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遥》 第2章 高山流水遇知音 陈淼果然说话算话，他与沐子约定每天傍晚给她补习，他们这样的“约会”已经悄悄经过了两个星期，有时候在路边的桥墩下，有时在河边的凉亭里，飞扬的柳树下也时常都有她们的身影。 在陈淼的帮助下，沐子忽然发现数学并不是那么难，只是原来的她对数学没有兴趣而已。 她看着陈淼在笔记本上给她写的评语“有进步”三个字，心里有说不尽的感激，为了验证陈淼的付出没有白费，沐子更加努力的刷题。 终于这一次100分周测卷子她考了90，在这之前她每次测试都是70以下的，有了陈淼的帮助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 …… 爸爸带着妈妈又去市里医院复查了，沐子备好饺子作为她和老妹的午餐。 林栖跑过来抢先吃了一个，拍马屁说：“老姐！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沐子忽然想起了陈淼，她想要陈老师也尝尝她的手艺，刚好这次考试进步了，就当是庆祝好了！ 想到这里，她又重新给饺子摆一下造型，让它们每一个看起来都显得那么可爱又馋人。 像往常一样，林沐子在老地方与陈淼见面，陈淼远远的就对着沐子竖起大拇指，沐子知道这是在夸它的数学进步了。 沐子将中午省下来半盒饺子特别有仪式感的捧着对着陈淼鞠了一躬说：“感谢老师！” 陈淼接过饭盒，打开直接用手捡着吃起来，他故意吧嗒吧嗒的嚼出声音，好像这是世上最美味的美食，他满嘴包着饺子，含糊不清的说：“真好吃……”此时他不像是她的老师，沐子的脸募的红了。 “林沐子，这次考得不错！不要骄傲！再接再厉！”陈淼盖上饭盒，把盒子还给沐子说道。 林沐子看着眼前的陈淼，她觉得这应该是她的亲人！是哥哥？是父亲？是叔叔？就是不像是她的老师！对！他一定是她前世的亲人，想到这里，沐子忍不住笑了。 “你笑啥？”陈淼以为嘴脸有食物的残渣，慌忙用手胡乱的搓揉着，沐子笑得更欢了，她好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了，陈淼被眼前这阳光少女的美妙笑声感动了，他突然发现她真的好美，他一瞬间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开始就对她特别关注，因为他被吸引了！ 陈淼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故作镇定的拿起试卷，卷起来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也笑了。 这是一副多美的画面？路过的同学都被这一幕吸引的频频回头，沐子看着别人艳羡的目光，内心一阵阵的忍不住的小窃喜。 …… 晚上到家的时候，爸爸妈妈还没回来，沐子胡乱煮点面条和林栖一起吃了，母亲去医院已经两天了，不知道自带检查结果怎么样？病情有没有好转？沐子不免有点担心，因为这种病单靠药物是无法根治的，农村人所说的没错，心病还须心药医！ 她放下心思，来到书桌前和林栖一起写作业。林栖打开作业本，转过脸对沐子说：“姐！求你件事！” “啥事？”沐子头也没抬的问。 “帮我写一篇作文行么？”林栖小心翼翼的说。 “不行！自己写！又开始偷懒！” “哎呀，求求你么！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每一篇作文都会被陈老师点出来在班里读，她写得根本不如你！” “课代表？女的吗？”沐子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 “女的！我们班的班花！”林栖明白姐姐的好胜心，使出了激将法。 “还班花？”沐子果然有点嫉妒了，她以为陈老师只对她一个人好！ “不光是她，咱们班好多女生都会写诗或者写文章送给陈老师批阅呢！我们陈老师可是小有名气的，他的文章在《读者》上都有发表哦！我也想写！你帮帮我呗！” “还有这种事啊！”沐子惊讶道，“不过我帮你写不会被发现么？你自己有多少水你不清楚吗？” “没事！你写！我抄！只要笔迹没问题就行！我有时候也会超常发挥呢！” “写什么，有命题么？”沐子动心了。 “不用命题！即兴的就可以了！”林栖兴奋的说。 不用命题那就太好写了，沐子没说话，拿过作文纸开始写起来。 沐子半小时就完成了近600字的小文，林栖看着啧啧赞叹：“哎！这写得太好了，不知道会不会露馅了！” “如果被发现了，你就承认是你姐写的！” “啊？就这样直接招？说是你写的？那不是都挨批么！” “你不要说你姐是我啊！傻不傻？别说我的真名，怎么样？我想个笔名，这也不算是骗人吧！” “那我的这个姐是什么人呢？这么闲啊？帮我写文章！” “呃呃，那就说你姐高考落榜在家，是喜欢写东西的文艺女青年！就这样！” “为啥说高考落榜？多没面子！” “落榜生跟他年龄差不多大，会比较好沟通，没有代沟。不说落榜，吹牛大学生我的水平还不行！嘿嘿……” 沐子抬头看向窗外，她要想一个漂亮的笔名，天空一轮明月又大又圆，她想，又大又圆的月亮应该叫啥呢？皓月！对！此时皓月当空！她突发奇想，笔名就叫皓月吧！ 两个小姑娘为她她们精心设置的蹩脚的骗局激动不已，觉得浪漫又刺激，忙到很晚才写完作业。 “太好咯！就这么办！嘻嘻……” …… 介于平常林栖的作文水准，陈淼自然很容易就识破了，他把林栖叫到办公室，林栖看着桌子上的作文本，早就备好了应对的台词，林栖装出一副老实招认的姿态。 “老师！我错了！” “哪儿错了？” “这不是我写的！是我姐写的！” “你姐？你还有文笔这么好的姐姐？你叫她过来我认识一下！”陈淼板着脸，故意吓唬道。 林栖心想“：我就不配有一个文笔好的姐姐啦？！切” “呃呃……亲姐！真的是我的亲姐！” “她故意帮你写的还是你偷的？” “是我求她的！” “还有这种姐姐，这不是闲的么？” “她是很闲啊，她她……高考落榜了，可不是闲着呢！”林栖按着剧本走。 “你姐？高考落榜了？林栖！又跟我扯！”陈淼正色道。 “是真的！陈老师！” 看着林栖急得发誓的模样，陈淼语气缓和下来，说：“你爸妈为什么不让她再考一次呢？不可以再复读一年么！” 林栖一听完了完了，不按剧本排练的来啊！是啊，为啥不复读！这可是一个不求上进的姐姐！太丢人！ 她灵机一动，：“她理科不好！太差！也就作文还过得去！妥妥一个文艺女青年吧！是她自己不想读了！想当个作家呢！”林栖开始即兴杜撰了。 “哦！……”陈淼若有所思，表示理解，挥手示意林栖回班里，随后他又叫住了林栖：“你等等……” 他从书架上抽出一套《平凡的世界》，说：“你把这个带给你姐，最新出版的！想当一个作家并不是不可以，建议她多多阅读，读好书！读名著！”说完后，陈淼自己也觉得自己管的有点宽了，可能听到对方的境况，有点心心相惜罢。 林栖像得到了赦免，接过这套《平凡的世界》，来不及感谢，滋溜一下就跑了。 放学后和陈淼见面时，沐子担心被陈淼识破了，她看陈淼和往日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这才开始认真的看题，她确定陈淼并没有发现她就是林栖的那个“落榜的姐姐。” 虽然这个落榜的人设听起来有点别扭，但是她希望陈淼把她当成一个成年人来交往，而不是一个初二年级的懵懂少女，她看着陈淼，内心一种敬畏之情油然而生，这个老师是上天派给她的天使么？ 做完当日的数学题，陈淼站起来，合起书本。对她说：“今天又有进步了！” 沐子心思却不在这里，她又有了新的想法，她想和陈淼有进一步的交流和了解，她想了又想，最后鼓足勇气问道：“陈老师，我可以写作文小练笔给你批阅么？” “为什么？是不是跟风？他们写小练笔是他们作文写不好！你作文没问题！眼下先要补好数学！”陈淼知道他经常鼓励孩子们写作文，现在学校有一帮孩子都在跟风写作文。 “哦……那好吧！”沐子失望的垂下眼皮，低头不语。 陈淼看她失落的样子，以为沐子想要卖弄她的文笔，他不忍拒绝，给她一个显摆显摆的机会，就又补充了一句。 “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呀？”沐子长长的睫毛快乐的扇了几下，眼睛里溢满了惊喜。 陈淼脸上露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慈父般的笑容说：“加油！” …… 林栖放学回家神秘兮兮的对着沐子卖关子。 “姐！你猜猜，陈老师带什么给你了？！” “带给我？”沐子一时间没有缓过来，此时自己的身份应该是林栖的姐姐皓月。 姐妹俩坐在书桌旁头对头窃窃私语，貌似捡到了宝贝的正在分赃的心情，窃喜不已。 “嘻嘻嘻……”笑声悄悄回荡在闺房的上空，快乐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晚上，沐子又写了一文，一篇青春少男少女双向暗恋的故事，遇到陈淼的沐子忽然想写一写这些朦胧的东西。 生活中任意一件平凡的小事，若果落在纸上总是唯美的让人浮想联翩，她这次在文章末尾署名林月。 之后的日子，她期待见面的已经不是给她辅导数学的陈淼，而是那个皓月的朋友。 果然陈淼给她的做了批注，文中一句“轻轻拨开人群”，陈淼用红笔在“拨”字上画了波浪线，他写道“你有很强的驾驭文字的功底。这个‘拨’字用的很棒！” 他署名流水，沐子知道了原来这是陈淼的笔名。 就这一个“拨”字沐子是经过几番推敲才用的，沐子对于文中的细节总是斟酌斟酌再斟酌的，如果没有仔细阅读，谁会在意这一个字呢，谁会在意一个字作者付出多少小心思呢？ 沐子对这位青年老师衍生了别样的情愫，她那颗朦胧的少女情怀被唤醒了，她在陈淼的批注下添了几个字“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语双关的意思，重点在“知音”！ 第3章 青涩的爱情 爸妈终于从医院回来了，同时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女人，这是个精明能干的饭店老板娘邹华碧，一直叫她阿姨。 小时候沐子经常问问妈妈这可是她的亲妹妹？妈妈总是笑而不答。沐子觉得这个女人和妈妈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性格却比妈妈强悍许多。 她想，如果妈妈不是这种温顺或者说逆来顺受的性格，可能也不会生病，她多么希望有一个独立的坚强的自信的开朗的健康快乐的妈妈！ 沐子趴在阳台的窗户上往里看，妈妈坐在床边，邹华碧在忙碌着给妈妈整理床铺。 爸爸手里拿着暖壶冲着窗外喊:“暖壶里没水了！沐子！沐子！连白开水都没有！这些孩子啥都指望不上！” 沐子看着爸爸紧锁双眉，好像要在邹华碧面前展示他慌乱的日常生活。 沐子并没有理睬爸爸，她看到妈妈默默无语盯着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种既心疼又无助的眼神，沐子莫名的对爸爸心生怨气，又不敢进去打搅，就静静的立在窗外看着里面这三个人的画面，一副不和谐的画面。 邹华碧麻利地从爸爸手里夺走暖壶，热心的说:“我去！我去！她还是孩子嘛！” 在沐子看来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好意，沐子突然发现这个在她儿时记忆里一直未曾消失过的女人好讨厌！今天尤其可恶！这个家有她什么事呢！妈妈应该也是不欢迎这个女人的！ 等这个女人和爸爸出去了，沐子坐到妈妈身边，妈妈伸出手来想要抚摸沐子，无奈气虚无力，手臂微微颤抖，妈妈说这是药物的副作用。 沐子忍住不哭，她别过脸去看着床头柜的药品，她要看看这次开的是哪些药，她依次打开每一瓶的说明书，所有的药品都有标注精神分裂症的字样，沐子知道这几个字的含义，农村人说这是疯子的文明词，是脑子生病了。 只是人为什么会有精神分裂？为什么分裂？是妈妈体内的另一个“我”的觉醒？温柔的妈妈是不是也有强悍的内心？当两种性格产生碰撞的时候，精神是不是就分裂了？ 她好想叫妈妈释放自我，不要委屈自己，大胆对生活说不！她不想看到妈妈隐忍的模样，看着妈妈那种欲言又止无可奈何的样子，沐子悄悄的捏紧拳头…… …… 哥哥林森在傍晚时回家了，妈妈药后犯困了，爸爸和邹华碧在厨房。 林森叫来沐子和林栖，神神秘秘的叫林栖在窗口望风，他打开邹华碧的坤包，从里面拿出好多大白兔糖果，他示意沐子打开衣兜，将糖果倒进沐子两个大大的衣兜里，。 沐子一脸疑惑看着哥哥的骚操作，她用眼神询问林森，阿姨不在这样没礼貌吧？ 林森食指放在唇边小声说:“嘘……” 爸爸林春雨是交通局的司机，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所以今晚要赶过去了，他和那个准备女人一道走，顺道送她回家。 邹华碧进来房间收拾东西，她特别张扬的喊着林栖:“林栖！快过来，我这儿有大白兔奶糖！” 林栖巴巴的跑过去，邹华碧打开包，结果一脸懵逼的尬在那里，林森和沐子站在里屋，冷冷的笑着。 兄妹几个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同时享受着愚弄邹华碧的快感。 …… 林森在家，家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妈妈的话也多了起来，也许长几岁的林森在妈妈的眼里是一个大人了，她喋喋不休的告诉林森这次遇到的的医生是如何如何的好，说话也温和亲切，医术高明，言语中尽是对这个医生满满的信任感，沐子觉得信任医生对妈妈的帮助会更大，妈妈的病很快会好起来的。 …… 史铁生说过，他那么努力的写作就是想让妈妈骄傲，此时的沐子她也想要让妈妈以她为傲。 好成绩自然是离不开陈淼的帮助，经过几次的考试排名的提升，她的名字也被更多的人关注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陈淼给她开小灶的事情也被翻出来了。 早上她一进门就感觉气氛怪怪的有点压抑，貌似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突然只听姚佳佳在那忿忿不平，说：“哼！我要是有开小灶，我也行！ 沐子知道了是冲她而来，她本想着上前理论一番，又担心会不打自招越描越黑，同桌示意她不要接茬，这个姚佳佳仗着自己是某领导的女儿行为乖张爆戾，一般人都不会去招惹她，沐子只能只装作没听见。 很快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沐子稍作平息，想着今后只怕要靠自己了，她本不应该过多依赖陈淼的，这样的风波还是少一点为妙！ …… 傍晚，陈淼远远就骑着单车打着响铃过来了。 “以后不能这么麻烦您了！” 沐子没有说明她是因为姚佳佳的话，不想连累他，陈淼不懂小姑娘的心思，以为她要偷懒说道:“怎么啦？关键时候，你可别掉链子哦！” 沐子定定的看着陈淼的眼睛，那双眼睛干净清澈，没有一丝复杂的东西，沐子说：“相信我！我能行！” 陈淼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说:“那今天呢？不补了？” 沐子坚定地说:“就从今天开始！谢谢您了！” 陈淼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他真的不懂得女孩的心思，他愣在原地几秒钟，既然她不喜欢这种特殊关照，那就不必勉强了，他决定不打扰了！ 他想起同事许峰今晚约他喝酒，他看了看表，说：“正好今晚有个饭局！那我先走了！”说完，调转车头直奔“狐朋狗友”的酒局去了。 …… 回到家的沐子看到妈妈一边在厨房忙碌，一边哼着“洪湖水浪打浪”，这是少有的场景，妈妈终于又唱歌了，对一个抑郁症患者来说这应该是个好兆头，她这几天开始织毛衣，开始做饭，现在又开始唱歌，沐子觉得以前健康的妈妈又回来了，那个医生果然厉害！ 晚上沐子脑子里又满是陈淼的影子，她不能继续和他见面了，比起拿那个排名，她更在乎的是失去了和陈淼单独见面的机会！ 不！她的心里有一万个不舍！她终于忍不住又以皓月的身份给陈淼写了一封长长的信，这封信是她平生第一次写得如此真挚，如此撩人！ 此时他是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是知己，是自己存在自己心底的那个梦，在信里，沐子诚挚的表示要交他这个不可多得的朋友，信的末尾她写道:“有一种爱，像大海爱初升的太阳。” 她不懂为什么这么写，也许大海爱初升的太阳应该就是一种本能吧？！ 这是分明一封示爱的信吧？一种少女朦胧的、情窦初开的，诚挚的青涩的爱情的味道！ 沐子忐忑的等待回信，若果说这是爱情吧！那也许就是吧！爱情的滋味如此美妙又如此让人心神不安。 她恨不得自己年长几岁，她承认自己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情感欲望，她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欲，她想找一个同频率的人倾诉衷肠，这种感情和她的年龄不相符。 但是命中的这个人已经出现了，她不想错过，她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喜欢，她希望他的好只对她一个人的，这一点也不早，甚至相见恨晚矣！ 正值青春年华的陈淼自然懂的这封信意味着什么，他对这个勇敢的女孩有一种好奇，她在暗处对自己了如指掌，他回信表示想要一睹芳容，他要看看这是怎样的一位姑娘，是不是和他想象中一样文如其人！ 沐子不敢表露自己的身份，她怕吓走了陈淼。 她在费尽心思琢磨怎样才能继续这样的文字交流又不让他识破身份。 陈淼沉不住气了，说实话父母开始催他的婚事了，陈淼对于父母介绍的那些女孩只是礼貌的应付。 他觉得只有灵魂深处产生共鸣的人才能托付一生，一辈子很长真的不能将就，找一个同频率的伴侣才是对自己和他人负责的态度。 他想要了解这个笔名为皓月的女孩！ 他坐在办公桌前，他又拿起沐子的信读起来，心情莫名的激动。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仔细看了看这个名为皓月的女孩，她的笔迹是如此熟悉！ 沐子虽然写信的字迹尽力模仿成人的潦草，还是藏不住这一模一样的笔迹，陈淼脸上露出答疑解惑的后豁然开朗的笑容。 慢慢的，他的笑容凝固了，难道他久违了的遇到爱情的感觉竟是孩子的恶作剧？他还没开始的爱情就这样夭折了？他铺开信纸，他不敢相信！ 他的笔尖一次又一次划破信纸，他变得不安又莫名的兴奋，终于他写出几个字:“原来真是你！” 然后想了想，觉得不妥，揉作一团，重新再写:“就知道是你！” 还是觉得不能表达心中所想，又揉作一团，重写:“怎么是你！” 最后他将这三张纸全都揉作一团，扔向垃圾桶，他决定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路过的林栖！ 林栖和几个同学道别后只身路过陈淼面前，她已经习惯了给他和沐子做通讯员，所以故意一个人走来。 “老师好！” “林栖，你有几个姐姐？”陈淼故作严肃的问道。 林栖愣住了，突然涨红了脸，她想解释一下，但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尬到脚指头都可以抠出一座别墅！但是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栖心想完了完了！她不知道这个皓月已经不是当初的皓月了，她和陈淼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美妙的变化，林栖全然不知，她只等着挨训！ “你把这个带给你姐做完了明天早上你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明天放学再换新的。”他拿起一张打印纸，递给林栖。他并没有继续追问和求证，他知道这样单纯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恶意呢？吓唬她做什么？ 林栖松了一口气，她见陈淼没有批评自己和姐姐一起对他做的恶作剧，一时间竟有点被法外施恩的感觉，她接过打印纸，飞也似的逃走了。 因为沐子离他的办公室较远，传递信件这种事交给林栖只是顺道的事。 …… 回到家，林栖趁着妈妈不在的时候对沐子说:“完了！暴露了！他问我有几个姐，我可不就你一个么？我都不敢吭声！” 沐子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她知道陈淼已经发现了皓月就是沐子，沐子就是皓月！她担心从此陈淼再不会理她了！ “不过，好像没事！你看他又给你出题了！被他盯上了！嘿嘿嘿……高兴吧？！”林栖看着打印纸上密密麻麻的试题，幸灾乐祸的说。 对于中学生来说，一张卷子无异于一种体罚了！ 而此时的沐子发现陈淼依然给他额外的习题，表示他并没有拒绝自己唐突的示爱吧？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 沐子刚刚对学习开始松懈了，她打心眼里感谢陈淼的及时监督。 最后一题不会，她拿起笔，她忍不住又给他写信了，她在卷子的空白处写道下几句话。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只是想用你同龄人的身份和你交朋友，我不希望你把我当成小孩子，你可不可以等我长大？” 第二天她收到陈淼的回复:“我会陪你慢慢长大！啥也不要想，好好学习！” 沐子看着这几个字，激动的脸上红扑扑的，她怕林栖看出来异常，躲到一边，仔细琢磨这几个字，直到她肯定陈淼是接受了自己才罢休，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每天都借着做题“鸿雁传书”，彼此给对方一首诗，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尽寄托在诗里。 汪国真，席慕蓉，徐志摩，有时会是歌词，有时会是一句心情，有时候会是一则小笑话，有时候会是一句朦胧的又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的浪漫的悄悄话。 他们署名一直都用笔名，陈淼是流水，沐子是皓月，他们常常联想他们的名字是一幅画，如梦似幻的美图美景“水中月”。 陈淼彻底被这个小姑娘迷上了，沐子更是深深的迷恋着陈淼，他们沉浸在这种青涩爱情的甜蜜里，他们忘了这里不是桃花源，现实生活容不下他们这种神仙眷侣，迎接他们的可能是无法抵制的风暴…… 第4章 流言蜚语满天飞 时间如流水般悄悄流逝，很快就进入新的学期，沐子的在陈淼的辅导下成绩突飞猛进。 星期一沐子一走进教室就感觉气氛异常，她看到有人盯着黑板发笑，她回头一看黑板上画了一幅画，一轮圆月倒映在水里，底边用粉笔署名水中月三个字。 这一定是有人在影射她和陈淼的关系！平日里她偶尔听到别人的议论也就罢了，如此公然挑衅还是第一次见到。 沐子连着往日压抑在心中的不平，她终于失态了。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夸张的动作“砰”一声将书包撂在书桌上，怒声的质问:“这是谁画的！？给我站出来！” 大家都窃笑着，心知肚明的面面相觑，接着有人窃窃私语。 此时，姚佳佳再一次挑衅地盯着沐子，她们的桌子是并排相邻的，这样的距离，彼此都能清楚的看清对方脸上的每一个毛孔，沐子的眼睛快要冒出火来。 其父亲中年得女，对姚佳佳娇宠过度，导致姚佳佳养成了这种天生不怕挑事的性格。 而沐子不知道的是：儿时的姚佳佳随着父母下放到陈淼的家乡，在母亲农忙的时候，她常常被寄居在陈淼的家里，大哥哥一样的陈淼教过她写字读书，教她作文和算数，现在也在她父亲的要求下，时不时给她补习功课。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姚佳佳渐渐对这个大哥哥生出了别样的情愫，今天她是因为嫉妒而失控了，彻底爆发了。 姚佳佳火上浇油的说了一句:“水中月，多美啊？不是么？” “请你给我擦掉！”沐子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的说道。 “就不！”姚佳佳僵着脖子对视。 沐子走上前扬起手就要给她一耳光，姚佳佳抬手挡住，冲上去不容分说的揪起了沐子的头发，两人很快打作一团，有好事的同学在一旁加油助威。 不知是谁把班主任叫来了，两人被叫到办公室。班主任一向是很和蔼的，这次也面有温怒，他先问沐子:“林沐子！你先说！到底什么情况？” 沐子倔强地站在那里，她不想解释或是狡辩什么？ 姚佳佳翻起白眼，一脸的得意之色，说:“她哪有脸说呢？有本事谈恋爱就有本事承认啊！” “谈恋爱？”张老师其实也略有耳闻，只不过都是同事之间，又是年轻的晚辈，这次还牵扯着领导的女儿，他还是希望息事宁人吧。 他严厉地对着姚佳佳说:“姚佳佳，捕风捉影的事不要再说了，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把心思都放正了！你的父亲对你期望很大！不要让他失望！听到了么？！” 姚佳佳虽然被娇生惯养，但是她也不想父亲介入到这件事，也就不再辩白了。 沐子想到自己的妈妈，她最不希望自己的事被妈妈知道了而担心。 两个像斗鸡一样的女孩，各有各的心思，听了这番话都臊眉耷眼的丢了气势，在同学们的一片唏嘘声中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经过这样的风波，沐子和陈淼的事就传的沸沸扬扬，到底有多少种版本沐子也不清楚了，不乏有好事者添油加醋的凭空捏造一些龌龊的细节。 沐子会莫名的收到某些男生不怀好意的挑衅情书，她的书包也经常被人乱翻一气，日记本也会被人撕掉纸张。 沐子的生活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宁静，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沉住气，这样不打自招，让这件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更有过分的是不知道谁将她和陈淼的信撕碎了撒在她的课桌上，那些纸片上她写给陈淼的诗句零零散散的飘落在地上或课桌上。 这到底是谁？到底对沐子有多大的怨恨？做出如此不留余地的行为？ 她的身后又多了一群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哪怕是在上厕所的途中，也会有人故意用她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喊她“小师娘”。 她不知道这种明明是一件美好的事，为什么被谣言流毁得面目全非？ 她原以为她是不在乎的，可事实上她有点招架不住了，有时她躲在角落里无助的想哭。 然而事情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她被孤立了，虽然她一直傲气十足的都是独来独往，但是这被孤立是两码事，连妹妹也受了连累，林栖对她很有意见，不愿意和她走在一起。 因此又有谣言说沐子不光是和姚佳佳争风吃醋，妹妹也和她争风吃醋，说陈淼的人品有问题，才工作不到半年，和三个小姑娘纠缠不清。 林栖在日记本中写满了对姐姐的失望，她再也不愿意给沐子递信了，她说父母辛辛苦苦抚育长大的女儿，却做出如此不孝的丢脸的事情，令人痛心，她把日记本放在桌上，沐子忍不住偷看了。 沐子想告诉她，你的姐姐没有做任何丢脸的事情！ 林栖站在沐子的对立面，对她的恋爱行为嗤之以鼻，甚至像避开瘟疫一样的避开沐子，她不愿意和她一道上学，免得受到同学的指指点点，对此，沐子也无能为力。 这一切的变化让她猝不及防，天生傲骨的沐子倔强的迎接一切流言蜚语，她告诉自己不要怕，她坚信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和陈淼相互打气，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 陈淼自打办公室的信件丢失后就遭遇了一系列的麻烦，领导找他谈话了。 这个曾经对他无比赏识的领导，一脸愁容的对他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把握好和学生相处的分寸，尤其是女生，都是青春期的孩子，一定要保持距离，不能因为年轻就随心所欲。” 他看着陈淼一副听之任之的表情，问道：“你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么？” 陈淼摇摇头苦笑一声道：“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我和你的父亲是多年的老朋友，他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只要你说出是女学生不懂事，仅仅只是她单方面对你的崇拜，写个检讨书交上去，我再去帮你通融通融，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陈淼听完了对方的一番训话，随即递出了早就写好的辞职信，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说：“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领导的办公室，听到身后的领导一声长长的叹息。 此时的他只担心沐子的近况，有好几天林栖都没有过来，为了不让沐子遭到更大的伤害，陈淼不敢贸然去找她，他放学后在路口的树影里等着，期待沐子的经过。 远远的他看到沐子孤单影只的像一只失群的大雁，虽然看起来傲气十足的样子，但是陈淼能感觉到沐子内心的无助，他心疼又无能为力。 当沐子走近的时候，他趁四下没人，小声叫一声：“林沐子！” 沐子应声看过来，他连忙闪树影里，沐子悄悄跟过去。 四目相对，半晌无言。此时的陈淼有一种想要抱抱她的冲动，但是他没有，多么纯情的小姑娘！他不敢破坏这种纯情！ 一场被传扬得轰轰烈烈的爱情，其实连手也没拉过，这说起来真的有点啼笑皆非！世人怎会了解这种连手都没拉过的爱情是怎样的人间仙境？ 他抱歉的说:“沐子，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都怪我，是我不应该给你写那些信。”沐子用双手捧着脸流泪了。 “怪我没有把信件锁好！”陈淼小声的再一次自责。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可是到底是谁偷走了那些信？……”沐子不解的看着陈淼。 他深情的看着眼前无辜的小姑娘，无可奈何的说:“你还好吧？”他不能告诉他这是姚佳佳的任性。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你真的要辞职了？”沐子无力的说。 “我早就想走出这个地方！在这里是我父亲的安排，我想出去了！闭塞的地方连人都世俗不堪，只要等到新人到位我就离开了！我准备去北j！去北j！沐子，对不起了！你还要留下来！” “如果可以重来，该有多好！我宁愿晚一点认识你！” 陈淼拿出一本汪国真的诗集，翻开一篇，他给沐子读道： “总是在寻找一种 美丽的感觉 却空耗了许多 如水的岁月 不知抛却了多少 月下之约 只为了保留那份 珍贵的纯洁 那颗心 很高很高 叹只叹 命却很薄很薄 这个世界毕竟太大了 那分缠绵 又到哪里去找 纵使常抱一怀惆怅的月光 终不甘洁白的夙愿难偿 多少人向岁月投降 她却比岁月更坚强”。 他们一起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校园人已走尽，四周静悄悄，只有夏虫在同他们一起吟唱！如果时间可以停止，那么就在此刻停止吧！ 过几天陈淼就会消失，只剩下她独自面对！虽然他也不想留下沐子独自面对，但是如果他不走，流言蜚语不会停止，只能用消失来平息这场风波。 关于沐子给他的信是到底是被谁拿走的，是谁在散布谣言，他也不想告诉沐子真相，都是青春期的少女，姚佳佳能有多少恶意呢？让一切尽快过去吧，还彼此一片蓝天。 沐子不明白为什么一份美好的感情会被谣言恶魔化？她并没有妨碍任何人，她只是爱自己所爱难道有错么？沐子永远不懂，为什么如此单纯美好的爱情却被世俗束缚？ 她想不通！强大的世俗压力使她透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和妈妈一样可能要抑郁了，她常常从梦中哭醒，还有了梦游的现象。 林栖对她的冷漠让她无所适从，她一直疼爱的妹妹，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呵护的妹妹，在同学们面前她说起妹妹总是一脸宠溺的叫她“我家林栖”，有同学取笑她说整天你家林栖你家林栖，又没人跟你抢！ 可是眼前的妹妹冷漠得像个陌生人。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林栖的书包都是沐子背着的，等到了初中，林栖才自己背书包，沐子早已习惯了照顾这个比她小三岁的妹妹，她不愿意妹妹在她的年纪承担不应有的负担，如今因为谣言妹妹觉得丢尽了脸面，不再理她，沐子痛心不已。 在流言蜚语面前，这样的亲情也会唯恐避之而不及，沐子深深的感到了人性的弱点是多么可怕！ 别人的指点她可以不理不睬，对于妹妹的不理解她深深感到痛心！她更为自己的行为影响了妹妹而深深自责！她真的错了么？ 夜里两点钟，沐子从床上下来，哭喊着找林栖:“林栖呢？林栖呢？看见我家林栖了么？” 她像一个幽灵飘飘忽忽的又来到床前，摇晃着睡着了的林栖，不停的问:“你看见我家林栖了么？你看见我家林栖了么？” 正在梦中的林栖被吵醒了，她起身恼怒的两拳打在沐子的胸口，嚷道:“烦死了！烦死了！你家林栖？你家林栖？谁是你家林栖！” 疼痛使沐子募的清醒了，原来是梦游了，沐子忽然明白了，自己已经魔怔了！她可能也要患上抑郁症了，她默默躺下来，眼泪润湿了枕巾，一夜无眠…… 就因为妹妹对自己的疏离，她已经恐惧到做恶梦了！这份姐妹之情在她梦里也不愿意舍弃，妹妹为什么对她如此不理解！ 林栖对她和陈淼的变味的师生关系极为反感，她不会理解沐子，只剩厌恶。她听信了谣言，只为姐姐的行为感到可耻！ 这一切，沐子都无力承受…… 因为流言，她在别人的眼里成了一个不自爱的女孩，最初她收到了几封匿名信，先是热烈的情书，接着很快来了几封肆无忌惮的恐吓信，随后又是谩骂与侮辱的信，说些下流淫猥的话，她常常因此而饱受羞辱。 她一个人走在路上，最近路上经常又添了几个小混混骚扰她。 她恍恍惚惚的像一个梦游人，对面几个小混混向她走过来，他们又要故伎重演了。 “小妹妹！来呀？跟哥谈恋爱！……” 如果在以前，她一定会告诉哥哥，哥哥一定会保护她的，可是现在她不敢说。 她只能用假装坚强的漠视来忍受这些侮辱，她在对方的阻挡下走走停停，内心充满无助。 突然一辆摩托车从她的身旁疾驰而过，她还没回过神来，摩托车呜呜的停在她的面前，那几个小混混被突如其来的摩托车吓得四散分开，沐子也惊慌失措，不知道又遇到了什么难缠的货。 “上来！”摩托车上的人声好熟悉！沐子一时想不起是谁。 “林沐子！”对方摘下头盔，沐子看清了他的脸。 “徐子旭！”沐子一半惊喜一半讶异。 几个小混混看着徐子旭的摩托车，这种装备在当时实属少见，有这种车的人指定不好惹，他们悻悻地留下一句，这小子！车不错！然后扬长而去。 沐子惊魂未定，她感激的说不出话，只好听着他的指令，坐了上去。 徐子旭一直骑到她家大门口后才停下来，沐子站稳脚跟再准备跟他道谢，不料他早就发动车子疾驰而去了，来去如风！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 提起这个徐子旭，沐子真是哭笑不得。徐子旭原本是和循环生转学过来的。 所谓的循环生就是初中毕业后又重新再重读三年的人，那时候有条件的父母多数通过各种渠道把子女留级重读，想要考个好一点的学校。 他剃着平头，大长腿，身材比别人高出半头，可能因为留级而有点尴尬，大多数时候低头不语一副酷酷的样子。 开学的时候，沐子的同桌范云还没来，他直接坐到沐子空着的位子上，沐子说：“你坐后面！这里有人了！” 他却瞪着沐子挑衅的说：“我就要坐在这里！” 沐子与他对视，问：“你走不走？” 他又说：“我就要坐在这里！” 沐子发现自己的气势竟被他压下去了，他身上莫名的有一种气场，让沐子驯服的气场，沐子竟拿他没办法了。 后来同桌把班主任叫过来，才把他叫走了，他后来一直就坐在沐子的后面，他跟别人说他以为沐子是男的！ 这种说法也没错，沐子那时剪了一头短发，她又常常穿着哥哥的衣服，一副中性打扮，所以他说看成男的也无可厚非。 因为徐子旭平日里和姚佳佳玩得很近，沐子因此对他的印象也没有多好。 这次徐子旭半 第5章 柏拉图之恋 周末的晚上，林森回来了，当他在沐子的书柜里发现了陈淼的信件，顿时觉得天都塌了，他日夜担忧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他到底没有保护好妹妹！一棵白菜眼看着要被拱了去！ 从小到大林森都是护妹狂魔，每个星期天他都会在村里召集那几个调皮的男生，警告他们离他的妹妹远点，随着妹妹年龄的增长，越发标志的妹妹让林森更是放心不下，他随时随地准备和一个猥琐男或采花大盗决一死战。 他指着这些信件，质问沐子:“陈淼！他都多大了？他再老一点都可以做你爹了！他比我都大好几岁！你才多大？你晓得人心险恶么？” “不就比我大七岁就能当爹啦？”沐子不以为然的回嘴。 “你还顶嘴！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我没好好学习了？” “这都是写的什么乱七八糟！还灵魂伴侣！什么叫伴侣！啊？你说什么叫伴侣？还他么灵魂工程师呢！这是一个灵魂工程师干的事么？他这不是诱拐少女么？” 沐子知道什么解释都是枉然，她后悔没有及时转移这些信件，她木然的看着哥哥，没有觉得信里面有多少人心险恶，为什么哥哥也是这样不能理解她纯洁的情感？ “你啥都不懂！你太单纯了！你才几岁？你懂得这些情诗？你知道男人有多坏么？”林森痛彻心扉的警告着。 沐子紧咬着嘴唇，不想出声音，不想解释，再多的解释也不能让一个不懂她的人明白，世上有多少真情在外人的眼里都是龌龊不堪的！也许她也是不懂吧，男人到底有多坏呢？难道陈淼不能是意外的那一个？ “你赶紧烧了这些东西！一股文人的酸腐味！汪国真！席慕蓉！我呸！还徐志摩！他以为他是大情种呢！就这种伎俩！只能哄骗你这些无知的小姑娘！我看你数学学得不咋地，在这些方面倒是无师自通！”他在信纸里捡起几张，抖落着，鄙视着。 沐子默默的捡起这些信纸，她忽然觉得羞愧难当！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可是就因为我小？我年轻，就不配懂得爱情么？ 也许吧？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什么叫这些方面无师自通？所谓“这些方面”真的很丢人吗？ 烧了就烧了吧！她不希望因为这些事影响哥哥对她的感情，哥哥是为她好的！从小到大，哥哥都是在无时无刻保护自己！ 沐子也累了！不敢爱了！既然大家都觉得这种“爱”是错的，那就让它付之一炬好了，让一切都平息吧，让生活回归过去，等长大了再去爱吧！ 沐子找到一盒火柴，捧着这些信，她心里有万般舍不得，每一句情诗都是真实的发自心底的流露，此生怕是再也写不出这样的诗句了。 如果从此和陈淼分道扬镳，这就是她唯一的念想了，真的就这样烧了么？ “滚到厕所去烧！别在这熏着我！”林森呵斥道。 面对哥哥的挖苦，沐子无可辩驳，她又一遍打开信纸，擦亮火柴，眼看着这些跳动的字符一点一点的被火光吞噬，她早已把这一切记在脑子里，她的美好的纯洁的初恋，已经牢牢刻在心底，任谁也不能夺走。 沐子烧完了信，林森又一次狠狠的挖苦道:“臭不臭？馊不馊？有没有一股味？！” 从小到大，这是林森对沐子最残忍的一次暴行，沐子深深理解哥哥的良苦用心，这可能就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 林森越想越不放心，他决意去找陈淼谈谈。 正在办公室整理东西的陈淼，面对林森这个不速之客，他从林森的眉眼间看出了他是沐子的哥哥林森。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林森开门见山。 “我什么也没做！”陈淼不甘示弱。 “她多大！你知道么？” “懂爱的人不分年龄！” “你还有脸谈爱？你这是诱骗少女，我可以告你！” “我诱骗她什么了？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没你想得那么龌龊！你不懂！我犯不着跟你解释！” “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状况！” “不用了！谢谢！我已经辞职了，你来得真巧，再晚一点我就不在这里了！我已经收拾好了！再见！” 林森听到他辞职了，愣在那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没有想到陈淼会放弃这个工作，为了沐子，他会放弃这个他几十年寒窗苦读得来的职位，这一点让林森有点惭愧了。 林森回家后，沐子正在洗碗，她不知道林森真的去找陈淼了。 林森说:“他辞职了！你知道么？” 沐子没有回答，她当然知道。 “是你害了他！”林森继续刺激沐子，让她意识到其中的厉害。 “说你单纯你还不信！他就这样自毁了前程！你还不知轻重！”林森这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在为陈淼惋惜，还是在冲动后悔。 林森还想继续数落沐子，转过脸他忽然看见沐子脸上两行滚落的泪珠，他选择闭嘴了，也许妹妹长大了，她有了属于她自己的感情。 …… 沐子因招惹了这些是非，痛苦不已；而她身心清白的骄傲也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她不知道如何摆脱。她一个人来到镇上，她跟妈妈说她要买书，她太郁闷了，她只想出去透透气。 “林沐子！”忽然传来陈淼熟悉的声音。 沐子转身看见身后的陈淼，眼泪再也止不住，她急切的抓住他的单车泪眼婆娑的说:“你什么时候走？我要和你一起……” “林沐子！你听好了！这不行的，你那么聪明！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啊！”陈淼一副教师的批评语气。 “……”沐子抽泣的声音让陈淼不知所措。他拍拍单车的后座说：“坐上来！”陈淼示意沐子坐他的单车。 沐子坐在陈淼单车的后座上，她闭上双眼，任微风从她的耳边拂过，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她好想陈淼不要停下来，就这样一直骑，骑到一个没有世俗的眼光没有流言蜚语的世外桃花源，等她睁开眼睛时，他们真的已经在一个桃园，沐子像做梦一样。 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他们坐在桃树下，沐子说:“事情真的无法挽回了么？” “也许是最好的安排呢？林沐子！你不要担心我，你自己要好好的！小丫头！你要打起精神好起来！你这样可不行，你看起来还有点抑郁。”陈淼第一次这样叫他，用了信里的昵称，叫她小丫头！ 沐子的眼泪再一次决堤了，她真想靠在他的肩头痛快的大哭一场，没有人注意到沐子的情绪，没有一个人在意沐子有没有抑郁，只有一个陈淼如此懂她，可是她却让他几乎失去所有。 “我早就不想干了，我不适合这份工作！”他并不喜欢教书，他很尽职，但并不觉得自己的工作会对他有什么好处。他觉得他生来不是为教育人而是为了爱人的！ “可是……” “我没事，沐子，只要你好好的！” “我们以后只怕再也见不到了！” “说什么傻话！沐子，我会来看你的！” “可是我的哥哥特别反对我们，林栖也觉得我给她丢脸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沐子，我等你长大！等你长大了，你就可以自己做主！好么？沐子，不要理睬那些流言，我们没有做什么丢人的事！爱情没有过错，只是对于你来说，来的早了一点！” “你真的会等我么？”沐子仰头看着陈淼的眼睛，那双曾经清澈干净的眼眸此刻有些忧郁。 “我会的！十年之后！”陈淼深邃的眼眸里泪光闪烁，他悸动的说：“不如我们来一个十年之约，你愿意么？” “好！等十年之后你还是单身，我一定会嫁给你！”沐子天真的笑了。 陈淼看着眼前的单纯执拗的小姑娘，心中升起一股柔情，他好想抱她吻她狠狠的拥她入怀，但是他没有，他要等…… 他感觉面前的沐子好像没有肢体的冲动，她如水一般的纯净，又像一个迷人的小精灵，他不想冒犯，也不敢亵渎，肌肤之亲对于她来说太早了。 “沐子，让我们来一场柏拉图之恋吧！” “柏拉图之恋是什么？” “柏拉图之恋就是纯精神的恋爱，是特别浪漫唯美的爱情！纯粹的爱！” 沐子深深的看着眼前比她大七岁的男人，脑子里充满了对十年之约的浪漫遐想，她沉浸在少女对未来甜蜜幻想的画面里，沐子暗自垂问，世上真的会有柏拉图式的恋爱吗？ “等我赚钱了，怎么会带你到三亚去旅游，带你到泰国去看人妖，带你周游世界！” “不写诗了么？”沐子笑着问道。 “写！我们昼夜不停的写！好么？”陈淼认真的说。 “好！我不要周游世界，我只要一间小木屋，有你有我有一只猫，还有一只狗。”沐子闭上眼睛憧憬着未来。 “还有花有草，没有世俗烦扰。”陈淼心疼的看着沐子，他多想给她这样一片宁静的空间。 “木屋建在哪里呢？” “山上……” “山上的木屋好像有点冷！”沐子闭着眼睛感受着小木屋的空气。 “不会，我浑身都是热量，我给你温暖！”陈淼静静的看着她，多想此刻抓住她的手，让她感受自己的体温。 “山太高，我会爬不动！” “我背你！我劲儿大！” 沐子睁开眼睛，说：“你说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小木屋么？” “会有的，只要你想要！” “不知道十年之后，你还会不会这样说？” “不管十年，二十年，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都不会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 “不管十年，二十年，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都不会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沐子复述着陈淼的话，再一次深情的对视，确认了眼神，是的，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如果幸福可以如期而至，如果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怕只怕：我们总是在黄昏 放慢了脚步 踏上了小路 小路好长好长 仿佛永远没有结尾 只有序幕 没有一条道路 我们能走得这样耐心 这样幸福 走了很远很远 小路依然如故 你我却已不是当初。 爱情，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么，柏拉图式的爱情？至高无上的纯洁的精神恋爱？真的存在么？ 他们沉浸在自己理想的爱情画面里，如果就这样不要醒来，如果就这样不要醒来！该有多好…… 第6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沐子告别陈淼回到家的时候，林森已经回来了，同时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女生，所以哥哥没有对她的行踪过多的追问。 这个女生天生的一头自来卷的黑发，眉眼顾盼生辉，模样娇媚可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样的评价一点也不为过。 像这样的女孩，当然是受欢迎了。林森不知道父亲在家，恐被父亲发现了挨骂，他叫沐子和林栖打掩护把丹妮带到二楼藏起来。 当春生在他的房间摆弄录音机的时候，林森招呼着沐子和林栖悄悄的带着沈丹妮溜到二楼的房间，妈妈是知道的，也是默认在一旁打着掩护，如果被父亲发现他带女朋友回家过夜一定会大发雷霆。 沐子判断这个女生应该就是哥哥的女朋友了，哥哥的眼光果然不错，她忽然理解了哥哥说的男人有多坏的原因了！他是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以为陈淼和沐子的关系会发展到他和丹妮那样！丹妮已经长大了，可是沐子还小。 “我叫沈丹妮！”女生自我介绍。 “我叫林沐子，老二！” “我叫林栖，老三！” 三人各自认识了，林森悄声吩咐道：“沐子，等下你到厨房弄点吃的送上来，当心别让老爸发现哦！” 沐子来到厨房，妈妈一边擀面条一边说：“你们这几个孩子，胆大包天了！” 沐子做个鬼脸说：“你儿媳妇好漂亮哦！” 母亲笑了，虽然笑容里有些许的担忧，但是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妈妈对沐子说:“千万不要被你爸发现，如果你爸发现了，你就说是你的同学。” “好的！”沐子快乐的答应了，妈妈能如此平静地对待这件事，沐子很高兴。 沐子端了一碗鸡蛋面，使眼色要林栖去爸爸的房门口望风，林栖站在门口装作听音乐，沐子蹑手蹑脚地把晚饭送到二楼。 爸爸正试着新买的录音机，专注的反复试着磁带，录音机正在播放时下的流行歌曲。 林栖是春生最宠爱的女儿，她走过来春生一点都不意外，如果换作沐子，他一定会问你来干嘛？ 林栖故意没话找话的问：“爸爸！你也会买这个流行歌曲？” 春生说：“我买的时候他问我买哪个，我说就买你家正在播放的！” 林森这时候眼看沐子顺利把饭送上楼了，插嘴道：“买正在播放的那当然没错了！大街小巷都在唱这个千年等一回！” 林栖说：“哦哦！大家都在放就叫流行了！” 林森说：“聪明！” 林栖伴着录音机一起唱：“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 两个孩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很自然，春生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在玩什么猫腻！天下父母永远是最不了解自己孩子的那一个！ 好不容易等到春生要上床休息了，林森这才打开二楼楼梯的门，还很有心机的将门反锁了。 还好第二天一早春生就去了交通局上班，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四个人总算无所顾忌，嘻嘻哈哈的就从楼上下来了。 沐子发现妈妈虽然没有生气，但是却有点心事重重，她跟在妈妈身边，乖巧的帮着妈妈给锅底添柴火。她担心母亲又会思虑过度，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病情会再一次反复。 妈妈叹一口气对沐子说:“你说你哥做的对不对？本指望他能考上大学，没想到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我昨晚已经告诉你爸了。” 看着妈妈如此失望，沐子想到自己和陈淼的事情，如果母亲发现了她的信，一定会更加伤心吧？她心里一团乱麻，没敢说话，只乖乖的听着。 秀英继续对沐子说：“这个女孩胆子太大了！小小年纪能有这么大的主意，真是不得了！” 沐子听不出母亲是在责备丹妮，她是真的羡慕丹妮的果敢。 她自己缺的就是这一点，她总是拿不定主意，她总是违心的听着别人的安排，她在意外面的谣言，她害怕世人异样的眼光，她不能做到丹妮这样坚定！ 难道是对爱情没有信心？还是对未来没有把握？也许都有吧！更多的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林森送走了沈丹妮，回来问沐子:“你没有跟丹妮说你和陈淼的事吧？你不要跟她说，她肯定会笑话我的，她会说你那么小就学着谈恋爱，会对我们没有好感的！” 沐子的心募地一颤，她羞愧难当！她没有说话，她不想跟哥哥犟嘴，哥哥的这番话意思就是说沐子的爱情是丢人的。 为什么呢？她不明白！本来她以为自己找到令人羡慕的爱情，她以为陈淼是她值得炫耀的恋人，为什么在哥哥的眼里是这样见不得光呢？别人的诽谤和歧视也就罢了，自己最亲密的亲人为什么也是这样？ 沐子的自尊好像在刹那间粉碎了，心里极其不舒服，你们就可以说是伟大的爱情？而我的爱情就是难以启齿的吗？ 或许林森只是极其珍惜眼前人，所以在极力打造一个完美的原生家庭，只为了给丹妮一个好印象吧。 沐子想，在哥哥的眼里丹妮重于一切，这也无可厚非吧！而自己却做不到把陈淼看的比哥哥更重？这是自己的问题。 …… 当沐子周末回来的时候，家里气氛有点紧张，爸爸林春生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双眉倒竖着，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显然是为上周的事情在生气。 “你们三个都给我过来！今天我要开个家庭会议！” 沐子想:“开什么家庭会议，还不是你说了算？” 兄妹三人都立在那里，妈妈张秀英坐在一个小椅子上，大家都认真的等着春生的训斥，不敢吭声。 “原指望你们好好念书，出人头地，却学着谈恋爱！说出去都丢人！”春生将声音压低一点，“这要让村里人听见了，脸还要不要啦！”他声情并茂地把脸拍得啪啪响。 “我警告你们，沐子和林栖！你们要是和你哥哥一样，皮就是我的！骨头就是你的！” “林森你想好了！是继续谈恋爱，还是继续读书？你还有没有心思继续学习了？” “你如果不想学习，就干脆回来，交通局正在修路，我买辆车你先学着，学会了直接去工地拉石子！” “你好好想想！你们都给我好好想想吧！”春生用主宰者的语气说话。 林森想了几秒钟，说:“那我就不读了！” “我看你也学不下去了！”春生没好气的说。 “那个女娃，尽快断了来往！一个女孩子，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领回来我们家在村里还咋做人？” “村里高家的姑娘我看乖巧的很，还有你邹阿姨的女儿也毕业了，你们也可以先相处试试！和那个女同学尽快分了！”春生不容置疑的强势。 林森忽然懵了，他没想到爸爸会来这一出，只是他一时也不敢反驳，这个家，还是爸爸说了算，他相信妈妈会理解他，他求助地看向母亲张秀英。 “都滚吧！把我的话好好记着！”春生骂道。 三人如逃命般的跑向二楼自己的房间，林森心有余悸地对沐子说:“你都听到了？小心你的皮！我是男的还不要紧，你是女孩！你知道了吧！” 沐子吓得一身冷汗！她不敢想象父亲如果知道她在学校的流言蜚语，一定不会饶了她的！她自己挨骂就算了，如果陈淼无辜受牵连，她是不能原谅自己的！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后怕！ 兄妹三人各有各的心思，都躲到自己的房子里了。 …… 张秀英不紧不慢的对着春生说:“孩子的婚事还是由他自己做主！既然都不读书了，那就把定下来！” “定下来！和谁？你怎么也这么糊涂！华碧家的女儿不好么？知根知底的！”春生口气强硬。 “我不同意！他们不合适！”张秀英突然语气大变，坚定的说。 “他们还没相处，你怎么知道不合适？”春生反驳道。 “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张秀英红肿着眼睛，青筋暴露，双手狠狠的拍打着桌面，歇斯底里地叫嚷着，这是发自心灵深处的呐喊，沉寂了二十多年的秀英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春生早已习惯了妻子的顺从和柔弱，他被妻子这突如其来的的怒火惊呆了，他诧异的看着秀英，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它点起一根烟，若有所思的深吸一口，沉默了。 对于春生和邹华碧的种种，秀英选择隐忍，并不是她不知道，她不是懦弱，她为了孩子，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她愿意承受背叛的苦痛，但是春生试图主宰儿子的婚事，让儿子娶情人的女儿，这种无耻至极的安排，秀英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这绝对没可能！ 让这个情人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这样的天方夜谭的可耻想法，亏得他想得出来！ 秀英是断然不会接受的！她没有指出春生的别有用心，是给他最后一点颜面，也给自己保留最后一点的尊严。 自己的人生已然输了，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让孩子的人生被春生左右。 秀英深深明白一个人可以选择和爱自己的人结婚是多么重要，不管这个女孩是怎样的人，只要她爱她的儿子，儿子喜欢，这就够了。 …… 第二天，纠结担心了一夜的林森疲惫不堪的向母亲求助。 秀英问儿子:“你都想好了？” “我想好了！” “你想好了，以后就要好好待她！”善良的秀英想到的永远是别人。 “妈！你同意啦？”林森兴奋的欢呼。 秀英看着儿子高兴的样子，欣慰自己终于可以违背春生的意愿做了一回主，这一点的欣慰弥补了林森带来的失望，她深深的叹一口气，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如意的事呢？ 秀英想起自己的过去，自幼失去双亲的她，是舅舅将她养大，舅舅当时在北j给她安排了工作，可是当她见到从老家来的春生，便义无反顾的选择跟他一起回到农村。 这么多年她无怨无悔，她放弃了本来衣食无忧的生活，选择了和自己喜欢的人过苦日子，春生就是她的天。 她一边质疑春生和邹华碧的不正常关系，一边要求自己对丈夫无底线的信任，就这样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逼到精神分裂。 这个善良又懦弱的女人，她选择逼疯自己也不去怪罪别人，要恨就恨自己吧！自己选择的人生，哪怕失败也要坚守！ 现在的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子女们可以幸福快乐，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任谁也左右不了孩子们的人生！ 第7章 初尝生死离别 在母亲的支持下林森很快和丹妮订婚了，商量彩礼的时候，丹妮的父母要求结婚时必须给孩子在镇上买房子。 父亲给他买了车，请了师傅带着他在国道上修路，这也算是暂时有了工作了，只是卖婚房便要延时了，因为春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 林森的师傅是一个老司机，却是一个无酒不欢的老司机，每次都是喝的醉醺醺的才上路，那时候还没有酒驾的交规，他20年的驾龄侥幸没有出过事，终于在一次酒后驾驶中，一个急刹车导致副驾驶的林森一口鲜血喷洒出来…… 春生得知消息惊骇不已，匆匆赶去医院，不料医院检查结果显示却和事故一点关系都没有，原来林森他早就患上了肺结核。 虽不是不治之症，却是极需要悉心照料的病，介于秀英的抑郁才刚刚有点好转，如果得知儿子病重，担心她受到刺激，春生决定暂时瞒着妻子。 只能叫丹妮在医院照料林森，春生一边工作一边在医院奔忙，自是顾不了家的，偶尔回去也是心事重重，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样，心思细腻又想得多的秀英英看着丈夫的变化内心更加疑虑重重。 沐子发现母亲又变得沉默寡言了，恐怕她的病又犯了，可是家里的药也没有了，父亲已经无暇顾及她的病。 敏感的秀英从家人们的脸色上看出了一些端倪，她隐隐约约感觉这个家里有人出事了，大家在神神秘秘的瞒着她。 她也想到儿子好久没回了，她又想到儿子是个新司机，她莫名的有种不祥的预感，让她更加焦虑不安，她常常坐在门口的石墩上看着儿子和春生平日回家的那条路。 沐子知道抑郁症患者不喜欢与人交流，妈妈是在盼哥哥回来，虽然她不像那些正常的母亲絮絮叨叨的表达出来，但是她内心是无比的担心无比的思念，沐子曾想要告诉她真相，但是遵照父亲的吩咐，她不敢透露哥哥的病情。 有好几次，沐子看见母亲同样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真的想告诉母亲，哥哥病了，不过能治好，让她放心，不要胡思乱想，可是她又担心母亲得知真相的后果，母亲她也是病人啊！她不敢说了。 春生对于秀英的抑郁症一直不能感同身受，他总是不明白她有啥想不开的！加上儿子生病导致的一系列压力，他很希望秀英像以前一样和他一起承担生活的负累，但是秀英又回到了她一个人的世界里，春生只能在邹碧华那里寻找安慰。 生活的压力使春生眉宇间或多或少的表现了不耐烦，这一些细微的变化连沐子也看出来了，何况一个超级敏感的抑郁症患者，秀英的眼神由忧虑里透着绝望。 沐子彻底放弃了学业，她常常旷课在家陪着母亲，最近她常常梦里梦到母亲去世的各种场景，晚上她甚至不敢去睡，她担心一觉醒来，母亲会不见了。 六月里的天气特别炎热，母亲极其怕热，她将母亲安置在堂屋的竹床上睡觉，转身突然一阵恐惧，她突然担心屋顶的吊扇会掉下来砸着母亲，她时时刻刻都在警觉着失去母亲的各种意外事件，噩梦搅得她有点神经质了，这种担心莫名其妙的折磨着她。 她躺在母亲的身边看护着，母亲坐起身来，默默的将沐子的头放在自己的膝上，母亲用她无力的手摩挲着沐子的脸蛋，声声叹息。 沐子躺在这熟悉的温暖的怀抱，却感到头顶笼罩着一股阴郁和凄凉。 林栖默默走过来，她们不说话，但是心里都同样的明白，比任何人都明白，两个无助的女孩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三人默默相拥，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悲伤，就这样默默流泪…… 谁能料到这却是母女三人最后一次的相拥…… …… 当沐子和林栖还在放学的路上，同村的伙伴急匆匆的赶来，老远老远就叫着沐子的名字:“沐子！赶快回来！你妈妈！你妈妈上吊了！在你家楼上！” 伙伴的叫嚷是那么冷酷又直白，沐子的脑子“嗡”的一下！多么熟悉的绝望，多少次梦里的场景终于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 沐子和林栖疯了一样的奔向二楼，躺在床上的母亲面容安静祥和，并没有垂死挣扎的狰狞面孔，不！她一定是睡着了！ 沐子扑过去拽着母亲的手，摇晃着她冰冷的胳膊，无助的哭喊:“她的手是凉的，她的手是凉的！……”恐惧和悲伤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没有医生，在村人的帮助下，镇上唯一的兽医来了，徒劳的给母亲做了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一切都是枉然…… 看着医生无可奈何的摇头，沐子绝望的求救：“求求您！求求您！再试试！再试试！救救我妈妈吧！” “妈妈……妈妈呀！”撕裂的呼喊声回荡在二层小楼的上空，村里的人陆续来到门口，看着这两个无助的女孩，和这个狠心撒手归去的母亲。 沐子的天黑了，两姐妹抱在一起，撕心裂肺的哭喊，无助的绝望的哭喊，小小年纪的她们哪里能经受这种生死离别的痛苦，而此时的父亲在哪里？她们多么期待父亲坚实的臂膀！ 妈妈解脱了，愿天堂里的妈妈没有疾病缠身，没有世俗烦扰！ 此时的春生正在邹华碧家的麻将桌上，他准备打完这一牌就回家，没想到却等来了村人的报丧。 村人只站在门口说了一声:“赶紧回家！”春生就已经明白了，秀英早就有过几次自杀的行为，他心里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沐子在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谈话中听到父亲此时是在镇上打麻将，面对等待入土为安的母亲，沐子将满腹的怨气吞了下去，她想如果父亲对母亲多一点关心？如果父亲对抑郁病多一点了解，那么母亲也不会走得如此决绝！如果做不到这些，哪怕他早一点回来…… 看着眼前的父亲，沐子痛定思痛，她不能原谅这个间接害死母亲的人！这个有罪的人！也是她们此刻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 春生把秀英去世的消息瞒住了儿子林森，担心林森的病体遭受打击。他做足了这些表面功夫，看起来是一个多么体贴的人啊！ 林森在出院的当天才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巨大的悲痛带来的冲击让他几乎瘫软下去，不得不依附着众人的搀扶才勉强站立，兄妹三人抱头痛哭…… 痛定思痛的一家人开始反思对秀英病情的忽略，如果从一开始没有瞒她林森的病情，如果直接告诉他林森病了，秀英可能会打起精神照顾儿子，或许她也不会走这一步。 沐子在母亲去世后意识到，抑郁病患者最怕的可能是被忽略，所以要让他们时刻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他们最不希望成为别人的负累，所以无微不至的照顾可能会成为他们的心理负担。 中考分数下来了，她毫无意外的落榜了，她本来就不打算参加考试，只是陪着妹妹一起去的，她一点也不难过。除了生死，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悲伤的事。 父亲找她谈话，问她要不要再复读一年，她摇头否定了。父亲脱口而出:“你若不读我负担也会小点了，你和林栖两个都读的话我还真负担不起啊！” 沐子听了父亲的话，不知为什么，有点伤心了。原来父亲本来就不希望她继续读书，可是却又假惺惺的问她，沐子心里又多了一层隔阂，父亲是偏心的，沐子感觉到父亲一直眼里只有林栖这个女儿，自己在父亲眼里就如同一个赠品的存在！ …… 沐子闲在家里守着林栖读书，自从母亲去世后，姐妹之间的隔阂小了，父亲不常回家，哥哥也常年在公路上，凄苦的日子里，姐妹两相依为命，以前的种种都烟消云散。 沐子大多数时候担负着母亲的角色，对林栖极尽所能的照顾，她突然觉得不得不自己长大了。面对村人的同情，沐子觉得特别压抑。 春生自打妻子去世后很少回来住宿，即使偶尔回来他一个人不敢睡在卧房里，也要林栖陪着才能安歇，那里全是秀英的影子。 他有林栖就可以了，沐子一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感觉到被排斥的孤单感，为什么父亲只要林栖陪伴，从来没有叫她一起陪伴？难道自己在父亲那里真的是可有可无的人？ 父亲从来不问问她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房间会不会害怕？从来没有问过！沐子常常一个人流着泪想妈妈…… …… 虽然对父亲有着满腹幽怨，但是骨肉亲情让她把怨气放在一边，沐子以己之痛感受着父亲的痛，她一定要好好孝顺父亲，让他少操心，让他仍然能感受到家的温暖，让他早日走出伤痛。 春生拿着一件脱了线头的毛衣，喊来沐子，问沐子可会缝补？沐子接过这件妈妈亲手织的毛衣，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她看着父亲，这个一向自由洒脱强悍的男人也会因为生活的琐事而如此无助，沐子感受到了父亲在示弱，这瞬间她对父亲的怨恨又少了些许，多了一些同情，她试着理解父亲，去亲近父亲。 为了父亲，沐子学会了织毛衣。 腊月二十三是当地的小年，各家各户都会团圆，林栖和沐子等着哥哥和爸爸回来过小年。 沐子和林栖为了让父亲走出母亲的阴影，她们将父亲的房间打扫一新，床铺和家具挪了位置，沐子将自己精心织好的毛衣叠好放在父亲的床头柜上，只等父亲回来安心过年了。 哥哥去了丹妮家团聚了，她们一直巴巴的等到了晚上，终于等到了爸爸，可是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女人。 春生要再婚了，对方是一个比她小了十四岁的女人，死了丈夫，带一个6岁的男孩。 沐子看着父亲身上穿了一件崭新的羊毛衫，突然觉得自己为父亲所做的一切就是个笑话！ 林栖抽泣着跑到二楼，沐子紧跟着妹妹，她们在二楼的走廊上，遥望母亲的墓地，姐妹两相对无言，只让眼泪尽情地流淌…… 春生对于孩子的这种反应手足无措，他只能叫来嫂子来安慰一下两个女儿。 母亲不在了，沐子看到和母亲一般年纪的伯母又一阵的悲从中来，伯母抱着沐子和林栖，默默陪着她们一起流泪…… “孩子，你爸他还年轻！一辈子还长呢！一个人不是太孤单了吗？只是以后的日子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怕只怕从此有了后娘，就没了亲老子了……” 这是一个安慰人能把人安慰到死的伯母！ 两姐妹听了更是伤心不已，对父亲仅存的一点信赖也荡然无存，父亲原是这样薄情的人呐…… 第8章 陈淼颓然放手 林栖考上了镇上的高中，每个星期六回来一次，当初两个小姑娘骗陈淼的那个落榜的人设皓月终于是落榜了！她赋闲在家，负责林栖周末回来的生活料理，每周将换洗衣服备好给她带上，日子也就这样平淡的过着，沐子曾经的傲气和抱负被日常琐碎磨得所剩无几了。 林森要结婚了，春生把孩子们叫到一起，准备商量林森的婚事，丹妮的父母表示孩子结婚必须要有婚房。 春生燃起一支烟，深深的吸一口，又深深的吐出来，对着林森说：“你结婚要新房可以，镇上正在开发门面房，你如果买房就要卖车的，家里没有那么多钱了。” 林森考虑一下，觉得眼下还是结婚重要，婚房是必须的，丹妮的父母要求必须要买房，只能把车卖了再说，在镇上有一间门面也许可以做点小生意。 “卖吧!”林森说。 “卖了你以后的生活就靠你自己了，你是打工还是做些小生意，都可以，结婚了，就是成年人了，该给自己负责，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林森虽然对未来一片茫然，但是对新婚的期待冲淡了他对未来的顾虑，他说：“放心，结婚后我自己养活自己，你就不用管了。” “两个妹妹的生活不用你负担，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春生强调道。 事实上春生在秀英去世以后就落了一些亏空，再婚后日子过得紧巴巴，他不明白秀英在的时候是怎么能用这点微薄的收入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现在的妻子花钱方面没有节制，日子过得随意没有计划，他那一点工资月月光是常有的事儿，他已是无暇顾及林森和沐子了，只有林栖的生活费用他没有放任不管。 林森一语不发，如果当着沐子的面要求父亲负担沐子的生活，他怕沐子会寒心。 林森公路上修路的差事已经结束，丈母娘催他买房，他只能卖车了。 他知道没有车子自己就面临失业，事业和爱情他都不想放弃，却又不能兼得，他很迷茫。 他叫来沐子商量，沐子也给不出决定性的意见，建议他抓阄吧，听从命运的安排！ 沐子写好两个纸条，分别写上车和房，抓到哪个要哪个！ 林森虔诚的向上天祷告后将两个纸团往空中抛去，伸手抓住其中一个，打开一看，纸条上赫然写着“车”字！ 林森说不算不算！抓一次不准！要重新抓一次！沐子懂得他想要婚房，并没有拆穿他，迎合他的想法配合他再重新抓一次！ 连着几次不是车就是房，林森都说不准！不准！重来重来！可怜他那颗矛盾的心啊！最终也没有决定下来！ 后来丹妮的母亲说了无房不嫁，林森才铁了心卖车买房了！车子直接卖给了工程队，他虽有很多不舍，但是为了丹妮，他别无选择。 房子装修好，是小镇街道上一间两层的门脸，楼上是卧室，楼下可以做点小生意。 父亲给林森办完了婚礼就已经欠债了，新房的装修费还在欠着，看样子他是不会管了！ 装修公司每次催款都直接找林森，林森也没有向父亲提起，他知道提了也是白提。 他带着两个妹妹一起生活在镇上的新房里，老家那个两层小楼已经空置了，那是秀英几乎用命换来的房子…… 结婚后的林森没有车子一直没有工作，丹妮进了些水果在家里开店。沐子跟在哥嫂的身边打杂，林栖只是周末才回来住一晚。 沐子眼看着哥嫂的日子越来越艰难，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有点多余了。 …… 父亲深知林森生活不易，再负担两个妹妹有点牵强了，他给沐子不停的介绍对象。 沐子隐约觉察到父亲的用心，不过就是要她尽早嫁出去，大家彼此都过个舒心的日子罢了。 父亲在妻子翠萍的鼓动下，又给沐子介绍了一个男孩，沐子一听对方是中学的同学，她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她不愿意嫁给一个对自己过去有所了解熟人，由于和陈淼的故事，她的形象在同学们眼里早就面目全非，对于那些同学，沐子一个也不想见。 沐子一看到翠萍就想到自己逝去的母亲，看到父亲再婚的家，心里对父亲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她对翠萍这个后妈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在她看来，这个女人虽然不像邹华碧那样给母亲带来过伤害，但是看到她，沐子就为逝去的母亲不值，她没办法对她有好脸色。 村里的媒婆又来了，媒婆还带来了男方的奶奶，父亲想要沐子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叫她去泡茶。 春生介绍说：“沐子，这是陈奶奶，你去给奶奶泡一杯茶！” 沐子一见媒婆就来气，她拿用眼神怼了父亲一眼，故意手忙脚乱地将茶水撒了一地。 “这孩子……”春生有点尴尬的看了媒婆和那个奶奶一眼。 他将沐子拉到一边小声说:“他不是给你写过信么？你们不是谈好了吗？” 沐子想到在校园的那些骚扰信件，心里更是一股莫名的怒火，过去的种种不安和羞辱又袭上心头，她面无表情的故意粗着嗓门说：“那又怎么样？写信的多了，写封信就要以身相许？” 春生不好意思的看着媒人和婆婆，不好发作，没等他再次开口，沐子转身走了，给他留下一个冷漠倔强的背影。 春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女儿的脾气越来越大，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由于妻子的去世，他是有责任的，他心有愧疚，气势自然也矮了一截，他好久都不敢在这个家里树立威信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老奶奶一看这意思便明白了七八分了，本来自家大孙子又不是没条件，这姑娘看起来不好惹，便拿眼神示意媒婆，媒婆便打着哈哈领着老奶奶走了。 多年以后沐子才知道这位老奶奶原来就是陈淼的奶奶！可是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 春生知道女儿是生他气，自打他娶了张翠平后，沐子就是这样经常与他过不去，他知道他再婚的事孩子们都不理解。 他们不懂得成年人的无奈，他理解沐子，在她的面前忍住了往日的强势，他几乎有点低声下气的说： “沐子，自打你妈妈去世，你就怪这个怪那个的一肚子怨气，给你介绍对象，你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呢？你已经这么大了！该懂事了！”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要把我嫁了？嫌我碍眼了！是吧！”沐子不讲理的哭了，她又想妈妈了，如果妈妈还在，她绝不会强迫自己相亲！ 她的经历，她内心的想法春生一无所知。 沐子想到陈淼，自打被哥哥发现信件后，她再也不敢与陈淼通信了！不知道杳无音讯的陈淼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他是不是也会被逼着相亲呢？沐子心里一团乱麻。 …… 此时陈淼正在遭受同样的命运，父亲逼他相亲。 陈淼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沐子又不敢打扰，沐子参加考试时他曾悄悄去考场看她，远远的给她加油，在沐子母亲去世期间，他多想去安慰她，可是他不敢！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找她，他悄悄地去了又悄悄的回了…… 当父亲告诉他沐子亲口拒绝奶奶的提亲后，他痛不欲生，他常常把自己灌醉，酒后的他嘴里一直喃喃地念着林沐子的名字。 “这次必须去！”父亲又一次催他去相亲，面对着颓废的儿子，父亲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你醒醒吧！不是跟你说了么！你的那个女学生，你就把他忘了吧！”父亲看着眼前醉眼蒙眬的儿子心疼地劝说。 “我就是忘了我自己，我也不会忘了林沐子！我一辈子也不会忘掉她！”陈淼对着父亲顶嘴了。 “你奶奶那么大年纪了，为了你亲自去找媒人上门提亲，你的那个女学生除了长得好看点，一点礼貌都没有！奶奶连一口水都没喝就回来了！她那么小的孩子，懂得什么叫感情？说不定早就变心了，你还执迷不悟！”父亲几乎开始愤怒了，他为儿子感到不值。 “谁叫你们去提亲的！我不相信！不可能！你休想骗我！你就是骗我我也不会去相亲！”陈淼的胃里一阵翻腾，头疼伴随着呕吐，他坚决不相信沐子会拒绝他！ “一个多大点的小姑娘，她能懂的什么是感情？你都这么大了，她等得起，你等不起，奶奶等不起，你就让我们少操点心吧！”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在骗我！”陈淼半醉半醒的语无伦次地说着。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好好的工作就没了！培养你这么多年，这都不说了！可是你要对你自己负责！人活在世上要学会面对现实！你不是要去bj么？贾老师的女儿贾珍珍在bj做了好几年生意，有她带你去不是少走一些弯路么？再说人家知道你的情况，还有意和你交往，你就好好珍惜吧！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你连一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还往死里作！” “没有爱情的生活，我宁愿去死！” “爱情是的什么东西？结了婚，你就明白了！爱情！啥也不是！” 陈淼醉眼蒙眬的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父亲的话在他的耳边车轱辘一般的来回滚动，他的胃里翻江倒海一阵绞痛，吐出一股酸水。 “沐子！这是真的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明白沐子为什么拒绝了他！女人都是善变的么？或许沐子根本不爱他，那只是少女情窦初开时的一时兴起？不会的。不会的！她一定有难处！ 他瘫坐在书桌旁，拿起纸笔，沐子！为什么？为什么？这是真的吗？他要给她写信，不管这信会不会被她家人收走，他不管了！他再也不能忍受这思念之苦！ 他拿起笔，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父亲说的对！他他已经失去工作了！一无所有，前途一片渺茫，他真的能给沐子幸福的生活么？ 写什么呢？他的手不觉骇然停下，热情渐渐退去，头脑里空荡荡的，找不到词句，他只能认命了。 眼泪顺着眼角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直到在母亲的搀扶下，倒在了床上，才昏昏然睡了过去。 …… 他哪里知道沐子因为母亲去世的打击，因为对父亲的失望，她变成了一个忤逆的女儿，她一味的只顾着给父亲难堪，凡是父亲叫她做的事，她都会倔强的回绝，她就是这样任性的回绝了陈淼的奶奶！ 他哪里知道，沐子根本不了解提亲的人是谁，她根本不知道父亲带来的媒人是他的奶奶，她只是单纯的让父亲难堪，只要能让父亲难堪，她不放过一切机会。 她不想看到母亲去世后的父亲能幸福称心的过日子，她不给父亲解释的机会，也失去了自己抓取爱情的机会，她不接受父亲给她的安排，却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她已经悄悄的偏离了人生的轨道，糊里糊涂的错过了陈淼！ …… 几近绝望的陈淼答应了父亲的安排，如行尸走肉般的他告诉自己，逢场作戏罢了，此生再无爱情！ 相亲的饭局上，他不停的礼貌地给别人敬酒，对别人的敬酒也满杯回敬，陈淼终于成功的把自己灌醉了，他一直开始说醉话，他给对方展示着自己最难堪的一面。 他看到沐子来了，沐子含笑向他走来，眼里噙着泪水，他心疼地说，沐子不要哭！一切都会好的！他拉起沐子的手，他说终于可以牵你的手了！我要带你去见奶奶！我要告诉她，沐子是绝不会拒绝我的！他挣扎着起来，他说不好意思喝多了！以后不会再喝酒的！他奇怪明明说着话，耳朵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然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头疼欲裂，想要抬头寻找沐子，沐子呢？刚刚还在的沐子呢？ “你喝多了，都怪表哥他们一直灌你！你还好吧？要喝水么？” 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是谁？陈淼仔细一看，眼前人原来是贾珍珍！ 贾珍珍娇羞地冲他一笑，转身去拿杯子给他倒水去了。 就这样一个陈淼在贾珍珍看来却是如此率真可爱，她很满意这门亲事，她亲自护送陈淼回来就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她爱上了这个男人！ 这几年贾珍珍在北j跑服装生意，一个女人是何其艰难，挑挑捡捡的总是遇不到心仪的对象，每次回来父母都为她的婚事发愁作为一个农村的大龄剩女，她也想开了，答应了父母和陈淼相亲。 见到陈淼的第一眼，她就很喜欢他的儒雅随和，她庆幸自己这么多年真的没有白等！她不会再错过机会了！ 陈淼长舒一口气，浑身再一次酸软下去，就一秒钟！他从天堂跌落到地狱！这一秒是死亡的体验也是重生的体验！ 当父亲告诉他尽快订婚，年底完婚的时候，陈淼才惶惶然如梦初醒，这一回，他认命了！ 就这样吧！如果不能是沐子，那娶谁不是一样呢？林沐子！你忘了我们说过的话么？ 他在心里再一次呼唤她的名字！沐子！从此江湖路远再无交集！陈淼真的认命了！ 他订婚了。 第9章 听天由命 林森的婚后日子过得越来越紧吧，丹妮怀孕了，脾气也越来越大，家里争吵声不断，爱情走进婚姻的无奈赤裸裸地摆在他们的面前。 林栖每周回来一次，父亲会给她留下伙食费，林栖一心学习，生活中的艰难她不太了解。 沐子目睹哥嫂结婚后一地鸡毛的日子，她感到生活没有了一点希望，眼看他们的爱情在现实生活里已经被消耗殆尽，她感到骇然，她更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林森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三个待业在家的青年，只靠着卖水果这一点微薄的收入勉强糊口，沐子知道家里现在买菜的钱都是嫂子陪嫁的压箱底拿出来的，父亲再也没有过问哥嫂的生活。 因为沐子对相亲的排斥，林森不禁为当初她和陈淼的事反应激烈而心生愧疚。 他也开始操心沐子的终身大事，希望她能在镇上找个男朋友，但凡有个男孩找沐子，林森都积极撮合，鼓励沐子去和对方交往。 沐子想象着如果现在遇到陈淼该有多好？她们是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沐子决定去找陈淼！她骗哥哥说去同学家玩耍，经过几番周折，她找到了陈淼的家。 她站在一栋二层小楼的下面，楼下的院子的铁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门，试着问有人么？没人应答。 她抬头赫然看见二楼的窗户上贴着大大的双囍！她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冰冷的冷水！从头到脚的寒意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不甘心，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走进那个她此生再也不能走进的陈淼的家…… 一位中年妇人接待了她，从妇人眉眼间她认出她是陈淼的母亲，他们长得如此相像，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她称自己是陈淼的学生，只问这里是不是陈老师的家，妇人打量着她，从妇人的眼神里沐子看出了她认出了自己，她认出了眼前的女孩就是儿子恋恋不忘的那个人！ 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有点幽怨地看着沐子说陈淼已经和妻子去北j谋生了！他没有了工作，不得不去啊！ 沐子听了这话，自责、羞愧、还有夹杂着对他已婚的慌乱，一时间百感交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陈淼！因为心痛，她忘了自己这段时间对陈淼的忽略，只剩下一味的责难陈淼…… 你忘了你说的话吗？你不是说好要等我长大？你到底还是食言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人走出陈淼的家，她只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都飘起来了，几乎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此刻的沐子。 …… 父亲再一次给沐子介绍对象，子已经麻木了，她心如止水般的听天由命！ 自打林森结婚后，他就觉得钱的重要性，过日子到处都是要花钱，父亲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只能勉强维持林栖的生活开销，所以，他觉得沐子应该要有更好的生活，找一个条件好一点的男朋友，迫在眉睫。 这一次父亲又语重心长的说：“这个男孩是镇上的，现在北j做服装生意，条件不错，你哥哥一个人单门独户的，你要是在这里安家，你们能做个伴，我也放心。” “而且，你跟他去北j也是一条生路，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啥也不行，你跟着他去北j不是挺好的嘛，现在大家都在往北j跑，这是条好路子，你们如果做得好，你哥哥他们也能去……” 春生见沐子没有反驳，又趁热打铁的加上几句：“你看你哥哥他们在老家找不到好的工作，日子总不能这样过下去，你们也要去外面闯闯！” 沐子没有说话，她满脑子都是北j两个字，这个她心心念念向往的城市，陈淼！你已经到了北j么？你在哪里？ 北j，陈淼！多么遥远的距离！ 林森此时想到的是对方的条件足够配得上沐子了，他现在满脑子也都是钱。如果沐子有了好的婆家，自己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母亲了。 林森说：“沐子，那人我见过，人还不错，你就去看看，不行咱就不处，行就处！要不晚上叫他过来你们聊聊？就在镇上不远。” 沐子犹豫不决，她满脑子都是对北j的向往，或许这是一条出路？或许去那里可以找到陈淼？ 晚上对方应约来到沐子家，男孩谦逊有礼貌，进门的时候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作势递给林森。 林森对着沐子介绍说：“这是郑浩！我不抽烟的！你自己抽！谢谢！谢谢……” “不不不，我也不抽。”郑浩收起烟盒表示是为了应酬。 林森对着郑浩说：“这是我妹妹林沐子。” 大家点头微笑，为了缓解初次见面的尴尬气氛，林森拿来扑克，叫来丹妮凑齐了一桌打起扑克牌。 林森说玩积分扑克，所以拿起笔纸给郑浩记积分，期间沐子发现郑浩的积分表写得很工整，在每个人的名字下很认真的写着积分。 看起来这是个传统的男人，相貌平常皮肤倒是白皙干净，说起话来特别接地气，满身都是过日子的气息，这与沐子仰慕的儒雅不相干。 不过有一点沐子是认可的，她觉得郑浩和父亲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他很认真，很仔细，跟这种人在一起一定很平淡但是一定也很踏实。 玩了一会牌，郑浩便起身告辞，临走时他邀请沐子去他家认认门，其实也就是想要进一步发展的意思。 沐子对郑浩没有强烈的反感，她犹豫着不知怎么回答，林森接过话茬说:“沐子你去吧，现在也不晚！” 沐子突然觉得自己像行尸走肉，她已经没有了主意，一切听天由命了。 郑浩离林森家也就几分钟的路程，很快在一间老房子面前停住，郑浩敲开门，迎面开门的是一张英俊的脸，这张脸很熟悉。 “徐子旭？”沐子惊讶的叫出来对方的名字！ 徐子旭并不惊讶，与沐子相比，他显得很平静，他没有打招呼，只让沐子进来，并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徐子旭，沐子感到气场瞬间变得融合了许多，人间的缘分真是很奇妙啊！ “你们认识啊！”郑浩说。 “同学！”沐子回答。 “那太好了！”郑玉从里间走出来说，“你好！我是妹妹郑玉！” 眼前的郑玉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皮肤也是和郑浩一样白皙透亮，长得甜甜的，看起来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沐子本来觉得来的有点突兀，没想到却是这样轻松就认识了，缓解了初次见面的紧张感。 原来徐子旭和郑浩的妹妹郑玉是原母校的同学，沐子觉得他们可能是在谈恋爱吧。她想到如果自己和郑浩在一起，以后和这个人可能还是亲戚，忽然觉得这倒是很有趣。 当沐子的目光与徐子旭相对的时候，徐子旭不自在的闪开了，沐子想他一定是为曾经的座位之事难为情吧！因此没有和他搭话。 郑玉喋喋不休的在一边说个不停，缓解了气氛的尴尬。 沐子见过了郑浩的父母，看起来他们一家和谐美满，沐子很是羡慕这样的家庭氛围，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幸福。 很快在媒人的催促下，春生安排了全家人连带着几房亲戚一起去郑浩家相亲，这是农村的习俗，男方一顿隆重的宴请是必不可少的，那媒人竟趁热打铁的在饭局最后放了一卦长长都爆竹。 这个爆竹一响，相当于向全村镇的人宣布相亲圆满成功，沐子虽有点疑惑，但是也不能阻止人家放爆竹呀？她对这一切只是很好奇，吃顿饭还这么隆重！ 回来后，春生便理所当然的和大家商量订婚的日子，对方的彩礼都备好了，沐子突然如梦初醒！ “订婚？！”沐子惊呆了！ “炮竹都放了！可不就要订婚了吗！”春生满意的很。 “可是我并没有答应什么啊？！”沐子诧异的惊叫。 其实这就是春生的耍了小小的伎俩，他故意这样模糊概念的一步步把沐子套进去，单纯的沐子认为只是吃一顿饭，没想到一顿饭就被定了终身！这就是规矩！ “你以为农村的宴席是随便摆的么？”春生没好气的说。 这个春生自然心知肚明，他如果没有十分的诚意，怎么可能冒然带着亲戚们去男方吃饭，他知道沐子不会不顾全大局，小孩子么，哄哄就行了！ 况且对方的条件又不差，他自认为他给沐子找到了可靠的夫婿，沐子总有一天会理解他的。 当沐子明白这一切都是春生和媒人计划好了，她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春生有点慌了，眼下可不能让沐子反悔，他喊着林森和丹妮，要他们劝劝沐子。 林森也不懂为什么这么快就说要订婚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真的不好交代。 他只好劝沐子，哄她说：“没什么，就是订婚了，还可以退婚呢！”谁都知道这话一点意思都没有，只是缓兵之计。 沐子痛恨自己的糊里糊涂，可是善良的本性的让她不能做的太绝，她觉得郑浩并没什么过错，错的是自己的模糊态度。 如果这般反悔也是太不厚道了，可能给郑浩以后的生活带来难以想象的的影响，既然走到这一步，她咬咬牙，算了算了，认命吧！ 虽然沐子对彩礼并没有要求，但是对方还是按当地的风俗兑现了彩礼，沐子将这笔钱拿给了林森，林森用来还了一些债务，这对沐子是唯一的安慰。 林栖陪着沐子默默流泪，人生真的充满了变数！林栖看着姐姐的遭遇，她现在只想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家。 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一步步地被命运推动到下一个未知。 第10章 始于颜值 订婚后的沐子一直和哥哥住在一起帮林森打理水果店。 丹妮生了个男孩，取名林杰。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丹妮带孩子也不能工作，一家人只守着这个并没有什么生意的水果店，日子过得相当拮据。 水果在镇上并不是很好卖，家乡大多数都是留守的老人，他们除了走亲戚送人才会买水果，一般都很少自己吃，所以销量并不大，收入根本不能维持生活。 夏天林森进了一车西瓜，卖的还算不错，卖完一车西瓜能赚几百块，虽然挣得不多，但是看到了收益，沐子和哥哥做的很开心。 “这瓜可以帮我开一下么？”一个熟悉的声音，沐子巡声望去，徐子旭！ “是你啊！”好久没见了，见到他竟然有种本能的惊喜。 他越发变得帅气！也成熟了一点，沐子第一次发现一个男人的皮囊有点可爱，可能在镇上很少见到帅哥吧，看他斜站在那里抽烟的模样也是英气逼人。 沐子在他的背后悄悄地打量他，他的气质里有一种东西在吸引着自己，她莫名其妙的把他和陈淼比较了一下，又和郑浩比较了一下。 原来人的外表也是有一种自带的磁场，一见钟情的是不是都是这样先沦陷于颜值？眼前的这幅颜值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沐子失神的呆在那里，她暗暗骂了一声自己，你特么变成了老色鬼啦？见到帅哥就走不动道了？！ 徐子旭燃起一根烟，站在门口，眯缝着双眼也上下打量着沐子，特有的气质里有一种时下港风的味道，沐子被他看着不自在，怀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突突”的跳。 沐子也是一个妥妥的港台明星的小迷妹，她这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的身体产生好感，而这好感仅仅来自于他的外表他的皮囊…… 几句寒暄后，他问沐子：“晚上有没有空？有一同学考上了大学，今晚聚会，一起去吧！” 沐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竟破天荒的没想着回绝，她没有说不去，而是问：“远么？” “不远，我骑车带你！”徐子旭眼睛里像有颗星星，闪闪的好可爱。 “好呀！”沐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或许是太寂寞了吧，她为自己的随意也吓了一跳。 “那你准备一下，等会我来接你！我先送西瓜回家，称好了吗？”他面向林森问道。 “拿回去吃吧！都是老同学了，收啥钱！”林森故作一番礼貌的推让。 “那哪行？做生意呢，一码归一码！”徐子旭执意要付瓜钱，丹妮瞅着他们互相推让，担心做了一笔赔钱的买卖，就过来说：“那我就收钱了！算你五毛一斤！刚好八块钱！” 徐子旭拿出十块钱，丹妮去找零钱，徐子旭已经走出去了，丹尼跟过来说：“同学！找你两块！” 徐子旭骑上摩托车，头也不回的说：“别找了！明天再来！” 丹妮追到门口，看着远走的徐子旭对沐子说：“这个同学是郑玉的男朋友吧？长得还蛮帅的！” 沐子说：“不大清楚哦！” 丹妮说：“你订婚那天我看见他和郑玉在一起。” 沐子忽然觉得这话好没意思，好像在提醒她什么似的，或许也是自己多心，就没有说下去。 林森说：“沐子，这人看起来痞里痞气，是你的同学？郑玉倒是个老实人，真奇怪，他们按说不是一路人啊！” “老哥，你现在不但会卖瓜，还会看相啦？”沐子笑着问林森。 “那当然，相由心生，他看起来不像过日子的那种类型！不踏实！痞里痞气的跟郑玉不般配！”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沐子口不择言的说。 “沐子！你学坏了！啥话都敢说！”丹妮说。 “谁不知道我有个好哥哥！我哪有机会学坏？跟谁学坏？”沐子冲着哥哥笑道，她渐渐从初恋都的阴影走出来了，才能这样戏说。 “我还不是为你好！”林森知道她对当年烧陈淼的信一直耿耿于怀，心虚的解释着。 “谢谢你啦！要是没你保护，我早就被卖到深山老林里去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家做媳妇呢！” 丹妮说道：“还不是你长得太漂亮了！你哥才不放心嘛！” “你可别说我漂亮！你还不如直接说我人傻呢！”沐子撇下嘴，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 “傻白甜！刚刚他是不是约你晚上出去聚会？”林森问沐子。 “我咋又变成傻白甜了？哥！我都多大啦？还能给人拐跑了？放心吧。”沐子的言下之意是一定要出去的。 “我知道你在镇上同年人少，没人陪你玩闷得慌，出去玩也不要紧，晚上早点回家！我就是担心让郑浩的家人看见了不好！” 不提郑浩还算了，这一提郑浩，又激起了沐子的那颗叛逆的童心，她只是订婚了，难道还卖给他了不成？连行动自由都没有了？ 她倔强的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说话，自顾自去洗漱打扮，等待徐子旭来接她。 她一生气就不说话，林森了解她生性倔强，也就没敢阻拦。 经林森这么一提醒，她也不想又让一些流言蜚语缠身，所以让徐子旭骑车小镇的路口等他， 在这个小镇里上，上街头的狗打个喷嚏，下街头的狗就会汪汪叫，何况两个俊男靓女的约会？太惹眼了！ 她虽然也觉得自己跟徐子旭一起出去有点不妥，但是她的身体又特别诚实的希望和徐子旭在一起，她觉得坐在他的后座上特别有面子，因为他那么帅！ 来到同学家的时候，沐子才知道原来徐子旭的这些同学是他以前学校的同学，和沐子并不相识。 饭桌上，他们都以为她俩是男女朋友关系，喝酒的时候，会有同学打趣的叫沐子嫂子。 不知道为什么，沐子并不做解释，而是选择默认了，此时的徐子旭也是半醉半醒的笑看着沐子，很是享受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沐子心里衍生出一种莫名的得意。 聚会散了，徐子旭推着摩托车，他看起来有点醉了。 “喝多了！骑不了车了！”他夸张地东倒西歪的说：“要不你坐上来，我给你推着走！” “没有酒量还敢跟人家拼酒！”沐子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醉了，忍不住挖苦他一句。 “人生难得几回醉么！要不然先不走了！在这儿歇一会吧！”他真的停下了脚步。 他把车停在路边，站在那里又燃起一根烟，对！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抽烟的动作，就是这样的痞相，怎么那么讨厌又那么帅气呢？ 趁着夜色，她再一次偷偷的打量着徐子旭，他确实属于又帅又耐看型的！ 人确实是不可思议的动物，有时候真的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的喜欢，就在某一个瞬间，某一个场景，突然会天和地利的爱上一个人的外表，甚至连他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也会如此迷恋，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那句“始于颜值”？ “你到底是订婚了哈！”徐子旭悠悠的吐一口烟圈说道，“你们的媒人我认识！” 地球是圆的，世界那么大又那么小！在这个小镇上发生任何事都瞒不住，这不足为奇，沐子不知道徐子旭想说什么。 “其实那天晚上我不是去找郑玉的！”徐子旭有点失神地看着沐子。 “不要说你是去找我的！你能算出来我会去？”沐子听出了他话里有话。 徐子旭仰面夸张的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信不信？我还真的是去找你的！谁知道你还真的去了呢？你到底不还是去了么？”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能去？” 募的，他停止了大笑，有点突兀的换了一副深情的面孔说：“林沐子……如果你没有订婚多好！那样我还能追你！我还可以追你！我现在还可以追你么？” 沐子有点诧异，对他的唐突的表白好像并不意外，人的感觉和感情都是相互的，没有回应的感情不代表感情不存在，世上也有双向奔赴的好感，双向暗恋的故事她很早就看过还写过。 沐子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有她不敢触及的东西，她只当他在说醉话，他说的就是醉话！ “我早就知道你住在镇上，你以为我是真的去你家买瓜呀？”他扔掉最后一截烟蒂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呵呵的笑，笑声里有一丝自嘲，一丝玩世不恭的味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表达能力有障碍吧？”沐子问道。 事实上她想再听一遍，但是她用的这样的语气，好像对方不应该说出这样有失体统的话！ 如果他没醉！如果他再说一句！沐子的心里有着这样的期待！ “呵呵呵……”他又笑了，夜色中他直视着沐子的眼睛，又仰头看着星空，自言自语道：“徐子旭！你特么就是个怂人！”说完他推起车往前走，脚踏板碰到了沐子，沐子疼的一声唏嘘。 “疼么？疼得再狠一点！你就会记住曾经有个帅哥带你兜风了！”他停好车，解气的看着沐子揉着被蹭疼的脚踝。 沐子将信将疑的看着眼前子旭，他是认真的么？这算是对她的表白么？说实话，她还没有被帅哥追过呢！她和陈淼的事闹得小镇上人尽皆知，除了受到一些骚扰，像徐子旭这般让她信任的人几乎没有。 被人追的感觉也不错！想到这里，沐子不禁觉得自己好可笑，算了吧，一个醉酒之人！ 一阵夜风吹来，沐子不由得抱紧双臂，缩回身子，不知道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到了，还是有点冷。 徐子旭脱掉身上的迷彩服，给沐子披上。调侃道：“别嫌弃！几天没换，有点味儿！” 沐子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这恍惚是父亲的味道，她从来都没有对一个男人的味道有过迷恋，她也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一个男人…… 她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她有点害怕了，又有一点悸动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恍惚在期待发生点什么…… 徐子旭在给她披上衣服的时候顺势搂住了她的双肩，他厚重的双唇毫不犹豫地压住了她的唇，她扭捏着挣脱…… 不！她不想挣脱！她伸出双手，滑进他的腋下，紧紧箍住他的背，感受着他粗糙的舌头，她紧闭着双眼，只觉得天旋地转…… 一切是如此突然！一切又是如此自然，她的初吻，她的第一个拥抱就这样轻松的给了这个男人！她此时此刻爱上的是这个男人的颜值吗？ 天呐！这是爱情的感觉么？ 这是怎么了？还好他是半醉的状态，但愿明天他会断片！沐子甩了甩头发，好象要甩掉刚刚发生的一切，梦游一样的拥吻，太不可思议了！ 她想到了陈淼，这个在她心里神一般存在的男人，这个连她的手也不曾牵过的男人！此时他在哪里？ 这和陈淼之间神仙一样的爱情却有着本质的区别！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背叛了初恋！ 所谓的柏拉图之恋难道真的只是在精神上的相互喜欢？ 在她的心里，陈淼永远是干干净净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纯洁的象征。 她迷茫了！爱情是什么？到底什么样的爱才是真爱？ 沐子！你就是个渣女！她狠狠地骂着自己，再也不要见你！徐子旭！ 回家后，沐子想要退婚了，遇到徐子旭之后的沐子忽然觉得人生还有另一种活法。 第11章 梦中人终相见 沐子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第一次开始认真的思考人生，世上竟有徐子旭这样有趣的男人，真的应了那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她突然不想嫁给郑浩，她刚刚体验到男人的奇妙，而给予她这种感觉的人却不是他！慢慢人生路，难道真的可以将就么？ 她的脑子里反复出现两个字“退婚”！ …… “你突然想要退婚了，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春生焦虑不安的问沐子。 沐子哪敢说出徐子旭的名字，她说不出口！自打那晚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徐子旭了！那只不过一个醉汉的酒后失态而已！ “彩礼都用完了！你拿什么退？”春生质问道。 沐子明白父亲的意思，如果她说有意中人，父亲肯定要求对方拿出彩礼赔偿，沐子哑然了。她怎么可能贸然要求徐子旭给她垫付这一大笔欠款呢？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吻而已！说不定早就抛到脑后了！ 而春生是绝对拿不出这笔钱的！林栖考上了大学，负担一个大学生对春生来说很是艰难了！为了林栖的学费，春生已经在亲戚那里借了一笔贷款了！如果再加上沐子的退婚赔偿款，那真是雪上加霜了。 彩礼已经被哥哥还了债，哥哥眼下也不可能拿得出这笔钱，沐子又一次徘徊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而这时候的郑浩却打电话回来说北城正在搞拆迁，到处都有甩货的展销会，成本低，时间短，见效快，他言下之意要沐子前去帮忙。 春生听说这个消息，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他极力劝说沐子去北城。 他对沐子说：“别想什么退婚了，郑浩打电话回来叫你过去帮她一把，他的父母都希望你能去北城帮他！你过去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了解了解他这个人，你不是说她对你来说是个陌生人么？不了解永远不知道呀！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沐子又想到了陈淼，不知道他在北城过得怎样？或许可以去找他？跟他借钱？虽然他结婚了，但是她相信陈淼不会拒绝她！ 她天真地想到只要借到了彩礼钱，她就可以痛痛快快的和郑浩提出退婚，在她心里，郑浩对于她就是那一笔彩礼钱的关系！ 林森懂得沐子这次若是去了北城意味着什么，这和出嫁有什么区别？但是以他的能力他又不能给妹妹更好的生活，只能听从父亲的安排，或许这是条出路呢。 沐子眼看哥嫂对此也是默认的态度，更觉得自己在家已是一个外人的存在，她不禁黯然泪下。 夜里，她流着泪想着妈妈，母亲如果在世，绝不会这样把她塞给一个陌生的男人，虽然已是订婚，但是像这样草率的住过去，实在是有失体面，沐子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她是不得不再一次区服于残酷的现实！她悲哀的告诉自己：妥协吧！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么！ 丹妮告诉沐子，林森为了这件事哭了一夜，他知道妹妹有很多没有说出来的委屈，可是它却无能为力。 沐子很感激哥哥的爱和无奈，她担心林栖也这样为她难过，她没敢告诉林栖她决定去北城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担吧！不就是结婚吗？不就是嫁人么？生而为人，谁能逃过命中注定？ 沐子最终还是坐上了北上的列车，父亲给了她回来的路费，哄她万一和郑浩合不来，就坐车回来。沐子紧握着这微薄的盘缠，宛如一根救命稻草。 北城并不是想象中的天堂，郑浩和千千万万个北漂族一样住在狭小的民房里，和他的妹妹仅仅一帘之隔。 在老家这种房子只能做鸡舍，可是住着大房子，生存下去却是有多难，沐子深有体会。 沐子看到这个场景，忽然对北城有一种新的认识，在这偌大的一个城市，北漂的人想要有一席立锥之地同样是多么的艰难？ 郑玉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女孩，小小的房间整理的井井有条，倒也不显得局促狭小，她很热心的说晚上她和沐子睡一个床，这对新来乍到的沐子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安慰。 晚上饭后聊天，郑浩说来这里不会寂寞孤独，这里住着好多做服装生意的老家人，你走到服装市场基本上不用说普通话，大多数都是认识的老乡。 沐子顺口问了一句:“陈淼你认识吗？” 郑浩愣了一下，说:“你说陈淼？就在老家曾经教书的那个人？他在2号店那里，卖工服。” 沐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么轻松的就找到了陈淼，她想起他说的十年之约，虽然才短短五年的时间，这五年彼此音信全无，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那你明天带我去见他行不行？他以前是我的老师。”沐子有点心虚的请求。 “行啊！”郑浩的脸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暗淡，他好像深吸着一口气，答应的却干脆利落。 终于见面了！可是同时见到的还有陈淼的妻子，本来不大的店面因为彼此的尴尬更显得逼仄拥挤。 沐子眼里只有一个人，她眼前的陈淼，依然是清瘦干净，几年的北漂生活，身上儒雅书生气质却依然如旧，而他身边的女人，沐子无心留意。 两分钟的自我介绍，郑浩便有告辞的意思，陈淼会意，匆忙拿出一张名片给了沐子，这是店铺常用的联系方式，上面有陈淼的电话号码。 贾珍珍像对待客户那样礼貌的对待这两位不速之客，她在陈淼酒后失言时听过沐子的名字，但是她年长几岁，比沐子世故圆滑，此刻她好像并不介意沐子的来访。 沐子接过名片后跟着郑浩离去，一次短暂的会面，就这样匆匆结束，几乎没有时间留下只言片语，沐子心下黯然，感叹命运何其可笑？ 沐子把陈淼的名片夹在日记本里，为了防止丢失，她又用笔把号码记在随手携带的日记本里。 郑浩对这一切好像并无芥蒂，他冷静得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沐子暗自揣测，他是不知道呢？还是装作不知道？还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豁达之人？由他去吧！反正一切都过去了！就要过去了！ 晚上，郑玉在表姐家没有回来，沐子隐约感觉她是故意给郑浩创造机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沐子感到一种暧昧的气息。 当郑浩熄灯后，空气突然安静，沐子听见“滋”得一声，郑浩拉开衣服的拉链，她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僵在床上，郑浩摸索着坐到沐子的身边，沐子哑着喉咙粗声喊道:“你要干什么？！” “睡觉啊！”郑浩轻松的回答，说着就挤过来。躺在沐子的身后，双手不安分的游走在沐子的肩上，沐子警觉的将身体蜷起来，紧紧环抱住胸口。 一阵没有任何交流的体力的较量，沐子败下阵来，她只顾着腰下的敏感区，奇怪的是，郑浩并没有进一步的试探，他只是环抱着沐子的上身，静静的不说话，沐子很快听到了郑浩的鼾声，他就这样在沐子的身后环抱着，睡着了…… …… 沐子刚安定不久，林森和丹妮终于也来北城了，带着孩子过来了。老家的年轻人大多数都外出务工，留下的都是老人与小孩，街道上生意萧条，林森的水果店根本做不下去了。 他们没有通知沐子，和老乡一起过来的。来到这个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城市，十月的北城，白天的太阳比老家的太阳暖和许多，难怪老乡们总是戏说北城的太阳离地面近，早晚是比较凉快的。 北方空气干燥，刚来的时候皮肤开始蜕皮，眼睛红肿，这是水土不服的典型症状，沐子叫他不要担心会好的。 林森住在一座简易民房，住的都是农民工，一个院子两边排列宿舍一样的小房间， 这里住有几十家的来自全国各地不同地方的人，有点乱哄哄。刚好剩下一个小房间，林森急需落脚，也没有太多讲究了，先住下吧。 房子的墙面老化没有粉白，老乡说买几张大白纸先糊一下，在老乡的帮助下很快便收拾好了。 不过房租极便宜，只要每月150元，各家门口摆着一个灶台，是那种煤球炉子，冬天还可以用铁皮取暖。公用的水池建在通道的中间，人多的时候需要排队。 林森没有太多的本钱，只能和院子里的老乡学着摆地摊，卖光盘，卖拖鞋，卖枕巾，这些杂货林森都卖过，丹妮带着孩子只能在家守着，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暑假到了的时候，林栖也过来了，父亲的家她自是不去的，只能来北城跟哥嫂住了。 林森又租了一间几平米的小房子，放一张床，床头可以放一个行李包，虽然狭小，一个小姑娘住着也还可以。 沐子决定搬回来和妹妹一起住，郑浩虽有些许不舍，也不便多说，只能婉言叫沐子陪林栖过完暑假再回来。虽然和郑浩生活这么长时间，沐子还是觉得住在哥哥这里更舒服随意。 这些日子在郑浩身边被照顾的无微不至，沐子找到了过日子安稳踏实的感觉，她甚至也有点舍不得郑浩，有点依赖他了，他在她眼里像父亲，像哥哥，就是不像一个恋人，但是他却尤其像一个丈夫！ 沐子和妹妹一起帮着哥哥摆地摊，她新进了一批指甲油，夏天到了，指甲油卖的还不错，不料刚刚有所收益的时候，又进的一批货被城管收得干干净净！ 沐子回到家，越想越难过，无助地哭了。妹妹也束手无措，不知道怎样安慰沐子，只能默默地陪她抹眼泪。这时候房东叫沐子接电话，却是陈淼打来的，陈淼要过来找她。 林森见到陈淼，当年的愤怒早已烟消云散，林森心怀愧疚，要不是自己苦苦相逼，也许这一对有情人也不会分道扬镳，或许沐子会活得更幸福一点，最起码她在感情上会比较如意。 一阵寒暄后，陈淼建议林森去租一个长期的铺面，摆地摊绝不是长久之计。林森说暂时没有太多的本钱，很想跟着一帮做展销会的跑场，只是苦于没有本钱，没有货源。 陈淼给林森推荐一家毛衣批发商，这家批发商专业合作展销会的商家，上货只许少量押金，一场展销会十天左右，卖不完还可以退货，可以永远合作。 林森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生意模式，他对陈淼心怀感激，对沐子和陈淼若即若离的交往，他选择睁一眼闭一眼，不再干涉。 林森看出陈淼的为人离他心目中的“坏男人”相距甚远，他若是坏男人，沐子也不会对他念念不忘。 但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即使没有林森的阻拦，沐子和陈淼也不能再回到从前。 如果做不成恋人，就保留这一点单纯的联系应该没有罪过吧？林森给陈淼泡了一杯茶，就知趣的离开了，让他们单独聊聊。 沐子看着眼前的陈淼，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竟无话可说…… 默默无言，相视一笑，这一笑，包含了多少心酸和无奈…… 第12章 长城一日游 逼仄的出租屋里连一把椅子也没有，沐子抱歉的一笑，请陈淼就在床边坐下。 两个人一起挤在床边未免有点局促，陈淼把茶杯放在床头的窗台上，斜挎着包站到门口，面对着沐子，好像不打算久留。 沐子为了打破沉默，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陈淼将眼神从沐子的脸上移走，小小的空间里他不安的眼神竟无处安放，他缓了缓紧张的神经说：“你说过住在李家大院，很好找！” “也是，这里门牌上都有，是吧……”沐子努力地寻找话题，过去那些想要责难他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了，只能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几番欲言又止的陈淼终于开口了：“沐子，我想问你一句话，你要诚实的回答我。” “你问！”沐子真诚的看着陈淼的眼睛，这双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明亮，只是好像少了当初的温情。 “那一年，我奶奶去你家提亲，你为什么拒绝？”陈淼直视着沐子，目光犀利，他试图在沐子的眼里捕捉到一丝真实的信息。 “提亲？你奶奶！？”沐子诧异的看着他，疑惑地问道：“哪有提亲一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奶奶来提亲的事啊！” “看来你真的不知情？”陈淼长舒了一口气，情绪瞬间放松下来，面露柔情，感谢上帝！他没有听到他不想要的答案。 沐子怔住了，她试着打开记忆的闸门，回忆她曾经亲口拒绝过的那几次相亲，她被这样荒唐的自己吓到了。 沐子想起有一次媒婆带来一位老奶奶，父亲让沐子叫她“陈奶奶”！陈淼的奶奶可不就是陈奶奶么？ 沐子呆若木鸡的静止在那里，命运怎么能如此弄人？这种比小说还要狗血的剧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要怎么解释这种荒唐的事，这无法弥补的过失仅仅是因为她的任性，为了跟父亲怄气？当年不知真相的陈淼对自己该有多失望，多痛心！ 痛心！震惊！悔恨！如噩梦初醒，痛苦让她几乎面目狰狞！ “沐子，别这样……都过去了，我不怪你！”陈淼手足无措的看着隐忍啜泣的沐子，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她。 良久，沐子才稍稍平定了情绪，痛定思痛的她根本不能原谅自己，她狠狠地抹一下眼泪说：“一切都是命！滑稽的命运！”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接着，陈淼用小得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问道：“我想……我想约你……一起去长城……有时间么？” 沐子抬起泪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曾经说过要带她周游世界的男人，如今连约她去长城都这么没有底气。 别说游一天长城了，沐子愿意陪他走完整个万里长城！走一辈子也愿意！她说:“什么时候去？” “明天可以么？”陈淼试探性的问。 “随时都可以！”沐子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让陈淼瞬间有了精神，他挺直了身子，好像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心愿，很兴奋的告辞了。 陈淼走后，沐子再一次捋一下自己这些年走过的路，正所谓人的一辈子很长，最重要的就几步，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 一大早，在约好的车站，沐子远远看见焕然一新的陈淼，一点不像是外出旅游样子，一身正装打扮，俨然是一个奔赴婚礼现场的新郎，沐子在他这身行头里看出他内心对这次长城之游的期待。 多年以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坐得这么近，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睫毛，两个人却不敢有僭越的举动，亲密这对于他们来说亦如当年那样奢侈！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陈淼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使者，纯洁无瑕地飘在云端，好像任何一个小小的亲密的动作都是对他的亵渎，沐子只静静的看着他，听着他说话，享受着这种梦一般缥缈的感觉，如梦似幻，如痴如醉…… 两人默默地走在古老的长城上，却无心看景，当走到好汉石旁边的时候，陈淼问：“你敢登上去么？我给你拍一张照片？” 沐子开玩笑道：“你会不会把我推下去？” 陈淼宠溺的看着沐子温情脉脉的说：“我为什么要把你推下去呢？” 沐子笑着，她想问他，你不恨我么？但是她没问，她为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感到脸红！ 他为什么会有恨呢？自己是不是高估了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没有她，他过得好好的！过得也许比和她在一起更好！ 无所谓爱！哪来的恨？对陈淼的质疑让此刻的她倒有点妒恨了。 “看！”陈淼拿出包里的相机，“相机都带来了，可是连一张合影也不敢拍！” 是的！上天注定他们之间的感情注定是见不得光的，从最初的不敢爱到如今的不能爱！ 人世间，不存在真正的桃花源！ 长城的风好大好大，沐子被风吹起的裙摆绊得一个趔趄，陈淼伸出双手作势要扶过来，沐子紧急示意他别动，陈淼立正站在原地，他淡然一笑，摊开双手说:“好！我不碰你！” 沐子是在防备什么呢？只是介于他现在的身份，她只能继续保留这份纯真的感情，这种没有任何人可以超越的纯洁的高尚的友谊，虽然世人不能理解，沐子却深深的陷在这样自我感动的深情里不能自拔了。 “我们谈了一场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的爱情，我连你的小手指也没有碰过，会有人相信么？”陈淼自嘲的笑着，收回了想要搂过去的双臂。 沐子看着陈淼有些失意的神情，不知道他是在控诉还是只是陈述，难道他真的想要牵她的手么？那为什么不呢？ 如果他再坚持一下，哪怕坚持几秒钟，沐子也会握住他的手！此刻沐子的内心也是同样的失落，她难以启齿的期待落空了！ 沐子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已经结婚了！是一个有妻室的男人！ 柏拉图之恋难道就是这样么？她觉得也许这就是她要的那个感觉？肉体的冲动，皮囊的迷恋那都是世俗凡人的庸俗追求！庸俗至极！ 她和陈淼之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想去牵他的手，她想体验一下他手臂的力度！可她不想毁了自己在陈淼眼里的形象，纯洁的玉女形象！她也不想毁了陈淼在自己心目中的印象！ 她想起了徐子旭，但愿今生再也不见！ 她，在陈淼眼里是一个视精神食粮为一切的玉女一样的存在的人，怎么会去寻觅那些酮体上的愉悦？那不过是偶尔的动物本能的冲动罢了，现在的她，在陈淼面前的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林仙子！ 忽然陈淼话题一转感叹道:“哎，时间过得真快！我的女儿都快三岁了。” “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沐子第一次谈到他的家人。 “甜甜，陈甜甜，她笑起来很好看，甜甜的，所以我给他取名甜甜。” “那一定长得随你，笑起来甜甜的。”沐子感到此刻的陈淼是幸福的，她不禁有点嫉妒了！岂有此理！他怎么能这样幸福？！ 她嫉妒这个笑起来甜甜的女孩，是他让此刻的陈淼脸上露出同款甜甜的笑，是的，甜甜的笑，这样的笑却不是因为她林沐子！ “也许吧，女儿随父，二胎又快要生了，已经知道了是个男孩。”陈淼意味深长的看着沐子。 “你也不能免俗！想要个男孩？！” “是她想要一个儿子，你知道，我是无所谓的。” 可是她明明看见他的眼里又添了一抹幸福的光。 “她什么时候生？” “两个月以后！” “需要小保姆么？让我去！我去伺候她坐月子！”沐子大眼睛里闪着孩子气的真诚。 陈淼哈哈一笑：“小丫头！大编剧都不敢这么编！” “难道不好么？又浪漫又刺激！而且我完全可以胜任！在老家的时候我嫂子坐月子就是我伺候的！”沐子孩子似的认真。 “你还真行！沐子！我给你看一样东西。”陈淼从包里拿出一本证书。 “律师证！”沐子惊讶的叫出声，“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坚持学习？你太厉害了！”她此刻就像看到港星的小迷妹，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崇拜。 “没有那么喜欢学习，只是太空虚，漫长的日子需要打发，为了充实自己。”他见到沐子夸张的表情，平淡的说，“还有一点是为了告诉你，辞职了我可以更好！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失去工作而介怀！” 怎么能不介怀，他十几年寒窗苦读换来的工作因为他俩的流言蜚语而辞职，沐子怎能不自责！他母亲的那句“他没有了工作！不得不走！”她一直耿耿于怀！ “是的，我一直很抱歉！……”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过并没有去任职，我还是喜欢自由市场的自由！我觉得我更适合做生意。” “你真是太厉害了……”沐子喃喃的重复着，她真想抱抱他。 陈淼看一眼逐渐西沉的太阳，说：“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去！天黑之前必须回去！” 沐子听他重复了那句“天黑之前必须回去”的话，她俏皮的拿眼神鄙视着他。 他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你知道，我只是自由市场的自由人，在家庭生活中我已经没有自由了！” 沐子原本打算要跟他借钱退婚的想法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如果陈淼知道她有退婚的想法，他会怎么样？难道这一切还有改变的可能么？算了吧…… 可是她又忍不住要试探一下，她说：“我有件事要求你！” “什么事？这么严肃？还用上求字了？” “我想要租一个店铺，你能借我点钱么？”说完借钱两个字，沐子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了，跟人借钱真丢脸！ “当然可以！借多少？” “借多少都可以么？你在经济上很自由么？”沐子戏谑的语气问他。 陈淼略作思考后认真地回答说：“嗯……多了肯定不行，她会盘问的……不过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尽力！” “只要我需要？我需要你兑现许过的诺言，你能做到么？”她是想这么说的，可是并没有说出口。 她极力掩藏自己的深情，她克制着自己的情感，看着眼前曾经的恋人，她想象着他的拥抱，想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感受他的温度，跟他撒娇，跟他耍赖，跟他诉说这些年的委屈和遭遇…… 编剧可以这么写！可是现实中理智又一次占据了上风…… 长城好长好长，可是他们的脚步已经到达了终点。 分别的时候，言语已经显得苍白无力，目光传送着彼此的不舍和无奈，也许以后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也许再也不见了。爱，越来越远…… 可是沐子的直觉告诉她这次见面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她坚信她和陈淼不可能永远是两道没有相交的平行线！ …… 第13章 奉子成婚 当沐子从长城回来的时候，郑浩早已经在她的小屋里等着。 “来多久了？”沐子有点歉意的问。 “没多久，不过那时候天还没黑。”郑浩呵呵一笑问:“你去哪了呢？森哥说你去长城了？” “嗯！”沐子看他笑得牵强，笑啥笑？一点也不好笑！“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吧！” “我不想回去！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房间里哪哪都是你的影子！快要疯了！” 这突如其来的示爱让沐子猝不及防，她说:“怎么啦！受啥刺激了？这么肉麻？” “就因为他么？你别傻了！陈淼他已经结婚了！”郑浩单刀直入让沐子有点意外。 “我们之间的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沐子有些恼怒。 “在我之前你有怎样的过去我都不在乎，但是我想提醒你，他是不会离婚的，你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有没有意义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回去吧！”沐子冷冷的回答。 “我不回去！”这是郑浩第一次这样跟她说话，听出来有点挑衅的意思。 “你想干嘛？”沐子又一次感觉到了暧昧的气息。 “我想今晚把你给收了！”郑浩说完就上手咯吱沐子，沐子忍不住笑出来，被他挠的又痒又无奈，笑到全身酸软没有招架之力。 毕竟是一起朝夕相处了那么多日子，哪怕是只宠物也是有了感情的，沐子对郑浩并没有强烈的排斥，何况这是她被公认的未来的老公，郑浩是第一次跟她这样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的，她知道他想要什么。 “别闹了！”沐子忍无可忍的叫停了郑浩的动作，一阵无声的静默之后，陈淼带给她的一种复杂的心情，让沐子渐渐失去了坚持的意志，当郑浩再一次贴上来的时候，沐子没有抵抗…… 郑浩得到了他想要的……奇怪的是，初次的沐子并没有落红，沐子看着雪白的床单，自言自语道:“咋会这样呢？我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郑浩大气的安慰道:“不用在意这些！世人拿这个来判断女人的贞节，那男人的标准是什么呢，这不公平，我是不在乎的！” 沐子却有点尴尬，可这是她的第一次啊！ 郑浩转身过来，故作轻松之态，嬉皮笑脸的说:“你老实告诉我，第一次是不是给他了？” 沐子一下子就木在那里，她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屈辱，她不相信郑浩会说出这种话！委屈的眼泪汩汩地流下来。 郑浩慌忙叠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沐子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脑子嗡嗡直响，她的心如同掉进冰窖，郑浩突如其来的怀疑给她当头一棒！ 她和陈淼的感情在世人的眼里就是如此龌龊的，在郑浩眼里也是如此！ 此刻的她不想说话，她悔恨当初！即使有胆去爱，为什么没有毅力坚持下去呢？如此担了个虚名，还不如坐实了它！去它特么的柏拉图之恋！ 只怕这样的阴影在以后的生活中挥之不去，刻骨铭心的初恋带来的就只有这些？ 她离开身边睡熟的郑浩，坐起来打开日记本，这些年自己走过的路，如同一盘错乱的棋局，只是这盘棋在棋盘还未落定的时候棋子就先行一步了，虽不是满盘皆输的凄惨，却有被命运推动着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无奈。 找一个人，用奔着结婚的热情去谈一场为了结婚的恋爱，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孩子，过日子，一路看起来顺遂得毫无悬念。 突然有一张撕破的纸掉下来，她看到她记着陈淼电话号码的那一页被撕掉夹在中间，是郑浩撕的！原来郑浩他是在意的！他并没有那么大方！ 沐子重新拾起这张纸，揉作一团，心里告诉自己：“陈淼！从此江湖路远，再无交集！” 沐子例假停了两个星期，她去医院做了检查，果然如预期一样，她怀孕了，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绝不能稀里糊涂的生了，她已经过得够糊涂的了！ 她狠狠的将诊断书放到郑浩眼前前，咬牙切齿的说:“怎么办！” “咋了？什么呀？”郑浩睁大眼一看:“这……这么准？就一次啊……” “明天陪我去医院！” “干嘛！你想干嘛？” “我绝不会要！” “咋了，怕人家说你未婚先孕？这有啥呀？咱俩早就订婚了，谁说谁烂舌头！”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大不了我们回去赶紧结婚不就行了？” “郑浩！你听好了！我绝不会要！明天陪我去医院！” “为什么不要？” “你不觉得它来的太早了么？” “我觉得正是时候！除非……除非不是我的！……” “去死吧你！” 沐子简直不敢相信郑浩还在怀疑她的纯洁，她不想再费唇舌，这更坚定了她的决心。 “你要真的决定了，那就随便你吧！”郑浩赌气的不再说话。 …… 沐子站在在医院的门口，郑浩挡在着她的面前，徒劳地堵着她的去路，他买了早餐低声下气的要塞到沐子的手上，沐子用力甩开手，早餐洒落一地。 一个路过的母女走过来，小女孩天真的问：“阿姨你怎么啦？”她的妈妈教她说：“叫阿姨不要生气！”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说：“阿姨不要生气！” 郑浩尴尬的应付着小女孩，沐子快步走医院的大门。 “哎！年轻人哪！冲动不顾后果！你这是头一胎，手术会给你以后带来不预期的影响，建议你留下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医生的话让沐子无地自容。 “我们没有生育指标，回到老家要罚款的。”沐子编了一个理由。 “哦！是这样啊？处罚很严重？”医生审视的眼光看着他们，好像在估计着他们的经济状况。 “是的，回去也是强行流产，我们的条件暂时负担不起巨额罚款。” “那好吧，哎！年轻人呐！你去做下检查吧！” 沐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尽快解决，她做什么都愿意。 当医生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一脸凝重的对沐子说:“最好把你的爱人叫过来，商量一下。” 沐子招手让郑浩进来，郑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忐忑不安的走了过来。 “您的爱人的情况不能手术，如果强行手术可能会带来不孕的风险，我建议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郑浩一听，拽起沐子就往外跑，回头对医生说:“医生，谢谢您！我们不做了，不做了！” 跑出医院，沐子挣脱郑浩的手，心烦意乱都写在脸上，她又一次为自己的糊涂买单！ “沐子，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你真的不打算和我结婚？”郑浩这次终于说出了长久压在心底的疑问。 是啊！沐子不禁自问，我不喜欢他，不打算跟他结婚，可是我却怀了他的孩子，这是什么逻辑啊！ “买票！回去结婚！”郑浩拍板决定了，他是一个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人。 沐子竟无言以对，她再一次听从了命运的安排，就这样吧！人总是要结婚的，总是要生孩子的！理智占据了上风，她向命运彻底妥协了！ 她匆匆地把自己嫁了，哥哥妹妹一个也没有参加她的婚礼，她要求他们不要回来，越简单越好，最好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奉子成婚，虽然时代不同了，但是在小镇上未婚先孕也是不太体面的事，沐子觉得有些丢脸，可是瞒也瞒不住的，婚前都是要婚检的！ 八月十六，她结婚了，皓月当空照！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是一个有超大月亮的夜晚。 录音机里飘出了时下最流行的歌曲，“想你想你想你，最后一次想你，因为明天我就成为别人的新娘，让我最后一次想你……” 沐子一身酒红的旗袍，还好身段还在，小腹还未隆起，新房在郑浩家的二楼，简单的装修一下，做个新房还是勉强过得去。 一波波来闹洞房的人，沐子只能强颜应付。郑浩的表哥表弟，郑浩儿时的伙伴，都是一些沐子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刚刚过完中秋节的人们还沉浸在节日的余温中，没有节制的闹腾着。 有几个青年男士，人手一支香烟，拿着打火机要沐子点烟，推拉哄笑中，沐子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坐在人群中间，俨然一副老大的派头，徐子旭！阴魂不散的徐子旭！ 沐子忽然局促不安，他们看来是有备而来，几个同伴在一边起哄要沐子给徐子旭点烟，沐子拿起打火机就照他的头发烧去！他没有退让，用手拍拍头上被烧焦的头发，一声不吭的两眼直视着沐子！ 沐子被他盯的心里发毛，他的眼神复杂，温柔带刀。 这时候郑浩端来点心糖果，热情的招呼着，一帮人慢慢簇拥着徐子旭散去了。 沐子忽然莫名失落，心乱如麻，她在心里自嘲:“沐子！你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么，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么？怎么遇到这个人就乱了方寸？” 晚上，客人相继散去，一对新人早已没有了新婚的激动，累得趴倒在床上。 忽然，郑浩竖起耳朵爬起来，说：“外面有人！” 沐子说：“大半夜！有什么人！一惊一乍的！” “真的！你不懂，新房门外偷听是有的！” “瞎说！”沐子被吓到了，赶紧开窗看看。 郑浩又检查一下床底下，说：“看到你了！出来吧！” 沐子脸都吓白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候郑浩从地上爬起来哈哈大笑。 沐子才知道郑浩在唬她，上来就打，两个人打作一团，给新房平添了几分喜庆…… …… 新婚的沐子开始适应在婆家的生活，沐子一直是和郑浩郑玉在北j生活，与他的父母并没有交集，并不是很了解，既然结婚了，沐子觉得郑浩的父母也就是自己的父母了，尤其是自己没有妈妈，她试着把婆婆当妈妈来看待…… 饭桌上，婆婆看见沐子不停的吃那盘辣子鸡，便说:“沐子，你喜欢吃辣么！来！你尝尝我腌的酸黄瓜？喜欢不？” 沐子用筷子夹一根黄瓜，咬了一口说：“哎呀！好酸啊！” 婆婆说：“俗话说酸儿辣女哦！我怀郑浩的时候最爱这口酸黄瓜了！” 郑浩给沐子夹了鸡块，费劲的用筷子把鸡皮撕开夹到自己的碗里，因为沐子不吃鸡皮，婆婆见状又说:“尽吃人家不吃的东西，哪有营养？怪不得瘦！” 沐子听着也没有多想，倒是郑浩说一句:“妈，你话怎么这么多？”婆婆便不再言语了，公公的耳朵好像自动屏蔽，一声不吭的自斟自饮。 沐子也装作听不懂，原本以为自己没有母亲，满腔热情的想要把婆婆当妈妈来相处，看来是想多了！婆婆不是妈！ 她觉得这个婚结得真没意思，匆匆吃完饭，来到自己的新房，心下不免有些失意，想到这婆婆竟不是善茬，如此不怀好意的挑衅，可能是因为自己奉子成婚的缘故。 沐子黯然神伤，又想到自己的母亲，不禁一阵心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郑浩走上来，他没有注意到沐子的心情，在门外说：“沐子，你下去帮妈妈收拾一下碗筷！” 沐子不说话，一动不动，郑浩见她没动，也没多说什么，一个人悻悻地下去了。 沐子越发觉得委屈，她知道这一切怨不得别人，人生就是一局棋，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也要自己认！ 她想起妈妈的话，女人的命如同菜籽，撒在肥地里，就灿烂一生，若撒在黄土岗上，必是一生苦难收场。 在这个家里沐子越来越压抑，她要郑浩尽快买票回京，在这个家里再待下去沐子会窒息，郑玉不打算一起走，原来郑玉她恋爱了。 每天晚上郑玉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玩，回来也是亢奋的状态，沐子早就知道她在约会，只是沐子不愿意多问，自己的亲妹妹也做不到亲密无间，何况小姑子？终究还是外人，保持距离最好了。 晚上沐子瞅见婆婆躲在厨房里抽泣，她转身就走，担心碰见了尴尬，自己也不懂怎样安慰别人，不料婆婆正好和公公在说话，她无意偷听，但还是听到了。 “都是你！那个徐子旭不务正业，吃喝嫖赌，你还答应把女儿嫁给他！”婆婆的声音。 “你听谁说的子旭吃喝嫖赌啦？年轻人喜欢交朋友，有些江湖气息就是不务正业啦？”公公反驳道。 沐子吓一跳！他们为啥议论徐子旭？虽然无意听墙根，但是听到徐子旭的名字，她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 “闺女不懂事，你还不懂？郑玉是个老实人，以后怎能镇得住他？” “都是打小一块长大的，模样也好！根本上都是好孩子，没你讲的那么夸张！” “在那厂子里上班，都快下岗了！整天一帮狐朋狗友的不务正业，长得好看有屁用！” “老徐的家底厚实，你放心！咱闺女跟他不会吃苦！” “抽烟喝酒一个不落，有什么好！就跟你一样！” “抽烟喝酒有啥不好？那伟人还抽烟呢？要是下岗了，他和闺女一起去北j做买卖多好！闺女多大了？能找到知根知底的人家不容易了！一旦去了北j，找个外地的你能放心？” “就知道你被老徐两杯猫尿灌下去，分不清东南西北！把闺女卖了都不知道！” “咋是我把闺女卖了？那两个孩子早就在约会，你不也知道么！都那么大了又成天搅在一起，你就不怕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婆婆不再言语了，沐子悄悄退出来，她大抵上明白了，郑玉要和徐子旭订婚了！ 这个徐子旭他是要作什么妖？沐子暗暗惊出一身冷汗！想起那一晚的事情，她的脸上火辣辣的！怎么办？以后的日子里，该怎样面对呢？ 第14章 暧昧成瘾 沐子得知郑玉的男友是徐子旭，内心五味杂陈，她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她要逃回北京。 当郑浩从县城买票回来，晚上郑玉宣布她要与子旭订婚了，就在两天后，正好是沐子回北京的时间，郑浩犹豫了。 “要不把车票退了吧！缓几天再走？”郑浩征询沐子的意见。 “有爸妈在家，要我们有啥用呢？再说你知道我又不会应付这种场面，还是走吧！”沐子巴不得马上动身，就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好吧！那我去跟妈说北京的摊位这几天要定合同，你去跟郑玉解释一下。” 沐子不知道怎么和郑玉解释，她只能直说了: “郑玉！我真的不知道你要订婚，北京的摊位要定合同，最近摊位很紧张，我们也先去给你打听一下，你订完婚就过去，这样可好？你不会怪我吧！” “没事！你们走你的！也给我看看有没有好的摊位，等子旭办了离职，我们打算一起去北京。” 郑玉眼下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没有任何事情会影响到她的心情，她爽快的答应了，沐子如释负重。 婆婆还是对这门亲事一万个不满意，嘟嘟囔囔的哭诉着，郑玉不加理睬，自顾自一边唱呵呵的。 郑浩看不过去，没好气的对他妈说:“你哭啥哭？你看人家又唱又笑的！” 郑玉乘机来到母亲面前撒娇:“妈，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徐子旭，这方圆几十里的地界，哪个女孩不想嫁他？人长得帅家境又好！不知道你有啥不满意的！” “人帅能管吃还是管喝？自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哎呀！妈——”郑玉嗔怒道:“你就不能想着点好？小心我被你诅咒到了！当妈妈的可不能乱说。” 当母亲的只会觉得世上任何男人都配不上自己的女儿，沐子觉得婆婆甚是可笑，却又想起自己的母亲，对这种来自母亲的关爱羡慕不已。 沐子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不愿意看到她们母女的唧唧歪歪，这情景太让她伤感。 郑浩郑玉和父亲应邀一起去了子旭家商量订婚的事，沐子不愿意一同前去。 沐子只觉得百无聊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患得患失，像丢失了什么心爱的东西，心里酸酸的。 楼下隐约听到婆婆的说话声，好像是子旭来了，沐子的心莫名的狂跳起来。 “婶！晚上过去吃饭，嫂子呢？我来叫她一起过去。”徐子旭的声音。 沐子定了定神，揉一揉发烫的脸颊，她听到了子旭上楼的脚步声，她悄悄的起身把房门关上了。 “嫂子！嫂子在不？”这几声嫂子叫得沐子心发慌，听起来好像有点装模作样的挑衅。 “嗯！”沐子清了一下发干的嗓子眼回话:“干嘛？” “开一下门！”这一句他小声说了。 “就在外面说吧！” “晚上一起去吃饭呗！明天不是要走了么，咱们一起吃吃饭聊聊天！” “不去了！我有点不舒服。”沐子紧张的声音有点颤抖。 “开不开门？你不开门我不走的！”他又一次压低声音说话。 沐子并没有被他幼稚的威胁吓到，只不过她突然也想开门看看他了。 沐子轻轻地扭动着门把手，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手就进来了，紧紧的捏住她的手，狠狠地把她弄疼了。 “你想干什么？”沐子深深憋住气，压低了嗓门。 “请你吃饭！”子旭放开她的手，一本正经的说。他转身点着了香烟，依着门框站着，深深吸一口烟，看着沐子。 该死！沐子莫名的感到徐子旭的动作帅到令人陶醉，她不敢迎接他毫无掩饰的眼神，她的心又酸又疼，几近窒息。 她突然改变主意了，她想跟他一起去吃饭，去喝酒，去聊天，她想跟他在一起多一点时间，她甚至在期待着什么？见鬼！事到如今，在这个男人身上她能期待得到什么呢？ “恭喜你！”沐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她知道这三个字有多么的言不由衷。 “嗯哼，谢谢啊！”徐子旭看也不看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我在楼下等你！” 沐子无力的瘫坐在床上，她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丢脸，可是内心一股深深的失落让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她调节一下心情，稍作平静后走到楼下，她看到徐子旭背对着她，他听到她的脚步声后却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门外。 沐子跟在徐子旭身后，婆婆在说:“沐子！晚上吃饭叫你爸少喝点酒！”沐子胡乱的答应了。 两家相隔也就步行15分钟左右的路程，一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得很慢。 走到一个拐角处，徐子旭突然停住了脚步，问沐子:“一个人去认识路么？” “不认识！”沐子回答得很干脆。 他站住了，有点恶作剧的意思，他问:“不认识？你从来都没想过打听一下我的家住在哪里？” “不感兴趣！”沐子冷冷的回答，其实她早就打听到他的家住在哪里，但是她不想实话实说，对于他，沐子早已习惯了口是心非。 “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冷酷的女人！”徐子旭怔怔的盯着沐子的眼睛，好像要看透她的心思。 “那个姓陈的叫陈淼是吧？早就听说过你们的故事！水中月！呵呵……” “关你什么事！”沐子听到陈淼两个字，激动的涨红了脸。 “不是爱他像大海爱初升的太阳么？” 听到这个只有她和陈淼知道的爱情誓言，沐子忽然明白了什么，惊叫道:“是你！原来是你偷走的那些信！” “哈哈哈哈！no!no!no!我没那么无聊！不过是谁偷的，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徐子旭连连摇头否认。 沐子扬起手就要冲他的脸掌掴过去，被徐子旭顺势轻轻就捉住了，怎么也挣脱不掉。 “小样！还要打人？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喜欢这一个，却又嫁给那一个？” “管好你自己吧！”沐子想起婆婆说他的那句吃喝嫖赌！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找不到我爱的，就找一个爱我的，天底下聪明的男人大多数如此！” “切！你还有爱？”沐子竭力用着鄙视的语气。 “你这个笨蛋！”徐子旭狠狠的拽着沐子的手，用力将她拉在自己的胸前，沐子一个趔趄，扑在他的胸口。 她仰起脸，字典里“仰人鼻息”是不是就这个姿势？沐子此刻就在他的鼻子底下，可以感受到他温暖的呼吸，可以清楚的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 他低下了头，沐子的心忽然被他温柔的眼神融化了，空气突然安静，他用力搂着让沐子的腰，一个熟悉的动作就要开始…… 一阵脚步声传来，沐子慌乱地挣脱束缚，只听到郑玉的声音:“子旭！嫂子！快开饭了，等你们呢！” 三个人一道往徐子旭家走去，郑玉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话，每一句废话都透露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幸福，沐子被深深的刺疼了。 第15章 意外 沐子终于逃过了郑玉订婚的那一天，她和郑浩又来到了北京，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 眼看沐子的身子越来越沉重，郑浩让沐子呆在家里待产，店里雇一个年轻的美女做销售，沐子一人在家很无聊，已经快要临产了，医生建议她多走动走动，她在附近散步，顺便想起到附近超市买点水果。 “林沐子！”刚刚有在扶梯口，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沐子回头一看，却是同学姚佳佳，看来北京真是个好地方，什么人都有可能遇到！ 沐子真的想扭头就走，但是一方面身体不方便，另一方面也做不到这么绝，这么多年过去了，儿时的不快已经渐渐淡去，相反，见到她甚至有一种亲切感，或许是看到她就想到了年轻的自己吧！想起那些青葱岁月，自然亲切啊！ “你也来北京啦？”沐子洋装他乡遇故知的那幅表情，也有一部分真诚的问候。 “我是过来玩玩。”姚佳佳上下打量着沐子，她提着一个水果篮说:“我也是来买点水果的！送人！” “哦哦……这样啊……”沐子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我去陈老师家！”姚佳佳眼神闪过一股八卦的神色。“他也住在附近，你不知道？” “嗯！没怎么联系……”沐子自打长城回来后再也没有见他了，既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还是不要打扰吧！她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他的消息了，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 “沐子？！”陈淼的声音！沐子巡声望去，她看到陈淼意气风发的走回来了，他那么精神！这里面过得一定很好！ 陈淼又转过脸问姚佳佳：“姚佳佳！你等多久啦？” “你找过来啦？怎么不打我电话？”她扬起手中的诺基亚手机。 “这里我很熟，用不着打你电话。”他回答的是姚佳佳的问话，眼睛看的却是沐子。 沐子下意识的捧着自己的肚子，只觉得无处遁形的尴尬！她竟然会以这种形象和陈淼见面，真是醉了！ “当年如果不是我搅的局，也许此刻又是另一种情景了！”姚佳佳故作一种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叹。 “佳佳别乱说！”陈淼用眼神示意姚佳佳。 “姚佳佳并不领会，接着说:“如果不是我把你们的信公开了……” “佳佳！”陈淼叫住姚佳佳，阻止她说话。姚佳佳看着陈淼严肃的表情，没敢说下去了。 “是你？”沐子惊道，“姚佳佳！你？……” 沐子看看姚佳佳，再看看陈淼，看起来他一点也不惊讶，原来他早就知道是姚佳佳搞的鬼，只是沐子不明白，他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接待姚佳佳，他们还这样保持着联系！沐子不能理解，他竟能如此淡定的原谅姚佳佳！ 视线瞬间模糊了，沐子狠狠的擦去不争气的眼泪，赌气转身就走。 “沐子！你还不能原谅我吗？”姚佳佳跟在身后，试图用手拉住登上扶手梯的沐子，“沐子！沐子……” 一个避让，沐子失去了重心，倒在扶梯上，顺势滚下去了。 姚佳佳吓得捂住眼睛大声尖叫，陈淼一个箭步上来也没站住，踉踉跄跄的滑下去了。 好在这是超市平底的扶梯，跌撞的幅度不是很大，陈淼并无大碍，但是身怀六甲的沐子是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倒在底下，痛苦的呻吟。 姚佳佳的诺基亚此刻派上了用场，她慌忙拨打急救中心，吓到语无伦次的她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 陈淼抱起沐子向停车场走去，“快走！我有车！快！拿钥匙！左边裤兜！你会开么？！” 姚佳佳哆哆嗦嗦从陈淼的裤兜拿出车钥匙，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我会，我会开……” 姚佳佳打开车门，陈淼轻轻将沐子放到座位上，关上车门后，沐子斜靠在他的身上，又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她感受到陈淼的怀抱如此有力，如此温暖。 “沐子，别怕！我在呢！”陈淼的左手垫在沐子的脖子处，右手轻抚着她的粗重的腰身，离得这么近！他一低头就能碰到她的脸。 此时此刻，他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羞耻，他只用手拂去沐子洒落在脸上的长发。不断的重复这句话，“沐子，别怕！我在呢！” “直开，第一个红绿灯右转！” 听着陈淼的指令，姚佳佳深深懂的自己的责任，她必须沉住气，安全把沐子送往最近的医院。 “打电话给郑浩……”沐子虚弱的声音，在这种时刻，她想到的第一联系人是郑浩，她的丈夫。 “号码多少？”陈淼拿出手机。 “010……店里的电话。” 陈淼拨出号码:“你好！……” 对面是一个女士的声音，“请问您是？……” “我找一下你们老板郑浩！” “您好！您哪位？”郑浩的声音。 “你好！……沐子你能说话吗？”陈淼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他把手机放在沐子的耳边。 “沐子！是沐子？沐子你怎么了？！”郑浩焦急的问。 “唔……郑浩你快去医院，我……我怕是要生了……”沐子听到郑浩的声音，一下子就憋不住了，像是无助的孩子遇到了监护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沐子，你别哭，别害怕……我直接去医院？你在哪呢？”郑浩慌乱的回答。 “我没事，我在车上……”沐子看着陈淼说，“就去我产检的医院，妇科医院。”这句话也是告诉陈淼的。 陈淼指挥着姚佳佳往妇科医院方向施去… 沐子的主治医师吓了一跳，“还有一个多月呢，这是咋了？” 闲话少说，直接推去产房吧！…… 产房外，姚佳佳和陈淼大眼瞪小眼，忐忑不安，他们不知道该怎样和郑浩解释。 郑浩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手里拿着巧克力，他找到护士，跟在护士的身后请求。 “麻烦您把这个带给她！谢谢谢谢！拜托了！” 他要护士把巧克力送给产房的沐子，他早就听说生孩子前吃巧克力可以有力气。 医生没好气的说:“这个时候才想起买巧克力呢？” 郑浩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等着吧！”医生淡定的说。 等护士走后，郑浩才注意到这个熟悉的冤家，一股邪火从胸膛升起！他选择沉默视而不见，以此来藐视陈淼的出现。 “这事不怪陈老师，怪我！……”姚佳佳总是这样没有眼力！一句话没有安慰到郑浩，反倒是挑起了他一腔怒火。 郑浩用手不耐烦的推开姚佳佳说：“起开！”他走到陈淼的面前，一手揪住陈淼的衣服，拽到一边没人的走道上，陈淼没有抵抗，他明白一个丈夫此刻的心情。 郑浩嫌恶的推搡着陈淼，一字一顿的说:“你！能不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别这么阴魂不散！行不行！” 陈淼欲言又止。 郑浩又说:“爱她！就娶她！在你放弃她的那一刻，你就不配再出现！” “郑浩你听我解释，我们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陈淼的解释在郑浩满腔怒火里显得苍白无力。 “不管哪样，她现在是我的女人，我请你离他远一点！” “我看你是误会了！” “我误会？我看你是不是对误会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吧？我误会了？就你们俩那点破事？！” “我们俩什么事都没有！”陈淼再一次苍白的解释。 “林沐子家属！”里面传来护士的喊声。郑浩停止了纠缠，慌忙应声跑过去。 “去买点小米粥！孕妇要喝小米粥。” “我去买”！陈淼和姚佳佳异口同声的抢着说。 郑浩用眼神狠狠剜了他们一下，自己像电梯出口走去，显然他不稀罕他们的帮忙，留下陈淼和姚佳佳面面相觑。 “他生气了……”姚佳佳讷讷的说。 “但愿到此为止吧！”陈淼看着郑浩的背影，忧心忡忡的说。 “他知道你们的事？”姚佳佳问。 “我们能有什么事呢？”陈淼闷闷的说，“一碗小米粥我也给不了她！” 姚佳佳看着陈淼，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眨巴眨巴乌黑的假睫毛，看向陈淼。 陈淼转过身，失神的看着“男士止步”四个字，心爱的女人此时正在生产别人的孩子…… “林沐子家属！”护士又一声呼唤，惊醒失神的陈淼。 “在！在……”他慌不叠的回答。 “到底哪一个是家属？！”护士看着陈淼问道。 “我！我……护士我来了！”郑浩匆匆忙忙赶过来，手里捧着一碗小米粥。 “母女平安！生得倒挺快的！早产一个多月，母女平安！”护士怀里抱着孩子，让郑浩看了看。 陈淼本能的靠近护士，想看一眼孩子，郑浩走上前，用后背堵住了他的视线，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木然的立在原地。 郑浩喜滋滋地看着孩子，像是孩子得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接过来抱在怀里，还没看够，护士又给抱走了。 他转过头，好像想说一句什么，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值得他分享此刻的幸福，他轻轻捏一下拳头，一个人小声的喊了一声“耶！” 陈淼远远的看着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拉着姚佳佳悄悄的离开了产房…… 第16想 奶爸速成记 郑浩看着怀里的闺女，像猴子捡到了宝贝，怎么看也看不够，不厌其烦地研究女儿的长相。 “沐子，你看！嘴巴像我是吧？皮肤也像我，这么白！鼻子也像我，眼睛……哎呀，眼睛怎么也像我？不要紧，女大十八变，长大了一定像你！有一双大眼睛！嘿嘿……么”郑浩喋喋不休的来回就整这几句车轱辘话，听得沐子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能不呢能整点新词儿？”沐子问。 “医生真的说不要喂奶粉，只让孩吃母乳？” “是的，可是我的母乳没下来，咋办？”沐子发愁了。 “别急，你只管睡觉，我来想办法！”说完他便出去了。 原来他偷偷地买一桶奶粉，装在袋子里带进来了，他说：“我来喂！” “你行不行啊？”沐子担心的问。 “瞧好吧您嘞！”郑浩学着老北京口气说道。 但是看着襁褓里的宝贝，他无从下手！他说：“就这么躺着喂也可以吧？” 沐子说：“那会不会呛着她？” “我慢一点！”郑浩拿起小勺子蘸一点牛奶，放在孩子唇边，等孩子嘴一张开，他便顺势滴一点奶进去， 一边喂一边还不停地数落护士，说:“还不让喂奶粉！敢情不是你们家的孩子！你看给孩子饿得！” 沐子说:“这样喂习惯了，她以后可能不吃我的了！” “不吃不吃呗！咱又不是买不起奶粉！你正好好好养着！我来喂！”看起来他是要独揽养育大权了。 给孩子换尿布的时候，郑浩发现孩子就直条条的两条小瘦腿，很担忧的问:“医生，这孩子咋没屁股呢？莫不是残疾了？” 医生没好气的说:“那是瘦！” 郑浩就喃喃自语:“哦！早产儿发育不良吧！” “孩子很健康！别担心！提倡要母乳喂养哦！” 郑浩哼哼哈哈的应付着医生，医生一走，他就拿起勺子开始“滴奶”。 孩子太小了，抱在手机没分量，他用被子把再把襁褓里的孩子裹起来，抱着被子，这样才安心的在怀里喂奶。 沐子说：“用奶瓶喂吧？这样用勺子很快奶就凉了，喝了不舒服的！” 果然，一会就听见孩子打嗝，然后一声接一声的打嗝，郑浩害怕了，叫来医生问问情况。 医生说：“受凉了！用个热水袋放在被子旁边，或者妈妈抱在怀里焐着。” 夫妻俩不敢怠慢，一个赶紧抱在怀里焐着，一个出去买水袋。 焐了好一会孩子才停止了打嗝，沐子说：“不能用勺子喂奶了，得总奶瓶喂！” 郑浩说：“孩子的嘴小，噎到了咋办？” 说着就冲一点奶粉，用手试试温度，然后开始喂。他还是担心堵住孩子的嘴，就一点一点几乎是一滴一滴地喂。每喂一次奶，郑浩都是紧张到浑身酸痛。 三天后沐子出院了，郑浩打电话要妹妹和母亲过来帮忙，沐子坐月子也要人伺候，自己这几天真的手忙脚乱。母亲和郑玉一起过来了。 郑玉瞅着小宝贝喜欢得不得了，偎依在沐子身边，舍不得离开，看着嫂子喂奶。沐子的乳被孩子嘬得血糊糊的，疼痛难忍。郑玉看着龇牙咧嘴的为嫂子难过。 郑浩看沐子痛苦的模样，说这血糊糊的又疼又不卫生，还是喝奶粉吧。 这次他还是不敢把奶嘴塞进孩子的嘴里，担心孩子嘴小被噎到，只塞一点点到嘴里，孩子只是在嘴边轻啄。 郑浩母亲看到，惊呼:“哎吆！你这孩子？这哪里是喂奶？”一把抱走孩子，麻利的把奶送全部进嘴里，郑浩刚要埋怨母亲，见孩子很快就裹住了奶嘴，咕咚咕咚贪婪的喝着。 郑浩这才知道自己根本不会喂奶，自责的躲到一边流眼泪。郑浩的母亲说：“这是不能怪你！哪有老爷们会喂奶的！” 沐子听见婆婆一边喂着奶一边说:“还是母乳喂养好！方便又实惠！我生他爸的时候，乳汁多到喝不完！” 说完又仔细端详着孩子，忽然一声叹息:“哎！长得倒是好看，就是少了一块肉！” 沐子不明白她说的啥意思，琢磨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婆婆是嫌弃她生的是女孩。 晚上，婆婆不在的时候，她忍不住和郑浩吐槽。 “你妈说孩子少了一块肉！你知道啥意思？” “她们那一代的人都是有这种思想，也正常吧！” “这也正常？当着我的面这样说？”沐子一脸不屑。 “你生气啦？”郑浩拍拍沐子的背安慰着，“别跟她计较了！几辈人的老思想改不了的！” 他又扭过脸露出嘻哈的表情接着说:“大不了我们再生一个带把的？！哈哈……” 沐子正色道:“你说什么呀？咱闺女刚出生，你就想要生儿子了？你们家这都什么人！要生你自己生去！”说完竟红了眼眶。 “就这么随嘴一说，不带这样的吧？不生不生不生！这辈子有你和闺女足够了！”郑浩忙不迭的赔不是，才让沐子没有哭出来。 郑浩的母亲有早起的习惯，沐子却是喜欢睡懒觉，再说有了孩子夜里起夜好几次，早上更是不想醒来。 每天一大早，婆婆便叮了咣当的过来做早饭，然后一片好心的来喊沐子起床吃早餐！ “沐子！沐子！赶紧起来把这猪脚汤喝了好下奶！”话音未落，人已经端着碗进来了。 “快喝！”婆婆不容分说地来到床前，一副要灌下去的气势。 沐子睡眼惺忪的说：“，那先放着，我牙还没刷呢！” “用水漱漱口就行了，坐月子不能刷牙。赶紧喝了，等一会凉了又要重新热！” 沐子感到生无可恋！却又不能驳了她的好意！人家好心好意的伺候你，你总不能不知好歹吧？ 喝完猪脚汤，躺下准备睡一觉，孩子又醒了，婆婆拿来毛巾要沐子把身体擦干净喂奶，还在一旁不停的叮嘱：“沐子！怕疼可不行！就得让孩子嘬，这东西越吸越好使！” 沐子迷迷糊糊的抱起孩子，孩子一口嘬下去，疼得沐子差点哭出来！ 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了，沐子刚躺下，婆婆又来了！ “沐子！昨晚的脏衣服放哪了？尿布换了没有？少用尿不湿，那东西又贵又不透气，孩子用了不舒服！” 此刻的沐子洋装睡着了，她太困了，不想说话。但是耳边的声音不依不饶的。“沐子！沐子！”沐子头一回这么讨厌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刺耳又可恨！ 每天都是类似于这样的场景，沐子几近崩溃，早知道婆婆是如此聒噪的人，她宁愿不坐月子，也不要受这样的折磨。 郑浩看出来沐子的感受，叫郑玉帮忙看打理店铺，自己回来照顾沐子，他想让母亲回去了。 “妈！我昨天打电话回家，老爸又出去打麻将了！” 婆婆一听，这还了得！ “这个老东西，越老越不让人省心！” “要不！你先回去吧，老爸一个人在家肯定不行啊！”郑浩故作担心的对母亲说。 “我会去，你这里行不行啊？” “没事的！有郑玉帮忙呢！” “那好！下次你生了儿子，我一定过来多帮一段时间！” 郑浩赶紧说：“那我去买票咯！” 婆婆来到沐子的床前说：“沐子，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带孩子，他一个人爸在家我实在不放心，这里也有郑玉帮忙，郑浩现在也会伺候人了，他伺候得比我好！我就回去了。” 沐子巴当然不得她赶紧走，但是这几天她对婆媳关系有了新的认识，那就是：永远不要说真话！她故意面有难色的说：“妈，你走你的，我不怪你。” 婆婆一听倒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一时语塞了。沐子心里暗暗好笑，原来有些人就是要这样口是心非才好！ 婆婆走后，郑浩亲手给孩子换尿布，喂奶，洗澡。 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得心应手，他已经学会单手环抱这孩子洗澡了，沐子实在佩服他，好想天生就是当爸爸的人，不需要实习期。 只要沐子开始喂奶，他便抢着去冲奶粉，他喜欢亲自喂奶，沐子常常笑他喝奶的没有奶瘾，喂奶倒是喂出了奶瘾。 他单手环抱着女儿，嘴巴也不自觉的随着女儿的样子撅起来，俨然替女儿使出了喝奶的劲！ 郑玉看着好笑，对沐子说：“你看老哥！好像自己在喝奶呢！” 沐子笑着问：“郑浩你嘴撅的那么高做什么？”郑浩哪有心思搭理她们，只顾着关心喂奶呢。 夜里，沐子也不用管孩子了，郑浩总是准时准点的起来味奶，沐子睡得多了反倒是常常失眠，夜里只要孩子一哼哼，郑浩便抱起来哄着，常常睡觉了还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哦哦哦……不哭不哭”，沐子看到忍俊不禁，郑浩真的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父亲。 沐子还没有进入做母亲的角色，郑浩却成功的完成了角色的转换，一个妥妥的奶爸诞生了！ 由于经常喝奶粉，沐子的母乳越来越少了，郑浩说顺其自然吧，就当给孩子加餐增强一下母女感情就可以了，还是以奶粉为主。虽然他因此而添了喂奶的辛苦，但是他好像乐在其中。 第17章 辣妈的无奈 孩子的到来并没有使沐子变得更成熟，相反因为郑浩面面俱到的照顾，使沐子逐渐对郑浩产生了依赖，甚至变成了无脑的木偶，越来越笨手笨脚的。 孩子的一切事情，郑浩都亲力亲为，他不放心把孩子交给沐子，连店里的事他也无暇顾及，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里伺候月子里的沐子和女儿。 店里来了一批新货，郑玉打电话要郑浩过去验收，郑浩第一次将孩子丢给沐子，千叮咛万嘱咐。 “喝完奶要记得拍一拍，不然会吐奶的。” “知道的！你去就是了。”沐子答应着。 “我不在家你就用尿不湿，尿布不好用！” “我知道的，我会换尿布。” “衣服没洗，先放着，等我回来洗，你就看好孩子就行了！” “放心吧！我啥也不干，就看着她！” “那我走了！”郑浩回头看一眼女儿，一脸宠溺的亲了一下，“爸爸一会儿就回来哦！” “午饭我会叫人送过来！”郑浩回头又补充了一句。 沐子目送着郑浩的背影，感叹这个男人是怎样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她反省自己跟郑浩在一起，她确实和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婴没有区别，她是被宠废了么？ 女儿睡得香甜，沐子看着这个小可爱，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已经是一个当母亲的人了，恍恍惚惚的不一会便睡着了。 沐子梦里朦胧的被孩子的哭闹吵醒了，她慌忙起来看看是不是要换尿布，一股酸味扑面而来，孩子拉粑粑了！沐子忽然手足无措，不知道怎样才好，她想起郑浩平时的动作，按记忆里的步骤开始给孩子换尿布。 她让孩子平躺在床上，然后打开纸尿裤，卷起被污染的部分，脱掉纸尿裤，这时候她发现忘了拿新的纸尿裤了，她赶紧去纸袋里拿出一个新的纸尿裤，还没来得及转身，听见“噗噗噗”几声，孩子又拉了…… 沐子看着床单上黄灿灿的一坨，哭笑不得，她小心的把孩子挪到干净的位置，这回她在孩子的身下铺上垫子，然后才着手用卫生纸清理床单，软乎乎的，湿润润的，艾玛呀，这不可描述的手感…… 心里默念：“亲生的，亲生的！”沐子清理完床单，还留下一团淡黄的印迹，不去管它了，孩子要紧。 沐子提起孩子的两只小脚，给这粉嫩的屁屁擦干净，由于耽搁了时间，屁屁上也留下了印迹，她特别想给孩子洗干净，但是却不敢将这个小东西单手抱起来，这时候她才发现郑浩有多了不起！她只能改用毛巾在温水里浸湿，用心的擦了擦，就像擦自己脸那样用心，最后拿来爽身粉拍拍屁股，用手感受一下，应该是很清爽了，这才放心的换了新的尿不湿，一阵操作下来，顿时觉得腰酸背疼，感受到做母亲的快乐与无奈。 该给孩子喂奶了，沐子揉一下并不紧绷的“粮仓”，母乳好像没有的，应该冲奶粉喂孩子了。 她看一下奶粉的说明，严格按着说明书来，对着奶瓶的刻度表，倒了开水，把奶瓶放在冷水杯子里晃晃，感觉水温差不多了，开始放奶粉，盖上奶瓶摇匀，抱起孩子准备喂奶，一个不小心，瓶里的奶滋了孩子一脸！沐子看着孩子无辜的样子，狼狈得哭笑不得，这时候有人敲门了。 “嫂子！开一下门！” “谁呀？”沐子放下孩子，一边去拿毛巾，一边回答。 “嫂子！我是新来的导购，我叫李玫，是郑哥叫我过来送饭的！” “哦哦！谢谢谢谢！”沐子打开门，眼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凸凹有致的美丽女子。 沐子转身拿毛巾尴尬地给孩子擦脸。李玫见状，放下饭盒就过来帮忙。 “嫂子！你去吃饭，让我来！” “你……”沐子有点质疑这样年轻的美女会带孩子么？ 对方好像看出了沐子的心思，说:“嫂子，你放心，我带过孩子的，我在老家先给我嫂子带，后来也帮人家带过呢！” “这不是大材小用吗，怎么好意思呢！”沐子看着李玫堪称模特的完美身材，由衷地说道，这是郑浩新招的导购，郑浩说她来了以后，店里生意好了很多，这个女孩是一个很不错的导购。 “姐！你抬举我了！”李玫将嫂子改成了姐，说话间已经麻利得抱起孩子，拿起奶瓶熟练的喂起来。 沐子看着孩子吃的欢实，一边欣慰一边自责，打开饭盒，里面的鸡汤突然不香了。 “宝宝真乖！嘻嘻……吃完就睡！姐！你可真有福气！”李玫把孩子放到婴儿床上，轻轻的摇晃着。 见沐子吃完了，李玫立马走过来收拾饭盒，说:“姐，你放着，你歇着去，坐月子可不能下地活动久了，会子宫下垂的！我妈说的。” 沐子被这个阳光女孩暖到了，心下感激不尽，嘴里却说:“没事的，都满月了！” “那可不行！在我们老家，女人是要做两个月子的，第二个月子回娘家养着呢！照样不能干活，不沾冷水。”李玫很认真的解说。 “这样啊？”沐子脸色暗淡了一下，自己哪能到娘家去养着呢？没有妈妈的娘家还能有这种待遇么？ “现在条件好，在哪都能养！是不是？姐！毕竟身体是自己的，不管是不是真的，养着总没错吧！”李玫好像看穿了沐子的心思，边说边收拾碗筷，接着开始收拾沙发上的脏衣服。 沐子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个女孩还真的自来熟哦，换成沐子绝对不能这样应付自如。“你也歇会儿吧！这衣服等下郑浩回来弄！” “没事的！姐！家务活还是我们女人更拿手！不过郑哥是个例外！姐，你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李玫将衣服分类泡好，准备手洗。 “那个……洗衣机在卫生间！”沐子说。 “好嘞！孩子的衣服我用手洗吧。” “你可真能干！怪不得郑浩老是夸你！” “农村人啥事没干过？洗衣服算啥？” “真是太麻烦你了！” “姐！孩子睡了，你也睡去吧，我做完了自己走！”说完，李玫轻轻带上卧室的门，风风火火的干活去了。 沐子忽然特别羡慕这种女孩子，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吧？ 一觉醒来，李玫已经走了，沐子见家里整理得焕然一新，连郑浩最爱的小鱼缸也好像换水了，这个女孩真是了不起！哎！比较一下，自己是多么的无能！ …… 晚上郑浩一回来，沐子便喋喋不休的说着她的好。 “那个李玫还真不错！做事麻利的很呐！” “女人嘛！谁不会干家务呢？”郑浩说完瞥见沐子面露嗔色，又说，“会干家务的都是没人疼的人！咱不干哈！有我呢！” “我以前可不是这样！”沐子苍白的狡辩。 “我知道，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过现在有我呢！不操那些心！昂！”郑浩宠溺的捏一下沐子最近开始发起来的香腮，继续说，“养的白白胖胖的，我喜欢！” 沐子厌恶的扭过脸去，跑到镜子面前左看右看，一声叹息道:“哎！都不成样子了！看人家的身材，再看看我的！啊啊啊……不想活了！” “只要我喜欢就好！”郑浩故作一脸猥琐状，“再过一个星期就解放啦！” “你们男人啥也没有付出，白白得一个孩子！看我们女人？都成了残花败柳了！” 郑浩说话就过来上手了嘻哈道:“啥也没付出！什么叫啥也没有付出？肚子是怎么变大的？嘿嘿嘿……” 面对郑浩渐显亢奋的状态，沐子正色道:“别闹了！吵醒孩子！” 郑浩放开沐子，躺在孩子身边，说:“今天森哥来我店里了，说咱闺女的姥姥姥爷要过来呢！” “姥姥姥爷？”沐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姥爷是父亲，结婚以后很少打电话给父亲，即使打电话也是几句就挂了，基本上没有多话，难道在家里不太好过，也想来北城做服装生意？ “他们来干什么？”沐子诧异的问。 “森哥说最近早市生意还好，爸爸他们好像听说了什么消息，也要过来做早市，爸爸辞了老家交通局的工作。” “这么大的事也没听说啊？他们啥时候过来？” “就这几天吧！要不你打电话问问！” 毕竟是自己的老父亲，沐子不能洋装不管不问的，她说:“明天吧！现在太晚了，公用电话也不通。” “明天再说吧！”郑浩打了个哈欠，“洗洗睡了！好累啊！” “嗯嗯，趁孩子没醒，你快去睡吧。” 说话间，郑浩已经在打呼噜了，沐子给他轻轻盖上被子，没有惊动他。 …… 一大早上，就有人叫门呢！沐子打开门一看！门口来了三个人！ “爸！婶！……”沐子看见父亲和张翠萍出现在眼前。 可是当她看到父亲身后的那个男人，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不停指挥的跳起来。 “徐子旭？你们一起来的啊？郑浩！郑玉！”为了掩饰这一刻的不安，沐子赶紧回头叫郑玉郑浩的名字。 “姥爷！姥姥！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去接你们啊！”郑浩慌忙出来接行李，“哇！带这么多行李？” 春生抱起一床被褥说：“是的呢，打了两辆大发车子才装下咯，林森他们在早市上，我们就直接来这里了，幸亏有子旭！打车挺方便的！就没打电话。” 郑玉闻声从房间里走出来，“叔！婶！徐子旭！你怎么来啦？” “惊喜不？”徐子旭看一眼沐子后转身走向郑玉。 “太惊喜啦！”沐子看着郑玉的眼睛亮得醉人。 沐子忽然觉得人生简直如同一部荒诞的剧本！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第18章 逐梦人相聚在北京 沐子打电话叫来哥嫂一家团聚，顺便商量怎样安置父亲。 林森的早市生意做得还不错，只是和父亲的隔阂却越来越大，丹妮因为没有人帮忙带孩子，一肚子怨气。对于这个公公婆婆自然也是不待见的，他们勉强应答过来聚聚。 郑浩抱着女儿郑京京，一边喂奶一边叫郑玉下去定饭店。春生听见了，极力阻拦道：“去菜市场买菜，在家吃，让你婶做！” 沐子明白父亲可能想要大家尝尝许翠萍的手艺，显摆显摆罢了。 徐子旭应声道：“那好那好！郑玉咱俩去买菜！” “也好！”郑浩说着拿了买菜的钱给了郑玉。 等徐子旭和郑玉一起出门了，沐子问父亲这次来又什么打算。 春生说：“听说这边马上有个批发市场，附近的一片露天早市要拆迁，为了招揽客户，这里会有免费的摊位让人随便摆，到时候我和你婶也去，等新市场开业了，我们也去租一个。刚好子旭也过来，就跟他一起来了。” “这事是听说过，露天的批发市场我熟悉，最近是贴出通知要搬去地下室，免费的可能是有的，市口怕是不好。”郑浩说。 “市口好坏暂时不要紧，有货卖就行。” “货源到时候再说吧，可能便宜货好卖，我没搞批发，等森哥回来问问，他比较熟。” 许翠萍从郑浩手里接过孩子，说：“沐子，郑浩，我和你爸刚过来，啥也不懂，凡事还得靠你们呢！” 沐子看着这个才三十几岁的女人，和父亲站在一起倒也没有违和感，还很般配的样子。沐子说：“做批发的很辛苦，早上是三轮车带货，听说这是早市，起得又很早！” “三轮车带货我可以的！这有啥！” 这女人在镇上原是开理发店的，说话八面玲珑，做生意应该没问题，沐子去过那个批发市场，一张钢丝床大小的铺面，后面用简易铁丝网固定，挂上样板，前面摆着一张可折叠的钢丝床，床上铺货，每天都是三轮车装货上下班，到了上午十一点就统一关门，再骑车带货回家，很辛苦。 不过你还别小瞧这些摆摊的，如果有新款上市，量大的惊人，沐子听说老家有不少在这个市场发财的人，在北城都买了房子了，沐子也去逛过，像张翠萍这样的完全可以胜任。 “宝宝笑了耶……真漂亮长得像她爸！女儿随父不富都富！”张翠萍抱着孩子逗弄着，好一张巧嘴，大忽悠！ 沐子正在尴尬不知道怎样接话，买菜的郑玉和子旭回来了，林森也到了。 丹妮为了自己不用招呼公，拿着儿子当挡箭牌，牵着儿子说：“小杰，快叫爷爷奶奶好！” 小杰怯怯的不敢上前，丹妮说：“这孩子！人家见了爷爷奶奶都腻歪的很，你倒还认生！……”丹妮这是话里有话，埋怨公公婆婆没有帮忙带孩子，所以孩子不亲近爷爷。 春生当然听的出来，只当没听见，如今到了北城少不了要指望儿子的帮忙，要不然依他以前的脾气可听不了这个。 徐子旭走过来招呼：“哥！嫂！今天店里不要留人么？” 林森说：“在做早市，提前一点回来了！早上四点起来，十一点也就关门了。” “哦哦！你也在新开的早市？” “像我们这些没啥本事的只能做这些了！” “现在的铺面好找么？” “露天市场刚拆了，最近搬进了地下室，市口好的要租金，市口不好的都不要钱的，老板在拉拢这些老商户，只等商场大楼做好了原班人马接着干，这样市场才能火起来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都是大佬们的事，我也不懂。” “那你帮我们也能找个铺面！”春生说。 “先找好住处再说，买辆三轮车，再看看市场谁家的货好卖，再去跟！” “我也听说新市场最近招商，你想买么？你看这能火起来么？”徐子旭问。 “肯定能火的！老市场露天的改造成大楼，商户肯定更多，客户也会更多！”林森说。 “那你想不想买一个？”徐子旭问。 “当然想啦！能在这个市场有自己的店面当然好了，这样就不用租在别人的了，稳赚的！只是不知道要多少钱，我也在等。” “子旭！快过来帮忙！吃饭了！”郑玉打断了他们的话。 郑浩轻轻关上卧室的门，看一眼睡着的女儿，悄声走出来了，看来这个男人心里没有江山，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 沐子亲眼看着许翠萍这么短的时间做出这么一大桌的菜，心里暗暗佩服这个女人果然是很能干的，父亲原来喜欢这样的人！ “婶的手艺真不错！”徐子旭一边吃一边夸。 “你不也会做么？你爸送你学过厨师，今天应该你做才对！”许翠萍在老家和他们很熟悉，连学过厨师都知道，沐子就不知道。 “你会做菜啊？那以后厨房归你！”沐子脱口而出，听起来怪怪的。 郑玉以为嫂子说的自己婚后的生活，一脸幸福的问子旭说：“行吧！？” “行！”徐子旭瞄了一眼沐子，“听嫂子的！” 郑玉一脸娇羞的笑。沐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你们也不小了！打算啥时候结婚？”春生笑道，“你爸爸跟我一般大，我都抱孙子了！” “不着急！让咱们家郑玉好好享受享受青春！”徐子旭用手轻抚一下郑玉的背笑说道。 沐子看到子旭的动作，不知道为啥如坐针毡，她起身离开饭桌，借口说：“我去看看孩子。” 郑浩不明就里，说：“没事，孩子刚睡着，你安心吃饭。” “下午我们去租个房子，先住下，再买辆三轮车，明天再去市场，现在空铺子还多的很。”林森对父亲说道。 吃完饭，丹妮带孩子先回去了。徐子旭陪着郑玉去店铺看看。 林森和郑浩带着春生和许翠萍一起出去找房子，北城这时候大多数民房已经开始拆迁，房子四处都有建筑工地，只很小的一片民房没有拆迁，租金也不是很贵，三轮车出入也很方便，很快就找好了。 他们回来收拾行李，沐子发现父亲几乎将家里的生活用品都带过来了，甚至连厨房的高压锅都带过来了，看来是打算好好在北城生活下去的。 看着父亲坐在许翠萍的三轮车上，沐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实在不喜欢她！可是没有她父亲该何去何从呢？ 晚上郑玉带着子旭回来，郑浩问问店里的事。 “805号今天到货了？”郑浩问。 “李玫把货点好了，签收了，流水的账目都做好了，晚上要补的货都记下了，她还真能干，才来这几天就熟悉了流程，做的滴水不漏。”郑玉说。 “就是那天过来送饭的李玫？人是不错，长得又漂亮！可别亏待她，被别人挖走了。”沐子说。 “放心！工资没少开，走不了，就我还能看错人？！”郑浩得意的笑说。 “嫂子！你可当心别把老哥给挖走了！”郑玉逗着沐子。 “切！就他？”沐子撇嘴道。 这时候孩子醒了，沐子赶紧走进卧室。 郑浩转脸问子旭：“你是去旅馆住还是在这里凑合一下？让郑玉和沐子睡，我俩在客房挤一挤？” “我就睡沙发行不？”子旭问道。 “沙发睡着不舒服吧？行不行么？”郑浩说。 “没事，给我一床被子就行！”子旭说。 “跟你嫂子要！”郑浩忙着看账本，抬头示意叫他去卧室找沐子。 沐子隐约听见了，她下意识的看向卧室的门口，子旭正好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床发愣，沐子看到了他难以掩饰的落寞的眼神，他在想什么呢？他是不是很好奇沐子和郑浩同床共枕的地方？沐子莫名的感到了一阵辛酸。 沐子故作淡定的说：“你帮我抱孩子！我来拿被子。” 子旭接过孩子，看着这个沐子生的娃，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爱，忍不住将脸凑过去，在孩子的脸上蹭了蹭。 沐子眼角的余光看见了这一幕，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感激？还是遗憾？还夹杂着一丝欣喜和得意…… “可爱吧？喜欢吧？”郑玉说。 子旭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有点难为情的笑了笑。 徐子旭把被子在沙发上铺好，躺在那里，无心看电视，耳边有他们陆续走过的脚步声和间歇的洗漱声音，脑子里想着卧室里的沐子，以及床上的郑浩，一夜无眠…… 到了早上，子旭才朦朦胧胧的刚刚有点睡意，早起的郑玉走过来，在子旭的脸上轻轻掐了一下，子旭闭着眼睛顺势握住郑玉的手，在她光滑柔润的小手上摩挲了几下，心里不觉感叹，好单纯的女孩！这样的女孩不值得他爱么？ “我们结婚吧！”他若有所思地说。 郑玉羞涩的抽回手，说：“你不是还要好好享受青春么？” “结婚不也是在享受青春么？”子旭坐起来戏谑的看着眼前这个心无城府的阳光少女。 “狡辩！都是你说了算！”郑玉嗔怪道。听到哥哥起床的声音，她不好意思逗留，径直去了洗手间洗漱。 子旭也起来把被子叠好，走到阳台上，打开窗户，燃起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再长长的吐出来，像是吐出一串串积压心口的郁闷，看着烟雾慢慢消散，再吸一口，机械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第19章 一碗鱼汤泯恩仇 郑浩起来的时候，看沙发上已经整理好了，见子旭在阳台抽烟，他走近子旭说：“我今天有几批货到了，要去店里，你今天有啥安排？” 徐子旭掐灭手上的烟头，向窗外挥了挥余下的烟雾，说：“哥，你忙你的！我今天和同学约好了，下午去雅宝路老番街那边看看。” “那边是做外贸的？我有几个客户是那里的，你刚来，不要着急，多看几个市场，有合适的再定下来，只要有闯劲，北京机遇多！” “好的！哥！我明白的！” “暂时就在家里住着，你嫂子弄个孩子做不成饭，中午你自己看着做吧！” “哥！你放心去吧！我自己会做饭的。” “等下郑玉带你到楼下买些早点，你先熟悉一下环境。” 徐子旭连声应和着，郑玉洗漱好了出来说：“子旭！你先洗把脸，我们一起下去吃早点。” 徐子旭见郑玉梳洗好了，整个人显得青春活力，当她低头换鞋的瞬间，飘逸的头发滑下肩头还增添了几分妩媚，徐子旭来不及欣赏美女了，匆匆洗漱好跟着她一道出门。 郑玉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一脸幸福的娇羞抬头微笑着看他，一米八和一米55的身高差让她更显得小鸟依人。 “这附近都是小吃，也有老家的米饺。我嫂子喜欢这家的米饺。”郑玉边走边介绍，“我早上一碗豆腐脑就行了，你吃啥？” “我随便！你吃啥我就吃啥！” 郑玉要了两份豆腐脑，又说：“你吃不吃火烧？驴肉火烧，老家没有的。” 子旭说：“行吧！”郑玉又从隔壁买了一个驴肉火烧。 “我们先吃，不用等我哥，他每天提前去店里开门，在那边吃。” “这里离店里挺近哈！骑车也就十多分钟吧！” “是的，住远一点的民房价格很便宜的，这里小区的房租稍微贵一点，因为离商场近。” “等我安顿好了，你就搬过来跟我住吧？”徐子旭故意露出挑逗的神色。 “我不！结婚之前，我不会跟你住一起的！”郑玉很认真的回答。 “嘿嘿……”看着单纯可爱的郑玉，徐子旭忍不住笑起来。 郑玉吃完就去了店里，徐子旭往回走，想起沐子喜欢吃米饺，看看时间还早，恐买早了会凉，他先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两条鲫鱼和一些素菜，再返回来买米饺，黄橙橙的嘎嘣脆的炸饺子，这种就得吃热的刚出锅的才好吃。 徐子旭看看自己左手提着菜，右手提着米饺，他不禁哑然失笑，这完全是一幅居家好男人的完美形象啊！ 走到家门口，他担心沐子还没起床，犹豫了几秒，还是轻轻敲了门，沐子开门了，看来她早就起来了，在洗衣服。 “你咋回来了？还没走？”沐子一脸诧异的问。 “真没礼貌！你就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亲戚？” “还有这赖着不走的亲戚？” “呶！早点！该没吃吧？老家的米饺！” “不是刚从老家过来么？又想吃老家的米饺？” “买给你的！不识好歹！” 沐子洗下手走过来，拿起一个饺子咬一口，笑着说：“嘻嘻，谢谢啦……” 沐子看着水池里游着的两条鲫鱼，说：“你喜欢吃鲫鱼？” “做鲫鱼汤啊！你不是需要这个吗？”徐子旭下意识的看一眼沐子的胸。 沐子忍不住娇羞的一笑说：“真多事！我家孩子喝奶粉！不需要这个！” “看样子你也没喝过！喝了就不花奶粉钱了！” 沐子没好气的说：“谢谢你啊！事儿妈！” “你来北京才几天，就会用北京话怼人啦？” “怼你是轻的，我还会国粹呢！” 徐子旭狠狠地瞪着沐子，说：“信不信我能用眼神杀死你！” “切！幼稚！”沐子不敢和他对视，转身去洗衣服了。 徐子旭来到卧室看孩子，孩子刚好醒了，他走过去，小心的抱起来。 他抱着孩子站在沐子的身后，逗着孩子说：“这孩子看着咋这么像我呢！” 沐子白了他一眼说：“你是她大兄弟啊？像你！” “沐子！你咋这么损？山上的笋都上你包圆了？” “你不是好这一口么？”沐子不甘示弱的抢白道。 “你让我一句能掉块肉啊？”徐子旭一脸认输的表情，沐子得意的笑了。 忽然徐子旭不再说话，他怔怔的盯着沐子，沐子就怕空气突然安静才这样和他互怼，若是他一本正经的说话，沐子就做不到如此从容淡定了。 “沐子你过得幸福么？” “你别问我！你问她！”沐子用眼神指向子旭怀里的女儿，僵硬地笑道。 徐子旭看着沐子的女儿，轻轻的一声叹息，说：“你知道我下午去见谁么？” “谁？我认识么？”沐子一边晾衣服，一边问。 “姚佳佳！”子旭试探着看着沐子的反应。 沐子愣了一下，狠狠的甩一下手里的湿衣服，说：“这和我有关系吗？” “她离婚了，现在人在老番街，生意做得很好，在那一块小有名气的。” 沐子听子旭说她离婚了，原先的怒气消了一半，对这个姚佳佳有又莫名的同情起来。 “婚姻到底给了女人什么？”沐子喃喃的说，好像在自言自语。 “女人如果强大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徐子旭也像是自言自语。 “她是离婚后才开始自己做生意的，听说也不是一帆风顺的，经历过了一些坎坷。” “有时候经历坎坷不一定是坏事。”沐子淡然的说。 “是的，听说有一次和老外谈崩了，压了好大一批货，差点破产，后来遇到了朋友相助才翻身了。” “我也听说过，那里老外收货时只是抽检，如果发现暇眦的话，整批货都不会要的，老外看重的是信誉。还好她有人帮助，不然这批外贸货在这边市场不好卖的。” “是的！要不是朋友帮助，她也是很难翻身了！那个朋友你也认识……” “我认识？”沐子看着徐子旭的眼神，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他这样故弄玄虚不就是想说那个人是陈淼么！ “我下午要去见的人除了姚佳佳，还有陈淼。”徐子旭说完静静的等着沐子的反应，然后又不怀好意的加了一句，“你的那个初恋情人！” “你有病吧！”沐子狠狠的瞪他一眼，“你爱见谁见谁！我不想知道！” “你还是没有放下他……林沐子！”徐子旭失神地看着她，“你听到他的名字还是这么激动！” 沐子从子旭手里夺回孩子，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哭了，徐子旭嗫嚅道：“你轻点啊……” 沐子把孩子抱回卧室，回头说：“你要是闲着没事就把饭做好了！闭上你那张八卦的嘴，！” 徐子旭听到沐子卧室传来重重的关门声音，后悔自己说的唐突了，不该这样惹她生气，他无精打采的去厨房准备做午饭了。 熬了两条鲫鱼汤，炒了三个菜，子旭忙好了，端到桌子上才敢喊沐子出来吃饭。 他轻轻敲一下卧室的门，说：“嫂子！吃饭了！”他没敢叫她的名字。 沐子手里拿着还未清洗的奶瓶，徐子旭想她一定不愿意理他才忍着不出来洗奶瓶的！ 吃饭的时候，沐子连眼皮都没抬起，徐子旭也不敢开口说话，他看到沐子特别喜欢吃他炒的那盘荸荠肉片，讨好的把剩下的都拨到她碗里。 沐子终于看了他一眼！虽然眼神有点不友好，但是没关系啦！徐子旭一下子来了精神，拿起一只碗，舀起两勺鱼汤放到她面前说：“鱼汤要，趁热喝！” 沐子没喝过鲫鱼汤，她看着这奶白色的鱼汤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放牛奶啦？！鱼汤这么白？” “到底还是没喝过！熬的最成功的鲫鱼汤就是这个奶白色！”徐子旭见沐子开口说话，又有点得意忘形了。 “切！……”沐子虽然嘴里不稀罕，手却是诚实的，忍不住又续了两碗。 “我师傅说坐月子的女人喝这个好！对孩子更好！”他在暗示沐子多喝汤会分泌母乳。 沐子听出来了，又好气又好笑觉得他真是多此一举！不过也有一点暖心，徐子旭的用心良苦，沐子也感受到了，可是她只能装傻。 “吃完把碗收拾好了再出去啊！”沐子故意冷冷的，其实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 “你不生气啦！”徐子旭有点贱兮兮的追问。 “生你的气？我没那个资格，你想多了吧！”沐子的语气尽显云淡风轻，好像要和子旭拉开距离，可是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却另有一番意思。 “果然吃人的嘴软！你沐子为了一碗鱼汤尽折腰！哈哈……！”徐子旭一阵夸张的狂笑。 林沐子突然回头，直视着徐子旭说：“你是怎么想的！” “啥！？”徐子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问你是怎么想的？世上那么多女人，你偏偏选择了郑玉！” 徐子旭不知道沐子会如此直接的问他这个敏感话题，他一时呆住了，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可以嫁给郑浩，我为什么不可以娶郑玉？” “你们不般配！” “他单纯可爱又温柔善良，为啥不配我！” “正因为她单纯可爱温柔又善良，你才配不上她呀！”沐子得意的笑，这一局她又吵赢了。 “林、沐、子！”徐子旭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叫出沐子的名字。 沐子快步走进卧室，回头看着徐子旭气急败坏的样子，冲他做了一个鬼脸，关上了房门。 回到卧室里的沐子意欲未尽，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第20章 钱真是个好东西 徐子旭见沐子消了气，整个人都轻松多了，他愉快的收拾好了碗筷，准备出发。 他看时间还早，想和沐子聊几句，见沐子对他爱答不理的又欲言又止。 沐子知道他的意思，给他台阶说：“你还不走呢？” “还早！约好的下午两点。”他看一眼沐子没有嫌弃他的意思，心下放宽了，又开始了话痨。 “ybl那边离这里远么？”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路线，只是为了缓和气氛没话找话。 “还好吧！你打个车也就40分钟左右就到了！” “嗯嗯……！”他忽然看见沐子的胸前被乳汁湿了一大片，可能是鱼汤起作用了！ 沐子随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慌忙用手遮掩一下，衣服上的乳汁冰凉的给她一个激凌，没想到鱼汤效果这么明显。 也许真的和心情有关，心情好的时候，母乳会分泌得更旺盛，她这才发现自己这几天确实心情愉悦，难道是因为徐子旭的缘故？她不敢深想，快步走到卧室，孩子刚好醒了，她抱起孩子开始喂奶。 徐子旭偷偷的笑了一下，在半掩的房门上敲了两下说：“林沐子！那我先走了！”这一次他没有叫她嫂子。 沐子胡乱的答应着，看着怀里的女儿一口一口有节奏的吮吸着，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浓浓的母爱，她第一次感觉到身为母亲的满足和骄傲。 郑浩像往常一样中午赶回来看看沐子，沐子欣喜的告诉他女儿喝母乳喝饱了！ 郑浩说：“真的假的？你那么厉害啊？那好了，以后你就不用冲奶粉了！” 沐子说：“没想到喝点鱼汤就行了！还是母乳好！又简单又方便！” 郑浩说：“谁不知道母乳方便，我不是怕你月子做不好么，这老是喂奶，怎么休息得好？” “切！你是怕我不会喂吧！非要自己喂才放心！我还不知道你呀！”沐子嗔怪道。 郑浩打着哈哈：“……都有都有！还不都是为了咱闺女嘛！” “没想到徐子旭心还挺细的，还懂的做鱼汤，郑玉算是找对了人了。”沐子说。 “是的哈！人是多面的，老妈总是不满意，说他配不上郑玉，看来还是看错了。”郑浩由衷的说。 “这几天有他在我中午就不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住在这里你会不自在，没想到一碗鱼汤就把你收买了！女人啊！就是好供！这几天店里到新货有点忙，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我一会还得过去。” 沐子说：“你去吧！我现在感觉带孩子可幸福了，你放心吧！” 郑浩欣慰的看着女儿说：“宝贝儿！你妈妈长大咯！” 沐子没有辩解，她承认她一直没有认真去做好一个母亲，从今天起，她要好好体验做母亲的幸福。 沐子哄好孩子，想着要不要给父亲打个电话了，刚走出来就听到电话铃响。 听声音是林森打过来的：“沐子，我买了羊肉片，晚上去你家一起刷羊肉，叫上老爸他们一起去！你晚上就不要买菜了！” “好的！是有什么事情么？”沐子问。 “没事！就大家聚聚聊聊天吧！”林森挂了电话，沐子觉得哥哥一定是有事情来商量，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过来吃饭的。 趁着孩子睡着了，沐子把家里打扫一下，不一会林森带着孩子和丹妮就过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丹妮的脸色不对，她把带来的羊肉片放到厨房里，转脸冲着沐子说：“沐子，你说新鲜不新鲜！你哥帮你爸在早市上找了个摊位，可是他连上货都没钱！要跟我们借，我们哪有钱借他？再说他挣的钱都贴补翠萍的那个儿子了，我们又要不到一分钱！” “你们把老爸的摊位找好啦？”沐子避重就轻的问道。 “以前免费就可以摆，现在收费了，几千块钱租了一个，等大楼盖好了，我们这些商户有优先权购买权。”林森说。 “那还挺划算的，要是大楼的生意火起来起来，摊位就值钱了。”沐子说。 “也不管火不火吧，以后有了自己的摊位就不用每年租别人的了，我们吃够了租摊位的苦，好一点的市口都坐地涨价。”丹妮说。 沐子一直跟着郑浩，虽然没有挣到大钱，可是像这种操心的事她是一概不管的。她知道丹妮和哥哥这些年真的是吃了不少苦，所以他们有很强的危机意识，金钱在他们眼里永远大于一切，沐子深深地理解哥嫂。 门外传来郑浩他们的说话声，沐子便打开门，父亲和婶子随着郑浩一起回来了。 “哥，嫂！”郑浩对林森打着招呼又对沐子说,“郑玉和子旭去买酒了。” 等郑玉和子旭回来时，桌子上火锅已经摆好了，大家开始了刷羊肉。 为了打开话题，郑浩问子旭：“今天去ybl那边啦？情况怎么样？” “如果没有熟人根本进不去，他们只接待老外，一般人都不让进，说是怕被仿版！”徐子旭说。 郑浩说：“是这样的！他们里面只挂着样品只让老外看的，你去会被当做同行，明白人都不进去。” “你们是说ybl那边么？我们有很多老乡在那边，也有做的很好的！只要被老外看中的，量大得惊人！有的只卖一批货就发财了！”林森插嘴道。 “你的同学干的咋样？”郑浩问子旭。 “这几年还不错，主要会说俄语才行！”子旭说。 “有俄语速成班，用汉字标音的那种，听说学的很快，不难。你要是有意向那边发展，就多去看看，多了解了解。” 林森说：“我听说老外收货都不点数，前几年那些人把包里掺一些残次品，赚了不少黑心钱。” “那些都是故事，大多数都是本本分分做生意的。”郑浩说道。 沐子见父亲插不上话，走过来问道：“老爸早市摊位租好了么？” 父亲终于找到机会了说：“摊位有了，没货卖呢！” 林森知道他说资金的事，没有搭话，郑浩也不好立马表态。 春生忽然提高嗓门说道：“我把镇上的房子卖了！” 林森一时懵了，问道：“哪个房子？” 春生不言语了。林森忽然明白了，蹭的站了起来说：“老头子你是不是疯了？” 春生从包里拿出一打钱，说：“三万块钱！我只要一万！这两万块钱给你！” 沐子没想到父亲竟然不声不响的把哥哥的婚房卖了，老家的房子没有房产证，卖房子父亲是分分钟就可以做到的，只是他这么做没想过怎么和哥哥嫂子交代么？ 丹妮抓起桌上的一万块钱作势就要扔到春生的脸上，子旭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气的脸色发白说不话的丹妮拉到一边了。 丹妮深吸一口气，大声哭诉：“天底下有你这样的父亲么？你有什么权利卖我的婚房？” “房子是我买的，我就能卖！”春生恼羞成怒的大吼道。 “亏我还给你找摊位，帮你找房子！你摸摸良心你为你的子女都做过什么？世上咋会有你这种父亲！人家爷爷奶奶帮忙带孙子，我的儿子四岁就跟我一起上早市，睡在床底下的纸箱子里！不指望你带孩子，你连我的婚房都卖掉！你做的这些对得起咱们死去的老娘么？……” 林森指着春生说：“从此以后我没有你这个父亲！你没有我这个儿子！” 他担心吵起来吓到孩子，拉起孩子和丹妮回家去。 丹妮边哭便捶打林森，说：“都是你软弱无能，任人欺辱！都怪你没用！……” 沐子顾不得听他们吵闹，抱起吓哭的女儿在卧室哄着。 郑浩捡起两万块钱和子旭帮忙安慰丹妮和林森，送他们出门。郑玉吓得不知所措，默默收着桌上的碗筷。 剩下春生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一边的翠萍失神的看着他，相对无言。 沐子抱着孩子出来，走到父亲身边，看到父亲此刻落寞的样子，她不忍心再去多说什么，但是就父亲做出的事，她又忍不住要说他几句：“怎么样你也不能卖他的婚房，你跟他商量一下也好啊！” “跟他商量能给卖么？我不卖房拿什么在这里做下去？你妹的大学生活费他管过么？一个个只怪我！我的难处跟谁说去！” “不说了，不说了！人穷不是人！”翠萍安慰春生说。 沐子第一次感觉到，生活中再没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了，它可以让亲情决裂！让父子反目成仇！ 忽然在她内心有一种东西在觉醒，像父亲这样的人都在努力着去争取把生活过得更好！而她年纪轻轻却一直浑浑噩噩的活在郑浩的庇护下，对生活的艰难一无所知，不能再这样活下去了！人活着，总得要做些什么？总得让生活过得更有价值！ 心中默默唱起一首歌：再也不能这样活！再也不能那样活！生活就得苦思冥想想好了你再做！ 她看着怀里的女儿，一定要好好活着，做一个让女儿骄傲的母亲！ 子旭和郑浩送走林森回来了，郑浩手里拿着五千块钱对沐子说：“哥说这五千块钱还给你！” 沐子诧异，不知道啥意思。 郑浩说：“哥说你和我订婚时买三金的彩礼钱，还了当时装修房子的时候欠下的债务，现在好了，房子卖了，有了钱还给你。” 沐子看着着五千块钱，百感交集，如果当初她有这五千块钱，她早就退婚了！有这五千块钱，她现在不可能是郑浩的妻子了！ 人生很奇妙吧？钱真是个好东西！ 第21章 想要一个合伙人 沐子看着手里的五千块钱，第一次觉得钱的重要性，不得不承认，人生真的会因为钱而改变命运。 父亲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的抽烟，沐子走过来打开窗户通风，几个人默默无语。 郑浩打破沉默问：“爸，你打算去哪边打货？” “先去附近的批发市场看看。”春生说。 “石家庄那边有的货这边走得不错，只不过利润小一点，先打少一点试试吧！”郑浩建议道。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春生起身对翠萍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郑浩对沐子说：“这五千块钱你还给爸吧！” 沐子愣了一下，春生说：“你们留着吧！” 沐子把钱塞到翠萍手里说：“你们拿着吧，我们暂时还不需要。” 翠萍看了一眼春生，对沐子说：“要不我们暂时先借着？等我们周转开了就还给你！” 春生也不说话，起身向门口走去，翠萍拿着钱，跟在后面，回头说：“郑浩，谢谢你！” 郑浩和沐子准备送父亲出门,春生说:你们歇息吧!别出去了!“说完执意把门带上.沐子明白此时父亲的心情,她立在门口没有跟出去只看着郑浩,郑浩会意,他打开门跟了出去. 沐子回身来到客厅沙发床上坐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暴风雨之后的宁静,徐子旭走到阳台上抽烟,郑玉抱着小京京,三人静默无声.不一会郑浩回来了,说:“翠萍婶三轮车骑得还挺溜的.” 沐子说:“既然愿意跟他,吃苦受累她也是她该得的.老爸还不是为了她才放弃工作的?也真是的！卖房子这么大事情竟然做得密不透风.” 郑浩说:“卖房子也是万不得已吧?毕竟做生意要本钱的么，不然哪个父亲愿意卖掉儿子的婚房?” 沐子想说，她的父亲和别人的父亲有着天壤之别,但是在郑浩的面前,她要给父亲保留着一些尊严,她没有再多说父亲的不是。 徐子旭掐灭烟头，看一眼沐子，走到郑玉身边逗孩子玩，自己是一个外人，他觉得尴尬也不便于插嘴。 郑浩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自然能够体会到徐子旭的心思，为了打破尴尬，他问徐子旭:“你今天去雅宝路那边感觉怎么样？有兴趣么？” 徐子旭这才走过来坐下，来了几分说话的兴致:“感觉还可以，主要还是先学习一下俄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说:“这是俄语学习小册子，都是一些关于服装的咨询和生意人通用的专业术语，挺好玩的，你们看看！” 沐子接过小册子，一看就忍不住笑了，封面印有:”“零基础俄语速成册”几个字，里面的俄语都是关于服装和卖服装的常用的关键词句，用汉字做音标，只把汉字读出来，听起来就是说俄语，非常简单粗暴。 郑浩说:“这只是再市场流通的小册子，她们一开始就是这么学的。” 沐子感到新奇，读了几个字，还真有点顺俄语的意思。她对徐子旭说:“把这个给我吧！我闲着没事可以学着玩。” 郑浩笑着说:“你学它做什么？跟谁说去？” 徐子旭说:“你拿着吧，那边多的是，你要想学，我下次多带几本回来。” 郑玉抱着孩子也凑过来说:“嫂子！你不是也想去那边做吧？” 沐子眼睛忽然一亮说:“诶！郑玉，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去那边干？” 郑浩打了个哈欠，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别想起一出是一出了，把孩子带好就行了！” 沐子没理他，对徐子旭说:“我先学着，学会了跟你一起去！你说呢？” 徐子旭瞟一眼半睡的郑浩，意味深长的看着沐子，眼神复杂又惊讶，他说:“你是认真的？” 沐子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想说沐子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一定是以为沐子想去那边接近陈淼，但是沐子此时想的确实是自己的事业，这几年，她一直在郑浩的辟护下生活，虽然看起来逍遥自在，但是沐子总觉得缺少点什么，那就是藏在骨子里的自我意识和不服输的斗志，人活着总是要做点什么实现自己的价值的事情，这样才不会在惬意的生活中迷失自我。 沐子用少有的恳切的语气对子旭说:“子旭！带我一起吧？你去找摊位，算我一份，行不行？” 徐子旭眯起他深邃的眸子，沐子看不清他的眼神，她只盯着他，等他的回答。 郑玉说:“你们俩都那么聪明，合起伙来一定更厉害！嫂子，我支持你！” 徐子旭还是不说话，郑玉走过来撒娇的说:“子旭，你就答应嫂子吧。” 徐子旭被郑玉的单纯感动得有点挂不住了，只好说:“再说吧！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现在答应为时过早了！” 郑玉回头甜甜的对沐子说:“嫂子！你放心，他会答应的。到时候你叫咱妈过来帮你带孩子，你们好好的把生意搞起来，赚他个盆满钵满！” 沐子感激的看着郑玉，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徐子旭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地在他面前做戏，他感到啼笑皆非，他从阳台的衣架上拿下自己的毛巾径直去卫生间洗漱了，而坐在沙发上百无聊奈的郑浩已经开始打着轻鼾了。 沐子和郑玉会心的一笑，好像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了。 郑玉开玩笑的叫醒郑浩：“哥！地震了！” 郑浩被惊醒了，停止了打鼾，一脸懵逼的睁开眼睛说：“哎吆！我又打呼了吧？” 沐子笑着说：“天都亮了！赶紧起来吧！” 郑浩这才清醒了，起身去抱孩子，郑玉打开沙发床，给徐子旭铺被子。 当沐子洗漱完了，郑浩已经把孩子哄睡着了，他悄声对沐子说：“明天还吃鲫鱼汤么？我明天早点去买菜，不能让子旭买菜了，人家毕竟是客人。” 沐子这才感觉到自己没有把徐子旭当外人来看待，她说：“你说得对，我倒是疏忽了。” 郑浩说：“我早上把小米粥熬好了再走，中午让子旭做饭，店里如果走得开我就回来早一点。” 沐子对着镜子看自己发胖的腰身，心不在焉的答应着。 郑玉在卫生间洗衣服，为了让沐子白天轻松一点，郑玉晚上有时间就会把衣服洗好了，她在卫生间没找到徐子旭的衣服，便走到沙发那里，轻轻的拍拍徐子旭的肩问道：“子旭，你换洗衣服呢？”徐子旭不作声。 待她再问一句的时候，徐子旭一把拉住她的手，吓得郑玉失声尖叫，这一声连沐子也听得真真切切的，她看向郑浩，郑浩洋装睡着了。 郑玉慌忙挣脱，羞得连忙跑开。当她洗好了衣服，去阳台上晾衣服的时候，她发现徐子旭的衣服早就洗好了晾在那儿，她深情的用手轻抚一下徐子旭的衣服，这个善良的姑娘在心底里又给徐子旭加了十分的好感，活在爱情里的女人最幸福！ …… 一大早郑浩就买好了菜，郑玉起床了，徐子旭也不好意思继续睡在沙发上，起来无聊的坐着。 郑玉洗漱好了，走过来看着百无聊奈的徐子旭说：“你今天有啥打算？要不和我一起去店里？” “我还是想去雅宝路那边看看。”徐子旭用问询的目光看着郑玉。 “那最好啦！你有目标我一定大力支持你的！”郑玉兴奋的说。 郑浩说：“那好，我和郑玉先走了，今天还要你帮忙熬鱼汤了！沐子说鱼汤喝了好的很！鱼我已经买好了，菜也买好了！”接着又压低声音说，“你嫂子她不太会做饭，你就自己烧啦……”徐子旭会意地报以微笑。 忍了好久的烟瘾，等郑浩郑玉一起出门后，徐子旭来到阳台上开始了抽烟，他迫不及待的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一口，闭上眼睛，再缓缓吐出来，美美的沉浸在烟雾缭绕的销魂中，忽然手里的烟蒂被夺走了，他睁眼一看，沐子恼怒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气呼呼的把他的烟蒂踩在脚底下，徐子旭不知所措的看着沐子。 “你咋了？”他喏喏的问道。 “你马上给我搬出去！” “下次不敢了！不抽了！行不？” “你影响到我了！” “我忍了好久，才抽这一根，下次我出去抽，好不？” “我希望你从我的眼前消失！” “不会吧，这么狠？我都是把头伸在窗外抽的！你闻闻！家里没有烟味的！” “你抽不抽烟跟我没关系！只是你在我家打情骂俏的有意思么？” “打情骂俏？我啊？跟谁？”说完徐子旭忽然明白了昨晚他逗郑玉的事，他得意的笑了，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的笑，“这么说，你听到了？” “你能不能收敛一点，这是在我的家里！要是想过你们的二人世界，请你搬出去！” “不是吧！林沐子！都是过来人了，这都不能理解一下？” “不要脸！”沐子脱口而出后连自己也觉得过分了。 “你不是吃醋了吧？林沐子！”徐子旭狡黠的看着沐子说。 “有病！”沐子转身走开，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态了。 “林沐子！就你这臭脾气还想做我的合伙人？”徐子旭想要拉住她的手，却又收住了。 沐子放松一下情绪，放缓语气真诚的说：“她是个单纯的人，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的！我是要娶她的！” “那你尽快！”沐子没好气的说。 “急什么？我得先立业再成家吧！” 沐子看着眼前的徐子旭，他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第12章 长城一日游 逼仄的出租屋里连一把椅子也没有，沐子抱歉的一笑，请陈淼就在床边坐下。 两个人一起挤在床边未免有点局促，陈淼把茶杯放在床头的窗台上，斜挎着包站到门口，面对着沐子，好像不打算久留。 沐子为了打破沉默，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陈淼将眼神从沐子的脸上移走，小小的空间里他不安的眼神竟无处安放，他缓了缓紧张的神经说：“你说过住在李家大院，很好找！” “也是，这里门牌上都有，是吧……”沐子努力地寻找话题，过去那些想要责难他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了，只能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几番欲言又止的陈淼终于开口了：“沐子，我想问你一句话，你要诚实的回答我。” “你问！”沐子真诚的看着陈淼的眼睛，这双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明亮，只是好像少了当初的温情。 “那一年，我奶奶去你家提亲，你为什么拒绝？”陈淼直视着沐子，目光犀利，他试图在沐子的眼里捕捉到一丝真实的信息。 “提亲？你奶奶！？”沐子诧异的看着他，疑惑地问道：“哪有提亲一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奶奶来提亲的事啊！” “看来你真的不知情？”陈淼长舒了一口气，情绪瞬间放松下来，面露柔情，感谢上帝！他没有听到他不想要的答案。 沐子怔住了，她试着打开记忆的闸门，回忆她曾经亲口拒绝过的那几次相亲，她被这样荒唐的自己吓到了。 沐子想起有一次媒婆带来一位老奶奶，父亲让沐子叫她“陈奶奶”！陈淼的奶奶可不就是陈奶奶么？ 沐子呆若木鸡的静止在那里，命运怎么能如此弄人？这种比小说还要狗血的剧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要怎么解释这种荒唐的事，这无法弥补的过失仅仅是因为她的任性，为了跟父亲怄气？当年不知真相的陈淼对自己该有多失望，多痛心！ 痛心！震惊！悔恨！如噩梦初醒，痛苦让她几乎面目狰狞！ “沐子，别这样……都过去了，我不怪你！”陈淼手足无措的看着隐忍啜泣的沐子，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她。 良久，沐子才稍稍平定了情绪，痛定思痛的她根本不能原谅自己，她狠狠地抹一下眼泪说：“一切都是命！滑稽的命运！”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接着，陈淼用小得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问道：“我想……我想约你……一起去长城……有时间么？” 沐子抬起泪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曾经说过要带她周游世界的男人，如今连约她去长城都这么没有底气。 别说游一天长城了，沐子愿意陪他走完整个万里长城！走一辈子也愿意！她说:“什么时候去？” “明天可以么？”陈淼试探性的问。 “随时都可以！”沐子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让陈淼瞬间有了精神，他挺直了身子，好像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心愿，很兴奋的告辞了。 陈淼走后，沐子再一次捋一下自己这些年走过的路，正所谓人的一辈子很长，最重要的就几步，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 一大早，在约好的车站，沐子远远看见焕然一新的陈淼，一点不像是外出旅游样子，一身正装打扮，俨然是一个奔赴婚礼现场的新郎，沐子在他这身行头里看出他内心对这次长城之游的期待。 多年以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坐得这么近，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睫毛，两个人却不敢有僭越的举动，亲密这对于他们来说亦如当年那样奢侈！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陈淼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使者，纯洁无瑕地飘在云端，好像任何一个小小的亲密的动作都是对他的亵渎，沐子只静静的看着他，听着他说话，享受着这种梦一般缥缈的感觉，如梦似幻，如痴如醉…… 两人默默地走在古老的长城上，却无心看景，当走到好汉石旁边的时候，陈淼问：“你敢登上去么？我给你拍一张照片？” 沐子开玩笑道：“你会不会把我推下去？” 陈淼宠溺的看着沐子温情脉脉的说：“我为什么要把你推下去呢？” 沐子笑着，她想问他，你不恨我么？但是她没问，她为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感到脸红！ 他为什么会有恨呢？自己是不是高估了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没有她，他过得好好的！过得也许比和她在一起更好！ 无所谓爱！哪来的恨？对陈淼的质疑让此刻的她倒有点妒恨了。 “看！”陈淼拿出包里的相机，“相机都带来了，可是连一张合影也不敢拍！” 是的！上天注定他们之间的感情注定是见不得光的，从最初的不敢爱到如今的不能爱！ 人世间，不存在真正的桃花源！ 长城的风好大好大，沐子被风吹起的裙摆绊得一个趔趄，陈淼伸出双手作势要扶过来，沐子紧急示意他别动，陈淼立正站在原地，他淡然一笑，摊开双手说:“好！我不碰你！” 沐子是在防备什么呢？只是介于他现在的身份，她只能继续保留这份纯真的感情，这种没有任何人可以超越的纯洁的高尚的友谊，虽然世人不能理解，沐子却深深的陷在这样自我感动的深情里不能自拔了。 “我们谈了一场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的爱情，我连你的小手指也没有碰过，会有人相信么？”陈淼自嘲的笑着，收回了想要搂过去的双臂。 沐子看着陈淼有些失意的神情，不知道他是在控诉还是只是陈述，难道他真的想要牵她的手么？那为什么不呢？ 如果他再坚持一下，哪怕坚持几秒钟，沐子也会握住他的手！此刻沐子的内心也是同样的失落，她难以启齿的期待落空了！ 沐子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已经结婚了！是一个有妻室的男人！ 柏拉图之恋难道就是这样么？她觉得也许这就是她要的那个感觉？肉体的冲动，皮囊的迷恋那都是世俗凡人的庸俗追求！庸俗至极！ 她和陈淼之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想去牵他的手，她想体验一下他手臂的力度！可她不想毁了自己在陈淼眼里的形象，纯洁的玉女形象！她也不想毁了陈淼在自己心目中的印象！ 她想起了徐子旭，但愿今生再也不见！ 她，在陈淼眼里是一个视精神食粮为一切的玉女一样的存在的人，怎么会去寻觅那些酮体上的愉悦？那不过是偶尔的动物本能的冲动罢了，现在的她，在陈淼面前的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林仙子！ 忽然陈淼话题一转感叹道:“哎，时间过得真快！我的女儿都快三岁了。” “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沐子第一次谈到他的家人。 “甜甜，陈甜甜，她笑起来很好看，甜甜的，所以我给他取名甜甜。” “那一定长得随你，笑起来甜甜的。”沐子感到此刻的陈淼是幸福的，她不禁有点嫉妒了！岂有此理！他怎么能这样幸福？！ 她嫉妒这个笑起来甜甜的女孩，是他让此刻的陈淼脸上露出同款甜甜的笑，是的，甜甜的笑，这样的笑却不是因为她林沐子！ “也许吧，女儿随父，二胎又快要生了，已经知道了是个男孩。”陈淼意味深长的看着沐子。 “你也不能免俗！想要个男孩？！” “是她想要一个儿子，你知道，我是无所谓的。” 可是她明明看见他的眼里又添了一抹幸福的光。 “她什么时候生？” “两个月以后！” “需要小保姆么？让我去！我去伺候她坐月子！”沐子大眼睛里闪着孩子气的真诚。 陈淼哈哈一笑：“小丫头！大编剧都不敢这么编！” “难道不好么？又浪漫又刺激！而且我完全可以胜任！在老家的时候我嫂子坐月子就是我伺候的！”沐子孩子似的认真。 “你还真行！沐子！我给你看一样东西。”陈淼从包里拿出一本证书。 “律师证！”沐子惊讶的叫出声，“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坚持学习？你太厉害了！”她此刻就像看到港星的小迷妹，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崇拜。 “没有那么喜欢学习，只是太空虚，漫长的日子需要打发，为了充实自己。”他见到沐子夸张的表情，平淡的说，“还有一点是为了告诉你，辞职了我可以更好！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失去工作而介怀！” 怎么能不介怀，他十几年寒窗苦读换来的工作因为他俩的流言蜚语而辞职，沐子怎能不自责！他母亲的那句“他没有了工作！不得不走！”她一直耿耿于怀！ “是的，我一直很抱歉！……”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过并没有去任职，我还是喜欢自由市场的自由！我觉得我更适合做生意。” “你真是太厉害了……”沐子喃喃的重复着，她真想抱抱他。 陈淼看一眼逐渐西沉的太阳，说：“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去！天黑之前必须回去！” 沐子听他重复了那句“天黑之前必须回去”的话，她俏皮的拿眼神鄙视着他。 他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你知道，我只是自由市场的自由人，在家庭生活中我已经没有自由了！” 沐子原本打算要跟他借钱退婚的想法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如果陈淼知道她有退婚的想法，他会怎么样？难道这一切还有改变的可能么？算了吧…… 可是她又忍不住要试探一下，她说：“我有件事要求你！” “什么事？这么严肃？还用上求字了？” “我想要租一个店铺，你能借我点钱么？”说完借钱两个字，沐子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了，跟人借钱真丢脸！ “当然可以！借多少？” “借多少都可以么？你在经济上很自由么？”沐子戏谑的语气问他。 陈淼略作思考后认真地回答说：“嗯……多了肯定不行，她会盘问的……不过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尽力！” “只要我需要？我需要你兑现许过的诺言，你能做到么？”她是想这么说的，可是并没有说出口。 她极力掩藏自己的深情，她克制着自己的情感，看着眼前曾经的恋人，她想象着他的拥抱，想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感受他的温度，跟他撒娇，跟他耍赖，跟他诉说这些年的委屈和遭遇…… 编剧可以这么写！可是现实中理智又一次占据了上风…… 长城好长好长，可是他们的脚步已经到达了终点。 分别的时候，言语已经显得苍白无力，目光传送着彼此的不舍和无奈，也许以后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也许再也不见了。爱，越来越远…… 可是沐子的直觉告诉她这次见面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她坚信她和陈淼不可能永远是两道没有相交的平行线！ …… 第22章 旧事重提 徐子旭做好了饭，用肉眼可见的殷勤，盛了一碗鱼汤送到沐子的面前。 “你尝尝今天的鱼汤是不是更鲜美？”徐子旭讨好的问道。 沐子尝了一口，说：“鱼汤还能做出什么味儿！还不就是鱼腥味？” “用心的味道！”徐子旭戏说道：“没长心的人果然尝不出来！” “我怎么感觉有股恶心的味道？”沐子一本正经的说。 “林、沐子！”徐子旭想要大声呼喊，顾及到熟睡的孩子，他又把沐子两个字压低了声音，一副咬牙切齿又认怂的样子终于让沐子忍不住笑了。 看到沐子的笑脸，徐子旭目的达到了，他终于可以和沐子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沐子，你真的想做我的合伙人？”徐子旭认真的问。 “怎么？你是觉得你自己不靠谱还是对我不信任？” “林沐子！好好说话！”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放心的去找摊位，我是认真的！” “好好的做一个居家小女人不爽么？” “爽不爽的我说了算，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做！”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今天就去找摊位，你不许反悔！”他伸出小手指手说，“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沐子白了他一眼：“你幼不幼稚？” “快一点！拉钩……” 看徐子旭誓不罢休的气势，沐子只好无奈的伸出小手指，徐子旭猛的一下子就勾住她的小手指，然后定定的看着她，非常仪式感的用大拇指要求沐子和他“盖章”。 做完这些后，徐子旭看了看自己的拇指对沐子说：“好了！林沐子！现在你就是我的人了！” “合伙人！”沐子纠正道。 “我还有一个请求！” “说！” “我能一直住在这里么？我给你房租！我就睡沙发！” “你给我房租就睡沙发上，这不是陷我于不义了么？你有钱你出去住！” “北京房租这么贵！” “租个远一点的民房又不贵。” “民房没有洗手间，夜里上厕所还要跑路！” “一个北漂哪来那么多讲究！” “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出去住么？”他装出一副可相。 “有本事你把郑玉也带走！” “我现在还不能把她带走，等我赚钱了我要堂堂正正的娶她！” “随便你吧！”沐子没再坚持，“愿意住你就住！不过要少做点妖！” “不敢！ “吃完赶紧走，既然要干就要转转市场，别等着摊位租下来还不知道上啥货！” “那宝宝咋办？谁带？” “叫她奶奶过来吧！”这件事沐子也有点犯愁。 “那到时候可别上演婆媳大战！就你这脾气？” “哈哈！”沐子冷笑一声，说：“你放心！以前可能会有，现在没事了？” “现在你觉悟了？愿意做个好媳妇？” “哼！那倒不是！”沐子冷冷的看他，”现在家里有了比我更碍眼的人！她的目标可能会转移！” “谁呀？” “自己想想吧！”沐子意味深长的冲他眨巴眨巴眼睛。 “你是说我？怎么会？像我这样一个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大帅比怎么会讨人嫌？何况自古以来，丈母娘喜欢新女婿！”徐子旭得意地看着沐子。 “可怜！自恋程度五颗星！” “也是！也有一些眼拙的，巴巴的跟在她后面这么久也没发现我的好！” 沐子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没理他。 “我就奇怪了？就因为他站在讲台上比较显眼？”徐子旭大着胆子追问。 “徐子旭！”沐子正色道：“我警告你！不许再提我们过去的事！” “我们过去的事？这个我们是只你和我么？”徐子旭挑衅的盯着沐子说。 “滚！”沐子一下子涨红了脸，她有点招架不住了，眼看着要输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她转移话题说，“快吃吧！别扯没用的，吃完把碗洗了再走！” “沐子，我去找姚佳佳帮忙你不会介意吧？” “为什么偏偏要找她帮忙？” “我人生地不熟的，只认识她！”徐子旭小心翼翼的又补充一下，“还有陈淼！” “徐子旭！你有意思么？说了不许提！” “林沐子，这么多年了你还过不去？看来初恋给人的影响真的很大，尤其是像某些死心眼子！” “好好做事！少八卦！一个男人不应该这样八卦的！” “我是说真的，我下午还是去找他们，别人我又不认识！” “随便你！”沐子放下碗筷，不想再说了，径直走到卧室去看孩子。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去找他们！”徐子旭小声不服气的嘀咕着。 沐子听见了，她装作没听见，回头瞥一眼徐子旭，他有点气呼呼的正在收碗，沐子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偷笑了。 沐子不敢接他的话，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她不是什么事业心很强的女人，她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在潜意识里是不是真的像徐子旭所说受到有某些因素的影响？ 她甩一甩头发，想让自己混沌的脑子清醒一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沐子想起少年时期自己的人生信条，虽然遍体鳞伤，但是逃避难道是她林沐子与生俱来的性格？不！该来的就来吧！在人生的路口，她决定和自己的性格和命运再赌一次！ 徐子旭收拾好碗筷，没有惊动卧室里的沐子，悄悄的出去了，他和昨天一样去找姚佳佳，只是今天的他已经决定了要姚佳佳帮她找摊位，他的决心来自于沐子的支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事业？也许是吧！他不能一直生活在父亲的保护下浑浑噩噩的虚度光阴，他是真的想要闯一番事业！ 然后呢？为了给郑玉一个完美的婚姻生活，为自己的爱情添砖加瓦？他被自己逗笑了，他有这么高尚么？“林沐子！”他的心里刻有这三个字，为了这三个字，他做出了一个又一个连自己也搞不明白的决定…… …… 晚上，大家都陆续回来了，郑浩麻利地做好了晚饭，拿出一瓶酒，说要和徐子旭好好喝一杯。 “子旭！听说你是千杯不醉的啊！来了这多天，我还没见识过呢！”郑浩给徐子旭倒了满满一大杯白酒。 “哪有？”徐子旭谦虚的笑道。沐子看出来他完全是肯定的样子，可是那一晚沐子明明见他醉了呀？难道他是装的？沐子不敢往下想，醉酒和清醒这两者之间的做出的行为可是有天壤之别。 沐子疑惑的看着低头不语的徐子旭，徐子旭抬眼与沐子的目光相遇，他目光慌乱的闪烁了一下，端起酒杯说：“先敬嫂子一杯！” “她不能喝！孩子喝奶呢！就咱俩喝！”郑浩解说道。 “哦哦！我倒是忘了！”徐子旭把酒杯放下，不好意思的笑了。 “子旭！不醉也要少喝点，喝多了对身体不好！”郑玉关心的看着子旭。 “就是！酒还挺贵的！”沐子脱口而出，她本不该在大家面前用这样的语气和子旭说话的。 “玩笑，玩笑！子旭来！喝！”郑浩为沐子的口不择言再一次解释。 “哥，最近生意怎么样？”子旭岔开话题。 “不太好！习惯了，日子慢慢过吧！”郑浩咂了一口老酒说，“你呢？下午去看得怎么样了？” “有一个摊位，我的朋友有两个摊位，最近准备放掉一个，市口也还好！” “是不是不好做？竟然有放掉摊位的？”郑浩问。 “也不是，他们原本各有一个，只是后来合伙了，客户也都是老客户，两个摊位有点浪费了，合并只要一个摊位。” “那你决定了？” “哥，这不正要和你商量呢？嫂子要合伙，你同意吧？” “沐子！你是认真的？”郑浩转头问沐子。 “你有意见？”沐子反问。 “不是，我以为你说着玩的！” “让我试试吧！”沐子恳切的看着丈夫。 “哥！你就放手让他们干吧！”郑玉在一旁鼓劲。 “孩子还这么小……”郑浩犹豫了。 “打电话叫咱妈过来吧！”沐子说。 “沐子，你不要想象的太美好，做生意很难的！”郑浩说这话也是给子旭听的。 “所以要合伙人啊！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不是么？”郑玉说。 郑浩没有说话，徐子旭和沐子面面相觑。 “哥，你是担心资金问题么？这方面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要哥操心的！这个市场也就租摊位需要资金，暂时我们也不要打货，只拿样品，不要太多资金的！” “这个我知道，只是你们要想好了，我没意见！” “谢谢老公！”沐子破天荒的撒娇喊了郑浩一声老公。 郑浩心满意足了的在沐子的手肘上摸了一下对子旭说：“你的朋友可靠吧？” “还好吧！本来也是同学！” “同学？那沐子不也认识吗？” “姚佳佳！沐子认识的！”徐子旭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事，毫无芥蒂的说出姚佳佳的名字。 “是她？”郑浩脸色一沉，“我没猜错的话，还有陈淼吧？” “这……”徐子旭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沐子无助的看着徐子旭，郑玉见哥哥不高兴，慌忙 过来和稀泥：“都是老家人，在北京不管哪个市场都有老家人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郑浩面色凝重的对沐子说：“沐子！只要你想好了，我真的没有意见！” 沐子一时语塞，她该怎样回答呢？她如果说不干了，那就说明她原本就初衷不纯，有一种东窗事发的嫌疑，她如果说坚决要干，郑浩会真的支持么？她想起被他撕掉的陈淼的电话号码，郑浩他根本没有她看到的那么大气，大气到无醋可吃！ 第23章 莫名其妙的情绪 郑浩放下碗筷默默地回到卧室，看着熟睡的女儿发呆。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沐子的时候，那是很久以前沐子从他家门口经过，目睹这个女孩的背影他忽然觉得好熟悉，就像贾宝玉第一次见到林黛玉的场景，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就是这种感觉。 他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也不会描述风花雪月的故事，但是这种奇妙的感觉他对沐子说了无数遍，他常常开玩笑的说没有想过娶你做媳妇，只觉得是你象妹妹一般的亲人，如今沐子已然成了他的妻子，他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 对于沐子的感情，他的态度是不勉强，不追究，顺其自然。他相信沐子终有一天会像一个迷途的羔羊那样回到他的身边，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最终会回归柴米油盐，只要沐子还在他的身边，他相信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沐子也呆坐在沙发上，她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徐子旭见郑玉去厨房了，他走过来轻声对沐子说：“枕头风会吹不？” 沐子看着徐子旭半真半假的提醒，明白了徐子旭想要她怎样做，她狠狠的瞪了徐子旭一眼，起身走到卧室，徐子旭亲眼看着沐子轻轻关上了房门，他怅然若失的来到阳台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郑浩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沐子侧身躺过去，自打生完孩子后，沐子是第一次这样主动的亲近郑浩，郑浩默默抬手将沐子揽入怀中，夫妻之间的沟通有时候并不需要任何语言，一个细微的动作，一种无声的默契往往胜过万语千言…… 当沐子从卧室里走出来洗漱的时候，徐子旭已经在沙发上铺好了被子，蒙头大睡。郑玉走过来温柔的掀起被子的一角，问：“子旭！你不洗洗再睡么？”徐子旭用力裹紧被子，不发声，他晃了晃身体以示拒绝。 郑玉小声对沐子说：“子旭一定很担心你和哥哥会闹矛盾，晚上一直闷闷的。” 沐子说：“你告诉他，我们没事了！你哥答应了我们合伙的事。” “真的呀？真为你高兴！嫂子！我以为哥哥一定会反对的！” “我又不是做什么坏事！我是去赚钱！他又不傻！” 郑玉回头看着蒙头大睡的徐子旭，欣慰的说：“那就好，这下子旭该放心了，你没瞧见，他心事重重的在阳台上抽了好久的烟！” 沐子看着郑玉对子旭一脸心疼的模样，心里莫名的有了一些愧疚，她又转脸看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徐子旭，他蒙着头蜷在被子里，一米八的身躯突然显得那么瘦弱，沐子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辛酸，她没有说话，默默走去卫生间洗漱了。 …… 这几天早上沐子起床后，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他们都各忙各的去了。徐子旭也没有象往常那样留下来给她做饭，看来他是要真的做一番事业了，沐子拿来俄语的小册子也开始了俄语练习。 郑浩打电话给母亲，说生意忙不过来，要母亲过来帮忙带孩子，身为母亲的吴国秀对儿子的要求向来是一呼百应的，当下就答应了马上买票来京。 沐子得知婆婆这么快就要过来，很是佩服郑浩的号召力，她急忙开始打扫卫生，把房间里重新归置一下，要不然婆婆过来一定会数落她不会做家务。这回是有求于她，沐子不得不学会了收回锋芒乖乖做人。 徐子旭听说岳母要来，下午提前回来了，自己买了菜，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 沐子不无挖苦的对徐子旭说：“看来晚上是要在丈母娘面前好好露一手啊！” “要不然呢？你行你上！”徐子旭瓮声瓮气的说，这几天他对沐子一直是这样不冷不热的。 “脾气见长啊!”沐子话里有话的怼他。 徐子旭也不作声，闷头摘菜。 沐子走过来又说：“这几天天气不好！”她自然是有所指，指的是徐子旭对她的态度。 徐子旭面无表情的看了沐子一眼，说：“天气不好，你有本事把天气哄好了啊！” 沐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徐子旭是在挖苦她那一晚哄郑浩的事，她怔怔的看着徐子旭，不确定自己的猜想对不对？这个一直默默在他身边的男人到底怀揣着怎样的心思？ 难道他一直都是认真的吗？包括他那一晚的酒后表白？有一秒钟的疑惑，沐子就立刻否定了，她警告自己，狗血剧情在她身上演得已经够多的了！就不要再给自己加戏了！ 她为了缓解自己的失神，岔开话题问：“摊位啥时候定下来？” “等你决定！”徐子旭仍然惜字如金。 “可是俄语还没学会呢？”沐子有点焦虑的说。 “边干边学！”徐子旭赌气似的用力剁着手里的鸡块。 “那遇到老外不会接待咋办？” “找人帮忙！” “生意场上的事，能找到人帮忙么？” “你不是有老q……熟人么！”他把老情人的情字很识时务的改成了熟字，叫沐子哭笑不得。 “徐子旭！你这几天病得不轻！”沐子说，“哼！我不跟你计较！” 徐子旭突然狠狠的放下菜刀，一副想要翻脸骂人的模样，沐子吓了一跳，接着他又仰起头，深深的吸一口气，憋住，好像强压心中的怒火，然后又长长的吐出来，沐子不敢说话了，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喜怒无常的徐子旭，如此莫名其妙的男人！ 沐子刚要转身躲出去，徐子旭又开口了，他狠狠的说：“我就不该来！” 沐子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识趣的抽身离开厨房，她不想再惹他了，她不知道再说下去徐子旭会变成什么样。 沐子不安的来到卧室看着孩子，她隐约觉得徐子旭的无名火来自于一股无奈的情绪，如果她还没有结婚，如果她还没有生孩子，如果时光再次回到从前的那一晚，她很可能会毫不犹豫的走过去抱一下这个此刻颓废的皮囊，他痛苦的模样实在招人心疼。 去他妈的！这个扭曲的人生！为什么活成这样了？ 赶紧把摊租起来！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吧！林沐子！ …… 婆婆做事真的是雷厉风行，感觉这边电话刚挂，她那边就已经是坐上了火车，沐子看着瘦弱的婆婆从家里带来的大包小包，不禁有些理解为母的心情了。 “子旭！这是你妈妈给你带的！”沐子看见婆婆聪包里拿出一玻璃瓶的剁椒和一瓶腌萝卜头。 徐子旭走过来，脸上的阴霾终于散去了，像个馋急了的孩子似的迫不及待地打开萝卜瓶，直接用手就掏出一个小萝卜放在嘴里，沐子听着这酸爽的嘎嘣脆的声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走过去想要跟子旭要一个，子旭故意转过身不给她。 她忽又想起她的母亲，心里更是酸酸的，脸上不觉露出落寞的表情，眼泪差点就要下来了。 徐子旭迅速在她的脸上扫了一眼，走过来把萝卜瓶塞到沐子的手里，说：“呶！都给你！” 不知道怎的，手里的萝卜突然不香了，沐子接过萝卜瓶，又把它放在桌子上，转身走到自己的房间，好想关门大哭一场！好想好想妈妈啊！好想好想妈妈！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抱起熟睡的孩子，背对着房门，低头对着孩子默默流泪。 忽然身后响起徐子旭的声音：“嫂子！萝卜！你不尝尝？！” 沐子明白徐子旭一定是发现她的情绪不对，所以借口送萝卜进来看看她。 她没有回头，她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这时候，徐子旭捧着萝卜走过来，压低声音说：“林沐子！我原谅你了！” 沐子一下子就破防了，控制好久的眼泪不听使唤地滚落下来，徐子旭把萝卜瓶递给沐子，帮她抱起孩子，在交接孩子的过程中，徐子旭轻轻握了一下沐子的手，眼神对应着给她力量，沐子深深感激他此时不动声色的无声的安慰，这让她在婆婆面前保住了面子，否则婆婆一定又要说沐子是个矫情的女人。 郑玉拿着母亲带来的糖果，喊着徐子旭尝尝，徐子旭让郑玉抱着孩子一起走出去，好在婆婆和郑浩都在整理行李，没有人发现这一刻发生了什么。 偌大的一个世界，谁会在乎谁的情绪？谁的情绪会影响着谁的情绪？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 徐子旭做了一大桌子菜，吴国秀终于对这个女婿有了新的认识。 郑浩说：“妈！子旭手艺不错吧？” 吴国秀瞟了一眼徐子旭说：“男人还是以事业为重！” 沐子差点乐的笑出声来，郑玉说：“子旭已经准备好明天就去定摊位的！” “那好！我在家给你们洗衣服做饭，你们都好好的安心在外打拼！”吴国秀很官方的宣布。 郑浩说：“沐子，妈来了，你就可以去市场转转了，摊位租了就要挂样板的。” 沐子顺着郑浩的意思赶紧跟婆婆表示：“妈！以后孩子和这个家就指望你了！” “你们只管忙你们的！孩子你放心，我保证给你带好！” 第24章 奇怪的缘分 徐子旭要沐子一起去看看摊位，沐子趁孩子没醒，赶紧起床梳洗，还要挤下母乳存起来，等孩子醒了让婆婆再喂。 原本以为只要婆婆来了，她就可以放心出去了，可是真的要把孩子留给婆婆带，沐子却又有诸多的不舍。她想要交代婆婆一些细节，可是又怕婆婆多心，只好纠结的看着孩子心疼不语。 徐子旭站在阳台上边抽烟边等着，当他看见岳母吴国秀走过来的时候，很识相的掐灭了烟头，不料岳母还是说道：“子旭呀！烟这东西能不抽就不抽，你大哥以前也抽过，现在不是也戒了么！” 徐子旭支支吾吾的搪塞着，手里的烟头一时间尴尬的不知道何去何从。 沐子走过来说：“妈，奶瓶我放在冰箱，等京京醒了你隔水烫热喂她就好了，我们中午不回来吃饭的，您自己做自己的哈！子旭！走吧！” 徐子旭连声应和着，巴不得马上逃离丈母娘的絮叨，走到门外，徐子旭长长舒一口气，把剩下的烟头放在鼻子底下，卷起上唇贪婪地闻着。 沐子止住脚步定定的盯着他，很真诚地说：“你就戒了吧！” 徐子旭愣了一下，装傻问：“什么呀？” 沐子略有不悦的瞥了他一眼，自顾自走在前面，不再理他。 徐子旭紧走几步巴巴的追上来，面带喜色的说：“林沐子！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沐子头也不抬地冷冷的回道：“我只希望我的耳朵得一个清净！” “哎！……真没意思！”徐子旭故作哀叹道：“林沐子！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讨厌么？” “讲真话的时候！” “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女人！” “坐地铁吧？”沐子打岔道。 “是的！现在是上班高峰，有点挤哦！跟着我！别给挤丢了！” 沐子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挤过地铁公交了，记得那时刚来北京，自己从来都是漫不经心的排在最后一个上车，郑浩总是能给她抢到座位，此刻看着站台拥挤的人群，她有点后悔自己没有穿一双运动鞋，好久没有走路的脚在高跟皮鞋里有点刺疼了。 沐子正在悄悄跟自己的鞋较劲呢，车来了，沐子几乎是被涌动的人流挤进了车内，当她踉踉跄跄的站稳了脚跟，忽然感觉四周松动了不少，抬头一看，子旭正在用他有力的双臂为她箍起一片安全地带，她感激地看一眼徐子旭，徐子旭得意的一笑，为自己的强有力的身躯沾沾自喜，沐子扭过脸抿嘴笑了。 沐子是第一次走进宝路大厦，徐子旭看着沐子兴奋的样子问道：“激动吧！”沐子不排除他的话里有话，她不接茬怼他，顺势回答道：“嗯哼！当然！” 这是自己第一次走出家庭，沐子感觉大好前程就近在眼前，她忍不住对自己刮目相看，她将要成为自食其力的女性，她将要凭着自己的努力活出精彩人生，而且赚的还是外汇！能不激动么？ 脚步踏上电梯的一刻，随着扶手缓缓上升，沐子的心也飘飘然了。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林沐子！” 多么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声音将沐子瞬间带入到十六岁的那一年，她巡声看到了陈淼，陈淼淡淡的笑容随着电梯的下降离她越来越远，背道而驰的方向让她来不及答应。 徐子旭微笑着和陈淼挥手打招呼，唇齿不动地在沐子的耳边阴阳怪气的说：“某些人的魂没了！灵魂出窍啰！三魂飞了两魂半！还有半魂不在身！” 沐子在电梯口来不及跨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子旭身上，她的高跟皮鞋一脚踩在子旭的脚上！沐子不动声色的用力在他的脚背上留下螺旋的印迹，徐子旭放下扶着沐子的手，疼的在原地转了一圈，龇牙咧嘴的说：“恶毒的女人！” 沐子发现这个市场的商户，每个摊位的门都神神秘秘的挂着门联，只有老外才能大大方方的进去看货，沐子根本不知道这个市场大家都在卖什么？她这才开始为自己该上什么样的货发愁了，她突然感觉自己是无知又可笑，盲目的自信了。 徐子旭打开摊位的门，沐子看着空空的货架，一时间无所适从，刚刚的意气风发已经消失殆尽，她颓废地坐下来，从今天开始摊位就属于她和徐子旭的了，从即刻起，每一刻都有固定的开销，而她还不会俄语，不知道到哪里找样版，这赤裸裸的现实摆在眼前，沐子恍惚才如梦初醒。 徐子旭看着沐子的情绪有所变化，走过来给她打气说：“万事开头难！不要着急嘛！” “林沐子！”姚佳佳掀开门联走了进来。 沐子发现姚佳佳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精干利落的商人气质英气逼人，而自己依然是那个闭塞的小镇姑娘，那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井底之蛙，比起姚佳佳，沐子深深的感到了自卑。 其实她好想求助于姚佳佳，但是天生的傲气让她开不了可口，她起身微笑着打招呼，姚佳佳先入为主的感染力掩盖了沐子的局促不安。 “没想到咱们的缘分还未尽！”姚佳佳感叹道。 “地球是圆的嘛！”徐子旭笑道。 “中午一道吃饭！好久没有聚聚了！”姚佳佳说。 如果是从前，沐子一定会拒绝，她根本不想和姚佳佳走得太近，但是眼下的沐子却很是需要这个不是朋友的朋友。 姚佳佳问：“俄语学得怎么样了？” 沐子难为情的摇摇头，说：“早的很呢！” “不要着急！我刚来也不会说，就用计算器讲价，在家对着小册子学，都是纸上谈兵，必须要实战！遇到老外多说几次就好了！不难！” “你是什么的时候来这里的？”沐子想到上次遇到她才是不久前，这才一个多月她就学会了俄语，觉得有点奇怪。 “我在这里已经做了5年了！”姚佳佳神色暗淡的说。 “这么久啦？”沐子以为姚佳佳会顺利考上大学，没想到她和自己一样早早的就辍学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实话告诉你，来北京就是我的梦想！既然不需要考大学这么简单就可以来北京，还辛苦读书做什么？” “你是一个人来的？” “跟我老公一起来的！现在应该说是前夫了！” “哦！”沐子以为触到了她的痛处，便不再言语了。 “我跟了他3年！感谢他把我带到了北京，不过现在北京已经盛不下他了！所以，他走了！我留下了！”姚佳佳耸耸肩，摊开双手说：“就是这样！” “他去了国外？”沐子问了之后又觉得不妥，抱歉的说：“对不起啊，我只是随便问问！” “是的！爱上了洋妞，去人家那里定居了。”姚佳佳并不介意，很豁达的说。 沐子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她看着徐子旭，希望他接过话茬，徐子旭看过来说：“咱们的陈老师过来了！” “如果没有他，我早就倾家荡产了！”姚佳佳说的是陈淼，“他是我生命里的贵人！” “你们具体发生了什么故事？我跟有兴趣！”徐子旭替沐子问出了心里话。 “离婚以后，两年前我接了一个大单子，可是差点因为工厂的原因延迟交货，如果延迟交货，我除了赔偿老外的违约金还要承担压货的风险，我知道陈淼的工服是有厂家的，我打电话向他求助，他帮我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咱们的陈老师简直无所不能！”徐子旭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嫉妒，有失风度的把话说得酸酸的。 “我觉得他是我的最佳合伙人，我求他帮人帮到底，所以你们才见到了现在的我们！”姚佳佳起身向门外迎接陈淼，她一脸崇拜地说：“他是我永远的神！” 沐子被她们里奇遇彻底折服了，她终于明白陈淼为什么和姚佳佳走得这么近，这一切源自于特殊奇怪的缘分！ “走吧！一起下去吃饭！”陈淼走过来对他们三人说道。 姚佳佳亲密地挽住沐子的手，这一次沐子没有反感，此刻的她好像和姚佳佳产生了某种共鸣，某种情感共鸣。 四人来到餐厅，相向而坐。陈淼问：“你们喝红酒还是白酒？” 姚佳佳说：“徐子旭在校时就号称千杯不醉，当然是白酒啦！” “沐子呢？”陈淼问。 “她不喝！就咱们喝吧！”徐子旭脱口而出。 “怎么啦？”姚佳佳问。 沐子说：“他多管闲事！” “林沐子！你不要好歹不分！” 沐子只好在姚佳佳耳边小声解释说要奶孩子，不能喝酒。姚佳佳笑道：“没找到你这个姑父还这么体贴！” 沐子涨红了脸，陈淼若有所思的看着沐子的反应，沐子更显得坐立不安了。 徐子旭意识到自己说话过于随意了，解释道：“大哥交代的，必须执行！” “那你喝饮料吧！母乳期是要注意饮食的！”姚佳佳说。 徐子旭拿着菜单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再来一份鸽子汤！” “沐子！你遇到了最佳合伙人！”姚佳佳笑着对沐子说。 沐子恨不得把子旭的嘴缝住，徐子旭！你是我什么人！多管闲事！ 哎！缘分呐！就是这么奇怪！ 第25章 万事开头难 陈淼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上货？” 沐子说：“还没想好！” 陈淼说：“你们刚开始做，先去物流那边了解了解，看看人家的货源，没有客户的甚至可以跟踪别人的客户，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把握住。” 徐子旭端起酒杯很敬畏地说：“多谢老师的提点！”他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沐子看出来了。 吃完饭告别了姚佳佳和陈淼，沐子便忙着往家赶，也许是因为喝了鸽子汤，她感觉快要爆炸了，她想到孩子在这个时间也一定饿了，她好想尽快回家喂孩子！她现在才明白一个母亲想要家庭事业两不误将会有多么的难！ 徐子旭好像懂得沐子的苦心，说：“你先回去吧！” 沐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他总算说了句人话！” 但是作为合伙人这样一心二用好像不太好吧？沐子有点为难，刚刚席间对他的不满早已烟消云散，眼下只剩下歉意了，她不好意思的说：“那有事回家再商量，我先走了。” 沐子一心牵挂着家里的孩子，急匆匆地往家赶，到了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就隐约听见孩子的哭声，果然和想象中一样！ 沐子眼看着婆婆手里拿着奶瓶正在给孩子喂奶，可是闺女却哭的梨花带雨的拒绝喝奶。 婆婆说：“你可回来了！这孩子咋了？一直不愿意喝奶呢！” 沐子吓坏了，说：“不是病了吧？” “可能是不愿意喝奶瓶，你赶紧喂喂看！”婆婆说道。 沐子急忙撩起衣服把孩子抱在怀里，孩子回到沐子的怀里就停止了哭泣，习惯性扭头找吃的，原来她只愿意喝母乳，对塑料的奶嘴很抗拒。 婆婆看着沐子说：“月子里还吃得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不习惯奶瓶了？” 沐子说：“这段时间母乳特别多，就没有用奶瓶了，可能惯坏了，不喜欢奶瓶了！” “那可怎么办？以后天天这样你哪能安心做事呢？早知道你回来我就不打电话给郑浩了，他回来也没用。” 沐子忧心忡忡的看着此刻吃得满头大汗的闺女，心疼得不得了，是啊！这才刚刚离开半天，以后的日子还长呢，怎么办？ 婆婆拿着换洗的衣服去洗了，看来这一天过得一点也不轻松，郑浩回来了，进门就问：“娃还闹么？沐子回来啦？” 婆婆说：“现在没事呢！她妈回来就没闹了，可能就是不愿意喝奶粉！” “嘿嘿！小丫头这么精！都学会挑嘴啦？”郑浩笑道。 沐子皱眉头说：“你还笑得出来！这以后妈可不好带了！” “那怎么办？闺女刚适应了母乳，你难道要给她断奶？” 沐子一筹莫展，都快要哭出来了。郑浩看着沐子为难的样子试探着说：“要不你就别干了！等孩子大一点再说？” 沐子只是瞪了郑浩一眼，没有说话。她真的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了事业，但是她更舍不得闺女受委屈，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沐子抱着女儿来到自己的房间，她想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可是越想越是一团乱麻，她看着怀里的女儿，愧疚地做出一个决定，闺女！为了未来给你更好的生活，只能给你断奶了！她把脸轻轻的贴在女儿粉嫩的脸颊上，闭上眼睛，尽情地让泛滥的母爱折磨着自己。 …… 晚上徐子旭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当郑玉把菜都摆好了准备开饭的时候，徐子旭把两个盒子放在桌上说：“先别吃饭！看看我给你买了啥？” 郑玉拿起来一看，惊喜道：“手机？！” “是的！一个给你，一个给嫂子！”徐子旭将另一个盒子移到沐子面前说道。 “我就不要了吧？这么贵的……”沐子迟疑着拒绝道。 “等摊位正式营业，没有手机太不方便了，而且以后宝宝在家有啥事随时都可以联系到你，多好！” 沐子看着郑浩，郑浩说：“拿着吧，多少钱我给！” “哥！这是我送给嫂子的！说钱多没意思！” “你自己留着用吧！”沐子说。 “我的也买了！”徐子旭在裤兜掏出手机放到桌上。 “子旭！你刚来！还没赚钱呢，这个手机沐子不能收，多少钱我给你！” “哥！你要这么说，我在这白吃白住也要给钱了！” 郑浩明白了徐子旭这是在间接的给他伙食费和房屋呢，觉得子旭倒是一个懂的好歹的人，很为妹妹欣慰。他没再坚持，说道：“一家人说这个干嘛？你只管住在这里，等你们结婚了再说！” “哥！你要是同意我们就合租个大房子，房租一人一半，我呢也能吃口现成的！哪怕是结婚了，我也不想搬出去，郑玉你说呢？” 郑玉拍手赞成：“那太好了呀！嫂子！你说呢？” 沐子只好说：“你们想好了就行。” “我今天找到了一个大房子，三室一厅两卫，特别适合我们这一大家住，在我们的摊位附近，但是离你们的商场要远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徐子旭动作这么快，一时间都愣住了。 吴国秀对这个女婿越来越满意了，她急忙说：“他们远点就远点！主要是沐子离得近就好！孩子有事叫她也方便！” 沐子很感激徐子旭的安排，郑浩也说：“子旭！难为你了！想的这么周到！” 郑玉高兴得跳到徐子旭的面前，娇小的身躯弹跳起来飞快地在徐子旭的脸上亲了一下说：“子旭你真棒！” 徐子旭忽然羞红了脸，像一个初恋大男孩那样局促不安的揉着被亲过的脸，全家都被他羞涩的模样逗笑了，沐子也笑了。 吴国秀笑着说：“都快吃饭吧！” 郑玉一边吃饭一边问：“嫂子，你的俄语学的咋样？” 沐子说：“纸上谈兵而已，也没和外国人搭过话！” 郑玉说：“嫂子！你不知道吧！没想到李玫还会俄语耶！” 沐子听完眼前一亮，急忙问道：“她会说俄语？她对你说的？” 郑玉说：“我今天说你在那边租了摊位，她才说的，她在雅宝路做过三年，俄语说得特别好！” 郑浩说：“没想到这女人藏的还挺深的，一直也没听她提过！” 沐子说：“郑浩要不你跟她商量一下让她去我那边干咋样？这样我可以学得更快！” “诶！这是个好主意！明天把她请家里来吃饭，商量商量！”郑浩说。 吴国秀说：“你们要都有本事哪要花钱雇人！小玉你跟她多学学！你不也可以帮子旭么！” 郑玉撒娇道：“妈……你还不晓得我么，笨呢！还是嫂子跟她多学！” 吴国秀假斥道：“你哪里是笨！你是懒！你是高中毕业，你嫂子比你还少学了三年呢！” “妈！这个语言是要天赋和兴趣的，那李玫还是小学毕业呢！” “你看看人家一个小学毕业生比你们都强！”吴国秀一边瞅着沐子一边说。 “也许就是因为没有多读书，进入社会比一般人早所以经历得多，学得多！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些人能出人头地！”徐子旭说道。 “子旭，你打算上什么货？” “毛衣怎么样？我去了物流那边了解了一下，看到毛衣的量特别大！就跟你一样做毛衣咋样？” “我是有几个做外贸的客户，那明天你们先把我店里的那几款毛衣带去挂着，慢慢再出去找找，听说刚开始不开张是正常的，不要急。” “我这几天去物流那边蹲点，看到有不少厂家直销的，地址都写在包上，我这几天记了一些厂家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徐子旭说着拿出一个小本本。 沐子这才明白徐子旭最近是忙啥去了，没想到他在陈淼提醒之前就早有准备了，虽然有点歪门邪道，但是目前除了从这个渠道了解行情，其它地方他们根本无从下手，市场内部的摊位根本不让进去，想要了解行情只能在物流这块下手了。 “子旭你还真是天生的做这行的！这都想到了！”郑浩夸道。 “但是像我们这些没有单子的新户，有些厂家的新版也是拿不到的！” “先去各个市场找新货，有货才会有客户，有客户有了单子再去找厂家。” “嗯！哥，眼下先把家里安顿好，要不先搬家？要不然嫂子离孩子太远可能不方便的。” “家里这边我来安排，明天去问问李玫，如果她能答应去你那边，那摊位上销售的事就不用操心了，你就安心在外面找版，有沐子和李玫在摊位上就可以了。” “哥，你这边摊位上没有李玫能行么？” “我这边有我和郑玉就够了，以前郑玉没来我才雇佣她的。” “那真是太好了！”沐子几乎要欢呼雀跃了，她一瞬间觉得前途又一片光明！刚刚颓废的感觉一扫而空，沐子的心情大好，她起身帮郑玉收拾碗筷。 郑玉一边给沐子递抹布，一边悄悄地附在沐子的耳边说：“嫂子！你知道么？子旭有洁癖！” 沐子睁着大眼睛愕然的看着郑玉，不知道郑玉为什么这么说，她好像是发现徐子旭总是把自己的毛巾晾在阳台上，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洁癖。 郑玉又说：“他从来没有亲过我，他说他有洁癖。” “这个以后会好的吧！今晚他不是挺正常的么！”沐子是指郑玉亲他一事。 “哪里正常了，你看他都囧成那样了！” “也许是不好意思吧？你这太突然了！他不适应。” “他从来都不！如果不是突然的，他才不会接受呢！”郑玉垂下眼皮，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沐子不知道怎样安慰郑玉，关于徐子旭因为洁癖而不接受亲吻，这种奇葩的说辞也就他徐子旭能编出来，也就郑玉这样单纯的人才会相信…… 第26章 搬家 郑浩和李玫说了情况，李玫一口答应了，她非常愿意去雅宝路那边上班，显得异常兴奋。 李玫在这方面确实做的很优秀，沐子跟着学了不少东西。徐子旭以他自己的方式在找新版，这方面沐子是不用操心的。 新店铺逐渐步入正轨，虽然这几天还没有开张，但是沐子的劲头是满满的，对未来充满激情和希望。 为了更好的照顾到宝宝，一家人商量着该搬家了，徐子旭找到的房子确实很大，是四室两厅两卫的，房东曾经是单位领导人，房子是20年前单位分到的，如今年纪大了，跟着儿女出国了，才想要租出去。 这样大的房子其实很难出手的，毕竟北漂打工人是住不起的，如果愿意做隔间住多人也许会很容易租出去，但是房东有一个条件不让改装隔断，他们不愿意自己的房子被改成那些北漂蚁族住所那样的，老人是有恋旧情结，对自己住了一辈子的房子有诸多不舍，要求尽量保持原貌，看好房子才是他们的初衷。 关于价格方面，商谈后愿意价格下调一点，即使降价了对于郑浩来说还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但是想到有了孩子，还有徐子旭和郑玉结婚后，两家人如果一起住的话，这样的房子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考虑再三，决定还是搬过来吧。 沐子把一些废旧的杂物放在阳台准备扔了，免得搬过去一些无用的东西。婆婆拿起一个破旧的菜篓子说：“这就不要啦？搬到那边日子不过啦！” 郑浩把菜篓子接过来放进包里带走，沐子没有作声，她把自己不要的衣物悄悄打包趁婆婆不注意的时候扔掉，想到被她看见又要数落一番，她特意多跑几步路，扔在离家比较远的垃圾桶。 婚后的婆媳生活告诉沐子，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自己能解决的事自己解决。有意见就憋着，有毛病当面就改，在婆婆目所不能及的地方，再做自己就好了。 婆婆慢慢习惯了沐子的少言寡语，她有郑玉陪她说话，她并不孤寂。而沐子在这个家里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只有在店里她才是她自己，而回家时候，只有宝宝才能让她感受到婚姻给于她的实际意义。 搬家说起来简单，实际行动起来足足忙了两三天才勉强安定下来，晚上铺被子的时候，沐子说“：主卧光线好让给奶奶住吧，她在家带孩子呆在家的时间也最长，你们有意见么？” 郑玉说：“没意见！子旭也没意见！是吧？子旭？” 徐子旭应道：“那当然！” 婆婆嬉笑眉开的说：“我老了住哪都一样，你们怎么安排我都行！这辈子做梦也没想到住到北京老干部的房子里！知足了！” 徐子旭说：“这只是租的！等我们赚钱了把它买下来！” 郑浩说：“别看是老房子，也不便宜呢！” 徐子旭说：“其实凑个首付款，按揭也就和房租差不多！” 郑浩说：“贷款买房？那只是那些稳定的上班族，他们每月都有固定的收入，像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没有稳定的收入，步子哪敢跨的太大？” 徐子旭尴尬的揉一揉鼻子，没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是在他心里这样的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在当时农村人对贷款买房还是不太了解，郑浩的想法很正常，徐子旭如果再坚持说下去就显得无趣了，这样大胆的想法也就关门躺在床上自己想象罢了！说出来也叫人弹嗤！ 婆婆吴国秀抱着宝宝走过来说：“子旭！你爸在老家市里不是给你买了房子吗？在这里买房做什么？你又不是北京人，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沐子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那意思是说：“叫你话多！”徐子旭瞅见沐子的眼神，赶紧抱起自己的被子走进一间比较小的房子里，边走边说：“我就是随口瞎讲一下哦……” 沐子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景色，说实话，景色一般！但是也不影响她抑制不住的好心情，她又回转身看着室内的一切，子旭不用睡沙发了！空荡荡的客厅看着心情舒畅的很！抛去房租不去想它！这个大房子住起来真是爽啊！沐子禁不住想入非非！会不会有可能真的像子旭说的那样，自己在有生之年可以拥有这样的大房子？想着这个美梦，口腔真的溢满涎水，如果要用老家的话说，叫做：想得口水滴！哈哈！沐子悄悄咽了。 每个人都安顿好自己的房间，晚上郑浩简单的煮了一锅面条，大家凑合着吃了点。 吴国秀对郑玉说：“小玉，晚上和我睡一屋！” 郑玉尖叫到：“呀！为什么呀？好不容易有个大房子，干嘛挤在一起！我不！” 吴国秀走过去把她拉到自己的房间，转身关门正色道：“小点声说话！你可不许和子旭住一块！” 郑玉红脸嗔怪着：“妈……子旭不是那样的人！” “他哪样的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哥那么老实人一个，你嫂子还不是未婚先孕！你要是这样，以后在婆家永远抬不起头！你先吊着他，他急了，自然要求回去结婚了！” “妈！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这么老封建！” “记住我的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嫂子吃亏吃在没妈妈教她！你有妈在！可不要给老郑家脸上抹黑！” “妈！你放心吧！” 吴国秀忽然脸色有点诡异的说：“子旭这么长时间没跟你提过？” “提啥？”郑玉不解地问。 “傻丫头！他就没有对你有非分之想？” “妈！你说什么呢？子旭特正派！就您老说他不好！他才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哦！是这样啊……”吴国秀半信半疑的嘀咕着，开门走出去，背影看起来还有些许的失望呢！ 郑玉摇摇头，表示对这个母亲很无语…… 但是母亲的话让她不禁陷入沉思，她想到她和子旭订婚以来，子旭从来没有对她有过过分的亲昵，他最多也就在她的脸上捏几下，没有拥抱，没有亲吻，郑玉理解，因为他有洁癖，他一开始就说了要郑玉等他慢慢调整，他需要时间。 时间算什么？她还年轻，她有大把的时间等他调整，等他的拥抱，等他的亲吻，爱一个人，真正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一切，包容他的一切，他只要在她身边这就足够了，只要看见他，她就幸福无比…… 郑玉铺好自己的床，她走到子旭的房间，她打开被子说：“我来帮你吧！” 子旭慌忙连声否定：“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郑玉慌忙站到一边，子旭看她失落的表情，语气放缓温柔的说：“我自己来，你歇着……” 郑玉看他麻利的把换洗衣服整齐的摆进橱柜，打开床单铺好床铺，打眼望去，淡蓝的被单整洁得如熨帖的一般，这样的房间根本不像一个男士的房间，这张床没有一丝褶皱，它用它四方长形的脸告诉每一个来访者：不.要.坐！ 郑玉心疼道：“这段时间睡沙发是怎么过来的？” 子旭打趣道：“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睡沙发了！这么整洁乍一看还有点不习惯呢！” “是不是快好了！”郑玉问。 “什么好了？” “某些人的洁癖症！” “也许吧！你嫌弃我了？” “明明是你嫌弃我！哼！”郑玉第一次对子旭耍起了性子，撅起嘴巴毫不掩饰她的不高兴，转身走出去了。 子旭怔住了，自己用洁癖症来搪塞郑玉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对于这个天真阳光的小姑娘他并不讨厌啊！他不想辜负她的真情，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能拿她当做女人那样对待，他也希望自己拿出百分百的真情来回馈这个天使一般的女孩，但是，自打他转学那一天，他坐到沐子身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辈子他需要什么样的女人！他知道这毫无意义，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注定终身悲剧，快迷途知返吧！子旭重重的坐在床上，整洁的床铺被屁股压成一张哭脸。他双手抱头，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他想到一次次和沐子错失缘分，他甚至都没有胆量跟她表白，当父亲给他介绍郑玉的时候，他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他终究也是要结婚的，而那个人不会是沐子！谁都可以！为什么不能是郑玉呢？ 他知道沐子嫁给了郑浩，他的第一反应告诉他，他又可以来到沐子的身边了！做不成夫妻，做个亲戚也好吧！没想到自己在这场单恋旅程中越行越远，现在还连累了郑玉，每天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别人在一起的生活，她们的孩子！她们的床！这是一件残酷的现实，他每天每天就像在油锅里煎熬，但是他却欲罢不能，越陷越深……… 他诅咒自己卑鄙龌龊的心思，他诅咒自己毫无价值的自我感动，他活在自己的爱情想象中，快点清醒吧！徐子旭！ 第27章 家庭团聚 放暑假了，林栖也来了北京，老家没人了，父亲哥哥姐姐都在北京，她直奔沐子家而来，她要看看宝宝。 沐子听说林栖过来，早早地就和郑玉说好晚上跟她住一个房间。沐子特意提前一点下班，反正也是不开张，早点回去没啥影响。 一进家门，就看见林栖抱着女儿京京，宝贝得不得了。上了大学的林栖出落得亭亭玉立，不再是沐子身后的跟屁虫了，浑身散发出一股青春的气息，看到妹妹的变化，沐子深深羡慕大学生的生活，随口问她在学校想不想家。 林栖抱着宝宝说：“姐！我谁都不想，就想看看宝宝！看！我给她买了双小棉鞋！小牙刷！硅胶的！套在指头上给她刷牙的！” 沐子看到那一双像玩具一样的小棉鞋忍不住笑了，再看看那个硅胶牙刷，林栖还是没变，像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玩意只有林栖才舍得买，沐子觉得这几乎就是奢侈品！派不上用场！ 林栖把硅胶牙刷用开水烫一下消毒，套在食指上，放到宝宝嘴里来回的蹭，林栖听着牙刷在宝宝嘴里发出“咕吱咕吱”的响声，就格格的笑。沐子笑着说：“哪里有牙齿呢？还用得上牙刷！” 林栖一本正经的说：“没牙齿也要做口腔护理的！小孩子也要讲卫生的呀！” 婆婆拿出一块白色的棉纱布说：“我们也有！你看这都是做口罩的纱布，买来拆开用开水煮好消毒，又卫生又柔软，用来擦嘴呢！我们也讲卫生的呢！” 原本就是几句玩笑话，只是被婆婆这样解释就有点变味了，林栖是极聪明的，很快就学会了闭嘴，这一点姐妹俩出奇的默契。 沐子对林栖说：“今晚就不到爸那里了吧，太晚了，你坐车也累了。” 郑浩说：“林栖来了，刚好我们也才搬过来，新家爸和哥他们都没来过，明天晚上叫大家来这里聚聚，认认门，你们看怎么样？” 婆婆吴国秀赶紧接过话：“那是自然了，浩子，你是该请他们过来吃吃饭，外公外婆忙得很，这么多天也没过来走动走动，就是不想闺女难道也不想看看外孙女么！” 沐子对婆婆这些刺耳的话通常是当笑话来听，听得多了真的觉得是笑话了，她就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敏感了？是不是想多了？世上为什么真的会有这些夹枪带棒的话呢？习惯了，听得多了，她就当成小品来听，有时甚至觉得比赵本山的小品还要犀利过瘾！沐子甩一下长长的刘海，好像想要甩去一切不开心！ 徐子旭自打被郑玉抢白之后，一直闷闷的，坐在沙发上掏出一根香烟放在鼻子下闻着，他好像是在戒烟了，沐子发现他好几次都是这样闻着，没有点燃，看来她叫他戒烟的话他是听进去了，沐子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动，她想到郑玉说子旭有洁癖的事，沐子一直想要问子旭是不是真的有洁癖，可是不知道怎样开口才不至于显得唐突，摊位上又有李玫在场，苦于迟迟找不到机会问他。 郑玉情绪也不高，呆在房间里给林栖腾地方放行李，沐子真实的感觉到生活不如意事常八九，大家各有各的心思。 晚上沐子就早早哄孩子睡下了，准备明天用一桌酒饭来把哥哥和老爸的关系缓和一下。 …… 又是一天没开张！沐子眼看着左右隔壁都有老外订货，自己却连开张都比登天还难，子旭还是以他的方式找新版找厂家，今天他又带回来一款毛线裙回来，据说是用非常渠道找来的货，沐子用常规的眼光是看不上的，但是她也不懂得外国人的喜好，她心想自己看不上，说不定老外看得上呢？ 李玫把店里的衣服又重新布置了一下，沐子站在门口看着这些无人问津的衣服样板，不由得长长的一声叹息！ 身后传来子旭的声音：“叹啥气啊！好事多磨！别着急，单子会有的！” 沐子回头看一眼子旭，又叹口气说：“哎！但愿吧！” “走吧！不早了，今天不是要请客吗？回去帮忙烧菜！”徐子旭轻轻甩一甩刚洗完的手说道。 沐子看着他刚洗的手，仔细一想好像他洗手是比较频繁，可能是真的洁癖吧！ 交代好李玫自己锁门，沐子就和子旭一起下班准备回家了，这几天子旭都有没来过，他总是在别的服装市场转悠到很晚才回家，有时候还有饭局，所以沐子一直没有机会跟他说话，今天沐子一定要问问他“洁癖”是怎么一回事。 路过洗手间门口的时候，沐子见机会来了，说：“你等一下！我去洗手！” 徐子旭说：“别在这儿洗！我带你去别的洗手间！那里干净！” 沐子一听干净两个字，觉得这时候问他应该很自然的了，她说：“徐子旭！” “干嘛！吓我一跳！你这是要干嘛？你只要一叫我徐子旭三个字绝没好事！”子旭瞪大两眼，戒备的看着她。 “我不洗手！我只是想问你，你那么爱洗手？是不是真的有洁癖？” “林沐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太八卦！多管闲事不经老！” “那就是真的咯？” “看你那八卦的样儿！”徐子旭撇着嘴学着沐子的女声摇头晃脑的说：“是不是真的有洁癖！ “反应这么激烈，那你应该知道我想问的不只是洁癖的事了！” “郑玉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我没有洁癖，你都试过了！”此时的子旭又恢复了那一晚放肆的模样，若果不是这些天沐子对他有所了解，她一定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个人渣！ 其实不过是个纸老虎！沐子才不会怕！沐子毫无惧色的仰脸迎上去，说：“来呀！来呀！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呀！” 恍惚间有一秒钟的兴奋，子旭狠狠的瞪她一眼，连连摇头说：“啧啧啧！皮真厚！这就是女人婚前婚后的区别！你要是我的女人，看我不捶死你！” 沐子看他发窘的模样，内心忽然衍生出一股柔情，想起来当年他们的拥吻，她甚至有点意难平，如果早一点遇见他，如果他早一点表白，那命运给予她们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呢？她会幸福么？像此时此刻一样？是的，此时此刻，沐子真实的感觉到自己是幸福的，酸酸的幸福…… 气氛一度变得尴尬，沐子只好不作声跟在他身后默默等着地铁的到来…… …… 下车的时候，子旭说去菜市场看看有什么要买的，沐子要他不要买菜，郑浩会买好的。 子旭神秘的说：“我有一道拿手菜，你没尝过！” “不会又是鱼吧？” “你猜对了！我正是要买只鱼头给你补补脑子！” “我看你就是鱼头吃多了，满脑子坏水！” “吵不过你！你就等着吧，尝过了你就忘不了！”他走向菜市场，回头对着沐子一本正经的瞎说道：“鱼如其人”！ “鱼如其人，尝过了你就忘不了！”沐子一个人走在路上仔细回味他的话，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不由得发烧了，她暗自骂了一句：“狂妄的猪头！真是放肆！” …… 远远的沐子就看见林栖在路口张望，她迎上去，挽起妹妹的手臂，问父亲和哥哥都到了么？林栖压低声音说道：“来是来了，就是感觉怪怪的呢！” 沐子便把父亲和哥哥之间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她也长大了，是大学生了，对于家庭的纷争应该也有她自己的认识。 “是我拖累爸了！”林栖两眼泪光，难过的低头不语。 “你只管好好读书！爸供你也是不容易的！你有了出息就是对爸最好的回报！” 林栖用力抹掉溢出的眼泪说：“姐！我现在觉得女人学得好不如嫁得好！” 沐子惊诧地看着林栖呵斥道：“林栖！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林栖不再言语，沐子深深地感到不安，自己是多希望能进入大学的校门，可是妹妹却开始质疑读书的用处，是不是人学得多了，想法就不一样了呢？暂时不去管她，等有时间她会好好劝劝妹妹，做女人自立自强是多么的重要！ …… 沐子走进家门，看到哥哥在厨房和郑浩说话，丹妮带孩子在沙发上看电视，翠萍和婆婆在房间里带孩子，父亲站在阳台上抽烟。 房子变大了，亲人之间的距离也变远了，想起以前的小房子，家人们来了都窝在一起，说说笑笑吵吵闹闹，那才是团聚该有的样子啊！多愁善感的沐子此时心情异常复杂，像丢失了什么可贵的东西，失落落的…… 为了让父亲能在沙发上坐一会，沐子拿起水壶，故意叫开了嫂子，让她过来餐桌这边帮忙泡茶，林栖乘机叫老爸不要在阳台上抽烟了，进来看电视吧！ 林栖陪着老爸坐在沙发上，两人都木然的看着电视，其实啥也看不进去，侄子吵着要看动画片神探柯南，林栖给换了频道。 兄妹三人中，父亲最爱的就是老小林栖了，有时候简直就是毫无掩饰的偏爱，而作为子女，只有林栖始终站在父亲这一边，设身处地的为父亲着想，尤其是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成为林栖唯一的依靠，而父亲最放不下也就是林栖了…… 第28章 饭桌上的信息 徐子旭所说的拿手菜原来是“剁椒鱼头”，首先从卖相上来说，他就成功了，一点不输于饭店菜单上的照片，颜色漂亮！沐子暗暗称奇，他原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菜做得如此精致，比起郑浩的实惠，他的刀功和摆盘深得人心。 郑玉说：“子旭的拿手菜，剁椒鱼头，大家尝尝看怎么样？” “这道剁椒鱼头，子旭用心了！”春生尝了一块鱼肉由衷地夸道，“来！叔敬你！”春生端起酒杯，仰脖喝得干净。 被夸的徐子旭竟然腼腆的笑笑，没有像对沐子那样的没正型，他端端正正的站起来双手举起酒杯回敬春生，这一刻，他像极了老夫子一般的正人君子。 春生放下酒杯说：“子旭呀！不是叔催你！今年春节该办喜事了吧！” 徐子旭毫不迟疑的回答：“是的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和郑玉正准备征求父母的意见呢！” 郑玉被子旭这突如其来的求婚冲击得晕头转向，她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听到了鸟语，瞬间连耳朵也嗡嗡响，不知道怎么回事。 母亲国秀喜出望外，碍于情面她不好意思催婚，事实上她比谁都着急，这同在一个屋檐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乐呵呵的接过话，说道：“儿大不由娘！你们的事你们做主！我们做父母的没意见！” “谢谢婶！敬您！我爸已经把我们的婚房装修好了，春节回去选个好日子，接郑玉过门！”子旭又站起来敬了丈母娘一杯。 “吃菜！吃菜！都吃菜！我去看看孙子醒了没！”国秀招呼大家吃菜，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不舍，一个人借口去房间看孙子，偷偷的抹起了眼泪。 沐子敬了父亲和翠萍一杯酒，林森跟着也敬了父亲和翠萍一杯，丹妮说不能喝酒，一直只吃菜喝水，就免去了敬酒，尴尬的气氛在推杯换盏之间逐渐融合，林栖也不管丹妮喝不喝酒，站起来敬了一杯。 春生敬了郑玉一杯酒，说因为出租屋小，过几天翠萍的儿子放假也要过来，所以林栖只能借住在这里，要郑玉多多担待，郑玉是极随和的人，如此被拜托，倒显得十分不自在，她去厨房盛了米饭胡乱吃了就离开餐桌，翠萍也不想和孩子们坐在一起聊天，找国秀哄孩子去了。 几杯酒下肚，郑浩开始推心置腹的说起了生意难做，淡季到了，自己的摊位也是能勉强维持，沐子的雅宝路一直是不开张的状态，如此再这样下去怕是连交房租都有压力了！ 林森的生意最近做得风生水起，他认识了一个小裁缝，手底下有十几个工人，因为家里有孩子，林森一直不能出去打货，只能就地取材的自己拿面料做，没想到歪打正着，因为当地做活的少，没有竞争，他的利润相当可观，而且选的是今夏流行的一款，属于爆款，最近供不应求，早上人多抢货的时候，人手不够，他想要林栖过去帮忙。 “林栖去帮忙倒是可以！在哪住呐？”春生觉得住在这里有点不方便，有点远了。 林森说：“我那里地方小，要不我回去买个上下铺吧！” 丹妮说：“那怎么行！又不是一天两天的！” “那就跟郑浩车子一道，下午跟郑浩一起回来，我们的市场离得不远，也方便！就是来回有点辛苦，林栖你行么？” “没问题！”林栖和丹妮相处时间不长，她是不愿住到哥哥家里的，可以住在沐子这里，再辛苦她也乐意。 “哥！你的生意越来越好，我们要向你看齐了！”郑浩醉眼蒙眬的说。 徐子旭讲到生意，气势一下子矮了半截，面露残色的自斟自饮，酒过三巡的人都用不着伪装坚强了。 郑浩说：“哥！依我看我就小生意慢慢搞，稳得很，沐子想要干大的，干大了就有风险的，是吧！” 沐子听了也是如坐针毡，毕竟几个月没开张实属少见啊！也没脸辩驳！郑浩一直是做批发兼零售的，这种现象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即使没有批发，最不济他也会零售几件，他卖货是杠杠的，只要进去店里，他绝不会让买家空手出去，这点沐子也是见证者。 “哥！我就是卖房子我也要做下去！”徐子旭说的不是醉话，他是千杯不醉的。 “休要胡说！还没到那地步！”郑浩红着眼说道，看起来酒多了，心还是明白的。 “做生意就是这样的，起起落落很正常！只要有人在，就不能认输！”春生端起酒杯敬几个孩子，也是敬自己！ 他说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境遇，生意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做，批发10条裤子只挣几块钱，虽然能跑量但是人也辛苦，卖出去一大包也没见多少收益。 打货的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春生是个社交高手，跟他们聊天学会了欠账。 说到兴头上，他也不怕孩子们笑话了，说到自己出去为了一趟能多赊些账，在打货时极力显得有钱，装成大户，先几笔给现金，连追几天的货，让对方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做大买卖的人，得到充分信任后，他就开始欠账，有些大的厂家赊账极痛快，欠得差不多了，他就换一家再赊欠，回来也不管什么利润了，大多数比市场价便宜批发出去，卖得量大又快，卖出来钱就是自己的了。 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靠这种手段，他和翠萍早就没法在北京生存了，有一次，他准备在这家打五千块钱货，准备欠账，不料老板娘进门就问他饿不饿，给他泡了一包方便面，把他感动得放弃了在她家打货的想法，那个老板娘不明就里，还很失望。 春生说到这里哈哈笑道：“我想说呀，你这个老板娘今天走运了，一包方便面换了五千块钱！” 父亲像讲别人的故事那样讲着自己不堪的一面，林栖僵硬地笑着，小脸红一阵白一阵子，她想到这学期又要三千块的学费，对父亲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春生说：“不欠账咋办？就那点小利润别说生意转不开，哪够生活？”说完，他面向林栖继续说：“等我小闺女大学毕业了，我就享清闲了！不是万不得已，谁会愿意做这种事！哎……被逼的呀！” 春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说道：“等我有朝一日发财了，我会一个一个还给他们的！我是讲真的！欠账的名片我都留着呢！” 林森也不知道父亲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略显得有点尴尬，起身追着儿子喂饭，孩子看电视看得入神，吃饭不专心，林森耐心地哄着，春生看着他说：“我当初也是这么喂你的！你看你现在怎么待他，我当初就是怎么待你的！” 林森听了表示不服气，他耿直的怼道：“你当初是这样待我的，我现在也没有哪里对不起你吧？”春生自知理亏，也就不再辩驳。 郑浩也叹口气说：“哎！都不容易！我们的市场现在不如你们早市那边红火，我打算不干了，也去早市。” 春生说：“不好做就不能死守，不要说是淡季，你说的淡季，人家生意好的很呢！要不你也和林森一样自己找个厂家自己做货，这是条好路子。” 郑浩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再不想办法，混不下去了！”郑浩看一眼林森，林森好像没听见。 大家就这样吃着聊着，到了很晚，丹妮出来催着才散了，各回各家去了。 …… 郑浩洗完澡，酒似乎醒了，没有睡意，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最近沐子一直只忙着自己的事情，郑浩的生意陷入瓶颈她一无所知，今晚才知道同床共枕的丈夫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沐子不禁有点自责，结婚以来郑浩从来都是独当一面，里外都一个人操心，沐子是从来不曾过问他的生意。 她轻轻坐过去问道：“真的要去早市？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啊？” “想法没成熟跟你说那么多干嘛？明天去看看再说！” “不能操之过急，好事多磨么！” “不急不行啊！你看这么大房子住着，一大家人都要开销，没有进账了怎么过？” “慢慢来么……”沐子也没了信心，小声说道。 “我不能和子旭一样啊！他父亲是包工头家里有点钱，他创业有他父亲大力支持，再不济他市里还有房子，你不是听见了么，他卖房子还能救急，我们呢？我们白手起家，上有老下有小，我们不能跟他一样轻松的！”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半途撤了吧？” “损失一些摊位费而已，到年底再说，现在撤了太不仗义了！” “郑浩……其实你是没去那边？你要是多了解就不会这么灰心的，只要接到单子，一个单子可能比你一年都挣得多！” “这都是子旭跟你说的？” “你对我们没信心？”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郑浩语重心长的长吁一口气…… 沐子还想多说几句，看到郑浩已经没有意思说下去了，沐子一时间也很烦躁，洗洗睡了。 第29章 兄妹反目 郑浩一大早开着他的二手面包车带着林栖去早市，他让郑玉把摊位挂个“出租”，如果出手了就尽快去早市租摊位。 来到早市，市场上很早就人流攒动，不像自己那边的市场，虽然只一天马路的距离，但是那边早上都是冷冷清清的。 在林森都摊位上，以他的对市场的了解，估计林森的批发价所得的利润比进货的要高两倍以上，而且这种面料又是今夏的新品，微喇的七分裤版型又是今夏的潮流，是最流行的爆款。 他看见有一家卖的货和林森是同样的渠道，绝大多数都是外地进过来的货价格要高出很多，看来目前自己在本地找厂家做货的人并还不多，竞争力度不大，怪不得岳父说是条好路子。 郑浩几圈转下来，更坚定了要做货的决心，他在岳父的指引下，找到好几个摊位挂着出租，他已经看好了离林森最远的那个摊位，这样避免和林森产生正面竞争，造成不愉快，这点他必须想到。 他在附近遇到一位老乡，看到他的货也是做的，闲谈下来得知他有一个小厂子，十几个缝纫工，最近可以可以接外活。 回到自己的摊位，郑玉还有没开张，相比早市的红火，这里的人流量少得可怜，郑浩越发觉得继续在这里做没有前景，趁着这股热乎劲，他立马打电话联系到早市出租的摊主，给了定金，合约上写好，收定金200元，两天后不租，定金作废，摊位另租他人。 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他坐等林栖下班一起回家。林栖提前了一个小时就下班了，她说，老哥的货全都卖完了，遇到几个打包的，（打包的就是批发的大户）不够卖了！ 郑浩听了更是羡慕不已，他说，我也租了摊位，想和哥做一样的货！你看行不？ 林栖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诶！大嫂也许会不高兴吧！ 郑浩说，摊位已经给了定金，他在南面，我在背面，再说他一天只出这点货，肯定能卖完，影响不大吧？ 林栖说，我明天帮你探探口风！哥应该会支持你的！ 郑浩听她这么说，他想如果自己当面问林森，他没有考虑的余地，也许会比较尴尬，还是让林栖帮忙去说一声吧。但是在他的心底真真的觉得林森会大力支持他的！毕竟他是亲亲的大舅哥啊！ 当他晚上和沐子提到这事的时候，沐子隐隐觉得不安，她问林栖可行么？ 林栖说，按说应该没问题，市场上到处都是一样的货么！ 介于眼下生意进入谷底，看到郑浩兴致勃勃的样子，沐子也没有再反对，只等林栖明天带来好消息。 …… 郑浩着手准备一些做货的事宜，面料和厂家都已经打听好，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做这些事都没有去麻烦林森，他觉得林森闯出了一条路他照着走就很占便宜了，不好意再要他帮忙，本来就他在服装市场几年的经验，这些事也难不倒他。 但是万万想不到的是林森对于他要做货的反应异常激烈，几乎是一反常态的举动，所做的一切让郑浩猝不及防的颠覆了三观。 从林栖的表情上沐子就看出了端倪，她忐忑地问林栖：“哥怎么说？” 林栖垂下眼皮说：“姐！你还是别做了！嫂子说不可能！而且一直说她的父亲从小就教育她们，叫花要饭的都懂得，宁给人一顿饭，不指人一条路！” 郑浩说：“自己的妹妹都不给一条活路？”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沐子，她说：“老哥也为难！要听嫂子的！还是别做了吧！” 说话间等到了岳母翠萍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翠萍要他们赶紧过去，林森在和父亲吵架。 三人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父亲的住所，路边的一间民房，外面的走廊搭了一个小隔间，刚好一张床，门也是简易板子定的，没有锁，可能是准备给翠萍的儿子放假过来住的。 此时林森正站在门口，指屋里的父亲说：“作为上人！你一碗水都端不平！” 春生大声呵斥道：“你还是人么！天底下有你这个当哥的么？你眼里就只有钱！你没父亲！没亲人！就只有老婆大人！” 林森说：“市场那么多货！干嘛要和我做一样的！我就不同意！你看怎么的！” 郑浩一听，也沉不住气了，红着脸说：“我若不做，也有别人做！别人做你管得了么？” “别人是别人！你做就不行！”林森也直接撕破脸皮。 春生扬手过来要扇他，林森从口袋掏出一把防身弹水果，弹开刀片，气势汹汹的手握刀柄，说：“你打！你打！把刀给你！你杀了吧！杀了我吧！” 沐子目睹这一切，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个一项如护花使者的老哥为啥变成了这幅末样？她下意识的叫一声：“哥！你干嘛呀？！” 林森像是忽然才认识到眼前的是他的妹妹，停止了吵闹，收起水果刀，走到路口的丹妮过来对着郑浩骂了一句：“人不做！做鬼！” 林森手臂朝林栖一挥！说：“过来！回来住！别住他家！” 林栖唯唯诺诺的跟着林森走了。 此时看似平静的郑浩突然四肢僵硬，动弹不得，他泪流满面的颤声求救：“我……我动不了啦……” 众人慌作一团，沐子感觉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不！这完全就是一场梦！ 林森回过头，刚刚的怒气有所收敛，丹妮嘴里还是不依不饶的补充一句：“死了才好！” 附近小诊所的医生给郑浩十个指头做了针灸，郑浩紫色的嘴唇慢慢变淡，身体慢慢恢复，一口气喘出来，嚎啕大哭…… 看着哥哥妹妹远走的背影，沐子有一种强烈的被家人抛弃的感觉！她一直疼爱的老妹也再一次弃她而去！一直疼爱她的哥哥不要她了么？这是一场梦么？如果是！心为什么会如此疼痛呢！ 难道世上任何感情都禁不起金钱的考验？父母成仇！亲情反目！ 此时的沐子想到老人常说的那句话，小时亲兄妹！长大各开门！ …… 本来还有一丝丝顾虑的郑浩，经过这一番吵闹彻底放开了，他毅然决然的租下了摊位，做起了和林森一模一样的爆款，初尝做货带来的暴利，身在谷底的他对以后的生活又燃起最初的希望。 沐子一直对哥哥的行为闭口不谈，她甚至觉得郑浩不该做出这一步，但是郑浩却又自己的理解方式，沐子虽不敢苟同，但是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说他不能理解林森的作为，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他一定不会这样对待郑玉！ 可是沐子却单纯的以为林森这样只是对郑浩，与自己没有干系！她坚信哥哥是爱她的！ 郑浩为此很是想不通，他说你的哥哥那么对我们，你还对他心存幻想？ 郑浩忽然很颓废的对沐子说：“沐子！我知道我们没有自由恋爱的感情基础，可是我们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认为就是一块石头也有了感情吧？ 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是要同甘共苦荣辱与共的你懂么？你好像总是把你和我分开来论，俗话说，夫妻合力其利断金，你和我不是一条心，我们怎么能过得好？ 你站在正义的那一边，认为你哥是对的，我追货就错的？就这一季的七分裤，我能抢走他多少客户？撑死了也就几千块生活费而已！ 身为哥哥的他是真心为你好么？眼看妹妹连生意进入谷底，他有条路子就不能帮一把？妹妹有难，他就是分几千块钱给妹妹又有何不可？如果是我的妹妹，我反正做不到这么绝情！ 我不是在说他不是一个好哥哥，我也不是说我做得有多么正确！我只是要告诉你在金钱面前，只有夫妻才能没有私心，只有我，你的丈夫我！我，挣的每一分钱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我们共同的家！ 对于我的事你向来不管不问，我想除了信任，你更像是一个局外人，沐子！其实我没有那么强大，我也需要帮手！需要一个贤内助！” 沐子哑然…… 沐子顷刻间觉得自己成熟了，她觉得她在这一天才真正的嫁出去了！嫁出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再也不能像儿时那样穿着哥哥买的衣服，和哥哥吃着同一个锅里的饭，她结婚了，有了丈夫，有了孩子！从此以后，是两家人了！ （在这之后兄妹长时间没有来往，可笑的是以后的郑浩经常提供新版给林森，丹妮和林森妥妥的变成市场的追货达人！而郑浩提供的新版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也许郑浩是忘了曾经的伤害，也许郑浩并没有忘记，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诠释兄妹之情！ 这且是后话……） 沐子在兄妹疏离的日子里，她一边体验着孤独，一边深深感受到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王道！ 她终于成功的完成了角色的转换，从儿时的家过度到现在的家！ 第30章 夫妻心有芥蒂 沐子慢慢接受了人性在金钱面前无法抵御的自私，慢慢懂得了夫妻之间作为妻子的责任和义务。 郑浩以这次和林森的冲突对沐子的剖析并不是偏激，对于他，对于她们的婚姻，沐子一直都好像以局外人的姿态存在。 在这个家，她没有主人翁的意识，家里家外都是郑浩一个人在打理，生意是好是坏沐子一慨不曾过问，家里的一切开支，吃喝用度郑浩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连沐子的内衣内裤都买好了带回来，买的好或不好，沐子也从不纠结。 沐子不好花钱，因为她觉得家里的钱与她无关，这也是她一直要出去创业的原因，只有用自己的钱才理直气壮，而这一切在郑浩看来就是不在状态，不是一条心，也就离有二心不远了！ 难道在这个不是起于爱情的婚姻里，只因为感激和依赖在勉强维持？沐子想到这里不禁汗颜！ …… 林森那边给林栖找到了几个小姑娘一起合租的民房，林栖过来整理行李。 郑浩对沐子说和林森的事与林栖无关，为啥她要搬出去？ 沐子明白郑浩的意思，他一定觉得林栖此次搬过去就明显的表示站在林森那一边，沐子理解妹妹的处境，她不想和郑浩解释，也没有挽留妹妹，她默默提着行李送妹妹一起过去。 来到妹妹的住处，三个人合租，一张巨大的北方大床几乎占据房间的三分之一，三个年轻姑娘挤在一张床上，沐子却羡慕不已，这样无忧无虑的青春她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 沐子呆到很晚才回去，到家的时候，郑浩铁青着脸，这是郑浩第一次给她甩脸子，沐子觉得浑身不适，刚要解释一下，郑浩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话！ 沐子脑袋嗡嗡的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大抵上就是说孩子晚上闹得很之类的话，总之在沐子看来这不是重点，她根本没想仔细听下去。 郑玉走过来小声说：“嫂子，哥是真的急了，今晚宝宝发烧了，哭闹好久，刚刚才哄睡了，哥担心了才发脾气的，你别介意……” 徐子旭打开了卧室的房门，又轻轻的关上了。 沐子去婆婆房间看到女儿烧得红扑扑的小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婆婆说：“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刚去了小诊所，不碍事，别担心，你去睡吧！” 沐子执意要把孩子带在身边睡，她抱起熟睡的女儿，来到卧室的时候，郑浩已经睡着了。 沐子把孩子放在臂弯里，她关掉顶灯，留下小夜灯，就这样一直听着郑浩的鼾声，看着熟睡的女儿，内心五味杂陈，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 朦朦胧胧中被孩子的呢喃惊醒，发现自己竟也睡着了，沐子摸摸孩子的额头，还是有点烫手的，吓得没了主意，推了推身边的郑浩叫他起床看看孩子，郑浩翻身起来不耐烦的用拳头在沐子的胸口推搡几下，闭着眼睛说：“烦死了！烦死了！看，看，看什么看！……” 沐子顿时怒火中烧，终于忍无可忍地挥舞着双手胡乱捶打在郑浩的身上，她觉得此时的郑浩猪狗不如！真的！她在心里就是这样骂的，他不配做一个父亲！ 郑浩一骨碌爬起来不由分说的用拳头本能的回击，当沐子疯了似的扑向他的时候，他恍惚如梦初醒，即刻停止了动作，伸出双臂搂住了激动的沐子。 此时的沐子对这个恶心的拥抱痛恨至极，她奋力挣脱他的束缚，捂着脸跑到客厅，颤抖的跌坐在沙发上，为了不让自己失声痛哭，她咬住嘴唇，连日来从兄妹反目到夫妻间的互相伤害，这一连串的遭遇让她猝不及防，她痛苦绝望地扪心自问，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物种？如此相互折磨，生命的意义究竟何在？ 郑浩一夜奔波在沐子和孩子之间，一边哄着沐子赔不是，一边注意着孩子的体温。天一亮，夫妻俩出奇的默契，一起带孩子去了医院，医生把体温表塞进宝宝的肛门，宝宝哭闹不止，为了安全，郑浩顾不得孩子哭闹，紧紧抱着孩子不让孩子挣扎，取出体温表，体温39度。 因为孩子还在母乳期，医生要求沐子也量一下体温，示意沐子把体温计放进嘴里，沐子犹豫着不动，医生明白沐子的顾虑，笑着拿出量孩子的体温表，告知这个体温表用胶布缠着做了记号，很卫生的，要沐子放心使用。沐子高烧40度，医生立马给她打了退烧针，孩子留下来打点滴。 沐子已经十几年没有感冒过，并没有在意，也许是自己传染了宝宝，沐子自责不已。孩子是第一次感冒，医生开了一堆的药，只是这喂药又是第一次，不知道如何是好。 沐子红肿的双眼，还好家人们都以为沐子是因为担心宝宝才流泪的，没有人知道昨晚他们两口子发生了什么，这让沐子少了些不自在，尤其是在婆婆面前她不想露怯，这是什么样的心理，连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 郑浩的早市刚刚起点，他必须和郑玉照常去摊位上卖货，沐子要留下来帮助婆婆带孩子，喂药。郑浩拿出孩子的退烧药水，里面有一个橡胶吸管，捏一下橡胶管，药水就射进孩子的嘴里，他交代好这样喂药很方便，千万不要把药放进奶瓶，孩子肯定不会吃的。 徐子旭看着一兜的药品，好奇的翻看几下，看到有成人的，关切的问道：“你也感冒啦？” 沐子耷拉着眼皮“嗯”了一声，不敢直视他，她不希望自己狼狈的样子被子旭看出端倪。 徐子旭瞥了她一眼，说：“那我一个人去摊位，你好好在家休息吧！” 沐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的苦楚好想对这个人诉说，她喉间哽咽，抱着孩子回了房间，一个人痛定思痛，想到命运如此弄人，悲从中来…… …… 婆婆从菜市场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沐子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不料婆婆没头没脸的说道：“认钱不认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沐子猜到她可能在菜市场遇到了老乡，知道了郑浩和林森吵架的事，沐子没敢声张，担心自取其辱。 婆婆并没有因为沐子的隐忍而善罢甘休，她在厨房摔摔打打的弄出响声，沐子还是不吭声。 对于沐子的沉默，婆婆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不依不饶的站在沐子的房门口骂道：“世上还有这种亲兄妹吗？这还没咋的呢！这要是有了通天的本事还要杀人呐！都是什么人家，什么家教教出来的坏种……” 沐子恨不得聪窗户跳下去，眼不见心不烦，她用卫生纸揉成两个小球塞进耳朵，闭着眼睛不去理睬，睡吧！她说，睡着了就好了…… 自然是不能成眠，头脑昏昏沉沉的也毫无睡意，她不能指责婆婆的不是，任何一个母亲都会无条件支持儿子的，婆婆得知郑浩被林森气到发病，她自然是心疼到口无遮拦，这也无可厚非，让她骂吧！承担的痛苦越多，沐子越觉得轻松，像是还债一样的轻松！ 自己选择的生活自己就要勇于去面对，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要走下去！看着怀里的女儿，沐子更觉得无路可退，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婆婆难听的话说得差不多了，是累了乏了才渐渐安静下来，沐子正瞅着没法出来独自面对婆婆，好在郑浩和郑玉从早市上回来了。 郑浩把自己原先的摊位转租出去了，他和郑玉搬到早市上，早市下班早，不到十二点就回家了。 郑浩一进家门，婆婆国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开了：“儿子啊！我还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委屈，要不是赵大妈昨天从她儿子家过来，她若不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你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妈妈可怎么活！你压力这么大，何苦呢？大不了我带宝宝回去，你们租个小房子，我和你爸暂时也不要你负担，我们回去粗茶淡饭的也饿不死，你也犯不着去求人家呀！儿子啊！你说你是什么命啊！六亲无靠啊！……” 郑浩烦躁的叫郑玉把母亲拉走，说道：“妈！你能不能少烦神？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只要有妈妈在，就会有你一碗饭！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谁也别想欺负你！” “妈！事都过去了！你就别再提了……走！我陪你去摘菜！”郑玉拉走母亲去厨房了。 郑浩走进沐子的房间，拿起体温计给孩子量体温，看见体温正常了，又给沐子倒一杯水，把沐子的药拿出来放在桌上，夫妻俩全程无交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和谐的味道…… 郑玉哄好了母亲，又走进沐子身边，她故意放松语气对沐子说：“嫂子，这几天早市的生意还好！你别担心！” 沐子起身整理床铺，把凌乱的头发掖在耳上，露出半边脸对着郑玉表示听见了她的话，她四肢酸疼，心力憔悴，如果能躲到无人的角落大哭一场，她一定会哭的撕心裂肺…… 第31章 新希望 这几天压抑的生活让沐子透不过气来，在家不敢发声，也不想发声，婆婆听见了任何话题都可以接过去然后顺利的转化为对沐子的旁敲侧击，孩子感冒好了之后，沐子一刻也不想待下去，和子旭一起去店里了。 走出家门的沐子好像从不见天日的牢房逃出来，此时阳光也显得格外刺眼，行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好像在讽刺沐子的不堪，茫茫人海，谁能与我感同身受？谁也不能！沐子不禁黯然泪下。 徐子旭从口袋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沐子，默默跟在沐子的后面，一路无声，在车厢里给她在靠近扶手的地方占一个位子，他让沐子坐下，自己在扶手旁站着，俨然一副卫士的模样。 沐子强行让自己分散注意力，她不要带着情绪工作，她一定要在下车之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扫去一身阴霾，精神饱满的出现在市场上。 在橱窗的玻璃镜面前，沐子端详镜子里面的影子，那依然是一副倔强的不服输的骄傲的身影。 “林沐子！”突然听到陈淼的声音。沐子巡声回头望去，确实是陈淼微笑着在跟她打招呼，沐子同样报以微笑，陈淼款款走过来说：“听说你好几天没来了，怎么？家里有事吗？” “嗯额，孩子感冒了！现在没事了！”沐子故作淡定的回答。 “我相信你有信心，不会打退堂鼓！” “不到最后一刻，不认输！”沐子所说的最后一刻是哪一刻，也许是一年租赁合同到期的那一刻吧！那么这最后一刻也快要来了…… “好样的！看好你！沐子！面包会有的！”陈淼放慢脚步，和徐子旭嘀咕了几句，看来他们是约好了。 几句简单的寒暄却让沐子像吸满水的玩具枪水晶弹，整个人q弹q弹的充满活力，她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识趣的自行走开。 到了店里，李玫告诉她，这几天姚佳佳过来好几趟，难怪陈淼知道她的境况，老家人的圈子小，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林森和郑浩之间的事一定早就成为老家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更何况父亲的住处就是老家人聚集的地方，沐子阻止不了流言蜚语，她年少时就体会过人言可畏，再来一次又何妨？她早就不在乎了！ 李玫说这几天还是没开张，倒是有老外进来看版了，只是下单的还是没有。沐子听了强打起精神，但是李玫还是说她脸色不好，要她不要着急，注意休息，看来内心的疲惫是很难掩饰的。 沐子盘算着摊位费和开给李玫的工资，还有这些样板，这所有的投入难道真的会是一场空？那些成功人士的励志故事都是假的么？再春节值钱如果还是拿不到订单，来年只怕没有机会翻身了！ 沐子正想着出神，徐子旭回来了，他说：“沐子！想不想开张？” 沐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对他这句废话很恼火！ “我是认真的！”徐子旭目光炯炯，看来是认真的。 “都这样了还在吹牛！再不开张就喝西北风了！” “等着吧！快了！”徐子旭说完就离开了，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 沐子已经习惯了他的豪言壮语，每次都是神神秘秘的带来样版，还说是非一般的渠道搞来的。去你的大头鬼，一切没有落到实处的努力都是白搭！沐子真的有点撑不住了，她没有了耐心欣赏子旭的自信，这在她看来这已经是盲目的乐观了！ 午后，沐子正百无聊奈间，徐子旭带来一位外国人，一边走过来，一边笑眯眯的用手势代替语言沟通，原来这位真的是俄罗斯过来的大客户，沐子眼看着李玫几句话就谈妥了，拿着笔一边听着一边记着货号和数量。沐子像做梦一样，她不相信就这样开张了？当李玫和徐子旭商量定金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 沐子学会的俄语还没派上用场，虽然这些话沐子也听得懂，但是她没有插嘴，这好不容易有个客户，不敢乱说，恐哪一句帮了倒忙，。等他们谈妥了，送走老外后，沐子问：“怎么回事？哪来的客户？就这么简单就开张了？” “等下看看定金是否到账了，你注意手机银行卡信息！”徐子旭说。 沐子忐忑的盯着手机，担心到嘴的鸭子又飞了！ 徐子旭说：“别紧张！就等着数钱吧！” “我还是有点不相信！”沐子声音颤抖。 “傻瓜！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徐子旭故作淡定的说她。 “滴滴！”手机都的信息提示音响了，沐子激动的站起来，把手机捂在胸前，却不敢看，徐子旭看她的样子啼笑皆非，拿过手机看一眼：“什么呀！是10086！” “我可……”沐子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尽显疲惫和失望。 接着又“滴滴”两声，徐子旭定睛一看！叫道：“喔呵！到账了！”他下意识的抓着沐子的手，沐子感觉到他的手心汗津津的，原来他的淡定也是假装的！ 终于开张了！在沐子最黑暗的日子里，她又一次看到了新的希望！ 当着李玫的面，沐子强压内心的喜悦，下班在回家的路上，沐子再也忍不住，她挡在徐子旭的前面，迫不及待的问：“快告诉我！赚了多少？” 徐子旭也是掩饰不住的嘴角上扬，说：“自己算！” “我的数学不好，不会！你快说！”沐子孩子气让子旭有点招架不住。 徐子旭略微思考几秒钟说：“这么说吧！大概可以保住三年的房租！” 沐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第一桶金砸的晕头转向，她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停的问：“哪来的大客户？我咋这么不信呢？不是骗子吧？” “陈淼帮忙介绍的客户！” “怎么可能？都是做生意的，谁会把客户推给别人？姚佳佳也不会同意！你别骗我！” “反正有钱赚！你就说，你高不高兴吧？” “可是来历不明的钱有点让人不安呐！” “放心！不犯法！”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作为你的合伙人，我是不是有知情权？” 徐子旭见沐子苦苦追问，便把来龙去脉说给她听。 原来徐子旭在物流找到了几家货源直供的厂家，可是却苦无没有客户，陈淼前段时间去俄罗斯，在周边的市场上看到了类似于徐子旭的货，陈淼和自己的客户几番周旋找到了这个大客户，可是对方一直都是有固定的供货商，对陈淼并不信任，陈淼以自己多年的信誉和自己老客户的帮助下说服了这个大客户，当然在价格和质量上保证绝对的优势，当对方再一次来到本地市场的时候，他叫来子旭一起跟踪服务，狡猾的蓝眼睛终于在多方诱惑下答应了要放弃了原来的供货商，虽然对于同一个市场的同行，这么做有点不地道，但是！用徐子旭的话来说，那就是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富贵险中求，商场如战场，等等，诸如此类的理由！ 沐子忐忑地看着徐子旭，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良好的开端”？ 徐子旭说：“再不开张，我担心你想撤了！” “非得以这种方式开张么？大家都是同一个市场的老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若是知道是你抢走他的客户，会不会报复你呀！” “那是后话了！眼下咱们急需这笔钱！不是么？” “哎……”沐子长叹一声，刚刚的惊喜变成了深深的忧虑。 “沐子！你还有梦想么？”徐子旭突然深沉起来。 “梦想？曾经是有的！我想考大学！当一个……” “不要说你还想要当一个作家，一个诗人，除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你有没有赚钱的欲望？有没有想过赚钱后最想要实现的愿望？” “我赚钱后第一个愿望就是让我的孩子喝上大牌的奶粉！” “瞧你这出息！这不是分分钟就可以实现的么！” “可是没钱舍不得呢！”沐子认真的说。 “好吧！我相信这个愿望你很快就能实现！” “你呢？你是有梦想的么？我咋看不出来！”沐子又开始日常的嘲弄语气。 徐子旭并不在意沐子的嘲弄，他陷在自己的遐想里，深情的说：“我想在这里有自己的房子，大房子！可以住进我们两家人的大房子！” “徐子旭果然是个敢想敢梦的好汉！”沐子转身就走，懒得理他。 徐子旭屁颠屁颠的跟过去，说：“你说，不好么？不好么？真是的！什么态度！……” ……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沐子的好心情早已荡然无存，想到又要面对婆婆的冷嘲热讽和郑浩的冷战，她站在楼下，不想回家。沐子本可以阻止郑浩追哥哥的版，她也可以试着说服哥哥给郑浩机会，但是她选择不作为，让自己处在了两难的境地。 徐子旭将定了大单子的喜事告诉郑玉，郑玉高兴得我握着子旭的手又蹦又跳，吴国秀铁青了几天的脸也开始有了喜色，郑浩依然很淡漠，他只是问一下徐子旭货是不是备齐了，子旭告诉他厂家都备好了。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却因为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下显得格格不入的尴尬。 第32章 春运路上伸出援手 这一笔订单让沐子像吃了定心丸，不管徐子旭是用怎样的手段得来的客户，他带来的不光是可观的收入，还带来了动力与希望。 春节将至，婆婆吴国秀已经迫不及待要买票回老家了。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婆婆天天念叨。 沐子对回老家并没有多少热情，父亲和翠萍不回家，所以对于她来说，老家只剩下母亲冰冷的坟墓了。 计生办要求已婚妇女每年必须回家两趟妇检，沐子刚生了宝宝，春节必须要回去妇检的，这是预防务工人员在外地偷生超生的政策，必须要遵守。 全家回家过年真是一趟苦差事，就买票来说，郑浩已经是第三次空手而归了，正点的车根本买不到票！ 今天终于买到的票还是加班车，没有暖气，没有热水，一张卧铺改成的四人硬座，再难，也挡不住一心要回家的人！ 看着婆婆一大堆的行李，新衣服是过年的，必须要带！旧衣服也要往家带，要送给老家农村的亲戚，还有孩子的换洗衣服就已经装了两个包。 沐子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包裹，将自己的衣服精简又精简，只是像当初那样轻装上阵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人活着活着，就带来了一身琐碎！ …… 徐子旭把一只行李箱拿出来看着沐子说：“我的包空得很！你们谁有东西就塞进来！” 郑玉一听，抱出来一堆大红色的衣物，说：“我有我有！” 沐子看着那些亮眼的红色，连内衣内裤都是红色，原来郑玉准备的是结婚的衣物，这才是真正的幸福的待嫁的新娘！ 而当初自己的婚事是那么仓促简单，她连一件这样的红色衣服也没有！她在想：如果那一天她也穿了大红色，里里外外的红！那么她的婚姻是不是会更幸福更美满呢？ 徐子旭对着出神的沐子说：“嫂子！你没有要带的么？” 沐子拿出孩子一套棉衣棉裤说：“这个塞进去吧，回去天太冷，少了怕是不够用了！” “你自己没有么？”听到徐子旭这样的话，沐子仔细回味一下，是的！她还有自己的么？她连自己都快没有了！在这个婚姻里，她早就丢掉了自己，世上再也没有林沐子，只有郑浩的妻子和郑京的妈！ 郑浩灌了一壶开水，叮嘱母亲啥也不要管，就保护这一暖壶开水就可以了，开水是必须要带的，宝宝在车上要冲奶粉，千万不要打碎了！ 郑浩把杂七杂八的包裹码在小拖车上，沐子一个包也不用拿了，抱着孩子跟在郑浩后面，跟着一大波返乡的人群，浩浩荡荡回家过大年…… …… 郑浩最早进的车厢，他一只脚踩在座位上，吃力的把行李箱放上去，子旭把行李一个一个给他递过去，很快行李架就满了，等他下来时车厢已经挤满了人，连座位底下也塞满了行李，没有买到坐票的人，就着自己的包裹坐在过道上，只要能回家便是幸福的了！ 没有暖气的车厢，室内却出奇的闷热，郑浩又极其怕热，汗水早就浸湿了衬衫，车厢里散发出一种雨后垃圾桶的味道。 “哎……好了！”郑浩最后一个坐下来，母亲吴国秀把水杯递给儿子，赶紧让他喝一口水，喘口气。 郑浩只喝了一小口说：“过道上这么多人，上厕所也很麻烦，开水怕是没有的，先少喝点！” 徐子旭敞开外套，打底毛衣勾勒出他健硕的身材，这身皮囊散发出不可阻挡的男人的魅力，郑玉关心的问：“子旭！热吧？要不把毛衣脱了？” 子旭只把外套脱了，扔到郑玉的怀里说：“给我一口水！” 郑玉拿出自己的杯子说：“你的杯子在包里放到架子上了！这是我的杯子！喝不？” 子旭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郑玉抿嘴噗嗤笑了。沐子的第一感觉就是：他用的是郑玉都杯子！徐子旭的洁癖不见了！ 沐子的眼神与子旭不经意间碰撞到一起，这一秒钟的对视，沐子看见子旭的眼神里有一种悲壮的妥协，她在子旭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一步步向生活妥协的沐子！ 郑浩的关注点一直在孩子身上，他用手从孩子的脖子处探试，说：“沐子，把宝宝衣服松一下哦，看她也怕热呢！” 吴国秀心疼孙女，直念叨：“大人还好！孩子可遭罪了！十几个小时呢！” 郑浩把孩子接过去，抱在怀里，说：“没事！我抱着她睡！” 吴国秀又心疼起儿子了：“现在还好，到了夜里就难熬了，你一个人哪能吃得消！我们轮流值班！” 徐子旭在一边接电话，嗯嗯啊啊的几句就挂了，对郑浩说：“哥！我的一个朋友在8号车厢买到了卧铺，问我们这边要不要？还有一个！” “就一个？那给老妈过去吧！”郑浩对母亲说道。 吴国秀说：“你过去，你带孩子去！” “夜里要喂母乳，宝宝离开沐子不行的！” “那就沐子去吧！带宝宝去!”徐子旭说。 沐子说：“是你的朋友，我过去不合适吧？” “咳咳咳咳！……”不远处一个中老年男士旅客坐在涂料桶上，正费力的和嗓子里的一口痰做战斗，沐子的耳朵强烈地屏蔽这些声音，她真的不愿意听到那一口老痰啐出去的声响。 “沐子去吧！卧铺那边人少，空气也好点。”郑浩环顾一下车厢脏乱的环境，把奶瓶奶粉和尿不湿放在包里，给沐子带过去。 此时隔壁的过道上一个买了站票的旅客坐到位子上，那位子的主人躺在空位上说：“你不能一直坐这里哦，挤得慌！” 那站着的旅客可怜兮兮的说：“你躺着，我就在你脚边坐一点点就好！” 徐子旭就此对郑浩说：“我送嫂子过去吧，都离开座位空着怕被人占了去，我在前面开道，嫂子你跟着我！” “哎……劳驾诶！劳驾……劳驾让一让哦……”徐子旭高高举起沐子的随身物品，从挤在过道里的人头上掠过，沐子小心地抱着孩子一步一步紧跟着子旭，她的节奏稍有慢下来，破开的空隙就又会被人群淹没，从12号车厢走到8号车厢，好一个漫长的旅程！ 远远的沐子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在向她招手，是陈淼！沐子本能反应是想要逃回去！因为她想到了郑浩如果知道这位朋友是陈淼，一定连子旭也不会原谅！ 沐子腾出一只抱着孩子的手，在徐子旭的腰间捅一下，压低声音说：“徐子旭！怎么回事？” 徐子旭洋装不明就里，回答：“什么怎么回事？有卧铺睡，你就烧高香吧！” “我不去！快带我回去！”沐子急了。 “你怕什么？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徐子旭径直朝前走，同时和陈淼打着招呼。 陈淼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周身没有赶车的狼狈，脸上依然是那副儒雅随和的笑，他接过子旭手上的包，说：“那边人多吧？” 徐子旭说：“买站票的人太多了！连卖水的列车员也进不来了！” “春运嘛！沐子你是这个下铺，子旭你赶紧回去，等下查票了就会关门的。”陈淼 沐子却显得有点局促不安，她仍然担心郑浩知道了她和陈淼在一起会不高兴。 徐子旭看沐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照不宣的说：“你放心！下车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吧！” 沐子目送子旭的背影，很感激他的默契，他说你放心，自然是不会告诉郑浩的！他会怎么说呢？谎言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开始出现在沐子的生活里…… 沐子和陈淼相对而坐，这本该是一副多么和谐的画面！她和他，还有他们的孩子！在年少青春的岁月里，他们有多少次憧憬未来的生活，如今往事已随风，旧人不如故！ “嗯……” “嗯嗯……” “你说！” “你先说！” 他们就这样相视而笑，让对方先说，不知道说什么。 沐子说：“好巧啊！你也在这趟车！” 说出口的时候沐子自己都觉得说得好傻！陈淼就笑了，沐子也跟着笑了！好久没有开心的笑过，沐子被自己的笑声吓了一跳！ “我听徐子旭说过你们在这趟车，我是有备而来的！没有那么巧！” “谢谢！”沐子听到了这其中的意味，她看着怀里的孩子说：“代孩子谢谢你！” “孩子太小，不容易！” “你的两个孩子呢？都在老家？”关于陈淼的私事，沐子一直没有过多打听，这次也是顺嘴一说的。 “她回去了！在家陪读！” 陈淼嘴里的“她”当然前指的是贾珍珍，他的妻子。 沐子沉默片刻问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实人！大大的老实人！”陈淼笑道。 “她会做饭吧？” “一般！还能吃！” “老家的那个传统点心粑粑她可会做？”沐子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在她的常识里会做传统小吃的人一定是很能干的！ “不会！”陈淼依然微笑着。 “我也不会！”沐子悠悠的说。 “他是怎样的人！”陈淼接着话题问道。 “也是老实人！”沐子说。 “会做饭么？” “会！” “那你比我有口福！” 苍白的对话使空气突然安静，为了缓解尴尬，沐子低头看着怀里孩子，陈淼这才凑过来看孩子，他一直没有对宝宝表示多大的热情，他似乎有意无意的忽视她的存在。 “恍如隔世！沐子，你说人会有来世么？”陈淼看着孩子，突兀的发出这句感慨。 “也许吧！信就有！”沐子微微一笑。 “我是信的！”陈淼看着沐子的眼睛，真诚的说道。 沐子收回视线，摆弄着孩子的手指，默默无语。 “子旭就要结婚了！又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陈淼不无羡慕的说。 沐子突然像被蜂蛰了一般，停止了摆弄孩子的手，暗淡的“嗯”了一声。 上铺有一对情侣一直难舍难分的挤在一起打情骂俏，中铺有个学生闭目养神，还有一个中年女士在专心致志啃着苹果，没有谁会在意他们的谈话。 沉默好一阵子的沐子突然说：“你给我这张卧铺，看似是在帮我，实际上是在给我添麻烦！” “抱歉！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 “一直都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没法解释了！”沐子一声叹息，一滴清泪落下来。 “他对我们误会还是很深？我可以亲自向他解释！” “你怎么解释？你如何向他解释我初夜没有落红？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沐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并不是衡量一个女孩的标准！” “算了！有些人你不能用自己的认知去理解他，只怪我自己倒霉！怪我和别人不一样！” “那么？他认为那个男人是我？” “不然呢？你觉得还有谁？” “如果这件事没有给你带来影响的话，我简直要说很荣幸！这对我来说是个美丽的误会！” “你倒是会说笑！”沐子戚然一笑。 “沐子，假如有来生，我会在来生的路口等你！”陈淼直视着沐子的眼睛，沐子收回视线。 “哪有什么来生？如果有，那我们今生的生活是不是上辈子求来的呢？是不是细思极恐！？” 孩子一阵的呢喃把他们从幻想中拉进现实，沐子转身哄着孩子说：“现在！她就是我的全部！” 陈淼看着眼前的沐子，她的脸上露出静怡又慈爱的微笑，那是一个母亲该有的表情…… 第33章 新婚 老家镇上这几天增添了不少过年的气氛，来来往往的多了很多办年货的人。沐子对于这些是不用过问的，都有公公婆婆指导，由郑浩一手操办。 徐子旭和郑玉忙着办理结婚事宜，本来媒人来定婚期的时候，是说要年底办的，说男方想要接新媳妇回去过年，但是就当地的风俗，男方的单方面提出的婚期是不算数的，女方为了表示不舍，还要将婚期适当的往后延迟，虽然这种操作对于新人来说有点多余，但是倒也显示出父母至亲们对儿女婚事的重视，徐子旭和郑玉一切听从父母的安排，为了方便亲戚朋友们能在假期参加婚礼，婚期终于定在了正月初六，新房也在老家简单装修一下，市区的房子暂时不搬。 婚宴酒席在镇上最好的饭店定下来了，两家亲戚朋友加起来一共摆了22桌，大多数都是子旭那边的亲戚，郑玉娘家这里并没有多少亲戚，子旭的朋友真多！他确实是一个喜好交友的人。 酒席还未开始，沐子不想和家里那些长辈坐在一起吃饭，好容易找到了一桌熟人，其中一个是儿时的同学方圆。 “沐子！”方圆大老远的就招呼沐子过去，“来这儿坐！” 沐子笑着问道：“你是属于哪头的？是男方还是女方？” “我老公黄卫国和子旭是铁哥们！算是男方亲戚吧！”方圆指着不远处另一张桌子上的一个抽烟的男人，募的，沐子看见了姚佳佳和陈淼也在那里，她的脑袋“嗡”的一声懵了，她下意识的找了一下郑浩，还好，郑浩带着宝宝坐在父母那一桌，离这里还有点距离。 “你老公？”沐子凑过去小声在她耳边故作镇定的说：“你啥时候换老公了？” “两年之前的事了！” “真是世事无常！当年你可是非他不嫁的！”沐子和方圆是儿时的发小，当年母亲去世还是方圆第一时间通知沐子的，沐子和她无话不谈，也没有世俗的顾虑。 “爱情是一回事，过日子又是另一回事！”方圆叹道。 “这位是真爱？” “不讲真爱！只讲生活！” “几年不见，说话越来越深奥了！” “几年不见，沐子你又漂亮了！你看我！全身的烟火气！” “是有股幸福的烟火味！” “沐子你可真幸福！孩子都不用带，我今天出来把孩子放在老妈那里了，不然根本出不来！” “知道你幸福！有老妈给你带孩子！”沐子白了她一眼，沐子最不愿意别人在她的面前提妈妈两个字。 “对不起！沐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果然是发小，她很了解沐子的心情，慌忙道歉。 “婶的身体还好吧？”沐子真心问道。 “我妈她身体好的很，也老是提起你，说你当年要不是家庭变故，一定会考上好的大学！她说你书读得那么好！人又长得漂亮！哪像我，天生一副丫鬟相！” “什么漂亮不漂亮的，我现在才明白啥才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哎……不高兴的事不说了！现在大家生活都过得好啦！时间就是能改变一切！你看！不婚主义的徐子旭都结婚了！” “不婚主义者？徐子旭？”沐子不解，重复问了一句。 “徐子旭在他的朋友圈里面都是出了名的不婚主义者！听说他好像有个梦中情人，只是人家结婚了，新郎不是他！伤了心了，说这辈子不结婚！谁能想到这么快就想开了？这就结婚了！” “嗨！男人的嘴！” “骗人的鬼！哈哈！” “你们这样在酒席上议论人家新郎官怕不好吧？！”姚佳佳不知啥时候走了过来。 “又没说他坏话！我们说他是个情种呢！”方圆笑道。 “谁在婚前没有过梦中情人呢？”姚佳佳拉过来一只空椅子坐下来说道。 “天底下谁不知道你姚佳佳的梦中情人是陈老师呢？”方圆俨然把这些只当做笑话来说，而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沐子显得很不自在。 “陈老师是我的梦中情人！我从不否认！这有什么？我从五岁开始就爱上他了！得不到的还不能做做梦么？哈哈哈……”姚佳佳毫无收敛的大笑道，其实她是用玩笑的口气陈述事实而已。 儿时的姚佳佳随着父母下放到陈淼的家乡，在母亲农忙的时候，她常常被寄居在陈淼的家里，大哥哥一样的陈淼教过她写字，教她作文和算数，虽然后来姚佳佳回到了镇上生活，但是她和陈淼一直保持着联系，沐子曾经在徐子旭的嘴里得知姚佳佳和陈淼非一般的关系后，一直不能释怀，她想如果不是自己横空介入，姚佳佳可能会真的嫁给陈淼，他们可能会是幸福的一对！ “姚佳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是啥也没变！就这脸皮嘛……稍微变厚了一点点！”方圆毫无顾忌的继续开着玩笑，大厅里各种声音嘈杂，她们的谈话虽然不断提高嗓门，但也只限于她们自己能听清，这让沐子少了点不安。 大厅外传来爆竹声，是新郎新娘来了！要开席了，姚佳佳回到自己的位子去了，她和陈淼说了句什么，他们站在一起竟然是那么般配，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陈淼目光向沐子这边看来，沐子无声的报以微笑，方圆也停止了说笑，大家都看着一对新人，徐子旭挽着娇小可人的郑玉，款款走进大厅…… …… 徐子旭的父亲领着儿子儿媳一对新人依次来给亲戚朋友的酒桌上敬酒，沐子看着郑玉依偎着子旭，她发现自己嫉妒了！她是如此真切的嫉妒了！当他们走到沐子这一桌的时候，沐子随着众人举起酒杯，她没有看子旭，这幅曾经一度让她迷恋过的皮囊终于属于别的女人了！他依然那么帅气，帅到沐子不敢多看一眼！ 当大家放下酒杯，徐子旭挽着郑玉离去的时候，沐子再也忍不住看向了他的背影，就在此刻，徐子旭募的回头，他直视着沐子，目光相遇，这一瞬间的心神交汇，没有任何语言可以代替，她的心忽然慌乱的一批，她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裂开了，她感受到了一股撕裂的疼痛！一种灵魂和肉体剥离的疼痛！ 接下来沐子已经完全无意识的支配着自己的身体，她像一梦游的人游走在梦中，方圆说她喝多了，把她送回家中，沐子只记得混混沌沌的睡过去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徐子旭和郑玉按照老家的风俗“回门”来了，郑玉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她抱着宝宝过来看看“酒醉”的沐子。 “嫂子！你醒啦？”郑玉关切的问道。 “我这是睡昏了头了！”沐子自责道，挣扎着起来，却突然感到头疼欲裂。 “哥说你喝醉了！” “哎吆，断片了！”沐子忽觉得手臂奇痒，她挽起袖子，看一眼自己的皮肤，果然起了一片的红疹子，她真的喝酒了！酒精过敏就是这个样！ “子旭昨晚也喝多了！”郑玉说。 “她不是千杯不醉么？果然酒不醉人人自醉！” “哪里是什么千杯不醉！醉倒不省人事了！” “没事吧？” “现在没事了……”郑玉一副委屈的样子，欲言又止“嫂子……我有事想对你说……” “怎么啦？” “说出来都叫人笑话！新婚之夜他……碰都不碰我！” “他又说洁癖？” “倒是没有提什么洁癖！谁知道呢！一个劲的说找不到感觉了！那么多闹洞房的朋友，把我的项链也弄断了！我觉得不吉利！” “他可能是太紧张了！你别想太多了！” 沐子嘴上说着安慰郑玉的话，内心深处却对郑玉的遭遇怀有几分卑鄙的窃喜，她为自己这种行为感到可耻，她强行让自己调整心态找一些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劝慰郑玉。 “郑玉！”徐子旭口里叫着郑玉的名字，上楼来了，他拿着充好的奶粉说：“婶把奶粉充好了，叫你喂宝宝！” 郑玉瞥一眼子旭，眼神尽是委屈和嗔怒，她把宝宝塞进沐子怀里，扭头就走下楼去了，留下徐子旭和沐子面面相觑。 “给我吧！”沐子要过来奶瓶说：“你还叫她婶？还不改口叫妈？” “就这？郑玉不开心啦？女人呐！难搞！” “她为啥不开心你不知道吗？” “我正在努力做一条她肚子里的蛔虫！”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个道理你不懂？”沐子委婉的道出缘由，盯着徐子旭等他的解释。 “郑玉连这个都对你说？是你套她的话吧？你想了解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 “我犯不着去了解太多！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要好好珍惜眼前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徐子旭毫不回避沐子犀利的目光，他打量着沐子，把“眼前人”三个字说得意味深长，让沐子觉得他说的眼前人就是纯粹的眼前人！ “我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希望你能幸福……” “我会的！我会让她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让全世界的女人都来羡慕她，嫉妒她！” “那么！你成功了！此时此刻！有一个女人正在羡慕嫉妒恨！”沐子忽然话风突变，她言辞激烈，她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用这样的方式对徐子旭吐露心声。 徐子旭哑然了，他不知所错的地逃避着沐子的眼睛，在他的眼神里恍惚有泪光一闪，他背转过身说：“酒精过敏，以后还是少喝酒吧！” 看着徐子旭离去的背影，沐子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 第34章 难言之隐 春节期间，沐子也没有娘家可以走动，父亲和林栖没有回来，听父亲说林森回来了，住在岳母家，自打和哥哥闹了矛盾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 这个春节对沐子来说略显冷清和孤单，虽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她还是怀念小时候的年，那时候她是多么无忧无虑多么幸福啊！ 可是现在的她根本感受不到春节的快乐，她等子旭办完婚礼就准备回京，镇上没有售票点，郑浩去市里买票了。 郑浩刚走，林森领着丹妮和儿子一起过来了，带来过年的礼品，沐子又看见哥哥脸上熟悉的笑容，那一刻她像一个走失的孤儿看到久违的亲人那样好想哭一场，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林森像往常一样，像他们兄妹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过来拜年了！这足够的诚意说明他想和妹妹和好如初！只是沐子觉得和好看起来不难，可是如初怕是不可能了！潜在心底的那种对亲情的失望好像永远抹不去了！ 好在是春节期间，公公婆婆也没有表现出不满，这点沐子感激不尽。 为了缓和气氛，公公婆婆把郑玉和子旭叫过来陪着，这倒是少了些许的尴尬。 林森这几年生意做得很好，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可以说是衣锦还乡了。 他告知市场有摊位可以提前登记预定，等大楼落成，凭票抓阄就可以有个自己的摊位，这样就不用租别人的摊位了。 林森有朋友关系，他手上有好几张摊位预定的票头，他提醒沐子最好定一个，他可以平价转让一个。 沐子知道郑浩一直想要一个票头，大家都知道这张票可以直接从市场登记，没有中间商，价格优惠，只是很难搞到，林森给出这么大的好处，也就是想要弥补一下对沐子的愧疚。 火车票还是很难买到，郑浩只买到了坐票，一向比较节俭的他舍不得从黄牛那里加价购买，所以又买的坐票。 正月十六的票很难买，北漂都是在老家过完小年十五就回京的，林森也是十六的票，听说没有卧铺，林森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卧铺让给了沐子。 婆婆听说她和孙女有了卧铺，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沐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自打知道郑浩被林森气到中风，她一直对沐子阴阳怪气的，弄得沐子浑身难受又说不出口。 这个春节比预期的更加和谐美满！正月十六，一大家子北漂又浩浩荡荡地赶往京城…… …… 兄妹和好之后，这失而复得的亲情让沐子倍加珍惜，原来人世间除了追求爱情还有亲情，爱情可以消亡，亲情却永远割舍不断。 心中有爱，好事连连。郑浩有了摊位票头，心情大好，干劲十足。郑玉继续跟着郑浩一起打理早市，沐子和子旭忙着宝路的外贸，最近接了好几单，接连的好运让沐子一霎时晕头转向，简直有点飘飘然了！ 婚后的子旭成熟了不少，只是人变得沉默了，沐子发现这几天他又开始抽烟了，好像是背着郑玉的。 下班前，沐子悄悄跟在子旭后面，看见他把一包抽了一半的香烟放在抽屉的最里边。 沐子冷眼看着他说：“你又堕落啦？” 徐子旭从鼻孔发出一声轻蔑的声音以示回答。 沐子幽怨的看着他，好像是他的什么人那样的管他说：“你也不让人省心了！” “就抽几根而已……”他小声逼逼。 “你不知道备孕需要戒烟戒酒的么？”沐子闲事管到底，其实她不知道怎样劝他戒烟，只好拿备孕来说事，老家人都是这样的，结婚就要孩子，没有例外。 “备孕？谁要备孕？我不要孩子！”徐子旭突然变脸，大步走开了，显然他不想继续说话。 她的直觉告诉他，徐子旭遇到事了。会是什么事呢？最近生意上并没有什么烦心事，那么就是和郑玉闹别扭了？ 思忖了一会儿，她紧跟着几步，追上去关切的问他：“你怎么啦？你没事吧？” “林沐子！你能不能少管闲事！” “少管闲事？那就是有事了？” “你离我远点就没事了！” “和郑玉吵架啦？” “我们好的很！” “你照照镜子，一点不像新婚燕尔的新郎官！” “林沐子！你是不是对我的私生活特别好奇？要不要我仔细给你汇报汇报我的新婚生活？” 一听这话，沐子并没有尴尬，却俏皮的看着他，说：“你看你看！被我猜着了！我又没问私生活，是你不打自招的！” “脸皮真厚！已婚妇女真可怕！”徐子旭扭过头逃避沐子的眼睛。 沐子不依不饶的对着他的脸，狡黠的盯着他说：“咋了？不和谐？” 徐子旭不耐烦的挠着头发，说：“这女人！真是烦死了！比我妈该烦！” “你妈也问你这事？”沐子笑了。 “滚！”徐子旭骂道。 沐子连连摇头，上下打量他，故作叹息道：“哎，看着挺性感的嘛！咋就不和谐了呢？” “你这女人！这话是你该问的么？此时你是我的嫂子还是我的合伙人？” “闺蜜！此时我是你的闺蜜！”沐子回答。 忽然，徐子旭低头附在沐子的耳边说：“闺蜜，你那方面咋样？” 沐子一下子就红了脸，扭过脸说了一个“滚！”就再也不敢之声了。 徐子旭得意洋洋地看着她，那表情在说：“切！小样！我还整不了你？” 沐子不敢再接招互怼了，徐子旭心情却好了很多，沐子看他神情轻松多了，脸色也不再凝重。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特别在意子旭的心情，看到了他的笑脸她感觉天都亮了，她希望他幸福，尤其是婚姻幸福！如果他的婚姻不幸福，沐子就觉得莫名的愧疚。 …… 为了彻底打消自己的疑虑，沐子晚上特意和郑玉一起洗碗，婆婆为此还特别高兴。当厨房就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沐子开始慢慢的引出话题。 沐子以一个嫂子的口吻表示关心地问道：“郑玉，我看你最近食欲不佳，是不是有情况了？” 她看着郑玉的腹部，提醒她是在问她有没有怀孕。 郑玉情绪低落，停止了洗碗的动作，任由水龙头的水静静流淌，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水池里。 沐子没想到她竟哭了，急切的问道：怎么了郑玉？他欺负你了？” 郑玉摇摇头，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啦？生病了？” 郑玉摇摇头，开始止不住的啜泣。 沐子担心被婆婆听到，转身关上厨房的门，她轻抚着郑玉的肩头，急切的说：“你倒是说话呀！急死人了！可别让妈发现了！” 郑玉说：“嫂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也不敢跟妈说！” 沐子看她情绪激动，空惊了家里其他人，就胡乱的把碗洗好，说：“我们出去说！在家不方便。” 郑玉平复了一下心情，擦干眼泪，沐子告知婆婆出去超市买东西，带着郑玉走出去了，坐在沙发上的徐子旭看了她们一眼。 正值五月份的春天，一阵晚风吹来，沐子却还感觉到一丝凉意，她的直觉告诉她郑玉和子旭之间有难言之隐，她想起新婚之夜郑玉竟是完璧之身，这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做出的事，那么…… 她不敢联想，问道：“郑玉！是不是徐子旭他有问题？这个混蛋！他竟然……” “不是的！不是的！嫂子！”郑玉激动的打断她。 “他还是说洁癖？不碰你？” “不是的！是我的问题……”郑玉痛苦的咬着嘴唇。 “你有什么问题？”沐子一时恍惚了。 “我不行！是我不行……” 沐子莫名其妙的不知道郑玉在说什么，若是男女之间，她只听说男人不行，没说听过还有女人不行的。 “郑玉！你说的啥意思？你怎么了？你是害怕么？” “嫂子，我一个人都不敢说，这太丢人了！” “到底是怎么啦？” “我在小时候被我的堂哥………那一年我才上初一年级，我已经发育了，堂哥已是高中生了，他跟我开玩笑，从我的后面突然保住我，然后……” “这个混蛋！是谁！？”沐子听到这里忍不住发作了。 郑玉没有回答沐子的话，她好像自言自语，继续说：“他抱着我，那时候我刚刚发育，他搂着我的敏感部位，我都吓傻了，我知道他是有意的！” “算他还有人性！没把你怎么着！” “可是我回家以后就像是丢了魂，我妈问我咋么了，我没说，我说不出口，我想自欺欺人的劝自己堂哥是无意的，他把我当孩子了，可是自打那次之后，我看男人就特别别扭，见我爸我哥我都别扭，觉得男人特别特别脏！” “所以，你也是这也看子旭的？”沐子问道。 “不！除了子旭，我从小就喜欢他！我爱他，嫂子！我真的爱他，可是我的身体确实抗拒的！我控制不了！” “这真是闻所未闻！你爱他，你不让他碰你？” “不是的……我不知道怎么说了……就是进不去……痉挛……疼……特别的疼……” “所以呢？你们一直都是这样的？！”沐子禁不住心里喊一声可怜的子旭！可怜的郑玉！ “子旭说他无所谓，可是怎么可能无所谓呢？他可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那么珍惜他的第一次，结婚那天他还迟迟舍不得，他说男人也很珍惜第一次，他没有碰我只是觉得要告别青春有点舍不得。他那么细腻浪漫的人，怎么可能无所谓么！” “你们就没想过如找医生看看？” “我正要和你说，我打算去医院看看，可是又怕我妈担心我。” “你只管去，我帮你瞒着妈！” 郑玉楚楚可怜的望着沐子，眼里尽是无助…… 第35章 情人的眼泪 生意逐渐走上正轨，沐子接了好几个单子，都是老客户回头要货的，因为量比较大，子旭担心厂子里的质量不能保证，所以亲自去南方厂子里盯着，他把去医院检查的事情又放下了。 家里的人手不够，郑浩又舍不得放下早市的生意，晚上还要帮沐子到库房交货，实在吃不消，他决定把父亲叫过来在库房帮忙看着卸货。 有了公公婆婆的帮忙，沐子一心扑在事业上，在环境的熏陶下，俄语进步特别快，她已经快赶上李玫的交流速度了。 沐子特别充实的过着每一天，晚上还能和孩子在一起玩玩闹闹，幸福感满满的，感觉人生已经到达巅峰！ 在女儿京京周岁生日时，徐子旭特意赶回来了，沐子差一点激动得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幸好他怀里的玩具熊给她解了围，让她看上去就是去抱那只熊的！ “祝小美女生日快乐!”徐子旭把熊递给沐子说道。 “谢谢！”沐子高兴地接过大熊。 徐子旭与她对视一秒后，便奔向了郑玉，郑玉幸福得小脸红扑扑的！沐子看着郑玉接过子旭的行李，她含情脉脉又假装矜持的样子好有女人味，沐子突然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这几天她被火爆的生意冲击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了！她明白自己心里一直期待和子旭分享这种成功的喜悦，所以才失态了！仅此而已！ “子旭！怎么不打电话就回来了！”郑浩的父亲问道。 徐子旭走到沙发边，说：“我要是打电话说回来，怕你们惦记着时间！所以就没打电话！” “还好！正赶上吃晚饭！”郑浩开了一瓶酒，酒桌早就摆好了。 “快去洗手，吃饭！”郑玉叫道。 大家坐下来吃饭，郑玉的母亲说：“挣钱是好事，可是你这样两地奔波也是辛苦啊！” “这批货搞定了，现在可以放心呆在家里了！” 徐子旭端起酒杯对岳父说：“爸！您辛苦！” “我也就帮忙看看，不累！就是要熬夜！郑浩早上也要早起，他累！” “今晚我去！您们在家歇着！”子旭仰脸一口喝干杯中酒。 “不用！今晚我去！你在家休息吧！坐车也很累的！”郑浩看着他，为他们小两口团聚着想。 “还是我去吧！”子旭坚持着，郑玉看着子旭，也附和着说：“就让他去吧！” 对于别人来说小别胜新婚，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又是一番折磨，这种不能言说的苦楚，不足为外人道也！听了郑玉的话，子旭又喝了一杯酒，号称千杯不醉的子旭真的希望自己可以醉一次！ …… 徐子旭吃完后就来到库房，看着一包包属于自己的货，想起刚开始那段时间生意的艰难，不禁也有几分惬意。 卸好货后他觉得烟瘾来了，这几天出去后没有郑玉的监督，他的烟瘾变大了，他想出去抽一支再回来装包。 恍惚不远处的车库里传来几个人的打斗声，他警觉的抄起身边的拖把头杆子，想要路见不平一声吼，忽然听到了好像是姚佳佳的声音，不好！是陈淼！他来不及细想，朝着出事的方向飞奔过去…… 果然看见陈淼被几个男人围住了，毫无招架之力，眼看着倒下去要吃大亏了，姚佳佳在那里傻了吧唧的大呼小叫。 他抄起拖把就冲过去，大喊：“住手！快给我住手！” 势单力薄的他仅靠一句怒吼哪里会有什么震慑力，几个人叼都不叼他，陈淼被打倒在地，他们轮番用脚对着躺在地上的陈淼一阵猛踢！ 子旭冲过去乘其不备，一棍子打倒其中一个，其他人反应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冲着子旭就围上来，子旭抄起一棍子打到最近的一个，边打变叫姚佳佳：“快报警！快报警！” 姚佳佳这才回过神来，拿起手机颤颤巍巍的拨打报警电话，四个人已经被棍子伤了两个，又听到要报警，便识趣的丢下几句狠话扬长而去。 子旭赶紧抱起地上的陈淼，还好，他双手护着头，脸上没有被伤到，身体被踢得不轻，好在这帮人没有用武器，看起来只是警告一下，陈淼只是软组织受伤了，没有骨折，他挣扎着起来，说：“别报警！……” 姚佳佳本来就因为颤巍巍没有拨通，听到陈淼说不要报警，她立刻停止了，好像明白了什么，问道：“难道是他们？” “嗯嗯……”陈淼点一下头。 “是谁？你得罪谁了？”徐子旭问道。 “还能有谁！”姚佳佳的语气明显是对子旭的不满。 “他们知道了是你帮我撬走他们的客户？” “还不是为了你们！为了那个林沐子！不是为了你们，陈老师早就不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了！” “没事！他们也就是出口气，并没有想对我怎么样，主要是你们这段时间生意太好了，太招人恨！”陈淼挣扎着站起来，勉强的笑道。 “他们应该找我才对！”子旭抱歉的说。 “你是新人，他们自然查到这事是我干的！也许没找到你吧！你不是刚回来么？” “你倒是逃过一劫！”姚佳佳怨声怨气的说。 “真的对不起！陈老师！”徐子旭真诚的道歉，心里愧疚的不行。 “不要告诉沐子！不要让她知道！”陈淼疼痛得嘴里一阵唏嘘。 “陈老师！沐子没有看错人！你是个好人！”徐子旭突发感慨，他是发自内心的感动了。 “哪里是什么好人！好人就不会挨这顿打了！”陈淼自嘲地说。 “如果不是为了我们……你也不会做这种事的！”子旭再一次歉疚地说。 “哈哈哈………”陈淼放肆地笑了，忘了受伤的身体，忍不住叫了一声：“哎吆！……” “你慢点，当心……”子旭搀扶着他，提醒他注意受伤的身体。 “我是笑你太单纯！做这种事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说完盯着徐子旭眼睛，看他的反应，好像怕他因此看扁了自己。 徐子旭愣了一下，他确实是太单纯了，他以为陈淼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一定有着非常人的能力，原来他就是这样起家的！ 陈淼接着说：“刚过来的时候，佳佳那时候还欠债呢，如果不用这种手段争取客户，我们哪能翻身？” “你是为了帮我不得不这样做的！”姚佳佳说。 “一开始是为了帮你，不知不觉走到今天，哪能还说是为了帮你呢？那时候太难了！真的太难了！为了开张，我每天都在琢磨怎样从别家撬到客户，跟踪，拦截，什么样的手段都用过，不拼不行啊！” 徐子旭听了陈淼的自述，更是对他敬佩不已，自己刚刚还在为自己的成绩沾沾自喜，明明这里面的成就与自己毫不相干！ “不过，这种事我现在早就不干了！今天被打一顿还是挺值得！你和沐子终于度过了难关，以后也要正正经经的做生意了，这种事不地道！还是不能做的！以后注意保住自己的客户就行了，就不要惦记别人客户了！” “嗯！”子旭像学生时期那样郑重的对陈淼答应了一声。 徐子旭有个疑问，看起来陈淼对沐子用情至深，为何却先娶了别人呢？他恨不得化身八卦的中年妇女，来一个刨根问底儿！ 姚佳佳打开车门，走过来帮忙一起扶着陈淼上车，陈淼很逞强没让她搀扶，他忍着痛坐进车里，等子旭上车后，关上车门，由于子旭的话勾起了他的往事，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阴差阳错！命运弄人哪！”他闭上眼睛靠在坐骑上，休息一会儿，说：“子旭！她过得好吧？郑浩待他好不好？” 子旭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不让陈淼难过，却听陈淼又说：“算了！好不好都别说了吧……！” 姚佳佳发动了车子，回头说：“老师，你先别说话了，休息一下吧！去医院还要十几分钟呢！” 他们都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来来往往双向奔赴的汽车，在这条路上会不会有背道而驰的还要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呢？错了方向的人生会不会也有不一样的精彩？ 在医院安顿好陈淼，徐子旭打电话告知郑玉晚上不回去，送朋友在医院，沐子刚好就在旁边，追问谁在医院？子旭含糊的只说是库房碰到的一个朋友。 沐子清楚地知道子旭在这里的朋友除了姚佳佳就是陈淼，既然他不想告诉郑玉，沐子也就不便追问，她决定明天一早去看看。 徐子旭去库房交货后天快要亮了，他直接躺在库房的蛇皮塑料包上凑合一下，他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沐子带着早点过来时，他还在梦乡，眼前脏兮兮的衣冠不整邋里邋遢的子旭，实在和洁癖两个字不相干！ 沐子拿一个小凳子，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托着腮，趁着四下没人好好的看着这张变得憔悴的帅气的脸，子旭缩了缩身子，好像有点冷，沐子在库房的包里拽出一件毛衣给他盖上，子旭好像被暖到了，下意识地把手臂裹进毛衣里，这一动，竟醒了。 “打个车回去睡多好！在这儿睡不冷么？”沐子问道。 徐子旭睡眼惺忪的用手揉揉眼睛，伸手要沐子的水杯，沐子递给他水杯，把手提袋里的早点打开，要他趁热吃。 “昨晚出什么事了？是谁去医院？”沐子问。 “一个朋友。”徐子旭闷头吃饭，完全不想多说。 “是他还是姚佳佳？” “我除了他俩就没有其他朋友了？” “快说吧！别卖关子了！你们是不是惹事了！”沐子凭直觉也好，胡思乱想也好，总之就是这么猜的，她就是觉得他们惹事了。 “放心吧！他没事！”徐子旭语气酸酸的。 “是不是因为客户的事？”沐子早就想到他们的生意没那么简单，她跟李玫在一起听到了很多市场上的小道消息，像这些撬客户被打的案例太多了。 “你还真是……”徐子旭不知道该夸她聪明还是该损她多情，就眼前来说，她因为担心陈淼而一脸严肃的盘问自己，他完全可以损她几句！但是他又有点不忍心。 “姚佳佳都跟我说了！”沐子开始使诈。 “她都说了，你还问我？”徐子旭就势多耍她一会儿。 “你以为我那么傻？真的相信我们运气这么好？凭空来的那些客户，你有那么大能耐？他要不要紧，在哪家医院？……”沐子不想再绕圈子了，她看着子旭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完全猜对了！ “到底是老情人！这么担心他！就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徐子旭把吃完的手袋用力扔到垃圾桶，拍拍手，剜了沐子一眼。 “你不是好好的么……”沐子语气温柔了好多，有点不自在的看着子旭。 “好吧！我带你去看看他！毕竟他是为了我们才受的伤，虽然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是！” 子旭又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某些人要借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我也拦不住啊！” 他起身开始关门，看沐子犹豫着站在那里没动，催道：“走啊！” 一路上，沐子都在酝酿自己的感情，要用怎样的情绪去面对陈淼？如果此刻是个演员就好了！演员可以按照剧本走，可以有固定的台词，固定的表情，可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失控……… …… 病房里，姚佳佳正在给陈淼喷洒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的药水，他浑身上下污迹斑斑。 虽然知道他受伤了，可是当沐子看到陈淼身上这大片大片紫斑还是震惊了，她骇然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此刻她真的佩服自己是一个一流的演员，她把内心的惊涛骇浪演得如一潭死水！ 陈淼趴在床上，他不知道沐子就在那里，当听到姚佳佳和沐子说话的时候，他一骨碌爬起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的形象，惊慌失措的拿起被单裹起来，但是已经迟了，沐子早就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儒雅的先生半luo着上身，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令人作呕！是的！他想，沐子一定被恶心到了！完了完了…… 沐子懂得他的心思，假装没看见，她镇定自若的样子好像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为什么来看他！看到可又能怎么样？她能为他做什么呢？ 作为朋友，她不能象姚佳佳那样给他适时的帮助。 作为学生，她不能坦然的和他交谈！ 那么作为情人么？他们并没有什么肌肤之亲，他那么小心翼翼，简直到了非礼勿视的地步！ 沐子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 但是眼泪却是真实的，为他的伤，为他惊慌失措遮掩的动作，伤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