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倾》 第一章 开端 当花火回过神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清风微微拂过面庞,吹动她如丝的秀发,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 仰视着湛蓝的天空,云朵静静的飘荡着,她不禁弯了一下嘴角。 终于……解脱了…… 她再也用不着面对那禽兽般的继父,再也不用看到母亲因为嫉妒而扭曲的面孔,再也不用为了‘活下去’而出卖自己的灵魂…… 想着想着她便放声大笑起来。 “你,为何而笑?”似是有风铃摇动发出叮的一声,她的耳边响起陌生却又熟悉的男声。虽是问句,但其中却透了出难以言喻的微妙之意。 花火缓缓的转过头,露出醉人的微笑:“你就是来接我的死神?” 她虽不信鬼怪,但还是明白自己已经死亡这个事实,且就现在的状况来看,能与死后的她对话,想来也只有死神了。 那人失声笑道:“你本没死,何来死神?” 花火一愣,顿时脑中一片混乱。 那人说她没死……但她记得刚才飞机确实是爆炸了,那股被撕裂的痛感到现在还留在她记忆中。但那人的语气神情,却不像是在骗她。 花火重新看向那不速之客。在四目相接的一刹,她脑中闪过了些支离的画面,有一种像是冬日阳光晒在身上般的暖意流遍全身。 她似乎在遥远的某时见过这人,但任凭她怎么去思索,仍旧找不出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 那人见花火像是在发愣,便抬脚准备向她走去,却被突然反应过来的花火高声喝住:“不许靠近我,你是谁?是人是鬼?为何要救我?”花火盯着那人如爱琴海水雨后初霁般碧蓝的瞳仁,压下莫名的暖意,暗暗提防。 那人脚下一顿,接着温和一笑说道:“我既非人,也非鬼,我乃位列六御之一的天神,太极天皇,天耀。”说完便抬起了脚,走到她身边,伸手在空中点了一下。 花火只觉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原本失去的地心引力瞬间回来,拉扯着她向地面撞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被这突如其来的下坠感吓的尖叫了一声,但她还未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被一双手臂稳稳的接住,停止了掉落。 紧紧的,花火抓着那双手臂,闭起眼,努力的缓和因惊吓而狂跳不止的心脏。 “原来……你也是会害怕的啊。”那人轻笑,调侃的说道。 有些不爽他的语气,花火睁开眼瞪着他,他却笑意更深。 “放手。”花火不愿和他纠缠下去,她不想活,却不得不苟且偷生。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个事故能让她堂而皇之的死去,她怎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天耀闻言,神色一凛,薄怒道:“你就如此的想死?难道不想知道你是谁,我为何要救你么?” “哈,说得好,我为何要寻死?”花火深吸了一口气,失声笑道:“你既是神仙,那便应当早就了如指掌,心知肚明,又何必问我。你既知我一心求死,又为何屡屡救我?既屡屡救我,又为何不将我从那苦海中救走,留我在那肮脏的泥潭中挣扎……” 喘了口气,花火将头深深埋在天耀胸前,带着止不住的哭腔说道:“我是谁?我是谁又如何?就算知道了,我依旧还要继续被折磨,有时我宁愿忘记自己是谁。” 不争气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帘,一涌而下。 花火再也无法自欺下去,故作坚强,强撑笑颜,其实她不过是胆小懦弱罢了,她恨这样的自己。 自从生父去世,继父入赘她们花家以来,她所受到的折磨几乎让她崩溃。 不知有多少次的想要寻死,但无论是割腕还是跳崖,她都会莫名的失去意识,最终醒来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现在看来,应当都是这叫做天耀的神仙救了她吧, 可笑的是每每寻死不成,醒来后迎接她的是更加变态的折磨。 这种情况持续了到她十六岁,整整四年。 当她升入高中后,继父虽是不再虐待她,但她如何不知道他看自己时眼里爆发出的渴望,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裸的欲望。 他用她唯一好友钟灵的生命相要挟,逼她就范。她起初不从,百般挣扎,第二天便获得好友车祸住院的消息。 那种将要失去支柱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她妥协了。 即便她完全没有了那天的记忆,但那一天,依旧成为了她永远的黑暗。 母亲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非但没有保护她,反而也开始排挤她。 她不是没想过各种办法逃离他的魔掌,但不知为何,每次都会被发现。她也曾攻于心计想将他收服,但从未成功过。 后来她明白了,继父只不过是喜欢看她在他面前痛苦的表情罢了。 她也曾试图警告钟灵,希望她能远离自己,但每每话到嘴边,就一定会有电话响起,支走钟灵。 她骇然,未知的恐惧压得她喘不过来气。那禽兽般的继父在她周围布下天罗地网,消磨她的心智,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也恨,恨她自己为什么会遭受到如此待遇。一如她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死,却依旧无法成功。 天耀没有说话,但抱着她的双手却颤抖的厉害。 花火别过头去,也不再言语。 “你知道么,每次看到你被欺辱,我都恨不得直接让他挫骨扬灰……但……我不能……”天耀突然用力抱紧花火,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凉凉液体的顺着花火的锁骨滑入衣内,湿了衣衿。 “你不必自责……我又岂能将自己的不幸嫁祸与他人。不过,你既然救了我那就送我回去吧……若是被发现我没有死却消失了,又会有与我有关系的人要遭殃了。”花火收住泪水,故作轻松的说道,轻轻将天耀推离开来。 自从那个与她跳过舞的羞涩男孩暴毙的消息登上报纸时,她就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早已不止关系到她自己,而是会牵连到许多无辜的人。 “相信我。”天耀上前,捧住花火的脸,盯着她那有些失焦双眼,坚定的说道:“就快结束了,再忍一段时间,你身上的诅咒一定会被解开。” 花火讶然,诅咒,这世上居然有诅咒,而她就是被诅咒的对象!当真可笑…… “你本是天庭第二把交椅的女帝太一,名为白雩。在千年前的圣战中被通天教主钟馗所诅咒,危在旦夕。浮黎元始天尊用自己的一魄保住了你的命轮,但想要解除诅咒只有转世为人,受尽情苦折磨。天尊耗尽神力,修改了你的诅咒,使你能在二十岁当日的逢魔时刻,解开设在你魂魄中的封印,重获神力……白雩……我……”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花火平静的看着天耀,心中空荡荡的。 而且,当天耀说到钟馗二字时,她的心突的抽了一下,一种被撕裂开的疼蔓延全身,脑海里突兀的回响着一句话: “我只不过要你看着我,听着我,念着我,想着我,离不开我!我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人。你既做不到,那我便诅咒你千年轮回,受尽情苦,即使让你恨我彻骨,我也要你将我牢牢隽刻在灵魂中。你永远都是我的,不论生死!” 花火闭上眼睛,按着太阳穴,虚弱的说道:“我该回去了。” 她脑袋如爆炸般的疼痛,她什么也不愿再去想了。 天耀伸手想触碰花火,但顿了顿还是放了下去。 “鹿蜀。”天耀背过身,用手在空中划了一下,空气被撕裂开来。 一声清亮的鹿鸣响起,从裂缝中跃出一只似鹿非鹿的动物。大而华丽的棕色犄角上布满金黄色的暗纹,鹿眼并非黑色而是绚烂如晚霞般得红,长而柔顺的皮毛在风中舞动,带来一股异香。 那名为鹿蜀的动物一见到花火便嘶鸣一声,跪在了她面前,眼中滴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花火被面前的情况弄的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神兽鹿蜀,你前世的坐骑之一。”天耀淡淡的说道,并未看向她。 “主人,鹿蜀……鹿蜀……没有保护好主人……”那神兽鹿蜀面容哀切的看着她,眨了眨眼,滴下泪水。 花火上前摸了摸鹿蜀的头,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只美丽的神兽,她对过往一无所知。 “鹿蜀,送太一帝回去吧。还有这张黄符收好,一定不能弄丢。”天耀说完,将一张长方形画有诡异符号的黄色纸片交给花火,便走进裂缝中消失了。 花火对着天耀离去的方向愣神,只听鹿蜀说道:“主人,太极天皇殿下他是真心对主人好的。主人这些年的苦,天皇殿下都看着……有一次要不是西王母娘娘拦着,天皇殿下早就将您救离苦海!但若是主人的咒不能按命轮上走完这二十年,怕是就真的魂飞魄散了……天皇殿下他……” “好了,不用再说了。”花火拍了拍鹿蜀的头,她虽不知这神兽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存在,但下意识中无法对这只有着可爱双眸的神兽起戒备之心,于是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鹿蜀没再多言,示意她骑上它的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瞬间就移动到了她的家门口。 从鹿蜀背上跳下,花火拍了拍衣服,看着那华丽的庭院冷笑一声。 她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 花火心中有些凄凉,但下一刻便转变成浓浓的恨意。她明白这短短不到一小时里发生的事也许真的能使她改变命运,所以她不可以再懦弱下去。 无论是真是假,她已经不想再逃避,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唯一可以相信的机会,为了自由。 鹿蜀砰地一声变成宠物大小,跳到她的肩上,开口道:“主人……”,话音未落,花火便义无反顾,大步流星的走入庭院。 看着越来越近的屋门,她勾起了嘴角。既然上天给了她机会,她便会倾尽所能,让那些使她受尽苦难之人痛不欲生! 第二章 .穿越 花火走进家门,只见继父石宇和母亲都坐在沙发上,管家女仆站了一圈,有些女仆已是泪流满面。没有人发出声音,异常沉默。 她关上门,声响惊动了离门廊最近的女仆。 那女仆抬头看向她,目光中有些疑惑,旋即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小……姐?” 厅中的众人闻声,都迅速的看向门廊。看着她的表情都跟见了鬼似的。 花火稳定心神,恢复平日里扮成的开朗单纯,笑嘻嘻的一边脱鞋一边说道:“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刘管家,我有些口渴,给我倒杯水吧。” “小姐……你……没死?”刘管家疑惑中带些惊恐的问道。 “啊?死?好端端的干嘛说我死了?”花火心下明白定是指飞机爆炸的事,但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早已想好说辞,她又怕什么。 “这……飞机……”刘管家吱唔道。 “我们刚收到消息,你坐的那趟飞机在南海上空爆炸了。”微微有些沙哑,但非常性感的男声响起,屋子里又一次鸦雀无声。花火一手扶着鞋柜,一手拿着刚脱下来的鞋子,定在那里。 花火默默在心中告诉自己,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即使你多么不愿意但依旧无法逃脱的,一定会过去的,接着装作无比吃惊的样子说道:“真的假的?不会吧。” “当然是真的!你这孩子,可知道我们有多担心……”母亲有些薄怒的说道。 花火将眼神从母亲身上移开,她明白母亲只怕不仅仅是薄怒,而是恨不得冲上来问她为何没有去死吧。 “好了眠儿,既然火儿回来了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继父石宇打断母亲的话,盯着她,眼中闪动着令人发指的寒光,“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花火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却不得不继续带笑说道:“忘了通知你们是我的错啦,因为想着早点回来就换了一个航班,没想到我福大命大居然逃过一劫呢。” “老爷夫人,遇难者名单里没有小姐的名字!”这时一个女仆从里屋跑了出来,有些兴奋的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花火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立刻喜笑颜开,“小姐,您可吓死我们了,还以为小姐遇难了呢。”说着迎上前来接过她手中的大衣。 “没事就好。”石宇将手中的烟掐灭,起身上楼去了。母亲一见石宇上了楼,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没有看花火一眼。 “小姐,您要的水。”刘管家递了杯水到花火面前,花火拿着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方觉心里的压抑驱散了一些。 回到房中,鹿蜀自觉的乖乖趴在一边不说话,方才屋中的人对这个趴在她肩头的小家伙都没有任何反应,向来是看不见它吧。 花火靠着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抛去微笑的面具,跌跌撞撞的走向床边,一头倒了下去。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对常人来说已是不可思议到极点,什么神仙魔王,什么前世今生,这些最多在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事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天耀,那个俊美的神仙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呢。 花火喃喃的念着他的名字,心里不知怎的有一丝丝暖意。 “或许我前世当真是个什么女帝吧,就算是一场梦,我现在倒是想做下去,不再醒来,这样我就能说服自己为何要受这些苦了。怪不得古时候君王多拿命理之说去洗脑老百姓,果然人相信了什么之后就会有活下去的勇气呢。”花火喃喃自语到。 翻了个身,花火看着趴在地上的鹿蜀,心中微动,便问道:“鹿蜀,你能告诉我那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鹿蜀闻言,抬头看着她,眼神似乎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但却始终没开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花火叹了口气,又问:“那,总能告诉我那个天耀,还有什么钟馗,都是怎么回事吧。” 鹿蜀这次倒是没有犹豫,开口说道:“太极天皇大帝是掌管西方天庭的六御,六御就是六个大神仙啦。鹿蜀记得太极天皇大帝是和主人同期入天庭的呢,和主人的关系非常非常的好呢,那件事发生的时候要不是太极天皇大帝支持着主人,主人怕是…” “鹿蜀,多余的话不要讲。”突然,房内传来天耀的声音。 花火惊讶的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那被她丢在地上的黄符射出一道金光,金光中出现一道雕花木门。 木门缓缓打开,天耀从里面踱步而出。 花火虽然讶异天耀的出场方式,但天耀对鹿蜀的语气却更让她不满,于是皱了皱眉,不悦得说:“既然鹿蜀是我的神兽,就请你不要干涉它对我说什么。”花火拍了拍害怕得发抖的鹿蜀的头,安慰它没有事。 天耀顿了一会儿,改变了话题:“继续白天未完的事。关于你的诅咒,只有解开了你体内的封印,你才能拥有对抗咒的力量。要成为扭转命轮之人,必须揭开你体内的封印。”天耀解释道。 “封印?”花火反问了一句。 天耀点了点头。 “哦,那就解吧。怎么解?”花火怏怏的问道,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你体内的封印过于强大,以我的能力是解不开的。但若拿到五行石,便容易许多。”天耀看着花火怏怏的样子,不觉笑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 “五行石共有五颗,分属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每颗石头的力量并不强大,但由于这五颗石头是浮黎大帝创造天地时体内五行之气的凝结,当聚在一起时所爆发的能量非同小可,除非特定的人才能同时将这五颗石头放在同一个时间里,而那个人就是你。你体内的封印可以在五颗石头凑齐之前,压制住石头的力量。” “同一个时间里?这么说,这五颗石头在不同的时间里?!”花火有些惊讶。 “是的,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在我的帮助下到各个石头所在的时间中,将石头拿到手带回来。”天耀似乎非常满意花火对他语言理解的速度。 “那就是说,我要穿越时空去找石头?!”花火惊愕道。 天耀继续点头。 花火翻了个白眼,差点气绝。她想不到在现代受气不说,老天爷还要她跑到古代去找那不知在何处的石头! 若是在现代她好歹能利用人脉和网络搜查,但古代,她人生地不熟,又是战火纷飞的,保命已是不易,如何才能找到石头! “那么,今晚就开始吧,古代一年相当于现代的一小时。时间紧迫,要在你二十岁生日之前将石头找齐,便只剩下十天的时间了。五行石是会在时空中自主移动的,我也在寻找剩下石头所在的时空,目前我只知道金丝曜石的下落。”天耀忽视花火的白眼,接着说。 “那有没有时间限制什么的?还是说用多久时间找到都可以?”花火期待着问道,她希望越久越好。 “石头每八年移动一次,你要在八年内找到。” “啊!才八年!!我能不能在八年内弄清楚石头的下落都是个问号啊。”花火惊呼。 “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要是无法在古代的八年内找到石头,下次想找就更困难了。天耀又一次补充道,“神界也会在这十天内找齐另外四颗石头的下落。” 花火再一次无力,她现在想反悔都不成了。 “金丝曜石所在的时代是战国,若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在赢政手中。五行石霸气十足,只有有同样霸气的人才能镇的住。”天耀继续耐心的解释。 战国啊,花火有一点点的安心,还好她看过战国策、史记和一些野史,大概了解一些当时的情况,不至于无从下手。 “好吧,开始吧。”花火认命的点点头,“但如果我遇到危险怎么办?我可不想送命。” “没事的,没人能杀得死你。”天耀一脸轻松,从怀中拿出一对水晶耳环给花火戴上。“当你拿到石头时,用手触摸左耳环,然后说‘归元’就可以了。” 花火强忍下打神的冲动。什么叫没有人能杀得死她,那就是说她很有可能会受伤会半死不活? 而且她才不相信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会单纯的只为了帮她解除诅咒,虽然她前世真的有可能是那个什么女帝,但她现在不过是个一个小小人类,她的命运和这帮神仙又有什么关系。 很有可能她前世的太一帝是个很厉害的神仙,而现在有一个大魔头出现对这帮神仙产生威胁,他们没办法,突然想起自己来了,于是才“好心”的说是救她出苦海。 天耀无视花火阴晴不定的神色,将双手放在她的头顶,念道:“五宫移位,四神天降,二十八宿斗转,六御列座,以浮黎原始天尊之名,命尔等开启天轮,破空!” 花火还未准备好,便只觉全身一震,失去了知觉。 第三章 .初到战国 当花火醒来的时候,觉得身子有些冷,像泡在什么液体里,而且后背压着的坚硬物体杠的她难受万分。 她动了动手脚,撑着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心下讶然。 她现在身处一座树林之中,阳光从叶子的间隙散落下来,稀稀落落的照亮着四周。静谧安逸,偶尔有几声鸟鸣,真是个美丽的地方。 而她却是这美丽的画面中唯一一点不和谐因素,因为她正狼狈的坐在小溪中! 花火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看身上。她依旧身着着在家时的睡衣,看来是她本人穿越了,不是什么借尸还魂,危险系数又增加了一些。 离开小溪,在树林里寻找出路的同时,花火在心中开始拟定计划。 首先,她需要一身衣服,看看能不能在出了树林后想办法弄一套这个时代的衣服,男人最好,她不能穿着现代睡衣在古代世界跑,而且装扮成男人有利于以后行动,毕竟古代男尊女卑。 其次,弄清楚她身在何时何地。 再就是靠她的脑子寻找石头了。 为了她自己,她必须要在八年内找到那石头。 走着走着,花火发现不远处有烟,便偷偷摸摸的靠了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男人正独自坐在熄灭的火堆边上不知在干什么。花火眯起眼睛仔细看过去,从背后看,他穿着讲究,身材瘦弱,想必一定是哪家的富足公子哥,不是没事干跑出来打猎玩,就是和家里闹别扭离家出走。不过倒是便宜了她。 如此大好机会,她怎可错过,能当一回劫匪也算是过过瘾,希望那看起来像软柿子的男人实际上就是个软柿子,不然她可不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花火找了根藤条,缠在手上,悄悄的靠近那男人,那男人却突然回头看向她。 花火一惊,知道自己暴露,乘那男人惊讶之际,一步窜到他的跟前,一个擒拿手加过肩摔,将他按倒在地,然后立刻用藤条将他的双手双脚绑住。 “不知姑娘为何加害在下?”那人面露慌乱之色,但依旧保持着一定的镇静。 花火没有理他,只是急切的看了看周围,立刻就发现了男人脚边的一个包袱。 她弯腰打开包袱,运气不错,里面居然有两套衣服,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无所谓,她只需要衣服! 花火拿出衣服,笑眯眯的对那男人说:“得罪了,小女子只身在外,多有不便,方才不小心掉到河中,衣衫尽湿,恰好遇见公子,于是思量着向公子借套衣服。所以啦,还请公子暂避,我要更衣了。” 看着那人乖乖的转过身,花火将身上的睡衣脱了下来,迅速穿上打底的内衣。 四周也没什么可以当作换衣间的地,她只好冒着被看到身子的危险换上衣服,虽然如果能够的话,她一辈子都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身子。 这古代的衣服,内衣不算难穿,可她折腾了半天,也没整理明白这外袍是个什么穿法。 “看来你不识如何穿男子之袍啊。”那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花火身后响起。她惊讶的转身,却正好撞在那个人的身上。那人立刻捉住她的双手,将她固定在他怀里。 “男女授受不亲,快放开我。”花火怒目,冷冷的对他说。 “哦?男女授受不亲?那你现在穿着我的衣服,又该怎么说呢?”那人轻笑了一声。 花火不爽的瞪了他一眼,抬起脚二话不说攻击他下盘,却被他轻松的化解了。 看来这人有功夫。花火一边想着一边继续用手肘攻击,这下结结实实的打到了他身上,只听他闷哼了一下,依然不松开手。 刚才那一击她一点没留情,如果被打到的话少说也会疼得爬不起来。 “身手不错,能将……在下打伤的人可不多。”那人依然一脸轻松。 “可不可以放开你的手,很疼。”花火有点恼火,这人什么力气啊,她的手腕都快被他捏断了。 那人闻声立刻放开了手,花火活动了一下手腕,低头一看,妈呀,她的手腕居然被捏青了。那人看到自己的杰作似乎很尴尬,脸刷的就红了。 “看你长得还算不错,怎么这么野蛮啊。”花火没好气地说道。 那人突然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系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整理好。 花火盯着他的动作,恍然大悟,原来这衣服这么穿。 “多谢公子。可惜我身无分文,这衣衫虽是来之不正,但若非急需,我也不会对公子不敬。如若有缘再见,我定赔罪。”花火对他笑了一下,抱拳行礼,转身便走。 “姑娘留步!”那人突然叫到。花火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可否请教姑娘贵姓?” “免贵姓花,花火。” “在下……”那人刚想说什么,却皱了皱眉头,改口说,“有人来了,姑娘走好,不送。”花火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来的人肯定是她不能见的人,没再多问便转身离开,没想到刚走几步,就有几人从林中窜出,明晃晃的白刃直冲她和那男子而来。 花火暗呼倒霉,她可不想上来就香消玉殒。但她身边一件可以用来防身的武器都没有,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等死么。 那男人躲过一剑,一把将苦苦躲避的花火护在怀里。 花火刚准备道谢,只见一批青衣人又从树林里跳了出来,将黑衣人的攻势挡下。 “快跑!不要回头。”那人护着花火来到边缘,在她的怀里塞了块玉佩,“若有困难,到华健布庄亮出此佩,便可。姑娘保重。” 说完那人便挡在了花火的身前,为她营造逃跑的环境。 花火点了点头,大声的道谢后,没做停留,立刻向远处跑去。既然那人叫她赶快离开必定有他的理由,她再留在那就不合适了。 跑了一段路,终于看见了一个小镇。虽然现在是白天,但花火快困得不行了,毕竟她来这儿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 但她身上又没现钱,怎么办呢? 肚子咕的叫了一声,看来刚才运动太剧烈了,晚上吃得都消耗完了。花火摸了摸肚子,感觉有点硌手,衣服里面好像有什么。 她将手伸进衣服里一摸,居然是个钱袋!也不知道是那人遗忘在衣服里的还是在给自己整理衣服时塞进来的,但无论如何她现在已不是身无分文了。 花火打开钱袋,里面有不少刀币,住个店应该够了。 走到镇上,花火找了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客栈住了下来。随便吃些东西,便睡了。 一觉无梦,醒来时,天蒙蒙亮,已是第二天早晨了。 花火下床,揉了揉酸胀的肩,古代的生活真痛苦,板床太硬了,睡得她全身都疼。 穿好衣服下楼,厅堂已经有不少人在吃早饭了,古人果然是早睡早起。 花火找了个桌子坐下,叫来小二,要了一碗粥一碟小菜,在这个连馒头都没有的时代,她只能将就着填饱肚子。 一边吃着饭,她一边注意着堂里人们的闲言碎语。 从人们的闲聊中她获得了几个重要的信息。第一,现在她在齐国的都城临淄的郊区,正值田齐王建二十八年。第二,建王半个月后将朝秦。第三,宰相后胜快要嫁女儿进宫了,最近正在买丫鬟。 花火斟酌了一下,如果她能混进皇宫里,跟着齐王去秦国,便可以见到赢政,省去了中间不少麻烦,还可以早点回去。这样看来,她能否进入宰相女儿的陪嫁队伍就显得格外重要。 于是她立刻决定先去宰相府探探情况。 用过饭,结了帐,花火雇了辆马车,向临淄的中心驶去。 当下马车的一刹那,花火有些不敢相信她所见到的景象。 在这个乱世中,各国都应该气氛萧瑟,时刻准备防御敌国来袭,而临淄却一派歌舞升平。花火对这个齐王田建了解不多,只知道齐国毁在他手里,心中自然对他没什么好感,她觉得一个被灭了国的君主定也没什么本事。 花火在街上逛着,看到一家布店便走了进去。 布店内排着各色布匹,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但其中以紫色居多。有些已经做好的女装男袍叠放在另一边,以供人选择。 还好这个时代的女装没有唐朝清朝那么复杂,就是颜色过于鲜艳了。当她一走进店铺,老板娘便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这位姑娘可是乔装出府游玩的啊?忒的是好眼光,整个临淄就数这澜绣坊的衣服最好,不知姑娘喜好什么个色儿,我叫人拿几套姑娘试试。”老板娘显然是个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乔装的。 花火瞟了老板娘一眼,淡淡地说:“取套丫环穿的。” 老板娘一愣,脱口就问:“为何要取丫环穿的?” “叫你拿你便拿,不要问那么多,做生意要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花火微笑着对老板娘说到。 “是是是,这就叫人去取。”老板娘显然被花火的气势吓坏了,想当初在商战中,花火与对手谈判时磨练出来的气势连一些久经商场的老狐狸们都是啧啧称赞的。 一会儿老板娘就捧着衣服走了出来。 花火接过来看了一下,那套丫环穿的实在让她不太想评价,虽说颜色是鹅黄色的,不是什么大红大绿的俗套色彩,但样式实在不怎么样。看来在衣饰上,主子和下人们是天差地别的。 付过钱,在店内换上丫鬟的衣裳,打听到宰相的住处,花火便离开店铺,直奔宰相家去了。 第四章 .混入相府 七拐八绕的走到宰相家门口,花火被门前人山人海的仗势吓了一跳。连延不绝的人流排出了两三里地。各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都堆在一起,简直比现代某选秀节目的场面还热闹。 这宰相可真厉害,嫁个女儿选个丫鬟都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花火看了看钱袋,剩的不多了,如果要住店明天再来的话肯定是不够的,便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拼了命的挤到了队伍前方。等她站稳脚跟,定睛一看,却没想,这么长的队伍,原来仅仅是为了拿叫号牌! 虽然觉得很麻烦,但她一无势力二无背景的,连当个小丫鬟都这么艰难重重,能忍则忍吧。 “这位小哥,”花火握紧了钱袋里仅存的几小块碎银,做出最温柔的笑容,对着面前已经看她看呆的宰相府小厮说道:“可否行个方便?”。 “这……恐怕……”那小厮眼睛上下打量着花火,面色不善。 花火胃里一阵恶心,为了防止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她立刻不动声色的将碎银掉在脚边,接着装作惊讶道:“哎呀,这位小哥,你怎的这么不小心,银子掉了都忘了捡。”说完,便弯腰将她刚才扔在地上的碎银子捡起,放到那小厮的手里。 小厮颠了颠银子的分量,满意的弯起嘴角,大笔一挥给了花火一个非常靠前的号码。花火装作感激,千恩万谢一番后从后门走进了宰相府。 宰相府很大,在领路小厮的引导下,她穿过了层层回廊,来到一间小屋前。里面坐着一个头头模样的女人。接下来的面试对花火来说是小菜一碟,不费什么精力就完美通过了。 接下来是一个小厮领着她穿过两个小院,走进了另一间小屋,里面已经有三个和她一样通过考试的丫鬟。 四个人在在房中不一会儿便熟络了起来,但还没聊开,领头的女婢和两个已经转正的丫鬟推开门走了进来 婢女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内容翻来覆去也离不开如何伺候主子,如何守规矩。大约讲了快一个时辰,领头的婢女才慢慢悠悠的问道:“都明白了么?” “诺,奴婢明白了。”四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女婢表示很满意,吩咐那两个转正的丫鬟领花火和另三个人去各自的房间。 累了一天,花火进屋真想倒头就睡,可惜活立刻就来了。她和同房的一个女孩被分配去整理宰相女儿的陪嫁物品。 走进房间,花火着实被琳琅满目的物品吓了一下,光是各色的锦帛就足足堆了一米多高。 要把每一项物品记录下来可不是一个小的工作量。 而且那女孩不会写字,记录的事便落在她一人头上。 幸好她曾心血来潮的练习过古代书法,从金文一直到小楷,都写得还似那么回事。现在她觉得学这些东西真是有大用处了。 “……漩涡纹双耳三足铜鼎一尊,金叶五百片,夔龙纹白玉玉佩一件,凤凰衔枝掐丝步摇一对,吉祥天白釉描金碗一对,吉祥天白釉描金豆一件,白灰瓷瓮一对,凤舞龙翔雕花铜镜一面,卷云纹三足铜樽一对,鎏金高足双耳敦一件,波曲纹四方铜鼎一尊。好了姊姊,就这么多了”同房的女孩将手中的鼎小心翼翼的放入木箱内,回头对她笑了一下。 花火直起身,活动活动肩膀,看着那厚厚一堆的竹简,感叹不已。古人真是不容易啊,那竹简又细又窄,用的又是软毛笔,要保证墨汁不从竹简上滴落可要费好一番功夫呢。 “兰儿回去休息吧,我将竹简送去给主事过目就回。”花火吹干竹简上的墨迹,笑盈盈的对同房的女孩说,那女孩名叫兰儿,是当地一个农户家的三女儿。 “那就有劳姊姊了。”兰儿不过十三岁,整理了两个时辰的东西,早就累的面色苍白了。听到花火说不用她一起送清单给管事,开心的眉毛都弯了。 兰儿走后花火小心翼翼的将竹简分类黏上布条,待布条粘牢了便一口气抱起竹简走向管事的屋子去了。 管事的屋子离嫁妆储藏室隔了两个回廊一个小院,当花火将竹简放在管事面前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了。 管事随手抄起一卷看了两眼,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是个做事比较精干的丫头,明天着你随我身后学习伺候宰相吧。” 花火一愣,伺候宰相?那她还怎么进宫?还怎么去秦国? 当花火还在琢磨着怎么说辞才能让管事的同意她留在宰相女儿的结婚队伍中时,管事房里的铃铛响了起来。管事放下竹简,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对她说:“正好,老爷有吩咐来了,你跟在我后面去看看。记住多用眼睛用脑子,少说话。” 花火心里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但面子上只好装的感激涕零。果然命运由别人决定的滋味非常不好受,叫你去东,你便不能向西。 她一咬牙,恭敬回答:“多谢管事。”心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能急躁。 当管事走过花火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看了花火好一会儿,说道:“把头抬起来让我好好看看。” 花火不明所以,依言抬起了头。管事上下左右打量了她好一会,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就像猫见到了稀有的耗子,两眼发光。“啧啧啧,是个美人胚子,可惜就是肤色黑了点,眉毛也有些粗,不过也不差,比前几日带来的好不少。香芷,香兰,你们两个带这丫头下去好生打扮一番,再送到老爷那里去。”管事叫了两个丫鬟进屋,将她带了出门。 花火这下也被弄的提心吊胆起来,这管事的不会是想将她当做礼物送给宰相,好升个总管什么的吧。 她都刻意用涂料将裸露的皮肤涂上颜色,画粗了眉毛,没想到还是没逃过去。不过,既然管事想买她求荣,那她就将计就计,施展手段哄的宰相朝秦时带上她,到了秦国再借机逃脱嗯,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但要是那宰相想对她不轨怎么办?花火皱眉想到,如果她打了宰相,那她大概就可以直接回现代去了。花火这么一想,就郁闷的象霜打的茄子。 “姑娘?”一声轻唤将花火的思绪打断,她抬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被换上了华丽的长裙,戴上了精致的环佩。 “姑娘可真美。”香芷看着花火,眼中闪闪发光。 “就是就是,怪不得姑娘要以黛涂面,要是这等容貌走在大街上没个人从旁保护,指不定就被小混混给欺负去了。”香兰一边为花火带上发簪,一边笑着说道。 “好了,姑娘,随奴婢们去老爷那吧。”香芷香兰恭恭敬敬的向花火福了福身子,领她向那宰相的房中走去。 这次到没走多远,只穿过了一个小院便到了。 宰相房中烛火通明,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香兰进去通报,不一会儿管家便走了出来。管家见到花火先是一怔,而后喜的嘴角都列到耳朵后去了。 “老爷,来了来了。”管事对花火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房。花火犹豫了一下,决定见机行事,便走了进去。 进了屋,花火低着头福了福身,说道:“宰相大人安好。” “抬起头来让本相看看。”那宰相的声音有些苍老嘶哑,想必有五十多岁了。 花火听话的抬起了头,但见一体态肥硕的老者侧卧在厅前的炕上,另有一青年坐在一旁的蒲垫上,两人在她抬头的一刹均露出赞叹惊艳的神色,不同的是王侍卫脸上还有一丝惊讶。 “王侍卫,你看此女可好?”宰相直愣愣的盯着花火看,只怕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甚好,此番就正好十人了。”王侍卫点了点头,但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来人,将此女带下去好生照料,不容有丝毫闪失。”宰相刚开口说完,王侍卫便质疑道:“宰相大人为何不将此女送入宫中?难道……” 宰相打断王侍卫的话,“王侍卫想多了,本相决定亲自选人栽培此女,宫中毕竟规矩繁多,难以保证礼官尽心尽力。”王侍卫恍然大悟,感动道:“如此宰相多费心了。” 花火抿嘴窃笑,想来那个王侍卫也是个精明的主儿,一定看出来宰相想将她私留下的想法了,如果真的要她进宫做什么去,就必然会来救她出相府。 而且就算没法将她带出去,至少,她也可以不用担心和这个肥油横流的老宰相周旋了。 “那我三日后再来领人。告辞。”说完,王侍卫下榻,向宰相一鞠躬,大步流星离开了屋子。 花火垂首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候发落。只见那宰相一骨碌爬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踱了几圈,又停住脚步看了看花火,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来人,不是说将此女带下去好生照料么,怎么,人呢?” 管家一听宰相叫人,便小碎步走了进来,福了福身,“是,奴婢这就去办。”接着对门外的香芷香兰使了个眼色。 两个女孩伶俐万分,立刻将花火引了出去,而管家似乎又被那宰相叫住,吩咐了些什么。 花火同香芷香兰两人走在回廊上。晚风习习,吹散了池中明月。 香兰走在前面有些哀伤的说:“可惜了姑娘啊,这等模样怎说也是个当王妃的命,可惜啊……” “快住嘴,小心被哪个下作的小子听去向管家告发去,到时候有你好受的。”香芷蹬了一眼香兰责备到。香兰做了个鬼脸,却也不再说话。 穿过西边的院子,便是宰相住的地方,再往后走是给贵客用的汀院空屋。香兰香芷将花火领到空屋前,福了福身,道:“姑娘今晚就在这歇息吧,奴婢告退。” 花火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子。香芷小心翼翼的带上门,快步离开了汀院。 站在黑黢黢的屋内,花火心中有些彷徨。刚到这战国,就出了这么多乱子,先是她打劫了一个男人,再是混入了宰相府当丫鬟,接着居然成了等待着被送入宫中的人。虽然过程曲折,但貌似结果到是和原先的想法一样,怎么说也是进宫了。 窗外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洒在窗沿上。窗沿像是被镀了一层银箔,闪着迷离的清光。 她叹了口气,走到窗前想将窗子关上,可刚伸出手,便觉后脑吃痛,晕了过去。 第五章 .齐王田建 花火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晃晃悠悠的飘在空中,好像武侠小说里的高手一样飞上飞下。一觉醒来,便发觉她真的漂移了,因为现在她正身处一间豪华的卧室里,而不是宰相府的汀院空屋。 花火缓慢的转着头,打量着四周,确定她还身处战国时期。她捏了捏身上盖着的攒金百鸟朝凤织锦棉被,疑惑不解,难道那宰相将自己移到别院去了? 花火坐了起来,床头的红木雕花案上摆放着一个烛台,婴儿小臂粗的红烛慢慢的流着泪,灯火摇曳不定,一旁的香炉悠悠然的冒着烟,也不知道焚的是什么香。 既来之则安之,若是绑架她的人想将她怎样,她现在就不可能完好无损的躺在这里。花火如是想着,便也安心了下来。 “你……在想什么?”突然有个声音在花火耳边响起。 “唉,公子?”花火惊讶道,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树林里被她打劫的那个男人。 只见那个人拍了拍手,四周突然就亮起了许多蜡烛,原本模糊的豪华卧室瞬间明亮起来。 花火有些惊讶,屋子里有不少人,看那些人的神情就知道是死士一类的护卫。 房内用品很豪华,光是臂膀粗的红烛就有几十根,这样看来,那些个雕花香案,青铜饰品等平常人家消受不起的饰物摆在屋内,也就毫不令人惊讶了。这些个东西大多都是有钱也买不来的,这样看来,这个人只有可能是一种身份了。 “朕乃齐王。”那人没等她开口询问便自报家门。 花火笑了一下,她知道齐王田建,最后被灭了国的齐国最后君主,她别和他有太多的交情比较好,不利于她的行动。花火这样想着,但突然记起收集到的情报表明,田建不日就要去秦国了,若是如此,在到秦国之前还是关系好一点比较有利。 田建很刻意的咳嗽了一下,花火立刻从自己的思考中回到了现实,当下打定主意先说服他带她去秦国。 “前些日子小女子冒犯了大王,还望大王恕罪。”花火低下头努力装出一副“我知道你是谁了,所以我很怕你”的样子。 “朕并未打算追究。”田建一甩袖子直接坐在了床上。 花火正揣度着他下一步想说什么,他到是毫不含糊的问道:“姑娘是哪国来齐的?” 花火在心中白了一眼这个没有什么大脑的王,这样问话不是摆明了把她当奸细了,就算是没有把她当奸细,想了解她的情况也不能这么**裸的就问啊,这不是留给她机会让她说谎么。也不想想就算她说了,是真是假你还要去费力查,一点套话的技巧都没有。 当然,花火懒得和这种没大脑的生物玩捉迷藏,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自己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不是你们这些国家中的任何一个。 看着他脸上不信的神情,花火也不愿多想,在现代她受苦受累累死不计其数的脑细胞还吃力不讨好,白白送出去自己的劳动成果,还得每天小心应付石宇这个恶魔,到了这里,她管你是帝王还是什么的,惹了她,她就笑着送这些人进地狱。 田建显然看出来花火没把他放在眼里,有点生气:“花火姑娘既然知道朕是何人,为何毫不吃惊?” “因为在你坦白之前,我就猜到你是齐王了。”花火汗颜,这个人看起来也有二十五六岁了,怎么说话如此小孩子样,不过也好,直来直去比拐弯抹角强。 “我虽然不知这是你的哪一个偏宫,但单就摆设也能看出来,这是王公贵族才能享受的,更何况这红烛台能用龙型的,不是王还能是谁。”花火淡淡一笑,平静的在田建发问之前说出他想知道的东西。 看着他一副惊讶的表情,花火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这田建太单纯,不好玩,不知道那个赢政怎么样。 花火被自己突然而来的想法下了一跳,难道在现代她被迫与狐狸们玩惯了,留下后遗症了! “说吧,你想叫我去做什么?”花火决定速战速决,不绕弯子了。 “姑娘果然冰雪聪明。”田建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出“冰雪聪明”这四个字,看来他是第一次体会到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滋味。 “哪里,大王过奖了。”花火一笑,就当他是赞美自己了。 “朕半个月后要去咸阳会见秦王,本来要送给秦王十位美人,但无奈有一个染病了,朕想拿你去填个数。”田建冷笑着说,大概想看她被羞辱后的神情吧。 花火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齐王听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居然还没有推断出自己的脾气和秉性,她哪是区区这种小事就能被吓住的。 花火眼珠子一转,想到反正闲着无聊,既然这小子想拿她作价码,她就得跟他谈条件了。虽然自己巴不得他直接打包将她送去秦国,但看在他将自己从那恶心的宰相手中救出的份上,就顺带给他上一课,用实例教他如何将被动化为主动。 “那小女子在这里先谢过大王了。”花火又是一个淡淡的微笑,她心知肚明,这一笑男女老少通杀,在现代她的这幅皮囊都能放倒一票人,何况是在物质条件极度匮乏女人没处做保养的古代。在临淄的街上看到的人不论男女都可以算是勉强入眼,也就是面前的这位齐王长得还算马马虎虎,只不知道那九个美人是什么样的。 “你……女子怎可如此不知廉耻!”单纯的齐王显然是被花火的言行吓到了,一边红着脸看她一边没有底气地说道。花火觉得有点委屈,明明是田建先说要把她献上去的,怎么现在他说得好象是她争着要去似的。 “那我还能怎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义正言辞的说你污辱我的名节?”花火依然微笑着说,心道,这叫以退为进,自己应承下你的话反倒会让你觉得不舒服而放弃。 “你……”这个田建显然是没有吃过如此大的亏,连话都讲不清楚了。 “放心,大王想让我去秦国干什么我也猜到了,我能帮你一时保住齐国。”花火也不顾田建的眼神,抬了抬枕头,舒舒服服得靠在上面。 这次田建没有出声,反反复复的打量花火,最后问道:“条件呢?” 嘿,这孩子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花火心里笑了一声。既然说开了,她自然不会跟他客气什么,轻轻松松的列出条件: “第一,把那些美人都散了,别虐待人家花容月貌的好姑娘,多给点银子,让其找个好人嫁了吧。” 田建奇怪的看了花火一眼,显然他没料到她的第一个条件会这么离奇。 “她们应该可以找个好夫君,享受天伦,而不是去秦国受罪,好好的美人被糟蹋了多可怜。”花火补充道。 “哼。”田建无所谓的哼了一声,显然,那些女子他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花火翻了个白眼,古人真扭曲,不重视人格,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我就当大王是答应了。第二,我希望换个身份,比如什么外交使节之类的,能当面和赢……秦王说话。”花火接着说。 “外交使节?”田建小朋友显然不知道这个现代的词语。 “就是那个……嗯……出使它国的使者。”花火不记得这里的外交官怎么称呼。 “你是说你想当使臣?”田建被吓到了。 “对。”花火干脆地回答道。 “女子如何可以为官!”田建几乎是用吼的。 “别那么大声,被人听到了岂不是暴露了。我可以女扮男装啊。”花火依旧淡淡地说着 “你……”看来这个齐王一没词儿就喜欢说“你” “第三,请大王不要限制我的自由。”花火没理他的不满,往后说。 “这个可以。” “最后,大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以后别太轻信别人的话,碰到像我这么好的人大王自是不会吃亏,但别人就指不定会怎么骗你了。大王的妻妾怕你爱你就哄着你高兴,大王的大臣们担心自己的官位不会对大王说什么逆耳的忠言,就算是燕、赵、韩、卫也不过是为自己的利益和大王合作,骗大王是应当的。所以大王至少得知道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花火瞟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有些动容,心道,难道这小子真得听进去了?多半估计是被吓懵了。 过了半晌,田建还是跟个木头人儿似的一动不动,花火也就闭目养神去了。 就在花火快和周公握手的时候,田建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扶着她躺好,说道:“朕会考虑考虑你的忠告……” 过了一会,没见这人有要走的意思,花火也不想理他,乐颠乐颠的去找周公了。 “真不想你被别人看到。”田建显然在自言自语,“你生得太美,你叫朕如何放心带你去秦国。” 花火自动忽略田建的头脑不正常,迅速入睡。 第六章 .叫板成功 皇家的床真的非常不错,当花火醒来时只觉得全身轻松,昨日的疲劳一扫而空。她一个侧身准备下床,发现田建居然一脸好笑的站在那看着她。花火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便小心翼翼问道:“大王什么时候来的?” “你醒来之前。” 问题真的严重了,花火纠结了一下,她清醒前的样子完全被看到了。 据钟灵揭发,她起床前有一段大脑空白期,这段时期她的行为和幼儿相同,喜欢在床上滚来滚去,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花火深吸一口气,下床行了个君臣之礼:“臣恭迎大王,只是臣还未梳洗更衣,请大王容臣先洗漱。” 田建玩味的看了她一会儿,说道:“你怎知朕会答应你呢?” 花火一笑,自信的说道:“大王接受臣的条件并无坏处,成功了可以换取齐国的相对和平,不成还可以把臣打回原形当礼物送给秦王,同样不见得吃亏。” “你到是会分析。”田建似乎有些不满。 花火到是不在乎田建的感受,她觉得要是田建不同意的话,大不了她逃出去多花点时间再去秦国。 田建示意花火可以去洗漱了,她便立刻问田建可不可以洗澡。昨天晚上没有洗澡,现在她全身都开始不舒服。 “来人,备香汤。”这个齐王到也不含糊,立刻吩咐下人去烧洗澡水。于是花火再一次开始讨价还价,要求每晚可以洗澡。 齐国的下人们绝对是训练有素的,对于花火突然提的要求,他们连半柱香都没用就给她准备好了。花火高高兴兴地去洗澡,却发现桶边站了两个人,一副“我是伺候您的”样子,于是立刻跑了出来,严肃的告诉田建她洗澡时不要人伺候。 舒舒服服的洗完早,花火发现昨个的衣服不见了,代替的是一套稍微好看一点的男装,和白色的纱布条。 花火拿起衣服,发现这男装很好穿,比在树林子路穿田建的那套容易得太多,难不成地位越高衣服越难穿? 衣服非常不合身,大大的,花火用纱布条裹住胸后几乎看不出来她是女儿身。不过她倒是对这一身很满意,于是想着要不要做点什么回报一下田建。 出来的时候田建居然还在,花火奇怪这大王怎么着闲,便问道:“大王怎么还在这?” “就这么不高兴看到朕?”田建有些不高兴。 “这倒不是,只是奇怪大王没有什么事做么?比如批批奏折看看急报什么的。” “奏折是什么?”田建立刻抓住花火话里的把柄。 花火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没有纸,看书都得看竹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就是大王的臣子给大王写的谏书。” “没有那种东西啊。”田建疑惑的看着她。 花火叹了口气,看来这人真的不适合当君王。“大王平常都是怎么议事的?”她问到。 “在议事堂和臣下们一起议事啊。”田建不解。 这田建他爸是谁来着?也不教教他帝王之道,明显他对国事一窍不通啊。 不过作为接受过他帮助的人,花火决定要好好教育一下他,好让他别在被赢政灭了之前就先被自己的国家拖垮了。 “在议事堂能议完所有事么?”花火循循善诱。 “自是不能。”田建摇了摇头。 “那么还有些没来得及议论的事怎么办?” 这下田建不说话了,花火抓准时机,教育起他起来:“作为一国之君,要懂得处理国事,听进谏言。那些来不及处理的事。大王可以叫大臣们回去后以书面……不,竹简的形式呈交上去,大王看过后就批复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还可以写几句评论,然后叫内侍太监们将竹简还给大臣们,让其照章办事。” 田建依旧没有说话,花火考虑了半天,决定还是不教他帝王学得比较好,毕竟他不是最后统一天下的人,让他了解一些作为国王的基本常识就可以了。 她突然想起来,可以让田建看看邹衍的学说,反正是他们齐国自己的产物,算不得她的帮助。 “大王看过邹衍的学说么?”花火问道。 “邹衍是谁?”田建一脸正气的问花火,那样子就像是在说‘花火不读书花火自豪’。花火扶额,再次无语了。 “从今天起大王每天至少要读一本竹简。”花火很不给这个王面子,直指他的短处。 “你怎可这样同朕说话。”田建显然不高兴。 “这是为大王好,臣陪着大王读,不懂可以来问臣。”花火温言相劝,心道,要不是看在他对自己还不错的份上自己才懒得理他呢。 田建一听就立刻变得高兴了起来。花火觉得这人真是小孩子心性,二十多岁了都不成熟。 正在花火思考之际,她的肚子跟她抗议了。花火从不委屈自己的肚子,便问道:“可有饭吃?” 田建已经开始对花火的不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一挥手,立刻叫下人布饭。不一会儿,一桌子菜上齐了,四荤四素一汤。花火看着丰盛的饭菜觉得这齐国挺富有,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花火坐下来,开始动筷子,还没吃两口就开始坐不住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就算是在家里,花火吃饭的时候最多管家站在一旁交待事情,而在这里,她周围站了一大帮乌压压的人,光气场就难受的她吃不下去了。 “可不可以叫这些人下去?臣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这么多人站着看。”花火看了田建一眼,田建立刻示意所有人离开。当她再次动筷子时,却无奈的发现田建依然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大王无事可做么?”花火问道。 “在你用完饭前没有。”田建‘老实的’回答。 “那大王就一起吃吧,别老盯着臣看,臣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人。”花火喝了口汤,觉得这厨子做的鱼汤不错,当然比现代的差远了。 “你是个奇怪的人。”田建向花火靠得更近了,“朕从来没有见过你这般奇怪的女人。” 花火不理他,继续和饭菜搏斗。 “你从今天起就跟在朕身边吧。” “哦,臣知道了。”吃饱了,花火放下了筷子,问道,“那现在大王有什么打算?” “你就吃这么少?”田建看着满桌子的菜。 “臣吃东西不多,大王让人上的太多了,每样吃两口就饱了。” “怪不得你如此瘦弱,以后要多吃点。”田建的语气可算得上是温柔了,眼神也有些不太正常。 喂喂,不会吧,这小孩才认识她不到三天哎,花火自动忽略田建脸上那种神情,她不想在这个时代牵扯太多。 “大王现在准备干什么?”花火重复了她的问题。 “你陪朕看竹简。”田建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穿过回廊,花火跟着田建来到简阁,进去时居然没有她想象中的霉味,看来这个田建并不是从来不看书。 “大王一般都看些什么呢?”花火随手拿起一卷,上面写着齐威王八年,这是齐威王时的记载。 “嗯,看些地方志。”田建答得很无辜。 花火有种想夺门而出的冲动,但想想看,作为一个国王,不可能就看一些地方志啊,这小子一定是骗她。 花火装作随意的翻翻竹简,说道:“作为王可不能只看地方志啊。大王看看你的祖宗齐威王,燕、赵、韩、卫从那个时候朝齐的,多厉害啊。” “不过是邹忌帮他罢了,其看法和你昨天说得不甚相同。”田建无所谓的说。 花火一愣,有些不明白起来。他既然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非要将自己装成个白痴? “大王为何不愿显露山水呢?臣觉得大王有能力成为贤主。”花火看着田建,突然觉得他挺可怜的。 田建猛地一抬头,似乎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花火,接着有些愤怒,然后疑惑,最后又恢复到他平常的无所谓。“有些事你不知道,也最好不要管。”说完一甩袖子走人了,将她晾在屋子里。 花火有些好笑,心道,看来他不是被自己的臣子爬到了头上就是长期处于被压迫状态,心理承受能力又没自己强,也没有接受过心理辅导,所以导致现在的扭曲性格。不过既然他叫自己不要管,她就不管了,乐的清闲。 接连几天田建没有来见花火,花火也落得个轻松自在,没事就上街去逛逛,调查调查市场。这齐国真是不可小窥,人民够富裕,也够奢侈,怪不得田建敢一个偏宫就装饰的那么华丽,要是正宫,还不知道有多漂亮。 花火还得到一个情报,原来田建这几天在忙着娶小老婆,怪不得几天没见他人影,跟小老婆新婚呐。 她找了间茶馆坐了下来,听着店里的人八卦。这八卦是人的本性,不分古人还是现代人,有人就有八卦。 “听说了没?后胜宰相的女儿终于嫁出去了,嫁给了大王啊。”路人甲说到。 “这做大王的其实挺可怜的,被臣子压着,连我等老百姓都知道了。不过这也不关我等的事,虽说现在没有以前富了,可日子还过得去,管他谁做大王呢,只要不打仗就好。”路人乙附和道。 “不过看宰相女儿那个样子,在宫中也得不到宠爱,听说长的可难看了。”路人甲继续。 “喂,看到没有,那个穿官服的,长的可真俊,要是个女的绝对够看,咱整个齐国都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和他比,可惜了是个男的。”路人丙将话题引到了花火的身上。 “呦,可不是么,要是我有龙阳之好就好了。”路人甲一脸欠扁。 “你家中的母老虎不扒了你那层皮才怪。再说,看其身份,你一个贱民哪能和那人说上话。”路人乙说道。 “至少我家那女人不是宰相的女儿,能凑乎的过去。”路人甲说道。 花火听了半天,忽略他们讲自己的那一段,从他们谈话中可以发现那个宰相后胜的女儿实在不怎么样,要不然这样的市井小民怎么敢如此评论啊。真可惜在宰相家那段时间里她没有见到宰相女儿一面,要不她就能当做资本和堂子里的路人们炫耀了。 “花使臣,你在这儿啊,可叫我等好找,大王让你回宫。”突然一队官兵进来了,领头的是王侍卫,看来田建有什么事儿了。 花火撇了撇嘴,说了句“知道了。”便叫来小二结账,但那小二死活不肯收,花火偏头一看,王侍卫正在瞪着那小二,虎目炯炯。 花火咳嗽了一下,给了王侍卫一个不满的眼神,王侍卫才将视线从小二身上移开。她微笑着把钱放在桌子上,说道:“让小二受惊了,这钱不用找了。”说完便离开了店。 一路上,花火和王侍卫并排走着,王侍卫几次想张口说话都没说出来,花火看的心急,便问道:“王侍卫想说什么就说吧。” “花使臣,小臣有个不情之请。”田建在几天前已经宣布了花火的使臣身份,说她是他在外微服时认识的能人,可担此重任。而且大臣们也没有想去秦国的,所以她这个使臣的身份就这样毫无争议的定了下来。 这个王侍卫就是那天将她从宰相府中救出的人。 后来花火抽空问了王侍卫为什么会认得她,王侍卫笑了下说那次她将田建绑住拿衣服时他就在暗地里跟着。本想立刻将花火拿下的,但田建吩咐他不要动,他便没有暴露。 花火尴尬无比,如果那王侍卫在的话,岂不是被他看到自己的身子了。王侍卫像是看穿了花火的心思,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使臣放心,臣是不会将使臣的秘密说出来的。那些伤痕……” 花火连忙转换话题问田建为何那天在林子里,王侍卫避开不答,花火便也不再追问了。 “王侍卫不必客气,有什么就说什么吧。”花火对这个侍卫挺欣赏的,作为田健的死士,他不会将她的性别暴露出去。不过由于他将她打晕过,所以她醒来后很是捉弄了他一番才解气。 “大王最近心情不好,不知使臣可否开导开导大王?” 开导这个词是花火教王侍卫的,那天她见王侍卫在骂一个小兵,便好奇的上前询问,知道了那个小兵原来死了亲人,心里难过,站岗时走神了,被王侍卫看到了就骂了几句。 花火看不过去,在现代,这种事发生了,领导都是要表示慰问的,别说批评了,倒是应当给人家一个假期才对。于是她批评了一下王侍卫,告诉他那小士兵亲人死了伤心是正常的,作为一个领导不但不安慰反而骂人,这是不对的,他应该去开导人家。 然后花火就搬出一套心理辅导的理论好好的开导了那个小兵,那个小兵当场就精神抖擞了。从那后王侍卫待花火就不太一样了,尊敬了她许多。 “大王有什么烦心的事?”花火问道。 “大王母亲的忌日快到了。”王侍卫小声地说。 花火点点头,她明白是时候给田建上一堂心理辅导课了。 第七章 .准备朝秦 花火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四下望去,但见一团黑黑的东西躲在门口的柱子后面。她立刻冒火,也不顾王侍卫的眼光,快步走上前去,抬脚就给那东西一记猛踢。那东西叫了一声,稳稳的落在地上,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那团东西是一只外形可爱却有九只耳朵的小狗。 “可不可以不要再跟着我了。”花火对着那有九只耳朵的小狗小声的咆哮道。 “不要,可不可以让九耳留在您身边,九耳会努力变得很有用的。”小狗继续闪亮亮的看着花火,摇着小尾巴对她装可爱。 “我不需要。”花火警告它。 见到这只‘小狗’是在三天前,那天花火正坐在院子里看书,突然觉得有一股非人类的气息向她快速逼近。无奈的抬起手,一巴掌拍飞那个向她跑来的东西。本以为是什么阴灵魔怪,哪想到是一只有九只耳朵的小狗。但显然这狗也不是人间品种。 那狗被花火拍飞后轻轻的落在地上,然后用大大的星星眼看着她,一副超委屈的样子,好像她把它那个什么了似的,接着说出一句雷人的话:“太一大人,你为什么打九耳打得这么轻啊?” 从那天以后花火就时不时被这个有被虐狂性质的小狗纠缠,然而每当她问它从哪儿来的时候,它总是避开不答。 “我不是什么太一,别再缠着我了”。花火无奈地说。 “您是太一大人,您只是忘了,灵波动是不会错的。九耳只是想待在大人的身边,大人可怜可怜九耳吧。”小狗泫然泣下。 “花使臣,出什么事了?”王侍卫走到花火身边问到。 “没什么,没什么。”花火搪塞着。 “汪汪。”小狗突然学狗叫。 花火嘴角抽搐,看着一脸“好可爱的小狗啊”的表情的王侍卫,有种晕倒想法。 “怪不得大人要过来呢,这小狗真可爱。”王侍卫蹲了下去,用手挠了挠小狗的肚子,九耳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你看得见?”花火问道,她知道这狗不是俗物,一般人应当看不见的才对。 “九耳和鹿蜀一样可以凝气成型。”小狗说到。 “花使臣在开玩笑么?小臣为何会看不到一只小狗?”王侍卫不解的看着花火。 看来普通人是听不到这只狗说话的。花火叹了口气,走过去抱起小狗,恶狠狠的低声说道:“你敢给我添麻烦的话我就将你做成狗肉大餐。” “是是,九耳绝对不会给主人添麻烦。”小狗连连点头。 “你叫九耳?”花火这才注意到它的名字。 “嗯。”九耳拨浪鼓似的点头。 花火认命的抱起九耳,笑盈盈的对王侍卫说:“这小狗我看着可爱,就带回去了。” 王侍卫点点头,挥手叫后面的一帮小兵跟着进了宫。 安顿好九耳,花火来到议事堂。只见田建一个人托着腮坐在桌案前翻看着什么。花火突起玩心,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绕到田建身后,捂住他双眼,拉长了声音问到:“猜猜臣是谁?” “花火。”田建立刻回答。 “切,没意思,大王怎么一下就猜出来啦。”花火放开手,嘟起嘴。 “你身上的香味很特别。”田建笑着说。 花火闻了闻,是穿越前买的栀子花香水的香味,居然还在,洗澡的时候没洗掉么?那瓶香水也太好用了吧。 “找臣来有什么事?”花火坐在一旁问道。 “五天后出发。你准备好了么?”田建突然一本正经的问。 “放心啦,臣可以保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秦国不会向你们齐国动手。”花火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不是永远?”田建问。 “大王不是都觉得不可能么?要不然大王干吗去朝秦。”花火微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朕是这样想。”田建有些吃惊。 花火向前倾了倾身子,伸手点了一下田建的额头,淡淡地笑着说:“有些事别老是装在心里,说出来会好一些,大王是个好王。大王之所以不参战,是不愿意看到齐国饱受战火,百姓痛苦,对吧?大王觉得自己的荣辱地位没有什么,只要百姓安居乐业就可以了,对吧?臣看到临淄的安宁很欣慰呢。大王做得很好了。” “你……明白?”田建听完花火的话,眼眶有些微红。 “明白明白,明白大王是个什么都装在心里的笨蛋。好啦,没什么事了吧?”花火拍了拍他的肩,那口气就像是对着一个朋友而不是对着一个国家的王。 田建似是强忍着内心的波澜,刻意平淡地说:“没事了,你下去吧。” “有些事大王得担着,得挺着,因为你是齐王。”花火留下了一句话,离开了议事堂。 百无聊赖的过了三天,这几天,花火除了在议事堂里和那些个脑袋不好用的大臣随便搪塞两句,就是窝在房间里看书了。所以她基本上把齐国和秦国的风俗摸清楚了。 九耳也没什么事,所以兼职抓耗子,经常可以看到一只无辜的耗子在他的爪底哀号。 今夜过了,明天就可以动身去秦国了,还要途径赵国卫国和韩国,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呢,花火看着窗外想到。 月色正浓,花火睡不着,便起身出去吹吹风,一开门,却发现田建坐在她院子里的石凳子上看天。花火悄悄地走了过去,一拍田建的肩,问道:“怎么来臣这儿也不通知一声,在想什么呢?” 田建迅速的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说道:“无妨,就是想些事。” 他哭了!花火有些惊讶,看来不是什么小事。联想到前几日王侍卫对她说的话,花火明白了。“今个儿是大王母亲的忌日,可对?” 田建立刻转头看着花火,有些恼怒的说:“你可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没有在意田建的语气,花火随意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将王侍卫供了出来:“是王侍卫告诉臣的,但也有一部分是臣猜的。” 田建没有出声,就这样坐着。花火在一旁陪着他,也不说话。她了解亲人去世的痛苦,自从她父亲去世后,每到父亲的忌日她就叫上钟灵,两人在无人的深夜坐在房顶上看星星,所以,她明白。 “我的母后很厉害。”田建突然开口,连‘朕’这种代名词都没有用。花火知道他只是说出来而已,而她只要作个忠实的听众就可以了。 “从小母后就对我很严厉。母后是我见过最伟大的人。母后似乎可以看透一切。我很小的时候父王就去世了,母后替我管理朝政,将一切都打理得很完美,我以为我可以依靠母后一生。“ “后来母后重病,无力再打点朝廷,我只能自己面对那些狼子野心的东西。后胜那时私下要挟我,我无能,竟不敢拒绝。母后登天之前,曾想告诉我那些大臣可以用,其实我知道母后的想法,但隔墙有耳,后胜的势力已遍布宫中。” “我为了保住那些忠臣的命,便推托要母后写在纸上,母后便说忘了,想必当时母后一定很失望吧,有我这么个没用的儿子。母后去世后,我不得不任命后胜为相,只能暗中提拔些忠心的官员,命令他们以百姓安居为首,只要后胜不叛变,就不动他。我自知不如秦王,其果敢与干练和冷酷是我不及的。” “我能预测到最后这场混战是秦王胜,所以为了减少百姓的痛苦,我要朝秦,只希望他能最后再动齐国,到时就算背负无能卖国的罪名我也会将齐国拱手让给秦王。你只要帮我说服秦王最后再打齐国就可以了。” 花火有些心痛得看着面前的人,原来田建早就明白了一切,他不适合做一个称霸天下的帝王,他没有雄心,他只是爱护自己的子民,他不愿百姓受战乱之灾。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无能的王,原来只不过是他已经将事实看透,在这场逐鹿天下的游戏之前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和安宁罢了。 花火起身轻轻的搂住了田建,说道:“知道么,君主首先要用客观的态度对事物作冷静地分析,要感而后应,勿先物动,以观其则。待把握了这个则,即掌握了事物发展规律后,还要因势利导,实施因、静之数。静者舍己而为物法者也,静乃自得,静之而自治。毕竟强不能遍立,知不能尽谋。因者因其能者言所用也,即顺应事物发展规律,用他人之能促事物发展。” “大王把握住了则,这是值得称道的,这也是大王之所以听从后胜的话不愿意联合,其实这还是大王自己的意思吧。虽然大王作为一个齐国的君主并不合格,因为大王不愿为了齐国这个名字而战斗,但大王的心却是最温柔的。大王很善良,只不过老天将你生错在了帝王之家。大王做的已经很好了,真的。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就这一次,臣陪着你。” 片刻后,花火只觉衣衿一片湿润,田建低低的呜咽声在这个安静的夜晚里回荡着,月色仿佛蒙上了悲伤的色彩,连虫儿也停止了叫喊。 风吹动着树,沙沙作响,好似哭泣的声音,树影斜长,透着萧瑟哀伤的意味。天地一片凄凉。 第二天,花火站在田建的身后看着群臣嫔妃的送别的动作冷笑。这其中有几个人是真正为了这个善良的君王着想的?恐怕一个都没有吧。 花火看着田建那单薄的背影,心中一片酸楚,今天她才发现田建真得很瘦,作为能吃到任何美食的王他几乎没有一点肌肉,在瑟瑟的风中越显虚弱。 他是心太累了。 昨晚的发泄似乎让他好过了一点,田建严肃的接过送别酒,喝了半杯,撒了半杯在地上,算是敬臣子。接着匍匐在他面前的臣子齐声说道:“恭送大王。” 田建一甩衣袖,带起微微寒风,大踏步的向城门走去,留下身后一片决绝。 对他来说向别国称臣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痛苦的,毕竟他还是个王,这富饶的大齐之王。 第八章 .抵达咸阳 花火坐在晃悠悠的马上,看着沿路的风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出齐地已经快半个月了,一路上没碰到什么打仗暗杀的,可见田建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处理的极好。 她作为使臣是不可以坐辗的,只能骑马。虽然刚开始还能撑得住,毕竟在现代还是接受过马术教育的,但时间一长就受不了了。 田建想让她和他同乘一辗,但她立刻拒绝了。臣子和君王是不可以同坐的,这点她还是知道的,再说她不愿田建因为她而被落下口实,让其他臣子更加不尊敬他,所以便一咬牙,挺了过来,没想到过一段时间就没感觉了。 不过晚上还是要洗澡的。本来她是想坚持能不能挺到秦国再洗,但晚上看见帐篷里田建叫人准备的洗澡水她就把持不住了,认命的爬进了木桶。 穿过韩赵卫三国,在行程一个月后,她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秦国都城,咸阳。 就她掌握的粗浅的历史知识中,她依稀记得秦国的第一任国君也可以说是最先得到封地的那个人是因为替周王养马养得好,所以赐了一块地。然后才慢慢发展起来的。 在秦穆公之前,秦国还是个得依靠别国脸色办事的小国,人少地穷,但自从秦孝公商鞅变法后,秦国就慢慢强大起来,特别是商鞅提出的军功制度,使得秦国的军事力量立刻增强,武器防具的更新换代也加快了,同时冶铜、制陶的工艺也有了提高。 看来商鞅这个人是绝对的大功臣,而且可以说商鞅变法是秦国最后能统一全国的导火索。 花火对商鞅是很欣赏的,她觉得商鞅是个有头脑的人,而且够厉害。至于秦始皇赢政,她还没有什么感觉,她总觉得统一天下是必然,正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历史的规律罢了,但她对嬴政的霸气和野心到还是蛮喜欢的。 秦国在城门的仪仗队并不隆重,可见对齐国不是很重视,觉得齐国是个弱国吧。 随着礼仪引导,花火和田建进入了咸阳。 当花火一进入咸阳,她就被咸阳城的气势给镇住了,准确地说是被一股外露的霸气给镇住了。 咸阳城很大,比临淄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就百姓的生活品质而言就远远不如齐国了。这可以算是内陆国家的一个缺陷吧。 但相比较繁华程度和人口数,咸阳当之不愧是大国之都,农业商业都很发达,可以沿街看到不少商贩贩卖粮食作物,店铺种类繁多,瓦房精致细腻,虽说有很浓重的战争的味道,但也称得上百姓安康。 来咸阳前,田建命人用青铜给花火打造了一个面具,花火掂量着面具,挺轻的,不知用的什么锻造手法。田建告诉花火必须戴上,虽然花火觉得没必要这么神神秘秘的,但为了让田建高兴她还是戴上了。所以当她进入咸阳宫时,被侍卫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花火暗呼倒霉,只得说谎:“我是齐国使臣,因生来面貌丑陋不堪,故齐王命人打造了这一面具替臣遮丑。” 侍卫还想问什么,但田建派人上来解释了,也就不了了之。 能进入宫中的只有花火、田建、王侍卫和几个仆人,护送的军队被另外安置在城外。 几人跟着领路太监七拐八拐的来到一间偏殿前,那太监冷冰冰的说到:“王上吩咐了,今个儿天色已晚,请齐王和各位使臣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议论国事。王上已为齐王准备了接风宴,小人就在外面候着,齐王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就告诉小人一声。” 听那太监这番话的意思是,只允许田建一个人去赴宴,其他人都不行。 田建看了看花火,刚想说什么,花火便一步跨上前握住那太监的手温和的说到:“那就麻烦公公了。”隐秘的向太监手里塞了个珍珠。 在内陆国家珍珠远比在海滨国家珍贵的多,那公公立刻眉开眼笑,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齐王有什么事吩咐,小人一定做好。” 花火松了口气,看来这秦国并没有她在书中读到的那样杜绝贪污,风气清明啊。花火拉了拉田建的衣袖示意他进去。田建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花火的房间在田健的左侧,正好和王侍卫将田健的屋子夹在中间,这样田健的屋内一旦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她和王侍卫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花火见田健进了屋便也走进她自己的房间里。 打发了所有的下人,花火将面具摘了下来透透气。还没休息一个时辰王侍卫就来叫她。跟着王侍卫来到田建的屋子里,只见田建已经换上了赴宴用的衣裳,正让女婢为他戴上发冠。 田健看到花火走进屋内似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花火,你当真的不愿去随朕赴宴?” 花火点点头,道:“大王,臣有些累了,明天还有许多事,臣想先休息了。”田建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送完田健,花火回到屋内,差人烧好洗澡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当然,她为了打发走那些恪尽职守的下人们还是费了不少力气的。换好衣服后,她来到院子里活动筋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花火看着天边的晚霞心想,现在田建一定一边看着歌舞一边享受着美食吧。 喝了几杯水,突然有些想上厕所。花火叫了几声想叫个人带她去茅房,但没人理她。花火觉得有些奇怪了,平常那么多太监宫女想赶都赶不走,现在怎么一个都没了?没办法,她只好自己找。 走在咸阳宫里,亭台楼阁缓缓而现,花火的脑海里突然显现出杜甫的《阿房宫赋》。据说秦始皇每占领一个国家就令人画出那个国家的宫殿,然后在自己的成都里建一座一模一样的。 在他死之前,一共建六有座宫殿,每一座都不同,每一座都华美迤逦。现在的咸阳宫只是大了一点,并不华丽,回廊庭院也仅是素朴淡雅。她抬头看了看廊顶,绘有生动的图画,大多是动物呢。 走着走着,花火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她迷路了。花火是真正的天生路痴,出门时总会带上gps定位,要不然经常逛着逛着就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 天黑了,花火有些着急,她不但厕所没找到,连回去的路都忘了。 两腿有些发软,也不想上厕所了,花火靠着柱子坐在回廊上等着田建派人来找自己。果然,不一会儿,有一队明黄色的影子向她走来。 花火揉着腿,没有抬头理会那些人,直到有一个尖哑的声音叫道:“坐在那边的是何人?”花火一抬头,昏黄的灯笼散发出的光让她的视线有些恍惚,只看见一个修长的人站在她的面前。 “好大的胆子,居然见了”那个尖哑的声音陡然拔高。 “赵高。”清冷中泛着些磁性的声音在花火的耳边响起令她心中一颤。花火感觉这个声音好像很熟悉,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听到过。 “我是齐王带来朝秦的臣子,在宫中迷路了,想找回去的路,但找不到。”花火老老实实的回答。 “没有宫女或太监给你带路么?”那个清冷的声音问道。 “我找不到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宫殿里居然连个下人都找不到。”花火抱怨道。 “大胆!”那个被叫做赵高的人叫到,吓了花火一跳。 “赵高,莫要插嘴。”清冷的声音更加低沉了。 “我说的是事实么,干吗那么凶。”花火小声嘟囔了一句。 突然,她头顶上响起了笑声,清冷中夹杂着愉悦,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嗅到了茉莉清香般舒服。 “你叫什么名子?”那个声音问道。花火努力的想看清他的面容,但漆黑的夜色加上浑浊的光让他的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缥缈的无法捕捉。 “臣花火。”花火回答道。 “来人,带花使臣回莲池宫。”那人吩咐道。 从后面的队伍里走出来两个宫女,站在了花火身边。 花火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想起来还没问那人的名字,便问道:“你又叫什么?” “你明天自会知道。”那人似乎非常开心,给她买了个关子。 “不愿意说就算了,但是谢谢你让人为我带路。”花火给那人行了个礼,便跟在宫女身后向她们下榻的莲池宫走去。 回到宫中,花火看见田建房中的烛光已经亮了,便轻轻的绕过他的房间,不去打扰他,今晚他一定累坏了,花火心想。 推开自己的房门,她点上蜡烛,只听一个清冷中带着些薄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总算是知道回来了。” 花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田建。花火拍了拍胸,瞪了田建一眼,说道:“大王吓死臣了,大王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跑臣房间里干嘛?” “你何必装作不懂”田建一把搂住花火,将头埋在她的肩上。 花火无奈的抚摸着田建那柔软的发丝,说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别象个小孩子一样。” “朕觉得你好像要离开朕了。”田建的声音闷闷的。 “臣总是要离开这里的。” “朕不要,你答应朕,答应朕不会留在秦国。”田建将胳膊收得更紧了。 “抱歉。”花火摸着田建的头发,他的发质不好,才二十六岁就有白头发了。 “你”田建突然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花火扑嗤一声笑了出来,田建现在看起来好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大王要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臣不属于齐国也不会留在秦国,臣只是来找一样东西,找到了就会离开这里。臣不可能永远陪着大王,大王要学会坚强哦。”花火踮起脚尖,在田建的脸上吻了一下。 田建的脸刷得红了,但看着花火的眼睛非常亮。 “你喜欢朕,对不对。” 花火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她觉得虽然田建不是很聪明也不是很有骨气,但很善良,她喜欢善良的人。 “你心里会永远装着朕,对么?”田建不依不饶。 “嗯,臣不会忘了大王的。”花火从身上掏出田建那天在树林子里给她的玉佩,摇了摇,“你看,虽然臣可能不会去大王的布庄找麻烦了,但这块玉佩臣收下了,大王不会舍不得吧。” 田建看着玉佩亮晶晶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形。现在的他看起来开朗了不少,这样他回国后应该能很好的生活下去了吧。 好不容易将田建哄了回去,花火已经累得爬不起来了,直接一头倒在床上。 她闭着眼睛,不知为什么,那个冷冽确如茉莉清香般的声音总在脑海中回荡。那个人是谁?身份应该不低,是哪个皇子么?赵高,好熟悉的名字,在哪里听到过。 花火现在有些悔恨自己是理工科出身又主修经济管理,对历史的了解只停留在基本水平,也就听电视上的教授讲了几堂课,早知现在,她当初就选修历史了。想着想着,困意也上来了,便也就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第九章 .面见秦王 “花使臣!花使臣!快醒醒!”花火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王侍卫的喊声。mianhuatang.info “怎么了?”她揉了揉眼睛,爬下了床。 “你还在睡啊!”王侍卫的声音听起来像要哭了似的,“今天要去见秦王,你不会是忘了吧。” 花火猛然清醒,天哪,看来她这个爱睡觉的毛病一定要改一下了,差点误了事儿。 花火急急忙忙洗漱穿好衣服,戴上面具,房内没有仆人,花火也不必顾忌什么,所以动作很快。她不喜欢被别人踏足私人空间,也不喜欢被别人服侍,在家中仆人们最多打扫一下她的房间而不会像在这里穿衣洗漱都要伺候。 跟王侍卫来到莲池宫门口,花火发现田建早就在那儿等她了。尴尬的笑了笑,花火觉得有些丢脸。 田建看到花火来了,好笑得说:“终于舍得起来啦。” “抱歉,让大王久等了。”花火不好意思的撩了下头发。 “没事,走吧。”田建示意了一下领路的太监便抬脚离开。 当一行人来到正殿时,早有人等候在那儿了。领路的太监自动退了下去,换成等在那儿的另一个太监带着他们走进了大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花火抬头看着宫殿的房檐,果然大殿就是不一样,连房檐都画的这么漂亮,便有些期待秦始皇长得什么样了,心中希望他不要太难看,怎么说也可能是以后天天要面对的人。 进入大殿,花火被眼前的阵势下了一跳。大殿上二十多个文臣武将齐刷刷的站在左边,看着她们进入,而太监领着他们站到右边,颇有一种分庭礼抗的架势。 “齐王,你的要求寡人是考虑过了,本来想答应,但寡人的臣子不同意,如果齐王能说服他们,交易就没问题了。”从最上座传来一个声音,花火一听立刻抬起头,原来昨天晚上的那个人就是秦始皇!那个冷冽的声音! 田建显然没有料到会来这一招,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花火虽不知道昨晚田健和秦王到底说了什么,但也能从田健来秦的目的猜测个七八分,一定是关于求和稳定的事。 这事对秦国只能有益无害,为何秦王要来这么一出虚与委蛇呢?试探田健还是另有目的?当下花火心中便有了几分明了,但看到田健有些窘迫的样子却有些恼怒。 一国之君,如此懦弱到底是不行的,如果秦王的刁难能让他有些许成长也是好事。于是花火决定暂时先看看田建怎么应对,等他撑不下去了她再上。 田建叹了口气,向对面那帮看起来并无多少智商的秦国臣子们说到:“想必本王的意思各位都很明白了,为何要阻挠?” 花火暗地里摇了摇头,田建太天真了,长到二十六岁都没成熟。人家秦始皇,才二十三岁就知道借刀杀人了,他只是想用这帮臣子的嘴杀价而已,田建这一出口就中了他的套。 花火偷看了一眼赢政,果然,他的嘴角弯了一下。突然,花火只见他瞟了自己一眼,于是快速的收回眼光,心中暗惊,嬴政怎么这么敏感啊。 “难道齐王此次朝秦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么?”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站了出来。一看眼神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阴谋算计多狠毒。 “怎可如此说话,本王即已说朝秦,便无欺瞒之意。”田建继续跳火坑。 “那么怎么能在大王面前自称王呢!我看齐王分明是欺骗我们!”尖嘴猴腮向赢政抱拳行礼。 “这”田建愣了不知道怎么说话。花火极度想狠狠地敲一下他的头,这么简单的挑衅都不会回应,这人果然没有做王的资质。 “齐王提出的条件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大秦凭什么要答应你齐王不但不攻打你们齐国还得赠与金银珠宝,你当我等是放债的么!”另一个肚子圆滚滚的人站了出来。 “本王我认为这”田建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花火实在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向赢政行了个礼,转头对秦臣说到: “你说我们大王在欺骗你们?”看着那个尖嘴猴腮人,花火扬声问道。 “没错。”尖嘴猴腮趾高气扬的说。 “在我看来是你等在骗我大齐!”花火大喝一声,把那个尖嘴猴腮吓了一跳。 “你何出此言!”那人的声音有点发颤。 “秦王并没有接受我等的条件,可见我齐国现在还是齐国,齐王还是齐王,并没有成为朝国,何来欺骗尔等之说。依我看来,尔等却是对我王大不敬!”花火猛的向前跨出一步,那尖嘴猴腮吓得向后退了一步,不再说话。 “还有!你当我们齐国是什么?我齐王不过是看重秦王的能力,欣赏秦王才决定称臣的,你们这些人却胆敢在此大放厥词。可知若我王翻脸,你们也没有太大本事推翻我齐国。” “我们大秦人才济济,怎可怕了你这等国家!”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此人身着几何形彩色花纹织锦甲衣,胸前下摆成尖角形,腰部以下缀有小型甲片,两肩装有类似皮革制作的披膊,还有彩带结头露出,花火一看这人,就知道他是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将军。 在她眼中,她觉得除了秦昭王那时的大将白起出众一点,其他的将军还真不怎么样,也就庞涓出众一点。 “用兵之道你知多少?”花火反问。 “自是知道得远多于你!” 自大,花火给这个臭屁的将军下了个定义。“那想必将军也知道这出兵最大的忧虑就是粮草了吧。” “这是自然。”那人从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声音,让花火有种想扁人的冲动,她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被人瞧不起过。 “既然将军知道那岂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人才济济?人才再多也比不上我大齐断你后路!你秦国与我齐国相距甚远,且不说中间相夹的赵卫韩三国你秦国拿不拿得下,想要打到我齐国的领地里,就要做好长战的准备。试问你秦国拖得起么?我齐国地产丰富,人民富足,拖个一年半载的完全不是问题,一旦秦国踏入我齐国领土,你那些‘人才’就得做好随时饿死的准备。怎样,将军,还是固执己见么?”花火盯着那个将军的眼睛,一口气说出。 “这我等可以先攻打别的国家,再灭齐国。”那个圆肚子的大臣开口帮腔,身后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的一干大臣们随声附和。 “你当我齐国是傻子,不做动作?要知一旦我国与其他五国联合,秦国必亡。我虽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但还是有自信可同当年的苏秦一较高下的。”花火顿了顿,对面众人一听苏秦之名,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 这苏秦,便是战国史上唯一一次说服五国联合败秦的人。而那一仗又恰好是因齐国?王拒绝和秦昭王共同称帝,参与进讨伐秦国的大军中,才使秦不得不割地求和。 当然,也就是由于这一仗才引出了商鞅变法,不过都是后话了。 “我王与秦是给尔等面子,也是对秦王的一份肯定,别太过不知好歹!”花火最后撂出一句狠话,甩袖不再吱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要从心理上彻底打败对方,就要有气势。她刚才的一番话看似严谨,其实还是有不少疏漏的,比如一旦有人反驳说可派说客离间五国,齐国就算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和现在的秦国相比。 左边的大臣们都不再说话,过了半晌,一位老者走了出来,向赢政行了个礼说道:“臣等愿以厚礼结交齐国。” 花火翻了个白眼,她没想到这群人还真没有一个想到反驳的说法,要是在现代,这群人早就得回老家结婚去了,真是有够笨的。 “齐王。”这时赢政开口了,还是清冷的声音,不过其中好像夹杂了一丝兴奋。“你的条件寡人都答应,你也可以不必对我大秦称臣。” “如此,多谢秦王。”田建抱拳。 “而且珠宝美玉寡人还可以加倍赠与,但寡人只有一个条件。”赢政慢悠悠的说 “秦王请讲。” “寡人要此人留在秦地之中!”赢政唰的抬起手,直接指向花火。花火盯着赢政的眼睛,心中暗爽,她又离成功迈进了一步,接下来只要把石头拿到手就可以了。 “这”田建犹豫不决,花火回头对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同意。 “如此多谢秦王。”田建脸色霎时间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表情似乎很痛苦。花火快步走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田建摇了摇头,在花火耳边轻轻地说道:“在朕离开之前,陪着朕吧。” 花火心疼不已,其实她如何不知田建的心思,虽然不忍心丢下他不管,但她又不能不拿到石头,只得点点头。最后一次陪他了。 出了朝堂,有宫女来领花火去新的住宿地点,她委婉的拒绝了,她现在还是想住在莲池宫,她还想再陪陪田建。 第十章 .谈笑秦国 凉风习习,吹皱了一池绿水,已经过去两天了,明天田建就要回国了。mianhuatang.info用过晚餐,花火邀了田建一同出宫游赏,当是为他饯行。 一个月的马背之旅让她已经完全适应了骑马。她坐下的这匹马是赢政刚刚差人送来的见面礼。毛色纯白,四蹄却被乌黑的毛盖住,额头上也有一簇纯黑的毛发,两眼灵动,体态健硕,一看就知是一匹好马。 送马的人告诉花火这匹马是戎狄游牧部族从前进贡的宝马的仔儿,生性顽劣,不宜驯服。花火看着宝马心生欢喜,直觉这马真是漂亮极了,于是小心翼翼的走到马儿的面前伸出手,马儿打了个响鼻,喷了她一手热气,将她逗笑。 再接再厉,花火把手放到马儿的头上,马儿没做什么反应,她便大着胆子摸了摸它的鬃毛,没想到马儿欢快的叫了一声,蹭了花火两下。 花火大喜,在一旁人的劝阻声中翻身上马。 这马儿极通灵性,嘶了一声,便飞快的在草地上跑了起来。好马就是好马,跑起来特别的稳当。撒欢的跑了几圈后,花火拉住缰绳,停下了马儿。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马了,我叫你墨云可好?”花火拍了拍马儿的头,马儿叫了一声,好像是听懂了她说的话。 “大人乃神人也,这马儿从来不许人骑,许多马翁都被这马摔残,没想到大人却能如此轻松的驯服这马,小人佩服。”送马的人一脸惊叹,啧啧称赞。 “没想到你居然挺坏的啊,墨云。”花火小声的在墨云耳边说到,墨云很神气的一甩头,鼻孔朝天。 咸阳城很气派,咸阳人也很气派。秦国崇尚黑色,在街上能看到大多数人都身着黑衣。花火也是个喜欢单色的人,尤喜黑白两色。为了出宫,她特地找人帮她买了一套秦人的衣服。 花火身着黑衣骑在白马上尤其显眼。 田建一身紫衣,骑在一匹棕红色的宝马上。 齐国崇尚紫色,是从田齐时代开始的。 最先的齐国君主是姜齐,那时阴阳学盛行,许多人都认同每个国家都有一种上天赋予的德性,也就是五行的金木水火土,与之相符的颜色便被认为是国色。 魏国是三晋之一,又认为自己出于周朝王室,便以周朝的火德为自己的德性,崇尚红色;韩国也是三晋之一,但为了表示自己有特立独行的德性,便沿用的夏王朝的木德,旗帜服饰皆为绿色。 赵国亦为三晋之一,为了表示自己与韩魏不同但又有关联,就推演出更加特殊的“火德为主,木德为辅,木助火性,火德愈烈”的火木德,国色也就变成了七分红色三分蓝色。 楚国是宣布独立后才被册封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五色皆有,进入战国时代后楚国便推演出“炎帝后裔,与黄帝同德”的土德,国色变成了土黄。 燕国本也是周室王族,继承周之火德无可厚非,但又痛恨周朝的不断衰败,而且燕国一心想独立,便认为只有先把火熄灭才能兴盛,要反其道而行之,于是推演出“燕临北海,天赋水德”,国色也就成了蓝色。 齐国不同于其他国家,因为齐国易过主。最初的姜齐和称霸天下的齐桓公都以尊王为主,自然是尊崇红色,但进入田齐时代,齐国便不能从传统意义上接受火德,但又不能没有自家的德性,于是齐国推演出“火德为主,金德为辅,金炼于火,王器恒久”的火金德,国色就变成了紫色。 花火和田建一路走走停停,品评着咸阳的点滴,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咸阳河。 夕阳西下,映的河面一片金光,优美壮阔,摄人心脾。远处的渔家捕鱼回来,撑着长篙,在金红色的晚霞中悠然而来,嘴里哼着歌儿: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舍拔则获。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这是《驷驖》,她曾在诗经中读过,但现实听到了秦腔咏诵,却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秦国真是不一样了啊。”田建策马而立,猎猎的晚风吹起他的衣角,在夕阳的照射下竟然生出一股壮阔之气。 “怎么不一样了?大王对秦国了解多少?”花火笑着问道。 田建摇了摇头,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西北蛮夷,教化不通,礼乐崩坏,只知杀戮。” 花火莞尔一笑,击掌说道:“大王可真敢说,要是被秦王听到了,还不知要怎样生气呢。” 田建看着远方,眼神深邃了起来,“要是齐国也能早早变法,那该多好啊。” 花火拉起缰绳,让墨云走到田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世事难料,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怎样做是最好的,那时只是秦孝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罢了,只是可怜了卫鞅,那么睿智的人儿,竟是那种样子死了。齐威王作的也算不错,但这是乱世,要知道,王者只有一个。” “王者只有一个么你说得对呢。”田建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落下。 在阳光的照射下,泪水泛起了薄薄的红晕。 花火看着田建,心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原是如此的不甘呢。这便是乱世的法则吧,弱肉强食。 “回去吧,风大了,我陪你吃酒。”花火调转马头,示意田建回宫,田建一抹泪痕,扬鞭而去。 那一晚,田建喝醉了。 第二天,赢政亲自将田建送至城门,花火站在大臣们的行列中,远远的望着田建。万般的不舍却无法说出一句,她很喜欢田建,却不是男女之情。 田建上前跟赢政说了些什么,赢政点了点头。田建望向花火,似是洒脱的一笑,决定放手。 田建又对赢政说了什么,语毕,便在那猎猎寒风中决然而去。 无论日后世人如何评价这个被灭国的最后一位齐王,花火都知道在她心中,他永远都是那个天真却无比善良齐王田建。 花火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心中怅然若失。 从今天起,她就要面对那个被后世人说成是暴君的秦始皇了,得小心算计啊,不然连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死后会怎么样,但无论如何石头是一定拿不到了,所以在获得石头之前她要忍。 第十一章 .嬴政来访 没想到的是,一个月过去了,赢政既没有立刻召她前去问话,也没有授予她一官半职。花火就住在王宫的一个小偏殿里,手里拿着一个月前,赢政叫宫女给她的小木牌,有了这木牌,她便能自由出入皇宫。 花火并不喜静,所以时常出宫,而且她也喜欢这座咸阳城。 整齐划一的道路,干净整洁的路面,完全没有什么牛粪马粪,连一片落叶都很难看到。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时有鸟语雀鸣。人们敬业乐业,无违法,无乱纪,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简直比现代社会的治安好上百倍千倍。 齐国的临淄虽也是大市,但绿化不好,整个街都是商铺,很难看到风景雅致,虽说齐国临海,但海风吹入非但没有凉爽的感觉,反倒有些憋闷。 秦人喜食苦菜。这种菜花火在现代从来没有尝到过,想必是已经灭绝了。苦菜味苦别有滋味,每每食过之后总回味无穷,再配上秦国的辣酒,当真是一个爽字。 花火并不嗜酒,但大约是体质特异,花氏家族的人酒量都极大,生父还号称千杯不醉,所以花火并不排斥喝酒。 “小姐,咥饭了。”花火坐在窗前,正手持一本竹简,看得津津有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直到侍女车优叫她吃饭,才恋恋不舍的放了下来。 这秦人说“吃”叫“咥(xi)”,想来是俚语,因为其他国家还是叫“吃”,但花火觉得这“咥”更有韵味,主要是实在。 咥,口至也,用来形容将食物送到嘴里这一动作最恰当不过了;吃,口乞也,怎么看怎么像是要饭的,一点骨气都没有。所以来到秦国,花火学会的第一个俚语就是“咥饭”。 “优啊,今天咥什么?”花火笑盈盈的坐在饭桌前。 “小姐,今天是苦菜,炖肥羊,黑面饼,还有小姐最喜欢的秦酒。”小优笑着回答,手里忙着把菜从食盒里拿出来。 车优是花火在齐国时遇到的女子。据他自己说是由于家境贫寒,所以自幼被送进宫里当奴隶。在战国时,只有秦国废除了奴隶制,而其他国家还保留着这个万恶传统。 那天她在宫里闲逛,看见一个官阶高的公公正在打骂小车优。可怜这孩子才十四岁,被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狠狠地踢了几下,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花火看的心头冒火,便出面阻止。那人不过是个没什么权力的宦官,见到她这个使臣,又是田建面前的红人,便立刻点头哈腰了起来。 她问小车优被打的原因,那人竟然回答说是因为小车优走路时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在这些权势眼里,被奴隶撞到是极大侮辱,所以才动脚踢人。 花火深深地感到悲哀,国以民为本,这些权贵如此对待国民,国家怎可能不衰败。看不过去的她便向田建要来了小车优。 车优告诉她自己原本没有名字,只有姓氏,自称原是秦国子车氏一族的旁支,当年子车氏没落,先祖便带着家眷逃到齐国了,但因为自己的大公(就是现在的爷爷)犯了事,被打为奴籍。 花火见这孩子挺可爱的,便给她起名为“优”,并教她读书习字,没想到她居然天生聪慧,短短半个月就学会了不少字。田建走的时候说要给她留下几个护卫,她拒绝了,只留下了车优。 “甚好,粗茶淡饭,却不失本色,那个什么麋鹿肉的,我咥的腻味。”花火抄起筷子,吃了一口苦菜,满口留香。 “也就小姐会这样说。不知小姐今天看了甚书,如此开心?”车优一边替花火倒酒一边问到。 “商鞅变法的竹简,你可知商鞅?一等一的圣人啊,比那什么孔子老子的,厉害何止百倍!”花火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 车优掩嘴而笑,“小姐这样哪还有一丝小姐的模样,和那些稷下学馆里的学子们到挺像的了。”车优知道她的身份,在私下里称她为小姐,在外人面前还是依然称她为先生。虽然花火没有言明原因,但车优聪明的没有去深究。 “那好啊,我定归法家一派。”花火放下竹简,起身走到摆放在一旁的铁盆前洗了洗手。 “小姐所说的商鞅可是那个大变法家?我大公说,那商君可是顶了不起的人呢。”车优满脸兴奋,就好像她曾经见过商鞅似的。当然,花火很清楚车优不可能见过,因为在车优被生下来之前,那商鞅早就被车裂的几十年了。 “可不是么!”花火拿起酒樽喝了一口,“这商鞅可真是旷古奇才,其变法理论可谓是精辟入理,层层深入,囊括了所有治国要点。且不说别的,单就是其《治秦九论》就足以领先一个时代了。秦孝公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啊,能甘愿将自己的光芒隐藏在这商鞅之后,全心全意地替商鞅执行变法铲平障碍。你说有这样的君臣,秦国何以不强大!” 车优站在一旁嘟着嘴,不满的说:“小姐知道我无甚学识,还如此长篇大论。《治秦九论》是甚东西,我怎么知道也。” “如此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向你赔罪。”说完花火饮尽樽里的酒,乐的小优掩嘴直笑。 “想不到花先生对我秦国有如此深刻的了解,如此真是寡人失礼了。”门口突然想起了那个清冷的声音。 花火一惊,酒樽掉落在地,竟蹦到了来人脚边。那人弯腰捡起了酒樽,玩味的看着她。花火立刻尴尬的占了起来,弯腰行礼:“恭迎圣驾,不知国君到此,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车优一听眼前的这个黑衣人是秦国国君,立刻行礼,身子有些发抖。 “快请起,本是寡人怠慢了先生,先生何错之有。”赢政快步走到花火面前扶起了她。 花火一抬头,刚好撞上了嬴政的视线,那清幽深邃的黑色双眸似是有一种无形的魔力,瞬间就让她失了思考,迷失在他那莫名熟悉的眼神之中。那是一种如隔千年的悸动,似乎在许久许久以前,也有类似的双眸看着她,深情备至,但也仅是一瞬罢了,过后却是难以言喻的悲戚之感淹没了心海。 番外 一 琉璃灯火(田建篇 ) 她是个特别的女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田建站在寝宫前的院子里仰望星空。繁星璀璨,点缀着深蓝色的穹宇,显得深邃广袤。从秦国回来后已经半年多了,那个女孩一直在自己的心中无法磨灭,他就像一朵火莲,燃烧在水面上,那一道绚丽夺目。 花火。 田建在心中默默的念着花火的名字。 初次见到她时,被她的大胆吓了一跳。 那时他带着手下在城郊的林子中狩猎。本是自己一时的兴起,想尝试一下猎户的生活方式,便遣散守卫,试着自个儿动手生活,露宿。没想,就是这样的一种玩笑似的兴起,让自己遇到了这一生也无法在记忆中磨灭的人。 田建将手中的酒杯一转,满夜的星光落入酒杯之中,闪亮的迷离。 像极了她的双眸。田建看着杯中泛着光晕的酒,轻笑道。 那样美丽纤细的人儿居然毫无防备的在自己这个大男人面前换衣服,真不知道她接受的是什么样的学问。但仅仅只那样的短暂时间,她已在自己的心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那天她走后,没想过却能这么快再见到。 她是怎么混入宰相家里的呢?以她的聪慧,应当从那时就开始做打算了吧。 王侍卫告诉自己时,自己居然会毫不犹豫的命他将人带回来呢,那大概是自己唯一一次和宰相作对吧 田建轻笑了一下,那时的自己还真是冲动的可以呢。 但当看到她睡着时温柔的脸庞,自己就呆住了。作为齐国的国主,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但是她,花火,却是那样的别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倒并不是她那倾城的容颜,而是她那温柔纯净的气息,那是一种灵魂上的高洁。 田建下意识的用手指抚摸了下嘴唇,时隔这么久,那柔软的触感还仿佛停留在昨天。真不敢相信自己堂堂齐王居然会对一个毫无防备睡熟的女孩下手。要是她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呢? 一想到她醒来之前如小猫般嗫嚅着向自己靠来,还时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可爱的想叫人肆意疼爱,田建便觉得自己腹中有一股火苗窜了上来,灼着心田干渴无比。 当她醒过来时,自己不得不立刻换上一副怀疑的面孔,质问她的来历。看着她丰富的表情,聪颖的回答,自己的心开始狂跳不已。自己故意刁难她说要把她当作歌姬献给嬴政,那时自己以为她是真的害怕才提出那些个条件的,现在想想却发现自己早就进了她的套。 田建自嘲的弯了下嘴角,走到院中的石凳前坐了下来,吩咐下人上了一壶酒。 她经常会坐在院子里看着夜空呢,每次都是一副寂寞的表情。 田建喝了口酒,重重的将杯子放下。 “大王,有文书送上。”这时一个小太监捧着一方黄帛急速走到田建面前。田建却愣愣的盯着那块黄帛,良久未动。 “作为一国之君,要懂得处理国事,听进谏言。那些来不及处理的事,你可以叫大臣们回去后以书面不,竹简的形式成交给你,你看过后就批复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还可以写几句评论,然后叫你的下人们将竹简还给大臣们,叫他们照章办事。” 那天自己说谎称自己不懂文书,却没想到能听到她那一番精辟的见解。原来她不止美丽,而且博学。幸好那天说了谎,要不然可就无法和她一起在书房看书了。不过她倒是经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呢。 田建想到这,笑出了声,一旁的太监有些莫名其妙。田建接过黄帛,摆摆手让小太监下去,然后迅速展开黄帛。里面记录的是秦国开渠的事。 她,在秦国还好么?嬴政没有为难她吧。 田建突然觉得烦躁无比,连着灌了几口酒。 “有些事别老是装在心里,说出来会好一些,你是个好王,你之所以不参战,是不愿意看到齐国饱受战火,百姓痛苦,对吧?你觉得自己的荣辱地位没有什么,只要百姓安居乐业就可以了,对吧?我看到临淄的安宁很欣慰呢。你做得很好了。” 只有她真的懂得自己。后胜不过是为了钱才进言说要与秦修好,自己答应却不是因为后胜的说辞,因为自己明白,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永远都无法得到,更何况是国家疆土。有人骂自己胆小懦弱、无能昏庸,有人赞扬自己圣德贤明、丰功伟绩,却没有一个人明白他只不过是一个不愿看到百姓流血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君王而已。只有她,只有她明白。 田建握紧了拳头,那个夜晚的月光自己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知道么,君主首先要用客观的态度对事物作冷静地分析,要感而后应,勿先物动,以观其则。待把握了这个则,即掌握了事物发展规律后,还要因势利导,实施因、静之数。静者舍己而为物法者也,静乃自得,静之而自治。毕竟强不能遍立,知不能尽谋。因者因其能者言所用也,即顺应事物发展规律,用他人之能促事物发展。你把握住了则,这是值得称道的,这也是你之所以听从后胜的话不愿意连横,其实这还是你自己的意思吧。虽然你作为一个国家的君主并不合格,因为你不愿为了齐国这个名字而战斗,但你的心却是最温柔的。你很善良,只不过老天将你生错在了帝王之家,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真的。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就这一次,我陪着你。” 那是他在母亲离世后第一次流泪,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温暖,连母亲都没有给予过的温暖。她抱住自己时微温的体温,淡淡的香气,柔软的触感,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叫人安心。 田建叹了口气,松开手,又重新仰望星空。 花火,你身体可好,可还记得我? 在秦王的大殿上,她为了自己的尊严不顾得罪秦王的危险毅然站出来,替自己辩驳,那时自己就知道自己再也割舍不了她了,但又无可奈何。有时候真是恨自己的无能,只能将心爱之人拱手让出。花火,你可会怪我? “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照顾好花火,不可以让她受到半点伤害。不然,即使距离再远我也会对你兵刃相向。”离开秦国的那一天,自己在和秦王告别时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也许这给她带来了一些麻烦吧,但自己一定要让秦王嬴政知道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自己只有齐王这个称号,如果这个称号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还不如不要算了! 田建收起黄帛,站直了身子伸了伸胳膊。 “要保持充足的睡眠才能有精力干事啊。” 田建闭上了眼睛,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自己都记的,许多的事也许会从自己的记忆中流离,但唯有她,就如一点灯火,永远的点亮在自己的心中。 花火,你一定要记得 ------------- 历史小知识: 齐王田建(约前280-前220?),即战国末年的齐国(都城在今山东淄博市境)国王,齐襄王之子,姓田名建。齐襄王十九年(前264),襄王去世,建继承王位。 公元前249年、壬子、秦庄襄王(赢异人)元年、田齐王建十六年:齐王建母王太后卒。后胜相齐,后胜贪鄙,“多受秦闻金”。齐大夫之去秦者,多受秦赂金,回齐为反问,劝齐王建亲秦,事秦,不修战备,不与三晋、燕、楚五国合纵,也不助五国抗秦。前237年甲子秦王(赢政)十年田齐王建二十八年:齐王建朝秦,秦王政置酒宴之。秦赂齐权臣。齐君、臣益亲奏。前230年、辛未、秦王政十七年、田齐王建三十五年:秦灭韩,置颍川郡。前228年、癸酉、秦王政十九年、田齐王建三十七年:秦军破赵,俘赵王迁。赵公子嘉奔代(今河北省蔚县代王镇)自立,称代王。前225年、丙子秦王政二十二年、田齐王建四十年:秦灭魏,秦兵次于历下(今山东济南)。(见《史记?田完世家》)。前223年、戊寅、秦王政二十四年、田齐王建四十二年:秦灭楚。明年,秦灭燕,虏燕王喜。又灭代,俘代王赵嘉。前221年、庚辰、秦王政二十六年、田齐王建四十四年:秦王遣大将王贲攻齐,齐王建听信后胜计,不战以兵降秦,田齐亡。王贲分兵徇齐地,尽取齐七十余城。秦王政统一六国,称始皇帝。秦迁齐王由建于共(今河南省辉县)置之松柏间饿死。齐人怨田建听好人言,不早与诸国合纵抗秦,以亡其国,歌之曰:“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疾田建用人之失明。 第十二章 .彼此试探 “闭眼啦,这人有什么好看的!”耳边传来九耳微带薄怒的声音,花火一个激灵,不着痕迹的挣脱赢政的手,退后了一步,仍然是恭恭敬敬的样子。 花火偷偷的瞟了九耳一眼,九耳站在车优一旁,虽是一幅狗的模样,但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九耳和人类没有区别,它看赢政的眼神也挺诡异的,似乎很不喜欢嬴政。 “不知这几日,先生游览这咸阳城有何感触?”想归想,秦始皇问话了,花火只能打气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回答。 “百姓同心,纪律严明,不愧为大国之风范。”花火很“客套”的回话,她可没这么容易就被套话。 赢政重重的哼了一声,明显是对花火的“客套”很不满意,但又不能说什么,毕竟她是在称赞他的秦国,自己总不能来一句“岂有此理,这个岂要你来说”吧。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嬴政不问,花火不说,就这样僵了半个多时辰。 古代一个时辰是现代的两个小时,花火站着,赢政早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气定闲神的看着她,想给她个威慑。花火当然是不怕啦,和以往被虐待的日子相比,区区站几个时辰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果然,赢政的脸色开始难看了,想说话但又拉不下脸先开口。 花火暗地里叹了口气,为什么君王都这么要面子呢?原来一位田健就够要面子了,现在看来田建还算是个比较随和的君王,至少他从来不会对她摆什么架子。 “王上来臣这有什么要紧的事么?”花火小心翼翼地问道。 赢政的脸又黑了几分,阴森森的开口回答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么?” 花火吞了口口水,显然嬴政是理解错她这句很平常的问话了,大概是以为她不耐烦他来,想赶他走了。 花火决定转移话题,瞟到了桌上的饭菜,便心生一计,拱手说道:“臣刚起饭菜,不知王上可用过饭了?” “还没。” “如若不嫌弃臣这粗茶淡饭,便一起用了,可好?” 赢政脸色稍霁,点头同意,花火便吩咐早已站的腿肚子发抖的车优去厨房再添置一双碗筷,一鼎麋鹿奶炖。车优刚一迈步便险些摔倒。花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车优,待她腿脚利落了才放开。 赢政一直一言不发,就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花火,花火便大着胆子借此机会打量他。 不得不承认,赢政生的一幅好皮囊,肤色微黑,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微微消瘦的脸颊有着分明的棱角,狭长的双眸透着冷烈的广,剑眉入鬓,鼻梁坚挺,嘴唇却很薄。人说薄唇人多无情,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以现代人标准来看是个标准的电视偶像型人物。 “看够了?对寡人有什么评价?”赢政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将花火吓了一跳。 “还好,长得很好看。”她不假思索的吐出实话。 赢政显然是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花火莫名其妙的看着嬴政,她本以为嬴政会一怒之下治她大不敬的罪,没想到嬴政却是大笑不止。 笑了一会儿,赢政才悠悠开口道:“这才像你所说。” 花火莞尔一笑,问道:“何话不像是臣说的?” “刚才的客套话。” “客套话也是话,既是话,何分谁人之说?臣说便是臣的话,客说便是客的话,何来像与不像。” “好辩才。”赢政又是大笑,将端着麋鹿奶炖鼎的车优下了一跳。“先生入座便是,如此着,传出去,人家要说寡人不敬贤了。” “本不是贤人,何须敬重,乡村野民罢了。”花火也不推辞,入了座。 “先生既非贤人,齐王何许看先生如此重要,临别也要叮嘱寡人照顾好你?”赢政端起爵,饮了一口。 花火的眼角有些湿润,她没想到相处不过一个多月,田建居然如此对她,早知道她就对田建更好一点了。 “先生既已在秦,便不可想着它国!”赢政突然说到,话语中隐隐有些不满。 “诛行不诛心,想想都不可以么。”花火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赢政的声音陡然拔高。 “没什么没什么。”花火连忙赔笑,而后暗骂自己窝囊,欺软怕硬,被赢政一吼便退缩了。 赢政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径自撕了一块鹿肉丢到嘴里,嚼了起来。 “主人,我还是灭了他吧,他居然对主人如此不尊重!”九耳早就毛发尽立,龇牙咧嘴想扑上前撕了赢政。 “别,我可不想改变历史,他还有的活呢,怎么讲也得统一了六国再死啊。”花火用极小的声音说到。九耳耳力极好,任何微小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哼,便宜了这个混蛋。”九耳跳到花火的腿上,舒舒服服得趴着睡觉。 花火哭笑不得,只能由着这个小家伙了。 “这鹿肉怎么和平时用的不一样?”赢政咽下了鹿肉,奇怪的问道。 “是不是觉得更香了?”花火眨了眨眼睛。 “然也,这香味不同于其它味道,却说不上来。” 看着赢政微微皱起的眉头,花火心里偷笑,这法子是她从现代的老厨师那儿学来的,古代人再怎么喜欢美食也绝对不会如此细致的。 “臣是将这鹿的膻味给去了。” “哦?这鹿膻味竟也有去除之法?”赢政饶有兴趣地问道。 “鹿肉细致紧嫩,但就是膻味过大,闻之刺鼻,食之不正。臣将洗净的鹿肉在蓝陵酒中泡了一个时辰。蓝陵酒不辣不呛,绵柔入口,虽不适于大碗豪饮,却极适合用来去除这鹿肉的膻味。而后臣用事先煮好去味的母鹿之奶和肉一起熬煮两个时辰,中加入羊油提鲜,苦菜佐味,便炖出这一锅了。”花火娓娓道来,不紧不慢。 赢政听完面露赞叹之色,“先生可真有法子。”旋即正色,目中精光一闪,问道:“如若这鹿肉便是这国家,先生当如何料理?” 花火会心一笑,心中暗暗喝了一声彩。这赢政当真不是拿柿子捏的,顺事而言,水到渠成般闪电作问,毫不拖泥带水,却问得极为巧妙,拿鹿肉比作国家,料理鹿肉的过程便比作治理国家。当真叫人不好推辞。 但她的目标的是拿到金丝耀石,不是帮赢政治理国家,自然没有必要搅乱历史告诉他一些现代知识。再说,嬴政有的是能人名士帮助,不差她这一个。但是她又不能在这白吃白喝,毕竟无功不受禄吗。 “臣以为,顺应天理便可。”花火打哈哈,既不明说也不强拒。 “如何便是天理?”赢政紧追不舍。 “商君已经明示,只要大王不刚愎自用便可图将来。”她微微一笑。 赢政慢慢的打量着花火,花火也不避让。 赢政露出欣赏的神色,起身向花火一鞠躬,说道:“先生大才,我等拜先生为上卿。” 花火连忙站起来,推辞道:“臣初来,不堪上卿重任,我王三思。”花火相信凭赢政的聪明应该能听懂她的意思,她不喜欢卷入这些是是非非,有事来问她就行了,她不想也不需要官职。 赢政嘴角一弯,改口道:“那客卿如何,先生不要推辞了,寡人还有许多问题请教先生呢。”赢政都把话说到如此地步了,花火觉得当真不能再拒绝了,再说客卿一职只相当于门客,就是主公又需要时站出来帮助,没有需要时,哪凉快去哪的一类人,还可以拿到工钱,也不算是白吃白住。 战国时期,圈养门客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战国四大公子,平阳君、孟尝君、春申君、无忌公子均养了不下数百门客,齐国孟尝君田文更是养了三千门客,鸡鸣狗盗之土均在其列。 “如此,便多谢王上了。”花火行了个大礼。 “你就住在这莲池宫吧。”赢政说道。 “这如何使得!臣不过是区区客卿。”花火大惊,住在宫里的无非是三种人,大王,嫔妃,下人。前两项她连边都沾不到,难道要她做下人? “寡人说住的便住的,难道寡人贵为秦王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了么!”赢政突然发火,莫名其妙。 花火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了现在把持国政的还是吕不韦。大概是赢政心里不平衡,所以在这一件小事上发了火了。 花火觉得有一点点心痛,因为她记起来赢政的父亲在历史上一直都是个迷。他本姓赵,战国时期有赵秦本一家的说法,至于他怎么做了秦国的国王我就不知道了。他叫吕不韦仲父,野史上也曾猜测赢政其实是吕不韦的儿子,但不论怎么说也无法磨灭他从小没有父爱的事实。 “臣,遵旨。”花火叹了口气,只得同意住下。 赢政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其实知不知道君父是谁并不重要,王上要知,你就是你,这便够了。”花火也不知怎的,脑中想到了这句话便说了出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花火有些担心的看向嬴政,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万一赢政生气要砍她头怎么办! 赢政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院子里里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花火紧张的背上渗出了汗水。 “你”赢政开口了,声音有些颤抖。“算了。”他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撂下两个字,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门。 花火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凳子上。车优小心翼翼的从房外走了进来,疑惑的问道: “先生刚才和大王说了些什么啊?为何大王离开的时候笑得特别开心呢?” 花火耸耸肩,苦这脸说道:“我如何知道,我还以为他暴跳如雷呢!告诉乃,这些个大王都是奇怪的家伙,你根本想不明白其脑中在想什么!” “那先生也是奇怪的人了。”车优收拾碗筷,笑着说。 “为何?”花火睁大眼睛,问道。 “先生快别这样看车优,优脸都要红了。”车优脸上绯红一片,惹得花火哈哈大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女人,如何脸红?快说,我怎的奇怪了?” “因为优也想不通先生在想什么啊,在优看来,先生也很奇怪了。” 花火呆了半晌,拍手大笑道:“优,你乃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没错啊,又有谁能看透别人呢?知己知彼,何其难也!” 窗外一片明媚,风吹树,树响风,竟是朗朗晴空。 第十三章 . 查明下落 窝了个冬天,今日推开窗,看得树梢一抹新绿,便知是春天到了。 古代无污染,吃的是纯天然绿色食品,喝的是矿物井水,这时令季节也是如书中所说般准确。在现代的空调房中呆久了,早就不识节令为何物了。况且现代全球变暖加剧,更是气温上升,四季混乱,几乎看不到什么雪花。 但在这战国的寒冬中,花火实实在在的看到了什么是大雪纷飞。那真是犹如鹅毛般,洋洋洒洒,满眼茫茫,当真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大雪的那天,花火不顾小优的劝阻,跑到厚厚的雪地里堆雪人,然后就很争气的病倒了。到也不是感冒发烧,只是全身发冷,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于是在火炭隆隆的房间里足足修养了大半个月才缓过来。当然,她被车优严厉的说教了一顿。她自知理亏,便唯唯诺诺了。 其间,赢政到来过一次,那时花火正披着田建送她的雪狐皮衣坐在桌旁看《孙子兵法》。赢政礼节性的问了她几句,花火一一作答,但总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嬴政看她的眼神挺诡异 待他走后,花火叫来车优,命她秘密打探最近宫中出了什么大事。车优带回来的消息使她深深地谈了口气,吕不韦死了。 历史便是历史,不会停下向前翻滚的车轮。花火淡然一笑,她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便行,其他的,就当看正宗的历史剧好了。 已经在战国呆了两年,整天也是无所事事,练字看书打发时间。这么久了,依旧没有金丝耀石的任何线索,绕是她向来淡定,此刻也有些急了。虽说有八年的时间,但她却不想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待太久。 由于实在受不了这种憋屈的感觉,花火终是忍不住叫了九耳帮她找石头。九耳到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连缘由都没问就离去,却没想居然一个多月没有回来。 听完小优的汇报,花火只觉得胸闷不已,便出了门,嘎吱嘎吱踩着还没有来得及化的皑皑白雪,来到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只见车优从后面急匆匆的跑了上来,嘴里叫道:“我的小姐啊,我的女公子啊,优拜托你不要再只穿便衣出屋了,还想再病一场么!倒春寒,倒春寒,可严重的呢!来,快把雪狐皮衣穿上。” “喏,车优家老,我依了你便是。”花火笑着行了个大礼,乖乖的让车优替自己穿上皮衣。 原本她只是当车优是个好姐妹,不愿意车优自作践的当下人,但车优偏是不肯,说不能乱了礼度。花火笑骂她是儒家门徒、不知变通,她也不反驳,就是不愿意与花火齐肩,花火也没办法,只能让她服侍自己,却严令禁止她对自己行礼。她这下算是从车优身上体会到古代人的愚忠了。 穿着皮衣,花火在院子里做起了健身操。一个冬天没有运动,觉得身子僵硬不灵便。 不一会儿她的身上便有些发热,生命在于运动,这话一点也不假。 花火做了个深呼吸,平静一下跳动激烈的心脏,刚转身准备回房吃早饭,只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快速接近。她毫不犹豫抬脚踢开那个东西,只见那个东西咕噜咕噜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完好无损的站了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花火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那个东西。 “嘻嘻,主人,别生气啊,出了点小事故,耽搁了。”九耳还是那副笑嘻嘻的声音,但花火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花火走过去,准备抱起九耳,九耳却反常的退后了几步,离开花火的身边。 花火当即拉下脸,二话不说抄起九耳。平日要是见到她,九耳粘着还来不及,现在反倒主动避开,一定是出事了。果然,九耳的腹部有一片触目惊心的黑红色,看样子已经重伤好一段时间了。 “这是怎么回事!”花火气得嘴唇都颤抖了起来,几个月的相处,她早把这个小小的神兽当作好朋友了。 “没什么的,小伤而已,不碍事的,倒是主人交待的任务我完成了,金丝耀石找到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九耳的九只小耳朵都在颤抖,全身不像以前那样温暖舒适,而是冰冷的让人心寒。 “别管这些了,你的伤要紧,从现在开始,在伤好之前你不准给我离开房门半步!”花火抱着九耳飞快的跑回房间,把正在上菜的车优下了一跳。 “优,快,把那些个什么药膏拿出来,九耳受重伤了!”花火将九耳轻轻的放在床上,然后跑出房门吩咐守在宫外的宫女端热水来。 待花火回到房里时,车优已经把那些个瓶瓶罐罐摆在桌子上了。 花火端起桌上的鱼羊汤,放到九耳面前,叫它喝下去。九耳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没想到居然让主人来照料我,九耳愧对主人。” “你再废话我就把汤灌到你肚子里了,快喝。”花火焦急的不得了。 九耳乖乖的喝完鱼羊汤,趴在床上喘气。过了一会儿宫女把热水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中年大叔。这人她认得,是御医秦武。 “客卿大人有何病痛?”秦武问道。 “你怎么来了?算了,正巧,请太医快给它看看,它受了重伤。”花火赶紧起身,将位置让给秦武。 “大人说得‘他’,是谁?”秦武看了看四周,奇怪的问花火。 “这条犬!”花火一指床上的九耳。 “客卿大人是在开玩笑么?要我堂堂御医医治一条畜生!”秦武面色阴沉,隐隐有些怒气。 “太医大人才是在开玩笑!犬又如何?畜生之命就不是生命了?医者,救命为根本,何分贵贱!如若只将人的性命看作有价值的东西的话,岂不是违背了医者之道!”花火气得不得了,脸像发烧一样烫。 “畜生就是畜生,我不会为一条犬看病的。”秦武一甩衣袖,准备离去。 “我看乃就是一庸医!连犬都治不好,还能治人么!”花火开始口不择言了。 秦武停下脚步,过了一会儿,转身走到九耳身边,动手察看九耳伤势。花火大喜,连忙站在秦武的身边,以便他有什么吩咐。 秦武小心翼翼的用手按了按九耳伤口的周围,眉头紧皱起来,说道:“这犬的腹部是被什么东西刺穿,而且有毒,伤了七八天了,这样的没有死算是奇迹了。” “大人有办法治好的,是不是?”花火的声音有些颤抖。 秦武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脸,说道:“我自当尽力。” 语毕,秦武从腰间抽出一把薄如蝉翼小匕首,放在炭盆上考红,然后用热毛巾敷在九耳伤口上,小心翼翼的将那黑色的血壳揭了下来。 花火看到那可怖的伤口,眼泪刷的就下来了。血壳下面已经全部变黑了,黄黑色的脓液不断的流出,恶心不已。 “伤口附近的肉已经腐烂了,我要将其挖掉,如果客卿大人受不了的话,请先到外面等一会儿。”秦武将匕首在水里清洗干净,重新在炭火上考红。 “没关系的,我不能为其分担痛苦,就在其身边陪着吧。”花火的泪水不断的地在九耳鼻子上,声音有些呜咽。九耳微微睁开眼睛,努力的用它那笑嘻嘻的声音说:“主人,不要哭啦,为九耳流泪不值得的,九耳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你再敢这样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花火泣不成声,要不是她叫九耳去找金丝耀石,九耳就不会受如此严重的伤了。 “大人,请让一下。”秦武拿着烧得通红的匕首,站在九耳面前。 “等等。”花火快速的将一条毛巾折成厚厚的方块,对九耳说:“咬住毛巾,会很疼的。”九耳张开嘴,咬住了毛巾。秦武惊讶得看着九耳,脸上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 接下来的过程比较顺利,除了九耳不停颤抖的身躯惹得花火分外心疼外,没有出什么别的事情。秦武最后在九耳伤口上撒了一层细白的粉末,用纱布一层层的缠好,便结束了治疗。 花火赶忙递上毛巾让他擦擦汗,秦武顿了一下,伸出手接过毛巾。 “这犬对客卿大人非常重要么?”秦武问道。 “九耳是我的朋友,要不是我的失误,其不会重伤至此。” “客卿可真是有情有义。”秦武面露赞叹之色。 “今天真是劳烦大人了,改日一定登门道谢。”花火对秦武作了一个恭敬的大礼,这倒是发自内心的。 “客卿客气了,今日只是恰巧经过这莲池宫,见宫女神色慌张,又端着热水,便询问方知有伤者,便进来了。”秦武放下毛巾。 “如此更可见大人的高风亮节了。” “这几日不要让那犬狗沾水。我告辞了。”秦武抬脚离开。 “火铭记大人今日之恩。孰不远送。”花火对车优使了个眼色,车优便立刻恭送秦武出宫。 花火坐在床边,抚摸着九耳的毛。九耳突然睁开眼睛,喘着气说:“石头在那个赢政手上,镶在他的宝剑的剑柄顶端,不容易拿到手。我靠近过,但被一股力量弹回来了。” “别说话了,休息,伤养好了再说。”花火替九耳盖上被子,制止他说话。 九耳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 花火守在九耳旁边,寸步不离。她不明白为何九耳要为我的一个请求如此拼命,为何只是调查石头的下落九耳就会被袭击而致重伤。有什么人或是神妖不想她找到石头么?还是另有其他目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花火闻到一股异香,便觉得有些困倦,一阵头晕,便倒在了九耳枕边。 第十四章 .性别暴露 当再次花火晕晕乎乎的醒来时,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气。[.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她看了看周围,很确定她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摸索着坐了起来,只觉得身下铺了一层茅草,凉气和湿气透过茅草钻进她身体里。眼前也不再是雕花木门,而是十几根粗大的木栅栏。唯一的出口还用铁链锁了起来。 花火揉了揉太阳穴,虽然头还是很晕,但她知道一件事,她现在就在所谓的古代大牢里 不过她到底犯了什么事?要被抓到大牢里。而且还是用迷香的手段。 花火颓坐在地上,翻了个白眼,暗骂自己倒霉。 “哪个混蛋关我啊,我无财无权,关我有什么用。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啊,九耳还没有好呢。也不知道小优怎么样了,不会给坏人杀了吧。真是的,怎么这么倒霉。”花火把头埋进臂弯里,喃喃自语。 “你醒了啊。”牢门外响起了花火非常熟悉的声音。她心头一跳,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大事不好了。 “你你为什么?”花火努力平静的问。 一个狱卒将牢门打开,赢政走了进来,带着诡异的眼光看着花火。 “把人带过来。”嬴政哼笑了一声,眼神冰冷。几个士兵听令后不一会儿架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站在了牢房前。 花火定睛一看,是车优! “小优,你怎么会成这样!”花火情急之下想起身,却被嬴政狠狠地拽了回去。 “小姐,是优对不起小姐,我”车优把脸瞥了过去,不看花火。花火看到这个情形,心里凉了半截,硬生生地问道:“是你出卖的我?” 车优顿了一下,点点头。 “原因。”花火简短的问到,心情平静得不可思议,连愤怒都没有了。 “这女人本就是寡人安排在齐国的奸细之一,没想到田齐建把这人安排在你的身边。但寡人很较好奇,你是如何收服这女人的?居然让寡人用了番手段才肯透露一点信息,而有些事竟是连说都不肯说。”赢政略带玩味的说。 “你对她做了什么!”花火全身发凉,怒视赢政。“哦?你听到这女人背叛时没什么表情,现在反而为其发怒?”赢政走进花火,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说,你到底对优做了什么!”花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你觉得你有资格问么?你现在可是阶下囚啊。骗了寡人这么久,你到底有何目的?”赢政强迫着花火贴上他的身子,一手搂住花火那纤细的腰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优,到底怎么了!你没受伤吧?”花火拗不过头,只能斜着眼看向车优。 车优一个劲的摇头,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你这么想知道?”嬴政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说!”花火也不管面前之人是不是皇上之类的了,她现在只有一种感情,那就是愤怒。 “要寡人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嬴政用拇指摩挲着花火的面颊,那神情像是看着最有趣的猎物一般。 花火咬了咬下唇,她如何不知嬴政的想法。 “王上想叫臣做什么?”花火强作镇定问道。 “果然有意思。”嬴政笑容更加深邃,低头在花火耳边轻轻说道:“寡人要你在这众人面前” 花火听完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暗示自己不用害怕,她可是现代女性,一个吻算什么,再说,她现在的身份是男人,嬴政他自己也会被说成有龙阳之好。 下定决心,花火睁开眼,颤抖着将唇覆盖在嬴政的唇上。 花火本是想蜻蜓点水后就立刻离开,哪料嬴政将搂住她腰的手暗自一发力,逼她打开了牙关。 嬴政的舌灵活的钻进了花火的口中,似是要将她全部占领一般,几近疯狂吮吸着,搅动着。 花火瞪着眼看着面前及其享受这一吻的嬴政,心中骇然,她不明白他如何能够这样吻她。与继父的粗暴不同,虽是霸道,但那种充斥唇间的柔情叫她迷茫不解。她以为嬴政不过是为了羞辱她,但似乎又有些什么不同。 吻了多久花火也不知道,她只觉胸中的所有气息都被嬴政剥离了去,两腿发软,几欲倒下。 嬴政心满意足的放开花火,似是意犹未尽般舔了下唇。那动作,那神情,邪魅的足以叫任何一个女人发狂。但花火只觉得嬴政的小动作她好像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在不知道何时,有个人每每吻过她以后都会舔一下唇。 “开始寡人只是命人喂她吃了几种毒药而已,”言而有信,嬴政开口道:“但这女人宁死不说,寡人只好先斩了她大公,然后告诉她如果她还不说实话的话,就在她面前一个个斩了她的家人,然后这女人就说了。”如此残酷的话却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说出,花火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小姐是优不好”车优断断续续的说到,花火才发觉车优的声音已经嘶哑的不行了,可能是毒药破坏了声道。 “是我害了你。你干吗这么傻,早点说了不就行了,我又不会怪你。”花火紧抿嘴唇,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把这人带走。”赢政提高了声音说道。架着车优的士兵立刻转身离开,动作迅速无比。 “王上不会再对优做什么了吧!”花火向赢政怒吼道。 “你觉得呢?” “臣能给王上想渴求的东西。”花火忽略嬴政那在她背后不安分的手,强笑道。 “哦?”赢政一挑眉,不屑一顾。 “臣能助王上灭韩。” 赢政愣了一下,旋即大笑。“你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助寡人灭韩?哈哈,这是寡人听过得最好笑的事了。” 花火哼了一声,嘲讽的看着赢政,说道:“臣没有力气,只有脑子。” “那寡人倒是要好好讨教一下了,看看你的脑子有多好。”嬴政看着花火的眼睛,手指摩擦着花火那被他吻得通红的唇。 “怎么不说了?那天你在大殿上的时候可是很能说呢。” “先请王上放开臣,这个样子臣无法应对。”花火一板一眼地说。 赢政愣了一下,眯起眼睛,过了一会儿,居然真的放开了她。 “现在你可以说了。”赢政命人搬来座椅,舒舒服服的坐下,等着花火开口。 花火整理下衣襟,缓缓道来:“臣以为,自商君变法以来,大秦经孝公、惠文王、悼武王、昭襄王、孝文王、庄襄王至今,已百余年矣。山东六国多次合纵弱秦,皆未大成。秦故日益强盛,然除大将白起灭巴蜀外,秦未尝撼动山东六国半分。” “纵使大将白起将秦地拓展千余里,而后孝文王、庄襄王皆无大作为,秦无战功。臣下以为,今秦有大将桓?、王翦、蒙恬,况秦已积土城山,积水成渊,当兴风雨、生蛟龙也。” “然纵观山东六国,赵国做大,不宜攻,魏国地大势重、不当攻,楚国多水路,不易攻,只一韩国,地小国弱,且近秦,宜攻易攻当攻。” 赢政沉吟半晌,面色趋于平静,花火知道他听进去了。 “然也,你说的有些道理,但当下却不可为。” “为何?”花火皱眉,她分析的断无半点差错。 “你可听说流言?”赢政偏头看向牢房那唯一一个窗子。夜晚冷风嗖嗖,刚开春,寒气未解,月色肃然。 “宰相被鸩杀一事?” 赢政点点头,却不说话了。 “当真是王上的令?” 赢政猛然看向花火,半晌后似乎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你不信?” 花火觉得这话要看赢政怎么理解了,他是问她不信他下令鸩杀吕不韦呢,还是问她不信那些流言呢。 “王上并无杀宰相之意,也无杀宰相之理。”花火就当嬴政是问她为什么不信他鸩杀吕不韦了。 “仲父把持国政十余年,列国只知秦有仲父,却不知有我秦王。仲父架空寡人的权力,你说寡人难道不该杀宰相么?”赢政有些激愤。 “单凭王上还称宰相为仲父,便知王上于宰相并无杀意,但恨意还当是有的。”花火对赢政眨了眨眼睛。 “你这女人” “臣既为客卿,当是男人了。”花火立即纠正。 “你怎知寡人会允许你继续女扮男装?纵使是女人,只要有才干,寡人也不会拘于礼教而不用的。”赢政有些好笑的看着花火。 “臣下不才,但还有王上用得着的地方,王上不也是因此而留下臣的么?总的来说,还是男人的身份更加方便不是么?”花火长跪于赢政面前,以示尊敬。 “你到清楚得很。”赢政哼了一声,花火理解为这是他对她赞同。 “而且臣下认为,宰相大人之所以自尽也当是认同王上放手去干了。宰相自知其在朝堂一日,王上便要看其颜色一分,臣子们也会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不知听谁为好。” “你当真如此认为?你相信仲父是自尽?”赢政的眼睛有些发亮。花火郑重的点点头。赢政长叹一声,便没有再言语。 “那王上对此事有裁定?”花火小心翼翼的问。 “暂且信了你吧。” “不是,你臣下是问对待流言的那件事。”吕不韦初死,便有吕氏一族和一千多奔丧来宾秘密厚葬了吕不韦,地点在洛阳北邙山。 洛阳北邙山地势得天独厚,草木繁盛,灵气充沛,是当下人们公认的宝地。邙山原名郏山,在东周时随洛邑更名洛阳而改名。而且有许多王公贵族们将陵墓选址于此,久而久之,这北邙山便成了墓葬之地的代名词。 当初车优带回消息时,花火还紧张了一阵子,就秦国国法而言,这样的窃葬是大罪,但赢政就这样把吕老人家尸体就这样摆着,也不像话,俗话说死者为尊,正尸、招魂不做也就罢了,连一架棺木也不给就不对了。 就窃葬本身而言花火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后来又听到消息说,赢政不但没有追究那些窃葬人的罪名,反而安抚了一番,她就觉得是有蹊跷,吕不韦不像是赢政诛杀的。 花火本以为这样的厚礼可以将流言压下去,没想到流言反而有愈演愈盛之势,连那个“赢政非庄襄王之子,实为吕不韦之子”的流言都传了出去。可见这是一场有阴谋的策动。 山东六国一定参与了,且心思不必说,一定是想让秦国自己出乱子,好乘机攻秦。但光靠山东六国是不可能掀起这样的铺天流言,从中必定有秦国自己人的参与,但动机就不明了了,若是想扳倒赢政也未免太傻了一点,赢政若是被这种小流言吓倒的人,也就不配作秦始皇了。“暂时还没有主意。”赢政幽幽的说,看起来心里颇不平静。 “那何不与蒙武将军、李斯廷尉商谈一下?两位大人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呢。”花火推荐到。 赢政听完,只目光炯炯的盯着花火,接着起身,上前将她的下巴挑起,玩味的说道:“你倒是越发的让寡人好奇了。不过是个女人,寡人倒是觉得,你用身子来讨好寡人更加现实,不是么?” 花火淡淡一笑,无畏的说道:“若是大王也是如此的看法,那臣也只能感叹看走了眼。臣的身子和脑子,大王只能得到一个。要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呢。” “哼,敢威胁寡人?胆子不小。”嬴政眯起眼睛,有些危险的看着花火,却是毫不犹豫的又一次攫取了她红润的双唇,笑道:“你是寡人的东西,寡人想怎样都可以。”说完只起身,一个甩袖,大步离开了牢房。 “哎!将优放了!”花火想追上去,但被守卫给推了回去,锁在了牢里。 无奈,花火只好一边腹诽这嬴政吃完人豆腐就走人,一边乖乖的继续过着牢狱生活。还好一天三餐都挺丰盛的,至少没饿了肚子。 两天后,花火正无聊的编着稻草玩,却听有脚步声从外传来,接着锁门的链子又是一阵响动,锁被打开了。花火揉了揉肩膀,看了一眼来人,是赵高。 赵高用帕子捂住口鼻,嗲声嗲气的说道:“王上吩咐上你到偏殿议事。” 花火伸了伸懒腰,无所谓道:“可以啊,但我得先回一趟莲池宫,换身衣服。” 赵高想了想,看着有些凌乱的花火,也觉得她是该洗漱洗漱了,便点头同意。 其实花火到不介意,虽说是极度的想洗澡,胆更多的是担心九耳的伤势。几天不在,小优也性命堪忧,只能希望九耳不要出什么差错才是。她已经害的车优这么惨了,可不能再让九耳没了命。 第十五章 .祭奠风波 回到房间后,九耳还在睡觉。花火安心的摸了摸九耳的头,接着吩咐人备了香汤,洗了个澡,裹好胸,换了一套干净的黑色长袍。长袍袖子很宽大,走起来一甩一甩的,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穿上后一点也看不出女子的身材了 黑甲士兵一直等在门外,见花火整装出来了,一声不吭转身在前面带路。 七拐八拐,走了许久,直到来到一间小房子前,那黑甲兵才站定,不再前进。花火打量了一下这间小房子,不过一百多平,外观看起来就是极普通的民房,难道这就是秦国的议事厅?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赢政坐在案前,翻着竹简。 一个小火盆在房间的一角闪着温暖的光,一幅大大的地图挂在赢政身后的墙上,地上就几个小蒲垫,整个房间再无它物,简朴得不像一个君王。 花火见过齐国的议事厅,房间内轻罗幔帐,地上铺着紫红色的地毯,十几个书案整齐摆放,每个案后都放着舒适的小皮垫,还有侍女们在一旁等候吩咐。相较之下,这秦国简直可以称得上寒酸了。 “坐在那边吧。”赢政头也不抬的指了最角落的一个小蒲垫,花火到没什么意见,乖乖的走过去做好。 半晌,一个风尘仆仆的将士、一个黑袍正装的老人和一个长衫的文士进了房间,跟在三人之后的还有一位而立之士。带头的将士也着黑甲,但比门外的那个士兵穿的精良了许多。 “辛苦四位了,来人,上茶。”赢政一见四人入帐,立刻起身相迎,一个侍女端着四个装满的茶水陶碗飘飘然地走了进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着实让花火赞叹了一下。 四人道过谢,也不客气,抓起陶碗咕咚咕咚的快速将茶水灌下肚。其中那个肤色黝黑满脸褶皱双鬓灰白的正装老人一抹嘴,放下空的陶碗,神色沮丧:“老臣失察,强谏王上仁爱对之,没想到这群小人不知感恩,反到气焰更加嚣张。” “蒙国尉暂且消消气,我等也上谏从宽处理,断不是你一人之错。”长衫文士施施然放下陶碗,慢悠悠的说道。 “怎个不气,那些吕氏与六国相勾结,尽说些诋毁王上的话!叫臣看来,直接派兵镇压算了,你等不仁我等也不必义!”身形健硕的将军说道。 “依老臣之见,当下国人乱心,六国觊觎,还是从长计议为好,安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蒙武摸了摸下巴。 “若我等静观,岂不是向吕氏和山东六国示弱!臣王翦第一个不同意。”身形健硕的将军一拍地,怒视蒙武。 “那依足下之见,该当如何?就这样举兵相向秦人?”蒙武毫不示弱。 “廷尉以为该当如何?”赢政突然开口,手指轻叩着桌面,若有所思。 “王将军与蒙国慰说辞均有道理,臣一时无法断决。”长衫文士摸了摸小羊胡须,摇了摇头。 “那客卿有何高见呢?”赢政突然把矛头指向花火。坐着的三人立刻看向花火,好像现在才发现花火似的。 花火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赢政怎么不把她忽略掉啊,她觉得自己装木头装的够像了。 “你是何人?”蒙武两眼金光一闪,疑狐的看着花火。 “臣花火,区区客卿而已。”花火端坐,向面前的三个人拱手行礼。 “花火?不曾听说。”那个廷尉同样上下打量着花火。 “未曾听闻。”而立之士也同样向花火投去怀疑的目光。 四人中只有王翦不曾说话,但依然露出怀疑的目光。 “此人乃寡人新招的齐人,廷尉应当见过。”赢政笑了一下。 那廷尉沉吟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难道是那个面具人?” 赢政点点头,那个廷尉便不再说话了。 “看你如此文弱,又如此俊美,不会是靳尚那一类的吧,王翦粗人,向来有话直说。”王翦向花火丢来一个轻蔑的眼光。 花火笑了笑。她很清楚那靳尚是谁。 靳尚,楚怀王时的大弄臣,与丞相昭雎、王后郑袖沆瀣一气,欺压百姓,愚弄怀王,辅助昭雎长期把权,当真一小人。但此人生的俊美异常,坊间更有传言,靳尚和王后郑袖媾合,败乱风纪。大概因此事在先,王翦担心花火也是靳尚那种只有外表没有大脑,仅会奉承君王的小人吧。 但可惜,她可不是这么没用的家伙。 “将军原有以貌取人的爱好啊,那臣当真要向将军道歉了。这皮囊原是父母给的,臣到想改改。可惜不太可能。”花火笑着打趣,也不恼,也不怒,仅仅是平和的说道。 王翦一愣,原本黝黑的脸憋得通红,不再开口。那个而立人士展颜一笑温和的说:“我长史王绾,王翦将军多有得罪,我替其告个罪,请勿介怀。”说着向花火行了个礼。花火连忙还礼,“哪里哪里,原是臣说词不当,还请王将军见谅。” 这下倒是王翦被搞得不好意思了,“王翦粗人口臭,得罪了。” “好了好了,还是听听客卿大人的意见吧。”一直没有说话的蒙武此刻看向花火。 花火微微顿首,朗声答道:“臣以为,当立刻俘获吕氏乱党,派军封锁要道,彻查叛秦人士,依法治罪。” 赢政没有说话,依旧用手指扣着桌面,一幅沉思的表情。 那廷尉讶异地问道:“客卿之意,连那些祭奠吕相的老秦人也要抓啦?” 花火点点头,“法就是法,王上已经开恩了一次,断不能有第二次,不然法将不法。人们失去对法的敬畏,最终国也将不国。” “客卿未免太过言重了。”廷尉不满道。 “非也,臣入秦后曾查访风俗人情,发现秦法已有松动。吕丞相主张仁爱,但自仁爱以来,以往消失的疲民死灰复燃,更有甚者,一些地方豪绅私自收留逃刑罪人当黑户奴隶,连坐制也松动不堪。如此,商君之法何在?秦变法为何?难不成还要走回老路子?”花火缓缓说道,视线不急不慢的扫过面前三人。 “客卿高见,臣以为当严惩乱党。”王翦立刻表示赞同。 “三位还有什么看法么?”赢政看向王绾和蒙武和那廷尉。 那廷尉低头想了片刻,点头道:“臣李斯赞同。” 蒙武和王绾没有说话,显然还是不赞同。 “诸位可还记得商君法书里的话?‘知者而后能知之,不可以为法,民不尽知。贤者而后能知之,不可以为法,民不尽贤。故圣人行法,必使之明白易知。’国成法在先,国民知法犯法理当重治。当初惠文王为太子时为一己之私斩首民众数十,商君重罚,孝公知后欲拔剑刺死惠文王,商君劝阻,当改为流放。秦法自建立以来,便无法外开恩之说,太子贵族尚且如此何况百姓乎!王长史,蒙国慰,你等以为如何?”赢政表情严肃,字正腔圆的说道。 “王上恪守秦法,臣自当无疑,只是”蒙武期期艾艾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说无妨,国事本当议论,若尔等不论国事,大小事务均由寡人一手决断,那寡人启不是庸王了。”赢政笑了笑。 “王上英明,臣只是以为国人祭奠文信侯为民心也。当年,大将白起长逝,国人也不是大肆祭奠?昭襄王不是没有怪罪,反而允许官民同祭。现下国人也是思文信侯心切,故前往祭奠,望王上勿将国人与山东六国的无德士子、奸商小人同罪。”王绾突然跳了出来说道。 花火有些好笑,如果不是估计这一点的话,花火猜测赢政连一次宽政都不会有,这王绾长史居然堂而皇之的将前例搬出来,不是明摆着没有将赢政一开始默许国人祭奠吕不韦的事放在心上么。 赢政面色有些冷,淡淡的瞥了花火一眼,花火便知道赢政要她站出来说话了。虽然她不想得罪这个长史,但王命难违啊。 心想着‘对不起啦’,花火叹了口气,看向王绾。 第十六章 .天变神剑 “王长史此言差以。”花火不紧不慢的开口,“长史可记得这流言为何而起?正是因为王上宽政,允许国人与六国士子祭奠。既然已经允许过了,再出这种事,可就不能说王上不向民心了。只能说这些人明知故犯,拿法不当法啊。这是对王上的不敬,难道不当依法严惩? 王绾只是一愣,怔在那里。 “长史之意寡人明了,长史是为寡人声誉着想,并无不妥。但文信侯比武安君却是差远了。当初武安君是被罔杀,国人祭奠是秉承大义,理应如此,先祖昭襄王许国人拜祭也是为了赎罪,而文信侯不然。文信侯犯法在先,伪作阉臣,又勾结??,使大秦蒙受屈辱,经六署勘合决议,理应当斩。况寡人在文信侯死后并未撤其爵位夺其封地,乃顾其功高旧情也。然则国人不查,祭奠其罪大于功之人,若寡人不正法,何以延续秦法!”赢政冷眼看着王绾。 王绾怔仲良久,默然不语,而后严肃地向赢政鞠一大躬,“臣失察,旦受教。” “如此没有异议了?”赢政问道。 “王上英明。”那四人异口同声。 “如此寡人下令。由武国尉与斯廷尉统领,拟定罪行,王翦带兵三百守住往来要道,不得放走任何乱国者,期限一月,谨记。” “臣遵命。”蒙武、李斯和王翦一行礼,便离开了。 花火挪了挪位子,这样跪坐简直就是受罪,真不知道这些个古人怎么能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也没坐出罗圈腿呢? “臣告退。”王绾站起来行了个礼,赢政点了点头,王绾便出去了。 “那臣也告退了。”花火忙不迭的站了起来。 “坐下,谁同意你走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赢政一句话就让花火五雷轰顶,还要坐啊,她会坐瘸的! 花火悻悻的坐了回去,心想坐就坐,说不定还能把腿坐细呢。 花火很是佩服了一下自己的阿q精神,但一想起来不久前说下的话,就有点心慌了,史记上记载,韩国是在赢政十七年的时候被灭的,现在是赢政十一年,如果她真的要帮嬴政灭韩的话,岂不是还要在这里待上七年! 花火向来俸守做人要诚信的准则,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看来只能如此了。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若是嬴政对她不仁,她自当不会再遵守约定。而且若是她拿到了石头,也不必在这里呆下去。 “你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赢政突然开口说道,打断了花火的思考。 “啊?”花火回过神。 “你为何离开齐国的?寡人看齐王对你好的很。”嬴政的语气有些奇怪。 “臣当然是有臣的原因。”花火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要不是石头在他手里,她会在这种地方受气才怪。 “寡人想知道那个原因。”赢政抬起头,望着花火,神色不容拒绝。 “臣只是在找东西。”花火想了想,还是不要说谎来的好,而且,说不定嬴政就将石头给她了。 “什么东西?在寡人这?”嬴政有些好奇。 “嗯,一块石头,对臣来说很宝贵,很不巧,在王上手里。”花火如实回答,对待赢政这种君王还是不要说谎的比较好。 “石头?珠宝玉石么?”赢政继续问。 “不是的,就是一块金色的石头。” 赢政听完,先是一愣,随后面色古怪的起身走到墙边,不知捣鼓了什么,墙突然轰隆隆开了个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赢政走了进去,不一会儿拿了一把剑出来。 花火看了看剑。那剑铜锈斑斑,看起来有些古老了。这把剑的剑柄顶端镶着一颗葡萄般大小的黄色石头,颜色暗淡,毫无光彩。 花火想起了九耳的话,难道那颗小黄石头就是她要找的金丝耀石么?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在她的想象中,那个石头应该是光芒万丈,玲珑剔透才对。 赢政把剑放在书案上,坐下来说道:“我秦国要说是黄色的石头就只有这一颗金石。” “臣可以看看么?”花火总觉得那石头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的注意。 赢政点了点头。 花火小心翼翼的拿起剑,却没想那颗石头顿时光芒大作,整个剑身都被金光笼罩。过了好一会儿,光芒才消失,而原本破破烂烂的剑变得崭新无比,剑身浮现出两个金色的符号,很是古怪,但花火却看懂了。 天变,这剑叫做天变剑。 赢政愣在那里只瞪着眼睛,好一会儿爆发出狂笑,笑声中充满着霸气。花火有些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赢政为何如此大笑。 “天佑我大秦也,九天龙吟惊天变!果然如此!”赢政击掌叫道。 花火重新看向剑,那颗石头已经变得玲珑剔透,石头中间有着一丝一丝的金色纹路,而且那纹路好像是在流动一样,不断变换。 “花火,你真是寡人的福星!”还在花火愣神之际,赢政一把抱住了花火。花火大感窘迫,如果现在有个人进来,那她才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外面的人可是比牢里的人多多了! “那个,王上,可不可以先放开,唔!”花火刚想开口,就被嬴政直接给堵上了双唇,来了个无比火热的吻。 胸中的氧气像是要被全部榨干一样,花火只觉得全身开始发热,思维也渐渐模糊了起来,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了双唇上,像是吸了**般,渐渐沉沦了下去。直到嬴政开始欲图不轨,她才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而身上的衣服却已经被退去了大半。 猛地将嬴政推开,花火喘着粗气,心狂跳不已,暗骂自己居然被迷惑了。不过嬴政的吻技的确挺厉害的……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下来。嬴政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只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呃,这剑是什么剑啊?为何会变成这样?”花火转换话题,这样的尴尬,实在叫人难受。 嬴政也似乎松了口气,再次看向花火,笑道:“你可知这剑意味着什么?”花火摇摇头。 “这是天剑,当初祖上孝公在外寻访时偶遇一位高人。那人赠了先祖这把剑。剑拿出来时破烂不堪,先祖本欲丢弃,但那高人却告诉先祖终究有一天会有一人使这剑恢复锋芒,那时便是天下一统的时机。此剑名为天变剑,寓意九霄龙吟惊天变!” 花火感叹,这世上还真的有高人啊,难不成她的出现是必然的?还是说她本就是历史的一部分?这太复杂了。 由于的脑子飞快的转着,从而完全忽略了赢政,直到他再次有越轨的意图时花火才再一次惊醒。 立刻蹭蹭蹭退了开来,远离嬴政,花火只揪着自己的衣襟,警惕的看着他。 赢政面露不满之色,却没有再侵犯她,而是突然自己站了起来,吩咐花火不许动,而自个儿离开了小屋。 看着嬴政离开,花火立刻拿起剑,暗暗使劲想将石头从剑上拔下,这样一来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可以立刻返回现代。可是过了许久,不论她是用掰的,撬的,砸的,磕的,那石头好像是与剑连为一体一样,就是弄不下来。 “你就别费力了,这石头除了寡人,任何人都拔不下来。”这时赢政有些好笑的走了进来,看着因用力而脸憋得通红的花火,面露无奈之色。 “怎么可能?”花火不信抬头看向嬴政,却发现他发丝湿漉漉的披在肩上,而不是束起。难不成他方才去洗头了?莫名其妙。 赢政只笑笑,二话不说,拿过剑,轻轻一用力就把石头拔下来了。花火惊叹,立刻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极尽妩媚的笑道:“既然拔下来了,就把石头给了臣吧,反正大王留着也没什么用。” 赢政没有理她,而是又把石头装了回去,看着装可爱的花火邪笑到:“谁说没用?这石头的用处大着呢。” “一块石头而已吗,有什么用。”花火苦着脸看着被装回去的石头。 “可以用来将你牢牢拴在寡人的身边。”赢政突然凑近了花火的脸,又吻了下她的唇,但立刻就抬起了头,不再继续。 花火脸一红,大呼不公平,赢政哈哈一笑,说道:“这样吧,若是你当真助寡人灭韩,寡人就给你。” 花火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绝对像一只打了霜的茄子,可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谁让主动权在嬴政手里呢。赢政高兴得拍了拍花火的头,就好像她是一只小猫似的。花火憋屈不已,心道,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太窝囊了! 第十七章 .南市之行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花火来到战国的第一个夏忙到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夏忙就是刈(yi)夏麦。每到这个时节各家各户,不论男女老幼均下田刈麦,经常可见牛车运着一车车麦子,穿梭在田埂之上。 赢政最近也挺忙的。 前段时间的流言,在赢政的一篇《告国人书》中骤然消失。花火在李斯将书发出去之前看了一遍,只觉得通篇萧杀之意铮铮跃然纸上。 当读到“其时也,文信侯不思深居简出闭门思过,反迎聚六国宾客于洛阳,流播私书,惑我民心,使六国弹冠相庆,徒生觊觎大秦之图谋。为安朝野力行新政,秦王下书谴责,迁文信侯于巴蜀之地,何错之有也?今有秦国臣民之昏昏者,唯念吕不韦之功,不见吕不韦之罪,置大秦律法于不顾,信山东流言于一时,呼应六国阴谋,私祭罢黜罪臣,乱我咸阳,乱花火国法,何其大谬也!若不依法惩戒,秦法尊严何存?秦国安定何在?唯其如此,秦王正告臣民:自今以后,操国事不道如老毐oai)吕不韦者,籍其门(籍其门,秦国刑罚,就是将罪人财产登记没收,家人罚为苦役奴隶,后世子孙永不得在秦国任宦)。秦王亦正告山东六国并一班诸侯:但有再行滋扰秦国政事者,决与其不共戴天,勿谓言之不预也!”时虽然觉得言辞过于激烈了,但无不在理,况吕不韦确实犯了法。 《商君书》云“知者而后能知之,不可以为法,民不尽知。贤者而后能知之,不可以为法,民不尽贤。故圣人行法,必使之明白易知。”这样看来,也不算冤枉了这些国人。 现下为了夏忙,赢政也是鸡鸣而起,日落而歇,天天驾着马车在田间巡视。 在古代,普通百姓几乎是一辈子见不到君王的,若是能见一面君王当真的是光耀门楣的事,所以赢政为了鼓舞农人,便天天跑在田埂上。花火笑他是一张脸比官府的兵还厉害,只是经过就引得百姓驻足观看。赢政不可置否。 七月刚过,纳粮的牛车便悠达悠达的驶向国仓,夏忙结束了。 赢政不许花火在他离宫的时候出去,她在宫里整整闷了两个月,都快发霉了。最后经过她的竭力争取,终于让赢政点头许她出宫。 花火兴高采烈的换了身素白的袍子,叫上小优带着九耳,骑了墨云出宫去。 小优身上的毒已被秦武用药逼出体外,没有什么残留了。 那天过后,花火求了赢政一天才把小优接回来,等小优被带到时花火便立刻差人叫来秦武。 秦武看了看小优,皱了下眉头,转身开了张方子,吩咐每天服用两次。如此服用了三个月,小优的毒居然真的解了。花火不禁开始敬佩那个秦武了。几天前,重伤的九耳也终于可以拆绷带。花火看着九耳腹部重新长出的毛,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就这样,两人一狗两马,晃晃悠悠的在街上闲逛。商坊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来往的盐商、米商并没有因前一阵子的《告国人书》而停止买卖,反而较花火初入秦国的时候繁华了不少。 穿过商坊,便来到老秦国人居住的地方。 在秦国,国人居住的地方是与外国人分开的。商坊倒有些像一个大租界,各国的秘密大使馆都在商坊。 秦人重工农,轻商,认为这种倒卖的伎俩是旁门左道,这倒是和秦人的朴实性格有关,秦人喜欢脚踏实地的做事,不喜欢从商这种轻浮的东西,所以战国时期,秦国没有出过一个大商人。 商鞅也明白这一点,但商鞅作为卫国人,又在魏国待了五年,深刻的知道商业的重要性。所以在变法中提到建立商坊且从商人所赚利润中抽税,而秦国人不许住在商坊。 还有一点特别的,商坊没有熄灯限制,每到晚上必是灯火通明,游学士子,往来商贾,经常三三两两的聚在酒楼里喝酒谈论天下大事小事;而国人居住的地方必须按时熄灯,夜晚一律不准出门夜游。秦人们虽然及有些羡慕商坊的夜夜笙歌,但毕竟是瞧不起商人,也就没有在意了。 花火同小优来到南市,虽然时辰还早,可已有许多人在买卖了。 秦人叫这种市场为“集”,城外的一些农户要想买东西就必须起个一大早,在开城门的时候快速入城来到“集”上买东西,俗称“赶集”,花火觉得现在说的赶集大概也就是从秦传下来吧。 赢政还没有识破花火身份前,花火经常来到南市逛逛,也在小酒楼里听老人讲述变法前的南市,和那个徙木立信的故事。 老人一讲到那个少年从左庶长商鞅手里接过百金时就激动地泪花闪闪,唏嘘不已。 “商君是大秦的恩人啊!小先生你可知当时商君说要变法时是什么个样子?大父(父亲)说,那场面真是人山人海啊,老秦人的喝彩声都冲上天了,冲上天了啊。大父还说,当听到庶民也可以有爵位时大伙都哭了,好多老秦人都在掉泪啊。庶民打仗耕地一辈子还是个庶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挣个爵位。我大公当年在战场上杀了二十个楚狼,断了一条胳膊,到头来还是一个庶民,什么都没有。商君这一变法,我等都能有爵位啦!大父在战场上杀了两个魏人回来就被封爵了,这等大大的好事当真让老秦人叫彩啊!王公贵族个鸟,还不是要和我等一样上战场才能封爵。哈哈,来来,喝酒,今天你能听我唠唠叨叨,当真痛快!” 那激动的话语似乎还停留在耳边,每每回味,都觉得心潮澎湃不已。她真的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秦国。 当走到那棵立在广场上的圆木时,车优兴奋说道:“小不,先生,你看那棵圆木,优小时常听这故事呢!说是商君立信于民,若是谁能把这木头搬到南门就赏一百金呢!后来有个小力士搬了木头,先生猜猜,官府有没有给那一百金?” 花火笑着说不知道,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只是看车优这么兴奋就顺着她了。 “给了!一百金哎!两只手都捧不下!后来就是商君说变法的事了。”小优眼睛亮晶晶的,兴奋的不得了。 “优你知道的很清楚么。”花火坐在马上晃悠悠的看着街景。 车优却停了下来,不再说话。花火转过头,看到小优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了。 “怎么了?”花火停下马,走到她身边。 “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哭。优的祖上原是奴隶,大公说其大父总是动不动就被那些坏的贵族毒打,还经常吃不上饭。就是连优的大公也差点饿死在路边。商君变法后,奴隶都可以有自己的田啦!大公告诉优,第一年粮食收上来时,大公看着麦子哭了一个时辰呢,大公说自己一辈子都没想到过能拥有那么多的粮食!要不是变法,只怕优现在还是奴隶呢。” “那你以前告诉我的故事呢?”花火揶揄的笑道。 小优一抹眼睛,不好意思地说:“是骗先生的。” “知错就好。那优你的真名呢?” “玉,车玉。” “车玉,也是好名字。但我叫你优叫惯了,以后还是叫你车优,可好?” 小优点点头,然后上前对这那根柱子拜了三拜。 花火看着小优认真的样子鼻子有点酸。她从大部分史书上看到的秦国都是什么“苛政猛于虎”“骄奢淫逸”“穷兵黩武”等等贬义词,在她的印象中秦国应该是民不聊生,怨气冲天。而如今看来,竟是都错了。 秦朝君王的简朴,秦国国人的忠厚,远非山东六国可比的。 也许是嫉妒秦国变法后从一个弱国成了强国,山东六国的学术士子们便构造了“暴秦”的形象,而且叫嚣的极为欢畅,实际上他们一个都没来过秦国! 最可恶的就是那些个儒家子弟了。她在齐国的时候总能听到那些儒家子弟到处宣传秦君如何残虐,如何暴政。她曾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问了一个儒家的子弟,哪料那人鼻孔朝天的说什么不用去也知道秦国如何残虐,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快强大,无非是强制征兵加重赋税。 她又问那士子可听说过商鞅,那人哼了一声,不屑一顾的说没听过此人的名号,还说在他看来,只有儒家学问才是天下最大的学问,只识孔子,还问她商鞅是不是儒家哪个无名小辈。 她听后简直哭笑不得,看来野史说孟子曾因与一个士子意见不合而请求齐王杀了那个士子,很可能是真的。儒家的确没有容人之量。如此只知空谈不切实际的学说居然自称天下第一大学问,当真可笑之极。 不过儒家思想用来“愚黔首”在适合不过了,一方面对外宣传“民为天,社稷次之,君最轻。”一方面可以实行“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的阶级政策,那些个想让国民严格遵守等级的君王贵族绝对是儒家的坚强后盾!怪不得毛主席骂孔子是孔老二呢。 第十八章 .大旱将至 离开南市,花火和车优从南门出了城,来到城外的一个小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秦国目前共有十五个郡,分别是内史郡、北地郡、上郡、九原郡、陇西郡、三川郡、河内郡、河东郡、太原郡、上党郡、商於郡、蜀郡、巴郡、南郡、东郡。下属三百一十个县,县里面还有数不清的村。 她俩来到的地方叫做黑村,村里的人都姓黑,故得名。 由于田间行马不便,花火和车优便把马拴在村口。 在秦国有一个好处,就是绝对不用担心丢东西,即使你不小心掉了个金饼在地上,事后回来找,会发现那个金饼还是好好的躺在原地,没有一个路人会私藏,路不拾遗。要是在现代,别说是掉了,连走在路上都有人直接抢。 在田间逛着逛着,花火便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按理说七月的收割一过便应该开始种夏粮了,田间应当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插秧景象,但现在地里一个农户的身影都看不到,连秧苗都没有。难道这个小村子出了什么事? 花火和车优加快脚步进入村子,正好看到一个老农户坐在墙角扇扇子。花火上前问道:“这位老人家,贵姓啊?” “啊?”那老人家慢吞吞的看向花火。 “老人家贵姓?”花火大声重复了一遍,但老人依然没什么动静。花火对车优耸耸肩表示无奈,车优作了个鬼脸,笑而不语。 这时九耳突然用小爪子打了花火一下,花火蹲了下去。 “附近有妖气。这村子怕是有什么问题了。”九耳郑重的说。 “那怎么办啊?”花火对妖怪的事了解得不多,只是知道有这种人外生物而已。 “静观其变,只要主人在这,妖怪一定会来找主人的。” “哎?为什么找我?”花火讶异。 “因为主人的灵波动充沛,很好吃,吃了以后还能增强妖力,长生不老。”九耳认认真真的解释。 花火哭笑不得,这下她岂不是成唐僧了,美味佳肴啊。 这时一个壮硕的年轻农户从房子里走了出来,见到花火一行显然吃了一惊。 车优上前解释了几句,那青年便热情的迎了花火们进屋,“外面的是花火大公,耳朵不灵便,听话贼吃力。”青年摸了摸后脑勺,憨厚的笑道。 花火对这个热情的青年颇为赞赏,对待陌生人还能如此热情,可见民风淳朴。 待花火和车优坐定,一个丰满的年轻女人端了两碗来凉茶,一盆大枣走到花火面前,笑着放下说道:“那个什么名士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家也没什么可招待的,就一盆大枣。” 车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花火起身向女人行了个礼,笑着说:“大枣凉茶,最实在不过了,我就不客气啦。” 女人也笑了,眼睛弯弯的,“这先生对味儿的紧。” 车优拿了一个枣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惊呼:“这枣好甜。” 花火也拿了个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笑着问女人:“这是羊枣儿?” 女人惊讶的点点头,“先生却是如何知道的?” “曾吃过一次,觉得味道不错,便记下名字了。” 花火转头看吃枣吃的正香的车优,玩心忽起,想起以前段时间看到书中的介绍,便问道:“优,你可知这天下的枣有几何种?” 车优摇了摇头,好奇的看着花火。 “嘿嘿,有大枣儿、填枣儿、苦枣儿、壶枣儿、要枣儿、白枣儿、酸枣儿、唐枣儿、紫枣儿、历枣儿、灌枣儿、青花枣儿、赤心枣儿、三星枣儿;以地域分,还有齐枣儿、安邑枣儿、河内枣儿、东海蒸枣儿、洛阳夏白枣儿、梁国夫人枣儿;以牲畜命名的,还有鸡心枣儿、牛头枣儿、猕猴枣儿、狗牙枣儿、羊角枣儿、羊枣儿、马枣儿;说到神仙嘛,还有西王母枣儿!” “这么多枣啊!优当真不知道,但优知道一种枣。”小优将枣核吐出,放到一边。 “哦,是何枣啊?”花火问道,心想难道还有书里没有记载的枣? “好吃的枣!”车优大声回答。花火一愣,旁边的女人笑开了花。 “先生说了这么多还不及小姑娘一句来的实在。”女人总评了一句,花火乐得大笑。 当三人相谈正欢时,那个壮硕的青年面带忧色进了屋。女人急忙上前问道:“还没有么?”青年颓丧的摇了摇头。 “可是出了什么事了?方才我进村发现田里面没有农户。难道现在不用种秋粮么?”花火关心的问道。 “先生有所不知。”青年坐在了花火旁边,一脸无奈,“已经一个月没下雨啦,这没有雨就没有种田的水,秧子活不了,我等是想种但没办法种啊!这个鸟天气!”青年砰的锤了下桌子,装枣的陶盆跳了一下。 “可否带我去看看呢?”花火知道这可能是大旱的前兆,如果是大旱那就不好办了。 青年立即带着花火和车优来到他家的田地前,指着两条干涸的小水沟说:“这两条水沟是用来灌田的,现在都干得起尘了。” 花火看了看水沟,确信送水的小河一定是水位下降了。“先带我去河边看看。” 青年带着她们来到不远处的小河边,小河几乎快没水了,有些小鱼躺在湿漉漉的河床上艰难的呼吸着。 花火的心沉了下来,这种情况看来,无疑是旱灾了。 这时九耳突然说道:“出现了!”说完便一边狂吠一边向河下游跑去。花火立刻跟上,知会小优和青年在原地不要乱动。 跑了一阵子,花火隐约看见一个东西在和九耳相持。 花火跑近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前方的妖怪形状像鴞(xiao)却长着一张丑陋的人脸,稚身犬尾,怪异之极。 只听九耳冷声问道:“人面鴞,你为何现身于此?不怕我灭了你么!” 那妖怪嗟嗟的笑了两声,用粗哑难听的声音说道:“九耳犬,你当我还怕你不成!你现在不过是个中级下等神兽,比我差的远了!我可是个上妖。这次来,只不过是玩玩,过几个月玩腻了再回去。当然,我还要吃了那个太一帝托魂的人类!” “你休想!有我九耳在你就别想碰的了主人一下!”九耳全身毛发竖立,盯着人面鴞。 “这可由不得你,嗟嗟,你还当她是太一帝么?不过是被我们通天教主废了的一个躯壳罢了。你要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分你一点她的肉。”人面鴞毫无惧色,怪笑着回答。 “休的猖狂!”九耳纵身扑向人面鴞,人面鴞却消失了,空中传来人面鴞那令人难受的声音:“今天不过是打个招呼,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嗟嗟嗟!” 九耳站在人面鴞消失的地方一动不动,两眼闪着寒光。 花火跑到九耳身边,疑惑的问:“刚才那是什么妖怪?我没见过。” “是人面鴞。”九耳转身往回走,花火立刻跟上,“人面鴞是带来旱灾的妖怪,它的身体会自动吸收空气里的水分,当初青龙把它封印在撒哈拉,解封的时间还没到,而且,它也没有能力穿越时空的啊,那它是怎么来的?”显然,九耳说到最后就开始自言自语了。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花火提出比较实际的问题,其实九耳说了这么一大堆,她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有,杀了它。”九耳言简意赅。 花火翻了个白眼,这根本不切实际吗,青龙都杀不死的妖怪她怎么能杀的死啊。 “神仙是不能杀戮的,即使是对妖怪也一样。”九耳好像猜到花火在想什么,主动解释道。 “哎?为什么?” “因为有限定,世界是需要平衡的。妖怪的繁衍很慢,如果全部杀死话,世界会因为失衡而崩溃。所以拥有强力法术的神仙如果杀了妖怪的话必须也献上自己的生命,使世界平衡。主人所知道的杀妖只不过是封印而已。” 花火瞪大了眼睛,这种理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啊,神仙要杀死妖怪自己也要死,当真匪夷所思。 “有时间九耳再详细告诉主人,现在得想办法赶快解决人面鴞,九耳可以确定它一定会放出鸣蛇。”九耳有些窝火。 “鸣蛇又是什么?”花火依然不知道。 “低级的妖怪,被上级妖怪所操纵。鸣蛇的能力和人面鴞一样,可以吸收空气中的水分。最大的麻烦就是鸣蛇的数量太多了。一旦大规模出动了,大旱个几年都不是问题。”九耳恨恨得啐了一声。 “那我该怎么做?需要我帮忙么?”花火看到车优的身影了,好像和那个青年相谈正欢。 “当然,主人的法力可是很强大的。而且主人是人类,可以杀死妖怪而不必偿命。只是,现在主人需要一个媒介。”九耳抬起后腿挠了挠耳朵,眯着眼睛抖了抖身子,扬起了一阵尘土。 “嗯,回去再说。”花火快速的走到车优身边,和青年回到村子里,然后告辞回宫。 第十九章 .制定对策 赢政彻底急了,秦国境内还是不见雨水,而且山东也开始大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流言悄然兴起,说是秦国的暴政激怒了老天爷,老天爷不下雨了! 这个七月当真可谓流火,庄稼颗粒无收。秦国人最重农业,农田就是老命根子。秦国处地河流丰富,是块益水宝地。老秦人也是最信这“益水”。 “益水”者,可用之水也。《易》中说:“天以一生水,故气微于北方,而为物之先也。”秦人都可谓是烂熟于心。况秦人自命于水德,也是因为崇拜益水的原因。 秦地之大占当时天下的四分之一,其中分为六大块:关中平原,巴蜀两郡,陇西高地,河西高原,河东河内,汉水南郡,均有肥沃土地,茂密丛林,可渔可耕。秦人从来不会担心干旱,倒是会担心水灾。原蜀国,也就是现在的蜀郡为防水灾还修建过都江堰。 但现在这些地方的河川湖泊之水都在减少,何况秦国的两块危地:白毛碱滩,近水旱田。 白毛碱滩,花火在介绍秦国的风貌的竹简上读到过。开始是一块久湿泽地,然后不知道怎么得长出了白毛。这盐碱地会吞噬周围的良田,一旦田地里长了白毛,农户就再也无法耕种了。 近水旱田也比较奇特,其实旱田附近的水流很丰富,但不知为什么就是长不了庄稼。多雨的话还能收上几亩粮食,一旦遇到少雨的季节,连一亩都难收获,何况是现在的久旱。 现下四处干旱,久置的河渠计划又要被提上来了。 其实嬴政一直想着挖渠,奈何总是内忧外患,根本腾不出手来实施。各县郡的官员都跑到王城要求开水利,而那些农户也都聚在官府,叫嚷着要官府准许他们挖毛渠,但官府的小官们哪敢私下答应,挖渠是要上报国家的。有些进入秦地的新户民对秦法了解不深,大张旗鼓的私自挖渠,而那些老秦人当然对这种私占水源的做法不满,处处阻挠,眼看杜绝多年的私斗又要发生了。 其实,那天花火回宫后就把情况告诉了赢政,赢政将信将疑的派人出去察看,得到确定答案后立刻召见大田令(掌农事)、太仓令(掌粮仓)、大内令(掌府库物资)、少内令(掌钱财)、邦司空(掌工程)、俑官(掌徭役)、关市(掌市易商税)等经济部门的高级领导。 商讨了两天,最终决议三策: 一,大田令主事,领邦司空与俑官三署大小官员全数赶赴关中各县,紧急筹划开挖临水毛渠,并着力督导大小渠道分水用水,但有农户因抢夺水源而械斗之事复发,可立刻会同县令立即处置。 二,大内令少内令两署,全力筹集车水和开渠所需紧急物资,征发官车运往各县,不得耽误任何一处毛渠开挖。 三,太仓令会同关市署,对大咸阳及关中各县的粮市紧急管辖,由官府统一限定每日粮价及交易量;山东粮商只许进粮不许出粮,杜绝大秦国的一粒粮食被运出函谷关。 下完令,赢政还是不踏实,这雨一天不下,就要旱一天,这些个办法都是应急的,解决不了根本。 “花火,你可有什么好办法?”赢政在花火的面前转来转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国慰大人怎么想呢?”花火把皮球丢给了王绾。从那天在议事厅照面后,王绾就经常会来花火这儿坐坐,跟花火聊天,花火挺佩服这长史的才华,相谈甚欢。现在他升职为国慰了。 “这不好办啊,官府毕竟不是天上的神仙,变不出水的。”王绾低沉的说,显然也束手无策了。 “臣对治水之策不了解,但臣认为有一个人可能会了解。”花火突然想起上次赢政压迫花火背下来的全国官员名册里的一个人名。 “谁?”赢政立刻停住脚步。 “廷尉兼河渠令,李斯。” “对啊!臣怎么把这他给忘了!”王绾猛地一拍桌子。 “来人,传令下去,立刻召李斯进宫!”赢政火急火燎的传令。 “王上,喝口水吧。”赵高端了三碗凉茶走了进来。 花火看到赵高,脸上又冷了几分。她不喜欢这个赵高,虽然通过几次谈话可以看出来赵高是个精明的人,但这个阉臣总是浑身透着一种算计的味道。 赵高是赢政在赵国时从小陪伴他的人,可以说是和赢政同甘共苦了,赢政也很信任这个赵高,和大臣谈话时从来不避讳他。花火从史记里了解到秦亡也和这个赵高脱不了干系,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下意识里排斥这个人,所以她告诉赢政来自个儿在时不要带上赵高,要人服侍的话她可以亲自动手。 赢政当时点头同意,几次来的时候都没有带上赵高。但今天赵高却来了,这让花火很不愉快。 “放在这儿吧。你先出去。”赢政淡淡的说。赵高诺了一声,转身离开,但花火真真切切的看到这个赵高瞟了她一眼,目光狠毒。 花火倒是不在意这个赵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但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伤害她身边的人,比如说小优。 “好了,寡人还要去蓝田大营。”赢政转身走出门。 “王上”王绾欲言又止,花火看得奇怪,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王绾摇了摇头,一幅无奈的表情,“王上三天未歇息了,每天就只吃一餐。” “啊!其怎能如此怠慢身子!又不是铁打的人!”花火一急,连敬语都忘用了。 “哎。”王绾叹了一口气,“王上这几天几乎一刻没有停歇,天一亮就去巡视水渠工程,晚上回宫就一头扎在书房看各地上来的报告。我乃国慰,本就是个多劳的官,熬夜是家常便饭,但有好几次,我都在王上的一旁睡着了,醒来发现王上还在看文书。王上简直就是天赋异秉之人啊。” 什么天赋异秉,简直是不要命了!花火知道赢政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王,但她完全没有想到嬴政居然会这么拼命。听说老毐之乱和吕不韦犯事的时候,他就这么宵衣旰食,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的拼命,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看来得上书告诉他“人识铁饭是钢”“懂得休息的人才懂得工作”的道理。 王绾走后,花火吩咐小优去厨房拿来几个她做的鹿肉馅饼,然后动身去了书房。 赢政还没有走,花火立刻把馅饼塞到他手里。 赢政看了看手中的饼,又看了看花火,有些怔忪。 “这是臣做的鹿肉馅饼,王上在路上吃掉,别把身子折腾坏了。”花火气鼓鼓的说。 赢政愣了下,旋即笑着问道:“这算是关心寡人了么?那天说的话现在依旧算数” 花火瞪了嬴政一眼,“公私分明罢了。王上那天对臣做的事臣可是一直记恨这呢。但若是王上劳累病了,那这么多事谁来管啊。王上是掌握一个国家的人,王上的身体不仅仅是王上的,还是这秦国的。王上要为大秦国着想才是。臣也不过是为大秦着想罢了。”花火不敢看向嬴政,她觉得她越来越没了底气。 “口气这么冲,一点规矩都没有。”赢政笑弯了眼睛,把饼子放到衣服里。 “是,王上。臣逾越了。”花火向他行了个礼。 “一点诚意都没有。”赢政不满道。 “那王上要臣怎么样才算是有诚意呢?” 赢政突然动手将花火给拦腰搂了过来,将她按在马车上,毫不犹豫的就是一个深吻。 花火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推开了嬴政,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看到没有人后才瞪着嬴政说道:“王上还急着去蓝田大营,臣就不打扰了,恭送王上。”接着她很标准的行了礼,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书房,身后传来赢政压抑着的笑声。 花火知道,她现在一定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第二十章 .旷古奇旱 赢政离开后,花火和九耳也开始动作。 出宫的令牌花火一直没有还给赢政,正好方便了这几天的行动。 花火叫车优待在宫里,一切来客都拒之门外,就说她不适,不能见客。 第二天,花火和九耳鸡鸣时刻就出了宫,离开咸阳。 九耳一路狂奔,幸亏她的墨云是匹宝马,不然真有可能跟丢。 九耳领着花火越跑越远,花火粗略估算了下,少说从出宫到现在已经跑了200里地了,却还没见九耳有减速的意思。花火并不知道九耳要带她去哪,但花她相信九耳既然不提前告诉她,便是一定有他的理由。 沿途经过大大小小的村落,花火伏在马背上放眼望去,眼里只有一种颜色,土黄色。本是刈麦时节,田间应是一片欢喜的劳作景象,但现在只有龟裂的大地和枯萎的农作物。农户们站在田地里,仰头看着天,一动不动,眼中的空洞似诉说着彻骨的绝望。一阵疾风吹过,黄土被风吹起,顷刻间就扬了一丈多高。慢慢落下的黄土洒在农户们的身上,将他们裹成了土人,显得无比的滑稽,但农户们没有一个人去擦拭脸上的黄土,而是继续站着,望着那艳阳,一动不动。 花火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想哭,但哭不出来,怒火灼烧着心头,她恨不得现在就能一刀解决那妖怪。 连续的跑了五天,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只知道花火和九耳现在是在一座山中,至于是什么山哪里的山就不清楚了。突然九耳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向上一跃,周身发出一圈圈金色的光晕。 花火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景色,树木虽不是特别茂盛了,但没有枯萎迹象。在这样的旱天还能保持着绿色实属可贵了。 突然大地颤了一下,一道金光直冲天际。九耳落地,兴奋的对花火说:“在那儿,主人请跟我来。”听罢,花火拴好墨云,跟在九耳的身后向那道金光出现的方向走去。 山地不好走,现代时候花火最讨厌的就是山中野营,因为山路泥泞不堪,还时不时会有些烦人昆虫袭击。 花火紧跟着九耳来到一个山洞前,只见九耳走进了山洞。山洞,果真是个好地方。 花火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九耳进了山洞。只见九耳已经拖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从山洞深处走了出来。那怪东西像是剑,有长长的剑柄,但剑身却是镂空的,雕有古怪的图案,且中间一段弯成了s型。 “试试看。”九耳把那个东西放在花火的面前向花火摇了摇尾巴。花火弯腰捡了起来,仔细端详。 这剑(姑且称为剑吧)貌似是用铜做的,剑身早已经腐朽不堪,布满铜锈,剑柄上貌似刻了什么东西,但被铜锈覆盖,看不真切。 花火用手擦拭那刻痕,却没想,铜锈之下居然有极其锋利的东西,将花火的手割开了一道口子。 花火手上吃痛,急忙吮吸伤口,万一铜锈进入伤口了的破伤风就完蛋了,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好法子能治疗破伤风的。 突然那剑发出嗡的一声,花火眼见着还残留在剑柄上的血慢慢渗透到了铜锈之内,接着从剑柄开始慢慢向上变红,直到剑尖,半晌又发出了嗡的一声,红光爆裂开来。花火急忙用手挡住眼睛。过了一会儿,红光散去,花火才看清手里的剑。 剑身已经由开始的铜绿色变得血红且透明,剑柄黝黑,上面布满像咒语一样的刻纹,而刚才割伤花火手指的地方是一个小兽的图腾,并无利物。花火暗道,难道这兽面刚才咬了她不成? “这是赤练剑,主人用来灭妖是最合适的了。”九耳看着花火手中的东西有些感慨。 “有了媒介,就差目标了。人面鸮你给我出来!”花火甩了一下赤练,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红光,发出清脆的鸣叫。 “嗟嗟,我可找到你了。”说曹操曹操到,山洞外响起了人面鸮那恶心的声音。 “正好来送死!”花火刚想提剑冲向人面鸮,却见九耳从她身边跃了过去,扑向人面鸮,想将人面鸮压倒在地。没想人面鸮只一个扫尾,九耳就被击倒,发出痛苦不堪的嚎叫,被人面鸮扫到的地方已经焦黑一片泛着黑烟,细听之下还有类似灼烧的呲呲声。 花火大怒,举起剑刺向人面鸮,人面鸮一个蹬腿,将九耳踢到一边,闪过花火的攻击。花火看了一眼九耳,九耳的胸口又多了两个焦黑色脚印,正气喘吁吁,想挣扎着站起来。 花火怒火中烧,她最恨那些伤害她朋友的人,从小的特殊经历让她几乎没有同龄的朋友,从她十三岁代管花氏起,她所见的都是些叔叔阿姨辈的人,寂寞不言而喻。只有钟灵不懈的接近她,她不在家钟灵就等她,还经常带一些好吃的甜点来,也只有和钟玲在一起时她才能放下那个冰冷严肃的面具,恢复成一个小女孩。 来到秦国,她认识了车优、九耳。他们是真心地对她好,在她心里他们早就是自己不能缺少的朋友了。她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朋友! 花火只感觉到一股热流冲上头顶,头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开,全身涌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原本在一旁讥笑的人面鸮现在却像瘫了一样,绿豆般大小的双眼直愣愣的看着花火,身子抖得像筛糠,身上的羽毛也变得湿淋淋,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教主明明灭了太一的元神” 花火走到人面鸮的面前,抬起剑,人面鸮突然爆发出怒吼:“明明只是个低贱的人类,怎可能有如此的神力!我不信!”说完发疯似的朝花火扑来。 花火将剑横在面前,身体自然而然就动了起来。她并没有练过剑,但剑招就仿佛早就融入了她的血液,完全不用思考如何使用却能运用自如。 人面鸮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在花火落地的一霎那间黑紫色的鲜血从人面鸮的胸中喷薄而出。 “这就是伤害我朋友的下场。”花火冷冷的盯着躺在血泊之中的人面鸮。 人面鸮喷出一口鲜血,却依旧桀桀笑道:“不过雕虫小技,能伤我却不能杀我!” 这时九耳已经缓过气力,飞身准备扑上去咬断人面鸮的脖子,却不知为何快接近人面鸮时,突然被一股看不见的东西弹飞,重重的摔在地上。花火气极,提剑就砍,人面鸮却噗的飞上了天。 “你给我等着,你这个低贱的人,我会回来报仇的!嗟嗟!”人面鸮一边吐着血一边叫嚣,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花火愤愤然,却没有办法,又心系受伤的九耳,便没再追寻。 她将剑扔在一边,跑到九耳身旁,小心翼翼的抱起它。只见九耳小小的身躯不住的颤抖,原本柔顺的皮毛遍布斑驳的烧痕,有些伤痕处已是血肉模糊,一些焦黄色的脓水正从伤口处汩汩流出。 “你何必为我如此拼命!我立刻带你回城!秦武会治好你的!撑住!”花火心疼不已。 “没什么大碍好吃好喝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九耳故作轻松的说。 “还逞强!”花火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流了出来。 “主人果然还是没有变呢,那么善良,九耳九耳其实不值得主人流泪。”九耳还没说完,浑身抽搐了一下,就晕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逐客之令 花火将九耳抱在怀里,弯腰拾起剑,拼命的跑到山下,骑上墨云快速向咸阳奔去。 为了能早日回城,花火骑着墨云不眠不休的疯狂赶路。墨云不愧是马中之王,在这样日夜兼程赶路的情况下居然丝毫不见减速。 由于墨云的爆发,使得来时要跑五天的路程,仅用三天就结束了。 花火刚翻身下马,墨云就累倒在地,一丝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花火心疼中带着自豪的摸了摸墨云的鬃毛,吩咐完马倌好生犒劳墨云,便飞速跑去找秦武。 秦武见花火狼狈不堪,吃惊不已,又看到花火怀中昏迷不醒的九耳,当即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取药为九耳疗伤。 花火呆在一边,心中焦急,却疲惫不堪,困意阵阵,不知不觉阖上了眼。 突然一声炸雷将她惊醒,不自觉的全身一个激灵,不知发生了何事。又是几个滚雷,随后只听先是啪啪的几滴雨水打在房顶的瓦片上,接着像是水瓶被打翻一样,顷刻间窗外大雨倾盆。 旱天终于过去了。 花火起身出屋,站在屋檐下看着大雨拍打着地面。她眼前仿佛能看到农户们都从屋子里跑出去,在雨中又唱又跳,还有些跪在地上不断地向老天磕头,号啕大哭。 天地间泛起了雨雾,给旱田披上了一件轻薄的银纱。朦胧中,田间原本即将枯萎的禾苗,奇迹般的恢复了一点绿色,在暴雨的拍打下悄然恢复着流失的生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花火愣愣的走进雨中,雨水打在脸上有点微疼。心中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突然间爆发了出来,她对着天空疯狂的叫喊,直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然后便倒在雨中,不醒人事。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大雨过后许久了。 守在床边小优见花火醒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傻傻的看着她。花火对小优眨了眨眼睛,小优扁了扁嘴,便嚎啕大哭起来。 花火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身上一点力气没有,想起身都起不来,只能不住的安慰小优别哭。 小优哭了好一会儿,渐渐止住了眼泪。 花火笑道:“才几个时辰不见,优就变成水做的人儿啦。” 小优一瞪哭红的眼,没好气的说:“小姐可吓坏了优,还几个时辰,这都昏睡两天了。”花火愣了一下,原来现在已是两天后了啊。 “小姐,可要”还没等小优说完,花火那早已空空的肚子发出了不平之声。小优掩嘴轻笑一下,脆声说道:“饭菜早就候着了,小姐是想在屋里咥还是在院里??” 花火咧咧嘴,说道:“院里风光虽好,但似乎我身子还是使不上力气,在屋里咥饭也舒坦。[.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诺,优这就把饭菜端进来。”说完便轻笑着快步向厨房走去。 咥过饭,花火百无聊赖的窝在被子里。两天没有下地走动,浑身不自在的很,现在吃饱了,力气恢复了,便更想出门活动活动筋骨。 心动不如行动。花火一个翻身,下床穿戴整齐,偷偷摸进马厩,骑上花火心爱的墨云,从偏门溜出了宫。 小半个月没有好好逛过咸阳城,如今走在街道上,却发现和半个月前相比萧条了少许。道上的行人大多神色匆匆,满脸愁容。 花火心下奇怪,这大旱已过,本应该更加热闹才是,怎的如此萧索景象。墨云似乎也感觉到和以往不同,打了个响鼻,似有些急躁。花火顺了顺墨云的鬃毛,拉了下缰绳,掉头走向商坊。 商坊是咸阳城最繁华的地段,也是情报流通最多的地段,许多外国文人墨客都会集中于此,或是在茶楼里纵情文字,或是在酒家里畅谈时事,而这商坊便也成了朝中一些官员时常走访调查的地方了。 当到达商坊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使花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原本干净整洁的街道居然满是牛粪马粪,商铺个个萧索不堪,还有些零零散散的人在收拾东西貌似是准备离开。 花火立刻下马,拉住客栈前备马的一个魏国书生询问情况,那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听兄台口音应当也不是老秦人吧,那便是快快离开的好。秦王贴出逐客令,逐山东六省人士出秦。我等本是在魏国不如意,听说秦国愿纳天下贤才,便来此某官,怎想刚到没几日,就又要被赶出去了。唉俱往矣,何处是归途啊。唉,不说也罢,兄台珍重珍重。” 花火目送那魏国书生上马离去,这心中很不是个滋味,想怒但又不知为何而怒。 秦国如何,本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不过是是从时空中来的一个多余的人罢了,但她却心放不下。 花火暗骂嬴政白痴,就算是近几日祸事不断,劳累至极,他也断不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一横心,便翻身上马,骑着墨云,飞快的向宫中奔去。 哪料刚到宫门口,她就被守门的士兵拦了下来。无奈,花火只好掏出令牌递与那侍卫,怎料那个侍卫却是看都不看,用傲慢的口吻说:“王上下令,山东六国之人都要离开,先生最好自己动身,被我等粗人伤着了可就不好看了。” 花火冷冷的看了侍卫一眼,“当真不让我进?”花火还是问了一句。“先生真是说笑,王上下的令,我等岂敢乱说话。” 花火立刻调转了马头,往外走了几步,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赢政,你给我出来!” 守城的士兵吓得连手中的戈都掉了。几个反应快的立刻上前想把花火拿下。 “慢着慢着,都住手!”王绾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喝退了一旁的侍卫,面色焦虑的示意她进宫。花火压下怒火,翻身下马,跟着王绾走进了宫门。 走在前面,王绾一句话都不说,花火心中火大,隐忍的问道:“国慰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绾停下了脚步,从袖子里抽出一个竹简递给花火,花火疑惑的展开,里面正是那篇《逐客令》。 《逐客令》 秦人兴国,唯秦人之力也。六国之客,窃秦而肥山东,坏秦而利六国。若老毐、蔡泽、吕不韦者,食秦之禄,乱秦之政,使秦蒙羞,诚可恶也!更有水工郑国,行韩国疲秦奸计,入秦与吕不韦合流,大兴浩浩河渠工程,耗秦民力,使秦疲弱,无力进兵,无力克旱,以致天怒人怨酿成大灾。是可忍,孰不可忍!唯六国之客心有不轨,行做间人,国法难容。是故,秦国决意驱逐山东之客。自逐客令发之日,外邦士商并在秦任官之山东人士,限旬日内离开秦国。否则,一律以间人论罪(摘自《新大秦帝国》第五卷--铁血文明第五章)。 花火看完,猛地将竹简摔在地上,“这真是自作孽!王上想毁了大秦么!”王绾沉默不语,叹了口气。 花火撇开王绾,快速的跑到书房。推开门,只见赢政一如往日坐在案前工作。 第二十二章 .谏逐客令 “王上这是怎么了?疯了不成!好个《逐客令》,王上是在逐大秦的繁华,是在逐大秦对天下的信誉!”花火进屋后也不顾礼仪,劈头盖脸的数落起嬴政。 赢政本见花火来了面露些许喜色,但听完她的话,脸色一沉,猛地拍桌吼道:“这郑国是韩国的间人,来秦实行疲秦之计。如此的人物居然在我大秦国当官,还不知道有多少间人潜伏在我大秦,毁我大秦!”接着就是一阵咳嗽。 “哈哈,王上当真是以点概面,以偏概全!”花火也豁出去了。她心里很清楚,秦国的强大与否不关她事,但一想到那魏国书生满脸的失望,商坊的萧条和道上的清冷,便无论如何也无法坐视不管。 “好好,你说寡人错在哪了?”赢政怒极反笑。 “臣来告诉王上。王上可知大秦有多少官员是山东六国之士?五千六百又一十二人!王上当初叫臣背下全部官吏的名册,那王上可仔细看过?大秦国又有多少六国人王上可清楚?这些人离开,秦国的国政会立刻瘫痪。”花火无暇再顾及是不是用语气不当,反正嬴政心意不改,敬语什么的都是白搭。 “寡人之大秦也不是没有人才,缺少的官吏日后补上就可以了。”赢政不屑一顾。 “你当真是愚不可及!好,臣再提醒王上,王上别忘了你自己是谁,你母后是谁!王上是要连秦国的根都拔了么?当初孝公向天下发布求贤令时怎么可能不会想到这一层?间人又如何?扪心自问,王上没派过间人么?那优算是什么?以法治人,以德化人,能被派到别国当间人的人一定有过人之处,王又为何不尝试礼贤下士,收为己用,说服不成可以依法处死啊。你这样将山东六国人士一棍子打死,岂不是连商君也带上了!商君可是卫国人!难道你想废商君之法复辟井田制么!”花火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的起伏。 赢政听花火这么一吼,愣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一座石膏像,满脸震惊。 “王上好自为之吧,既然你下了令,我也就离开了。不过那石头我还是会想办法弄到手的。”花火没有行礼,直接转身。 “你为何要走?”赢政的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我也不是秦人。”花火淡淡的回了一句,准备出房门。 这时蒙武慢慢的走了进来。拦住了她。花火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蒙武。蒙武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她摇了摇头,接着直接走到赢政面前,将竹简和半块虎符放在书案上。 “蒙国尉这是做什么?蒙恬不是在准备开战么?怎么虎符在蒙国慰这儿。”赢政讶异道。 “王上不是下令逐山东六国之人么,老臣是来辞行的。”蒙武平静的回答。 “老国尉也是六国之人?” “臣是齐人。”蒙武木然的说,然后从袖子里抽出一卷黄色的铜管,放在赢政面前。 “这是什么?”赢政问道。 “臣不知。也不能知。平日臣自是能打开,但现在臣是被逐之客,权且充当一回信使,这是李斯托臣犬子带来的。”蒙武苍老的声音不缓不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赢政快速的揭开铜管的泥封,抽出一张黄色的绢书,看了一会儿,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嘶哑着嗓子喊到:“传王翦!快,快追,就是追到天边都要给寡人把李斯请回来!”说完就晕了过去。 花火一个箭步走到赢政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对楞住的蒙武和王绾说:“没事,有些烧,可能是急火攻心,休息一下就好。” 王绾点点头,疾步离开书房。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赢政慢慢的睁开眼睛,嘴唇苍白,颤抖着开口:“花火,你将那文书再读一遍,我还没看完。” 花火松了一口气,看来嬴政已经认识到错误所在,连“寡人”这称号都不用而改称“我”。花火点点头,扶着他在榻上躺下,然后捡起地上的黄色绢书,细细展开: “臣李斯上书: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 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 昭王得范睢,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 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 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说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 所以饰后宫充下陈娱心意说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阿缟之衣,锦绣之饰不进于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者,真秦之声也;郑、卫、桑闲、昭、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 今弃击瓮叩缶而就郑卫,退弹筝而取昭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 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是以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 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雠,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 “彩!”蒙武大声喝道。在战国时期,人们对于最上乘的言论或文章才会喝“彩”字,所以“彩”字是个很神圣的字眼,一般是不能用的,而一旦人们喝出了“彩”便证明那人有极高的才华。 “王上如何感想?”花火笑着问赢政。赢政闭着眼睛,悠了半晌,“是寡人太幼稚了。你和李廷尉是对的。逐客以资敌国,内空虚而外积怨,损民而益仇,求国无危,不可得也好一个不可得也寡人愧对李廷尉呵。” “王上明白就好,现在还来得及。不过,王上想好如何处置郑国了么?” 赢政看向花火,眼神深邃,“如你所说,以德化人,能用当用,不能用则依法治人。” “那取消《逐客令》了?” “寡人差点忘了!来人立刻取消逐客令!” “都走啦,没人可来了!只好由臣代劳喽。”花火笑着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臣也就回去了。”蒙武面色开霁,向赢政行了个大礼。 “这逐客令在军营中宣读了么?”赢政突然想起,慌乱的问。 “还没有。臣因为还有疑问,所以暂时没有宣布,只有送铜管来的犬子知道,现还在家中等候消息,臣先告辞。” “辛苦国尉了。”赢政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二十三章 .事态平息 蒙武出了书房,花火紧跟了上去,“老国尉,当时为何拦下我?” 蒙武向花火眨了眨眼睛,略带顽皮的说:“你的一番话老夫可是听的真真切切,岂能放你这样的人才走?李斯走了王翦可以去追,你走了就只能老夫去追了,为了老夫这把老骨头不散架,当然要把你留下来啦。(.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你这女娃儿可真是这个鬼精灵。” 花火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老国慰知道了?” “老夫一生阅人无数,你这点小伎俩岂能骗得了老夫。老夫当天就知道你是个女娃了。”蒙武笑呵呵的回答道。 “我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呢。”花火小声嘀咕了一句。 “呵呵,王上也知道了吧?”蒙武揶揄花火。花火撅起嘴,气不打一处来,“逼供的,王上将我关进大牢了。” “这就是王上的心思啊。”蒙武抬脚向前走,花火跟上,“老夫觉得王上在大殿那天就怀疑你了,但又不能明讲,万一你只是个俊美的男儿,这君上的面子往哪里放?关了你,是因为王上还不知道你的目的罢了。毕竟齐王对你的态度,王上可是看得真真切切啊。” “但王上还要挟我呢。”花火看着蒙武,一种亲切地感觉油然而生,慈祥的蒙老国尉此刻就好像花火的爷爷一般,花火不自觉地撒起了娇。 “如果不要挟你这鬼丫头,你会告诉王上么?”蒙武狡黠的看着花火。花火恍然大悟,“是爷爷您给王上出的主意啊!” 蒙武一愣,“爷爷是什么?”花火大感尴尬,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脱口而出了,“就是大公的意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蒙武一听旋即哈哈大笑,“好好,老夫这把年纪还能得到这样个孙女儿,当真快事!这爷爷老夫做了!那主意是王上自己的想法,老夫老夫不过是提点了一下而已。” “果然还是大公狡猾。”花火打心眼儿里喜欢蒙武这个爷爷。她的亲爷爷从她出生起就没主动来看过她,小时候亲生父亲每次带她飞到英国去看爷爷的时候,爷爷也总是冷冷淡淡的,一点没有她想象中的和蔼可亲。 “孙女儿,大公问你一件事,你可要如实回答啊。”蒙武突然一瞪眼,严肃的说道。 “嗯,大公请说。”花火点点头,咽了咽口水,暗道不会是发现她的破绽知道她是穿越而来的吧。 “你可要老实告诉大公,你可是喜欢上王上了?”蒙武严肃地问道。 花火哭笑不得,这哪跟哪儿,她为什么要喜欢赢政,喜欢一个有老婆孩子还时不时会发疯的人?虽然她对嬴政有些不可思议的好感,但她的理智告诉她是不可以喜欢上嬴政的。 花火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蒙武像是松了口气,“大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不适合王上,以后尽量不要和王上走得太近。大公看出来了,你对王上没有男女之情,但王上早就看上你了。王上的情,你是受不了的。王上有时候会太偏执啊。” 花火郑重的说道:“大公,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再说我不能也不会留在君上身边的,我终究还是要离开这大秦的。” 蒙武看了花火好一会儿,转头看向远方,喃喃自语,“只是,可能会苦了王上啊王上是个痴情的人啊” 花火沉默不语。她不能回应什么,也不能被卷进这个历史中,她知道自己很清醒。 两人默默地走到了宫门口。花火向蒙武行了个礼,准备离开。蒙武却突然叫住了花火,“等等,等等,差点忘了问。” 花火又转回了身子,看向蒙武,满脸疑问。 “你背上的是什么?”蒙武盯着花火背上的剑。 花火立即将赤练剑解下来递给蒙武。 “这是我偶得的一把剑。”花火介绍到。 蒙武小心翼翼的松开缠绕在剑上的布条,赤练并没有发出耀眼的红光,只是安静的躺在蒙武的手中。 蒙武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像是想笑又憋了回去,脸皮通红,剧烈的喘着气,一只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剑。 “这是赤练,是赤练,老夫这辈子算是值了,这要让王翦那小子看到了,不还给吓出个鸟来。”蒙武一激动,连粗话都讲出了口。 “既然大公这么喜欢,这剑就送给大公了。”花火看蒙武这么喜欢,当下决定割爱,只是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的九耳很不满意的用小爪子踹了花火一下。 蒙武满脸的神圣,郑重的摇了摇头,“这是赤练剑,上古神兵之一,老夫也只是在书中听说过。‘赤红如血,刀身蜿蜒,中空,有繁妙图腾’如此可见,这就是赤练,当真不假。” 花火看蒙武这么笃定也不好再纠正什么,只能点头笑笑。 “不过老夫不能收你的剑。神剑认主,既然你是第一个能使用的它的人,那就没有第二个了。除非你死。”蒙武将剑交还与花火,嘱咐花火收好剑,也没有问她这剑是从哪儿来的,就大步流星离开了皇宫。 “这老头还有点见识,如果他收了剑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九耳在一旁吹凉风。 花火瞪了它一眼,“怎么说话的,他老人家现在是我名誉爷爷,没大没小的,要知道尊重老人!” “是是,九耳错了。”九耳眯起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气,用后腿挠了挠耳朵根。 “哼。”花火决定不跟它一般见识,转身回到莲池宫。 一进宫门,小优就迎了上来,满脸忧愁,“小姐,王上下逐客令了,这可怎么是好哎!”花火一拍她的头,笑道:“没事了,你家小姐回来就是传王上圣谕的。废除逐客令,重迎山东六国士子。” 车优大喜,硬是要做两个好菜,庆祝一下。花火本觉得没什么必要,但见车优如此坚持,也就随她去了。 回到房中,花火展开绢布,一抒胸臆: 秦自孝公商君变法,时至今日,多有赖山东六国能人志士相助。有间人郑国,实属少数。先有商鞅、司马错、张仪入秦强秦,后有吕不韦蔡泽为秦奔劳。寡人听信谗言,犯下如此大错,实属不应。大秦驱逐六国无罪之人实属国耻!如有意留下者,大秦自当奉若上宾,有意离开者,大秦自当俸上黄金百镒、昭车一辆,恭迎上路,以彰我大秦之德。秦王政十一年夏。 拟好书稿,看了两遍,她的文笔当然不及李斯,人家是从小在古文堆里泡出来的,那像她这种不白不文的烂文笔。不过能交差足以,大不了让王绾帮她改改。 饭菜的香气飘了进来,花火的肚子咕噜一叫,开始严重抗议她的阶级压迫。 花火摸了摸肚子,为了赶路,她星夜起程,听到消息后连早饭都没吃就进了宫,能撑到现在算是精神创造出来的奇迹了。 花火迫不及待的来到厅堂的饭桌边坐了下来,两荤一素一汤,都是花火喜欢的菜:奶炖麋鹿,凉拌秦苦,葵烧兔肉,百草鸽子汤。 咽了口口水,拿起象牙箸,大块朵颐。一旁和她同样饿了很久的九耳正在对一只烤全兔发动猛烈攻击。 风卷残云过后,花火满足的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什么大小姐的身份矜持全部抛到了脑后。她觉得好像自从入秦以来,自己越来越不拘礼节了。 车优收拾完碗筷,替花火烧了香汤。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洗净身上的污垢,换上新的内衣,花火满足的躺到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第二十四章 .李斯还朝 第二天,花火把拟好的稿子拿给赢政,赢政点头赞同,便交给王绾修改。王绾看了一遍,大惊失色,“这如何堪称国耻二字!” 花火微微一笑,正色道:“国慰可知失民心者失天下。孝公国耻二字在于失城池,耻于国民祖宗,而这《逐客令》却是耻于天下人心!国家安定当在于人民安定,我大秦逐六国能人,无异于将我大秦的国力拱手让与六国,同时又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耳巴子,可别忘了当初孝公可是向天下发求贤令啊。这不比打了败仗丢城池更加可耻么!” 王绾张了张嘴巴,没发出声。赢政击掌大笑,“说得好,当真堪的上国耻二字!王绾,你就照样修改发出去吧。” 王绾没再说什么,诺了一声,疾步离开书房。 花火坐了下来,刚想张口询问大旱的事,赵高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喘着气说道:“蒙将军带着李斯回来了!” “蒙恬?好好,快请进!”赢政高兴的起身走到门外亲自迎接去了。 花火有些奇怪,不是王翦去追李斯了么?怎么又变成蒙恬了啊。话又说回来,蒙恬是谁? 还没等花火理出头绪,赢政就领着两个人进了书房。花火眼前一亮,暗暗赞叹了一声,这蒙恬当真英姿飒爽,一身亮黑的甲胄,每一片鳞甲都用结实的红绳相连,背上披着纯黑色的镶边披风。长年从军使他的皮肤有些粗糙,但依然无损他的英俊。狭长的双眸透着犀利的光芒,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草原上展翅翱翔的金雕! 蒙恬扶着一个满头白发的人。花火有些讶异,没想才几天不见,这李斯居然成了白头翁! “寡人大错,使先生受委屈了。”赢政看着白发的李斯,一时唏嘘不已,却无半点做作。 “君上哪里的话。臣知君上不过是一时怒急攻心才下的这令,明白过后必定会撤了的。”李斯全然没有疲惫之态,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蒙恬一拱手道:“王将军直接去大营了,对韩国的开战已在准备之中,将士们气势高涨。 “好好好,真是好消息。”赢政连说三个好字,“蒙将军辛苦了。”接着又转向李斯,“不知廷尉对大旱有何指教?” 李斯坐在垫子上,一甩白发,抑扬顿挫的说:“以臣愚见,当务之急是重开河渠。河渠是治旱之根本。” 赢政点点头,“廷尉说的是,寡人也打算如此。只是不知这河渠如何修建,那郑国和你不是花了十年时间也没有建成么?” 李斯笑了笑,悠悠然地说:“王上不必担心,这十年我等并未荒废。只要王上有决心修建,就好办了。” “你可是有什么要求?”赢政眨了眨眼睛。 “正是。”李斯正色道,“不知王上想几年修好河渠?” “越快越好。” “那就需要征用百姓了。如果王上想在两年之内修好河渠,必须有数十万人参与。请王上下令。” “如果寡人给你征到百万人,你可能在一年之内修好?”赢政胸膛有些起伏。 李斯愣了一下,接着沉默了半晌,自信的点点头道,“可以。” “好!这事就交给你这廷尉兼河渠令办了!一年之内修好河渠。”赢政击掌笑道。 “定不辱君命。”李斯行礼,君臣二人一同大笑。 花火在一旁听了半天,觉得这两人好像有一点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讨论,便插嘴道:“好像有一点还没有讨论啊。” 赢政疑惑的看着花火,李斯也偏过头来,张了张嘴,花火抢先一步回答,“好久不见。” “原来是客卿大人。客卿大人有什么话就说吧。”李斯看起来有些瞧不起她,神态淡淡的。赢政到是一脸严肃地问道:“还有何事寡人没有想到?” 花火正色道:“王上可知今年的收成如何?” “不到往年的三成。”赢政立刻作答。 “那王上认为,一旦召集到数万劳力,粮食问题如何解决?秦法规定,官府可是不准放粮的。” 赢政和李斯同时愣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 “客卿大人说的是,臣疏忽了。”李斯对花火行了个礼,花火赶忙还礼,“廷尉哪里的话,臣只不过是后知后觉罢了。” “这粮食确实是个问题。”赢政皱起了眉头。 “臣有一计。”一直没有说话的蒙恬突然说到,并且深深地看了花火一眼。 “恬快说。”赢政喜道。 “可以将国人编制,发军粮。” 花火惊喜,她没想到居然有人和她的想法一样,不禁对这个蒙恬刮目相看,看来是个出将入相的人物。蒙恬又瞥了花火一眼,嘴角微微有些上翘。花火有些奇怪这蒙恬怎么老是喜欢瞟她,她跟他又没什么交情。 “对啊,修河渠也是打仗!我大秦重农重战,这对农有好处的大事当然可以和打仗相提并论。蒙恬呐蒙恬,寡人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赢政两眼发亮。 “那,关中粮仓可支撑多久呢?”花火问道。 “六大粮仓皆满,一年没有任何问题。”赢政自信满满。 “臣还有一事。”李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说。” “郑国大王将如何处置?” “自然放行,重新起用。” “那间人的的罪名” “无从查证,不予追究。” 李斯长出一口气,跪拜到:“大王圣明。” 出了书房,花火没有和李斯赢政一起去大狱看郑国,反正是要被释放的人了,看与不看都一样,比起郑国,她倒是更关心对韩国的开战问题,虽然她很清楚拿下韩国是八年后的事,但对于这八年之间发生的事她知道的就很有限了。 蒙恬也没有去大狱,而是直接向宫外走去。花火快步追上了他蒙恬,叫道:“蒙将军请留步。”蒙恬立刻停了下来,转过身微笑着看着花火。 这人笑起来挺好看的,比在书房时一脸严肃好得多,花火看到蒙恬的笑脸心道。 “客卿有何指教?”蒙恬眯起眼睛问道。 “不是什么指教,我是想问对韩国开战的事。”花火走到蒙恬身边,很无奈的发现她才及蒙恬的肩高。 “客卿对这方面有兴趣么?”蒙恬一脸玩味。 “倒不是什么兴趣,是王上让我了解了解,参谋一下。” “说来话长,如果客卿不嫌弃的话可到我府上详谈。”蒙恬邀请到。 “也好,将军稍等,我先回去交待一下。”花火点点头,她得告诉小优她要出宫,要不小优又该唠叨她了。 “一同去吧。”蒙恬突然说道。 花火没做多想,便点头同意。 第二十五章 .新的敌人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着来到了莲池宫门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九耳窝在门边晒太阳,听到花火的脚步声也只是抖了抖耳朵,睁开一只眼斜瞄了她一下,然后又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气,懒洋洋的爬着不动了。 车优正好从后院走了出来,抬头后居然露出极其惊讶的表情,花火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发现她的目光停留在蒙恬脸上。 “你和优认识?”花火小声地问蒙恬。蒙恬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倒是车优脸上的表情极其丰富,从惊讶道迷茫再到惊喜。 “喂喂,你和优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花火开始发挥女人天生的八卦本性。 蒙恬嘴角抽动了一下,淡淡地说:“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什么意思啊?”花火没理解。 “说来话长,不说了。”蒙恬一脸严肃的抛出这句话,花火无语。 “先生”车优似乎是回过了神,终于看向了花火。 “啊,我要到蒙将军府上商谈一些事情,可能会来的晚一点,你等我回来后再吩咐饭菜吧。” “诺。”车优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 出了宫门,花火终于忍不住大笑。“蒙将军的面子真大,这可是优第一次行这么大的礼呢!连王上都没有这种待遇啊,哈哈。” “客卿说笑了,恬不敢当。”蒙恬居然还是一脸正经的说道,不过表情非常有喜剧效果。 花火没再追问蒙恬和小优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她觉得既然蒙恬在一开始没告诉她,那就证明他不想说,如果她再问下去就显得挺没脸没皮的了。 穿过商坊,蒙恬领着花火来到一个小院子前。 真的就是个小院子,也就是两个四合院的大小,一个前院,一个后院。对于一个军功赫赫的将军来说可谓是有点寒酸了。 蒙恬很自然的走了进去,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迎了上来,接过蒙恬脱下的披风,安安静静的退了下去。 蒙恬府里的佣人非常少,一共就六个,一个老管家,一个厨子,两个婢女,两个男佣。蒙恬从进府起除了将披风交给管家外,没有叫一个下人服侍。 来到后院,进入一个左角的屋子,里面堆满了竹简和帛,看来是书房了。蒙恬随意的坐在垫子上,拿起放在书案上的凉茶就咕咚咕咚的喝下了肚。 花火也掸了掸垫子坐了下来。等蒙恬将陶碗放下后,她开始问道:“王将军可真回了大营?” 蒙恬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我不是说过了么。” “我想,应该不是的吧。”花火打从一开始就不信王翦回大营了。赢政明明白白得说了叫他亲自将李斯送回来,如果不是有别的什么事,王翦会让蒙恬代劳么?光一个“回营了”可解释不通。 蒙恬没有说话,过了半晌,露出一个说不清的笑容,“客卿好智力,王将军是没有回营,就在我这里。” 花火疑惑了,按照她的猜测,王翦因该是去刺探韩国的动向了,毕竟郑国被捉,韩国的下一步行动也应该在计划中。 “王将军受伤了。”蒙恬一语惊人。 “受伤?!怎么会?”花火哑然。 蒙恬起身走到悬挂在房里的帘子前,轻轻掀起一角,花火往里看了一眼就被吓呆了。 里面躺着的正是王翦! 只见他的整个左半边身子都烂了,像是被泼了硫酸似的,浓浓的黄浆从伤口处流出,发出腥臭。 王翦艰难的睁开眼,看到花火,想伸出手,但还没抬起半寸就气喘吁吁。花火急忙上前,握住王翦那只完好的手,问到:“这是怎么回事儿?老将军怎会伤成这样!”王翦一直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 “是被水妖伤的。”蒙恬解释道。 水妖?怎么又出来了个水妖!刚灭了人面鴞,现在又出来个水妖。这秦国怎么这么多妖怪啊。 花火突然想到一件事,郑国应该被放出来了,那么河渠又要重新开工。如果水妖作怪那岂不是又要让老百姓蒙受损失,而且如此下去,秦国将会一蹶不振,毕竟这次建渠可是动用了官仓。 “看来韩国是暂时不能打了,我现在只能等,等河渠完工。”花火看着王翦浑浊的双眼,心里有一点点难过,王翦虽不如蒙武待花火亲近,但和花火交情也不差,看到他如此受苦,花火心里自然也好过不到哪去。 听了花火的话,王翦发出嗡嗡的声音,僵硬的点了点头。 蒙恬靠在墙上,眼神犀利的看着花火道:“如果这河渠不成,那花火们岂不是要一直等下去?有这水妖在,花火看河渠要成恐怕困难。还是先拿下韩国比较好。” “不成。我等现在一没财力二没人力,这仗打必败。大旱不解决,将士们就会担心家里的父母妻子,担心他们有没有吃的。有了顾虑,那这仗打得自然就不尽如人意。既然要打,就要一鼓作气,有一点不安定因素的仗暂时都不要打,等国家安定下来,在考虑。” 蒙恬默不作声,王翦泪眼朦胧。花火第一次觉得棘手。“对了,那水妖在哪出现的?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水妖?”花火问蒙恬。 “我同王将军去追李斯,那知刚上渔船,就一阵阴风,水花卷起三丈多高,一个青面怪兽从水中冒了出来,对着我吐出一些水,那水粘到船上就将船烧了个窟窿,王将军为了救我,将我推到一边,自己被那水击中了。那妖怪吐完了水就消失了。” 花火沉思了一下,这当真奇怪。且不说水妖为什么袭击蒙恬,单说这水妖出现了,但没有将王翦和蒙恬都杀死这一点就很奇怪了。 “这事就先放在一边,现在的任务就是全力协助建渠。王将军的事暂时先别告诉王上,请私下交情不错的御医先来治疗。”花火决定亲自去会会水妖,不除了这水妖,河渠就没有保障。 蒙恬同意了她的观点。 离开前,花火嘱咐蒙恬一定不可以移动王翦,他笑着答应了。 回到宫里,消息就传来,郑国被释放了同时提拔为河渠令,李斯调职为少府,赢政找她。 花火急匆匆的赶到书房,发现李斯和赢政正对着一个同样满头白发的青年人说着什么。赢政见到花火来了,立刻招花火过去,“花客卿,这就是郑河渠。” 花火一拱手,向着面前那位白发布袍的青年行了个礼。 “这位就是花客卿么,果然如王上所说,一表人才啊。”郑国笑着打趣,完全没有牢狱的气息。 “郑河渠客气了,臣不过小子,不足挂齿的。”花火同样笑着回答。 “寡人已经下令重开河渠了,火,你看着从哪开始比较好?”赢政皱着眉头。 花火一摊手,“王上难道要臣这个外行人来说么?这不是有郑河渠在。臣就不班门弄斧了。” “班门弄斧是什么意思?”李斯这个书呆子立刻问道。花火暗暗吐了吐舌头,她一不小心把这个时代后的成语说出来了,以后要注意,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就是在懂行的人面前卖弄的意思。”花火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这班门又是什么?”李斯不放过任何疑问。 “这个”花火实在觉得无法在说下去了,再说就露馅了。 “不是讨论水渠的问题吗,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郑国适时帮花火解了围,花火递过去一个感激眼神,郑国笑了笑。 “对对,王上那臣和郑国就立刻启程了。”李斯再一行礼。 “好。” “王上,臣请求一同前往。”花火立刻向赢政提出请求。她必须去水渠那看看,不解决掉水妖她总觉得不踏实,好像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这些妖怪会妨碍她拿到石头返回现代。所以现在能灭一个是一个。 “为何?!”赢政吃惊不小。 “臣想亲自参与河渠建设,况且臣可以为建设河渠做出一点贡献。臣虽不是水家的人,但还是了解一些开渠的原理和方法的。”花火曾去过红旗渠,学过一些开渠方法,当时她可是对那些建渠的工人佩服的一塌糊涂。 “不过你一个” “臣既然身在大秦,当然要为大秦做些事。”花火立刻打断赢政的话,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不让她去而揭穿她的身份,她可清楚嬴政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家伙,而且她可不想被包养在深宫中。 赢政沉默了半晌,最后妥协。“好吧,但是绝对不可以亲自下渠,寡人会去巡视的。” “臣领命。” 赢政又说了两句嘱咐的话,这时王绾进来了,看起来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花火和李斯、郑国告退,一同走了出去。 李斯和郑国为了庆祝升了官职,重开河渠,便要去酒肆喝两爵,花火以酒量太差拒绝了。 回到屋里的时候已经天暗了,小优早就点上了蜡烛,坐在屋外的石凳子上发呆。花火悄悄的绕道她身后,“哇”了一声,小优便吓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见到是花火后,小优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一旁的九耳不屑的看了花火一眼,想必是鄙视花火刚才很没水准的吓人行为。 “小姐怎么回来也不出个声儿。”小优噘起嘴。 “是我不好,我这厢赔礼了。”花火打趣地鞠了个躬,小优连忙跳到了一边。 花火直起身子,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坐在了石凳上。小优去厨房吩咐上菜。当菜备齐后,花火没有动筷子,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 “小姐可是有什么事?”小优不确定得问花火。 花火点了点头,有些不知道怎么措辞,“我要去水渠那块了,我担心。” “优也去!小姐怎么能够没有伺候的人呢!”车优立马打断花火的话,也许她猜到花火想说什么了。 是的,花火不想带她去,毕竟河渠太危险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怎么能在那么辛苦的地方生活,她又没有像花火一样拥有神剑。 “优,你听我说” “小姐,优不怕吃苦。在齐国的时候,优什么苦都吃过,河渠那点劳累在优眼里算不得什么。” “你可要想清楚,人在河渠便要参与建渠,那可不是能和在宫中相比的。”花火拉下脸,严肃地说。 “小姐,优真的不怕吃苦。优想跟在小姐身边。”车优一急,脸上泛起潮红,眼睛也有些湿润。 花火最怕小女孩在她面前哭,虽然她也是女的,但就是见不得眼泪。没办法,她只得同意。 “好吧,但是在河渠那我可就没时间照顾乃了。” “小姐说错了,是优照顾小姐才对。”小优立刻笑颜逐开。 花火叹了口气,用完晚饭,便回房躺了下去。九耳慢慢悠悠地走到床前,轻轻一跳,稳稳得落在花火的枕边。 “要去灭那水妖么?”九耳难得严肃地说。 “当然,要不还能怎么办。河渠建不成就无法开战,无法开战我就拿不到石头就回不去了。”花火抬手一敲九耳头,仰面看着房梁。 “这次的妖怪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消灭了的。” “我不是有你么。”花火侧过身,笑嘻嘻的看着九耳。 “主人就这么相信九耳?”九耳双眸忽的明亮了起来,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当然,我能感觉得到,你很好,至少对我很好。我认为我能相信你。”花火看着九耳的眼睛认真的说。 九耳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原来你是这么相信我,那为什么当时要弃我而去呢?” “嗯?”花火有些莫名其妙,难道她的前世做了什么对不起九耳的事么? “没事,主人快睡吧,以后会有更多的妖怪来骚扰你哦。”九耳又恢复了他那种无所谓的态度。 花火白了他一眼,做了个鬼脸,转过身,闭眼睡了。 第二十六章 .启程河渠 第二天下午,李斯派人来叫花火,花火便带着小优九耳一同出了宫门。(.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在宫门外停着一辆黑顶黑帏的驷马召车,一旁站着李斯、郑国、嬴政和一个矮小黝黑的汉子。 李斯在和嬴政低声谈论着什么,那汉子和郑国拿着张脏兮兮的布帛起劲的讨论着,两人均面带潮红,似乎是有些意见不一致。 花火走了过去,向嬴政一鞠躬,“王上。” “你来啦。”嬴政转过头看了看花火,当他看到花火身后的一人一狗时表情有些好笑。“你怎么还带上这些人,河渠那边寡人自会给你安排人服侍,这些个累赘就不要带了吧。” 当花火听到“累赘”两个字时,心中有些不快,但又不能实话实说到是小优一定要跟她去的,于是心一横决定扮一回无赖。 “臣不习惯别的人服侍臣,臣就想带她。九耳是臣的东西,臣才不放心把它留在宫中呢,万一跑丢了,谁负责啊。” 嬴政哭笑不得,李斯也掩嘴而笑。花火吐了吐舌头,一副无无赖的样子。 “好吧,就准了这一回。上车吧。”嬴政说完便想过来扶花火,花火大骇,如果她真的被嬴政在众目睽睽下扶上了车,大概就没好日子过了。 花火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保持着微笑说到,“臣自备了马匹,就不坐车了。再说臣也不习惯车的颠簸。” 嬴政微微愣了一下,收回手,皱起了眉头,“河渠地处泾水塬坡,路途崎岖,骑马甚是难受,你怎么能受的了。” “臣,无碍的。” 嬴政还想说什么,但花火没有等他开口就转身回到墨云身旁,翻身上马。 摇了摇头,嬴政一脸的无奈,一旁的李斯低声问了句什么,嬴政只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因为不是出征,所以并没有摆什么排场送行。在嬴政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后,他们一行人就出发了。 李斯和郑国因为身体还未恢复元气,所以坐在召车内,小优是给花火硬逼上车的,九耳卧在花火的怀里打哈气,而那个黝黑的汉子却也和花火一样骑着马,跟在后面。 花火拉了拉缰绳让墨云放慢了脚步,等那汉子和她并肩后,便问道,“敢问先生如何称呼?”花火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既然能在她们一行人之中,就绝不是泛泛之辈,还是套套近乎的比较好。 “李焕。”那汉子沙哑着嗓子简短的说道,似乎不是那么好接近。 “李焕!那么李冰是你”花火惊讶了一把。 “臣大父。”李焕的声音有些嗡嗡的。 “原来你是李冰的儿子!难怪郑河渠这么看重你。在下可是久仰你大父的名声了,那都江堰可是传古神作啊。”花火想到史书中对都江堰的介绍激动不已。 像那鱼嘴分水堤,宝瓶口,伏龙观,二王庙,安澜索桥在现代可都是名胜古迹。虽然说伏龙观和二王庙不是秦时代所建,但可以看出来秦代以后的人对都江堰之看重。 清代黄俞曾写《都江堰》诗,云:“岷江遥从天际来,神功凿破古离堆。恩波浩渺连三楚,惠泽膏流润九垓。劈斧岩前飞瀑雨,伏龙潭底响轻雷。筑堤不敢辞劳苦,竹石经营取次裁。”由此可见都江堰的鬼斧神工。 而李冰的《治水三字经》“深淘滩,低作堰,六字旨,千秋鉴,挖河沙,堆堤岸,砌鱼嘴,安羊圈,立湃阙,凿漏罐,笼编密,石装健,分四六,平潦旱,水画符,铁椿见,岁勤修,预防患,遵旧制,勿擅变”更是为后人所称赞。 “郑国公开的渠比大父更厉害。”李焕的眼睛突然爆发出一种光彩,那是一种崇敬赞叹的眼神。花火无法对他的说法做出评价,因为这条郑国渠在后世中被大水冲毁了,而且在史书上的记载也是寥寥几笔,也就只有《水经注?沮水注》中记载的比较详细,但毕竟没有了实物,也无法在脑中留下多大的映像。 花火笑了笑,没有回话。接下来一路无言,只能听到哒哒的马蹄声和咕噜咕噜的车轮转动声。 奔波了两天两夜,花火一行终于到了河渠的开渠口所在地,尖嘴高坡。 到了驻扎的营地,花火吃了一惊。这营地里几乎都是老幼,炊烟袅袅,呼喝声不断。她翻身下马走到刚下车的李斯身旁,还没张口,就见李斯苦笑了一下,“客卿是想问为何有这么多老幼吧。” “既然知道,又为何会这样做?秦法明文,官府不得救济。开渠算是另辟蹊径找了个借口给渠工放粮,但这些个老幼却为何放进?”花火皱眉。 李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如不这样做,叫渠工如何放心开渠。再说早些日子,秦国大旱,农田颗粒无收,若不管这些老幼,何不是叫他们饿死。斯心知这样有违秦法,但却不得不知法犯法。” 花火只觉的全身脱力,这才只是整条河渠的一小段,就有这么多人,一个人就是一张口,就是一陶盆饭,这样吃下去,只怕在河渠建好之前,粮仓就空了。 “斯知客卿在思虑什么,斯何尝没有考虑到粮仓的问题,但唯有此法才能稳住人心,加快建渠速度,斯有把握,必在一年内建成。”李斯面色严肃。 “好吧,但我只有一条要求,传令下去,除渠工外,孩童每天只准每顿二两米,老人妇女每顿只准一两米,多?者按法处置。” 李斯斟酌了一下,叫来传令官,将命令传了下去。 郑国和李焕早就走的不见人影了。花火只好跟在李斯后面走到她住的地方,但只看了一眼,她立刻拒绝了住入那个用石头临时搭建的所谓的寝宫。 原因只有一个,这原是为嬴政视察河渠时所准备的,她住进去像什么话啊。好在她早就吩咐小优带上花火自制的大帐篷,并且一到营地就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儿支了起来。 李斯也没有怎么说服花火住进寝宫,大概他也觉得嬴政这样吩咐是不妥的吧。 支好了帐篷,安顿好小优,花火便叫李斯带她去河渠那块看看。 走了段崎岖不平的山路,还没到河渠,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就传入了她的耳朵,一下一下,强劲有力。离河渠越近,敲打声越大,好似万马奔腾着向她袭来。 当站在河渠口上的一刹那,花火整个人被眼前的景象所镇住了。成百上千的人拿着青铜钉铆重锤,不知疲倦的敲打着,时不时有人大声吆喝到:“齐开渠兮,灌我农田,不怕旱兮,得我万斛。”接着所有人就一同大声吆喝到:“齐开渠兮,灌我农田,不怕旱兮,得我万斛。”声音响彻天空,一股磅礴之气轰然冲上九霄重云,似乎连天都震颤了三分。 许多渠工的手早就被磨破了,鲜血就这样覆盖在山石上,但他们只是从裤腿上撤下一块黑布,在手上缠了几圈,依然不停的凿。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好像不是在干什么体力活,而是在一起谈天喝酒一般。 山石上的斑斑血迹刺痛着她的眼,泪水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 这是何等的精神。没有一个人抱怨苦累,有的只是不停歇的劳作,似乎恨不得立刻就凿开堵在泾水口的这座山。 “这般劳作,何不会累死人么。”花火有些担心。 李斯的脸色也有些不好,“我何尝不知,但此事太急迫,容不得休息片刻,只能如此。” 花火沉默,眼中看相那如火如荼的场面,心口生疼。 第二十七章 .血泪铸渠 接下来的几个月中,花火一边与郑国李焕讨论如何开渠最有效率,一边暗地里和九耳查找那个水妖,但那水妖一直没有消息,就好像消失了一般。 嬴政也时不时跑来,悉心巡查河渠建设。李斯当然是更没个空闲,一刻不停的来回调查有无疲民败官。 这些天她也是忙的焦头烂额,天天在大太阳底下跑来跑去。可虽然她这么多天晒在日头底下,又从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她却一点也没有感觉自己有什么外在变化,有时候她都觉得难不成她的身体时间已经停留在现代,而在这个时代只要不死就不会有任何变化?这事她问过九耳,九耳说他也不清楚。 李斯和郑国倒是越忙越起劲,两人都瘦了一大圈,也晒的黝黑,但原本的满头白发却奇迹似的变黑了。 自从她上次提出热胀冷缩的原理后,郑国和李焕就整天不见人影,问李斯,他也只是笑着说,“还不是你出的主意,那两小子现在正埋头找方法呢。”却也不告诉花火他俩到底身处何方。 这日,正当花火百无聊赖的逗九耳玩的时候,李斯掀起她的帐篷帘,黑着脸走了进来。 “已经一百又五十六个人了,只今日就死了十个。” 花火的手一颤,揪下了九耳的一小撮毛,九耳哀叫了一声,跳到了一旁。 “我知道会是这样,赢王上怎么说。”花火垂下眼帘,没有看李斯。 “王上说,‘既然是轻兵,就不可能没有死人的,继续干。’”李斯的声音很轻,吐字却异常的清晰。 “真是够狠心的,对吧。”花火除了苦笑,再也摆不出其他的表情了。 “王上也是很苦的,方才臣见王上时,王上的眼睛通红。”李斯闭上了眼睛,握紧了拳头。 花火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从桌上拿起了一瓶秦酒,揣在怀里,对李斯说到,“走吧,王上没法做到的事,我等就替王上做了。” 李斯点点头,默默无声的领了她出去。 七拐八绕的来到一片很大空地前,空地上密密的排列着一个个小土丘,有些的土色已经颜色泛冷,有些还是新的。 花火走到离土堆前三步的地方,从怀中掏出酒瓶,说到:“诸位都是好汉,为了小家大家拼上了自己的性命,我在这替王上和百姓敬诸位第一杯,一路走好。” 说完花火将瓶子里的酒倒出来一些,洒在地上。 “诸位的神勇将会感动天地,后人将会记住诸位。第二杯。”花火又到了一些在地上。 “诸位的劳作是成功的,河渠不日就会建成,这块地正好就对着进水口,诸位将会在第一时间看到河水涌出的一刹那。珍重。第三杯。”花火将瓶子里的酒都倒在了地上。 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李斯那有些走调却应景的歌声:“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鼓钟喈喈,淮水?々,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鼓钟伐?,淮有三洲,忧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德不犹。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龠不僭。” 花火知道,这是《诗经,小雅,谷风之什,钟鼓》的内容,意思是:编钟敲起响叮当,淮水奔腾向东方。心里忧愁又悲伤。古代贤人和君子,实在念念不能忘。编钟敲起声缭绕,淮水奔腾浪滔滔。心里忧愁又烦恼。古代贤人和君子,品行端正道德高。敲钟击鼓声悠悠,淮水中间有三洲。心里悲伤又忧愁。古代贤人和君子,道德无瑕品行优。编钟敲起声钦钦,又弹瑟来又弹琴。笙磬和谐真好听。既有雅乐和南乐,排箫伴奏依次行。 这歌原意是表现对先人的敬意和缅怀,李斯在这里唱大概是将这些个无法留名后世的工匠们比作先贤,加以崇敬吧。 祭奠完死去的渠工,花火和李斯心情沉重的回了驻地,正好碰到多日不见的郑国。 “花客卿,来的正好,如所说的方法我试验多次,终于成功了。来来,一起去河渠看看,今天将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郑国不由分说的拉起花火向外走。刚好花火也不太想待在帐篷里,便由着他拉了出去。 李斯也跟了上来,三人不消一会儿就来到了渠口。 只见渠工们将猛火油浇到山体上,原本灰白的山体,立刻变的黢黑。这时山下有一排人拿着火把,在看起来像是工头的人的一声令下,同时将火把对准黑色的山体,点燃了猛火油。大火冲天,烧得山石噼啪作响,人们退到三丈开外,盯着熊熊火焰。 火光映在人们的面庞之上,显得分外壮烈。天空通红一片,像要吞噬大地般的云层笼罩在在山顶上方,诡异的艳丽。 当大火缓缓熄灭后,渠工从后面推上来两架由墨家设计的攻城车,但不同的是,车上的云盘里装的不是石头,而是很大的圆形陶罐。 “那里面装的是什么?”花火好奇的问郑国,郑国神秘的笑了笑,说到:“继续看吧,先不告诉你。” 这时,李焕从山后走了出来,挥动着小旗指挥着渠工们撤出山谷。当山谷内不剩一人时,李焕猛的大喝了一声:“开!” 只见站在攻城车下面的人挥舞着戈,砍断了用来固定的绳子,两个大陶罐呼啸着奔向滚烫的山体。但听砰的一声,罐子破了,黑色的液体喷薄而出,山石上冒起了青烟,发出吱吱的叫声,一股浓重的酸味弥漫在山中。 “是苦酒啊!”花火击掌叫道。 这苦酒不是酒,而是现代人所说的醋,当然在秦代,醋这一说法还没有出现。秦人喜欢醋的浓重味道,故自称秦苦酒,虽不是正宗的酒类,但在当时社会还是很受欢迎的。 花火话音刚落,噼啪噼啪的声音叩响了她的心弦,山体裂开了。 整个山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屏息而待,只有越来越响的噼啪声急速增加。 突然声音消失了,花火的心脏也随之停顿了几秒,只听?的一声巨响,浑浊的泥沙水从山体中涌出,如落九天的银河,冲刷着每一个人的心。 “哦哦哦!!!!!!!!”山谷里爆发出欢呼,这开渠的第一步总算是成了。 花火和李斯郑国一样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这么多天她是看着这些人民一步步辛劳过来的,她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的血泪,一时间,不能自己,泪水湿了脚下的土地。 但九耳却在这打断了花火的喜悦。 花火只觉得什么东西打了她一下,低头看去,九耳失去了往日的嘻哈,表情严肃。 “怎么了?”花火奇怪道。 “来了,原来这妖孽一直躲在泾水里,这渠口一开,她就乘势过来了。”九耳死死的盯着汩汩流出的河水。 花火顺着九耳的目光看向喷涌的水,只见水面上有一只鼠身鳖首怪兽,怪兽身上站着个美丽的女人。 那女人有着一头海蓝色的卷发,身上有着一对宽大的彩色鸟羽,身上包裹着鳞片做的袍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女人张了张嘴,虽然离她很远但她却听得异常清晰。 “唔,九耳么,好久不见。看到你这副模样可真是愉快啊。可惜你身边的太一只是个废人,要不然就能帮你恢复原样了呢。” “少说废话,赢鱼,你为何出现在此!”九耳声音冰冷。 “唔,你觉得呢?对了,我不是被封印了么?你是这样想的吧。可惜,那位大人苏醒了呢,并派我过来先灭了太一的元神。”赢鱼掩嘴笑道。 九耳立刻毛发尽竖,“他怎么可能现在苏醒!” “唔,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位大人的事可不是我这种小妖怪能知道的。我只要忠实的执行命令就够了。”赢鱼抖了抖鸟羽。 “小心!”九耳立刻跳到花火的面前张开一个巨大的罩子,将花火们一行人罩了起来。李斯他们是人类,当然看不见花火面前上演的惊险一幕。几个人都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王上应该去营地了吧,你等快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花火催促他们赶快离开。 “这不太好吧,应该是客卿向王上禀明才对。”李斯皱了皱眉。 “我又不懂尔等是怎么弄的,万一王上问到,叫我如何作答。好了,快回去。”花火不禁口气急促了起来。 李斯等人古怪的看了花火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向山下走去。 九耳苦苦支撑着赢鱼发动的攻击,四肢都有些颤抖。花火见李斯他们走远了,立刻解下一直背在身后的赤练剑。赤练被花火一触碰,发出嗡鸣。赢鱼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面露讶异,停下了攻击。 九耳乘机大口喘气,看起来非常疲惫。 花火趁赢鱼惊讶的空挡举起剑,猛的在空中划出一个十字形,一闪过后,血红的十字冲向赢鱼。赢鱼来不及闪躲,被打倒了半边的翅膀,发出惨叫。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用赤练神剑的!明明还是个人类!”赢鱼捂着断翅,咆哮着,美丽的脸孔有些扭曲。 “我也想知道,可惜,我虽不明原理,但就是能用。”花火微微一笑,再次举起了剑。赢鱼一看花火又要攻击,立刻跳到水中,青光一闪,变化成一条带翼鱼,潜入水中消失不见了。那个鼠身鳖首的怪兽也蛮蛮的叫了两声,潜入了水中。 九耳见赢鱼消失,便缓缓的倒了下去。花火立刻抱起九耳,焦急的问:“还好么?听赢鱼妖怪的意思,我能帮你恢复原来的力量,是么?如果是这样就告诉我该怎么做。” 九耳艰难的张口,“主人要知道,主人现在只是个人类,主人是没办法做到的。” “试都不试怎知做不到!”花火吼道。 但九耳只一直沉默,不再说话。花火无奈,也只好抱着它回到了营地。 第二十八章 .嬴政受伤 从那以后,嬴鱼一直没有出现,而九耳也没有告诉花火能帮助他的方法。(.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花火在河渠上忙碌的不得了,也没有心思去再管这些事。直到大雪之日的下午,当她正坐在案前看文件时,突接急报:嬴政受重伤,昏迷不醒! “花客卿,你速回去吧,这里有我在。况且,渠口一通也就没什么太大的艰难了,我一个人应付的过来。”李斯紧皱眉头,不断地搓着冻的发红的手指。 花火沉默了,冬天开渠也是极为艰难的,而且这么多人的调度和安排,光凭李斯一人是绝对无法完成的。 “你还犹豫个甚!你本来就应该呆在王上的身边好好照顾王上的!”李斯看花火不说话,有些恼火的吼道。 “什么叫本来就应该?”花火警觉的看向李斯。李斯叹了口气,正色的说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不是王上说的,是我自己查的。”李斯走到炭盆边,蹲了下去,想汲取一点热量。 “我承认你是个特别的女人,美丽,才智,聪颖,你似是都占了,连我有时都自愧不如。但我很明确的告诉你一点,有些事你是做不到的,因为你无法完全把心思放在一件事上。只要你心里还惦记着王上,你就不可能全身心的如我一样生活在这河渠之上。” 花火有些恼火,第一次被人这样赤luo裸的指出缺陷是很不舒服的,但她却不能生气甚至不能反驳,因为李斯说的没有错,她的心太杂。 “我给你的意见就是现在立刻回到王上身边。而且”李斯站了起来,跺了跺脚,过紧了毛毡大衣。 秦国的冬天是干冷的,雪很大,风也很大。干涩的风夹杂着沙粒般的雪花在天空中呼啸着嚎叫着,像是只凶猛的怪兽恐吓大地生灵。雪花打在脸上如一只只小小的刀片,割得你肌肤生疼,却无法躲闪。 一到夜晚,风的呼吼声更胜,天空不再是如夏日般幽蓝深邃,而是变得黢黑无比,像是随时会掉下来一样的悬在头顶。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要把人吞噬的黑暗。 “而且王上现在最需要的是你。”李斯背对着花火,口吻很平淡。花火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但花火却莫名的觉得李斯好像有些悲凉。 “王上是喜欢你的,你也值得王上喜欢。”李斯突然转过身,直直的看着花火,那眼神像是要把花火融化了般的温柔,但片刻后便转成了一种刻意的仇恨。 花火撇过头去,面前不自觉的浮现出嬴政的面容。多久没见着他了?很久了啊。怎么就这么病了呢到底怎么样了好想知道想知道! 花火猛地站了起来,随手提起嬴政送她的白狐皮衣,对着帐外叫道:“优,吩咐备马,我现在就回咸阳!” 大雪纷飞,原野白茫茫一片,河工们喊着号子,赤着膀子在渠堤上敲敲打打,呼出的热气在河渠的上空凝结成雾气。花火驾着墨云奔驰在堤岸上,耳边传来河工们的问候。“客卿大人安好!”“客卿大人急着回去么?”“客卿大人如何这就离去!” “有点急事,先走一步!众位要加油啊!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花火扬了扬马鞭,对河工们大声说道。 “大人路上小心!”“小心大雪天路滑啊!”“大人走好!”河工们乐呵呵的向花火喊话送行,花火心下感动万分,鼻子也有点酸了。 “小姐还挺受欢迎的嘛。”小优围着厚厚的围脖,一边驾着马一边笑着调侃花火。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花火丢过去一个很不屑的眼神,继续奔驰。 “小心点,雪大路滑,主人怎么一点都没有以前的稳妥了。”九耳在花火怀里舔了舔爪子。 “你给我闭嘴,就你最舒服。”花火小声的咬牙切齿的说。 为了早日回城,花火决定晚上也不休息了,继续赶路。 秦国的夜空很漂亮。星朗月无。漫天的繁星铺成在雪后的天空中熠熠发光,像钻石的粉末,又像碎裂的水晶。 “小姐看,是太白星呢!!”小优指着天上一颗明亮的小星星欢快的叫道。花火看了看星星,不自觉的想起一双明亮如镜的眼睛,黢黑如深邃的夜空,看不透,读不懂。 “小姐是在想王上了吧。”小优追上来和花火并排。 “别乱说话。” “优可没有乱说。小姐大概不知道,小姐每次提起王上时可都是目光明亮呢。”小优扁了扁嘴,委屈的回答。 花火沉默不语。要说实话,她是对嬴政有过前所未有的好感,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明明很想去知道却不知为什么每当想起时都会莫名的心痛,痛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但她明白,她和他,永远也走不到一起。 “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了。我同王上永远不可能在一起。”花火淡淡的说道。 “可是” “好了,不要说话了。夜晚风大,可不要吃了风得了病。驾!”花火抖了下缰绳,墨云立刻心领神会的加快了速度。 卯时的时候,花火们终于看到了咸阳城门。在出示了相关证件后,门卫放了行。一进城门就发现蒙恬站在路中央,静静的看着花火。 “蒙恬!你怎么来了!这么晚风又这么大,怎么不好好休息。你可是大将军呢。”花火翻身下马,快速走到蒙恬的身边。 蒙恬没有说话,看着花火,眉头紧皱,满脸怒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花火觉得不太对劲。 “你还问!你可知有多危险!赶夜路,这是你一介女流应当做的事么!没有护卫,你又不懂武功,万一碰上不轨之徒可如何是好!你尽为了回来见他不顾至如此地步?!”蒙恬有些咬牙切齿道。 花火被吼的有些发懵。“女人?”花火试探的问道。 “我早就知道你是女人了。”蒙恬阴沉着脸,冷冷答道。 “啊,原来我的扮装技巧这么差啊。”花火微微有些失望。 “你的味道比较特殊。”蒙恬突然说了句莫明其妙的话。 花火上下打量了他半天,很不确定的问道:“你有特异功能?” 蒙恬瞬间就黑了脸,拖着花火就走。花火挣脱不了,就只好一边踉跄前进一边对小优叫道:“你先住在客栈里,明日一早再进宫!” 蒙恬拖着花火来到他的府邸,屏退左右服侍的人,还是掀开了那个帘子。花火惊讶的发现,原本重伤的王翦居然痊愈了!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沉睡着,好像没有听到花火来的动静。 “这是不久前发生的。”蒙恬压低了声音,“不知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完好如初,一点也看不出来受了伤。” “呃是两个月前么?”花火小心翼翼的问道。 蒙恬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花火心普通跳了一下,那正好是她击退嬴鱼的时间,难不成这两者之间有关联? “你做了些什么对不对?”蒙恬盯着花火问。 她是做了些事,但不能告诉他啊。“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花火尴尬的笑着。 “说谎!”蒙恬大喝一声,吓了她一大跳。 花火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外面有人来通报说是王绾来访。花火大喜,一定是有消息进宫说她已经回到咸阳,不然王绾不会这么晚还特地跑到蒙恬家里来的。 “知道了。”蒙恬冷着脸,很不爽的看着花火。“明年无论如何要发动对韩的战斗,如果你做了什么就做完,让王将军赶快醒过来。” 花火第一次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怎么到了古代一点魄力都拿不出来了,居然被古代人呼来喝去死死压着,她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花火正苦恼着自己的气势问题,王绾走了进来,见到花火后脸色有些不好,接着向蒙恬举了个躬,“失礼了。”然后就拉着花火飞速离开蒙恬的屋子,登上早已停在外面的召车,马不停蹄的驶向皇宫。 “怎么样?王上还好么?”花火搓了搓手脚,没有暖气的日子真不好过。 王绾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球递到花火面前。花火瞟了一眼立刻惊喜的叫道:“这不是我的手炉么!太感谢了,没想到” “是王上吩咐的。”王绾不带感情的平平的说道。 花火愣住了,这不是他所认识的王绾会有的语气,今天他是怎么了,这么奇怪。 “有些话我说在前头,我承认你是个人才,但我绝对不会允许王上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王绾突然大声起来,身体似是在颤抖,脸涨得通红,“你虽是绝色,但你是个男人!不论王上再怎么喜欢你,我王绾都不会同意!!” 第二十九章 .情非得已 花火现在真的觉得有些头大。 实话说,其实她一直很自负。她13岁就拿到托福满分,14岁过日语一级,15五岁过了钢琴和小提琴十级,在18岁时拿到了剑桥的毕业证书,只是后来为了躲避继父石宇,才又重读了大学,并选择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她一直认为只要努力再加上她的才智,世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但是,到了秦国后,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不够用了! “呃,王长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上到底得了什么病?”花火揉了揉太阳穴,立刻转换话题,同时试图使思路清晰一点。 “大概是风寒,王上不让请医官,但这几天一直高烧不退,天天在梦中喊着你的名字。今天来人禀报你回城,王上就突然醒了,还吩咐我记得带上手炉,说是你一定是冒着寒风快马回来的。”王绾的声音很低沉。 花火觉得手心微微冒出了冷汗,虽然不愿意去面对,但她感觉到这个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皇帝真的喜欢上她了? 花火闭起眼睛,说服自己不可以动摇,她并不知道超过了限定时间自己将会怎样,但下意识觉得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且要是她没法回到现代那才是真正的完蛋了,说不准那禽兽继父会不会对钟灵下手! “带我去见王上。”花火急忙对王绾说,她明白现在第一要务还是要让嬴政的伤病好起来,要是嬴政这时候死了一切也都免谈了。 王绾看了花火好一会,才极不情愿的领她去了嬴政的寝宫。 花火心里盘算好了见到嬴政时该怎么谆谆教导他不要再注意她,但在推开门的一霎那间她就将全部的说辞遗忘在风雪中。 她眼里只剩下那张苍白如雪却努力想朝她微笑的温柔面容。 “王上!”王绾惊讶的小跑到嬴政身边,“王上如何坐起来了!这关口可不能再着了风。快来人,快上姜汤!”王绾心急如焚的对的赵高说道。 赵高愤愤的看了花火一眼,迅速吩咐下人熬煮姜汤。 花火愣愣的站在门口,想动,不知为何,却一步也迈不出。 嬴政咳了两下,脸上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花火一个激灵连忙把门关上,然后跑到火盆边使劲的蹦了几下,将身上的寒气驱散,才走到嬴政身边。 嬴政颤抖着抬起了手,花火连忙握住。 在这样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他的手却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花火只觉得整个心都被揪了起来。 王绾犹豫了一下,还是吩咐左右人都退下,自己也出了门。花火清晰的听到了他在合起门的刹那的一声叹息,不觉一个激灵,垂下眼帘。 “你回来啦。”嬴政微笑着问道,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嗯,臣回来了。”花火摩挲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真好,又看见了你。不知为何,寡人最近总是被梦魇着,梦见你离开了寡人,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一个寡人一辈子都触摸不到的地方。”嬴政一口气说了许多,脸上泛起了高热才有的红晕。 “王上快别说那么多了,速速躺下才是。”花火看着嬴政虚弱的样子,心有些针扎似的疼。 “不,寡人还想说。你不会离开寡人的,对不对?”嬴政的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花火沉默不语。 “花火,寡人知道你不会离开寡人的,告诉寡人,寡人要听你亲口说出来。”嬴政突然握紧了她的手,力气之大使她的手骨都有些生疼。 “说。”嬴政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明显的急促了起来。 花火咬了咬下唇,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如果说不离开,那么离开时就会伤了他;如果说离开,那么现在就会伤了他。无论是好还是不好永远是她伤了他。 “告诉寡人!”嬴政吼了出来,声音大的吓了她一跳。 花火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动也不动。 嬴政手忙脚乱的支起了病弱的身子,一把将花火搂在怀中,声音有些颤抖道:“对不起,寡人不该对你如此暴力,原谅寡人,原谅寡人。花火,寡人该拿你如何是好。别离开,别离开寡人。” 花火沉默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嗯。” 当她吐出这个音节的时候她觉得嬴政的手臂骤然缩紧。 “你答应了。”同样是颤抖的声音,但这次却包含了不可思议的惊喜。 “嗯。” “真的答应了?” “嗯。” “真好。你的身上好暖和、好香。”嬴政将头埋到花火的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王上” “就这样,让寡人抱一会,好么。”似是有些询问,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嗯。”花火闭起眼,双手环住了嬴政的双肩。 “好舒服”嬴政嘟囔了一句,便再没了声音。 接着,在她耳边传来嬴政均匀的呼吸声。花火轻轻的扶着嬴政躺下,他睡着了,像个婴儿般,嘴角挂着微笑。 “花客卿,你出来一下。”一直在门口的王绾帮见花火安置好嬴政后,对她招了招手,将她叫到殿外。 殿外的风很大,吹着掀起了一层层沙状的的雪花,空中也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王绾搓了搓手脚,瞥了一眼花火手中的火炉,又看向了天空。 “王上这病”花火皱眉问道。 “不只是外伤,更多的是日久成疾是心病”王绾轻声说道。 花火一呆,心中顿时一片苦涩。 “你刚才说的不是实话吧。”王绾语调很轻,语速很缓,却在这大风中格外的清晰。 “你在门外听到了?” “嗯。” 花火点点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承认她是骗嬴政的。 “王上其实明白,但看起来王上似乎很高兴你的这个谎言。”王绾扭过头看着花火。 花火低头不语。 “我不说什么了,既然王上高兴就行了。但是,如果因为你王上有什么差错的话,我王绾绝对饶不了你!”王绾突然厉声喝道。 “嗯,我知道。”花火把玩着手中的小火炉,发着暗红的碳块在炉内翻滚着,是不是闪烁几下,发出噼啪的声响。“所以,王上病一好,我自当远离王上。” 王绾惊讶的看着花火,“你要到哪里去?” 花火抬起头看向漫天的风雪,脑海里回荡着史记中的一句话:十一年,王翦、桓齮、杨端和攻邺,取九城。王翦攻阏与、橑杨,皆并为一军。翦将十八日,军归斗食以下,什推二人从军。取邺安阳,桓齮将。 “蒙将军告诉我明年要攻韩了,我准备参与。” “你疯了么!打仗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文官可以参与的!”王绾惊讶的叫道。 “我当初和王上谈的条件就是帮王上拿下韩国,然后王上会给我一样东西,拿到那样东西后我自会立刻离开。” 王绾缄默不语。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么。我会离开的,不用担心。”花火淡淡的说道,却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起嬴政那苍白的却满足的笑脸。 垂下眼帘,花火心中一阵酸涩。嬴政,她终究是要对不起他,但,却无可奈何。 风突然加大,卷起沙雪三丈多高。天空暗云翻滚,好似要压到了宫顶一般,逼得人透不过气。王绾叹了一口气,转身说道,“回去吧,你该陪在王上的身边。” 花火朝着王绾的背影微微一笑,打了打衣摆,推门再次进入了嬴政的寝宫。 门外却传来了王绾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第三十章 .美人红甲 “咻~~~甚冷甚冷,这冻煞人的劳什子天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小优掀起了厚厚的绣花门帘端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花火拿了个小棍捣了捣火盆里烧的通红的碳块,漫不经心的说道:“还不是你非要自己去取。在齐地呆了那么久,你这身子怕是早就不能适应这地方的寒冷了。” “优无非是不放心外人将小姐的东西弄坏了才去取的。”小优撅着嘴将手上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有什么可上心。”花火不知为何有些心烦。 “如何不重要!这可是小姐首次征战!”小优说着打开了盒子。 花火放下手中的小棍,倒在床上,脑子里回忆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那天后,她向李斯告了假,不再去河渠监工。赢鱼受了伤暂时是不会来危害百姓,她也就没必要守在那儿了,不过她倒是有些觉得对不起期待她回去的渠工们。 经过她一周的精心照料,嬴政的病情也有了一定的好转。 赶回城的第二天,秦武看过嬴政的病情后告诉花火,嬴政的病并不是感冒发烧那么简单,而是受伤后的感染发炎。 花火怒不可遏,没有人告诉她嬴政的伤居然这么严重。于是她立刻生气的找来赵高,质问是怎么一回事,但赵高却是一脸不冷不热的将花火打发了回去,花火大怒,便又去找了王绾。 最后王绾在花火的威逼下终于说出了实情。 原来这些天嬴政没有出现在河渠上是因为到北方视察去了。 最近北方的匈奴闹的很凶,而将士们又担心国内的旱情,有些军心不稳,于是嬴政就亲自去北方视察鼓舞军心。但却在回城的路上遇到了大雪洼子,王车彻底的陷了进去,而嬴政的腰部也被断裂的车木划了一个大口子。在太医做了简单的处理后,嬴政居然等不及王车被拉出来,而是直接骑马回城,于是,就变成了现在的状况。 “这真当”花火一跺脚,攥紧了拳头,“唉,难道王上不知道他自己的命有多重要么!” “王上本来没有想要让你知道,所以赵公没有告诉你。”王绾喝了口热茶,搓了搓手。 “这叫人如何放心。”花火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过几天将同蒙恬将军攻韩,你觉得,王上这样不爱惜自己,让我怎能安心。” “你,当真决定了?”王绾看向了花火。 “言出必行,我一向说到做到。虽我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但我会助王上攻下韩国,收之国土。”花火嘴上说的义正言辞,但心道,不赢了她就拿不到石头了 “你可知战争是何样子?不会战斗之人上战场莫不是死路一条!”王绾莫名其妙的吼了一句。 “你怎知我不会战斗?你又不是我。”花火白了王绾一眼。 “你看起来” “羸弱、手无缚鸡之力?真是的!古人云:人不可貌相!”花火不满的说道。 “这” “放心吧,我回去了。”花火没有理会王绾的质疑,起身拍了拍衣摆,直接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花火一直在嬴政身边照顾他,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回报吧,毕竟来到这里后嬴政对她也有不少的照顾。 嬴政偶尔会突然醒过来,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一直看着花火,最后花火被他看毛了便问他干嘛一直看着她。嬴政笑笑,握住花火的手,用很轻的声音说道:“能见到你之服侍于寡人塌旁,感觉挺好。” “无聊。”花火把手抽了回来,从一边的小桌上端起粥,喂他喝下去。他也没有一句话,只是一口一口的喝完粥便又睡了过去 小姐!这软甲好漂亮!”小优兴奋地叫声把花火从思考中拉了回来。花火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眼前一片火红,红的那样热烈那样妖娆,那软甲仿佛吸尽了天地的灵气,散发着冷冽的红晕。 “小姐,试试吧,这是裤甲与披风。”小优将软甲递给了花火。 花火接过软甲,轻轻的抚摸着上面一片一片的甲鳞,惊讶的发现在耀眼的红甲鳞上还用很精细的手法雕刻着炫目的黑色花纹,而那花纹完全是她上次百无聊赖时随手画的祥云纹!不但如此,用来连接每片甲的黑色绳带也不仅仅是黑色的麻绳,而是在其中掺入了金色的丝线。 右肩上的护肩被制作成了栩栩如生的狼头状,狼眼是用翠石镶嵌的,狼口中叼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环。 “如何?好看么?”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花火一惊,软甲掉在了腿上。 “王上怎么来了!”花火忙起身迎接,却被嬴政制止了。 “你下去吧。”嬴政对小优挥了挥手,小优行了个礼便离开了房间。 “王上的伤还未痊愈,怎可下床活动!”花火皱起了眉头。 嬴政笑嘻嘻的坐在了花火的旁边,没有理会花火的牢骚。“怎样?好看么?”他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 “恩。”花火点点头,将掉在腿上的软甲又拿了起来,看向嬴政问道:“这是王上吩咐的?” “没错。”嬴政一脸邀功的表情。 “太漂亮了。王上就这么希望臣在战场上被敌人当做箭靶?这么火红火红的。”花火敲了敲红甲,揶揄的笑道。 “不,这只是送给你的。寡人只不过想看看你将它穿在身上的样子罢了。”嬴政拍了拍软甲。 “现在?” “现在。” “好吧。”花火耸了耸肩,拿起衣服,走到进里屋,折腾了半天终于将一套行头都穿戴整齐。 这个年代是没有等身镜子的,花火无法知道自己穿起这套华丽的服装会是什么样子,但她觉得自己身材不差,穿起来总不会是太难看吧。 花火掀开帘子,回到了外屋,“如何?”花火一拍软甲,昂首挺胸,故作英武的问道。 嬴政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花火。过了半晌,他突然起身将花火推回里屋,用古怪的声音说道:“脱了吧。” “真是的,当皇帝的怎么这么奇怪。一会叫人穿衣服一会叫人脱衣服。”花火小声用嬴政听不到的声音嘀咕着将软甲脱来下来,放回盒子里,走了出去。却没想嬴政坐在床上,脸上泛着诡异的红色。 花火快速的走到嬴政身边,不理会他那别扭的神色,将手搭在他额头上。果然又烫了起来。 “果然烧起来了,王上快歇息。”花火立刻想起去年发烧时秦武给花火配制的小药丸。“优!优!”花火高声的向外叫道,小优立刻就进入了屋子。“前日秦太医给配的药丸子在何处?快快取些个来。” 小优进来后看到嬴政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立刻回过神来跑到里屋,几秒钟的时间就拿了个小小的瓶子出来。 花火接过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两粒药丸,塞进了嬴政的嘴里,接着喂了几口水。这药的药效很快,上次花火吃完这药不到三天就痊愈了。但这药有一点不好,就是绝对不能给受伤的人吃。所以几天前花火都没给嬴政这种药,现在他的伤痊愈了,正好用这药清理一下体内的毒素和寒气。 但嬴政服下药后非但没有好转,病情反而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只见他脸上的潮红越来越浓重,嘴唇也开始有些发乌。 “先生,要不要叫秦太医来?”小优在一旁担心的问道。 “当然,我立刻就过去,你在此好好照顾王上,不可有半点差错。”花火站起身,准备出去。 “哎?优去便可,为何要先生去??”小优奇怪道。 “你当是木头脑瓜,瞧这都几更天也,你去,还不被那秦姓的管家给轰出来。我又不能将秦王手符交与你,到时仍得我去。还不如现下就去呢。”花火来不及穿衣,只戴上手套和帽子,换上马靴。 “呀,先生,外面” “如何?”花火掀开了帘子,一只脚踏了出去,却因小优的话停住了。 “先生小心为上”小优连忙低下了头,慌忙替君上压了压被角。 花火有些疑狐,但时间不允许她多问些什么。 第三十一章 .冒雪求医 花火大踏步的来到宫门口,赵高正举着个灯笼站在那。 花火下意识的涌起一股厌恶的感觉,她算是知道小优刚才想说什么了,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走过去。“赵公,王上突发急病,我现在去请太医前来,你快进屋侍奉王上吧。” 赵高一听嬴政又发病了冷冷的哼了一声,那神色像是要吞了花火一般,“你可真是个祸水!” 花火本不欲与这种祸国殃民的小人计较,但这话已经超出她的底线了,“赵公言语小心为妙,祸从口出,而且,我不想被你这种狼子野心的小人来评论。” 赵高眯起了眼睛,神色越发狠毒,“你这贱人都知道些什么了?” 花火微微一笑,“不巧,我知道的不少也不多,过往的,目前的,未见的。我不想管你想要做些何事,然而要是你敢在王上在位间有任何不当之为,不过死了个宫人,王上应该不会过于追究吧。赵公定当明我之意?” “你可信我能令你立刻消失。”赵高动作比声音还快,眨眼间手就伸到花火的脖子下面,花火立刻退后三步,用右手挡了下来。 “别太冲动,现王上还在发病,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你最好安安静静的守着你的本分过活,否则,也别怪我不客气。”花火撂下话,迅速的离开。 当她骑着墨云,一路狂奔来到秦武的府邸时已是四更天了。她也不顾扰不扰民,啪啪的敲着秦府的门,不一会儿,一个面带怒色的人将门开了条缝,但当他看到花火手中的秦王命符时吓得差点没直接跪地上,哆哆嗦嗦的将花火迎了进去。 那小厮小心翼翼的看着花火的脸色,吩咐她在厅堂等着,自行去叫醒秦武。 花火只得在院子里踱步,但左等右等还是不见秦武来,她有些恼火,但更多的是焦急,便不顾形象的拉开嗓门大叫。 过了半晌,秦武终于从后堂走了出来。 花火连忙迎了上去,“秦太医,速速同我前去宫中,王上又发病了。” 秦武却不像花火想象中的面露焦色,反而是一脸气定神闲。“为何又找我?太医院的医正们也不是太糟糕吧。” “你替我瞧过病,我信你。”花火盯着秦武的双眸,认真的说道。 “只此一点?”秦武皱了皱眉。 “只此一点。”花火点头。 “哈哈哈哈!”秦武突然大笑了起来,“你当真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好,我答应你的要求。” “主子!”一旁的管家却突然出声,面色似乎有些不同意他去。 “无碍,总归他也为”秦武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对了,我有些好奇”花火打断了那两人之间的谈话,“秦太医即为太医,难道替王上医治非你之理所应当?如何听起来” “有些事你不必理会,知道的多了对你并没好处。”秦武拍了拍花火的肩。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秦武在花火思考的间隙将自己身上的袍子脱下披在了她的肩头,将领子拉到一起,扣成了一个小披风。 花火心头一热,她没想到秦武是这人这么温柔呢。虽然有些奇怪他对嬴政的态度,但这个秦武看起来没有什么恶意,而且如果他不是太医却能在宫里自由行动那也就是说他的存在对君上对大秦都没有什么危害。 “既然我应了你的要求,你总得给我些回报吧。”秦武一边解下缰绳一边说道。 “嗯,你想要什么。”花火翻身上了墨云。 “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秦武一扬马鞭,喝了声“驾”便飞奔了出去。 “这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我来求你的,这点要求也算是应该的。”花火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大声说道,代价是风雪灌了花火满口都是。 “哈哈,痛快,你真的很特别,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这要求我先留着,等想到了再告诉你。”秦武又是一扬鞭子,催促着马向前快速奔跑。 风雪太大,花火连口都不能张了,只得嗯了一声。 第三十二章 .伤心伤人 回到莲池宫时,花火听见她的屋里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心中一惊,便迅速领着秦武进了屋子,只见面带潮红的嬴政喘着粗气,手里攥着被子,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人。mianhuatang.info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让王上如此动怒?”花火连忙脱去秦武披在她身上的袍子,示意小优带着侍从们下去。 “你这贱人总算是知道回来了,好啊,好啊,可算是想起寡人来了?寡人还以为你早就将寡人抛到那哇爪之国去了!”嬴政莫名其妙的冲花火发火。 “王上这是怎么了?臣只不过去帮王上寻太医而已矣。”花火皱起了眉头。 “寻太医,寻什么太医需你亲自前往?莫不是小高子告知寡人,寡人怕是一辈子都被你蒙在鼓中,哈哈,枉寡人对你一片真心,你居然背着寡人于暗中苟且!”嬴政抬手给花火了一巴掌,“来人,将其拉下去,关入大牢。” 花火只觉得两耳轰鸣,一股热流从胸中涌上,头脑有些模糊的向后倒去。 本以为她会就这样倒在地上,没想身后有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她,花火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是秦武。 “那可当真对不住王上,王上那道听途说的男人是臣,是否要将臣一同关入大牢。”秦武的手有些颤抖,怒意已经摆在了脸上。 “你!你来为何!”嬴政怒气未消。 “是啊,臣为什么要过来?要不是花火半夜三更顶着暴风雪到臣府中求臣前来替王上治病,臣何须在此?!王上的病对于臣来说,有比没有更好不是么!”秦武抱起了花火,准备离开。 “你是说,她是去找你的?”嬴政的声音突然有些发抖。 “要不然臣为什么现在在这里?”秦武迈开步子想走出去。花火的脑袋还有些犯晕,但还是抬起了手,拍了拍秦武。 “你答应过我的,替王上疗伤。” “他对你这样你还为他着想?!你到底要傻到什么地步!”秦武显然怒意勃发,抱着花火的手骤然缩紧。 “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不是替他着想,而是替秦国着想罢了。他如此对我,我自不会傻到再对他好心,但现在,他只是君王,臣下已然要替君王着想。”花火觉得喉头发甜,什么东西从嘴里冒了出来。 “混蛋……”秦武见花火嘴角渗出鲜红,气的直接瞪向嬴政吼道:“王上这哪像是有病?分明是精气过剩吧!居然使内力!要不是花火一直服用臣给她配制清心白露丸,王上这一掌早就将她送到地府了!” “没关系的,我还没那么脆弱。”花火用衣袖抹了抹嘴角,刺目的红色在白色的衣服上晕开,像是染上了一朵艳丽的花。 “替王上看病吧,早些看早些结束,你也当早些休息。我自己的犯傻,应当由我一人承担。别连累到你才是。”花火微微一笑,强忍下泪水。她没有理由哭,也不能哭。 “花火”花火听见嬴政在后面叫她,但她真的不想再面对他了。 “王上,养病要紧,臣后天出发。” “花火,寡人只是一时听信谗言,你知到寡人对你” “王上,臣只是臣,王上只是王上,别无其他。臣答应过王上之事臣定当办妥,仅此而已。秦大人,放我下来吧,我想先退下了。”秦武顿了一下,还是将花火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花火向着嬴政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没有看他一眼。 小优一直等在门外,见花火出来了,立刻小跑着来到花火身边,将披风给花火披上。当她看到花火袖子上的血迹时,惊叫了出声。 “优,我觉得好累好累。今天你能来陪我么?我不想一个人睡。” “小先生,王上怎能这样对先生”小优看着她,眼眶立刻就红了。 “住口,他是王上,不是你我可以议论的人。”花火喝道,却是难受的大口喘气。 “诺。”小优连忙住口,不再说话。 “走吧。”说完,花火便抬脚向着风雪的深处走去。 第二天,有消息传来说是赵高被打了二十大板。花火面无表情的听完小优的报告,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先生难道不高兴?赵公他” “没什么可高兴的,王上这样做为只会让赵公对我的仇恨愈加深刻。远离这个地方,避过风波才是我应当做的。不要愣在那里,还有家什要收拾的都快点收拾好吧。对了,剑鞘制好么?”花火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小药瓶装进了自制的旅行包里。 “都好了,今天早上公器坊的人就送来了。”小优说着跑出屋子,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剑鞘,而且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先生,王上派人来一位公公” “哦,公公何事?”花火瞥了眼手中拿着托盘的那个人,面无表情。 “花客卿,王上说” “都还回去,国库还没有充盈到能给臣子打赏的地步,正值大旱,国库的钱越多越好。若是王上不同意,那我便收下了,你再以我的名义上缴给国库。”花火接过小优递过来的剑鞘,将剑插了进去。大小正合适,果然墨家的工艺就是厉害。 “这”来人支吾着不走。 “我已经说明白了。优,送客。”花火将剑和包袱放在一起,转身进了里屋。 今早天一亮,嬴政就离开去上早朝了,但秦武却没有走,直接睡在了里屋。当花火进去的时候,他正好起床。 “你当真诗歌闲人散客。这都日上三竿了。”花火笑着叫人端来饭菜。 秦武没有搭理花火,只是一把拽过花火,将一只手搭在花火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还好,没什么大碍。王上下手也真够狠毒。” “可不可以不说王上了?我都没有追究你的身份,你就不能听我的一次,不再提他了?”花火依旧微笑,但眼中却毫无笑意。 “你不恼我瞒你?”秦武饶有趣味的看着花火。 花火耸了耸肩,不可置否,“你与我非亲非故,本也是没必要对我以实情相告,我干嘛生气。对不对呢,秦大人?或者说,应该称呼为嬴公子。” “你还是称我为秦武,都习惯了。” 花火继续微笑。 “你难道只会用微笑来掩饰一切么。”秦武,啐了一口,开始接受侍从们的服侍。 “也许吧,我只会这一种表情而已。”花火一挑眉笑嘻嘻的说。 “真不知道你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秦武有些夸张的睁大了眼睛。 花火没有回他的话,只是背过身,拉开柜子的门,寻找疗伤的药。 秦武突然不说话了。花火也没有理他,自顾自的翻着柜子。 “为何不告诉我你要去战场?”秦武嗡声问道。 “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呢。”花火耸了耸肩。 秦武突然强硬的将花火的身子转了过去,盯着花火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那什么事才能让你觉得有意义,嗯?”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罢了。”花火笑着看着他,不露半点痕迹。 秦武盯着花火看了半晌,突然大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个妙人,我当真愈来愈欣赏你了!” “那我就将这份欣赏收下了,不过你可不可以放手?你捏疼我了。看来你们赢家人气力都太大了。”花火拍了拍他的手。 “哈哈,那可当真抱歉。”秦武放开了手,回到饭桌旁大口大口的吃着羊汤。 “咦?这羊汤的味道与寻常不同,非常鲜美,无膻味。”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专心研制的方子。”花火终于找到了那瓶伤药,欢天喜地的塞到了袖子里。 “厉害,果然香。那往后你得天天做与我吃。”秦武得寸进尺。 “怎么可能,我明日就要离开。”花火做出一个抱歉的动作。 “啊,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当作为随队兵医前去,你前次不是叱责过说战场上不能没有医正么。而且你欠我一个回礼,别忘了。”秦武满足的一抹嘴唇。 花火铁青着脸,从袖子中拿出了那瓶花费了她一个上午才找到的伤药,毫不犹豫的砸向了秦武。 “你不早说,若知你随队,我便不费时费力寻找这劳什子伤药了!”说完,花火便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秦武不满的嘀咕,“干嘛对我发火啊,你又没来问过我。” 听到身后秦武的抱怨,花火不觉弯起了嘴角。终于觉得心情有些好了。看向窗外,天空一片晴朗,雪地上泛着金光,耀眼灿烂。 第三十三章 .蓝田大营 “停停,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话了?”花火揉了揉发胀的头。从离开咸阳的那一刻起,秦武就没有停下过他的嘴。她算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一个男人也这么能讲。 蒙恬一个人沉默的走在前面,伴着一架召车,召车里坐着的是大病初愈的王翦将军和小优。 花火看着蒙恬的背影,想到了那个有意思的蒙武,明明是父子两,但性格完全不同呢。蒙恬做事总是一丝不苟,连骑个马都要挺直腰板,好像高人一等似的,还是蒙武爷爷比较随和。 “蒙恬的背影有那么好看么?”秦武突然在花火耳边小声问道,吓了花火一跳。 “还好,感觉挺威武的。”花火耸耸肩,笑着回答。 “切,再好也不及本公子,记住了,往后只准看本公子。”秦武向蒙恬的背影丢了个不屑的眼神。 花火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如何,莫非嫌弃本公子?”秦武装作生气。 “非也非也,若是我看秦公子的样子被坊间那些个未嫁小姐们看到,我岂不是很不好过了。”花火瞪大了眼睛,装作一副怕怕的样子。 秦武满意的哼了一声,高高昂起了头。 “我害怕那些个小姐在背后议论我,说我眼光太差,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秦大公子~~~~”花火拖长了声,一拍墨云,笑着远离秦武。 秦武先是一愣,旋即黑着脸向花火追来。 “好你个花火,敢拿本公子开玩笑。” “哎呀,我好怕怕啊。”花火驾着墨云躲闪着秦武的攻击,却不想一个没注意,居然从墨云背上摔了下去。 “花火!”花火只感觉身上一轻,秦武的呼喊还停留在耳边,她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黑眸。 “连骑个马都会摔着。”蒙恬弯着嘴角单手抱着花火坐在他的马上。 这种情况算是超级尴尬,花火靠在蒙恬的怀里,不,准确说是蒙恬把她按在他的怀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那个,我想回墨云那里。”花火看了看墨云,墨云却“识趣”的放慢的脚步,离她越来越远! “你那匹马好像并不愿意让你骑得样子呢。mianhuatang.info”蒙恬的气息喷在她的头顶,痒痒的。 眼看墨云是没指望了,花火便给秦武使眼色,让他快点来给她解围,哪想这小子却只是黑着脸,盯着蒙恬若有所思。 花火翻了个白眼,认命的靠着蒙恬。 去蓝田大营的路并不长,骑马一天就能走到。 当部队到达时,已经是过了辛时。 蒙恬翻身下马,在花火还没有动作之前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迅速将她抱下了马。 花火尴尬无比,只能拼命低着头,无力的说了句谢谢。 九耳从老远的向她飞速奔来,在她站稳的一瞬间扑到她的身上。 花火开心的揉了揉九耳的头,这小家伙在两天前就到了蓝田营,原是说好一起走的,但九耳却说要先走一步,而且没告诉她具体原因,她也没多问,反正她相信九耳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主人,刚才为什么你和蒙恬坐在一匹马上?”九耳抬起小脑袋,满脸不悦。 “这个,说来话长,就不说了。”花火抱着九耳向蓝田营走去。 即使这么晚了营内还是一片火光,值班的士兵身着黑色甲胄,悄无声息的来回巡视。花火亮出嬴政给她的兵符,守营的士兵便立刻行礼放花火和秦武进了营。 “没料到王上把蓝田的另一半兵符交给了你啊。若是你同蒙恬造反,王上可真是死定了啊。”秦武又恢复了一贯笑嘻嘻的面容。 “那可真不好意思,前提是我会去造反。不过这不太可能。”花火看道蒙恬在不远处示意她过去,一旁站着王翦。 “一点也没想过?”秦武不依不饶。 “一点也没有!如果没事的话就回你自己的帐里吧,我那边还有些事要谈。”花火向秦武示意了一下便跑到了蒙恬那边。 蒙恬正好在和王翦说这些什么,见花火已经过来了,便领着她进了帐。帐内一个头发灰白老者和一个年轻人在讨论着,一副大大的羊皮地图挂在木栅上,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着各国的山川地形。 “桓上将军,毅小子,我回来了。”王翦笑盈盈的走了过去,只见老者一拳砸在了王翦身上,骂骂咧咧道:“好你个王翦小子,一回城就忘记回来了不是,鸟个好小子,养白了不少。 “桓上将军的力气见长啊。”王翦抹了抹肩头,苦笑着说。 “蒙恬拜见桓上将军。”蒙恬走上前对老者行礼。 “好好,蒙恬回来了不是。那就是说王上同意开战了?”桓?两眼发亮。 “还无定论。”蒙恬摇了摇头。 “臣花火,拜见桓齮上将军,蒙毅副将。”花火标准的行了个大礼。 “原来你便是那个什么花客卿啊。听说你本事大得去了,连王上都要敬你三分不是?”桓齮像看奇怪的东西一样上下打量了花火好几遍。“你来我大营做什么?” 第三十四章 .副将蒙毅 花火心里叹了口气,这桓将军果然不愧只能是将军,什么思想都摆在脸上了,刚才的表情明显就是在说她“柔弱不堪重负,行军只会碍手碍脚,是个大大的包袱。” 花火亮出另一半兵符,桓龁的一双老眼瞪得跟铜铃似的,满脸不相信。花火无奈将兵符交给蒙恬,蒙恬再交给桓龁。桓龁接过兵符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终于确定这是真的。 花火拿回兵符,却听桓龁小心翼翼的问道:“王上给你何种指示?”花火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老将军明显就是怕王上给了她什么实权,让她这个在桓龁眼里“一点用也派不上的人”来指挥军队。但这也不能怪他,谁让她实际上是个女人而且长得好看了一点,如果她是个像蒙恬一样的男人,她看这老将军巴不得向嬴政要他呢。 “老将军放心,我只是参与作战而已,提提意见罢了,没有什么实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老将军听着合理便用花火的意见,听着不合理便可以不用管花火的。”花火笑着说道。 “当真?” “当真。” 桓龁明显的松了口气,花火只觉脱力。一旁的蒙恬嘴角抽动了一下,明显是在强忍笑意。花火白了他一眼,独自憋气。 “既然是王上派来的,想必一定有过人的本事了。不知花客卿的本事是在哪方面呢?”这会儿又到那个小副将军来为难花火了。 花火愤愤不平的瞪了蒙毅一眼,他明明比她大不了几岁,居然敢用一种瞧不起的语气跟她说话,气煞她也。 “不知副将军想看哪方面的本事呢?”花火决定还是不和这个蒙毅过不去,只要蒙毅别太过分就行。 “哦,想不到花客卿还有很多本事呢。那就一一看来吧。”蒙毅眯起了眼睛。 花火眯起眼睛,不爽极了,真是居然被岁数差别不大的人鄙视!咽不下这口气。 “不知小将军最拿手的是什么?”花火依旧笑盈盈的‘咬牙切齿’的问道。 “棒击。”蒙毅骄傲的扶了扶别在腰间的棒子,蔑视了花火一眼。 花火这下收起了不爽,不禁对着蒙毅有几分刮目相看,这棒子可不是普通的棒子,由来还得从白起说起。 那时白起只是个小百夫长,后来在对楚国的战役中,他自编的棒击阵配上秦兵的重型骑兵一举击溃了上千的队伍。而后在白起作了上将军后,便整治了一个棒击骑兵队,每次作战是都冲锋在前。 而棒击队的士兵们在秦国算是偶像级的人,哪家的儿子是棒击对的,那家根本不用愁找媳妇儿,多少家的女儿想挤着做小都做不上。 “如副将军所见,在下不胜武力,但虽然在下不才,可刚好能赢了将军。”花火挑了一下眉,看着蒙毅手中的棒子。 “好,敢讲这种话的在这世上你还是头一个。我倒要领教领教。喝!”蒙毅果然是个年轻气盛有没有什么经验的副将军,和蒙恬的级别差得远了。 当蒙毅的棒子将要打到花火面前时,花火微微一个侧身,抬起手,抓住蒙毅已经伸出的胳膊,一个掣肘,让蒙毅手上一酸掉了棒子,在一个过肩摔将蒙毅很漂亮的摔了出去。 蒙毅躺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而桓?得眼睛瞪得比刚才看到兵符时还大。花火拍了拍手,说道:“不知副将军意下如何?” 蒙毅没有反应。 “蒙毅副将军?” 还是没有反应。倒是蒙恬和王翦笑出了声。花火心想是不是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以至于痴呆了也说不定,便走了过去,蹲在蒙毅身边摇了摇他。 “醒醒喂,醒醒喂。” 突然蒙毅猛的扯过花火的手,将花火按到在地。“兵不厌诈。”蒙毅一脸诡笑。 花火叹了口气,慢慢悠悠的说道,“想法是很好,但是还不够严谨,这是你的大忌。”花火毫不留情的抬起膝盖撞向蒙毅的肚子,蒙毅被结结实实的打到,疼的跳了起来。 “你应当同时用膝压住我的腿而不是只按住我的手。”花火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摆。 第三十五章 .用兵之道 第三十五章.用兵之道 啪啪啪啪,想起一阵掌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蒙恬微笑着看着花火,眼里满是赞许。“毅弟,你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是,大哥。”蒙毅站了起来,先是恭敬的回了蒙恬的话,接着立刻换了副搞笑的样子,揉了揉肚子道:“花客卿,你下手也忒重了些吧。” “抱歉,没控制好力度呢。叫我花火就可以了,我们年龄相差不大,这么生分我不习惯。”花火笑着拍了拍蒙毅的肩。 “哼,论辈分我可比你大得多。我是蒙家次子。”蒙毅嘟囔了一句。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花客卿看起来没两把骨头的居然能放倒蒙毅小子,哈哈哈哈,鸟个痛快痛快。”桓龁拍手叫道。 “多谢上将军称赞。”花火拱手。 “好了,见也见过了,今天就暂且休息吧。上将军,王上让臣给上将军带来些药呢。”王翦说着便邀桓龁走出了帐外。 “大哥,花火还没帐篷吧,同我一帐如何。”蒙毅热情的邀请花火,也不顾她满脸的黑线。 “花客卿初来还有些不熟悉,我已经安排她同我睡一帐了。”蒙恬恢复了冷脸,不允许反驳。 蒙毅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便走出了帐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个,我有带帐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花火笑着也准备离开。 “我已经说过了,你同我一个帐。再说只有将军才可以一人一帐,这是规矩。”蒙恬不顾花火的反对,将她拎回了他的帐子。 花火看着地上的厚厚的羊皮毯子有一种立刻想躺上去的冲动,一天的行程够累了,但是她忍住了自己的欲望,因为蒙恬正躺在被子里,而且只有一张羊皮毯子! “你不就寝么?”蒙恬一脸奇怪的看着花火。 “哈哈,将军是在消遣我么?将军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女子。”花火怒视着蒙恬,试图用眼神在他的身上烧出个洞。 “哦,女子啊。”蒙恬做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以为你早就忘了自己是女子了呢。” “你什么意思?”花火有些奇怪。 “普通的女子会有你这种功夫么?”蒙恬突然问道。 “呃,应该不会。” “那么??”蒙恬突然起身将花火按倒在地,很熟练的用膝盖压住了花火的腿。“可否告诉我,你师从何处?” 花火淡定的看着蒙恬,“不可以。” “为什么?” “我没有任何必要告诉将军。” “你不怕我对你做出些什么么?”蒙恬靠近花火,鼻息扫在她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要做出些什么的话将军就不会说出来了。”花火微微一笑。 “哼,你到聪慧。”蒙恬放开花火,坐在毯子上,看着花火。 花火也坐了下来和他对视。 “那个蒙毅是将军的弟兄?”花火突然想到,上次她去蒙恬府上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家有其他人住过的痕迹,怎么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弟弟了。 “毅与我不住同府。毅擅长文书谋略,本是王上的内侍,但却心向战场。此番也是其自己请战,来当参谋的。”蒙恬轻描淡写的说道,但眼里却泛起了一片温柔的神色。 看来他们兄弟两的感情不错呢,花火暗想。 “我说完了,你当告诉我你的打算了吧。”蒙恬盯着花火一瞬不瞬。 “我?将军想知道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来到营中会做些什么呢?”蒙恬严肃了起来。 花火见蒙恬正色,也不再嬉笑。 “首先,是要整顿军营。”花火也同样严肃了起来,她所学兵家知识并不多,但她相信她在现代看书看到的内容,即使一点,也够糊弄过去了。 “你觉得现在的军营不够好?”蒙恬奇怪到。 “从守卫的布防上就可以看出来。方才进营时我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布防是按五十步来安排的,也就是每个士兵营帐间五步,士兵营帐和将军营帐间十步。这样做非常容易被火攻。一旦一个营帐着火几乎所有营帐都不能幸免。而且守卫的士兵也安排不妥。这里的守卫看似严谨实则漏洞满满。营口固然要加派人手,但大营后方太过空虚,几乎没什么人!这是兵家大忌。特别是大营背靠山岭,敌人很容易从山岭攻下,再适时用火攻,将士们几条命都不够死的。而且大营内部的布防也没有条理,士兵巡逻的时间太固定,人容易被敌人察觉,从而混进来。”花火娓娓道来,反而不是很困了。 “那按你所说,可有什么方法解?”蒙恬也同样沉思。 “这些都好办,重新换一下布防就可以了。但我所论主要问题还是士兵的素质。” “素质是何物?” “呃??就是能力之类的东西。”花火下意识的说了个现代名词,为了不让蒙恬继续问下去,她立刻转移了话题:“我明天想看看排演,再决定用何种方法训练士兵。” “也好。”蒙恬点点头。 “最后,取胜的重中之重,知己知彼。”花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战国时期,各国讲究的是硬打硬拼,很少会有间谍之类的人员,但间谍对一个国家的战略部署至关重要,也可以说,间谍就是“知己知彼”的关键。 “好个知己知彼。”蒙恬回答的很爽快,爽快的让花火有些不可思议。 “将军不觉得这样做很不光明正大么?”花火试探性的问道。 “只要能打赢,什么方法都是对的。”蒙恬义正言辞的说出了一句非常现代的话。 “能有将军这种思想的人可不多。”花火耸了耸肩。其实这种熟悉敌军研究我军的兵法最开始的成功运用着就是昭王时期的上将军白起,其用兵多以狡诈奇袭,全然不同于主流的‘擂台’战争。 “好了,不早了,你睡这里吧,我坐着睡就可以了。”蒙恬起身走到角落里坐下,闭上了眼睛。 花火愣了一会儿,还是抵挡不住被子的诱惑,躺了进去。但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蒙将军?”花火小声的叫道,“蒙将军?” 蒙恬没有回答,看来是睡着了。 花火看到蒙恬身上只是披了件薄毯,便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将她的狐皮大衣盖在他的身上。现在正是化雪的天,是最冷的时候,不管蒙恬身体再怎么好也不可能不着凉的。 披好衣服,花火快速的回到被窝里,美美的睡去了。 &nnsp; 第三十六章 .演兵操练 初春的天还是比较寒冷的,虽然花火很想很想穿上她的狐皮大衣,但是,这里是军营,而她现在的身份是皇帝代理,所以很无奈的只能穿着铠甲站在瑟瑟的寒风中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士兵抬着头像看奇物一样的看着她。 一阵风吹来,花火很不争气的打了个寒颤,结果是蒙毅很用力的拍着她的肩不客气的嘲笑了她一番。花火白了那个一脸“你不行啊”的小子,决定无视他的神态。 “都到齐了。”蒙恬还是一张扑克脸,正经的好像昨晚的那个人是花火臆想出来的一样。 “哦,那就开始吧,号令手先指挥着点个数吧。”花火朝蒙恬点点头。 “报数?这么多将士,点完数不就太阳落山了吓。”蒙毅继续一脸“鄙视”的看着花火。蒙恬倒是没有说话。 “你这里都是怎么知道人数的?”花火大感疑惑,普通的点个数怎么可能会要这么长时间。 “军中早有登记。”蒙毅很没素质的抢答。 “蒙副将军,我没有问你,谢谢,而且登记人数是一回事,实际人数又是一回事,说不准有些疲懒士兵,不是么。”花火冲蒙毅灿烂的一笑,接着就给了他一个背影。 “你”蒙毅似乎是被气着了,顿时语塞。 “正如毅所说,只看军中名册。”蒙恬回答道。花火这才真正感觉到秦代数学起步之晚。 “我做个示范,以后点兵都照我这样做。”花火活动了下腿脚,走到号令手边上,“叫下面的士兵按十人一行排十列,每百人一个方阵,每个阵之间都留有一定的距离,多余的人一样按十人一行排。” 号令手明显是没有把花火放在眼里,等她说完话,第一件事是扭头看蒙恬。蒙恬点了点头,一脸玩味的表情。花火眼角一跳,黑了半边脸,果然还是长相问题么?明明她的身份和这个蒙恬差不多啊。 得到蒙恬的首肯,号令手这才指挥者挤在一起的士兵们按次序站好。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方阵都列齐,花火大致看了一眼,对蒙恬说道:“在这里的士兵一共有五十万一千二百六十八人。” 蒙恬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倒是蒙毅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人数对么?”蒙恬淡淡的问蒙毅。半晌蒙毅才回过神,点了点头。 蒙恬的扑克脸有些松动,嘴角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很好。” “就这两个字?”花火不满,虽然这是后人想出来的方法她不过是小学学过拿来用罢了,但就这样淡淡两个字的评价总归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的。 “待你将此点兵理由完完整整的告诉我后,我再考虑对你的奖赏。”蒙恬眯起了眼睛,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哦,那好吧,开始开始。”花火缩了缩脖子,明明她没什么错,干吗要怕蒙恬啊,她的豪气啊! 花火决定绝对不能将主动权交出去,要不然还不是处处受制于他了。 蒙恬一声令下,军队的演练开始。只见两方人叫喊着冲杀到一起,乒乒乓乓的兵器短接,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些架势。 但看着看着,花火就开始奇怪了起来,怎么两队人仅仅是用一个接着一个的阵法互相拼杀,这要是哪个强人创造出任何一种新的阵法,那在被破解之前岂不是所向无敌了? 花火把想法告诉了蒙恬,蒙恬微微皱眉,没有立刻做出回答。 她耸了耸肩,继续看,但实在是太无聊了。 正当她快要神游太虚之时,蒙毅突然一脸自豪问道:“怎么样,我大秦的将士够勇猛吧!” “那是自然地的,哪个鸟人敢说我的兵不好,我将其大卸八块。”在花火刚要回答的一瞬间,桓龁上将军粗犷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那是当然的。”花火一个激灵,立刻转过身向桓龁上将军行了个礼。 “花客卿,你觉得我蓝田将士怎么样?”桓龁上将军用力的拍了拍花火的肩,满脸骄傲。花火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拍碎了,但还不得不保持着镇定从容微笑回答:“在下一直相信我大秦的士兵永远是以一当百。” “以一当百,说得好!”桓上将军一激动又重重的拍了花火两下,这下是真的快把她拍散架了。 “桓上将军怎么有时间来校场了,王上不是招您回城么?”蒙恬的问话终于将桓龁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花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偷偷的揉了揉肩膀。 “哦,还不到时辰,我听说花客卿在校场验兵边来看看。” “现在快午时三刻了,上将军再不走就误了时辰了。”蒙恬依旧淡淡的说。桓龁上将军抬头看了看天,猛的一跺脚,“哎呀,糊涂糊涂,怎看错时辰了。我先离去也,花客卿,你慢慢看,哈哈。”桓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会儿就不见人了。 “这老将军真有意思。”花火看着桓龁离去的方向笑着说道。 “那是在平常,要是在战场上,老将军可就吓煞人喽。”蒙毅做了个怕怕的动作。 “花客卿,你有办法现在就做些个变动么?”蒙恬突然问道。 “哈?现在?”花火愣了一下。 “对。”蒙恬严肃的点点头。 花火望向校场上黑压压的士兵,有些头大,她能想到方法只能提高士兵的自身素质,但对于作战方面,她知道的都是比较先进的打法,可如果现在就告诉了蒙恬岂不是改变历史了。 “要我想出甚些个想法去打仗不太可能,我对打仗之事甚也不懂。”花火无奈的说道。 “我知道你有些想法,无妨,直说便是。”蒙恬没有放弃,继续套她的话。 “我什么都不知道。”花火装傻。 “哦,什么都不知道?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可不是个善于蒙骗的人。”蒙恬低下头,在花火耳边轻轻的说道。 “为何这么想让我说?将军能力已经足够对付韩国了。”花火冷冷的看着蒙恬。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么?冰冷的女子。”蒙恬却突然笑了起来。 “尔等在说些什么呢,连演练都不看了。胜负分出来喽。”蒙毅在很恰当的时机插嘴。 “胜负分出来了?,将军还不快给奖赏。”花火回复了一贯的微笑。 “然,来人,传令下去,胜方今日可每人一方鹿肉。”蒙恬大手一挥,引起胜方的一片欢呼。 “败方不罚么?”花火问道。 “怎么罚?”蒙毅好奇的问道? “要我来说,罚将不罚士。士兵是以号令行动的,好的主将便能带出好的兵,兵败必然大部分责任在与主将,但士兵也得罚,不然主将会心里不平衡的。”花火看了一眼蒙恬,继续说道,“至于怎么罚,就罚主将跑校场50圈,然后写出《孙膑兵法》详解。士兵吗,就让他们跑校场60圈吧。” 蒙恬诧异的看着花火,“《孙膑兵法》?” “对啊,王上那里就有抄本,放在藏书阁中。很实用的战略书。难道将军没看过么?” 蒙恬点了点头,花火只有无语的份儿了。 第三十七章 .兵法阵术 “我看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蒙毅突然说道。 “哎,都忘了小副将还是个文官。”花火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气的蒙毅俊脸通红。 “好啦好啦,不和你说笑了,回账里再谈吧,操演结束也该让士兵们开始练习了。”花火对着手哈了口气,使劲的搓了搓,没有小暖炉果真是难熬啊。 三人快速回到温暖的帐篷中,席地而坐,围成个圈。被炭火烘烤的热乎乎的皮毛褥子驱赶着花火身上的寒气。 “说吧。”蒙毅没好气的白了花火一眼。 “其实,我倒是推荐军中的每一个将领读一读孙膑的兵法,只一点,实用。想必你们也都知道庞涓吧,此人虽然是个大才,但可惜在肚量太小,刚愎自用,就兵法而言也差了孙膑几分。围魏救赵一事你们也是知道的,所以,我觉得孙膑的兵法就很适合大秦的将士来用,他的兵法讲的是怎么赢,而不是空谈去赢。” “照你一说,看过这本书就能赢了?”蒙毅问道。 “怎么可能,当然是需要牢记而三反。不会运用自如,犹如在白天闭着眼走路,再好的理论都是白搭。” “孙膑啊,好的,我知道了。”蒙恬点了点头。 “喂,花火,刚才就想问你,你是是不是有一只狗?”蒙毅突然岔开话题。 “对啊。”花火有些奇怪,他没事好好的问这个干吗。 “那狗很奇怪哎,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在林子那里挖坑。都挖了好几个了。而且刚才我见它鬼鬼祟祟的跟在你的身后,我一看它它就跑走了。” “鬼鬼祟祟”花火觉得好笑,九耳没有必要也不可能鬼鬼祟祟,那家伙向来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鬼鬼祟祟的跟在她的身后。“大概是你看错了吧。别在意,待会儿我去看看。”花火摆了摆手。 “回到正题,你觉得除了兵法,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呢?”蒙恬正襟危坐,严肃的不得了。 “嗯,让我想想。你这里都是怎么训练士兵的?” “一般的步兵小卒有技击、角力、蹴鞠、扛鼎等训练,黑甲兵加一负石长跑,骑兵加一骑术,弓兵加一射术,狼牙棒兵加一棒术。再有就是阵法的训练,一般的阵法有方阵、圆阵、斜阵,特殊的有疏阵、数阵、锥形之阵、雁行之阵、钩行之阵、玄襄之阵、火阵、水阵等,并且每一处军阵有多种变化,要求反复训练‘圆而方之,坐而起之,行而止之,左而右之,前而后之,分而合之,结而解之’等技巧。” “嗯,还算比较合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那有号令的训练么?” “有,在摆阵时会有旗手摇旗指挥。” “那你进攻和后退时的命令怎么送达?” “进攻时会有鼓手擂鼓,至于撤退么,没有什么号令。” “不会是将军从来没有想过要撤退吧。”花火眯起了眼睛,盯着蒙恬。 “当然,我大秦的士兵怎么可能会向那些个软脚虾低头。”蒙恬说的理直气壮。 “哎,真是的,没看过孙武的兵法么?走为上,知不知道!”花火无奈的摇头。 “此话怎讲?” “我问,如果对方的实力强很多,我方已经无法支持的情况下是用剩下的人硬拼上去还是回营作调整后在进行反攻?”花火用犀利的眼神看着蒙恬,希望他别说出一些愚蠢的话。 蒙恬倒是很聪明的沉默不语。 “我来告诉你,除非在无法逃离的绝境中才可以不顾性命的猛冲,在其他的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拿将士的性命开玩笑。打不赢就走,这是最好的方法。何必死脑筋。什么叫赢?笑道最后的人才叫赢。为了一个小小的胜利而丢失许多优秀的人才这实在是不值得。昭襄王教训还没理解透么?如此的强硬作战只能将自己逼入绝境。” 花火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而且刚才你说描述的号令远远不够。将士在战场上只有号令可以遵循,其眼只能看旗,耳只能闻鼓。只有熟练的掌握各种号令才能做到进退有序,不至于处于劣势时被击溃。” 蒙恬沉吟了一番,问道:“那你说如何是好?” 花火顿了一下,换上副笑脸,“那就要靠蒙将军去想啦,我区区一个客卿也就只能想些大道理罢了。” 看着蒙恬一脸“算你狠”的表情,花火的心中无比爽快。毕竟她说的在理,蒙恬也无法反驳,但想让她将非这个时代的方法说出来也是不可能的,她做能做的只不过是引导他们自己去想罢了。 “至于士兵的训练,我倒是有些主意。” “嗯,说来听听。”蒙毅兴致盎然。 “以号声为令,每寅时三刻起,五声长号之内穿衣,又五声长号之内列队。后点兵。再后以每百人一小队,由百夫长带领,负石按指定路线行军,订到达时刻。再订立奖罚措施,奖先到者,罚后到者,此其一。其二,兵法禁令,但凡将领夫长,不相和谐,倾陷妒忌,妖言惑众,妄传军令,因而误事者,斩。但凡各营分派已定,先照各令牌格式共为一函,造帛两封,都送去上将军那加印,一收都令处,一收上将军处。凡有逃故缺伍,需招兵买马,每半月计一次,队长按样式开新补手本呈万夫长,万夫长呈将,将呈上将军,核对后改帛,给令牌,发将,将改发队常操。凡遇有逃故,本伍即刻报百夫长,百夫长报千夫长,千夫长报万夫长,万夫长报将,即於本日开手本呈递。凡各兵遇有疾病,本日同伙即报本百夫长,百夫长亲看缓急,报赴万夫长,万夫长报赴都令,都令即日报上将军,以凭批医疗视。” 蒙恬仔细思索了一番,说道:“如此甚好,但这都令是何人?” “当然是我啦。”花火指了指腰间的令牌。 蒙恬不语,只是怀疑的上下打量着她。 “有意见?”花火眯起眼睛,用眼神说着“不许小看我”。 “没有,只是这样一来你会很忙碌的。”蒙恬突然放轻了声音,小声的说道。 “我都没有什么意见将军操个什么心啊。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去看看小优和九耳。”花火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送你。”蒙毅自告奋勇的也站了起来。 花火用古怪的眼神从上到下扫视了他一边,问道:“小副将还好吧,这是在你家兄父的军营里,又不是在外面,如果这里都不安全,那还有那里安全啊。”说完,她便笑着转身离开。 第三十八章 .嬴鱼再袭 不过事实证明,话是不可以乱说的。她还真就遭到了袭击。 半月后,当花火转过第二个帐篷想去找嬴成聊天的时候,她只感觉一阵妖气向她急速窜来,花火下意识的想去拔剑,但却悲哀的发现今早起床的时候她忘了把剑带出来了。 就在她愣神的一刹那,那个不明妖物已经向她发动了攻击。她想躲却已是来不及了。 闭起眼睛,等带着痛楚降临,却只听一声嚎叫,痛楚并未降临,似乎没有任何妖物伤到她。花火睁开眼,只见九耳压着刚才向她攻击的妖物,一张嘴,要咬断了妖物的喉咙。 “是嬴鱼。她果然还没放弃!”九耳咬牙切齿,身上皮毛尽竖。 “将士们”花火心下一惊,如果这些妖物攻击军队,那她可就万死都没法补偿了。 “没事,我已经完成结界了,下等的妖物是进不来的。”九耳看向花火,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花火点点头,冲回营帐,抓起剑就跑。九耳在空中嗅了一下,便拔腿向西南方跑去。 花火跟在九耳后面跑出营地。一路上许多低级的妖怪不断向她发动袭击。大概是用得多了,熟练了,她现在用剑砍杀的非常流畅。而且九耳似乎也恢复了不少,能够很迅速的击倒对手了。 在斩杀了不知道多少个妖怪过后,花火抬头看了一下前方,只觉得一个彩色的身影浮在空中,似乎是在嘲笑她一般俯视着她。 “九耳,有办法一瞬间移动到那边么?”花火转头问道。 “嗯,有的,只是对主人的身体负担有些大。”九耳咬住一个小妖怪,将它摔在一边。 “没事,移动吧。”花火停了下来。 “好的。”九耳跳到花火的肩上,闭上眼睛念到:“四方之圆,同归一点,无远之地,无近之人,以天地之力,跃!” 花火只觉眼前金光一闪,便来到了赢鱼的面前。 赢鱼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于花火的突然出现,反而是抖了抖背上的彩色羽翼,微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啦,上次可真是多谢你了呢。” “还没长记性啊,难道你是受虐狂?”花火抬起剑,指向她的胸口。 “这倒不是,我只是来和你打个招呼而已,顺便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呢。”赢鱼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突然消失在花火面前。 花火楞了一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贯穿了她的肩膀,她慢慢的低下头,只见一把滴着鲜血的扇子穿透了她的左肩。 花火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身去,却看见九耳咬着赢鱼的手腕,浑身是血。 “切。”赢鱼抬起手将九耳甩了出去,“要不是九耳,这一击早就致你于死地了。” 花火看着躺在雪地上浑身鲜红的九耳,怒火暴增,感觉到和上次一样,有什么东西嘭的从体内爆炸开来。 赢鱼看着她,脸色有些铁青。 此刻的她不知为何无比的冷静,但看着赢鱼惊恐的表情却只有厌恶。有些东西像是本来就存在于她身体里一样,只是原本是关着的门被打开了而已,许多东西涌进了脑海。 花火拔出了插在肩上的扇子,扔到地上,然后提着红光飞舞的赤练一步一步走向赢鱼。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你只是个人类罢了那次不过是你侥幸而已”赢鱼的表情异常精彩,五官几乎都拧在了一起。 “啊,没错,我只是个人类罢了。”花火脚下稍稍一用力,飞速转到赢鱼的身后,一剑砍掉了她的左翼。 “只是,不是普通的。”花火举起剑,又砍下了赢鱼的右翅。赢鱼跌坐在地上,浑身都得像被电击了似的。 “你不是很嚣张么?怎么不说话啦?啊?”花火微笑着将剑刺入赢鱼的左腿。赢鱼惨叫了一声,泪水涌了出来。 “这样可不行啊,你可是妖怪呢,怎么可以被我这个人类打的这么惨呢!”花火拔出剑又刺进了赢鱼的左腿。 “知道么,你犯下的最大的错误是什么?”花火一挑剑,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痕。 赢鱼张着口,完全被恐惧所包围。 “那就是惹怒了我啊。”花火习惯性的摆上微笑,抡起赤练,轻启双唇,说道,“六合顿空,破。” 赤练发出嗡鸣,一道紫光直冲九霄。花火依旧微笑着,毫不留情的将剑砍了下去。电光火石之间,嬴鱼从怀里拿出了个什么东西砸在地上,迸发出耀眼的白光,刺的花火暂时失明。当她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赢鱼已经不见了,留在地上的只有一对翅膀和一把扇子。 花火捡起扇子别在腰间,走到九耳身旁,小心翼翼的抱起他。九耳呼吸微弱的几乎不可闻。她有点想哭,但却一点都哭不出来,只抱着九耳浑浑噩噩的向军营方向走去。 由于有结界,将士们都不曾收到半点伤害。 当花火抱着九耳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大营里的时候,引起了轩然大波。秦武第一时间冲到花火面前,检查花火的伤势。花火按住他的手,用仅存的力气说道:“先救九耳,其比我伤的重的多。”秦武满脸怒容,低声喝道:“你自己伤的也不轻居然还想着一只狗!” 花火盯着他的眼,恳求道:“求你,我求你先救救九耳拜托”秦武被花火盯着,想发怒,但又顾及花火的伤势没敢有大动作,只用力想将花火抱起来。 花火挣扎着退后了几步,依旧盯着他的双眼,“拜托” 秦武怒不可遏,大声吼道:“在你眼中一只狗的性命比你自己的还重要?!” 花火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拜托” 秦武,一愣,眼中满是伤痛,“好,我答应你,先救那只狗。” 花火一喜,将九耳递给秦武。看着秦武小心的接过九耳,她心头一松,只觉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剥离了去,身子慢慢向前倾下,在倒地的刹那却被一个宽阔的臂膀接住。 花火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便晕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 .秦武之死 秋高气爽,清风抚云,彩云追月,不觉已是仲秋之时。 小优坐在床边的矮凳上一针一线的绣着秋衫。黑色的锦帛被细密的丝线覆盖,不一会儿一朵栩栩如生的香兰便悄然怒放。咬断连线,小优提起衣服细细端详了一会,似是觉得有些不太满意,便换了丝线熟练的在香兰边上飞针走线,不一会儿,一只绕兰飞舞的银蝶跃然呈现。小优满意的点点头,起身将袍子置于长案上,提起半热的烙铁仔细的熨平了褶皱。 “优,什么时辰了?”花火怏怏的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明媚的秋光出神。 小优顿了一下,收起烙铁,拿着袍子笑盈盈的走向花火,用身体挡住了花火的视线。“庚时了,小姐。可要咥饭?” 花火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小优也一阵沉默,接着立刻转移话题,将缝好的袍子放到花火面前,“小姐,这是优给小姐缝制新袍子,小姐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花火苦笑道:“新衣加身又有何用在这四方地里还不是穿什么都一样。你,收起来吧。” 小优看着花火,攥紧了手里的袍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花火垂下眼帘不再看她。 自从那天在蓝田大营受嬴鱼袭击受重伤以来,至今已休养快小半年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肩上的伤口愈合的并不好,但好在体内的毒素被清除了干净,保住了性命。花火微微动了动身子,伤口牵动着神经痛得花火倒抽了一口气。小优闻声立刻扔下袍子跑到花火身边扶住花火,眼里又一次泛起了泪花。花火无奈,只得好言安慰她说花火没事。小优咬着下唇,想忍住泪水,但似乎没什么效果的样子。 “优,我只是想活动活动,躺了一天,身子都有些麻了。”花火用还能动的另一只手拍了拍小优的头,小优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拆下花火肩上的纱布,拿起一直放在床头的瓷瓶,从中倒出月白色的粉末细细的洒在她伤口上,再将纱布缠绕了回去。 花火安静的看着小优完成这每天必做的一项工作,微微有些发愣。 门扉突然被叩响,打破了屋内一贯的平静。“是苏老神医,我去开门。”小优帮花火拉好衣襟,转身打开了屋门。 门外一白须老者背着药篓立在那儿,小优连忙将老者请进了屋,备茶招呼他。 老者放下药篓来到花火床前,将一小垫放在花火手腕下,开始搭起脉来。小优立在一旁,端着茶碗不敢打扰。过了一会,老者捋了捋胡子,收起小垫。小优立刻将茶碗奉上,一脸期待的看着老者。 老者接过茶,抿了一口,慢慢说道:“从脉象看,客卿的伤已无大碍,只是”老者顿了顿,小优焦急的催到,“只是什么?”老者意味深长的看着花火,说道,“只是,这世上有些事放下比装着要好一些啊。心若不愈,身亦累之。还望客卿明白啊。” 花火没有接应苏老神医的话,只吩咐小优好生送客,便顾自躺了下去。 心若不愈,身亦累之好说辞啊,可这心又当如何愈呢。 九耳依旧没有醒来,半年不吃不喝按理早应该离世,但也许因为是神兽的缘故吧,依旧有呼吸。但那个风趣的人,却早已魂归西方。 六月,有人上书检举秦武与两年前老毐案有牵连,后又有上书检举秦武与文信侯吕不韦勾结,妄图逆谋,证据确凿。嬴政下令逮捕秦武,压入大牢。 审讯时,秦武供认不讳,承认确实有逆谋之举,但没想到吕不韦会死这么早,于是搁浅了计划。嬴政大怒,当即判秦武死刑,于次日正午南市口行刑。 花火听到消息后不顾未痊愈的身子,骑上墨云连夜从休养之地赶回咸阳。嬴政见她冲进他的寝宫,先是一愣,旋即怒不可遏,命令手下制服她。 在抵抗中,花火肩上的伤口因激烈挣扎再次裂开,疼得她几乎晕了过去。嬴政见她伤口撕裂却毫不放松抵抗,暴跳如雷,向她怒吼道:“你就这么袒护那个人?他想要寡人的命,你却如此为他说情,在你眼中寡人的命还不如那人的命来的重要是么!传令下去,不用等到什么正午了,现在就给寡人斩了!” 花火一愣,停止了挣扎。士兵以为花火放弃了抵抗,也放松力道,怕加重她的伤情。 秦武要死了,他真的要死了。她心头一痛,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围在她身边的守卫,跑出了宫殿,骑上墨云,狂奔向南市口。 当她赶到刑场的时候,文官还在宣读罪状。 她跳下马,拼命的想从人群里挤过去。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被她挤了一下,生气的抓住她的肩,说道:“这位兄台怎可如此不讲礼仪。” 花火回头怒视那抓住花火的书生吼道:“你给我放手!”那书生被花火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了她的肩。 花火没有理他,继续向前挤去,只听刚才那书生惨叫道:“血!那人那人身上都是血!”周围的百姓听到他的话,像是逃避洪水猛兽般远离她,刚好给她让开了一条道路。 花火跌跌撞撞跑向那个跪在刑台上的人,一把抱住了他。宣读人也停止了宣读,不可思议的看着花火。在一旁监刑的王绾先是一吓,待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想将她拉离。花火对着王绾俯身磕头央求他让她同秦武最后说几句话。王绾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秦武艰难的抬起头,看着泪流满面的花火,咧开嘴笑道:“你怎么来了,还不快回去养伤,这么淘气,以后受伤本公子可不再给你医治了啊。” 花火一把搂住秦武,秦武在她怀中先是一僵,接着慢慢放松了下来。 “都是真的么?”花火轻声问道。 “嗯。”秦武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做。我不明白啊。王上即已放过你,你为何还要如此执着,这君王之位对你就那么重要么?”花火身上有些发冷,颤抖不已。 秦武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看来你都知道了啊。” 花火点了点头。秦武,不,应该称之为赢成,是嬴政同父异母的弟弟,秦国的长安君。 第四十章 .此情不渝 嬴成苦笑了一声,叹道:“我本是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会惧怕死亡。 “那年我奉命攻打赵国,本快攻下屯留,哪料,手下突然通敌反杀,我在亲卫的保护下死里逃生,想赶回宫中报信,却不料还没出屯留,就有一小队人马从山林中冲出,想至我于死地。我设计死里逃生,一路小心翼翼回到了咸阳,谁知城门上已贴出告示,说我叛国通敌,死在了屯留。我稍作思考便明白了这是老毐和赵太后的阴谋。我幼时外出游玩结识了以为医术高超的老者,入了医门,便循着当年留下来的线索找到了师傅,请求师傅改变我的容貌。半年后,我凭借自己的医术进了宫,想告诉我那兄长实情。谁料,兄长知晓后并未帮我平反,连提都没有再提过此事。 “我心灰意冷,本就想如此度过余生。后老毐事发,有人登门给了我一封信,是老毐写的。他早就知晓我就是长安君。 “在那封信中,其揭露夏太后和我母后之死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赵太后指使的。就连父亲的死也与那女人有关。(.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当初父亲并不想立兄长为王太子,因为父王怀疑兄长并非亲生,所以本有意传位给我。 “赵太后知道便串通平阳太后在父王的饭菜中下毒。父王死后,赵太后烧毁诏书,将兄长扶上王座。” 花火呆住了,这种事,换在任何一个可能成为帝王的人的身上都不会善罢甘休。 嬴成继续说道:“其实我并不喜欢呆在宫中。相比那高高在上的王位,我更喜欢策马奔驰在战场上厮杀,那人人眷恋的位置在我看来就是一牢笼,即使我坐了上去,也不过是成为后世的一个笑柄罢了。但我无法忍受父王母后受如此不白之冤!只有坐到那个位置上才能将事实写于史册之上,以报父母养育之恩。所以我帮助老毐出逃,又将他逃走路线告于兄长,换取他对我的信任。至于吕不韦”嬴成抬起头,望向那朗朗清空,“是一个正人君子啊。” 花火抚摸着嬴成那凌乱的长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嬴成重新将头埋回花火怀中,轻笑着说:“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淡淡的香气,让人很安心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花火手一抖,更加用力的搂紧了他。 “你可知,第一次见你,你就为了一只狗而向我吼,按理说我是应该生气的,但看到你的眼睛我就没发对你发火。慢慢的,我就将你装在了心里了,深深的,苦涩不已因为我知道那人也看着你,那眼神和我一样,甚至比我更加的疯狂。 “花火,你真的好美,美得让人无法自拔。你又那么善良,就像是东海之国献上的夜光珠一般,灼人眼球,却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花火我死了,你还会记得我么?花火你叫我如何” 嬴成的话语还停留在耳畔,一股炽热的液体便喷薄着洒向花火,眼前一片殷红。 花火呆呆的捧着手中的头颅,几秒钟前,这颗头颅还在她怀中说着让人心跳的蜜语,而现在,只留下那嘴角的一抹微笑。 花火抬起头,突然觉得阳光从未如此的刺眼。面前的人满脸愤怒,手中持着滴血的长剑。这一刻,花火心中突然觉得,原来他真的如此残暴,竟是亲手斩杀了他的弟弟。 “这羊汤的味道真好那你以后天天做给本公子吃。” “再好也没本公子好,记住了,以后只能看本公子。” “花火,你真美,美得让人无法自拔” 温言笑语似是尤在耳畔,却已故人不在。成败是非转头空,但存那幽默风趣的秦家公子不经意的风情流露,惹得多少娇花争艳。 “你知道么,我还没有对你道过谢呢。一直央求着你帮我,至今为止,谢谢了。”花火重新将那颗已经失去温度的头颅搂在怀里,轻柔的说道:“还记得那次去蓝田大营途中的对话么?其实,你真的很好,坊间的小姐们早就爱慕你很久了呢。上次楚家的小姐派人来问我能不能帮忙说媒,你觉得那楚家小姐怎么样呢?嗯?你怎么不说话?回答我啊!回答啊!” 花火只觉得全身难受的像是要爆炸一般,嘶吼着,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不知吼了多久,嗓子也喊哑了,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心如死水。 她踉跄着站了起来,一直站在一旁的嬴政扶想扶她。她则侧身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将嬴成的头颅端正的放在了他身躯一旁,替他整理好乱发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 公子温润如玉,走时也要风华清朗。 “花火花火”嬴政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花火起身,看着他,双眼空洞着微笑道:“王上没有错,王上应该杀了长安君,因为王上已经是秦王。” 说罢,她便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墨云身边。 墨云不安的刨着蹄子,花火伸手顺了顺它的鬃毛,然后吃力的翻身上马,说道:“墨云,我们回去吧,回去,远远的离开这里……”泪,不知何时,决堤成河。 事后的两个月里花火将自己禁锢在休养之地,碧波湖,除了嬴成早早安排的他的师父苏神医外,她拒绝了一切人的探视,只留下小优在身边陪伴。 番外 二 曾几何时(嬴成篇 ) 我正站在书房内听手下的报告,却听得门外那急切的呼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嘴角不自觉的上翘,心道,不知今天那古怪精灵又惹出哪门子事来了。 ----------------------------- 第一次见她是在莲池宫,我母后生前所居住的宫殿。 那日在例行的会诊过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莲池宫的门口。院里的桃花开得正好,朵朵娇艳胜似母亲还在的时候。庭院也是干净利落,看的出来每天都有人打扫。 我穿过门洞,走进回廊,坐在母亲经常小憩的位置上看那桃之夭夭。 母亲那时最喜欢和父王一同赏桃。每每练完功课回来给母亲请安,都能瞧见父王手持铜尊,与母亲品酒论桃,自己则会兴奋的过去告诉父王今个又有哪位教书先生夸了自个儿。 “好好好,成儿以后会是我大秦的王,定当有些本事!”父王会摸着我的头,啧啧称赞。 那时整个大秦宫里只有我一个皇子,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我也一直坚信自己就是未来的秦王。我喜欢打仗,喜欢策马奔驰在战场上的畅快感。我曾下决心要将其余六国征服,将匈奴击退千里,让我大秦一统天下! 但仅仅半年,他的到来改变了我原本平步直上的一生。 自己初次见到他时,是在大殿上。父王告诉我他是我的哥哥,一直在赵国当人质,现在才被放回来。 我望向他,却不见他看我。虽说他是我的哥哥,长我三岁,但个头还没我高。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是没好好吃过饭。父王说过,吃好了才有力气打仗。 他叫赵政,哦,现在应该叫嬴政了。 我好奇的问他在赵国这些年都见到了些什么,赵国是否有意思,他只淡淡的回了我一句,“以后纳入大秦了,成弟自有机会去见识见识。” 原来他和我的梦想一样,想将这广阔的土地都插上我大秦的旗帜。 从那以后,我便与他亲近起来。他不理我,但我总喜欢去找他游戏。他文学才华都是极出色的,所说所闻都叫我钦佩不已,以至于当父王立他为太子,要将秦国交与他之手时,我没有一点反对。在我心里,他早已是这秦国真正的国君。 他身体不如我,虽是在我的帮助下有了些改善,但终究与我相差甚远。我与他约定,等他即位就封我做大将军,我去帮他打江山,他替我守江山,我大秦将会有一明一暗两个王! -------------------------------------------------- 我看着纷落的桃瓣,自嘲的笑出了声。两个王,那时的自己可真是单纯的可以啊。自己的一厢情愿居然就理所应当认为他会接受。那时的他已经心机深沉的不似孩童。 -------------------------------------------------- 又过了两年半,当自己还在战场上厮杀时,国丧到来了。 父王死了。病死的。病因不明。 自己那时连想都没敢多想,立刻回了城,却终究没有赶上父王下葬。哪怕是一眼也好,凭我的医术,我也能知道父王是死于何病,好叫父王瞑目。但时不待人。 对着父王的灵位,自己哭了一夜,他没有哭,却同我一起跪在灵位前不眠。 后来,他继了位,遵守约定封我为大将军。 母后终日啼哭,说这王位本应当是我的。我不以为然,这王位是谁来坐在我看来并不重要,只要我大秦昌盛,叫六国侧目朝拜就够了。 几年后,我带兵去攻打赵军,大胜,击退赵军三百余里。 正当我决定乘胜追击时,手下的将士突然起兵叛变,想将我至于死地。 我以为是赵国收买了士兵,在死士的保护下,一路潜伏回咸阳,想将这一消息告诉他,哪知,却在城墙出看到了一张告示。我通敌叛国,已死在战场之上了。 即使我再天真,此刻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他终究还是容不下我的。即使这是赵太后和??的阴谋,我也感受到了,他,不想留我了。 心灰意冷,但我却不想就这样死去,我依旧想见到这大秦一统的时刻。我循着当年尊师留给我的线索,在山中找到了他,求他改变了我的样貌,并通过各种手段进入宫中的医房。 我知道,只有进宫才能有机会回这莲池宫,回来见母亲留下的记忆。 事隔不久,老毐之乱爆发了。 那日我正在家中研究新的伤药,手下报告说老毐求见。我不愿在这时候见他,一是怕担上罪名,二是我对这个戏子也全无好感。但手下说老毐叫他给我带了一句话,吕赵灭楚。 我惊的打翻了手中的药粉。 短短四个字,并不是说的什么国家战争,而是一个惊天的秘密。吕是吕不韦,赵是赵太后,而这楚,便是我父王,嬴楚! 我立刻叫人将老毐带到密室,询问细节。老毐告诉我赵太后怕父王会留下另一份遗诏,将我立为秦王,便和吕不韦狼狈为奸,在父王的饭菜中下了雪绝散。这雪绝散状似白雪,融于水无色无味,人食用后,毒性可在体内潜伏长达一年,当毒性发作,便会暴毙而亡,若是死后用牛乳浸泡一个时辰,便任你是神仙在世也查不出死因。 我听完老毐的话,只觉通身发冷。 不知道他可知此事,若他也知的话 我让人带老毐从密道离开,但依旧将其行踪透露给了他,以此换得了他的信任。 从那夜起,我便决定要谋回皇位,将父王之死的真相告于天下。 但老毐死后没多久,他便突然来到我的住处,只他一人。 那一夜,我们谈了很久。 ---------------------- 我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在这回廊坐得也够久了,是时候回去了,没想一个小宫女面色焦虑的向我跑来,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汤。 小宫女领着我来到母亲的屋前,我这才知道原来莲池宫已经有了新的主人。那个夺了我心神玲珑剔透的绝美人儿。 花火。 第一眼见她便知她是女扮男装,瞧了这么多年的病人,是男是女从面色和手足就能得知。那个小人儿见到我像见到了恩人一般喜出望外,并求我为她的一只狗疗伤。堂堂御医,却为一只畜生治病,这大概是不思议到极致的事了。她却义正言辞的和我说生命是平等的。也许当时自己就是被她那清澈的眼眸打动了也说不定,最后居然应承了下来。 此后,我与她见面额次数也越来越多。 她可真是能惹麻烦,又是感染了风寒,又是受了莫名其妙的伤。还有她的贴身女婢,也不知道被何人下了毒药,折腾够呛。 但自己每每听到她央求的声音和楚楚星眸便没了主意,回过神来早已开始着手准备药材。 这便是所谓的克星吧。 她还在屋外高声叫着,我命人放她进来。只见她身着一件薄衣,头发散乱,在夜里却是显得那么娇弱动人,被束缚住的胸线因衣着关系也有些显现。 不知怎么的我开始恼怒,一想到她这个样子从宫中一路过来,不知被多少男人看见,便不舒服的紧。 顺手将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看着她那冻的发红的面颊,我有些心疼。不曾料,她如此急切在深夜来找我居然是为了他,嬴政,那长我三岁的哥哥。 我迅速骑上马和花火赶到宫中。嬴政见到我和花火一起进屋,莫名其妙的向花火发起火来。花火的脸色更加苍白,身子在嬴政的摇晃下摇摇欲坠。 我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将花火从嬴政手里夺出。我看的清楚,嬴政,我的哥哥,同我一样爱上了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孩,而且比我更加疯狂。 我抱着花火来到别院,路上我尽量放慢了脚步,希望能多点时间将她拥在怀里,只有这个时刻,她是属于我的,完完整整。 令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也爱上了我那哥哥。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我能感觉到她字里行间的悲伤与不满。 我自嘲的笑自己,她不恋我,但我却没有办法再放下她。 爱,情,就是叫人这么的无奈,甜比蜜更甜,苦比胆更苦,一旦陷进去,便毫无可能全身而退,要不大胜而归,要不挫骨扬灰。 次日,我同她一起去蓝田大营,哪怕是多一分一秒都好,我想和她在一起。 令我措手不及的是,她受伤了,很重很重的伤。 即使那样她依旧逼着我答应先为她那只奄奄一息的狗医治。依旧是拗不过她,我先为她的狗拔毒疗伤。 嬴政知道后不顾一切的赶了过来,当我看着他握着花火的手吻上她的唇时,我居然让妒火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这个人是一个国家的君王,可以随手将我捏死的统治者。 我用剑指向了他。 这一幕被闻讯而来的李斯看到了。但嬴政命令他不许说出去,也没有怪罪我什么。只是离开帐篷时在我耳边说道:“寡人留着你,寡人知道你对火儿的感情,所以,你定能将火儿治好。” 是的,他说对了。我不眠不休的研究着不同的草药搭配,希望能快些将她治好,希望能快些让她睁开那灵动的双眼。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醒了。 但我却无缘再见着她了。 似乎那天过后,李斯派人密查了我的底细,知道了我就是未死的嬴成,于是联合大部分官员上书要求治我死罪。连带着要求治花火包庇之罪。 秦法云,包庇,当连坐。 由于人数太多,连嬴政都无法压制下去。此时,我反而镇静了下来。 原来,死到临头,也不是那么可怕。 我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将罪名全拦了下来,并为她开脱说她是被我要挟。我知道,嬴政是不会让她死得,他不过是要我给他一个理由。 离开大殿之前,我看着嬴政,笑吟吟的说道:“你若是爱她便不要伤她,你若伤了她,也就永远失去了她。”看着他微微变色的脸,我突然觉得畅快无比 几天后,我被押到南市口行刑。。 看着天空飘过的云朵,我心中空空荡荡。 居然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虽是有些不甘,但好在她活着。 我听着李斯在那念我被捏造出来的罪名,有些想笑。但人群中的骚动却让我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她来了。 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她身上都是血,本来也是,伤口还未长好就从碧波湖那里来到这儿,路途颠簸很容易就将伤口震开。她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势,跑来见我。 我可以认为她是喜欢我的么? 泪不止,情意浓的如焦糖般黏稠。 她跑到我身边将我的头拥入在怀,我颤抖了一下。她的身子可真冷,一定有没有好好吃东西。早就跟她说过要多吃点,她却每次都笑着说她吃得够多了,再吃下去要成那王绾了。王绾的官袍都是加大订制的。 她问我是不是都是真的,我不想骗她,便都说了出来。 也许是知道自己将不久与人世,平时放在心里的话也都一股脑的向她倾诉。 她的眉是那么的细长,双眸是那么的明亮,唇瓣是那么的红艳,脸蛋是那么的柔滑。她就像是传说中盛开在冬季的火莲花,热烈,清雅,夺目的让人心神荡漾。 “花火我死了,你可还会记得我?花火你叫我如何”还未说完,我便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分离。 嬴政用剑斩下了我的头颅,而我的头颅依旧被包在泪流满面的她的怀中。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花火,你叫我如何能不爱你,叫我如何能不恋你,叫我如何能不在乎你。”最后的话,终究是没传达给她。 花火,即使相隔两界,我依旧不变 第四十一章 .将心比心 送走了苏神医,小优回屋站在花火身边,神色犹豫。 “怎么了?”花火看着手中的卷册,漫不经心的问。 “小姐王上”小优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说了,不见任何人。”有些不耐烦,花火加重了语气。 小优不禁抖了一下,她觉得花火从来没有这么冷漠过,但又不得不转达外面的情况,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还有,蒙武将军和李斯国相” 花火啪的将手中的竹简狠狠的扔在地上,心中愤恨,好你个嬴政,连蒙武都叫来了。 “行,我见!”花火咬牙切齿道。 小优低下头,快步走出屋子。过了一会,那三人便跟随小优走了进来。 花火缓缓的下了床,向嬴政行了一个标准的君臣之礼,嬴政似乎是愣在那里,没有叫花火起身,花火便一直跪在地上,不去看他。 “王上!王上!”蒙武低声喊道。 “哦,花客卿快请起。”嬴政似是才回过神,上前一步,想扶花火起身。花火站了起来,小退后一步,拉开了与嬴政之间的距离,垂首道:“臣下不适,恐病王上,还请王上见谅。” “花火,你这是要寡人怎样!”嬴政突然一个箭步向前,抓住了花火的双臂。 “臣不敢,还望王上保重龙体。”花火平淡的回答道,只觉手臂被越捏越紧,似是骨头都要被捏断了般。 “王上息怒,请容老臣与花客卿说说。”蒙武一见花火眉头微皱,立刻上前分散嬴政的注意力。 “好,好,你说,给寡人将她说明白了!”嬴政吼了出来,但还是放开了花火,一甩袖,大步离开小屋。 李斯看了花火一眼,摇了摇头,快步跟在嬴政后面也离开了去。 花火长舒一口气,险些脱力。蒙武心疼的看着她,对一旁有些发呆的小优说道:“还不快再拿些活血的伤药来。” 小优被这一喝回过了神,立刻从书架上拿了个青灰瓷瓶递给蒙武。蒙武扶着花火躺回床上,摞起她的衣袖,只见五道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清晰无比。 “王上下手也忒重了一点啊。”蒙武亲自为花火上药,手指有些微微颤抖。 “大公,不碍事的。”花火笑着说道。 蒙武看了花火好一会,无奈的叹道:“孩子,不是大公说你,你明明都懂,为何却如此执意要和王上敌对呢?王上的难处你也看在眼里的,王上比一般人更苦啊。如果连你都疏远了王上,那王上可真就是一个人了啊。” 花火静默了一会,说道:“是的,火儿都明白。王上杀成是不得已而为之,要不无法堵住朝中众臣之口,也无法维护国法的威严。大公,火儿都懂的。但是,懂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将心比心,要是成被换成了王翦将军,大公能坦然对之么?也许大公可以,但火儿无法做到。嬴成是火儿认定的友人,无论其做过什么都是火儿一辈子的友人。” 蒙武摸了摸花火的头,语重心长的说:“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弹劾你?只因你那天在刑场的举动导致了无数的后续啊。王上下令但凡再有人上奏刑场之事,便视为老毐同党,一律流放三千里,永不得入朝。” 花火一怔,心头有些酸涩。 “王上何尝舍得杀死自己的弟兄,但要知道,只四个字,形势所逼。”蒙武语重心长的说道,“桓齮将军转路去平阳了,蓝田营按兵不动,李国相即日赶赴韩国谈判。孩子,王上这几个月都是一个人在撑着,但王上最挂心的还是你啊孩子放下吧。” 花火沉默,蒙武说的情况表明嬴政暂缓用武力攻韩,而想劝降韩王。明明用武力攻打比较快,他却选择不动兵,因为,嬴成的母妃就是韩国的公主吧。 “大公,火儿明白大父的意思了。火儿”花火定了定神,缓了许久,最终还是悠悠吐出那句话,“定不背弃信义。” 蒙武舒了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落霞染红了碧绿的湖水,窗外那人站在湖边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她再次与他共进退。 花火看着那人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嬴成,你可会怪我?我无法救下你的性命,甚至还要去帮助杀了你的人,你可会恨我?要是你恨我也好,那样便能忘了我。但我会将你装在心里,直到永远。” 第四十二章 .碧波湖畔 当蒙恬出现在碧波湖畔时花火以为她看花了眼。(.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昨日,与蒙武将军谈完后,李斯也随后表明想邀她同去韩国。她立刻答应了下来,毕竟,就算知道为了拿回石头需要与嬴政弄好关系,但嬴成的事却使她暂时不愿再见嬴政。 心结难解。 李斯表示次日派人来接她启程,让她依旧住在碧波湖这儿休养一晚。 自始至终,除了开始的几句疏远对话,花火没有再同嬴政说过半个字。嬴政似乎也突然改了性子,没有恼她不言语,离开时只是淡淡一笑,但那眼中透露的苦涩与寂寞却莫名刺痛了她的心尖,令她颤抖不已。 翌日,花火还没到戊时便起了床。 穿戴好衣物,她踏出了两个月未曾出过的屋门。 秋日清晨的阳光并不激烈,却微微灼痛了她的双眼。 花火抬起胳膊遮住阳光半眯了一会,渐渐适应了新的明亮度。 几个月来第一次仔细欣赏自己所居住的环境,碧波湖水在朝霞的映照下泛起点点金光,丛生的芦苇已然开了花,一阵风吹过,芦花飞扬,几只隐藏在芦苇中的白鹭拍打着双翼悠然启程飞向远方。mianhuatang.info岸边野菊正好,几株果树也结实累累,朝露在树叶上翻滚,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小优正在湖边给墨云刷洗身子,不经意间抬头看到花火正笑着望向她,蓦地瞪大了眼睛,噌的直起了身子,丢下马刷,跑到花火身边来。 但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神色犹豫,手指下意识的搓揉着裙子。花火好笑的走到小优面前,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小优盯着花火的眼睛,似乎寻找到了什么,眼泪毫无预兆的大颗大颗滴落在泥土上。花火一慌,赶忙用衣袖拭去她的泪。 小优一边抽泣一边语无伦次的说:“优不苦,小姐苦,小姐没事,出屋了,两个月了,优害怕的很,小姐要去优再也见不着的地方了,优梦靥到的,优真的不要小姐走。”说着说着,车优的眼泪像是打开了水龙头,止不住的流。 花火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没事了哦,你瞧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么。都过去了。既已是过往之事,便不必去理会啦。” 小优点点头,胡乱的擦干脸上的泪,刚抬头想说什么,却愣了一下。 花火见她盯着自己背后,心下奇怪,于是转过身想一瞧究竟,却不想蒙恬居然就在她身后不到两丈的地方,负手而立。 花火拍拍小优的肩,示意她先去弄些吃的。小优会意,向蒙恬和她福了福身,转身走进了小屋。 车优离开后,花火并未迎向蒙恬,只是面朝湖水,继续欣赏这美景。 几分钟过去了,只听耳畔传来一声浅笑,“这景色居然让你如此迷恋,连我来了都置之不理啊。” 花火抬起头,看向站在身边的高大男人。数月不见,他黑了不少,眉宇间尽是掩藏不住的疲惫之色。“将军现在不是应该跟随桓上将军攻打平阳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花火刻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无论如何,她不能够再和这里的人扯上半点情感纠葛了。 蒙恬好一会没有说话,正当花火有些撑不住时,只听他幽幽开口:“你数月不见还好么?” 花火愕然,什么回答都想过了,偏偏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他,不是那种会关心别人的人啊。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但花火却下意识不想回答,总觉得如果答了,便会再一次失去什么。 “也是,怎么可能会好。”蒙恬见花火久久没有开口,苦笑了一下,“在我营中受了那么重的伤,有所怨恨也是应该的况且那人又去了” “不是的!”花火突然有些失控,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被他寥寥几句话又激了起来,“不要再提那人了。我没有怪将军什么,真的,那本不是将军能帮得了的事,将军不用自责。” 妖魔鬼怪之事花火都应付不来,又怎会去责怪他一个凡人。恼他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得知上书求情的官员里没有他的名字,有些小小的不痛快罢了。 “我最初也是想保秦太医的,但知道其身份后,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了,毕竟,这兵权是掌握在我的手中啊。”蒙恬似是看透了花火的心事般,有些感慨的说道。 花火沉默。她何尝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一如嬴政下斩首令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但 缄口不言,花火和蒙恬就这样站在湖边静默了许久。最后,花火打破沉默问道:“将军来我这可有什么事?” 蒙恬点了点头,“王上命我随你和李国相同行,遣三千骑兵护送,我是来接你的。李国相将会在韩国边界那稍事等待。” 花火点了点头,正好小优在屋里叫咥饭,她便收拾情绪,嫣然一笑,“不知将军可否愿意同我一起用饭?” 也许是她情绪变化太快,蒙恬看着她的笑脸愣了一下,旋即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花火别过头,不再看他,大步走回屋去。 用过饭,花火向小优说明后便骑上墨云同蒙恬离去。小优本是坚持要陪她一同前往,但在她放出狠话后只好不甘不愿的放弃。 九耳还在昏迷中,她不放心,九耳必须有人照顾。而且,此行对于车优来说,也有些凶险,毕竟是在国外行事,她不愿小优出事。 两人快马加鞭赶到韩国边境,李斯早已等候在那里。相互问候过后,浩浩荡荡的访韩队伍便踏上旅途。 第四十三章 .温泉拾宝 走了半个多月,离韩国国都新郑已不到二百里,再一天便能到达。 傍晚,蒙恬下令就地扎营。士兵们动作迅速的支起了营帐,点起火堆。 花火翻身下马,脚步有些虚浮。连日来的赶路耗费掉她许多体力,再加上休养太久,大腿内侧因骑马而磨出的茧子消退了干净,而后第一次骑马就走了这么多天,与马身接触的地方早就磨破出血了。 她站在远处愣愣的看着士兵们热火朝天扎营的景象,用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墨云的鬃毛,脑中空荡荡。突然,只觉背后有人靠近,便倏地转过身,戒备起来。 仔细一看,原来是蒙恬。 蒙恬看花火神情紧张,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花火舒出一口气,继续发她的呆。莫名的,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蒙恬最近好像越来越爱笑了。 “刚才探查的士兵汇报,前方不远处有个热汤,温度适宜,你也这么多天没有洗身了,想必早就受不了了吧。”蒙恬看着花火,温和的说。 一听有温泉,花火立刻兴奋了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二十多天没有洗澡啊!!都快疯了。秦国出使他国并无配汤,毕竟古人都不怎么爱洗澡,尤其是出征和访问国外,路途遥远,没有条件洗澡。 蒙恬见花火兴奋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向林中走去。花火立刻拿上包袱,跟在蒙恬身后向温泉进发。 没走多久,便见前方雾气缭绕,水声叮咚。蒙恬停下了脚步,示意花火过去,自己转身回了营地。 花火见蒙恬走远,也不顾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跳进温泉中。 一个激灵,花火舒服的**了出来,全身毛孔都被打开,贪婪的吸收着水分。 她摘下发冠,一头扎入水里,享受着被水围绕的舒适感。 正当她享受之际,温泉底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一开始花火并没在意,只当是眼花。可当她出水换气时,那闪光再次出现,而且光芒更亮。(.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这次她看的真切,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在温泉底。 花火犹豫要不要去看看,但又怕有妖怪。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她游到包袱那里拿起赤镰,猛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 温泉并不深,一小会就见底。花火放眼望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觉有些失望。然而在她准备离开之时,那光芒又一次出现。 花火打起精神,循着光源游去。当她拨开水底的泥沙时,发现了那个发光体。只见那发光体不是什么怪力乱神,而是一个小球。 花火胸口有些发闷,便知氧气快不够了,于是她抓起小球快速游出水面。 待出水后,她做了几次深呼吸,除去了胸中的不适,接着将赤镰放回了包袱里,靠着石头,仔细端详起手中的小球。 借着月光,那小球泛出冷清色,质地摸起来像水晶但却是翠绿色的,球身镂空雕刻着十个姿态样貌不同的麒麟,栩栩如生。 花火仔细辨别那十只麒麟。只见十只麒麟一模一样,除了脚踏祥云不同外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而那祥云的形状分为别火,水,土,石,电,叶,冰,雾还有两个她看不懂的祥云。 把玩了一阵,花火突然灵光一闪,将拇指咬破,让血滴在球上。过了一会,十身麒麟球没有任何反应。花火有些失望,还以为这球和赤练剑一样,用血做媒介就能变成神器,看来她幻想症开始有病发的征兆了。 “要是真的有麒麟就好了,好像见见啊。”花火自言自语道,“看书上麒麟都是威风凛凛的样子,不知道真的麒麟是什么样子呢。嗯,这踏波状祥云的水麒麟应该是绿色的吧。”花火噗的笑了出来,但接下来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但见她手中的小球突然青光暴盛,那水麒麟的纹样从球上脱离,在空中越变越大,最后真的变成了一只活生生的麒麟神兽! 花火目瞪口呆的看着天上踏着波状祥云的麒麟,深深地被震撼到了。原来麒麟这么漂亮啊!鳞片如玉雕,犄角似翡翠,蹄子上的流苏和尾巴居然是碧绿的水流形成的。暗绿的眸子闪着青色光华,炯炯有神。 那麒麟在空中踏了几步,舒畅的说道:“终于可以动弹了,难受死了。”不料却是悦耳的女声。 似是注意到她的存在,那麒麟降到与她同一高度,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又闻了闻,惊喜道:“我就说怎么被放出来了,原来是太一大人啊!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不见了呢!当初小绿见到您还是小绿刚刚成年的那天呢。没想到能在人间再次见到太一大人啊。那次圣战小绿因为年纪小爹爹不让参加,所以都没见到太一大人。不知道圣战后来怎么样了呢?哥哥们回来都不说,小绿好生气呢。” 花火看着面前滔滔不绝表情丰富的麒麟,嘴角有些抽筋。原来,不光是人,一只麒麟这么能说话啊。 那自称小绿的水麒麟见花火不说话,便问道:“太一大人为何要伪装成人类呢?天尊又给您派什么任务了么?” 花火摇了摇头,机械的说到:“我就是人类,不是什么太一。” 第四十四章 .十身麒麟 小绿瞪大了眼睛,绕着她仔细的看了几圈,接着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般噌噌噌退后了几步,不可思议的说道:“真的是人类啊!但怎么灵波动是太一大人的呢?如果不是太一大人的召唤,小绿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花火哑然,她怎么能知道啊,她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召唤了这是麒麟啊。“我还想知道我是怎么召唤你出来的呢,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花火老老实实的回答。 “如果是上神的话只需要血祭后再呼唤就可以了啊。小绿是操纵水的麒麟,唤水麒麟便可以了。”小绿耐心的解释道,完全把刚才自己提出的疑问抛到了脑后。 水麒麟?她刚才有叫么?花火有些头晕。 “照这样说,如果我再进行血祭,还能再叫一只麒麟出来?”花火询问道。 小绿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大概是泡的有些久了,花火开始觉得有些头晕,便立刻爬出温泉,换上干净的衣服。一旁低头沉思的小绿见花火已经穿好衣服了,咦了一声,说道:“太一大人的容器已经被揭开一层封印了啊!” 花火眉毛不自觉的跳了一下。容器,这麒麟也太伤人了啊,怎么能将她比作物品呢,她也是有灵魂的嘛。 系好腰封,花火挤开手指上结痂的伤口,将血滴在了小球上,刚准备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叫哪只出来,只好向水麒麟询问:“你哥哥们都怎么叫呢?” 小绿在空中蹦跶了两下,娓娓道来:“大哥是暗麒麟,二哥是光麒麟,三哥是冰麒麟,四哥是火麒麟,五哥是叶麒麟,六哥是土麒麟,七哥是电麒麟,八哥是石麒麟,小哥哥是雾麒麟。” 花火默念了几遍,记下了顺序。如果要问话的话还是大哥知道的越多吧。 花火举起小球,沉下气,叫道:“暗麒麟。” 这次小球并未发出青光,而是黑色的云雾飘散出来,只见一只脚踏她看不懂纹样祥云的麒麟脱离了小球,和小绿一样在空中越变越大,身形竟然是小绿的两倍,而且,果真是麒麟模样,只不过身上的鳞片是漆黑的罢了。 那暗麒麟通身乌黑,唯有双眸是紫色的。 “参见女帝太一殿下。”那暗麒麟被召唤后直接降落到地上幻化成一俊美男子,跪地向花火参拜。 花火第一次见到能化成人形的生物,惊奇不已。 “见到您安好,属下也就放心了。”那暗麒麟抬起头,看着花火的眼神似是放下了什么重担。 花火连忙摆摆手,示意他起来,“我只是个人类,还不是什么女帝,不要对我下跪。” 那暗麒麟眼神瞬间失去了光华,花火都能感觉的到他那种痛苦内疚的情绪。“都是属下没有及时做出暗幕保护住您,要不您也不会被那该魂飞魄散的叛徒伤成这样。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暗麒麟并没有听她的话起身,反而重重的对花火磕头谢罪。 花火慌忙上前将暗麒麟扶起,责备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动不动就跪,还磕头,以后不许这样了。” 暗麒麟死死的看着花火扶住他的双手,古铜色的面颊似乎有些绯红。“属下遵命。” “还有,”花火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我前世还是太一的时候是怎么回事,但我现在没有那时候的一点点印象,所以,要不你就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要不就一个字都别说,不要勾起我的好奇心。” 暗麒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以后不会再提一言半语。” “大哥大哥!”小绿凑了上来,亲昵的蹭了蹭暗麒麟的腿,“她真的是太一大人啊!怎么成这样了?” 暗麒麟宠溺的摸了摸小绿的麒麟脑袋,温柔的说:“以后会让你知道的,现在你的任务就是赶快学习法术,争取早日幻化人形啊。” 小绿一听学习法术,下意识缩了下脖子,看来这小麒麟不怎么爱学习呢。 还有些疑问在心底,刚想开口询问暗麒麟,便听到蒙恬在叫她。 花火高声应了一句,只得暂时压下询问的想法,让小绿和暗麒麟回到球上,收拾好包袱走向营地。 第四十五章 .李斯使计 次日,当花火悠悠忽忽睁开了眼,发觉早已是日上三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慌张着穿戴好衣物,将昨日得到的十身麒麟球用丝线穿好别在腰间,便匆匆走出了营帐。 驻地中一片祥和之景,三三两两的士兵围坐在一起闲聊家常,不知何人一时兴起唱起了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另一些士兵闻听有人高歌,也跟着唱了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加入歌唱队伍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 花火看着面前跟打了兴奋剂一样的士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理说这个时辰早就该启程了,不但没人来叫她起床,原是连营都没拔,而现在士兵们更是响亮的唱着请战的诗歌!难道她睡多了,产生幻觉了? “吵什么!”正当花火思索要不要揪一下自己脸颊时,蒙恬从帅帐里走了出来。 蒙恬冷着脸,视线扫过众人,叫道:“白战!” “在!”一个头头模样的士兵迅速跑到蒙恬面前,单膝跪下。 蒙恬面色不善,用一贯冰冷的声音说道:“军法是如何规定的?” “生事者,杖击贰佰。”白战声音洪亮,毫无畏惧。 “听见了?都给我自领罚去!事毕,列队操练!”蒙恬依旧板着个脸,但花火发现他嘴角居然弯了弯。 “诺!”三千士兵集体回话,霸气外露,着实震撼了花火一把。 蒙恬的目光穿越过众士兵,发现花火发愣的站在那,便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进帅帐。 花火急忙穿过一脸兴奋去领罚的士兵们,弯腰钻进了帅帐。只见李斯俯与案前,正奋笔疾书,不知在写什么。 “帐外何事?如此喧闹。”李斯没有在意帐内多出一个人,依旧一边写着一边问道。 “都皮痒了。”蒙恬回答极其简短。 花火听着蒙恬不清不楚的回答,依旧没闹明白出了什么事。 李斯笑了一下,笔锋一提,直起了身子,似是写完了。“都是群蛮子兵,脑子里就想着打打杀杀的。”说着,李斯将帛提起,摇了摇,风干墨迹。 花火了然,原来士兵们是嫌没仗打,太闲了!她真是不理解,这些人怎么不打仗反而不爽了呢?难道就是所谓的战争狂人啊。 “正好,花客卿,我拟了封国书,你看如何,是否还要做改动?”李斯将那写满文言文的帛书递给花火。 花火干笑了一下,李斯是古今中外都承认的文学大家,她一个不怎么精通文言文的人看看还可以,但让她去挑毛病,那真是有两个脑袋也不够用的。 可毕竟对方将东西递过来了,不看也不符合礼仪,于是她草草的过了一遍,明白这帛书上的大致意思是说让韩王有自知之明,早点投降,别等着秦国发威如何如何的。 花火笑着将帛书还给李斯,装模作样的起身示意道:“李国相文采斐然,韩王见此书定当理解李国相之用意。” 李斯别有深意的看了花火一眼,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思考了一会。 不知为何,在李斯思考的这短短几十秒内,花火有一种麻烦将要降临的感觉,而事实上,的确是降临了。 “花客卿,”李斯结束思考,满脸笑容的看着她,“本次出使王上还交代了一个任务。” 花火看着他那明晰的笑纹,突然有种想一拳将他脸打平的冲动,这老狐狸绝对是想叫她冲在第一个。但样子还是要做的,她瞪大了眼睛,好奇道:“是何任务?” 李斯捋了捋小胡子,说:“将韩非带回秦国。” 这下花火是真的瞪大了眼睛了。要带那韩非子回秦国不是他李斯更适合么,韩非和他都是荀子门生,同窗好友说话岂不是更加容易,有必要特地和她说这件事么。 “那这任务对于李国相岂不是轻而易举了。”花火笑着躲过了李斯抛给她的“绣球”。 “非也非也。”李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那韩非虽与我是同窗,但当初交往不深,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其是否还记得我这个师兄都不好说。况且我居国相之位,去给韩王行礼怕是不太合适吧。” 第四十六章 .三人访韩 花火的右眼皮跳了跳,说来说去,不就是要她去送国书么。去就去,反正现在韩国怕死了秦国,如果韩王不小心吃错了药杀了她,嬴政怕就是要提前灭韩了。再说韩王不过也是一个胆小鬼,又是吃喝玩乐的,说不定就直接让她将韩非带走了呢。 但又转念一想,历史不会改变,也就是说韩国只会在230年灭了,那么如果她被韩王斩了,秦国也不一定现在就发兵。 不过倒也不能大意,李斯这样做很有可能不是想让韩王来杀她,而是他自己派刺客来杀她,这样的话正好能挑起事头,出兵拿下韩国。 想到这里,花火心里又打起鼓来,这李斯真是太坏了。看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看她不爽的很啊。 “那这封国书就交与客卿了,望客卿早日说服韩王。”李斯继续笑着,将国书递给了花火。 花火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虽然她可以拒绝,但就是不想在这李斯面前示弱。 “在下定不辱使命。”花火接过国书,狠狠说道。 “不用担心,我陪你一起。”蒙恬似是明白了什么,向花火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 “万万不可。”花火刚想说好,李斯连忙表示反对,“将军如何可以丢下军队独自离去。派一两个侍卫便可。” 花火此时真切的感觉到这混蛋一定和她有过节,但问题是她连什么时候得罪过他都不知道啊! 花火翻了个白眼,心道:认命了。 由于李斯说的在理,蒙恬也没法反驳,只好对花火无奈的摇了摇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离开帅帐回到自己的临时小窝内,花火开始收拾东西。反正她总归是要去的,早去和晚去没什么区别,那还不如早去早回呢。 无意间,她的手指碰到了挂在腰间的十身麒麟球,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心动不如行动,花火掀开帐帘,确定周围没什么有打算来骚扰她的人,便立刻转身咬破手指将血擦在小球上召唤出了暗麒麟。 暗麒麟依旧对她毕恭毕敬,等听完她的计划后连眼都没眨一下,道了一声遵命,便消失在她面前。不过两分钟,又淡定的出现,却早已不是一身黑色束袍,已然成为了一个标准的秦国士兵。 “那人呢?”花火盯着暗麒麟的双眸问道。 “主上放心,属下已将那人的记忆吞食改写,并将其传送到咸阳内,那人现在应当已经到家了。”暗麒麟认真答道。 花火点了点头,偷梁换柱果然不论在什么地方都好用啊。“你现在混入士兵当中,尽量在我的视线范围内。”花火命令到。 “是。”暗麒麟抱拳行礼后便准备离去。 “等等!”花火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叫住了暗麒麟,“你叫什么?” 暗麒麟愣了一下,应当是没想过花火会问他这种问题,皱了皱眉头。 花火见暗麒麟没有立刻回答她,觉得有些奇怪。难道神仙的名字不能随便说出来么?不过总不能你你的叫吧,叫暗麒麟也太生疏了点。 “唔,这样吧。”花火自作主张的决定给暗麒麟起个名字,“从现在起我就叫你暗夜。” 暗麒麟听到这个名字后明显的向后小退了一步,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花火也皱起了眉,心想她起得名字有这么糟糕么?至于难以接受到这种地步?太伤她自尊了吧。 眨眼间暗麒麟便镇定了下来,俯首表示接受。 许久之后,花火才明白为何暗麒麟会有今天的反应,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暗夜,也就是暗麒麟,离开帐篷后,花火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自豪。这下管他是韩王想杀她还是李斯想杀她,她都不怕了。 半个时辰后,花火带着只有两个士兵的访问团踏上了去往韩国国都新郑的道路。 第四十七章 .吕氏名腾 轻装上路的好处就是快。mianhuatang.info本来需要一天才能走完的路程三人只用了大半天就完成了。至于途中突然冒出的土匪强盗什么的,无视就可以了,被暗夜一招打晕的匪盗想来也不是什么职业匪盗,唉,战乱时期,当匪盗也不容易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到达新郑时,城门已经关了。 虽然气恼但也无可奈何,毕竟没有派人传书说他们今天要来拜访。 正当花火犹豫要不要去敲大门时,与她同来的另一个士兵策马到她身边,行礼请求让她将此事交与他解决。 花火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小士兵。 此人面相看来已过而立,方脸,浓眉,鹰目,塌鼻,肤色暗沉,实在不怎么入目,再加上身材不够高大威猛,怪不得到现在还是一个百夫长的身份。 不过当初花火指定暗夜后,是蒙恬将此人推荐与她,想来应该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吧。 那人征得花火的同意后调转马头,向后走了几步,停下,深吸一口气,猛的吼道:“秦使来访,速开城门!若有怠慢,尔等自知!” 那一吼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差点没将花火的魂给吼出来。暗夜也没料到那人会来这招,呆了一下,后立刻到花火身边不知使了个什么法术,使花火晕眩感立减。 城墙上的人也被这一吼给吼了出来,探出头往下看了看。大概觉的她们就三个人,不太像是所谓的使团,嗤笑道:“城下之人莫嚷嚷,如若当真为秦使,怎可区区三人尔矣,莫不是狂童之欺,诱我开门罢了。今日已过时辰,明日再来!”说完便准备离去。 花火皱了皱眉,准备叫暗夜动手,那人却搭弓拉弦,一记破空长鸣,离弦之箭准确无误的插在守卫耳旁一寸的墙上。 守卫被这一箭吓的当场后退了几步,不过好歹没有离去。那人收箭,继续吼道:“我等有秦王手令与国书,岂能作假!尔等若无自知,便看着明日满城遍布此箭!速去通报,来人迎接!” 彩!花火心里大喜。这人果真有些才华。先不说这“狮子吼”,就他那几句话便软硬兼施,迫得守卫要立刻通报,不敢怠慢。 果不其然,守卫听完他的话,立刻小跑离去。 “做得好。”花火毫不吝啬的赞美道,打定主意回去向嬴政推荐推荐他,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连忙下马,单膝跪在花火面前,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姓吕名腾。” 花火微笑着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接着问道:“姓吕?那长信侯是你。。。”那人沉默不语。 花火恍然,原来是和吕不韦有亲戚关系,怪不得有才也没被重用呢,没被杀就很不错了。想必当初是蒙恬保了他吧。而且此人平日在军中也不怎么和人来往,知道他姓名的几乎没有。为人低调也是活命的一种手段呢。 “起来吧。”花火看着缓缓打开的城门对吕腾说道,“从今天起,你便不再姓吕。” 吕腾的身驱一怔,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花火收回看向城门的视线,微笑着对他点点头。 吕腾回过神,喜极而泣,对花火行了个大礼,坚定的说道:“客卿此恩,腾永世不忘。日后如有需要,单凭客卿吩咐。” 花火摆了摆手,笑道:“虚礼就免了,人家韩国的城门已开,我等也别叫那些韩国小吏担心太久啊。”说完,拍拍墨云,墨云会意,昂首踏步,向等候在门口的韩国官员走去。 第四十八章 .韩都新郑 好一个儒雅的文人!这是花火对站在城门口领头那人的第一印象。翠衫白衣,不挽发髻,似是出尘的隐士一般。 韩国迎宾仪仗队看起来还是很隆重的,也难为他们在这么短时间内集合了。花火下马向那文人微鞠一躬,递上了嬴政给她的手令。 那文人接过手令,仔细看了看,便还给了花火,作揖道:“不不知秦国国使臣来访,有失失远迎,还望恕恕罪。” 花火皱了皱眉头,此人有口吃居然还被派来做迎宾之首,真不知到底是韩国无人还是藐视秦国啊。 不过歧视有生活障碍的人不是她的作风,而且既然这人能被派来想必也是个够本事的人,于是花火将手令收好,淡然道:“不必多礼了,本也是我等没命人提前通报,怪不得尔等。mianhuatang.info” “如此便多谢大人。”那文人松了口气,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在下韩非,不不知大人如如何称呼?” 花火一愣,这人就是韩非?怎么是个口吃啊!比她想象中的也差太多了啊。看他文章写得独到犀利,朗朗上口,还以为也和李斯一样都是辩才高手,但这样看来,别说是李斯了,若真在人前畅言,怕是这韩非子还不如她啊。 “臣花火。”花火同样作揖。 “时辰已已晚,先请请花使者前前去驿站休休息,明日再再为使臣接接风。”韩非说完,急急喘了口气。 花火表示赞同,示意腾和暗夜跟上,随韩非进了新郑。 新郑,上古又称之为“有熊”,轩辕黄帝将华夏第一个都城建立于此,可见此地灵气充沛物产富足。但也许正是因为这里地脉太好,所以人类活动增加,导致净土被消耗殆尽,在现代已早不复远古时期的繁华。 此地主产铁矿,故韩国是战国时期真正的“钢铁大国”,上至皇室用具,下到农耕器械,几乎都为铁器。其他各国虽也有铁器出产,但远不如韩国来的精致,是以韩国的铁器出口占了国家收入的重要比例。 其实有时候花火倒是会想,秦国先攻下韩国是因为这里的铁矿也说不定,毕竟资源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主要的争夺目标呢。 韩非与花火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她并没有去找话题与韩非聊天,交谈对于一个有口吃的人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于是她只好走马观花看着街景。 这新郑从布局上说真可谓是守到了极致。城池位于豫西山区向东部平原过度的地带,地势西高东低,北依济河,西靠伊洛、溱洧两水,可谓是依山傍水,易守难攻。 花火等人前进的方向是西北,就是韩国的宫城所在之方位。由于西北部地势较高,宫殿建在那儿首先是凭借地势跟有利于保护韩王,其次还能体现出君王的“最高”统治地位,同时也能够防水防潮,便于通风。花火心想,看来回去后她得向嬴政建议建议,将那处于平地的宫殿般山上去。 至于这‘守’字的集中体现,便是新郑拥有及其到位的防御措施。 新郑原本是郑国的首都,后来郑国被韩国灭了,这么好的一块宝地自然也成为了韩国首都的不二之选,而新郑的防御体系正是在郑国的防御体系上改造的。 新郑将城墙进行了大规模的加高加宽,并增修城内道路,放弃双洎河南岸的原城墙,转而利用双洎河与黄河的天险再北边筑了一道坚固的城墙。 不过,花火倒是不太知道西北边那些夯土筑成的长方形高台是干吗用的,看起来像烽火台但好像又不是。挺有意思的。 第四十九章 .暗夜之求 这么一路走走看看分析分析,便也不觉得无聊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走过皇城来到了宫城门口,花火的好奇心又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心道,不知道和咸阳宫城比,新郑宫城又是个什么样子呢。 守卫开门后,韩非做了个请的姿势,花火连忙回礼,随着他跨过了看起来并不是很高的宫门。 和咸阳宫城相比,这新郑宫城就来的奢华的多了。雕梁画栋,层台累榭,丹楹刻桷,实在是让她目不暇接。 三人下榻的驿馆也是美轮美奂,八面玲珑,以至于花火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住进去了,万一她不小心给弄坏了什么地方那多可惜啊。 至于什么接风洗尘,尔虞我诈之类的花火实在不想说什么,除了菜比秦国的要好吃一点外,这韩国真的是什么都比不上秦国,哦,错了,奢华程度是远远超出的。 席间倒是有些状况让她颇感好笑,韩国的官员居然不是来对付她这个外人,而是自己窝里斗,且斗得不亦乐乎!不是敬酒的时候使点小把戏让某某出了洋相乘机嘲讽,就是用功力深厚的官话(厚黑学)相互挑衅,这哪像国家栋梁该做的事,完全就是高级社会混混嘛。 可怜了韩非这么个人才被搅进这堆烂泥里,身居高位,日夜操劳,手下却都是一帮朽木枯柴,当真叫人无奈。 散席后,花火看着默默离去的韩非下决心一定要把他带回秦国,让他也意气风发一把。 回到驿馆,刚关上门,暗夜就冒了出来。还没等花火责备暗夜吓到了她,暗夜便神色焦虑的说道:“主人,这里是祝融大人的地盘,还是去打个招呼比较好。” 花火大脑一时短路,疑惑的看着暗夜,用眼神告诉他她不知道“祝融”是谁。 暗夜有些想抓耳挠腮的趋势,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花火走到案旁,借着月光点上蜡烛,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圆凳上耐心的等着他组织好语言。 半晌,暗夜终于做了个深呼吸,迅速的说道:“明火之神,掌管天下火种,与主人有些交情,所以您最好去拜访一下。” 花火把玩着茶杯,盯着暗夜,嘴角上翘,并不说话。暗夜就这样被她足足盯了三分钟,她都能清楚的看见他额头冒出的冷汗滑落的痕迹。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没理由去。与他有交情的不是我,是以前的太一神,我与他素未谋面,连他是何模样都不清楚,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说完,花火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示意自己累了要睡觉。 暗夜使劲的抿着嘴,眉头都快缩到一起了。 花火见他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刻意咳嗽了一下,说道:“我要睡了,你先回去吧。” 暗夜依旧没有动。 有些不爽,暗夜这样子算是想逼她答应不成?“你先回去吧。”花火又重复了一遍。 “主人,属下不会做出对不起主人的事,此事属下真的不能以实情相告,但请主人放心,属下定能将主人护得周全,不会有丝毫闪失。请主人相信属下。”暗夜扑通一下跪在花火面前,不断磕头求花火答应。 花火心田冒火,一把将暗夜拽了起来吼道:“别给我下跪,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你那个太一帝,不需要你的跪拜!我只当你是朋友,不是什么下属!如果有难言之隐我不过是希望听到你告诉我你不能说,而不是让你如此作践自己向我求得同意!” 暗夜被花火一吼呆呆立在那里,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 “明白没有?”花火见他呆若木鱼,又吼了一句。 暗夜一个激灵,回过了神,表情古怪,犹豫了许久,缓缓吐出几个字:“属明白了。” 花火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到床边,一边宽衣一边说道:“明日办完正事后你找个借口将腾支开吧。” 暗夜没说话,花火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只过了一小会,传来他似乎因惊喜而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是,谢太一大人。” 身后气流乱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意识到暗夜已经离去,花火迅速钻进被子里,舒服的长出一口气,享受久违的有床之夜。 第五十章 .公子韩非 翌日的鸡鸣还未响起花火就醒了,一宿睡得特别踏实,精神倍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她今天要完成三件大事,第一,将国书交给韩王,说服他放弃抵抗;第二,解开韩非的精神镣铐,将他带回秦国;第三,拜见火神祝融。 不论是哪一件事办起来都挺不容易,而她还需要在一天内办妥,着实有些难度。 不过令花火没想到的是第一件事及其容易就办成了。 韩安王看完她呈交上去的李斯写的国书,手都抖了起来,连忙吩咐一旁的太监将准备笔墨,写了封降信,表示称臣。 结束了第一件事,花火心情大好,哼着无意义的曲调去找韩非。 问了几个宫人,才知韩非今天没来,似乎是病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花火觉得事有蹊跷,便请教了韩非的住址,叫上暗夜和腾两人,急急忙忙过去一探究竟。 让她没想到的是,一上来韩非就让她吃了个闭门羹,任她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那韩非管家也不肯让她进去见韩非。 花火气不过,拉了暗夜和腾走到角落里商量对策。最终的结论是,翻墙。 没错,翻墙,暗夜帮助花火从围墙翻过去,腾在外放风,花火去找韩非,计划简单明了。 花火看着那有她两个人高的围墙,咽了口吐沫,向暗夜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暗夜见到指示,二话没说,助跑两步,一手捞起花火,蹭蹭蹭三步翻越了墙头。 过程简短,干净,利落,可见神兽和人类的能力差别不是一星半点的。 花火偷偷摸摸来到韩非屋前,一边心里念叨着对不起刚才那个被她要挟后打晕的小女婢,一边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韩非的屋子不大,但满是各种卷宗资料,有一些还未完成,就那样摆在书案上,似乎在等待着它的作者来将它填满金玉良言。 “韩大人,在下这厢有礼了。”花火对着屋内作揖,叫了声。 轻微的咳嗽声响起,似乎韩非真的是有些身体不适,看来是她想多了。“你回去吧,我知知你来找我所为何事,我不咳不能答应。”韩非直截了当的在花火做出请求前拒绝了。 花火撇了撇嘴,深吸一口气,侃侃而谈:“臣一路走来,见这新章防卫恰当,守卫森严,又有天险所依,高墙环绕,可谓是易守难攻啊。” 韩非哼笑一下,并未作答。 花火不以为然,继续说道:“但即使是这种城池,对于我大秦来说也不过是耗费吹灰之力而矣,正如《商君书?兵守》一章所言,韩为守战之国,而秦为攻占之国,不知非子大人觉得可有些道理。” “天佑我大韩。”韩非简短而有力的说。 花火轻轻一笑,不可置否:“天佑大韩只为天佑,却无法阻止人心崩坏,礼乐不更,不知非子作何感想?” 韩非没再言语,而是从屋内走到外厅,站在了花火面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花火向韩非施礼,接着说:“昨日臣于国宴之上所见所闻当真替非子冤屈。韩国依山傍水,城池固若金汤,但掌管这城池的人却无能力将其优势发挥万分之一。既无优秀将领带兵,这天险也便不能称之为天险罢了。 “再看文官内侍,无一不勾心斗角,争权谋利,只会一味依赖申不害大人变法时所提出的术,却不知变通,不应形势,将这优秀治论糟蹋遍已。 “一如非子所说‘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论世之事,因为之备’,如今的韩国却无法做到‘古今异俗,新故易备’,而我秦王贤明,必可将非子之学说扬于后世。 “古人云,禽鸟择良木而栖,非子睿智,定当已有所抉择已矣。” 第五十一章 .第三件事 韩非听完花火的言论,似是有些激动,张了张嘴,艰难的问道:“秦秦王看过我所写写的言论?” 花火点头回道:“何止看过,更是赞赏有加。请非子访秦,也为臣此次访韩一大目的,请非子思量。” 韩非背过身,依旧有些踟蹰。花火见他犹豫的样子,也不是不能理解,他怎么说也是韩国贵族,算是黄帝的直系亲属,就这样放弃韩国为秦效力的确是不太容易的。 “非子才思若只能埋没于礼教道德之下,又何不为赏识君主所用呢?商君之鉴,非子当明了才是。”花火最后给韩非加了剂猛料,点明若是他来秦必当如同商鞅。 他也是尊商鞅为前辈的,且大多数学说是从商鞅学说中衍生而出,这种说辞,叫他不心动也难。更可况他师从荀子,遵守人性本恶的原则,若是将礼教看的重了反而违背了他的本意。 果然经花火如此一说,韩非当即表示愿意同她前往秦国。花火还告诉了他他的师兄李斯也在为嬴政效力,韩非一听说李斯也在,非常高兴,说当年求学时与李斯交好。 花火暗暗咬牙,李斯这个混蛋居然骗她说他和韩非交情不深,当初他和韩非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好友啊。果然李斯的目的就是想解决了她,要是没有暗夜帮忙,怕是真的凶多吉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解决完第二件事,花火觉得全身轻松,重担什么的都烟消云散。 当花火被韩非送出他家大门时,那个当初拦她于门外的管家目瞪口呆,大概他以他的智商一生都不会理解她是怎么躲过他的视线进入韩非宅院的吧。 招呼暗夜和腾两人过来,花火说明完情况,对暗夜点了点头。暗夜会意,找了个借口支开了腾,让他先回驿馆。 看着离去的腾,花火对暗夜说道:“好了,下面就由你带路了。” 暗夜点了点头,翻身上马。花火也骑上墨云,跟随在暗夜身后,向着一座不怎么高的山峰疾驰而去。 两人跑到山脚,却发现没路可以骑马通过。 暗夜示意花火下马,将墨云和他的马一同拴在一颗大树上,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个圆形物体向空中一抛,双手结印,念道:“以天道之名,万物之意,尊浮黎元始天尊之所察,三十二天洞开,破。” 那不知名圆形物体像是一下子黏着在什么东西上一样,慢慢融了进去。接着,只听轰隆一声,好似万雷催劈,周围瞬间变的黢黑,一扇赤红色的大门凭空出现在花火面前。 那大门通体泛着红光,门上的烈火盘日门环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燃烧着紫色的火苗,门壁上雕刻着左右两行共16个大字: 铸就苍生地脉永灵 融会万物天道不仁 花火心中嘿嘿冷笑,这祝融口气当真够大,难不成他也知道老子的《道德经》,明白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么。 大门缓缓打开,一股白雾从门中翻涌而出。暗夜向花火点点头,花火微微一笑,毫无顾忌的大步迈进了那火神祝融为她敞开的大门里。 第五十二章 .突遇阻拦 大门在花火身后缓缓闭合,门内是一条深幽的走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走到两旁漆黑无比,唯有每隔二十步的一团红色火苗散发出光芒来照亮这个看似没有尽头的路。 花火同暗夜就这样慢慢走着,踏步声在走廊中回响,寂静中隐隐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握紧手中的赤练,花火紧张的看着周围,小心翼翼,以防有任何意外出现。 突然,她的心脏猛的抽动了一下,疼痛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使她不得不停住脚步,猛的将剑矗立在地上,作为支撑,大口喘气,以缓解那令人几欲撞墙的疼痛感。 暗夜上前扶住她神色焦虑。花火见暗夜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但她什么也听不到,脑中只有不断放大的电流声,令她崩溃。 “天道酬勤,不以凡尘妄动,不以空门止意,是以左右皆为明火之拥,不妄动,不止意,尚能自保神智,至妄动,行止意,无所为极致破灭已矣”花火脑中电流声戛然而止,四周却响起不知何人的诵念之声,似是八方皆有,无所不在。 “你是谁!是火神祝融么?”花火用尽力气大声喊道。 但在那隆隆的诵念声中,她那微小的吼叫反而被吞没其中。 暗夜也紧张起来。这时一股巨大的压力向他和花火席卷而来,逼迫他立刻张开了结界,迅速将花火护在身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额头的冷汗不断滴落,渐渐开始支撑不住。一咬牙,暗夜从虚空中拿出付印,迅速对花火做了个咬破指头的动作,接着便开始念念有词,一手持付,一手结印,与那诵念之声抗衡。[.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花火一见暗夜的动作便明白他想叫她做什么,于是迅速将十身麒麟球从腰间拽了下来,咬破手指,滴血召唤。 可她试着叫了几次,球身却毫无动静,唯有她那鲜红的血液顺着球身缓缓流下,滴落在地。 暗夜见花火无法召唤出其他的麒麟,心神一晃,结印稍顿,手中的付印立刻散成粉末融入空气中,而暗夜也似是被什么重物一击捶胸,哇的喷出口鲜血,后退两步,单膝跪在了地上。 花火见暗夜受伤,心中原本的恐惧之意立刻化为熊熊怒火,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她不想要暗夜成为第二个九耳。 无论她前世和它们有过什么样的关系,在这里,她就是她,她当它们是永不可替代的朋友,胆敢伤害她朋友的人,即使以命相拼,她也要至对方与死地。 赤练剑似是感应到她的怒气,红光暴涨,无数游离的红色星光飞舞在其周围,发出撕裂空气的嗡鸣。 不知为何,花火感觉到正前方有些什么东西,不详的妖气浓烈到产生了物质化的灰色薄雾。花火提剑直指前方,冰冷的说道:“何方妖孽。” 那不详的妖气一顿,迅速消失,从阴影中走出了一个人,不,准确来说是人形的妖魔。 那妖魔双耳尖长,肤色苍白,长及小腿的莹白色发丝随意束之脑后,亮金色的十字形瞳仁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微翘的嘴角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那妖魔气定神闲的向花火缓步走去,花火正欲纵剑上前,只见暗夜身形一晃,挡在了她前方,恶狠狠的向那妖魔说道:“你这叛徒还有脸来!” 那妖魔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却是慎的叫人足底生寒,颤抖不止。 优雅的撩起散落在额前的发丝,那妖魔温言道:“我几时成叛徒了?我可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通天教主的事呀。倒是小暗你,护着一个没用的太一,也不怕丢了性命么?倒不如由我向教主推荐你,我们两人再一起共事可好?” 说完,那妖魔看着暗夜魅惑一笑。要不是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告诉花火他是男的,怕是这世上任何人都会将他当做女人看待。 第五十三章 .战三青鸟 暗夜后背湿透,显然是快顶不住压力,却依旧强撑着说道:“三青鸟,你不识西王母恩典,不改邪归正,居然还反噬主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当初你在太一帝脚下苦苦求饶,声竭泪尽,太一帝心地仁慈饶你一命,本以为你可从此弃暗投明,怎知你如今依旧不知好歹,助纣为虐!说,你将祝融大人怎样了!”一通话说完,暗夜的脸色又灰败了几分。 那被叫做三青鸟的妖孽无谓的耸了耸肩,眼中却闪过一丝暴戾,“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你还拿出来说,既是为了生存,我演几场戏又有何不可。不过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太一帝居然爱上了” “住口!”暗夜猛的向前一步,怒吼震天。 花火心下一惊,她的前世爱上了谁?按照一般的狗血剧来看绝对是反派,而且是boss级人物,要不她应该不至于下场这么惨。说不定就是那个什么钟馗。 “哼,不过幸好太一帝犯下了这个愚蠢的错误才能使我们通天教主归位,从另一方面来看到还要感谢太一帝才是呢。”三青鸟被暗夜一吼,却也不再说出那个名字。 “你贬低谁都可以,但若贬低太一帝,即使挫骨扬灰我也要你陪葬!”暗夜原本紫色的瞳仁变成了朱砂红,一扫先前的颓败之感,气势凌厉。 三青鸟似是没有料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尴尬一笑,僵硬的说:“居然擅开天门,果真是个不要命的人。那太一帝就如此值得你追随?” 暗夜冷笑一声,道:“你又怎能知道主人的苦楚。主人为了仙界牺牲太多太多,她的意志又怎是你这种卑鄙之物所能理解的。纳命来吧!”说完,暗夜右手一扬,将一只暗黑色的鞭子握于掌中,大喝一声,甩向三青鸟。 三青鸟急忙闪躲,变出双刀艰难防守。 只见暗夜一记碧落银河直劈三青鸟,三青鸟用刀卸去鞭力,突的冲向暗夜怀中。使鞭子的最害怕的便是近战,但暗夜脸上毫无惊讶之色,只侧身出脚,便将三青鸟踢了回去。 三青鸟在空中转了一圈,稳稳落地,一丝鲜血从他嘴角缓缓流出。“果然厉害,”三青鸟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了邪魅的笑容道:“要不是刚才用散魂咒耗费了你大量的元神,我还真可能打不过你呢。” 花火有些奇怪,这状况明明是暗夜占上风,怎么三青鸟反而说的他好像赢了一般。 暗夜没有反驳三青鸟的话,慢慢的,他跪了下去,扑到在地,毫无生气。 “这七花七实散果然好用,南海蝴蝶没有诳我呢。”三青鸟见暗夜倒地,深吸一口气,收起双刀,拍手称快。 花火盯着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的暗夜,脑中一片空白。 她第一次清楚的明白原来没有力量是如此的可悲,她眼睁睁的看着重要的人为了保护她而接连倒下,她却只能呆在一边,连支援都无法做到。 花火非常的恨,恨她自己为何如此没用。 第五十四章 .祝融之死 “渴求力量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回廊上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三青鸟神色一变,破口大骂道:“祝融你个老匹夫,被囚禁还如此张狂,待我解决了这废物太一便将你千刀万剐! 那声音不为所动,依旧波澜不惊的问:“人类,渴求力量么?” 花火握紧拳头,指甲扎入血肉也全然不觉疼痛。“是,我需要力量。” “你给我闭嘴!”三青鸟怒气冲冲,持刀向花火飞奔而来,似是要一刀解决她。但赤练剑蓦地散开星光,在花火周围组成一道细密的屏障,使三青鸟无法攻入。 “为何渴求力量?”那声音接着问道。 “为了保护保护我的人。”花火从未有过如此的平静,似是周围一切都不在存有,只留那浑厚的声音引导着她进入一个神秘之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即便这力量将使你痛苦不堪,你也能坚持?”声音突然严肃,花火几乎感觉到有一双睿智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能。”无需多言,只一字便足以。 “好!老夫便用尽神力将你全身五道禁制中的一制解开。解开这一制,你便要忍受每三月一次的脉流逆走之苦,到时,你将会痛不欲生,几欲寻死!”那声音似乎要最后确定花火的意志,说了一大堆。 “不用多说什么了,我既然说了便不会后悔。”花火沉稳的说道。为了那些值得的人,她需要力量。 “好,不愧是天帝太一陛下,咬紧牙关,老夫发功了!” 三青鸟久攻不破赤练造出的屏障,早就急的冷汗涔涔,见花火要在祝融的帮助下回复神力,便更加焦急。 此时的花火完全没有心思去顾及三青鸟有何动作,四肢像是被撕裂般的疼痛使她发狂。想大叫着纾解痛感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她的嗓子干的冒烟,体内犹如被刀片层层切割般疼痛无比。 慢慢的,花火觉得痛觉神经已经麻木,一种圆润的气息从心脏部位散发至全身。她能感觉的到,一种原本就属于她的力量,开始涌现。 “哈哈!老夫万万没想到太一帝的容器居然有如此毅力,居然忍受的住禁制解开之苦。老夫临死前还能为太一帝做一件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女娃儿,要好好活下去,然后重登仙位!”那声音带着决绝的喜悦,发出了最后的言语。 “祝融,别以为你死了我们就找不到封印地点了!”三青鸟怒目向着空中咆哮道。 “哈哈哈哈哈,找到找不到,找到找不到,找到找不到”声音慢慢远去,最终消失。 花火心中一痛,留下了泪水。 虽是没有与火神祝融见过一面,但他已然如她导师一般。尊师仙逝,岂能叫人不悲痛欲绝。 “三青鸟,该是还利息的时候了。”花火一甩赤练,将星光屏障收回,看着手足无措的三青鸟,杀意毕现。 三青鸟见花火向他步步逼来,吓的浑身发抖。还未等到花火举剑,便噗通跪在地上玩命的磕头谢罪,求花火放过他。 花火杀气大增,这三青鸟果真是十足的小人一个,欺软怕硬,恃强凌弱,她最恨的两种人全让他给占全了。 “不用向我求饶,我不是饶过你的那个太一帝,你磕了再多的头,流了再多的血,说了再多的话,我花火都不会放过你!”语毕,花火箭步向前,瞬间移动到三青鸟面前,提剑准备砍下他的脑袋。 只听叮的一声,她的杀招被挡了下来。 花火定睛一看,挡住她的是一柄薄叶弯刀,刀身墨绿,如一轮姣好的弯月,不过这月却是沾满了鲜血。 面前的三青鸟还保持这死前那眼珠凸出的惊恐表情,却是头颅滚落在地,从他脖间喷溅出来的鲜血洒了花火一身,腥臭无比。 眼见报仇不能,花火反而怒极归静,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持弯刀之人。 第五十五章 .遇神秘人 那人笑容祥和,面色红润,削瘦的身躯和较好的面容配上清爽的短发,使他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全身散发出的杀戮之气却叫人不敢小觑。 “三青鸟这个懦夫,还好我及时赶到,要不还不知道他会说出来多少情报呢。”那人看着三青鸟的尸身,闪过一丝厌恶。随后又看向花火,回复了一贯欺瞒的笑容,乐呵呵的说道:“好久不见,天帝太一君,怕是有快300年了吧。圣战一别,见到你安好如初,我也就放心了。” “你是谁?”花火冷冷的问道。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不是么?”那人收回弯刀,将血迹擦干,插回腰间。 “你并不是妖魔,而是人类。”花火剑锋一转,直指他面前。 那人举起双手,依旧微笑道:“何必如此动怒,圣战后,寻找人类做容器疗伤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罢了。” 花火眯起双眼,掂量着这人的可信度。“但有一点我还是知道的,你是我的敌人。”花火虽然对他的人类身份表示不忍,但终究他还是妖魔。既是妖魔,便要除去,这种想法已经在花火心中扎了根。 “哎呀,别冲动,难道你想要暗麒麟死掉么?”那人微微侧过头避开花火的剑芒,语气轻松,似是笃定花火不会动他半分。 没错,他赌赢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花火自是不可能对暗夜见死不救的。 一跺脚,花火愤愤然放下了剑,恶狠狠的对他说道:“若是有解药就立刻拿出来,暗夜要是有半分危险,我便立刻要了你的命。” 那人没有会话,指示径直走到暗夜身旁,从袖中掏出一白色小瓷瓶,倒出三粒红色小丸喂暗夜吃下。 没过一会,暗夜灰败的脸色便渐渐红润了起来,神智也恢复正常。 “好了,太一,我的任务即已完成,也就不在此就留了。后会有期。”说完,那人眨眼间消失在空气中。 暗夜醒来,见花火完好,吐出一口气,但似乎发现花火已恢复一些神力,当即追问花火发生了何事。花火不欲骗他,于是原原本本的将过程说与他听。 暗夜听完,捶胸顿足,一个劲的骂自己没用,只差剖腹谢罪了。花火无奈的看着他自责万分,便说道:“如今祝融神已死,我们也就回去吧。” 暗夜一听花火准备回去,连忙示意不可。“还有样东西没拿,随我来。”说完领着花火快速跑到走到尽头。 尽头处是一扇与入口一模一样的门,只是这次门壁上没有了题字。 暗夜推开门,发动神力照亮了屋子。只见空荡荡的大屋中央摆放着一个淡黄色的小布包。花火走过去拾起布包,满脸疑惑的看向暗夜。 暗夜点点头,告诉花火这便是这次来找祝融神的目的。祝融神也知道她们的目的,所以事前便将东西放在这里,却没想被魔族横插一手,险些失去宝物。 “要是这个被他们夺走,我们的胜算便又少了一分。”暗夜如是对花火说道。 花火将布包踹人怀中,淡淡说道:“先回去吧,这血腥味刺得我想吐,我有些累了。” 暗夜点头,上前不顾花火反对将她抱起,向着入口处奔去。 第五十六章 .旧时伤痕 与三青鸟一战使花火元气大伤,但行程却耽误不得。所以,当她回到驿馆后,听从暗夜的话,召唤出了小绿和叶麒麟。 小绿一如既往的吵吵闹闹,围着花火说东道西,手里也不闲着,变出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装满木桶,叫她泡进去。 花火起初不愿在她面前脱衣,但这小家伙百般纠缠,就是不愿离开,无奈之下,她只好徐徐解开腰封,退去衣衫。 只听小绿倒抽一口冷气,目不转睛的盯着花火的身体,半晌眼泪便哗哗的流了下来。花火苦笑,半是调侃的说:“都说了叫你先出去你不干,这下怎么还哭了。” 小绿听完花火的话,哭的更加厉害。暗夜以为花火和小绿出了什么事,慌张的推开房门,却在看到她的裸体后刷的红了脸,但慢慢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太一大人,您的伤痕是” 花火叹了一口气,怎么连暗夜都给招惹来了。“你先带小绿出去,等我洗完澡再说。”花火迅速拾起带血的衣服遮住身体,吩咐暗夜离开。 当暗夜关上房门后花火才将衣物放下,坐进木桶,享受着不知道是什么水的滋润。洗净身上的血污,花火看着胸前直到腹部那斑驳的鞭痕与烫伤残留的印记,深深地一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想要释放掉那无形的压力。 其实这些伤痕已经淡化了许多,在现代,用遮瑕膏就能完全掩盖住,但古代没这种东西,所以她避免在任何人面前更衣,但其实,她只是不想让人看到她这残破的身子罢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手指轻轻抚摸上那由胸口一直延伸到丹田部位的扭曲,回忆所带来的痛感再一次从皮下透了出来。那时的她在继父的鞭下到底哭晕过多少次自己也不记得了,时间长了,却连自己为何被鞭打都想不起来,记忆中只有那狰狞的面孔和如蛇般游走的黑影,一下,一下,将痛不欲生这个词无数次完美的向自己诠释了出来。 花火摇了摇头,将那黑暗的记忆抛去。这不知什么成分的水似乎对缓解疲劳有奇效,只泡了一会,她便感到全身轻松不少。 敲门声响起,暗夜在门外叫她。花火高声回应了一下,便起身出浴。 换好了袍子来到前屋,小绿扑了上来,将头埋在花火怀里,嘴里念叨着“不痛,不痛”。花火好笑的拍了拍小绿的头,轻松的说:“小绿真厉害,刚才变出来的那水可让我轻松不少呢。” 小绿一听花火夸了她,立刻喜上眉梢,娇笑道:“那是,小绿可是很努力学习法术呢!” “嗯嗯,小绿真厉害。”花火微笑着摸摸她的头。 相比小绿,暗夜那边可就难对付多了。暗夜以小绿二哥要检查她作业为由将小绿支了回去,接着摆出一副要她从实招来的架子。 花火尴尬笑了两下,想着怎么避开暗夜的盘问,发现叶麒麟正好蹲在一边不知道干嘛,便热情的走过去招呼道:“哎呀,这不是叶麒麟么,初次见面多多关照啊。” 叶麒麟听到花火的声音,淡淡的转过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花火发现叶麒麟的瞳仁居然是枫叶的形状!短短的海藻绿发丝柔顺的想叫人好好抚摸抚摸。 叶麒麟身着纯白色大褂,有点像医生的感觉,小小的耳朵上镶着一片绿色的银杏叶状宝石,熠熠生辉。“小生不能帮你,太一帝,哥哥想要知道那伤痕的由来,小生也一样。”叶麒麟淡淡的说道。整体来说,叶麒麟就只有一种表情,漠不关心的淡然。 第五十七章 .任务达成 “不用指望叶弟帮您,您还是说了吧。”暗夜眯起眼睛,逼花火就范。 “这个,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说也罢。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说了,不问了,可以么?”花火垂下眼帘。她是真的不想再去回忆那段时光了,虽说每每看到身上的疤痕还是会难受一下,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她也渐渐适应了。 “有些恨是埋在心底的,只有到最恰当的时候才能再放出来,而倒是,便是一场血雨腥风。”花火也学着叶麒麟淡然一笑,可惜她知道她笑的很难看。 暗夜听完沉默了下来,不再追问。 叶麒麟似是摆弄好了那些瓶瓶罐罐,将一包粉末倒入杯中,冲水调和,让花火服下。 “这是小生配置的舒络散,以后每十天喝一次,可缓解脉流逆走之苦。(.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叶麒麟淡淡道。 “啊,谢谢你。”花火接过叶麒麟递过来的一小摞纸包,苦笑。 “对了,父王叫你回去一趟,我的大哥。”叶麒麟一边收拾瓶罐一边幽幽说道。 “老头子?这”暗夜犹豫起来。 “既是你父王叫你回去就一定要回去呢!”花火看着暗夜,认真的说道。 暗夜点了点头,对叶麒麟说道:“你回去告诉老头子,我过一阵子再回去。”接着看向花火,“先得把太一大人送回营地才行,而且如果要是我不在的话,过来是三人,回去是两人,太一大人也不好交代。” 花火思索了一下,同意了暗夜的提议。 送走叶麒麟,将暗夜赶回他自己屋内,花火只觉全身像散了架般无力,于是踉踉跄跄走到床边,倒在枕头上,迅速进入了梦乡。 次日,还在睡梦中的花火被砰砰砰的敲门声惊醒。披上外衣,带着满脸的不爽,她打开房门,只见腾一脸疑惑的站在门外。 花火打了个哈欠,揉着有些酸胀的眼睛问他有什么事。腾紧皱眉头,恭敬的说道:“客卿大人,已经午时三刻了,韩非大人一早就在外头候着了。” 花火打了个激灵,暗骂自己睡过了头。急急忙忙关上门换好衣服,收拾好行李,离开屋子,随腾一起走到驿馆前院。 前院大厅内,韩非一人独自坐在雕花红木圆凳上看着屋外的景色。暗夜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眼中焦距有些涣散。 花火和腾匆忙的脚步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韩非见花火到来起身作揖,问候她安好。花火微笑着回敬韩非,自责贪睡,让他久等。 韩非倒是挺通情达理,笑了一下,避过她睡到日上三竿的话题,问她可已经准备妥当。 花火点点头,表示可以出发。 这时,一个公公模样的人走进了前屋,嗯哼了一下,用那尖细的嗓音说道:“大王有旨,请韩大人和来使去大殿。”说完,鼻孔朝天的离开。 花火与韩非对视了一下,不知道韩王有什么想法,却也不好抗旨,她便吩咐暗夜和腾在宫门外等候,自己同韩非一道进宫面见韩王。 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在见到韩王后彻底消失,韩王召见她和韩非居然只是为了问一句秦国是不是退兵了。 当花火回答完韩王的提问,见他那毫不掩饰的放心,觉得有些可笑。 转头望向韩非,看着他脸上彻底失望的神情,花火有些于心不忍。韩非这样一个为理想努力奋斗的人,在现实面前却败得一沓涂地,苦苦支撑着局面,而他所效忠的王却是这样一个软弱无比的样子。大概现在他除了无奈也就只有无奈了吧。 告别韩王,他们一行四人在入夜时分到达了军队驻扎的地点。 第五十八章 .道阻且长 由于腾早已用飞鸽传书告诉蒙恬消息,当他们快到营地时,远远的就望见列队等候在那里的迎接士兵。 李斯也在迎接队伍之内。 当花火走过他身边时,明显看到了他脸上不甘心的神情。 花火心中暗暗叹气。当初在河渠,李斯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啊,那时的他可比现在对她好的太多了呢,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让他对她有如此的敌意呢?看来在她修养的几个月中,还发生了一些不为她所知但又和她息息相关的事。 暗夜将花火送到后便回去见他父王。而花火向蒙恬说明了这两天的状况,并告诉他将吕腾的户籍消掉改成她名下,同她一个姓。 蒙恬意味深长的看了花火一眼,花火耸了耸肩道:“是个人才,留给王上用吧。” 蒙恬一挑眉,口气有些酸:“你倒还真的什么都为那人着想啊。” 花火胸口一紧,这句话好像很久前有人对她说过,那个风流倜傥医术超群的人儿 蒙恬见花火消失了笑容,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还是伤口又疼了?” 花火勉强笑着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人。那人也说了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呢。” 蒙恬沉默了下去,花火赶紧说道:“没事了,我好的很。对了,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明日。”简短意赅,看来蒙恬知道她想起谁了。 “到时送我去碧波湖吧,我有些东西在那还未带走。”花火尽量用明快的语气说道,想冲淡气氛中那浓稠的哀伤。 “花火,该放下了你还有我。”突然,不顾周围士兵诧异的眼神,蒙恬猛的将花火抱在怀里,身子微微颤抖。 花火大惊,想用力推开他,却无法撼动他半分。“蒙恬,你这是怎么了。快放开我,周围都是人。”花火现在大概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一样吧。 “不放。”依旧不多言语,蒙恬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周围围观的士兵,将花火抱起走回帐内。 花火暗呼完蛋,这下她的声誉可就全毁了,她可不要被人说成有龙阳之好啊! “蒙将军,请将臣放下来。”花火沉下嗓音,冷冷盯着他威胁道。 蒙恬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翘起,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外面的人可都是看见了,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花火气极,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直接大叫:“非礼啊!” 蒙恬似乎没料到花火回来这一招,愣了半晌。等到花火嗓子都叫痛了,还是没有人来。蒙恬回过神,脸上冰山全部融化,哈哈大笑起来。花火鼓着腮帮,恶狠狠的看着他,恨不得用眼神就能将这个人打个十七八顿。 蒙恬笑够了,将花火轻轻的放在铺的厚厚软软的毛皮垫子上。 花火一离开他的手臂便立刻跳起来准备外逃,可惜实力不如人,又不敢在普通人面前动用神力,于是被他逮住衣领,提了回来。 应该是为了防止花火逃走,蒙恬这次直接在她面前坐了下来,用身躯挡住了她任何可以离开的路线。 花火盯着他,严阵以待,只要这蒙恬敢有什么不轨的动作那就不能怪她了。 蒙恬看了花火一会,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花火打了个寒颤,她现在瞧他真觉得比看见了怪物还可怕。 -------- 第五十九章 .情不可应 “你可知道,”蒙恬靠上前,拾起花火散落在胸前的一缕发丝放在手上把玩,“每次你看着我的时候,那眼神像极了在我箭下的豹子,小心翼翼却准备随时扑上来反咬一口。” 蒙恬居然拿她和豹子作比较,花火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蒙恬突然话题一转,吟出关雎。花火眯起眼睛,不知他是何用意。“你可知后面的句子?”蒙恬的声音有些沙哑,好看的凤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花火小声嘀咕道,觉得他一定不是为了考她古文这么简单。 “求之不得,原是不能求。因为在那男子前面还有两座大山挡住了去路。现在一座已经没有了,便也叫他看到了希望。可这希望确是比毒药更毒,比苦酒更苦,而另一座大山即便是愚公在世也移不走搬不开。于是他辗转反侧,寤寐思服。”蒙恬一口气说了许多,花火觉得,好像她认识他后直到到刚才,他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 “既然没有希望渺茫,那便放下离开就是。这不也是将军说的,放下么。”花火别过头去,忽视他那灼热的目光。 “也是。”蒙恬嘴里应答着,但丝毫没有放花火离开的意思。“自你走后才两天,只有两天罢了,我却无法让自己不去想你。你可知,在我眼中,那云再美也不如乃三千青丝飞扬,那雨再哀也不比乃滴滴泪珠流淌,那光再暖也不及乃莞尔笑容绽放,那冰再寒也不抵乃闪闪星眸无光。但我明白你终究会离去,到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花火,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是好。” 花火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夺泪而出的冲动,只无奈一笑,“我又能告诉你什么。将军既知我终归是要离开,为何又要如此待我。将军和那人都在逼我,那人是王,我不能伤其情也不愿伤其情,而你,我却无法伤你。就这样不好么?只是就这样,莫要逼我。” 蒙恬愣愣的看着花火,慢慢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你不想伤我,既是你心里有我,可是?你不想我与王上有隔阂,所以才这样说的,可是?” “不”花火看着他那如孩童般欣喜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 喜欢他,却不能爱他,正如和嬴政一般,纵使距离再近,却仍旧相隔千年。 “花客卿,我同韩”李斯正在这个非常好的时机走了进来,花火向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立刻回应道:“李相同非子谈完了?可是有什么事情与我商量?” 李斯站在那儿,也不言语,沉着脸看着距离过近的花火和蒙恬。 “这个,我同蒙将军在较量摔跤,啊哈哈哈”随便找了个烂到不能再烂的借口,花火笑的及其心虚。 “原是在较量啊。”李斯冷冷的看着花火道:“对于你们在干什么,本相并无兴趣,只是本相同韩非都觉得还是尽早回去面见圣上的比较好。” “李相所言极是。”花火爬着站了起来,向李斯作了一揖。 李斯看也没看花火,直接甩袖,转身出帐。花火也立刻想随着出去,没料蒙恬猛的站起来拉住花火,说道:“我不会忘记得你今日所说,我不在乎你会不会负了我,我只要你心里有我。” 花火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脑袋发懵,什么都思考不了,只得一甩手,将蒙恬留在身后,迅速回到自己的营帐。 次日启程,花火骑着墨云接受中将士的目光洗礼,那些不大不小的窃窃私语扰的她心烦意乱,而另一个当事人蒙恬却一脸无所谓的走在前面。果然这就叫脸皮厚么。 一想到还要这样走半个月的路,花火就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不过,该忍的还是要忍的。于是,经过了半个月的人言攻势后,花火得脸皮也变的厚比长城了。 在城门与李斯他们告别,坚决推辞掉了蒙恬要送她回碧波湖的提议,花火催促着墨云向告别一个月的小屋子奔去。 不知道九耳的伤势好了没有,小优是不是又学会了什么新菜系呢?还有要把麒麟的事告诉九耳,对了还有祝融的事 花火满心欢喜,一边想着一边催促墨云加快速度,恨不得立刻就能飞到屋前。 但当她到达时看到的,却是满目狼藉,残垣断壁。 第六十章 .火云宫殿 调转马头,花火毫不犹豫飞奔回宫城。(.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她很清楚,这个地方只有几个人知道,且都是宫里的,那么如果出了事,也就只有那一人可以做到。 嬴政,最好你让我猜错了,花火如是想着,不觉又加快了马速。 风驰电掣,一路狂奔,宫门口的守卫还没理解是怎么一回事,便被花火闯了过去。 花火早就熟知了嬴政的日程安排,这个时候他一般都在上书房内。 下马推门,里面的那人正在低头审阅报告。 “大胆!竟擅闯上书房!侍卫何在?将其拿下!”赵高见花火闯入,大惊失色,连忙叫人将她带出去。 “王上,臣仅问一句,那碧波湖畔之残垣当做何解?”推开上前的侍卫,花火跑到嬴政案前,双手扶沿,强压下怒火,冷冷的问道。 嬴政起身,屏退了左右侍卫,起身走到花火身边,伸手抚摸着她的发丝,温和一笑道:“你在外够久了,也该回来了。你之物寡人已命人送回火云宫,那婢女与犬也都没事。回去好好歇息吧,寡人晚些时候再去看你。”那神情就像是对着在外贪玩的孩子说该回家了般宠溺,却让她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何故弃那莲池宫??”花火觉得有些奇怪,就算要回来也没有必要让她搬地方住啊。 “败景旧屋,还是不要住的好,晦气重。乖,听话,先回去吧,寡人还要批奏。”依旧是温柔的语气,无半点帝王的架子。 花火怀疑的看了嬴政一眼,她不知他在想什么。一月不见,这嬴政怎么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性格似的,突然温柔起来了。 但毕竟九耳和小优都没有事,她再这样问下去就有些不识抬举了,无奈,花火只好点点头。 嬴政似乎心情特别好,叫人为花火带路,走之前还拍了拍她的头,那表情像是在说“这才乖”。 花火无语,心道,这算什么啊,难不成她面前这人现在的灵魂不是嬴政,而是不知道哪个死了的穿越过来的附在了嬴政身上? 唉,只要他愿意把石头给她,是谁附身都无所谓啦。花火心里嘀咕着,跟随女婢走向火云宫。 一路上,花火无暇顾及周围的美景,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她才走了一个多月,怎么许多事就都变了。mianhuatang.info而且话说回来,她怎么不记得宫城里有火云宫这栋建筑呢?难道是哪个破败的冷宫不成?但花火转念又想到这个时代还没有冷宫这种说法,便安慰自己说,想来那火云宫应当只是她遗漏掉的一座小宫殿吧。 穿过一座花园,火云宫便映入花火的眼帘。 飞阁流丹,勾心斗角,精雕细琢,巧夺天工。这是花火对火云宫的第一印象。 太美了。 屋顶铺的并非普通泥瓦,而是一种在阳光下会泛起红光的瓦片,至于是什么材料,她也不清楚。立柱并非常用的漆红,而是色泽偏淡的朱红。屋顶四角都挂有莲花状的铃铛,风起铃响,悠扬惬意。 宫殿并不大,相比莲池宫,小了很多很多,但院子的面积却并不应为屋小而减少。屋子的西北面是一座莲池,池中暂时还没有莲花,只有朵朵幽绿的荷叶,毕竟现在早已过了莲花开放的季节,见不到莲花也属正常。 屋子南边是修剪别致的桃梅林。而西边则是一片小竹林。 花火心神恍惚。这火云宫太对她胃口了。精致而不华丽,内秀与其中。 正当花火沉醉在这新屋美景之时,那再熟悉不过的喜悦之声从前方传来:“先生?!” 花火见到小优一脸惊喜,便向带她来的人做了个揖。那宫女会意,行礼后,转身离开。 花火悠然的走到小优身边,小优向她行了个大礼,起身后,一脸想要给她个拥抱又不好意思的表情,看得花火掩嘴直笑。 小优一跺脚,脸上绯红翻飞,不满道:“小姐可拿优开心噫,端不知小姐走后,碧波湖那房不知怎的倒了下去。小姐唤作九耳的犬还对着空中叫唤不止,吓煞优也。也不知怎的,王上知道,便派人来接优与犬。小姐觉得这新宫可美?” 花火听到小优说房子是自己倒掉的,又说九耳狂叫,便明白一定是妖怪作祟,不是嬴政派人摧毁的。回头一想刚才的所作所为,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方才她那个样子对嬴政质疑,她就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了! 花火心里嘀咕着,还好嬴政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没有追究,要不然现在她早就见阎王去了。不对,她有神力了,死是应该不会死的,但石头可能就拿不到了。对了为什么她不连剑一起拿走啊!她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就是,干嘛要在这里呆八年,她真是白痴,直接拿走剑不就好了。 花火自个儿越想越兴奋,为自己突破了思维禁锢而感到高兴,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小优在一旁叫她。 “小姐!”小优大叫了一声,将花火从沉思中惊醒。 “何事?”花火不满的看了小优一眼,她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这简单的方法,而小优却打断她思路。 “这火云宫小姐觉得如何?”小优一脸神秘的问她。 “自当是美不胜收,我很喜欢。”花火奇怪她干嘛问这个。 小优掩口偷笑,惹得花火更加好奇,连连追问她隐瞒何事。 小优清了清嗓子,满含羡慕的说道:“此宫为王上专为小姐建造的?!王上曾派人询问优小姐的喜好,事后才听闻王上给小姐建了一座华美宫殿。宫人可都议论纷纷噫。优进此宫殿之时” 看着小优那一张一合的嘴,花火自那句“此宫为王上专为小姐建造的?!”以后,便整个人呆住了。 第六十一章 .来之安之 嬴政为了她专门造了一座宫殿!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怎么可能上演!这宫殿一定有别的什么用途。花火暗自说服自己这宫殿不是专门为她建造的,但同时又明白小优说的不假。他真的可能这样做。 花火撇下还在继续畅谈的小优,虚弱的推开殿门。殿中物品无一不精致秀美,虽不是什么昂贵的奇珍异宝,但看的出来每一件都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 他,为何要如此,明知她不可能和他有结果,却偏要一意孤行对她好。花火不懂,也不愿去懂。嬴成走了,蒙恬同他都在逼她选,但她谁都不能选。 突然间,花火对这个空荡的有些孤寂的宫殿充满了恐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害怕这又是一个牢笼,一个精美的牢笼,不是她年幼时用来关她打她的铁笼子,而是用来宠她养她的金丝笼子,无论如何,她都会没了自由。 花火飞似的跑向能离开这得唯一出口,但令她最害怕的事发生了。那形如满月的拱门已被侍卫把守起来,她见过那黢黑如夜的铁甲,是嬴政的亲卫死士。 “我想出去散散心,可否放行?”花火强作镇定,微笑着向守卫请求。可惜那些守卫将她当成空气般的存在,只要她不踏出拱门半步,他们也绝不移动半分。 花火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殿内。小优一脸奇怪的看着花火,也许在她眼中,是很不能理解她为何突然如此悲伤。 “优,九耳何在?”花火想起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九耳。 “那犬正卧于里屋养神呢。”小优莞尔一笑,似是早就知道花火会问这问题。 花火叹了口气,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在想出更好的办法前,还是乖乖的呆着比较好。 走到里屋,只见九耳正卧在攒花双面挑针暗秀红丝被上。听到她走进来的脚步声,九耳懒洋洋的睁开一只眼看了她一下,抖了抖耳朵,扑腾了下小尾巴,撇开头不理她。 花火好笑,这小家伙又怎么了?好吃好喝伺候着它,它还摆起谱来了。 花火叫小优先去忙她的,而自己也不去叫九耳,就这样坐在圆凳上一手撑着头看着它。 最后还是九耳被看毛了,不自在的看向花火,满脸不高兴。 “怎么了啊?是不是这里条件不好惹得九耳大人你不高兴了?”花火调侃道。 “主人,您就这么不喜欢九耳么?为什么不带上九耳?”九耳垂下耳朵,扇了扇鼻翼,晃晃小尾巴,委屈的不得了。 花火走到床边抱起它,将它放在腿上,摸着它的头说道:“去哦不带你去当然是为你好,你伤未养好,去了不是更麻烦么。” 九耳眯起眼睛,享受着花火的抚摸。突然,它噌的跳了起来,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花火问道:“主人你怎么会有神力了?不是,九耳是说主人的神力怎么突然被解放了?” 花火简单的将遇到了麒麟和祝融的事告诉九耳。九耳听完沉思了半晌,幽幽的说:“那三青鸟本是西王母娘娘的宠兽,当年被那位蛊惑,反伤了西王母娘娘。主人心慈,只废了它的神力,并未将其元神摧毁,看来终究还是成祸害了。” 第六十二章 .四方印章 花火又询问了麒麟的事,九耳告诉她,它自己只见过暗麒麟,因为暗麒麟是她前世太一帝的下属之一。mianhuatang.info 至于其他九只麒麟,九耳说它也不清楚,因为交情不是很深。mianhuatang.info九耳告诉花火,她前世为太一帝时同龙主关系不是很好,因为她前世责罚了龙主九子之一的饕餮,所以龙主记了仇。暗麒麟是从小就跟着太一帝,所以与太一帝关系比较亲近,反而同他爹龙主的关系不好。 花火皱了皱眉,她不知道这次暗麒麟回去见他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干脆抽空召唤小绿来问问吧。 最后当花火问九耳祝融的情况时,九耳神色有些急切,忙问她火神祝融有没有将一方印章交与她。 花火仔细思索了一下,想起来那黄色的小布包。便急忙从怀中掏了出来。 打开之后,果然是一枚小巧的印章。 那印章通身翠绿,一见便知材料是顶级的翡翠。印章顶端雕刻有一只栩栩如生的云端龙,印面也为龙形,属阴凿印,这便是古时的肖形印吧。 九耳见印方吐出一口气,又爬回了花火的腿上,一边摇着尾巴一边说道:“那祝融老头将印交与主人便好,要是印被魔界的夺取,就完了。” 花火奇怪,这不过是一个印罢了,有这么重要? 九耳看着花火认真说道:“这方为青龙印,是镇压北雪的封印之键。只要印在,结界便不会被摧毁。同时还有朱鸟印,压南林;玄龟印,压东海;白虎印,压西山。这四方印可是守护天地一线的重要结界呢。” “天地一线?”花火好奇这个新的名词。 “主人没有前世记忆,当然是不记得这天地一线。当初魔界与天界发动圣战,便是为了这天地一线。据传闻女娲娘娘的尸身藏在天地一线之中,而女娲娘娘的陪葬品中有一件珍宝,便是命轮。如其名,命轮即为掌控命运的轮盘。不同的是,和司命女官所有人界命轮不同,那命轮为神仙魔物的命轮。据传言命轮上早已写明所有魔仙的生死命运。只要拿到这命轮便可打破规则,神仙能除魔,妖魔能杀仙。实在可以说是得此命轮者得三界。” 九耳顿了顿,继续说道:“战后,天尊在那个人死后的身上发现了这青龙印。加之天界原本就有的朱鸟印,天地一线两印便都掌握在天界手上了。若是这青龙印被夺了回去,怕是众生又不得安宁了。” 花火把玩着手中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小印章,没想到这小小的东西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力量,看来无论在哪,力量都是被追寻的对象啊。 “对了,那小屋是怎么一回事?”花火想起来小优对花火说的话。 九耳眼眸一暗,沉声道:“是饕餮。” “什么?”花火奇道,难道这么久而饕餮还记仇? “它是来找九耳的。”九耳闷声说道,似乎并不愿提起原因。 花火也不欲强求九耳说出来。气氛突然冷了下去。 第六十三章 .九耳变身 突然,花火记起初次见到人面?时被告知,如果她有力量的话便能让九耳回复一些灵力。 “九耳,我要怎么做能让你回复原来的样子呢?”花火打破沉默。 九耳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主人千万别为九耳再浪费神力了。祝融老头给主人神力可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 花火一笑道:“反正用完睡一觉就又有了,放在身子里也是放着,而且,我也想看看你原来是个什么模样。” 九耳依旧不愿,花火便缠着它。最后九耳只得投降,告诉花火如何往它体内注入灵波动,提高他的灵力。 花火依九耳所言将手刺破,用血在九耳额头画了一个梅尔比斯环,接着闭上眼,想想体内的无形之力从心出发,走过一小周天,到达指尖,再由指尖传入血符号中,灌注道九耳体内。 看似简单的活做起来可真是差点要了花火的命。倒不是她不会注入灵力,而是收不住。一旦倒出灵波动,便一发不可收拾,汩汩向九耳体内涌去。 九耳似是也感觉到不妙,立刻运气帮花火收官,但成效似乎不大。 花火紧闭双目,努力控制体内的灵力。过了十来分钟,花火只觉指尖一空,有人点了她的穴位,她才勉强将灵力收住。 “主人太胡来了。”花火听得九耳薄怒的声音,吃力的睁开眼。 眼前出现的不再是那毛茸茸的小神兽,而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线条柔和的脸庞,小麦色肌肤,水汪汪的大眼睛,白金色的发丝再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头顶的一对毛茸茸的小兽耳时不时抖动一下,可爱至极。 少年紧皱眉头,带着不属于他的愤怒的表情看着花火。 花火抬起手,摸上他那柔软的发丝,虚弱的笑道:“原来我的小九耳这么可爱啊。” “都什么时候了主人还有心情开玩笑。”九耳怒道,脸上却闪过一丝绯红。 “嗯,我也是累了,休息一下。”花火拍了拍九耳的头。 九耳轻松的将花火抱到床上,花火歪过头,这才看清他的整体模样。 只见九耳上身着一件白色皮毛开襟马甲,下身穿着同种材料的短裤,要上系了一条样式奇特的金链子,手脚腕都带着毛护腕。最有趣的莫过于那毛茸茸的尾巴了。看来九耳虽是变成了人形,却还保留着兽的特征。 花火看着看着噗嗤笑出了声。 九耳似乎看穿了她为何发笑,羞涩的垂着耳朵,不停摆着尾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九耳你还能变回小狗的样子么?毕竟你这个样子在人类中活动不方便呢。”花火问道。 九耳点了点头,砰的一下变回了原来的小狗模样,跳到花火的身边。 花火开心的抱着温暖的九耳,躺在精美的檀木镂花床上,进入了梦乡。 也只有在梦中,她才能忘掉一切。 第六十四章 .下定决心 次日醒来,发觉自己已被退去外衣,盖上了被褥。 花火暗自吐了吐舌头,怕是昨晚又连累小优了,好像嬴政说过昨晚会来的。 “嬴政这个坏蛋,把我关在这里,看来要想想办法了。”花火颓废的坐在床上,拨弄着九耳凌乱的毛发,自言自语道。 “哦,你欲如何?”一个声音问道。 “还不是”花火刚想回答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是用古文问得她,最重要的是这个声音貌似就在她身边! 不要这么悲剧吧。 花火战战兢兢的转过头,硬生生憋下去那股想要大叫的冲动,看着一手撑头一手把玩着她长发的男人。而且这男人她还认识! “寡人如此可怖?”嬴政看着花火,眼角一挑,有种说不出的邪气的美感。 花火迅速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裹衣,似乎没有解开过的迹象。不过也不好说是重新被穿上去的。 “寡人还没兴趣对熟睡之人下手。”嬴政似乎看出来花火在想什么,淡淡解释道。 “嘿嘿,”花火干笑一声,想往外挪挪下床,但嬴政貌似没想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拽向他,“痛!”花火惊呼,叫声吵醒了九耳。 “主人,怎么了?”九耳迷迷瞪瞪看了花火一眼,发现了另一边的嬴政正揪着花火的头发,立刻炸毛,扑向嬴政。 “九耳,不可!”花火顾不上头发被撕扯的疼痛,连忙拽住九耳的尾巴,防止它伤害到嬴政。要是九耳这么一咬下去,那这火云宫里的上上下下可都要遭殃了。九耳自是不用她担心,毕竟是神兽,但万一九耳不见了嬴政势必要拿奴仆问话。他这暴君的询问手段岂是这些奴仆能够承受的起得。 九耳被花火拽住动弹不得,但依旧龇牙恶狠狠的看着嬴政。 “王上可否放开臣,时辰不早了,王上该更衣上朝了。”花火忍住疼痛,毕恭毕敬道。 “不急,许久未见寡人,火儿怎如此冷淡呢?”嬴政眯起眼睛,硬是抬起花火的下巴,让花火面对他。 花火移开视线,咽了口吐沫,告诉自己要冷静,不可以害怕。但面前的人让她不自觉的想到了小时候的遭遇,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果然小时候的事会对成年后造成很大影响啊,花火心中想到。 “还是说,火儿早已委身与蒙恬,将寡人弃之脑后呢?”嬴政手里一紧,捏的花火下巴生疼。 蒙恬?花火一愣,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李斯去打小报告了!还歪曲事实。怪不得昨天嬴政一反常态的对她那么温柔,原来不过是要将她骗到这里,软禁她啊! “王上可真会说笑,臣能和蒙将军有什么关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花火勉强笑了笑,看向嬴政。都说在对方生气的时候盯着对方的眼睛看,能够抵消对方的怒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没什么关系?”嬴政盯着花火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松开了花火的下巴,毫不客气的命令道:“收拾一下,为寡人更衣。” 花火深深吸了一口气,警告自己要淡定,不能冲动,不可以骂史上第一位皇帝。便僵硬着笑脸下床穿衣。 果不出她所料,嬴政是真的想将她圈养在这深宫里了。原来放置衣物的地方摆满了衣裙罗衫,衣袍什么的早已不知去向。 花火叹了口气,挑了一件最容易穿的往身上一套,便拿起那龙袍替那惹不起的大爷穿戴好。 嬴政看道花火乖乖的样子,满意的一笑。离开前特地嘱咐花火他退朝后还会过来。 嬴政走后花火叫住一个女婢询问小优在哪。那女婢告诉花火小优已离开火云宫,被嬴政赐给蒙恬当老婆了。 “将军夫人据说是老将军的友人之女,婚事打娘胎里就定下来了呢。将军夫人祖上原是奴隶,但救过将军太爷爷的命。后来将军夫人的大父有了爵位,脱了奴籍,将军家为了还救命之恩便应下了娶亲之事呢。” “那他们何时大婚?”花火脱口问道。 “回娘娘,五日后正午。”女婢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不要叫我娘娘,我不是你等的娘娘!”花火也不知道火从何来,冲着那婢女大吼了一声,甩袖跑回了里屋。 “主人!你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了?”九耳见花火进屋从床上跃下,变成人形,将步伐踉跄的花火抱住。 花火靠着九耳那温暖的胸膛,感觉全身的气力都被抽离了去。 “九耳,你还记得那放剑暗室里的机关排列的顺序么?”花火幽幽问道。 “还记得,主人想叫九耳去取剑么?”九耳抱起花火,将她轻轻抱回床上。 “不。”花火摇了摇头,紧紧攥着拳头,以至于骨节有些微疼,“我们一起去。” 九耳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花火说的话。 花火笑了一下,说道:“我在这也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了,小优有了好的归宿就够了。既然这样我也不必为那嬴政去攻打什么韩国。拿了剑就走吧。”花火虽是对着九耳说,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九耳低下头,神情及其不甘心。“主人,那地方不是很容易进去的。” “嗯,所以我也要去,我不能再让你受那样的重伤了。”花火深吸一口气,尽量开朗的说道:“再说,我现在可是有神力的人了,还在乎那些个破烂机关么。” 短暂的沉默后,九耳点了点头道:“既然主人下定决心了,九耳也不好反对,不过主人最好将暗麒麟召唤出来,这样更保险些。” 花火摸了摸九耳的头,起身解下腰间的十身麒麟球,召唤出了暗夜。 九耳见到暗夜很是开心,但暗夜明显不如一开始在韩国的精神好。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花火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暗夜问道。 “不,没什么。”暗夜回避了花火的问话。 花火觉得一定是龙王给暗夜灌输了什么思想,要不就是对暗夜施加了什么压力,导致暗夜现在的精神很不稳定。 “算了,没事就好。不过有什么想法的话一定不要憋在心里,告诉我。我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至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苦恼呢。”花火笑着说道,她希望她的言语能安慰到暗夜。 暗夜显然没有料到花火会如此关心他,在花火说完后就一直愣愣的看着她,眼里闪烁着一些叫人看不懂的光彩。 “好了,下面我要说正事。”花火严肃起来。 第六十五章 .神剑奇石 无数次来到过议事厅,无数次看到过眼前这机关暗道,花火觉得,这是她这几年来最冷静的一次站在这暗道前。 抬手,提灯,打开暗门,花火深吸了一口气,踏了进去。此一步,便无法再回头了。 走在狭长又有些潮湿的甬道内,花火觉得自己的思绪被那些安在墙上的长明灯火晃的有些游离。 她其实并不理解她对蒙恬的感情。蒙恬爱她,但她却不知道自己是否爱着蒙恬。当听到嬴政将小优指婚给蒙恬时,她心里头莫名的气愤,那是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可她知道,没有任何人背叛她,因为本来就没有过信任。 恼火嬴政的独断,恼火蒙恬的接受,恼火车优的顺从,这时空中似乎所有和她有牵连之人都过得不好,也不让她好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真是个煞星,花火如是想着。 “主人,小心脚下,按着我的足迹走,别触到了机关。”九耳的话语将花火从摇摆的思绪中拉回到甬道内。 花火定了定神,迈开步子,小心翼翼的避过机关,来到了最后的一扇门前。 九耳变身人形,暗夜上前将花火护在身后。两神兽眼神交流了一下,九耳便伸手缓缓的推开了石门。 暗夜紧张的盯着打开的石门,生怕里面射出的暗箭毒标伤到了花火。这甬道狭窄,门宽和道宽一样,若是门内有暗器射出,想躲都躲不了,值得硬生生的接下。 果不其然,‘嗖嗖嗖’的声音划破了空气直奔向九耳。九耳一个挥手,开出了伞形的结界。但结界的范围不够大,还是有不少暗器从空隙中呼啸着袭击暗夜和花火。 暗夜将食指和中指并拢,竖在面前,喝道:“定!”那些漏网暗器便像没了油的汽车,立刻停在半空,不再往前半分。 “落。”暗夜将手挥下,暗器便如同听话的孩子一般立刻叮?落地。 好厉害啊!花火由衷的赞叹。原来真的有言灵术这种东西,这也太方便了啊。 “言灵所涉及到的物体有质量限制。越是高等级的言灵,可控制的质量越大。并不是想控制什么便能控制什么的。”暗夜似乎看穿了花火的心思,徐徐解释道。 花火尴尬,立刻转移了话题:“好像没有暗器了,前面就应该是放宝剑的地方了。” 九耳点了点头,率先走进了门内。 确认过没有任何其他暗器后,九耳传音叫花火和暗夜进来。 花火进入密室,环视了下周围的情况。密室中空荡荡的,似是非常古老了,但地面居然是黑色的,一尘不染,好像还很光滑。花火好奇的仔细看去,惊讶不已。这地面居然是成块成块的黑色水晶铺叠而成。 花火抬起头,看向密室中唯一的摆设:一座石台。 说是石台也不全然是。那石台与地面连成一体,好似本就是用一块黑水晶打造出来的。但那底座却是真真切切的青砖石。 花火暗自佩服设计出来这个密室的人,虽不知道是谁,但除了墨家也无它派有这么好的技术了。 打量完密室,花火将目光停留在她的目标上。天变神剑安静的躺在那儿,似是对她这个小偷般的行为毫无知觉。 九耳和暗夜将石台仔仔细细检查了几遍,恨不得将其劈开了看看石头里面有没有机关。 待两神兽检查完,花火深吸一口气,走到石台前,将神剑拿起。 第六十六章 .无法归去 花火又试着叫了几次,毫无反应。 “太极天皇大人怕是耗尽神力了。九耳记得若是要与隔世之人对话,除了要那人先触碰灵媒呼唤彼方,再就是要消耗彼方的神力。没想,短短几句话,竟能让太极天皇大人耗尽神力。”九耳闷声道。 花火站在原地,她已经有些怔忪了。 出乎她的意料,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 花火吩咐暗夜回到球内,并让九耳还原成兽态跳到她的肩上。 看着手中那装有金丝曜石的天变剑,花火明白,她就要完成第一个任务了,但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机械的抬起手,花火用指腹摩擦着左耳的耳坠,犹豫了起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她突然无法确定这样一走了之到底好还是不好。 但片刻的犹豫之后,花火下定了决心,她要离开。 “归元。”平静的吐出那可以带她会去的两个字,花火闭起眼睛,等待着回程。 “除了石头,你不可以带回来任何东西。”没有预期的穿越,反而是天耀那有些没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花火有些不甘,又叫了一边“归元”。 天耀叹息了一声,道:“你不能将那剑带回来。那剑本是历史的一部分,你不能如此。” “让我回去。”花火依旧平静,平静的有些麻木。 “我没有办法做主,像这样告诉你已是违反了规则我的神力快不够了,花火,你只能带回来石头,记住,只有石头” 天耀的声音渐渐变弱,最后消失的连一丝痕迹都捕捉不到。 她不知道她到底该如何去做。迷茫,无助的感觉笼罩着她,让她有些绝望。 她其实也知道如何去做,但她将那方法埋于心底,她不愿,即使到现在,她也不愿欺骗嬴政的感情。 正当花火愣神之际,密室的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数众多,其间夹杂着盔甲摩擦的声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小小的密室就被蜂拥而入的黑甲兵占领。 士兵将矛戈对准花火,气势汹汹。 花火盯着入口处那渐进的身影,垂下眼帘,不愿面对。 “寡人不觉曾亏待与你,你为何盗取我大秦之宝!”嬴政看着面前毫无反抗之意的花火咬牙切齿道。 “”花火不语,她无法说出她那任性的话语,她知道,一旦她说了,便就伤他伤得体无完肤。 “为何不说话!”嬴政走到花火面前,强硬的扭过花火的脸,逼迫她看向他。 花火闭起了眼睛。 “难道是因为寡人的指婚?”嬴政眯起眼睛,神色不善。 “不是。”花火立刻否认,她不希望蒙恬被牵连进来,而且也能激怒嬴政。 “你!”果然,嬴政怒火烧心,脸色苍白。 “来人,将这贼人关入大牢,严刑逼供,直到其说出盗宝的缘由!”嬴政恶狠狠的盯着花火,他眼中只剩下了愤怒。 花火无奈却又悲凉的笑了一下,她知道嬴政的脾气。他伤了她,这样,她便有了一个恨他的理由,也就能义无反顾的撒手离去了。 对不起,但我只有如此。无法说出口的歉意,花火心中默默泪流成河。 第六十七章 .周而复始 一盆盆冷盐水浇在身上,刺激着伤口,痛入骨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眼睛哭肿了,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 花火觉得有些想笑。 从密室被带入大牢至今已有三天了。三天的鞭刑,抽打的她几欲求死。但嘴里被塞入的布帛却让她无法咬舌。 九耳本来想直接用神力救她出去,但她拒绝了。她不能逃,嬴政的话还停留在她耳边,“若是你逃狱,寡人立刻将那蒙恬及其妻妾斩首于南市。” 她又一次被牢牢的束缚住了。 狱卒拿着鞭子站在花火面前,迟迟不肯扬鞭。花火用尽力气扯出一个笑容,道:“时间到了呢,动手吧。” “恩公,招了吧。”狱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花火猛磕头,“小人求恩公了,随便说一个理由都是好的啊。要小人鞭打恩公,小人还不如自行了断。” 花火看着跪在面前的狱卒,感慨古人的报恩之心。她不过是举手之劳救下了这狱卒的小娃,没想这狱卒竟冒着被嬴政砍头的危险求她编一个理由。 “没事的,动手吧,赵高快来了,再不动手你可就麻烦了。”花火叹了口气。 “恩公,小人”狱卒拼命的磕着头,希望花火能改变主意。但她不为所动。 牢外传来通报的叫声,赵高来了。 “快点!”花火看着依旧长跪不起的狱卒用力叫道。 那狱卒颤抖着站了起来,拿起鞭子,咬牙抽向花火。 花火闭起眼睛,准备好接受那钻心之痛。 “啪”的一声巨响,鞭子抽在了花火的身上,但花火却感觉比往常的鞭打轻了许多。 原来这就叫雷声大雨点小,果然这些个狱卒都有些本领。看了除了这个狱卒外,前面行刑的狱卒都为了讨好赵高,对她使了重刑啊。 “嗯,不错,给我往死里了打。”赵高听着抽在花火身上的鞭声,笑容狰狞。 花火睁眼,蔑视的瞟了一眼赵高,她死也不会向这种小人低头。 “贱女!居然敢瞪我!来人,将那贱女双眸给公公我挖出来!”赵高脸上的五官都快扭曲成一团了。 片刻,就有一狱卒拿着挖眼用的器具站在花火面前。 花火盯着狱卒手上那占满黑血的挖眼勺,恐惧万分,她不想失去眼睛。 赵高看着花火恐惧的神色满足的哼笑起来,不过他依旧命令道:“给我挖!” 持鞭的狱卒早已不知何时离开,花火有些失望,她以为至少那狱卒要是在还能帮她说说情。 “主人,要是他敢动手,九耳我就算魂飞魄散也要杀了这些人类!”九耳这些天看着花火被鞭打早就恶向胆边生,要不是花火命令它不可以救她,它何苦忍到现在。 “九耳,不可以”花火制止九耳的冲动,她不想让九耳背上罪孽。 狱卒抬起手,将挖眼勺一点一点的靠近花火的眼睛。 正当她放弃希望时,牢外突然传来通报:“王上驾到!” 牢内众人一惊,几欲跪地迎接,赵高却突然发狠,命令那挖眼狱卒速度行事,在嬴政到来之前将花火的双眼挖出。 花火哼了一声,艰难张口说道:“赵公为何如此害怕王上到来?等王上来了再挖我的眼睛也不迟啊。” 那挖眼狱卒听罢花火之言,露出恍然的神色,立刻停止了动作,跪地迎接嬴政。 赵高暴跳如雷,两步窜上前,抬手给了花火重重的两巴掌。 这两掌打的花火眼冒金星,耳鸣不止。 “小高子,寡人几时下令让你动手了?”嬴政那冷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包含着戾气,似是愤怒不已。 “王上!小人是替王上抱不平啊。王上明鉴。这贱女刚才口骂王上,小人一时心急,便动了手,没迎接王上,还望王上恕罪。”赵高显然没料到嬴政的动作这么快,居然看到了他动手打花火的一幕。 花火努力的抬起头看向那站在台阶上的身影,说道:“罪臣参见王上” “你给寡人闭嘴!”嬴政似是一阵风的来到花火身边,“来人,将其镣铐解开!快!” “王上,此贱女还未伏法”赵高小心翼翼的提醒嬴政花火盗窃天变剑一事。 “滚!”嬴政对赵高吼道,“别以为寡人不知你暗中做的那些事,寡人不过是念旧情,没有办了你,若是你还有点自知就滚远点!” 赵高噤若寒蝉,连忙磕头,迅速领着他带来的人退出了大牢。 “恩公,小人这就给恩公解锁。”那持鞭狱卒从嬴政身后走到花火旁边,利落的解开绑住她的镣铐。 “原来,是你叫王上来的谢谢”花火感激的看着那狱卒,那狱卒为了救她当真是不怕死的叫了嬴政。若是嬴政没有信他,他早已身首分家了。 “恩公折煞小人了,这是小人应当做的。”狱卒将绑在花火身上的镣铐全部解开。 花火落地,但她脚上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只得向前倒下。 她以为她会和潮湿的土地来个亲密接触,没想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 “火儿寡人不是想这样对你”嬴政接住了几欲倒下的花火,将她拥入在怀。 “请王上放开罪臣,罪臣身上脏”花火虽贪恋嬴政胸膛的温暖,但她明白她不能。 嬴政没有理会花火说的话,直接将她抱起,迅速走出了牢房。 第六十八章 .赌命之求 回到了火云宫,嬴政小心翼翼的将满身血污的花火放到铺叠干净的床上。 花火默默的看着嬴政,面无表情。她已经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 “来人,备香汤。”嬴政吩咐下去,片刻后,女婢们就将木桶抬进了屋内,排好屏风,注入温热的泉水,撒进去了许多疗伤的清香草药。 “都下去吧。”嬴政屏退了众人,他要亲自为花火擦洗。 “火儿,寡人亲自为你沐浴可好?”嬴政颤抖着褪去了花火身上的外衣,露出了被血染尽的内衣。 鞭子抽出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同撕裂开的内衣粘连在一起,稍微一动便又裂开流出污血。 花火任由嬴政摆弄着,动也不动,像极了一个被抽取灵魂的人偶。 “火儿,寡人不知那些下人居然敢用这么重的刑。原谅寡人,原谅我可好。”嬴政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他极力想避开那些粘连的部分,但由于时间太久,早已不可能不撕裂伤口而被处理掉。 花火此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被继父关在暗室里抽打惩罚几乎成为了她的日常。mianhuatang.info她其实不懂为何继父如此恨她,直到现在她都不懂。不过拜他所赐,花火觉得,现在身上的鞭伤似乎都已经被麻木了,即使嬴政揭开了血痂她都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痛。 嬴政终于将花火的衣物除尽,接着,他抱起花火走到浴桶前轻柔的将她慢慢放入水中。 被草药制成的洗澡水一激,伤口似乎都开始不停地挣扎起来。花火痛的拧起了眉头。 “不痛不痛,不痛不痛”嬴政见花火皱眉,冷汗挥下,便知是草药作用于伤口了。但若是不用这草药洗净伤口,怕是会染上炎症,留下伤疤。 花火见嬴政笨拙的安慰自己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三天前,嬴政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对她大刑伺候,这时却极尽小心的为她处理伤口。 嬴政见花火笑了,立刻喜上眉梢,更加温柔的为花火擦拭污浊了三天的身子。 洗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中途不断的有女婢进来换桶换水。花火就这样安静的随嬴政摆弄,除了最开始的皱眉和那一声笑以外,再无任何情感流露。 嬴政将花火擦洗干净后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回了床上。开始被血渍染红的被褥床垫,不知何时已更换一新,散发着淡淡的梅香。 花火没有忽略掉嬴政看向她身上伤口时的另一种震惊,她知道他看到了那丑陋不堪的旧时疤痕。她很感激嬴政没有追问她伤痕的由来,这大概是她唯一一次感激他。 嬴政拿起早已摆放在一旁的伤药,细细的为花火涂抹。 淡淡的杏香飘入了花火的鼻腔,她闻到这香味后却再也把持不住伪装的淡然,泪流满面。 那杏香是他专门为她添加的,因为她不喜欢原来的刺鼻气味。 可是,药依旧飘香,人早已不在。 “这药方是那人告诉我的。”嬴政见花火落泪,苦涩的说道。 花火绽开了一个笑容,原来他竟为她到如此地步,临刑前还要将她常用的方子告诉别人,以防她哪天用上。 嬴政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瓷瓶,花火那绝美的笑容刺得他痛不欲生,他知道,这笑容不是为他而绽放,是为了那个同他一样迷恋花火却被他亲手砍下头颅的皇弟而绽放的。 “成弟走前曾告诉我,若是我伤了你,便也永远失去了你。现在看来,成弟没有说错呢。”嬴政缓缓的摩挲着花火的脸庞,为她拭去泪水。 花火不语,一如嬴成所说,她的心已经远离了嬴政。 “我,从小就被父王母后丢在赵国做质子,那时,我不过幼儿,连个话都说不全,如何能争取到利益!所以,我在四岁那年便下定了决心,要回到这大秦,做大秦之王,有谁敢反抗便杀尽断根。”嬴政突然开始诉说他的身世,神色寂寥。 “我在赵所居住的地方只是深山里的一座茅草小屋,每逢下雨,便积水成泽,湿透了全身。那时我身边只有小高子守着。其对我尽心尽力,从没将我当做质子般对待,故,我明知其作为不正,却也不忍将其赶离身边。” “自从登上了这秦王的位置,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力过我为大秦之王,可只手遮天,却只拿你毫无办法。为何你要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为何你要将我之心折磨至此火儿,留在我身边,我将倾尽所能” “王上,罪臣谢王上美意。罪臣不值得王上怜悯。”花火微微一笑,但眼中早已没有了焦距。 “火儿,我为大秦之王,有些事由不得我,你明明懂得,却为何来逼我!”嬴政盯着花火,双眉紧蹙,眼中的痛苦与悲伤浓的要将人吞噬。 “王上要是真的怜惜罪臣,就将那石头赐予罪臣让罪臣离开吧”花火故意忽略嬴政的悲痛,闭起眼睛,颤抖着说道。 她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心,明明嬴政这样待她,她却无法恨他。要是嬴政在这样示弱下去,她真的会动摇。她在意嬴政,在意蒙恬,在意嬴成,甚至在意田建。但她明白嬴政在她心中的地位太过鲜明。 明明应该恨,却无法恨,甚至不忍看到他无助的样子。花火觉得,她必须要走了。 “不可!唯独这一点,我不能答应你!我不要你离开!若是没了你,我该如何是好?”嬴政不顾花火的伤势将她强搂进怀,似是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花火闭口,不再说一字。她知道,现在她必须要赌,赌嬴政对她的情。用命赌。 第六十九章 .归去 三天过去了,花火不曾进食半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她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床边跪着的一地人,面无表情。极度的饥饿使她开始产生幻觉。 花火自嘲了一下,罔她觉得自己聪明,没想到却半点注意都没有,只能用这最傻最无赖的法子。 她试着叫天耀,但毫无回音。九耳无论如何劝说,她都不愿吃一口食物。她想回去。 慢慢的,花火闭上了眼睛,她很累,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快使不出了。 恍惚中,她觉得似乎听到了小优的哭声。 “是优么?”花火撑开了双眼,看清了眼前哭成泪人的车优。 “真好,走之前还能再见到你。”花火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车优拼命的摇着头,握住她冰冷的手,泣不成声。 花火觉得很欣慰,小优现在富态多了,漂亮多了。果然还是要人靠衣装的。看来蒙恬对小优不差。既然小优有了好归宿,她也就安心了。 蒙恬,终究还是会遗忘她的。时间如沙尘,会渐渐掩埋记忆的痕迹。 “小姐,优求求小姐了,?饭吧。”小优恳求道。 “优,你现在是将军夫人了不可如此放低仪态”花火喘着气,慢慢说道。 “小姐,优知道的,这些日子,将军从未召见过优,将军一直念着小姐” “寡人让你来不是让你说这些的!”门口突然传来嬴政微怒的声音。 小优身子一抖,低下头默默流泪。 “都下去!”嬴政一挥袖,遣散了屋内众人。小优虽恋恋不舍,但又不敢拂了嬴政的命令,只好躬身退出了屋子。 花火重新闭上眼。屋子一时间静谧的有些诡异。 “火儿,你为何要如此折磨寡人”嬴政看着花火,声音颤抖。 花火不语。 “火儿,你就这么厌恶寡人么?连看都不愿看寡人一眼。”嬴政慢慢的走到花火的床边,坐了下去,用手指摩挲着花火闭起的双眼。 花火此时几欲夺泪而出,她明白,是她赢了,嬴政会把那石头给她,他爱她,他终究无法看着她虚弱下去。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痛苦不已。 果不其然,嬴政掰开了花火的手,将什么东西放在她的手心里。花火微微睁眼看去,是那石头。 “寡人把这石头给你了你可否再陪伴寡人三日?只要三日,寡人想将你牢牢记在心中”嬴政俯下身,亲吻着花火的额头。 无法再坚持下去,花火泪水决堤。 嬴政温柔的为她擦去断了线的泪珠,安静的等着她的答案。 花火握紧了金丝曜石,虚弱的点了点头。 一瞬间,嬴政像是放下了什么重负,释然一笑,竟让花火看痴了去。 原来,他笑起来竟是如此耀眼 花火合起眼帘,在嬴政的轻抚中渐渐沉入梦乡。 三天,便是永恒。 仅仅三日,不多也不少。但对于花火来说,大概是活到现在最快乐的三日了。 嬴政一如承诺,不再对她有任何禁锢。而她也陪在嬴政身边,听他畅谈理想,畅谈国政,畅谈天下。 两人如多年好友般无话不说,前些日子的隔阂似是不曾存在过。 花火觉得,她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第三日晚上,花火正坐在窗前赏月,一个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蒙恬!”花火惊呼了一声,随即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下意识的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仆人在,才松了口气。 蒙恬望着身着浅葱色水袖曳地长裙的花火,一时间竟被夺去了心智。 花火狡黠的一笑,起身走出了屋子,来到蒙恬面前,优雅的转了个圈,问道:“好看么?” 蒙恬这才回过神来,嘶哑着嗓子回答:“嗯,很美。” 花火乐的花枝乱颤,款款走入月光之中,一甩衣袖,舞起了身姿。她没有学过什么古典舞蹈,只是凭着感觉享受着自由。 却没想,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咧嘴。 “伤口还未好透就这般顽皮,寡人不是告诉你太医吩咐不可乱动的么。”嬴政不知何时来到了花火的身旁,将她抱起走回房间。 “臣,参见王上。”蒙恬见到嬴政立刻垂首请安。 花火向蒙恬眨了眨眼,做了个鬼脸,惹得蒙恬无奈一笑。 嬴政抱着花火进了寝屋,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花火见蒙恬没有进来,便说道:“王上,让蒙将军进来吧。” 嬴政不悦的说道:“又是这蒙恬。要不是看在他进贡的伤药对伤口有奇效的份上,寡人早就贬他的官职了。居然还敢来。你这小妖精也真是不让寡人省心,居然在那蒙恬面前舞弄身姿,这是对寡人的挑衅不成?” 花火笑嘻嘻的说:“王上是最英明的王上,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记恨的不是?” “哼!”嬴政瞪了花火一眼,还是对门外说道:“进来吧。” “谢王上。”蒙恬平静的走进了屋子,“不知王上叫臣来此地有何吩咐。” “是火儿求寡人宣你来的。”嬴政没好气的回答道。 “王上答应过我不怪罪蒙将军的。”花火委屈的看着嬴政,楚楚可怜。 嬴政皱起了眉,显然很不爽。 “好啦好啦,我有东西交给王上和蒙将军。”说完,花火从枕头下面摸出两个包裹,分别给了两人。“现在不许打开,离开火云宫以后才可以看。”花火俏皮的一笑,九耳跳上了床,蹭了蹭她,眼中闪烁着担忧的神色。 嬴政和蒙恬两人有些不解,但见花火什么也不说,便不好再问。 花火佯装疲累,催促着两人离去。 待两人离开后,花火再也无法维持淡定的笑容,泪如雨下。 她该走了。 九耳伸出小舌头,舔去花火的泪珠。花火苦涩一笑,道:“九耳,走吧,该离开了。” 九耳点了点头,花火下床,右手握着金丝曜石,右手触碰耳环,道:“归元。” 慢慢的,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料嬴政这时却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她。 “我就知道,你太狠心了!竟连道别的话都不同我说一句!”嬴政悲伤的说道。 “王上” “再一会,让我抱抱我真的无法割舍下你火儿我的火儿”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嬴政低吟着《蒹葭》,泪缓缓流下。 轻语低喃,柔情似水。 花火恸哭,看着将她拥住的人,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意识越来愈模糊,她快要离开这个时空了。 “别了大秦别了嬴政” 离别之语最终没有说出,留下的记忆也许会被时间之沙掩埋,但心中的那份真挚之情,却永不磨灭。 嬴政,谢谢你 番外 三 井底之蛙(蒙恬篇 ) “生来便是当将军的人。” 这是大父对我的评价。当然,那时我才三岁,而且,正坐在一堆玩物之中摆弄着一块玉佩。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半块兵符。 由于那不知是不是天注定的抓阄结果,我从五岁起便开始习武。 每日丙时三刻起床,亥时四刻才可入睡。 我的世界便只有那小小的四方庭院和各式各样的兵书卷册。 弟弟与我不同,他似乎抓阄的时候抓到的是竹简,于是,他便被走上了文官的道路。 每次蹲马步时,我都喜欢看着天空上的云朵,应为我很羡慕云能够飘来飘去,想到那就到哪。不过那时候,我一直以为天空就是我所看到的那么大。 十七岁时,大父在检阅完我练习的成果后,告诉我我可以参军历练去了。 其实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参军,打仗,杀敌,我天天都在做,当然,是在心里。 于是,很自然的,我的能力被看重,步步高升。大父也以我为荣。 不论是王翦将军还是桓上将军都很喜欢我。他们说我够冷静,临危不惧,杀掉敌人的时候连眉毛都不抬一下,干净利落。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只是不喜欢感情外露罢了。其实,当血溅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的剑在颤抖 弟弟蒙毅也进入了宫廷,至于他做了什么,我没有多大兴趣。 说实话,我不喜欢读书,一点也不。 由于我战功显赫,再加上大父的举荐,没过多久,我便见到了这大秦的新统治者,我的顶头上司,嬴政。 没想到他居然比我还小一岁。 看着他老练的周旋于群臣之间,举手投足散发出的王者之气,我心悦诚服。他是我无法企及的高存在,我甘心为他效命。 ??之乱爆发时,我接到嬴政的密令,让我去秦太医的府上。虽然我不理解为什么,但还是去了。 命令的意义就是被无条件执行。 秦太医告诉了我??的逃跑路线,我谢过后,立刻追了过去。 当我抓到??时,那小人为了保命,将所有的事一股脑子告诉了我,求我放他一条生路。我看着他那痛哭流涕的样子,毫不犹豫的将剑刺入他的心脏,一如几百次几千次对着木桩练习那样。 我很清楚,这人知道的太多,而且嘴太松,留不得。 我同样很清楚,他告诉我的事,我一辈子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例如秦太医的事,先皇暴毙的事。我很庆幸自己是一个冷漠的人,因为没什么人可以说话,也就不用担心会泄露秘密导致诛九族。 当我将??的头颅呈给嬴政时,他满意的告诉我,他希望我去蓝田营驻守一段时间。 我依旧从命,直到那封逐客令送至我的手中。 起初我不太敢相信这是他的命令,因为我从祖籍来说是齐人。若是依照命令,我应该离开。但我不想离开。 于是,我骑上马奔向咸阳去一探究竟。没料在半路遇到了王翦将军。 王翦将军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一见着我就立刻将我拉去追赶一个叫李斯的人。我被迫同他一起登上小舟,去寻找那个走就不知道走到哪的李斯。 接着,我遇到了我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事,我和王翦将军被妖怪袭击了。 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忘怀那妖怪有多难看。不过我也不明白为何那妖怪要袭击我和王翦将军。唯一幸运的是那妖怪没有继续袭击,而且,我发现李斯的船就在不远处。 王翦将军被那妖怪吐出的水喷了个正着,半边身子开始起泡,于是,只有由我将李斯带回了宫中。 在那依旧窄小朴素的议事厅里,我见到了那个使我余生都无法忘却的人。 我第一眼便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装。而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她不明白,她的美,她的笑,她的柔,仅是举手投足之间就能让男人为她疯狂。我觉得,大概也只有像王绾这样一根筋的老实人才发现不出她的秘密吧。 她提出的那个问题,我很早就想到了,只是在我说出之前,她先一步提出而已。我很惊讶居然有人也如此熟知国家律法,而且还是个女人。 我不禁多看了她几眼,我欣赏这个女子。 我准备回去时她叫住了我,说要和我讨论一下攻韩的事。我不知道嬴政有什么打算,既然他敢放这样的美人去战场,我又能有什么意见呢。 理所当然,我同意了。我要请她去我府上详谈。 当她说要回去吩咐一下时,我也不知是怎的,神使鬼差就说了要同她一起。 在她住的地方,我见到了车玉,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但由于车大伯的犯事,母亲将这门亲事推掉了。当然,我没有什么意见,对于只见过两次面的人,我实在谈不上有没有好感,能记住她的样貌已是不错了。 她倒是一脸好奇,看着我想问又不敢问,有意思极了。 回到府上后,她并没有一如她所说问攻韩之事,而是很敏锐的提到了王翦将军。 我第一次觉得这女人并不那么简单,她不光有着绝色的外貌,还有着卓绝的智慧。 以后的日子里,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派死士在暗中观察她。但我知道,我已经被她牢牢的吸引住了。 我想要她。 年初,嬴政去了河北巡视,我奉命随行。 当我还在军中安排部署的时候,传来消息说嬴政在回城的路上遇到雪洼子,王车陷了进去,而嬴政自己也受了伤。 我立刻上马赶去营救。当我赶到时,嬴政居然已经从召车中爬了出来。不过腹部的伤口太大,他流血过多,几欲昏迷过去。 因为常年行军,我有习惯随身携带伤药,简单的给嬴政处理完伤口后,我立刻将他送回了城。 一路上,他只喊了两个字:“火儿” 我知道他喊的人是谁,他原来也同我一样,迷恋上了那个不可思议的女子。 回城后第三天,她赶了回来。 那时已过了子时,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么晚还在街上是很危险的,况且风雪又大,她身子骨向来不是很好,冻病了怎么办。 我生平第一次动怒了。表面上,我是怒她赶夜路,其实,我很明白,我是怒她居然为了嬴政如此拼命,我怒她没有选择我而是选择了嬴政。 至于王翦将军到底是怎么好的我一点也不关心,但我很清楚这事一定是她做的手脚,她似乎有一般人没有的力量。而且,若是我不以此为借口,她怕是要立刻飞奔到嬴政身边去了我想多和她独处即使是半会儿都好。 可惜,王绾来了,将她带到了他的身边。 接下去的几天,每日得到的报告都是她如何精心照顾那大秦之王,不眠不休,甚至又一次累的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我听完后发现桌子的一角已经被我用内力捏断。我承认,我嫉妒他,嫉妒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嫉妒那个我曾今发誓效忠一生的君王。 于是,我逮住了机会,既然我无法让嬴政放弃她,那便设计让他伤害她,用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借口。 乘着花火为他去寻嬴成为他治病的空当,我叫死士递给赵高一封帛书。我知道赵高不喜欢花火,因为花火夺了他在嬴政心中的地位,那个无谋的龙阳宦官正适合用来替罪。 果然,赵高如我所建议的向嬴政进了谗言,他居然信了。 也许,单恋中的男人比女人更加愚蠢呢。 出乎我意料之外,嬴成居然也爱上了她。而且嬴成和她似乎早就认识了。 我看不透她对嬴成的感觉,但我觉得他一样能威胁到我,于是,我继续行动。一切能威胁道我的人我都要除去。 斩草除根,不择手段,这是我的信条。 去大营的途中,我第一次拥她在怀。那种美好的感觉叫我久久无法忘怀。她安静的像一只柔弱的小羊羔,但眼神却灵动的如狡猾的狐狸。 我更加坚定了要得到她的想法。 还没等我行动,她突然受重伤回营。当我得知消息赶过去时,她正满身鲜血的站在那同秦武说些什么。接着便倒了下去。我提起内力一口气奔到她的身边接住了她下落的身子。 那天的夕阳格外艳丽,落霞将漫天的云彩染成了血红色,壮丽的叫人心生敬畏。她毫无知觉的躺在我的怀里,那样依靠着我。血色残阳将她镀上了金红的光芒,我竟觉得她艳丽的恍如火莲变成的妖精,美得让人心颤。 我多希望这一刻能永远静止,可是嬴成将我那美好的空间打破。他要求立刻为花火疗伤。 由于是为了救她,我同意嬴成将她抱走。但嬴成离去时看我的眼神让我理解,他同样想除掉我,他知道我对花火的心思,一如我知道他一般。 于是,我开始行动了。这次,我选择了李斯。 李斯对花火有些好感,但此人的功利心太大,所以,花火的存在对于他是一种威胁。李斯害怕花火会影响道他的仕途,所以他可以利用。 我放风出去说嬴成未死,接着一步步安排线索将嬴成就是秦武的事实教给李斯。怕是李斯至今仍旧以为是他自己查出来的呢。 结果,嬴成一如我所愿的死了。 让我深感不安的是她竟是爱着嬴成! 我第一次觉得恐惧,我害怕她知道真正的我以后会毅然离去。于是,我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去抹消我之前所作之事留下的痕迹与漏洞。当我将剑从最后一个之情人的胸口拔出时,我才觉得稍微有些安心。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不知道其实我每隔十天就会去看她一次,当然都是在夜里。我会用迷香将她迷晕,然后拥着她入睡。她的身上永远都有一种淡淡的清香,那是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我不会侵犯她,我要的是她,而不是她的身子。 只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她又一次为了嬴政而开始行动了。这次是访韩。 李斯的心思太过明显,他想除去花火,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她也知道李斯想除去她,但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难而上,漂亮的完成的访韩的人物。 我一向自负,我认为,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 待她回营后,本是很自然不过问候,却让我明白了才两天不见,我是多么的想念她。当她又一次回忆起嬴成时,我决定不再默默等她留意我了,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心意。 不顾众人以为我有龙阳之好的眼光,我将她抱入账内。看着她那娇羞又尴尬的神色,我明白了她原来也是在意我的。但我在她心中的地位却依旧不及嬴政,甚至还在秦武后面。 我告诉了她我对她的爱恋,她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很清楚,我在她心中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由于我的大意,被李斯看见了我和她独处的一幕。而后他理所当然的将此事报告给了嬴政。可是嬴政并没有催着我们立刻回城,甚至连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我有些奇怪。 回城后,当死士将嬴政新建火云宫的消息告诉我时,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他等不了了,他想独占她。 我立刻动身想去警告她别进宫,可惜,已经晚了。 第二天,我接到圣旨,嬴政将我那早已不再往来的未婚妻指婚与我,并命令我即日完婚。 容不得我拒绝,因为他是王。 我忿恨的接受了这个强加的女人。婚礼当晚,我将她一人撂在房里,跑到商坊喝了一夜的酒。我以为醉了便能忘了,但醉了,却思念更胜从前。 我的美人,我的碧玉,我的花火 大醉了三日,每晚酗酒,因为我发现喝过酒以后,我就能在梦中见着她了。她会俏皮的对我笑,会温柔的为我包扎伤口,会告诉我她喜欢我 第四日醒来,惊人的消息将我的醉酒惊醒,她被嬴政关入大牢,严刑拷打! 我发疯了似的闯入殿内问嬴政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只是淡淡的告诉我不关我的事,我只需要带好我的兵打好我的仗便可。 我厉声告诉他,他的命令会要了花火的命。他却不屑一顾的说他吩咐过那赵高告诉狱卒手下留情了。 那时我真的有种冲动,想一剑刺死这大秦之王,我曾发誓效忠的对象。在我开口之前,门外传来的求见声,打断了我和他之间的谈话。 求见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狱卒,他告诉我们,花火要被施行抉目之刑。嬴政不信,那狱卒便跪在地上磕头求他救救花火。 要是我手里有把剑,我一定会立刻杀了嬴政然后自立为王。 嬴政终于决定去看看,但我不能跟去。只得在牢外远远的等着。 当他将满身血污鞭痕的花火抱出地牢时,我一拳砸在了墙上,将墙砸出了裂缝,接着转身飞奔回府,站在那个曾经呆了十七年的庭院里发疯似的舞剑。 我恨自己,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 接着,她绝食了。我心急如焚,想到她似乎待车玉极好,便去找到车玉,让她进宫。车玉听到花火受伤的消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去求见了嬴政。 我在家等了五日,第六日傍晚,我接到嬴政的召见,地点在她住的火云宫。 当我到达时,她正坐在窗前看月亮。 她见我出现,先是一惊,随即露出迷人的微笑并走出了房间。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身着女装。她没有打扮时已是倾国倾城,这时的她穿着浅葱绿色的曳地长裙,带着环佩朱钗,身姿窈窕,平添了一种只属于她的妩媚。 我看着她,眼中再无它物。 她今天的心情似是特别的好,竟走入月光下舞动起来,莹白色的月光飘洒在她的身上,迷离的似天上的仙女。 我看痴了,她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美。 这时嬴政也进到了院子中,痴痴的看着她舞蹈。原来他也没见过。我突然觉得有一丝的安慰。 过了许久,她似是不小心牵动到了伤口,几欲倒下,嬴政迅速走到她身边将她抱回宫殿内。我呆呆的站在门外,看着他抱着她的身影,感觉的心喀嚓一声,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缝隙。 半晌,嬴政宣我入内,我平静的走了进去,平静的接过她递给我的布包,平静的离开。 我看到了同我一起出来的嬴政回身的样子,我没有回去。 当她舞动的时候,我便明白,她,要离开了。 她有太多我不知道秘密,但我觉得都无关紧要,因为她留给我了一本她承诺过的操练兵法和一句诗: 心中藏之,何曰忘之。 此刻的我只觉得自己一如那井底之蛙,她便是从我视野中飞过的天鹅,那一抹身影留在心里便是永久的幸福了 花火,此生,永不相忘 番外 四 所谓伊人(嬴政篇 ) 嬴政躺在床上,望着那雕满火莲的床顶,流下了迟到二十三年的泪水。 他终究没有寻到仙药,没有长生不老,没有等到能与她重逢的一日。 【我的火儿,你可还记得我?】嬴政心中默默的说道。 他病的很重,很多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但唯有她的音容笑貌还是一如往常的清晰。 嬴政闭起了眼,似乎一瞬间,他记起了许多许多早已被他遗忘的事。 幼年时,他被一个人丢在了赵国,身边只有比他大几岁的赵高一人陪伴。 由于没有悉心的照顾,即使赵高将绝大部分食物给他吃,他也很少能吃上一顿饱饭。 当他九岁时,他第一次见到了他的母后。那个妖媚放荡的女人。 母后和一个男人将他领回了秦国,母后让他叫那个男人仲父,而他的父王,就是当今的秦王,嬴楚。 那天,他站在大殿里,看着众人对他那形形**的眼光,觉得有些害怕,赵高对他说,他从今以后就是秦国的世子,要做这秦国的王,不能胆小怕事。 于是他学着书中读到的周文王的样子,挺起了胸膛。 他,要立于万人之上。 过了半柱香,他见到了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嬴成。 他见嬴成的第一眼就很不喜欢嬴成,应为他比他高大,健壮。他有他想要的一切。 但随后他明白从今往后,他将取代那嬴成的地位。他才是这大秦真正的王。 嬴政想到这,有些感慨。原来他一直嫉妒着嬴成,从幼时直到现在。幼时是嫉妒嬴成过的比他好,而现在是嫉妒嬴成夺了他至爱之人的心。 【原来我一直没有超越过他呢。】嬴政自嘲了一下,继续回忆往事。 后来父王死了。他亲眼看着父王喝下了母后送上的粥,然后倒了下去。而在母后到来前。父王对他说,他不喜欢他,不想将皇位交给他。 于是,他冷眼看着父王倒在他面前,口中念叨的最后一个名字是韩氏。他知道,那是嬴成的母妃。 无论如何,他是秦王了,他不会在住在破旧的小茅屋里,不会再喝野菜粥,不会连一顿饭都吃不饱了。 但他的野心不仅仅是生活变好,他恨这个有许多国家的时代。若是只有他大秦一个国家,他也不必去做什么质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要颠覆这个时代,他要一统天下。 ??之乱爆发,在他眼里看来不过是小丑行为罢了,倒是那秦武就是嬴成的消息让他颇为吃惊。当初父王仙逝的时候他没有去阻止母后想要将嬴成斩草除根的想法,虽然他很赞赏嬴成的带兵能力,但更忌讳他的皇室身份。 儿时对他的承诺不过是空谈罢了,秦国,不需要两个王。 不过既然嬴成活了下来,又是以御医的身份进到了宫廷,他便要好好斟酌一下嬴成的目的了。于是,他孤身前往嬴成的府邸,与他聊了一夜。 在谈话中,他知道了嬴成并无当王的意愿,况且,他的直觉告诉他,嬴成还有用,至少目前还不能杀。 如他所愿,以后的日子里,嬴成为他在暗中做了不少事,一些不能公开的秘密便全交由他处理。 他不担心嬴成会篡位,因为他有足有的自信,嬴成反抗不了他。 在他登基的第十年,也是??之乱平定的一年后,他遇到了她。 嬴政想到这突然想笑,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因为她在宫中迷了路。而那时,她还是个女扮男装的人。 第二次见面就是在召见齐王的大殿之上。她虽带着面具,但他却一眼看出了她就是他遇到的那个迷路的使臣,花火。 嬴政回忆起她在殿中的摸样,眼中又一次泛起了泪光,他的火儿,他太想她了。 出乎他的意料,花火居然是那么的聪颖,将他的臣子打压了下去。他欣赏她,心中的声音告诉他,他要留下花火。只是那时,他还不知道,花火是女子。或者说,他是故意忽略了那一点。那时的他,心中的眼睛是闭上的。 再见便是半年后,他因仲父的事心情不悦,四处散心路过了莲池宫,想起了那个在大殿上使他惊讶的人。 于是,他走进了那个嬴成母妃曾居住的偏宫,见到了如出水莲花般清新雅致的她。他觉得,她是女子。但她的举止谈吐,又全然不像平常女子。 他的心一下就被紧紧的抓住了,尤其是她对他说,“其实知不知道生父是谁并不重要,王上只要知道,你就是你,那便足够了。” 这么多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人对他说,他就是他。没错,他就是他自己,为何要去在意那些流言。 他自此便将她装进了心里。 后来,有人向他报告花火的婢女是派去齐国的间谍。他便差人将那婢女召来,询问花火的情况。 怎料那婢女竟是一字不说。 他很愤怒,那婢女明明是他的手下,为何却会去袒护本应是敌人的人。 他让狱卒严刑逼供,甚至喂了那婢女折磨心智的毒药,而那婢女除了说出花火时女子外再也没说出任何情报。 嬴政叹了口气,那时的那个女婢其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罢了,自己与火儿相处了那么久,同样也什么都不知道。火儿来自哪,又去了哪 年轻气盛的他一怒之下将花火关进了大牢,他不知为何会觉得花火有可能抵抗他,或者说,他不想看见花火抵抗他命令的样子,便差人先迷晕了她。 嬴政自嘲的笑了一下,但不小心动了气,咳嗽了气来。太医连忙上前为嬴政顺气,嬴政却将其赶走,他虽然快要死了,但依旧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平息了气息,嬴政继续回想后来的事。 在牢里,他第一次吻了她,不过其实应该说是他命令她吻了他。想看到她被羞辱的样子,想看到她屈服的样子,这是他那时的唯一想法。 因为她太耀眼了。耀眼的让生活在黑暗中的他有些妒忌。 但她并有露出他想看到的神色,明明被他侵犯了,那名叫花火的人儿依旧显得那样纯洁。 他其实明白,他的火儿,他所神驰的火儿,是无法被任何人玷污的。 她居然会为了她的女婢和他讨价还价,她怎可如此的聪慧,竟让他不得不去答应她的请求。 于是,他让她站到了阳光之下。 出乎他的意料,她居然是传说中开启天变神剑之人。她真的是他的福星,他的宝贝。那时起,他觉得,只要有她在,一切都会很美好。 可是,接下去就遇到了奇旱。 天灾一直是作为对一个君主政德败坏的评价,他也无法责怪山东六国之人对他的贬低谩骂。他只有更加勤奋的去巡视旱田,慰问百姓。 忙碌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直到她为他递上那两个里面包着鹿肉的奇怪食物时,他才意识到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用过饭了。 其实火儿应当是喜欢我的吧,嬴政想到这,有些烦躁起来。 旱情过后,他被郑国的事一时气的头脑发蒙,竟写下了那逐客令。她知道后居然就那样在宫城门口大叫他的名字,让他放她进去。 真是个大胆的女人。嬴政会心一笑,他同样迷恋她的不守规矩。 但她又是那么的胡来,跑去河渠,要不是他暗中为她排除了阻碍,她早就被各国埋伏在秦国的奸细给捉去了。她不知道她的存在有多么的耀眼。 还有她居然敢冒着大雪只身跑回来照顾他,要是她有半点差池,可叫他如何是好。但那时他明白了她的火儿心里有了他。 想着花火那被冻得红扑扑的脸蛋,嬴政笑出了声,惹得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觑。 但一想到在那个风雪之夜,她离他而去,嬴政就异常难受。那是他第一次后悔,他后悔打了她那一巴掌,他后悔没能挽留住她,他后悔将她的心推给了嬴成。 他嫉妒她对嬴成的微笑,她笑的是那么美,那么开心,但一看到他便立刻小心翼翼起来。他嫉妒的发狂。 其实,想要嬴成不死的办法有很多,但他放任蒙恬去给李斯线索,他留不得嬴成,一如蒙恬也留不得他一样。 他这次一定要让他那完美的弟弟死! 但嬴成大殿上对他说的话让他慌了。他说若是想留住火儿的心便不能伤了火儿。 虽是有些担心,但他相信他能控制一切,大不了将火儿软禁在他身边,他认定的东西,谁都别想夺走! 嬴成死了,他没想到他的火儿真的不愿理他了。 不见她的两个月里,他每晚每晚都在做着同样一个梦,梦中她的火儿穿的如天神一般美丽的似乎碰一下就会侮辱到她一般。她手持滴血长剑,流着泪问他为何要杀了那人。他向她吼道,他爱她,希望她眼中只有他一个人,但她没有做到,他诅咒了她。接着她的火儿将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他害怕,他害怕花火真的会杀了他,但他又无法忍受见不着她的感觉。 小高子给他出了个主意,正好李斯要去访韩,便先派火儿一同前去,在她离开的时间里为她造一座宫殿,一座可以永远囚禁她的宫殿。 他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但他错了。 他的火儿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居然去盗取天变神剑,拿到她渴求的石头,她妄图离开他! 他怒火中烧,于是他做出了他一生中第二件后悔的事。 他将他最爱的火儿关入大牢,严刑拷打。 当蒙恬冲到他面前时他只觉得可笑。他从没在意过蒙恬,蒙恬称不上他的情敌,他指婚不过是为了断了蒙恬对她火儿的妄想。他哪舍得他心爱的火儿受伤,他早已吩咐下去,只许问,不许动刑。 但直到那狱卒冒死向他请柬的时候,他才知道他错了。这宫里的水,已经比他想象的更加浑浊了。 看着她满身的伤痕,他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第二天,他下令将所有行刑的狱卒处死,诛九族。 深吸一口气,嬴政平息了咳喘,动了动手指,捏了下手中的黄帛布包。 那是他的火儿走之前交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布包里是一封信,一封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信。她在信中说,她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世界,她说是他统一了六国,是他规范了文字,是他统一了度量衡。他被奉为千古一帝。而且,她曾爱过他,只是,她和他,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自那天后,他就开始命人寻找长生之药,他想活下去,活到他眷恋的火儿所说的千年之后,那个没有战火,没有狼烟,没有刀戈铁马的年代,那个有着他最爱的人的年代。 “对不起,我的火儿,我没找到那长生药,你可会忘了我?”嬴政想到这,老泪纵横,嗫嚅着伸出颤抖的手,他似乎看到了她的火儿在对他微笑。 他想她,非常的想,他的伊人,他那独一无二的花火。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 “王上!”伴随着似乎并不怎么伤心的嘶叫,大秦帝国的第一任皇帝嬴政离开了人世。 传说,他死前流着泪,微笑着伸着手,似乎在抚摸着什么东西。 有人说他是求仙着了道,被妖精勾去了魂;有人说他是政法太严厉,最后良心发现,求老天爷让他多活两年。 但没有人知道,那个毁誉半参的帝王此刻正做着世上最美丽的梦,他梦见他的火儿陪伴在他身边,直到永远,永远 第一章 再次启程 花火坐在电脑前看着公司的季度报表发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从战国穿越回来已经过了四天了。但记忆却是鲜明的无法被磨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嬴政最后的低语萦绕在她耳边,久久无法消散。 “主人在想什么呢?”九耳跳到花火的腿上,看着她失神的样子问道。 花火摇了摇头,笑了下,不作回答。 “九耳,你就别打扰主人了,主人在工作呢。”鹿蜀趴在地摊上,不满九耳的吵闹。 “行了行了,不就是主人没带你一起去找五行石么,用得着难过这么久啊。气都撒我头上了,小心脾气变坏,英招不要你了。”九耳从花火身上跳了下来,走到鹿蜀身边,拍了她的犄角一下。 鹿蜀哼了一声,不去理九耳。 花火看着两个小家伙斗嘴,心情也好了起来。于是暗暗对自己说,忘了便好。接着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 两个小时后,花火双手离开键盘,伸了个懒腰。她可算是稳住了公司漏洞造成的亏损量,虽然过程让她很疲累,但好在结果比较满意。 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花火舒服的往床上一靠,打开电视,随意的翻起台来。 不过九耳突然很严肃的跳到她身边,说道:“主人,九耳有一件事想问主人。” 花火惊讶的看着九耳,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有规矩了。 “说吧,什么事?”花火难得被吊起了胃口。 “主人难道没有发现么?这屋子被设下了结界。中级以上的神兽大概都无法进入,更别说天庭之人了。这结界九耳感觉像是魔界的人布下的,但就是找不出结界源......”九耳抖了抖九只小耳朵,皱起了眉头。 花火第一次听到这种事,便调动神力,用在战国时九耳教她的方法去探查四周情况。 果不其然,当她的灵波动准备穿过大门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消磨散去。 花火骇然,难道她一直生活在前世对手的掌控之下?但若是这样,那些魔界之人为何不立刻杀了她。除去人类的她可是比除去解开封印后成为太一帝的她容易的多啊。 花火将疑问告诉九耳和鹿蜀,但两只小兽都表示不知道。 突然,鹿蜀恍然大悟道:“鹿蜀明白为什么太极天皇大人要用黄符了!原来是有结界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花火听到鹿蜀的惊呼,有些莫名其妙。 鹿蜀立刻解释道:“主人还记得么?那天太极天皇大人来的时候是从主人拿回来的黄符现身过来的。那黄符是用来穿透结界用的。当初鹿蜀还有些奇怪,现在听九耳一说就明白了!鹿蜀一直在想为什么太极天皇大人很少来看主人呢。原来是结界的问题啊!” 花火恍然大悟,她就说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天耀会如此郑重的告诉她,要她收好黄符呢。 鹿蜀接着解释:“这黄符的使用极其耗费灵力呢,太极天皇大人这几天都没来,怕是一直在修养吧。” 花火叹了口气,正准备张口,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站在那里的是她的继父,石宇。 花火立刻绷紧全身的神经,看着石宇。这几天来她都没有出过房间,而母亲也一直在家,所以这禽兽没有机会来找她麻烦。 随着石宇一步步的靠近,花火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主人......”鹿蜀和九耳同时警戒起来。 花火微微摇了摇头,要是她愿意,可以随时让九耳咬死面前的人,但这样的话九耳也要死去。神不光不能杀妖,同样不可以杀人。 她不要他们为了她而失去生命。 “你......有什么事?”花火盯着已经走到她身边的石宇,声音有些发颤。 石宇看着花火,神色不善。突然,他毫无征兆的给了花火一巴掌。花火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一点反应都来不及做出。 紧接着,石宇将她推倒在床上放肆的吻上了她的唇。 花火闭上眼,努力的去想一些别的事,好去忽略从胃里翻上来的恶心感。 “明明我恨你恨的想折磨死你,为什么我却又爱你爱到了极致......为什么......”石宇喃喃自语,神色痛苦的看着花火,眼中早已没有了焦距,似是透过了花火的身躯,看到了别的什么人。 花火不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从灵魂中渗透出一种悲哀。 这时,石宇口袋中的电话突然响起。电话的铃声将石宇的思绪给拽了回来,刹那间,石宇又换上了一副鄙夷的面孔看着花火,说道:“算你运气好。[.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花火的房间。 花火见石宇走了出去,这才放松快断线的精神,瘫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她觉得到现在她的身子还在颤抖之中。 “主人......”九耳和鹿蜀围到她身边,试图安慰她,却被她打断道:“我很懦弱,对吧。” 鹿蜀拼命的摇着头,九耳一言不发,但眼中发出的红光却暴露了他震怒的心情。 “我知道我很没用......在他面前,我什么都不敢做......甚至连反抗都不敢......”花火苦笑道。 “你只需要再坚持二十天,那时,一切都会不一样。”耳边传来天耀的声音,花火一惊,连忙坐了起来。 只见收在柜子里的黄符不是到什么时候飘到地上,而天耀正从黄符显现的门中走出。 花火看着天耀的脸,不知为何突然涌出了泪水。 天耀见花火哭了,心痛的无法言语,便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刚想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却在快碰到她时停了下来。 一股无形的电流从指尖传入体内,疼得天耀皱了皱眉。 天耀垂下眼帘,抿着嘴,闭上眼,最终还是将手放下,默默的看着花火那因抽泣而不住颤抖的柔弱身躯。 花火哭了好一会,渐渐平静了下来。擦干眼泪,她尴尬一笑,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就觉得放松了下来,然后就特别的想哭,忍都忍不住。” 天耀一挑眉,换上那顽皮的表情调侃道:“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大水塘,这么能哭,再哭下去,怕是雷公电母都要让位了。” 花火白了天耀一眼,她哪有那么能哭啊。 “参见太极天皇大帝。”九耳和鹿蜀向天耀垂首叩拜。 “起来吧。”天耀淡淡的看了一眼两个神兽。 九耳起身仰起头说道:“禀告太极天皇大人......” “不用了,暗夜昨天已经都告诉我了,做的不错。”天耀摇了摇头,制止了九耳的发言。 九耳道了声谢,却没有住口的意思,继续说道:“九耳冒昧,想同天皇大人求教一件事。” 天耀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悦,但还是示意九耳说下去。 九耳看着天耀,严肃的问道:“请天皇大人告诉九耳,那个人是不是没有死。” 天耀听完,眯起眼睛,狠狠的看着九耳,厉声说道:“有些事,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东西可以干涉的。” 九耳被天耀一喝,浑身一抖,立刻伏下了身子,低头谢罪。 花火虽不太明白眼前的情况,但她对于天耀对九耳的训斥有些不满,于是便将九耳抱到怀里,一边安慰它一边不高兴的对天耀说:“我不知道九耳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就我知道的九耳,它一定是为了我才这样问的。我不要你对它这么凶。” 天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再睁眼又恢复到那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形象。 花火口上是对天耀的不满,但心里还是非常担心天耀的状况。同初次见到他时相比,天耀憔悴了许多,削瘦的脸颊让颧骨都有些突出显现。耀眼的金发也有些黯淡了下去,眼眶下那淡淡的黑色表明他疲累的精神。 花火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道:“天耀,身体还好么?别太累着......” 天耀闻言不可思议的看着花火,脸上泛起了红晕,神情似是痛苦又似是欢喜。 花火将目光从天耀那专注的脸上移开,这样被天耀盯着,怎么说也觉得别扭啊。 见天耀久久没有动静,花火故意咳嗽了两下,引的天耀回了神,天耀这才尴尬的一边红着脸一边不知道眼睛往哪里看的说道:“第二块石头的下落找到了。” 花火心里一紧,看向了那个摆放金丝曜石的小盒子。 希望这次能够顺利一点。花火心中祈祷着。 “这次是在唐朝,你要拿回来的是血精石。”天耀继续说道,可也就是说到这就没了下文。 花火这才看向天耀,问道:“唐朝那么长时间,至少该告诉我是哪个皇帝在位期间吧。” 天耀的眼神飘向斜上方四十五度,讪讪的笑了一声,小声道:“这个,不知道啊......” “你这个无能的神仙啊......”花火扶额,感叹自己倒霉。 不过还至少天耀没对她说他连那个朝代都不知道,已经很不错了。安慰下自己,花火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这样吧,同上次一样,现在是晚上七点,九点钟开始好么?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让我去查一下资料吧。”花火要求道。 “啊哈哈哈......这个......”天耀的额头开始冒冷汗,“你只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了......要不错过时辰,我也不能开启时空将你送过去......” 花火稳住了想跳起来给天耀一拳的冲动,认命道:“我出去吩咐一下叫仆人别来打扰我。” 天耀点点头。 待花火吩咐完,将门关好后,天耀递给了她同上次不一样的东西。 这次是一个白玉祥云刺莲镯。 “上次的耳环已经失去了传送的功效。每件器物只能使用一次,这次我将神力封在这手镯中。你也恢复了一定的神力,所以这次的镯子我便没有注入太多用来传送的力量。为了弥补我没有查到纪年段的过错,我在镯子中封入了隋末到唐末的所有语言文字信息。至少你到那能看能写了......”天耀如是说着。 “哦,那我可要谢谢你了。”花火翻了个白眼。 天耀一翻手,变出了几块碎银子,交给了花火。花火看着手中的银子惊讶的张大了嘴。 “别以为神仙能变钱,这是从我的账户上支出来的,等你恢复神力重归仙位时记得还我......”天耀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在花火手上跳来跳去,有些不舍。 “原来当神仙也有工资的啊!”花火惊讶道。 “神仙也要吃饭啊,再说了,与时俱进嘛,天庭也是需要改革的......咳,扯远了。有了钱至少你就能去买件衣服了。” 花火满意的将银子塞到小包里,这次她要做足准备,带上个小腰包,装上些必备品,万一遇到了什么紧急事件,自保比什么都重要。 “那么,准备好了?”天耀最后确认。 “我可以带九耳一起么?”花火突然想到万一遇到了妖怪,她又将赤练剑留在了秦国,现在她真心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对付敌人的了。 “主人,九耳不能去。但这次鹿蜀可以。”九耳看着花火,惋惜的说道。 鹿蜀跳到花火怀里蹭了蹭她。花火看着鹿蜀乖巧的样子弯起了嘴角。她本来是想将鹿蜀的神力也恢复的,但是大概是由于房子结界的问题,她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只好作罢。 “也好,这样在那边我就能帮鹿蜀恢复神力了!”花火向天耀点了点头,示意她已经准备好了。 天耀将双手放在花火的头顶,念道:“五宫移位,四神天降,二十八宿斗转,六御列座,以浮黎原始天尊之名,命尔等开启天轮,破空!” 花火只觉周围一阵晃动,接着她便失去了知觉。 第二章 马蹄慌乱唐朝行 “杀啊!”马蹄声狂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都给我冲!胆敢弃战者,一律处死!”一个声线低沉的男人怒吼道。 “启禀大王,前方将士快支持不住了!”急迫的吼声响起。 “伤亡几何”声音沉痛。 “只留不到两千人啊!”接着便是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血溅四方。 花火躺在一堆尸体中间,听着头顶上方的对话,突然被血淋了个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鹿蜀从花火的怀中使劲的钻了出来大口的喘着气说道:“主人这是到哪了啊?怎么这么多死人?” 花火苦笑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退兵!先守住!保持阵型!”声线低沉的男人发号施令到。 花火这才反应过来她此次穿越到的地点是战场,还是劣势一方! 花火一骨碌爬了起来,随手抄起一把失去了主人的刀,一边保护着自己一边随着军队向后撤离。 等面前的城门关上后,花火才长出一口气,瘫倒在地,心中咒骂着天耀。那笨蛋神仙也太会挑地方了吧,上次是小溪,这次直接给他传送到战场上了,下次难不成直接让他去刑场准备砍头啊! 还没等她喘过气,一把亮晃晃的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冷的温度贴着皮肤,花火再怎么大胆也不禁颤抖起来。 “你是谁?”那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花火急促的喘着气,拼命转动脑子,想找个说辞,却觉得怎么说都不合适。 鹿蜀在一旁急得不得了,但碍于它不是九耳那种战斗型神兽,它甚至是连个人类都打不过。其实鹿蜀也不理解为什么天耀不让九耳来帮助花火,显然九耳比它合适的多。当然,能来帮助自己的主人还是让鹿蜀很高兴的。 “怎么不说话!”那把刀又逼近了她几分,她都能感觉到脖子上的微痛了。 “奴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罢了。”花火搪塞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男人冷哼一声,说道:“这种理由亏你能想得出,你穿着打扮全然不似我大唐风范,怎可能是我大唐子民!” 花火一听男人的话,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在唐朝了,而且是在大唐的领土上。那这么看来,刚才那群穿着粗毛皮的敌人想必就是传说中突厥了。 “好吧,你想听真话?”花火突然灵光一现,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那男人似是不耐烦了,开始刀口用力。 花火忍住大叫的冲动,尽量平稳的说道:“大王若杀了我便也就是失去了大王所渴求的东西。” 刀口一顿,那人沉默了一阵开口道:“你要是有半句谎言,我便将你就地处决。” 花火放下一口气,果然只要是和皇室牵扯上关系的人都想要那个宝座呢。她赌赢了。 “我怎么会对大王说谎呢,我可是上天派下来帮大王的。”花火用只有他和自己能听的到的声音说道。 那人突然一紧刀口,声音又低沉了几分,似是有些薄怒道:“我还当你有什么本事,原来不过是个江湖骗子!” 花火心道不好,难道她这招不管用?古人不都很迷信的么?还是说她没说清楚?事到如今,她也只有继续编下去了。 “大王三思。大王也说奴穿着不似大唐之人。大王也是见过突厥人的,想必同样明白奴不是突厥奸细,要不早就一刀取了奴的性命。奴的确是上天派下来的使者。至于出现在大王面前的理由,大王,还需要奴在这里说明么?”花火紧紧攥着拳头,故作镇定,侃侃而谈。 那男人思索了片刻,收起了刀。 “全军整备!随时准备进攻!”那男人举起刀,命令四周。 原本围观的士兵将领瞬间离开,准备休整去了。 “跟我过来。”那男人冷冷的说道,便走开了去。 花火连忙转身,她身后只有一个远离的背影,不做多想,花火便跟在那个背影后面进入屋内。 那男人遣散屋里里的士兵,站立了一会,便转过了身子看向花火。 外柔内刚,这是花火对面前男人的第一印象。男人脸部的轮廓很圆润,虽是瘦长却不棱角分明。剑眉鹰目,薄唇挺鼻,仔细看去竟有几分女子的俊俏,但那种特属于男人的阳刚之气却将他外表的几分柔美给压制了下去。 “那么,你是谁?”那人又问了一遍。 “奴以为,在问别人名字之前自报家门才是正确的礼仪吧。”花火毫不畏惧的看向他,微微一笑道。 那人眯起眼睛,似是掂量着花火说话的分量,半晌,开口道:“我乃大唐天策上将、领司徒、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秦王李世民是也。” 哎!!!李世民!还是秦王!这么说来,她是穿越到了初唐武德年间啊!嗯,还好她看过《隋唐英雄传》虽然不知道有多少内容是史实,但至少不会抓瞎。 花火整理了一下思路,向李世民抱拳行礼道:“奴为三清首府天帝太一,此身为奴在人世的宿体。此次下凡,乃是助秦王完成大业。” 李世民哼笑一声,道:“天帝又怎会是一女子!” 花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观音也是女子。西王母也是女子。何来女子不可为仙之礼。” 李世民一时语塞,竟就这样沉默了下去。 “不知大王意下如何?”花火看着李世民问道。 “那为何天庭要助我?既让我成为次子,为何现在来说我为真命?”李世民疑惑的看着花火,语气中透露出不满。 花火挑眉,心想,你不满我比你更不满,我才是被天上这帮家伙害惨的人呢。但又不得不回答李世民的提问,便胡诌道:“神仙也难免会出点小差错,所以这不派奴来将功补过了。” 李世民撇过头,显然不相信花火所言。 花火无可奈何的垂下肩,她真希望这李世民相信她,因为她还有地方需要他帮助的呢,“还有一点,望大王相助与天庭。” 这下李世民倒是被勾起了一点兴趣,说道:“何事?” “天庭司库不小心遗失了一块异石在人间,那石头通红如血,泛有异光,美丽非凡,是西王母娘娘的心头之物。天庭之宝一旦落到凡间便无法被神力所搜查,还望殿下事成之后能助我寻到石头。”花火胡扯一通,管他李世民信不信,说的越离奇,被相信的几率越大。 李世民端起胳膊交叉于胸前,闭上眼,冥想了一会儿,倏地睁眼盯着花火说道:“若是你能助我挽回这劣势,逼得匈奴退军,我便信你。” 花火心中感叹,果然这李世民够厉害,明明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胡扯,但凭直觉认为她还是有些用处,便想出这招来检验她。 花火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大王是想让奴来逼退匈奴呢,还是让奴来助殿下逼退匈奴呢?” 李世民弯起嘴角,露出他见到花火后的第一个笑容,淡淡道:“你明白的。” 花火看着李世民那好似月下昙花般的笑容,愣神了许久。 这种表情她太熟悉了,不久之前她才与拥有这种表情之人告别,而现在她又遇到了一个和那人拥有同样笑容的男人,难道这便是天意么,还是说这一切都是诅咒的一部分? “那还请大王将详细情况说与奴听。”花火再一次行礼。 李世民没有去纠结花火作为神仙为什么会不知道战场情况这件事,而是很严肃的快速将形势分析给花火听。 当李世民说完后,花火将他的话总结了一下,分析出以下几点情报:第一,现在地处豳州(今陕西彬县)五陇阪;第二,突厥这次是背水一战,气势极高;第三,在她来之前的十几天里接连下了许多场雨,路途泥泞行军不便,士兵疲惫不堪,再加上道路冲毁,粮草运输被隔断,后方补给无法供应;第四李元吉不愿出战。 总结完以后,花火长叹一口气,现在的情况可真是要多艰难有多艰难。而且还有一点让她更纠结的是,她不知道这段历史的情况! 天耀给她的镯子里只记载了唐人的称谓,官阶,服饰饮食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但最最重要的历史资料却是少之又少! 花火一边心中咒骂着天耀不给她时间看历史资料,一边飞速的转动脑筋想方法。 突然,她记起刚才李世民说这次来攻唐的不是一个突厥军队,而是两个军队。 在战国时看的原版三十六计中,那经典的案例浮现于她脑海里,花火自信的一笑,说道:“若如大王所述,这仗说好打也好打,说不好打也不好打。” “哦,此话怎讲?”李世民坐到了屋内安置的椅子上,用手撑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花火的演讲。 花火不理会李世民那别有用心的眼光,继续说道:“此战,齐王是不能指望了,所以,能否胜利,也就看大王的胆魄如何了。” “继续说。”李世民闭上眼,开始仔细聆听花火的计谋。 “如大王所说,突厥军队并不是一人率领。既然那突厥来了两个王,便是给了唐军将其击退的破绽。春秋战国时期兵家圣人孙武曾作《孙子兵法》一书,书中详述了三十六条用兵计谋,其中有一条叫做反间计。” “反间计?”李世民提高了声调。 “没错,反间计。间者,使敌自相疑忌也;反间者,因敌之间而间之也。疑中之疑,方可兵不血刃而胜。”花火同样提高了声音,自信一笑。 “疑中之疑,方可兵不血刃而胜。说得好!”李世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帐内踱了几步,说:“这突利蛮子和颉利蛮子向来不合,彼此有不服之意,但每每上战场却都是并肩而行,不曾相离半步。若要离间,则必要两人分离开来方可,且二人之间,万不可互不相闻,亦不可闻之明白。” 李世民站定,将手背在身后,缓缓的看向了花火,轻声道:“看来还需要另外一计。” 花火被李世民看的毛毛的,没做多想,张口就问:“什么计策。” 李世民突然逼近花火,一手将她搂入怀中,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眯起眼睛道:“美人计。” 第三章.风萧萧兮易水寒 风萧萧兮易水寒,美人一去兮不知道能不能返。花火与李世民并肩策马前行,身后无数条热辣无比的视线看得她起鸡皮疙瘩。 看着自己那块露出半个胸的装束,花火无奈的叹了口气,狠狠的瞪了一眼在她右边的李世民,小声嘀咕道:“哪有这样对待人的,叫奴穿这么暴露的衣服??” “不这样怎么能达到效果。”李世民瞥了眼花火,冷冷的说道。 你这个面瘫??花火撅起了嘴,心中万分不爽。 昨个晚上李世民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她以后,今早就派人送给她一套行头。待花火将衣服套在身上后差点没叫出声来。这哪叫衣服啊,她在现代都没穿过这么暴露的服饰啊! 只见绯红色的抹胸将她的胸线完美的勾勒了出来,没错,是勾勒了出来,那低得快遮不住她胸的抹胸还能叫做抹胸嘛!好吧,至少没露出来,她忍了。但是为什么背后只是一条带子啊!又不是比基尼,又不是海滩游泳,为什么会是只有一条带子固定住她的抹胸啊! 还有,下身的纱裙能叫纱裙吗,穿上后透的该看见的都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也都快看见了! 后来在花火的强烈要求下,李世民冷着脸同意让她在纱裙内加了一条及膝的棉布衬裙。 再然后,就是现在的场面了。 李世民只带了一百个玄甲兵,从容不迫的列队走到早已蓄势待发的突利可汗和颉利可汗面前。 花火暗叹倒霉,摸了摸鹿蜀的鬃毛,诉苦道:“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我带遮瑕膏过来可不是用来做这个的啊。” 由于害怕又会遇到和在战国一样衣不蔽体的突发事件,花火在腰包里装了遮瑕膏,将身上那些旧伤痕给掩盖了去。 至于在战国时添加的新伤痕,从她回到现代的那一刻就不见了,感觉有点像数据重置似的。 鹿蜀也感叹了一下。它现在化身为马,当作了花火的坐骑。 李世民挥手命令百人军队停止前进,自己一个人驾马走到了颉利面前大声说道:“当初圣主与你突厥定下盟约,互不相犯,如今为何可汗不守约定,屡次来我大唐生事?” 颉利可汗没有回话。 李世民继续说道:“若是可汗想找人较量,寡人大可以命相陪,何苦白白牺牲士兵。非寡人自大自夸,寡人用不着几万将士来与可汗之军搏杀,单凭这一百玄甲兵足以将你击退。但念可汗当初助寡人革命,本不欲同可汗翻脸,但可汗也不要欺人太甚!” 颉利皱起了眉头,侧过身与突利用突厥语,也就是阿拉伯语探讨起来。 花火策马走到李世民身旁,告诉他,那两人正在说猜不透他的用意,害怕中计。李世民露出惊讶的神色,看了一眼花火,接着似是了然的哼笑一声,再次向前推进,对花火做了一个上前的动作。 花火深吸一口气,明白该是她出场的时候了。 深吸一口气,花火拍了拍鹿蜀的脖子,示意它前进。当走到突利可汗左前方时,她停下马步,故意撩了一下因风吹而散落下的发丝,笑吟吟的看着口水快流成河的突利说道:“参见可汗。” 随着低头的动作,花火脸上的纱巾被风扬起,更是惊艳了四座。不过那个颉利可汗倒是看都没看花火一眼,花火一想到昨个李世民对她说那个颉利可汗有另一方面的性趣时她就想笑。 不过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执行计划。颉利好龙阳,所以不会对她有多少关注,当然,很有可能会非常关注李世民。而突利可汗正相反,极其喜欢女色,据说那突利可汗的后宫可同隋炀帝杨广相提并论呢。 但由于怎么说也是在战场上,突利可汗即使被她吸引也不会完全忘记李世民的存在,而她的任务就是引导突利与颉利拉开距离,这样李世民与颉利的谈话就不会完整的传到突利的耳中。 到时李世民只需要故意对那些敏感词汇加强语调,必定会引起突利的怀疑。 花火看着色迷迷的突利可汗,恶寒了一把,高声道:“奴一直久仰可汗威名,即使身为大王之人,依旧对可汗敬畏有加。奴以为可汗当为光明磊落的汉子,不想此次求得大王开恩,带奴来见可汗,却不料可汗原是背弃盟约,不守信义之人。当真叫奴失望的紧啊。” 花火左一个奴,右一个奴的说的好不别扭,但又没办法不这样说,谁叫唐朝人说‘我’叫‘奴’呢。‘我’字还不能随便乱用,至少女子是绝对不能说的。 而且刚才李世民称自己为‘寡人’,这也是唐朝的特点呢,皇子在正规场合下可自称‘寡人’‘孤’。当然,只有皇上才能用‘朕’这个字,皇子们是不可以用的。 正当这时,天上一个炸雷,吓得众人皆是一惊,不过三秒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花火被雨淋了个透,薄薄的纱衣紧贴在身上,将她的身线勾勒的更加清晰。脸上的纱巾已经开始妨碍她说话了,一张口便是呼吸艰难。 花火犹豫了一下,准备动手将纱巾摘取,却见一宽阔的背影挡在了她身前,同时一件披风裹住了她冻得有些发抖的身子。 李世民的行为打乱了原本的计划,这样一来,她这个美人计不就没有什么效果了么。 李世民看了眼她,她似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关怀和微微的不开心。 花火决定告诉自己,她一定是看错了,要是李世民会关心她才有鬼呢,明明总是对她冷着个脸,第一次见到她就毫不犹豫让她上战场。 当然,李世民是听不到她心里的这么一大堆想法的。 只见李世民对突利说道:“若突利可汗有意,大可重新商量盟约之事,何必大动干戈。” 花火在李世民身后见不到突利脸上的表情,只能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并随时根据他的回答采取下一步动作。 过了一小会,只听突利操着不熟练的汉语叫道:“我率军队来此不过是为了看看你们对盟约的诚意罢了,既然秦王如是说了,何不退兵,我也当退后三百里。”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乌云压城,气氛阴郁,突厥几万大兵在风雨中开始有些散漫,而唐玄甲军却依旧挺立于狂风暴雨中,丝毫不显疲惫之色。 花火叹了口气,这样看来,只要那两个可汗不是白痴,就必定不敢轻举妄动。光从气势上来看,他们突厥大兵就输给了仅仅百人的*,况且还是在不知有没有伏兵的情况下,万一贸然挺进,中了埋伏,可就血本无归了。 花火将头从李世民身后探出,只见那突利可汗一如之前所说,果真后退了去。 这时李世民突然转身,对着身后的将士说道:“这些突厥人拿的兵器大多是弓箭,况且雨下了这么久,弓上的胶化了不少,已经失去了坐拥,他们现在就像被折了翅膀鸟,扑腾不起来了。而我们一直在城中好吃好喝,养精蓄锐到现在,刀锋依旧犀利,以逸制劳,现在不乘机攻击,吓退他们,怕是以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众将士一听李世民这么说,气势高涨,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行动。 接着,随着李世民挥下的手臂,百名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冒雨突进,越过沟壑。 花火本欲跟上,李世民却拦下了她,说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回去。” “什么?回去??”还没等花火问完,李世民便丢下她一人随着部队向前推进。 花火怒视着李世民的背影,裹紧了披风,心中虽不满他的态度,但其实也有些冻得快不行了,于是对鹿蜀说道:“走吧。” 鹿蜀点点头,催动神力,眨眼便跑回了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