁!” 突然!他的手捏着我的肩膀,把我转了过来。 我双手握着拳合在胸前,发着抖…… 这时我才看清了他的脸,浓浓的眉毛,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微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他呼出的气息扑在了我的脸上,我侧了侧身,又问道:“你究竟是谁!” 他笑着说道:“我是来救你的,至于我是谁,你的太子哥哥会告诉你!” 我推开了他,怒吼道:“你不是太子哥哥!这段时间,你都戴着这张羊皮面具在骗我!对不对!” “嗯......也可以这么说!” 我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太子哥哥在哪儿?你把他怎么样了!” 这时,他说道:“小丫头,这你就冤枉我了!花幕宁是花桥国的太子,我就是再有能耐,也不能把花桥国的储君怎么样!” 我吼道:“你个骗子!我要向皇上揭穿你!” 说完,我便想跑,可是被他一把抓了回来,摁在了椅子上! 他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是揭穿我,你也完了!知道吗?” “呸!我可跟你不是一伙儿的!” 他把我向后推了推,摁在了椅背上,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是你的太子哥哥,求着我救你的!” “什么?不会的!太子哥哥怎么会求你!太子哥哥现在在哪儿!”。 他轻哼了一声,说道:“你的太子哥哥现在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什么?!晴天霹雳! 我的心像要炸了一般,嘶吼道:“你说谎!你在说谎!我才不会信你!” “不信?你大可去问神医,他可是看着你的太子哥哥走的!” “什么?神医先生……他……”。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当初是你的太子哥哥把你托付给我,让我救你出去。如果你想好好活命,最好老老实实的!” 我哭出了声,摇着头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在骗我,太子哥哥不会离开我的!” 接着,他又说道:“还有,差点忘了告诉你,今日早朝,皇上已经下旨让柳倾权官复原职,我反对,于是花幕廉跟我起了争执,那小子可巴不得你的太子哥哥早点死,好给他让位呢!虽然他跟柳贵妃还有柳家面和心不和,可柳家在朝中的势力很大,他肯定想借助柳家笼络人心,培养自己的势力!你好好想想,你若是揭穿我,不正便宜了他们柳家吗,你还想报仇吗!” 我哭着说道:“不会的!太子哥哥不会死的!不会的...…你骗我……你在骗我!” “我已经把其中的厉害关系给你讲清,你自己好好想想!还有,人已去,节哀顺变!” “不会的!你在骗我!在骗我!你就是个骗子!” 我哭着跑了出去,撞上迎面走来的风述,风述惊愕的说道:“你......!我不是让你不准进屋吗!你怎么......!” “你们都是骗子!”我大吼道,接着,便哭着跑了回去。 第三十一章 师傅 我把自己关在房里,失声痛哭了起来,始终不敢相信刚刚那个男人说的话。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一定不会离开我的!一定不会!太子哥哥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刚刚那个人一定是在说谎!一定是! 太子哥哥到底在哪儿?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唯一的寄托收走!为什么! 我哭的越来越大声…… 门外有人在敲门,“安掌事,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安掌事,你快出来啊,别吓我们啊!” “快!快去找刘公公!” 我一直哭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渐渐地就失去了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听宫人说,刘公公来了后,听见屋里没声音,就找了几个树工把门撞开了,看见我侧着身躺在地上,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刘公公赶紧找来了太医,确保无事后才放下心来。 太医说我是悲恸过度,哭晕了过去,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刘公公不知,宫人们也都不知,刘公公给太医说我是一个可怜人,从小没了亲人,如今又寄宿在这深宫之中,想必是因为太想念亲人了吧!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小女孩在一个大哥哥身边绕着圈。 大哥哥面容憔悴,嘴里不断念叨着,“好了桥儿,别闹了。” “桥儿,你跑这么快我怎么抓得到你。” “呵呵呵!你真是个机灵鬼!” 接着,小女孩跑到屋子侧面的空地上,抛着土,像在挖着什么,随后大哥哥也跟着她一起,接着他们拿出了一块块的碎片,大哥哥还说着,“可不能让这些碎片划到了小猫……” 小女孩和大哥哥又站了起来,跑到一棵桂花树下,小女孩说道:“太子哥哥,桂花好香啊,桥儿好喜欢桂花!” 大哥哥捂着鼻子,说道:“我可不喜欢,这桂花差点要了我的命呢!” 突然!柳贵妃走了进来,打破了院儿里的宁静,她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尚清宫种植桂花!” 接着,桂花树就消失了,房屋也消失了,太子哥哥也消失了…… 我来到了一片空地上,周围环绕着柳贵妃的声音,“是我的!都是我的!想跟我争?哼!先留着命吧!” 事后听师傅说,我当时额头一直冒着冷汗,嘴里不断叫着“太子哥哥”,师傅怎么叫我也叫不醒。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我竟然昏睡了一天一夜。 我用手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时,神医先生走了过来,高兴的说道:“你终于醒了!” 我往后退了退,这个所谓的神医,很明显跟冒充太子哥哥的那个人是一伙的,他们都是骗子! 我冷冷的说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 “桥儿!” 我惊愕的睁着眼睛看着他,这是师傅的声音! “你……你是……!” 只见他转过身去,扯下了贴在脸上的面具,然后转过身来。 “桥儿!” 师傅!是师傅! 我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轻声说道:“师……师傅!” 接着便哭了出来,“师傅!桥儿好想你!桥儿好担心你!” 师傅眼眶里含着泪珠,说道:“好了……好了!师傅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 我问道:“师傅,你为什么要扮成陌生人?还有,那个太子是假的,你知道的对不对?那个太子是假的!还有,太子哥哥他……” 还未等我说完,师傅便打断了我的话,说道:“师傅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那个人,确实不是太子殿下,但他是太子殿下找来救你的,殿下他已经……” “不!不会的!我不相信!太子哥哥不会离开我的!” “桥儿,你清醒些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跟我说了,你已经发现他不是太子,但是太子殿下确实是走了!” 我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问道:“他是谁?风述是谁?风述不是师傅的徒弟,他们是一伙的对不对?” 师傅说道:“他是夏国的公子,名叫夏宁,风述是他的随从!” “呵!我就知道!” 师傅又说道:“桥儿,宁公子确实是太子殿下找来救你的!” ”你们为什么瞒着我?” “假冒太子可是欺国欺君的大罪,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连我也不能说?” “没告诉你,也是怕你伤心!” “可是,他扮成太子哥哥的模样欺骗我,我不能原谅他!” 我接着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哥哥早就知道我在宫里?还有,太子哥哥是什么时候走的?” 师傅说道:“太子殿下给你留了一封信,并且吩咐了,只有在你发现了之后才能交给你!” 接着,师傅便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了我。 第三十二章 信(一) 我接过信,摸了摸信封上的字,“安桥亲启”,这是太子哥哥的字。 缓缓地打开了信封,就像捧着一件珍宝一样捧着它…… 安桥妹妹: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很遗憾,我们只能用这种方式道别。 这两年我过得很痛苦,心里很煎熬,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我们都失去了亲人,虽然安皇后不是我的生母,可她对我来说比亲人还亲。 这两年我一直在找你,当年在将军府清理尸首时,没有发现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不知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我的病越来越重了,想快点找到你,可还是晚了一步,当时木旭写信告诉我,说你被花幕廉抓走了,我猜着花幕廉一定是想将你带进宫。我让木旭先留在外面,找到先生,然后再从长计议怎么把你救出去。 花幕廉一直以来都倾心于你,我猜着他不敢把你怎么样,可柳贵妃和她背后的柳家,肯定不会放过你。 一年前我才知道,当年引起血书事件的背后主谋,竟是父皇! 安家、柳家、花幕廉、还有我,都是父皇的棋子! 安皇后一直无所出,是因为父皇觊觎安家的势力,把太子之位给我,也是因为我有权无势!可见着我与安家日渐亲密,父皇怕了,于是命人制造了血书。这血书是一万名将士用自己的血写下的名字,意图诬陷安将军谋反! 父皇本想削弱安家的势力,没想杀人灭口,可柳倾权却假传圣旨,将安家上下一百来口人杀害,父皇听后大怒,虽然革了柳倾权的官职,可这点惩罚对于柳家来说只是皮毛之痒,事后父皇也没再追究什么。 这是他的过错,一个君王是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的!只是可惜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 不知是我害了安家,还是权势害了安家,要是我与安家不那么亲密,也许安家不会有事! 自打我记事以来,我就一直病着,朝中的人都知道我活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大臣们也都不愿与我来往。 花幕廉看着是个游手好闲的王爷,其实背地里有着极大的野心,他和我不争不抢,也许是因为没有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争抢吧! 可这么多年,父皇都没有把太子之位给他,恐怕也是因为他们柳家势大。现在我才明白,父皇是不会让任何势力强于他的,如果让花幕廉当了太子,只怕他们柳家会只手遮天。 我的时日不多了,必须要尽快铲除柳家,救你出去! 夏宁是夏国的公子,他们夏国的王室也是对储君之位明争暗斗。呵!天下的皇家果然都是一个样! 夏宁一直想得到安将军的兵书,以巩固他在夏国的地位。我找到夏宁,以兵书为条件让他救你出去。夏宁是个孤傲冷漠之人,最初他拒绝了,说没有兵书他一样可以继承王位,可是我对他说,如果没有兵书,就算他继承了王位,他们夏国也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羊! 他考虑了几天,最终答应了。我让他扮成我的模样继续在宫里生活,让先生扮成神医治好了我的病。我让他一定要铲除柳家,把你救出去! 我对他说,兵书就在我的尚清宫里!你知道兵书埋在哪儿的对不对?就是你以前埋花瓶碎片的地方。那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所以我将兵书埋在了那儿。 当年安将军找到了我,说安家恐有变故,他用毕生心血写的兵书绝不能落入外人手里,所以将兵书交给了我,让我替他好好保管。安将军还说,必要时,就将兵书毁了。没想到不久后,安家就…… 如果安将军还在世,是宁愿把兵书毁了也不愿让兵书落入外敌手里的!可是,我只能借此把你救出去! 夏宁是夏国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公子,在夏国的威望很高,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救你出去! 桥儿,希望你能原谅我用你父亲的心血作为条件救你出去!你要明白,这兵书,是不能落入有着不良用心之人手里的!夏宁虽然冷漠,可他是正人君子,若日后继承了王位,也是不会凭着兵书欺压别国的! 父皇的眼里只有权势,一年前我发现了真相后,对父皇...…救只剩下了失望! 父皇把太子之位给我,也只是在利用我牵制柳家,我至始至终都是父皇的棋子! 但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又突然释怀了…… 我把尚清宫的宫人都遣散了。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却没落到一点好处。我给了他们银俩,让他们出宫了。 桥儿,我现在没什么好牵挂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围着我跑吗?可我总是不敢追你……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五岁的时候,柳贵妃就给我下了毒! 这毒药是西域奇毒,它不会让人马上致毙,而是一直在人体内养着。多活一天,这毒药的毒性就强一分!多动一下,这毒药带给我的痛楚便多一分!这么多年,体内的毒一直在侵蚀着我的身体,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桥儿!太子哥哥不能再照顾你了…… 多希望我们是寻常人家的兄妹,可以嬉戏打闹! 太子哥哥多想再听一听你的声音,多想再看着你笑,多想再听你叫我一声,“太子哥哥……”。 希望来世,我们再做兄妹! 花幕宁 第三十三章 信(二) 看完了信,我痛哭了起来,哭的好大声…… 我把信捧在胸前,回想着太子哥哥在信里说的每一句话…… 原来,这一切都是太子哥哥安排好的! 太子哥哥,桥儿好想你!桥儿好想再见见你! “我是看着太子殿下走的。”师傅说道。 这时,他已经贴好了面具,又说道:“太子殿下走的很平静,没有痛苦。” 我继续哭着……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太子哥哥这么善良的人,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师傅又说道:“太子殿下已经把所有的事情跟我说了,殿下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啊!” “桥儿,柳家必须要铲除!不光是为了安家、为了太子,更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夏宁不会一直在这儿当着花桥国的太子,迟早有一天他会回去。他走了,花幕廉将会是唯一一个继承皇位的人选!若是柳家不除,日后花幕廉继承了皇位,柳家只会更加猖狂!到时候,将是国之大难啊!” 我哭着说道:“师傅,我好难过!桥儿一直以来挂念的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师傅知道!师傅都知道!”师傅安慰着我,又说道,“可是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难道你就不想为安家、为太子殿下报仇吗?柳倾权已经官复原职,现在想要扳倒柳家,难上加难啊!” 我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说道:“师傅,我们一定要为安家、为太子哥哥报仇!不管有多难,我们一定要报仇!” 我顿了顿,又说道:“柳贵妃好歹毒的心啊!太子哥哥当时还那么小,她竟然也下得去手!这么多年了,太子哥哥一直忍受着病痛,是怎么过来的啊!” “柳贵妃的背后是柳家,她一人的利益便牵扯着整个柳家的利益!柳家觊觎着太子之位,其心可诛!” “师傅,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扳倒柳家?后宫有柳贵妃,前朝有柳倾权,花幕廉也在朝中笼络着势力。太子哥哥现在...…不,应该是夏宁,在朝中才建立起关系,想要扳倒柳家,哪儿能容易?” 师傅想了想,说道:“想要彻底扳倒柳家,得仔细谋划,从长计议!打蛇要打七寸,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师傅,桥儿都听你的!” “还有,以后面对夏宁,不能再胡闹了,免得让别人看出破绽!” “桥儿明白!” “好了,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让宫人给你送点儿吃的来!” 我点点头,说道:“师傅,太子哥哥埋在哪儿的?” “太子殿下埋在城郊,那里有一片枫树林。殿下生前说,把你托付给了夏宁,也算了了一件心事,便可无牵无挂的去了!殿下喜欢那片枫树林,于是把他埋在了那儿,我和夏宁是看着殿下走的,殿下走后,木旭在枫树林里搭建了一个屋子,说要守着殿下,木旭说要亲眼看着柳家付出代价!” “木旭?他怎么……?” 师傅说道:“木旭从小就跟着殿下,殿下于他来说就像亲人一般,殿下走了,木旭一个人能去哪儿呢?” “师傅,我想出宫,想看看太子哥哥,还有木旭。” “可以,但是要跟夏宁商量,不能被别人发现了!还有,以后不管做什么,我们都要跟夏宁商量,不能露出破绽。夏宁来到花桥国,冒充太子,要是被人发现了,不光是他,甚至整个夏国都要受到牵连,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接着,师傅又说道:“可是,既然迈出了这一步,便不能回头了。他既是为了得到兵书,也是要付出一些的……所以,桥儿!我们不光是为了保全夏宁,也为了保全自己,以后行事切不可鲁莽了!特别是你,你是安家唯一的血脉,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不能辜负了太子殿下的一番良苦用心啊!” 我点了点头,说道:“师傅,桥儿都知道!桥儿今后一定会谨慎行事,不会再添乱了。” “安掌事,你终于醒了!可把奴才吓坏了!”刘公公端着一盘茶点走了进来,说道,“这是奴才特意向膳房讨要的茶点,想着这么晚了也不好进食,吃点儿茶点暖暖胃。” 说着,他把茶点摆在了桌上,“谢谢刘公公,让你担心了!” “这说的什么话,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自然是要互相帮村着的!” 师傅说道:“好了,我们也不打扰安掌事了。”说完,师傅和刘公公就都走了。 我吃着茶点,想着师傅说的话…… 师傅说的对,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扳倒柳家,为安家和太子哥哥报仇! 对!报仇! 还安家、还太子哥哥一个公道! 第三十四章 出宫 已临近深秋了,这尚清宫本就人少,现在更是显得凄凉。 我在屋子里喝着热茶,想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该如何面对夏宁…… 我决定去见一见他! 走进太子哥哥的院儿里,四下无人,屋里也没动静,正准备离开时,遇上了迎面走来的风述,“风述,我想见见太子!” 风述说道:“殿下不在这里!” 我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殿下在皇上那儿议事,要不你去问问皇上?” “你……!风述,我不想跟你吵架!” “哼!要不是因为你,殿下怎么会到异国来受这份苦!” 我生气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家殿下为了什么来这里,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那还不是因为你!如果没有那什么破书,殿下怎么会来这儿?” “你……!跟你说不清!” “你们在干什么?”夏宁回来了,看着他那张脸,又让我想起了太子哥哥,一瞬间气意全没了。 “太子...…殿下...…桥儿有事找您。” 夏宁看了看我,说道:“你这么称呼我,听着挺别扭的。你要是不想称呼我太子哥哥,反正我也年长于你,干脆就叫我宁哥哥吧!这样也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是!宁……哥哥。” 夏宁直径走进屋里,坐了下来,我也跟着走了进去,说道:“宁哥哥,桥儿有事想求您!” “嗯?什么?” “下个月就是桥儿的生辰了,前两年的这个时候,桥儿都会给父母和姑姑烧点纸钱,但是宫里不能出现这些祭祀之类的东西,所以桥儿想出宫去,给父母和姑姑烧点纸钱!” 夏宁看了看我,笑了起来,说道:“你是想去看看你的太子哥哥吧?” 我说道:“等祭拜完了父母和姑姑,桥儿还想着去看看太子哥哥……!” 夏宁说道:“可以,这些本就是人之常情!你当然可以去,我会帮你安排!” “谢谢宁哥哥!” 说完我便走了…… 出了他的院子,我松了一口气,奇怪,我为什么见到他会紧张! 第二天午饭过后,风述便来接我,说可以出宫了,他们编的理由很简单:“神医”先生为太子殿下研制了一个调理身体的药方,但是差一味药,宫里没有这味药,只有出宫去找找。 风述坐在马车外架着车,他说他很不想陪着我们去,但是殿下吩咐了,不得不去。 风述不放心殿下一个人在宫里,自从来了花桥国,他们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警惕,要是被人发现他们假冒太子,不光他们的性命难保,整个夏国都有可能因此遭殃! 风述一边自责到,当初应该拼死阻止殿下来花桥国的;又一边抱怨到,安将军写什么破书,没有这破书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殿下也不会有危险! “风述,不准你这么说我爹!” 风述义正严辞的说道:“本来就是!要是没有这个什么破书,天下还太平!” “你!”。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师傅说道,“桥儿,太子殿下生前说起过兵书藏在了一个地方,你知道的对不对?” 我说道:“我知道太子哥哥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 “那你快把它拿出来啊!省的我们殿下日思夜想。”风述急切的说道。 “我才不!”我说道,“你们殿下答应太子哥哥的事儿还没完成,我才不给!” “你!无赖!” “你骂谁是无赖!你才无赖!你...…”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都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一样!” 要不是师傅阻止,我肯定会跟他吵上几百回合的!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我翻起帘子向外看了看,已经到城郊了。师傅说就快到枫树林了,到了枫树林我们只能步行进去,因为里面没有路,周围本是一片森林,人际罕至,当初太子哥哥就是看中了这里没有什么人烟鸟兽,才选择把自己安葬在了这里。 马车停下了。 “到了!” 风述跳下马车,我和师傅也跟着下了车。 好大一片枫树林,血红似的枫叶落了一地,就像鲜红的地毯! 我们走在上面,软绵绵的。枫叶缓缓地落下,风一吹树林里便沙沙作响,叶子就掉落的更多了。我接着一片落下的枫叶,藏在了怀里。 “喏,到了!” 风述指了指前面的木屋,“我就不去了,在这里等你们,你们可要快点啊,要赶在关宫门前回去!” 师傅带着我走了进去,这一看就是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屋子。面积不大,里面放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还有一些生活用具,屋子外面用栅栏围了起来。 我问道:“这里怎么没人?” “兴许是外出了,我们等一等吧!”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衣大褂的人向我们走来,背上背着一筐柴,手里提着两只野兔。他走近时看见了我,突然愣住了,野兔掉落在地上。 “安桥小姐?” 我激动的喊着:“木旭!” “安桥小姐!真的是安桥小姐!” 木旭激动地向我跑来,高兴的合不拢嘴,一直呵呵地笑着,念叨着,“见到你真好!” 我看着木旭,仿佛看到了跟太子哥哥相处的时光,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我问道:“这两年过得还好吗?” “这两年太子殿下一直派我在宫外找你,其实我都已经找到你了,可还是晚了一步,于是殿下让我和先生去找夏宁,想让夏宁把你救出来,殿下他已经…...” 说着,木旭底下了头…… “我都知道了……木旭,我想见见太子哥哥!” “好!属下这就带你去!” 我们在树林里走了没多久,便到了。 太子哥哥的坟头上早已铺满了红红的枫叶,石碑上没有刻字,木旭说殿下吩咐了,等铲除了柳家后再在石碑上刻字! 我蹲了下来,摸着石碑,仿佛太子哥哥就在眼前。 “太子哥哥,桥儿来看你了!桥儿好想你!桥儿好想再见见你!”说着,便哭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生病 师傅和木旭在我身后静静地等待着。 我哭了一会儿,擦干了眼泪,站起身,说道:“师傅,我们回去吧!” “好,是时候离开了!” 这时候木旭说道:“安桥小姐,如果有什么用得到属下的地方,尽管说,属下万死不辞!” “木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也为太子哥哥做了很多了,我替太子哥哥谢谢你!” “安桥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我的命是殿下救的,如果没有殿下就不会有现在的木旭!木旭早已把殿下当作自己的亲人,如今殿下走了,木旭也会一直在殿下身边守着他,直到完成殿下的心愿!” “我们都希望那一天能快点到来!” 我们离开的时候已近黄昏了,橙色的余晖洒落在血红似的地毯上,夕阳把我们的背影拉得好长好长,脚底的枫叶被我们踩得“吱吱”作响,这一大片枫树林被余晖晒得更加鲜红,红得像被血浸过似的! 当风述看到我们时,他着急忙慌的说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过了时辰可不得了!” 他让我和师傅赶紧上了马车,然后不停地抽着马鞭,马车疾驰行驶着...… “风述,你慢点!太颠了……我快吐了!” “谁叫你这么晚才回来?宫门关了我们可就都进不去了!” 接着,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好在我们还是赶上了,刚进了宫,宫门就被关上了。 “咳......咳......” “药来了!” 师傅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我支撑着自己坐起来。 “趁热喝了。” 我接过药,喝了一口,皱着眉说道:“好苦啊!”接着把药小口小口的喝完了,真苦! 自前日回宫后,我就受了风寒,都两天了还不见好,师傅说还需要几日才能痊愈,让我好好养着便是。 我倚在床边,头晕晕的,眯着眼睛,突然,门开了,我朝门口看去,是风述! 他正大步向我走来,我猛地坐了起来,拉起被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用尽全力吼道:“风述!你怎么能随便进我房间!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喏!”风述拿着一串糖葫芦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问道:“这是什么!” “是殿下让我给你的,你喝了几天的药,口苦!” 我不屑的说道:“又是一些哄小孩儿的把戏,我才不稀罕!” “你爱吃不吃!” 说着,他把糖葫芦仍在了我的床上,双手插着腰说道:“要不是殿下吩咐,我才不想来你这儿!” 我气急败坏的恼道:“你快出去!快出去!” “哼!谁稀罕来你这儿!” 我看着这串糖葫芦…… 吃?还是不吃? 夏宁怎么老是拿糖葫芦来哄我啊?真把我当小孩儿了! 我拿着糖葫芦吃了起来,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夏宁这人...…还不错,也不像之前那么冷冰冰的了。 也许先前是不想让我发现他的秘密才不让我靠近他的吧! 不一会儿,我就把糖葫芦吃完了,舒服多了,也不胸闷脑胀了,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夏宁正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 我吓得睁大了眼睛,一只手半撑着自己,另一只手捏着胸口的被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你们夏国的人……唔……” 夏宁突然捂住我的嘴,压低声音说道:“什么夏国!小心着说话!” 我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推开他的手,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那里的人都不知道男女有别的吗?怎么都随便进女孩儿的房间!” “怎么?害羞了?” 我突然红了脸,低着头说道:“没有...…只是……不习惯!” “呵!你睡着的样子,真像一只小猫!” “你......!” 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太丢脸了! 我拉起被子蒙在头上,把自己藏了起来,除非他走,不然我是不会出去的! 夏宁笑了起来,“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孩儿!在我们那儿,女人是不敢大声跟男人说话的!” 我被他惹得生气了,说道:“你快出去!以后进我房间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夏宁说道:“长什么大,除了我父亲,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不出去,我是不会出来的!” 夏宁又笑了起来,有这么好笑吗?我在被子里闷得难受,他还笑得出来! “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你可要快点好起来!过几天就是腊月初二了,每年腊月初二皇上都会带着我们去宫外狩猎,除了皇子会去,朝中的一些大臣也会去,所以柳倾权也一定会去!” “狩猎?”我把头伸了出来,身子依旧捂得严严实实的,“我也去吗?” 夏宁说道:“我会带着你、风述还有先生去,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不然可就没机会咯~” “离腊月初二还有几天,我肯定会好起来的!” “那就好,到时候我们一起会会那柳倾权,看他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 我说道:“除了柳倾权,柳贵妃和柳月漓也一定会去!” “咳…...咳…..!” “那是自然,通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柳贵妃在有意撮合花幕廉和柳月漓,如果真成了,那花幕廉对这太子之位可以说是势在必得,他们柳家的权势也只会更大!” “不会的!”我说道,“太子之位和柳家,他只能选一个!” “为什么?” 我继续说道:“也许在你们那里,谁的势力大,谁就容易继承王位,可在我们这里,不是这样的!咳......咳......” “此话怎讲?” 我说道:“在我们这里,谁的势力大,谁就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以前的安家是,以后的柳家……也会是!柳家的权势本就很大,花幕廉这么多年都能得到皇上的宠溺,也是因为他装出一副游手好闲不问世事的样子,如果他与柳家联姻,皇上是不会把太子之位给他的!” “呵!有意思!你们的皇帝,可真会盘算!” “皇上是想为将来的储君清路呢!” 第三十六章 疑惑 “咳……咳……” 我又说道:“如果他得到太子之位,那么柳家……也会提前完蛋!”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夏宁突然笑出了声,说道,“没想到你们的皇帝,心思这么缜密!” “在权力的驱使下,他这么做也不奇怪,他只是不想让未来的君主被其他的势力而左右!只是...…可怜了我们安家!如果爹爹和娘亲只是普通人,也不至于这样。当初皇上不是真的想杀我爹爹,只是想削弱他的势力。是柳倾权,他觊觎我们安家,假传圣旨,将安家上下一百来口人杀害!可怜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柳倾权真是可恶!” “这么可恶的人,在我们那儿也不少!”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真会说笑!” “嗯?刚才是谁说……我不走绝不出来?现在怎么又打起趣来!” “我……!” 我把被子又蒙在了头上,不再说话,夏宁又逗了逗我,见我不理他,便笑着离开了。 我把头伸了出来,松了一口气,他们夏国人可真没规矩! 一想着能参加皇家的狩猎,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都精神抖擞的!喝药也不嫌苦了,饭也能好好吃了,刘公公时常打趣的说到“神医”先生的药有奇效,这才几天我就跟个猴儿似的活泼乱跳的。 哎!有什么办法呢?小姐的身体丫鬟的命!不把身体养好怎么跟他们柳家斗! 狩猎要在宫外待上几天,我要带些什么东西呢?胭脂、发饰、换洗的衣物,嗯……对了!腊月初五是我的生辰,每年生辰我都会吃桂花糕,那这次……还要带些面粉……油……还要去膳房讨要些桂花,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桂花了。 我捣鼓着这些东西,收拾出来后就有一大包。 这个时候,风述来了,他做样子似的在门口敲了敲。 我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风述倚在门口,说道:“殿下让我来看看你风寒好了没有,顺便提醒你收拾收拾衣物,殿下说天气越来越冷了,宫外的条件可不比宫里!” 接着,他笑了笑,又说道:“不过依我看……殿下的担心好像多余了!安桥小姐很会照顾自己嘛!” 我听见他话里有话,反驳道:“我当然要照顾好自己!不然谁来管我?你家殿下?” 风述跳过门槛,看着桌上的东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你都准备带些什么?胭脂?发饰?衣服带这么多!你以为你是去游山玩水的吗?这什么?面粉?你……你还想给我们展示你的厨艺?哈哈哈哈!你太逗了!” 他站着笑还不过瘾,干脆直接坐在了桌子旁,捂着肚子笑…… 我被他气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嚷着他出去!可他偏不,一直嘲笑着桌子上的物品。 “你……笑……够……没……有……!” 我扯着嗓子嚷道:“你怎么能随便看女孩子的物品?你们家殿下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风述止住了笑声,一本正经的提了提嗓子,说道:“关我家殿下什么事!我只是想给你个建议,别带这些没用的东西!”他说完,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 我被他气得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发饰,作势朝他扔去,他见状撒腿就跑了。 这个风述,每天的任务就是来气我的吗! 看着桌上的这些东西,仔细想了想,是有点多! 出去狩猎带什么胭脂、带什么发饰啊!还有面粉、油,这些东西也太多余了!还有这衣物,带一套就够了! 接着,我把这些东西又都放了回去,只留了一套衣服装进包袱里。 午饭过后,我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久违的阳光啊! 我仰着头,伸出手,暖阳绕过指尖停在了我的脸上,又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充斥着阳光的味道,暖洋洋的。 “好得差不多了嘛!” 我朝着声音方向望去,“师傅,你怎么来了?” 师傅坐在了石凳上,问道:“初二的狩猎,你也要去?” 我点点头,说道:“要去!怎么了师傅?” 师傅说道:“本以为,你不必去的,但是夏宁一定要带你去” 我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呀?师傅,我为什么不必去?我也想见见皇家的狩猎是什么样的!” “为师只是……有一个问题一直不解!” “什么?”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夏宁很奇怪!” 我追问道:“夏宁怎么了?他说,狩猎的时候可以会会柳倾权。” 师傅说道:“他每日在朝堂上跟柳倾权打得交道还少吗?” “那怎么……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不知道,这也是我感到疑惑的地方!我一直认为,夏宁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兵书才答应太子殿下救你,他一定有别的目的!” “他有什么目的,要冒这么大的险来冒充花桥国的太子?” “这个……也许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了!只是,我们千万不要被他利用了!毕竟,他是夏国人,虽然这些年花桥国与夏国交好,可若真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他也便是我们的敌人!” “师傅,那狩猎我们还去吗?” 师傅斩钉截铁的说道:“去!当然要去!不去反而是我们的不是了!” 腊月初二转眼就到了,我一大早便起来,把头发全都束了起来,穿上狩猎的衣服,再带了一套衣服备用。 尚清宫去我们四个人,夏宁、风述、师傅、还有我,我们坐进了一辆马车,风述便架着马车往东门驶去。 宫人们早已在东门内的坝子里候着了,这些全是伺候皇上和柳贵妃的宫人,他们正忙着把行李搬上马车,一箱一箱的,这么多,都是些什么啊? 只听一个宫人说道:“麻溜点儿!小心点儿!这可都是贵妃娘娘的衣物,把你卖了你都赔不起!” 天啊!柳贵妃去狩猎要带这么多东西,可真够累人的!还是我们的简单,整个马车就我带了一套衣服,但看着陆陆续续的人都到场,才发现我们的也太简单了! 第三十七章 出行 花幕廉带了十几个宫人,五六个箱子,身后还站了两个女人,相必是他的相好吧;柳月漓也来了,身后的丫鬟也有七八个,马车上的箱子也是一个重着一个;柳倾权也在场,他没带什么物品,可身边的侍卫少说也有……一、二、三、四……二十来个吧! 其他的大臣,有带家眷的,有带相好的,行李物品都装了两三个马车。就我们,只有一个马车,里面挤了三个,外面坐了一个,这么一对比,我们尚清宫也太寒碜了! “皇……上……驾……到……!” 听见皇上来了,我们一行人纷纷站在两边,躬着腰行着礼。 “参见皇上!参见娘娘!” “都平身吧!” “谢皇上!” 皇上和柳贵妃从我们一行人中间走过,上了镶着金边的马车。 “出……发……!” 一宫人叫道,马车外两旁的宫人架着势走着,真是气派! 我们的马车紧跟在后面,毕竟是太子,虽然寒碜,可地位还是摆在那儿的…… 狩猎场在东门外五里,今日上午赶路,下午在狩猎场扎营,明日举行狩猎仪式,初四至初六狩猎三天,初七返程,看来今天要在马车里过一天咯。 出了东门,街上安安静静的,一看就是清了场的,不然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里可是闹市! 走了一会儿,便出了花桥城。一路上,每隔两百米便有两名守卫值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仗势。 我翻着车帘说道:“果然是皇上出行,这气势……!” 夏宁闭着眼睛,笑着说道:“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 我拉上帘子,说道:“没见过就没见过,有什么好稀奇的!” 师傅笑着说道:“桥儿都快十五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师傅!”我说道,“你怎么帮他不帮我啊!” 夏宁说道:“才十五?可不就是孩子嘛!” 我对着夏宁说道:“那敢问您今年……贵庚呀?” “不多不少,刚好二十!所以,论身份论年龄,你都得叫我一声哥!” “那敢问宁哥哥,娶妻没有呀?在我们花桥国,20岁的男子都有好几个孩子了呢!” 夏宁笑了笑,说道:“怎么?对我的家事这么感兴趣?” “我只是好奇,你要在花桥国待这么久,就不想念你的家人?” “虽然想念,但家中父王和母后都有下人伺候着,身体安康,生活富足,我有什么可挂念的!” 原来夏宁还没娶妻。 他接着说道:“怎么?套出话来又不理我了?” 我急忙反驳道:“谁套你话了!我……我可没有套你的话!” 夏宁不屑的笑了笑,我吃了败仗,脸一下就红了,师傅在旁边咳了一声,说道:“没规矩!”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们,不再说话。 走了好一会,马车停下了,一位公公走过来对着风述说道:“风述小哥,皇上吩咐了,先在这里休息,吃过午饭后再继续赶路。” “好!” 我们便都下了马车,后面的马车也都陆陆续续下了人,皇上和柳贵妃被一群宫人和侍卫围着,又是端茶又是送水! 一些宫人在空地上忙着架火,一些宫人忙着准备食材。好一番忙碌景象,主子们则站在一旁,成群结伙,说说笑笑…… 花幕廉带着的两个相好一直跟在他身后,一个拽着花幕廉的衣袖,一个撅着嘴,推搡骂俏的,花幕廉朝着我眨了眨眼睛…… 哼!真是个无赖,有那么多美女相伴还到处沾花惹草!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看他! “走开走开!你们都走开!” 我朝着声音方向看去,是柳月漓,她把花幕廉的两个相好赶走了,捏着花幕廉的衣袖,说道:“廉哥哥,月漓给你做了糕点,要不要尝一尝?” 花幕廉没理她,她又说道:“廉哥哥,你怎么不理月漓?是月漓做的不好吗?” 花幕廉推开柳月漓的手,说道:“你没有做的不好,我只想静一静!不要来烦我!” 说完便要走,柳月漓拦住了他,说道:“廉哥哥,月漓最近新学了一首诗,想念给廉哥哥听一听!” 花幕廉说道:“哎呀你烦不烦!” “呵!”夏宁突然说道,“花幕廉这小子桃花运挺好的呵!” 我笑着说道:“这可不见得是好事,我看着他挺麻烦的!” “怎么?吃醋了?” “什么?!真是可笑!我吃他的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夏宁摆弄着手里的石头,说道:“可我看他对你是真的!他这么穷追不舍的,你就不心动?” “他可是我的仇人!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夏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他不是你的仇人呢?” “那我也不!他已经有了那么多女人,我可不喜欢花花公子!” 夏宁听了笑了起来,说道:“这世上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 我说道:“三妻四妾只是世俗的眼光,只要真心相爱,两个人就足以相伴一生。我今后一定会找到一个能与我相伴一生的男子!” 夏宁说道:“谁要是娶了你可真是倒了大霉!”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气得走到师傅身边坐下,“师傅,他又欺负我!” 师傅说道:“桥儿,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我……!” 夏宁见我吃了闭门羹,笑了起来…… 我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子扔了出去,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过了一会儿,饭菜准备好了,我看着这菜式,跟宫里吃的没什么区别,唯一区别的...…便是把饭桌搬到了宫外,跟着皇上出行待遇就是不一样! 我和夏宁跟着皇上一桌,大臣和家眷们一桌,宫人和侍卫则没有桌子可以用。 饭桌上,柳贵妃突然提起,想给柳月漓寻一门好姻缘。 皇上说道:“张诚家的独子张冼年少有为,也已到了婚配年龄,你觉得怎么样?” 柳月漓急忙说道,“谢陛下隆恩!月漓还小……还不想嫁人!” 接着又扯了扯柳贵妃的衣袖,轻声说道:“姑母,月漓不想嫁给张冼!” 第三十八章 扎营 柳贵妃拍了拍柳月漓的手,笑着说道:“我这个侄女儿呀,可真叫人操碎了心,让陛下您见笑了!” 皇上笑了笑,说道:“我们不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吗?呵呵!记得你第一次进宫,也是月漓这般年纪!” “陛下又在取笑臣妾!” 接着,柳贵妃又说道:“其实,月漓心里已有所属之人了!” “哦?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这么好的福气?” 柳贵妃笑了笑,说道:“廉儿!” 皇上听了,脸上渐渐露出不悦,对着花幕廉打着趣说道:“你小子!宫里那么多莺莺燕燕,还能让柳卿家的宝贝女儿对你念念不忘,可真有本事!” 花幕廉急忙跪在地上,说道:“父皇赎罪!儿臣不知,儿臣也从未想过!” 皇上说道:“朕又没说什么,你认个什么错!”接着又说道,“朕看你是懒散惯了,是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了!这件事……朕先记在心上了!” “父皇……” “好了!起来吃饭!” 我和夏宁一直在吃着饭菜,一句话也没说,静静地看着这场戏…… 吃过午饭后,我们便继续赶路,听李公公说,走不了多久便会到了。 李公公一直伺候着皇上,每年都会跟着皇上去狩猎,他的话一定错不了。 我坐在马车里,双手托着下巴,师傅坐在我对面,闭着眼睛,我斜着眼看了看夏宁,他也闭着眼。 每次看着夏宁就会想起太子哥哥,他和师傅每天都贴着羊皮面具应该很难受吧! 我的手不自觉的伸向了夏宁的脸,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色彩,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他的眼睛里却什么也看不到。 我猛的缩回了手。 他问道:“你在干什么?” “你脸上的羊皮……好像……裂开了……!” 他吓得赶紧用手摸了摸,说道:“没有啊!哪里裂开了?” 我瘪着嘴笑着,他见我这副表情,知道自己上了当,恼道:“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不要命了!” 这时师傅说道:“桥儿,你要是再胡闹,就下去!” 我小心翼翼的说道:“是,师傅,桥儿不敢了!” 果然如李公公所言,没走多久就到了狩猎场。 这里有一块空地,皇上下令在这里扎营,于是宫人们又都忙碌起来,搭帐篷的搭帐篷,建栅栏的建栅栏…… 看着一个个帐篷立起来,心里很是欢喜,还从未住过帐篷,正寻思着自己会被安排到哪一个帐篷里时……突然发现…… 不对! 这些帐篷……都是各宫自己带的,我们尚清宫……并没有带这些东西!如果真没带帐篷,我们岂不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的眼睛寻找着夏宁,发现他正坐在一棵树下,嘴里叼着一片叶子,欣赏着眼前这番忙碌的景象…… 我走过去,夺下他嘴里的叶子,他不明就里的说道:“你吃错药了?!” 我说道:“对!我是吃错药了!而且还把脑袋吃傻了!居然没发现尚清宫连一个帐篷都没有!” 他笑着说道:“你急什么?总会有办法的!” “你说!什么办法?我可不想半夜在这荒郊野岭站着吹风!” 夏宁站起身。 我问道:“你去哪儿?” “找办法!” 只见他走到皇上身边,先是对着皇上和柳贵妃行了一个礼,然后又说了些什么,皇上便让李公公给他拿了三个帐篷,接着他又命宫人把这三个帐篷搭建起来。 我实在是搞不懂,我们尚清宫已经穷成这样了吗?连帐篷都没有! 夏宁走过来,坐回树脚下,得意地说道:“这不是解决了?” 我问道:“你把太子哥哥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平时也没见你置办什么东西,尚清宫怎么这么寒酸!” 他说道:“我的钱自有我的用处!” “这是太子哥哥的!什么时候变成你的钱了?你该不会把钱……偷偷的……运到你们那边去了吧……!” 他双手枕着头靠在树上,闭着眼睛不说话,我又说道:“做人可不能这样啊!你不能拿已死之人的钱财啊!” 夏宁笑了笑,摇了摇头,依然没说话。 “砰!” 一个石子掉在我的脚下,我向前看去,是花幕廉,正朝我们走来! 他双手挽在胸前,嘲弄道:“听说……尚清宫,连一个帐篷都没有!” 夏宁睁开了眼睛,花幕廉接着说道:“太子殿下平日里又极其节俭,怎会穷困到如此地步?” 夏宁说道:“呵!廉王还有闲心操劳起我们尚清宫的事了?” 花幕廉说道:“本王只是觉得安桥妹妹在你那里太过委屈,没准儿连饭都吃不饱呢!”说着,他向我眨了眨眼。 “你瞎说什么呢!”我急忙反驳道,“我在尚清宫过得可舒服了,比在你那里好一千倍一万倍!” 夏宁说道:“廉王可是越发的没规矩了!论年龄,我是你的兄长;论身份,我是君,你是臣!可你竟然在太子前面自称本王!哼!如此不把长幼尊卑放在眼里,本太子怎么敢把安桥妹妹许配给你!” “你……!咱们走着瞧!哼!” 花幕廉被怼的哑口无言,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只得愤愤离去。 我拍着手称赞道:“高!论唇枪舌战,你属第二没人敢属第一!” 夏宁笑着说道:“我也是在虎狼窝里长大的!就这点小把戏,呵!见得多了!” 听着夏宁这样说,心里突然感叹了起来,虽然生在皇家从小衣食无忧,可面对的险恶却比寻常人家的小孩儿要多得多。 太子哥哥说的没错,天底下的皇家都是一个样!夏宁应该从小就面对了很多尔虞我诈吧,不然他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傍晚时分,营地里升起了烟火,皇上和柳贵妃依然形影不离的在帐篷里吟诗作乐;柳月漓一直跟在花幕廉身后,搞得他那两个相好只能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没有任何机会接近;柳倾权则一直在他的帐篷里,好像在处理着什么事情,他的侍卫一直进进出出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第三十九章 赏月 月亮已经悄悄爬了起来,今天是初二,这月亮弯弯的就像一个镰刀,我偏了偏头看着这轮玄月,它便成了笑脸。 夏宁坐在西边的山丘上,倚着树,看着月亮,我走过去俯下身,坐在了他身旁,背靠着树,侧着脸看着他。 我已经忘了他的模样,只记得他的眉毛浓浓的,睫毛弯弯的,鼻子挺挺的…… “安桥。” “嗯?”我应了一声,他可从未这样称呼过我。 “想念你的爹娘吗?” 我侧着脸,望着前方,说道:“当然想!每时每刻都很想念!”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师傅他老人家……我也不能跟着他一辈子!” 夏宁叹了一口气,说道:“至少,你每天还可以过得无忧无虑……”接着,他又说道,“我就不一样了……!” 我说道:”你是夏国的公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还有什么可烦心的!” 夏宁依旧望着天空,说道:“我很想念我的母亲!” “等你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回去之后还能见到你的母亲。而我……却永远见不到了!” “回去之后,我也只能望着天……来寄托我的思念!因为……我的母亲……她在天上!” “什么?”我惊讶的问道。 夏宁苦笑着,说道:“我现在的母后,是我母亲的妹妹,也是我的姨母。当年姨母跟着我母亲一起嫁给了父王,在我十岁的时候,我的母亲就走了,姨母便成了夏国的王后。当时有谣言说,是姨母害死了我母亲,可我不信!姨母跟我母亲是同胞姐妹,怎么会害我母亲?可这样的谣言听得多了,我便对姨母产生了芥蒂,跟她所有的亲近也都变成了逢场作戏。以前,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时常对着天,问我的母亲,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可是,直到那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我静静地听着,没想到夏宁跟我一样,从小就没了母亲,过了一会儿,我问道:“你的姨母……对你好吗……?” “呵!这世间的母亲,哪个不偏袒自己的孩子!她也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 没想到夏宁也是一个可怜之人,看着他平时冷冰冰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指不定多脆弱呢! 过了一会儿,我问道:“你来到花桥国,后悔吗?” 他说道:“后悔什么?后悔答应花幕宁的条件?呵!我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琢磨不透,一会儿煽情,一会儿嘲讽,他是吃什么长大的! 夜深了,我鼓捣着夏宁跟我一起回去,因为天太黑,我不敢一个人走。 我跟在夏宁身后,借着月光一点一点的挪着步。 “哎哟!” 不知怎的,踩到了一块石头,脚一崴差点摔了下去,夏宁及时扶住了我,才幸免一难。 “谢谢!”我低着头说道。 “你牵着我的衣袖!” 说着,他便在衣袖上打了一个结,然后说道:“抓着这个结,就能稳当些!” 我照着他说的做,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就像抓着一颗定心丸,安安心心的走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被帐外的声音闹醒了,在东边的高地上,宫人们正忙着把一根根柱子搭建起来,夏宁也从帐里走了出来,看来被吵醒的不止我一个。 他朝着东边的高地走去,我跟着他,问道:“你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吗?” 他却反问道:“你到底是不是花桥国的子民?这么重要的狩猎仪式都不知道!” “狩猎仪式?我真的……从没听过啊!” 夏宁摇了摇头,继续走着,说道:“狩猎仪式是你们花桥国的一个祭典,巫灵会在仪式上向上天祈福,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虽是祭典,但皇上不喜血腥,因此这也就是一个祈福的仪式!” 我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笑着说道:“我可是花桥国的太子!有什么不知道的?” 看来他把功课做得很好啊! 接着他又说道:“先前我就向皇上提议,今年的狩猎仪式由我来操办,可被柳倾权抢了去,他可是从不信这些鬼神的,不知道他抢着操办狩猎仪式到底想干什么!” “怪不得!昨晚他的帐篷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原来是在准备这事儿!” “呵!你倒是留意着他!” 仪场就快搭建好了,祭典用的器具也都被宫人们陆陆续续地抬了上去,仪式在正午开始。 我找到了师傅,问他知不知道狩猎仪式这件事,师傅说狩猎仪式每年都会举行,可却是第一次由柳倾权操办,听说他找了一个很有名望的巫灵,深受皇上信任。 师傅预感今年的狩猎仪式肯定会弄出些什么事来,我琢磨着也是,柳倾权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做的事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快到正午了,皇上率领了一行人站在高地前,巫灵则在高地上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我站在夏宁身边,静静地等待着,倒要看看柳倾权会搞出什么花样! “天于我...…地于我...…花桥国安如斯也……” 巫灵向天空举着双手,说着唱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他甩了甩衣袖,拿起桌上的摇铃,“叮玲玲玲”摇了起来,他在高地上走着圈,边走嘴里边念叨着...… “富强安泰如是也……” 接着他用指尖沾了沾水,又把手向上一挥,水珠顺着指尖滑落下来,掉入提前准备好的燃着的灯芯里,烛火被水珠打得跳动了一下,继续燃着。 我心里想着,这也太有本事了吧,要练多久才能达到这种水平…… 皇上得意的笑了笑,他好像很满意,巫灵似乎预测到了一个好兆头? 接着,巫灵又转起了圈,念叨着,“风调雨顺乐足也……”又重复着先前的动作,烛火依旧没被熄灭,皇上又得意的点了点头。 第四十章 仪式 接着,巫灵又念叨,“人心向上得贤也……” 突然,烛火熄灭了,台下一片哗然,皇上面露不悦,巫灵也意识到了不安,向前跨了两大步,继续转着圈,右手摇着摇铃,左手几根指头比算着,嘴里小声嘀咕着…… 过了一会儿,他停下来,对着皇上行了一个礼,说道:“启禀陛下,巫灵得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斩钉截铁地说道:“快快请讲!” 那巫灵说道:“恐陛下会失去人心啊!” “大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柳倾权大声呵斥道:“请你来是祈福的,不是来蛊惑人心的!” 巫灵吓得赶紧跪了下来,说道:“陛下恕罪……巫灵并没有蛊惑人心!只是……这是上天给巫灵的提示啊!还望陛下三思!” 柳倾权又说道:“还敢狡辩!看我不杀了你!” 说着,他拔起了侍卫的刀,向巫灵砍去。 “好了!” “皇上,臣没想到这巫灵竟妖言惑众!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人心自然都向着皇上,岂能容这贼子胡说!待臣将这贼子杀了!” 皇上却说道:“可朕……却想听一听,朕的人心……是怎么个失去法儿!” 接着,皇上对那巫灵说道:“你尽管说!朕保你不死!” 那巫灵说道:“陛下身边,恐有小人作乱!” 皇上问道:“哦?那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只需放干这小人的血,以祭天上的亡灵,便可破解!” 皇上面露不悦,说道:“呵!那你可知……这小人是谁?” 只见巫灵起身,双手比划了一下,嘴里念着咒语,突然又向上空撒了一把盐。接着,桌上的符便起了火,待符燃尽,那巫灵又指着地上的一块石子,过了一会儿,那石子竟腾空“砰”地一声……掉在了我的脚下! 这时,周围的人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我还不明就里…… 只听那巫灵说道:“陛下,这便是上天给巫灵的提示!这小人……便是那女子!” 说着,巫灵指向了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认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呵!柳倾权,这就是你的把戏吗? 我指着那巫灵的鼻子骂道:“你胡说!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 皇上问道:“巫灵,你为何说这女子便是朕身边的小人?” “回陛下,这不是巫灵的判断,而是上天给巫灵的提示!” “你胡说!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小人”接着,我跪在了皇上面前,说道,“皇上,桥儿自入宫以来,行事规规矩矩,从未越矩半分,桥儿又怎会是小人?皇上千万不要听信了他的妖言!” 说完,我给皇上磕了三个头,又说道:“还请皇上三思!” “父皇!”花幕廉站了出来,说道,“儿臣认为,这巫灵妖言惑众,不能仅凭他的一句话就决定安桥的生死!生杀大权在父皇手里,岂能被这巫灵左右,依我看……这巫灵……就是个冒牌儿的!” 接着,他又说道:“我们花桥国上至皇权,下至平民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狩猎仪式是见不得血腥的!可这巫灵竟当着众人的面让父皇您……用女子的鲜血祭奠天上的亡灵,岂不是致我们花桥国的国威于不顾吗?依我看,这人不是来祈福的,倒像是来诅咒的,顺便再借着父皇的手伤害无辜的性命!其心可诛!” 巫灵一听,吓得直哆嗦,跪着趴在了地上,说道:“陛下……这是上天给巫灵的提示啊!巫灵自然知道狩猎仪式见不得血腥,只要不把血洒在地上,天地看不见,也是可行的……!”。 我急的快哭了出来,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就算血不洒在地上,可天上的神明都看着呢!你是想让皇上对神明不敬吗!” 那巫灵却说道:“以小人之血祭奠亡灵本就是大义,神明也是容不得小人在天子身边作乱的!” “我作什么乱了!你为何要害我!” 巫灵转身对着皇上说道:“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没有说话,但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柳倾权见状,对着巫灵呵斥道:“大胆!你还敢狡辩!是嫌命太长了吗?” “好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皇上这才开口说道。 接着,又向柳贵妃问道:“这事……贵妃怎么看?” 柳贵妃说道:“这是天子的事,臣妾不敢妄言!只是……既然巫灵指认出了安桥侄女儿,便也有他的道理,不然,为什么偏指认她,而不是我们其他人?臣妾见拙,还请陛下抉择!” 皇上又问道:“太子,你怎么看?” 夏宁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巫灵说这是上天给的提示,不管这提示是真是假,都能说明这是上天在警醒我们要提防着小人!只是,这狩猎仪式上确实是见不得血腥,既然巫灵指认安桥妹妹是小人,那我们今后多多盯着安桥妹妹便是,让她无小人之机可趁!” 我死死的瞪着夏宁,他怎么能这么说!不仅不站出来帮我说话,还在背后捅我一刀,气死我了! 这时,皇上说道:“嗯……太子说得颇有些道理!柳卿家,这巫灵是你请来的,怎么处置……随你的便!至于安桥……就由太子严加看管,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太子你是首当其责!” “儿臣遵命!” 柳倾权说道:“臣一定好好审问这巫灵,给陛下一个交代!”接着便行了一个礼,命人把巫灵带走了。 皇上命我们各自回去,为接下来几天的狩猎做好准备,养足精神。 我瘫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自从进了宫,每天都跟打仗一样,把人弄的精疲力竭的!柳倾权就这么着急的想把我处死吗?太可恶了! 在场的人走的走,散的散,花幕廉想扶我起来,却被柳月漓缠住,嚷着他离开了,柳月漓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瞪我一眼! 呵!在她眼里,我一定是个穷凶极恶之人! 第四十一章 人影 “怎么?地上坐着舒服吗?还不想起来?”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恼道:“真是看错你了!” 说完便准备离去。 夏宁拉住了我,问道:“我做什么了?让你这样生气?” “你不仅不帮着我说话,还说我是小人,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他听见我这样说,笑了起来...... 我更加气恼,“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差点就被当成祭奠亡灵的羊羔了!” 夏宁说道:“你真傻!要是我也帮着你说话,只怕你会死的更快!” “为什么!” “皇上是绝不允许在狩猎仪式上杀生的!柳倾权自然是知道这点!然而他这么做的目的,也仅仅是想让皇上在心里对你产生芥蒂!” “他为什么要让皇上对我产生芥蒂?直接杀了我不是更干脆?” 夏宁说道:“安家现在只剩下你一个弱女子,翻不出什么风浪。都知道安家的遭遇跟他柳倾权脱不了干系,如果他直接迫害于你,今后他在朝中的处境又会怎样?皇上、大臣、甚至花桥国的子民......又将如何看他?试想一下如果你是男儿,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今天吗?说不定在花幕廉找到你之前,他就命人把你杀害了!” 接着,他又说道;“我就知道,花幕廉是一定会站出来帮你说话的!既然花幕廉在帮你求情,我就更不能插一脚了,不然只会让皇上对你的成见更深!” 他对我眨了眨眼,“这样解释…...安桥妹妹满意否?” 然后又对着我微微一笑。 我侧着脸,故作生气地说道:“哼!反正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柳倾权肯定没想到我居然会站在中立的角度,没有帮你说话。呵!就他这点把戏,本太子......早就见识过了!” 我故意打趣道:“你…...还见识过什么把戏?” 夏宁得意的说道:“这个嘛......以后慢慢地说给你听…...” 接着,他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在夏国,他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 一缕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自信,虽然他现在的模样依然是太子哥哥的模样,可站在我面前的,仿佛不是太子哥哥,就是他夏宁本人,这样自信、阳光的模样,是从未在太子哥哥身上见到过的。 突然,他把脸凑了过来,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很好看吗?” “好看也是我太子哥哥好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侧着脸,不再看他。 他把脸转了过来,跟我离得更近了,说道:“是吗?在我们那儿,给本公子说亲的媒人,可是多的数不胜数呢!” 我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我以后娶她十个八个的!可不想像你的男人,就只能守着你一个!” “你…...!说什么呢!” 我被他说得脸一下就红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咳咳…...!” 是师傅! 我就像抓着一颗救命稻草一般向师傅跑了过去,师傅说道:“到处没找到你,原来你在这儿!” 接着,师傅又说道:“我就知道今天的狩猎仪式会出乱子,只是没想到柳倾权会这么急着下手!” 我说道:“有师傅跟夏宁在,我一定不会有事的,师傅就放心吧,嘿嘿!” “正想说你呢!你怎么跟他越走越近了?你可不能乱起心思啊!” “什么乱起心思呢!师傅你在说什么呢?桥儿听不懂呢!” 我嬉着脸笑道,“师傅,你小声点儿,他听得见!” 师傅说道:“都担心起别人偷听了!你还说没乱起心思!桥儿,在家仇国恨面前,先把儿女情长放在一边!” 我说道,“谁说面对家仇国恨就不能谈情说爱了!” “那他呢?他对你是什么心思你知道吗?还有,他是否娶妻你知道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情?是好是坏?你都知道吗?” “这些......都可以慢慢了解啊!” 我低着头,转动着两根食指,说道:“至于他是否娶妻…...如果他已经娶妻,那也是不值得我留念的!” 师傅说道:“情这个字,误了世间多少男女啊!为师只是想让你明白,不要为情所困!” 夜里我半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师傅说的话...... 夏宁娶妻了吗?昨日在马车里他说自己没有娶妻的呀!而且今天他还说在他们那里给他说亲的媒人很多,如果已经娶了妻,又怎会给他说媒呢? 嗯......这样说来,他就是没有娶妻!可是......如果他是骗我的呢?如果他已经娶了十个八个的呢? 哎呀!我的脑袋快炸开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我一股脑从床上跳起来,走了出去。 门口的侍卫问道:“这么晚了,安桥姑娘去哪儿?” 我说道:“睡不着,出去透透气!” 我借着月光朝西边走去,想去山坡上看看月亮。 可是,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山坡下的树林里......好像有两个人影?看不清是谁! 我俯着身,一点一点向他们走去,然后在一颗树后停了下来,仔细听着他们说什么...... “这是大人给你的,足够你用几辈子了!大人吩咐了,你最好消失地无影无踪,不能让任何人再看见你!”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滚得远远的!” 那人朝着周围看了看,确定没人后便走了,另一人却向我这边走来...... 完了完了,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啊! 怎么办!他离我越来越近了!要是发现我躲在这里偷听,那...... “唔!” 突然,有人捂着我的嘴强行把我拉走了! 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砰”直跳着! 定睛一看,原来是风述! 我又才慢慢恢复了平静,小声说道:“怎么是你!” “嘘!” 风述示意我不要说话...... 待那人影走远后,才说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你知不知道刚刚那是什么人?” 我说道:“我睡不着,想出来看看月亮,没想到碰见了两个人影,我怎么知道他们是谁!” 第四十二章 暧昧 风述嘲笑道:“算你聪明!没去跟那两个人影打招呼!” “你......!懒得跟你说!” 接着我便要走。 风述说道:“你还不能走!跟着我去殿下那里复命!” 说着便拉着我朝营地里走去,我说道:“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哎!你拉着我干什么!” 风述没理我,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直到走进夏宁的帐里才松开手。 “殿下,果然不出你所料,柳倾权命人把那巫灵打发走了!” 原来,鬼鬼祟祟跑掉的那个人,就是白天......想要陷害我的巫灵! “那她又是怎么回事?” 夏宁停下了手中的笔,看着我,问道:“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风述说道:“那两个人在交易的时候,安桥小姐正偷偷的看着他们呢!” 夏宁笑了笑,说道:“呵!安桥妹妹也知道巫灵会在今晚逃走吗?” 我翻了一个白眼儿...... “我怎么会知道!我就是睡不着,想出去看看月亮,没想到就碰到他们了!不是你们说,我还不知道他们是谁呢!” 夏宁站起身,示意风述出去,接着向我走来,笑着问道:“睡不着?是在想什么事吗?” 经他这么一问,我的脸突然红了,不好意思的转过身,说道:“我在想什么,你是不会感兴趣的!” “是吗?说来听听?” ...... 他怎么这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他知道?不对不对!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他有没有娶妻! 他见我没有说话,又离得我近了些,直勾勾的盯着我...... 这距离也太近了,心突然跳得好快,脸也涨得通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我紧张地说道:“没什么!” 说完便想离去,他却一把抓住了我,强行把我拉了回来! 我......扑在了他身上! 脸贴在他的胸前,右手的掌心感受着他的心跳,左手握着拳头抵着他,鼻腔里充斥着一股子草药味儿,是他身上的味道! 一时之间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做什么,更不知道说什么...... 眼睛偷偷地向上瞧了瞧,他的喉结一上一下滑动着,我浑身紧张得僵硬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他突然说道:“抱够了吗?” 我紧张地把他一推,低着头说道:“我才没抱你呢!” 他双手背后,向前走了两步,问道:“那刚刚是谁.....抱着我就不动了?” 我随即向后退着,恼道:“如果不是你突然拉住我,我又怎么会扑在你身上!分明就是你在占我的便宜!“ 说完便跑了出去...... 天呐!真是丢脸!这让师傅知道了可不得骂死我!完了完了! 我用两只手捂着通红的脸颊,热热的!夏宁一定发现我红脸了,这以后还怎么见他啊! 我像一个小妇人似的跑回了帐里,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真是丢人!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我都还没有起床...... 说好听点我是尚清宫的掌事,说得不好听我也只是尚清宫的一等奴婢,狩猎这些皇家乐趣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是不敢看见夏宁! 经过昨晚发生的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安掌事,你在里面吗?” 是师傅,师傅这时候找我有什么事?他不会是知道了吧…... 我问道:“先生有什么事吗?” 师傅在帐外说道:“一大早就没看见你,所以便来确定你是否在这里!” 我说道:“昨夜睡的晚了些,所以今日贪睡了,还望先生莫笑。” 帐外的守卫听见了我说的话偷偷笑了起来,这时师傅说道:“安掌事还是快些起来,出去狩猎的勇士们都要回来了!” “好好好!我马上就来!” 我一股脑从床上坐了起来,简单梳洗一番,穿好衣服便走出帐外。 师傅见着我出来,什么话也没说便向东边高地走去,我跟在师傅身后,走了一会儿,师傅说道:“虽然今年的狩猎你是第一次参加,可仍然要懂得这每年都要举行的狩猎到底有何意义!” 我认真地听着,师傅继续说道:“花桥国举办狩猎至今已经有二十个年头了,每年的彩头都不一样,今年的彩头,便是那长着三眼四尾的神兽!” “三眼四尾?”我好奇的问道:“那不就是怪物吗?” 师傅笑着说道:“呵!寻常人家见了可以说是怪物,可皇家却把它称之为‘神兽’!在这片森林里,可有着成千上万的怪物呢!这也是为何要把猎场设在这儿。” 接着,师傅便笑了起来...... 我站在高地上,看着眼前这一片森林,一望无际,树叶层峦交错,紧紧地交织着,像一张密网,又像一团墨绿色的云,更像一块厚厚的大石盖,紧贴着大地,让人看了只觉阴森恐怖!而“神兽”......又给这片森林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这里面真的有长着三眼四尾的‘神兽’吗?”我问道,“讨这样的‘神兽’做彩头有什么用处呢?” 师傅说道:“这神兽不是一般的物,能抓着它的人自然也就不是一般的人!这是皇上在考验他的儿子和他的大臣们!” “那抓着神兽的人,不是就能得到皇上的青睐?” “不见得!听说…...去年的彩头是一只双头无尾的怪物,被花幕廉抓着了!可是,皇上并没有给任何嘉奖!” “为什么?” 师傅说道:“在皇上的几个儿子当中,除了太子殿下,只有廉王最合适也最有可能继承皇位,太子殿下本就一直病着,可这么多年皇上都没有把太子之位给花幕廉,据我分析,皇上是忌惮柳家的势力!去年太子还病着,花幕廉抓到了那双头无尾的‘神兽’夺得彩头,足以证明花幕廉的能力,可皇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高兴,便可印证我的分析是对的!皇上的确忌惮柳家,就跟当年忌惮安家一样!” “怪不得!花幕廉总是装出一幅游手好闲的样子,原来都是作出来给外人看的!说不定他的野心大的很呢!” “不知道今年,会是谁......抓着这‘神兽’!” 第四十三章 受伤 今日一大早,夏宁和花幕廉还有朝中的一些大臣便带着人进入了森林寻找神兽,现在已经过了晌午了,可一个人都还没有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 李公公着急忙慌的跑到皇上的帐前,“皇上,出大事了......!”紧接着,李公公走进了帐里...... 能出什么大事啊?! 不一会儿,李公公就让侍卫找了一些人,朝着森林里走去...... 我赶紧回去找到了师傅,把刚刚看见的情况告诉了他,师傅也寻思着,能发生什么大事! 大概过了一两个时辰,帐外开始闹哄哄的,侍卫和宫人们急促地来回走着! “快!快点!” “小心点!” 不一会儿,又听见女人的哭声,“殿下,您可不能有事儿啊!我们都还指望着您呢......!” 嗯?怎么回事? 我和师傅走出帐外,只见外面早已乱成一团,宫人们端着热水,拿着剪刀、纱布,急促地往花幕廉的帐里走去,花幕廉躺在担架上被侍卫门抬着一路小跑了回来,他的两个相好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 他不赖烦地说道:“哭什么哭!本王还没死呢!” 他胸前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不断有血滴落下来! 他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这时,柳月漓也跑了过来,哭着说道:“廉哥哥......廉哥哥......你怎么样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这......这究竟是怎么了?” 只见花幕廉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她们,接着就被抬进了帐内。 我问道:“他这是怎么了?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师傅说道:“想必是被林中的怪物伤了!” 过了一会儿,花幕廉的帐内便传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接着又是茶碗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只听见他呵斥道:“你会不会处理伤口!不会就滚!” “是......是......!” 只见一个宫人连滚带爬的从帐里出来。 这时李公公说道:“廉王殿下,治好太子殿下的那位神医,这次狩猎也来了,要不请他来给殿下看看?” “还不快去!” 李公公走出帐外,向我们走来,师傅也向李公公走去,我紧跟着师傅,李公公说道:“想必先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请吧!” “请!” 我跟着师傅走进帐内,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花幕廉躺在床上,左肩露出猩红的肉,左手悬掉在床边,不断地滴着血! 师傅轻轻抬起他的手,捏了捏左肩的骨头,说道:“还好没有伤到筋骨!” 接着,师傅拿起针和线,把撕裂的伤口缝合起来,花幕廉咬着牙忍着痛,然后师傅又在伤口上撒了一些消炎的药粉,接着用纱布把伤口一层一层的包扎好,说道:“廉王殿下不必担心,只要好好养着,不出一月便可痊愈!” 花幕廉的那两个相好一听,又哭了起来,“殿下......殿下...…” 花幕廉生气地说道:“哭什么哭!要哭出去哭!看见就晦气!” 那两个相好立即止住了哭声...... 这时,柳月漓说道:“就是!我的廉哥哥好好的!倒是你们俩儿,能不能盼着点儿好的!” 接着,又趾高气昂的对着我说道:“你怎么也来了!你又不会医术,你来做什么!” 我没好气地怼道:“我跟着先生,怎么就不能来了!先生的什么药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让你帮着先生拿药你帮得上忙吗?” “你......!” 柳月漓气得憋着嘴...... 花幕廉坐了起来,对着师傅说道:“无功不受禄!你想要什么,说吧!” 师傅笑着说道:“治病救人是在下的职责所在,不求财物,让殿下见笑了!” 花幕廉不服气的说道:“不要就算了!” 接着,他又笑了起来,对着我说道:“看来安桥妹妹还是在乎我的嘛!专门跑来看我?” 我瞥了他一眼,问道:“太子哥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哼!我就知道!你在乎的是那太子!” “你说啊!太子哥哥呢?” 花幕廉笑了笑,说道:“他啊...…被那怪物吃了!” “什么!?” 我和师傅异口同声地说道:“怎么会......?”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进了那森林,就等于立下了生死状,我能捡回来一条命就算不错的了!” “不可能!你胡说!”我吼道:“我才不相信你说的鬼话!” 柳月漓突然对着我嚷道:“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廉哥哥大呼小叫的!” 我没理她,对着花幕廉说道:“你一定是在撒谎!” “既然你不信我,还问我干什么!你自己去找啊!” 这时,师傅好像看出了端倪,说道:“还请廉王殿下告诉我们实情!” 花幕廉顿了顿,说道:“他现在应该带着那怪物在父皇面前邀功呢!” “花幕廉,你太可恶了!竟然诅咒太子哥哥!” “啪!” 一巴掌落在了我的脸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柳月漓竟然会打我! 花幕廉呵斥道:“月漓,你干什么!” 柳月漓说道:“这丫头太不懂规矩!竟然敢直呼廉哥哥的名字!” 接着又对我说道:“廉哥哥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吗?!” 我捂着脸,火辣辣的疼!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撕咬着! 心中顿时充斥着怒火...... 他们柳家欺人太甚! 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可怎么也镇定不了,这一巴掌不还回去,愧对爹娘对我的呵护! “啪!” 我的右手狠狠地落在了柳月漓的脸上,“你是花幕廉什么人!你又有什么资格打我!” 在场的所有人又是一惊,谁也没想到我竟然会还回去! 花幕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师傅说道:“桥儿!不得无礼!” 柳月漓气得快哭了出来,吼道:“你竟然敢打我!不要命了吗!我跟你拼了!” 接着,她抓着我的头发来回拉扯!我也不甘示弱,抓着她的脸使劲地捏! 她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又对着我吼道:“放开我!” “你先放开我!” 我们俩谁也不让着谁,就这么僵持着...... 第四十四章 打架 这时,花幕廉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将他们拉开!” “是!” 两三个宫人拉着我...... “你们拉我干嘛!去拉开她!” 这几个宫人又去拉柳月漓...... “啊!”她大叫了起来,“你不松手,我也不松!” 几个宫人没法子了,只得跪在了地上,花幕廉说道:“连两个姑娘都拉不开!真是一群废物!” “放肆!” 一阵怒吼...... 我和柳月漓都松开了手,只见皇上走了进来,夏宁跟在他身后。 “参见皇上......” 宫人和侍卫都跪了下来,我和柳月漓也都赶紧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 我紧张地说道:“参见皇上......” 柳月漓吓得直哆嗦,“皇......皇上......” 皇上大步走进来,坐在了花幕廉的床边。 花幕廉半躺着,“儿臣......” “好了!你就先好好躺着!” “谢父皇!” 皇上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们,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一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柳月漓哭了起来,“皇上,您可要为月漓做主啊…...”接着,她指着我说道,“这个丫头,她欺负我!您看我的脸,好疼啊...…!” 我急忙说道:“你胡说!明明是你先打得我,在场的人都看见了!” “是吗?”皇上问道。可没有一个人出声,恐怕没人想得罪柳月漓吧! 这时,皇上对着师傅问道:“先生,是吗?” 师傅行了一个礼,说道:“确实如安桥所言,是柳姑娘先动的手!” 柳月漓辩解道:“这丫头跟先生一路来的,先生当然要帮这丫头说话!” “你!”我生气地说道,“做了事还不敢承认?真无耻!” 柳月漓听见我骂她,又哭了起来...... “那就让廉王说!廉王是你的表哥,总不会偏袒外人吧!” 柳月漓睁着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花幕廉,花幕廉说道:“若要说打人,确实是月漓先动的手!可月漓也是看在安桥对我不敬之后,才打的她!” “哦?那这么说来,你们都不对?” 柳月漓指着我说道:“是她有错在先!” 我急忙反驳道:“可是你先打人!打人就是最大的错!况且我对廉王殿下不敬,管你什么事!要处置也是廉王殿下处置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柳月漓气得接不上话,大哭了起来,“皇上,您要为月漓做主啊......月漓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以后还怎么见人啊......?别人定会认为......月漓是一个骄横跋扈之人…...也定会在背后......说姑姑的不是......!皇上......” “够了!” 柳月漓止住了哭声,皇上说道:“既然事因廉王而起,那就由廉王决断!” 话音刚落,柳贵妃就被人扶着走了进来,“哎哟......!我的月漓这又是怎么了......?” 柳贵妃走到皇上面前,行了一个礼,“参见皇上!” “贵妃快快请起!你怎么来了?” 宫人抬着椅子放在了一旁,柳贵妃被人扶着坐了下去,这才说道:“今天可把臣妾吓坏了!先是听说廉儿被‘神兽’咬伤,臣妾吓得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又听说月漓被人欺负,所以臣妾又才赶着过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接着,柳贵妃哭了起来,说道:“月漓这可怜的孩子,自小就没了娘,常年寄养在臣妾身边,臣妾视她就如亲生女儿一般!如今被人欺负了,臣妾自然是要为她做主的!” 柳月漓看着柳贵妃来了,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跪着爬了过去,倚在柳贵妃脚前,哭着说道:“姑姑,月漓自知有错,枉费了姑姑平日里的教导,月漓不求姑姑做主,只求不要因此事伤了姑姑的心!” 说着,这姑侄俩倒一起哭了起来...... 柳贵妃念叨着,“我可怜的月漓啊......可怜的孩子......” 此情此景,我倒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这俩姑侄也太会做戏了吧! 哭?谁不会?! 我也跟着她们哭了起来,跪着爬到夏宁面前,抓着他的衣服,说道:“太子哥哥......我就是......想问问廉王殿下......您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可是......廉王殿下却说......您被怪物吃了......我一时生气......没有控制住自己......才对廉王殿下不敬的......我......我都是因为......担心你啊!可是......再怎么说......柳姑娘也不能打人啊!明明是她先动的手......太子哥哥......您要为桥儿做主啊!桥儿现在只剩您一个亲人了......太子哥哥......!” 我哭的声音越来越大...... 夏宁把我扶了起来,对着花幕廉说道:“看来,这起因......竟是廉王的一句话!廉王是否该解释解释?我怎么被怪物吃了呢?” “你......!” 花幕廉被怼得不知道说什么,夏宁又说道:“我好心好意救了你,却被你说成让怪物给吃了,真让人寒心啊!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这时柳贵妃对着皇上说道:“这都是孩子之间的打趣,何必当真?可这丫头目无尊长,她今天眼里没有廉王,明天眼里就可以没有陛下!看来那巫灵说的没错!这丫头......” “皇上......” 我又跪在地上,哭着说道:“桥儿没有目无尊长,桥儿时刻把礼仪规矩谨记于心......” “大胆!本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你打断!还说自己没有目无尊长?我看你这丫头眼里根本就没有长幼尊卑!没有陛下!” “桥儿不敢......!皇上......桥儿真的是因为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才对廉王殿下不敬的!桥儿现在只剩下太子哥哥一个亲人了,桥儿听见太子哥哥遇难,害怕失去太子哥哥,在万分伤心的情况下才说错了话!桥儿也没想到廉王殿下会开这种玩笑,桥儿真的冤枉啊......皇上......!” “行了!都别哭哭啼啼的了!成何体统!” 皇上这才开口说道:“说来说去这就是一个乌龙!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就这点小事,跟廉王受的伤比起来算得了什么?还大动干戈的打起来了?都是大家闺秀,说出去丢不丢人!” 柳月漓低着头小声说道:“皇上教训的是,月漓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趴在地上,“桥儿一定谨记皇上的教诲,以后说话做事都会注意分寸!” 第四十五章 初吻 皇上站起身,说道:“各自把各自的人带回去,好身管教!” 说完,皇上便向帐外走去,夏宁对着皇上行了一个礼,“儿臣遵旨!” 柳贵妃牵着柳月漓也朝着帐外走去,可她们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我身上,狠狠地瞪着我...... 看那样子倒想把我生吞活剥了! 花幕廉半躺在床上笑着,他那两个相好站在他两旁嘘着寒问着暖。 师傅沉重脸,给我使了一个眼色,皱着眉走了。 我和师傅走出帐外,发现天已经黑了,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回去后,我想着向师傅解释今天发生的事,可刚开口...... “啪!” 一记耳光落在了我的脸上,我捂着脸,眼泪止不住的落! “师傅......你这是干什么?” 师傅生气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差点儿就没命了!” 我委屈的问道:“难道要任由柳月漓欺负我吗!” “她不过是打你一记耳光,可你看看,柳贵妃却拿昨日的事做文章!你这是作茧自缚你知不知道!你就不能忍一下?” 我哭着说道:“爹爹以前也是忍,不敢跟柳家对抗,以为让着他们,就不会生出什么事端!可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爹爹最后又落得个什么下场!难道师傅都忘记了吗?” “那好!为师现在也打了你,你既然不能忍,那你还为师一记耳光?” “不一样!不一样!”我大声哭了起来,“师傅打我是教导我!我听从师傅的教诲!可柳月漓,她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打我!她并不高我一等,他们柳家在我们安家面前就是罪人!我凭什么任由她打!” “你!看来你是翅膀硬了,不需要为师了!你走吧!” “桥儿认为今天的事桥儿没有做错!但师傅仍然是桥儿的师傅!往后柳月漓要是再敢欺负我,我也是不会忍的,我是不会让柳家爬到我头上去的!” 说完我便转身离去,只听见师傅在我身后不断地叹着气...... 走出帐外,差点儿撞到了夏宁,原来他一直站在帐外偷听着我和师傅的对话! 看见他,又是觉得委屈,便哭了出来。 我一直往前走着,不想让他看见我哭的样子,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即使不断地用衣袖擦着,可眼泪依然如细流一般从眼眶里冒出。 哭着......走着...... 视线越来越模糊,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更不知道去哪儿。 “你再往前走,就进入森林了,里面怪物可多了,我都不敢去呢!” 我停住了脚步,转过身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夏宁说道:“我是怕你想不开,做傻事!” 接着,他又大笑了起来,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森林中的怪物见了你恐怕都得让三分呢!哈哈哈哈!” 我摸了摸头发,顿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头发像鸟巢一般乱蓬蓬的,又是哭着的,想必脸也是花的...... “你笑够没有!还不是因为你!听说你被怪物吃了,我可担心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夏宁说道:“你怎么能相信花幕廉那小子说的话!还有,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容易被怪物吃了?” 我没理他,往回走着,他见我没说话,三两步跑在了我前面拦住了我,问道:“你就这么担心我?” “是!我是担心你!担心你被怪物吃了没人帮我报仇!” 夏宁看着我,怔了怔,突然把我拉进怀里,抱住了我! 我愣住了,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你......” “别说话!” 月亮在我们头顶上撒着银白色的光芒,星星像宝石一般挂在蓝黑色的天空中一闪一闪,丝绸般的云雾在空中飘荡。 而我和夏宁,此刻就在这片星空下,在这月光下...... 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我侧着脸贴在夏宁的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和身体的温度,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双手缓缓向上,抱住了他。 他把我抱得更紧了些,下巴抵着我的脑袋,说道:“你个头儿怎么这么矮!” 我捶了他一下,他又说道:“你的身体真软!” 我的脸突然红了,热热的。 我突然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 “你为什么抱我?” 他笑了笑,说道:“当然是喜欢才抱!” 我问道:“喜欢什么?”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 “装不懂吗?” “昨晚你问我睡不着在想什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抵了抵我的脑袋,“什么?” “我在想你!” 这时,他松开了手臂,惊讶地看着我。 “我在想你有没有娶妻!” 他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那你想出来没有?” 我歪着脑袋说道:“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 接着我转过身,继续说道:“说不定你早就娶了十个八个呢!” 他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我被吓了一跳,微微缩起了肩膀,他把头抵在我的肩上,鼻腔里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痒痒的。 这时,他突然在我耳边说道:“有你一个就够了!” 我浑身像触电一般酥麻,脸又红了,不好意思地把头侧了过去...... 他撇过我的脸,捂着我的脸颊,问道:“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接着,他的唇便落在了我的唇上...... 他!居然!亲我!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今天下午,还跟柳月漓打了架,就在刚刚,师傅还打了我,而现在,我却跟夏宁,在这里...... 这可是我的!初吻!啊! 他闭着眼睛,呼着气,热热的,扑在我的脸上痒痒的。 他的唇软软的,糯糯的...... 我一动不动的立在那儿,全身每一个毛孔都紧张着,就像一根惊着的弦,一碰就断! 他的唇只是轻轻地贴着我,我便感受到了他的温和,脑袋里就像有无数只快乐的鸟儿在唱着歌...... 心也好似飞了起来,飘在了空中,跟着云朵一起游荡! 夏宁渐渐松开了我,捋了捋我的头发,说道:“以后不要再逞强了!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嗯!” “要听先生的话,他看着你长大,先生说什么做什么对你都没有坏处。” “嗯!” “对花幕廉不用客气,出了什么事,一切都有我!” “嗯!” “跟柳家不必碰硬,他们若是找你麻烦,就来找我!” “嗯!” “好了,夜深了,该回去了。” “嗯!” 第四十六章 找茬儿 因为花幕廉受了伤,第二天他便起程回宫了,柳月漓吵着闹着要跟着一起回去,柳贵妃拿她没办法,只得由了她。 他们走了可好,我正好可以清静清静,对于他们,今后我只求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冬日里的阳光很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不像夏日的阳光火辣辣的,晒得久了就像被火烧了一般。 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便不由的笑了起来,一切都来的太快! 这是梦吗? 我捏了捏自己的脸,“哎哟......疼!”又揉了揉脸颊,看来这不是梦啊! 昨晚夏宁真的亲了我。 坐在帐外的椅子上,背晒着太阳,一会儿又笑着趴在了桌上,不时的“咯咯咯”笑出了声...... 这时风述走了过来,问道:“哟!安掌事这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我一本正经的回道:“本姑娘心情好!不想跟你计较!” 风述坐了下来,说道:“什么喜事?说来听听!我也好乐呵乐呵!” 我笑着盯着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圈,又把手握成了拳头...... 风述推开我的手,站了起来,说道:“你干什么!神经病啊!” 我“咯咯咯”的大笑起来,风述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自言自语的说道:“不会是真疯了吧......” “娘娘吉祥......” 我转过身,见柳贵妃正向我们走来,赶紧站起来对她行了一个礼,“参见柳贵妃!” 风述也赶紧行了一个礼,“参见柳贵妃!” 柳贵妃对她身后的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然后趾高气昂的说道:“看来安侄女儿是忘了本宫说过的话了!” 我不解地问道:“桥儿不明白,还望娘娘明示!” “在廉王的别院里,本宫就提醒过你,说话做事要注意分寸!” 接着,她突然直直的盯着我,继续说道:“可你都在做些什么!” 她的眼神就像冷箭一般,没有任何情感,令人不寒而栗...... 我低着头说道:“桥儿说话做事并没有越矩,不知娘娘为何这样说?” 柳贵妃斜着眼说道:“一边勾着廉王!一边勾着太子!哼!你可真有本事!” 我苦笑着回道:“娘娘也太抬举桥儿了!平日里桥儿与廉王殿下相处甚少,若真有什么,那也是桥儿不愿意发生的;至于太子哥哥......桥儿从小与太子哥哥一同长大,视太子哥哥如自己的亲哥哥一般,又何来勾引之说......” “呵!这么说来,倒是廉王缠着你?哼!笑话!廉王是什么人!你又算什么!一个野丫头而已!本宫看着都碍眼!” 我低着头没有出声...... 夏宁说了,不要跟柳家硬来,我自然是要听他的! 柳贵妃见我没说话,似乎觉得自己赢了一场,又说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要是再敢放肆,本宫扒了你的皮!” 柳贵妃瞪着眼睛盯着我,似乎想把我一口吃掉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我小心翼翼地说道:“谢娘娘提点,桥儿一定谨记于心!” “哼!” 柳贵妃昂着头走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想这个女人真是可恶! 她是怎么得到宠爱的?皇上怎么会喜欢这样阴险恶毒的人?就是隐藏地再深,可一个人的本性总会暴露的啊! “厉害!真是厉害!” 风述在一旁拍着手说道:“看来宫里的娘娘都是一个样啊!跟我们家的有得一拼!” “天下乌鸦一般黑!以后得离她远点儿!我可不想惹一身骚......” 风述说道:“她来找你,你躲得了吗?自求多福吧!” 我问道:“你家殿下呢?” “你找我家殿下做什么!” “太子哥哥说了,如果柳家找我麻烦,就让我去找他!你也看到刚刚柳贵妃来找我茬儿了,我当然要告诉他!” 风述说道,“殿下此时正在欣赏他抓回来的猎物呢!” “猎物?什么猎物?” “就是那三眼四尾的怪物啊!那可是我们家殿下抓回来的!” 我好奇地问道:“那怪物关在哪儿的?我也要见见!” “呵!就怕你没那胆量!”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 风述得意的说道:“不怕的话......…就跟我来!” 我跟着风述走到了营外,这里有很多侍卫值守着,还没走进便听到了野兽的低吼声,像是被人压制住了怒火一般。 风述跑了过去,“殿下!” 夏宁威风凛凛的立在那儿,一只手拿着一根铜制的长钳,另一只手背在背后,试图驯服那长着三眼四尾的怪物。 可那怪物却不吃这一套,它咧着嘴,厮磨着獠牙,不断地发出低吼声,把铁链晃动得“铮铮”直响,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我望着夏宁的背影,那样笔直,那样高大,那样威武。 “这世上还真有三眼四尾的怪物!今日一见,果然有趣!这花桥国的奇珍异物可真多!” 说着,夏宁把长钳扔给了风述,“好好看着它!” “是,殿下!” 风述转过身,对我说道:“怎么样?我就知道你没这胆量上前!” 夏宁转过身...... 这才发现,我站在他身后! 我看着他,傻傻的笑着,没有说话。 他走了过来,问道:“找我什么事?” “没有事!” “那你......…” “就是想看看你!” 他侧过身,昂了昂头,一本正经的说道:“矜持点......!” 我一把拉住了他,说道:“什么矜持不矜持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我把他带到了一处河边。 “怎么样!美吧?” 这是一处小河流,踩着石头两三步便能跨过去。对面是一片枯树林,没有一点生气,但是在阳光的映射下也别有一番意境。 “这个地方真是奇怪,一边是茂密的森林,一边是光着枝干的枯树林!” “你带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看这个?” “我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地方了!总不能去森林里吧?那里面可是有怪物!” 接着,我做了一个鬼脸。 夏宁笑了笑,突然搂着我的腰,说道:“你怎么这么淘气!” 我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眨巴着眼睛说道:“今天是我的生辰,淘气一回不行吗?” 第四十七章 接吻 夏宁愣了一下,说道:“对啊!差点忘了!腊月初五,是你的生辰!” 我疑惑的问道:“你知道?” 夏宁笑了笑,说道:“花幕宁告诉我的!” “太子哥哥怎么会告诉你这些?” “他还告诉我,你每年生辰都会吃桂花糕!” 我笑着,掂起了脚尖,把脸向着他凑得进了些,说道:“今年......我想要别的礼物…......” “什么?” 我嘟起了嘴,“嗯!这个!” 夏宁侧着脸笑了起来,说道,“在我们那儿,可没有哪个女子敢像你这样!” “我不管!你现在是在这儿!谁叫你忘了我的生辰!” “呵呵呵......!”他又笑着问道,“那你是想惩罚我么?” “对!罚你亲我!” 夏宁把头埋了过来,唇落在了我的唇上。 他的唇热热的,软软的,呼出的气息扑在了我的脸上,一股子草药香。 我的心......就像有一只小鹿在乱撞,“砰砰”直跳着......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了我,问道:“好了吗?” 我咧着嘴笑着,傻傻的看着他,他用手指划了划我的鼻尖,说道:“拿你没办法!” 我没有说话,继续笑着,他又一把抱住了我。 我问道:“你身上怎么全是草药味儿?” 他回道:“从小我就在用草药泡澡” “嗯?为什么?” “排毒!” “什么?” 我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排毒?” 夏宁把我抱地紧紧的,说道:“还记得我跟你提起过的......我的姨母吗?” “嗯!” “母亲死后,我伤心过度,生了一场大病,姨母便没日没夜的照顾我,不久我便好了。我以为,姨母是真的关心我。可是......有一天,姨母给我端来了一碗汤药,说是强身健体的补药,我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接着,那汤药便日日送来,我一喝便是三年!有一天,那汤药被宫人不小心打翻了,我想着一天不喝也没关系,可是到了晚上,我便浑身无力,身体里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我的指甲也在慢慢的变黑。你永远无法想象那一晚我是怎么熬过来的,直到第二天又送来了汤药,我喝下去了之后,不一会儿便好了。他们都说,这汤药有奇效,可是.......只有我知道......我的姨母,是想让我死在这汤药上!” 我静静地听着,夏宁继续说道:“为了不让姨母发现,我在民间找了一个方子,每天都用这草药泡澡。虽然比以前好多了,但有时到了晚上,心还是痒得难受!” 我问道:“那汤药有毒?” 夏宁说道:“不知那汤药是用什么做的,用银针试不出毒,奇特的很!”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才没喝的?” “几年前,在父王把王仗交给我之后,我便不再喝那汤药!” “每晚都很难受吗?” “起初每晚都像在地狱里煎熬,我便每日用草药泡三次澡,几个月之后,便不再那么难受了!” 我心疼的抱了抱他,他的遭遇,竟跟太子哥哥如此相似。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太阳快落山了,映着云朵泛出橙红的光,这晚霞就像天女的彩带,一层叠着一层延伸到了天边。 我和夏宁沿着河边往回走,静静地,谁都没有说话,只听得潺潺的水声在耳边流淌。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就像那日在枫树林里一样。 可是这里没有那样红,这里的大地是枯色的,没有生气。还好有这河流,给这片荒芜的大地上增添了一点灵动。 回到了营地,我们碰到了师傅,我立马松开牵着夏宁的手,让夏宁先离开。 师傅依然没有理我,独自走了,我连忙跟了上去,拦住师傅的去路,嬉着脸问道:“师傅还在生我的气?” 师傅没有理我,我又说道:“桥儿认为师傅说的对,不能跟柳家碰硬!” 师傅这才看了我一眼,我继续说道:“桥儿以后说话做事都会先考虑三分,绝不再胡闹!”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师傅,师傅这才说道:“想明白就好!” 接着师傅便要走,我问道:“师傅这是原谅桥儿了?” 师傅停下了脚步,说道:“给你做了桂花糕,有什么事,过了今天再说......” 我高兴地跳了起来,“谢谢师傅!”接着便跑回帐里。 桌子上真的放着一碟桂花糕,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师傅总爱在桂花糕里加点草药,吃起来一点都不腻。 我吃了几块,想着给夏宁送一些过去。 用手帕将桂花糕一块一块包好,放进衣袖里,便朝着夏宁的帐篷走去。 可刚走到帐外,便被一个宫人撞了一下,桂花糕洒落出来,掉在了地上,全碎了! 我生气的说道:“你干什么?你都不看路的吗?” 只见那宫人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信封,低着头紧张地说道:“是小的没长眼睛!撞了安掌事!小的知错!” 接着便想要离开,我叫住了他,说道:“你怎么回事啊!我的桂花糕怎么办!” 那宫人支支吾吾的,“这个......这......” “怎么回事?” 风述这时走了出来,问道:“吵吵闹闹的干什么?” 那宫人见状立马跪了下来,趴在了地上。 我说道:“他撞了我便想要急着离开,鬼鬼祟祟的!我看他心里肯定有鬼!” 那宫人听见我这么说,急忙辩解道:“小的没有......小的没有......” 风述把那宫人拉了起来,说道:“见了殿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接着便把那宫人拖进帐里,仍在了地上,衣袖里的信也随之掉了出来。 我见状,立马说道:“就是这封信!鬼鬼祟祟的不知要给谁送去!” 那宫人吓得缩在了一边,不断地说着:“殿下明察......殿下明察......” 风述把信给了夏宁,夏宁看了看,皱起了眉,问道:“这是给谁的?” 那宫人支支吾吾的...... 风述踢了他一脚,说道:“殿下问你话呢!还不老实交代!” 那宫人磕着头,说道:“是给柳大人的!其他的......小的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啊!” 接着,风述把那宫人拖了下去。 第四十八章 铁矿 我在夏宁身旁坐了下来,问道:“这是谁写的?” 他把信仍在桌上,用指尖点了点信封上的字,说道:“这是夏岑的亲笔!” “夏岑?夏岑是谁?” “我姨母的儿子!我的表弟!” 我倒吸了一口气,“他给柳倾权写信干什么?” 夏宁说道:“我也想知道他想干什么!” 说着,夏宁拆开信封,认真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看来这不是第一封信,他们已经勾结了很长时间了!” 我好奇地问道:“信里写的什么?” “这是一封讨价信!” “讨价信?什么意思?” “从信上不难看出,柳倾权想从夏岑那儿私买铁矿,买价是市价的两倍,但夏岑想卖市价的三倍,柳倾权觉得价格太高,希望能再商榷商榷,于是夏岑给柳倾权回了这封信,三倍市价,但还有商量的余地!” 我惊讶地问道:“柳倾权私买铁矿干什么?” 夏宁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私买铁矿......铸造兵器......!柳倾权竟敢私铸兵器!” 说着,他使劲拍了一下桌子,“他好大的胆子!” 我问道:“我们要不要告诉皇上?就私铸兵器这一条罪名都够他诛九族的!” “不急,单凭这封信,说明不了什么!” “那怎么办?就任凭他勾结外敌!私铸兵器吗!” 这时风述走了进来,说道:“殿下,那宫人确实什么都不知,看来只是一个送信的!” 夏宁对风述说道:“去准备纸墨!” “是!” 随后,风述把纸墨放在了桌上,问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夏宁说道:“这第一封信,你模仿夏岑的笔迹写给柳倾权,就说,既然不接受三倍市价,那就免谈,我这里多的是买家;这第二封信,你模仿花幕宁的笔迹写给夏岑,就说愿意用三倍市价在他那儿私买铁矿;这第三封信,由我写给柳倾权,愿意用两倍的市价卖给他夏国的铁矿!” 说着,夏宁和风述便动笔写了起来,我在一旁疑惑地看着他们。 待夏宁写完之后,我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宁得意的说道:“柳倾权不是想私买铁矿吗?既然都是夏国的铁矿,那么我的铁矿跟夏岑的铁矿又有什么区别?这第一封信,便是我替夏岑回绝了柳倾权,断了他们的交易;夏岑没了柳倾权这个买家,便会寻找下一个买家,所以这第二封信,我便让风述模仿花幕宁的笔迹写给夏岑,以花桥国太子的身份用三倍市价在他那里私买铁矿;柳倾权没有在夏岑那儿买到铁矿,便会找夏国其他的人购买,因此这第三封信,便是我以夏宁的身份写给柳倾权,愿意用两倍市价卖给他铁矿!”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今后,我便会是两个身份,一边以花桥国太子花幕宁的身份在夏岑那儿买铁矿,一边以夏国公子夏宁的身份卖给柳倾权铁矿,这样一来,柳倾权和夏岑勾结外敌倒卖铁矿的罪证全都在我手里!哼!夏岑这小子!竟然敢勾结外敌私卖夏国铁矿!看我回去不收拾他!” 风述竖起了大拇指,赞道:“殿下这招实在是高!属下佩服!” 我惊讶地看着夏宁,“你这绕来绕去的,什么三倍两倍的,都把我绕糊涂了......还是没弄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宁笑着说道:“反正,你只需知道,柳倾权在勾结外敌私买铁矿就对了!而我现在做的这些,就是为了收集他的罪证!” 接着,他又对风述说道:“这第一封信,你待会儿就交给那个宫人,让他继续给柳倾权送去,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第二封信,三天后送给夏岑;第三封信,五天后送给柳倾权。记着,一定要让他知道这是从夏国寄给他的!” “是,属下明白!” 风述拿着信便离开了。 突然间......我好像明白了一点,说道:“这......柳倾权和夏岑勾结的外敌......不都是你吗?你想让他们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夏宁一脸自信的喝了一口茶,我又说道:“可是......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就会相信呢?” 夏宁说道:“夏岑这个人......很需要钱,所以他才想用三倍的市价卖铁矿!” “他要钱做什么?” “拉拢关系,笼络势力,都需要钱来打点!自从父王把王仗交给我之后,他仗着姨母还能在父王面前说上话,便想着拉帮结派、笼络人心,以便寻求翻身的机会!所以,他需要钱!因此,我先断了他跟柳倾权的交易,再以花幕宁的身份用三倍市价向他私买铁矿,他一定会卖的,因为这时候我不在夏国,正是他笼络人心的好机会!另一方面,柳倾权嫌夏岑的卖价太高,正好,我用夏宁的身份以两倍市价卖给他铁矿,他何乐而不为呢?” “你这不就成了亏本儿买卖了吗!三倍市价买进,两倍市价卖出,不就亏了一倍市价吗?” 夏宁笑着说道:“反正花幕宁有的是钱!” “你!原来你早就盘算好了!你怎么能用太子哥哥的钱!” “他的钱,不用,也没人帮着他用。只要能扳倒柳家,牺牲这点儿财物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 “好了......你就放心吧,尚清宫亏不了!” 夏宁把我搂在怀里,说道:“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虽然听着夏宁这样说,可我还是觉得怪怪的。 这一切,怎么都这么巧? 那个送信的宫人,怎么就偏偏撞上了我?夏宁发现他的弟弟勾结外敌,怎么就这么淡定?还有,这三封信,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又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哎!头好痛! 我揉了揉太阳穴,夏宁问道:“怎么了?” “头疼!” “怎么突然头疼了?” “不知道!也许是今天遇到的事太多了!” “别想那么多,一切都有我!柳倾权私买铁矿本就是大罪,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收集他的罪证!夏岑这小子,勾结外敌倒卖铁矿,我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收拾收拾他!” “可是......” “好了,你一定是太累了!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嗯!” 随后,我便起身离开了。 第四十九章 故意受伤 头还是疼得很。 我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是现实,可又像是梦。到底谁才是真?谁才是假? 第二天一早,夏宁便派人送来了姜茶,喝了一口,暖暖的,一下便精神了许多。 我走出帐外,宫人们又忙碌了起来,准备明日的返程。今年的狩猎就这么结束了,感觉也没多大意思,不过是考验皇子和大臣的一个形式。突然发现,生在皇家可真累! “在干什么?” 我转过身,是夏宁,对他笑了笑。 “头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疼了!” 接着,他牵起了我的手,说道:“我带你去见那长着三眼四尾的怪物!明日回宫,可就见不到了!” 我被他牵着来到营外,这里除了侍卫一直在看守着,没有其他人,想必也没人敢靠近吧! 这怪物发现有人来了,立马打起了精神,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压低着声音嘶吼着,眼神露着凶光。 这时我才看清了这怪物的模样,真的有三只眼睛,头顶上还长着三撮长长的软毛,胡子顺着嘴角的撕扯抖动着,尖尖的獠牙泛着白光。它全身的皮毛红红的,亮亮的,只有尾尖上的毛是白色的,就像顶着四朵白雪。 它俯着身,前爪在地上摩擦着,提防着我们。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怪物!”我惊叹道。 夏宁笑着说道:“这怪物可是被你们的皇上称之为‘神兽’!呵!以前只是听说花桥国有许多奇珍异物,没想到......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就是这个东西......把花幕廉咬伤的?” “对!不过......” 夏宁皱了皱眉,说道:“我觉着......花幕廉是故意让它咬伤的!”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故意?怎么会?那日我看着他的伤口,皮开肉绽的,他怎么会让自己......他不要命了吗?” 夏宁思索着,说道:“那日是花幕廉先找到的它,我闻声赶了过去,发现花幕廉跟这怪物正打斗着,不相上下。而且我觉着花幕廉是有能力把它制服的!可是,当花幕廉看到了我之后,便不再攻击它,接着便活生生的被它咬住了左肩。” “这......” “对!一定是!我记得花幕廉被这怪物钳在嘴里时,并没有害怕,而是在对着我笑!对!我确定,他就是在对着我笑!于是我用箭射中了它的前爪,它才松了口,花幕廉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简直不敢相信夏宁刚刚说的话,一个人怎么可能对自己残忍到这个地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道。 夏宁摇了摇头,说道:“据我猜测,花幕廉是想让我救他!” “为什么?把自己送入怪物的口中,又让你去救他?他疯了吗!” “据我分析,他这样做,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被怪物吃了,二是被我救了。如果他被怪物吃了,那么世人就会认为我不顾手足之情,我在朝中就会失去人心;如果我救了他,他就可以在皇上面前证明,他对太子之位没有野心!因为去年他擒住了怪物之后并没有得到皇上的嘉奖,因此今年......他想把这功劳让给我,以彰显他没有二心!” “他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 “呵!你们花桥国还有什么是没有的!我看他就是疯了!花幕廉这个人......野心大的很!” 花幕廉真的是疯了,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 “难道他就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救他,怎么办?” “如果我不救他,那我这个太子......也当不了多长时间了......他这是拿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筹码......在跟我赌!赌我一定会救他!” “真是疯了!他就是个疯子!” 花幕廉太可怕了,比这眼前的怪物还可怕! “你们花桥国的皇上......呵!也是个疯子!竟然用这种形式考验你们的皇子和大臣,我要是花幕廉,我也会疯!” “太子哥哥以前从不参加狩猎。” “因为他参加了也没用!这狩猎本就跟他没有关系,可惜啊!” 这怪物依然眦着嘴盯着我们,嘴里不断渗出透明的液体,顺着獠牙滑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恶臭,突然恶心想吐。 我捂着鼻子,扯了扯夏宁的衣袖,示意他离开。 “怕了?” “突然觉得......它很恶心......” 夏宁牵着我离开了这个地方,那怪物见我们离开,便放松了戒备,卧在了地上。我转过身看了看它,它立马又俯着身,做出了攻击的姿势。我回过头,不再看它,比起这怪物,更可怕的是人心吧! “宁哥哥,如果你是花幕廉,会这样做吗?” 夏宁停下了脚步,先是惊讶地看着我,接着又笑了起来,说道:“还从未听你叫我宁哥哥!怎么?开窍了?” “你别打岔!先回答我的问题!” 夏宁想了想,说道:“如果是我,我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命里没有的东西,就是我用尽办法得到它,也注定不是我的!为什么不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享受当下的快乐?何必去追寻那些没有意义的?” “可是这个世界上,像你这样想得通透的人,又有几个!” “世事无常!你不能左右别人的思想,所以只需管好自己的德行就行了!” “如果没有这些权力纷争,爹爹和娘亲,还有姑姑,都不会死!还有太子哥哥,也不会从小就被柳贵妃下了毒。真希望我们都生在平常人家,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我们一样都是普通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人心!寻常人家也有心狠歹毒之人,皇家也有善良之人。这些恶人做过的事,老天爷都看在眼里,总有一天,会还报给他们!人在做,天在看,这些恶人总会遭到惩罚!” 我笑着说道:“宁哥哥,不管你说什么,听着都是对的,都特别有道理!” 夏宁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道:“傻丫头!你脑袋里想的太多了,是会变老的!” 我嘟着嘴说道:“变老就变老,变老了就是老姑娘!” “呵!老姑娘就没人敢要了!” “总会有人要的!” “那会是谁这么倒霉呢?” “喏!” 我向着他点了点头,笑着,没有说话。 夏宁也看着我笑了起来。 林间的一缕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泛着金色的光。 我看着他眼里的自己,一个小姑娘,正睁大着双眼洞察着自己的未来。 我不知她看见了未来没有,我只知道,我会一辈子都记着阳光下的这个笑容,温和而又平静,就像天上的云,淡淡的,又像湖面的水,使人心里泛起涟漪...... 第五十章 离开 今年的狩猎,便在这场风波中结束了! 这狩猎远没我想的那样有趣,不过是一场隐形的皇权争斗赛,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来! 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尚清宫,躺在舒服的床上,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准确地说,我是被饿醒的,但是这个时辰已经没有吃的了。 我推开窗户,清冷的寒风吹了进来,又下意识地裹了裹身子。 窗外漆黑一片,月光透过树梢洒向地面,微微照亮了这漆黑的世界。 我看着月亮,明亮如银盘,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树枝随着凉风拂动,就像在给月亮挠痒痒,我被这眼前的景象逗乐了,笑出了声。 “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我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忽然愣住了,是夏宁。 他立在树旁,一袭白衣,在黑夜中格外耀眼,他是何时来的? “你猜?” 他笑着问道:“我?” 我瞪了他一眼,随即便想关上窗户,他立马上前阻止了我,说道:“月光下,望佳人,奈何佳人不待见,直叫人空思念!真让人伤心...…” 我故作生气的说道:“佳人可不喜欢被人偷偷地看着!” “那我现在正大光明的看!不就行了?” 我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 “你站在外面怎么看我?” “现在不是看到了吗?” “你...…!” 接着我便想关上窗户,可他又阻止了我,说道:“明天我就要走了...…” 我一脸疑惑地问道:“去哪儿?” “回夏国!” “那你...…还会回来吗?” 夏宁一听,笑了起来,问道:“怎么?舍不得我走?”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他又说道:“我这次回去,是要处理一些事情。还有,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不能让父王起疑!这次我来花桥国冒充太子,除了我和风述,在夏国可没人知道!” 我捏着衣袖绕着圈,支支吾吾的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办完事就回来!” “什么时候办完事?” “快的话...…大半个月!” 我没有说话,他接着说道:“还有,先生也要出宫!” 我转过身,问道:“师傅也要出宫?为什么?” “我这次出宫,给皇上上报的理由是在宫外寻找冬生春灭的奇草!我的病虽然好了,可依然需要这种奇草清除体内的毒素,不然会旧病复发。所以,先生要跟我一起出宫,寻找奇草!皇上听了之后,便应允了。” “师傅也跟着你去夏国?” “不,先生去枫树林,待我从夏国回来,再将他接上一齐回宫!” “哦!” 这时,突然吹起了一小股寒风,我不禁的打了一个寒战...… “怎么穿这么少,我和先生不在的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 说着,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套在了我身上。 我就像一只被裹起来的小猫,一下就暖和了。 “我等你回来!” 风轻轻地吹拂着他的发丝,我看着月光下的夏宁,银辉映射在他身上,泛着银白色的光芒,就像给人带来希望的天神。 爹、娘,你们看见了吗,眼前这个人,便是桥儿想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我望着夏宁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天一早,师傅便来向我告别,说是为了配合夏宁,要去枫树林住上一段时间。师傅还特意嘱咐我,若是柳家的人找我麻烦,让我一定不要跟他们碰硬,必要时服下软,对我没坏处。 我向师傅保证,绝不出这尚清宫,只要我不出去,他们总不会找上门来吧! 师傅还是不放心,可没有办法,只好一脸担忧的走了。 夏宁和师傅走了之后,这尚清宫冷清了许多,平日里就不怎么热闹,这下更是寂寥。 我每日就见着宫人们来来去去,做着杂扫,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安掌事...…安掌事...…” 刘公公向我走来,给了我一个荷包,说道:“这是这个月你和风述小哥的月银,前些日子你们去狩猎了,所以就由奴才领了尚清宫的月银分发了下去。这荷包里的,便是你和风述小哥的。” 我捏了捏荷包,说道:“多谢刘公公!我这个掌事...…当的可真是不称职!” “安掌事哪里的话!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我笑了笑,接着说道:“钱是好东西,可得给自己留着点儿!” “可不是嘛!奴才每个月的月银都存着呢,想着以后出了宫,得留着些傍身的银两!” 刘公公的话把我逗乐了,笑了起来,问道:“公公家中可还有人?” 刘公公说道:“家中母亲尚在,弟弟也已娶妻。奴才想着以后到了年纪出了宫,便回去种几分地,平平淡淡地过完余下的时日,便也足矣!呵呵!让安掌事见笑了!” “谁不向往平淡的岁月,若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才真正是有福之人!” 刘公公笑着,对我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这几日我都在尚清宫里晃悠着,我这个掌事...…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又不能出去! 也不是怕碰见柳家的人,只是师傅特别嘱咐过,不能跟他们硬来。 现在的我,就像笼子里的一只鸟。鸟儿还有主人逗趣呢,可我...…只能自己一个人瞎晃悠。 真希望这样的时日能过得快一些! 等着一个人的滋味,很不好受! 不知夏宁现在到了夏国没有? 虽然夏国与花桥国相邻,可来回的路上就要走七八日,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自那晚他走以后,我的心...…仿佛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他在夏国,过得好吗?他在夏国,有亲近的女子吗?他在夏国,会想我吗?半个月后,他就会回来了吗?现在...…他在做什么? 我必须找些事情做,看书也好,打扫庭院也好,不然,我真怕自己会疯! 就像是得了魔怔,不自觉地便会想起夏宁! 心...…也跟着他一起到了夏国...… 第五十一章 逼供 天气越来越冷了,宫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我也不例外。 刘公公给我送来了炭火,这么冷的天,不在屋里生些炭火,是会冻坏身子的。我坐在屋里,喝着姜茶,暖暖的。 庭院里的树没有一点生气,天也阴沉沉的,一只鸟儿飞了下来,像在觅食,可啄了两下又飞走了。 夏宁已经走了有大半月了,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 “安掌事......不好了......!” 刘公公向我跑了过来,慌张地说道:“柳贵妃带着一帮人要搜查我们尚清宫呢!” 我站起了身,问道:“什么?搜宫?她为什么要搜我们尚清宫?” 刘公公说道:“贵妃娘娘说她在狩猎时丢了一块玉镯,那玉镯是皇上送给她的,珍贵得很,她想着一定是宫里的人偷的,所以要搜宫呢!这可怎么办!” “她......她这就是故意的!”我说道,“她就是想来找我们的麻烦!”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总以为,不出这尚清宫,就碰不上他们柳家,可没想到,她竟然......想着法儿的来整我!太可恶了!” “眼下太子殿下又不在,这尚清宫......怎么能说搜就搜呢?殿下回来了,我该怎么交代啊!” “我们尚清宫的人,怎么可能偷东西?她要搜便搜,我就不信这镯子会自己跑到我们尚清宫里来!” “给我搜!一个房间都不能放过!” “是!” 柳贵妃带着一帮人冲进了我的院子,这些人便开始在房间里翻乱着。 我迎了出去,正对上这盛气凌人的柳贵妃,对她行了一个礼,“参见贵妃娘娘!不知桥儿犯了什么事,劳得娘娘这么兴师动众!” 柳贵妃不屑地说道:“本宫丢了一块玉镯,这大半月把皇宫搜了个遍都没找着,就剩你们尚清宫了,安侄女儿应该不会介意本宫来找镯子吧!” “晚辈怎敢!只是......这尚清宫是太子殿下的寝宫,贵妃娘娘这么做,恐怕不好吧!” “哼!我是这皇宫的女主人!我想搜哪儿便搜哪儿!太子?他见了我也得叫我一声母妃!” “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我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宫人双手捧着一块玉镯跑了过来,接着便递给了柳贵妃。 柳贵妃接过玉镯,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尚清宫的人手脚不干净!给我带走!” 接着,两个宫人就把我架了起来,我推搡着,大声说道:“你们放开我!镯子又不是我拿的!你们凭什么抓我!” 柳贵妃说道:“这镯子是在你的房间里找到的!不是你拿的,难不成......是它自己长了脚跑到你房间去的?带走!” 我使足了力气把那两个宫人推开,说道:“你们不能平白无故的抓人!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就算是在我的房间里找到的,也不能证明......就一定是我拿的!太子哥哥要是知道了......” “啪”! 一记耳光落在了我的脸上,柳贵妃抖了抖衣袖,说道:“是谁拿的!带回去审了便知!哪儿能容你在这儿放肆!还不带走!” 接着,三五个宫人把我架着,连拖带推的把我带出了尚清宫,我吼道:“你们这是草菅人命!你们没有证据!镯子不是我拿的!你们不能平白无故的抓人!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唔......” 这些个宫人在我嘴里塞了一团布,我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脸上凉凉的,硬硬的。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我想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手却不能动惮,被死死地捆在了背后。 我侧了侧身,用头抵着地面,这才让自己坐了起来。 这像是一间柴房,周围堆了几捆树枝,还有一些炭火。屋子里暗暗的,只有一扇关着的窗子透过了几点零星的光。 我的头发湿湿的,像是被水浇过...... “小姐,她醒了!” 我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茹儿,她怎么会在这儿? 接着,一个人影缓缓向我走来,我本能地向后退了退。走近了才发现,是柳月漓! 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只见柳月漓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我面前踱着步,说道:“是姑姑让我来审问你的!你可睡得真沉,浇了好几盆水才把你浇醒!说吧!镯子是不是你拿的!” “呵!镯子?省省吧!何必演这样的戏!不知道是谁受了你们的要挟,把镯子放进了我的房间,然后栽赃嫁祸于我!” “啪”! 柳月漓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说道:“还想狡辩!说!是不是你拿的!” 我吐了一口唾沫,说道:“呵!也对!天下人皆知柳贵妃温婉贤良,她想要处置一个人,可得找着理由,不然落得个滥杀无辜的罪名,恐怕会失去贵妃这个头衔!” 又一记耳光重重的落在了我的脸上,柳月漓说道:“看来,得给你点教训......你才会认!茹儿,掌嘴!” “是,小姐!” 耳光重重的落在了我的脸上,嘴里不断有腥红的液体流出来,清脆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着,我的脸渐渐地麻木了,不再知道疼,是什么滋味! 我笑了起来,嘴角肿得已使不上力,茹儿见我笑了起来便停了手,“小姐,这......” 我含糊着说道:“呵!你们就这点本事吗?” 柳月漓看着我,趾高气昂地说道:“哼!去端几盆冰水来,让她清醒清醒!我就不信她不认!” “是!” 我笑着说道:“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玩这么些把戏,不累吗?!” 柳月漓说道:“你不是都说了吗!杀人可得有理由!我姑姑未来可是要做太后的,可不想因你有了污点!只要你承认镯子是你拿的,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做梦!镯子不是我拿的!我就是死,也不会认的!” 柳月漓诡异地笑着,她的这副模样,就像一只厉鬼。 指尖从我的额头划到了脸上,接着又使劲揪着我的脸,肿胀的血肉在她的拿捏下快要炸开了。 “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楚刺得叫出了声...... 第五十二章 折磨 她听见我叫出了声,变得更加兴奋起来,揪着我的手又加重了力度。 我皱起了眉,忍着痛,努力不让自己再叫出声。 这时,柳月漓说道:“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就看你受不受得住了!” 接着,又对着茹儿说道:“把水端来!” 茹儿端着一盆盆冰水,从我的头上浇下,不一会儿,我便浑身都湿透了! 冰凉刺骨! 我打着寒颤,不停地哆嗦,肿胀的脸颊在冰水的刺激下,更是要裂开了一般,仿佛有无数根针在不停地刺着!这些针越刺越快......越刺越快......渐渐地,又慢了下来。 柳月漓在我面前蹲下,鬼魅地笑着。 她这张脸本应妩媚动人,为何这样邪恶? 她说道:“怎么样?清醒了吗?哼!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好好想想!不然的话......明日继续?” 接着,她站起身又对茹儿说道:“今天就先到这儿!明日再来!还有,找两个靠得住的人看着她,不能出乱子,明白吗?” “是,小姐!” 身体早已冻僵,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犹如坠入了冰河一般,寒冷透过脊髓深入心脏,再随着血液到达了身体的每一处,刺骨的疼! 每一寸皮肤就像被刀割一般,这锥心刺骨的痛楚让我感到自己还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认输! 我把背贴在墙上,妄想着让自己暖和一点,可冰凉的墙面渗着寒气侵入我的背脊。 我越发的哆嗦,每一根神经就像一触即断的弦,颤抖着! 地上的树枝开始扭曲,房梁开始晃动,眼皮被什么东西压着了,再怎么使劲都睁不开...... 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依然是黑夜,这夜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 僵硬的身体早已麻木,现在已经不知道寒冷是什么滋味了,只觉得脑袋重的很,昏沉沉的,快没有力气支撑它了。 我把头抵在墙面上,努力让自己舒服一点。 衣服依然是冰冷的,麻木的身体好像已经能够适应了。 仔细看了看周围,这确实是一间柴房,看这屋内的模样,是皇宫的房屋才有的样式。 这么说,我还在宫内? 这,一定是鹊喜宫! 看来,柳贵妃是想把我秘密处死!她可真会挑选时间! 她也真胆大!竟然敢直闯太子的宫殿! 他们柳家,真的就无法无天了吗? “咳......咳......咳......!” 我的肺像要炸了一般,使劲地咳着,脑袋也被震的“嗡嗡”直响,头也突然痛了起来,就像被斧子劈成了两半。 我直了直身子,换了一个方向,把前额抵在墙上,不知过了多久,便睡着了...... 我是被冰水浇醒的,睁开眼看的时候,屋内亮堂堂的,应该是正午了。 我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了,头也昏沉沉的,甚至听不清柳月漓在说什么。 接着,又一盆冰水浇了下来,我清醒了些。 柳月漓在我面前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说道:“昨晚睡得好吗?我昨晚睡得可不好!想着快点帮姑姑抓着小偷呢!” 我靠在墙上,没有说话,她又说道:“怎么?想好了吗!是认,还是不认?” 我说道:“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认?” 柳月漓轻哼了一声,说道:“就知道你嘴硬!你不说也可以,我来帮你说!” 接着,茹儿拿起纸和笔,在旁边记着,柳月漓说道:“我,安桥,因在狩猎时见着贵妃娘娘的玉镯,甚是喜欢,便于返程回宫之日,趁娘娘不备,偷了玉镯,今日被发现,供认不讳,任凭娘娘处置!” 茹儿写好后,交给了柳月漓,她看了看,拿着这份所谓的“罪证”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你只需要在这上面摁个手印就行!” “你这么做,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呵!报应?我和你本没有恩怨,昨天那几十记耳光只是还给你的!可你这个人,必须得死!谁让廉哥哥喜欢你!谁让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你!谁让你夹在我们之间!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是廉王妃了!所以,比起下地狱,我更宁愿你死!” “你就是个疯子!” 说着,柳月漓在后背扳着我的手,想在“罪证”上按下我的手印,我使劲地握着拳头,她见状,叫茹儿把捆在我手上的绳子解开,接着,便想抓着我的手朝纸上摁去。 我见绳子解开了,便使足了力气推开她,她被我推倒在了地上,“罪证”也落在了地上,被水侵湿了。 “小姐!您没事吧!” 茹儿连忙去扶柳月漓,柳月漓呵斥道:“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接着,茹儿把我抱着,拖着我不让我跑。 我挣脱着,可怎么也使不上劲。 这时,柳月漓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真是个贱骨头!看来得让你吃点儿苦头!来人!” 两个宫人走了进来,柳月漓指着我说道:“去!把她给我捆起来!” “是!小姐!” “你们放开我!柳月漓!你就是个疯子!就算我死了!花幕廉也不会喜欢你!你就是个疯子!”我大声骂道,“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会夜夜来找你!也像这样折磨你!” 我被宫人捆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时才发现,柳月漓那张狰狞的脸,被屋内唯一的一缕阳光映射着,泛着黄色的光,就像地狱里的恶魔,仿佛能把人生吞活剥了! 我瞪着她,她眼神空洞地看着我,缓缓俯下身,说道:“你说什么?廉哥哥不会喜欢我?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喜欢我!廉哥哥这辈子只能喜欢我!” 接着,她又说道:“如果不是你!廉哥哥又怎么会不喜欢我!” 说着,她让茹儿把两根长长的藤条,拧成一股。 我向后退了退,问道:“你想干什么?” 柳月漓狰狞地笑着,她将藤条在我眼前晃了晃,接着便沾着盐水抽在了我身上,这时我才体会到,皮开肉绽是什么滋味儿! 盐水侵着血肉,火辣辣地疼,刺痛着每一根神经! 我埋着头,缩着身子,藤条落在了我的肩上,我的背上,落下的每一处,都伴着火在烧。 第五十三章 遇险 我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出声,柳月漓见状,说道:“看你能坚持多久!” 随即从茹儿手中拿过藤条,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身上。 我咬着牙说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别想让我认!” 藤条就像闪电一般不断地落下来,衣服渐渐被血侵红了,不一会儿我便成了一个“血球”,不断地侵出腥红的液体,浑身散发着血腥味儿。 就这样柳月漓还不过瘾,她让茹儿端来了一盆冰水,接着在水里倒了几包盐,然后泼在了我身上。 火辣和冰冷交织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颤抖起来。 仿佛在哭诉着!挣扎着!反抗着! 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跳动着,仿佛在竭力的遏制这场疼痛!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一定能挺过去的!一定能! “哼!真是贱骨头!都这样了还不认!” “我说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认!” 柳月漓扯着我的头发,说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恶心!我看着都嫌脏!不知道廉哥哥看上你哪儿了!” 接着,她把我的头重重的摔在墙上,又对着茹儿说道:“再去写一份认罪书!” “是,小姐!” 随后,她们便离开了。 我靠在墙边,苦笑着。难不成,我安桥,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夏宁,我好想你,恐怕今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还有师傅,桥儿......不能再照顾您了! 呵!早就料到,柳贵妃不会放过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爹!娘!姑姑!太子哥哥!桥儿就要跟你们团聚了...... 不知不觉的,我昏睡了过去...... 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孩,在一片草地上,她穿着一身白衣,在月光下跳着舞,旁边坐着她的爱人,深情地看着她,就像在欣赏一幅画。 可是,突然间,天空下起了暴雨,月光没有了,她的爱人也消失了,周围一片黑暗,她叫喊着,哭闹着,可是没有得到回应,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不......不!” 我猛地惊醒了!身体的疼痛瞬间让我恢复了意识,我听见屋外有人说话...... “姑姑说时间不多了!不知道花幕宁什么时候会回来!得赶在他回来之前就把安桥处置了!所以得让她赶紧承认,明白吗?” “茹儿明白!只是,怎样才能让她招认呢?茹儿愚钝......” “看我的!” 接着,房门被推开,柳月漓走了进来,说道:“识趣的在认罪书上摁下手印!我留你一个全尸!” 我苦笑着,说道:“呵!就算我认了,太子哥哥也会为我平反的!等他回来后,一定会彻查此事!到时候,你们......都会为我陪葬!” 柳月漓不可一世地说道:“哼!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她扳开了我的手,在“认罪书”上摁下了手印,看了看,摇着头笑着说道:“早点认了,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的苦嘛!不过......你是个贱骨头,受苦也是活该!” 接着,她把“认罪书”叠好放进了衣袖,又说道:“茹儿,给她端些好饭好菜,最后一顿,得吃饱了才好上路!” “是,小姐!” “你们别得意的太早!等太子哥哥回来了,定不会放过你们!” “只怕......你等不到了!” 柳月漓笑了起来,拍了拍衣袖,又说道:“既然在‘认罪书’上签了字,画了押,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你死了,便不会有人知道了!” 呵!我到底是碍着她们哪儿了!竟这样的想让我死! 傍晚时分,柳月漓带着一帮人过来,说道:“安桥偷了娘娘的玉镯,罪不可赦,娘娘仁慈,不计较她的罪过。可这样的人宫里留不得,所以娘娘下了旨,将她逐出宫外。来人!把她带走!” 接着,几个宫人把我拖上了马车,“你们要带我去哪儿?你们放开我!” 柳月漓也跟着上了马车,说道:“都这样了还不老实!想知道去哪儿?哼!一会儿便知!”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 “姑姑说了,把你扔在西郊的荒山,虽然你手脚都被捆着跑是跑不了,可我也得亲眼看着你到了那里才放心!” “西郊的荒山?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姑姑说了,要让你感受一下渐渐死去的痛苦!” 接着,她又说道:“不知道今晚你是被狼吃了,还是......被熊吃了?” 她笑了起来,就像一个胜利者,面对俘虏时的那种得意的笑...... 我直起了身子,看着她,说道:“你们这么做,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柳月漓笑着说道:“报应?谁会给我报应?等廉哥哥当了皇上,姑姑当了太后,你说,哪里还会有什么报应?” “你们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就不怕遭天谴吗?” 这时,柳月漓突然狰狞地说道:“我说过!比起下地狱,我更希望你死!” “你就是个疯子!” 柳月漓翻起帘子,对着外面的人吼道:“快点儿!你们都给我快点儿!” 马车加快了速度,颠簸使我的身体产生了剧烈的疼痛,昏沉的脑袋也越来越清醒。 从未想到,我安桥,才十五岁,就要...... 走了好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下,这些个宫人把我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柳月漓看着我,对我笑了笑,说道:“真好!今后就没有人能阻挡我了!你死了,我就会嫁给廉哥哥,你就在天上祝福我们?嗯?” 接着,她便笑着离去了。 他们把我扔在了杂草从里,我听见马车离去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难道我今天......就要...... 周围静静地,没有一点声音。以前听师傅说,西郊的荒山有狼,难道我真的会被狼......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恐怕只有神仙才能来救我吧! 我仰在了地上,不敢发出声音,双手双脚被捆着,又不能动弹。 月亮悬在我的正上方,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它听得见我心里的声音吗?它知道我就要死了吗? 夏宁,你在哪儿啊? 你知不知道我就要死了?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第五十四章 被救 视线逐渐变得迷糊,月亮也有了重影,泪水从眼角不断地溢出来。 我闭上了眼睛,失声痛哭了起来! 不管是把狼引来也好,把熊引来也罢,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终归逃不过这一劫,为何不能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爹、娘、姑姑、太子哥哥......桥儿就要来找你们了! 桥儿就要跟你们团聚了!桥儿开心! 夏宁,师傅,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我会在天上保佑着你们...... 我死了,你们也不要难过...... 可是!我还是不甘心! 为什么?我就这样被柳贵妃...... 我不甘心!我还没给爹娘报仇呢!我...... 哭了好一会儿,渐渐地没了力气,就连呼吸也感到吃力。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周围仍然很安静,安静得仿佛能听见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 脑袋昏沉沉的,我看着月亮,这月光怎么变得这么刺眼?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月亮上出现了一个笑脸,那是娘,娘在对我笑呢! “娘?......娘?......” 娘怎么不理我? 我摇了摇脑袋,笑脸又消失了,娘不见了。 “娘,你在哪儿?桥儿好想你!” “安桥妹妹,快来!快来追我!这下追不上我了吧......” “太子哥哥?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就在你前面啊!你看,我能跑能跳了,你追不上我了!” “太子哥哥!你等等我......等等我就能追上你了......” “快来!” “等等我......等等我......” “安桥?安桥?” “安桥......安桥......” “桥儿......桥儿......” 谁?是谁在叫我? 这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安桥!安桥!” 一股力量把我抱了起来...... 太子哥哥?我这是......在天上跟你团聚了吗? “太子哥哥......我终于又......又见到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我昏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这是梦吗? 我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就像撕裂般疼痛! 身上的伤痕,就像一条条紫色的毛虫,触目惊心! 我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脑袋热热的,沉沉的。 倚在床边,记得......我是被柳月漓扔在了西郊的荒山,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见到了太子哥哥。怎么现在......? 这时,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我朝门口看去,是夏宁! 他端着药,看着我,又惊又喜。 “安桥!你终于醒了!” 我看着他,哭了起来,即使抽搐使身体的每一处都产生着剧烈的疼痛,可我还是痛哭了起来,把这几日所受的屈辱,全都哭了出来! 夏宁抱着我,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好了,现在没事了,一切都好了!” 我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当时......我听见有人在哭,我向着声音的方向寻去。可是一会儿,声音又没有了。最后在杂草从里找到了你,当时,你都已经神智不清了。一直喊着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可把我吓坏了!” 我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西郊的荒山?” “那日我和先生回了宫,刘公公就说你被柳贵妃带走了,我赶去柳贵妃那里找你,起初她没有告诉我你在哪儿,于是我就命人在她的宫里搜,一定要把你找到,可还是没有找到你。最后我们在柴房发现了血迹,我猜着一定是你的!你一定是受了伤害!当时把我吓坏了,可她还是不肯说你在哪儿,于是我将此事呈奏给了皇上。没想到皇上大怒,质问柳贵妃,她才说你已经承认偷了玉镯,为了惩罚你,把你扔到了西郊的荒山......我和先生立马带着人赶到那儿,可到处找你都没找到,最后我听到了哭声,才找到了你!” 夏宁紧紧地抱着我,又说道:“安桥,你知道吗?当我找到你时,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把你一起带走!我恨自己,为什么留你一个人在宫中!我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了,我多想替你承受这些痛楚,我多想让藤条抽在我身上......” “你......” “我都知道了!我知道她们是怎么折磨的你!这笔帐!先给她们记着!” “你知道吗?原以为我可能就要命丧于此了,但是我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柳月漓在折磨我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她们是不会得逞的!” “这是柳贵妃故意的!她策划的这一切,就是为了给你按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然后再迫害于你!我已将尚清宫的内鬼找到了,她受了柳贵妃的要挟,故意将玉镯放进了你的房间,我已将她杖责一百,逐出了宫外!” “那份认罪书,不是我写的,是柳月漓强行摁了我的手印......” “我知道!我都知道!那份认罪书已经被皇上撕了!皇上知道此事后,非常生气,责令柳贵妃禁足一月,罚俸半年,责令柳月漓禁足三个月,还说......” “还说什么?” “呵!说柳月漓这样的女子不配做皇家的媳妇!” “什么?皇上竟这样说?” “我也觉着奇怪!皇上对于这件事的反应太强烈了!如果是因为你爹......倒也说得过去......” “皇上本就没想过要杀害我们安家,是柳倾权......” 夏宁依然紧紧地抱着我,说道:“现在没事了,一切都好了,今后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我打趣道:“你这么抱着我,我都不能呼吸了。” 他一听,立马松开了手,我的身子本就虚弱,被他这么一放,没了支撑,便倒在了床边。 “啊!”痛感又涌了上来...... 夏宁见状,连忙把我扶了起来,端着药,说道:“快把药喝了。” 我靠着他,喝了一口,“好苦啊!” “良药才苦口!快!都喝了!” 我嬉笑着,说道:“嗯......我要吃糖葫芦!” “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一样!”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前不总是拿小孩儿的东西哄我嘛!” 夏宁一听,笑了起来,端着药碗放在我的嘴边。 第五十五章 恢复 我就像一个没有吃饱的小孩儿一样,被他灌着药。 “你慢点儿!药应该慢慢喝......你会不会照顾人?唔......” 这碗药就这样被他灌了下去。 我生气地说道:“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他又抱着我,轻声说道:“看见你还有力气生气,我就放心了!” “我睡了多少天了?” “三天!回来后你一直在发烧,身体一直在打着寒颤,先生说你是被寒气攻了心,要慢慢养!” “嗯。” “喝了药,就要躺下来休息。” “嗯。” “现在没事了,一切都有我!所有的事......都由我来处理!” “嗯。” 接着,他把我慢慢的放了下来。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笑着,舍不得移开目光,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师傅给我送来了药,他面容憔悴,这几日一定没休息好。 “桥儿让师傅担心了......” “苦命的孩子啊!”师傅眼里泛着泪花,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随后把药递给了我。 我喝着药,说道:“师傅,这药怎么这么苦?” “我在里面加了一些活血化淤的药材,是苦些......” 接着,师傅又说道:“真是没想到啊!柳家,竟会这样歹毒!那日夏宁找到你时,抱着你,又是哭,又是笑,我差点以为他疯了!” “什么?” “回来后你一直在发烧,他便日夜守在你身边,又是内疚,又是悔恨,不断地自责为什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哎......!” “没听他说起啊!” 师傅顿了顿,说道:“傻孩子!他怎么可能对你说这些?我看啊,这夏宁......是真的喜欢你!” 我抿嘴笑着,师傅又说道:“怎么?你跟他......” “哎呀师傅......!您就别问了!我头疼......哎呀!头好疼啊!” 师傅摇了摇头,拿出了一盒药,说道:“这是祛疤的药,每日擦三次。千万记得擦,不然疤痕一辈子都好不了!” “知道啦......!”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着,什么时候可以下床了便下来走走,这样恢复得快些!” “知道啦!” 随后,师傅便笑着离开了。 我望着师傅的背影,想着他刚刚说的话。 夏宁,如此担心我吗? 我低着头,笑了起来,看来,我没有看错! 我用着师傅给的药膏,擦着身上的疤痕。 这药凉凉的,很舒服。 记得那日,当藤条一次次落在我身上时,我的皮肉就像炸开了一般,火辣辣地疼。 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伤会好,痛也会减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几日,夏宁一有空就到我这儿来,不是给我说书,就是给我送来好吃的,有时还会给我讲朝堂上的事儿。 他经常说,花桥国和他们夏国太不同了,不管是体制建设,还是治国理论,都有着很大的区别。 我常常听着听着便打起了瞌睡,他就会说我是个小懒虫! 可是,我是真的听不懂,还不如说书呢! 他也会给我讲他们夏国的风土人情,我最喜欢听他讲的就是他们夏国的事儿。 他说夏国虽然小,但他们那里的人都很团结,就像一个大家庭。国是家,家也是国,不管是邻里还是乡里,人们都很友好。 他还说夏国的人民都很勤劳,几乎家家丰衣足食,贫苦之人很少,人们都很尊敬长辈,爱护幼小,民风淳朴,友爱和畅,作奸犯科之人少之又少...... 我越是听着,越是好奇,“夏国真有这么好吗?” “那当然,我父王治理的国家,当然好!” “真想去见一见!” 这时,夏宁突然严肃了起来,问道:“如果有一天我要回去了,你会跟着我一起走吗?” 我问道:“你会带着我吗?” 夏宁顿了顿,捂着我的手,说道:“我当然会带着你!今后不管去哪儿,我都会带着你!决不再留你一人!” 我欣慰的笑了笑,依偎在他身旁,说道:“我会跟着你!不管你去哪儿,我都会陪着你!” 冬日的阳光,就像天神赐予人间的爱,温暖了树木,温暖了花草,温暖了人心。 我看着窗外的这番冬景,虽然早已树枯草亡,但在暖阳的照耀下,也别有一番意味...... 枯树仿佛长出了绿叶,草儿仿佛发出了嫩芽。 而我,依偎在夏宁身旁,感受着时间的流逝,真希望时光能走得慢一些...... 今日下了早朝,夏宁便来了我这儿,看他的样子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我给他倒了一杯茶,他一口气全喝光了,我又给他倒了一杯,他又喝光了,然后说道:“可恶!” 我问道:“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他说道:“今日在朝堂上,花幕廉又当着众大臣的面,向皇上提请想要娶你为妻!” “什么?!”我惊讶地说道:“他又是哪儿根筋不对了?怎么突然又......还嫌上次中秋节闹得不够大吗!” “今日在朝堂上,花幕廉与一位大臣因政见不合起了冲突,那位大臣便说花幕廉心无定性,难成大事,还说他只纳妾不娶妻,恐无担当,于是花幕廉便向皇上提请想要纳你为廉王妃!” “然后呢?” “皇上大怒,当场就否决了!大臣们也都唏嘘,说花幕廉心里只有女人没有朝政,就是个闲手王爷!” “然后呢?” “花幕廉吃了闭门羹,当然不会罢休,仗着皇上对他的宠溺,强行要求纳你为廉王妃!皇上一再否决,而且说......” 我急忙问道:“说什么?” “说......如果再提起这件事儿,就削了他的爵位,逐出宫外!” “然后呢?” “然后?当然就闭了嘴!这小子当然要保他的爵位,没了爵位他什么也不是!” “哦!” “哦!?你倒是挺失望的?” “我哪里失望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接着我打趣道:“可是......你这是在生什么气呀?” “我只是气不过!花幕廉每次都可以在皇上面前肆无忌惮地说话做事,完全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我倒无所谓,可见花幕宁在时,过得有多憋屈!” 第五十六章 抓不住的雪 接着,夏宁转过身子,背对着我,看着窗外,又说道:“本王哪里受过这等气!这小子,看着就讨厌!” 我绕过他身前,俯着身,打着趣说道:“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生气是另有原因呢?” 夏宁的睫毛微微一翘,眼里仿佛闪过一道琉光,看着我,笑了笑,说道:“得赶紧找个人把你嫁出去!断了花幕廉那小子的念头!” 我直起了身子,故作生气地说道:“好啊!你得赶紧去找!不然晚了,就便宜花幕廉了!” 说完,我又绕过他身后,坐了下来。 夏宁转过身,看了看我,又转了回去,说道:“嗯......找谁呢?仔细想了想,只有一个人合适!” 我用手撑着脑袋,看着他的背影,漫不经心地问道:“谁?” 只见他站起了身,抖了抖衣袖,把双手背在了后背,转过身看着我。 我放下手,直了直脑袋看着他,他向我走近了些,得意的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窗外的鸟儿好像在唱着歌,天边的云朵好像翻出了花,今日的阳光很暖。 我不好意思地笑着,不再看他。 “怎么?不满意?” 他见我没有说话,又说道:“反正,这辈子,你是跑不掉的!” 我侧着脸,依然没有说话,夏宁紧张地在我面前蹲了下来,说道:“你不会不认你说过的话吧!” 我斜着脑袋问道:“我说过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夏宁真的急了,说道:“你说过,不管我去哪儿,你都会陪着我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见我是在逗他,知道自己上了当,立马站起了身,故作严肃地说道:“你个小丫头!竟敢欺骗本王!”接着便不理我了。 “好啦......不逗你了......” 他依然没理我,我扯了扯他的衣袖,撒着娇道:“哎呀!我不是故意的!” 他还是没理我,我又说道:“原来你这么小气!今后,都不能跟你打趣了!”我难过的低下了头。 他见状,说道:“我哪里小气了!” 我双手撑着脑袋,偏着头,问道:“那你怎么不理我?” “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对本王这样无礼!你是第一个!” 接着,他又说道:“不过......本王批准你是唯一一个!” 我笑出了声,“好好好!你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我惹不起!这样总行了吧?” 我们俩互相看着对方,看着看着便又都笑了出来。 我看着夏宁阳光般的笑容,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忧伤。 “宁哥哥,你每日还是会用草药泡澡吗?” “嗯!不过体内的毒素已经渐渐清除了,每日只需泡一次了。” “哦!”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桥儿觉得,你在夏国......一定过得很幸苦吧!” 夏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又恢复了往日冷淡寡漠的神采。 我又问道:“太子哥哥在信中称你为公子,可你怎么称自己为‘本王’呢?” 夏宁说道:“我是夏国的宁王,异国人把我们这些封了王的王嗣都称作公子!” “哦!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父王身体怎么样了。上次回去见着他,身体就不好......” 我安慰着说道:“夏王鸿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 夏宁轻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是靠着丹药,维持着性命罢了。” “很严重吗?” “我这次回去,就是收到了父王病重的信!” “那......” “我这次回去,宫里谣言四起,说不见着我上朝,不帮着父王处理朝政,更不顾父王安危,只顾着自己游山玩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我应该把王杖交出来!” “王杖?” “嗯!在我们夏国,谁拥有王杖,谁就能继承王位!” “怎么会有这样的谣言?” “呵!一定是我那姨母散播的!趁着我不在,就想夺我的王杖!” “你的姨母,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哼!夏岑......也只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罢了!” “那你现在......要怎么做呢?” “我这次回去,父王也是对我近日的表现不满,问我为何不上朝,我只能说自己身体不适......所以,我得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 接着,他捂着我的手,又说道:“到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回夏国!” 这一切,似乎来的太快! 今后,我真的要跟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去夏国生活吗? 夏国于我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夏国,真的适合我吗? 在尚清宫休养了快一个月了,身体渐渐恢复,皮肤上的疤痕也渐渐褪去,可柳月漓付诸在我身上的痛楚,还是那么强烈! 她现在依旧禁着足,于我承受的这些屈辱来说,她受得这些惩罚,又算得了什么! 柳贵妃就要解禁了,她这样的恶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报应! 夏宁依然每日都会到我这儿来,看看我,跟我说说话,然后又走了,这几日他好像很忙。 夏宁说,这个时候在夏国,已经积了很厚的雪了。 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雪,我问他雪是什么样儿的。 他说,雪是白色的,下雪的时候漫天雪花,很美!下了雪之后的大地,白茫茫的一片。 他还说,雪是抓不住的,只要捧在手里,就会化成水流走。 我问他,如果使劲地捏在手里呢? 他说,那样只会化得更快...... 花桥国和夏国虽然相邻,可气候差异特别大。 花桥国从未下过雪,听他这么说了之后,还真想见见雪。整个大地都是白色的,得多美啊! 我独自在院子里坐着,望着干枯的枝丫发呆,怎么觉着今年的冬天特别漫长...... 不知道师傅现在在做什么,我出了院子,朝着师傅的住处走去。 这时,一个面生的宫人行色匆匆地从我身边走过。 我停住了脚步,愣了一会儿,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他躬着腰低着头,小跑着...... 是他?! 他虽然低着头,可我还是认出了! 就是那日晚上,给柳倾权送信的那个宫人! 没错!一定是他! 第五十七章 送信人 看着他渐渐远去,我的腿脚便不听使唤地跟了上去。 他怎么会在尚清宫?不会又要做什么坏事吧! 我在后面紧跟着他,倒要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他走了一会儿,便在夏宁的院口停下,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我在离他不远处的石墩旁蹲了下来,小心的盯着他,这个石墩刚好可以把我挡着。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人向他走来,这个人便是他在等的人吗? 这人渐渐走近,仔细一看,这......不是风述吗?! 难道这个宫人在等风述?怎么会是他? 风述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给了他一封信,那宫人又给了风述一封信,接着风述给了他一个荷包,那宫人掂了掂荷包,笑着说道:“谢大人!” 风述说道:“小心着点儿!” 那宫人行了一个礼,两人便各自离去了。 奇怪!那个宫人不是柳倾权的人吗?怎么跟风述...... 我继续跟着他,只见他出了尚清宫,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我紧跟着他,他似乎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转过一个拐角,便不见了。 我向前跑了几步,依然不见他的踪影。可恶,居然被他跑了! 正当我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吓了一跳,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忙后退了几步,哆嗦地问道:“你......你干什么?想吓唬人啊!”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提了提嗓子,说道:“你在我们尚清宫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你和风述......我都看见了!你想干什么?想害殿下不成?” 那人听了,笑了笑,接着便想走。 我拦住了他,说道:“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 “信!我都看见了!” 他突然向我紧逼了几步,我连忙后退。 他说道:“反正这里也没人,你就不怕......” 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接着说道:“识趣的,就当什么都没看见!”然后便要走。 他说的对,这里没人,就是他把我解决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我还是拦住了他! “殿下是我哥哥,就算我拼了性命,也要护他周全!你今天必须把信交出来!” 他没理我,想要离开,我拽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他做出一脸狰狞的样子,狠狠地盯着我,我吓得赶紧松开了他,后退了几步,他便走了。 可刚走几步,又被我扯着衣袖,“必须......把信......交......交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过身,我小心地看着他,他却一脸无奈地说道:“我是在为殿下做事!你这么拖着拽着的,误了时辰,担待得起吗?!” “你......你胡说!你明明就是柳倾权的人,怎么可能在为殿下做事!” “谁给你说我是柳倾权的人?” “在宫外狩猎时,那日晚上,你撞了我,掉落了一封信,之后被风述带到殿下那里去问话,你说,你是在给柳倾权送信!你......不记得了吗?!” 那人笑了起来,说道:“呵!我在为谁做事,你大可去问殿下!还有!不准再跟着我了!” 说完,他便走了。 他说他在为殿下做事,他说的这个殿下,是夏宁,还是太子哥哥? 可那日晚上,他明明就是在给柳倾权送信,怎么现在又变成是在为殿下做事? 难不成,他在忽悠我? 可仔细想想也不对啊!如果他真是柳倾权的人,又怎么会跟风述......风述可是夏国的人啊! 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夏宁! 我跑着回到了尚清宫,来到了夏宁的院儿里,结果发现那个宫人正站在夏宁身边,低声给他说着什么。 他们看见了我之后,夏宁便让那宫人离开了。 我走了过去,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宁没有说话,我觉着有些不对,又问道:“刚刚那个宫人,是你的人?” 夏宁依然没有说话,我接着问道:“这么说......狩猎的那日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你演的一场戏?” 夏宁看着我,还是没有说话。我几乎能确定了,这就是他演的一场戏! “是你让他故意撞的我?然后说他是给柳倾权送信的,实际上他是你的人?” 我几乎要哭了出来,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夏宁站起了身,说道:“你听我解释......”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这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突然间,这个世界天昏地暗,我以为今后能相守一生的人,居然在骗我! 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夏宁的目光很冷静,仿佛已经准备好要接受我的质问一般。 “安桥,你相信我吗?” “呵!相信?我还怎么相信你?今日你可以骗我,说不定明日就能把我卖了!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真傻!我是什么,玩物吗?任人玩弄?我越来越看不清你了!也对,你于我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你的脾性,你的喜好我都不了解,还有你在夏国,做过什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不知道!我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傅,我唯一能信任的就是你,可我从未想到,居然连你也骗我,亏得我这么信任你!到底是我看错了!”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 夏宁突然拉住了我,说道:“安桥,你听我解释!我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骗你!” 我甩开了他的手,“可你这么做,就是在骗我!” “虽然这一切是我有意为之,可柳倾权私买铁矿,这确实是真的!我这么做,就是想告诉你,柳倾权在私买铁矿铸造兵器!” “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非要演这么一场戏?” 夏宁顿了顿,说道:“如果我直接告诉你,花幕宁生前也在私买铁矿,你会信吗?” “什么?” 我惊住了,简直不敢相信刚刚所听见的,“你说什么?” “花幕宁生前私买夏国的铁矿!他也在私铸兵器!” “不可能!你一定又在骗我!” 夏宁看着我,没有说话。 第五十八章 密室 “怎么可能,太子哥哥他......怎么会......” “这也是为什么,尚清宫会这么的......寒酸!” “你胡说!这一切,一定是你在推脱!你想把罪过都推在太子哥哥头上!” “就知道你不会信!你跟我来!” 说着,夏宁牵着我,走进了他的屋子。 这原本是太子哥哥生前的住处,屋子里的摆设不多,就只有一些画和几个花瓶。太子哥哥生前一直过得很质朴,本就不是铺张浪费之人,怎么可能如他说的......私买夏国的铁矿?! 夏宁带着我来到一个拐角,他取下挂在墙上的画,墙体上有一个内嵌的圆形按钮。 我惊讶地杵在原地,太子哥哥从未给我说起过,这里,竟有个机关! 夏宁按了一下这个按钮,只见旁边的石门突然打开了。 我向后退了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夏宁说道:“呵!里面还有更多你不敢相信的!” 他牵着我的手,走了进去。 我走在他身后,不时地向四周打探着,这是一条狭长的密道,是由青砖石筑成,这石头筑成的房子,防潮、防水、防火、防热。 夏宁走几步,便要点亮墙上的油灯,我们在昏暗的灯光下七拐八绕的走了好一会儿,便来到了一扇门前。 夏宁推开了那扇门,少许灰尘落了下来。我捂着鼻口,跟着夏宁走了进去。 他将密室里的油灯一盏一盏的点亮,周围逐渐亮了起来,我被这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一件件光滑曾亮的兵器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白光! “这......怎么会......”我就像得了口吃一般,说不出话! “震惊吧!当初我来到这里之后,跟你是一样的反应!不过,这里只是九牛一毛!” “什么?” 夏宁指了指最里面的墙角,说道:“看见没,那里还有一扇门!这间密室通向宫外!”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宫外?” “对!花幕宁把这密室建得极好!这里通向宫外!可只能出,不能进!” “什么意思?” 他又指了指最里面的墙角,说道:“从那扇门出去后,是一个密道,密道里还有十扇门,每走一扇门,这些门便会关闭,不能返回。所以,这是一个单方向的密道,只能出,不能进!” 我惊讶地张开了嘴吧,这些东西,从未听太子哥哥提起过! 夏宁又说道:“我试着出去过一次,出去之后便到了一个地下室,那里堆放的兵器,可比这里多的多了!出了地下室,便是郊外,也就是说,花幕廉在郊外修建了一个地下室,用来堆放兵器,地下室连通着他的尚清宫,却进不了他的尚清宫!当初我和风述可是在郊外走了整整三日才回来的,而且还是在晚上摸黑回来的!可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们出了宫......” 我还是不敢相信夏宁所说的,“以前从未听太子哥哥说起过!而且,这也不像太子哥哥做事的风格!说不定这是你来了之后建的!起初,你不是以喜欢清净为由,让我们都不要靠近你的住处吗!” 夏宁听了之后,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说道:“这样的密室,哪里是几个月能建出来的!要建造这样密室,至少也要几年!而且,当初不让你们靠近我的住处,是因为怕露出破绽!” “几年时间?” 看这间密室也不像是近几年才建的,这么说,父亲在时,就有了这间密室吗?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我看着这些光亮如新的兵器,问道:“时间过了这么久,为什么这些兵器,就像新的一样!” 夏宁说道:“用我们夏国的铁矿铸造出来的兵器,不管存放多少年,都会跟新的一样!这也是为什么,花幕宁和柳倾权会私买夏国的铁矿!” “可是,太子哥哥为什么要买铁矿私铸兵器?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花幕宁确实买了夏国的铁矿,而且,还是用三倍市价在夏岑那里买的!” “什么?就是你姨母的儿子?你的弟弟?” “对!几年前,柳倾权想从夏岑那里私买铁矿,可夏岑要求价格是市价的三倍,柳倾权嫌价格太高,他能承受的价格是两倍市价,夏岑没有给他商量的余地,就果断拒绝了。于是柳倾权找到了我,那时,我需要钱在朝中打点关系,于是就答应了。不知花幕宁是怎么知道柳倾权在私买夏国的铁矿,他找到夏岑,愿意用三倍市价从他那里私买铁矿。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给柳倾权供铁矿,夏岑也一直在给花幕宁供铁矿!” “直到有一天,花幕宁给我来了一封信,信中说,让我救一个人,条件是,把他这几年跟夏岑勾结买卖铁矿的证据交给我。一开始我怀疑有诈,就回绝了。可他又写信说,安如溪的兵书在他手里,如果我成功的把人救出去,便可以得到兵书。” “安将军的遭遇,在我们夏国也有耳闻,我觉得花幕宁不会拿兵书给我使诈,于是,我和风述来到了花桥国。在郊外,就是这间密室连通的那个郊外,跟花幕宁见了一面。”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们花桥国的太子,着实把我吓着了!以前只是听闻花桥国的太子得了一种治不好的怪病,可没想到,他的脸色惨白,竟没有一丝血气,就连说话也有气无力!” “当时他说,自己没多长时间了。他说你被花幕廉抓进了宫中,让我把你救出去。我问他为何要救你,他没多说,只说道,你是他的妹妹,一定要把你救出去,条件就是,他会给我他跟夏岑买卖铁矿的证据,以及,安将军的兵书!” “我没多想就答应了!因为,我需要他手里的证据,我要用这些证据,让夏岑,再无翻身的机会!” 我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太子哥哥怎么会......? 太子哥哥为什么要私铸这么多兵器,他要用这些兵器干什么? 第五十九章 真相 “花幕宁和我约好十日后在城郊的枫树林相见,他说他已筹划好怎么救你。只是,我会很长一段时间回不了夏国。” “十日后,我和风述应约来到了枫树林。花幕宁让我扮成他的样子,在宫里当着花桥国的太子。我有些犹豫,因为这太冒险了,如果被发现了,是会牵连到我们夏国的!可花幕廉说他活不了多久了,这次出宫,就没想着回去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出来治病的,于是便让我替他回宫。先生扮成治好了太子怪病的神医,跟着我进宫,之后,我们再一步步的救你出去!” 我打断了他,“师傅知道你来花桥国的真正目的吗?” “先生只知道我是为了兵书而来,其他的......并不知晓!” 接着,他又说道:“起初我只知道,柳倾权找过夏岑想私买铁矿,被夏岑回绝,之后才找的我,可我不知花桥国的太子......竟然在夏岑那儿私买铁矿!若不是花幕宁告诉我,而且愿意把他们买卖铁矿的证据交给我,我又怎么会答应他救你!” “在我们夏国,铁矿是极珍贵的矿物,只允王室开采。我和夏岑都有着开采权,可是,我们夏国的铁矿,是不能卖给异国的,若是被父王知晓,可是杀头的大罪!当初若不是需要钱,我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把铁矿卖给柳倾权!” “后来,花幕宁告诉了我,他和夏岑买卖铁矿的运输路径、来往信件以及夏岑是怎么把铁矿送出的国界......这些,都是我需要的!他还告诉了我,柳倾权私铸兵器和私藏兵器的地点,他想让我在救你出去之前,先铲除柳家!” “他说在花桥国,私铸兵器是诛九族的大罪,光这一条罪名,就够他死八百次了!” “可是,太子哥哥为什么要买铁矿铸造这么多的兵器?”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他提起过,他虽然不知道柳倾权私铸兵器是要做什么,可柳倾权既然在这么做,那他也要这么做!所以他心甘情愿花三倍市价从夏岑那儿买铁矿!而且,他还说,安将军也知道此事......” “我爹也知道?” “对!花幕宁和安家走得那么近,知道此事并不奇怪!不过,我猜测,柳倾权一定是发现了安将军知道此事,所以才对安家下了黑手!” “怪不得他要害我们安家!” 夏宁接着说道:“花幕宁当时告诉我,他的尚清宫有一个密室,是他命宫人用了两年时间修建的,密室可以通向宫外,以备不时之需!” 我惊叹道:“怪不得!一年前......太子哥哥遣散了尚清宫所有的宫人,原来,竟是因为这间密室!” “他还说,兵书就在这尚清宫!救了你之后,你就会给我......” “嗯!太子哥哥在信中说起过......”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我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太子哥哥,居然什么都知道,这一切,竟是他筹划好了的! 只是,太子哥哥要这么多兵器干什么? 夏宁见我没说话,又说道:“这下你总该信我了吧!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你知道,柳倾权在私买夏国的铁矿!” 我背对着他,说道:“可实际上,卖给柳倾权铁矿的人......是你!” “当初我在夏国,并不知道柳倾权私买铁矿做什么,而且,这又不是亏本买卖,我为何不做!只是现在,因为你,我当然不会把铁矿卖给他!” 接着,他面对着我,又说道:“安桥!他既是你的仇人!也便是我夏宁的仇人!” “可狩猎的那日晚上......” “世人都不知道花桥国的太子花幕宁已离开人世,所以,我必须继续以花幕宁的身份用三倍市价在夏岑那儿买铁矿,然后再用夏宁的身份以两倍市价卖给柳倾权!只是这中间......会亏一倍的市价......” 我埋怨的看着他,说道:“你把太子哥哥的钱,都亏得差不多了吧!” 夏宁一脸无辜的说道:“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花幕宁以前可是用三倍市价买的铁矿,他虽然把铁矿铸成了兵器,可这些兵器堆放在这里......有什么用?我来了之后,虽然也是用三倍市价买的铁矿,可又以两倍市价转手卖给了柳倾权,我可是在弥补他的亏空呢!” “就你算得精!可是,你仍然不知道柳倾权要这么多兵器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他想干什么,他私铸了兵器,就是大罪!单凭这个,我们便可扳倒他!”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何不告发他?” “我怎么能让皇上知道......柳倾权是在我这里买的铁矿?” 我不解的问道:“你这又是唱的哪出?” 夏宁笑了笑,说道:“我得让你们花桥国的皇上知道,柳倾权是在夏岑那儿买的铁矿!而且要让我的父王知道,夏岑在把铁矿卖给异国!” 我皱了皱眉,“这......怎么可能?” 夏宁自信地说道:“怎么不可能?现在我既是花幕宁,又是夏宁!柳倾权和夏岑买卖铁矿的来往信件,全在我这里,只要我们把信件里的内容稍作修改,不就成了柳倾权和夏岑相互勾结买卖铁矿吗?!” “可这字迹......是认得出的!” “风述!他模仿的字迹,没人认得出!今天你见着的那个宫人,是我从夏国带来的,便是他,来回地送着这些信件......” 接着,他又说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和花幕宁也在买卖铁矿!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在这尚清宫里有这样一间密室!既然柳倾权和夏岑是你和我想除掉的人,那么我们便将计就计,一石二鸟!” “你这计划是好,可是......这样行得通吗?” 这时,夏宁紧紧地抱住了我,说道:“放心!有我在,怎么做都行得通!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我开口道:“宁哥哥?” “嗯?” “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来到花桥国后,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接着,夏宁笑了笑,又说道:“至于夏国的事,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第六十章 登门造访 眼前的这个人,忽然间让我刮目相看,忽然间,又让我感到好陌生! 他既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着这些事,那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接着,他又说道:“我不清楚柳倾权是否知道花幕宁也在私买铁矿,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先发制人,不能让柳倾权给我们使了绊子!” 夏宁见我良久没有说话,便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我顿了顿,说道:“我在想......你这么精明,我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夏宁听了,大声笑了起来,说道:“你这脑袋里,尽想这些没用的!” 我歪着脑袋说道:“可是,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道:“你只需知道,我对你是真的,就够了!” 说着,他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问道:“你真的会带我去夏国吗?” “当然!” “可是夏国......” “怎么?想反悔?现在反悔可晚了!” 他把我抱的紧紧地,说道:“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我真的会去夏国吗?” “当然!等到了夏国,我会护着你,宠着你,爱着你,谁都不敢欺负你!” 我静静地依偎着夏宁...... 如果真能这样,自然是好的。 当天下午,我便把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师傅。 “果然不出我所料!夏宁来到花桥国,不仅仅是为了兵书!原来,这都是太子殿下生前安排好的!” “是啊!太子哥哥早就谋划好了这一切......师傅,今后我们该怎么做?” “既然夏宁想一箭双雕,我们配合他便是!不过,他的这个办法,太冒险了。” 我疑惑地看着师傅,师傅继续说道:“如果柳倾权一口咬定是从夏宁那儿买的铁矿,夏岑一口咬定是把铁矿卖给的太子殿下,如此一来,夏宁冒充花桥国太子一事,只怕会暴露!”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必须让皇上相信,柳倾权就是从夏岑那儿私买的铁矿!而且,我们必须利用此事,让柳家彻底垮掉!” “即使铲除了柳倾权,可柳贵妃还在,只要她在皇上面前为柳倾权美言一两句,那我们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师傅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得想个办法......” 这时,师傅突然问道:“你说......太子殿下生前,是被柳贵妃下了毒?” “嗯!太子哥哥在信中告诉我的!” “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师傅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吗?” 过了一会儿,师傅说道:“为师得再想想......再想想......” 这几日刮起了大风,天气本就干冷,一阵阵寒风就像一片片冰刀一般,刮在人身上,生疼...... 我躲在屋里,喝着茶,听着屋外的风声。 不知这寒冬何时才能过去。 听说柳贵妃已经解禁了,这几天日日跪在皇上的殿外,可皇上并没有见她,听说还在为玉镯的事生她的气。 我也很纳闷,不知皇上为何在意此事,难道是因为爹爹的原因? 这天气跪在外面,有她受的! “贵妃娘娘驾到…...”一宫人提着嗓子在我院里叫道。 我透过门缝向外看去,是柳贵妃! 她来干什么? 这时,宫人又叫道:“贵妃娘娘驾到…...” 她又想作什么妖? 我推开门,向外走去。 “桥儿见过娘娘!娘娘吉祥!” “平身吧!” “谢娘娘!” 柳贵妃的面容看着憔悴了不少,失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愁妇。 “不知娘娘今日来访,是有何事?” 柳贵妃突然捂着我的手,笑着说道:“前些日子是本宫冤枉了安侄女儿,这就是个误会!现在好了,偷镯子的宫人也已受到了惩罚,还望安侄女儿不要介意…...”说着,拍了拍我的手。 她脸上的微笑就像一把刀,再一次地刺痛了我! 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被她们折磨的场景,即使记忆能忘却这些伤痛,可身体,却永远也忘不了! 我抽出了被她捂着的手,说道:“是非对错,桥儿还是分得清的!那个宫人是偷了镯子嫁祸给我,还是受了他人的指使,桥儿也都明白!贵妃娘娘不必特意告诉桥儿这些,既已发生的事就不会再改变,就像加诸在我身上的痛,也永远不会褪去!” “呵!呵呵呵!安侄女儿竟这么的口齿伶俐!” “不知贵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若没有其他事,就请自便!” “怎么?安侄女儿是想赶本宫走?” 接着,她围着我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我,又说道:“你叫安桥?你的名字里......怎么会有‘桥’字?!” “名字是父母给的!娘娘竟对桥儿的名字感兴趣?” “哼!本宫只是好奇!不过......看你这模样,倒跟那贱人有几分相似!” “娘娘,桥儿真是越听越不懂了!不知娘娘为何辱骂家母!” 柳贵妃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说的是我的陪嫁丫鬟!我待她如亲姐妹一般,没想到她却勾引皇上,还怀了孽种!不过......哼!她没能生下那孽种就死了!” 接着,她捏着我的下巴向上一提,又说道:“只是......皇上如此在意你......真是让人生疑!” “桥儿没听明白娘娘在说什么,桥儿只知道,每个人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每个生命都是这世上的奇迹,容不得他人践踏!” 柳贵妃昂了昂头,“本宫只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和那太子就很是讨厌!咱们啊,就走着瞧!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她这是在向我宣战了吗?她倒底想干什么?她今天来,是想告诉我什么?她为什么总是抓着我不放! 黄昏时分,风渐渐停了下来,我推开窗户,看着天边的晚霞。 天空万里无云,兴许是风把云都吹走了。 晚霞就像天女的彩带在空中随意地挥舞着,橙黄的光洒在大地上,就像给大地穿上了一件彩衣。 我的脸伸出窗外,映着这光辉,仿佛它能带走我的阴霾一般...... 第六十一章 反常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夏宁了,师傅最近也老是躲着我,不知怎的,心里总是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天气渐渐回暖了,我推开窗,清晨的风,凉凉的,夹杂着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暖阳渐渐升起,金黄的光束透过树梢照了进来。 我伸出手,想抓住这温暖,却怎么也抓不住。也对,这暖阳是天神赐予人间的礼物,怎能让我独享呢? 我走出屋子,在院儿里转了一个圈,享受着温暖的阳光,衣袖随着微风轻扬,仿佛自己就是一个遗落在人间的天女,独自感受着这短暂的快乐。 突然!一抹新绿吸引住了我,是桃树发出了嫩芽! 我高兴的跑到树前,看着这嫩芽,就像看着一个新的生命一般,用指尖轻轻地点了点它。它应该是这院里的第一抹绿,给光枯的枝丫带来了一点生机。 春天,就要来了吗? “桥儿。” 我转过身,是师傅。 “师傅!”。 我高兴地跑过去,拽着师傅的衣袖,说道:“师傅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呀?桥儿好久没见着您了!” 师傅笑了笑,坐在了石凳上,说道:“为师记得第一次见着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儿高。” 师傅伸出了手,在一旁比划了一下,我跟着坐在了石凳上,说道:“那时候桥儿才四岁呢!” “呵呵呵!你小时候可淘气了,当时安将军让我教你习武,可你总是不好好学!” 我委屈地说道:“爹爹也是,让女儿家学那些做什么......” 师傅笑了起来,“若你是男儿,那可不得了!” 我故作生气地说道:“难道在师傅眼里,桥儿顽劣得很吗?” 师傅笑了起来,可渐渐地......脸上又失去了笑容。 “安将军于我有知遇之恩,当年,若不是安将军,我这一身抱负也无处施展,能跟着安将军打那么多场胜仗,此生......足以!” “好好的,师傅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师傅眼眶里含着泪花,叹了声气,“桥儿现在成了大姑娘了,为师,也老了!” “师傅!你在说什么呢!桥儿越发的听不懂了!” “师傅恐怕是见不到你出嫁的那一天了......” 我挽着师傅的手臂,说道:“怎么会呢?师傅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师傅笑着说道:“一百岁?那不成老妖怪了!” “什么妖怪!能活到一百岁的,那是人瑞!师傅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桥儿定会好好照顾师傅!” “呵呵呵!你呀......” 接着,师傅又说道:“这人,故有一死......为师活了这把年纪,也够了!” “师傅!您怎么老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师傅笑了笑,“好在桥儿已经长大了,身边也有了可以托付之人,不需要师傅照顾了......” “师傅,桥儿还没长大,桥儿要一直在师傅身边!如果没有师傅,桥儿也不独活......” 师傅突然打断了我,“不能......!” 我惊讶地看着师傅,师傅又用缓和的语气说道:“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 “师傅!看!” 我跑到桃树前,指了指树枝上的萌芽。 “桃树在发新叶了,春天就快来了!” 师傅笑着说道:“是啊!春天就快来了!” 那日,我和师傅说了好多好多话。 师傅讲起了我小时候的趣事,说我以前淘气得很,又是一个爱哭鬼,进宫总爱闯祸,还说我小时候最爱吃甜腻腻的桂花糕,但甜腻的食物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师傅总会在桂花糕里加一些草药祛腻,这样吃起来便清甜爽口。 不知怎的,听师傅说起这些往事,我便不由得失落起来。自爹娘过世后,师傅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有问过师傅以后的打算,师傅说他想去枫树林,守着太子哥哥,从此不问世事。 我让师傅跟着我一起去夏国,师傅拒绝了。 师傅说,我终归是要嫁人的,自己一个老头儿,不可能跟着我一辈子...... 师傅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我考虑,而我,竟没有什么能回报他老人家的。 “在想什么呢?” 一听便是夏宁的声音,我依旧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 “前些日子师傅对我说了好多奇怪的话,又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想起了爹娘。” 夏宁在我对面坐了下来,说道:“是吗?你小时候一定很淘气!” 我瞪了他一眼,便侧过脸不再看他。 “我让师傅跟我们去夏国,他老人家拒绝了。” “先生......兴许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吧!” “可是,如果师傅不在,我身边便没有亲人了......” 这时,夏宁突然捂着我的肩膀,转过我的身子,轻声说道:“你还有我!今后,我便是你的亲人,爱人。” 接着,他又抱住了我。 “可是,这是不一样的!师傅看着我长大,在我心里,早已视他如亲生父母一般......” “安桥!” “嗯?” “如果有一天,我不得已......伤害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我推开他,说道:“如果真是那样,今后我便不会再理你!” 夏宁捋了捋我的头发,轻声说道:“这惩罚,也太重了!” 我歪着脑袋说道:“谁叫你伤害我!” 他捏了捏我的脸,“都说了是不得已,一辈子不理我也太长了......” “那怎么办?” 夏宁想了想,说道:“嗯......就一个时辰不理我!” “不行!这也太便宜你了!至少也得一年!” 夏宁突然抱住了我,“安桥!你的心......也太狠了!” 我反问道:“你,会伤害我吗?” “我宠你、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会伤害你?” “那不就好啦!你既不会伤害我,我也不会不理你的!” 说着,我便笑了起来,夏宁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几日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要说唯一不同的,便是师傅突然间给我做了好多好多桂花糕。 我最喜欢吃师傅做的桂花糕,他老人家把草药的分量加得刚刚好,味道清甜不腻,是任何人都做不出来的! 不过......他是在哪儿找的这么多的桂花? 第六十二章 风波(一)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刘公公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说道:“安掌事,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尚清宫出大事了!” “什么?”我睁大着眼睛看着他,问道:“刘公公,出什么大事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尚清宫好好的,能出什么大事?! 刘公公说道:“我也是才听说......住在我们尚清宫的这个神医,竟是......竟是......谋害太子殿下的凶手!” “什么?!”我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神医先生怎会是谋害太子哥哥的凶手?!刘公公!你到底在说什么?” 只见刘公公一脸慌张地说道:“奴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听说,今儿一早,那个‘神医’......就自己招认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师傅,他老人家在招认什么?他能招认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宁,对,夏宁一定知道!我要去问夏宁!我要去找师傅! 我跑了出去,碰上迎面走来的风述,他一把抓住了我。 我问道:“你干什么?” 风述冷冷地说道:“殿下派我来看着你!免得你坏事!” 我使劲地挣脱着他的手,说道:“你在说什么啊!我要去找师傅!” 风述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冷冷地看着我...…! 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 这都是计划好了的!这一切,一定是计划好了的!师傅是想牺牲自己,拖柳贵妃下水!不!师傅不能这样做!不能! “这都是你们......计划好的对不对?!” 我的眼泪突然滑落下来。 “是你们计划好的对不对?” 风述依然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我。 “你们不能这样做!不能!” 我使劲咬着风述的手,想让他松开,可他仍然不松手。 我像疯了一样吼道:“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师傅!你放开!” 突然,他拍了一下我的后颈,我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啊!” 我突然间惊醒,坐在床上,像是被什么吓住了,尖叫了起来。 夏宁在我身旁,紧紧地抱住了我。 “好了,一切都好了!安桥,一切都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抽搐着,问道:“师傅!师傅呢?我要去找师傅!” 夏宁低着头,说道:“先生他......没了!” 我推开了他,双手捂着耳朵,摇着头。 “不信!我不信!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 夏宁没有说话,我拍打着他,“你说话啊!你在骗我!对不对?” 夏宁依然没有说话。 “我要去找师傅!” 这时,他突然拉住了我,说道:“安桥,你冷静点!” 这个世界,突然间,崩塌了一般!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嗓子像是被火球给堵住了,发不出声。 我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夏宁在我身旁蹲下,轻声说道:“安桥,你听我说。” 我捂住了耳朵,摇着头,哭着说道:“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你说!我不要听!” “这是先生自己的选择......” “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为什么?为什么要牺牲师傅?我不报仇了!不报仇了!我只要师傅回来!我只要师傅回来!” 我哭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师傅!您为什么不给桥儿说!您为什么要丢下桥儿一个人!为什么!” “还有你!”我站起身,指着夏宁说道:“你为什么不阻止师傅?为什么要牺牲师傅?” 夏宁无奈地说道:“这都是先生自己的选择!先生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你胡说!我从未想过,为了报仇牺牲师傅!师傅是我在这世上仅剩的,唯一的亲人了,我宁愿师傅回来!我宁愿师傅回来!” 夏宁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我都知道!”接着又抱住了我,说道:“我明白你现在心里的痛楚!看着你这样,我也不好受!” 我痛哭着......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前些日子都还好好的......”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抽泣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傅为什么,突然就......” “前些日子,我命人写了一份弹劾柳倾权的折子,揭发柳倾权向夏国私买铁矿,私自铸造兵器。折子呈递给了皇上,皇上看后大怒,命我秘密调查此事。” “这些日子,我查出了柳倾权堆放兵器的地点和铸造兵器的厂库。今日在朝堂上,我将柳倾权跟夏国之间来往的信件以及这些罪证,都一并呈了上去。皇上看后当即下旨,将柳倾权革职,并打入了天牢,择日问审!” 柳贵妃听闻,便来到朝堂之上,向皇上求情,说是有人陷害他们柳家,希望皇上重新调查此事!正当皇上犹豫之时,这个时候,先生突然闯了进来,指着柳贵妃,说她蛇蝎心肠,早些年给我下了毒,我才因此得了这治不好的怪病!” “在场的大臣们都惊着了,我也没想到,先生会这个时候闯进来。可是,既然走出了这一步,便不能再回头了!” “起初,先生只是对我说,为了铲除柳贵妃,不得已时,会做出一些牺牲。我劝先生三思,毕竟先生这样做,你会难过!可先生却说,自己心意已决......为了铲除他们柳家,只能这样做!” “所以今日,在朝堂上,先生便说自己早年是受了柳贵妃的指使,给我下了一种奇毒,我才一直病着。” 我问道:“师傅突然这样说,为何就有人信?” 夏宁接着说道:“皇上问先生,既然害了我,为何后来又把我治好?而且,为何现在才说出来?” “先生说,他其实并没有治好我,只是一直在用草药维持着我的生命,因为这毒药,根本就没有解药!” “当年下了毒,他便游走各地,寻找能解这毒的解药。后来,他实验出了一种药,跟这毒药相冲,于是自荐,说能治好我的病。” “可是,当他把这药用在我身上之后,发现依然不能解毒,身体仅仅是有好转之相。”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辱没了他‘神医’的名声,便跟着我进了宫。” “先生说他一直潜伏在尚清宫,就是想继续做实验,看看这毒药,到底有没有解药。也就是说,这么久的时间,他一直在拿我当试验品!” 第六十三章 风波(二) 夏宁接着说道:“皇上听后大怒,问他为何要这样做!先生说......当年是柳贵妃找到了他,让他给太子殿下下毒。他本不想害人,可为了试这奇毒,便答应了!” “皇上又问他为何现在才说出来,先生说,柳贵妃见他日日在尚清宫,担心她当年对太子殿下下毒之事暴露,便找人威胁他。他见太子殿下本性纯善,又待下人极好,被太子殿下所感化,于是将此事说了出来......” “先生还说,今日来到朝堂上,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他只想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便能安心了!” “皇上听后大怒,当即就让人......把先生处死了......” 没想到,师傅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我不敢相信地摇着头,抽泣了起来。 夏宁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生生地戳着我! 我无助的问道:“这是你们事先计划好的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宁说道:“起初是有过这样的计划,可是,当时也说了是不得已才这样做,没想到今日就......” “今日你为何让风述拦着我!” “今日如果你跑来朝堂上一闹,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先生最大的心愿就是铲除柳家,保你平安,这是先生自己的选择。如果今日放任你胡闹,那么今日......人头落地的便会是我们,而柳家,依然相安无事!” 我继续哭着,夏宁又说道:“今日,皇上当着众臣的面,说柳贵妃心肠歹毒,谋害皇嗣,将她打入了冷宫!” “安桥!现在一切都好了!我马上就能带你走了!” 我失落地说道:“我的家早就没有了,我还能去哪儿?” “去夏国!今后,我的家便是你的家!” 我埋着头,靠着夏宁,又失声痛哭了起来,“师傅怎么能这样做?为什么?如果他告诉我,我一定会阻止他的......” “怪不得!那天,师傅说了好多奇怪的话,原来,师傅早就计划好了,而我却浑然不知!我就是个笨蛋!” 说着,我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夏宁抓住了我,说道:“安桥!你疯了吗?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还有我!你的天,并没有塌!” 我继续哭着,“师傅就这样走了,我真的......好伤心!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夏宁抱了抱我,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第二日,夏宁告诉我,师傅的尸首被扔在了乱葬岗,他命人找了回来,把师傅埋在了枫树林。 “我想去看看师傅。” “不行!”夏宁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问道:“为什么?” “这些日子,花幕廉一直没有动静,太奇怪了!你这个时候出宫,太危险了!” “可是......” “你放心,我已经命人把先生安葬好了,等我们出了宫,便去看他!”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皇上命我今晚就去审问柳倾权!我一定要让他承认......是从夏岑那儿买的铁矿!”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可我依旧感到寒冷。 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走出屋子,寻找着春天的痕迹...... 桃树枝上发的新芽,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 或许是被风吹落的,或许是被雨打落的,又或许是被鸟儿,给啄掉了...... 我环顾着四周,光枯的树枝,没有一点生气,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寒冬。 我思忖着...... 春天,何时才能到来? 那日晚上,夏宁拿到了柳倾权的认罪书。 他说,柳倾权一口认定是从夏宁那儿私买的铁矿,可他让风述把夏宁的名字改成了夏岑,呈给了皇上,皇上看了之后,便下旨将柳倾权择日问斩。 柳贵妃听了消息后,哭着闹着要见皇上,皇上赐了她一杯毒酒,含泪而终了...... 我问夏宁,柳倾权为何要私铸兵器。 夏宁说,他在认罪书里招认,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皇上本就疑心很重,看了之后,便怀疑柳倾权想谋反,于是便下旨将柳倾权择日问斩了。 柳倾权本就是权倾朝野的重臣,却还这么贪心,如此贪心之人有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之后,柳家也被抄了家。其他的人,男的被流放,女的被卖到妓馆。 柳月漓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得了失心疯,被花幕廉接进了廉勤宫,她也因此逃过了这一劫。 夏宁说的对!这些日子花幕廉面对柳家的变故太过平静了,这不像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这天,夏宁跑来告诉我,柳倾权于今日被问了斩,一切终于结束了! “安桥,我们终于能离开了!” 我思虑着...... “可是......我们又怎么离开这里?” “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安排好了什么?” 夏宁胸有成竹地说道:“当初,先生给了我两颗药丸,这一颗药丸吃下去后,便能让人在四十八个时辰之内,处于死亡的状态,四十八个时辰之后,便会醒来!所以,未来的一段时日,我便会装着旧病复发,不久便会死去,到时候,我就吃下一颗药丸,让别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在你们花桥国,先于皇上死去的皇子,必须在二十四个时辰之内安葬。在吃下药丸之前,我会先请奏皇上,在我死后将我安葬在枫树林,到时候你跟着送葬,待我在枫树林醒来后,我们便离开,去夏国!” 我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安葬在枫树林?如果他们发现太子哥哥......” “不会的!花幕宁的墓碑上没有字,他们不会知道那里埋的是谁!等进了枫树林,风述便会以我喜欢清净为由,将送葬之人赶走,到时候,我们便在花幕宁的墓碑上刻下字,再把空棺材埋了,便不会被人发现!” “这样行得通吗?” “安桥!相信我!我一定能带你离开这里!” 夏宁总是这么坚定和自信,而我......总是感到慌乱和不安! 这短短几日,柳家便败落了,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快得让人不敢相信! 仿佛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了,又好像......是别人故意演的一场戏...... 第六十四章 枫叶 夏宁开始装病了...... 这几日,他命宫人四处散布消息,说他的病情在渐渐地恶化。他向皇上坦明了自己旧病复发,于是,也不再上朝了。 虽说这都是假的,可我也看出了这世人的庸俗。平日里跟夏宁来往较密切的一些大臣,近日也来往的少了。 夏宁说,这世人就是这样,见你好了,多远都能嗅着来,见你不好了,躲都来不及。 可这样也好,没人来打扰我们,夏宁也不用整日在外人面前装着病怏怏的样子!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天气也渐渐回暖,院儿里的树都长出了新叶,也随处可见觅食的鸟儿。阳光洒落下来,石板地就像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看着这一幅春日的画面,不由得让人兴奋起来。 这些日子,外面的人只知道“太子殿下”的病越来越重,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离开人世。 皇上偶尔会来询问夏宁的“病情”,夏宁便会装出一幅病入膏肓的样子。这位白发老人不知,自己的儿子早已离开了人世...... 夏宁对皇上说起,想把自己安葬在城郊的枫树林,起初皇上没有同意。皇室之人死后应该葬在皇陵,不能坏了祖制。可夏宁执意如此,皇上拗不过,只得同意了。 皇上虽然来的少,可每次来,脸上都挂着怜惜。看来这世上的悲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又添了几分新的颜色。 “这是什么花?”我问道。 “这是樱花!”夏宁笑着答道。 “好漂亮的花,以前从未见过。尚清宫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花?” 夏宁说道:“这樱花在你们这里确实少见,可在我们夏国,每年四月,樱花便会成片成片的开,那景色,壮观的很!这颗樱花树,是我让风述找来栽在这里的!我们夏国的樱花树,可比这大!” “真好看!” 我看着这粉嫩的樱花,在阳光的映射下,就像一张张笑脸。 鼻子凑近闻了闻,淡淡的清香。一股风吹过,几片花瓣缓缓掉落下来,就像飞舞的蝴蝶,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便停留在地面上。 我被这眼前的景色吸引了,迟迟不肯挪动目光。 夏宁突然说道:“成片的樱花掉落,更美!” 我伸出手,接着一片掉落的花瓣。 “那一定非常好看!真想见见这成片的粉色’蝴蝶’......” “等去了夏国,每年四月我都带着你,在成片的樱花树下,欣赏这些’蝴蝶’舞落,可好?” 我看着夏宁,傻傻地笑了起来。 目之所及,皆是爱意。 三日后…… 举国上下,一片默哀…… 整个花桥国,上至皇权宗室,下到平民百姓,处处都挂着白绫,尚清宫内更是哭声一片。 我在桂花树下,挖出了兵书,放在了棺材里。 夏宁静静的躺在里面,面色从容,虽闭着眼睛,可依然挡不住脸上流露出的自信。 他看见的,是往后的美好;而我,只看到了未知…… 二十四个时辰之内,这幅棺材,便会送往枫树林。 我整理着烛台,擦着台上的蜡油。 “安掌事,有人前来祭拜……”刘公公抹着泪说道。 “谁?” “廉勤宫的阿福!” “请他进来吧!” 阿福走了进来,腰间系着白条,对着棺材拜了一拜,接过我手里的香,又拜了三拜。 他把香插进了香炉,说道:“太子殿下走好……” 我在一旁,对阿福行了一个礼,“多谢!” “安姑娘见外了!” 接着,他又说道:“廉王殿下让我前来祭拜,顺便……请安姑娘到廉勤宫走一趟!” 花幕廉让我去他那儿?他想干什么? “素日里我与廉勤宫并无来往,不知廉王殿下找我,是有何事?” 只见阿福从衣袖里拿出一片枫叶向我递来…… 我接过枫叶,问道:“这是何意?” “殿下说,姑娘见着这片枫叶,定会前往!” 这枫叶…… 是枫树林里的枫叶! 花幕廉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去过枫树林? 怎么会?! 我开口问道:“如果我不去呢?” 阿福对我行了一个礼,说道:“殿下说姑娘一定会去!因为……” 阿福笑了笑。 “因为什么?” “因为……事关太子殿下!” “什么?” “姑娘请吧!” 花幕廉到底想干什么?他究竟知道了什么?他给我这片枫叶……是什么意思? 我跟着阿福来到了廉勤宫,与往日的歌舞升平不同,这里突然变得素净了,不知是因为国丧,还是因为廉王的喜好变了。 “殿下,安姑娘到了!” “请她进来!” 阿福推开门,只见花幕廉斜坐在堂内正中央,摆弄着腰间的盘龙白玉,一副不屑的样子! 我走进屋,阿福随即关上了门…… 我立在门口,问道:“不知廉王殿下找我,是有何事?” 花幕廉站起身,手插着腰,来回踱着步,一会儿摸着下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会儿又突然停住,仰头笑了起来。 “廉王殿下若是没事,我便退下了!” 我转过身,准备离开…… “别急!”花幕廉突然说道,“呵!本王是在想……该怎么跟你说……哦!不对!应该是你!该怎么跟本王说!” “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呵!”花幕廉笑着向我走来,说道:“你们的计划……还真是天衣无缝!” 我的眼神不由地闪躲了一下,说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推开了门,想要出去。 “哐铛!” 花幕廉突然摁住了门,一只手挡在我的前面,得意地看着我,说道:“怎么突然就不聪明了?嗯?” “太子哥哥的遗体还在灵堂,尚清宫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没心思跟你闲扯!” 花幕廉笑了笑,说道:“太子哥哥?你的太子哥哥……恐怕不是躺在尚清宫的这位吧!” 我惊讶地看着他,随后又侧过脸,不想让他看出我的反常。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以为你装出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样子,就能欺骗本王!你们能骗过所有人,但……骗不了本王!” “廉王殿下!我真的没有心思跟你在这儿闲扯!” 花幕廉摸了摸下巴,“嗯……让我想想……该从哪儿提醒你呢?枫树林?还是……夏宁?!” “什么?!!” 我惊慌地看着他,不敢相信…… 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六十五章 威胁 “还没想起来吗?” 他摇摇头,一脸嫌弃的说道:“安桥妹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钝了!” 我向后退了退,“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便想要离去。 这时,花幕廉突然说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紧接着,他打了一个响指,“带上来!” 两名侍卫拖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混身血渍,脸上乌青,嘴角滴着血,双腿无力地拖在地上,侍卫一松手,他便倒了下去! “木旭!” 我惊恐地叫了起来…… 木旭趴在地上,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样了!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木旭!你醒醒!” 我跪坐在木旭身旁,抬着他的头。 哭着!喊着! “你醒醒啊!木旭……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安……安桥……小姐……” “木旭?” 木旭微微睁开眼睛,颤抖着嘴唇,说道:“不要哭……不要……在敌人面前……落泪……” 我哭着问道:“木旭……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对你这样?!” 木旭笑了笑,虚弱的说道:“木旭……就是一个……奴才……不值得……小姐……怜悯……木旭……就要去……见……太子殿下了……木旭……很开心……” 我摇着头,连忙说道:“木旭不是奴才!木旭不要这样说!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安……安桥小姐……别管我了……木旭……” 木旭虚弱地吐着字,艰难地抬了抬头。 “木旭,你不要动……” 我抚摸着他脸上的淤青,艰难地问道:“疼不疼?” 木旭混身是伤,血,不断地从血痂中渗出…… 我心疼地看着木旭,失声痛哭了起来,“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怎么能……!” 木旭突然抓着我的衣袖,含糊地说着什么,眼睛蹬地大大的,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 “不……!” “木旭!你醒醒!你醒醒啊!” 我抱着木旭,发疯似的哭着,闹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木旭!你醒醒啊!” 这时,花幕廉拍着手,笑着说道:“好一个忠贞不二的奴才!” “花幕廉!你混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怎么?想起来了?” 他摇了摇头,又说道:“不过……这小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什么都不肯说!用了三天三夜的刑……一个字都没说!哎!可惜了!” “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为什么?这得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欺骗花桥国的君主!为什么要欺骗花桥国的子民!假冒太子?呵!你当本王也是傻子吗?!” 他……竟然知道了! “可木旭是无辜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他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哼!谁叫这小子嘴硬!什么都不肯说!” “那我呢?我才是这件事的主谋!你也要将我杀了吗?!” 他蹲了下来,对着我笑了笑,说道:“我怎么舍得杀你?我说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 “你想干什么?!”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夏宁一手策划的!你说……要是让父皇知道他冒充太子,让夏王知道他私卖铁矿给异国,把他五马分尸,都不够吧!” “什么?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嗯……让我想想……你第一次去枫树林?还是……你发现了送信之人?”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花幕廉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也可以这么说! “你一直都知道!可你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就想看看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呵!好一个瞒天过海!”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捋了捋我的头发,说道:“只要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我会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 “呵!如果我死了呢?” “那我会让夏宁,真正从这里躺着出去!” 我瘫坐在了地上,哭着笑了出来。 花幕廉见状,问道:“你疯了吗!” 我哭笑着说道:“疯了?我真希望自己疯了!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喜欢我?可为什么要将我身边之人都赶尽杀绝?为什么还要以此来要挟我?” 花幕廉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说道:“怎么?你跟夏国来的那小子……还真有了感情了?真不要脸!” 说着,他把我摔在了地上! “怎么?廉王有那么多女人!还会为了我这个微不足道之人发怒吗?” 花幕廉指着我说道:“本王想要的东西!还从未有得不到的!” 我顺势跪在了地上,给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说道:“望廉王殿下开恩!放过我们!安桥来世做牛做马,定会报答廉王殿下的大恩!” “砰!” 花幕廉突然拿起茶碗摔在了地上! “你竟为了那小子!就这么卑躬屈膝吗?你那不可一世的傲骨呢!” 我趴在地上,继续说道:“望廉王殿下开恩!” 花幕廉狠狠踹了我一脚,我倒在了地上,接着,他又捏着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 “好啊!既然你这么喜欢求人!那就求我放了夏宁!把我求地高兴了!本王再考虑考虑!” 他见我不说话,又说道:“你求我啊!求我放了夏宁!说啊!” 此刻,花幕廉就像一头发了怒的狮子,双眼充斥的怒火,像燃烧的火焰,想把我化成灰烬。 “安桥求廉王殿下放了夏宁!” “哼!你拿什么求我?本王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廉王殿下想要什么?” “本王要你!” 滚烫的眼泪滑落下来,难到,这就是命吗? 可我安桥,又是一个从不信命之人! “如果我说不呢?” “好啊!那我就留着你,给夏宁收尸?” 世界,仿佛坍塌了…… 我顿了顿,说道:“好!安桥愿意留在廉王殿下身边!只求殿下放过夏宁!” 这时,花幕廉松开了我,笑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脸,说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定会让此事成为永远的秘密!” 我苦笑着,“廉王殿下就不怕,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吗?” 花幕廉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人在,心自然在!” “呵!花幕廉!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 第六十六章 诀别 出了廉勤宫,已经是深夜了…… 看着灵堂内跳动的烛火,我的心……滴血似的疼! 风述在堂前点着香火,他见我站在屋外,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香火都断了几个时辰了!” “风述……” “嗯?” “你说……他听得见我们说话吗?” “殿下说,吃了这颗药丸,跟死人没什么两样!应该听不到吧!” “风述……” “又怎么了!” “你们离开了……我会想你们的!”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啊!尽说一些奇怪的话!拿着……” 他给了我一把香,说道:“插香炉里!得给你找些事做才不会胡思乱想!” 我把香一根一根的插进了香炉,“明日……我不能跟你们走了!” “什么?!!为什么?” “你就别问了!总之……我不能跟你们走了……” “不是……!这……!你跟殿下之前都说好了要一起走!要是殿下醒来发现你没在,那怎么行!” “那你就跟他说,我改变了想法,不想去夏国了!” “为什么?”风述问道,“怎么突然又不去了?你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说变就变?” “哎呀你就别问了!” “不是!你到底说清楚为什么啊!不然我怎么跟殿下交代!” “你就跟他说,我不想一个人在异乡,不想去夏国!” “你……!简直不可理喻!不过你不去也好!省得我们殿下为你操心!” 风述整理着烛台,丝毫未发现我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风述!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额……你突然这么问,让我怎么回答?” 风述挠了挠脑袋,说道:“其实……你也不是很讨厌!” 我问道:“那为什么平日里我们不能好好说话?” “我只是希望殿下能早一点回去!在这儿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我知道!” 这时,风述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着我说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殿下为了你,冒着多大的危险,做了多少事!” “什么?” “殿下本不让我说的,可既然你不跟我们走了,我认为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不能让我们殿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付出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又说道:“殿下本来早就可以回去的!可为了你,足足在这里多待了几个月!你都不知道,这宫里有多少廉王的眼线,我们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可真希望没露出什么破绽!” “怎么会是因为我?他不是为了收集你们岑王私卖铁矿的罪证吗?” 风述得意地说道:”我们家殿下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这些……早就办好了!只是,殿下说……想让你跟着他一同回夏国,得需要时间。不过,柳倾权能多活这几个月,还真得感谢我们家殿下!” “为了让我跟他一同回夏国?” “可不是嘛!殿下说你孤苦无依,今后想成为你的依靠!哼!我要是女人,得嫉妒死你!” 风述白了我一眼,继续整理着烛台,“不过,你现在却说不跟我们家殿下走了!哼!真是个白眼儿狼!殿下的一番苦心全白费了!” 听了风述的一席话,我无力地跪坐在了堂前。 夏宁,原来你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竟全是因为我! 你想让我往后……日日活在痛苦之中吗?你好残忍! 而我,又怎舍得? 也幻想过,我们往后在一起的时光…… 也幻想过,我们老了时候的样子…… 也幻想过,我们吵嘴的模样…… 可是,这样平淡的日子,于我来说,终究是一场空吗? 我们相处的过往,于我来说,终究是一场梦吗? 花幕廉用你来要挟我,我竟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在他眼里,你就是我的软肋,也仅因我爱你! 他竟把我拿捏地死死的! 呵!难道这就是命吗?你我注定要分开吗? 夏宁,你听得见吗?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了…… 不能完成我们的心愿,去看那成片的樱花了! 不能陪着你,度过余下的时日了! 你恨我吧……怨我吧…… 还有,忘了我吧! 夏宁,我……好舍不得你! 第二日,太子殿下出殡。 刘公公立在堂前,打点着出殡事宜。 “起……” “落……” “走……” 一行人抬着棺材向宫外走去,天空散着冥币,缓缓落下,就像飘落的雪花。 夏宁说,雪,是抓不住的…… 待他们离去后,我把太子的牌位放在了祠堂,“太子哥哥,你在天上……可好?” 这时,花幕廉走了进来,对着这里的牌位拜了一拜,又给太子哥哥的牌位上了一炷香,然后说道:“明日,我便向父皇请示,百日后娶你为妻,你好好准备一下。” 说完,便离开了。 准备?有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是一颗已死之心罢了! 深夜,我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待我点起烛火,打开门时,却又空无一人。 “吱……” 屋侧的窗户开了,我试探着走了过去,只见一个黑影从窗外跳了进来。 “啊!” 一个踉跄差点儿倒了下去。 那黑影迅速扶住了我,扯下面纱…… 夏宁?! “怎么是你?” 夏宁眉头紧锁,眼里露出的尽是愤怒和无奈,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问道:“我醒来时!你为何不在?” 我低下眼帘,没敢再看他。 说道:“你走吧!” “看着我!”他的声音尽是愤怒! “风述告诉我,你改变了主意,不想跟我们走?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我推开他的手,转过身,说道:“风述说的没错!我……不想跟你去夏国了!” “为什么?!” “花桥国才是我的家!夏国是我们的敌国,我为何要去!” “我不信!” 夏宁突然转过我的身子,揪着我的肩膀,轻身问道:“安桥,不要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一切都有我,我来解决,好不好?” 我挣脱了他的手,冷冷地说道:“你哪儿来的自信!” “什么?” “我爱你,你在我眼里便是天;我不爱你,你又算什么?” “你……什么意思?!” “我,不爱你!” 第六十七章 砸场子 夏宁向后退了退,苦笑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不爱你!” “怎么可能!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后每年都看那成片的樱花,不管去哪儿,你都陪着我……” “这些都不作数!”我打断了他。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你不要再问了!总之,我不爱你!你走吧!” “那这又算什么?”夏宁拿出兵书,笃定地问道。 “那是太子哥哥给你的承诺……你不也是为了它而来吗?” “对!起初我是为了它而来!可后来……你知道的……” “你不要再说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不行!”夏宁突然拉着我的手,“你必须跟我走!”说着,便想带我离开。 “谁在那里!” “快!去通知护宫军!” 屋外有人嚷着,想必是被发现了。 我甩开夏宁的手,说道:“你快走啊!难道你想死在这里吗?” 这时,风述在窗外急切地说道:“殿下!有人来了!” 夏宁紧紧地拽着我,“我带你一起走!” 我推开了他,“你疯了吗?我都说了我不爱你,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快走啊!”我急得快哭了出来。 “殿下!快走!有人来了!” “安桥!没想到……你竟这样狠心!” 我背对着他,冷冷地说道:“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忘了我吧……” “殿下!快走啊!再不走来不及了!” “安桥!我恨你!” 滚烫的眼泪划过脸颊,掉落在地上…… 夏宁,永别了! “快!刚刚那个黑影好像就在这边!” 屋外闹哄哄的…… “安姑娘!” 我擦干眼泪,问道:“什么事?” “夜深了,不知安姑娘为何还不歇息?” “哦!刚刚有一只黑猫闯了进来,我便点起了烛火,这不才将它驱走!” 我反问道:“不知你们兴师动众的,是有什么事吗?” 那人答道:“属下刚刚看见一道黑影闪过,不知是否惊扰了姑娘?” “黑影?我没见到什么黑影!你看到的那个黑影……想必就是那只猫吧! “如果只是那只猫,便好说了!看来,是属下多心了!” “对了!”那人又说道:“太子殿下刚刚过世,廉王殿下害怕出乱子,便派我们来守着尚清宫。若是安姑娘遇到了什么麻烦,又或是……有人惊扰了安姑娘,可随时跟我们说!” “知道了!你们退下吧,我要歇息了!” “是!” 不一会儿,屋外便安静了下来。 花幕廉,居然派这么多人监视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呵! 第二日一大早,花幕廉便来到我这里,像是这宫的主人一般,坐在了正堂内。 “昨晚,他来找过你?” 我回避着他,答道:“不知廉王殿下在说什么!” “呵!你还算识趣!不过……他要是再敢来,就没这么容易离开了!” 我低声说道:“他……不会再来了!” 他打量着屋内,一副胜利者的模样,一会儿敲敲花瓶,一会儿碰碰摆饰,一会儿又瞧了瞧墙上的画。我立在一旁,不知他要做什么。 这时,他突然问道:“你,继续住这儿?还是去我的廉勤宫?” 我回道:“我就在这里,不想去其他任何地方!” 他想了想,说道:“也行!反正……呵!你逃不掉的!” 说着,拍了拍我的脸,笑着离开了。 看来这尚清宫,他是来去自如了…… 他的目的达到了吗? 太子哥哥没了,柳家也没了,这太子之位……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禁黯然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命? 傍晚,天突然下起了阵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扰得人心烦意乱! 我打开窗,一阵水汽扑面而来。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下起了雨? 我坐在窗前,看着这从天上洒下来的无根之水。 这天水,仿佛要洗尽人间的铅华。 不一会儿,雨停下了。 水珠顺着屋檐一颗一颗滴落下来,地面就像铺着一层油毯,泛着白光。 雨,能冲刷走大地的尘埃,却冲刷不走人的思愁! 夏宁,你,现在可好? “哐铛!” 一声巨响将我拉回现实。 花幕廉站在门外,衣服湿湿的,神情恍惚,拳头握得死死的。 他直径走了进来,拿着桌上的花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我起身问道:“你干什么?!” 他突然瞪着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混身散发着酒气。 “你喝酒了?” 他没有说话,转而走到墙边,扯下了墙上的画,又将画撕成碎片。 “你疯了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真的懵了,一头雾水,这个人,是神经病吗?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他依然没有说话,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把屋内能砸的东西全砸碎了,能撕的东西全撕烂了!这还不过瘾,又把桌椅、橱柜,能推的全推翻了…… 不一会儿,屋内的东西便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我立在墙角,默默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他一定是疯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见没什么可砸的了,便双手插着腰,喘着气,接着,他又突然笑了起来。 “笑话!这就是个笑话!” 说着,他低下头,不再作声。 他的眼里泛着白光,那是什么? 泪珠吗? 怎么可能?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流泪!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仰起了头,揉了揉眼睛,然后长叹了一声。 “处心积虑想要的,居然是错的!呵!真是个笑话!” 我不明就里地看着,真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突然,他看向了我,我本能地向后退了退。 他笑了起来,又摇摇头,然后便离去了! 什么?把我这里砸地稀巴烂,就这样走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刘公公走了进来,往这儿一看,“哎哟!这到底是怎么了?廉王殿下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这……可都是些宝贝呀!哎哟……心疼地呀……” “我哪儿知道他发了什么病?” “可……也不能砸东西呀!我们尚清宫,值钱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呵!等他日后住进了尚清宫,这宝贝,可多得数不清呢!” “这……奴才就不知了……” “刘公公,你去找几个人收拾一下,不然,今晚我是不能入眠了。”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可惜了……可惜了……” 看着这满地狼藉,我…… 第六十八章 身世 待宫人将这里打扫干净后,我抬了一把椅子,坐在堂中央,空空如也的居室,仿佛大了很多。 也对,没有这些装饰岂不是更好?没了心情,看什么都无趣,还不如没有呢! “皇上驾到......” 什么?皇上来了?皇上怎么突然来了? 我连忙走了出去,行了一个礼,“安桥参见皇上!” “平身吧!” 皇上走进屋内坐了下来。 才几日不见,这位白发老人,又苍老了许多…… 想必是因为太子哥哥的离去,让皇上伤了心吧。 我端着一碗茶,放在桌上,“皇上请用茶!” “嗯!” 皇上点了点头,示意我别忙乎,我便站在了一旁。 他看了看四周,问道:“听说,廉王将你这儿砸了?” 我答道:“确有此事!可桥儿不知为何?” “你需要什么,跟朕说,朕,给你做主!” 我笑着回道:“桥儿不缺什么,没了这些东西,反而更好!” 皇上一听,笑了起来,说道:“不愧是安将军教出来的女儿!” 突然听到了父亲,我的脸色沉了下来。 皇上似乎发现了我的异常,说道:“今日,廉儿又向朕提起,想要娶你为妻。朕,将他臭骂了一顿!” “什么?他……怪不得他将我这儿砸了!可是,他为什么……” 皇上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已是他第三次向朕提起了!不给他说清,他是不会死心的!” 我疑惑地问道:“皇上,桥儿不明白您的意思!” “呵呵!”皇上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你和廉儿是兄妹!怎可结亲?” “什么?!!” 我惊讶地差点儿叫出声...... 兄妹?怎么可能! “皇……皇上……桥……桥儿还是……不明白!” 这突如其来地一棒,竟让我不知如何说话了! “皇上,这……怎么可能!” 只见这位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都是朕的错啊!” 接着,他看向了我,“你的生母,是柳欣儿的陪嫁丫鬟!那时候,欣儿才生下廉儿不久,我日日在鹊喜宫陪着他,一来二去,便跟你的生母……” “这……!” “事发后,朕也愧对欣儿!虽然欣儿没有说什么,可朕知道,她心里难过!所以朕,将你的生母带出宫,本想给她安置个好去处,却没想到,有了你!” 我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天啊!我居然…… “之后,朕将你的生母安置在了将军府,直到生下你,她才离去。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怪不得,那日柳贵妃来我这儿,说我长得像谁…… 原来,她说的,是她的陪嫁丫鬟,我的生母? 可爹爹和娘亲,从未跟我提起过! “听柳贵妃说,我的生母,早就死了!” “什么?”皇上先是一怔,又慢慢平静下来,“都是朕的错啊!” “桥儿从未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世……!” 皇上黯然地看着我,我继续说道:“爹爹和娘亲,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半个字!他们待我,就如亲生女儿一般!只怕我想要天上的星星,爹爹都会想尽办法帮我取下来!” “安将军,是个好人……所以朕才将你生母,安置在了将军府。” “可我生母,还是逃不过一死!皇上,是柳贵妃……” “好了!这,都是朕的错!” 皇上既然不想承认自己知道柳贵妃的心狠,那安家呢?就因自己的私欲,葬送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 “既然皇上知道爹爹和娘亲是好人,那为何……?” “朕老了……朕这一生,只做错了这两件事……!” “皇上,您本可以阻止的!当年,柳倾权假传圣旨杀害安家时,您就该治他的罪!您就该,还安家一个公道!爹爹、娘亲、姑姑,还有安家上下一百来口人,都不该受此迫害!” 这位老人闭上了眼睛,眼角泛着泪花。 他,后悔了吗?他会后悔自己当年所做的一切吗? 这时,皇上开口说道:“你想要什么?朕一定补偿你!” 我笑了笑,说道:“桥儿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要!桥儿只想平静地过完余生!” 皇上顿了顿,说道:“你就在宫里安心的住着,朕,不会亏待你!” “谢皇上!” 我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想到,这位白发老人,竟是我的生父…… 呵!花幕廉!你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你处心积虑想得到的,竟是一场空! 你真可怜! 自那日后,花幕廉再也未找过我。 他在我心里,就像一个笑话! 恐怕……他也没这脸面见我吧。 半年后…… 花幕廉被立为太子,移居尚清宫。 这半年,我都没有踏出这尚清宫一步。心都没了,在哪儿都一样…… 不知夏宁,现在可好? 自那晚他离开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这时,他应该在干什么? 他,有在想我吗? 不,他一定恨死我了!又怎会想我? 不怪他恨我,毕竟,是我先负的他…… 可都半年了,他还在恨我吗? “姑娘!” 是莲儿,她正向我走来,“奴婢见过姑娘!” “莲儿,你怎么来了?” “是殿下让我来照顾姑娘您的!” 果然是他!不知是让莲儿来照顾我的,还是来监视我的! 罢了罢了,不去想了,也没心思去想了。 我也没什么值得他再伤害的了! 就这么平淡的过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莲儿,你就住这院儿里吧,也好有人陪我说说话。” “是,姑娘,奴婢这就去收拾收拾。” 这尚清宫,又要热闹起来了…… 花幕廉把他所有的家当全都搬了过来,宫人们整整忙了十日! 他的物件也太多了。 不仅是物件,他的女人们,也都过来了很多。听刘公公说,这还不是全部,还有一部分女人留在了廉勤宫。 …… 好吧,他也太厉害了!养着这么多的女人,不累吗?! 听说,柳月漓也住了进来。 自他们柳家败了后,她便得了失心疯,被花幕廉接进了宫里。 她也许到现在还不知,她最爱的廉哥哥,竟在背后看着他们柳家倒台! 花幕廉的心可真狠,我也没想到,柳家和太子之位,他还是选了后者。 柳月漓若是知道了,还会对他这么痴心吗? 真是可笑! 不过,她现在疯了也好,至少可以忘记所有的烦恼。 这么说来,倒有点儿羡慕她了。 第六十九章 歌声 夜深了,睡不着,我倚在了窗前,望着天边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虽然不圆,但我就觉着它美。 这世上的事物,又有什么是完美的呢? 树上的叶子,掉落了一半,不知不觉,又是秋天了…… 一股凉风袭来,顿时有了寒意,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姑娘,你怎么坐在窗边?小心着凉。”莲儿点亮了烛火,问道。 “睡不着,看看月亮。” 莲儿拿着一件衣服,披在了我身上,说道:“奴婢去给姑娘煮一碗姜茶,暖暖身子。” “嗯!” 我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夏宁在干什么?他睡了吗? 夏国的秋天,是什么样的?夏国的雪,又是什么样的? 他,会想我吗? 现在,我和他拥有的,就只有这同一片天,同一个月亮。 以前听他说,常常会望着天思念母亲。那他会,看着月亮,思念我吗? “哎!我有什么值得他思念的?” 我只会带给他麻烦…… “姑娘,你怎么还坐在这儿?”莲儿端着姜茶走了过来,“小心着凉了。” “没事的。”我接过姜茶,喝了一口,热热的,暖暖的。 “莲儿,你说,月亮上有什么?” 她想了想,说道:“奴婢觉着……月亮上有嫦娥!” “呵呵……为什么?” “嗯……奴婢觉着,嫦娥和她的玉兔,在广寒宫里,等着一个人!” 我问道:“什么人,值得嫦娥仙子这么等着?” 莲儿一脸自信地说道:“奴婢觉着,应该是她的心爱之人!” “呵呵!有趣!” “姑娘,快些歇息吧,夜深了!” “嗯!” 说着,莲儿便关上了窗户。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歌声…… 这歌声凄凉婉转,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发泄愤怒,凄凄惨惨,让人听着心里发麻! “是谁在唱歌?”我疑惑地问道。 莲儿说道:“是月漓小姐!” “柳月漓?她大晚上的唱歌干什么?” “月漓小姐自进了宫后,隔一些时日便会在晚上唱歌!每一次都唱着这同一首歌!” “她唱的这歌什么意思?” “奴婢不知!殿下从未阻拦,也就任由她唱着……” “她不是疯了吗?疯子怎么会唱歌?” “月漓小姐确实是疯了!可……她也确实在唱歌!” “这歌声……听着也太可怕了……” 不一会儿,歌声停了。 我问道:“她唱完了?” 莲儿答道:“是的,每次就唱这么几句。” 接着,莲儿又说道:“姑娘还是快些歇息吧!” 说着,帮我盖上了被子。 昨夜,一夜未眠。 柳月漓的歌声一直在我脑袋里绕着,她,真的疯了吗? 一个疯子,怎么会唱出如此悲恸的歌曲? 不几日,叶子又掉光了,院儿里尽是光枯的枝干,显得很是荒芜。 我不喜欢冬天,没有一点儿生气! 不知……夏国现在,是什么样的光景。 不知……夏宁,现在可好。 这么久了,想必,他早已把我忘了…… 这些时日,柳月漓隔些时候便会在深夜唱歌,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她的歌声,尽是痛楚。有些时候,我也会在她的歌声中,流着泪入眠…… 时间,就像流水,在人的思念中,越走越快。 晓来又逢春, 花落不见人, 唯有相思,不可医…… 转眼,又是一年春天,枝干长出了新叶,樱花树,也生出了粉色的花瓣。 可身边之人,却不是他。 这个时候,夏国,应该开出了成片的樱花吧! 他,知道我在想他吗? 这随风飘落的花瓣,会带着我的思念,飘走吗? 夏宁,去年你离开的时候,也是樱花飘落的季节,这一年,你,过得好吗? 你应该,早就把我忘了吧…… 半年后……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花幕廉,最终还是继承了皇位。 这几日,尚清宫又忙碌了起来。花幕廉要移居正殿,他的物品自然要搬过去。 只不过,就他一人走了,柳月漓和他的那些女人仍旧在这尚清宫住着。 有些时候到了深夜,柳月漓依然会唱歌,她总是唱同一首歌。 不过听了这半年,也习惯了。 “莲儿,她唱的这歌是什么意思?” “奴婢也不知,不过听着很是凄凉,倒像是怨恨。” “我听着也像,这大半夜听着,还真瘆人!” “姑娘还是快些歇息吧,夜深了。” 我盖上了被褥,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我打开了窗,风微凉,夹着晨露扑面而来,深深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瞬间消除了清晨的疲惫。 莲儿端来了早餐,“姑娘,今早有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放那儿吧,待会儿再吃。” 我坐在窗前,看着泛着白光的露珠,晶莹剔透,就像一颗颗宝石。上天赠予人间的礼物,可真神奇。 “皇……皇上,奴婢参见皇上!” 我转过身,见着花幕廉正大步走进来,坐在了桌旁。 有一年多没见到他了,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我走过去,行了一个礼,“参见皇上!不知今日是谁值守,也不见通报!” 他手一挥,说道:“平身吧!是朕,不让通报的!” 这么客气的对话,还是第一次。 怪怪的…… “不知皇上,是有何事?” 花幕廉拿着一封折子,晃了晃,扔在了桌上,说道:“这是夏国派使臣送来的朝贺信!” “夏国?桥儿不明白!” “你就不想知道,这是谁写的?” “不管是谁写的,都是写给您的,跟桥儿没关系!” 他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呵!这是夏宁写的!” “夏宁是夏国的公子,他给您写这封朝贺信,再正常不过!” 花幕廉突然大笑起来,翻开折子,看了看,说道:“你就不想知道,他写的什么吗?” “当然是恭祝的话!” 他笑着摇了摇头,一字一字的读了起来,“夏国王嗣夏宁,携妻恭祝花桥国新主登基!” 随后,他又大笑了起来。 什么?夏宁,他,娶妻了? 我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退,花幕廉看出了我的异常,站起身,说道:“这下,你该死心了吧!” “难道皇上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花幕廉一副胜利者的模样,说道:“可不是吗!我一收到这封折子,便前来告诉你了。怎么?不想听?” 我冷冷地答道:“桥儿不敢!多谢皇上告知!不过,也说不上死不死心!夏宁是夏国的公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他自然要娶妻,而且,还要娶贵妻!” 第七十章 挑明 “呵!呵呵!”花幕廉笑了起来,“你倒是清醒得很!也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你什么意思?!” “不是罪臣遗孤,就是先皇的私生女,就你这样的人,是见不得光的!即便去了夏国,夏宁也不会娶你!” “桥儿自知身份卑微!可,也不用皇上提醒!桥儿能平淡的过完余生,便知足了!” “哼!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他不屑地说道,随后,抖了抖衣袖,离开了。 夏宁,娶妻了…… 这一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没想到,他已经娶妻了。 恐怕,他早已把我忘了吧…… 我到底还在奢望什么? 我,就像个笑话。 深夜,尚清宫又响起了歌声…… 我起身,披了一件外衣,朝着歌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夜,静静地,石板泛着微亮的白光,我借着月光一步一步走着,歌声越来越近。 门前,我停下了脚步。 柳月漓,还记得我吗? 这时,天突然变得暗了。 抬头看了看,原来是月光被云朵遮住了。 敲了敲门,歌声突然停了,但迟迟没有人开门。 不一会儿,歌声又传了出来。 又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开。 我试着推了一下,不料,门开了。 我走了进去,四处打探了一下,发现柳月漓正独自坐在窗边,只见她半拉着眼帘,看着窗外。朦胧的侧脸,在黑暗中,显得更加凄凉。 我向她走了去,靠近时,她停止了唱歌,依然望着窗外。 “怎么?吵着你了?” “果然不出所料,你根本就没有疯!” “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可以走了!”柳月漓背对着我,冷冷地说道,没有一丝情感。 “笑话?没错!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笑够了吗?笑够了请你离开!” 我笑了笑,坐了下来,“怎么?这么急着赶我走?” 柳月漓突然站了起来,转过身,直直地盯着我,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容,不过,她的声音尽是无奈和焦灼。 她,怕了吗? 我冷冷地说道:“我想干什么?你觉着,我想干什么!” “你想报复我?还是想拿藤条抽我?哼!别忘了,现在是廉哥哥的天下,廉哥哥就是再喜欢你,也不会任你胡来!” 我大声笑了起来,这笑声带着讽刺,带着奚落,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你笑什么?!” 我点燃了一盏烛台,屋内亮了一些,这时,我才看清柳月漓的面容,青白,干瘦,空洞的双眼在烛火的映射下显得苍白无力。 许久未见,她竟如此憔悴,我不禁地叹了一口气。 她突然慌乱地问道:“你干什么?”说着,吹灭了烛火。 我轻蔑地看着她,“怎么?就这么见不得光?曾经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真叫人唏嘘!” “请你离开!”柳月漓转了过去,无奈地说道。 “怎么?难道花幕廉没告诉你,你们柳家是如何一步步败落的?” “什么?!”柳月漓突然转过身,冷冷地盯着我。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这幅容貌,就像一个索命的厉鬼。 “你是在逃避?不愿承认?还是……真的不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离开!” 我缓缓站起身,踱了两步,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 “呵!这么看来,柳小姐,倒像是知情的?” “你走啊!”柳月漓突然大声嚷了起来。 “我得把话说完了再走!” 柳月漓急促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出真相!” “什么真相?” 我向她走了两步,说道:“花幕廉为了得到太子之位,抛弃柳家的真相!” 柳月漓突然大声嚷道:“你住口!” 我继续说道:“先皇本就疑心很重,眼里容不得沙子,柳倾权私铸兵器,本就该死!可……你当真以为,花幕廉就不知情吗?柳倾权在被人秘密调查时,花幕廉就什么都不知吗?” “你住口!你住口!我不要听!我不听!”柳月漓捂着耳朵,缩在角落,不断地摇着头。 “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花幕廉在背后看着你们柳家败落却不出手相助!这些你都知道,对不对?”我一字一字逼问着。 柳月漓颤抖起来,放下双手,说道:“你不要说了!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你心心念念的廉哥哥,你一直想嫁为人妻的廉哥哥,居然为了太子之位放弃你们柳家,居然对你们柳家见死不救!呵!你就是个笑话!” “啊……!” 柳月漓突然扯着嗓子叫起来,一道道尖叫声像利刃一般,刺破了寂静的黑夜。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面对这事实。 柳月漓缩在墙角不断地尖叫着,她这般模样,真像个疯子。 亲表哥见死不救,谁遇上这事都会疯吧,何况还是自己心仪之人! 看着那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落得眼前这般境地,心里倒也生出了一丝怜悯。 只叹世事无常,她曾经欺辱我的时候,恐怕也不曾想到会有今天这般境遇吧! 我走了出去,这时,天空微微亮了起来,是月亮又出来了。看着这轮圆月,洁白无瑕,若人心有这月亮般明亮,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构陷和利用! 第二日黄昏时分,尚清宫传来噩耗。 柳月漓上吊自尽了。 仵作验尸后,说她今日清晨就已死亡。 花幕廉大怒,问为何黄昏时分才发现。 原来,伺候柳月漓的那个宫人,平日里就不上心,今日清晨前去,只在屋外询问了一番,不见回应,也就没多管,便离去了。 中午端去饭菜,依然未开门,那宫人虽有疑虑,但仍未上报。 直到傍晚,见屋内依然没有动静,这才慌了神,找人撞开了门,结果发现,柳月漓悬梁自尽了! 花幕廉将那宫人打了一百板子,逐出了宫。 可我没想到,柳月漓竟然自尽了! 不过,她已苟活了这么久,为何突然自尽了?难道,是因为我昨夜的那番话吗? “哐铛!” 门被重重的推开了,莲儿正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被吓了一跳,不慎将碗摔落。 正要蹲下拾起碎片时,见着花幕廉站在门外,又连忙行了一个礼。 “参见皇上!” 我跟着起身行了一个礼,“参见皇上!不知这宫人怎么的,见了皇上来也不通报!” 第七十一章 和亲 花幕廉威严地说道:“你出去!” 莲儿蹲下,想拾起地上的碎片,不料花幕廉吼道:“朕让你滚!” 莲儿吓得一哆嗦,连忙应道:“是!是!皇上息怒!奴婢这就滚!这就滚!” 莲儿低着头匆忙离开了。 我看了看花幕廉,他那怒得发红的双眼正狠狠地盯着我。 “不知皇上前来,是有……” “啊!” 他突然揪着我的衣领,将我提起,又重重的把我摔在墙上,肺就像炸了一般。 “你干什么?!”我踹着气问道。 花幕廉向我紧逼了两步,“我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 我扭过头,不再看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突然掐着我的脖子,扳过我的脸,让我看着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对她说了什么?” “桥儿听不懂皇上您的意思!” “朕知道,你昨夜见过她!” 他捏着我的脖子,往墙上重重一摔,后脑勺就像被石锤击中一般,嗡嗡直响。 “说!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没想到,皇上竟派人没日没夜的监视我?” 花幕廉突然凑近了,吼道:“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我看着他那双发怒的眼睛,说道:“说了什么?当然是说皇上您,为了太子之位不顾柳家的安危,看着夏宁一步一步把柳家击败却不出手相助!说皇上您,真是她的好表哥!” “啪!” 一记耳光狠狠地落在了我的脸上,我摔在地上,笑着问道:“怎么?皇上是心疼了?愧疚了?自责了?还是……心底的秘密被发现了?害怕了?” 花幕廉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真恶毒!” “我恶毒?笑话!比起皇上您,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接着,花幕廉又把我提了起来,狠狠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难道皇上还要桥儿一字一字的复述吗?先皇生性多疑,最恶拉帮结派,想要夺得太子之位,就必定要断了其他势力。而你背后的柳家,却是你夺得太子之位最大的阻力!所以,你眼看着夏宁把柳家一步步击垮,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好一个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皇上您为了太子之位放弃了柳家,最后再以此威胁我留下来,桥儿说得对吗?” 花幕廉听了后,突然大笑了起来,说道:“你说的对!桥儿妹妹就是聪明!” 他的指尖划过我的脸颊,又说道:“可……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就不能当个哑巴?现在好了,朕,该拿你怎么办?” 我撇过脸,说道:“我只是想告诉她真相,没想到……” “不!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在她面前挑明,让她失去了最后一点希望!”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少装蒜!不就是因为朕告诉了你夏宁娶妻了吗!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报复?” “呵!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们一样!我可不像你们!” 花幕廉笑了笑,说道:“可现在要怎么办?我的秘密被发现了!你觉着朕,还会留你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就是死吗!我什么时候怕过?” “呵!呵呵呵……!”花幕廉笑了起来,说道:“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朕,要让你生不如死!” “你想干什么?!” “朕,要封你为公主,朕,要送你去夏国和亲,你觉着……怎么样?” “什么?”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为什么?” “怎么?怕了?可你现在求朕也没用了!你现在没有任何价值,留在花桥国也只是累赘,只有看着你受折磨,朕的心里才会舒服一些,因为,朕恨你!” 眼泪瞬间流出,滑过脸颊,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落在了地上,“花幕廉,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笑话!朕是天子!朕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就算你是天子,你也做不了我的主!你觉着,我会屈服吗?” “怎么?想死?朕现在就告诉你,如果你死了,花桥国的铁骑,会踏平他们夏国!到时候,让你们做一对鬼鸳鸯?” “花幕廉!你混蛋!”我哭着说道,“你想让我当和亲公主,可以,但请你把我送去别国,除了夏国,去哪儿都可以!” “为何?朕就是想知道,如果你做了夏宁的母妃,会是个什么样儿!” 说完,他大笑起来! “你可恶!花幕廉!你不得好死!若我去了夏国,我会日夜咒你!让你不得安生!” “好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不得安生!” 接着,他拍了拍我的脸,说道:“就好好当你的和亲公主!朕,会替你安排好一切!” 花幕廉狰狞地笑着,接着便离开了。 花幕廉!你想让我顺从?做梦! 第二日一早,圣旨便传了下来…… “新主登基,念与夏国世邦交好,今,封安如溪之女安桥为花桥国永安公主,三日后,送往夏国和亲!安桥,应自持其重,维系两国友谊,不可懈怠!钦此!” “安姑娘接旨吧!” 我跪在地上,迟迟未起身,公公见状,将圣旨给了莲儿,又说道:“皇上还特意让奴才嘱咐姑娘!若姑娘执意生事,恐日后兵戎相见!” “呵!生事?我一个弱女子,能生什么事?” “奴才把话带到便是!”随后,他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姑娘,这……”莲儿安慰着说道,“姑娘放宽心,去了夏国,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站起身,问道:“好事?哪里好了?” 莲儿说道:“姑娘一直在这儿宫里住着,也不是长久的办法,何不找人嫁了?听闻夏王待人宽厚,虽年长许多,但,也是能托付之人。” 过了良久,我才开口说话,“莲儿,你说,这就是命吗?” “姑娘……” “莲儿,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花幕廉就是想打着和亲的幌子,让我去夏国受罪!我安桥,岂是这般容易屈服之人!” “姑娘!”莲儿突然握着我的手,哭着说道:“姑娘可不能置气,虽然莲儿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将姑娘送去和亲,可莲儿知道,姑娘是个好人,姑娘万不可因此走上不归路啊!” 我苦笑着,说道:“这不归路……不正是花幕廉送我走上去的吗?他这一招,用得可真好!” “姑娘……” “我没事!”我笑了笑,说道:“莲儿,谢谢你这些时日对我尽心尽力地照顾!”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这些,都是莲儿心甘情愿的!” “好了!别哭了!”我擦了擦莲儿的眼泪,说道,“你怎么比我还伤心。” “莲儿是舍不得姑娘!” 我抱了抱莲儿,说道,“我不会有事的,既是和亲,夏国人也不会亏待了我。” “莲儿一定会想念姑娘您的!” 这一走,怕是再也不会相见了…… 第七十二章 第一卷尾(附花幕廉番外) 三日后,花幕廉送来了和亲的“嫁妆”。 想必这是最寒碜的和亲公主了!说好听点儿是嫁妆,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些寻常人家的衣物和一些破旧首饰! “姑娘,莲儿帮您穿上嫁衣吧!” 以前也曾幻想过自己穿上嫁衣时的模样,可没想到,第一次穿嫁衣,竟是这般境遇! “姑娘的头发可真多!”莲儿一边帮我梳着头,一边说道。 我低落地说道:“烦恼多一个,青丝便多一根!” “怎么会呢?这女子,谁不希望自己的头发浓密,这样就能戴各种好看的发饰。” 说着,莲儿将我的头发一束一束的盘了起来,接着又戴上头饰。 我看着镜中低落的自己,这女子,就要嫁人了,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姑娘,开心一点儿,女人一生最幸福的时候便是此刻了。姑娘这般美丽,莲儿见了都心动呢,若是皱起了眉,就不好看了。” “莲儿,没想到,送我上花轿的,是你!” 莲儿握着我的手,说道:“姑娘去了夏国一定好好照顾自己!莲儿虽不能陪着姑娘,但莲儿会日日为姑娘祈福!姑娘是个好人,一定会得到上天眷顾的!” “莲儿,谢谢你!” 我缓缓走了出去,宫人们正将这些“嫁妆”搬上马车,见我走了出来,一宫人说道:“公主,一切都准备好了,即刻便能起程!” “好!这个时节天寒地冻,一路上风餐露宿,必定幸苦劳累!让将士们都打起精神!” “是!” 我坐上花轿,轿子一上一下跟着心跳起伏摇曳…… 到了东门口,花轿突然停了下来。 “参见皇上!” 我翻开轿帘,见着宫人们都跪在了地上,此时,花幕廉正站在前面。 我随即放下了帘子,只听见外面一个低落地声音传来,“最后一面,也不愿见了吗?” “皇上这又是在演什么把戏?” “朕知道,你恨朕!既然如此,你就一辈子都恨着,至少,你能一辈子都记着朕!” “呵!”我笑了起来,说道:“皇上多虑了!皇上是天子,桥儿恨你,只怕会折了桥儿自身的福!桥儿不会恨你,桥儿只会日日为你祈福,让老天爷看看,这世上,谁才是恶人!” “你以为这样,朕,就会愧疚吗?你错了!朕不会愧疚,这都是你逼朕的!” “桥儿从未逼你!逼你的,是你的心!倒是皇上你,一点一点断了桥儿的后路” “这路,是你自己选的!不怪朕!” 他顿了顿,又说道:“去吧!此生,不再相见!” 随后,宫人们又抬起了轿碾,向宫门外走去...... 花幕廉番外 自打我记事以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玩,因为母妃不让我跟其他人玩,她说,宫里的人都很坏,特别是皇后和太子。 我一直觉着奇怪,皇后和太子哪儿坏了?我决定去瞧一瞧! 那日,我趁着母妃午睡,偷偷跑了出去。 当我看见皇后和太子时,他们正在花园里玩,太子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跟宫里的女孩儿不一样,她高兴地跳着、跑着,围着太子绕着圈。 太子看起来生病了,我听宫人们说,太子从小就得了病,一直没治好。 我看着他们玩得好开心,也想加入进去。 可母妃说太子是坏人,所以我便打消了念头。 可自那日后,我便会时常趁母妃不注意就偷跑了出去。 每次偷看太子时,都能见着那女孩儿。 她每次都让太子追她,可太子走两步便停下了。 若是我,早就追上她了! 有一回,那女孩儿发现了我,让我跟他们一起玩儿,可我跑开了。 母妃说了,太子是坏人,我不能跟他一起玩儿。 回去之后,我问母妃那个女孩儿是谁,母妃说她叫安桥,是安将军的女儿,皇后的亲侄女儿。还说他们一家都是坏人,让我一定警惕着他们。 可......我看着那女孩儿,不像坏人。 坏人,哪能笑得这样甜? 之后,我便日日偷跑去看太子,有时候那女孩儿一连几天都不来,有时候几乎天天都在这宫里。 安桥,呵呵!名字真好听。 那女孩儿,可真不省心,不知闯了多少祸,不是打翻了瓷器,就是弄花了画卷,每次都是我在后面悄悄打点,她才能相安无事。 可她,竟一点儿都不知!真笨! 好景不长,我偷跑的事,被母妃发现了。 母妃很生气,不再让我出去,要不就得跟着母妃一起出去。 几年之后,再见那女孩儿,她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亭亭玉立,肤白如雪。 真想跟她靠近!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找太子玩。 可太子总是病怏怏的,还不如跟我玩呢! 没多久,安家出了变故,她,也不知去哪儿了...... 我派人一直在外面找她,找了整整两年,终于找到了她。 当我知道她的踪迹后,高兴地几夜没睡着。 终于能见着她了! 我一定要亲自去接她回来,然后禀奏父皇娶她为妻! 可当我们相见时,她就像见了仇人一般,恨不得杀了我! 我做了什么?她为何要恨我? 她口口声声说是柳家害了安家,可,柳家是柳家,我是我,她为何要迁怒于我? 无奈,我只能吓唬她,这样她才能消停点儿! 接她回去的路上,她总是想着要跑,居然还一个人跑进了山里。 那山里有狼,她不知道吗? 她竟不知,我能救她! 只要她嫁给我,成了廉王妃,便没人再敢说三道四。 可她依旧不肯。 直到太子出现,强行将她从我身边带走了! 太子的病,竟然好了? 怎么会突然好了? 还有那个神医,从哪儿来的? 我提醒过她,太子有问题,可她不肯听。 果不其然,还是被我发现了。这个太子,竟是假的! 我就知道,她突然出宫一定有问题,于是派阿福跟着她。 阿福回来后跟我说,他们去了一片枫树林,还说木旭在枫树林里守着一块墓。 那时我才知,花幕宁,早就死了! 这个太子,是谁?他想干什么?安桥知道他是假的为何不揭穿他?他俩究竟有什么秘密? 我派阿福继续监视着他们。 后来才发现,这太子,竟是夏国人! 想借着铁矿一事铲除异己,顺便扳倒柳家,将安桥带出宫! 笑话!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猖狂? 不过,他们这么做,倒也是帮了本王的大忙! 如果柳家还在,即便这个夏国人最后离开了花桥国,父王也不会将太子之位给我! 既然他们想让柳家倒,那就如了他们的愿,可,安桥,是一定不能离开的! 我有办法,让她留在我身边! 不过,有一事我觉着奇怪。每次向父皇请奏娶安桥为妻时,父皇总会发怒。 为什么?不过一个女人而已,父皇为何这样生气? 直到第三次,我又向父皇提起时,父皇才告诉了我真相。 原来,安桥竟是我的妹妹! 我,就是一个笑话! 那日,我将她屋内所有的东西都砸碎了! 她恐怕还不知,在他面前发怒的,竟是自己的哥哥! 自那日后,我就再也没去见她,也不想再见她。 见了她,仿佛就看见了荒谬的自己,太可笑了! 直到夏国送来了朝贺信,是夏宁的亲笔。 呵!她一定很想看看,夏宁携妻朝贺的折子。 我将折子放在她面前,她心心念念的人,竟早已娶了妻! 这下,她该死心了吧。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找了月漓! 她一定对月漓说了不该说的话,月漓才会自尽,她到底说了什么? 当我再一次见着她时,她竟口无遮拦地说出了我所有的秘密!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我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秘密,竟被她一字一字说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深深刺痛着我! 此刻,我就像一个怪物,一个被她玩弄的怪物! 她为何要说出来?如果她不说,我们还能两不相犯地过着。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留她了。 她既想让我愧疚自责,我也要让她生不如死! 我要让她嫁给夏王,我要让她跟夏宁日日相见,日日受折磨! 她这样落魄的和亲公主,在夏国必定会受尽欺凌! 我倒要看看,夏宁会不会帮她?如何帮她?以什么身份帮她? 呵!昔日爱人竟变成自己的儿臣,真是可笑! 这,都是她逼我的! 可就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她说的每一个字,就像一把匕首,深深的插在了我的心上...... 不知怎的,我的心,疼得仿佛在滴血! 就让她恨我吧!她能恨我一辈子,我也知足了。 安桥! 此生,我们永不相见! 第七十三章 和亲之路 一程山,一程水, 陌路繁花, 愿与君相逢...... 夏宁,你还好吗? 竟不知,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不知再见时......会是何模样? 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你,还恨我吗? 走了十日,终于到了花桥国边界。 “末将奂清,恭迎公主!” 我向外瞅了瞅,是夏国的将军奂清,想必他们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有劳将军了!” “在此恭候公主,是末将的荣幸!” 我下了马车,对着花桥国的将士们行了一个礼,“舟车劳顿,幸苦各位了!” 领头的将士说道:“公主快快请起!小的们哪能受公主如此大的礼!” “是啊!”另一位将士说道,“公主代表的是我们花桥国,公主是我们花桥国的英雄!” “对!公主是我们花桥国的英雄!” 我苦笑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今日一去,恐再无机会踏入花桥国一步!也罢!这里早已无牵挂!” 接着,我便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马车动了起来。眼泪如细线般不断流下,离开故土,步入他乡,终归是伤心的。 行了三日,一路上奂清对我照顾有加。 “公主,我们要加快行程了!看这天,怕是要下雪了。” “雪?我还从未见过雪!” “公主有所不知,我们夏国,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下雪。” “以前听人说,雪很美,可听将军的意思……” 奂清笑了笑,说道:“雪景是美,可在这山里,雪是会冻死人的!我们要赶在大雪封山之前走出去。” “嗯,一切听将军安排!” 我们走得很快,可,还是被大雪困在了山里。 看着这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原来,这就是雪…… “公主不要看久了,雪看久了,会伤眼睛。” “我自小从未见过雪,以前听一个人说起过,觉着雪很美,可在将军眼里,雪倒是不堪之物。” 奂清低着头,说道:“末将常年行军在外,这雪,不知夺去了多少将士的性命,因此在末将眼里,雪不是好物!” 这时,天空又突然下起了雪,如鹅毛般缓缓落下。 我伸出手接过一些雪花,冰晶般的雪花静静的躺在我的手心里,不一会儿,便化成了水。 夏宁说得没错,雪,是抓不住的。 “公主还是进帐里吧,雪地里待久了,会冻着。” “好!” 虽然进了帐内,可我仍然把帐帘翻着,看着外面的雪。 我们被困在这儿三天了,雪依然没有停下的趋势。 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将士们每天都忙着清理积雪,可一夜过后,地上的雪又积了起来。 在这片白色大地上,我们就如蝼蚁一般,不停地忙碌着,这上天的“馈赠”,怎么也消失不尽。 这几日,奂将军在查探着地形,他说,这座山叫“支鸪山”,支鸪山的山貌很奇特,我们所在的这一面地势平缓,可供牛羊、车马行走,可另一面却是悬崖峭壁,就像被斧子劈开了一般。山脉往东延绵了几百里,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保护着夏国不受外敌侵扰。 “公主,现在雪停了,趁着这个时候我们得试着出山!” 看着这厚厚的积雪,我问道:“可这路上都是雪,我们怎么出去?” “我们要走着出去。” 紧接着,奂将军又说道:“属下知道委屈了公主,可若是我们再不离开这个地方,怕是要弹尽粮绝,冻死在这儿!若是公主不嫌弃,属下可背着公主走。” 听见他这样说,我笑了出来,“将军也太小看我了!难道花桥国的女儿就这么的娇生惯养?” 奂清底下了头,说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个粗人,还望公主见谅!” “奂将军见外了!将军大可不必称我为公主,小女名叫安桥。这一路上需要将军帮村的地方还有很多,将军不要嫌弃了才好。” 说完,我给他行了一个礼。 “公主……哦,不,安姑娘怎好给卑职行礼?折煞卑职了……” “将军不必见外,在我这儿,没有那么多规矩。而且,我也不想自诩为公主!” “属下明白!” 我脱下和亲的嫁衣,换上了寻常衣服,即刻便起了程。 我们虽然走得很慢,可依然一刻没不停歇地赶着路,雪地上留下了我们深深的印迹。 一路上随处可见冻死的鸟兽,虽然是正午,可天空灰暗暗的。 这时,一只鹿突然向我们奔来。我们一行人停下脚步,奂清举起长剑挡在了我前面,恐有什么危险。那只鹿见着我们,反倒绕开了。 奂清收起长剑,思索着说道:“情况不对!” 我问道:“怎么了?” 奂清说道:“这一路上除了冻死的鸟兽,我们没见着任何活着的野物,说明这里不适合野物栖息。可这只鹿......为何向这里奔来?莫不是前方有什么异常?” 接着,奂清叫来前方探路的士兵,问道:“还有多远能出山?” 那士兵答道:“回将军,再走一里,便到支鸪山的山谷了,出了山谷,就走出去了。可……” “可是什么?”奂清追问道。 那士兵说道:“雪太厚了,属下也探不清,这山谷的地形……” 奂清笃定地说道:“你继续探路,我们慢慢走便是,我就不信走不出去!” “是!”那士兵迅速向前走去,背影一跳一跳的,不一会儿便消失了。 我问道:“将军是有何疑虑?” 奂清说道:“卑职是担心……” “担心什么?”我追问道。 “卑职担心会发生意外!” 我疑惑地问道:“这风平浪静的,会有什么意外?” “姑娘有所不知,这雪,是能索命的!这看似平静的背后,往往暗藏着巨大的危险。卑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此我们要警醒点,恐遇上什么意外。” 接着,奂清又说道:“姑娘不要害怕!卑职说这些不是要吓唬姑娘,若真遇上危险,卑职定会保护好姑娘的!” 我笑了起来,说道:“好啊,那就有劳将军了!” 接着,一行人笑了起来。 我踩着厚厚的积雪,每走一步,地上便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雪地可没我想象地那样好走。 第七十四章 雪崩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了山谷,出了山谷,我们就能走出去了。 虽然四周都被雪覆盖了,可依然能看出山谷里面是一条狭长的小道,这小道蜿蜒绵长一直延伸到前方。 奂清说小道不长,如果我们快些走就能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出去。可是小道两旁是巍峨的高山,山上是厚厚的雪,他害怕,雪,会落下来。 一行人在山谷里小心翼翼地走着,奂清让我跟在他身后。山谷里静悄悄的,静的仿佛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我挪着步,问道:“奂将军,这雪,真有你说的那么危险吗?” 奂清笑了笑,说道:“在卑职眼里,雪就像会吃人的怪物。” “可我看着这雪安安静静的,倒像温顺的绵羊。” 奂清边走边说着,“姑娘可不要被雪的外表给骗了,雪看似平静,可你看,我们被它围在中间,若它发起怒来,我们哪里是它的对手?” “以前只是听说,雪很美……” “卑职希望,雪在姑娘眼里,一直是美的……” 可现实就是不近人愿,也许是老天爷想让我知道,这世上美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我们就要出山谷了,前方不远处就是开阔的平地了,积雪也没这么厚了,我还高兴地对奂将军说,“你看,我们就要走出去了!” “轰隆……”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震住了我。 士兵们纷纷向后看去,“不好!雪崩!快跑啊!” 只见雪如洪水般向我们涌来,像一面巨大的白色绸缎,翻涌而来。 奂清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快跑!” 我慌张地说道:“奂将军……” “姑娘别怕,前面不远就出山谷了,出了山谷往两边跑,雪是盖不住我们的!” 我向后看了看,洪水般的雪离我们越来越近。 “奂将军,我们……怕是跑不掉了……” “姑娘别向后看,只管往前跑,会跑出去的!” 奂清牵着我,笃定地向前跑着。 不一会儿,只觉脚底软绵绵的,接着,身体竟像腾云驾雾一般悬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身体已不听使唤地涌在了厚厚的雪中。 奂清牵着我的手依然没有松开,可我已看不见他。 我大声叫了起来,“奂将军……奂将军……” 不知叫了多少声,直到声音消逝在雪中,直到白色的绸缎将我们吞噬殆尽,直到自己渐渐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猛地惊醒,四肢被厚厚的积雪压住,透过缝隙能看到外面的光。 现在是何时?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应该是昨日,太阳快落山之前,我们就要走出山谷了,可突然发生了雪崩,将我们埋在了雪地里。 现在是第二日吗? 我动了动身子,还不算太僵硬。 奂将军呢? “姑娘?” “奂将军?是你吗?我在这儿!” 不一会儿,上方的缝隙渐渐变大,是奂将军。 “快来人!” 众人将我从雪窟窿里挖了出来。 “姑娘没受惊吧!”奂清急切地问道。 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说不害怕是假的,只是没想到,雪有这样大的威力。 “有劳将军费心了,大家都没事就好!” 只听一士兵说道:“公主,我们这都见怪不怪了!”说完笑了起来。 另一士兵怼道:“快闭上你的嘴吧!你能次次都有这样好的运气?幸好我们在谷口,雪把我们埋的不深,要是我们再耽搁些时辰,在谷里就遇上雪崩,我们还能活命吗?公主莫笑,这小子第一次遇上雪崩,被吓傻了!” 那士兵回怼道:“你小子说什么呢!我只是想让公主不要紧张,放松放松……” “说够了没有?”奂清呵斥道,“知不知道你们差点儿就没命了?还当真玩笑起来了!” 那两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安静下来,四下无话。 奂清突然对着我说道:“是卑职保护不力,让公主受困于此,还望公主责罚!” “奂将军,我都说过了,不要称呼我为公主。还有,这雪崩,怎么能怪你呢?天灾,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若不是将军你一直牵着我跑,我哪能这么幸运地逃过一劫?幸好老天保佑,让我们大家都相安无事。” “姑娘……” “奂将军,快带我离开这里吧!我可不想一直待在这儿……” “是!” 一行人稍作整顿,便启了程。 粮草已经被雪冲走了,奂清说不要粮草也罢,只要我们加快行程,明日便能进城。 只是马车被冲刷得不像样了,幸好马匹没事。士兵们接上了断掉的绳链,清理干净车上的雪,让我坐了进去。 只是这马车只剩一个框架,没有任何遮挡之物,让人觉着好笑。若是以这等面貌进宫,只怕要让人笑掉大牙。我不禁笑了起来。 奂清问道:“姑娘因何事发笑?” 我顿了顿,说道:“将军不觉着,我们这样狼狈的模样,会引人发笑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被打劫了呢。” 奂清看了看一行人的模样,也笑了起来,说道:“姑娘放心,等进了城,卑职会为姑娘打点好一切,让姑娘风风光光的进宫。” 我说道:“风不风光又有何妨?再怎么,也不如此刻这么自在!” 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随着我和亲的“嫁妆”也被冲走了。就让它们埋在这里吧,就跟随过去的记忆,一起埋在这里吧! 傍晚时分,我们停车整顿,明日一早再启程。 士兵们升起篝火,一行人围成了一圈坐着取暖。 有耐不住寂寞的士兵吆喝道:“奂将军给我们来一曲吧!” “是啊是啊!早就听闻将军的笛声无人可比,小的们还没听过呢!”众士兵们都吆喝起来…… 我笑着说道:“没想到,奂将军还有如此雅兴?” “姑娘过奖了!卑职只是略懂一二,登不上大雅之堂。” “将军过谦了!不妨给我们来一曲?” 士兵们又吆喝起来,“是啊!来一曲!” 奂清推脱不过,只得拿出笛子,吹了起来。 笛声温婉绵长,就像潺潺的溪水一般,注入人的心田,悦耳动听。 我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动听的音符仿佛交织成了彩带,绕着月亮舞动起来。 一曲终毕,士兵们想让奂清再来一曲,奂清收起了笛子,说道:“我的笛声,可不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听的!” 第七十五章 坦诚相待 夜半三更,士兵们都睡着了。 奂清说,前些年夏国周边的部落总是在边境惹事,这些人一直跟着他,常年在外平乱。这些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把他们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比跟自己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彼此之间就如亲人一般,平时打打闹闹的也就习惯了。 这次奉夏王之命接我进宫,本以为花桥国的公主定是十里红妆前来,可没想到,竟连寻常人家的女儿出嫁都比不上。 他一见到我,便能明白,宫里的女人,命运大多如此。 我惊讶于奂清说出的这一番话,我们相识也不过几日,他竟能推心置腹的对我说出这些。 “卑职是觉着姑娘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柔弱,姑娘的心里一定有着很大的天地。” 我笑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将军抬举我了,我何尝不想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儿家。” 奂清说他还有一个妹妹,自小在家人的庇佑下长大,虽性格强势些,但也算良善讲理。早些年父亲去世,自己袭了父亲的爵位,便照顾着家里的母亲和妹妹。 每当奂清说起他的妹妹,嘴角便会上扬,他说总想着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他还说,他的妹妹从小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怎么甩都甩不掉,小时候觉着烦,可是长大了,妹妹有了心仪之人,便不再跟着他,他又有了失落感。 我听着听着,便笑了。 以前的我,何尝不是这样粘着太子哥哥,若是太子哥哥还在,就好了...... 可奂清说,他有一个不高兴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妹妹嫁进了宫。他不想让她嫁进宫,可她心仪之人是宫里的人,夏王念他们的父亲是夏国的功臣,便让他们家的女儿嫁给了夏国的王子。 奂清说,宫里的女人命运大抵如此,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是权贵。 他最初想着给妹妹寻一个平常人家,夫妻俩相敬如宾,平淡地过完一辈子也是一件幸事。可妹妹最终还是嫁进了宫,虽然嫁给了自己心仪之人,可他担心往后的时日,若是她的夫君有了其他女人,她一定会伤心,一定会难过,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担心她会因爱生妒。 我感叹着,“将军怎又不知,她的夫君也爱着她?” 奂清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我跟这位妹夫自小一起长大,我对他还不了解?前两年在外面游山玩水大半年,有一次夏王病重,他回来看望夏王,我见着他,他突然对我说喜欢上了一位女子。我问他是谁家的千金,他还故作神秘的说什么以后便知。可没想到,后来再没听他提起过这位女子,接着,又娶了我的妹妹。我问他是否真心爱她,你猜他怎么说?” 我摇了摇头,奂清又说道:“他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了亲便会相守一辈子。我就知道,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妹妹。可妹妹心仪于他,一心想要嫁给他,我跟他又自幼相识,所以也不好阻拦。只希望,妹妹的选择没有错。” “将军知道女子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吗?是嫁给自己心仪之人。令妹能如愿以偿,就已经很幸福了。” 奂清说道:“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幸福,如果这位妹夫负了她,我定饶不了他!” “有将军这样的哥哥为她撑腰,这位’妹夫’,怕是也不敢做出什么。” 说着,我们俩都笑了起来。 眼前的篝火不断地跳动着,士兵们一个挨着一个的呼呼大睡起来。奂清说他们常年在外,早已习惯以石为枕,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有时候困了,站着都能睡着。 他让我也睡一会儿,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可我不想睡,害怕一睡着,便梦见爹爹和娘亲,梦见太子哥哥和姑姑,梦见,夏宁...... 看了看天边,月亮仿佛半眯着眼,正听着故事昏昏欲睡。我双手抵着下巴,盯着眼前跳动的火焰。 夜,静静地,时不时地吹来一股凉风。我打了几个寒颤,向篝火靠地近了些。火焰烧得正猛,吱吱作响,仿佛想把周围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黑夜本就漫长。意识终究抵不过身体的疲惫,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头好痛!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斜靠在马车上,奂清和士兵们正在将篝火扑灭。见我醒来,奂清对我说,即刻便能启程。 我摸了摸额头,好烫,喉咙也发不出声,只能轻声说道:“奂将军,我好像......生病了......” 奂清听了,急了起来,“这可怎么好?这个地方哪里找药?” 他见我没有搭话,便下了命令,“都动作麻利点儿!即刻启程!”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着路,马车颠簸的不适越来越严重,头痛得像要炸开了一般,可又不好让他们停下,只有忍着。忍一忍,再忍一忍,便会好了。 一路上都这样半梦半醒地昏睡着,一行人风尘仆仆,一刻也没有停歇。 奂清一直跟着马车走着,时不时地会询问我的状况,我只能说自己还能坚持。他说随行带的药物都在雪崩时被冲走了,眼下没有应急的药物,只有扛着。 他生怕我会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便一直在跟我说着话。我半眯着眼,耳边就像有无数只蜜蜂一样在嗡嗡作响。 “奂将军,你别再说了,我听着难受......” “姑娘,你可不能睡着,我们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这颠簸的路程,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只是难受得很。 一定是那日雪崩时,被埋在雪里受了寒,昨夜又受了凉,这才导致了风寒。 可是,以这副模样进宫,岂不是让人人笑话?受尽奚落? 花幕廉,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嫁入别国的公主,本就受冷落,更何况像我这样的! 落魄就算了,还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体,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花幕廉,终究还是你赢了! 第七十六章 夏国王后 一路颠簸着,终于进了城。 我让奂清在城里先停留一段时日,待我的风寒好了再进宫。可奂清说我的病情耽误不起,得让宫里的医师为我诊治他才能放心。执拗不过,一行人一刻也没有停歇,我就这样被送进了夏国的王宫。 疲惫的身体再也支撑不起,意识逐渐模糊,半梦半醒间仿佛听见有人在传唤医师,好像是一个女声,又好像是一个男声,倦怠的双眼沉沉地闭上,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昏睡了多久,只觉得鼻腔里充斥着淡淡的幽香,真好闻。 这是什么味道? 记得师傅以前说过,这世上越是香的、美的,就越有毒。 意识渐渐恢复,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缓缓真开双眼,红罗绸缎映入眼帘。这是在谁的床上? 头依然昏沉沉的,我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有人吗?” 无人答应。 这是哪儿? 下了床,四处瞧了瞧,看着屋内的摆设,墙上的字画,不像是普通人的住处。还有香炉里散发出来的幽香,闻着就知道不是普通的香料。 “吱......” 门开了。 一位穿着青衣的婢女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药。她好像没有发现我,把药放在桌上便想离去。 “等等......” 那婢女听见了我的声音,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见了我,又是惊讶,又是愤怒。 她开口说道:“你怎么醒来了也不知会一声?只晓得站在背后吓人!” 我无奈地说道:“我早就站在这儿了,是你没有看见我......” 她辩解道:“怎么可能?我一进屋就没看见你,定是你偷偷跑出来的,就是想吓我!” 我不想跟她争辩这些没用的,问道:“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你又是谁?” 那婢女说道:“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我才懒得理你!既然你醒了,我向王后娘娘禀报便是,哼!”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王后?难道......这是夏国王后的住处? 正思索着,只听见屋外的脚步声逐渐多了起来,越来越近,莫约有十来人? 不一会儿,一位美丽的妇人走了进来。 她头上戴着金冠,冠上的凤眼镶着红宝石,跟她的眼睛一样深邃,仿佛能看透人的心底。眉毛弯弯如月牙,皮肤如同白玉一般光滑透亮。她穿着一身红衣,跟枫树林里的枫叶一样红。 她是那样的光彩照人、熠熠生辉,而此刻的我,就如同一只落水的鸡,狼狈不堪。 她命身后的婢女都退去,只留了两三个人在旁边守着,然后笑着向我走来,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碧箩说公主醒了,我便连忙赶过来看望,公主可好些了?” 我笑着答道:“好些了。” 这时,刚刚端药的那个婢女突然开口说道:“放肆!王后问你话,怎可不用敬语?这还没过礼呢,要是过了礼,岂不是更没规矩!” “碧箩,住嘴!”红衣妇人皱了皱眉,让她不要说话。 原来,她就是夏国的王后。 她突然牵着我的手,拉着我走到床边坐下,说道:“公主不要跟这小丫头一般见识,她自幼跟在我身边,仗着我宠她,放肆惯了。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公主,还望公主不要跟她计较。” 我笑着说道:“王后言重了,小女初来乍到,若是有越距之处,还望王后提点。” 她大声笑了起来,“什么王后不王后的,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叫我姐姐便是。我们夏国虽与花桥国相邻,可习俗还是有差别的,若是妹妹有什么缺的少的,或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就给姐姐说。妹妹不远万里嫁到我们夏国,是我们两国的功臣,妹妹大可安心,这里吃的住的不比别国差。若是妹妹想家了,也大可跟姐姐说,我定会把妹妹照顾地好好的,妹妹只管在这里舒心的过着。” 以前听夏宁提起过这位夏国的王后,他的姨母,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她这妹妹前妹妹后的,若是旁人听了,定会认为我遇到了一位好王后。 “多谢姐姐关心,以后怕是有很多地方要劳烦姐姐,还望姐姐不要嫌弃了才好。” “你还得寸进尺了,还想劳烦我们娘娘?”碧箩嚷道。 王后呵斥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还不快退下!” “我不!”她继续说道:“这女人一来,娘娘就把自己的寝殿让给她住,即便是生病,可有哪个公主小姐的能有这等待遇?若等她过了礼,封了妃,岂不是要骑到娘娘头上去!” “够了!”王后站起身,训斥道:“还不快给公主赔罪!” 碧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委屈地说道:“奴婢只是心疼娘娘,娘娘日夜在书房休息,每日都睡不好,还要照顾这个女人。这女人倒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得到娘娘如此的关心,可娘娘也要顾念自己的身体啊!” “别再说了!” 王后转过身,又笑着对我说道:“公主别听这丫头胡扯,平时让我给宠坏了,让公主见笑了!” 我站起身,说道:“原来这是姐姐的住处,安桥就是有再大的荣幸,也不能住姐姐的寝殿。还是让我搬出去吧,在哪里都一样。” “既然在哪里都一样,又为何不能在这里呢?”她捂着我的手,说道:“妹妹就在这里安心地住着,待妹妹病好了,再搬出去也不迟。医师说妹妹体内有寒,得好好养着,姐姐还指望着妹妹能给夏王再添几位子嗣呢!”说着,她笑了起来。 我低下了头,她牵着我坐回床边,又说道:“妹妹还是快些躺着。” 她扶着我半躺着,又吩咐碧箩把药热了,碧箩不情愿的把药端了出去。 她一直对着我笑着,把我看得怪不好意思。一会儿说见着我就有亲切感,一会儿又说王宫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叨叨地不停。 我倒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就想着......我该不会真的要嫁给夏王吧?这个年过半百、能当我父亲的人? 不不不!我不要! 第七十七章 折磨自己 看着眼前的这位妇人,夏国最尊贵的王后,这样的女人,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跟着自己的亲姐姐嫁给了同一个丈夫? 记得夏宁以前说过,自己的母亲去世后,他的姨母便做了王后。姨母对他照料有加,旁人看着他们是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可他知道,自己的姨母每天都在给他下毒。 王后依然喋喋不休地翻动着嘴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一会儿,碧箩端着药走了进来。 王后手里接过药,用药匙在碗里搅了搅,又吹了吹,舀起一匙药向我嘴边送来,我喝了下去,她又问烫不烫,我摇摇头。 她一边喂着药,一边说她不懂得怎么照顾人,蹑手蹑脚的,让我不要笑她。 我只得一直陪笑着。 一碗药喝完,她松了一口气,就像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务般。用手帕在我嘴角沾了沾,然后说道:“妹妹好生歇息,有什么事,就让碧箩来找我。” 我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姐姐关心。” 随后,她便离开了。 碧箩不服气的“闷哼”着,跟在王后身边走了。 跟这位王后相处了这么几柱香的时间,我便知道,柳贵妃跟她比起来,也算是良人了。 不知道要在这儿住多久,真希望自己快些好起来。可,又不希望好起来,因为我不想嫁给夏王。 可当初,为什么要来夏国?和亲的路上,还是有机会跑掉的。 安桥啊安桥!你还在骗自己吗?你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对不对?就算能见上一面,也是愿意的对不对? 可是,你当真要以母妃的身份跟他日日相见吗?你的心,不会痛吗? “不!不可以!” 可是,你能怎么办?你是和亲公主,等你的病好了,自然是要嫁给夏王的,花桥国与夏国世世交好,不能因为你,毁了两国的友谊。 “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想着想着,我哭了起来,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准确地说,我不是自己醒的。 碧箩端着早饭,重重地扔在桌上,把我吵醒了。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还要睡多久。 “睡得跟猪一样!不知羞耻!”她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她们这主仆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不知在玩什么把戏。不管她们想做什么,我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今天的早饭,是玉米粥,一个馒头,两碟小菜。夏国与花桥国相邻,习俗虽有差别,可也不大。 吃过早饭后,梳洗了一番,我走了出去。 什么?竟一个人也没有? 我长叹了一声,看来往后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在庭院里转了转,沐浴着冬日里的暖阳。虽是冬天,可这里感受不到一丝寒冬的气息,眼前的景色,就是一幅静态的“鸟语花香”。 夏宁,他现在好吗? 安桥,你醒醒吧!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已经娶妻了!难道你想夺人所爱吗? 可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只想跟他见一面,一面就好! 就算见了面又能怎样?难道你想日日看着他们夫妻俩琴瑟和谐,直到白头吗? 他,爱她吗? 他爱她,或不爱她,跟你又有何干系?他们既已结亲,便是要相守一生的! 他,现在幸福吗? 安桥!他已经有妻子了!他的以后,都将属于他的妻,跟你再没关系! 那我呢?我该去哪儿呢? 你?你当然是嫁给夏王,老死在这夏国的王宫! “不!我不要!我不要嫁给夏王!” 我坐在墙角,缩成一团,一阵阵寒风吹过。 对!只要我的病好不了,只要我一直生着病,只要我一直下不了床,这礼,就过不了,这亲,就结不成! 我找到水井,打了一桶水,毫不犹豫地从自己头上淋了下来。 好凉...... 一桶,两桶,三桶...... 渐渐麻木,已经感受不到寒冷,只觉着自己就是个冰砣子。 我跑进屋,换上干衣服,躺在了床上。 身体不断地打着寒颤,不停地哆嗦,我咬着牙,忍着,忍着...... “好烫啊!” 模模糊糊地,仿佛听见一个女子大声嚷着,过了一会儿,床边围了许多人。 有人在说,我的脉象太虚弱,意识不清,身体又冰凉,不调养几个月,怕是不能痊愈。 接着,又有人哭了起来,说什么本来都好好的,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然后又嘤嘤嘤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了。 随后,又一女声哭哭啼啼地说什么不关王后的事,都是她照顾不周...... 好吵啊!你们能不能走开! 现在的我,如同冰火两重天,头热得厉害,像个火球,身体又凉得厉害,像个冰团。 我为何要折磨自己啊!不能遇上事,就折磨自己的身体啊!我怎么回事啊?傻了吗?! 我后悔了行不行啊!现在动不能动,说不能说,只能模模糊糊地听见一些声音,一直嗡嗡嗡的,好烦啊! 老天爷啊!我错了还不行吗?就让我好起来吧!生病的滋味太难受了! 突然,有人牵起了我的手,哭着说道:“怎么就越来越严重了呢?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这时,一个浑厚的男声在我耳边回荡,“你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 这是谁?是谁在说话? “王上,起初是臣妾主动请缨照顾公主,如今公主变成这样,当然是臣妾的错。王上若不惩治臣妾,臣妾只会更自责。” 说着,女声又开始啼哭起来。 “不关娘娘的事!是奴婢照顾不周,都是奴婢的错。王上,奴婢知错,奴婢愿意接受处罚!” “好了好了!寡人何时说过要惩治你们?平时领赏不见你们这么积极,认错倒是这么快?医师不是也说了,公主身体里本就有寒,又在雪地里埋了一天一夜,旧疾复发,也在常理之中。王后日夜照顾公主,也该顾念自己的身体才是!” “谢王上体恤!让王上担心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啊!娘娘没日没夜的照顾着,竟还严重了?” “碧箩!不可乱语!” 第七十八章 真的是误会 “王上,碧箩这丫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还望王上赎罪。” “呵呵呵!宫里谁人不知,这丫头就这般德行!倒是你,确实该好好管教管教她了!” “碧箩,还不快认错?” “王上,碧箩知错。” “王上,待臣开几服药,公主只要按时吃药,好好养着,定可痊愈!” “去吧!” 快快快!赶快去开药!我一定好好吃药,好好养着,绝不再生事! “娘娘快看!那是什么?” “什么?”一男一女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湿的!” “娘娘!依奴婢看,这个女人就是故意的!” “此话怎讲?” “回王上话,这个女人一定是把自己淋湿了,才加重了病情!不然,这湿衣服怎么解释?” “可她为何,要虐待自己?”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 “看来,只有等她醒了,再让她好好解释解释是怎么回事!” “王上!臣妾冤枉死了!王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王后快请起!你这又是何苦?” “起初,臣妾提出要照顾公主,也是想着公主不远万里嫁到我们夏国,舟车劳顿,又受了风寒,臣妾做姐姐的照顾妹妹也是理所应当。可没想到,公主竟想要害臣妾!” 什么?我何时想要害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臣妾知道妹妹身份高贵,担心下人照顾不周,便亲自照料,还把自己的寝殿让出来给妹妹住。可臣妾没想到,妹妹却恩将仇报,竟折磨自己,让自己的病情越来越重。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眼里心里容不下人,在使坏呢!” 说着,她大声哭了起来。 “王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什么?我...... “王后是不是多虑了?这位永安公主,看着面善,不像是如此心思细腻之人。” “王上有所不知,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特别是这世间的女子,心思更难猜测。臣妾只知道,谁都不想跟别人同侍一夫,况且,我们的夫君,还是高高在上的王上,谁不想独享王上的宠爱?”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臣妾没想到,永安公主刚进宫,就这般对待臣妾,往后,可是怎么过啊。” 这王后当真以为我听不见吗?虽然我动弹不得,可是没聋,特别是听见有人说我的坏话,就更是清醒得很! “王后定是多心了,这湿衣服,也说明不了什么,万一是她自己打水不小心洒在了身上也说不定?” “看看看看!我这还没说什么,王上就帮着她说话了。自己打水?为何不叫下人做这些,还不是想证明我没有好好照顾她!” “好了好了!王后也别置气,这永安公主刚来我们夏国,便生了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这位和亲公主呢!” “臣妾就是委屈,臣妾怕是不敢再让她住这儿了,臣妾可担不起责任!” “好好好!公主住在这儿本就不妥,是该搬出去!就让她......住在偏殿!寡人派人盯着她,即便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寡人眼皮子底下生事吧!” “哼!王上这是故意的吧!住在偏殿,不就离王上更近了?” “你呀!油嘴滑舌!” 夏王这是什么意思?是默认了我想陷害王后? 他们这一唱一和的,倒是唱了一出好戏。可是这戏,我听着难受! 也真是!我为什么要折麽自己呢?这下让人抓着了把柄,有苦也说不清了。 “王上,什么时候让她走?臣妾这里是一刻也留不住了......” “让她搬出去,也得等她醒了再说。正好让她解释解释,这湿衣服是怎么回事!” “一切听王上安排。” 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他们,走了? 可恶!实在是可恶!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幸好今天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不然以后,还真把他们当成了善人。 我就知道,和亲公主的命运大抵如此。 花幕廉,你想让我在夏国受苦,你的目的达到了,你现在开心了吗?! 可是,夏国的王上,怎么这么听从王后的话?真是让人感到奇怪! 还有这屋内的香,总是让人流连忘返,想多吸几口,这到底是什么香? 要是师傅还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这是什么香! 怪我,以前跟着师傅就怎么不学学医术?整天只知道贪玩,这么久了,就只认识一些草药,治病救人一概不会。照顾不好自己也就算了,还把自己整成这样,若是师傅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气得又要训我了! 真想念他老人家。 啊!头好痛! 一定要快些好起来,不能再做这些傻事了! 我可真笨,就算病着的这几个月可以逃脱,可也不能逃避一辈子啊! 病好了,依然会嫁给夏王。 我怎么就......做这些傻事呢? 王后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这下更是认为我在陷害她,往后指不定要怎么为难我呢! 绷紧的神经使我越来越疲惫,本想放松下来睡一会儿,突然有人拍我的脸。 “醒醒!醒醒!” 我微微真开眼睛,是碧箩,她正端着药,死死地盯着我。 我本想让自己坐起来,可浑身使不上力。 只听碧箩说道:“真有本事,连娘娘都敢害,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接着,她把一匙匙的药不断地灌进我的嘴里。 “你......干什么?唔......” 我被药呛得快不能呼吸了,使足了力气推开了她手里的药,药碗落在地上,碎了。 “不识好歹!”碧箩骂骂咧咧地走了。 安桥,看见了吗?现在连一个婢女都敢欺负你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丧家之犬,难道你想让她们都骑到你头上去吗? 不!我不要被欺负!我一定要好起来,我不能任由他们摆布,我不能让花幕廉如愿以偿! 他想看我受折磨?我偏要过得好好的!我不能让这些人都骑到我头上去! 夏宁,你知道我在这儿吗?你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吗? 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只要能再见你一面,我死也甘心了。 第七十九章 守株待兔 在床上躺了几日,终于能下床走动了。大病初愈,我给自己定下了第一个目标: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再折磨自己了! 这几日,王后几乎每天都来,对我说些有的没的。闲话家常,我也只有听着。 碧箩依然看我不顺眼,恨不得变成老虎一口把我吃了。 我懒得跟她计较。 夏王已经差人来传了话,让我搬进他的偏殿,等身体完全康复了,就过礼。过了礼,夏国与花桥国的亲,便成了。 我假装不知情地问了王后为何要让我去偏殿,她说,是夏王看重我,让我珍惜。 我……哎!到底如何才能逃脱? 偏殿在正殿后侧方莫约两百步的位置,平日里夏王在正殿早朝,在书房议事,偏殿就一直空着,有时候这里也是外国使臣的住处。 王后差了一些奴仆杂役负责偏殿的日常杂扫,还特意安排了一个丫鬟照顾我的起居。 这丫鬟名叫芷晴,十五岁,上个月刚进宫。 “芷晴,你的名字真好听,是谁给你取的?” “回公主的话,是家父取的。” “令父一定是个有学问的人,不然怎么会取这么好听的名字。” “不瞒公主,家父以前是城东桥的教书先生,很多城外的子弟听闻家父的名声,还特意来拜访呢。” 我疑惑地问道:“令父既然是教书先生,家里应该过得去,为何要将你送进宫受这份苦?” 芷晴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黯然了起来,“家父突然得了恶疾,无药可医,年中的时候去世了。为给父亲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家母现在守着几分田地还能勉强度日。家中只有我一个女儿,母亲让我进宫伺候几年主子,等我二十岁出了宫,就有钱置办嫁妆,到时再寻一良人嫁了。” 没想到,芷晴也是一个苦命之人。 “芷晴,以后私下里就别叫我公主了。我叫安桥,年长你两岁,你可以叫我姐姐,又或者称呼我姑娘,可好?” 芷晴笑了起来,说道:“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 在花桥国的时候,见过他们上早朝。宫门一开,众臣子便一拥而进,穿过露台,进入大殿,等候皇上。 夏国也是一样。 住在偏殿的这几日,每天早晨被钟声闹醒,接着宫门开,不久便会听到远处一片嘲杂之声,大臣们正朝着正殿走来。每当这个时候,我便会起床梳洗,今日也是一样。 不为别的,就为能看到夏宁。可是,这几日都没见着他。 我在殿外来回踱着步,这里每日除了做杂扫的奴仆,不见正宫主子。想必朝堂议事之地不能让后宫嫔妃擅闯吧。 跟前几日一样,我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木木地望着前方的正殿。 不见夏宁。 他不是夏国的王储吗?怎么不上早朝? 正发着愣,芷晴走了过来,“姑娘快进屋吧,起风了。姑娘的病还未痊愈,若又是受了寒,可怎么好。” 芷晴扶着我往回走,又问道:“姑娘怎么日日都坐在这儿看他们上早朝?男人们的事有什么好看的?” 我长叹了一声,未说话。 这时,对面走来了两个宫女,一人一句说着。 “今日在大殿上,王上发怒了,吓死我了,差点把水打翻。幸好老天保佑,不然我的小命就没了......” “王上平日里很少生气的,今日是为了何事?” “你不知道吗?宁王有好几日没上早朝了,前几日告假说是生病了,王上特意派了御用医师前去给宁王诊治,你猜那医师怎么说?” “怎么说?” “那医师说,宁王没有生病,虽气脉有些弱,可上朝是没有问题的。王上想着宁王若是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几日也行,可昨日王后又说,宁王在他的宫里练剑呢!今日宁王又没来上早朝,王上就发怒了,问宁王为何日日不来上朝,殿内没一个人知道缘由,王上就派人前去传话,让宁王散朝后速来书房,这才平息了。” “说来也奇怪,还从未见过宁王这样。” “可不是嘛,刚刚真是吓死我了!以后在王上身边伺候,得打起万分精神,我到现在心还砰砰直跳呢!” “还是快些走吧,待会儿还要去书房伺候呢!” “对对对!快走快走!” 夏宁这几日为何不上朝? 看着两个宫女远去的背影,我问道:“芷晴,你见过宁王吗?” 芷晴说道:“姑娘说笑了,像奴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见过宁王......只是刚进宫的时候听说宁王宫添了一位小王嗣,想必,是宁王殿下的子嗣。” 什么?夏宁有孩子了? 他不仅娶了妻,还有了孩子? 安桥,现在你该死心了吗?你到底还在期望着什么? 他已有妻,有儿。你知道吗,你现在在这世上,就是多余的!宫门外有一口井,你干脆跳进去得了! 你还有什么脸面,想着再见他? 心怎么这么痛?这么酸? 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不然,他们怎么会有孩子? “姑娘,你怎么了?发什么愣呢?” “芷晴,我想在亭子里静一静,你别管我了。” 说着,我向亭子走去。 芷晴说道:“那我去给姑娘拿一件外衣,免得受了凉。” “去吧。” 风微凉,露含霜。 夏宁,我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 坐了一会儿,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快点儿快点儿!耽误了时辰你们担得起吗?” 远远看去,十几个宫女正端着茶水、糕点排成两行小跑而来。最前列的小太监,手里提着一个香炉,一边抹着汗,一边掕着炉顶,生怕出差错。领头的宫女不用看也知道,正是王后娘娘身边的大丫鬟,碧箩。 “真不知道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平日里邀功请赏一个比一个快,怎的做事就这么磨蹭!”碧箩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这些宫女一个个的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个碧箩到底什么来头,即便仗着王后给她撑腰,可太也目中无人了! 第八十章 再次相见 提着香炉的小太监一个踉跄没走稳,差点摔了一跤。 这下把碧箩急坏了,提着嗓子嚷道:“小心点儿!这是娘娘特意为王上准备的!这香炉里的香料可是珍贵得很,拎着你的脑袋好生提着!”说着,食指重重的点了一下小太监的额头。 小太监慌张地说道:“是!是!奴才提着醒!提着醒!” 我转过身,没再看她们。 木木地望着正殿……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真不要脸,居然偷听我说话!” 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碧箩正死死地盯着我。 什么?我偷听她说话? 我回瞪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竟走过来,指着我说道:“你怎么可以偷听别人说话!” “偷听?是你在大张旗鼓的说话,生怕周边的人听不见,怎会是我偷听?” 碧箩一脸怒气,“我不想让你听见,你却听见了,就是偷听!” 我推开她的手,说道:“笑话!除非你的嘴闭着,不然我哪儿听得见?我想听的是悦耳的琴声,可不想听你这泼妇般的骂声!我没怪你脏了我的耳朵,你倒是怪起我来了,当真要让人笑掉大牙!” “你……” “你什么你!碧箩,你只是一个丫鬟,还轮不到在我面前放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 “还有,在我面前收起你那副嘴脸,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你……” “以后见着我最好绕道走,我可不是好惹的!” 碧箩气得直跺脚,那些宫女见她吃了闭门羹,一个个低着头嬉笑着。 “不过一个和亲公主,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你别高兴得太早,入了我们夏国的王宫,便是我们夏国的人。这宫里的规矩多着呢,咱们以后走着瞧!” “走着瞧?我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晦气!” “你……!” 碧箩说不过,只得愤愤离去,把气撒在了那些宫女身上。 “看什么看!不怕眼睛瞎啊!小心我告诉娘娘,治你们一个做事不力之罪!” 说着,一行人朝着书房走去了。 好香啊,又是这个香味。不过与王后寝殿里的香味略有不同。 我看着小太监手里的香炉,晃荡晃荡地进了书房。这到底是什么香? 她们一行人早已走远,可香味依然在这空中久久不散,太奇特了。 “姑娘怎么跟碧箩吵了起来?”芷晴拿着外衣走过来,向我问道。 “我可不想跟她吵,不过她硬要找我麻烦,躲都躲不掉。” 芷晴笑着说道:“碧箩是宫里出了名的利嘴,可我看,她说不过姑娘您。”接着,芷晴呵呵笑了起来。 我说道:“凡事得讲究一个理,她说不过,是因为她没理。” “姑娘说的对。” “我一直觉着奇怪,为何碧箩能在宫里横着走?即便仗着王后撑腰,可她也太放肆了,谁都不放在眼里。比她低一等的宫女、太监也任由她说骂。” “姑娘有所不知,我刚进宫的时候就听管事姑姑说,这宫里有四个人不能得罪。王上和王后自不必说,第三个不能惹的人是岑王。岑王是王后所出,听说他行事乖戾,惹了他只有去见阎王,前两年因为铁矿一事,被王上削了爵位,便很少进宫了。第四个不能惹的人便是碧箩。” 我一听,惊讶地问道:“她有什么三头六臂?” 芷晴说道:“听说,碧箩救过王上。王上问她想要什么赏赐,她却说自己什么都不要,只想一心伺候好王上和娘娘。于是王上赐了她一张免死符,她便凭着这张平安符在宫里霸道了起来。” “啧啧啧!怪不得!可她也太嚣张了,不知道这张平安符能保她多久!” “姑娘还是不要管她了才好。姑娘入了这宫,便是一辈子了,不像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五年后还可以出去,芷晴只希望姑娘能平平安安的,这五年,奴婢把姑娘照顾地好好的,奴婢也才好安心离开。” “芷晴,你真好。我在这夏宫无依无靠的,也只有和你,说说话了。” 芷晴陪着我坐了下来,问道:“奴婢不知,姑娘为何日日坐在这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我笑了笑,“你就当我是在思念故土吧。” “姑娘以后若是想家了,芷晴就陪姑娘说说话,一直说道姑娘不想家为止。” “好。” 说着,芷晴笑了起来。眼睛就像弯弯的月牙,两颗虎牙忖着她的脸甚是小巧可爱。她的这般模样,又是多少男子心底的期望,却被困在了这宫中。 我望着书房,碧箩一行人已经走了出来,从另一条路回去了。 这个习俗跟花桥国的一样。为王上送去了东西后不能原路返回。 “咚……隆……” 散朝的钟声响了,大臣们纷纷从正殿走出。不一会儿,便都走出了宫外,只留下象牙地砖映着白光在空荡的地面上闪烁着。 芷晴问道:“姑娘还要坐在这里吗?” “还想再等等。” 芷晴趴在了石桌上,木木地发着愣。 我依然望着前方。 突然,一位白衣男子映入眼帘,他正急促地向书房走去。 夏宁!是夏宁!我终于见着他了! 猛地站起身,芷晴被我吓了一跳,忙问道:“姑娘?怎么了?” 我高兴地说不上话,走出亭外,立在了扶栏边。 芷晴也跟着跑了过来,“姑娘?” 我能给她说,我终于见着了一直想见的人吗?她能明白吗? 可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这时,夏宁突然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看见了我。 虽然距离很远,但我能感觉到,他正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我。 他,不记得我了吗? 四下无声。 我们俩相对而视,整个世界静地仿佛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静地仿佛能听见心碎的声音。 我看不清夏宁的模样,但我知道,他一定恨透了我,恨我放弃了我们的誓言。 夏宁,对不起! 他扭过头,走了。 “姑娘,你认识这个人?”芷晴问道。 “不认识。” “看他的模样,一定是某位王公贵臣。” “也许吧。” 我低着头,失落的走进了屋。 第八十一章 出宫散心(一) 他,已经忘了你了。 这回,该死心了吧。 哎…… “姑娘在为何事发愁?” “为过去的事……” “姑娘又在想家了?” 芷晴见我没说话,又说道:“姑娘开心点儿,我们夏国也有很多好玩的、好看的。” 我应付着笑了笑,“要是能出宫去看一看,就好了。” “姑娘。”芷晴眯着眼睛,神秘的说道:“奴婢知道一个小道,能出宫去。姑娘想不想试一试?” 我惊讶地差点跳起来,“真的?真的能出宫?我就顺便一说,当真能出去?” 芷晴说道:“奴婢也是刚进宫才知道的,西边宫门有一处废旧的宫殿,听说里面死的都是一些不得宠的妃子,阴气太重,平日里很少有人靠近。那处宫殿内的侧门墙角下有一个洞,从这个洞钻出去,便到了城内菜市口的筒子里。” “这个洞,还有谁知道?” 芷晴顿了顿,说道:“宫里的人,几乎人人知晓?”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解的问道:“这么说,王上和王后也知道?” 芷晴点了点头,我又问道:“就没派人去修缮?” 芷晴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处宫殿,是苓妃生前所住。前些年苓妃死后,殿内经常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宫内的阴阳先生让我们不要靠近那里,恐沾了阴邪。至于那个洞,外面的人既不知晓,只要里面的人不出去,是不会发现有这么一个洞通向王宫的。” 接着,芷晴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还听说,这个洞,就是苓妃所挖。苓妃生前本是王上最宠爱的王妃,不知怎的,突然被打入了冷宫。苓妃受不了在冷宫里的折磨,于是挖了这个洞想逃出去,可是被发现了,王后就命人用绳索将苓妃拴着,结果,苓妃被活活饿死在了殿内。” 不自觉地,身上便起了鸡皮疙瘩。天阴沉沉的,听着这瘆人的故事,还有点害怕。 “苓妃死后,阴阳先生算了一卦,说那里阴邪之气太重,让任何人不得靠近。有些不知轻重的宫女,好奇,便在晚上偷偷地去看,结果回来,不是疯了便是傻了,之后再没人敢靠近。” “真有这么恐怖?” 芷晴点了点头,“姑娘若是害怕,我们不去便是。只是奴婢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正经法子可以出宫。” “芷晴,你知道吗?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鬼怪。鬼从心来,人们怕的,是自己的心。若是这个洞真能出去,我倒想试一试。” “姑娘,你可想好了?若是姑娘前去,奴婢定会陪着姑娘。” 我拖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去!今晚就去!冤有头债有主,就算真的有鬼,也找不上我!” “那奴婢这就去准备。” 傍晚时分,王上差人来探望我的病情,我让芷晴回道,已卧床休息,还未痊愈。来人知晓后便回去复命了。 芷晴拿着两件太监衣服让我穿上,办成男装,才不会让人起疑。 我换上衣服,把头发全都束了起来,又照了照镜子,俨然一个公子哥儿就出来了。 可这公子哥儿太白嫩了,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我拉出一绺头发,将发梢剪下,做成了胡子,粘在鼻子下方。 问道:“看!怎么样?” 芷晴一看,拍着手称道:“姑娘好俊朗啊!芷晴看了都心动呢!” 我一听,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我这么往街上一站,不知多少姑娘为我心动呢!哈哈哈哈!” 待一切整装完毕,天也渐渐黑了起来,芷晴吹灭了火烛。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我探了探屋外,漆黑一片,静悄悄的。 “可以走了。”我轻声说道。 我让芷晴跟在身后,一步一步小心地走着。入了后宫,芷晴便在前面带路,向废旧宫殿走去。 夜,静悄悄地。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准确地说,是不敢说话。离那处宫殿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声也越来越重。 我紧紧地牵着芷晴的手,手心里的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到了! “姑娘,这里便是。”芷晴轻声说道。 她的脸在月光下泛着白光,眼神空洞洞的,看起来怪吓人的! 我四处看了看,空无一物,门锁已经锈了,仿佛一捏便碎。 我将门锁晃了晃,金属碰撞的摩擦声瞬间划破夜里的寂静。 芷晴吓得一怔,眼睛瞪的圆圆的,紧紧地抓着我,颤抖着说道:“姑娘,我的心……跳的好快……”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一阵凉风吹过,汗毛都立了起来,身体的每个毛孔仿佛都张开了,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吱……” 门开的声音…… 我俩眼睛瞪的大大的,互相看着对方,紧绷的弦仿佛一触就断。 芷晴突然开口说道:“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奴婢怕……” “哐铛!” 脚边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芷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脸色惨白,惊恐地问道:“什么东西?” 我小心的向地上看了看…… “是锁!” “什么……锁?” “是门锁!芷晴你看,这门锁锈了,想必是我刚刚晃了它,便掉了下来。我们可以出去了!” 芷晴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是……奴婢怕……”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就算苓妃的冤魂在这里,也找不上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一定要出去,走!” 我拉着芷晴的手,小心地推开了门。 门年久未修,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尖锐刺耳。芷晴在我身后低着头,一步一步挪着。 进去之后,关上了门,恐被人发现这里有人来过。 侧门?侧门在哪儿? 我们走下台阶,这才发现,地上的杂草已经长过膝盖。 “草都长得这么深了,这里确实没人来过。” 借着昏暗的月光,我们小心翼翼地走着。侧门侧门,侧门在哪儿? 侧门,一定是在侧边。这边是寝殿,侧门…… 在那儿! “芷晴,你看!” 芷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隐约见着是一个门框。 我说道:“那一定是侧门!” 第八十二章 出宫散心(二) 我们一步步挪着走了过去,是侧门! 侧门的墙角…… 我蹲下身,拨开了杂草,果然,几个大石头砌在了墙角。 “芷晴快来,一定是这儿!” 芷晴跟着我把石头搬开,随后,一个莫约一尺高的洞出现在我们眼前。 从这里出去,便是宫外了。 我俯下身,向洞外看了看,外面也是漆黑一片。 不管那么多了,先出去再说! “芷晴,快过来。” 芷晴听见我在叫她,也俯下身爬了过来。 “这是哪儿?” 芷晴四下瞧了瞧,说道:“这里应该是菜市口的筒子里。” 说着,芷晴牵着我朝远处光亮的地方走去。 “姑娘你看,这里就是菜市口,菜市口每日卯时赶场,申时散场。现在快到戌时了,这里的人想必早已散去。” “怪不得这里黑漆漆的……” “姑娘,我们快到街市去吧,奴婢很怀念那里的热闹场景呢。”芷晴高兴地跳起来,就像一个孩子。 “怎么?刚刚是谁在害怕呢?” “姑娘,您就别取笑奴婢了。” “我们出了宫,你可要改口不能再叫我姑娘了。” 我压着嗓子问道:“在你们夏国,像我这样的公子哥儿,该怎么称呼呢?” 芷晴想了想,摸着脑袋说道:“嗯……奴婢就叫你公子?可好?” “行!” 我们俩洋洋洒洒地向街市走去,出了黑暗,便是光明。 整个街市灯火通明,俨然一副盛世人间之景。 天堂和地狱,仅一墙之隔。 “公子你看,花灯!今日竟有花灯!我们的运气真好!” “什么花灯?” 我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天边缓缓升起了彩色的灯,红的、黄的、绿的…… 芷晴说道:“这花灯,可不是每日都能见到的。据说,是西山庙里的和尚日日在月老面前祈福,月老给了指示,和尚才能在夜里点上花灯。能看见花灯的女子,日后定会寻一门好亲事,嫁得如意郎君。有些女子日日守在西山脚下,几年都不见点一次花灯,我们今日一出来便看见了,公子,你说我们是不是运气好?” 芷晴高兴地跳起来,拍手欢呼着,把周围忖得更热闹了。 看着她高兴的模样,我的心情也舒展开来。 “我们再去那边瞧瞧。” “是!” 芷晴跟在我身后,顺着街往下走着。我们东瞧瞧,西看看,街上特闹非凡。比起宫里的冷清,这里就跟天堂一般。 “这里真好。” 芷晴得意的笑了起来,说道:“公子这下相信了吧,我们夏国也有很多好玩的、好看的!” 街边的摊贩都吆喝着,吸引来往人群的目光。这时,一个红色的荷包映入我的眼帘。 我走上前去,拿起来看了看,指尖划了划上面的针线,这是一个别样的图案。 “这是什么?”我指着图案问道。 芷晴看了看,说道:“这叫鸱鳩,是夏国的吉祥物,能逢凶化吉。王公大臣多喜欢在衣物上秀这样的图腾,以求平安。” “鸱鳩……” 这图案就像一只鸟,可看着比鸟凶猛多了,两只眼睛仿佛能发出光来。 “小贩儿,这个荷包多少钱?”我问道。 “五两银子。” 我摸了摸腰袋,哎呀,没有钱。 “芷晴……” “公子,小的身上,只有五两……” “哎呀,回去后还给你。” 芷晴摸索着腰袋,拿出五两银子给了小贩儿。 我拿着荷包,看了看上面的鸱鳩,把它装进了衣袖里。 我们顺着街继续走着、看着。 芷晴说,她家就住在城东桥,已经很久没见到母亲了,想去家里看一看。可这个时候,母亲应该已经睡了,又怕耽搁了时辰,回去晚了。 我安慰着说道:“往后出来的时日还多着呢,总有机会去见你母亲的。” “真的吗?以后还出来?” “那当然!以后,我们想出来便出来。反正这宫里除了我们俩,也没人敢靠近那处被遗弃的宫殿。” 说着,我们哈哈笑了起来。 虽然已是深夜,可街上依旧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我看了看天,叹了口气,“真不想回去。” 芷晴机灵的说道:“公子不是说了,日后我们想出来便出来?” “是!我们想出来便出来,谁都拦不住!哈哈哈哈!” 说着,我们便往回走。 入了菜市口,又是一片黑暗,借着月光摸索着前进,街市上的嘈杂声离我们越来越远。 爬过洞口,砌上石堆,穿过草丛,关上宫门,合上门锁,一切归位。 没有人知道我们出去过。 自那日出宫后,我和芷晴,几乎每日晚上,都会偷跑出去,出去玩好像成了我们的家常便饭,第二日便会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起床。 有人来访时,便对外说我的病还没好,需要静养,外人也没有多疑。 夏宁日日都会上朝,可我再没去亭子里等着他。因为我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已经重新开始了,毕竟是我先负的他,只要他不恨我,我也能放下了。 昨日,我和芷晴在宫外找到了一家酒馆,老板娘是花桥国的人,名叫武绮,颇有豪气。三年前嫁到了夏国,夫妻俩在这里开了一家小酒馆,生意红红火火。 我和芷晴起初只是看着这家酒馆的风格有些别致,便进去坐了一坐,结果抵不过老板娘的热情招待,呼呼地喝了几罐酒,要走了才发现身上没有银两。老板娘见我跟她是同乡,便同意赊了银两在帐上,下回给她。 哎!真丢人! 不过,她家的酒,真好喝,种类也多。果酒、药酒样样齐全。 昨日喝了酒,只是觉着好喝,便多喝了起来,回去的时候,走着走着便醉了。身体晃悠悠的,轻飘飘的,仿佛要飞起来了一般,差点儿找不到回去的入口。 恍恍惚惚摸排了几圈,才找到洞钻了过去。也不记得是否把宫门关好,第二日昏睡了整整一天,任谁来都不开门迎接。 芷晴一个劲地在屋内说着我在休息,怕过了病气,不方便见人,生怕被人知晓我们昨夜偷跑出去喝了酒。 第八十三章 法事(一) 出宫玩的这几日,竟不知,宫里早已起了谣言,说我这个从花桥国来的公主,到了夏国便一病不起,是个灾星,会给他们夏国带来灾难。 “十七岁了都还没嫁出去,怕是在她们花桥国没人要吧!” “在我们这儿,十四、五岁的女儿家就为人妻、为人母了,十七岁?天啊,都成老姑娘了!” 几个宫女在殿外一字一句说着,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芷晴呵斥道:“你们住口!公主身份尊贵,岂是你们能随便议论的?” 她们见芷晴发了怒,便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说来奇怪,好好的,怎么就起了谣言? “姑娘放宽心,想必是一些喜欢嚼舌根的嘴牙子,嘴臭,乱说话!姑娘不要听这些。”芷晴安慰着说道。 “我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一到夏国便生病,是事实,可这已有大半月时日了,谣言为何现在才起?” “想必是这几日姑娘一直躲在屋内不见出去,外面的人就以为姑娘的病一直未好,所以才……” “这么想……倒也合理。我每日都在这屋内睡觉,外面的人一定认为我是得了什么怪病,不见好。这段时日,我们就不要出宫去了,等过了风头再说。只是……武绮姐姐的酒钱,要赊一段时间了。” “姑娘大可不必担心,奴婢一看那酒馆老板娘便觉着是个好人,下回去了向她说清楚便是了。” “你说得对!武绮姐姐这么大度的人,一定不会在乎那点儿酒钱。” 说着说着,又开始想念宫外的热闹了。美酒佳肴,市井热闹,天啊,光想一想就觉得幸福。 “王后娘娘驾到……” 王后?她来干什么? 我让芷晴扶着我坐了起来,装着虚弱的样子倚在床边。 “不知姐姐前来,有失远迎。” “妹妹快好生躺下,不必多礼。” 王后坐在床边,碧箩站在她身后,两只眼睛就要翻到天上去了。 “姐姐怎的今日前来看望妹妹?芷晴,快去上茶。” 王后露出了招牌式笑容,说道:“妹妹客气了。本宫今日前来,一是看望妹妹的病情,二是,王上已经下令,让宫里的阴阳先生为妹妹做一场法事,特意来告知妹妹。” 我一听,便来了精神,“做法事?为何要做法事?” 王后笑了笑,说道:“妹妹不必紧张,这阴阳先生是我们夏国王宫的命理师傅,能看透人的前世今生,对世上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妹妹一到夏国便病了,过了这么久也不见好,所以让阴阳先生为妹妹做做法事,除病魔。” 我……我哪儿有这么严重?只不过晚上活动,白天昏睡罢了。 “我觉得……不需要做法事吧……我这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妹妹千万不能这么说,妹妹是和亲公主,不远万里来到我们夏国,是我们两国的功臣,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们怎好给花桥国的万民交代?” “我……” “妹妹现在只管放心,一切姐姐自有安排,三日后正午,等阴阳先生为妹妹驱除了病魔,妹妹的身体痊愈后,过了礼,我们两国的亲,也便成了。” 说完,王后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她又说道:“这几日妹妹就好生休息,我会多派些人在这儿守着,妹妹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跟她们提。” “姐姐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了,有芷晴照顾我就够了。”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难不成,妹妹是怕本宫的人照顾不好?”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碧箩,你也在这儿守着,不能出了岔子,明白吗?”她吩咐道。 “是,娘娘。” 看来这几日,我是不能出去了。 本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法事,他们夏国人信这些,要做便做罢了。就算日日被人监视着,也只是不能出宫,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没想到,之后发生的事,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早该想到,谣言不会凭空而来,法事,也是早就被人算计好的。只是不知道,若我没有生病,王后又会用什么手段阻止我嫁给夏王。 三日后,正殿前,宮人们早就布置好了法场。 四根柱子上端,火焰翻滚着,燃烧着,如血盆大口一般,仿佛能一口把人吞掉。 虽是冬天,可法场周围依旧灼热,让人热汗直流。 法场两边站着两行宫女,一人手里端着一个盒子。台上有一个大香炉,香烟不断从炉顶冒出。香炉前放着油灯、摇铃、扶仗…… 这些东西,让我想起了两年前的狩猎仪式。“同”一个场景,“同”一群人,同一个结果。 夏宁也来了,他站在夏王身后,直直地盯着香炉,没有说话。 王后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丹凤眼,鹰钩鼻,从未见过这个人。 碧箩不断地对他献着殷勤,他却瞧都没瞧一眼。我猜,他应该是王后的儿子,夏岑。 我不明白,不过是一场驱病的法事,为何要让朝中大臣前来观看? 正午快到了,阴阳先生在台上撒了一些米酒,又双手合十对着天祈祷了一番,扶仗一挥,说道:“请公主……” 我坐在轿子上,被人抬了起来,摇摇晃晃来到了法台前。此刻的我,就像一只等着祭天的羔羊,任人宰割。 轿子落下后,阴阳先生对我说道:“公主应到台上来。” 我问道:“为何要上去?不过是一场驱病的法事,我人在这儿不就行了?” 这时,阴阳先生对着夏王和王后说道:“启禀王上,这法台,是与天神交流的通道,公主只有到台上来,小的才能感知天神的真意,才好为公主驱除病魔。” 夏王说道:“一切听先生安排。” 什么?到台上去,我不就真成了怪物? 阴阳先生对着我笑了笑,“公主,请吧。” 没办法,只能上去了。 我走上台,阴阳先生让我坐在香炉后边。冒出的香烟越来越多,不一会儿便把我团团围住,刺鼻得很。我没忍住咳了几下,又不禁站了起来,大口喘着气。 阴阳先生见着我这样,连忙大呼:“哎呀呀!公主怎可这般动作,这是对天神的不敬啊!快来人,将公主捆在凳子上!” 什么?? 第八十四章 法事(二) “先生,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是花桥国来的公主,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阴阳先生背对着我,装作没听见。 我又向王后求助,“王后娘娘,桥儿不想被捆着……” 没想到,王后一改往日的和善,阴沉着脸,打断了我的话,“放肆!先生是我们夏国的福佑,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岂可容你在这儿捣乱!” 突然间,我明白了,他们是想把我整死在这儿! 夏宁依旧目视着前方,没看过我一眼,也没见他说过一句话。 不管是两年前的狩猎仪式,还是今天,没有一个人能救我,从来没有…… 此刻,宫人们把绳子拿了上来,将我死死捆在了凳子上。我没有反抗,因为反抗有用的话,我此刻也不会在这里坐着了。 烟熏得我不断咳嗽,阴阳先生围着香炉转了几圈,突然将一道符定在我额头上。额上的疼痛感让我一怔,没咳嗽了。 台下的人以为是符止住了我的咳嗽,不断称好,我被这眼前的一幕逗得哭笑不得。 夏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看了看他,他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漠。 一会儿,烟熏得我又咳了起来,头也渐渐变得昏沉沉的。阴阳先生的嘴皮不断翻动着,轻声念着听不懂的咒语,然后开始撒起了米酒。 顿时,烟夹着酒味扑面而来,我快撑不住了,我快被呛死了……身体歪来歪去,要倒了一般。 台下的人见状,不断问着:“这怎么回事?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 阴阳先生突然指着我,说道:“大胆妖孽!还不快快现身!” 突然,他拿起长剑,在我面前比划起来,稍不注意,就能刺向我。 我被吓得叫了一声,便一动也不敢动,刀剑可不长眼睛。 阴阳先生见我叫了一声,便把长剑指向天空。这时,两旁宫女手上端着的盒子突然一齐打开了,里面的长符竟纷纷立了起来。 阴阳先生闭着眼睛,嘴里不断念着咒语,一会儿,长符竟飘起来聚在了长剑上。他两眼一瞪,向后一跃,又把剑指向了我。这些长符竟纷纷贴在了我的身上。 这功夫了得,只是不知,师出何门。 接着,他又把长剑指向天空,画了一个圈儿,然后扔出长剑,那剑竟立在了香炉顶上。 他转过身,对着夏王和王后说道:“启禀王上,启禀娘娘,小的已将附在公主身上的妖孽控制住了!” 夏王一听,连忙问道:“什么?公主真的被妖邪附身?可有什么办法?” 夏岑摸了摸鼻子,笑出了声,王后轻生呵斥道:“不得无礼!” 阴阳先生又说道:“公主体弱,很容易被阴邪之气所附。除非,日日在额上贴着符,否则,难保不会被阴邪之物再次找上。” 什么?日日贴着符?有没有搞错!那我不成了僵尸了?? 夏王听了,沉着脸说道:“这成何体统!” 这时,夏岑突然大笑起来,“儿臣……儿臣……实在是……憋不住了……哈哈哈哈!阴阳老头儿,你想把本王……笑死吗?哈哈哈哈!” 阴阳先生往后退了几步,说道:“小的不敢!” “放肆!”王后对着夏岑说道:“要么闭嘴,要么下去!” 夏岑两眼向上一番,捂住了嘴巴。 王后说道:“王上,这可怎么是好,公主刚来我们夏国,便受了此事,花桥国,定会认为是我们欺负了公主。” 夏王思索着,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阴阳先生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只要找到这妖孽是何物,将它降伏,也是可行的。” “先生可知,是何妖物?” 阴阳先生看了看长剑,依旧一动不动地指着天空,说道:“小的现在只是猜测,还在等……” 突然,“呯怦”一声,长剑掉落下来,剑头指着我的侧后方,身上的符也纷纷掉落。 “不好!它跑了!”阴阳先生不断晃着手中的摇铃,嘴里念着咒语。 台下的人见状,纷纷向后退了几步,生怕这所谓的“妖魔”会找上自己。 “西边!它向西边去了!快来人,快去祈灵宫!”阴阳先生笃定地说道。 “祈灵宫……这……” 台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前去。 阴阳先生说道:“王上,快下令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快来人!前去祈灵宫查看!”夏王吩咐道。 一行侍卫这才向西边走去。 他们究竟要搞什么鬼? 夏宁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在想什么? 不对!我为何要猜测他在想些什么?现在的我们早已形同陌路,再不相干了。 不一会儿,前去查看的侍卫回来了,领头的侍卫慌张地说道:“王……王上……祈灵宫的宫门开了,是苓……苓妃……娘娘……” “什么?又是她!”夏王大怒。 “王上息怒,不妨听听先生怎么说。”王后抚着夏王的背说道。 这时,阴阳先生说道:“王上,小的判断没错,果然是苓妃!这苓妃的孽魂迟迟不散,总是出来惹事,这次竟还找上了公主!不过还请王上放心,小的定将祈灵宫死死封住,让苓妃这孽魂再无逃出之机!” 原来,那处废旧宫殿是祈灵宫。往日只是夜晚前去,看不清宫门上的字,原来,它叫祈灵宫! 只是,那日醉酒回来后,我不记得是否把宫门关上了,若是没关,岂不是让他们钻了空子? 安桥啊安桥!你这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若是你不贪玩,每天规规矩矩的,也不至于被人这样捉弄啊!欲哭无泪! 我瘫坐在凳子上,哭丧着脸。这才发现有一双眼睛正看着我,瞧了瞧,是夏宁! 时间瞬间凝固,我突然紧张了起来,正了正身子。 他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嘲讽?像是挖苦?又像是不屑?就像在看着一出好戏。 他什么意思?他为何看着我? 夏王的怒气还未消,不知道他为何这样抵触听见“苓妃”这两个字。 他阴沉着脸,在场的人见状,没一个人敢大声出气。 我依然坐在凳子上,不敢起身。 夏岑站在王后身边,低着头,脚尖磨着地上的石子。 夏宁静静地站着,依然在看着我。 第八十五章 奇葩的决定 过了好一会儿,台下响起一阵浑厚的声音,夏王压低着嗓子说道:“封锁祈灵宫,不能留一丝缝隙。即日起,永安公主禁足,没有寡人的允许,不得踏出偏殿半步。” 什么?禁足?有没有搞错?先不说有没有苓妃魂魄一说,就算她的魂魄飞了出来,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王后抚着夏王的背,开口说道:“王上消消气。先前定好了十日后永安公主过礼,这礼……” 夏王一听,竟大声呵斥道:“这礼,不过也罢!苓妃竟这么喜欢找她,就附在她身上好了!哼!” 说完,便转身离去。 王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吩咐了宫人们把我送进偏殿,严加看管,又让阴阳先生用符把祈灵宫封起来。简单地善了后,也跟着夏王离去了。 台下的人纷纷散去,夏宁不屑地笑了一下,也离开了。 宫人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搀着我回到了偏殿。芷晴见着我这般模样,吓得要哭了起来,连忙问怎么了。 “芷晴,往后我就被关在这里了,连累你也要跟着我吃苦了。” “姑娘,不就是做场法事吗,怎么成了这样?”芷晴一边擦着我脸上的烟灰,一边问道。 “哪里是做法事,这分明是想借着苓妃,往我的头上扣屎盆子!” “这是何意?”芷晴拎着水问道。 我长叹了一声,“阴阳先生说我被苓妃的孽魂附了身,王上听了之后大怒,将我禁足,礼也不过了。” “什么?这礼不过,那姑娘……” “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何王上这么排斥听到任何关于苓妃的事物,甚至还迁怒于我。为何就这么凑巧的在过礼之前起了谣言,来了法事,又说我是被苓妃找上了,让王上打消了过礼的念头。这一切,太顺理成章了……” “姑娘,你就先别想这些了。你是和亲公主,却又不过礼,不过礼这亲便没有结。夏国也不会把你送回去,往后你在夏国,可怎么过啊!” 我一听,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倒是考虑得长远。怎么过?当然是舒舒服服的过了!等解了禁,我们照样出去吃喝玩乐。就算我这个和亲公主是个摆设,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芷晴没再说什么,忙前忙后的为我收拾着。 眼下,只要不嫁给夏王,怎么过都可以。虽然禁足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比起嫁给夏王,我宁愿禁足。 第二日一早,阴阳先生便命人将偏殿用长符封了起来,门窗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一丝缝隙。听说,他们将祈灵宫也封了起来,宫墙上贴满了长符,他们甚至在宫墙上方拉起了网,网上也挂满了符。 不知道他们是想骗自己,还是想骗他人。这祈灵宫,根本就没有鬼魂! 我和芷晴去了那么多次,根本就没有碰见什么异常,那里就是一处破旧宫殿,地上长满杂草的宫殿。何来鬼怪?他们想封住的,是自己的心吧! 不过,这祈灵宫究竟有什么秘密?苓妃到底是谁?夏王听到她的名字,为何要发怒? “姑娘,你又在想什么?奴婢看这阵仗,不像是一两天能消停的。”芷晴一脸的不开心。 “别想那么多,既然禁了我的足,我便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好好养着,就算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管。哈哈哈哈!”说完,我笑了起来。 “姑娘心态可真好,奴婢看着,也就不忧心了。” “我是和亲公主,夏王不可能一辈子将我禁足,也不可能将我杀了,所以,总有一天他会还我自由。我们只要等着那一天,就行了。” 接着,我又说道:“夏王只是将我禁了足,又没禁你的足,你还是可以进出自如的。所以,这些时日,我们只管好吃好喝,好生养着。只要我们不出差错,不落下把柄在他们手上,他们也不会明目张胆地为难我们。” “姑娘说的有理,奴婢都听姑娘的。” 这几天没出宫,武绮姐姐的酒钱也没还上,不知道她是否会以为我就是个赊烂账的酒鬼......等我出了宫,见着她了一定要跟她好好解释解释。 晃眼间,已过了十日,我已禁足整整十日了。 这十日,风平浪静,一日三餐吃着,白天发呆,晚上睡觉,坐累了就站着,站累了就坐着。不知他们还要将我关多久? “王后娘娘驾到......快!把门打开!” 王后来了?她来干什么?是要放我出去了吗? 我半仰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见王后一身红衣走了进来,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也是穿的一身红衣。 她的脸上挂着心事,缓缓坐了下来,说道:“妹妹,姐姐有一事想要告诉你,还望妹妹不要生气。” 我问道:“什么事?让娘娘这样心忧?” “哎!”王后长叹了一声,“说起来,是我和王上,亏欠了妹妹......” 什么意思? “到底是何事?桥儿越听越不懂了。” “那日你被苓妃的魂魄附了身,王上便心存芥蒂,已下令,不再为你过礼。” “什么?”天啊,还有这等好事!老天爷,还算你待我不薄,哈哈哈哈! “姐姐知道妹妹会心存疑虑,妹妹不知,这’苓妃’二字,是万万不能在王上耳边提起的。可没想到,她的魂魄,竟找上了你。王上日后见了你,怕是也会想起苓妃,所以下令......可是,夏国与花桥国的亲,是必须要结的,不能因为这件事,破坏了我们两国的友谊。” 这真是一件大喜事啊!没想到,这次的乌龙,竟还帮了我。可是,既然不过礼,还怎么结亲? “桥儿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王后皱了皱眉,满怀愧疚地说道:“哎!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们两国的亲是必结的,所以,我和王上商量,让你嫁给我们夏国的公子。” “什么?”我一听,从床上跳了下来,“你们......你们......怎么可以......” 王后站起身,安抚道:“妹妹不要激动,虽说是委屈了妹妹,但我们夏国的公子,一样个个优秀,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的。” “你们......怎么可以说让我嫁给谁,就让我嫁给谁?” 第八十六章 错点鸳鸯 “妹妹不要生气。”王后牵着我的手,说道:“虽然委屈了妹妹,但我和王上为妹妹找的人选,也是万中挑一的。” “谁?” 王后笑了笑,“夏国的王储,夏宁。” 什么?你们有没有搞错?自从来到夏国,我每天都在受着刺激,你们能不能正常点?? 王后见我没说话,又开口说道:“阴阳先生说你身子弱,容易受阴邪之气,所以一定要找个火命人与你结亲,这样才能保护你。先生将夏国所有适龄公子的生辰八字都算了算,只有夏宁合适。妹妹,这也是我和王上的一番良苦用心啊,既维系了两国的友谊,又为了妹妹好,妹妹可不要辜负了。” 我怎么可以嫁给夏宁?!他若是还在恨我,我又怎么与他日日相见?他若是没恨我,我又怎好夹在他和他妻子之间?这不叫我左右为难吗? “妹妹一定还不知道这宁王,他是我们夏国的王储,未来是要继承王位的。妹妹若是嫁于他,岂不是更好?” 我开口说道:“能换个人吗?除了他,谁都行。”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虽说宁王已娶妻,可他宫中只有一位妻子,还不曾纳妾,妹妹若是嫁过去,也是侧妃,地位不低!况且,阴阳先生也说了,宁王是最适合妹妹的。” “娘娘,桥儿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不必说了,此事已定。本宫今日前来,是将此事告知于你,你可别不知好歹。要知道,你若不是和亲公主,那日在法场上,你就已经死过一次了!”王后沉着脸说道,“王上已下令,将你解禁,即日起你便可自由进出。只不过......在你嫁给宁王之前,你要日日在额头上贴着符,以防万一苓妃的魂魄又找上你!” “什么?我又不是怪物,为何要贴符?”我生气地问道。 王后提了提嗓子,趾高气昂地说道:“这是王上下的令,难道,你还想违抗王令不成?”随后,她看了我一眼,便走出了偏殿。 殿门大开,宫人们将长符都扯了下来,殿外也没人再守着了,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常。 阴阳先生走了进来,他将我上下瞧了瞧,拿出一张符,趁我不注意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瞪着他,“你干什么?!”想扯掉符。 谁知,他拿起长棍打在了我手上,生疼。 “王后娘娘让我日日前来,在你额上贴符,还望公主不要见怪!” 随后,他双手合十,对着我鞠了一躬。又说道:“公主不要将符扯下,若是又被苓妃的魂魄找上,怕是小的也救不了你!” 他这是威胁?恐吓?他们这些人,是有病吗?! 我这个样子,成什么了嘛! 阴阳先生转身走出殿外,边走边说:“小的明日再来......” 见他一走,我便把符扯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第二日一早,便传来了王令。 “永安公主德行兼备,乃吾国之大幸,念于两国友谊,今特令,永安公主赐于吾儿夏宁,一月后成礼。” “公主,接令吧!” 我接过王令,传令的公公又说道:“王上特意吩咐奴才告知公主,还望公主不要多心,王上这么做,也是为公主好,望公主体谅!”说完,便低着头离去了。 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芷晴知道我要嫁给夏宁后,倒是高兴地很,说我有了好归宿,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不知道,今后该怎么面对他...... 不知什么时候,阴阳先生站在了门口,正木木地盯着我,我被他吓了一跳。 “你走路没声音吗?跟鬼一样!” 他没说话,只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符,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还要捉弄我到什么时候?!”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我们这是为公主好,公主却说我们在捉弄你?刚刚公主不是接到了王令吗?等一月后嫁给了宁王,便可不必贴符了。宁王是火命人,邪灵之气不敢靠近,公主跟着宁王,定会平安!” “你们......就是故意的!” 他没理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明日小的还会来!” “你们......!” 欺人太甚!我要找王上,我要让王上收回王令! 待散了早朝后,我便向书房走去。 去见王上,就不能把符扯下,不然又说我违抗王令。没办法,只得贴着这张符了。 一路上,见了我的人,没有一个不笑的,此刻的我,就像一个怪物。罢了,现在要担心的,可不是这个。 到了书房,正要走进去,突然被一个人拦住了。 “风述?你怎么在这儿?” 像是见到了故人,满心欢喜。 风述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家公子正在殿内跟王上议事呢!你跑进去干什么?” 夏宁在里面? “我也有事想请见王上。” “那也得等我家公子出来了再说!” 好吧,那我就等着吧。 接着,风述又问道:“不过......你这头上是什么东西?” 我低着头,说道:“一言难尽!” 风述听了,笑了起来,“大白天的贴着这个,装鬼吓人吗?哈哈哈哈!” “风述,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没想到我们再见面,居然是在这儿......” “怎么?你还怀起旧了?我可是把以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我笑着问道:“既然忘干净了,又怎么记得我是谁?” “你......哼!我们家公子,也忘得干干净净了!” 夏宁,他真的忘了吗? 我低着头,不再说话,他见状,问道:“怎么?后悔了?后悔当初没跟着我家公子走?听说,王上已下令将你赐给了我家公子?这可怎么是好?公子已经娶妻了,而你,又算什么?” 是啊,我到底算什么? 夏宁,你真的,将我忘了吗?想必,你也是不愿娶我的吧!你放心,我会请求夏王收回王令,我不会去打扰你。 当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我负了你,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不怪你,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你不想看见我,我就离你远远的,不让你心烦。 你放心,今后,我不会再去打扰你了。 第八十七章 莫相忘 我和风述在门外静静地等着,突然,“砰”地一声,茶碗摔在门上,碎了。 风述想推开门,又止住了,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殿内便吵了起来。 “父王!儿臣还请父王收回王令!儿臣不能娶永安公主!” 王上拍着桌子,问道:“为何不能娶?难不成,赐你永安公主,还委屈你了?”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煜轩还未满百日,儿臣这个时候娶永安公主怕是不妥。况且,琴儿大度识体,温婉贤淑,又为儿臣生下了子嗣,儿臣已立了誓言,今后不再纳妃……” “荒唐!”夏王打断了他的话,呵斥道:“寡人对你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将来等你坐上了这个位子,哪儿有不纳妃的道理!” “儿臣还请父王收回王令!儿臣不愿娶永安公主!” 夏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又说道:“自与琴儿结亲以来,我们夫妻二人恩爱如初。儿臣的宫内,已容不下他人了。” “你不必再说了!此事已定,一个月后,等煜轩过了百日,你就迎娶永安公主!” 过了好一会儿,殿内都没有声音,夏王又说道:“你起来吧,寡人是不会收回王令的!寡人知道你与王妃感情深厚,可这永安公主,维系着我们两国的友谊,宁儿,你要顾大局。你们结亲的事宜,已吩咐由你姨母去办。你姨母说了,定会办的风风光光。永安公主是从花桥国来的和亲公主,她嫁于你,也是对你好啊!” 天,仿佛暗了下来。 记得夏宁以前说过,今后的每一年,都带我去看那成片的樱花。 终究是我没跟他走,他不愿再跟我有任何瓜葛,也在意料之中。 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吧。 想让王上收回王令,是不可能的了,我也不用再去请见夏王了。 我扯下额上的符,失落地离开了。 风述在我身后问道:“你不是要请见王上?怎么又走了?” 我没说话,默默地离开了。 回到偏殿,芷晴正吩咐着仆役做着杂扫,见我这般失落的模样,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一脸的不开心?” 我趴在桌子上,说道:“芷晴,我想喝酒。” “喝酒?姑娘这是高兴呢?还是难过呢?” 我木木地望着门外,没有说话,芷晴见状,说道:“姑娘想喝酒,这还不简单?等到了晚上,我们......” 芷晴眉飞色舞地说着,想逗我笑,可我一点也笑不起来,心里总是有块疙瘩。 到了晚上,熄了灯,四周一片寂静。我和芷晴借着昏暗的月光,来到了祈灵宫。 祈灵宫到处都贴着符,就连宫墙上方都挂满了。这里经人整顿后,不再那么荒凉,看着倒像是一处宗庙,没有烟火气的庙。 不知苓妃生前遭受了什么,让他们这么害怕她的魂魄会找上门。他们想封住自己的心,封得住吗? “姑娘,不好了。” “怎么了?” “门换了锁,重新锁上了,我们出不去了。” “没关系,我早有准备!” 我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根银针,插进锁孔勾了勾。 锁开了。 芷晴高兴地说道:“姑娘真聪明!没想到姑娘还有这本事!” “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 芷晴呵呵傻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泛着白白的月光。 “快走,别磨蹭了。”我催促道。 关好宫门,穿过草丛,抛开石堆,爬过洞口。一系列动作早已熟练。 出了宫,连空气都好闻了起来。虽只有一墙之隔,可这就是两个世界。 我们朝着明亮、热闹的地方走去。 “芷晴,你带钱了吗?” 芷晴拍拍荷包,“公子放心,早就备好了。” “这么久没去,不知武绮姐姐还记不记得我。” “不记得不是更好?我们还免了一顿酒钱。” 说着,我俩哈哈大笑起来。 武绮姐姐的酒馆在正街中间位置,离菜市口不远不近,酒馆对面就是个戏楼。这里每晚都有很多人,热闹得很。酒馆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莫相忘”,我喜欢这个地方。 “哎哟!这是谁家公子呢?让我想想?莫不是......上回赊了我的酒钱,就一直消失不见的安公子?”武绮姐姐一见着我,就提着嗓子说道。 她一身紫衣,腰间挂着一个大玉盘,头发盘成了一朵花,又留了一束发丝垂在了左肩,眉眼间的那颗痣随着脸上的表情一跳一跳的。 若不是周围吵闹,她的声音,整条街都能听见。她这是在故意逗我呢! 我连忙上去捂住了她的嘴,说道:“你小声点儿,我这不是来了吗?” 她推开了我,“呸呸呸!男女授受不亲,怎还动起手来了?”接着,故意瞪了我一眼。 又说道:“小心我让当家的出来,收拾你!”食指又在我额前轻轻地点了一下。 “哎呀!武绮姐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这不是来了嘛!带着酒钱,一起来了!”我挽着她的手,一脸委屈的说道。 “你这话说的......像是我武绮,惦记着你这点儿酒钱似的。” 武绮还想说着什么,却被我拉着坐了下来。 “嗯......今天,我要喝果酒。芷晴,你喝什么酒?” 芷晴说道:“公子喝什么,小的就喝什么。” 武绮说道:“那请问公子,想喝什么果酒?” “你们这儿有什么?” 武绮昂了昂脖子,得意地说道:“我们这儿的果酒那可就多了!有橙子酿的、桃子酿的、苹果酿的、荔枝酿的......哦,对了!我们最近新酿了一款果酒,是用葡萄酿的,想不想尝一尝?” 武绮的眼睛对我眨了一下,我随之一笑,“好呀,就葡萄酿的!” “寻哥,把我们新酿的葡萄果酒拿出来,让安公子尝尝鲜~” 寻哥是武绮姐姐的丈夫,武绮姐姐一直叫他寻哥。 不一会儿,寻哥就端着一坛酒放在了我们桌上。 “安公子,请!” 我闻了闻......好香啊! 正想将酒倒出,武绮姐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可别小看了这葡萄果酒,一坛,能醉晕一头牛呢!” “我知道了,我们喝不了多少。” 武绮站起身,说道:“你们喝着,我先去忙呼了,有什么事就叫我。” “好嘞~” 第八十八章 醉宿 我将酒倒了出来。 “姑娘你看,是紫色的!”芷晴高兴地说道。 “这一定是紫葡萄做的。” 抿了一小口,“嗯~好喝!芷晴,来,给你!” 我端着一碗葡萄果酒放在芷晴面前。 芷晴看了看,遗憾地说道:“公子,奴婢不敢多喝,若是又像上次喝醉了……” “你就喝一碗有什么关系?放心,不会有事的!若真有什么事,还有我!”我拍着胸脯说道。 “公子,你也要少喝些,武姑娘说这酒容易醉。” “芷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说着,我咕咚咕咚便喝下了一碗。 “啊!好酒!嗯……唇齿留香!好喝!” 芷晴喝了一口,说道:“酒味不是很浓,倒是一股子葡萄味,是挺特别的。” “我就说好喝吧!” 紧接着,我又倒出一碗。 “公子,你慢点喝行不行?”芷晴抓着我的手说道。 “你别管我,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的酒,为什么要留到明天喝!”我又咕咚咕咚喝了一碗。 “啊!爽!” 芷晴见我止不住,便也没再阻止我,坐在一旁看着我喝,时不时地提醒我慢点。 几个回合下来,一坛子葡萄果酒,就被我喝光了。 我大叫起来,“怎么这么点儿?我还没喝够呢!我还要葡萄果酒!” 芷晴拉着我让我小声点儿。 “什么?我的声音大吗?” 这时,武绮走了过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大吼什么呢!” “武绮姐姐,我还要喝葡萄果酒,那一坛子太少了,几下就喝完了!”我对着她傻笑着。 “什么?你将那一坛葡萄果酒喝完了?我的乖乖嘞!你怎么样?没事吧?”武绮抓着我的肩膀,将我摇了摇。 我推开武绮的手,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一坛吗,我还没喝尽兴呢!再来一坛,我还要葡萄酿的!” “安公子海量!寻哥,再来一坛!” 不一会儿,寻哥又端出一坛葡萄果酒放在桌上,“慢用!” 芷晴在一旁急得,连忙说道:“公子不要再喝了,我们该回去了。” “喝完这一坛再回去也不迟!” 我端着这坛葡萄果酒看了看,又说道:“一坛就能醉晕一头牛,两坛都醉不晕我,岂不是两头牛还不及我一个?哈哈哈哈!” “公子,你怎么能拿牛跟自己做比较呢!公子,你喝醉了,我们回去吧,芷晴害怕。” “有我在,别怕!” 说着,我又喝了起来。 葡萄香味越来越浓,一瞬间,脑袋不受控制的回到了两年前。 一会儿,来到了那片星空下,夏宁叮嘱我不要跟柳家碰硬,师傅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一会儿,来到了樱花树下,夏宁说在他们夏国,樱花成片地落下,比这还好看。 一会儿,又来到了廉勤宫的别院,夏宁带着人来接我,那时我还以为他是太子哥哥,高兴地抱着他,说终于见着他了…… “呵……呵呵呵……” “公子,你笑什么?” “呵呵呵呵……” 我直接抱着坛子喝了起来。 什么?又没有了? “哐!”我将坛子重重的仍在桌上。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看。 “公子,你怎么了?他们都看着我们呢……”芷晴向我身边靠了靠。 我吼道:“老板娘!又没酒了!” 芷晴捂着我的嘴巴,说道:“公子,你别再喝了!你今天是怎么了?” 武绮走了过来,“别看了别看了,这人喝醉了!” 她坐了下来,打着趣说道:“安公子今儿是要砸场子?” 我将坛子推给她,“又没了!我还要喝!” “什么?你又喝完了?”武绮将坛子晃了晃,又翻过来倒了倒,竟一滴也不剩。 “我的乖乖哟!”武绮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她又说道:“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就你那细皮嫩肉的,早就看出来了!” 芷晴听了,结巴的说道:“公……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我不回!我还要喝!女孩儿怎么了?女孩儿就不能喝酒吗?” 说着,我把钱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武绮笑着说道:“得了得了!今天这酒,就当是我请你的!快些回了,若是真喜欢我这儿的酒,明天再来不就行了?嗯?” “我不!我就要今天喝!我们……不醉……不归……”我举着酒碗说道。 “算了吧!你已经醉了,明儿再来?嗯?” “我不!我就不!我就要今天喝!”我突然哭着说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不给我拿酒喝!” 接着,我大哭起来,周围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见芷晴她们在说什么。 只觉着有人捂住了我的嘴巴,她腰间的大玉盘在我耳边晃动着,这个玉盘,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的小祖宗,你消停点儿吧,别闹了!小哥,你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止住了哭声,说道:“我心里难受……” “哎呀!我懂了!你家公子,这是为情所困呢!”武绮拍了一巴掌,说道。 “情?呵呵!我哪里有情了?他根本就不想见到我!不想见到我!” “公子,你在说什么啊?”芷晴忙问道。 “芷晴,你还小,不懂,以后你就明白了。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喜欢别人,难受!” 我捶了捶胸,“咳……咳……” “公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芷晴不明白。” 武绮手托着脑袋,巴巴地看着我,“你家公子,这是得了心病了。” “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把那人拖出来打一顿!问他为何要辜负你家公子!” “不!不行!”我连忙说道。 “看吧看吧!还心疼了!” “是我……是我辜负了他……”我哭着说道。 “没想到这负心汉是你?那你哭个什么?” “我后悔了行吗?可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那你现在是想让他回头?” “不可能了!他现在连见都不想见到我了……” “那你难过个什么?若是有人负了我,我也不会再见他的!” “我就是……心里难受……” “哎!姐姐都懂!可这样也不是办法!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一刀下去,断了,以后不见他了!” “不能……我们以后,是日日都会相见的……” “哎哟!这……姐姐就没办法了!” “已经知道了他不会再爱你,不会再喜欢你,你还要日日跟他相见。武绮姐姐,你说,如果是你,你难不难受?” “这个……如果是我,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他不爱我,我为什么还要跟他日日相见?” “可是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第八十九章 送荷包 “妹妹,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听姐姐一句劝,若是你不想,就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若是你还忘不了他,就放宽心,看开点儿,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酒香萦绕齿间,烛火闪烁,武绮给我讲了她的故事。 原来,武绮姐姐是花桥国城中一位大户人家的女儿,寻哥是夏国人,常年在花桥国贩酒,也一直在给她们家供酒。这一来二去的武绮姐姐和寻哥也就认识了,之后便好上了。可武绮姐姐的爹娘认为寻哥只是一个小小的酒贩,还是个异国人,不同意这门亲事。于是武绮姐姐跟家里断绝了关系,跟着寻哥来到了夏国。 武绮姐姐说,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父母,她愧对他们的养育之恩,可她不想骗自己的心。若她不能跟寻哥在一起,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他们经营着这家酒馆,日子也算过得舒心。虽然平日里也会吵闹,但寻哥依旧待她如初,她也从未后悔过来到夏国。 听着听着,我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武绮姐姐,你终归是幸福的……” 当我醒来的时候,酒馆里已经没有人了,脑袋晕晕的。昏暗的烛光一跳一跳的,芷晴在我身边打着盹。 “芷晴,醒醒,现在什么时候了?” 芷晴揉了揉眼睛,“姑娘,你醒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说道:“现在……快天亮了吧……” “走!该回去了!” 我们走到柜台,打酒小二趴在桌上睡得正香,芷晴拍了拍桌,说道:“这是酒钱,还有上次的,都在这儿。” 小二揉揉眼睛,说道:“我们当家的说了,今天的酒就当是请这位公子的,上次的酒钱给了就行。”说着,他把剩下的银子还给了我们。 “帮我给你们当家的带个话,就说,她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好嘞!慢走~” 走出酒馆,我回头看了看,“莫相忘”,好名字! 天要亮了,我催促着芷晴快些走,芷晴说道:“姑娘,昨夜你可把奴婢吓死了。奴婢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 “哎呀!酒后失态!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干这事了!” “不过,姑娘把心事说出来就好了。” “什么?我说了什么?”我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芷晴不明就里的眨巴着眼睛,“就说……什么心里难受……” “没有其他的了?” 芷晴摇摇头,“没有了。”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提夏宁。 “走吧走吧,快些回去了。”我们加快了步伐。 爬过洞口,砌好石堆,穿过草丛,锁好宫门。每一步都是那么熟练。 回到偏殿,芷晴给我打了一盆热水洗漱了一番。离天亮还有一会儿,还能睡一觉。 这葡萄果酒的后劲挺大,散朝的钟声都没把我吵醒。 我揉了揉眼睛,“芷晴,现在什么时候了?” 芷晴跑了过来,说道:“姑娘,已经过了正午了。” “都这么晚了?那个老妖怪今天怎么没来贴符?” 芷晴呵呵笑了起来,说道:“他哪里没来?一直在门外呢,等了姑娘一早上了。” 我也跟着笑起来,问道:“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芷晴说道:“奴婢想让姑娘多睡会儿,就给他说永安公主身子不舒服,要晚些起来。没想到,他竟一直在外站着。”芷晴掩面而笑。 我起身穿好衣服,打开门,只见一双瞪地铜铃大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我礼貌地笑了笑。 “永安公主可好些了?”阴阳先生一脸怒气的问道。 我点点头,“嗯,好多了,劳烦先生挂念!” “那就好!”说着,他把符使劲贴在我额头上,又转身离开了。 我关上门,把符扯了下来,仍在地上,又踩了几脚,继续躺在了床上。 突然发现,就这么一直躺着,也挺好。 芷晴端着茶点走了进来,说道:“姑娘,亭子里站着一个男人,站了好久。” “是谁?” “不知道,没有见过。” 我走了出去,亭子里确实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青衣,双手背后,头上的发带随着风飘动着。 我走上前去。 “奂清?真的是你!” 奂清笑了笑,对着我鞠了一个礼,说道:“安姑娘,好久不见!” 确实有很久没见了,他脱下盔甲,倒像是一个文人。 “奂将军这是在等什么人吗?” 奂清说道:“卑职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我惊讶地指了指自己,问道:“我?将军是在等我?” 奂清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不让人来通报?” “怕惊扰着姑娘。” “哦!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跑了回去,从枕头底下拿出鸱鳩荷包,给了奂清。 “这是……”奂清看了看荷包上的图案,“鸱鳩?” 我点点头,“听说鸱鳩是你们夏国的吉祥物,保平安的。来夏国的这一路上,受将军照顾,又没有什么可答谢的,所以就想着送给将军这个荷包。将军常年行军在外,希望这个荷包,能保将军平安!将军不要嫌弃了才好。” 奂清低头将荷包看了看,又看了看,笑了起来。 “将军在笑什么?” 奂清说道:“第一次收到女孩儿送的礼物。” “怎么会?将军一表人才,又守卫着夏国的一方疆土,不知有多少女子倾慕将军呢!” “呵呵!安姑娘说笑了。这个荷包,卑职收下了。” “不知将军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奂清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道:“妹妹受了风寒,前去看望。又想着安姑娘进宫时也染了风寒,不知姑娘的身体,是否痊愈?” 我展开双臂,转了一个圈,说道:“你看!好好的!” “听闻,前些日子,宫里做了一场法事,不知姑娘是否受了惊吓?” “原来你也知道。”我坐在石凳上,垂着头。 奂清也坐了下来,“这件事,宫里都传遍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王宫里,是这个样……这也是为什么,我当初反对妹妹嫁进宫。” “将军经常进宫看望令妹吗?” “不常来,这次是因为妹妹受了风寒,又突然得了心疾,所以前来看望。” “心疾?” “不知为何,就突然得了心疾。只听她说,她的夫君本向她承诺,今后只与她一人相守,可是,他一个月后就要纳侧妃了。” “一月后?不是……?” 第九十章 绣手帕 奂清看着我,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 “难道,令妹的夫君是……宁王?” 奂清点了点头。 老天爷啊!你这是在逗我吗?怎么会这样? 夏宁娶的妻子,竟是奂清的妹妹? “你当真要嫁给宁王?” 我低着头,竟不敢看他,“我也不想,但凡还有其他的办法,拼了命也会一试。” “听说,宁王向王上请求收回王令,被痛骂了一顿。” “我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感情深厚,我嫁进宁王宫,也只会遭人唾弃。” 奂清突然笑了笑,摇着头,说道:“你不知道。宁王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妹妹,可我不知,他为何要做出那些承诺,偏要违背自己的心。他这个人,有时候真猜不透!” “对不起……如果没有我,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将军的妹妹,也不会就突然得了心疾。”我自责的说道。 “安姑娘怎可怪罪自己?要怪就怪这世事弄人……卑职看得出,姑娘不适合过这样束缚的日子。不过,姑娘日后嫁进了宁王宫,可要多些心眼儿了。” 我知道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可听到奂清这样说,心里还是很难过…… 夏宁的心里已经没有我了,嫁给他,对我们俩都不好。 这几日,王后娘娘送来了百日宴的礼服和结亲的嫁衣,她说,王上非常看重小王嗣的百日宴,这百日宴就是在向世人宣布夏国的王储后继有人了。 她还说让我务必要放宽心,就算宁王妃对我差点儿严厉点儿,让我也忍着,毕竟她为宁王诞下了王嗣,是有功之人。 听着她这样说,更加让我确信,她是故意让我嫁给夏宁的。 夏宁以前说过,他与他的姨母不和,王后想必也知道夏宁对她的态度,她是故意安排我搅合在他们夫妻二人之间。什么法事什么苓妃的魂魄一定都是她一手计划好了的。她这一招一箭双雕,可真够损的! 鲜红的嫁衣如血瀑布一般从衣塌上垂下,记得第一次从枫树林回来时,夕阳的余辉把地上的枫叶也是映得这样红。金丝绣成的凤凰在衣袖上显得栩栩如生,可泛着光又是那么的刺眼,不想多看。 夏宁,如果当初跟你走了,我们又会是何模样?你会娶我吗?是否会像花幕廉说的那样,你的身份不会允许你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姑娘,这件嫁衣真好看。” 芷晴每日都要将嫁衣整理几遍,在她看来,我嫁给宁王是最好的归宿。 “姑娘?你在想什么?又想家了吗?” 我望着天边,竟不知不觉出了神。 “芷晴,你说……小王嗣的百日宴,我送什么礼物呢?” 芷晴想了想,说道:“嗯……送一个金锁吧。” “金锁是父母长辈才送会送的。” “嗯……那就送一件器物什么的。” “我哪有那些东西?从花桥国带来的嫁妆,全在雪崩时被冲走了。 现在才发现,我竟连一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 芷晴见我没有说话,也低着头不再作声。 “手帕怎么样?鸱鳩是你们夏国的吉祥物,我在手帕上绣一个鸱鳩的图案送给小王嗣怎么样?” 芷晴拍着手说道:“好啊!这个礼物既不会太张扬,又有寓意,宁王和宁王妃一定会喜欢姑娘送的这个礼物的!” “可是我不会女红……” “没关系,奴婢会,姑娘不嫌弃的话,就由奴婢教姑娘!女红很简单的,姑娘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那就从今天开始,你现在就教我,过几天百日宴就来了,我要赶在到来之前就把手帕绣好!” “奴婢这就去准备。” 芷晴把一个小竹盒放在桌上,里面装着针和线,她拿出一张手帕,固定在圆夹上,又拿出针线在手帕上绣起来。 她说要先把图案的大致框架绣出来,然后绣图案内容,最后再绣一些背景,这样就好了。 我跟着她学起来,她绣什么,我也绣什么。一张手帕绣完,她绣的鸱鳩活灵活现,就跟真的一样,而我绣的歪歪扭扭的,好丑。 芷晴笑了起来,说道:“姑娘第一次绣,能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让姑娘练习手法已经来不及了,姑娘只需把图案绣得再好看些就行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再加把劲儿,多绣几遍肯定能绣好的!” 从未做过女红,竟不知,女红是这样辛苦的一件差事。又费脑,又费眼,手又要一直抬着,坐在那里绣上一天腰酸背痛的! 记得爹爹以前对我说,要是不好好跟着师傅读书、练剑,以后就只能干一些女孩儿家的事。当时我还顶嘴说,自己本就是女孩儿家,为何不能做女孩儿家的事! 结果,不仅没有跟着师傅好好学,也不会做女孩儿家的活。 现在想想,当初真该听爹爹的话!我以前怎么就那么顽皮? “哎呀!好疼!”食指又冒出了一个小红点,我赶紧用嘴吸住。 “又扎到了?”芷晴连忙问道。 “今天不知扎了几回了……” “姑娘,做女红的时候可不能分心,奴婢刚刚看见你又在出神呢。” “是吗?我也不知为什么做着做着就会想其它的事。” “所以才要扎着手呢,它是想提醒你要一心一意。” 我继续绣着鸱鳩的眼睛,绣了无数遍,终于看着像那么回事了。 最难绣的是眼睛,跟人的眼睛一样,看不透。 我看着这双被我绣好的眼睛,一双平淡无奇的眼睛,它的眼里没有故事,没有悲欢,没有任何感情。 接着是羽毛、翅膀,不知绣了多少遍,终于像个样了。 这是一只小鸱鳩,羽翼还未丰满,嗷嗷待哺的模样甚是可爱。 “芷晴你看,怎么样?”我把手帕铺展开。 芷晴看了看,说道:姑娘的进步很大呢!这只小鸱鳩看着真可爱,一点也不凶猛。” “等我再给手帕绣一个金边,就大功告成了。” “金边?” “是啊!送给小王嗣的礼物,一定要大气!” 第九十一章 送礼 “姑娘,我们没有金线,金线不是人人都能用的。” 我看了看嫁衣,说道:“这儿不是有现成的吗?” “姑娘,这可是你的嫁衣啊!若是抽掉金线,这袖子不就坏了吗?” “对于我来说,这嫁衣是好是坏又有何区别?芷晴,你女红好,帮我把金线抽出来,再用红线缝上。” 芷晴拗不过我,只有照办。 我在手帕四周绣上了金边,这只小鸱鳩突然就被忖的活灵活现了。 “终于绣好了。”我伸了一个腰,说道,“明日一早就给宁王宫送去。” “姑娘快歇息吧,都这么晚了,小心眼睛别看坏了,奴婢保证明日一早就送去。姑娘绣了这么些天,想必累坏了。” “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能为小王嗣做这些,心里就特别开心,不觉得累。” 芷晴笑了起来,“那是因为姑娘想要小孩儿了。” 我瞪了她一眼,“你别瞎说!” “等姑娘嫁了人,自然会有宝宝,姑娘害什么羞呢?”说着,她又笑了起来。 “芷晴,你就别逗我了。快帮我揉揉,眼睛疼。” 芷晴按压着我眼周的穴位,问道:“姑娘听过书吗?” “怎么没听过?小时候常偷跑出去听说书先生说书,还因为这件事被爹娘责骂呢?” “姑娘听的都是些什么内容?” “嗯……让我想想……大多是些豪杰义士,结兄弟拜把子的故事。” 芷晴一听,笑了起来,“没想到姑娘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你笑什么?说书内容不大都是这样的故事吗?” 芷晴摇摇头,说道:“在我们城东桥有一位说书先生,颇有名气,他每月只说三天,每天两个时辰,可即便这样,听他说书的人依然络绎不绝,每次都坐了好几排。” “他为何这样有名气?”我问道。 “因为她说的好啊。”芷晴说道,“他说的都是些闺阁之事,很多人喜欢听的。” “闺阁之事?” “嗯,上至王宫贵臣,下到黎民百姓,他都能说得绘声绘色。” “什么样的闺阁之事?我倒从未听过……” “嗯……无非就是些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桥段。” “为何这样的故事还有人听?” 芷晴停下手,蹲了下来,说道:“奴婢就知道姑娘会这样问,女孩儿家不都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吗?奴婢知道姑娘跟其他女人不一样,所以奴婢才想告诉姑娘,这世上不会有哪个女子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何况,这丈夫还是高高在上的宁王。” “芷晴,你为何对我说这些?”我面露不悦。 芷晴说道:“姑娘不开心也好,打我骂我也罢,奴婢都要说。姑娘日后嫁进了宁王宫,免不了要受冷落,难道姑娘就不想为自己争取一番,谋得出头之日?” “呵!”我冷笑着说道,“出头之日?那也要入得宁王的眼才行!” “姑娘怎知自己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若我跟他不认识,他也许还会瞧上我一眼,可…… “芷晴,我想睡了。” “姑娘,奴婢希望姑娘多为自己谋划。小王嗣毕竟是宁王妃所生,奴婢觉得,姑娘日后还是不要太关心小王嗣了,免得引人怀疑。” “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后,就不要对我说这些了,我不想听。” “是,姑娘。” 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若是有人不想让我好过,我也不会一味的忍让,因为,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第二日一早,芷晴便去了宁王宫送手帕。 她回来后,一脸的不悦,问她是怎么了,她也不说,直到下午,她才开了口。 可还没说一两句,就哭了起来。 “芷晴,你倒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芷晴哭着说道:“姑娘这还没嫁过去呢,她们就这幅模样,日后嫁过去了,还不知要怎么为难姑娘呢!” “怎么?她们为难你了?” “早上我将手帕送去,一名内侍开了门,问我找谁,我说是小王嗣的百日宴来送礼物的,他让我等着,去给管事的通报,一会儿,管事的来了,问我是哪个宫里的人,送的什么,我说是花桥国的公主,送来了亲自绣的手帕。他一听是姑娘你送来的礼物,便突然皱了眉,又让我等着,说是进去通报。” “可等了好久,出来一个传话的宫女,说不收我们的礼物,我问为什么,她却说自己只是个传话的,不知主子的意思,说完便关上了宫门。我拍着门说道,无冤无仇的,哪有送礼不收的道理?管事的让我走,我说我不走,礼没送出去,怎么跟主子交代?” “过了一会儿,宁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出来了,身后跟着一帮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让我把手帕给她。她接过手帕后,前看看后看看,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又让身后的宫女都闻了闻,然后将手帕浸在了水里,又用银针搅了搅。” “我问她干什么,她说她在试毒。我气不打一处来,我说难道我们家姑娘还要害小王嗣不成?可她却说是我小心眼儿,她们收的每一件礼物都要试毒,又何止这一件?她见银针没有变黑,便说此物可以收下,手帕便在水盆里被她们端了进去。” “姑娘熬了多少个晚上才学会女红,这手帕又费了多少心血,可就被她们这样糟蹋!姑娘,你说,气不气人!” 我一听,笑了起来,“你就为这事儿,生了一天的气?” 芷晴越发哭得厉害,“姑娘,你还取笑奴婢……” “昨天听你说起闺阁之事,我还以为,你都明白的呢,这点儿都受不了,日后进了宁王宫,还怎么过?” “姑娘?” “手帕送过去,就怕她们不试毒,不然日后有人在手帕上动了手脚,我才是有理说不清了。只是,她们当着众人的面不给我们台阶下,看着是我们丢了脸面,可反过来一想,众人也都看见了,手帕没有问题,日后若真有人在手帕上做文章,那也不是我们的过错。” “可奴婢,就是气不过!”芷晴哭着说道,“今天只是送个手帕,可明天呢?后天呢?往后的日子还那么长……” “你也说了,往后的日子还长,只要我们不失态,就没人敢拿我们怎样!” 第九十二章 百日宴(一) 今日一早,宫里便热闹了起来。正殿外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福牌。 正殿前的空地上摆了一百张桌子,宫人们正陆陆续续将茶盘、瓜果摆上桌。 我坐在亭子里,静看眼前一派忙碌之景。 “安姑娘。” 我转过身,是奂清。 “奂将军,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小侄儿,他还没睡醒,就到这儿来了。听妹妹说,安姑娘送了一张手帕?” 我笑了笑,说道:“将军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奂清一听,大笑起来,“安姑娘真会开玩笑!小王嗣很喜欢那张手帕,日日捏着不愿松手。” “小王嗣喜欢就好!” 自从知道宁王妃是奂清的妹妹后,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变得陌生起来。毕竟他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妹,我和他,也不过才相识几月! 我看着前方,迟迟没有说话,气氛渐渐变得沉闷起来。 奂清问道:“安姑娘有心事?” “没有心,何来心事?只是想家罢了。” “既是想家,便也是思从心来,何来无心之说?” “难道将军是想跟我讨论此刻的我是否有心?” “呵呵!”奂清笑着说道,“姑娘多虑了!卑职只是不知姑娘为何心事重重。” “将军什么时候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 奂清见我面露不悦,便转移了话题,“姑娘想家也是合情合理,只是不知花桥国的皇上是否知道夏王已将姑娘赐给了宁王……” “他知与不知又有何妨?在他将我送来的那一刻,我跟花桥国,就再无瓜葛!” “对不起。” “将军为何道歉?” “卑职不该提起姑娘的伤心事。” “将军不用自责,我已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又能为何事伤心?世人都说修行皆苦,可又怎知,修行之人也在苦中作乐?” “卑职知道,姑娘心中的世界很大。” “什么大不大的,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起身向偏殿走去。 “安姑娘。” “将军还有何事?” “卑职不知,哪里得罪了姑娘......” “小女只知道,将军此刻应该在宁王宫逗着小侄子,而不是在这里跟着一个即将要跟自己的妹妹同侍一夫的人闲话家常。” 奂清在我身后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应该能明白,我和他,不可能再是朋友了。 天空阴沉沉的,直到晌午,云缝里才露出几束光来。 宫门开了,宾客纷纷而至。 小王嗣的百日宴,除了朝中重臣,还请了城中一些大户,甚至请了几十户平民人家。可见夏王对这个小王嗣有多么重视。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映着从云缝中透下来的几束光,一派其乐融融。 两旁挂着的福牌随风摆动,“乒乒”作响,就像无数双手在拍着庆祝这位小福星的降临。 主角终于登场了,小王嗣被奶娘抱着,合着一众仆役走了出来。 夏宁牵着他的妻子在一旁对着众人道着谢。 她就是宁王妃,夏宁的妻子,奂琴? 她头上带着珍珠发冠,着一身绫罗绸缎摇曳生姿,嘴角微扬,眉眼间尽是女子特有的柔情。 她跟夏宁,真是般配。 小王嗣被奶娘抱了过来,他胖乎乎的,白白嫩嫩的,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甚是可爱,真像夏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我送的手帕。 “啰啰啰,你看,他笑了。”王后用手指逗着小王嗣。 “让母后见笑了。”宁王妃走了过来,对王后行了一个礼,又对着我行了一个礼,“想必这位就是永安公主了。”她嘴角上扬,一幅可人儿模样。 “呵呵呵呵!日后你们就要以姐妹相称了。”王后笑着说道。 “你对她行礼做什么?”夏宁一脸怒气地走过来,问道。 “我......”宁王妃一脸委屈地说道,“我是想着永安公主现在还未嫁进宁王宫,还是我们夏国的客人,所以......” 夏宁一脸不悦,“就算嫁进了我们宁王宫,也不会影响了我们夫妻二人!” 他这话是说给谁听的?王后?还是我? “知道你们夫妻二人感情深厚,只要你们都好好的,便是我们做长辈的福气。”王后笑着说道。 “哼!我看啊,大哥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岑儿,休得无礼!”王后轻声呵斥道。 夏宁作了一个礼,说道:“母后,不碍事,岑王今日肯赏脸参加吾儿的百日宴,我这个做大哥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还是宁儿懂事,你们兄弟俩,是该好好说说话了!”王后牵着他俩的手,想握手言和。 夏岑甩开了手,“谁想跟他说话,我们旧账还没算呢!” “你还胡说!还不快陪礼?” 宁王妃说道:“母后,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我们就不要参合了。你看,轩儿又笑了。” 小王嗣见人就笑,可爱得很,真想抱抱他。 夏宁和夏岑坐在了我两旁,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我端起茶喝了一口。 夏岑将我看了看,又对着夏宁冷哼了一声。 夏宁泰然自若地吃着茶点。 虽然跟他坐得这样近,可我们的距离早已变得遥远了。 夏岑时不时地打探着站在我身后的芷晴,芷晴注意到了这双戏虐的目光,向夏宁一侧挪了又挪。 “岑王总是盯着这个婢女看,莫不是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夏宁突然说道。 “我爱看谁就看谁,关你什么事?”夏岑不悦地说道。 “听闻岑王私下里嗜性成瘾,难不成是真的?见着女人就想要?” “真的又怎样?假的又怎样?我若是想要她,她还有不依的道理?” 我站起身,说道:“芷晴,你去将我的外衣拿来。” “是,公主!” 待她转身时,我又轻声说道:“你先回去,不用过来了。” 芷晴看着我,“这......” “去吧,这里不会有事的。” 芷晴点点头离开了。 “芷晴?好听的名字!”夏岑摆弄着手里的橙子。 “不知岑王是何意?”我问道。 他站起身,面对着我,眼里尽是不屑,“本王就是这个意思!喜欢,便想要!有什么问题吗?” “天下女人多得是!岑王何不另择佳偶?” “笑话!本王想要的东西,哪有说不的道理?你......”他突然掐着我的脸,“能奈我何?” 第九十三章 百日宴(二) “放肆!”夏王拍着桌子怒喝。他的拳头握地紧紧的,正极力忍耐着。 夏岑见状,将我重重推在地上。 我顺势倒了下来,打翻了茶水,溅了我一身,狼狈不堪。 夏宁站起身,骂道:“无礼的东西,你想干什么?” 我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他这是在为我出头吗?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王后忙问道,接着命宫人将我扶了起来。 夏岑戏虐的说道:“我就说大哥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还没进门,就怜香惜玉起来了!大哥可真会做人!” “呵!岑弟怕是误会了!你推了永安公主倒没关系,可你不能在吾儿的百日宴上放肆!” 原来,夏宁不是在为我出头,而是为了他们宁王宫的脸面,说到底是我自作多情了。安桥,你醒醒吧! “谁让这位准嫂嫂这么的伶牙俐齿?这世上有几人敢跟本王对着干?” “好了!你们别再吵了!成何体统!你们是想让世人耻笑吗?”王后沉着脸说道。 夏岑一脸不屑,拂衣而去。 王后见夏岑离去,也没多说什么,只吩咐宫人将一地茶水收拾干净。 宁王妃让奶娘把小王嗣抱了回去,说众人看也看了,贺也贺了,该回去歇息了。 我向王后请示回去,茶水溅了一身,该换换衣服。可话音未落,便听到夏宁的嘲讽。 “这还没进我宁王宫,便给我惹了麻烦,不知日后这宁王宫还得不得安宁!母后真是给儿臣赐了一个好姻缘!” “宁王殿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两年了,这是我跟他的第一次对话,竟那么冷,那么让人心寒。 周围的热闹声仿佛戛然而止,突然变得冰冷,让人猝不及防。 夏宁,你若是还恨我,怨我,你大可说出来,为何要这样冷漠? 他的眸子对上了我,“公主不明白意思?难道是花桥国和夏国的语言不通吗?” “殿下,我没有做任何越矩之事!刚刚发生的事,谁对谁错,你心里自有判断,我也不必多说!” “岑弟说的没错,你确实伶牙俐齿!我们宁王宫规矩多,怕是公主日后受不了!” “经历过生死之人,连死都不怕,又怎会怕这些规矩?宁王殿下多虑了!” 说完,我便转身离去。 只是叹息,夏宁已经变得让我不认识了,还是,他原本就这个样子?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衣服怎么都湿了?奴婢刚刚听见外面有些吵闹。”芷晴见我这幅模样,连忙问道。 “没事,岑王将我推到在地,又打翻了茶水。” “什么?”芷晴一听,哭了起来,“都是奴婢不好,他要看,看他的便是,没想到还连累了姑娘。” “芷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个岑王,一看就不像个好人,你别怕,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样!” 芷晴说过,这宫里第三个不能惹的便是岑王,她在担心,夏岑今后会来找我们麻烦。 “好了!你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吗?你放心,他不敢拿我们怎样?” 芷晴拿了干净衣服让我换上,免得着凉。 “芷晴,今晚想喝酒吗?” “姑娘,你......” “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让自己喝醉的!” “那好,奴婢陪你!” 现在只要心情不好,就想喝酒。武绮姐姐的酒就像有着魔力,总让人流连忘返。 傍晚时分,殿外一片寂静,我和芷晴向往常那样,走着熟悉的路,干着熟悉的事。 我们一路无话,就像两个小偷,恐被人发现。 一出宫,便又像换了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只希望这样的时光能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武绮姐姐,今天我要荔枝酿!” “哎哟!我的小祖宗,终于舍得来啦?还说交朋友呢,也不见什么朋友十天半个月才见一回的。”武绮挖苦着说道。 “武绮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不是来了吗?你快坐,今天我们要好好喝。”我拉着武绮坐了下来。 “寻哥,拿两坛荔枝酿!”武绮姐姐吆喝道,又说道,“正好这会儿没什么事,就陪你喝几杯!” “武绮姐姐就是豪爽!桥儿喜欢跟你交朋友!” 武绮一听,大笑了起来,“你现在应该自称公子,看你娇滴滴柔弱弱的,说话再不硬朗些,难不成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出你是女儿身?” “咳咳......”我压了压嗓子说道,“这下像了吧?” 武绮和芷晴都被我逗得笑了起来。 寻哥拿着两坛酒、三个碗放在了桌上。武绮将酒倒出来,一阵阵荔枝味儿扑面而来...... “武绮姐姐,你们的酒是怎么酿的?每一种都好喝!” “告诉了你,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呵呵呵!也对!” 我端着酒,喝了起来,“嗯!好喝!” “武绮姐姐,不知怎的,桥儿见了你就开心!” “你少贫嘴!我还不知道你?就想骗我酒喝!” 芷晴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芷晴跟我一样,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宫里待久了,就想出来逛逛。 “哎呀武绮姐姐,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个朋友。” “我知道啦!我若不喜欢你,上回又怎会听你瞎说,请你喝酒?” “嘿嘿!上回倒是武绮姐姐给我说了很多自己的故事。” “所以我该怀疑,你就是故意来套我话的?” “只是,我一直很困惑,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女孩儿的?” “世上哪个男子有你这样的细皮嫩肉?还有,上回你喝酒,胡子都掉了!” 我摸了摸胡子,“嘿嘿!这次不会掉了。” “上次听你说,你要嫁人了?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哎!别提了!这个人,他已经有妻子、有孩子了。” “什么?”武绮惊声说道,“那你还......为什么?” “身不由己!如果有办法不嫁给他,说什么我都要一试的!” “哎!这世上,有多少身不由己之事啊!” “跟武绮姐姐说话就是开心,不管我说什么,姐姐都明白。”我笑着说道。 “那你日后怎么办?嫁给他,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若是我,我可做不到!当初跟寻哥在一起时,寻哥就立下誓言,今后不再纳妾,因为我接受不了跟别的女人同侍一夫!” 我无奈地摇摇头,“有什么办法?毕竟,她才是正妻。” 第九十四章 成礼 “你爱这个男人吗?” 爱?什么是爱? 如果当初为了保全他的性命不跟他走是爱,那我是爱他的。 如果现在见了他不敢看他的眼睛是爱,那我是爱他的。 “爱?现在说爱,还有什么意义。”我低着头,不再说话。 芷晴以为我喝醉了,拍了拍我。 “放心,我还没醉。今后,我不会让自己醉的!” 月亮挂在了正空,街上的人渐渐归家,我和芷晴像两只无家可归的游魂,正迈着步向菜市口走去。 经过一系列熟练的动作后,我和芷晴回到偏殿,呼呼大睡了起来。 三日后,便是我跟夏宁结亲的日子。 这天,是冬日里少有的晴空万里,暖阳照射着人间,给象牙白地面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我踩着金色“地毯”,坐上轿撵。 红盖头随着微风起伏不定,前面的司仪不断地说着祝福之语,可我听着,如咒语一般。 宁王宫内外结着彩带,芷晴扶着我走下来。 一入这宫门,便是一辈子了...... 管家婆子让我们从侧门走了进去。我是侧妃,是不能走正门的。 之后,我便一直在屋里坐着......等着...... 天,渐渐黑了。 夏宁,他会来吗? 我又多希望,他不会来。他最好一直都不来,他最好不要跟我说话,我不喜欢那日百日宴时他对我说话的语气。 “吱......” 门开了。 夏宁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 我握着的双手紧了紧,指甲已陷在了肉里。 他向我又走近了些,一身酒气扑面而来。 他,喝酒了? 突然,盖头被他掀了起来,头上的发饰“叮铃”作响。这猝不及防的动作让我一怔。 “怎么?害怕了?” 我抬头看了看夏宁,正对上他那双带着怒气的眸子。 “殿下若是不想娶我,大可违抗王令,我也不想因嫁给殿下而让殿下受了委屈!” 他突然大笑了起来,“违抗王令?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怎敢威胁殿下您?我只是不想看到殿下这般委屈的模样!” 他捏着我的下巴,说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这般的伶牙俐齿!” 以前……以前,他又何曾这样对我? “殿下若是讨厌我、恨我、不想见到我,今后大可不必来我这儿,我也不奢求殿下能够喜欢我!” 他手上的力度加重了,鼻息中带着酒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殿下如果还记得,就应该知道,我以前说过,此生会找一个爱我的男子,彼此相守一生......” “怎么,难不成,你是在怪我?”他打断了我的话,“呵!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我怎敢怪殿下?殿下若是不喜欢我,大可不必理会我,今后我在这院子里也不会给殿下惹麻烦,殿下又何出此言伤害我?” “怎么?一两句奚落都受不了?往后要让你受的折磨还那么多,我又怎么舍得......”他顺势抚着我的脸,指尖一直划过颈侧。 我猛地一怔,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他将我推倒在床榻上,“你说我想干什么!” 我一愣,“夏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挣扎着坐了起来。 只见他双眸红红的,怒吼道:“我变成这样,是谁逼的,你不知道吗?” “哐铛!” 发饰被他扯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头发披落下来,头皮像有无数根针扎一般。 “疼!”我扶着脑袋说道。 他重重地抓着我的手,“疼?有我这里疼吗?”指了指自己的心,又再一次将我推倒在床上。 我挣扎着,可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这一次,跟他的距离,又是那么近,可他已经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夏宁,你不能这样,你若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折磨我!” “为何?你已进了我宁王宫,便是我宁王的人,我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说着,他亲了下来。 我脸一侧,眼泪顺势滑落,“不行......” 他见我这样,越发的不赖烦,重重的鼻息带着酒气扑在我的耳间,接着是颈间,唇间。又干脆将我衣服撕落,顷刻间,双肩便裸露出来。他见我这般狼狈,更激起了他的兴趣,不断地在肩上烙下唇印。 泪水倾涌而出,身体开始颤抖,越发变得紧张起来。难道我们真的要以这样的方式......? 他不爱我,又为何要这样折磨我? 衣服一件一件被他撕落,只剩下最后一点遮挡了,我开始大哭起来。 “你若是不想这样,又为何要来夏国,为何要出现在我面前?”他闷着头说道。 我夹着哭腔,“你以为,我想来吗?你以为,我想见你吗?” 他突然停止了动作,用一双见不着底的眼睛盯着我。 时间仿佛凝固了,这一刻,似在永别。 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只听他说道:“你若不想,那便算了!放心,今后我不会踏入你这里一步,你好自为之吧!” 他起了身,穿好衣服,离开了。 屋内的烛火不停地摇曳着,就像勾人心弦的舞女在骚首饶姿,竭尽所能吸引着看客。 我穿好衣服,坐在床边,哭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芷晴端来梳洗的热水,见我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着实吓了一跳。 她也没问我怎么了,看这模样,不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个劲地为我梳洗、打扮,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傻丫头,哭什么?” 芷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蹲下身,“姑娘,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奴婢心疼你......” “眼泪都哭干了,还有什么好哭的?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天天哭,又有什么用呢?”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憔悴,没有一丝血气。 “芷晴,将我好好打扮一番,今日要去给王妃敬茶。” 芷晴将手里的发饰比了又比,试了又试,终于将头发梳好了。 她看了看,说道:“可是,姑娘再美,也难掩脸上的愁容。” “那就多扑点胭脂。” “可眼里的血丝怎么办?这一看就知道姑娘哭了一夜。” 看着镜子里的这双眼睛,空洞洞的,仿佛一具干尸。 小时候娘亲总说我的眼睛像姑姑,可眼前的这双眼睛,早已变得陌生了。 第九十五章 敬茶 “姑娘,要不我们今日告假吧,就说受了风寒,不便敬茶。” “怎么可以?今日是成礼的第一日,就是爬,也要爬过去将茶敬了!” 说着,我向门外走去。 芷晴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 夏王宫与花桥国皇宫无异,无非就是一个寝宫里有许多处别院,各房在各自别院住着,互不干扰。 可宁王宫除了一个书房,一个正院,其余的别院都改成了花园,我住的这个院子正是一月前知道宁王要纳侧妃时又才改回来的。 看来夏宁确实没有纳妃的打算。 管家婆子带着我绕了两个花园,便来到了正院,她让我先在门外等着,王妃梳洗还需要时间。 我和芷晴在门外静静站着,莫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里面传出了声音,“赵妈,让她们进来。” 管家婆子走了出来,双手放在腹前,说道:“王妃娘娘让你们进去。” 我和芷晴走了出去,只见宁王妃正双手放在膝上,端端正正的坐在堂上。她就是夏宁的妻子,奂琴。 跟百日宴那日不同,今日的她一身素衣,头发慵懒的盘着,头上只带了一个步摇。 她见我进来,嘴角微扬,对着身边的婢女说道:“秀儿,快去请殿下。” “娘娘,殿下说了,他在书房议事,今日就不来接茶了。” “这怎么行?新妇进门,第二日的茶是必须要接的。快去请殿下过来。” 秀儿犹豫不决,“可……” 奂琴在秀儿耳边嘱咐了几句,秀儿便离开了。 她对着我笑了笑,说道:“殿下平日里忙于政务,恐对妹妹照顾不周,望妹妹体谅才是。” 她的声音就像悦耳的风铃,在屋内环绕着。这么人美音美的一个女子,谁见了都会心动吧。 我行了一个礼,“姐姐说笑了,既然嫁入了宁王宫,一言一行必然都会为殿下考虑。殿下忙于政务,妾,自会为殿下分忧。” 妾,这个字,好难启齿。 王妃依然端坐,笑着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这世上的女子都不愿与别人同侍一夫,她,会恨我吗?会恨我夺去了她丈夫的爱吗? 夏宁对她是这样的一心一意,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我的担心怕也是多余的! 不一会儿,夏宁走了进来,屋内屋外的奴仆纷纷行着礼,王妃也起了身。 我半跪着,“殿……” 他却从我身边走过,眼里尽是那位素衣女子。就像一阵风,吹散了我们的过往。 “琴儿快坐,你的心疾还未痊愈,今后见了我可不再行礼。”他扶着王妃坐了下来。 “那怎么行,这人前人后的看着,还不闹笑话?” “谁想笑就让他们笑去!本王可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 “殿下不在乎,臣妾在乎!臣妾知道,殿下近日政务繁多,殿下本是一心为着夏国的子民,可不能让闲言碎语误了殿下的名声!” “你呀!还是多顾着些自己,怎么操心着我来了?”他刮了刮王妃的鼻尖,像是一对小夫妻在打情骂俏,“我让宫里的医师又为你开了几幅药,你可要快点好起来,煜轩还等着娘亲陪他玩呢!” “殿下,臣妾没用,让殿下分心了。”王妃突然一脸愁容,像做错事的小孩儿一般,垂丧着脸。 夏宁捂着她的手说道:“放心,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忘了下面的我正等着给他们敬茶。 我看了一眼管家婆子赵妈,她轻咳了一声,说道:“王爷,娘娘,现在是否接茶?过了时辰可就不吉利了。” 奂琴看了看夏宁,夏宁满不在乎的看着堂下,她点了点头。 赵妈提着嗓子说道:“上茶!” 婢女端着两盏茶走进来,举在我面前。赵妈又说道:“新妇敬茶!第一茶,敬王爷! 我端起一盏茶,走到夏宁面前,跪了下来,“殿下请喝茶。” 夏宁迟迟没有接,我又说道:“殿下请喝茶!” 王妃轻声说道:“殿下,接茶。” 夏宁这才接过我手中的茶,抿了一口,放在了桌上。 “你以前虽是花桥国的公主,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可现如今你既已嫁入了我们宁王宫,就要学我们宁王宫的规矩!” 锦衣玉食?难道他还不知道我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 “不知宁王宫有何规矩?” 夏宁一脸不屑地看着我,说道:“主子的话都还没说完,你就抢着搭话,你这个做妾的……竟比正宫王妃的架子还大?” 妾?对,我是妾,可你非要这样的讽刺我吗?但凡还有别的办法,我又怎愿意,嫁入宁王宫,看着你们恩爱? 原来在你心里,我就这样下贱? 我艰难地咬着字,说道:“妾,知错。” 夏宁抖了抖衣身,“既然知错,本王也不再追究,就罚你三个月俸禄,面壁思过三日!至于规矩,就要劳烦琴儿日后教授了。” 他看向奂琴,说道:“规矩若是太多,就慢慢教?” 奂琴微微点了点头,他又说道:“若是累了,就给我说。”奂琴又是微微一笑。 我磕了一个头,“谢殿下教诲!” 赵妈又提着嗓子说道:“第二茶,敬王妃!” 我起身,端着另一盏茶,又跪在了奂琴面前,“王妃请喝茶!” 奂琴接过茶喝了一口,将我扶了起来,说道:“妹妹不要多心,殿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宫里人多眼杂,怕妹妹坏了规矩落人口舌。” 我对着奂琴行了一个礼,“谢姐姐提点!妾,自知身份卑微,今后,妾有妾的活法,不会劳烦了姐姐,也不会打扰了殿下!” “坐吧!”奂琴指向一旁的凳子,让我坐下。 可我还没挪步,夏宁却开口说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妾,又怎能与正宫主子同坐一屋?在王妃面前,你,只配站着!今日,本王就再立一规矩,只要有王妃在的地方,你只能站着!” “妾,明白!” “今日这茶,本王虽喝了,可并不代表本王就认可了你!幸得王妃提醒,不然……哼!本王今日就告诫你,往后行事说话注意分寸,不可坏了我们宁王宫的名声!” “妾,明白!” “好了,你下去吧!我和王妃还要议事!” “是!” 一路未语。 心,疼得仿佛在滴血。 夏宁说得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就像匕首,不停地在扎着我。 终归相识一场,既然不爱,为何要这样出言伤害?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能让你减轻对我的恨,我,愿意还! 第九十六章 质问 “面壁三日?罚俸三月?姑娘,才第一天宁王殿下就给你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他也不想想,这让姑娘今后怎么在宁王宫立足啊?”回来后,芷晴焦虑地说道。 我趴在桌子上,满不在乎,“可惜了,没了喝酒的钱。” “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惦记着喝酒?” “芷晴,你也看出来了,宁王殿下对我是无意的,往后我们就在这院儿里好生过活,别去惊扰了他们。” “那怎么行?姑娘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啊!” “能有命活着就是万幸了,将来?我哪里还有什么将来?今后,殿下也是不会来我这儿的。” 敬茶时夏宁说的那一番话,已经将我对他的所有期望都斩断了。 期望?呵!还有什么期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安桥,一直以来你都在骗自己,对吗?你真的以为夏宁会忘掉对你的恨,重新接受你吗?你错了!而你,又怎么愿意跟别的女人同侍一夫? 你和他的缘分,是彻底的断了…… 有好久没出宫了,想念武绮姐姐,还有她的酒…… 这几日一直在院里,哪儿也没去,芷晴见我无聊,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只鸟,我将鸟笼挂在了树枝上,每天叽叽喳喳的倒也给这里带来了一丝生气。 冬天本就清冷,我这里又没什么人气,就更显得荒凉。 再过几日就是新年了,芷晴说,新年的第一天,街上会挂许多红灯笼,到了晚上,整个街市灯火通明,一派火红祥瑞。家家户户都会出来沾沾喜气,凑凑热闹。我们说好了,新年第一天一定要出宫去看看。 我看着笼子里的鸟,它正在笼子里跳着圈,试图找到出口,一涌而出,展翅于天空。 我何尝不是这样?我何尝不想找到一个出口走出去? 我将鸟笼打开,鸟儿一下就飞了出来,不见了踪影。 “你一定要自由自在的,不要再被人抓了去。”我自言自语地说道。 “姑娘怎么把它放走了?奴婢好不容易把它抓来给姑娘逗趣呢!”芷晴正将洗好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挂在绳子上,“姑娘若是不喜欢,奴婢就再去抓一只。” “你别去了,鸟儿属于天空,而不是鸟笼。看着笼子里的鸟,就想到了我自己,被人这样束缚着,难受!” “好好好,奴婢不抓了。” “诶?姑娘,你听说了吗,小王嗣生病了。”芷晴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转身问道。 “生病?好好的怎么生病了?” “奴婢今日在井口打水,听见宫人们在说,小王嗣突然生病了,不知原因。她们具体说的什么我也没听清,好像是什么……前两日王后娘娘让碧箩送来了一些糕点,碧箩抱了抱小王嗣,第二日小王嗣便不吃母乳了,接着便开始昏迷,到现在还没醒呢!” “如果照这些宫人的意思,莫非是碧箩捣的鬼?可碧箩就抱了一下,怎么就生病了?” “奴婢也不知,只觉着奇怪得很。”芷晴继续晾起了衣物。 小王嗣生病了,夏宁应该很着急吧,若真是碧箩捣的鬼,那她也太狠心了,还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傍晚熄了火烛,我看着芷晴走出门外,便闭上了眼睛,睡意渐浓。 没睡一会儿,“哐”的一声,我又惊醒了。 门被重重的推开了,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门外,一个人影立在那儿。 紧张和不安提到了嗓子眼儿,若不是亮起了火烛,我差点儿叫出来。 是夏宁!他怎么来了? 他见着我坐在床上,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抓起我的衣领,咬着字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这才发现,他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仿佛要一口把人吃了,连骨头都不剩。 我抓着他的手,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是不是我干的?我干了什么?” 他的手加重了力度,我的脖子被衣领勒得紧紧地。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弄疼我了……放开我……” 他把我甩在地上,昏暗的光线看不清地面的情况,手竟磕在了门轴上。 好疼…… “夏宁,你干什么?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不然,也给个理由啊!你都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他蹲下身,捏着我的脸,“说,是不是你在手帕上下的毒?” “什么??” “煜轩日日都捏着你送的那张手帕,今日医师已经验过了,手帕上沾得有毒!你好狠的心啊!竟然对孩子下手,你怎么忍心?” 他的手指使劲地捏着我,我的眼泪不断地滴落在他的虎口上。 “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恶毒的人?别人可以污蔑我,但是你,你不能!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要是真想杀人,我会在他的前面出手,而不是在背后算计!” “手帕是你送的,手帕上的毒也是真的!你怎么解释?我就说你怎么那么好心,会给煜轩送礼物?他是我和琴儿的孩子,你就不心生妒忌?我就是太了解你了,表面一套,背着又是一套,你说毒不是你下的,难道是毒自己跑上去了不成!”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若不是亲耳听见,我又怎会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宁王殿下恐怕还不知道吧,这张手帕送去宁王宫时,王妃娘娘身边的大丫鬟秀儿,可是把手帕看了又看,闻了又闻,还放在水里试了毒,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手帕没有毒。可现在,宁王殿下却跑来我这儿质问我,那么,我也想问问殿下,这毒是谁放的,怎么放的?” 夏宁突然松开了手,愣愣地看着我。我揉着脸颊,终于减轻了一些疼痛。 “殿下现在该明白了吧,毒不是我下的,殿下若是调查清楚了,就请离开!” “怎么?就这么急地赶我走?” “不走,难不成还想在这儿过夜?” “不可以吗?这宁王宫是本王的,本王想在哪儿就在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突然凑近我,我向后缩了缩。 “怎么?害怕了?刚刚是谁那么义正严辞地为自己辩解呢?” 他又向我凑近了些,我被他卡在了床边。 “你干什么?”我紧张地问道。 “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桥儿妹妹,这么久没见,不想叙叙旧吗?” 第九十七章 成事 “啊!” 我突然被他横空抱了起来。 “夏宁,你干什么?”这次,我害怕了,他从未这样对过我。 他解掉腰带,扔在了地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说,我要干什么?” 此刻的他,就像猎人在满足地欣赏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似乎在说,你跑不掉了。 双眼渐渐模糊,我缩在床边,抱着膝。 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抓着我的手将我拖了出来,“不愿意?你知不知道,这是你该做的!你是我的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你不能这样对我,不可以!” 他紧紧地摁着我,让我动弹不得。 我颤抖着,侧着脸,眼睛湿湿的。 “你不可以这样……我会恨你的……” “恨吧,这样我们就扯平了!”他喃喃地说道。 反抗不成的慌乱,将我对他所有美好的记忆,都碾碎了。 他通红的双眼,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剑,让我知道今夜是逃不掉了。 紧张、不安使我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此刻的他,仿佛吃人的猛兽。 “乖……”他柔声说道。 如果这样能还清我对你的愧疚,那我也认了。 我放弃了任何抵抗,他却更加随性,扳过我的脸,让我看着他,就像地狱里的魔鬼,看着我的苦难却以此为乐。 如果我们相爱,此刻,该是多么幸福的时刻。 他不断地向我宣示着主权,我把手抵在他胸前,本能的抗拒着,他却将我的手压过头顶。 “乖,听话……”他夹着重重的鼻息闷声说道。 “桥儿,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我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 “王后故意让你嫁入宁王宫,她的如意算盘我还不知道?你说,如果她知道我们本就相识,会不会被气死?” “我知道毒不是你下的,今日就想找个借口看看你,谁知你这般嘴硬?” “好了,不哭了,你怎么还在哭?” “别怪我这样对你,我是真的拿你没办法了!不过现在好了,你是我的了,我会好好爱你,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夏宁在我耳边一句一句说着,我竟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见我没有搭理他,突然捧着我的脸,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明镜似得双目,此刻正映着一张少女的脸,这位少女痴痴地发着愣,空灵一般。 “桥儿妹妹,你知道的,我想听什么……” 此刻,他的眼里尽是柔情和期待。 “宁……宁哥哥……” 他高兴地笑了起来,把我搂着,胡乱地在我脸上亲了亲。 “你怎么还是这么倔?我说一句,你竟要顶十句?若你示个弱,我又怎么会出言伤害你?” 他这是……在责怪我吗?怪我没有向他示弱?明明是他不愿见我的…… 见我一脸委屈,又说道:“怎么你还委屈了?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发疯!” 你会想我吗?你回到夏国不久,就娶了奂琴,怎么还会想我? 他见我没有回应,便使劲地捏了捏我的脸。 “疼!” “就是要让你疼!我要让你知道,那天晚上,我的心有多疼!” 他狠狠地瞪着我,此刻的我们,又仿佛仇人一般。 我侧过脸,不忍再看他。我承认,那天晚上不跟他走是我负了他,可,这就是他报复我的理由吗? 他却扳过我的脸,让我看着他,“怎么?心虚了?” “所以,你是在报复我吗?如果你达到了目的,那么你成功了!” “哼!不服气?以前在花桥国,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怎么,现在如愿以偿了又不乐意?难不成,我走的这两年,你跟花幕廉……” “殿下多虑了,我为何来到夏国,难道殿下不知道吗?我是花桥国的和亲公主,既是和亲公主,必跟花桥国的皇室是血亲,既是血亲,又怎会如殿下所说?” 他用虎口抵着我的下颚,指头渐渐加重力度,活生生的快将我的牙齿捏碎了。 “这般的伶牙俐齿……” 他似乎没有松手的打算,我也不求饶,看谁熬得过谁。不一会儿,齿间一阵阵腥味,血从嘴角渗了出来。 “哼!” 他将我甩开,头重重地磕在枕榻上,一阵眩晕。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倔!”他一脸嫌弃的说道。 是啊,如果我不倔,当初就不会去找柳月漓,花幕廉也不会借此将我送走,如果我不倔,当初就不会对柳月漓说出那番话,她也不会失去最后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如果我不倔,此刻的我,应该还在花桥国的皇宫里,或是孤独到老,又或是被花幕廉指配给谁? “所以,宁王殿下,你杀了我吧,我这贱如蝼蚁的人,也能让你烦心,对不住了!” “求死?想都别想!” 他将我的双手举过头顶,紧张和不安再次袭来。 你……不可以! 我慌乱地踢着他,哭了起来,“你能不能放过我?” “我为何要放过你?”他在我耳后喃喃问道,“放了你,我怎么办?”。 “你……你干什么……?” “桥儿妹妹,本王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要不,将本王的心拿出来让你看看?” 我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他又轻声说道:“你就不能乖乖地听我的话?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立刻捧在你面前,即便是天上的星星,本王也能将它摘下来,只要你现在听话……乖……” 我哭了起来,“不行……不可以……” 一直在我耳边说着他是如何的想我,如何的爱我,如何的恨我,现在又如何的快乐。 我静静地听着,仿佛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就是一场梦。 借着微弱的烛火,双眼慢慢地在他身上游离,结实的肌肉,坚硬的臂膀,还有恰到好处的线条,这是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健壮,而他的这般模样,此刻竟毫无保留的呈现在我眼前。我害羞地低下了头。 “怎么?都这样了,还不好意思?” 我没有作声,任凭他说什么,都不想搭话。 他却满足地笑了笑,就像异士得到了一件稀世珍宝,又像孩童得到了一包甜美的糖果,上扬的嘴角如同天上的月亮,明亮而又寒凉。 第九十八章 探虚实 经过一夜的鱼水之欢,床上、地上一片狼籍,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红脸。 昨夜,不知他要了我多少次。 像是积攒了很久的欲望,全部发泄在了我身上。 我揉了揉眼睛,浑身酸软,今天要好好睡一觉。 翻过身,发现夏宁正看着我,他嘴角上扬,一脸的坏笑。 我赶紧抓过被子,遮住自己光*的身体。 “昨夜是谁在我****,不断地**我?这么快就忘了?”他半仰在床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我没有……” “还敢狡辩?难不成,你想让我现在帮你回忆?”他慢慢地向我靠近,玩弄地说道。 我向后退了退,“不……是我,是我还不行吗?”我大声哭了起来。 夏宁愣住了,忙问道:“你怎么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我哭着说道:“你昨夜做了那么多,还说自己什么都没做!” “哈哈哈!”他一听,竟大笑起来,“看来……我的桥儿妹妹还没习惯?不急,今后我日日来,做得多了,便习惯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你不恨我了?” “恨?当然恨!可越是恨你,我越要得到你,不能让我一个人痛苦!” “宁哥哥,昨夜,你不是这样说的……” 他突然凑近了我,“哦?我是怎么说的?” “宁哥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初我为何不跟你走?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你说,为何?”他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花幕廉,他威胁我……” 他打断了我的话,“既然他威胁你,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 “呵!天意弄人!他竟然还将你送到夏国,想让你嫁给我父王?他肯定不知,夏国的王后不是个省油的灯!若他知道你嫁给了我,他会不会气得吐血?哈哈哈哈!” 我抓着他的手,说道:“宁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以前的那些过往,你没有忘,对不对?” “当然没有忘!你给我带来的痛楚,也没有忘!” “宁哥哥……” “今后,我会在你身上……一点一点的让你还!” 他起身穿好衣服,“今晚我会让风述将我的物品搬过来!” “那姐姐那里......” “姐姐?你倒是叫得亲切!”说完便离开了,留下了一屋的狼藉和不堪的我…… 他,究竟是怎么了? “姑娘?” 芷晴跑了进来,看见我这幅模样,又是惊,又是喜。 “姑娘,奴婢这就去给你拿衣服来。” “我……” 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待屋内收拾干净后,奂琴来了,我出门迎接,她让身后的婢女都退了下去,独自跟我进了屋。 “芷晴,上茶!”芷晴也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我们相对而坐。 “应该是妹妹前去拜访姐姐才是。” 奂琴笑了笑,柔声说道:“想必妹妹也听说煜轩生病了,医师发现是妹妹送的手帕上沾了毒,殿下知道了,拿着手帕就走了,说是要问你,拦也拦不住。妹妹,昨日,殿下没把你怎么样吧?” “多谢姐姐关心!昨日殿下确实怒气冲冲地跑来质问我,我已向殿下解释了。” “那就好!我们都知道,妹妹将手帕送来时,是没有毒的!” “可不是嘛,我记得那日秀儿还当着众人的面将手帕扔在水里试毒呢!” “煜轩可喜欢妹妹送的手帕了,日日抓着不放,我这个做娘亲的,看着都嫉妒呢!” “姐姐说笑了,这只是妹妹的一点心意,小王嗣喜欢就好。” 奂琴总是微微一笑,面慈目善。 “不知姐姐查出了是谁下的毒没有?” 她摇了摇头,一脸失落,“这下毒之人着实厉害,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哎!可怜了煜轩……” “姐姐不要难过,虽不知是何人下此毒手,总有一天,会真想大白的!” “妹妹说的有理!”她又是微微一笑,“不知昨日殿下……有没有吓着妹妹?若是惊扰了妹妹,还望妹妹莫怪。殿下是这个脾性,煜轩从一出生,他就将煜轩捧在手心里,生怕有什么闪失,这次煜轩生病,真的是急坏他了!” “姐姐多心了,殿下责问我也好,打骂我也好,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我的颈间,眼神闪躲了一下,又侧过脸,空空地望着门外。 想必是看见了我劲间的痕迹,我摸了摸脖子,把衣领提了提。 芷晴端着茶走了进来,“娘娘请用茶。” 奂琴喝了一口茶,说道:“想必妹妹昨日也没休息好,我就先告辞了。”话落,便起身离去了。 留着我在原地,一脸的尴尬…… 想必她已经知道,昨夜夏宁对我做了什么。 我照了照镜子,又看了看手臂,夏宁在我身上留下的一处处印迹,触目惊心。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姑娘,王妃娘娘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芷晴收拾着茶碗,问道。 “她今天来,就是来打探虚实的。” “打探虚实?奴婢不懂。” “她想知道,昨日殿下有没有对我……” “可是,姑娘跟宁王殿下有什么,也是很正常的啊,这有什么好查探的?” 我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这个王妃娘娘,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的,也不像是坏人。 今日阳光很好,我和芷晴闲来无事,在院子里的树上绑了两个摇椅,我们在摇椅上晃啊晃啊,不知不觉晃了一个下午。 临近黄昏时,夏宁差人送来了一堆东西,什么书本、案桌、床被……风述跟几个宫人在一旁有条不絮地整理着。 “风述,你们这是干什么?” 风述一脸不屑地说道:“看不出来吗?我们殿下把他的全部家当都搬过来了!” “这......他真的把这些东西全都搬到我这儿了?” “殿下说,今后就在这里起居了,日常物品自然要搬过来。” “在这儿起居?为什么?” 风述愤愤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惹怒了殿下,殿下怎会到这儿来?殿下说,要日日折磨你,让你还请你欠他的!” “我……” 我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夏宁,你究竟想干什么啊?总是突然来这么一下,我都快受不了了! 第九十九章 画风突变 午夜,微风渐凉。我打开窗,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屋内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不停。 “姑娘,小心别着凉了。”芷晴在我身上披了一件外衣。 “芷晴你看,今夜的月亮好圆。” “姑娘怎么这么喜欢看月亮?” 我低下头,笑了笑,“把窗关上吧……” 看着屋内突然多出来的案桌、书本、笔墨……鼻子一阵阵的发酸,以前也幻想过跟夏宁在一起后的生活,可没想到,竟是这般。 “姑娘,你怎么哭了?” “没事,你去睡吧。” 芷晴伺候我上了床,盖好被褥,灭了烛火,掩门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竟哭着睡着了。 胸口好闷!像是被什么压住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对上夏宁那双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颤颤地问道。 “桥儿妹妹,你怎么怕成这样?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你已经把我吃干抹净了!” “是吗?可是本王还没尽兴!要不……”他的手顺着腰间抚摸下来。 “别……宁哥哥,再给桥儿一些时间好不好。”我睁大眼睛央求着。 他翻过身,倒在我身旁,喃喃地说道:“今日可把本王累坏了,岑王那家伙太狡猾了,比花幕廉还难对付!” 我转过脸看着他,正想问什么,他竟呼呼大睡起来。捏了捏他的鼻子,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真是累坏了。 呵呵……花幕廉可不好对付,他早就看透了一切,时机一到,就能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夏宁睡觉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就像小孩儿一样。若他平日里也有这般恬静就好了。 我抽了抽他,还是没反应。真的睡着了? “你还真不客气!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这儿当成什么了?” “不过……我到现在还觉着自己在做梦呢!宁哥哥,你说,这是梦吗?” 我看了看他,安静地像只小猫。 “在花桥国时,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喜欢我什么呢?喜欢我的顽劣吗?哈哈哈!” “像奂琴姐姐那样端庄秀丽的人才配得上你吧!” 他突然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我,把我吓了一跳。抽了抽他,依然呼呼睡着,又才放下心。 “花幕廉说得没错,我这个身份,即便是跟你来到夏国,你的父王也不会让你娶我的……” “那日,花幕廉用你的性命威胁我留在他身边,不然就向先皇和夏王告发你冒充花桥国的太子。其实他早就知道你不是太子哥哥,就等着借你之手让柳家失势,坐上太子之位,再用你来威胁我。他才是最后的赢家,不是吗?” “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再精,也逃不过现实!” “宁哥哥,你还不知道吧!我竟然是花幕廉的妹妹!” “花幕廉向先皇提了三次娶我为妻,先皇不得已说出了我的身世。其实,我是先皇和柳贵妃身边的一名婢女所生。只不过,我从小在将军府长大,爹娘又待我极好,所以我心里认定的只有我爹娘。” “想不到吧?是不是很诧异?你不知道,当花幕廉知道真相后,脸都气绿了,将我屋里的东西全都砸烂了。当我知道原因后,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因为花幕廉的愿望落空了!” “可是,他却把我封为了和亲公主!想让我嫁给夏王!” “这怎么行?我肯定是不愿意的!可是他说,若我执意生事,只有兵马相见。哎……” “宁哥哥,当我又见到你时,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可是,你已经娶了妻,又有了孩子,我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呢?” 我翻过身,对着他的背说道:“看着你跟奂琴姐姐恩爱白头吗?” “你为何又要对我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呢?” 越想越气!当初明明就是为了你才不跟你走的,结果还被你怪罪一通,尽说一些尖锐的话伤害我! 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打了他一下。 “咳……”他咳了几声。 以为他醒了,坐起来看了看,还是呼呼睡着。 我又躺了下来,“你怎么睡得这么沉……” 第二日一早,我猛地惊醒,发现夏宁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我下了床,跑了出去,结果看见他正伏案写字。 “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你这般懒!都什么时辰了,还蓬头垢面的!我们宁王宫,可不养闲人、懒人!”他看了我一眼,继续埋头写字。 “你这是……已经上了早朝回来了?不会啊,现在应该没这么晚啊!” 夏宁没有接话。 芷晴这时走了进来,端着洗漱的水,说道:“姑娘,奴婢正要叫你呢!” “姑娘?”夏宁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笔,说道:“哪里来的不识体的丫头!” 芷晴吓得赶紧跪下,“殿下息怒!不知奴婢犯了何事?” 夏宁起身向我们走来,“永安公主跟本王成亲这么久了,你还称呼她为姑娘?怎么?你是在咒本王吗?” 芷晴连忙磕着头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还望殿下恕罪!奴婢知道错了!” “你干什么?一大早就对我的人大呼小叫的!芷晴称我为姑娘有什么错?”我怒道。 芷晴扯着我的衣角,“娘娘,少说两句吧,别跟殿下吵……” “芷晴别怕!不就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看有些人是在小题大做!” 夏宁挥了一下手,示意芷晴出去。芷晴见状赶紧离开了。 “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跟我说话?” 他目光如炬,嘴角微扬,步步紧逼。我被他抵在了桌角。 “我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难不成……你想让别人知道……你还是处子之身?”他的手顺着脸颊轻抚而下,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我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坐在了铜镜前。 “殿下若是不喜欢我这样蓬头垢面的,大可离开,我可没哀求着殿下留下!” “你怎么总是赶我走?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为了让我看她们一眼,争先恐后的往宁王宫贴呢!也只有你,敢将我拒之门外!” 他拿起梳子,将我的头发梳了起来。 “不管桥儿妹妹是什么样子,本王都喜欢!” 第一百章 蜜糖? “你……” “怎么了?” 他放下梳子,将我的一束头发盘了起来,又帮我戴上了步摇。 “你怎么……突然又变了?” “哦?怎么变了?” “前几日你对我可不像现在这般……” “难道本王对你好,你还要忧虑?” 我没再说话,任由他摆弄我的头发。 待头发梳理完毕后,他转过我的身子,又开始为我画眉。 “宁哥哥,你……” “又怎么了?”他蹙起了眉,好像有点被问得烦了。 “你还会画眉?” “怎么?不相信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宁今日突然变得好奇怪,又是为我梳头,又是为我画眉,难道是吃错什么药了? “好了!怎么样?” 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眉毛被他画得像两轮弯弯的月牙,忖得整张脸更加活泼。 “真好看!没想到宁哥哥还有这样的手艺!” 夏宁抖了抖手,得意地说道:“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本事,往后慢慢向你展示?” “什……什么……本事……”我突然红了脸,结巴起来。 “当然是舞剑论书的本事!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本事?” 我侧过脸,不再搭话。 他双手搭在我的肩上,看着铜镜里的我,柔声说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 我也看着镜中的他,“宁哥哥倒变了不少。” “哦?是吗?哪里变了?” “自从来到夏国,就没见你笑过……” “心无喜事,何来笑意?” “记得以前在花桥国的时候,虽然时刻面临着危险,可你是开心的。” “呵呵呵呵!”他笑了起来,“那时的桥儿妹妹,可不像现在这样随意揣测别人的心思!” “宁哥哥,我知道你还没有放下两年前的事,可是,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我站起身,抱着他,又说道:“宁哥哥,你要相信我,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愣在原地,迟迟没有说话,任由我抱着。 我抬头看了看他,正对上他那双目光如炬的双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了……” “嗯?知道什么?” “这两年,算是我错怪你了。” 突然鼻子一酸,两行眼泪滑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襟。 “怎么还哭起来了?”他轻声问道。 “我就是……高兴……以前总是不敢面对的事,现在突然就释怀了……” “呵呵!连岑王都敢对抗,还有你不敢面对的事?” “你怎么又提起他?提起他就来气!” “这个家伙,可狡猾得很!以前在花桥国,花幕廉喜欢你,不会伤害你,可如今在夏国,你惹了夏岑,他会不会伤害你,就不一定了!” “有你在,我还怕他不成?”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就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抱着我的双臂紧了紧,又说道:“有我在,他自然不敢拿你怎样,可这个家伙是个爱在背后放冷箭的小人,你今后,可得提防点儿……” “嗯,我知道了。”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蹭了蹭,“这两年你怎么没长个儿?还是这么矮……” 我瞪了他一眼,故作生气地说道:“奂琴姐姐个子高,你去抱她呀!” 夏宁松开了我,“好啊,我这就去!” 我一把拉住了他,说道:“我就随便一说,你还真去啊!” 他得意地问道:“是谁总把我往外推呢?” 什么?我把他往外推?到底是谁的胳膊先柺到外面去的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是谁先娶妻生子的呢?” “你……那好!我们今日就好好说说!”他坐了下来,一脸严肃的样子,“是谁先违背了诺言?” “我……我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我都是为了你啊!我都说了,我对你的心一直没变,可是你,早已不是以前的宁哥哥了……”我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你倒委屈了!” “哎呀!你别生气了嘛!”我附身在他面前蹲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嫁给了你,不知花幕廉知道后,会不会生什么事?” “放心,父王给花桥国写了受礼的折子,已经让使臣送去了。听使臣说,花幕廉看后先是诧异,但并未说什么,随后又扔了折子。” “夏王写的什么?” “不知!我只是好奇花幕廉会是什么反应?他怎么也不会料到,竟撮合了我们!哈哈哈哈!” 好久没见到他这样开怀大笑了。 宁哥哥,若我们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真希望这样的时光能慢一些,真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傻丫头,又在想什么?”他见我出神,不禁问道。 “宁哥哥,若我当初跟你来到夏国,你会娶我吗?” 他摆弄着我的头发,“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有些急了,“你会吗?” “提这些旧事干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 “宁哥哥,我就是想知道,若当初跟你来到夏国,你会不顾别人的言论,娶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吗?” 夏宁面露不悦,起身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些?是不是有人给你说了什么?” “我初到宁王宫,会有谁给我说什么?倒是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当初你让我跟你来夏国,说会娶我,都是骗我的?” “放肆!”他转过身,背对着我,仿佛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永远都跨不过的河沟。 “你不会娶我的!对不对?” “你……”他转过身,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秘密,目光不定,“你真是......倔得很!” 现在算是明白了,花幕廉说得没错,即便我跟他来到夏国,他也不会娶我。 “还是我太傻了……如果当初跟你来到夏国,你是不是依然会娶奂琴姐姐?” “你怎么总是做这些假设?如今我每日都跟你在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哭了起来。 “那你想要什么?宁王妃的位置?这个绝对不行!我可以给你这世上的一切,除了这个位置!” 我捂着耳朵,不想听他说话。 他突然抓着我的手,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一直都在骗我!”我大吼道。 “你知不知道,整个宁王宫,也就只有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桥儿,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在这里吃的穿的用的,连奂琴都不及你半分!” 第一百零一章 许诺 “我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鸟!” 夏宁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不敢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也许在他这样的男人眼里,多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不算什么,可是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一切。 他现在是喜欢我,可以后呢?即便他不接受,也会有人往他身边送各种各样的女人。 花幕廉,你为什么要将我送来夏国?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夏宁有些急了。 我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王爷?”芷晴听见了我们的吵闹声,前来打探,见我坐在地上,以为我惹怒了夏宁,连忙跪下,“王爷息怒!”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本王到底有没有亏欠你!”夏宁仍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芷晴将我扶了起来。 “芷晴,我好害怕……” “姑娘,怎么了?” “你知道吗?殿下越是对我好,我越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是梦,害怕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怎么会呢?殿下对姑娘好,姑娘应该高兴才对呀!”芷晴高兴地说着,似乎发现我和夏宁没有吵架才放下了心。 “不!不是这样的!我害怕,害怕失去他,害怕他以后会把对我的好给其他女人!” “姑娘,宁王殿下以后是要继承王位的,就注定了会有其他女人来分夺殿下对你的爱,姑娘要看开些!等姑娘为殿下生下宝宝,后半辈子就不愁了!” 我突然抓着芷晴的手,说道:“可这不是我想要的!芷晴,我想离开,你帮帮我!” 芷晴被我吓住了,迟迟未说话。 “芷晴,我早就厌倦了宫里的生活,这里的人,每天都戴着面具,看不清他们是好是坏,我累了,不想留在这里了……” “姑娘,你不要吓奴婢了!姑娘,你现在的日子是多少女人羡慕的呢,为什么要离开啊?” “呵……呵呵呵呵……羡慕?你羡慕笼子里的鸟吗?” “姑娘怎么会是笼子里的鸟呢?姑娘在这宁王宫是自由的啊!” 也许在芷晴眼里,我是疯了,可她不懂,不懂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两年前,夏宁让我跟他来夏国,说会娶我,可是,我即便跟他来了,也是作为奂琴的附属品一起嫁进宁王宫! 我真的好傻,竟信了他的话,竟以为是自己负了他,愧疚了的两年!而如今又阴差阳错的嫁给了他…… 武绮姐姐说的没错,若不想,就离开,人就一辈子,要为自己而活。 既然他不能给我想要的生活,我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 我安桥,可从来不是谁的附属品! “哐铛!” 门外茶碗打碎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芷晴,你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芷晴走了出去,对外面的婢女问道:“你怎么毛手毛脚的?照你这样,得打碎多少茶碗?” “芷晴姐姐,没惊扰到安娘娘吧?” “娘娘就是差我出来问话呢!” 没想到婢女哭了起来,“可不能让赵妈知道……这已经是我这个月打碎的第十个茶碗了……赵妈知道了一定会将我赶出去的!芷晴姐姐,帮我向娘娘求求情,不要给赵妈说。” “我们娘娘可没你想的那么小气!只是又没人撞你,你怎么连个茶碗都端不好!” 婢女哭着说道:“刚刚正院传来消息,说是小王嗣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赵妈让我赶紧过去伺候,我一急,就……” “小王嗣的病怎么就越来越严重了?不是一直有医师在看着吗?” “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只管听主子的吩咐,哪里知道这些?芷晴姐姐,帮我向安娘娘求求情,别将我打碎茶碗的事告诉赵妈,我先去正院了……” “去吧去吧!” 芷晴回来后,又给我叙述了一遍她们的对话。 “小王嗣到底中了什么毒?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芷晴摇摇头,说道:“这下毒之人实在可恶,小王嗣还这么小,怎么忍心?” “不知道王妃娘娘现在怎么样了,她一定很难过吧……” 午夜,我倚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夏宁推门进来,看见我,一脸木讷。 “你还没休息?” “等你!” “等我做什么?往后我回来的晚了,不用等我。”夏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不去陪姐姐?” “什么?”他放下茶杯,微微皱了一下眉。 “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他看向我,就像在看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我听说,小王嗣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怎么瞒得住呢?”我问道,“想必这宁王宫,上上下下的都知道了!” “煜轩能不能逃过这次的劫,就看他的命了!”夏宁失落地说道。 “是什么毒,这么厉害?” 夏宁摇摇头,“没查出来。” “是何人下的?” 他突然握紧了拳头,拍了一下桌子,强忍着怒火,说道:“除了王后,还会有谁?” “王后?她为何要这么做?” “这个蛇蝎女人,什么时候不跟我对着干?” “为何不向王上告发她?” 夏宁缓缓松开了拳头,低下头,苦笑着,“她若是能这么轻易的留下把柄,早就死了一百回了!” “什么?你没证据?那为何这么确定就是王后干的?” “当日碧箩抱了煜轩后,煜轩就生病了,碧箩是王后的人,你说,不是她是谁?” “可……当时那么多人在场,碧箩又是怎么下的毒?” 夏宁愤愤地说道:“在我小时候就见过这位姨母下毒的伎俩了,她想让谁中毒,总有一百种方法!可怜了煜轩,若他不是我的孩子,定会平平安安长大的!” 我蹲在他身旁,安慰着说道:“宁哥哥,不要这样说,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下毒之人!” 夏宁一把抱住了我,“桥儿,不要离开我,我现在只有你了!” 嗯?他怎么知道我想离开? “宁哥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我想将他松开,他的双手却加重了力度,将我抱得紧紧的。 不一会儿,脸颊湿了。 “宁哥哥,你……” “我知道,你厌倦了宫里的尔虞我诈,我又何尝不想过无拘无束的神仙日子?可是,我不忍心看着父王被这个妖妇毒害,不忍心看着夏国断送在她的手上!桥儿,我答应你,等我做完这些事,就带你远走高飞,好不好?” “宁哥哥,你怎么突然……” 第一百零二章 噩耗 “谁让我这么爱你!又这么怕失去你呢?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宁哥哥,你……哭了……” 我想松开他,他又把我抱得紧紧的。 “桥儿,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跟我闹了,好不好?” “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我松开。 “宁哥哥,煜轩生病,姐姐一定很难过,你怎么不去陪陪姐姐?” “白天,我一直守在煜轩身旁,晚上了自然是来你这儿。” “姐姐不会生气吗?” “当初她嫁于我时,我就给她说过,我的心里不会有她的位置。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又怎会生气?” 看来,奂琴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第二日一早,正院传来了噩耗,煜轩病重不得治,已经没气了。 夏宁封住了消息不让传出去,整个宁王宫上上下下忙作一团,他一早就给夏王秉明了情况。 此时,所有人都来到了正院,奂琴差点哭晕过去。 当我见着她时,她正抱着煜轩冰冷的尸体,失神的瘫坐在地上,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世界崩塌的模样…… 夏王问了问医师是何病因,医师说是毒入脊骨,至人昏迷,再由血液流遍全身,是中毒而亡。 赵妈想从奂琴手里抱过尸体,可奂琴不让。 “娘娘,节哀啊……”赵妈哭了起来,身后一众婢女都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我的煜轩只是睡着了,待会儿就醒了,你们哭什么!” 奂琴丢弃了往日的端庄,此刻的她,就像一个疯妇,不断蠕动着嘴唇,骂着,说着…… “你们这群贱妇!想咒我的煜轩?哼!做梦!你们都该下十八层地狱!贱妇……毒妇……” 这时,王后娘娘突然开口说道:“宁王妃可要顾惜着自己才是……试问这宫里有多少小孩儿夭折了?也没见谁哭啊闹的!你们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呢!” 这个王后,当真是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话不痛不痒! 煜轩还这么小,他还没来得及多看看这个世界,就被人害死了,就我看着都心疼,她竟然说的这么云淡风轻,难道真如夏宁所说,毒是她下的? “哈哈哈哈……”奂琴疯笑了起来,“路还长?哈哈哈哈!是啊,路是很长,长得我看不到头……”接着,她又哭了起来,“你们都不知道,煜轩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煜轩,我的孩子!你看见了吧,这些人,都是杀害你的凶手!” “放肆!”夏王怒了,“这就是你们宁王宫的正妃?口出狂言!” 夏宁见状赶紧跪下,我跟着身后的婢女、嬤嬤也都赶紧跪下。 “父王息怒,儿臣定会好好管教身边之人,不会再做出越矩之事!” “煜轩的丧事,不必兴师动众,我已命人发了讣告,说煜轩是病重而亡,三日后,秘密发丧!” “儿臣遵旨!” 说罢,夏王携王后离去了。 待他们走后,夏宁让婢女、嬤嬤都退下了,奂琴依然抱着煜轩的尸体,迟迟未动。 “好了,别闹了……” 夏宁想扶奂琴起来,却被奂琴推开。 “闹?殿下认为我在闹?”奂琴失望的看着夏宁,质问着。 “殿下,煜轩也是你的孩子啊!殿下的心,不痛吗?”奂琴大哭了起来。 夏宁抱过煜轩的尸体,放在了木棺里。 “我何尝不心痛?我恨不得将那人的心挖出来,供奉在煜轩的牌位前!” “那殿下刚刚为何不动手?那人还若无其事地在煜轩面前说着那样的鬼话!难道殿下没听见吗?” 奂琴瞪着夏宁,仿佛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仇人。 “刚刚?你是想让我当着父王的面无凭无据地说他的枕边人是杀人凶手?你想毁了宁王宫吗?” “呵!我看在殿下眼里,煜轩的性命,远没有宁王宫的荣耀重要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 奂琴站起身,步步逼向夏宁,“难道殿下不是因为奂家的势力才娶的我吗?殿下利用我对你的爱,才巩固了自己在王宫中的地位,怎么,殿下想过河拆桥吗?” “啪!”一记耳光落在奂琴脸上。 “糊涂!”夏宁怒道。 我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好像此刻的我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奂琴惊愕的看着夏宁,“你打我?”眼泪不断从她脸上滑落。 “我看你是疯了!这几日你就守着煜轩,好好想想本王是否亏待了你!” “姐姐,还请节哀!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都很难过。殿下刚刚是一时失手,姐姐不要怪殿下。” 奂琴看着我,她的眼神是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木讷?诧异?还是妒忌? 她没有说话,跪在木棺前,给灵位点了几炷香。 夏宁牵着我离开了。 “宁哥哥,你为何不守着姐姐?她现在一定很难过……” “我只想守着你!” “可是煜轩……” “煜轩死得不明不白,我定会报仇!” “可姐姐才失去煜轩,此刻她需要你啊。” “当初跟她结亲时,我就告诉她这只是一场交易!我给她宁王宫正妃的位子,她给我奂家的势力,这是我和她都心知肚明的!只是煜轩……可怜了我的孩子……总有一天,我会让我的这位姨母,也尝尝中毒的滋味儿!” 我突然抱住夏宁,“宁哥哥,我好怕……” “傻丫头!怕什么?”他轻声问道。 “我怕有一天,你会像刚刚对姐姐那样对我……” “怎么会呢?我宠你、爱你都来不及!现在……我只有你了……” “你敢发誓吗?若是以后对我不好,就会受到惩罚。” “呵呵呵!好好好!我发誓,若以后负了你,便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我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别!什么上天的惩罚,是我给你的惩罚!” “嗯?” “若你以后对我不好,我便离你而去,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 奂琴好可怜,如果跟自己所爱之人结亲只是一场交易,那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以她的家世、容貌、品德,何愁找不到好人家?可她却为了宁哥哥,付出了自己的下半辈子,现在又失去了煜轩,她该有多难过啊…… 若是宁哥哥这样对我,我肯定哭死过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 误会 今日是新年的第一天,可宁王宫没有半点喜庆的样子,正院内挂满了白绫。 奂琴在灵堂内守了整整三日,滴水未进,两只哭得红肿的眼睛失神地看着煜轩的牌位,任谁唤她都不见回应。 到了出棺的时辰了,风述领着一行人将棺材抬了出去,奂琴大哭着,嗓子都嘶哑了。 我见了,都忍不住落泪…… 世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亲人的生离死别了。 这几日,夏宁日日在我这儿,只要我让他去陪陪奂琴,他就会发怒。 夏宁这个人,也太冷漠了…… 没有了小孩儿的哭闹声,整个宁王宫,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奂将军......” 我向窗外看去,是奂清,几个婢女正在给他行礼。 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衫,走了出去。 “奂将军?” “安娘娘。” 奂清给我行了一个礼,他对我的这个称呼,倒显得我们更加生分了。本以为他是我在夏国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奂将军为何行走至此?” 奂清微微一笑,说道:“今日前来看望妹妹,顺便走走,没想到走到了这儿。这里以前是一处花园,如今却成了娘娘的住处。”他低头一笑,腰间的荷包随着他的身体晃了一晃。 真是讽刺...... “既然如此,那么将军以后......可不能又走错了。” 即便没有说明,奂清也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我给他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去了。 芷晴递给我暖壶,又捂着我的手,“姑娘的手怎么这么冰?” 去年的这个时候,柳月漓差点把我整死,也就是那时候落下了病根,虽然吃了师傅的药,可体内的寒怎么也排不尽。 “他什么时候走的?” 芷晴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谁?” “门外那个。” “姑娘是说奂将军?姑娘进屋后他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当初送给他荷包,只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他,我可能就命丧于山谷了。可没想到,他竟是宁王妃的哥哥,这就注定了,我和他不可能成为朋友。 可是......他还戴着那个荷包。 “姑娘,你说......奂将军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我抽出被芷晴捂着的手,说道:“我怎么知道?” “要是被多舌之人看见了,可就不好了。” 芷晴从我手中拿走暖壶,往里加了一些热水。 “看见就看见,我行得正坐得端,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芷晴见我这样说,笑了起来,说道:“姑娘若是男儿身,一定是保家卫国、守卫疆土的勇士!呵呵呵......” 我暗喜!那可不,我父亲可是将军! “可是,在这里,姑娘还是要多留几个心眼才好。” 芷晴将暖壶又递给我,让我捂着。 我怎不知这里的险恶?在这里没有家,更没有亲人,仅仅靠着夏宁对我的爱,勉强过活。 可是他的爱,比纸还薄...... 奂琴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可我...... 没准儿哪天说不爱就不爱了。 “哎!” “姑娘怎么又在叹气?经常叹气会变老的。” 芷晴停下手里的活走过来,附身蹲下,说道:“姑娘放心,没人敢说姑娘的不好,奴婢刚刚是跟姑娘开玩笑的呢!” 院子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风,把地上的树叶卷了起来,又吹到别处,几个婢女不停地扫着落叶,可怎么也扫不净。 又是一个日落,夕阳被遮住了半边脸,两边的薄云被染上了橙光,就像天女的舞衣,随风而动。 整日在这屋里,望着天,等着一个人回来,又或者,他也不一定会来。 好想武绮姐姐,已经这么久没见着她了...... 我倚在窗边,底下头,一只毛茸茸的小黑团从窗外的树根上爬过,仔细一看,是一条黑色的虫子。 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依然有小生命在外觅食,我突然来了兴致,探出窗外,看着它一点一点的蠕动。 不知什么时候,我才发现,一双目光仿佛早已落在了我的身上。虽然已近昏暗,可梨树下的人影清晰可见,一身藏蓝绸缎随风摇曳。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夏宁见着我发现了他,缓缓走来,立在窗外。 这一幕,倒让我想起了一年前他在窗外跟我道别。 我抬头看着他,“你……吃了吗?” 他嘴角微扬,“没有!” “我让芷晴拿些糕点来……” “不用了,这里只你我二人就好!” “你今天……怎么了?” 夏宁今日与往常有些不同,尽管他掩饰地很好,但还是被我看出来了。 “今日我遇见了奂清。” “奂将军?”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与他,竟变得生分了起来……” 奂清与他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怎么会如他所说? “宁哥哥,你……怎么了?” “以前奂清日日都会来我们宁王宫与我商议军事,如今却很少来了,而且……” 夏宁顿了顿,又说道:“他竟能在我宁王宫来去自如,若不是有人给我说,我都不知道……他今日竟来了你这儿!” “今日确实碰见了他,他不知这里已经变成了我的住处。” 夏宁双手背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倒为他说话!” 我……我哪里为他说话了?这是事实啊! “宁哥哥,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我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坐回屋里,不想理他。 他从外面将窗户关上,走了进来,说道:“今日我见着他的荷包很是特别,就让他让与我,他还不乐意!” 说着,将荷包扔在了我面前,正是我送给奂清的。 荷包上鸱鳩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看着夏宁,就像夏宁此刻正看着我一般,仿佛在看着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开口说道:“他说,这是一位女子送与他的。我想,一定是一位特别的女子,才能让他日日把这荷包戴在身上吧!”夏宁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不妨看看,这位女子的针线跟你的如出一辙,丑得上不了台面!” “既然殿下瞧不上这个荷包,又把它要来作何?” “我是想提醒奂清,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世上什么奇珍异宝没有,非要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奂将军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物件的价值不在于它有多名贵,而在于送物之人的心,只要心诚,即便是贱如蝼蚁,也是无价之宝!” 夏宁笑了起来,“照你这么说,这位女子倾心于他,他也乐于把此物当成宝贝?” “男女之间不见得只有爱情,还有朋友情、兄妹情!” 我转过身,不想再说话,夏宁的一番猜疑让我完全没有了心情。芷晴说得没错,想必是有人说了什么。 “什么朋友兄妹的!本王可没有兴致去研究他与那位女子是什么情!我将这荷包要来,只是想让他明白,他与这荷包不配!” “殿下还真是霸道!” 第一百零四章 发生意外 昨日夏宁将我兴师问罪了一番,又草草地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就离开了,还让风述将他的物品重新搬回书房,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风述找来几个宫人在屋里收拾了一番,一边收拾一边小声嘀咕着,问他在嘀咕什么他也不说,只在临走时留下一句:“殿下到底看上你哪儿了?” 自夏宁走后,我这里到清静了不少,还跟芷晴计划着什么时候出宫玩玩,好久没看到武绮姐姐了,想她的酒。 夜幕,我坐在窗边,双手托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明月,今日是弦月。 芷晴一路小跑而来,见着窗边的我,兴奋地笑了笑,接着推门而入。 “姑娘,宁王殿下去书房了。” 我转身从椅子上跳下来,“那这么说,他今晚不会到这儿来了?” 芷晴想了想,说道:“依奴婢看,殿下今日应该不会来了,刚刚见着风述急匆匆地在书房进出,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那就好,依计划行事!” 芷晴点点头,随即拿出了男服替我换上,又挽起头发贴上胡子。不一会儿,一位玉树临风的俏公子就开始在镜前端详自己的模样了。芷晴也变成了小侍从,在我身旁凑了凑。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祈灵宫,熟练地爬过洞口。 我伸了伸腰,深吸了几口气,宫外的空气就是新鲜。 我和芷晴在街上晃了晃,就来到了“莫相忘”。 “武绮姐姐!” “哎呀!这位公子可是好久都没来光顾我们店了呀!今日想喝点什么?” “武绮姐姐就爱说笑!”我找了一处角落坐了下来。 “我们店呀,最近又出了一款新的葡萄果酒,想不想尝一尝?”武绮姐姐笑着说道。 “好呀,我最喜欢喝葡萄果酒。” 说罢,一坛子果酒上桌,果香扑鼻。 武绮姐姐将酒倒出,“尝尝吧!” 我端起酒杯看了看,“咦?这果酒......怎么没有颜色?” 武绮姐姐不慌不忙地放下坛子,得意地说道:“这就是我们莫相忘的新招牌!” 我赶紧尝了尝,“嗯,好喝!” 芷晴也尝了尝,“公子,今日的葡萄果酒比上回的还要好喝。” “当然了!”武绮姐姐说道,“做成这酒的葡萄,是绿色的,你们没见过吧!” “绿色的葡萄?”我和芷晴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是寻哥特意从北边的藩国运回来的,费了不少力呢!” “紫色的葡萄倒常见,这绿色的葡萄,确实还没有见过......” 武绮姐姐笑了笑,说道:“好了好了,不陪你们了,我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你们喝着。” “姐姐慢走!”我装模作样的对她作了一个揖,武绮坏坏的对我眨巴了一下眼睛,旁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在打情骂俏呢。 这酒越喝越有味道,浓浓的葡萄果香萦绕齿间久久不散,真好喝,不一会儿,我和芷晴便将一坛子酒都喝光了。 见着芷晴的脸红彤彤的,就像挂在树上的两个红苹果,我大笑起来。芷晴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 “哎哟!” “公子怎么了?” 肚子突然抽搐着发疼,我捂住肚子,弓着腰,越发地疼痛,一阵一阵的,像是一把锤子在不断的敲打着。 “芷晴,我肚子突然好疼!” 我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紧紧地拽着芷晴,“不行了,真的好疼,怎么回事啊......” “啊!”芷晴突然大叫起来,“公子,你的额头上全是汗,公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我也不知道,难道是这酒里......啊!好疼!” “酒里?可是我也喝了酒啊。” 芷晴哭了出来,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办才好。 “芷晴,先别哭,扶我起来,回宫。” 芷晴将我扶了起来,本想给武绮姐姐道别,可她忙前忙后的,也不想让她知道我出了状况,就将酒钱放在了桌上。 捶打般的阵痛仿佛想将我活生生的撕开,每挪动一步都如此艰难,头也晕晕的。眼前的人如幽魂一般晃来晃去,周围也越发嘈杂,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了“莫相忘”。 我记得......出了莫相忘,我回过头看了一眼招牌,然后......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谁?好像在哪儿见过...... “好疼!” 我摸了摸头,睁开眼睛,红色罗帐悬在我的头顶。这里好熟悉,是哪儿? 神游了一会儿,终于看清,这不就是我的床吗! “怎么......?”我翻过身,却看见一双满是怒火却又不敢发泄出来的眼睛正盯着我。 “你......” 夏宁将手里的药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怒非怒。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了口。 “芷晴呢?” 我记得我和芷晴在武绮姐姐的酒馆喝酒,然后肚子突然疼了起来,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怎么回来的? “哼!桥儿妹妹,看来我还是对你太放心了!” “你什么意思?” 我坐了起来,可肚子突然一阵抽搐,我向外一倒,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夏宁赶紧扶住了我,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 “你说你连私自出宫这样掉脑袋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 “我......” “你什么?难不成你想说,你出宫是为了会情郎?” “你说什么啊!”我甩开他的手,想下床,却被他拦住了。 “那你说,你出宫干什么?” 他把头伸过来,故意加重了鼻息,“让我闻闻,嗯,一股子果酒味。”接着又笑了笑,“我们夏国虽比不上你们花桥国地大物博,可我们夏王宫什么宝物没有,就说这酒,各种各样的也有成千上万,可桥儿妹妹为何偏去那莫相忘呢?” 原来,他都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小声问道,就像做错事的小孩,正等着责罚。 夏宁摸了摸我的头,轻声说道:“若不是奂清,昨日你就是疼死在街上,也没人知道。” “奂将军?”难道我记忆中眼前的那个男人,是奂清? “昨日奂清正好路过那家酒馆,见着你眼熟,就多看了看,又看见你身旁的芷晴,才确定那就是你,本想上前询问情况,结果你突然晕倒了。” “幸好昨夜值守的侍卫跟奂清相识,才将你和芷晴带进了宫,不然,本王也保不了你!” 没想到,奂清又救了我一次。 第一百零五章 有喜了 我捣鼓着被子,夏宁见我这般无事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把我弄得是一头雾水。 既然私自出宫要掉脑袋,可我见着他并没有责罚我的意思。 “奂清昨日将你送来时,把我吓了一跳,你脸白得活像一只女鬼。”说着,他又笑了起来。 “芷晴呢?”我问道。 “哼!那丫头竟敢助纣为虐,本王已让人将她关了起来,看她还敢不敢左右主心!” “什么?你将芷晴关了起来?不行!” 我气得差点跳起来,若不是夏宁将我摁在床上,我恐怕要骑到他头上去了。 “你不能关芷晴,出宫的主意都是我想出来的,你怎么能怪芷晴?你快放了她。”我急得快哭了出来。 夏宁见我这样,松开了手,说道:“你初来夏王宫,怎会知道祈灵宫有洞口可以出宫?不是这丫头带的路,又是谁?” “可是......可是......若不是我想出宫,芷晴也不会告诉我啊!” “呵!你倒是提醒了我,那么,你又是为什么偏偏想往宫外跑呢?”他坐在床边,像审问犯人一般审问我。 我低下头,“我......我就是......想出去看看,天天在宫里好闷啊......可是,你能不能放了芷晴,求求你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既然你认错这么快,那本王就放了她吧!” “真的?” “本王说的话还有假?” “谢谢你!”我激动地抓住夏宁的手,他却像有事瞒着我一般,坏笑着。 “娘娘,你醒了。” 我闻声望去,是芷晴,她将药放在桌上跑了过来,跪在床边,哭了起来,“娘娘,您昨日吓死奴婢了,若不是遇到了奂将军,奴婢真不知该怎么办。” 芷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又笑了起来,“好在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总能逢凶化吉。” “芷晴,你......”我疑惑地看了看芷晴,又看了看夏宁,芷晴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 “好了,你先退下吧,这儿有我守着。” “是。”芷晴应声退了出去。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骗我!” “嗯?本王可什么都没说啊!” “你还狡辩,刚刚是谁说芷晴被关了起来?亏我还认错求你,哼!” 我转过头,不再看他,可他却把头伸过来,杵在我面前,叫我不得不看他,于是我闭上了眼睛。 “呵呵。”他开心地笑了起来,“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不能动气。” 我睁开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夏宁牵起了我的手,说道:“傻丫头,你就要当娘了!” 什么?我......有身孕了? “当娘......真的......?” 我摸了摸肚子,“它真的在里面?” 兴许是我现在呆呆地模样好笑,又兴许是我有了身孕让他高兴的昏了头,他竟一直哈哈大笑。 怪不得,他没有责罚我和芷晴,原来,是有了它。 我低着头,摸着肚子,开心地笑了起来,竟不知什么时候眼角渗出了泪。 爹、娘,你们知道吗,女儿就要当娘了,女儿的身体里,正有一个小生命呢。你们知道吗,女儿现在好开心,女儿现在,似乎不再惧怕任何事了。我会好好保护它,呵护它,珍惜它。 “这下知道为何肚子疼了吧!”夏宁责怪的看着我,“你胆子可真大,若真有个好歹......”见我愧疚的看着他,他没再说下去。 接着,他又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可得把本王的孩子照顾好了,以后,不能生气不能哭,膳食也得重新找个厨子做。”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说道:“你这里的人太少了,我让风述再多派些人手过来。” “宁哥哥,你这样兴师动众的,怕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本王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这个孩子的到来,说明它愿意让本王当它的父亲,本王定会重视。更何况,它是你和我的孩子。” 是啊,它是你和我的孩子,我又怎会想到,有一天会和你有孩子呢?有了孩子,有了你,我就有家了。 “还有,以后不准再靠近祈灵宫,知道吗!”夏宁突然严肃了起来,“在这夏王宫里,谁不知道祈灵宫有小路可以出去,可为何就没有人敢试一试,你难道不明白吗?” “难道你也相信祈灵宫里有怨灵?我可不信!况且我和芷晴进出了这么多次,也没见着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怨灵什么的都是你们自己吓自己!” 夏宁责怪地看着我,我也就悻悻地收起了刚刚的豪言壮语。 “呵!怨灵?那只是王后不想被人发现她在祈灵宫里的秘密,唆使父王编撰出来的!” “秘密?”我迷糊的问道,“什么秘密?” “什么秘密我可不知,不过,她一定在那里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是,我听芷晴说,去过祈灵宫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难不成,是王后找人扮鬼吓得他们?” “呵!呵呵呵呵!”夏宁笑了起来,“什么鬼不鬼的,王后哪有那么好的兴致装鬼吓人?鬼,都在这里。”他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心。 “不过那个地方确实阴森恐怖,特别是在晚上,现在又满墙贴着符,更是吓人,若不是没有别的出口,我又怎会去那儿。” “你倒委屈了起来!难不成要本王给你建一条通往宫外的康庄大道让你来去自如?” “好啊!若能每天出宫去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这么厉害的嘴呀,不去当说书先生,可惜了。” 夏宁起身走到桌旁,端起了药,用勺搅了搅又吹了吹,送到我嘴边,“喝了。” “这什么药啊?”我闻了闻,好臭、好苦! “当然是安胎的,今后的三个月日日都会送来这药,你可得习惯喝着,医师说了,你体寒,需用药保胎。” “哦!” 我呼呼几口将一碗药喝光,既是保胎,不管多苦的药都会喝的。 夏宁将碗接过,缓缓放在了桌上,说道:“以后若是想出宫了,就跟我说,我带你出去。” 我不解地看着他,宫里的人不是不能随便出去吗,怎么到他这里...... 夏宁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又说道:“素日里本王的公务繁多,随便找个理由就出去了,总比你爬洞口当小狗好多了吧!” “你说谁是小狗呢!”我揪了揪他,他却满口求饶,我又赶紧摸了摸他的手臂,“不疼吧?” 他作了一个揖,“多谢娘子饶命!” 没想到,这个孩子的到来,竟让他这样开心。 第一百零六章 夜葵 这几日,我怀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王宫,不断有人前来道喜,除了一人,奂琴。 我倒也没期望她能来,因为此刻最难过的,应该就是她了。 芷晴这几日也忙得不亦乐乎,清点着夏王和王后送来的赏赐,还嘀咕着是不是要多腾出一间屋子出来当库房。这个丫头,真把我们这儿当成藏金库了。 夏宁日日在书房跟奂清议事,看他的样子,好像被什么事给困住了,每次一见着他,都是一脸愁容。 我想抚平他额头上的皱纹,却被他一手抓住,“不要闹了。” “我哪里闹了,只是不想看见你这么累。” 见着不过几日便得到了这么多赏赐,夏宁提议去王后宫里道谢。 我不解地问他为何只去王后宫里不去夏王那儿,夏宁却说他的父王日日都在王后的宫里,去了王后那儿自然就见到了他父王。 今日阳光正好,芷晴帮我梳洗了一番,我和夏宁便坐上轿撵,朝王后宫里走去。 果然如夏宁所说,夏王此刻正在王后宫里听着曲儿,见我们来了,便让唱曲儿的乐人退下了。 “参加父王,参见母后。”我和夏宁拜了一个大礼。 “起身,赐座。” 夏王似乎兴致很高,不断地问着我近日吃得如何、睡得如何,是否有什么不适,我回复一切安好。 王后在一旁默不作声,只听着我们寒暄着。 不一会儿,碧萝端来了香炉,好香啊,整个屋子里都是淡淡的幽香。王后说夏王每日都要用香料安神,这香料用料奇特,制法也奇特,是阴阳先生找那世外高人特制的。 又是阴阳先生,看来王后跟他的关系匪浅。 在屋里坐得久了,闻着这香,头晕晕的,夏宁看出了我的不适,便牵着我起身,告退了。 出了屋子,大吸了几口空气,这才舒适了些。 是我坐得久了,还是那香有问题? “记得你初入夏王宫,便是住的这里。”夏宁牵着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随便走动,整日闷在屋子里,都快发霉了。” 夏宁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这么说,你还没见过这里的花园?” “花园?这里有花园?” “走吧,今日本王就带你去看看!”说罢,他牵着我,向寝殿后方走去。 夏宁说,这处花园是他父王专为王后打造的,一年四季都是百花齐放,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也由宫人将各地收罗而来的花放在这里,每日都会把枯萎的花换掉,放上新鲜的花。一年四季身处其中,一年四季如春。 看来夏王对这王后也是疼爱有加了,这样奢靡的行为,不是一笔小的开销。 “到了!” “天啊,这里太美了!仅一墙之隔,竟这般的春意盎然!”我不禁赞美起来。 置身其中,仿佛身处一副美丽的画卷,百花齐放,百鸟争鸣,与外面相比,这里就是一处世外桃源。 “虽然本王不喜欢这位王后娘娘,不过她这处花园打造的挺美的。”夏宁说道。 “用银两堆砌起来的东西,当然美了。”我打趣道。 嗯?那是什么? 树下的假山旁,一簇红花后面,有几束不起眼的绿叶,与这花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走近看了看,摘下一片叶子,闻了闻,是夜葵? 夏宁也走了过来,“怎么了?” “是夜葵!” 夏宁拿过我手中的叶子,问道:“夜葵是什么?” “以前听师傅说起过,这世上有一种奇花,不管春夏秋冬,寒冷潮热,每日午夜都会开花,而且只开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花蕊萎靡,花瓣掉落,落花无形。这就是夜葵。” “奇了,这样的花真是闻所未闻。” “常人当然不知,夜葵只生长在人迹罕至之地,更何况夜葵的用处并不是让人欣赏,当然不被世人所知。” “不被人欣赏,那摘种这样的花干什么!” “与其说夜葵是一种花,还不如说它是一种药。” “药?” “对,药!夜葵的花蕊能制药,而且是......毒药!” 夏宁一听,握紧了拳头,叶子也被他揉得稀碎。一副严肃神色,仿佛一头猛兽正蕴韫着怒火。 “难不成,她让父王为她建这处花园,就是为了掩盖她种植的这些夜葵?难不成,她给我送的汤药里面,放的就是用这夜葵制成的毒药?” 夏宁咬着牙,一副毁天灭地的气势,若不是我拦着他,恐怕他要将这花园夷为平地。 “宁哥哥,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没有证据,就算你把这花园毁了,也无济于事啊。” “呵!我竟差点失了心智......这花园,是得留着,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搞什么花样!” 午夜,夏宁命风述潜入王后的宫中查看,风述回来后,果然说,碧萝拿着盒子去了花园,在一簇花团中采着花蕊。碧萝走后,风述上前看了看,发现地上撒了一些花蕊,于是连着土将花蕊拾了起来。 夏宁将布袋里的土看了看,零星夹杂着黄色的花蕊,“这就是夜葵?” “宁哥哥,我也没见过真正的夜葵,只在书里见过。” “是不是夜葵,查过便知!” 夏宁命风述将花蕊带出宫,找西城根的王师傅查看,他说王师傅虽是游医,可他游走各地,一定见过夜葵。 可,若真是夜葵,王后种它干什么?这也是夏宁所不解的。 用它的花蕊制毒?王后什么时候有的这种绝活?又或是她命人在宫里制毒?那这制毒之人又是谁? 她制毒干什么?难不成,她给夏宁下的毒,就是夜葵?可现如今夏宁已经没有喝她的汤药了,她要这夜葵的花蕊又做什么? 记得师傅以前说过,夜葵的毒很奇特,除了制成毒药,再无他用了。她究竟想干什么? 想不到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夏王宫,背后竟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每走一步,都如临深渊。看来今后,还是不能大意。 我摸了摸肚子,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的啊。 第一百零七章 离开 第二日,风述回来复命,说王师傅查验过后,确定这就是夜葵。 风述说道:“王师傅也只见过夜葵一次,还专门在方圆几百里都无人烟的地方等到了午夜,只为见夜葵花开。没想到,还能在夏国见到夜葵的花蕊。” “王师傅还说什么?”夏宁问。 风述顿了顿,继续说道:“他还说,不知种植这夜葵之人是何心,夜葵是邪物,不说常人了,就连奇能异士也不见得会碰此物。” 风述说完,便退下了。 午后,芷晴来报,说奂将军有要事要见殿下,夏宁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一脸愁容,坐在桌旁不吭声,我也便没有打扰他。 不知何时,夕阳已经上了枝头,可夏宁迟迟不肯离去。 “今后,我日日都要在这里陪着你。” “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你的肚子。” “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不敢大意。”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从这个枝头跳到那个枝头。不知什么时候,树枝发出了嫩芽,昨日?前日?还是今日? 残阳昏昏欲睡,晚霞也渐渐褪去色彩。明月升空,又是一个静谧之夜。 夏宁正伏案写着折子,烛火孱动,他将折子拿给早已在门外等候的风述。 风述将折子看了看,“殿下,这......” “去吧,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夏宁将门轻掩,不慌不乱地灭了几支火烛。 “宁哥哥,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 夏宁皱了皱眉,将手里的火烛熄灭后,说道:“近日北边的几个小藩国频频在我边境惹事,我把兵书交给了奂清,让他在边境筑起防御工事。” “兵书?我爹爹写的兵书?” 夏宁点点头,“兵书我已经看过了,也跟奂清说起过,交给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我又问道,夏宁似乎有什么忧虑。 “这次父王让我亲自去督办,推脱不得,所以,后天我就要离开,这一走,少则也要半月。如今你又有了身孕,我不放心。” “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啊?”我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宁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了,又有这么多人守着我,我整日在这宁王宫里,哪儿也不去,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夏宁柔声笑了笑,“嗯,那就好,可千万别再偷跑出去了,更不能靠近那祈灵宫,知道吗?” “宁哥哥,我不明白,那个地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仅仅靠近那儿都有罪?” “那个地方,是我父王的禁地,要是被他发现有谁去了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夏王为何如此厌恶祈灵宫?” “祈灵宫以前住着苓妃,很受父王宠爱,可你知道,她为什么受宠吗?” 我摇摇头,“不知。” “因为她长得像我母亲!可你知道她又为何而死吗?” 我又摇摇头。 “也是因为长得像我母亲!” 我彻底蒙了,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宁笑了笑,继续说道:“第一次见到苓妃时,我就发现,她跟我的母妃很像,没多久,她就成了我父王最宠爱的妃子,祈灵宫也是父王专为她修建的。可突然有一天,阴阳先生说苓妃是妖妃转世,父王听了大怒,便将苓妃关在那祈灵宫软禁起来。那时我还小,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可这几年经过我暗中调查发现,苓妃的死跟王后脱不了干系!” “你初来时被她们在法场上捉弄了一番,而后又被阴阳先生指示嫁给了我,我就更加确认,王后跟阴阳先生是一伙的。什么妖妃转世,不过是糊弄世人的说辞罢了,可我父王偏偏信这些。” “起初父王只将苓妃软禁在那祈灵宫,并没有下旨杀她,可没过多久,祈灵宫便传来消息,说苓妃死了,于是父王下旨,任何人不得靠近那祈灵宫。至于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本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会不会跟夜葵有关?”我问道。 王后在宫里种植这样的邪物,很难让人跟宫里频频发生的怪事不扯上关系。 “现在还不知,不过,我已派人暗中调查,若这些事真跟她有关,本王不会放过她!” 夏宁摸了摸我的肚子,又说道:“小东西,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要保护好娘亲,知道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它现在只有芝麻那么大,怎么可能听见你在说什么,哈哈哈哈!” “嗯?”夏宁故弄玄虚地说道:“芝麻大小?那你可要快快长大,好保护娘亲,知道吗?” “好啦,宁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夏宁抱着我,满足地笑了笑。 两日后,夏宁走了,他又加派了一些人手过来,还特地留下了风述照顾我。 夏宁走后,奂琴来看过我一次,说自己前几日身体不太好,所以一直没有来看我。 她的眼里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芒,面容也有几分憔悴,刚失去孩子的她,到底是不愿来我这儿的。 不过,她来的时候带了几个婢女过来,说是宁王殿下不在,恐出了差错,前几日宫里新进了一些婢女,便挑了几个机灵的安置在了宁王宫,又给我送来照顾我。我推脱不掉,只得收下了。 现在,我这儿院子里可热闹得不得了。院外的守卫每两个时辰换一次班,院内的奴役忙前忙后似乎总有做不完的事。 我这肚子还没大呢,宁王殿下也太紧张了。 芷晴每日都跟在我身边,送上来的吃食都要先用银针试过毒,自己先吃了再给我吃。她说这可不是殿下吩咐的,这都是她想出来的法子,还想让我奖赏她呢。 这个小机灵鬼,这几日倒是长胖了不少。 夏宁走之前说,现在是初春,等我生的时候就是秋天了,到时候满地的金叶,一定很好看。 可是,我还想让他带我看漫天飞舞的樱花呢。 记得以前在花桥国时他对我说,他们夏国的樱花独一无二,粉色花瓣缓缓飘落甚是好看。 还说……以后的每一年都要带我看漫天飞舞的樱花。 等他回来,我一定要让他先履行承诺~ 想着想着,就觉着好美…… “姑娘在傻笑什么呢!”芷晴笑地咯咯咯的,“想必......是在想殿下吧?” 芷晴摆弄着桌上的点心,又说道:“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姑娘这样呢。” 我双手托着下巴,问道:“芷晴,你们夏国的樱花,真有这么好看吗?” 芷晴想了想,说道:“嗯……确实挺好看的,不过像我们这种人,哪儿有时间去做赏花这样的雅事。” “参见娘娘!” 正跟芷晴说着,只见门口一位端茶的婢女给我行了一个礼,缓缓走了进来,将茶放在桌上。 “娘娘请用茶。” 我正要端起茶,芷晴却抢先一步,将银针放进茶水里,见针无恙,才又将茶递给我。 我喝了一口茶,问道:“以前没见过你,是新来的吗?” 那婢女答道:“回娘娘,奴婢是新来的。前几日刚进宫,被安置在了宁王宫,又得王妃娘娘的吩咐过来照顾您。” “好了,你下去吧。” 婢女应声退下。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总觉着似曾相识,像是一位故人。 第一百零八章 阴魂不散(一) 夏宁走了有十日了,这十日,他共寄来两封信。第一封信是在他刚到达北边边境时寄来的,说他一切安好,让我放心,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他回来。第二封信是两天前寄来的,说边境形势复杂,恐要多留一些日子,让我勿念。 说来也奇怪,北边的藩国怎么突然惹起事来? 武绮姐姐说她们家的葡萄就是从北边藩国运过来的,既然边境不太平,可商人为何能来往自由? “娘娘,吃药了。” 又是这个婢女,自从被奂琴派来后,就日日伺候我的茶水、吃食、汤药,除了芷晴,就属她来得勤了。 “放哪儿吧。” 她将药放在桌上,说道:“娘娘要趁热喝,才有药效。”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婢女立在桌旁,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了?”我问道。 “娘娘,奴婢有事相告。” “什么?” 只见她对门外的侍女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娘娘要午睡了,你们在这里恐要惊扰了娘娘!” 门外的侍女应声退下,我站起身,问道:“你干什么?” 那婢女把门轻轻掩上,我失了神一般向后退了几步,这种时候,偏偏芷晴又不在。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双手护着肚子,质问道。 她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她缓缓转过身,柔声问道:“娘娘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你到底是谁?” 她用袖掩面,撕下脸上的面具…… “娘娘……” 我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怪不得我总感觉这个婢女似曾相识,原来,她竟是莲儿! “怎么是你?” 莲儿向我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多日不见,娘娘消瘦了许多。” 良久,我开口问道:“莲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总不会是专门来问候我的吧!” 莲儿柔声说道:“娘娘,皇上想见您!” “皇上?是花幕廉?” 莲儿微微点头。 花幕廉?他找我做什么? “既然他已将我送来夏国,我便与花桥国在无关系,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花桥国皇上这么惦记的?” 莲儿说道:“奴婢只是传话的,其他的不知。” 莲儿虽然是个好姑娘,但她到底还是花幕廉的人! 我毫不客气地说道:“如今你也看到了,我已有了身孕,实在不便去见这位贵客!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那么请你继续按照你们的方式混出这夏王宫。相识一场,我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就当是我为你留的最后一点情面吧!” 莲儿听了我的这番话后,微微笑了笑,又对我行了一个礼,接着从衣袖里拿出一片枫叶。 “娘娘,这个……”她将枫叶捧在手里。 “你什么意思?” “皇上说,娘娘看见这片枫叶就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好你个花幕廉,又拿枫叶来威胁我? “放肆!现在连你也要逼我吗?”我怒问道。 莲儿扑通一声跪下,“娘娘,奴婢何时为难过娘娘?”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我也不忍再呵斥她,接过枫叶,紧紧地捏在了手里。 “他在哪儿?” 莲儿低着头答道:“在城西的村子里。” “好,我可以去见他,不过,你得听我的!” “奴婢全听娘娘的!” 这时,门外传来了芷晴的声音,“姑娘?睡着了吗?” 莲儿贴好面具,整理了一下头发,拉开门,向芷晴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芷晴跑了进来,问道:“姑娘,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我不紧不慢地坐下,将药喝了,说道:“芷晴,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芷晴笑了起来,“姑娘严重了,姑娘有事直接吩咐便是,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芷晴,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下人。” 芷晴附身蹲下,说道:“奴婢当然知道了,姑娘对我这么好,奴婢做牛做马都愿意呢。” “芷晴,今晚我需要你在我的寝殿住一晚!” “姑娘今晚是要做什么吗?” “今晚我要出宫一趟。” “出宫?姑娘出宫为什么不带着奴婢?姑娘一个人出宫干什么?”芷晴一脸的疑问。 芷晴,原谅我把你带入这个漩涡里来,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花幕廉又拿着枫叶来威胁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又想旧事重提?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就能算出这个时候夏宁不在? 花幕廉,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良久,我才开口说道:“今晚,我要去见一个人。” 芷晴说道:“不管姑娘去做什么,奴婢在姑娘身边,总能帮助姑娘的。” 芷晴,我总不能带着你去见花桥国的皇上吧。若被发现,不仅会被安上一个叛国的罪名,还有可能掉脑袋。 “芷晴,我需要你在我的房间里掩人耳目。如今我有了身孕,这里又人多口杂,若是发现我不在,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可是……” 我站起身,走到芷晴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让她坐了下来,说道:“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姑娘,您可要当心啊!您现在有了身孕,出不得差错!姑娘当真要出宫?” “这个人,不见他一面,他是不会罢休的!” 芷晴急了,问道:“姑娘说的是谁?奴婢不能代姑娘去见他吗?” 我摇摇头,“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我将手里的枫叶捏碎,扔在了地上。 午夜,我让莲儿换上芷晴出宫时穿的男服,她和芷晴的身型差不多,这件男服刚好合适。 芷晴已在我的床上睡下,我灭了烛火,带着莲儿向祈灵宫走去。 “娘娘来夏国时间不长,便摸清了这夏王宫的构造,真厉害。” 我借着月光看了看莲儿,本就白净的脸被银色月光呈得更加光亮,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原先的稚气,反而多了些许沉稳。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讽刺我?” 莲儿回避似的底下了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着,不管娘娘身处何处,都能逢凶化吉,娘娘福气好。” 我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不一会儿,便走到了祈灵宫。 第一百零九章 阴魂不散(二) “就是这儿了,里面有一个洞口,从洞口爬出去就是菜市口。这处宫殿已被夏王下旨不得靠近,而且传说闹鬼也没人敢靠近,所以人人都知道从这儿能出宫去,可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做,我算是开了一个先例。”我一边勾动着门锁一边说着。 莲儿静静地站在一旁,“需要奴婢做什么吗?” “你静静待着就好。” 莲儿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娘娘还是跟以前一样,即便是有了身孕,还跟小孩子一样,有时候看着威严,可心里还童真得很。以娘娘这样的性子管理下人,很多老妈子肯定是不服的。” “呵,你干脆直接说我不适合当主子,这样岂不是更好?”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您走了之后,奴婢怪想您的。” “你现在又伺候着哪位主子呢?” “奴婢现在在皇上身边伺候。” “怪不得,他让你来找我。” 噌~门锁终于打开了,许久没用,锁上已生满了锈,差点儿以为今晚就出不去了。 “娘娘,这里怎么挂着符?” “不该问的别问,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娘娘,虽然我来这夏王宫只有短短几日,可我觉着这夏王宫里的秘密倒是挺多。” “嗯?这话怎么说?” “王后和宁王妃这两个人很是奇怪,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 “这里奇怪的人多了去了。” 我带着莲儿轻车熟路地爬过洞口,菜市口漆黑一片,我们借着月光,摸着墙角,走到了正街。 接着,莲儿带着我向城西走去。 “你当真不知皇上找我是做什么?” 莲儿摇摇头,“奴婢真的不知,主子们的事,我一个奴才哪儿敢多问。” 接着,莲儿又说道:“不过,这次出来后,奴婢就要跟皇上回花桥国了,娘娘回去后,若是宫里发现少了一个婢女,定会追查,娘娘可要保重。” 到了村口,莲儿从一颗大树下挖出了一包火烛,顺势又点燃了一根。 “娘娘,这边走。” 莲儿带着我朝着村子深处走去。 夜静静地,只天上一轮明月照映着林间小道,虫儿鸟兽都睡了。我和莲儿就像两只孤魂,追随着火烛不断朝前走去。 “快到了吗?” 我有些急了,怎么走了这么久。 “娘娘别急,就快到了。白日里我已放出信鸽,说娘娘会在今晚出宫,想必皇上这时正等着娘娘。” 呵,好一个里应外合,真有你们的! “娘娘,就是这里了。” 虽然四周漆黑一片,但借着烛火也能看见前面的这间屋子里里外外不知围了有多少人。 “砰!” “是何人?”一守卫拔出了剑指向莲儿。 莲儿拿着火烛晃了晃,说道:“是我,我要见皇上。” “原来是莲儿姑娘,属下这就前去通报!” 守卫见是莲儿,便让我们在屋外等候,得到皇上的传见才能进去。 不一会儿,屋子里的灯亮了,里面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让她进来!” 这声音,是这么的熟悉。 “娘娘,进去吧,皇上在里面等您呢。”莲儿向我使了一道眼色。 我走上前,轻轻推开门,只见花幕廉坐在桌旁,端详着手里的枫叶。 桌上的烛火在不停地跳动着,照亮了他的半边脸,而另一边脸埋没在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许久不见,没想到他竟变得如此意气风发,越来越像一个帝王了。 身后的门被关上了,此刻,在这间屋子里,夏国的土地上,夏国王储的女人和花桥国的君主将会说一些谁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的话! 良久,花幕廉终于开口说道:“看来,只有这枫叶才能让桥儿妹妹前来。” “不知皇上有何事非要见我不可?” 花幕廉站起身,这时,他的另一边脸也映在了烛火中,他的双眼似乎透着柔情,问道:“在夏国,过得还好吗?” 我转过身,问道:“难道皇上是专门来找我叙旧的?” 花幕廉笑了笑,说道:“你还是那么的伶牙俐齿!不过,这就是你,不是吗?” 我有些急了,他到底想干什么?若再不进入正题,恐怕天都要亮了。 “皇上拿着枫叶威胁我让我见您,因此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我本就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出了宫,所以,我没有时间跟您在这儿闲话家常。” “哦~我知道了,你是在怪我?” 我转过身,面向花幕廉,提高了音量,问道:“花幕廉,你到底想做什么?” “桥儿妹妹还是这么心急!” 花幕廉将手里的枫叶仍在了桌上,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又缓缓地将茶水倒入杯中,轻轻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又吹了吹,喝了一口茶。 好一副闲适的模样,似乎已经忘了现在是深夜,而我和他是不能也不应该同聚在此处。 我也坐了下来,拿起枫叶,借着烛火转动着叶根。 “看着这枫叶,便想起了那一片火红似的枫树林。不知道你见没见过黄昏时的枫树林,夕阳的霞光把枫树林映得像一片火海,置身其中,仿佛自己也是一片枫叶,随风飘落……” 花幕廉笑了起来,“每次都盯着你,倒不曾欣赏周围的景色,没想到还有如此美景。” “皇上心里只有权势,当然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要说惦记权势,比起你的丈夫,我可是小巫见大巫啊!” “你什么意思?” “桥儿妹妹,你怎么越发的糊涂了?按理说,你日日在他身边,如今还有了他的孩子,比任何人都应该了解他,可怎么,倒不如我这个外人了!” “我是很了解他,他关心我,爱护我,处处为我着想……” 未等我说完,花幕廉便打断了我,“真是这样吗?据我所知,他跟你所描述的,差别可大了!”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花幕廉摇摇头,说道:“起初,我把你封为和亲公主赐给夏王,是为了报复你,因为我恨你。可后来,你却阴差阳错地嫁给了他,当我知道后,我本想责问夏王为何违背盟约。可就在那时,我发现了一件事,便打消了念头,却又越发的可怜你……” 第一百一十章 被抓 “可怜我?算了吧!皇上要说自己心狠手辣,我倒会更相信些!”我站起身,背对着他,不想再看他。 花幕廉有些急了,问道:“你师傅究竟为何而死,你到底知不知道?” “为何而死?我怎会不知?若不是你们柳家,师傅又怎会死?” “呵!呵呵呵!”花幕廉笑了起来,“因为柳家?这恐怕也是夏宁那小子给你说的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你休想以师傅的名义挑拨我和夏宁,师傅他老人家一辈子清清白白,我不准你玷污了他的清誉!” “是,先生的为人是受人敬佩,可就算是这样厚德的人,不也最终被夏宁那小子利用了吗?” “你休要胡说!”我转过身,斩钉截铁地说道,“谁不知道你一肚子的坏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花幕廉无奈地摇摇头,“夏宁真是打得一手好牌,来一趟花桥国,不仅得到了兵书,削弱了夏岑的势力,还抱得了美人归,哎,真是好命啊!”说罢,他又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皇上还是别费心思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你知道他为何想让先生死吗?” 他见我没说话,又说道:“因为他冒充花桥国太子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突然打开窗,外面漆黑一片,微凉的风吹了进来,桌上的烛火被吹地摇曳不停。 花幕廉走到我身旁,将窗户关上,又问道:“你知道他为何要将你带走吗?” “因为,他不忍离开我......” 花幕廉静静地看着我,双眸沉浸在黑夜中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良久,他才开口说道:“因为他不忍杀你,所以要将你放在身边,不给你背叛他的机会!” “不是的!他是爱我……” “爱?呵呵,连你自己都不太确定他是否爱你!桥儿,你是骗不了我的!” “我说过,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他回到夏国不久,便娶了妻,你说他爱你?你想让你的哥哥我笑掉大牙吗?” “你别说了!我不听!我不听!”我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他说任何字、任何话! 花幕廉拉开了我的手,说道:“桥儿,跟我回去吧,今后,让我来照顾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想生便生,不想要便不要,没人敢说什么!是他们夏国违背盟约在先,你既然没有嫁给夏王,那我们两国之间的和亲便不算,只要我下诏书将你要回,夏国也是不敢不从的!” “你放开我!”我将他推开,哭着说道:“当初将我送走的是你,现在要我回去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如今,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夏宁的骨肉,总以为,日子是会慢慢变好的,可你现在却又告诉我这些,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 “好了桥儿,恨也恨了,骂也骂了,我们不要再闹了,我终究是你的哥哥。回去后,等着我的诏书……” “我不会回去的!”我打断了他,“已经回不去了……” 已经回不去了…… 夏宁,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他今日说的,都不是真的。 离开村子,莲儿送我回到了菜市口,现在已是深夜了。 “姑娘,奴婢不能再陪您往前走了。” 莲儿停下了脚步,低着头。 “你走吧,不必送我了。” 我没有回头,直径向前走去。 “若是宫里发现少了一个人,姑娘怎么说?”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莲儿,她的身影湮没在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放心吧,你们的事,我不会说的!” 莲儿向前走了一步,一双明亮的眼睛映着银色的月光,眼眶里的水珠就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姑娘应该知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我转过身,说道:“你虽是我身边的人,可毕竟是奂琴派来的,进宫时王后也是过了目的。放心吧,如果我有事,她们也脱不了干系!” 说罢,我朝着黑暗深处走去,只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姑娘保重……” 爬过洞口,砌上石堆,一番轻车熟路的动作后,我缓缓向祈灵宫的宫门走去。 这时,稀稀衰衰的脚步声突然在我耳边回荡,不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 奇怪,这么晚了,谁会到这儿来?祈灵宫不是不让靠近吗? 我蹲在墙角,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四周无声后,将宫门拉开了一条缝,向外瞧了瞧,确定无人后,才放下心来。 刚刚那些脚步声应该只是路过,毕竟,这个地方是不能让人靠近的。 可就在我打开宫门走出去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错了…… 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噌亮的刀剑仿佛黑夜里的明镜,镜中,是慌乱无措的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会……? “捉住此人,押回密室,听候发落!” 一位满脸胡茬的侍卫怒声喝道,接着,三五个侍卫将我绑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快放开我!” 我挣扎着,叫喊着,可他们用棉布堵住了我的嘴,压着脚步声架着我向王后宫中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将我绑了起来?听后发落?发落什么?我做了什么他们要治我的罪? 难道是发现我出了宫?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今晚会出宫? 是莲儿? 不,莲儿为何要害我? 如果不是莲儿,那会是谁?在这个宫里,还有谁知道我今晚出宫? 芷晴?难道是……芷晴? 可是,她为什么要害我? 是芷晴吗?芷晴,是你吗? 这些侍卫一路小跑将我架进了王后宫中后花园的密室里,这里阴暗潮湿,霉气扑鼻,他们打开一扇石门,将我扔了进去。 一侍卫将我嘴里的棉布扯了出来,又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毫不客气地说道:“老实点儿!” “你们为什么将我抓起来?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哼!你犯了什么事我不知,可你进了那祈灵宫,就算你是天王老子,王上也能要了你的命!”说罢,那侍卫便转身离去。 “要杀要剐,也得给个理由啊,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不管我怎么呼喊、闹腾,都没人应,在这间暗室里,只一面墙顶留了一扇窗户,透进来了些许月光。 王后把我关在这里,想必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可是,她为何要将我抓起来?她怎知我今晚会出宫? 芷晴,是你告诉王后的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挨板子 五日了,他们已经将我关了整整五日了,每日都是不同的婢女给我送来吃食,任我怎么问她们,她们都不言语。 难不成王后想将我关一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我对着墙壁发呆时,石门突然打开了,一转身,却看见碧萝趾高气昂地看着我,眼里尽是不屑,她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好生伺候着,可别伤了肚子里的野种!” “你们想干什么?”我不断地向后退,那侍卫却两步向前将我紧紧抓住,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我。我挣扎着,叫喊着,他们就像聋了一般,没人理会我。 我被他们拖出密室,穿过花园,来到了王后的正殿。 刚跨过殿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殿中央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她的双手不停地抖着,指甲盖半掉着,还在滴着血,脸上的淤青紫的、绿的,已经分不清是何模样。 可我知道,不管变成什么样我也知道。 日日见着那可爱清秀的脸庞,就像一缕清风,能化解万般思愁。每当我想念父亲、母亲时,是她,在我身旁宽慰。我怎会认不出? “芷晴!” 滚烫的泪珠不断滴落,视线渐渐模糊,我瘫坐下来,匍匐在地上,想握着她的手可又不敢触碰她的伤口,想抱着她又害怕她疼。 眼前的芷晴,就像一件被人摔碎的珍宝,似乎不能再拼凑出原来的模样。 “是我害了你啊!”我哭着,喊着,眼泪滴进了血水里,迸出了一朵朵红色的花。 “好一个主仆情深。”王后在堂上拍手讽刺道,“不过你们再怎么演戏,也休想骗过本宫!”此刻的王后,仿佛一条毒蛇,恨不得将我生吞了。 她走到芷晴身边,不屑地说道:“这丫头不要命了,审了五日一个字都不说,这不,本宫留她一口气来见见你,你可要好好感谢本宫!”说罢,便大笑起来。 “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为何要伤害芷晴?”我质问道。 “你?”王后走到我身后,斜眼盯着我,说道:“哼!私自出宫,当场抓获,还有什么好说的!王上已经下旨,将你肚子里的野种一并处死!” “野种?”我站起身,问道:“请问王后娘娘,你何时何地看见我跟何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王后指着我狠狠地骂道:“你个荡妇还敢狡辩!” “不知王后所说的狡辩是谓何事?” 王后轻笑一声,“碧萝,将你那日所见都一一道来!” “是,娘娘!”碧萝对王后行了一个礼,说道:“那日晚上奴婢看见王妃娘娘跟着一个婢女朝祈灵宫走去,便跟了过去,却发现她们想通过祈灵宫里的洞口出宫去,虽然王上下旨任何人不得靠近祈灵宫,可奴婢见着王妃娘娘的行为诡异,便一直跟着她们。随后,她们去了一个村子里,在一户人家停了下来,那户人家周围有很多人守着,奴婢不能靠近只得远远看着,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王妃娘娘将屋子的窗户打开了,而她身边的男人又将窗户关上了。虽然天黑奴婢没有看清楚那个男人的模样,可奴婢肯定,王妃娘娘身边站着的一定是个男人!” 碧萝说罢,便向后退了两步,低着头,静静地等待王后对我的发落。 “既然王后娘娘都知道了,不如一刀杀了我便是,为何还要折磨芷晴?” 怒火再也遏制不住,如果我不能变成一只吃人的猛兽,就让我化作冤魂夜夜扰得她们不得安宁! “杀人,也得有个理由啊!”王后嘴角上扬,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扶了扶衣袖,端坐在堂上。“此刻宁王正在外平乱,本宫可不想让这件事分了他的心!” 慈悲面具摘掉后,终于露出了她狰狞的心。 “说!那个男人是谁!跟你出宫的奴婢又是谁!” 我笑了起来,“王后娘娘这么神通广大,连我何时出宫都知道,又怎会不知我见了谁?” “放肆!”王后拍案而起,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一切都烧成灰烬,“来人,将这个荡妇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门口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向前,王后怒道:“你们都聋了!本宫的话没听见吗!” 两名侍卫将我拖着按在长凳上,“你这是草菅人命!你会遭报应的!” “啪......啪......”板子一个接一个落下,只觉后身渐渐肿胀,渐渐麻木。 十八、十九、二十…… 下身似乎有什么东西留了出来,嘀嗒、嘀嗒…… 行刑的侍卫停了手,慌乱地不知所措,堂上随即传来刺耳的女声,“继续!” 重重的板子继续落下,每落下一次,就像一记重锤锤在了我的肚子上。 孩子,娘亲没能保护好你,娘亲对不住你…… “住手!”沉重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二十五!他们终于停了手。 王后从堂上走下来,夺过侍卫手中的板子,又将我打了两下,却被人一掌推了出去。 那人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桥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宁......宁哥哥,你,你怎么回来了?” 未等到夏宁的回答,王后不可置信地说道:“好啊!呵呵!你们一个跟男人私通,一个擅离边关,我不信王上不治你们的罪!”说罢,王后把板子扔在了地上。 夏宁转过身,斜嘴笑了笑,说道:“姨母真是好闲致,竟管起了本王的家事!姨母说本王的王妃跟别的男人私通,可有找到那个男人?无证无据便殴打本王的王妃,若本王的子嗣有什么差池,黄泉路上有姨母作伴,也算是小儿的福气!” 说罢,夏宁抱着我转身离开,又吩咐身旁的风述传医师进宫。 王后在身后怒道:“王上已下旨将安桥和肚子里的孩子处死,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父王那边自由我去说,不劳姨母忧心!”说罢,夏宁停下脚步,斜脸看向王后,又说道:“若安桥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姨母也别想舒舒服服的过,王后娘娘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风平浪静? “疼吗?”夏宁轻声问道。 “疼。” “你怎么不反抗,任由王后打你?” “那么多人,我怎么反抗......”我委屈地说道。 “好在你和孩子都没事!” “医师怎么说的?” “说孩子福大命大,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你,身子太虚弱了,得好好养着。”夏宁用被子将我捂得严严实实的。 “芷晴呢?芷晴怎么样?” “放心吧,那丫头也是命大,差点以为活不成了,没想到又醒了过来。” “是我害了芷晴......” 风述知道我被王后抓了起来,写信将此事告知了夏宁,夏宁便将边关的事宜丢给了奂清,自己一个人跑了回来。王上知道后很生气,于是下令将他禁足一月,罚俸一年。 夏宁给王上的解释很出乎意料,他说自己因为思念成疾,考虑到擅离职守又必将受罚,于是只能偷偷约我在宫外见了一面,碧萝口中所说的男人便是他,至于带我出宫的婢女,也是他安排的。 王后无凭无据便打了怀了王嗣的我,被夏王剥了王后头衔,关进了萧云殿,没有夏王允许不得踏出半步。萧云殿虽然与其他宫殿无异,可吃穿用度自是比不上以前,王后一向自傲,如今被这样冷落,也算是应得。 碧萝被降为三等宫女,送进浣衣房做起了杂役。 王后失势,夏岑也失去了最后的靠山,整日饮酒作乐,前日因与候府家的公子争抢一名乐女,失手将对方推出窗外。侯府公子血流一地,当场死亡。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自然也传到了夏王的耳中,再加上侯府将此事告上了公堂,要求王上给一个说法。夏王气得病倒,被逼无奈,只得下令将夏岑贬为平民,关进大牢择日发落。可没过多久却听说夏岑从牢里跑了出来,嫌犯私逃,王上只下令将守门的侍卫打了几十板子,又草草派了几名亲兵去捉,到现在一月有余,也没个音信,想必王上还是舍不得他死,听之任之了。 近来短短数日,王后失了势,夏岑也落得人人喊打。 夏宁让我别管外面的事,他说,这些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他本被禁足,可夏王病倒,身边没有可伺候的人,于是夏王便解了他的禁足令。这些日子,夏宁日日前去王上身边守候,每到深夜才回来。 夜深了,我总会守着烛台,等他回来,而他回来后见着我,总要问:“你怎么还没睡?”我会看着他坐在书案前,处理着书信,这些书信是他和奂清的来往信件,他将指示全写在了书信里。 我早已能下床走动,只是芷晴,她伤得太重了,不躺在床上好好养个几月,是好不了的。我每日都会看她,她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清醒的时候还能跟我说说话,昏睡的时候连汤药都喂不进去。她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至今看着仍让人心疼。 我一直没有给夏宁说那日晚上出宫见了谁,夏宁也没有问我,这让我感到很奇怪。 要说是他帮我圆了一个谎话,可他为何不想知道我见了谁? 可是......即便他问了我,我会说吗? 我会说见了花幕廉,他告诉了我你的心狠,让我离开你吗? 我会问师傅是因为你的原因,才以命相搏的吗? 不......我宁愿这一切都是假的...... 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我没见过花幕廉,你也没有帮我圆谎,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妃娘娘,容奴婢先进去通报一声。” 奂琴的剪影映在窗外,亭亭玉立,看影子都觉着是个美人,宁哥哥,当真不喜欢她吗? “娘娘,王妃娘娘来了。” 我站起身,走到门前,对奂琴行了一个礼,“姐姐来了。” “妹妹不必多礼。”奂琴扶着我,说道:“如今你有了身孕,可得注意些。” 我和奂琴相伴而坐,问道:“姐姐今日怎得空看望妹妹?” 奂琴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的婢女便将汤药放在桌上,她说道:“今日路过膳房,看见熬药的婢女将汤药打翻,虽已将那婢女处罚,可我不放心,于是亲自熬了汤药送过来。”说罢,奂琴端起汤碗递了过来。 我看了看眼前的药,正思索着要不要喝下去的时候,奂琴突然开口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傻到亲自将毒药送过来。” 我接过汤碗,将药喝了下去。 “这些个婢女,整日只知偷懒,连熬个汤药都熬不好,这宁王宫可得好好整顿整顿了!”奂琴故作生气的说道。 “姐姐别气,想必是她干了重活,累着了。”我笑着说道。 奂琴摸着我的肚子,眼里填满了温柔和宠溺,“那日的事我也听说了,这孩子命可真大。” “姐姐说笑了。”我摸了摸肚子,“想必,一直以来,都是它保佑着我......” 奂琴收回了手,别了别脸,说道:“就不打扰妹妹了,改日再来看望妹妹。” 我送奂琴出了院子,独自回到屋内,看了看汤碗,碗底还剩了一点我没喝完的药,又摸摸肚子,不疼。也对,奂琴不会傻到亲自将毒药送来。我将碗放到一边,不再理会。 太阳又下山了,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点亮烛台,等着夏宁回来,等待一个人,是幸福又漫长的。 “咚咚咚。” 嗯?谁在敲门? “娘娘,殿下让属下前来送桂花糕给娘娘。” 我打开门,是风述,他低着头,双手正端着一盘桂花糕。 “这个时候还有桂花糕?”我疑惑地问道。 “殿下说娘娘喜欢吃桂花糕,便特意吩咐属下送来,还让属下告知娘娘,今晚殿下要照顾王上,就不回来休息了。” 我接过桂花糕,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把殿下照顾好。” “是!” 我进屋将桂花糕放在桌上,闻了闻,好香,刚好有点饿了。可是,怎么只有五块,也不知道多送点,小气! 不一会儿,桂花糕就被我吃完了。我将烛火熄灭,静静地躺在床上,宁哥哥,这个时候,你在做什么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产 一片旷野,圆月当空。 “太子哥哥,是你吗?” 声音在四周不断回荡,可前面的白衣男子始终不肯回头。 我上前走了几步,刚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却突然消失了。 寂静。 黑暗。 借着些许月光,我独自走着,走着。 “嗖”的一声,一只箭从我身旁飞过。 我跑了起来,不停地跑。 “叱!” 我木木地待在原地,血一滴滴地流了下来。 一只箭正直直的插在我的肚子上。 “不!” 我捂着伤口,拖着流血的身体,哭着,喊着。 宁哥哥,你在哪儿? “啊!” 我猛地惊醒,坐了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四周寂静无声,只听得我大口大口的喘气。 原来是一个梦啊。 我掀开被褥,想下床倒一杯水,可刚一动身,一股剧痛袭来,瞬间延遍全身。 “好疼!” 我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可手掌却触碰到了一片冰凉。 床?床怎么湿了? “肚子好疼......” “有没有人?来人啊!快来人啊!” 我拖着身子向门口走去,疼痛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门沿倒了下来。 “快来人啊!救命啊!”我虚弱地敲着,喊着,可依然没有动静。 该死,守夜的人去哪儿了? “救命!救命!” “快来人啊!” 不知喊了多久,视线渐渐模糊,头也越来越沉......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夏宁坐在我身旁,焦急地看着我,眼里布满了血丝,似乎一夜没睡。 “孩子没了。” 这是我醒来后听见的第一句话。 “不!不会的!我不信!” 我摇着头,希望他在骗我。 可他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桥儿,别怕,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不可能!不会的!我的孩子...... 我哭了起来,哭得好大声,夏宁将我的脸擦了又擦,似乎怎么都擦不干。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昨日它都还好好的!” “我已经查清楚了,是奂琴,她在你的汤药里下了红花。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哭着,闹着,“她昨日送汤药来,还说自己不会傻到亲自将毒药送来,为什么,为什么!” “桥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疏忽了。” 夏宁抱着我,柔声说道:“对不起,桥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宁哥哥,我好恨,我恨这里的人,恨这里的一切!” “我知道,我都知道,待我将这些都处理完毕,给你一个交代,好不好?” 我在他的怀里哭着,闹着。这个孩子,到底是与我无缘了。 在床上躺了大半月,身子终于松和了些,下床走了走,去芷晴那儿看了看,她还是那样,只是清醒的时间比昏睡的时间多了。 她知道我的孩子没了后,哭了好一会儿,竟自责起来,说是没有把我照顾好。 芷晴,你可要快快好起来,没你的日子,我多难熬。 夏宁已向王上上书,要休了奂琴。奂琴是将军之女,父辈皆为国殉职,鉴于她的身份,王上迟迟未批奏,这一等,便是两月。 奂琴一直被幽禁在她的屋子里,不得出入,夏宁也未曾去看过她,只听说,她一直吵着闹着要见夏宁,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芷晴已能下床走动,可她身上的伤依然没有痊愈,但她已安奈不住想要为我梳妆打扮的心了,将发簪一个接一个的在我头上比晃。 现已初夏,衣服穿得少了,不能完全遮住她身上的淤青,看着那一道道青痕,总能让我想起她躺在血泊中孱弱的样子。 好在,现在一切都好了。 奂清回来了,带着平乱的战绩回来了。王上大喜,称赞他守土有功。然而等着封官加爵的他,却想要其他的赏赐。 在朝堂上,奂清说他什么也不要,只求宁王殿下给奂琴一封和离书。王上想也没想就应允了。 这么久了,奂琴应该要感谢他的哥哥。休书没等来,等来的是夏宁跟她的和离,保了她将军之女的颜面。 既是和离,夏宁也解了奂琴的禁,给了她五日,让她搬离宁王宫。 奂清日日来宁王宫,却只跟夏宁见了一面,他将兵书归还,行了君臣之礼,便匆匆走了。他们俩也不似从前了。 奂琴,在你走之前,我要见一见你,亲自问问你,到底为何要害我。 不知为何,她被解禁后,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整日吵着闹着要见夏宁,也不再说自己是冤枉的。 临近傍晚,天边的红霞也渐渐褪去颜色,今日,是她在宁王宫的最后一日。 奂琴坐在石凳上,斜靠在身后的树干,望着天边,嘴角微扬,眼里有着道不尽的思绪。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笑话?我从未把姐姐当成笑话。” 奂琴笑了起来,说道:“终于解脱了,终于不用再守着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的人了。” 她定睛看了看我,又说道:“我是该羡慕你呢?还是该可怜你?这样一个男人,你了解他吗?” “姐姐说笑了,殿下是我的夫君,是我一辈子要依靠的人,我怎会不了解他?倒是想问问姐姐,为何要做出这些卑鄙之事?姐姐也有过孩子,失子之痛,难道姐姐都忘了吗?或者,姐姐是见不得别的女人与殿下有孩子,才起了歹心?” 说罢,奂琴竟突然大笑起来,“歹心?我要是有这歹心,妹妹恐怕今日是没命见我的!我们将军府的儿女,行事坦荡,绝不会用那些下作手段!” “怎么?事到如今,姐姐还不愿承认?” 奂琴别过头,不再搭话,我又说道:“知道孩子没了的那一刻,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姐姐是当过母亲的人,如今怎变得这般铁石心肠!” 奂琴抬头看了看天,又低下头,笑了笑,淡淡说道:“第一次见到殿下时,我就认定他是我要嫁的,殿下就像天上的太阳那般明亮,多少大臣之女甘愿进宫为婢,就只为了能见到殿下,那时的我跟她们一样,仰慕殿下。因为哥哥的关系,能时常见到殿下,不说话,远远地看着他,我也心满意足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相 奂琴起身,慢悠悠围着我走了一圈,说道:“真是生得一副好模样,我若是男子,见了你,也未必不喜欢。”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看着她,不解地问道。 “你知道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吗?”奂琴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说道:“是殿下给将军府送来庚帖的那一天。我依稀记得那日的阳光正好,屋外喜鹊叽喳,哥哥还说将军府要有喜事发生,果不其然,殿下的庚帖便到了。” 我静静听着,奂琴娓娓道来。 “可是哥哥却不高兴,因为他知道,殿下心爱的女子,不是我。可我并不在乎,不管殿下心里有没有我,既然能嫁给殿下,便是我的福分,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即便他是利用我也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我竟没想到,殿下是这般的无情……” 说罢,奂琴低下了头,用手帕沾了沾眼角。 “我以为,日日守在殿下身边,就能挽回殿下的心,可终究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如果没有你,我和殿下是不是又是另一番光景?” “我哪里能想到,殿下心里的女子,竟是你?而你,就能这么好命,如愿嫁给了殿下?” “是,那日晚上是我告诉了王后你要出宫,王后告诉我,只要没了你,殿下就一定会爱上我。可我错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即便没了你,殿下也不会爱上我,我真的好傻,竟听了王后的话,惹得殿下嫌弃。” “原来是你!是你告诉的王后!”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问道:“你怎知那日晚上我会出宫?” 奂琴轻笑一声,道:“我是宁王宫的正妃,这宫里的什么事我会不知?你知道吗,殿下如此的包庇你,让我嫉妒得发狂!” 我转过身,说道:“殿下从未包庇我,那日晚上我确实跟殿下见了面。” “你撒谎!”奂琴突然提高了声量,吓得我一怔,“殿下在边关平乱,即便是想念你,也不会丢下边关事宜跑回来见你,殿下做事有轻有重,怎会这般,如宵小小儿!是你,把殿下拉进了这摊泥沼里!”说罢,奂琴又放低了声量,变得失落起来,“即便如此,殿下依然护你,保你……” “所以你就因嫉生恨,害了我的孩子?”我质问道。 奂琴突然眼睛一亮,放声笑了起来,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你也不过是殿下利用的棋子,没什么让人羡慕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奂琴看了看我的肚子,说道:“你那可怜的孩子确实因红花没了,可这红花并不是在汤药里,你猜猜,是在哪儿啊?” 她见我未说话,又说道:“是在桂花糕里!” “什么?” “怎么,不信?是啊,换作我,我也不信,自己的丈夫怎会害自己的孩子呢?可是,谁让你的夫君是殿下呢?殿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是吗?” “不可能!你在说谎!他不会这么做的!” 我脚步蹒跚地后退了几步,被身后的木桩绊倒,摔了一跤,脚磕得生疼。 奂琴在我身旁蹲下,说道:“你知道,殿下为何要将这事扣在我头上吗?因为我告发你出宫这事,让殿下生了嫌隙,殿下想将我打发了,又不能用告密这事作为理由,毕竟这事你错在先,所以只得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谋害王嗣,可是诛九族的罪啊,若不是我祖上有功,我早就死无全尸了,殿下的心可真狠!” “不……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信的!” “不信?为何那日我给你送了汤药,殿下接着就给你送去了桂花糕?为何那日晚上殿下偏偏又不在?为何你的屋外没人值守?难道这一切都是碰巧,碰巧这些事都发生在了同一时刻?” 奂琴见我未言语,又说道:“说来说去,殿下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失了一个孩子,赢得了殿下一辈子的怜爱,这买卖不亏。” “啪!”我伸手给了奂琴一巴掌,“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奂琴捋了捋发丝,起身说道:“你终究没有我了解殿下,真不知殿下看上你哪儿了!” “我可不像你,为了自己的一点爱,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奂琴突然两眼一瞪,如吃人的猛兽,咬牙说道:“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若我是你,只会在殿下身边伏低做小,乖乖听话,而不是跑来打听什么是非!” “是啊,若我乖乖听话,今日也不会听见你说的这些鬼话?” “哼,信不信由你,反正话已至此。我们将军府的儿女,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即便做了不该做的,也会坦然承担!” 说罢,奂琴转身,摘下树上一片绿叶,放在了手帕里。 “这是宁王宫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奂琴对着树叶喃喃道:“殿下,琴儿知道殿下心里没有琴儿,琴儿不怨殿下,只求殿下不要忘了琴儿,不要忘了,琴儿曾经与殿下相处的时日。” “琴儿知道殿下的难,可就因为琴儿向王后告了密,殿下就要将琴儿赶走吗?琴儿心里好苦,琴儿对殿下的爱,殿下就看不见吗?” 说罢,她低下头,用衣袖沾了沾眼睛,又将手帕包好,小心放在怀里,向宫外走去。 我瘫坐在原地,迟迟未动,她刚刚说的那番话,究竟是真是假?难不成,想在走之前,挑拨我和宁哥哥的关系,让我也不得好过? 可是,她不知我今日要来质问她啊! 究竟谁能告诉我,这一切,是真是假? “头好痛......” 我扶着头,从地上站了起来,倚在树旁。 暮色早已降临,明月升空,银色月光洒在身上,只觉一阵寒冷。 宁哥哥,花幕廉和奂琴都说我不了解你,我当真还不了解你吗?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处处护着我,处处想着我,日日陪在我身旁,我怎会不知你的心思? 他们是妒忌!对,是妒忌! 可......我们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谋害王嗣,奂琴怎么会傻到,亲手断了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 难道,真由她所说?宁哥哥,是你害了我们的孩子?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日日守在你身边,竟不知,你有如此深的心思?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决裂 夜幕,我吹灭了屋内的烛火,只留了一盏放在床头。 “吱......” 门开了,夏宁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很轻,就像湖面上的羽毛一般,随波荡漾。 “你没睡?”他见我坐在桌旁,便问道,又两步向前坐在了我对面。 我没有搭话,只静静地看着他。他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喝完。 “怎么了?”他问道。 我该怎么跟他说? 是他害了我们的孩子吗?如果是,我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夏宁见我未搭话,又倒了一杯茶,喝下,说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说的是真的吗?”终究是要知道的,如果不问个清楚,我这辈子是不会放下的。 “什么?”夏宁惊讶地看着我,又淡淡地笑了笑,给自己倒了第三杯茶,“又有谁给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奂琴,她说的是真的吗?”我紧紧地捏着衣角,紧张、不安使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对你说了什么?”夏宁抿了一口茶,手肘撑在桌上,转动着茶碗。 “她什么都告诉我了。” 他突然一怔,看向我,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着他的两只眼珠如火炬般明亮、炙热。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你觉着,她说的是真是假?” “我不知道,所以想问问你。”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真希望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 “砰!” 夏宁将茶碗随手一扔,说道:“当初,真该给她一碗哑药!” “什么?”我惊讶地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这是他说的话吗?宁哥哥,你何时变成了这样?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眼泪划过脸颊一滴、一滴掉在地上,“这一切,是你做的。是你,害了我们的孩子......” 我哭了起来,害怕、恐惧使我不断地颤抖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我仿佛从未认识过,冷漠地让人害怕。 “桥儿,我......”夏宁走过来,想抱住我,却被我推开。 “不要过来!我已经,不认识你了......”我蹲在墙角,抱着膝,轻声哭着。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不,你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你自己!” “你知不知道,私自出宫,这一项罪名就能让你人头落地!” 我缓缓起身,对着他那双明亮的眸子,说道:“所以,你就把我当成了棋子,不稀牺牲自己的骨肉,赶走了奂琴?呵呵......花幕廉说的没错,我当真还不了解你!” “你果然是去见了他!看来,宫中的传闻,也未必不可信!” “啪!”夏宁捂着脸颊,愤怒的双眼似乎要迸出火花。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此刻的他就像一只猛兽,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 手掌还在火辣辣的疼,像有无数根针在不断刺着。 “我打你,是因为你说它不是你的?”我指着肚子,哭着说道,“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我们有了孩子,我有多高兴?它是我跟你的孩子啊,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让它没了......没了......” 愤怒似乎将他淹没,他向我耳后挥了一拳,将我耳旁的花瓶打碎了。清脆的声音划破寂静的黑夜,屋外值夜的人忙问道:“殿下,娘娘,出什么事了?” “滚!”夏宁怒道,只听见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那晚,殿下也是这样赶走值夜的人吗?”我笑了,眼泪顺着脸颊,变得扭曲起来。“那晚,我流了好多的血啊,我喊着,叫着,可是没有一个人来帮我。宁哥哥,你知道吗,我以为我要死了,我还在自责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好傻,我好傻啊!” 夏宁突然抱住了我,轻声说道:“好了桥儿,我们不闹了。哦对了,还没告诉你,我已经查清了,王后给父王的香料里加了夜葵,才导致父王常年疾病缠身,她盼着父王早日归天,给她的儿子腾位,不过,她的伎俩已被父王识破,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翻身了,夏岑那小子也别想再回来了,如今奂琴也走了,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了。今后,我会用这一生,疼你,爱你,惜你,护你,好不好?” “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 “什么?”夏宁疑惑地看着我。 “夏岑的事,也是你做的吧?” “你?”夏宁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宁哥哥做事干净利落,王后失势,夏岑便遇此横祸,不难猜出是谁在背后策划的。”我瞪眼看着他,继续说道:“是啊,就是没想到,宁哥哥也会将这样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桥儿,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你住口!花幕廉说的对,你冷漠、自私......” “又是花幕廉,我还没问你,为何要去见他!” “没错,我是见了他,我不光见了他,我还要让他带我走,我要永远地离开你!” “你想都别想!” 说罢,夏宁将我抱起,企图将我仍在床上,却被我挣脱,打翻了烛火,一瞬间,床幔燃了起来。 火,越烧越大。 “快来人!救火!”,夏宁大喊道。 “烧吧,都烧了吧,哈哈哈哈,把这里全都烧了!”我把茶碗、花瓶,全向火床砸去,“烧吧!烧吧!” 夏宁突然拎着我,双眸映着红光,眼里的怒火似乎燃地更猛烈,“你疯了!” “我是疯了!疯了一样的爱上你,疯了一样的相信你,可你呢?你对我说的哪句话是真的?”我推开他,烧得只剩半截的帐帘被我扯下,床架突然一囫囵塌了下来。 “轰!”溅了一地火花。 “你这个疯子!” 夏宁一把抓住我向门外走去,我不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把我抓地紧紧的。 “快!快!你,你,快点!” 外面的侍卫一人提着两桶水,脚不停地跑进屋,满桶进,空桶出,来来回回十余次才将火扑灭。 一侍卫半跪在夏宁身前,说道:“殿下、娘娘受惊了,属下这就派人调查为何起火。” “不必了!”夏宁说道,“传本王令。” 侍卫、婢女等众宫人全都停下脚步,跪在原地。 “宫闱失火,娘娘收了惊吓,疯了。即日起,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得让她踏出这个院子半步,你们都要把娘娘伺候好了,明白吗!” “是。”众宫人答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关得住我吗? 不知今天的云,是什么颜色? 每日只几束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光的味道,是甜的。 夕阳又上了枝头,像一个红灯笼,随风摇曳。 “听说娘娘疯了,是真的吗?” “嘘!你小声点,主子们的事也敢讨论,小心掉脑袋!” “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宫里都传遍了......” “还敢提!别怪我没提醒你!” 吱......门开了,俩婢女将吃食放在桌上。 年纪轻的看了看桌上的食物,说道:“怎么又没吃?不会真疯了吧......” 年纪大的摇摇头,将没吃的食物装在篮子里,催促年纪轻的赶紧走。 待她们走后,我将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夏宁,你以为,这样就关得住我吗? 五天了,我未食一粒米,只要不饿死,我就要撑到最后。我就不信,你不来见我。 果然,你还是来了。 “听说你不吃饭,只喝水,怎么,想死也不死个痛快?” 夏宁双手背后,站在门口,深暗的眸子笼着一层薄纱,猜不透他此刻是愤怒,还是忧伤。 “宁哥哥,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桥儿好想你......”我两步向前,抓着夏宁的手说道。 夏宁先是一怔,接着轻笑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低着头,抽泣着,“这几日我想了想,想明白了。” “哦?想明白什么了?”他的手指抵着我的下颚,问道。 我哭得梨花带雨,半晌也不吭气,只哭着。 夏宁看不下去了,松开我坐了下来。 我半跪着伏在他身旁,说道:“宁哥哥说得对,宁哥哥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桥儿。桥儿以前不懂事,不明白宁哥哥的良苦用心。桥儿现在明白了,难道宁哥哥还要关着桥儿吗?”说着说着,我哭得更凶了,“宁哥哥以前可不会这样对桥儿的,桥儿错了,还不行吗?” 夏宁静静地看着我,不说一个字。 待我哭完,他才问道:“就这点把戏?”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 “将我骗来,就是为了认个错?” 我站起身,低着头,轻声说道:“是,我承认我不吃饭是为了让你来,可是......你怎么能说我是在骗你呢?” 夏宁起身,依然未说一个字,便要走。我抓着他的衣袖,问道:“宁哥哥当真要走吗?” 他松开了我的手,向门外走去。 门又被重重地关上了...... 到底哪里出了错?我在他面前伏低做小都不行? 第二日一早,屋外突然嘈杂起来,钉在窗户上的木板一个个都被人撬开了。 我打开窗,阳光和风一起涌了进来,如获重生。 门突然被推开。 “姑娘!”芷晴一见到我,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她抱着我,哭着说道:“奴婢好担心你啊!” “姑娘,你瘦了......” 芷晴将我左看看,右瞧瞧,骂道:“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看着我们姑娘失势,就欺负我们姑娘吗!” 我笑了起来,说道:“看来我们芷晴已经大好了,都可以骂人了。” “姑娘,你还打趣奴婢!是谁欺负了你,告诉我,我找他们去!”看着芷晴怒气冲冲的样子,真是又可笑又可爱。 “好了,你还不给我说说,这几日外面什么情况?” 芷晴扶着我坐在了床边,说道:“这几日宫里都传遍了,说姑娘疯了。我知道这不是真的,所以只听着,未与她们争论。日日我都在姑娘屋外看着,虽然屋子的窗户全被钉住了,可外面除了做杂扫的婢女,也不见一个守卫。所以奴婢猜想,殿下未必对姑娘没有情意,这不,今日就下令,解除对姑娘的幽禁。” “解除了对我的幽禁?” “是呀,姑娘可以自由出入了。”说罢,芷晴开心地笑了起来。 难不成,是昨天...... “对了姑娘,奴婢还听说,王上快要不行了......” “夏王,他......” 芷晴点点头,说道:“医侍查出,王上中毒有很多年了,这次恐怕......” “是王后娘娘做的吗?”我问道。 “听说是王后娘娘给王上的吃食里加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可是......” “怎么了?”我问道。 芷晴起身,歪着小脑袋,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说来也奇怪,那日我无意间听见风述在对殿下说什么......苓妃因此被打入了冷宫?好像苓妃也跟此事有关系!” “苓妃?就是以前被关在祈灵宫的苓妃?” 芷晴点点头。 “以前听殿下说起过苓妃,虽生前有那般宠爱,可最终也落得个如此下场,是个可怜之人。” “姑娘,你不觉得奇怪吗?王后娘娘害了王上,可王上却不杀王后?” 我笑了笑,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娘娘,如今也只能在冷宫里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夏王这是想让王后生不如死罢了。” 他们俩果真是父子!! 好在夏宁对我放松了警惕,现在唯一放不下的是芷晴,我走了,芷晴该怎么办?夏宁会如何对她? 第一百一十七章 药 夏宁离开花桥国的时候,吃了一颗师傅给他的药,剩下的这一颗,到底在哪儿? 夏王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夏宁一直在跟前侍候,一连几日都不见他。我也趁着这几日,将夏宁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可没有发现任何有关药的痕迹。平日里他都会将重要的物件放在书房里,若是书房没有,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放这些东西? 也有可能,剩下的那一颗药已经被他扔了? 正束手无措之际,房门突然开了,我蹲在屏风背后,捂着口鼻,小声地喘着气。 “嗯?走时还放桌上的,怎么掉地上了?” 是风述,透过屏风的缝隙,我偷偷朝他看去,他正将地上的信纸拾起来,抖了抖纸上的灰,看了看,确保无误后将信纸揣在了怀里,又大步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我才小心翼翼地从屏风后面出来。风述拿走的信纸,应该是我在找东西时不小心弄到地上去的,信纸上写得好像是一个药方。 这几日我已经将书房找遍了,现在能确定的是,药不在书房,不能确定的是,药还在不在。 这个,只有夏宁知道了。 过了两日,夏宁一身疲惫地回来了,在我的房间里落了脚,便呼呼大睡起来,他睡着的样子真像一个婴孩。 若我们的孩子能顺利生下来,将来也会像他一样吧。 一时悲伤涌上心头…… “呼……” 夏宁翻过身,在我面前静静地躺着。 我缓缓趴在他身上,“宁哥哥,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回不去了,是不是?”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仰起头看了看他,他双唇紧闭,“宁哥哥,我想师傅了。” 夏宁没有说话,我把头趴在他的胸前,他像捋小猫一样捋了捋我。 “可惜,再也见不到师傅了。若是有师傅的物件看了看也行,我真不孝,身边竟没有一件有关师傅的物品。” “你真想要,我这儿倒是有一个。”夏宁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我倚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以前在花桥国的时候,先生给了我两颗药,就是靠这药我才能顺利离开花桥国。药还剩一颗,你拿去留着做个念想吧。” 药还在,他没有扔! “宁哥哥,若这药对你还有用呢?” 夏宁轻笑:“现在大势已定,这些东西用不上了。这药是先生做的,给你,也算留个念想。” 说罢,他绕过屏风,从屏风后面的衣橱里拿出一个药瓶。 原来他一直将药放在我的屋里。 我从他手里接过药瓶,紧紧地握着,哭了起来。 “师傅……” 眼泪一颗一颗滴落在药瓶上。 不知什么时候夏宁抱住了我,他的声音犹如清风拂过杨柳般轻柔,“桥儿,现在一切都好了,你将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幸福?呵!夏宁,自从遇上你,我什么时候幸福过?我的生活什么时候平静过?我只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是你争权夺利的棋子。就连我的孩子……也成了这权利之争的牺牲品,我可怜的孩子…… “你怎么越哭越凶?” 我眼泪巴巴地望着他,微微笑了笑,“宁哥哥,你以前说过,要带我看夏国最好看的樱花。” “当然!你是我的妻子,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将它摘下来。樱花,再过几日,就开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装死 可曾想到,樱花未开,夏王便离世了。 整个夏国一片默哀,宫里挂满了白绫。 王后听闻夏王离世,得了失心疯,整日在屋里跌撞,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夏宁赐了她一杯毒酒,她便流着泪去了。 如今的夏国,由夏宁把持着朝政,虽然他是王储,理应也由他继承王位,可按照夏国的规矩,先王去世一年以后新王才能即位,因此夏宁毒杀先王后一事引起了朝中众臣的不满,特别是先王后那一派的臣子,更是列举了夏宁的种种不是,认为他不配为王,准备推举新王。 可当夏宁拿出了先王后杀害他母亲的证据时,众人都傻了眼。谁也没想到,早年宫里的传闻竟是真的。不仅如此,夏宁还查出当年苓妃也是被先王后所害,触了先王的逆鳞,被打入冷宫后又受到了先王后的迫害。 夏宁说,先王后罪大恶极,赐一杯毒酒还算轻的。 朝中由此便又安静了下来,此前闹得最凶的臣子也都站在了夏宁这边,夏宁现在可谓众望所归。 而我,也等不到樱花开了。 现在宫里忙做一团,夏宁既要处理国事还要处理先王的丧事,已经有几日没见着他了。 我告诉了芷晴这颗药的秘密,在我睡去以后,让她告诉夏宁我是误服了药房里的夜葵中毒而死。 芷晴不解我为何要这样做,我只告诉她自己的心已经没有了,就让她再帮我最后一次。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不把芷晴牵扯进来的方法了。 虽然我是夏宁的妃子,可我也不是什么正妃,在这个夏王宫里是没有人会在乎我的死活的。况且已有大臣提议,就算夏宁一年后继了位,也不能封我为王后,因为我本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来到夏国,封我为后会乱了祖宗法制。可笑的是,夏宁没采纳这个提议,也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只是将这本提议的折子放在了一边。 呵!谁稀罕王后这个位子谁去坐,本小姐是林中鸟,除了自由,什么都困不住我! “不好了不好了,娘娘误食了邪物,快不行了……” “快!快去通知殿下,就说娘娘快不行了!” 芷晴大嚷着,整个宁王宫乱做一团。 先王的丧事还未处理完,怎么娘娘又出事了! 不久,夏宁便急着赶来了。 我正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嘴唇泛白,作出一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清的模样,指着桌上的碟子。 夏宁见状,拿着碟子闻了闻,皱起了眉,问道:“怎么回事?” 芷晴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道:“我一进来,就看见娘娘倒在了地上,娘娘说她吃了碟子里的东西后便晕倒了,可奴婢不知道碟子里的东西是何物,也从未见过。” 夏宁思索了一番,才开口道:“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似乎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抓住他的衣角,夏宁一把扶住了我,“桥儿,你怎么样?” “宁……宁哥哥,我……我……怕是不行了……” “不!不会的!快传医师!若娘娘有什么事,你们有几个脑袋担着!” 门外的侍卫回报,医师已传,现在正赶来。 夏宁把我抱得紧紧的,不断地说:“桥儿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现在一切都好了,你怎么会有事呢?不会的……不会的……” “宁……宁哥哥,即便……我……真的死了,你……也……不要……难过……我……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 “你说的什么傻话!樱花马上就开了,我带你去看樱花好不好?桥儿……” 樱花?是啊,夏国的樱花我还没见过呢,记得以前在花桥国的时候,你在院子里种了一颗樱花树,风一吹,花瓣就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 花桥国,好想回到花桥国,那里才是我的家啊…… 我想爹、娘,还有太子哥哥了…… 头好晕,大概是药发挥效力了,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桥儿……桥儿……” 一直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像是夏宁,又像是太子哥哥。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随后,就是一片黑暗,沉寂……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离开 “你这么顽劣,以后谁敢娶你?” “若真没人愿意娶我,那太子哥哥你娶啊。” “胡闹!我们是兄妹!兄妹!” ”兄妹又怎样?自古以来,表哥表妹是一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哥哥咳了几声,又急又气的模样像极了爹爹教训我时的样子,我在一旁哈哈大笑。 良久,太子哥哥才放缓了语气说道:“桥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为何要长大,我要一辈子在太子哥哥身边。” “哼!再过两年,我就给舅舅提议,把你许配出去。” “我不要!我哪里也不去!” ...... “桥儿?桥儿?” “太子哥哥,你在哪儿?我怎么找不到你了?” “桥儿,快回去,有人在等你。” “不,我不要回去,太子哥哥,我要跟着你。” “太子哥哥,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太子哥哥......” 这是哪儿? 头好疼...... 我扶着额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模糊得很,只见堂中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活死人一般盯着我。 “你终于醒了?” 我摇了摇头,终于清醒了一些,也看清了堂中人。 “是你?” 夏宁手里握着药瓶,发红的双眼瘟蕴着怒火。 终究是被他发现了。 “你就这么想走?用尽一切手段,冒死也要离开我?” “砰!”夏宁摔碎药瓶,我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他起身奔我走来,双手抓着我的肩,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恨你!” “呵,恨我?就因为我利用了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恨我?” 我推开他,问道:“这些还不够吗?” “一年,再等一年,我就能把你捧上最高的位置,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会用余生用尽一切补偿你,你为何不能再等等?” “补偿?你能用什么补偿?它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你能用什么换回它!” “你想要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你想要几个,我们就生几个,好不好?” “无耻!你这样的人,不配有孩子!” 夏宁突然抱住了我,撕我的衣服。 “你干什么,放开我!” 他把我打横抱了起来,仍在了床上。 我拿起了放在床头的匕首,说道:“我今天要是走不了,就死在这里,一了百了!”说罢,我把刀刃对准了我的喉。 “不要!” 夏宁往前走了一步,我握着匕首的手往下一按,脖子上瞬间出现一条血印。 “桥儿,不要!” “让我走!” “好,好,我放你走,你走......” 我拿着匕首,走出门外。只听得身后不断传来瓷器杂碎的声音,接着便是哭声。 是他在哭吗?他这样的人会哭吗? 这是夏宁在宫外的宅子,以前听他提起过,小时候每年都会和他母亲在这里住几日。这个宅子不大,下人也少,只遇见几个婢女,见我手里拿着匕首便绕道走开了,我穿过几个长廊,绕几处弯便走出来了。 回头看了看,匾上“悠心斋”三个字把这座宅子忖得静谧深幽,更显得这宅子的主人岁月静好一般。 我把匕首仍在了地上。 夏宁,永别了,就当我们的相遇是一场梦,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第一百二十章 醉汉 自离开“悠心斋”后,我便来到了武琦姐姐的酒馆里。 许久不见,武琦姐姐都已经有身孕了。她没有多问什么便收留了我,几个月来,日子过得平淡无奇,我每日在库房帮着盛酒。武琦姐姐说我容貌可爱,让我去前堂招呼客人,可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武琦姐姐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要月银,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可武琦姐姐过意不去,她说不能白用人,月银是一定要给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武琦姐姐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不便在前堂招呼客人,没办法,我只得硬着头皮去。 我不想在夏国抛头露面,隐姓埋名平淡地过完此生便也无憾,可武琦姐姐好心收留,我也不好多做什么要求,用手帕蒙着脸,也看不清我是谁,这一来二去,我也就渐渐习惯了。 时日转瞬即逝,一年期的国丧已过,新王继位,举国欢庆,酒馆每日都宾客满至,武琦姐姐常把小芝嗳抱出来让人瞧,逢人便说她生了一个多漂亮的女儿。 小芝嗳确实生的乖巧可爱,大眼睛黑溜溜地,见人就笑,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诶,你们听说了吗,咋们的新王,要娶妻了。”一男子咂了一口酒,洋洋得意地炫耀着第一手消息。 “你小子,竟八卦到王上头上去了,小心脑袋。”同桌男子作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示意他小心说话。 咂酒男子不服气,说道:“这有什么,王上娶妻多正常的事,不娶妻才奇怪呢!” “不知是谁家的女儿,这么有福气。” “听说是丞相之女,要说丞相以前还提议重立新王呢,现在却赶着把自己女儿嫁给王上,真趣!” 同桌男子坐不住了,打了一下对方脑袋:“快把你那从市井听到的谣言收一收吧,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男子不服气地说道:“他们官宦之家的趣事本就是我们市井之人饭后谈资,怎地,拿着我们的食禄还不能让人说啊。” 夏宁又要娶妻了,还是丞相之女,这一次,他是真心娶的吧。 我把一坛子酒端上旁桌,这个男人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他一直戴着斗笠,看不见他的模样,他喝了好几坛酒,依然口齿伶俐,一会儿要这酒,一会儿要那酒。 我只管给他上酒,醉不醉的关我什么事呢?真醉了,也就是在这儿睡一晚的事儿,明日一早多收他些银两也就罢了,这也不是稀奇事。 过了些时辰,客人渐渐离去,寻哥和小二收拾着碗筷,这男子还坐在这儿,不见走的意思,我在桌边坐着打起了盹儿。 猛地惊醒,酒馆里静悄悄地,寻哥和小二也不见踪影,估计是去了后院。 斗笠男子依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位客官,今晚在这里歇息吗?” 那男子没说话,我又问道:“客官,我们店要打烊了,您今晚住店吗?” 男子缓缓站起,身子一摇一晃地走过来:“住店?哼,我今晚不住店,而是要……” 好熟悉的声音,我以前见过他吗? 他把斗笠取了下来,脸上的刀疤触目惊心,一双瞪得铜铃般大的眼睛配着咧笑的嘴,活像一只吃人的厉鬼。 “杀人……!” 浑身散发的酒气阵阵刺鼻,我捂住口鼻,说道:“客官说笑了,我这就叫店家来,给客官安排住宿。” 说罢,我便要往后院走,可他伸手一栏,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的心怦怦直跳,深更半夜遇上酒鬼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没等我说什么,他却一把扯下我蒙在脸上的手帕,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不记得我了?可我把你记得清的很呢!” 我疑惑地看着他,平日里并没有跟谁结仇啊!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不对,我一定在哪儿见过他,一定在哪儿见过…… 他笑得越来越狰狞,脸上的刀疤就像一条蠕虫,扭曲得令人作呕。 不,如果没有这条刀疤,这眉眼,这口鼻,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是你,夏岑?” 他收起了那副狰狞的嘴脸,鼻里喘着粗气,说道:“记起来了?” “你怎么,你的脸……” “怎么?我的脸,不好看吗?” 他的两根手指磨挲着脸上的刀疤,指甲划过发出“呲呲”的响声。 这个时候,他来找我,干什么?他怎么发现我的? 我转身想跑,却又被他拦了下来:“想走?哼!门儿都没有!”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呵,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你说,我想干什么?” “新王继位,天下太平,你能干什么!” 说罢,我抡起桌上的账簿,朝他脸上一拍,向后院跑去。 “寻哥,有人闹事……”我大喊着,后背却被他使劲一拍,顿时昏天黑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废棋 《明月映我心》第一百二十一章 废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终章 《明月映我心》第一百二十二章 终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番外 《明月映我心》番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