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货通天下》 第一章 柳荫村,柳树成荫,村名由此而来。春末之季,柳荫村翠绿一片,郁郁葱葱,极为好看。 村东的溪水在山石间流淌,哗哗作响,悦耳动听。 “玉兰,你我赵武八年溪边见,十一年间才通名姓,十二年间我教你读诗文,不知是何年间你与我洗衣衫啊?”一书生打扮的少年手执书本坐在河中的石岩上闲笑道。 那被唤作玉兰的女子闻言脸颊微微泛红,手执衣衫放进溪水里低声轻斥:“秀才!” 那张秀才闻言抬头笑道:“玉兰莫恼,你可是咱柳荫村数一数二的好姑娘,我实怕你被人先一步给娶走了。” 苏玉兰闻言一惊,心中啾啾然。她已经及笄两年,马上就要十八岁了,爹娘怕是已经在琢磨要给她寻个好人家了。 张秀才见苏玉兰低头锁眉便道:“玉兰,前日我曾将心事禀明高堂,可家父说,后年我若中了举人方可娶妻,你我相恋虽然仅一年,可相识却也近十年,你可要等我一等啊!” 苏玉兰脸颊泛红,手中搓着衣衫默默无言。 “玉兰?” 苏玉兰闻言轻咬丹唇忍着羞意道:“你与我两心相恋,我心中自然是愿意等你的,可,可柴门女子实难久留,怕是,父母之命难违。” 张秀才一听沉默了,他也听说苏家大子求亲被拒,想来是要把苏玉兰嫁了拿些聘礼钱。 “玉兰,我这回家央求家父先把亲事定下,明日就登门,你且等我。”张秀才说完收起书踩着岩石来到溪边蹲在苏玉兰身侧。 苏玉兰闻言洗衣的手微微抖了抖,毕竟是个女儿家,谈及婚事立即羞红了脸,红润的堪比桃花。 “秀才!”苏玉兰轻启丹唇,“我家中的事想必你也已经知晓,如若不弃,早托媒人。”说罢实在羞的紧端起木盆沿着小泥路跑远了。 张则张秀才见状心中欢喜异常,拉开衣衫往家的方向跑去,他与苏玉兰自幼相识早想迎娶伊人。 “玉兰,回来了啊!”苏母从女儿手中接过木盆放在地上拿起洗好的衣服晒在旁边的绳子上。 “娘,今天你也累了,休息会,我来吧!”苏玉兰说着便要晒衣服。 苏母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最后化为几声叹息。 自古女儿难为,女儿命苦有谁怜? “阿姐,我来帮你。”苏玉兰的小妹苏玉梅围着围裙从屋里跑了出来,弯腰拿起盆里的衣服晾在院中的麻绳上。 “玉兰啊,你爹替你应了一门亲事,是个庄稼人,听说人老实又勤快。”苏母踌躇半天向女儿说道。 轰! 犹如晴天霹雳! 苏玉梅闻言拉着苏母急道:“娘,你去劝劝爹,阿姐和张秀才青梅竹马,不要让阿姐嫁给别人嘛!” 苏玉兰双眉紧锁,她早知道在家中呆不久,可想不到婚事会来的这般快,面对如此突然的婚讯,苏玉兰显然惶惶不安。 “娘,女儿不想嫁。” “娘也不想你嫁的这般苦,可你爹做的决定娘也无能为力。那人是你爹故交之子,你爹听媒婆说来当即就同意了。那户人家也愿意出二十两当聘礼,这十里八村还没有哪个人愿意出二十两娶媳妇的呢!想来,你嫁过去会待你好的。”苏母望着女儿劝慰道。 苏玉兰将话听在耳里急在心里,低头片刻抛弃女儿家的娇羞道:“娘,那人,女儿都没有见过,怎么能嫁给他?” “怎么不能?”苏老爹从屋里出来,抽了口烟道:“十桩婚事九桩都是父母之命,有几桩是成亲前见过的?玉兰啊,那户人家爹认识,他们又愿出二十两银子,你嫁过去会待你好的。” “什么银子不银子,女儿心中.......”苏玉兰满脸羞红,抬头看了眼爹娘扭捏道:“女儿心中已经有人了”。 “你,你还有脸说,以前你只是跟着那张秀才学几个字我跟你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罢了,你现在竟然不知羞耻跟人家谈婚论嫁!”苏老爹气的指着女儿的手发起抖来。 “她爹啊!”苏母见状连忙上前拉着,劝道:“女儿还小,你.......” “小?小什么小,都及笄了。”苏老爹说着瞪着女儿道:“你晓得前日我碰见那张老爷,人家怎么说你爹的吗?说我养的女儿不知羞,勾引他儿子,说你,麻雀想飞上枝头!你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吗?” 苏玉兰闻言向后踉跄几步,看来明年中举之事是张老爷的托词,根本就不想秀才娶她。 “爹,你不要逼阿姐。”苏玉梅连忙扶住踉跄的阿姐。 “你多什么嘴,端饭去!!!我这就去给媒婆送婚书,三天之后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嫁!”苏老爹说完便甩袖离去。 “娘,你救救我,我不嫁!不嫁!”苏玉兰趴在母亲的肩头嘤嘤的哭了起来。 “阿姐!”苏玉梅见阿姐哭成这般,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娘,你帮帮阿姐吧!” “你爹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住啊!”苏母闻言抱着女儿哀叹一声。 这春末季节,天气越来越热。然而山上的人们却依旧劳作着,期盼风调雨顺,能在秋天时来个大丰收。 这是个被群山环绕的小村庄,有一条盘旋于山的小路通往山下,平日里人们赶着牛车去县城要十分小心,一旦掌控不好,连牛带车全部坠入山底,饶是山里人谨慎,几十年来就发生过一次令人悲痛的事情。 沿着环山的小路下山,经过平家村便是县城,村庄里的人会来卖点粮食和菜蔬以补贴家用,一年下来能够在过年的时候扯上几尺布割上几斤肉的已经算是极好的人家了。 此刻山上,一个带着草帽的少年正挥动着锄头,不辞劳苦的翻动着土地,偶尔站直身子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白汗巾擦擦脸上的汗水。一件微薄的浅灰的短衫穿着身上,显得几分瘦弱。 “昱哥儿!大娘唤你快回家呢!”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子气喘吁吁的跑上山来。 少年闻言停下了动作看向来人,提着锄头往回赶了几步问道:“小六子,我家中可是有什么急事?” “是急事,也是好事,柳荫村的媒婆现同大娘谈话,昱哥儿你要当新郎官了。”小六子拉着少年兴奋道。 “什么,当新郎官?”少年闻言显得几分震惊几分木讷,反应过来后扛起锄头便往山下跑。 “昱哥儿你慢点,急什么,新娘子又跑不掉。”小六子说着便追随而上,脚上那双草鞋已破旧不堪,跑起来的动作显得很是笨拙。 “昱哥儿是该成亲了,钱大娘这也是着急了啊!”一青年汉子一边锄着地一边对身边的妻子说。 “可不是,今年都快二十有一了,这个年纪早该当爹了,要不是当年钱家分家那事闹的,昱哥儿她们娘俩的日子也不必这般苦。”那妻子附和道。 “哎,造孽啊,这明摆着是欺负孤儿寡母,这钱家的族长怎么也不说句公道话。”青年人连连哀叹。 “要我说就是昱哥儿她奶奶的不是,长房那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她巴不得二房的东西全给了长房。也是老天照应着,这次昱哥儿被人抬回来,我瞧着是不行了,满脸的血迹,谁晓得三天后一点病容都没有了,能上山不说人也俊朗许多。” “昱哥儿跟人去上工不也走了四五年吗,许是外面的水好,养人。别说了,快翻地吧,晌午之前翻完了明天好施种子。” 那名被唤作钱昱的少年急忙忙的跑下山,脚下生风一般的踏着河里的几块石头上往家里跑去。 “呼,呼!”钱昱跑到一个篱笆院前停住了脚步,俯下身子大口的喘着气,这般的速度实在是令她这个体育不好的人吃不消。 “这就昱哥儿吧?”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媒婆笑眯眯的指着门外的钱昱问道。 “正是我儿!”钱母微微一笑,朝着门外的儿子招了招手道:“阿昱,快进来。” 钱昱闻言拍了拍身上的土,起了柴门走了进去,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拒绝。 “儿啊,这位是柳荫村的袁媒婆,快来见过。” 钱昱闻言放下锄头,朝着媒婆鞠一躬道:“见过袁媒婆。” “哎呦,钱大娘,你这儿子真是有礼啊,你好福气啊。”袁媒婆笑道。 钱母闻言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她的福气,她的儿子抬回当天便去了,她一直哭到晚上,伤心欲绝想要出门给儿子办丧事,谁晓得一个人龇牙咧嘴的坐在她家门口,月光下,那人穿着极为奇怪,说绳子也不像绳子的东西绑着发丝,身上的白色衣服也极短,袖子连一半都没有,冷的直发抖,她壮着胆子上前去瞧,竟见与她那儿子七八分相似,只是那人更加清秀,身上有着她那儿子没有的书卷气,她愣了半天才上前搭话。 “昱哥儿,我与你娘已经谈妥了,你与我们村的玉兰八字甚和,等着三日后做新郎吧!”袁媒婆笑的甚是开怀。 钱母因着袁媒婆的话回了神,深吸一口看向那与死去儿子同名同姓的螟蛉子。 可本是令人高兴的话听在钱昱耳朵里简直是晴天霹雳,三日,三日时间太短,她哪能想出法子来? “多谢袁媒婆,只是,敢问袁媒婆,那姑娘人品如何啊?”钱昱低着头沉吟片刻抬头笑问道。 “昱哥儿,这你放心,那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啊!缝补浆洗样样会做不说,人长的还清秀。” “如此,这门亲事还是作罢吧!”钱昱紧接着说道。 轰!袁媒婆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瞪大眼睛看向眼前的少年,她十分不明白那般好的姑娘还有人不愿娶? “阿昱!这门亲事娘已经答应下来了。”钱母上前拉了拉儿子的衣袖。 “娘,咱们家目前状况实在是不宜婚嫁,媒婆口中的姑娘如此好,怎忍心娶回家来受苦?”钱昱劝道。 “哎,昱哥儿,玉兰人勤快能吃苦,你们小夫妻努努力好生活还是会有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娶妻了啊!”袁媒婆甚为着急。 “是啊,阿昱,日子开始苦一些,往后总会好起来的,娘知道你担心聘礼钱,这你放心,二十两银子子娘已经凑齐了让袁媒婆送与苏家了。”钱母见自己儿子面上不愿,只以为其担心家中无银子。 钱昱闻言张了张嘴,二十两对她们家来说实在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了。 “那姑娘家中还有位兄长,等着银子娶妻呢!”钱母见自家儿子不说话便开口解释,当初也是犹豫过,二十两礼金确实太过昂贵了,可是自己这儿子已经快二十有一,能娶个快十八岁的又能吃苦的姑娘着实不易。银子花了日后总能赚回来的。 “昱哥儿,你娘也是为你好,你和玉兰的婚书已经送到县城的衙门里。”袁媒婆苦口婆心的劝着。 钱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心慌了一阵又一阵,自己可是地地道道的女生,娶了人家姑娘怎么交代啊?想到这钱昱果断的摇了摇头道:“敢问媒婆,那婚书可否取回?” “吓!昱哥儿你莫吓我,你要把婚书取回来,岂不是要害我们玉兰此生都嫁不出去?”袁媒婆显然是受了惊吓,这面前的小儿怎么能说出取回婚书的浑话,简直不懂道理。 “儿啊,此事为娘做主了,这门亲事就这般定了,以后取回婚书的话莫要再说。”钱母只道自己这儿是个外乡人不懂这村里的规矩。 钱昱闻言握了握拳头,她极不喜这般,人尚且没有见过就论婚嫁了?陌路之人怎能成夫妻,最关键的自己这女儿之身真的娶了才是害那姑娘此生都嫁不出去。 “袁媒婆,但不知那姑娘可曾愿意?我家境况她真的知晓吗?”钱昱在做最后的打算,她刚穿来实不想早早暴露女子身份,此刻坦言等待她的将是她自己无法掌握的命运。嫁人生子过一生她想想就会感到绝望。 “我已然与苏家通过消息了,她爹娘都同意了,不然你们的婚书也递不到县衙去。”袁媒婆咧嘴一笑接着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钱大娘啊,你们抓紧时间准备啊!” “那是自然。”钱母笑呵呵的送媒婆出了院门。 “儿啊,别傻愣着了,成了亲便多了个人一起劳作,那二十两用不了几年就赚回来了,莫在心疼。强行取回婚书也犯法的,你莫要胡思乱想了。”钱母关了院门宽慰道。 钱昱闻言默默不语,刚穿到此处时那恐惧之感再次涌上心头,久久不曾散去。 第二章 柳荫村。院前柳树繁多的便是苏家,小小的柴门,三间茅草屋,极为普通的人家。 “爹,女儿与那人没有缘分怎么过日子,爹,女儿求你了。”苏玉兰低着头跪坐地上万般不愿意。 “哎,爹晓得你怎么想的,可张家根本看不上你,你就死了那条心吧。”苏老爹摇头叹息道,凡是有功名的人家每年都不用往上交税,家中过的殷实,自然不想娶个柴门女子进门。 “爹!”苏玉兰眼眶中含着泪,内心充满了委屈。 “爹,你不要再逼阿姐了。”苏家二子苏喜田拉着苏老爹的袖子求道。 “你懂什么,你给我回房去!”苏老爹气的不行,“如今人家银子送来了,你不嫁也不行,明天让你娘找些人回来帮你把喜服绣完,你现在回房把女婿的中衣绣两件,准备准备后天上花轿。” “娘。”苏玉兰满眼的哀求。 “玉兰,你袁大娘说了,那户人家清清白白,人也勤快能干,你嫁过去会有好日子的。”钱母拉着女儿的手接着劝道:“你阿芳姐娘家一直在催,咱要不是拿不出聘礼钱你阿芳姐就要嫁给别人了。” 苏玉兰闻言低下了头,她知道她爹娘定是要将她嫁给那个庄稼汉了。 “爹,你这是把阿姐往火坑里推啊。”苏玉梅眼中含怨的瞧着自己的老爹。 “闭嘴,丫头家家的掺和什么,还不扶你阿姐回房。”苏老爹怒吼一声,手中的烟袋锅子狠狠的敲在桌子上。 与此同时,尚河村的钱昱也郁郁寡欢,自从她穿来这里便一直积攒银子,本想赚够本钱盖几间像样的房子住,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住在茅草房里。可谁知事与愿违,不仅全当聘礼送人了,还借了七两,娶个陌路女子回来没发交代不说自己心里也不愿意,真是骑虎难下。 “昱哥儿啊,怎么坐在门槛上了,你娘人呢?”一妇人打开柴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钱昱被惊的回了神,起身见礼:“见过长婶,娘在里屋呢!” 长婶子周氏闻言刚要进屋见着低着头的钱昱不由的停了下来:“我说昱哥儿啊,你这次回来话怎么越来越少了,这都要娶媳妇了,怎么无精打采的,莫不是病了?” “劳长婶关心,刚从山上下来没歇好。”钱昱不紧不慢的说着,穿来一年,深知这位长婶子为人尖酸刻薄,尤其爱贪小便宜,心里压根不想搭理这样的妇人。 “他长婶来了啊!”钱母从里屋走了出来,对眼前这位妯娌,钱母是恨的不行,当初丈夫刚去了,她便闹分家,分家一个铜板不给也就罢了,竟然教唆婆婆赵氏只给他们两亩田,真是恨的她牙根痒痒,最可恶自己去找婆婆找族长理论反而被训,说什么长幼有序,长房有子孙多,自然要多分一些,他们这是把他们孤儿寡母往死里逼啊,若不是生计难支自己那儿子怎么会跟人上工,又怎么会从梯子上摔下丧了性命。 “弟妹啊,昱哥儿要娶媳妇是件大事怎么能不告诉我这个当婶子呢!我也好带着全家来帮帮忙啊!一家人和和睦睦才不会让村里人看咱家的笑话你说是不?”长婶亲切的拉着钱母道。 钱母闻言皮笑肉不笑道:“大嫂有这份心就好,前日婆婆要给点银子给昱哥成亲用,多亏大嫂拦着,不然村里人该传我们母子不孝顺呢!” 长婶闻言一脸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道:“弟妹你看你说的,我也是为咱家好啊,新娘那边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二十两的礼金亏他们张得了口,我不拦着点咱家岂不是亏大了。” 钱昱摇了摇,一听便晓得这个长婶是要带着全家人来白吃宴席的,不想看她自演自唱转身拿起锄头就要走。 “儿啊,山上的活先放一放,你去你张大叔家买点酒回来。”钱母说着摸出三十文钱来接着道:“剩下的去你刘婶那买两根红蜡烛裁点红桌布回来。” “知道了,娘。”钱昱闻言将银子揣进怀里启开柴门走了出去,虽然知晓家里到了拮据的地步了她还是照着义母的吩咐去做了。 “弟妹啊,昱哥儿长得越来越好,这性子怎么也越来越温了。”长婶看着钱昱离去的背影不禁疑惑了,这还是当初想拿凳子砸自己的那个小子吗? “温和些好!”钱母不愿多谈,随便应付句便要回屋。 “哟,长嫂今个怎么在二嫂这啊!”李钱氏钱爱柔一边开着柴门一边问,她嫁给县城的一个教书先生回来一次不容易,这次还是因为钱昱要娶亲央求了婆婆才回了尚河村。 “小姑也回来了啊!”长婶脸上堆满了笑容。 “见了娘便来看看二嫂,长嫂还是快回去吧,我听你那小儿子屋里不怎么安生啊!”李钱氏淡淡的瞥了眼自家的长嫂,便扬起笑脸来到钱母面前。 长婶闻言收起笑脸急匆匆出了柴门,那小子该不会又要拿钱去赌吧! “二嫂,昱哥儿终于要成家了。”李钱氏见人走了便随钱母回了屋。 “是啊,这么多年家里总算盼来一件喜事。”钱母倒了茶眉眼处露着喜色,一年来这螟蛉子不仅孝顺而且好学,跟着那教书的姑爹也就是自己的堂弟后那笔字写的比村里秀才写的都好。 “二嫂,新娘那边催的那般急该不会是个坏的吧,三天太赶了,那新娘能绣完她和昱哥儿的喜服吗,还有昱哥儿的两件中衣一件洞房那夜枕的鸳鸯枕巾,一般的女子怕是得几个月吧。”李钱氏面露忧色。 “苏家让袁媒婆带话了,她哥哥急着娶妻,时间有些赶,喜服让村里的绣娘帮衬着,新娘就绣昱哥儿的中衣便好。她姑母你也别太忧虑了,我打听了,那女孩是个百里挑一的。针线活拿的起,人也肯吃苦。”钱母笑道。 李钱氏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便好,这次昱哥儿回来性子大不一样了,整个人闷闷的,我就怕娶个厉害的回来欺压咱家昱哥儿。” “这你放心,那姑娘心善着呢!就是昱哥儿心思重有事埋在心里也不肯与我讲,我还真怕他闷出病来。”钱母叹了口气道。 “娘!”钱昱提着酒回来进屋见到来人露出了笑颜:“小姑来了啊!” “是啊,你成亲这般大的事情我能不来吗!”李钱氏笑着从钱昱手里接了东西,眼前这个侄儿比以往安静许多,可却觉得比以往要安心的多。 钱昱闻言一愣,成亲二字萦绕在耳畔,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这古代还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她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孩,也免不了这包办婚姻的恶果。 “你这孩子,成亲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李钱氏玩笑几句,便对钱母道:“二嫂,昱哥儿这是怎么了,外面好多人打光混没媳妇呢!” 钱母闻言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儿子道:“哎,谁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自从听了要娶媳妇就心事重重的,我这个当娘问都问不出来。” 钱昱闻言讨好的笑了笑便不再言语。 “二嫂,这是二两银子和几张喜字,昱哥儿成亲我这当小姑的怎么也得表表心意啊。”李钱氏笑道。 “她姑母有心了。”钱母笑呵呵的,这个家也就这小姑子真心待她们,二两银子着实不少了。 钱昱见状不由的笑了起来,这个家奶奶抠门不待见二房,大伯父和大姑一家也跟着不待见他们,唯有这位小姑待他们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姑爹是钱母堂弟的缘故。 第三章 柳荫村苏家此刻被苏玉兰隐隐的哭声环绕着,苏老爹烦闷的很拿着烟袋出了门,苏母和二女儿苏玉梅守在苏玉兰床边。 “玉兰,娘的女儿!”苏母心疼的紧,轻声劝道:“女儿啊,哪个女儿家不是这样走过的,快别哭了。” “娘,你救救女儿吧!”苏玉兰擦了擦眼泪跪在苏母面前乞求道:“女儿与秀才十年相识,一年情意深重,女儿非他不嫁人,娘,你怎忍心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 “这,女儿啊,事已至此你求娘也无用啊!你好好想想吧!”苏母叹了口气便走开了。 苏玉兰闻言心中愈发难受,起身打开窗户看向远方,希望看到张则的身影,如今父母逼嫁,她可谓是泪眼欲穿盼着张则这唯一的救星。 “阿姐,你别急,晚上咱再去求求爹。”苏玉梅见阿姐哭的眼睛都肿了便安慰道。 与此同时,钱母也是唉声叹气,她的这个螟蛉子哪都好,就是对成亲一事不怎么上心,都要成亲的人了还去山上劳作,让她陪着来镇上置办点东西都不来。 “二嫂,你也别叹气了,我看昱哥是好不意思了。”李钱氏手提着猪肉羊头笑道。 “她姑母啊,我看我那儿子是惧婚了,去镇上前他竟拉着我问,娘,我可不可以不成亲啊!你说,他都快二十一了,村里像他这个年纪的哪个没做爹啊。” “二婶,等他下山我同他谈谈,再不娶媳妇村里的人不得说三道四啊!不说别人家,就我娘那人,肯定要数落个没完。”李钱氏说着将采办的肉和菜放到了桌子上。 此刻的钱昱躲避钱母独自呆在山上,她本来也不是郁郁寡欢的人,可这婚事却叫她头疼。 “昱哥儿,你要山药不,我挖了好多。”小六子见到钱昱眉开眼笑的跑了过来。 “不了,你拿去卖钱吧!哎。”钱昱寻了个树荫的地方坐了下来。 “昱哥儿,你都要成亲了,怎么都不乐啊?”小武子摘下草帽扇着风。 “我都要乐死了。”钱昱闷声应着,看向天空,也不晓得爸妈怎么样了,好好的在机房里考试计算机二级,结果无缘无故穿越了,全校该震惊了吧!虽说在现代两个女孩在一起也不容易,可起码会争取啊,总好过现在被逼着娶一个不爱甚至不认识的女孩。 “昱哥儿,你脸上一点当新郎官的喜气都没有!还骗人,诶,你要不喜欢逃婚好了。”小六子撇着嘴道。 “恩?”钱昱闻言眼前一亮,随即暗了下去,她穿着男装是可以到处走走,可新娘子娶回来也退不回去,总的面对不说还惹的村里闲言闲语,自己倒是无所谓,可现在的娘在乎啊!自己走了,剩下新娘子一个人也够缺德的。 “don’!”钱昱站起来朝着大山喊了起来,像她这么个闷葫芦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来怎么排解心中的郁闷,只得站起来大喊别逼我! “昱哥儿,你怎么了?动他?你要揍谁啊?”小六子吓坏了,连忙跟着钱昱后面。 钱昱闻言便愣了,随即看向小六子,难得笑了道:“我没有要揍谁,只是这天热的我受不了了。小六子你快回吧,不用陪我在日头底下挨晒!” “那你不回去啊?”小六子觉得钱昱怪怪的,说话也小心翼翼的。 钱昱见状点了点头,目送小六子下山后不由的摸了摸脸,难道当我是神经病了?怎么今天见了我一副老鼠见到猫的表情。 小六子走后钱昱在山上一呆便呆到日落黄昏,扛起锄头下了山,村里炊烟袅袅升起,家家户户做起了饭,钱昱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很想吃饭,可她娘做的饭实在是难以下咽,从穿来到现在就没吃过一口可口的饭菜,她也晓得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更何况她娘收留了她,这便是天大的恩德,可那饭做的......千言万语,唯留下几声叹息,无论是现在还是在二十一世纪她娘做饭都不好吃。 柳荫村苏家。 被锁在房里的苏玉兰就着灯光绣着手中的衣衫,那未来夫君的尺码不知不觉被她遗忘了,绣着绣着尺寸便按张则的绣了起来还不自知。 “碰!碰!”木质的窗户有规律的响了起来。 苏玉兰猛的一惊,抬头看向门边,见外面没有动静,便小心翼翼来到窗边,轻轻打开。 “阿芳,你怎么来了?” “玉兰,张秀才让我把这交给你,你看看。”阿芳将写满字的纸递了进去,环顾四周十分谨慎的样子。 苏玉兰将信展开,匆匆看了起来,原来秀才如同自己一般被困在房里,如今已经逃了出来在村口等着自己。 此刻阿芳已经爬了进来,“玉兰,这里有我,你快走吧!” “我走了,那户人家来抬人怎么办?我爹娘届时如何自处?”苏玉兰犹豫了。 “那你是要从父命嫁人了?” “不!”苏玉兰说的此情绪有些不稳。 “既然不,你便走,你不走,这不是成心让我难过吗?因为我家里逼的你爹娘要早早把你嫁掉,你不走,我也不嫁给你哥了。”阿芳顿时哭了起来。 “阿芳,你别哭,别把我爹娘引来了。”苏玉兰心中焦急,实在是六神已无主。 “那你走不走?”阿芳哭着问道。 苏玉兰闻言转身看了眼绣着的中衣,床上已经绣好一件,手中这件领口还没有梭边。 “别看了,秀才在村口等你呢!若你不去定是要等你一晚上的,若是你明天真的坐着花轿走了,他怎么办?” “阿芳,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寻他!”苏玉兰说着在阿芳的帮助下爬下了窗户,她要去最后争取一下,逃走是下下策,若是张家能接受自己,助她辞了那户人家的婚事便是最好的,不用离开爹娘又可与心上人长相厮守。 张则因是逃出来的,此刻两手空空,站在村口的小树林里眼睛只盯着小路的方向。 脚步声越来越近,张则屏住呼吸探头望去,见是心上人,不由的小声唤道:“玉兰,玉兰,这!这里。” 苏玉兰闻言连忙跑了过去。 “玉兰,我们走,离开这里,过我们的日子去。”张则一脸的期冀。 苏玉兰闻言不语,低着头。 “玉兰,你说好不好?” “秀才,你家里当真不同意你我的事吗?”苏玉兰犹豫半天问道。 “他们要我考功名,为的就是攀门好亲事,可我心中早有你了,我不愿意逃出家门,若是回去,你我今生都不可能的,若是我们离开,将来我有了功名,他们也会接受你的。” “我......”苏玉兰心中是感动的,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都不争取便是无缘,可她心中还有不舍,舍不得爹娘,舍不得家。 “都给我好好找,一定要找到少爷。”一声浑厚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不好,管家寻来了,玉兰,跟我走吧!”张则满脸的慌乱,就是这份慌乱让苏玉兰心中波动起来,一时间竟把手放到张则手中,由着张则拉着她从小道逃跑。 第四章 日落西山后,晚风习习而起,尚水村的人也陆陆续续走进钱家。 宴席摆上之后,长婶子带着一家老少全来了,说是给二房撑门面,儿子儿媳女儿外加孙子孙女赫然占了一整张桌子,带着十文小钱贺礼喜笑颜开与邻里交谈。 “昱哥儿,成亲就是大人了,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你奶奶啊!她老人家可是天天盼着你娶妻生子呢!”长婶子在亲朋面前乐呵呵的样子像是她家儿子要娶妻了一般。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她虽看不惯长婶的为人却也不想与之计较,因为在她心中,根本没有将长婶一家当亲人。 “昱哥儿啊,到奶奶这来。”主席位上一花白发的老人像钱昱招了招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木盒子递到钱昱手中道:“昱哥儿,你爹爹他去的早,让你和你娘受了不少苦,如今娶了妻可要好好过日子,这是奶奶给你的,收着啊!” 钱昱闻言推脱不要,可老人家一直往手里塞,“拿着吧,往后还要过日子呢!” “婆婆有心了,昱儿,接了吧!”钱母适时走了出来。 “是啊,昱哥儿啊,你奶奶给你的还不快接了。”隔壁的王大婶笑呵呵道,谁都知道当年分家二房是吃了大亏的,三十亩田只给了二房两亩,砖瓦的房子没有二房的份,锄头农具一件没有分到,银子更是一文不见。 钱昱心中实在是不想要,要了便扯不清了,可周围的人都在起哄,她也不好不接便道:“谢谢奶奶。” “昱哥儿,这成亲之后可得加把劲了,好让你奶奶再抱个重孙。”钱昱的大伯父钱东承怀中抱着孙子钱俊骥道。 钱昱闻言尬尴的应承着。 “昱哥儿,大姑家房子刚装修过,这日子紧了些,两百文你可别嫌少啊。”钱昱的大姑钱爱珠皮笑肉不笑,明眼人一瞧便觉得假,钱昱随意应承一句便不再做声。 “新郎官!!新郎官,新娘子来啦。”一群小孩子蹦蹦跳跳跑进张灯结彩的钱家。 “二弟,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赶快出去背新娘啊。”钱昱堂兄钱旭不知何时站在钱昱后面轻轻推了一把。 “是啊,二哥,赶快的,走,我陪你去。”钱昱堂弟钱昊匆匆离了席位推着钱昱出了家门。 今日吉时起,花轿便从苏家抬了出来,绕村一周便往尚河村走,每到一亭停下撒喜糖,周转至今方才抵达钱家。 “昱哥儿,我把新娘子给你迎来了。”一身穿儒衫的男子走到钱昱跟前道。 “有劳姑爹了!”钱昱微微施礼便到轿子前。 “娘!”站在花轿前的钱昱紧紧的攥着胸前的红花,一脸不安的望向钱母。 “阿昱,怎么了?”一脸喜气的钱母望向钱昱。 “没,没什么。”钱昱暗自叹了口气,她可是从二十一世纪穿来的,即使要娶那也得两情相悦,你让她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她情何以堪啊。 “二嫂,你快回去坐着,一会新人要拜堂呢,这有我看着呢。”李钱氏笑呵呵的推着钱母。 钱母一听拍了拍笑眯眯的小姑子进了家门。 “恭喜新郎官,贺喜新郎官。”袁媒婆扭着水桶腰来到了钱昱面前,声音有些发抖:“新郎官,愣着干什么,快,快踢轿门啊!” “哦!”不得已的钱昱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拉开喜服,抬脚轻轻碰了碰轿门。 袁媒婆心中担忧的很,心中方寸乱了几分,颤声对着钱昱说:“新郎官,里面坐的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啊,背媳妇回家吧!” 众人一听便跟着起哄,钱昱在李钱氏的推搡下拉开帘子将新娘子背了出来,她背着新娘一步一步朝着喜堂走去。一踏入喜堂她整颗心都在颤抖,这可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结婚,在现代刚上大二便穿来此地,现在回想往事感慨万千。 喜堂随着众人的踏入瞬间被挤得满满的,钱母坐到主位上后,德高望重的于老秀才便站在一边清了清嗓子:“一拜天地,一对新人天长地久。” 钱昱拉着红丝带牵着另一头的新娘子转身朝着外面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新人白头到老。” “夫妻对拜,新人早生贵子啊。” 钱昱和新娘子按部就班的朝着对方拜了一拜。 “礼成,送入洞房。” 此刻钱昱牵着她的新娘子一步一步的朝着新房走去。一路上内心有多忐忑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小心翼翼的将新娘子引进新房。 “昱哥儿,老呆在屋里干什么啊?出来喝老酒啊!”此时门外响起了哄闹声,钱昱看了眼床上的新娘子,几次欲开口都因不知道怎么说而放弃,整了整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床上的新娘子在门关紧后松了一口气,她抬手缓缓的揭开了红盖头。 只见她随手将盖头放在床上,见到袁媒婆进来便道:“袁大娘。” “嘘!先莫声张,外面的人喝起来我自会带你离开。”袁媒婆哀叹一声,那玉兰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谁想竟然逃走了,也是自己心偏一些,一时迷了心竟答应了苏母帮着做下这害人的事情。 “多谢袁大娘。后面的事情劳烦你了,只是玉兰和秀才私奔的事情还望大娘守口如瓶,他们两个都不容易,也不知道此刻逃到何处去了?”阿芳伤感道。 “哎,造孽啊,我既应下,自然不会去乱说。”袁媒婆懊恼道。 “他们那边喝上了。”袁媒婆站在门向外看了看,随后关上门将桌子凳子弄歪放倒,花生红枣也撒了一地,随后从袖口中拿出小药瓶,向地上撒了点鸡血,制造出一副新娘子被山上的狼什么的叼走了的样子。 “阿芳,跟我走吧!”袁媒婆做稳妥后带着阿芳从后门离开,送阿芳到村口便又偷偷折了回去。 “二叔,我爹爹叫我祝你早生贵子~”钱旭四岁女儿钱水泞拉着一身喜服的钱昱奶声奶气道。 钱昱见状脸上终于浮现几丝笑意,她虽然不喜欢长婶,可唯独喜欢长婶的孙女水泞。 “二叔谢谢小水泞!”钱昱轻轻刮了下侄女得小鼻子。 “二哥,时候不早了,带我们去闹闹洞房吧!”钱昊拍着钱昱肩膀说道。 这一说不要紧,众人都起哄了,钱昱不悦的皱了皱眉,她不喜杂乱的声音。可她知道这是习俗,便站了起来带着众人进了新房。 “噢!!闹洞房喽!”众人推开新房的门一看瞬间傻了眼。 钱昱往里走了几步,瞬间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新房一眨眼会成这个样子。 “新娘子人呢?快,点火把!”钱昱的姑爹李德文急忙吩咐道。 四支火把点起,新房内照的一清二楚。 “村里久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快,大家快去寻。”李德文说着忙走了出去。 一时间众人都出去了,只剩下钱昱一人站在新房里,从床上到地上望去,越想越奇怪,若是被叼了去没有可能不喊不挣扎啊,即使外面闹哄哄的听不见,可挣扎间总会有碎布留下来吧,血迹到门边便停止了,窗户也好好的,若真是被叼走的那还真是匪夷所思。 “阿昱,你还在这干什么?赶紧出去找新娘子啊!”钱母风风火火的闯进新房,这新娘刚嫁过来就被牲畜叼走,怎么跟苏家人交代,传出去儿子的名声也会跟着毁。 “找?上哪找?娘,人家姑娘这是不愿意啊!”钱昱心中有些恼火,平日她不怎么生气,可今天的事情她恼火万分,制造这样的局面置她和她娘于何地,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就算村里人说不是她们的错,可村里的人迷信,总会有那些小人胡说八道,长期以来,她和她娘还能在村里生活的下去吗? “不愿意?这跟不愿意有什么关系?你还不出去寻!”钱母此刻心中焦急显然听不懂钱昱的话。 “好,娘,我出去寻,娘你别担心。”钱昱说完闷闷不乐的走出家门,她要去寻,还必须寻到。 母子二人寻着有火光的地方去,刚走到寺庙便见几个人急匆匆的出来。 “昱哥儿,新娘子八成已经被叼走了,四处寻不见新娘子。” “不!新娘子不是被叼走的!”钱昱双眸中透着肯定,她见村里人诧异,不由的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张开道:“村里的猎户张大哥,王大哥在否?” “我们在,昱哥儿,你有事直言我们一定帮。” “帮什么帮,钱家真是造孽,我们大房娶妻就没有遇见这种事情,二房这是遭天谴,大家还帮什么?别惹晦气上身。”长婶扶着自己的婆婆阴阳怪气道。 “大嫂,你怎么能这般说话?平日你作威作福二嫂与阿昱都忍了,今日怎能火上浇油?”小姑钱爱柔心中本就着急,见大嫂妇人之心如此毒辣不由的气不平。 “小妹,怎么跟嫂子说话呢!”大姑钱爱珠不满的拉住小妹钱爱柔。 “婆婆,平日里儿媳都忍让一步,不过今日,谁要往阿昱身上泼脏水,就别怪儿媳不客气了。”钱母眼中泛着红,显然心中又急又气。 “她长婶闭嘴,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带着孩子回去吧!”钱昱的奶奶心知这事可大可小,偏偏这大媳妇没个眼里劲,自己虽然不待见那二媳妇,可昱哥儿是她孙子,她心中自然不想孙子出事,不由的怒斥大媳妇。 钱昱闻言心中越发的生气,平日长婶说什么她都不屑回,难道真当她钱昱顶不起二房的门头了?还有她这奶奶,真是谁都不得罪,按理说,她长婶那话就该被族长罚一罚。 “娘,跟儿子回去吧。”钱旭也觉得自己的亲娘有些过分,当年分家已经对不住钱昱,如今自己的娘说出这般的话,当真是丢尽他们做子女的脸。 “长婶此话未免有些武断了,事情没有查清楚,就说起我二房的长短,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婶与我们二房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钱昱见长婶要走不由的开了口,随即对村里人抱拳道:“常言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今日大家不辞劳苦帮忙寻找新娘,钱昱感激不尽,他日必当图报,但是,新娘子绝非被牲畜叼走,而是私逃。” 一番话说的长婶和祖母脸上无光,尴尬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钱氏和钱母却因为前面的那番话眼前一亮,平日钱昱不声不响,被欺负了也不做声,今日竟然能在众人面前如此实在令她们高兴,只是还未来的及回味,便被那私逃二字振了个晴天霹雳,这不仅是苏家教女无方的问题,连带着辱没了钱家的门楣。 第五章 漆黑的夜空下,三两只火把被人举着,勉强可以照明。 众人因着那私逃两字纷纷交头接耳。 “昱哥儿,不可胡说。”钱昱的奶奶重重的往地上敲了敲手中的拐杖,这私逃二字传出去他们钱家还有什么颜面在?二房丢人也就算了,竟然牵连长房,连带自己嫁出去的两个女儿在婆家也会被人看轻。 钱昱闻言心中更寒,她不是钱家的子孙可不会将什么门楣放在心上,转身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扬声道:“请问张大哥,王大哥,人若被牲畜撕咬,会做何等反应?” 猎户张永闻言高声道:“按常理,会呼叫,会挣扎。” “大家院中饮酒,可曾听见屋里有呼救声,有桌椅倒地声?”钱昱问完接着道:“大家闹洞房时门窗是紧闭的,若是被牲畜叼走,那牲畜从何而逃?血迹到门边便止了,难道牲畜叼着新娘子到门边飞走了?飞走时还不忘记关上门?” 一席话众人回过神来,是啊,闹洞房时门是关着的,看来果然是新娘子自己逃走的。 “这新娘子太过分了,逃走了还要弄乱新房,弄的我们人心惶惶,这不是诚心找昱哥儿晦气吗?”王大婶气愤道。 “是啊,新娘子若真是被牲畜叼走了怕是她娘家人不会轻易算了的,看来是想讹咱昱哥一笔啊,当我们尚河村的人好欺负啊。” 众人一时间气愤难平。 “昱哥儿,走,我们给你评理去。” 钱昱一听往前走了几步作揖道:“多谢众位乡亲,今夜已烦劳乡亲寻找新娘,怎劳亲朋连夜再下山去,风寒露重夜已过半,望请回,今日恩德我钱昱记在心里了。” “是啊,夜已经深了,大家快回家去休息吧!”姑爹李德文站了出来,遣散众人。 一时间,人已经散去,唯留下钱昱母子和李德文夫妇。 “阿昱,明日里,姑爹陪你去柳荫村。”李德文拍了拍钱昱的肩膀。 钱昱一听心中犹豫起来,姑爹的为人她是清楚的,嫉恶如仇极为重视礼教,此去怕是闹个不愉快的。 “姑爹,成亲之事已经劳烦姑爹费心了,明日,还是让我自己去吧。”钱昱思忖半天还是拒绝了。 姑母李钱氏一听道:“阿昱,可以吗?我实是怕你一人要被人欺负了去。” “她姑母,让阿昱一个人去吧。”钱母发了话,让钱昱一个人去面对也好,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强。 “娘,姑爹,姑母,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钱昱说罢便转身往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李钱氏一看自然不放心,刚想叫自家侄儿便被自家的丈夫拉住道:“回吧,阿昱散散心不会有事的。” “嫂嫂,我们阿昱多好,那短命的新娘子干嘛要逃,总有一日要我遇见我饶不了她。”李钱氏随口发泄着,扶着自家二嫂往回走。 此刻最气的便是钱母,积攒的银子打算给螟蛉子娶房媳妇回来,谁曾想遇见这事,气的她真想骂人。 钱昱一个在月下走着,心中五味陈杂,其实若是新娘子偷偷逃走不弄出一副被山上牲畜叼走的假象她也不会那么愤怒,毕竟一个陌路人,逃了便逃了。可眼下,弄的人尽皆知,那新娘子的名节....... 钱昱不想害人,可也不想白白被人害。走着走着便见村里的小寺庙燃起了袅袅炊烟。于是提起袍子的右边迈开步子一步一个台阶走进了寺庙,只见眼前一个大大的佛字,她望着这个佛字自言自语道:“佛啊佛,人道你普度众人救苦救难,为何不救我钱昱出苦海啊。” 钱昱可以想象失去女儿的爸妈有多伤心,她穿来此地也是心彷徨想爸妈,小村庄人千户没有个能说话谈心的人。今夜新娘私逃而去,她本无意追究,毕竟是一个不想嫁一个不想娶,商商量量各奔前程。可她忍不了新娘临走心存恶意,她害怕,怕新娘一家找上门,说她命犯这星那星害死了新娘子。 “佛的确普度众生,施主何须担忧啊?”钱昱闻声只见一白须方丈拄着禅杖从后面走了出来。 “夜深人静,钱昱扰了方丈清修,这厢赔礼。”钱昱说着便朝着老方丈作揖。 “钱施主少礼,施主平日乐于助人,心地善良,实在难得。” “方丈过誉了。”钱昱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钱施主温文尔雅,举止从容,为何偏偏守着这村庄而不出去走走呢?” “人各有志嘛。”此时的钱昱无心多与方丈交流,她想着明日去柳荫村该如何说。 “好一个人各有志,钱施主若是不急着走,老衲替你算算命如何啊?”老夫子捋着胡须赞许的看着钱昱。 “哦?老方丈还会算命?那钱昱洗耳恭听。”钱昱虽不信,可她为人善解人意,自是不会拂了他人好意。 “恩,依老衲算来,你才华未有用武之地,压着你的运,你不妨将心思用在想做的事情上,这好事多磨切莫焦躁,随缘随心不久娶妻生子好运来啊。”老方丈煞有介事的说道。 钱昱听后默默无语,看来老丈算的也不准,算不出她是女儿身,怎么会娶妻生子?她一个女儿家在现代尚且不敢保证有女孩子可以跟她过一辈子,这思想落后的古代希望更是渺茫。再说即使能娶妻,这生子她还真是无能为力。 老方丈一见钱昱的表情知她不信,便道:“有缘自可共枕眠,有情自可共白头,无碍阴阳世俗礼,无碍同是双凤身。”说完老方丈就拄着禅杖向里走。 钱昱一听心中一惊,连忙上前问道:“老方丈此话何意啊?”其神情竟有些期待。 “天机不可再泄露。”方丈说完便一步一步走进了禅房。 钱昱在老方丈关门后不久后也出了寺庙往家里走,一路上耳边回放的全是老方丈的话。轻轻推开家门走进新房,此刻的新房已经被钱母收拾妥当了,不见一点凌乱之处。 钱昱褪去喜服,里面那不合身的中衣露了出来。钱昱用手扯了扯肩头,果然,这中衣定不是给她缝的,不仅袖子长,肩还宽。看来,新娘子是因为有意中人私奔而去,而不是嫌弃她家贫寒私逃而去。 钱昱重重叹了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此事定是那爹娘逼嫁所致,新娘子命苦,她也命苦。 钱昱脱完衣衫将中衣叠好放进柜子里,吹了油灯躺在那鸳鸯喜被上,细细琢磨,那老方丈火眼晶晶,可能上天真会赐份良缘给她,想着想着也就进入了梦乡。 第六章 雄鸡打鸣三声,钱母便起床喂鸡,看着儿子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自己这个螟蛉子就是爱睡懒觉,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今早依旧不见他早起。 钱昱没穿来此地前,平日都是七点半起床,周末八点九点起床的都是她,习惯根本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这日依旧,按点起床后,钱昱洗漱好便坐在饭桌前吃着饭,与其说是吃饭还不如说她在吞饭。钱母看在眼里,十分担心儿子的身体,她也知自己做饭不好吃,有时候自己都吃不下,可家里就娘儿两个人,钱昱又不会做饭,只能一顿顿糊弄吃一下。 “阿昱,这事都怪娘不好,听信别人的话,没见到人就去给你提亲。”钱母很是懊悔,昨日若是娶个贤惠的儿媳进门,烧一顿可口的饭菜该多好。 “这事怎么能怪娘,娘莫要自责。”听到母亲难过的语气,钱昱忙劝解道。 “别人都说她百里挑一,想不到这年头传闻也有假。”钱母一想到此便怒意难平。 “娘,不要这么说,其实那新娘倒也可怜。”钱昱想象了一番,那新娘被逼嫁怕是也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吧。 “啥,她可怜,我看你脑子是进水了。”正生气的钱母见儿子可怜逃走的新娘子便气的不打一处来,“她这一逃,咱们人钱两空,外面还欠着邻里们七两多银子呢!” 钱昱闻言不晓得怎么安慰母亲,便朝着钱母笑了笑。 “笑,有什么好笑的,你娶妻不成还是光棍一条,都二十一了还一点都不着急。你打算怎么办啊?”钱母一见儿子一点都不关心婚姻大事便唠叨道。 “娘,婚姻是大事,这是急不来,要靠缘分的。”钱昱说完咕咚咕咚吞掉碗里的稀饭,随后道:“娘,我一会便去苏家,他们多少会还我们一些的。” “哎,你去试试看,对了,走之前拿上伞,今天看似要下雨了。”钱母说着起身收拾碗筷。 “恩。”钱昱应着回房换上唯一的一件长衫拿上雨伞揣上两张饼便出了家门。 此刻破庙里,张则躺在干草上面无血色,看着忙活熬药的苏玉兰内心十分愧疚道:“玉兰,我本想逃出家门与你相依相伴永不分离,我想象着我们日后会像那天上的比翼鸟一样,可谁曾想,夜黑滚下山摔伤了胳膊和腿,害的你四处寻找大夫,一夜未曾合眼。想来,你不想与我逃出来是对的。” “秀才,当日确实是舍不得爹娘舍不得家,可老天既然让我随你逃出来了,我便无悔,想来也是我逃婚出走,害爹娘伤心害那户人家一场欢喜一场空,老天要给我些磨难,不过,你放心,玉兰是农家女儿,能吃苦的。”苏玉兰一边熬着药一边道。 “玉兰,等我身体好了,我们寻个安静的地方,明年我一定中个举人,让你过上好日子。”张则感念玉兰一个女儿家背着受伤的自己走了那么久,好几次手儿无力都咬牙挺着,。 “恩。”苏玉兰轻声应着,“玉兰等着。”苏玉兰轻声安慰受伤的秀才,她苏玉兰岂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只要不离不弃,日子艰难一点没有关系。 哗啦,天空下起雨来,雨儿随风刮进破庙里,苏玉兰连忙将药罐往里面拿,如今她们身上只剩几文小钱了,这药对他们来说可谓十分金贵。 钱昱走到半路便下起雨来,本想撑着伞走到柳荫村,谁曾想雨越下越大,顺着小路躲进附近的破庙里。 钱昱收起伞避开庙里的人在角落里避雨。 那边的苏玉兰因进来个男子也十分避讳,背对着钱昱小心翼翼的将药倒进碗里,细细的吹凉。 “哎呦。”张则痛呼了一声。 “秀才,怎么了?”苏玉兰连忙将药放下,唯恐张则的伤口恶化。 张则头上流着冷汗,缓了半天才道:“玉兰,我没事,刚刚不小心碰到伤口了。” 钱昱蹲在那里很是无聊,摆弄那少有的干草,摆弄来摆弄去忽然觉得腹中空空,便拿出大饼吃了起来。 张则见状抿了抿嘴,此刻他也好饿,除了喝药就再也没有进过食了。 钱昱正艰难的吃着娘亲烙的饼,忽然觉得一炽热的目光朝她射来,不由的抬头望去,只见躺在干草上的男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饼瞧,而那女子匆匆往她这里瞥了一眼便转了身。见到如此情景,钱昱已然知晓,他们是饿了,想罢低头继续吃着手中的饼。 张则是个读书人,从来没有开口问人要过饭吃,如今想吃却又张不开嘴,苏玉兰就更不会开口了,眼前吃东西的可是个男子。二人眼睁睁看着庙里的人一点一点将手中的饼吃完,看后肚子饿的更加厉害。 此刻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下来,钱昱站起身拍了拍长衫上的灰常,拿起雨伞便往外走,走到离二人较近的地方,弯腰将包在布里的一张饼放在了地上,随后迈步往庙外走。 “玉兰,那人的饼在那里。”张则说着便咽了几口唾液。 苏玉兰起身走到那张饼前微微蹲下,小心将饼拿在手里,刚起身便见那个男子回首朝她点头,羞的她面色通红急忙低下了头道了一身谢谢便转身跑到张则身边。 钱昱刚要想着说句不客气便见人跑了回去,料想是因为自己转身整理伞头瞧见那一幕使那女子不好意思了,钱昱无所谓的笑笑撑开伞朝柳荫村走去。 “老伯,打扰了,请问苏木匠家怎么走啊?”来到柳荫村的钱昱才知晓她对苏家一无所知,继而感慨包办婚姻的可怕,“女婿”竟然找不到岳丈的家。 “哦,小兄弟,你直走,看见桥右拐,第三户人家就是了。”那老汉见钱昱很有礼貌便开了口,要在平时他才懒得搭理人呢。 “哦,谢谢老伯。”钱昱恭敬的对老汉说道,她自幼便懂得尊老爱幼,尤其是像刚才那位留着又白又长胡须的老伯。她觉得那样的人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令人望而生畏。 钱昱迈开步子走近一瞧,只见门前掌灯结彩,往里走了几步问道:“请问,家里有人在吗?” 第七章 苏家此刻正忙活着大子的婚事,人人忙的不可开交。 苏家大子苏喜银听见外面有人叩门便走了出来,只见一少年立在门口,便问道:“小哥有事吗?” 钱昱闻言这才忍着腼腆走进院中微微施礼道:“有事,请问苏老伯在家吗?” “我爹在家,你是?”苏喜银乍见钱昱,见他身穿长衫还以为是个秀才,可他家几辈人都是木匠,怎么会与读书人扯上关系? “我叫钱昱,尚河村人。”钱昱简单的作了介绍。 “什么?你就是钱昱啊?”苏喜银眼前一亮,忙朝着里屋喊:“爹,娘,妹婿来了。” 少时,苏老爹和苏母快步从屋里走出来,苏老爹满脸笑意,苏母则一脸的担忧。 “女婿怎么一大早就来了,是不是玉兰她与你说她大哥今日成亲啊?”苏老爹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快进屋,快进屋,喜田啊,给你姐夫倒杯茶来。” 屋内剁着猪肉的苏喜田闻言放下刀一蹦两蹦蹦到钱昱面前,笑呵呵鞠了一躬道:“姐夫好。” 钱昱闻言愣在那里,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眼前这般场景,一时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光说姐夫好有什么用,爹让你去倒茶。”苏喜银笑着看着弟弟。 苏喜田一拍脑门,蹦蹦跳跳跑开道:“哦,我这就去!” “女婿,你坐!呵呵。”苏老爹摸着胡子瞧着女婿,越看越满意,他老友竟然养出这般好的儿子来。 “谢谢。”钱昱被苏老爹的热情弄的有些不好意思,看来那新娘是瞒着家里与人私奔的。 苏老爹闻言微微一愣笑道:“女婿进了老丈人家,不必如此客套。” 钱昱闻言尬尴的点了点头,环顾四周,苏家的日子也拮据的很,看着苏老爹满脸的笑容钱昱不晓得该不该开口了。 “姐夫喝茶!”苏喜田憨憨的笑了笑,大着胆子问道:“姐夫,我阿姐怎么没有来啊?” “你姐姐昨日才嫁,按规矩要三天后才回。”苏老爹笑着瞪了眼小儿子,看向旁边的苏母道:“她娘,你怎么了?女婿来了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我是高兴的。”苏母低着头不敢看向钱昱,袁媒婆昨日回来便说钱家昱哥儿瞧出不对劲了,在尚河村人人都晓得她女儿是私逃而去,她今早就觉得不安,果然不到晌午便寻上门来了。 钱昱为人虽然腼腆不爱说话,可观察力确实了得,苏母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了然,新娘子私逃一事眼前这所谓的岳母肯定心知肚明。 “娘,这就是我姐夫?”在厨房做饭的苏玉梅闻声围着围裙跑了出来,小声询问着苏母,这人也不比秀才差嘛,那样姐姐依旧可以过上好日子。 “苏老伯!”钱昱说着站了起来。 “诶,叫岳父!”苏老爹说着不高兴的扣了扣烟灰。 钱昱闻言张了张嘴,岳父二字实在叫不出口,低头片刻道:“苏老伯,实不相瞒,今日上门是来索要二十两聘礼钱的。” “什么?妹婿,我妹妹昨日刚嫁给你,今日你就来要银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苏喜银急了,今日他可是要娶媳妇。 钱昱闻言暗暗给自己打气,今日不说三日后新娘回门还是会瞒不住的。 “苏老伯,令爱昨夜便逃了,想必是不愿与小侄结为连理,既然如此,两家婚事还是作罢吧。” 苏老爹闻言手中的烟杆掉在地上,气的手儿直发抖,这个忤逆女竟然逃婚了,前日就听说张家派人四处找张则,看来二人是商量好了的。 “不可能,我妹妹怎么会逃婚呢?”苏喜银说完心中也直打鼓,他晓得自家妹妹喜欢那个秀才,莫不是...... “钱昱侄儿啊!”苏老爹走到钱昱面前,“我苏家出了不孝女,实在对不住你们钱家,只是,银子给喜银娶媳妇用了,一下子我也拿不出那么多,我凑二两银子与你,待到卖了粮食,我慢慢还你,如何啊?”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道:“就依苏老伯,不过,我要一份欠据。”不是钱昱信不过苏老伯,实在是人心叵测,在现代口头应承有什么用,到头来打官司上法院要债的比比皆是。 “这也应该,喜田啊,去把你房里的笔纸拿来。”苏老爹朝着小儿子喊了一声,随即吩咐苏母道:“还愣着做什么,去取二两银子给钱昱侄儿。” 苏玉梅依旧苏喜田都处于震惊的状态,被自己的老爹一吼才回过神来。 “爹,纸笔来了。”苏喜田小心翼翼递到自家老爹面前。 苏老爹重重叹了口气道:“喜田,你来写,写上苏家欠钱家二十两银子,今日还二两,剩余且待日后慢慢偿还。” 苏喜田坐在桌前拿着笔微微发抖,他有好多字不认识不会写。 “你,你整日上的什么学?”苏老爹怒了。 “我来写吧!”钱昱一见苏老伯想打苏喜田,连忙站在小苏喜田身侧道。她只是来要回银子的,不是来牵连无辜的,说罢坐下来接过苏喜田递过来的比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苏老爹站在一旁看着,越看越气,死去的老友教出这般出息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却连自家的姓都写的歪歪扭扭的,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还有,自家的女儿,不去这般清白的人家去做人,还能有什么福可以享,日后怕也是受苦受难的过一辈子了。 “苏老伯,若没有什么疑问,就盖个手印吧。”钱昱将写好的欠据递给苏老爹道。 苏老爹哪还有什么疑问,接过来心死般的盖了手印,从苏母手里拿过二两银子递给钱昱道:“是我女儿没有福气啊!” “哪里,是钱昱没有福气高攀。”钱昱客气的接过银子道:“小侄就不多打扰了,告辞了。” 苏老爹点了点头,让小儿子将钱昱送出门。 “她娘!”苏老爹用足了劲喊道:“你早就晓得是吧,你.......” 苏母闻言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道:“我也是昨天早上发现玉兰不见了的,我.......” “什么?昨日早上?那上花轿的是谁?”苏老爹闻言看向苏母。 苏母见大儿子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一张老脸羞的通红,低头道:“昨日早上我去唤玉兰起床,发现,阿,阿芳穿着喜服坐在床前。” 苏喜银一听惊的不行,看向自己的娘道:“娘,阿芳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你怎么能让她替阿妹去拜堂啊!” 苏母哭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好主意,女儿连夜逃走她已经是心力交瘁,今日又面临儿子的斥责,她已经无脸见人了,好在,那个钱昱心肠好,没有说出另一件令她无地自容的事情。 钱昱怀里揣着二两银子出了苏家,一路往县城而去。 “王老板!”钱昱站在米铺店门口喊了一声。 “哟,钱昱啊,有事吗?”王老板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钱昱闻言笑道:“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去年王老板说店里缺个账房,不知道还缺吗?” “缺,缺啊!实话说,我就等着你咧。”王老板哈哈大笑起来,“自从去年见识你算账的速度,我可一直盼着你来呢!来,来,来,进来。” “这样,你来啊,一个月咱按三百文,我包吃包住,你若不在这住,咱按五百文。”王老板算盘噼里啪啦响。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道:“可以,但是,我家里还有地要耕种,我算完账可不可以提前走。” “没问题,只要把账算好没有问题了,你随时都可以走。”王老板很爽快的答应了。 钱昱闻言笑道:“多谢王老板。” “钱昱,你来,把这些账簿拿去,咱从今天开始。”王老板将厚厚的账簿递给钱昱,“你坐在这算,我去后面瞧瞧。” “诶,王老板忙去便好。”钱昱笑着应道,王老板走后钱昱打开账簿,倒了杯茶,用手指沾了沾,在桌子上列些算术式来。 第八章 太阳挂在半山腰时,李德文背着一袋大米从家里出发,打算接济自家嫂嫂和侄儿,毕竟眼前钱家外面还欠着银子,日子比以往更加拮据。 走到路口刚要上盘旋于山的小路,便见旁边的破庙里走出来一个人,拄着木棍艰难的往前走。 苏玉兰出破庙寻吃的去了,张则等了半天也不见苏玉兰回来,心中焦急便拄着木棍出了破庙。 李德文停住步伐,越来越像自己的学生,不由的往前走了几步。 “夫子?”张则愣愣的看着李德文,好似见到救星一般,堂堂男儿竟然留下眼泪来,逃出家门以来所受的苦让他倍觉艰辛,眼看就要受不住了。 苏玉兰此刻正抱着求来的两个馒头和一点剩菜往回赶,临近庙前见有陌生男子在便停住脚步,转身在一旁等着。 “玉兰!”张则见苏玉兰回来,连忙喊道:“玉兰,你过来。” 苏玉兰一听疑惑的往张则那瞧了一眼,随即低着头缓步走了过去。 “这就是你那姨母家的表妹?”李德文上下打量着苏玉兰问道。 “是,她就是我表妹,夫子,学生送表妹回家路上不幸摔下山来,姨母定是心急的很。”张则脸不红的说着慌。 苏玉兰一听连忙抬头看向张则,她实在不知秀才也会撒谎,她瞧着在一旁自说自话的张则头一回觉得陌生,随即一想,他们一个逃出家门一个逃婚,怎么能以真正身份示人,心中稍稍释然。 “这样,我送你与你表妹回你家,你在家好好养伤,伤好了再送表妹回家,如何?”李德文思考片刻道。 这哪里行,回去后哪还出的来,张则面露慌乱道:“夫子,学生不能回去,家父家母瞧见学生受伤已不是要伤心,还望夫子行行好,让学生寻个地方养伤,学生伤好了送表妹回家,到时一定让家父重谢夫子。” 苏玉兰闻言微微皱眉,她与张则一年之内绝对不会回家,毕竟科举还要一年多的时间,张则竟然许下空头承诺,到时候伤好了拿什么重谢人家夫子?苏玉兰虽然是小家女子,可村里民风淳朴,自然知晓为人要重信守诺。 李德文闻言犯了难,上哪去寻个地方让张则养伤呢!低头瞧了瞧旁边的一袋大米,笑道:“这样,我要去嫂嫂家送米,你们兄妹若不嫌弃,就去我嫂嫂家住一段时间,如何?” “多谢夫子,学生真是,真是感激不尽。”张则连忙忍着疼鞠躬。 李德文闻言扛起大米道:“上山的路是盘旋小路,你们跟在我后面慢性走,若是觉得累了,便告诉我,咱到时休息一会。” “哎,好。”张则面露喜悦连忙答应着。 其间苏玉兰一直不曾吭声,她不同意张则的做法,可又不能当真那夫子的面拆穿张则,一时间求到饭菜的喜悦消失殆尽,她在为以后担忧,张则伤好之时如何面对这位好心的夫子,这段时间难道要在人家那里白吃白住? 米铺的钱昱算好账目便开始收拾账簿。 “钱昱啊,再坐一会,饭马上就好了,今日实在开饭晚了些,那厨娘今日不干回家了。”王老板很不好意思道。 钱昱闻言笑道:“不了,王老板,太阳快落山了,我得回家了。” 王老板颇为过意不去,人家第一天来铺子里就短人家饭吃,便从后面装了一小袋米递给钱昱道:“钱昱把这拿回去。” 钱昱一看连忙摆手,这大白米可不是那么便宜的,白白要人家东西怎么行?再说吃人嘴短,便推脱道:“王老板,这太贵了,钱昱不能要,天色不早,钱昱告辞了。”说罢拿起雨伞出了米铺。 “何大夫?”钱昱到家时刚好碰见村里的大夫从自家出来。 “昱哥儿啊,这么晚才回来了!”何大夫笑着打着招呼。 “恩,何大夫,我娘不舒服吗?”钱昱小声问道。 “不是,你娘她虽然为那新娘子逃走的事生气,可也无大碍,是你姑爹的一个学生受伤了,打算在你家养病,你快回家去吧。”何大夫说罢便背着药箱走了。 “娘!”钱昱启开家门走了进去。 钱母一见儿子回来了笑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快洗洗手,今晚有好饭吃。”说罢便去小灶端饭,跟着来的那位刘姑娘烧得一手好饭,那白米饭煮的香,菜炒的好看又好吃,自家儿子今晚可以吃个饱饭了。 钱昱一听眨了眨眼,今晚有好饭吃?难道小姑母没有回家吗? “儿啊,你姑爹的学生要在咱家住一段时间,晚上你和他挤一挤。”钱母瞧着洗手的儿子道。 “哦。”钱昱闷头洗手应着。 钱母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小子到底对什么才会上心呢,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大娘,多谢大娘收留我们。”苏玉兰将饭端给张则便回来给钱母道谢。 “哪里,快进来吃饭,一直忙着照顾你表哥现下才晓得来吃,跟我这儿子一样,忙起来来吃都顾不得了。”钱母笑着起身相迎。 苏玉兰闻言看向正在吃饭的钱昱,只一眼便移开了,这人不是庙里给他们饼吃的那位男子吗? 钱母拉着苏玉兰坐下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头也不抬的吃饭,不由的拍了拍儿子道:“儿啊,还不见过刘姑娘?这饭可是人家刘姑娘烧的。” 苏玉兰怕日后生是非便报了母亲的姓。 钱昱闻言抬起头看向苏玉兰微微一愣,还真巧啊,破庙那对落魄男女竟然到自己家了,钱昱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才不相信二人是表兄妹,但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朝着苏玉兰微微一笑道:“刘姑娘好。” “恩公好。”苏玉兰微微施礼。 “恩公?”钱母疑惑的看了眼自家儿子。 苏玉兰见状解释道:“我与秀,与表哥在破庙躲雨的时候恩公赠了一块饼给我们。” “哦,原来如此,你们还真是有缘啊。”钱母笑呵呵看着儿子道:“那饼硬的可难吃了,你也好意思送人。” 钱昱闻言笑了笑,那饼是难吃,可对于饿了几顿没有饭吃的人来说可是人家美味。 第九章 第二天苏玉兰早早起床,看了眼仍熟睡的钱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在院中的大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放进木盆里,简简单单的洗漱起来。 黎明时分,空气格外清新,尤其是尚河村这般四周都是山的村庄,鸟语花香,离河近的人家还能听见流水叮咚作响的声音。 屋里头的人都还未起身,厨房却早已燃起了炊烟,苏玉兰弯腰熟练的翻着锅里的饼,偶尔抬起胳膊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 两碟小饼出锅时,院中的鸡打了几声鸣,苏玉兰抬头朝外瞧了瞧,天已经大亮了,麻利的刷了锅洗了米熬起粥来,柴火在下面烧着,苏玉兰拿起旁边的扫帚出了厨房扫起院落中的树叶。 钱母向来雄鸡打鸣方才起身,一出房门便见刘姑娘将自家院子扫的干干净净,连忙上前道:“刘姑娘,你歇会,你是客,哪有客人做这些事情的啊!” “大娘!”苏玉兰朝着钱母笑道:“大娘收留我们又给请医抓药,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是应该的。”说罢低头快步进了厨房将锅里熬好的粥舀了出来。 “哎呀,真香。”钱母一进厨房便闻见饼的香味,看着忙碌的苏玉兰道:“刘姑娘,你一手好厨艺,将来谁娶到你谁有福气啊!” 那一边钱昱趴在桌子上慢慢转醒,身上披着的长衫滑落在地,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衫来,她微微动了动两只酸的不行了的胳膊,打着哈欠往四周瞧去,炕上那位男子还睡着,钱昱不禁皱了皱眉头,自己的炕被霸占着的滋味真不好受,虽说这炕能睡下两个人,可她真的不想睡在一陌生男子身边。 钱昱困的不行,抬手搓了搓脸站了起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懵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以前蹲着一会起身会出现这般状况,没想到坐了一夜也会这般,钱昱微微一叹拍了拍脸开门走了出去。 仔仔细细的把脸洗了,拿着手中的柳枝发呆,这里的人们从古至今都是用柳枝刷牙,她实在用不惯这个东西,刷的她牙花疼,一个人自言自语道:“也不晓得小六子什么时候把猪毛弄来。” “阿昱,赶快刷牙进来吃饭,今早有烙的饼吃,可香了。”钱母站在厨房边上喊道。 “哎,来了。”钱昱硬着头皮刷起来了,刷的她龇牙咧嘴,捂着发疼的牙花穿着那白色短袖体恤衫进了厨房。 苏玉兰刚把粥端上,转身便见钱昱露着胳膊走了进来,惊讶之余连忙转过身去。 “阿昱,回去把衣服穿上。”钱母见状拽了拽儿子的胳膊。 钱昱一听有些懵,低头看了眼衣服上的哆啦a梦道:“娘,我穿的衣服啊。” “你这哪叫衣服,胳膊都露着外面呢!快些回房去换。”钱母见苏玉兰尴尬的一直没有转身便催着儿子去换衣服。 钱昱闻言瞧了瞧苏玉兰的背影,她怎么忘了,家里来了位姑娘,她在外人眼里可是男子,穿的这么“露”确实不好,因而很听话的回了房。 “呵呵,刘姑娘,见笑了,我那儿子他不耐热,那么穿凉快些。你表哥大概醒了,你端些进去吧。”钱母笑呵呵的道。 苏玉兰闻言转了身道:“多谢大娘。”说罢端着饭出了厨房。 钱昱穿着小短衫站在桌子前,弯腰将长衫拾起,昨日下着雨,衣服下摆被溅上泥巴了。 苏玉兰刚进屋便见钱昱拿着衣服瞧来瞧去,低着头来到床边,张则依旧睡着,苏玉兰瞧了一眼便惊讶的回头看着钱昱,秀才伸着胳膊伸着腿将炕占满了,眼前人睡到哪里去了? 钱昱因着目光抬头朝苏玉兰看去,见姑娘眼里万分惊讶,便低下头左瞧瞧右瞧瞧,没有哪个部位露在外面呀? “刘姑娘,怎么了?” 苏玉兰闻言回过神来,脸上一红低下头来,随即微微施礼道:“多谢恩公。” 钱昱被谢的莫名其妙,古代人就是礼多,礼多人不怪嘛,钱昱微微点头不愿多呆便拿着长衫出了门。 “阿昱,等过了年再给你置办件长衫吧,这样一件脏了可以穿另一件。”钱母吃着手中的饼道。 钱昱吃饱喝足了放下碗筷道:“娘,等还了债再说吧,我得走了,山上的地等我回来再说。” “哎,先等会,你在县里不是曾给一些人写过信吗?有没有那样认识的人家缺厨娘或者绣娘的?”钱母想起昨晚与苏玉兰的谈话,想帮着苏玉兰找个活来做做,这样也能减轻他们钱家的负担。 钱昱闻言拿起墙角的雨伞道:“王老板家倒是缺个厨娘,可娘,你的厨艺......” “不是娘要去啦,刘姑娘厨艺不错吧?”钱母说着便收拾碗筷,“你先呆一会,我去问问她。” 钱昱闻言就近坐到厨房门槛上,刘姑娘的厨艺是不错,可来回加起来差不多两百里路呢,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怕是走不来的。 “刘姑娘,你跟着阿昱一起去吧,有阿昱在,工钱都好商量。”钱母笑呵呵的拉着苏玉兰来到钱昱面前,“阿昱,好好照顾刘姑娘,到了王老板铺子里,不要让刘姑娘被人欺负了去,听见了吗?” “娘,听见了。”钱昱很奇怪的看着钱母,儿媳妇逃婚才几天,怎么自家这位养母转眼就笑呵呵的跟这事没发生一样。 “恩,时候不早了,你们走吧,路上小心点。”钱母将二人送到门口。 “大娘,你回去吧。”苏玉兰转身行礼,随即跟在钱昱身后三米处慢慢的跟着。 “昱哥儿!”小六子揣着一包东西跑了过来。 “昱哥儿,你要的猪毛。比上次的驴毛硬多了,你做那个刷,刷........”小六子皱着眉头想着。 钱昱闻言将布打开,捏起一撮猪毛瞧了瞧笑道:“是牙刷,小六子,你先放我家去,等我得空咱再做一次试试看。” “好咧,昱哥儿,你有空就去叫我。”小六子爽快的笑道,随即趴在钱昱耳边道:“昱哥儿,那一旁的漂亮姐姐是谁啊,刚才一直跟着你呢!” “她呀,我只晓的她姓刘,跟我去县里的。”钱昱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苏玉兰,想必是因着男女有别才离那么远,“你快回去吧,得空我去寻你。” “诶。”小六子应声,揣着一包猪毛往钱家而去。 钱昱因着小六子弄来了猪毛,心情很是愉快,迈着轻快的步伐往村口而去。 苏玉兰一见钱昱走了,也不紧不慢的跟着。 盘旋的小路,一环绕着一环,还未下山钱昱便累的喘了起来,扶着山上的石头在那休息,回头看了眼三米处侧身而立朝山下望去的苏玉兰喘着气喊道:“刘姑娘,下来休息一会吧,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不远处的苏玉兰闻声向钱昱望去,其实一路上她能感觉到前面的恩公累的不行,此刻听着那喘气的声音,更加纳闷,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怎么就累成这般了?若不是因为恩公是位男子,她都想背着钱昱走了,这样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钱昱见苏玉兰久久不下来,便也不再邀请了,这万恶的古代,男女说话都不行。休息好的钱昱拿起雨伞再次出发。 因着前面有马车拦阻,钱昱绕道从山上的小路走,小路十分陡峭,钱昱下山下的更加缓慢,蹲下按住山上的石头一步一步挪着,不一会,苏玉兰便出现在钱昱身后,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男子下山下的这般慢的,一时间万分惊诧。 “诶!”钱昱脚下一滑,昨天的雨让路更加不好走。 苏玉兰见状条件反射抓住钱昱的胳膊想要拉恩公一把,万想不到被拽着滚下小山坡。 “啪!”苏玉兰坐在那里擦着左脸,满脸的委屈。 钱昱被苏玉兰的一巴掌打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看着在一旁哭的苏玉兰道:“我不是故意去亲你的,这都是意外。” 苏玉兰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她也晓得刚才是意外,可是,第一次被人亲了第一感觉便是自己被人欺负了。 “抱歉啊。”钱昱捂着自己的左脸也站了起来。 苏玉兰闻言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理了理发丝站在一旁不说话。 钱昱见状也连忙整理衣服,自己也是,这是古代,亲了人家姑娘还说抱歉,还指望人家回一句没关系吗? “刘姑娘,若是没有摔疼,就赶路吧。”钱昱见苏玉兰不哭了便捡起雨伞往下走着,古代女子也太矜持了,说话交流都好困难。 第十章 二人一路走到县里,神情都有些疲惫。此刻县里的店铺纷纷打开门做起生意来,街道上也熙熙嚷嚷起来。 钱昱和苏玉兰一前一后进了悦来米铺店。 “钱昱来了啊!”王老板笑呵呵道。 钱昱笑着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苏玉兰道:“王老板,不知道这里还缺厨娘不?” “今早跟章大娘打了声招呼,现在她还没有给我回音呢,也不晓得她找到合适的人了没。”王老板说着便坐了下来。 “王老板,不如前去问问章大娘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若是没有......”钱昱让开身子,朝着苏玉兰招了招手,待到苏玉兰走近行了礼方道:“我这位朋友烧饭倒是烧的不错。” 王老板闻言低头沉吟片刻道:“也好,我着人去问问,你们先坐。”说罢便起身离开。 钱昱放下雨伞走到柜台后面取出账簿便出了米铺,蹲在米铺店外寻了个树枝在土地上列起算术式来,样子十分专注。 苏玉兰一个人坐在米铺店里很是不自在,少时便起了身走到钱昱身后,只见地上写着一片她看不懂的东西。 钱昱在地上划来划去后便拿起毛笔在账簿上一一写下,这些加减法小学生算来也不成问题,对她而言更是手到擒来。 苏玉兰越看越吃惊,她在家时也经常帮着爹爹记账,算盘珠子拨拉很久才算的出来,为何蹲在地上的人随便画些鬼符就行了? “刘姑娘,你要在我身后站多久?”钱昱拿着毛笔一边写一边道,有人在她身后站着她很不舒服,没有安全感。 苏玉兰闻言脸刷的红了起来,随即背过身去,暗暗恼起自己来。 少时,王老板提着袍子回来了看着蹲在门口的钱昱笑道:“钱昱你那朋友都会些什么啊?” “会烙饼,会熬粥,还会炒菜,烧的饭可香可香了。”钱昱说着便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小短褂子跟着王老板进了店铺。 王老板上下打量着苏玉兰道:“姑娘先做一个月试试看,工钱嘛,咱们按一个月两百文如何?” 苏玉兰一听看向钱昱,她一直呆在柳荫村,哪里晓得厨娘一月得多少文合适。 钱昱见状冲着苏玉兰点了点头,厨娘一月能得两百文已经不错了。 “那就听王老板的吧。”苏玉兰见钱昱点头便应了下来。 “哈哈,那就从今天中午开始吧,钱昱刚才还夸你饭烧的香呢!他人平日话少的很,难得见他夸人。”王老板说着便递给苏玉兰五十文小钱道:“这是今天中午买菜的钱,弄点肉回来,现在你便去吧,伙计们搬粮食快回来了。” “我,我不认得路,不晓得该去哪里买?”苏玉兰拿着钱有些无措。 “不认识路?钱昱,待会回来算,你陪这位姑娘一起去吧。”王老板说完便去了后院,下午要去跑趟生意。 钱昱闻言放了下笔道:“走吧,不远,一会就到了。” 小农经济下,大多自给自足,一家拿出来卖的很有限,可家家都拿出来卖量就多了,自然价钱也低了下来。 “大娘,再便宜一些吧。”苏玉兰到了地方,带着钱昱绕了整整一圈,才转身回去找价格合适菜蔬新鲜的一家。 钱昱掐着腰站在那里直直的喘着气,绕了整整一圈,她累极了,稍稍好些,便见眼前的刘姑娘小嘴不停的说着,看的她有些眩晕,一路上跟自己不曾说话一句话,怎么眼下跟大娘说个不停呢。 “哎,好吧,好吧,日后若是经常来买也行。”大娘实在说不动了,拿起草绳子将菜系上递给苏玉兰。 “多谢大娘。”苏玉兰接过菜舒心一笑。 卖菜的大娘摆了摆手看向钱昱道:“小哥儿好福气啊,看上的姑娘这么会持家过日子。” 苏玉兰一听脸红了个彻底,付了钱转身就走。 “刘姑娘,你走慢些。”钱昱见状连忙跟了上前,眼前的姑娘怎么那么能走,这要在现代都可以跑马拉松了,最差也能参加奥运会来个竞走,准能拿金牌得冠军。 苏玉兰记性特别好,刚才转了一圈,那个部位卖什么心里清楚极了,买了菜直接去割了肉,当然又是一番讨价还价,弄的钱昱站在一旁好不无聊,一句话也插不上去。 “刘姑娘,我帮你拿一些吧。”眼见苏玉兰要走,钱昱连忙道。 苏玉兰的手被勒出几条痕来,思想片刻才同意,钱昱见状便伸手去接。 “啪!”菜瞬间掉在地方,苏玉兰红着脸微咬下唇,她怎么看钱昱都不像登徒子,可为什么每次都若有若无的占她便宜。 钱昱弯腰将菜捡起来,刚抬手便对上苏玉兰哀怨的目光,顿时就愣了,她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刘姑娘怎么了? “请恩公自重。”苏玉兰恼羞的很转身就走,莫要以为是她恩人就可以对她动手动脚。 钱昱提着菜直直的看着苏玉兰的背影,她刚刚不过是接来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刘姑娘的手一下,怎么就被警告要自重了呢!古代的女人也太小心了吧! 12 苏玉兰回了米铺店便去了后面,舀了清水将锅里里外外刷了三遍才罢休。 因着是农家女儿,两双手因着劳作手心有些粗糙,可好在她手型颇佳,皮肤白皙,配上清秀的面庞也算是上佳的小家碧玉了。 钱昱在苏玉兰回来不久后也踏入米铺,休息好后将账簿取来接着算了起来。 “咕噜。”未至晌午钱昱的肚子便叫了起来,她抬起头往米铺后面瞧了一眼,最终将手中的毛笔刷好放下,将账簿轻轻合上,往后面走去。 苏玉兰手执菜刀刷刷的在木板上切着,土豆在刀下均匀的散开。 钱昱被苏玉兰的刀工惊住了,这要在现代都可以赶上顶级厨师了,比爸爸去哪儿的张亮切的还要快还要匀称。 苏玉兰将土豆丝切好直起身子,转身一看,钱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因着今日两次被人占了便宜,苏玉兰若有若无开始避着钱昱,钱昱人再怎么善良,也是男子。 钱昱见苏玉兰不理自己自顾自的切菜,便转身在小棚子里抱出一些树枝来,放到小灶旁边道:“刘姑娘,我给你烧火吧!” 苏玉兰闻言疑惑的看了眼钱昱,这人不在前面算账来后面帮她烧火了? “不用了,恩公,我自己可以的。”苏玉兰淡淡的回绝道。 钱昱闻言眨了眨眼,见苏玉兰自己忙活起来便转了身,第一次觉得男子的身份不好,都没有个什么闺蜜可以说说话。 “咳咳!”苏玉兰刚点着一点火便被熏着了,蹲在那里一直咳嗽。 钱昱见状连忙拉起苏玉兰,拍了拍苏玉兰的后背道:“刘姑娘,你没有事吧。” 苏玉兰咳了一会方才好转,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钱昱握在手心里,连忙将手抽了出来,红着脸恼羞极了。 钱昱见状头一回不开心,她一点也不想继续呆在这万恶的古代了,好心帮人一直被警告要自重,那些行为都是条件反射呀,在现代她闺蜜不舒服,她还会去捋一捋闺蜜的心口窝呢! “刘姑娘,这树枝有点潮,还是我帮你烧火吧。”钱昱说着便蹲下将树枝折断,她奶奶是农村人,家里就是这样的大锅,她经常帮奶奶烧火,她奶奶还经常夸她火烧的好呢!可惜,现在她不知道怎么回去,有些想奶奶了。 苏玉兰站在一旁只觉得进退两难,见钱昱将火生好了,也顾不得其他往锅里放了油开始炒菜。 钱昱一边折断树枝一边看着锅里,饭香味时不时传入她的鼻中,她一直胸无大志,只要有的吃有的穿,温温饱饱的就心满意足了。之所以想尽法子挣钱,是因为现在的生活太贫苦,达不到她觉得舒适的状态。 不一会,几碟菜便出了锅,香香的白米饭也端上了饭桌。扛米的伙计也三三两两擦着汗来到后面,领了饭蹲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真香。”伙计们喜笑颜开的道。 “今天有肉诶,烧的真香。” “是啊,以前的饭都有一股糊巴味。” 钱昱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捧着碗扒了几口,看向收拾菜板的苏玉兰道:“刘姑娘,你听见了吗,外面的伙计都夸你烧的饭香呢!” 苏玉兰闻言抬头向外看去,外面的伙计已经狼吞虎咽起来,再看钱昱,不紧不慢的细嚼慢咽,一脸的享受,苏玉兰忽然有一阵恍惚,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恩公比这世间的男子不同,哪里不同她也不晓得。 因着米铺店的存货充足了,伙计们下午清闲的很,连带钱昱和苏玉兰也十分空闲,王老板见众人都无事可做,便将人早早遣散。 钱昱临走前在米铺店用一百文买了二十斤大米,家里因为多了两张嘴,姑爹送的大米眼看吃不了几天了。 刚出了米铺,钱昱便觉得悲剧了,她一只手根本提不动,只得用两只手提着麻袋往前挪一挪。 苏玉兰见状往回走了几步道:“恩公,我来吧。”苏玉兰说着便将麻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钱昱站在原地万分吃惊,在她眼里,古代的女子都是娇娇弱弱的呆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想到不仅能走力气还这么大,可是看刘姑娘的身形,怎么看都是娇弱温婉没有力气的样子呀。 第十一章 午后的太阳开始烤人起来,路上的行人也都汗流浃背,钱昱从怀里逃出一方干净的帕子轻轻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昱哥儿,这是做什么去了?”山道上下山办事的同村人瞧见钱昱便打了声招呼。 钱昱闻言驻足道:“张大哥,我.......” “你跟他打什么招呼啊,连个婆娘都看不住,多晦气。”张大哥的媳妇说着便拉着人从钱昱身边走过。 钱昱回转身瞧了眼,摇了摇头,看来新娘子闹那么一出不仅损了自己的名节连带她钱昱的名声也给毁了,微微一叹接着往前走,见前面的苏玉兰仍背着大米往前走便喊道:“刘姑娘,你休息一会,这太阳毒的很。”钱昱说罢将帕子放回怀里赶了上前。 苏玉兰此刻也已经累的喘起气来,闻声便把大米给放了下来,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汗珠。 钱昱喘着气赶了上来,感觉苏玉兰休息个差不多便走进旁边的草丛里取出一方带着轱辘的木板,提着绳子走到苏玉兰身前道:“刘姑娘,接下来交给我好了。”说罢便用力把大米挪到木板上,将绳子放到肩头一步步往前走。 苏玉兰瞧着稀奇,呆愣一会便抬步跟了上前。 村子里的人瞧见钱昱纷纷躲开,有的躲不过上前说两句话便匆匆离开,还有的直接鄙视的瞧着钱昱,认为钱昱给他们男子丢了脸,连自己的婆娘都看不住,还有什么尊严? 苏玉兰跟在钱昱后面三米处,心中很是疑惑,前面的恩公明明很和善,为什么这个村里的人都躲着他呢? “娘,我们回来了。”钱昱拉着大米停在自家柴门前。 不一会钱母急匆匆出来,接过绳子将大米拉进院中。 “刘姑娘,累了吧,快进院中洗把脸。”钱母强颜欢笑的瞧着苏玉兰,今早出门听见那些个长舌妇胡说八道,险些没把她给气死,自家儿子的命哪里不好了,那短命新娘自己跑了干嘛牵连他们钱家。 “谢谢大娘。”苏玉兰谢过钱母,走到院中舀了一瓢水仔细的洗着脸。 钱昱只觉得浑身都是汗,难受的紧,走到大缸前一瞧,缸里的水铁定不够她擦身子的,转身挑起水桶出了门,这尚河村,村口有一口井,井水微微带着甜味,她刚穿来那会可爱喝这井水,这是真正的农夫山泉有点甜。 “二叔。”小水泞迈着小腿走到钱昱跟前拉了拉钱昱的短衫。 “水泞,怎么了?”钱昱放下木桶,蹲在侄女面前问道。 “二叔,喏。”小水泞从口袋里取出一小袋铜板递给钱昱,“二叔,这是我爹让我给你的。” 钱昱闻言将钱袋重新装进侄女的口袋里道:“二叔不要,水泞回去替二叔谢谢你爹爹。”这钱要是收下了,被那长婶知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长婶上门来闹不如分文不取。 “爹爹说,二叔现在困难。”小水泞说着便又要伸手拿钱袋,被钱昱给按住。 “二叔不困难,走,先陪二叔打水去,一会二叔山上给你摘山枣子。”钱昱说着便将挂着木桶的扁担挑了起来。 这山枣子满山都是,甜而不涩,山里的小朋友都喜欢吃。 井边此刻站在两个男子,见到钱昱,交头接耳几句便挑着木桶离开。 小水泞似乎感受到自己的二叔不开心,便走上前抱住钱昱的小腿,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瞧着钱昱。 钱昱见状低头摸了摸侄女的小脑袋笑道:“二叔没事,乖,先去那边等着,别靠近井边。”钱昱说罢将桶放进水井里,来回摇了几下,提了半桶水上来,没办法她没有力气,整桶水根本提不上。 “水泞,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钱昱将两只木桶装上水后问道。 小水泞闻言摇了摇头,见自家二叔要提两桶水,本来想让二叔背的念头顿时便被打消了。 “二叔,今早我奶奶又说你坏话了。”小水泞犹豫半天还是说了出来,她觉得二叔很好,待她比三叔都亲,奶奶说二叔坏话她不开心了。 钱昱似乎早就料到,心中并无多大波澜,弯腰理了理小水泞的衣衫道:“乖,这些事不要掺和,咱们小水泞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长大。” “水泞啊,你站那做什么,快跟奶奶回家。”长婶周氏站在路口喊道。 “水泞,回去吧!晚上到二叔家来拿山枣子。”钱昱见长婶气势汹汹的瞪着她顿时很无语,自己穿来这么久没做什么对不住他们长房的事,至于这般对他恨之入骨吗? 小水泞闻言点了点头,小腿吧嗒吧嗒不情愿的跑到周氏身边。 “以后别老往别人家跑,听见没有?一个女娃子像什么样子。”周氏拉着孙女的手骂骂咧咧的回了家。 钱昱好笑的瞧着长婶的背影,但愿这长婶一直这般避着她,这样她钱昱的生活就太平了。不过,以长婶这般的势利眼,日后她发迹了免不了又要瞧长婶那副嘴脸。 “阿昱啊,种子在篮子里,今天便把种子种下吧。”钱母瞧见儿子回来接过木桶道。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拿起水瓢便要舀水。 “阿昱,待会便要山上,等你下山后再洗。”钱母这次一脸坚定,一个男子汉整晚弄那个干净做什么,衣服上沾了点土沾了点菜汁便要立马脱下来,擦汗的汗巾一天要洗三遍,这都要山上了,洗的干干净净回来也是要弄脏的。 “娘!”钱昱拿着水瓢哀怨的瞧着钱母,她浑身都是汗真的不舒服,去山上之前必须要清洗干净。 “好,好,洗洗可以,衣服就不用换了。”钱母让开路妥协道。 钱昱一听瞧了瞧身上这身短衫摇了摇头道:“娘,你看都有汗渍了,穿着不得劲。” “阿昱,山上都是要穿脏衣服去的,一年了怎么还没有改过来,你要换也行,脱下的衣服你自己去河边洗。”钱母威胁道,她认为男子汉都不会自己洗衣服的,去河边还不得被村里得人耻笑死。 “好啊,娘。”钱昱闻言高兴得点了点头,只要让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怎么样都行。 钱母本就被外面长舌妇气的心里不痛快,见儿子又这般无所谓的样子更加恼火,看都不看钱昱,拿起篮子里的种子匆匆出了柴门。 钱昱正往盆里舀水,听见声响不要的往外瞧去,自己刚才是惹娘生气了吗? 第十二章 一下午,山上的人体力耗尽不少,有大部分人坐在地头休息,有坐在草上喝水的,也有直接躺在地上抽烟的,一些妇女则围在一块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着。 在这个山头,钱家的地算是多的,长房一家就有三十多亩,由于土壤肥沃,每年总有个好收成,可二房当年分家只分的一块贫瘠的土地,种了麦子便没地种其他的了。每年耕种和秋收时候,两房的差异便显现出来。 “哎呦,地多了还真是麻烦,累的老娘的腰哟!”长婶周氏摘了草帽,右手轻轻的捏着腰,一双鼠眼笑眯眯的瞧着钱母,“哎,算了,一想到丰收,俺累些也就值了。” 钱母闻言握锄头的手紧了又紧,暗地骂了一声便不再搭理在那显摆的婆娘,怎么说她娘家也算是个读书人家,犯不着跟这等妇人争。 “刘姑娘,这地里忙个差不多了,你回去休息吧,这大热天的,别热坏了。”钱母和颜悦色的瞧着苏玉兰,这姑娘厨艺好,人又勤快,长的也耐看,她还想着日后劝进门给阿昱当媳妇呢,再呆在山上,指不定那泼妇嘴里说出什么不干不净的来败坏阿昱的名声。 苏玉兰此刻弯腰朝着地里的窝扔麦种,闻得此言抬起头笑道:“大娘,不碍事的。”说罢便弯下腰将窝盖上土。 钱母瞧着眼里喜在心中,这刘姑娘干起活来手勤话少,也不发牢骚,面色从容不嫌渴也不嫌累,不像那泼妇的小儿媳妇,上个山跟要了她命一般,穿的那么艳丽,哪像个是干活过日子的。 说话间,钱昱挑着两个木桶一步一步爬上山来,累的她放下担子直喘气,额头上的汗水直往下淌,她哪里遭过这个罪啊,来了这个地方她终于知道什么是苦,以往写那些家庭作业都不是个事。 “二弟,给俺吧,俺帮你挑过去。”钱旭说着便将刚从家里拿来的两把锄头递给钱昱,自己则挑起了担子。 钱昱回过神来连忙道:“大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这要给长婶瞧见,又要发牢骚了。 “跟大哥客气什么。”钱旭说罢便不管钱昱自顾自的往前走。 钱昱稍稍整了整衣衫也跟了上前。 “旭哥儿,你干什么?”长婶周氏老远见着,小腿吧嗒吧嗒跑到人家二房地里撒泼,“家里的地那么多你还有心思帮他们?快放下,给老娘滚回去。” “娘!”钱旭闻言刷下脸来,刚要走便瞧着木桶里面的东西,“二弟,这什么啊?” “肥料啊!”钱昱说着便用木勺子舀了一些掺进土里。 “肥料?这是哪门子肥料?弟妹啊,你和昱哥儿是不是都不拉屎撒尿啊,你们没有,上俺家茅坑去挑,俺家人多。”长婶扬着脖子道,她哪里肯将肥料给二房,只不过要显摆一下。 钱昱闻言连忙用手捂着鼻子,怎么听完这长婶的话她便闻得一股令人恶心的味道。 “嫂子,这你就不知道了,阿昱就是嫌弃那肥料奇臭无比才不肯用,这一桶是阿昱前几天晒干的牛粪捣碎而成的,这一桶叫做稻草灰,去年这地里麦子长的好全靠阿昱弄的肥料。说来也是,我们阿昱读过书,自然讲究的很。”钱母终于忍无可忍,回击道。 长婶周氏闻言脸色变来变去,阴阳怪气道:“哟,弟妹,你这话说的,阿昱才跟着他姑爹读了不到一年,连个功名都没有,照样穷的叮当响呢!”说罢转头朝着钱旭吼道:“你还站做什么,翻地去,没听见你二婶嫌弃你没读过书吗?”说罢扭着腰气呼呼的走了。 “二婶,二弟,你们别跟我娘计较啊!”钱旭说罢尴尬的离去。 “娘,你跟她置什么气啊,根本犯不着。”钱昱说罢,一股暖风吹过,远处肥料的味道窜入鼻内,不由的捏着鼻子站了起来,“奥,这有机肥太,太酸爽了,真是醉了。” 苏玉兰闻言抬起瞧着钱昱,她大概能听懂几分,远处有人浇大粪,这恩公怕是嫌臭,只是什么是有机肥,还说什么酸爽醉了?这恩公说话怎么这般离奇? “她挑衅我好几次,我回她一次压压她。”钱母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木勺子舀起稻草灰,瞧着那边刘姑娘疑惑的眼神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这男人太矫情不是件好事,不由轻声斥道:“阿昱,快干活,这味道闻久了也就好了,一个大男子汉还怕这?” 钱昱闻言蹲了下来,默默无言的忙了起来,她苦点累点都不怕,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但是,有一条,必须干净清爽,一定要清清爽爽。她发誓,明年她若还在村里,一定要推广稻草灰和干牛粪,不让那人类有机肥在祸害众生的鼻子。 太阳落山后,有几户人家的妇人纷纷下山回家烧饭。 “阿昱,忙完这一趟,你去后山上挖点野菜,家里没菜吃了。”钱母说着便站了起来,这个速度明天就能忙完。 “哦!好。”钱昱有气无力的应着,刚穿来那会她是挺高兴吃野菜的,毕竟养生不是,可吃久了总会腻,再加上她和她娘的厨艺,就更加没有什么胃口。 “大娘,我去吧。”苏玉兰闻言忙完手中的活站了起来,她现在凡事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会去做,尽管秀才说了等到将来必定好好报答,可她觉得与其说日后报恩不如现在帮着大娘一家减轻负担来的好。 钱母闻言心中倒有些过意不去,“这怎么好意思,一下午了,你也累的不轻,回去吧,让阿昱去,怎么说也是个男子汉。” 钱昱刚站起来,听得这话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两步,她真想告诉她娘,她是个假男人,不是真的男子汉。 “刘姑娘,我去就好,后山的路不怎么好走,你和我娘都回吧。”钱昱说着拿起旁边放种子的篮子就往后山走,她累了下午,身子都快散架了,这要被她亲妈瞧见非哭不可。 苏玉兰瞧着恩公走路鞋底离地很近,心知累的不轻便道:“大娘,我去挖野菜,唤恩公回去。”说罢提着裙子跑了上前。 “恩公!”苏玉兰跑近了轻声喊道。 钱昱闻言回头瞧去,暮色下,一少女提着裙子往自己这边跑来,不知怎地,眼前的画面让钱昱心中一动,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亲切。 “刘姑娘,你怎么来了?” 苏玉兰站定道:“恩公,你回去吧,野菜我来挖。” “你不知道路。”钱昱本想说你回去吧,可瞧着眼前女子将额前的发丝挽到耳后,到嘴的话便改了,“我带你去。” 第十三章 尚河村,群山环绕,钱昱最为熟悉的便是这后山,后山杂草丛生,山里人除了来挖野菜没人敢往深处走,时至今日,这后山还是个无人开垦的山头,钱昱时不时进去勘测,看重的便是这山无主。 “刘姑娘,小心点。”钱昱从篮子里取出镰刀,将前面的带刺的草和树杈子砍掉,还不忘抬脚踩平为后面的柳姑娘开路。 苏玉兰亦步亦趋的跟着,感受到前面人的体贴心下涌出一股别样的滋味,她知道,这是被人护着的感觉,她长这般大还是头一次感受这种滋味呢! 在家时,她和大哥在山上干着同样的活,下了山大哥休息她还要烧火做饭洗衣服,有时候半夜还在机杼上织布,从未有人在言语行动上怜惜过她,她娘是爱她的,可是家里的活多,弟弟妹妹又小,几乎顾不得她! “刘姑娘,你看,一大片呢!”钱昱来到山脚下,转头朝着苏玉兰笑了笑道。 苏玉兰闻言收了思绪微微点了点头便蹲下挖野菜,自从逃婚她的心便没有安过,她虽已十八岁,可头一回离开那个家举目无亲心中总是会害怕,好在大娘收留恩公心善,否则真的就走投无路了。 钱昱挖着挖着便抬起头瞧着眼前的姑娘,暮色下,单薄的身子,让钱昱生出想拥进怀的心思,可一想自己现在是男的,真要拥抱定会被人认为耍流氓,她只是单纯的想抱抱而已。 钱昱将手中的野草丢入篮中,一转头便瞧见身边草丛的蛇,吓的她倒吸一口气,微微闭上眼,颤抖着慢慢转身,刚要起身,只觉的脚腕处嗖的一下疼的厉害。 “哎呦!” 苏玉兰闻言看去,连忙将手中的铲子朝着蛇掷去,手起铲落,蛇头被一分为二。 钱昱用手紧紧的捂着伤口,她最怕的便是蛇,刚才那一出,吓的她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恩公,没事的,这蛇没有毒。”苏玉兰走近瞧了瞧钱昱的伤口,随后在周围摘了几棵花瓣大小的草,用石头碾碎,低着头轻轻敷在伤口处。 钱昱闻言心下大石放下,抬眼瞧着面前的刘姑娘,只见她从怀里取出一绣着蝴蝶的天蓝色帕子,低头系在了自己脚腕处。钱昱秉着呼吸闭了眼,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她知道,她刚才心动了,就如同初次见到以前那个女朋友一般,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一见钟情,一个是再见钟情。 “好了,恩公,回吧!”苏玉兰处理好恩公的伤口便站了起来,收拾好工具提着篮子来到那白花蛇旁边,将蛇用草裹进了篮子里。 “你要这蛇做什么?”钱昱挣扎着站了起来,躲那篮子远远的,那蛇皮她瞧着就起鸡皮疙瘩。 苏玉兰闻言红了脸颊,半晌小声道:“用这白花蛇泡酒,通络止痛。” 钱昱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她怎么给忘了,心中早就明白他们二人根本不是表兄妹不是吗?钱昱只觉得心中一阵阵不舒服,一路上闷闷不乐也不开口说话,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娘!”钱昱见到钱母也不多说径直回了屋,炕上的秀才依旧躺在那闭着眼,真是好清闲啊。罢了,罢了,刘姑娘本来就和这秀才是一对,自己凭什么不舒服啊?再说,自己是个女的,何苦纠缠进这样的感情里面,趁着初动心、情未深赶紧断情丝的好。 钱母瞧着儿子闷闷不乐进屋也未曾放心上,一个二十一岁的汉子有什么过不去的。 “刘姑娘,累了吧,休息去吧!今天邻居送来一条鱼,我个你们煮一煮。”钱母笑呵呵的道。 “大娘,我不累,饭我来烧就好。”苏玉兰说罢从大缸里舀了点水净手,挽起袖子站在灶台旁。 钱母此刻越发钟意眼前的刘姑娘,心思一转也跟着走了进去。 苏玉兰将鱼清洗干净便着手生火,晚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刘姑娘,你们家都有些什么人啊?”钱母站在一旁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了,开口打听道。 苏玉兰闻言照实说道:“堂上有爹娘在,兄弟姐妹总共四人。” “哦,哦。”钱母点了点头,“刘姑娘心灵手巧,怕是不少人上门提亲吧?” 苏玉兰一听提亲二字手止不住的抖了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钱母瞧着眼里只当姑娘害羞,略微沉吟道:“刘姑娘恕我冒昧,我,咳,姑娘觉得我那儿子怎么样?” “嘶!”苏玉兰闻言一不小心被刀割了手,先说起提亲,后说起儿子,苏玉兰再傻也知道大娘意欲何为。 “哎呦,刘姑娘,没事吧?”钱母见状也顾不得再询问,忙舀了清水给姑娘清理伤口。 “大娘,没事。”苏玉兰按着手指道:“恩公心地善良,定能娶上贤良淑德的好姑娘。” 钱母闻言颇为尴尬,可仍不死心问道:“姑娘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可以托人去门上提亲。” “大娘,我,我已许了人家。”苏玉兰说罢便觉得脸颊烧的很,一时间羞愧难当,放着她和秀才私奔不说,她爹娘的的确确给她许了一户人家,怕的是现在县衙里她和那人还是夫妻名义吧。 “哦,哦,许了人家了啊!”钱母喃喃几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这好姑娘都许了人家,她儿子可怎么办啊? 苏玉兰只觉得心头难受的紧,稍稍缓了口气便从新拿起了菜刀。 此刻钱昱支着下巴瞧着桌子上的帕子,偶尔递到鼻前闻一闻,淡淡的兰花香,只可惜是别人的,这帕子洗好了还要物归原主。 “碰,碰!”房门被敲响。 钱昱忍着脚腕的疼一瘸一拐的去开门。 “恩公,鱼汤。”苏玉兰说罢便转身离去,这刚盛出来的鱼汤烫人的很,她一次只能端一碗。 张则闻着饭香坐了起来,嗅着鼻子,肚子咕叽咕叽叫了起来。 钱昱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递到嘴边吹了吹,随即送进嘴里,她穿来这儿还从未喝过这般香的鱼汤,看起来不是古代没有好东西吃,是会做饭的厨子少之又少。 “钱大哥!”张则暗自吞了吞口水,“是我表妹送来的鱼汤吗?” “是啊?”钱昱转过头瞧着炕上的秀才,“刚送来的,怎么了?” 张则揪着被子吞吞吐吐道:“前几天我同表妹提起过想喝鱼汤,这个,这个怕是我表妹给我熬的。” “啊?”钱昱闻言愣住了,随即刷的脸红了起来,刘姑娘确实没说是给她钱昱的,她从来没有这般丢人过,尴尬的站起身来将碗放到炕边上,“呵呵,不好意思啊。”说罢便回过味来,自己做什么给这秀才道歉啊,这秀才霸着她的炕,吃着她家的饭,还跟她争鱼汤喝? “没事,没事,钱大哥,我和表妹在这多有叨扰,真是麻烦钱大哥了,你放心,将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张则竖起手指道,知恩必报真君子嘛。 钱昱闻言不愿在呆在屋里,她突然觉得好笑,扯了扯衣领便往外走。 “诶,刘姑娘?”钱昱刚打开门便见苏玉兰又端了一碗鱼汤过来。 “恩公,这一碗是我盛给表哥的,能不能请你端进去?”苏玉兰说着便将碗递了过去。 钱昱闻言低头一瞧,这一碗里面盛的是鱼头,刚才哪一碗盛的则是鱼肚子上的好肉。 “刚才那一碗是给我的?”钱昱接过碗满脸的惊诧,自己傻了吧唧的将自己的那份舍人了? “是啊!”苏玉兰闻言点了点头,疑惑间听得房里有喝汤的咕噜声,心中一惊,顾不得其他快步走进房里。 “秀才,你......”苏玉兰瞧着秀才一口一口的喝着,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玉兰,你真好,我前几天刚说吃不惯野菜,你就给我熬了鱼。”张则满脸喜气,连吃几天素菜和野菜,吃的都快吐了。 苏玉兰闻言无奈道:“我眼下哪有钱给你买鱼吃,这一碗是恩公的。” “没事,我吃这碗有鱼头的也行。”钱昱说罢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秀才,我们现在能有一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了,野菜也能充饥不是。”苏玉兰说着瞧见秀才手里的碗,“这碗鱼汤怎么会在你手里?” 张则闻言颇为尴尬,支支吾吾道:“我以为是你给我熬的,我便,我便,开口要了。” 苏玉兰万万想不到秀才会开这个口,稍稍平静一点道:“秀才,咱们吃住都在大娘家,凡事都该以大娘和恩公为先,毕竟人家跟咱非亲非故,咱们白吃白住已经过意不去了。” “那,那这碗鱼汤你还回去吧。”张则一读书人脸皮薄的紧,闻得此言只觉丢了读书人的脸。 “不用了。”苏玉兰见秀才懊悔不已,便道:“你既喝了便喝完吧,你腿伤了确实该补一补。等我领了工钱,给你熬点骨头汤喝,这样好的快一点。” “嗳。”张则闻言点头应着。 苏玉兰等张则喝完端着空碗出了房门,她一直觉得日子苦点没有关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努努力,总有过好日子的一天,尽管眼下还有一大堆没有解决的事,她依旧对未来充满信心。 钱昱坐在小厨房的桌子前,见苏玉兰进来便道:“刘姑娘,一直都是这样委屈自己的吗?”钱昱说着将面前的碗往前推了推,“给我和我娘的,是鱼肚子上的好肉,给你表哥的是鱼头,你自己就留鱼刺和这小小的鱼尾巴?” “我不喜欢吃鱼。”苏玉兰闻言双眸闪了一下,以前在家时也没人管她吃的是不是鱼刺上的小鱼肉末,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钱昱闻言沉默了,她想好好待这个令人心疼的女孩,可她是谁啊,人家有男朋友,心疼也轮不到她啊,更何况她还是个女的,这个思想落后的古代能有女孩接受她吗? 第十四章 天此刻完全的黑了下来,钱昱几乎瞧不清楚面前人的神情,眼前的黑暗让她生出几分紧张来,大拇指不停的摩擦着桌上的碗,几次欲开口询问对面人的私情,皆因太过唐突而放弃。 苏玉兰吃完饭后便开始等,等着恩公吃完好一起收拾了,可怎奈天都黑了恩公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一时间心中略微急了起来,小厨房黑乎乎的,孤男寡女的呆在一处实在是不妥。 “刘姑娘,我吃饱了,回房了。”钱昱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氛围别说人家姑娘不自在,就是她也觉得别扭很,最终,只字未提的退了出来。 苏玉兰闻言松了一口气,拿过钱昱握了半天的碗走到小厨房外借着月光洗了洗,随后进了钱母的房宽了衣。 这十里八村的人几乎睡的都很早,每天天没亮便要起床去地里,累了一天吃了晚饭便歇了,不然,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钱昱回了房趴在桌子上听着炕上秀才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噜声,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再加上心里有事天又闷热,更加没有睡意,索性拿着蒲扇提溜着小板凳出了房。 “呼,还是外面凉快啊!”钱昱被夜间的风吹着只觉得身心舒坦多了,坐在院中的槐花树下不紧不慢的扇着蒲扇,偶尔几只昆虫落在她白色的t恤衫上她也不恼,轻轻煽动蒲扇驱赶着。 “阿昱啊,怎么还没睡?”钱母出门解手瞧见儿子还没睡不由的催促起来,“你明儿个还要去镇上,快回房歇着去。” “马上就去,娘!”钱昱应着便起了身,只是回的不是房里而是水缸旁边的柴房,她这几日一直趴在桌子上睡,早上起来各种不舒服,今天下了地很累很累,她想躺着睡。 只见她将柴房的门窗打开,舀了两桶水提进柴房里,随后在地上铺了点草躺了上去,手里握着蒲扇闭着眼养神。 清晨,雄鸡打鸣三声后,苏玉兰如往常一般端着木盘出了房门,在院中的水缸中舀了一瓢,安安静静的梳洗起来。 柴房的钱昱听见水声打着哈欠睁了眼,躺了一小会清醒不少,从马裤里取出那天蓝色的帕子仔细端详着,不得不说,古代的艺术还真是博大精深,方寸的帕子俨然就是一幅画嘛,好看的紧。 苏玉兰梳洗后将水倒掉走进了小厨房,这四个人四张嘴,不精心的筹划一下,要不了几天昨儿个买的细粮便要吃没了。 钱昱瞧着帕子出神片刻便也起身走出柴房,简单的洗了脸便拿起柳枝刷牙,刷一会便捂着嘴停一会,可见那牙花疼的厉害。 “阿昱,你今儿个咋起这么早?”钱母见儿子起来了很是惊讶。 钱昱闻言朝着钱母淡淡笑了笑未曾作答。 “二叔~”钱水泞轻轻推开柴门走了进去,瞧见钱昱一愣,二叔这穿的什么啊? “水泞来了啊。”钱昱见到来人便漱了口。 “恩。二叔,你是不是没衣服穿了?”钱水泞瞧着自家二叔露胳膊露腿就跟镇上要饭的人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二叔的乞丐衣很干净。 钱昱闻言拿着柳枝愣在原地,随即低头瞧了瞧身上的衣服转移话题道:“呵呵,水泞啊,这么早过来,吃过饭了吗?” “没呢,我娘刚起来。”钱水泞说罢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一个鸭蛋双手递给钱昱,“二叔,给你吃。” “水泞,你哪来的啊?”钱昱很是惊讶,这鸭蛋可是稀罕物,她来这一年多也只吃过一回。 “嘿嘿。”钱水泞笑了笑道:“我家的鸭子刚下的,我奶奶还不知道。” 钱母闻言端着鸡食走了过来笑道:“水泞啊,下次不要了,眼下地里活多,留给你爹娘吃。” “二奶奶,留下也是被三叔和三婶吃了,他们偷懒不干活还尽吃好东西,哼。”水泞提起那爱赌的三叔就十分不待见。 钱昱瞧着侄女的小表情顿时笑了,起身从挂在墙上的篮子里取出山枣递给侄女道:“水泞,呐,昨儿个也没见你来取,拿去吃吧。” “我奶奶看的严,我昨晚上没溜出来。”钱水泞说着便猛的瞪大眼,道:“哎呀,现在我奶奶怕是起了,二奶奶,二叔,我走了。”说罢拿起山枣转身迈着小腿吧嗒吧嗒的跑了出气。 “呵呵!”钱昱见状笑出了声。 钱母瞧来儿子一眼道:“现在知道家里有娃好了?你要孝顺,你赶紧成个家让娘抱上孙子,要是有水泞这般的孙女,娘做梦都得乐死。” 钱昱闻言愣住了,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哎,就知道你又是这副模样。”钱母微微一叹便去喂鸡,既然人家刘姑娘有婆家了,那就得出门托人再打听打听,哪户人家还有待嫁的闺女。 钱昱哪里知道钱母此刻的心思,洗漱完便回屋去取衣服。 “钱大哥,起这般早啊!”张则被这开门声吵醒,睁开眼瞧见钱昱便打了声招呼。 “恩。”钱昱轻声应着,从柜子里取了件短衫,似是想到什么挠了挠头问道:“张秀才,冒昧问一句,你和刘姑娘当真是表兄妹吗?”其实她想问二人是不是男女朋友,内心深处,她还未真正死心。 “刘姑娘?我不认识什么刘姑娘啊!”张则还未睡醒猛的一听刘姑娘摇了摇头,随即闭上眼继续睡着。 钱昱闻言愣在原地,原来到现在连人家的姓都不知道啊!蓦地,钱昱只觉得一阵阵气闷,本来在她眼中的事不关已之事越发的能牵动她的情绪。 “罢了罢了,我自己不也隐瞒了性别吗?人家隐瞒姓氏和自己这比,小巫见大巫嘛,有什么好气的。”钱昱在心中一阵阵安慰自己。 “刘姑娘,早上好!”钱昱穿了短衫坐到桌子前,拿起窝窝头吃了起来,不点破是钱昱做人的原则,凡事留一线别损了人家面子,当然,这件事不点破,盼的是有一天姑娘心甘情愿的告知。 “恩公,早。”苏玉兰说着便将拌好的野菜端上桌,刚要端着给秀才那一份走便被钱昱叫住了。 “刘姑娘,去哪儿?”钱昱敲开鸭蛋,放进一小碗里。 “给秀,给我表哥送饭啊!”苏玉兰端着饭转身回道。 “哦,他还没有起,你先坐下吃吧。”钱昱说着将凳子拉了出来,“现在进去不好,他还没穿衣服,虽说你们是表兄妹,可男女有别不是。”钱昱说罢便开始吃饭,她哪里知道秀才有没有穿衣服,先让眼前的姑娘先吃饭就是。 苏玉兰闻言脸颊蹭的红了起来,乖乖坐下去拿起筷子,想着想在便觉得很奇怪,一来秀才不是袒胸露臂之人,二来手脚都伤了,怎么脱衣服? 第十五章 饭后,钱昱主动端着饭给张秀才送来,见其还在睡便放到炕边上,在屋里嗅了嗅拧着眉头走了出来。 “娘,我去镇上了。”钱昱出来后在墙上取下草帽戴在头上,虽不雅观但它遮阳啊! “恩。”钱母闻言擦干小竹筒边缘的水系在儿子腰后,“带上水,路上渴了喝。” “嗳!”钱昱含笑应着,转了转头不见刘姑娘身边,“娘,刘姑娘人呢?” “去看咱屋后那块小地去了,这姑娘吧,是个会过日子的,可惜,许了人家了。”钱母说着便摇了摇头,语气充满怨念,恨不得在人家姑娘许人前就夺过来。 钱昱闻言只以为是个幌子,若是真许了那张秀才,又何苦出来受罪? “娘,你这意思是......”钱昱说着朝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娘,你想让刘姑娘给你当儿媳妇啊?” “是啊,娘观察好几天了,这姑娘模样中看,手脚又麻利,做饭还好吃,若是能给你当媳妇,你累了一天回家还能吃上可口的饭,多好。可惜,可惜啊!”钱母说着狠狠捶了捶自己的大腿,难得碰上个满意的还许了人家。 钱昱闻言心里乐的很,虽然知道不太容易,可仍止不住的高兴,心上人被娘夸,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那个,娘,我们走后你让小六子来给张秀才换身衣服,顺便给他擦擦。”钱昱说罢不再多言,径直出了家,这天热起来汗直淌,屋里的味越来越没法闻了。 钱母一听这话哪能不知道儿子什么意思,嫌人家身上有味了呗!这个天,哪个汉子身上没个味啊,自己这个儿子啊,比姑娘家还爱干净。 “恩公。”苏玉兰见到钱昱出来便点头问好,她适才瞧了眼屋后的地,土质还算不错,可以种点葱和豆角什么的,这样一来也可以省下买菜的钱。 “恩。”钱昱说着便将手中的草帽递了过去,“一会太阳该毒了,戴上遮阳,晒黑了就嫁不出了。”说罢便迈开步子往前走,她昨天想过了,眼下的难关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一来,自己是个女的,去告白后,刘姑娘开始不接受是肯定的,怕就怕,她努力个四五年后人家姑娘嫁给别人了;二来,若秀才和刘姑娘当真有婚约在身,那么她还真没那个勇气当小三,人家恩恩爱爱的,自己横插一脚算什么事啊! 苏玉兰闻言一下子想起了往日,她不知道爹娘是怎么应付那户人家的,更不知道那户人家有没有为难她的爹娘。二十两聘礼,一看就知道下了血本娶妻的,她就这样逃了,自是知晓对不住人家。每每想起,总是惶惶不安。 “哎,人就是不能做亏心事,不然老搁在心里,自己折磨自己。”苏玉兰自言自语的说罢,戴上草帽朝着钱昱赶了几步。 二人到了米铺店便各忙各的,苏玉兰提着篮子去买菜,钱昱拿着账簿算账,期间人来人往,根本就说不上几句话。 “哟,这不是钱昱啊?”一老伯走进铺子便瞧见柜台上的钱昱,眼前刷的亮了起来。 “张老伯!”钱昱抬头一瞧,是镇上窑场的大当家的,“快请坐!” “我以为半年前你拒绝老夫有什么好去处呢,原来就是窝在这小米铺店里当算账先生啊!”张渊理了理袖口坐下,“一月几百文啊?” “五百!”钱昱笑着倒了杯茶递过去,“在我们村算多的了。” “钱昱啊,老夫这四处经商走南闯北半辈子了,谁有没有那份野心我能瞧不出来?”张渊端着茶喝了一口,半年前,要不是这后生背着自己走了三十多里路连夜赶回府,窑场怕是要自家二弟当家了。 钱昱闻言但笑不语,她是不安于现状,可那只是为了以后的懒打基础,待以后发迹了,她也就没有那份野心了。 “钱昱啊,老夫还是希望你来窑场。”张渊认真的瞧着眼前的后山,那天晚上明明累的不行也不肯把自己扔半道上,有毅力有恒心,比自己家那些个后辈强。 钱昱见老伯旧事重提便搬出老话来:“老伯,知恩图报非君子,我虽是个庄稼汉,可也不能因为这就厚颜去窑场啊!” “我是让你来帮我,不是让你来享福的,来了窑场要学的东西很多,一天下来累不死你。”张渊重重的将茶杯放到桌子上,“钱昱啊,老夫怜你屈才未逢时,你也该领了老夫这份情才是,我知你不肯居人之下,可这个世道,你自己闯不容易啊,老夫这有人脉,总比你呆在村里整日下地强。” 钱昱闻言低头沉思,显然是把这番话听见心里去了。 “张叔,你来了啊。”王老板见到来人喜不自禁,连忙迎了上前,眼下求人办事不容易,“我小舅子的事多亏了张叔,我这,都不知怎么谢你才好,这样,我让人给你备下大米,你回去尝尝。” 张渊闻言拉着王老板往里走了走,小声道:“贤侄啊,别忙了,你真要谢你叔,就把那小子让给你叔。” “钱昱啊?这......”王老板犹豫片刻,随后笑道:“叔,你都开口了,侄子我哪能不放人啊!” “哈哈,多谢啊,贤侄,我半年前就钟意这后生,老三家的女儿也快及笄了,我打算让老三家的女儿跟了他,把他当老张家接班人栽培。”张渊瞧着不远处的钱昱,满眼的心喜。 王老板闻言甚是惊讶,钱昱这小子打了这么久的光棍,二十一了还能有这福气!入了这老爷子的眼,啧啧,这简直就青云直上了。 “张叔,后堂饭做好了,进去吃一顿,这新来的厨娘手艺不错。”王老板转眼笑呵呵的请张渊入后堂。 “那就尝尝吧。”张渊瞧了眼依旧沉思的钱昱便随着王老板入了后堂。 钱昱心知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可,可是,这做瓦窑的不是一般的累,做成了还的出远门去卖,几个月回不了家都是常事。 “恩公,吃饭吧!”苏玉兰在厨房小院左等右等都未见到恩公,便盛了饭端了出来。 “哦,来了。”钱昱闻言收拾好账簿坐下,“刘姑娘,你说进窑场做学徒好是不好?” 苏玉兰很诧异,她没想到恩公会问她这种问题,想了想道:“我也不了解窑场,可总归学点手艺不错,老话常说,技多不压身,手艺好的一月也赚不少银子呢!”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端起饭吃了起来,也不再多谈。既然这样,那去试试好了。 “对了,恩公,我去找王老板预支了半个月工钱,想去买点菜种子,你知道哪的便宜吗?”苏玉兰瞧恩公吃的急,便倒了杯茶递给去。 钱昱一听猛的想起早上的对话,这刘姑娘还真想种菜啊。 “刘姑娘,你支了半个月工钱就是为了屋后那块菜地?” “是啊,这样咱以后就不用出来买了,能省一分是一分。”苏玉兰一心想着怎么能把日子过的好起来,丝毫没觉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钱昱闻言心扑通扑通的跳,她听这话怎么像是妻子跟丈夫在商量事?这种感觉很好,能省一分是一分,这样的话还蛮温馨的。 “等会,我吃完饭,咱就去。”钱昱忍住心中别样的感觉,端着饭继续吃了起来。 “钱昱啊,你考虑的怎么样?”张渊提着一小袋米走了出来。 “啊?可以是可以,但我得干完一个月,也得给王老板时间去寻替补的人。”钱昱放下碗筷道。 “中,得空就来窑场瞧瞧。”张渊说罢也不多留提着米便出了铺子。 王老板本还有些不愿意,听着钱昱的话也就释然了,毕竟自己也不能挡着人家的机会,这钱昱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午后,钱昱带着苏玉兰去买种子,现在天正是热的时候,没几个人在摆地摊。 每当要买东西的时候,苏玉兰就像变了一个人,小嘴吧嗒吧嗒跟人说上一炷香的时间。以前钱昱只会觉得烦,为了几毛钱磨蹭半天,时间就是金钱呀!可到了古代,生活在最底层她才知道,一切都是生活所迫,你不跟人降价,指不定哪天你就饿肚子了。 “好棒,十五文就买了这么多样数。”钱昱本在出神,瞧见苏玉兰付了铜板连忙走上前求夸一番。 苏玉兰闻言第一次嗔了钱昱一眼,这降价期间自己一直示意他上前帮忙,可这人只管朝她笑,一点忙都不帮,讲完价才上来说好听的。 钱昱见状嘴角不知不觉的放大,这刘姑娘嗔人的表情很好看。 “刘姑娘,菜种都买好了,你去哪?”钱昱见苏玉兰往里走,不由的跟了上前。 “买大骨头,秀,表哥他一直都想吃顿肉。”苏玉兰说着便直奔屠夫的摊子。 钱昱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秀才想吃肉自己出来赚钱自己买嘛,不赚钱那就有什么吃什么好了。 “这位大哥,我要这一块,麻烦给我剁成三块。”苏玉兰指着一块尚好的大骨道,这剁成三块也省的自己回去剁了。 “剁四块。”钱昱第一次在苏玉兰买菜的时候说话。 “恩公,你?”苏玉兰诧异的回头瞧着。 “你最近也累的紧,何况,这是用你工钱买的。”钱昱一听剁三块,自然知道这姑娘舍不得吃。 “我,我不打紧的,我随便吃点什么都好。”苏玉兰瞧着大骨剁成四块,每块少得可怜,不由得懊恼自己没来得及阻止。 “你若不补点,累病了谁照顾你表哥啊?”钱昱闻言知道正常劝法是劝不动的。 果然,苏玉兰闻言不再作声,这样的沉默让一度对诸事都不关心的钱昱握起了拳头,这姑娘能不能活的自我一些,这难道是古代女子的通病不成? 第十六章 正午,摆摊的人渐渐的少了,一个个陆陆续续的挑起担子往回走,大中午小贩们都准备回家吃饭,整个集市瞬间冷清不少。 “恩公,走吧,大娘在家中该等急了。”苏玉兰付了二十文骨头钱便转身朝钱昱说道。今儿个买菜种买大骨费了不少时间,以往这个时候差不多该到家了。 钱昱闻言压下心头的不快朝苏玉兰笑着点了头,拿着被油纸包好的大骨迈开步子朝集市外走去。 苏玉兰感觉到了适才恩公的笑有些勉强,虽不知道原因可仍小步的跟了上前。 “徐老板,留步,留步。” 蓦地,远处熟悉的声音传入苏玉兰耳里,她吃惊的朝前方街道左侧的饭馆门口望去,自己的爹背着一个木箱正与人道别。惊讶之余便是慌张,连忙提着裙子进了一家首饰铺。 “苏木匠,慢走啊!”徐老板将苏木匠送出店门笑道。 苏老爹闻言点头应着:“哎,哎,您快回去吧!”说罢背着木箱往城门方向而去。 钱昱老远便瞧见了苏老爹,可心中想着事,反应迟钝,愣是眼睁睁的瞧着苏老爹离自己越来越远。 “哎?”钱昱回过神往前走了几步,在县里相遇,她应该拉着苏老爹去县衙呀,不然她家户籍上岂不是还有那新娘子的闺名?她可不想与一个心肠不好的女子做什么名义夫妻。 “我真是笨,这么好的机会。”钱昱瞧着渐渐走远的苏老爹很是懊恼,一转身,惊讶的发现刘姑娘不见了? “刘姑娘?”钱昱原地转了个圈。 “恩公!”苏玉兰瞧见自家爹走远稳稳了乱跳的心从首饰铺里走了出来。 钱昱闻声望去,不安的心稳稳的落回原处,抬头瞧了眼铺子的牌匾问道:“刘姑娘可是看中什么首饰了?” “没!”苏玉兰心事重重的摇了摇头,六神无主的往前走着。 集市在乐安县衙的东边,从集市出来再走六百米便是城门,出了城门便是通往各个村落的小道。 春末夏初时节,小道两边的野花争相开放,黄的,紫的,在绿草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好看。 钱昱跟着苏玉兰身后,沉吟片刻问道:“刘姑娘,你有什么心事吗?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 苏玉兰闻言脚下的步伐一愣,摇了摇头道:“不了,大娘在家中等着呢,可能是天气太闷了,身子有些虚,不碍事的。” 钱昱哪里不晓得,这是人家姑娘的客套话!瞧着苏玉兰的神态,钱昱微微敛眉,该不会为了那个秀才吧? “刘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因何心事重重,可人没有过不去的坎。”钱昱说着指了指路边石头缝中的小草道:“你看,在石缝间的小草长的多好,它没有肥沃的土壤可依旧茁壮成长,我们遇到烦心事也该像它一样顽强才是。” 苏玉兰闻言朝路边看去,绿油油的的小草从石缝间伸出了一大半。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般与众不同的话,毕竟在绿草遍处都是的乡村,没有人关注一株不起眼的小草,更没有人会说小草顽强之类的话! “多谢恩公。”苏玉兰瞧着石头缝里的小草心情不似刚才那般沉重,自己犯下的错终归要去面对,自己不可能躲着爹娘一辈子。 钱昱闻言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也没帮你什么忙啊!” “恩公可是读过圣贤书?”苏玉兰一边走着一边问,除了书本上她想不到恩公奇特的见地是从哪里来的。 “恩?字倒是识得,至于圣贤书,我还真没怎么读过。”钱昱走在苏玉兰身侧,偶尔春风拂过,她能闻见刘姑娘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气,很好闻。 苏玉兰闻言便没再言语,毕竟,她一个女孩儿家对人家男子刨根问底的询问不像样子。 “天皇皇,地皇皇,我是一个卖货郎,童叟无欺走四方,满带铜钱响叮当。”前方一小伙子挑着担子往下走,瞧见钱昱二人,连忙跑了几步笑着问道:“姑娘,买个发钗吧!” 苏玉兰闻言朝担子里瞧去,眼眸瞬间被一支木钗吸引,木钗上的兰花刻的栩栩如生。 “小哥,这支木钗怎么卖?”苏玉兰在众多木钗中指着心仪的一支问道。 “这个木钗便宜,三十文一支!”小伙子以为生意来了,眉开眼笑道。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推脱嘴道:“小哥,我身边没带够钱,还是下次吧!”说罢绕过担子,她现在这个处境,哪有资格买发钗啊! 钱昱闻言知晓刘姑娘嫌贵,摸了摸怀里剩下的三十二文,又瞧了瞧前方的刘姑娘,定了定心从怀里摸出铜板,取出两个,将剩下的三十文交给小哥,迅速从担子里取出那兰花木钗追了上前。 木钗在手,钟意的姑娘在前,只要走上前去将木钗递过去就可以了。可这对钱昱来说却是件难为情的事,走了一路也没将手中的木钗递过去,反而握着木钗手出了许多的汗。 上坡的路很是费力,苏玉兰和钱昱开始微喘,到家时,二人额头布满了汗珠。走了一路,钱昱终究没能献上木钗,到了家门口默默的将木钗揣进了怀里。 “回来了?”钱母端着鸡食喂着角落的鸡,瞧见钱昱回来连忙放下鸡食,舀了两碗水递过去:“你们俩快喝口水,这热的满头汗珠子。” “谢谢大娘!”苏玉兰接过碗小口喝着。 “阿昱,喝完水洗漱完便来山上,今天把活干完。”钱母说罢拿起锄头出来门。 钱昱闻言应了一声,便舀水洗脸。 苏玉兰洗漱好进了西屋。 “玉兰,回来了?”张则瞧见苏玉兰眼前一亮,他整天呆着这西屋,十分的烦闷。 “恩!”苏玉兰瞧张则全身上下换了身衣服,疑惑的问道:“这衣服是你自己换的?” “我腿脚都不便,哪能换衣服!今儿个上午来了个小子帮我换的。可这衣服,我总穿着不舒服。”张则说罢瞧了眼身上的衣服,他从小到大就没穿过布料这般差的衣服。 苏玉兰闻言道:“下午没事,我去河边把换下了的衣服洗了,晒晒明天就能穿了。哦,对了,今天我买了大骨,下午我去上工前给你做了来吃。”说罢便走到凳子前将张则换下的长衫拿了起来。 “玉兰,你受苦了,等我腿养好了,就去赚银子。”张则此刻对自己充满了自信,他觉得以自己的学识定能让苏玉兰过上好日子。 苏玉兰闻言含笑点了点,拿着衣服走了出去。 此刻山脚下阴凉处蹲着胖瘦不一的妇人,她们趁着中午自家男人休息这段时间来河边洗衣服。 苏玉兰端着木盘到时,只能在阴凉处边上蹲下。 “哎,你们听说了,钱大娘又托人给她儿子说亲呢!”一妇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搓着手中的衣服。 这妇人旁边一位瘦小的妇人闻言道:“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当娘的给儿子说亲有什么好说的。” “诶?我说王大婶啊,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她上次给她儿子说的新娘子不是跟人跑了么?这才过了几天啊,又到处去说亲,她儿子想女人想疯了吧!”那妇人阴阳怪气的哼哼道。 王大婶闻言转头瞪着那妇人道:“春生家的,话可不能乱说,昱哥这个年纪早该成亲了,你儿子要是还没娶上媳妇,你也急!” 苏玉兰闻言搓衣服的手顿了顿,恩公名叫钱昱,莫非这些妇人在说恩公? “呵,笑话,我儿子可不是钱昱那样的孬种,自家的婆娘都看不住。”春生家的妇人回瞪王大婶道。 旁边的康大娘瞧见二人这般忙插话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按理说,不关昱哥的事,脚长在那女人身上,看的了一时能看的了一辈子吗?哎,要我说都是柳荫村那女人作孽,那苏木匠也是,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就这么不知羞耻,昱哥好歹出了二十两银子聘她呢!” “咣当!”苏玉兰闻言手中敲打衣服的木棒落到低于水面的石头上,溅起的河水弄湿了苏玉兰的衣衫。 第十七章 清澈的河水并未因木棒的滑落而停止流淌,越过石岩哗啦啦的向西方流去。 平地一声巨响让聒噪的妇人们停止了谈话,纷纷看向阴凉边上的女子。 “这姑娘是谁啊,怎么没见过?长得怪俊的。”康大娘偏过头瞧着王大婶小声问道。 王大婶闻言凑到康大娘耳边道:“你住村南边没见过,我倒是见过几回。好像是昱哥家的亲戚,这几天一直住在昱哥家呢!” “什么亲戚啊,该不会是昱哥在外面的相好找来了吧?听过人家婆娘跑了,所以不知羞耻的找上门来。”春生家的媳妇闻言阴阳怪气道。 “胡说八道什么,你耳朵倒也好使。”王大婶听着这不着四六的话气愤不已。 苏玉兰此刻哪还有闲情竖起耳朵听这些妇人讲什么,此刻的她怔怔的瞧着石头上的衣服,世上哪有这般巧的事,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竟然是自己的恩公?自己竟然还和秀才住进了恩公的家?苏玉兰越想越恼自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不知羞耻。 望着河水里自己的倒影,苏玉兰握着张则衣服的手越来越紧,这般的她哪还有脸面继续留在钱家?内心深处的羞耻感和愧疚感越发的强盛起来,苏玉兰抓起张则的衣服扔进盆里,端着盆匆匆的上了岸,急忙忙的往钱家跑去。 “秀才!”苏玉兰推门便喊,抱着木盆进了钱昱的卧室。 “恩?玉兰,什么事啊?”张则放下书瞧着满脸焦急的苏玉兰问道。 苏玉兰将木盆放下,来到炕前道:“秀才,我们离开这吧!” “为什么?玉兰,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我腿好了,出门找事做,攒够了银子报完钱家母子的恩情再走吗?”张则心中十分不愿意此刻走,慢说没有治腿拿药的银子,就是吃住都成问题,此刻离开钱家,他能去哪?但是有了银子就不一样,可以租个小院,和玉兰过幸福的日子。 苏玉兰闻言摇了摇头,羞愧道:“秀才,你知道我爹娘将我许给了谁吗?”苏玉兰瞧着张则的双眸顿了顿,微咬丹唇接着道:“是恩公。” “什么?这,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张则闻言身子顿时虚了,这要被发现了,可是要浸猪笼的。 “我们本就欠了恩公的,怎么能再继续接受他的恩惠?不如就此离去,等到日后再来报还恩情。”苏玉兰低着头闷声说道。她与秀才私奔,害得钱昱人钱两空不说,还在村里留下了坏名声,人人都嘲笑他看不住自己的女人,自己害苦了恩公,还有什么脸继续留下住人家的吃人家的? 张则皱着眉头寻思着,看向苏玉兰道:“玉兰,反正眼下他们都不知道你我是谁,咱们小心一点就是。咱们留下帮恩公干活,等我腿好利索了,出门赚了银子还恩公的。” 苏玉兰闻言刚想反驳,想到这今日钱家的处境,不由的也沉思起来。眼下农忙,恩公既要去县里算账,又要帮钱大娘上山耕种,自己要走了,那他们回来连热乎饭都吃不上,自己留下来多做点事慢慢偿还。 “那,暂时如此吧!”苏玉兰稳稳了心中的慌意,她必须要再找一份工作,在米铺做完中、晚两顿饭后还可以做些别的事情。 张则闻言心中大石稍稍放下,这尚河村的路十分陡,从别村进来的人十分少,没人认的他,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不会出事。 “早知如此,我从家中逃出来时就该带个十两八两的银票,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张则心中颇是气恼,出来后方觉得银子的重要性。 苏玉兰闻言不再言语,此刻的她身心俱惫,微微一叹,往窗外望去,太阳烤的大地明晃晃的。 “秀才,你好好休息!我去给大娘和恩公送点水。”苏玉兰揉着太阳穴往外走,去小灶旁边的厨子里取出一只黑子的罐子,往里倒满了水,又拿了两只碗放到罐子上,顺便带着四张小饼,挎着篮子出了门。 此刻路上几乎没有一个人,这个点大多都在山上,苏玉兰挎着篮子来到河边,踩着河中的突出的石头越过小河,提着裙摆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钱昱带着草帽坐在低头上,时不时的用脖子上的白巾擦擦额头,显然是累了在休息。 “恩公,大娘!”苏玉兰走过去轻声唤道,以往叫着没什么,知道自己是人家聘的媳妇后这心里总慌的紧,说出的话也微微打颤。 “刘姑娘,你怎么来了?”钱大娘见到来人放下锄头走了过来,“你去县里上工来回已经很累了,多在家休息休息。” “大娘,我不累。”苏玉兰说着便将碗拿下,倒了碗水递给钱大娘。 钱昱心中是欢喜的,她刚才还在想眼前这位姑娘呢,想不到这会就蹲在自己跟前,见到苏玉兰拿过第二只碗,钱昱连忙凑上前道:“我自己来就好。”说罢拿过黑色的罐子倒了碗水。 “真甜!”钱昱喝完水由衷的评价道。她本来就觉得这尚河村的水好喝,加上又是苏玉兰亲自送来的,便更加觉得甜津津的。 苏玉兰闻言抬头看向钱昱,只一眼便刷的移开。一是因为内心愧疚不敢直视,二是钱昱的目光太灼人了,看的她内心慌的很。 “阿昱啊,你往那边看!”钱母喝完水用袖口擦了擦嘴,一转头便看向山边上的一户人家,正是媒婆说的老姑娘。 “娘,你叫我看什么?”钱昱探了探脑袋,也没发现有什么新奇的事情。 钱母闻言转头瞧着钱昱问道:“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我瞧了有一阵了,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就因为长的丑了些,至今还没嫁出去呢!” “娘,什么意思?”钱昱警惕的看向钱母,这义母该不会又要给她说亲吧? 钱母见状瞪了钱昱一眼道:“还能什么意思,她是老姑娘,你是光棍,娘想将她抬进门,媒婆说了,聘礼要六两,比那柳荫村短命的苏家少十四两呢!说起这个我就气,苏木匠和她媳妇也忒缺德了,摆明着骗婚骗银子。” 苏玉兰闻言刷的抬头,抿了抿嘴便将头转向别处,她不知道此刻是何种心情,复杂的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涩涩的又闷闷的,因为她逃婚,连累爹娘也被骂,简直不孝。 “娘,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吗?苏老伯不知情。”钱昱看了眼苏玉兰闷声道,她其实不想让苏玉兰知道她以前成过一次亲,可又想知道人家姑娘知道后什么反应,结果人家把头转一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他说不知情就不知情了?自己养的什么闺女他自己能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媳妇也肯定知道,他们苏家就是骗银子给儿子娶亲。”钱母气极了,将碗扔在地里,随即用手拍了拍胸口,“不说这倒霉事了,你明天带点酒跟媒婆去严家认认门。” “我不去。”钱昱闻言不假思索道。 钱母一听急道:“因为那姓苏的短命女,你的名声已经坏出村去了,哪还有好姑娘肯嫁你?你又二十一了,再不娶个婆娘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娘,这事急不来,得靠缘分。”钱昱说着朝苏玉兰的背影看了眼,“我不喜欢那严家的姑娘,娶回来耽误人家也耽误我。” 苏玉兰被钱大娘当面辱骂,内心好似刀绞一般,脸颊羞的红通通一片,听的钱昱的话不由转头悄悄看了眼钱昱,适才那番话说到她心坎里了,婚姻可不就要靠缘分吗?强求来怎么能幸福? 第十八章 钱家地头,苏玉兰静静的听着钱昱母子的谈话,两边的脸颊越来越红,女儿家向来知羞耻,面对钱家母子,她内心充满了愧疚。 “阿昱,严家姑娘虽然条件不如别人家的,可终归能生养不是?娶了妻成了家日子会好起来的。”钱母瞧着满脸不愿的儿子劝道。 钱昱微微一叹,倒了碗水喝下道:“娘,缘分可遇不可求,我对那严家姑娘没那种感觉。”说罢瞧了眼背着身子的苏玉兰,别别扭扭的站起来,拿着锄头往地里走去。 “哎,这造的什么孽哦!”钱母气的捶着自己的大腿。 苏玉兰见状,面色一赧,忙倒了碗水递过去,轻声道:“大娘,您消消气。” 钱母瞧了眼苏玉兰,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有外人在,自己怎么就把家里的丑事说了出来? “大哥,大嫂,救救我!”一打扮艳丽的年轻妇人提着裙摆拼命的往钱家地里跑,后面还跟着一拿棍子的年轻男子。 钱母闻声将手放到眉上眯着眼往远处瞧,原来是钱昊那小子拿着棍子追他媳妇王琴呢! 长婶周氏一瞧这架势,连忙提着锄头上前,掐了把二媳妇王琴,训道:“大呼小叫做什么?家里不够你们闹的,出来丢人现眼。你男人心里不痛快打你下有什么?不出来干活我就够容忍你的了,你还出来败坏你男人的名声。”这周围都是邻里邻舍的,被人瞧见自己小儿子追着婆娘打,肯定要被人笑话。 钱昊见自家老娘站那,一直也不敢上前,老远瞧着。 “娘!”王琴被掐疼了,委屈道:“昊哥儿又偷钱去赌,我不让,他就打我。” “什么!!!”长婶周氏闻言风风火火的朝小儿子走去,近前就是一巴掌:“你个不学好的,输了那么多钱你还死性不改你!”说罢气不过,夺过儿子手中的棍朝儿子大腿处打去。 钱昊被打的嗷嗷叫,躲在木棍道:“娘,娘,别打了,我错了。” “娘,昊哥知错了,就算了吧,邻居们看着呢!”钱旭上前阻止道。 长婶周氏闻言这才停了下去,扔掉棍子吼道:“干活去!” 钱昊闻言磨磨蹭蹭往地里走,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转身。 “让你干活,你上哪去?”长婶周氏吼道。 “娘,奶奶让我叫二哥去咱家一趟。”钱昊说着也不等自家老娘反应,拔腿朝钱家地头跑去。 “二哥!”钱昊跑到地头朝钱昱喊道。 钱昱闻声回头望去,这钱昊找自己做什么?虽然疑惑可扔放下锄头往地头走去。 “二哥,奶奶让你去家一趟,快去吧!”钱昊热的抖了抖衣服,一身的汗味传入钱昱的鼻息里,钱昱微恼的往后退了退,嗤了嗤鼻息道:“我这地里还有活呢!等傍晚吧!” “哎呀,不能等,奶奶让我陪着你现在就去!”钱昊一听钱昱现在不打算走,立刻不算了,钱昱不走,他用什么理由下山偷懒去? 钱昱闻言瞧了眼钱母,见其点头便答应下来。她不明白那个平日不怎么关注她的老太太找她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长婶周氏见自家儿子和钱昱一前一后的下山,心里顿时活跃起来,自家那个婆婆该不会要给钱昱点什么吧?这么一想在山上哪里呆的下去,连忙放下锄头小跑的跟了上去。 “这个得瑟疯!”钱母瞧着周氏从自己地头跑过,咬咬切齿的骂了一句。 “二叔!”钱水泞本跟着曾奶奶在院中摘菜,听见门响回头一瞧,竟然是自家二叔,高兴的连忙跳了起来。 钱昱瞧着小水泞咧嘴一笑,摸了摸侄女的脑袋,朝着奶奶点了点叫人:“奶奶!” “恩,过来坐!”奶奶赵氏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凳子,“看见昊哥和她媳妇了吗?” “恩,弟妹在地里呢!”钱昱拉着小水泞坐下说道。 赵氏冷着一张脸,刚交代昊哥儿几句,那王琴就从屋里追了出来挠人,昊哥儿也不知怎地,拿起棍子就去揍,二人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简直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咳,奶奶,昊哥儿说您找我?”钱昱瞧着老太太的脸色,心里打起鼓来,她哪里得罪了老太太? “哦!”赵氏闻言回过神来,“苏家那女娃逃了,她爹娘可还了银子?” 钱昱闻言微微一愣,老太太以前没管过她婚事,现在打算插一手? “还了一些。” “听说你娘打算聘严家那老姑娘?”赵氏一边摘菜一边问道。 钱昱动了动嘴唇,她也是才知道,这老太太消息瞒灵通的! “回奶奶,我娘是有这个打算!” “二叔,我要漂亮小婶!”小水泞闻言吧嗒着小嘴瞧着钱昱。 钱昱闻言笑了笑,轻轻刮了下侄女的小鼻子。 赵氏听见孙子这般说,知道外面传的不会假。一气之下将菜摔了,怒道:“你娘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替你草草应了苏家的婚事,人钱两空。现在竟然给你说起老姑娘来了!我钱家的子孙什么时候沦落到娶个丑八怪进门了?” “奶奶!我娘也是为我好。”钱昱说罢顿了顿道:“再说,严家姑娘也不是很丑。” “那你打算听你娘的话去严家下聘了?”赵氏瞪了钱昱一眼问道。 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周氏躲在门后面贴着耳朵听着,越听越不对劲,自己这老婆婆啥意思?莫非要亲自给昱哥娶媳妇? 钱昱闻言脸一红道:“没,我对严姑娘没有那个感觉。”说罢心虚的瞧着地面,虽然美丑是爹娘给的,可是她还是喜欢耐看一点的,毕竟她是凡夫俗子一个,压根免不了俗。 “恩,放心,有奶奶在,你娘她不敢逼你。”赵氏一听孙子站在自己这边,心里顿时舒坦起来。 钱昱闻言显然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她觉得,这老太太当初做的那么绝,是不打算认钱昱这个孙儿的。 “明天下午,你去租辆牛车,陪奶奶去趟赵家村,你远方表叔的女儿刚及笄,奶奶不要这老脸也得给你求来。”赵氏站起身说道,她早几年就有这个打算,谁知道自己那儿媳妇那么沉不住气,竟然不和她商量就去聘苏家姑娘,真是气死她了。 “奶奶!”钱昱惊的站了起来,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若没记错,刚及笄是十五岁吧,她可没有恋童癖。 长婶周氏一听,心里那个急啊,那姑娘她认的,从小牙尖嘴利的,真嫁给昱哥,他们长房准不得好,说不定教唆这老太婆把田地分一半给二房呢!绝对不能让昱哥娶个厉害的回来! “奶奶,刚及笄的姑娘不合适,我比人家大太多了。”钱昱以年龄为借口拒绝道。 赵氏一听,低头琢磨一会道:“不碍事,男人大几岁算什么事!你不用担心聘礼钱,奶奶给你准备着呢!” 钱昱闻言压根不明白怎么回事,要说这奶奶好吧,在分家的事情上那么偏心,要说不好吧,又默默的不声不响的给孙子准备娶媳妇的银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门外周氏一听恨的牙根痒痒,她就知道这老太太不把家里的钥匙给她肯定有问题,果不其然,给昱哥准备了聘礼钱呢! “来,把这两个鸭蛋和肉干带回去,干了一天活晚上多补补!”赵氏转身从墙上的篮子里将东西取出来递给钱昱。 周氏一听,那还了得,连忙理了理衣服开门走了进去,“哟,昱哥来了啊!” 钱昱闻声回头道:“长婶好。”说罢回头接过东西,“谢谢奶奶。”本来她还不想接,谁让某些人不希望她接呢! 周氏见状脸绿了又绿,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十九章 钱昱瞧着长婶那气愤不已的模样,也不愿多留,与赵氏话别几句就提着肉干回了家,简单洗了把脸便又往山上去。 周氏瞧着钱昱走了,也不着急去山上,磨磨蹭蹭的在自家婆婆周围转悠。 “我说,东承家的,你不去山上在那转来转去做什么呢?”赵氏眯着眼哼了一句。 “娘!”周氏闻言连忙提了个小木凳坐到赵氏身边道:“娘,你真准备给昱哥儿说他表叔家的闺女?” “那还有假!”赵氏继续摘着篮子里的菜叹道:“老早就想给昱哥说亲了,可赵芯那丫头今年才及笄!这几年一到下雨天就做梦梦到东奇,说我亏待了昱哥儿母子,一边说还一边流泪,说他自己没本事,儿子到现在都没个婆娘侍奉。我醒来,想想也是,东奇她婆娘再怎么不是,昱哥儿总归是我孙子,是我钱家的骨血,我总不能让自己个的孙子一直睡冷炕头吧!” “咳咳!”周氏闻言清了清嗓子,“娘,赵家庄比咱尚河村富裕,聘礼少了人家怕是不干吧?” 赵氏闻言瞪着周氏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给昱哥娶亲用我老太婆的钱,你们大房三十亩田种着,还有什么不满的!再说了,我撮合赵芯和咱昱哥儿,一来昱哥得领我这当奶奶得情,平日里总的孝敬孝敬我这个奶奶,二来,那丫头可是个受不得气的人,还不得把她婆母气个半死啊!” 周氏闻言好是好,可赵芯那丫头进门长房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心思转了又转出了门。 太阳西斜,大约申时时分,苏玉兰匆匆下山,在钱昱家的小灶烧好了饭便起身往县城而去,赶着去米铺做今日最后一顿饭菜。 此刻,钱家地里没了外人,钱母拿着锄头向自家儿子走去。 “阿昱,你奶奶找你什么事?” 钱昱闻言将种子埋进坑里,用脖子上的白巾擦了擦汗道:“没多大的事,老人家心血来潮,要给我介绍对象。” “介绍什么?”钱母微微敛眉,虽说这儿子嘴里经常蹦出一些她不明白的话,可大多时候她能猜出意思,今日这对象又是什么? 钱昱转头瞧着钱母,讪讪的笑了笑道:“就是奶奶想给我说亲,说是赵家庄表叔家的女儿。” “什么?”钱母一听赵家庄顿时气的不行,“这老东西,她想让她娘家人来离间咱们娘俩,简直妄想。” 钱昱一听,八个脑袋也转不过弯来,即使说的是老太太娘家人,也不至于离间母子感情吧? “你不懂!”钱母瞧着儿子迷茫的表情便解释道:“你那表叔家的闺女是个人精,和你那奶奶一样一样的,真娶回来了,你娘我根本就压不住,你这性子又软,指不定耳根子也软。娘若训她几句,她指不定在炕上吹什么耳边风呢,到时,你我母子能贴心吗?” “娘!”钱昱闻言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娘,我知道娘对我好,我再糊涂也不至于什么都听媳妇的吧?娘你就放心吧!”钱昱朝着钱母笑了笑道。 钱母一听,顿时不淡定了,自家儿子这话什么意思? “阿昱,莫非你真打算聘那闺女?” “哪儿啊!不可能!我压根就没想过。”钱昱说罢便低头挖下一个坑。 钱母闻言这才作罢,刚才她心都提嗓子眼里了。 “这就好,阿昱,太阳快下山了,娘去挖点野菜,待会,你收拾收拾回家,刘姑娘大概做好饭了。”钱母说着拍了拍身上的土拿起锄头和篮子便往山下走。 钱昱应着,低头撒下最后一粒种子,解脱般的躺在地上。说也奇怪,刚穿来那一年,也没见有人给她说亲啊,怎么第二年,她娘给她张罗不说,连那几乎老死不相往来的奶奶也要给她说亲,真是头疼。 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地里,钱昱微微一叹从衣服夹层里面取出一枚项链,是用大一暑假那年打工挣来钱买的,只是还没送出去,便被女朋友抛弃了。 大二刚开学那会,一出宿舍总是会碰见昔日的女朋友,到了后来她干脆躲在宿舍订饭吃。在网上淘了书,准备计算机二级考试,好不容易赢来了考试,在机房里做着做着题,眼前一黑穿越了! “噗嗤!”钱昱想到穿越那会,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她一个长发女被认作小哥,这在现代怕是绝不可能的吧! 那天黑夜,她从一户人家的门前醒来,冷的她瑟瑟发抖,忍着疼意站起来,正好发现前面那户人家窗户边搭了个布,心急之下便扯了,自己倒腾半天也没找到那个是布头,夜间风一阵阵刮着,索性也不找头了,胡乱的披在身上,寻了个挡风的角落,坐下,将布搭在大腿上,胳膊伸进布里。 少时,对面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初时还看不大清楚,那人走近了她才睁大了眼和嘴,她就没见过人这样穿着打扮的! 钱母本要出门给儿子寻个坟地,一开门便见有人坐在自家门前,走近一瞧,这人胳膊露在外面,小腿也露在外面,虽然大腿处盖了件普通男子短褂,可在夜风下依旧冷的发抖,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子。毕竟女娃子是不敢也不会露着身子出来的。 钱母因为儿子刚去,哭的一双眼都肿了,低头瞧着钱昱,顿时愣怔的说不话来,这张脸竟和她死去的儿子有六七分相似。 钱昱被盯了半天,头皮都麻了,等了一会结巴问道:“阿,阿姨,你好,我,我叫钱昱,迷路了,请问,这是浙江省哪,哪个地方?” “你说你叫什么?”钱母闻言惊讶的瞧着面前的男子。 “钱,钱昱。”钱昱冷的下巴直打颤,“啊欠。” 钱母十分震惊,哆嗦着手去摸钱昱,钱昱吓的往后退了退,该不会是拐骗少女团伙吧? “这是太原府乐安县的尚河村。听,听小哥的口音不像是安乐县人。你......”钱母瞧着面前和自己刚死去儿子相近的面庞,显得十分激动。 钱昱闻言打了个冷颤,小哥?虽然她喜欢女孩子,可这一头扎起来的长发,怎么会被叫做小哥?还有她听都没听过什么太原府,再瞧眼前的妇人,穿着怎么都那么像古代人? “阿姨,你家有自行车吗?”钱昱不死心的问道,老天,千万不要戏耍她呀! “啊?哦哦,隔壁王大婶家有牛车。”钱母以为钱昱想找车便道。 钱昱闻言背部直接靠在后面的墙上,软弱无力的问道:“那阿姨,有马车吗?” “马车都是达官老爷和贵太太坐的,咱们村哪有啊!小哥叫我大娘就行,姨不能乱叫的。”钱母用手搓了搓膝盖,这夜间她也觉得冷了起来,“小哥是哪里人?” 钱昱闻言摇了摇头,她在浙江上大学,即使说了也没有路去了。 “我没家了。” 钱母一听顿时明了,难怪衣不蔽体呢!微微一叹,刚起身猛的愣住,自己今晚刚没了儿子,门前就出现一个叫钱昱又儿子长得相像的小哥,莫非是天意?若是自己现在去找坟地,钱家族长闻说,定是要让她交出房屋和地,到时她能去哪? “小哥,我没儿子,你没家,你若不嫌弃家贫,就把这当家吧!” 钱昱闻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眼下举目无亲,有个正风挡雨的地方也不错,当下学着古人朝钱母磕了三个响头。 “妈!哦,不,娘!” “哎,哎,好孩子,咱回家。”钱母抹了抹眼泪将钱昱扶起进了家门。 钱昱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的反应笑着摇了摇头,幸亏当时没脱口而出自己是姑娘,不然这个社会,指不定把自己许给什么人呢! “昱哥儿,太阳快下山了,怎么还不走?”王大婶老远瞧见钱昱,便喊了一声。 钱昱闻言坐了起来,笑道:“王婶,我这就走。”说罢将项链藏进夹层里,拍了拍身上的土往山下走。 “昱哥儿,村里人有些闲言闲语你莫要管,一群碎嘴子的妇人,没啥大不了的。”王大婶琢磨半天对钱昱说道。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我晓得,对了,王大婶,我想借你家牛车用用,去趟县里。” “你牵去吧,晚了,就点上牛车旁的小油灯照路。” “嗳!”钱昱应着跟随王婶回家将牛牵了出来,坐在牛车上赶着牛去了县里。前几天苏玉兰回来都戌时了,一个姑娘家走夜路太危险了,再说,她还想着跟人家表白了,好好表现赚点好感是必须的。 第二十章 傍晚,远方群山处落霞一片,钱昱将牛车拉到柳树下,将牛栓好,坐在牛车上等着苏玉兰。 钱昱心中知晓初时见到苏玉兰的时候并无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这才不到一个月她就这般心动起来,自己也觉得十分诧异,这睡觉时不想人家一会铁定是睡不着的,此刻钱昱勾着嘴角瞧着手中的蓝色帕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那日匆匆买下未曾送出去的兰花木钗。 “什么时候去表白一番才好呢?”钱昱将木钗贴近胸口自言自语,那样子一看便是少女怀春。她不怕刘姑娘初时便拒绝,毕竟女孩子喜欢女孩子在这个社会很骇人听闻,总得让人家缓几天不是。 “唉?”钱昱瞧见米铺走出一个人,确认是苏玉兰后,连忙将丝帕和木钗揣进怀里,解开绳子,牵着牛走了过去。 “恩公?”苏玉兰走了几步,瞧见钱昱吃了一惊,这么晚恩公怎么会在县城? “恩!”钱昱别扭的点了点头,认识这么久还叫她恩公,她听着真不适应。 “我娘看天色晚了,你一个女孩走夜路不安全,让我接你回家。”钱昱本想说自己自愿来的,可话出口便变了,这骨子里的羞意实在是说不出口。 苏玉兰闻言不疑有他,面对月下的钱昱,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歉意,本就亏欠了他和大娘,结果还劳烦人家来接,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来,上车吧!”钱昱说着将牛掉了个头。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上了牛车,歉意道:“有劳恩公了。” 钱昱听着苏玉兰客气的话便没有往下接话,坐在牛车上扬起了牛鞭。 “其实我一个人可以走回去的,上山已经够累了,恩公回家休息就好,不必再多跑一趟。”苏玉兰留下只想当牛做马报答钱家母子,没成想还连累恩公特意来接,想起钱昱清晨来米铺路上气喘吁吁的,苏玉兰心中更加过意不去。 “不碍事!”钱昱说罢便一心一意赶着牛车。 二人到家时,钱母早已经吃了晚饭,在院中一边乘凉一边等着,王大婶说自家儿子借了牛车去县里,她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去接刘姑娘了。 “回来了?”钱母见到二人连忙起身,走到钱昱跟前埋怨道:“你说你,你去接刘姑娘怎么不跟娘说一声,害的娘到处找你,一声不吭借了牛车就走,不像话!” “娘!”钱昱惊的抬起头,这么一说不露馅了吗?感觉刘姑娘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钱昱逃难一般的走到院中的水缸前,舀水洗漱。 苏玉兰此刻要说不惊讶那是假的,钱昱明明跟她说是大娘让他去接自己,却原来大娘根本不知情,苏玉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钱母瞧在眼里,心里顿时明了,怪不得聘严家自家孩子不同意,说赵家也斩钉截铁的拒绝,看起来,自家阿昱是看上这位刘姑娘了,这姑娘好是好,可惜是别人家的啊,钱母微微一叹进了房。 钱昱此刻哪还敢看苏玉兰,闷着头走进小灶,端出饭来吃。说了谎,还被揭穿,这让钱昱这样的乖乖女羞了个满脸红。 “笨死了,笨死了。”钱昱一边往嘴里塞饼一边埋怨自己,脸颊比那红苹果还要红。 苏玉兰见院中只剩自己一个,这才走到水缸前舀水洗手。站在小灶旁进退两难,想来想去还是不吃了。 钱昱一边吃着饭一边竖起耳朵,她也知道人家姑娘为什么踌躇不肯进来,想了想将饼三口两口送进肚子里,擦了擦嘴走了出去。 “刘姑娘!”钱昱闷头唤了一声便急忙走进房内,关了门。 “钱大哥,回来了啊!”张则躺在炕上听见门响便笑着打招呼。 “恩。”钱昱应了,坐到椅子上,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张则什么时候能好?看来今天又要睡桌子了,钱昱披着长衫趴在桌子上,累了一天,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尚河村南边的山上,一户人家正亮着油灯。 周氏也时思来想去,想出这么一个招式,趁着夜深人静上山来,不然被人看到传出去,这个计划就不能实现了。 “旭哥儿她娘啊,你说到俺心坎里来了,俺们猎户的日子苦啊,栓子他哥死了三年,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栓子连个娶婆娘的钱都没着落,我心里苦啊!”郑大娘拉着周氏的手哭诉着,猎户一年都住山里,她也没个说话的人,瞧见周氏上山虽说惊讶但也欣喜啊! 周氏内心十分不屑,可面上却装出个同情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啊,可日子总的过,大妹子,别哭了。”周氏拍了拍郑大娘的手,“对了,这么久怎么不见桩子她婆娘?” “提那个扫把星做什么?嫁过来两年便把桩子给克死了,最可气她肚子不争气,没给桩子留个后,生了个赔钱货!”郑大娘提起大媳妇就生气。 周氏闻言点了点头,见四下无人便小声道:“既是看不顺眼,便把她卖了,她年纪轻轻死了男人,能守一辈子寡?将来做出点见不得人的事,岂不是污了你们郑家的名声?再说,卖了银子好给栓子娶婆娘,一举两得啊!” “唉?你看我,我先前怎么就没想到呢?”郑大娘闻言豁然开朗,随后又焉了,“她是个克死丈夫的不详人,眼下谁人肯触霉头买她?” “大妹子,这世上娶不上婆娘的人多了去了,我侄子,钱昱,二十一了还是光棍一条,你要愿意,我给你保媒。”周氏说罢心里也不大肯定,钱昱那小子二十一了还没成亲,她就不信那小子不想女人,只要赵家庄的搞黄了,就凭他现在的名声娶个寡妇就不错了。 “哎呀,这不好吧,那扫把星万一再克死你侄子,这......”郑大娘虽然这般说可脸上却见光彩。 “这扫把星命不好,我那侄子命就好了?说不定二人凑一块正相当呢!”周氏说罢笑了以后接着道:“这银子方面好说,虽说寡妇不值钱,可有我在,三两四两的,保准!” “这,这未免少点,那扫把星虽说是寡妇,可长的倒不赖,水灵灵的,那双眼净会勾男人。”郑大娘一听三、四两,哪里够儿子娶婆娘的。 周氏一听恨的牙痒痒,一个寡妇还想要多少银子? “这样,我回去同我那侄子商量商量,最多六、七两银子。”周氏说着心里那个气,想说动钱昱那小子,少不得自己要出点血补点银子,不然让他娶个寡妇进门八成没戏。不过自己出点银子总比那赵芯嫁过来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郑大娘闻言连声说好。 在钱昱睡的沉沉的夜间,她自然不晓得,有人竟在夜间给她说起亲来。 第二十一章 异日清晨,钱家饭桌上异常的安静,偶尔竟也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钱母端着碗左瞧瞧自家儿子,右瞧瞧苏玉兰,昨天自己口直心快说了不该说的,这下子自家儿子的心意昭然若揭了。 “咳咳!”钱昱本就尬尴,被钱母盯的脸颊愈发的红了,一着急喝汤的时候呛了一口,眼泪都逼出来了,“咳咳,咳咳!” “哎呀,慢点喝,着什么急啊!”钱母见状连忙放下碗,拍打儿子背部埋怨道。 钱昱憋的一张俊脸通红通红的,放下碗低着头道:“娘,我吃饱了,您慢吃。”说罢快速站起来走了出去。 “没出息!”钱母见状随口说道,瞧了眼同样闷头吃饭的苏玉兰摇了摇头,两个性子闷的人真叫人害愁,自家阿昱也是,姑娘再好,也是别人家的,怎么就不撞南墙不回头呢! “大娘,我也吃好了,您慢用。”苏玉兰感觉到钱母打量自己,匆匆吃了饭也走了出去。 钱昱带着草帽坐在外面的门槛处等苏玉兰,听见声响便站了起来,将手中的草帽递了过去。 苏玉兰见状别过头‘含羞’的接了过来,平日不知恩公心意倒还好,知道了顿时不该如何是好!她害怕,怕瞧见钱昱眼中的深情,此刻的心中早就被秀才占满了,根本就不可能给钱昱任何回应。可钱昱是恩公啊,在她与秀才走投无路的时候让他们衣食无忧,她想报答钱昱,心中自然也不忍瞧见那双清澈眼眸里的失落,再说,也不晓得县衙钱家户籍上到底有没有她的名字,若是有那按律法她便是钱昱的妻子,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去伤害钱昱? “刘姑娘,怎么了?”钱昱往外走了几步,见苏玉兰还站在原地,不由的出声问道。 苏玉兰闻声回过神来,微微叹了口气提起裙摆也出了门。 二人一路默默无语的朝县城走去,走出盘旋的弯路,便是有些陡的下坡路,钱昱一边走一边扶着路边的树枝。 “哎呀!”苏玉兰一路都在想着怎么办,下坡的时候一不留神脚踩在小坑里,咔的一声崴了脚。 钱昱惊的回头,看着摇摇欲坠的苏玉兰,想也未想的便上前扶。因为担心,冲过去的时候几乎用了全力,本就不能保持平衡的身子在搂过苏玉兰的腰后,直直的往前倒去。 “唔!”钱昱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身下同样愕然的苏玉兰,下意识的动了动嘴唇,如她所想,对方的唇果然柔软的很。 苏玉兰感觉钱昱的动作后,脸颊顿时红润无比,她长这么大还没被哪个男子亲过嘴呢!这让她如何不恼,最可恶的是这人压在她身上还不知道起来,恼羞成怒的抬起胳膊,在要推开钱昱的时候停了下来,她有什么资格去扇恩公?她本就对不住钱昱不是吗?在‘夫家’一心为着秀才,这与背夫偷汉有什么区别?苏玉兰越想脸越烫,她甚至觉得自己寡廉鲜耻,想着想着眼中蓄满了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钱昱闭着眼等着苏玉兰狠狠的将她推开,毕竟她感受到了身下刘姑娘的动作,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疑惑的睁开了双眼,一看,顿时吓了她一跳,身下的姑娘闭着眼默默的流着泪,钱昱心中一惊手毛脚乱的要站起来,可脚下的草滑的很,还未站稳便又摔了下去,右手掌后面也被石头割破了皮。 “你,你欺负人!”苏玉兰刷的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瞧着那按在她*的手,气的连忙推开钱昱,泪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将脸埋进曲起的双腿间,嘤嘤的哭着。 “别哭,别哭。”钱昱忍着手掌和胳膊处的疼痛,蹲在苏玉兰旁边轻声说着,“我,我,都是我不好,我......”钱昱越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古代男女有别,不能用手,语言也很苍白,钱昱急的出了一头汗。 苏玉兰自从知晓钱昱便是当初自己要嫁的人后,整个人从早到晚殚精竭虑,愧疚和羞耻整日缠绕着她,精神压力特别大,这一哭便是止不住了。 “刘姑娘,我给你赔不是。”钱昱听着这哭声越来越大,心一横给苏玉兰跪下了。 苏玉兰听到声响,连忙抬起头,一见这情况惊的往边上挪了挪,哭声道:“快起来,你怎么能跪我呢?”钱昱给她下跪,这不是更让她过意不去吗? “那你是原谅我刚才......”钱昱说着也不敢去瞧苏玉兰,这等丢人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身上,她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她也不是很‘饥渴’啊! 苏玉兰闻言擦了擦眼泪道:“快赶路吧,再晚就来不及。”说着便要站起来,“嘶!!!” “怎么样?”钱昱见状连忙站起来去扶苏玉兰,“疼不疼?” 苏玉兰站稳后将手从钱昱手中抽出,摇了摇头便迈开了步,每走一步便皱紧了柳眉。 “还有好远的路呢,你这样走铁定是要晚的,要不,我背你吧。”钱昱说罢小心翼翼赶到苏玉兰身前,微微弯腰道。 “恩公好意我心领了。”苏玉兰瞧着那瘦弱的肩膀想也没想的便拒绝了,这几日钱昱什么都不背尚且会喘个不停,这要背上自己肯定走不动。 钱昱闻言转过头去瞧苏玉兰,苏玉兰还恼着钱昱适才的轻薄举动,错开钱昱忍着疼往前走。 “站住!”钱昱从来没有这般强势过,崴了脚还要继续走路,简直不知轻重,这样下去脚非坏了不可。钱昱走了两步拉住苏玉兰,不去看她惊讶的表情,拉起苏玉兰的胳膊放到自己肩上,微微弯腰将苏玉兰背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恩公,快放我下来!”苏玉兰反应过来内心十分着急,这要被尚河村里人瞧见指不定要说些什么呢? “不放!”钱昱一步一步稳稳的走着,“你要过意不去,等下午我去河里捉几条鱼,你给我熬鱼汤,让我补一补就行。” 苏玉兰闻言心知钱昱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下她,可这,这实在是羞人的紧,她苏玉兰什么时候跟男子身体接触这么久的,即使是秀才也不曾这般过,除了牵过几次手,她连脸颊都不让秀才亲,今日竟然给钱昱亲了嘴,这个事实让她喘不过气来。她逃婚是不认命,想跟心上人在一起,基本的礼义廉耻她还是懂的,毕竟女儿家自爱自重一些不会被人看轻了,更不会被心上人看轻了。 “呼!”走了一路,钱昱的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很想去擦擦,可要擦汗就要放下刘姑娘,她想了又想便任汗水肆意流淌了。 “恩公,累了就把我放下把!”钱昱将她背到这,她就已经很吃惊了,她本以为背个四分之一钱昱就会把她放下,没想到走了都快二分之一钱昱还未把她放下,明明喘气声越来越大,怎么会有这般傻这般犟的人呢!背不动了还背。 “不累!”钱昱喘着气说道,托着苏玉兰的手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 苏玉兰如何忍心,这样累坏了怎么办?挣扎着便要下来,谁知钱昱的手反而收的更紧了,苏玉兰微微咬唇,以前怎么没发现恩公这般犟的一面。 “别动,给我留点力气走路。”钱昱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力,让苏玉兰瞬间消停了。 苏玉兰乖乖的趴在钱昱身上,想了一会,怎么钱昱说别动她就当真不动了,嘴抿了抿,自己明明是担心他,他还......心中一委屈索性不搭理钱昱。 “刘姑娘!”钱昱停了下来,闭着眼,汗珠子流进眼里,睁不眼了。 苏玉兰闻言只以为钱昱要把她放下,便往后仰了仰要下来。 “别动!”钱昱感觉到后一着急声音大了起来。 苏玉兰要下来的动作停在那,她印象里的恩公说话都是温声,细语虽说谈不上,可让人觉得很和气很舒服,可今日被吼了一声,她才发现恩公骨子有着强势的一面,平时什么都好说话,触了逆鳞怕是就不好说话了。那万一,他知道自己就是苏玉兰,岂不是......想到此的苏玉兰打了冷颤。 “刘姑娘,”钱昱闭着眼,“汗滴到我眼睛了,你拿帕子给我擦擦。” 苏玉兰一听便道:“快放我下来,我给你擦。” 钱昱闻言松了已经僵硬的手,手放下来的那一刻她都觉得手不是她的了,伸展或弯一下都会觉得疼。 苏玉兰落地后忍着痛走到钱昱面前,拿出自己的浅黄色帕子递到钱昱手中,仰着头轻轻给钱昱擦着,以往不曾也不敢去瞧,现在一瞧,恩公长的很清秀,不像是地里劳作的庄稼汉。恩,怎么说了,就是很干净,很斯文,对就是很斯文,像个读书人。这般的男子怎么会二十一岁了还讨不到媳妇? 苏玉兰想到这,给钱昱擦汗的手顿了顿,自己逃了人家可不是没讨到媳妇吗? “怎么不擦了?”钱昱正舒服着呢,对方突然停了下来便催促道。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这人要不是恩公,要不是自己挂名丈夫,就冲着刚才亲了她的嘴又摸了她,她不打他也不会再搭理,哪里还会给他擦汗。 感受心上人温柔的给自己擦汗,钱昱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偶尔暖风一吹,对方身上的兰花香气迎面扑来,钱昱勾着嘴角笑了。 苏玉兰一瞧,微微咬唇收了帕子。 “恩?”钱昱疑惑的睁开眼,不明白的瞧着苏玉兰。 “汗没了。”苏玉兰第一次没好气的对钱昱说话,她已经时刻铭记对面的人是恩公,自己亏欠他很多,可有时候,这人总是让她羞的很。二十一的男子,难道不知道男女之间有大妨吗? “哦!”钱昱没注意苏玉兰的语气,只是可惜的点了点头,“那上来吧?”钱昱欠了欠身子。 “恩公,我自己走吧,你也累了一路了。”苏玉兰宁可脚疼些,也不想让钱昱再背她。 “累了一路也不差再累一会。”钱昱转身瞧着苏玉兰。 “哎,恩公觉得背着我合适吗?”苏玉兰提醒钱昱,这是在路上,男女之间不应这般亲密。 钱昱闻言微微敛眉,她知道这是古代人的死教条,不像现代,在校园男生背女生去医务室都是常有的。可瞧瞧苏玉兰的腿,钱昱摇了摇头道:“合适,古人云,行善积德,君子也,你脚受伤,我帮一帮,谁能说不合适?” “你我男未婚女未嫁,我,呀!”苏玉兰未说完便被钱昱强行背起。 “有说话这个功夫,咱们早就到了。”钱昱不容分说,背起苏玉兰就走。 苏玉兰气的扬起了锤头,临了到底没有砸下去,她性子本就活,虽然有着乡下女人的淳朴,可到底也还是刚十八的姑娘家,喜欢烂漫喜欢无拘无束,逃婚以来被礼教被道德被羞耻心束缚着,见到什么人都害怕被识破,一月下来性子闷了不少,也不怎么愿意与陌生人说话,没成想,今日竟与钱昱说了那么多。 第二十二章 临近晌午,苏玉兰愤愤不平的炒着锅里的白菜,白菜叶子被无情的翻来覆去,不知情的还以为苏玉兰与白菜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钱昱收拾好账簿,进了小灶一瞧,心虚的撇了撇嘴,这架势哪里是炒白菜啊,分明在拿着木铲子炒她钱昱嘛。因着占了人家姑娘便宜,钱昱也不敢主动出声搭话,自己个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槛外,等着吃饭。 苏玉兰一边炒菜一边恼着钱昱,哪有男子那么霸道,到了米铺就脱女孩儿鞋的?女孩子的鞋是男子能随便脱的吗?虽说她现在的脚不那般疼了,可自己的脚也被那该死的钱昱摸了,还打不得骂不得,她怎能不憋屈?想想今天到现在,被吻了,被袭胸了,被摸脚了,从上到下都被钱昱占尽了便宜,她还只能忍着,越想越羞,越想越气,炒着炒着恼恨般的将木铲子摔进锅里,转头瞪向门槛处的钱昱。 钱昱被这突然而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惊慌的抬起头,入眼处,是佳人含怒的模样,这般的刘姑娘才是她本来的面目吧,恼了会怒,而不是什么都忍着没有个性的女孩子。 “咕咚!”钱昱见苏玉兰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没来由的吓的咽了口唾液,随即一想,自己现在穿的男装,她怕什么?大着胆子回视,还别说,这刘姑娘现在的模样还挺好看的。 苏玉兰被钱昱盯的耳朵红了,转过头去拿起木铲子将白菜盛了出来,在给上工的人分菜时动起了小心思,在钱昱碗里加了大把的苦瓜粉,她苏玉兰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钱昱坐在那,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她还记得当时的感觉,温温柔柔的,好舒服! 苏玉兰一转头便见钱昱笑眯眯的摸着唇,脸上一红,转身又加了把苦瓜粉,端着碗走了过去。 “恩公,吃饭了。” “哦,好!”钱昱闻言连忙接过碗来,拿起筷子往嘴里扒了一口,“唔!”舌头上传来的苦涩感让钱昱整个脸都扭曲了,抬头疑惑的看了眼苏玉兰。 苏玉兰见状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端着其他的饭出了小灶,外面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上工的人。 钱昱在苏玉兰走后艰难的吞下嘴角的饭菜,下一筷子迟迟不肯往嘴里送,转身瞧着院子里的狼吞虎咽的上工人,钱昱惊的张了嘴,是她味觉有问题了,还是他们的味觉有问题。 苏玉兰分好饭进了小灶,路过钱昱偷偷瞥了眼,其实她也是一时气不过,所以才在钱昱碗里加了苦瓜粉,事后瞧着迟迟不再吃的钱昱,心中也有些后悔,思想斗争半天,挽着袖子来到锅前,拿起后窗里的一只鸡蛋,打碎放进碗里。前天,她用预支的工钱买了四只鸡蛋,本想带回去给秀才补补,没想到走的急忘了拿。 苏玉兰娴熟的炒着鸡蛋,伴着葱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炒好后从木桶里盛了半碗米,再把炒好的鸡蛋放进碗里,末了,又盛了点大米放在上面,最后将自己碗里的白菜拨了一半过去。 钱昱端着碗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没有一个人喊苦的,不死心的拿起筷子轻轻凑到嘴边舔了舔,苦,非常苦。这下钱昱可不敢再试了,放下筷子静静的坐着。 苏玉兰端着碗出来便瞧见钱昱小心翼翼的尝了尝,心中也知自己做过头了,瞧着上工的男子们纷纷低头吃着,趁他们不注意将碗放在钱昱身侧,又从钱昱手中取过原来的碗。 钱昱瞪大眼瞧着苏玉兰,现在她在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心中完全没有一丝的怒意,瞧着苏玉兰的背影钱昱咧嘴笑了,真没想到苏玉兰平日里对她那般客气,今日竟也跟她恶作剧起来。越想越开心,钱昱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吃到一半钱昱察觉出不对劲起来,拿着筷子拨了拨,鸡蛋?钱昱惊的快速拨米盖住,抬头警惕的瞧着不远处的汉子们,见没人注意她,不由的松了口气,转头瞧了瞧坐在灶前静静吃饭的苏玉兰,钱昱眨了眨眼,是她一个人有鸡蛋还是所有人都有?王老板没那么大方吧? 钱昱想着端着碗站了起来,看似悠闲的踱步到那些上工人身旁,探了探脑袋,转了一圈,钱昱欣喜的发现,只有她一个有,美滋滋的往小灶走去。 “咳咳!”钱昱搬着小板凳坐到苏玉兰身侧,赢来的是苏玉兰斜着眼睛看她,不由的清了清嗓子掩饰尬尴。 “今天的饭真好吃。”钱昱闷着头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苏玉兰闻言全当做没听见一般,可不是好吃,有鸡蛋嘛。 钱昱久等不到苏玉兰说话,不由的抬起头了,见苏玉兰干巴巴的吃着米饭,再瞅瞅自己碗里的饭,想也未想,刷的夺过苏玉兰的碗,将自己的碗硬塞进人家手里,自己端着别人碗的刷刷的往自己扒饭。 “你!”苏玉兰站了起来,满脸含羞,恼恨的跺了跺脚,秀才要和她喝同一碗水她尚且不答应,这人,这人竟然和她吃同一碗饭,就不该对他这般好,鸡蛋都喂白眼狼了,一气之下,将钱昱塞过来的饭全都拨进原先自己碗里。 “这是干什么?你,你不吃了?”钱昱抬头问道。 “你自己吃吧!”苏玉兰气愤不已,说罢便开始收拾灶台,看都不看钱昱一眼。 钱昱低头瞧着碗里的饭,自己好心省给她吃,她还不领情,里面的鸡蛋她都没动过好不好,钱昱眉头一敛找了把小勺,舀了满满一勺鸡蛋来到苏玉兰面前,将勺子递到苏玉兰嘴前。 苏玉兰闭紧牙关,死也不张嘴,一双好看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钱昱。 “嗝!”远处传来打嗝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 苏玉兰急的敛眉示意钱昱快把勺子拿开,怎奈钱昱扬起眉头瞧着她,意思是你不吃我便不拿开,苏玉兰气的紧紧咬紧了下唇,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苏玉兰一闭眼张开了嘴,钱昱顺势将鸡蛋送了进去,苏玉兰配合的含住鸡蛋,钱昱火速的撤下勺子,动作默契又快速。 “刘姑娘,再,嗝,再盛一碗。”灰头土脸的汉子进来丝毫没觉得奇怪,端着碗站在灶前道。 苏玉兰低着头快速的再盛一碗,打发走上工的人,才回头怒视钱昱,一张小嘴鼓鼓的,嘴里还有未来得及咽下的炒鸡蛋。 “呵呵!”钱昱讨好的笑了笑,她也觉得自己也忒大胆了些,好像魔怔了一般,不过,谁叫这刘姑娘油盐不进,老是拒她千里之外。 苏玉兰咽下鸡蛋,抬起手擦了擦嘴,盛怒之后她猛的发现,她面对钱昱的强势是一点辄都没有,明明一开始是个老实人,怎么稍稍熟悉后变的这般霸道? 第二十三章 不知不觉夏天莅临,太阳越发的炽热起来,猫儿狗儿走在路上都蔫蔫的。 照往常,钱昱吃了饭,等苏玉兰一起走,还未出米铺便被王老板给叫住了。 “钱昱啊,这是这个月的工钱,五百文,你点点。”王老板提着半吊子铜板递给钱昱。 钱昱见状忙接了过来,笑道:“不用点,钱昱哪能信不过东家。” “呵呵,你小子啊,要么是个闷葫芦不开口,这一开口可尽会说些讨人喜的话。行吧,我好歹当了你一个月的东家,将来时来运转了,可别忘了我啊!”王老板可没忘记张家老爷子想让钱昱当上门侄女婿。 钱昱一听这话忙道:“哪能啊,东家的恩情钱昱记在心里了。”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以后别东家长东家短了,以后见面叫一声王大哥就行。”王老板笑呵呵的拍了拍钱昱的肩膀,他从老早就觉得这钱昱不是池中物,自己小小的米铺店岂能困的住他? 钱昱点了点头,瞧见苏玉兰出来,忙与王老板告辞,二人双双出了米铺。 “刘姑娘,等会我。”钱昱瞧着前面越走越快的苏玉兰,不由的朝前面喊了一声。 苏玉兰充耳不闻,小腿吧嗒吧嗒的往前走。 这是要奥运会竞走啊?钱昱朝四周瞧了眼,见无人便喊道:“站住!” 苏玉兰闻声果然站住了,回过神来不等钱昱走上前又吧嗒吧嗒往前走。 钱昱小跑跟上,这几天被苏玉兰这般弄的她体力愈发的好了,走这般久也不会觉得累。 “好几天了,怎么还这样不搭理人。”钱昱一边跑一边在苏玉兰旁边说道。 苏玉兰闻言停了下来,瞧着钱昱气道:“我惹不起你,我躲着你还不行?”只要一见到钱昱,准被他或多或少占点便宜去,几日下来苏玉兰怕了。 钱昱被这怨气吓了一跳,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什么。 苏玉兰见钱昱不说话转身便走,钱昱见状紧跟其后,她也曾反思自己,这是古代,在现代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在古代可万万不能随便做,可这习惯哪能说改就改,她的嘴在感情上又是笨拙的,又不知怎样跟人家姑娘交流,虽然面对苏玉兰话渐渐多了起来,可十句里□□句惹的人家姑娘瞪人。 “咳咳,那个,你今中午又要去沈员外家拿衣服去洗啊?”钱昱说完便有些后悔,她一直想多和苏玉兰说话,可大多都是没话找话。 苏玉兰闻言“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她已经洗了四天衣服了,有时候肩膀酸的不行,可这个赚钱啊,两件衣服一文钱,一天下来受点累也能赚五六十文,一开始钱大娘死活不要,可经不住她连劝带‘威胁’。 “过了这月,就别接了!”钱昱见过几次,沈员外家有些仆人太不讲究,衣服脏极了,这得洗多久。 因着沈员外家地多,树园子也多,家仆大多整天都在地里,也有不少在山上,一天下来累得不行,根本不好好给主子洗衣服,训过几回也没辙,干脆从外面雇个人来洗。这沈家主母向佛,慈悲心一发,连带着长工的外褂也雇人洗,可这个季节,家家地里都忙,好多想接的都没空,打听来打听去,便落到苏玉兰身上。 “霸道!”苏玉兰闻言低声嘀咕了一句,你钱昱说不让接她就得听话不接了? 二人走到狭窄的小路时,纷纷红了脸,不久前她们可是在这个地方意外接过吻的。 “咳咳!”钱昱尬尴的清了清嗓子。 苏玉兰闻声气的不行,走这条路时能不能悄悄走过,每次非要咳几声才行吗 走过盘旋小路,便是通往村里的大路。 “二叔!”在路边树下玩的钱水泞跑到钱昱跟前拉了拉钱昱的衣摆道:“二叔,我喜欢那树上的桃花,你帮我摘一只好不好?” 钱昱闻言朝树上看去,桃花眼下开的正艳,无论从近处还是远处都十分好看,她私心的不想帮小侄女摘。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想摘啊?”钱昱对待小孩子特别有耐心,要知道她可是对现代的外甥女疼到骨子里去了。 “唔,好看,我想摘回家继续看。”小水泞嫩声回道。 “可是摘回家,要不了几天就枯萎了,就没这好看了。”钱昱蹲下瞧着小侄女道:“其实啊,这桃花有灵气的,它还想着再长长,你把它摘下来,它会疼的,而且桃树妈妈也不同意啊!” “桃树妈妈?”小水泞歪着头瞧着钱昱。 “那这颗桃树就是娘亲,长出的树杈便是桃树孩子,你把她孩子给折下来,她娘铁定要伤心的。”钱昱笑呵呵的接着说:“你看,不折她,她在阳光底下多明媚啊,折了她,过几天枯萎了,你可就看不到了。” 苏玉兰站在一旁仔细的听着,想着以前和村里的姐妹摘花戴不由的红了脸,真是,自古以来她们村的女子不都这样嘛,怎么到钱昱这,就成了要夺人家孩子的禽兽了? “我不折了,别人折我,我娘也不会同意的。”小水泞心思单纯,不用转弯的便被钱昱绕进去了。 “对了,这才是乖孩子嘛,这真正的爱花人,要做到惜花护花,既然这般喜欢这桃花,就得空给她浇浇水,好好呵护花儿。”钱昱笑呵呵的站了起来。 “好了,我这就回家舀水去。”小水泞闻罢抬腿就跑。 苏玉兰瞧着桃树下的钱昱,别样的感觉在心中扎根,钱昱这番话让她耳目一心,对啊,爱花为什么要折了呢?谁能知道人家花同不同意?就像男女亲事,有问过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吗?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又有几个嫁得了如意郎君? “这孩子。”钱昱喜笑颜开的目送小侄女,转头瞧了眼发呆的苏玉兰道:“刘姑娘,走吧,回家。” 苏玉兰闻声回过神,跟随钱昱往家的方向走去,这钱昱刚才那般耐心得劝侄女,怎么对她就那么霸道? “回来了?”钱母正想回房午睡,听见门响,知道是儿子回来了。 “娘!”钱昱今天心情好,从怀里掏出半吊铜板递过去,“上个月工钱发了,五百文。” “嗳!”钱母乐呵呵的接过去,她也是苦怕了,见到钱怎么能不喜?在院里寻了个麻绳,数了三十个铜板递给钱昱,“揣怀里。” 钱昱双手接了过来,要是有个荷包就好了,这麻绳也不知道得多脏。 “刘姑娘,来,来,喝水。”钱母将钱收好,便给苏玉兰端出水来。 “谢谢大娘!”苏玉兰含笑接过,这一笑让一旁的钱昱看迷了眼,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为什么终日里眉宇间都带着几丝愁意呢? “表妹回来了?”张则拄着木棍走了出来,这么久了他也开始下地慢慢活动了。 “慢点,今日好些了吗?”苏玉兰闻声快步走了上前。 “好多了,要不了多久这木棍就没用处了。”张则笑着回道,瞧了眼钱昱母子,小声问道:“玉兰,那天你说去帮人家洗衣服,人家按件数按天结算,眼下应该有个几百文吧?” “差不多,怎么了?”苏玉兰搬了个凳子,扶着秀才在树荫下坐下。 “这几日越发的想读书,这出门也没带出来,寻思买本史记来瞧瞧。”张则坐在慢慢道。 苏玉兰闻言读书是好事呀,可眼下她哪里有钱,瞧着钱母回屋休息,便小声道:“这几日我都将钱给了大娘,你再等等,再过几日我去县里给你买来。” 钱昱闻言倒吸一口气,她随姑爹去县里读过书,自然知晓一本书多少钱,一本史记少说也得两百文,乡下人哪里读的起,刘姑娘洗衣服得洗几天啊?他张则不心疼她还心疼得紧呢!钱昱想了又想,低头回了屋,从柜子里取出一本史记来,这还是姑爹给她的呢,上面有姑爹的见解,要不是怕刘姑娘辛苦,她才不愿给张则呢! 钱昱拿着书走到树荫下,面色十分难看的递给张则道:“那,借给你看,不准折角,不准在上面写字,吃饭的不能看,不能滴上菜汤去。” 张则闻言接过书来仔细打量着钱昱,这么穷的人家竟然有书?还是史记?苏玉兰也是万分吃惊,随后回味一下刚才钱昱说的话,果然,霸道! “秀,表哥,快谢谢恩公。”苏玉兰推了推钱昱。 钱昱闻言双眼刷的眯了起来,果然,还是把她当外人。 “多谢恩公。”张则闻声连忙拄着木棍起身道谢。 钱昱铁着脸点了点头,临走时瞪了苏玉兰一眼。 第二十四章 下午,苏玉兰喂了鸡便去沈员外家拿衣服去洗,满满一大盆,苏玉兰两只手紧紧的抓着盆边,不仅衣服重,这衣服散发的气味也令她难以难受,熏得她不敢大口吸气。 来到有树荫的地方,苏玉兰放下大盆,取出盛有主子衣服的小盆开始洗起来,这条河历来都是妇人们洗衣服的地方,农忙的时候会有许多庄稼汉从这条河过,大多都会蹲下洗把脸,清凉清凉,许多不老实的趁机揩小媳妇的油,但有一条,谁要摸了未出嫁的姑娘,便要被砍去一只手,至于嫁过人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妇人们都在山上,大多傍晚下山来洗洗,因而现在只有苏玉兰一个人,许多汉子们从边上路过都会打量苏玉兰一番,大多瞧着苏玉兰的发式都讪讪而去,毕竟被姑娘告了砍去一只手,这日子也没发过了。可总有胆大的,存着侥幸心理。 村里的赖七,瞧见苏玉兰好几回,今儿个从县里回来喝了点酒,胆子更大了,悄声的下了坡往苏玉兰方向走去。 “嘿嘿!”赖七蹲在苏玉兰旁边,舀了把水擦了擦脸道:“这水可真凉快。” 苏玉兰未见人就皱起了眉,一股发了臭的味道传入她鼻息里,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了挪,看都未看一眼。 “姑娘看着眼生啊,也是尚河村的?”赖七转过头笑眯眯的瞧着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眉头皱的更胜,手中的棒槌挥的更频了。 “哎呀,再敲下去,衣服都破了。”赖七说着便伸出手。 苏玉兰眼疾手快躲了过去,站起来,手中的棒槌握的更紧了,随时准备打流氓。 此刻钱昱正端着木盆往小河边走去,她也是瞧着钱母午睡,才敢端着盆出来,一来她没有换洗的衣服了,二来,和刘姑娘做个伴,走着走着就瞧着不对,端着盆拔腿就跑。 “赖七,你做什么?”钱昱老远喊了一声,脚下却不停,刷刷跑到小河边,不顾河水沾了鞋袜,将苏玉兰拦在身后,拿着木盆将自己与赖七隔开。 “我说,赖七,你跑小河边做什么?”钱昱皱着眉头秉着呼吸,这赖七多久没洗澡了? 赖七瞧瞧钱昱,瞧瞧苏玉兰,笑的阴森道:“没什么,下来洗把脸而已,看把你钱昱紧张的,哎哟,钱昱啊,你端着木盆来做什么?哈哈,没婆娘不好受吧,衣服都要自己洗,不是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跑来洗什么衣服,你丢人不丢人啊!” 苏玉兰还未从惊慌中缓过来,听见这话,稍稍转头瞧去,钱昱这样子貌似是要来洗衣服的。 “丢人也是丢我自己的,你啰嗦什么,我再不济也比你强,这么大了还让你老娘给你洗衣服。”钱昱铁着脸回道,这年头,真是没天理,自力更生被骂丢人,让老娘帮着洗衣服却成了什么理所当然的事,都不知道这是不孝啊,这古代男子就是懒,给懒找借口,女子都能洗衣服,男子怎么就不能洗了? “你!我娘洗衣服怎么了?自古以来你见过哪个男子洗衣服的?我娘不洗难道让我一个爷们洗啊?等过了年,我娶个婆娘回来洗,伺候我娘。”赖七拽起来了。 钱昱一听简直哭笑不得,就没见过这般无耻的,摇了摇头道:“你啊,快走吧,还有六个月,我等着喝你喜酒昂!”这种人懒的跟他讲道理,简直对牛弹琴。 “好,我过年就娶,赶着嫁老子的姑娘多了去了,到时候看老子不喝趴下你。”赖七说罢瞧了眼苏玉兰讪讪离去。 钱昱瞧着赖七背影嗤笑一声,你叫我我还不去呢! “洗完这次就不要洗了。”钱昱回头对苏玉兰说道,瞧着姑娘变了脸破天荒的解释道:“村里杂七杂八的人多,万一吃亏了怎么办?表面上看起来村里挺和谐的,其实男盗女娼的事情多了去了。”她刚穿来那会,下山晚了,走着走着就听见对面树林里男女调笑的声音,尤其是半夜,不知道哪个地方就有偷情的,害的她晚上再也不敢出门晃悠。而且,人不可貌相,就钱家同宗的三堂嫂,看起来挺和善的一个女人,谁知晓也与人偷情,不过终归与她无关,她才不去多管闲事,只不过三堂哥是傻子吗?戴了绿帽子也不知情? 苏玉兰听在耳里耳根瞬间红了,还不如不解释呢,什么话都说,也不知道羞。苏玉兰是土生土长的柳荫村人,长这般大,也不知道村里有些人不干净,可知道是一回事,被摆在明面上又是另一回事。瞧着蹲在旁边正要洗衣服的钱昱,苏玉兰动了恻隐之心,好歹钱昱刚才救了她,她也不应该再生钱昱的气才是。 “恩公,我来洗吧!”苏玉兰蹲下瞧着动作娴熟的钱昱说道,不得不承认她在钱昱身上看到许多男子没有的品性,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哪村河边有男子洗衣服的,还洗的很像那么回事。 “不用,我穿衣服干净,随便洗洗就好。”钱昱一边洗着一边拒绝道,随后一想转头瞧着苏玉兰提议道:“这样,我帮你洗沈家仆人的,你帮我洗怎么样?”钱昱说罢便有些期待,在学校的时候,舍友天天帮男朋友洗衣服,而她则帮女朋友洗,那个狠心肠的女朋友一只袜子都没有给她洗过呢,背地里总有小小的失落感。 “你看,我衣服干净,你不吃亏。”钱昱继续诱导。 苏玉兰面无表情的看着钱昱,是体力上不吃亏,可一般都是妻子给丈夫洗,自己给钱昱洗算什么? “来,来,咱们换。”钱昱也不看苏玉兰,自己主动和将自己的盆放到苏玉兰脚下,要夺苏玉兰的大盆,苏玉兰用力按住死活不让,其实她也不知道恩公是为她好,替她减轻负担,可这样的好她承担不起,也没有脸面去接受。 “碰!!!”争夺间,木盆狠狠落在水里,溅了苏玉兰一脸,耳边的发丝都被河水弄湿紧紧的贴在脸上,苏玉兰无奈的闭着脸,她就知道,碰上钱昱,她准要出状况,真的很难忍。 “哎呀!”钱昱自己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河水,随后掏出帕子给苏玉兰擦,“早给我不就好了,这喷的一脸水。” 苏玉兰恼极了,推开钱昱睁开眼,随即看到钱昱手中的帕子,这不是她的手帕吗? “哪来的?你还我!”苏玉兰伸出手看着钱昱。 钱昱感觉将帕子藏在身后,瞧着苏玉兰又慢腾腾的交了上去,抿了抿嘴拿起沈家仆人的衣服开始洗起来。 苏玉兰其实也不想这般,可女孩子家的东西再不值钱也珍贵,实在不能放在男子那里。苏玉兰拿着丝帕只觉得脸儿和手儿都烫的紧,一想起自己的丝帕在钱昱那不知呆了多久便心慌意乱的,连忙将手伸进河里,将帕子的水纳干放进一旁的木盆里。钱昱抿着嘴瞧着,心中发誓总有一天要你心甘情愿将丝帕还给我! “恩公,别洗了,你回去休息去吧。”苏玉兰怎么赶钱昱,钱昱就是不走,眼看大盆里面的衣服快洗完了。 “昱哥儿,你做什么呢?”王大婶下山取水,瞧见钱昱蹲在河边洗衣服,连忙向四周瞧了瞧,见到无人撒腿就往钱昱这边走。 “婶!”钱昱动了动嘴唇,这下估计又要被赶走了。 “婶给你说过多少次,别来这洗衣服,幸亏是婶发现了,不然被别人瞧见,肯定传出去笑话你,快回去。”王大婶皱紧眉头道。 钱昱一边纳干衣服一边笑道:“婶,我一不偷二不抢的,笑话我做什么?” “你赶紧走,婶回来瞧见你还在这,看我不告诉你娘。”王婶赶着回去取水撂下句狠话便走了。 “还不快走?”苏玉兰见钱昱无动于衷便道。 “等会,王婶回来之前我肯定躲起来。”钱昱心中并不着急,王婶家离河边不算近。 苏玉兰洗完沈家主子的衣服便把钱昱的衣服拿了起来,左看看又看看也不脏啊,便道:“这衣服没穿吧?” “穿了,当时衣服后面被汗浸了,我就换下了了。”钱昱说着便站了起来。 苏玉兰闻言微微一愣,又翻了翻盆里其他的衣服,连白色的里衣都干干净净的,领口和袖口哪有一点灰? “像你这样,没脏就换下,将来还不得累死你媳妇?”苏玉兰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觉得钱昱干净,不似那些个庄稼汉一样,有时秀才的衣领都脏的洗不出来呢!其实她更愿意洗钱昱的衣服,几乎没什么灰,衣服多点也不要紧,毕竟好洗不是。 钱昱一听忙道:“不会的,我衣服干净,洗起来也不费力,唔,你放心,将来我请人来洗,给我当媳妇不会受累的。” “呸。”苏玉兰闻言轻呸了一声,“与我说做什么?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苏玉兰恼极了,这人行动上不占她便宜,就言辞上占,气死人了。 钱昱闻言顿了顿,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瞒的。 “我喜欢你。”钱昱瞧着苏玉兰,斩钉截铁道:“我想娶你做媳妇。”说罢从怀里取出兰花木钗,递到苏玉兰面前说道:“这个是定情信物,你接着,我,咳咳,我还有话要给你讲呢!”这女孩子的身份怎么说效果才会好点? 苏玉兰震惊的瞧着钱昱,她就没见过这般直接的,还未说话脸便红了,瞧着眼前的兰花木钗,她心中顿时乱了,她没想到钱昱会买下她喜欢的木钗送给她,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出,慢说她与秀才私奔,就说她是钱昱的挂名妻子,这般情况下,她根本不能也不敢接受。钱昱怕是知晓,也不会再喜欢她罢,甚至会恨她,毕竟自己让他颜面尽失。 “恩公,其实我是......”苏玉兰几乎张口就要说出实情,话到嘴边却被生生压下,若是她一个人,便也罢了,秀才尚且在钱家,她怎能说出实情。 苏玉兰苦笑一声道:“恩公人这般好,将来定会娶一位贤德的淑女。” 钱昱本就在琢磨怎么跟苏玉兰说自己是女孩子,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被拒绝了? “莫非你有意中人了?”钱昱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玉兰闻言脸红的更胜,若是旁人问起还好,偏偏问的人是钱昱,这让她有种心虚的感觉,无可奈何间点了点头。 钱昱见状好不失落,突然想起什么低声问道:“可是你那表哥?” 苏玉兰也是有廉耻的人,此刻听着钱昱的问话好似千把刀在脸上割一般。 钱昱听不见回复,心中已经了然,自己最初的猜测果然不差,他们不是表兄妹,怕是一对有情人私奔至此吧! “衣服给我吧。”钱昱弯腰拿起自己的盆,“我先回去了。” 苏玉兰眼睁睁的瞧着钱昱从自己身边将盆拿走连忙道:“恩公,我,我还没有洗完呢!” “不碍事。”钱昱没有回头,停住步伐轻声回了一句。 “恩公。”苏玉兰见钱昱这般低落,心里又何尝好受,自己欠钱昱的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偿还了,“你的木钗。” “我拿木钗也没有用,既是给你买的,你便拿着罢。”钱昱说罢快速离去。 苏玉兰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自己该怎么办,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她显先奔溃,缓缓蹲下,瞧着河里的自己,悄无声息的哭了。 第二十五章 表白被拒,钱昱就像霜打了茄子似的,唉声叹气的回了家,刘不姑娘不姓刘,与那秀才又是男女朋友,这样的事实让她提不精神来,她可不愿意当第三者。 “昱哥儿,你去哪儿拉?”赵氏去钱家找孙子,问二儿媳,一问三不知,这都跟人家说好了,今天去认门的。 钱昱端着木盆站在家门口,一见赵氏脑子发蒙。 “奶奶!” “赶紧走,提着地上的东西。”赵氏瞧了瞧天,不再废话,起身往外走。 钱母对着婆婆翻了个白眼,走到儿子面前小声道:“去吧,但是,无论姑娘好不好看,你都别给我动心思,赵家的女儿打死我也不让她进门。” “嗳!”钱昱闻言脸上有了笑意,只要她娘在她这边就好办了,提着地上的东西随即出了门。 在奶奶赵氏的指引下,钱昱赶着牛进了赵家庄。 “停,就在这停。”赵氏瞧见表侄子连忙让钱昱停下,哆嗦着身子下了牛车。 “表姑母。”一蓄着胡子的中年男子迎了上前。 “大侄子。”赵氏满脸笑意,“昱哥儿,快见过你表叔。他表叔,这就是我孙子阿昱。” “钱昱见过表叔,表叔有礼。”钱昱瞧见中年男子打量的目光,连忙施礼。 “好后生啊!”中年男子上下打量钱昱一番,随即对赵氏道:“表姑母,快请进。” “秀儿,端茶来。她娘,割点猪头肉来。”中年男子说着因着钱昱和赵氏进了里屋。 乡下的瓦房,这可是尚河村平常人家所奢望的,赵氏满眼欢喜的瞧着,自家子孙怎么就没个出息的。 少时,一少女端着茶进了里屋,将茶放到桌子上,拉着赵氏的手笑道:“姑姥姥,秀儿可想你了,你不来啊,我都要去看望您老人家呢!” “哎呀,瞧瞧,咱们秀儿就是孝顺,这张小嘴哦!”赵氏笑眯眯的摸了摸姑娘的脸。 钱昱坐在一旁,瞧的真切,那姑娘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厌恶稍纵即逝,哎,这老太太啊,被人家小姑娘耍的乐呵呵的。 “秀儿,这是你钱家表哥。”远方表叔笑呵呵的瞧着眼前的一切。 “秀儿见过表哥。”小姑娘回头打量一番按规矩行礼。 钱昱见状忙起身回道:“秀儿妹妹有礼。”也不知道这场见面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表哥,院中有几袋陈米秀儿搬不动,表哥可愿帮我?”赵秀儿歪着头好似一天真的少女,要不是钱昱观察力了得,怕是也得被这姑娘的表面给骗了。 “去,去,昱哥儿,快去帮帮秀儿。”赵氏不等钱昱出声忙抢着说道。 钱昱暗地里叹了口气,跟着赵秀儿出了门,瞧着院中的陈米,微微一叹,这她哪里搬得动,正好,不是想试试她吗?那她就试给这姑娘看,想来这姑娘心气不小,不愿意嫁个孬种吧? 钱昱装模作样的开始搬,那样子就像用了全力,可最后累的直接坐下来,呼呼的喘气。 “没用的废物,中看不中用。”赵秀瞧在眼里嘴里轻声嘀咕着,来到钱昱跟前道:“表哥快起来,地上脏,这陈米就放这吧,我爹和我哥两个人搬有时候还搬不动。” 钱昱闻言简直好笑,明明那句厌恶的话她的真切,一转眼就成了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了,看来,这姑娘当真不是善茬,所谓厉害之剑不可近,厉害之人不可亲,她还是早走为妙。 “秀儿!”门外一声响,跑进来一半大的小伙子,瞧见钱昱眨了眨眼,“钱昱,你咋来俺赵家庄了?” “走亲戚。”钱昱张嘴说了三个字。 “走亲戚?”小伙子嘟囔一句也没细问,“哎呀,管你来做什么的,反正见到你太好了,来,快帮我写封信。我爹也真是,我才去你姑爹那上了几回学啊,就吹牛说我什么字都会写,这不,田大爷要写家书,就找我家来了。” 钱昱一听,瞧着那张纸,啧啧,确实不少错别字,要在以往帮就帮了,可眼下帮了说不定就闯大祸了,那赵秀姑娘还在旁边看着呢! “赵刚啊,我也不会写啊。”钱昱说着朝小伙子眨了眨眼,“对了,你来干什么来着?”钱昱故意提醒赵刚。 “我,我找秀儿给我写家书啊!可,这不看见你了吗?你......”赵刚滔滔不绝想继续往下说。 “咳咳。”钱昱故意咳了几声,拉着赵刚的手微微用力,“赵刚,你忘了我不识字吗这般羞辱我,你念过几天书了不起啊!” “啊?”赵刚表情痛苦的瞧着钱昱,虽然搞不懂可也不敢继续往下说。钱昱轻轻推了一把,赵刚来到秀儿面前,“嘿嘿,秀儿,你给我写封家书吧。” “好啊,你跟我来。”赵秀眯着眼带着赵刚进了草棚下。 钱昱见状拍了拍手进了里屋,趁表叔出去便央着赵氏走。 “刚哥儿,你给我表哥很熟?”赵秀一边写家书一边问道。 “对啊,我进学堂那会,他还代他姑爹教过我们两节课,你不知道,他可厉害了,那一笔字绝了,这还不算,他心算特别厉害,他还教我们一种奇特的法子,比如,建个瓦房二十五两,建七十间瓦房,就是,就是这样。”赵刚说着夺过笔列了个方程式,“就是这样,厉害吧,我也想像他那样,说一串数字,立刻就报出总数,帅气。” 赵秀儿闻言低声笑着,看起来表哥是不想娶她啊,本来她还不想嫁,可当个账房先生总比在家种地有出息有面子不是。送走赵刚,便去找自家娘说悄悄话。 “娘,你去跟爹说,说,我,我愿意。” “啥?真愿意啊,大了六岁呢!”赵秀娘有些不愿意。 赵秀闻言道:“娘,老呆在厨房也没见到人,要不,你去里屋瞅瞅,长得还,还不错,不像二十一岁的人。” “那,那也不好,钱家二房都穷到根了。” 赵秀儿闻言道:“娘,秀儿有法子,让大表婶子吞进去的再吐出来,我嫁过去,迟早把那三十亩田弄到手。” “你呀!”赵秀儿娘摇了摇头。 傍晚,钱昱在苦盼中迎来了曙光,赵氏终于肯走了。 “昱哥儿,打明起,多来走动走动,赵家山里有什么活多帮帮,留个好印象。”赵氏提着一只猪头坐在牛车上眉开眼笑。 “奶奶,我不去。”钱昱一边赶马车一边接着说:“奶奶,孙儿给你说句实话,我不想结这门亲,打明个起,我再不踏进这赵家一步。” “为啥,为啥啊?秀儿多当人意。”赵氏急了,她还想趁机会要点嫁妆,要几头牛和猪她都想好了。 “再当你意,我也不娶。”钱昱在赵家瞧着赵氏言语间的意思,早就猜透这老太太打什么主意。 “你,你,你这不孝的逆孙。”赵氏破口大骂,“你等着,看奶奶不告诉你娘。” 钱昱闻言勾起唇角不再言语,你去吧,没人拦着,那赵秀儿小小年纪就会看风使舵,伶牙俐爪,最重要的是心肠不怎地,慢说跟她接亲了,当亲戚走她都不乐意。 晚上,钱昱回了家洗漱一番坐在树下乘凉,她很想自己的父母,她妈妈以前是浙江越剧团的一位小生,现在在戏校教戏,她还记得,小时候妈妈要把自己送去戏校,她死活不同意,考进了浙江大学学了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 “可怜天下父母心,爱儿疼儿总是情,娘把儿一寸一寸养成人。”钱昱轻轻哼着越剧,现在仿佛哼着越剧,就会和妈妈离的近了一般。 苏玉兰从小灶出来时便听见钱昱唱的,这调子她有些熟悉,好像是的笃小曲。 钱昱闻声转头瞧去,一双眼眸还未从思亲的情绪中走出来。苏玉兰瞧在眼里只以为是下午之事惹的钱昱不开心了。 “哎。”钱昱无声叹了口便转过头去,第一次知道什么是非分之想,罢了,人家两情相悦,有自己什么事啊,当罢了就罢了,或许是一生当中的陌路人吧!自己还是收心思奔小康吧,明天鼓起精神去窑场学手艺去,将来自己住宅院吃香的喝辣的才是实际的,荷包里的银子多了,也好收养个小娃娃养老。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钱昱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穿起她唯一的淡黄色长衫,蹲在院中,拿着布擦着脚上的鞋,今日是去窑场的第一天,必须打起精神好好学。 “阿昱啊!”钱昱打着哈欠打开房门,“起这么早啊!” “恩。今儿个要去窑场,怕晚了。”钱昱闻言站了起来,低头瞧着自己洁白的鞋底,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便是与苏玉兰错开,昨儿个刚表白被拒,今儿个一起走少不了彼此尴尬。 “哦!那是得早起。”钱母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阿昱,不是你的再想也没用,听娘的,正了八经娶个会过日子的回来,那严家姑娘虽然长的差了点,可人不坏,断不会跑的,咱们一个村知根知底的不是。” “娘!”钱昱一听头皮发麻,她这个娘还真是锲而不舍,“咱不提说亲的事了,你放心,从今后我不再存非分之想,但你也别让我娶严姑娘啊,我是真不喜欢。” 钱母闻言瞪了钱昱一眼,随后走到水缸前一边舀水一边道:“罢了罢了,都一个体性,那脸蛋漂亮能当饭吃啊!行了,便擦了,已经很干净了很英俊了,去,看看饭好了没有。” “啊?”钱昱闻言下意识朝小灶瞧了眼,放下擦鞋的步慢慢腾腾的往小灶走去,眼看就要鼓起勇气进去了,门外却来了不速之客。 “弟妹,昱哥儿,哎呦,大喜呀!”门未开,便听见长婶周氏的大嗓门,接着门被吭哧的推开,长婶周氏面脸笑意的走了进来:“弟妹,我给你道喜啊。” “一不过节,二无彩事,哪里来的喜?”钱母见到来人该做什么便做什么,瞧都不瞧周氏一眼。 “啊哈哈!”周氏闻言干干的笑了几声,瞧着小灶前的钱昱立刻有了精神:“昱哥儿,你的喜事来了。有人啊,要给你说亲。” “说亲?”钱母听见这两个字有了反应,连忙站了起来,貌似这疯婆娘没这么好心吧? “是啊,昱哥儿名声被那姓苏的贱人糟蹋了不是,这十里八村敢嫁过来的少之又少,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跑断了两条腿,千打听万打听,才打听到一户人家要说亲。”周氏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好似她真受了多大的累一般。 钱母听着便觉得蹊跷,微微皱眉道:“是哪户人家?哪个村的?” “呵呵,那户人家从祖上就以打猎为生,因此常年累月就住在山上。”周氏说着底气便有些不足,清了清嗓子道:“虽然日子清贫些,可也是正经人家嘛。要不是她小叔急着要娶婆娘,她婆婆断然不会卖媳妇。” “什么?”钱母闻言瞪起了眼,捞起旁边的扫帚道:“好啊,你个癞头鼋,我就知道你没按好心,走!” “哎呀,弟妹。我怎么会没按好心呢,那寡妇为人老实又孝顺,年轻守寡也蛮可怜的,而且长的还不赖,尤其那一双眼睛会勾人,要不是我千求万求,那郑家大娘还不同意呢!”周氏说着拍了怕身上的土,“你当我不想给昱哥儿说个姑娘啊,可哪个姑娘肯嫁她嘛,再说,昱哥儿都这么大了,身边没个女人能行吗?还有你,就不想抱孙子?” 钱母闻言低头沉思起来。 钱昱一见心道不好,连忙走上前道:“长婶为我好,我都记下了,只是,对方是寡妇,这,这不好吧,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侄儿不想惹麻烦,再说,大哥和三弟都娶了个姑娘,我娶寡妇怕是会给咱们钱家丢人吧?”钱昱前几句表明自己的立场,坚决不娶,后面几句是提点自家的娘。 果然,钱母闻言果断拒绝,分家的时候低了一头,儿子娶妻再低一头,日后还不得被这疯婆娘埋汰死? “弟妹,昱哥儿,你们再想想,家里没钱跟我说啊,我出三两,你们出三两,这婆娘不就有了吗?”周氏有点急,昨个晚上自家婆婆已经发了话,要娶赵秀过门,这不是让她把白花花的银子都送给二房吗? “不需再想,我们阿昱长的哪点差了,我还就不信娶不到个姑娘。”钱母说罢转身进了小灶。 钱昱一见钱母走了,连忙也跟着进了小灶。至于周氏如何离开的谁也不曾瞧见。 此刻,饭桌上钱母气愤不已的数落周氏,钱昱和苏玉兰默默无语的往嘴里扒饭。 “哎,我说,你们咋都不说话?”钱母说了那么久,见二人一点也不附和自己有点生气。 钱昱闻言放下碗,擦了擦嘴道:“娘,我赶时间,先走了。” 话音一落,苏玉兰抬头瞧着钱昱,这还是钱昱第一次不等她,果然为昨天的事情在生气吗? 钱昱匆匆一瞥,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被拒绝的是她,她尚且没哭,这刘姑娘怎么哭的一双眼都肿了?疑惑间转头望去,恰好对上苏玉兰的眼眸,惊的苏玉兰连忙低头掩饰。 “咳咳。”钱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两个娃该不会彼此动心了吧?他们钱家可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家,哪有本事让刘姑娘家里退婚嫁给自家阿昱? 一声假意的咳嗽,让二人更加尬尴,苏玉兰更甚,红着一张脸坐立不安。 “娘,我走了。”钱昱说罢转身匆匆离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咳咳,刘姑娘,也赶快去吧!”钱母说罢自己将饭收了起来。 苏玉兰出了门,慢腾腾的跟在钱昱身后,不敢走快了,也不想走的太慢,二人之间的距离竟比头一回去县里隔的还要远。 钱昱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应该看开些,情侣之间分手了的不也有的是吗?自己这还没开始,说起来也不算惨的。况且,人家姑娘拒绝恰好说明她贫贱不移,对感情忠贞的很,并不因为秀才一穷二白就另抱琵琶,说起来也没什么错啊!自己这样不搭理人是不是矫情点? 想到这,钱昱停了步伐,转身瞧着远处的苏玉兰,站在原地等着,瞧着一步步走来的苏玉兰,钱昱抱着胳膊摸起了下巴,真是瞧不出来,这姑娘看似柔弱的很,却有胆量私奔,这刘姑娘的思想还蛮进步的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敢于冲破封建枷锁的。在这吃人的封建社会,还敢私奔,这种胆魄,要在现代的社会,说不定就是女强人。可惜,这是古代,一旦被发现了就要被浸猪笼了,况且,封建社会下女子根本就没有机会展示才能,只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过一辈子。 苏玉兰老远便瞧着钱昱停在那,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怎么办?怎么办? “刘姑娘,快走,一会太阳该毒了。”钱昱见苏玉兰几乎不走了,便喊了一声。 苏玉兰走近了,钱昱很自然的转过身,不久,二人肩并肩的往前走。 “那个,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你便直说。还有,你的工钱和洗衣服的钱不用再给我娘了,你自己留着,秀才现在也不能挣钱,你们俩孤苦无依的,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钱昱只觉得自己应该帮帮这个大胆的女子,一个古人,不容易啊。 苏玉兰闻言侧头瞧了瞧钱昱,心里顿时慌乱起来,当时借宿钱家的时候,秀才撒谎说腿好了就送表妹回家,怎么听恩公的话,像是他们不回去了,莫非,恩公猜到了他们是....... 钱昱瞧着苏玉兰吃惊的表情,顿了顿善意的笑道:“你不必害怕,我不会对人说的,再说,你们追求自己的幸福按理也没什么大错。” 话一落,苏玉兰更加吃惊了,私奔可是被人唾骂的事情,怎么恩公说的那般轻巧。 其实说的轻巧,心里也不轻巧,毕竟是喜欢的,那颗心像是那车辙碾过一般,总有种自家女朋友被别人抢了去的感觉。 “那个,其实,你不姓刘吧?”钱昱走着走着苦笑一声,亏她还说喜欢人家,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轰!!!!!!” 苏玉兰停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第二十七章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苏玉兰站在原地好似灵魂出窍一般。 钱昱走了两步察觉不对劲,回头一瞧,心里咯噔一声,这姑娘该不会是被她刚才的话吓坏了吧? “刘姑娘,刘姑娘?”钱昱快速走到苏玉兰跟前,抬手在苏玉兰眼前晃了晃,见其没有反应,便抚上苏玉兰的肩摇了起来,“刘姑娘!!!” 苏玉兰回过神,任由钱昱摇晃着,一双无神的眼眸愣愣的瞧着钱昱,微微动了动嘴,良久轻声问道:“你,都知道了?”苏玉兰说的小心翼翼,本来清澈的双眸始终不敢瞧钱昱一眼。 “恩?恩。早些时候就知道了,不过,你不要怕,我没有恶意。”钱昱闻言放开苏玉兰,小声回道,生怕惊着摇摇欲坠的姑娘。 苏玉兰闻言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红红的双眼布满了震惊,世界上哪有戴了绿帽子还不生气的男子? “你,你从哪里知道的?”苏玉兰别过头诺诺的问了一句,随即而来的便是浓浓的无助感和迷茫感, 钱昱将苏玉兰的神情瞧在眼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依旧照实说道:“有一次,秀才说漏了嘴。” “什么?”苏玉兰闻言小声嘀咕:“这怎么可能?”若是说漏嘴,秀才没理由不告诉她,更没有理由继续住在钱家才是。 “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你安心住在我家就是。”钱昱只当眼前的姑娘受了惊吓,随即又道:“对了,你不姓刘那姓什么?” 苏玉兰一听这话顿时愣了,钱昱原来并不知道,适才两个人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在这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她的心提起又放下,到此时更是不上不下,她倒是希望钱昱是真的知晓了,要打要骂她绝无怨言,这样也比日日夜夜受良心谴责的好。自己犯下的错,总要有承认的勇气才是。 “恩公,我......”苏玉兰下定决心要道出实情,毕竟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大娘和钱昱的好。 钱昱一瞧苏玉兰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只以为人家姑娘不信任她,便道:“刘姑娘,若是为难不说也行。” 苏玉兰鼓起勇气要说的话被钱昱打断,动了动嘴唇,犹豫一小会暗暗给自己打气道:“我姓苏,我......” “哦,姓苏。姓苏?”钱昱闻言瞪大双眼,打量着苏玉兰。那缺德的新娘子也是和人私奔的吧?而且也姓苏,莫非?不,不会,这世界这般大,绝不可能这般巧,再说眼前的姑娘勤劳朴实,不像是那个缺德的新娘子,一定是自己想多了,随即释然的笑道:“哦,你也姓苏啊!” 苏玉兰两次鼓起勇气,均被钱昱给打断了,再想说也没了那种‘壮士断腕’的决心了,几次欲言又止,这大概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缘故吧。 钱昱本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现在更是已经明确了秀才和这位苏姑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本着以前的原则,绝不当第三者,从此就将苏姑娘当成朋友吧。 “快走吧,太阳该毒了。”钱昱收拾好情绪便转了身,可能从一开始,自己就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心,那样,心便不会这般难受了吧! “恩公。”苏玉兰跟在钱昱身后轻轻唤了一声,“你,你恨她吗?” “她?谁啊?”钱昱闻言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就是,大娘给你聘的那位......”苏玉兰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自己。 钱昱闻言回道:“谈不上恨吧,毕竟我也不认得她,陌路之人哪来的恨?”虽然不恨,可是厌恶,走就走吧,还专门弄点鸡血撒地上,用心险恶,果然最毒妇人心,长的也一定是面目可憎的那种。 “陌路之人?”苏玉兰小声重复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钱昱是好人,此生她注定要欠钱昱的,眼下唯有做牛做马来报答了。 钱昱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告诫自己,将爱慕转化为友情,一路上默默无语不再和苏玉兰交谈,苏玉兰也因心中愧疚缄口不言。很快,二人分开了,一个进了米铺店,一个往西走进了张记窑场。 钱昱轻轻推开木门,便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不少男子脱了上衣也不知在捣鼓什么泥,钱昱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是钱昱吧?东家在里屋等着呢!跟我来吧。”一小哥穿过那群男子来到钱昱身前,自顾自的说完也不理钱昱,转身就走。 钱昱深呼吸,绕开那群男子往里走去,一进门便愣了,张渊躺在老爷椅上闭着眼,右下手方向差不多半米远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女子专心的瞧着手中的账簿,一边瞧着一边给张渊汇报,期间从未抬头朝门帘那边瞧一眼,样子十分专注。 “恩,珊珊做的不错。”张渊听完睁开眼,“待会给二窑、三窑的管事说一声下去,今年的上等瓷器多生产一批,普通瓷器多生产三批,七月份必须都生产完。” 张宁珊闻言合上账簿,不解的问道:“伯父,为何生产这么多?” “今年打算往外面销,这是我年轻时候便想做的事,只是那时候的家业还不足够让我远洋过海。再不做,我就老了。”张渊说到此瞧了眼钱昱,他重视钱昱,不仅仅是因为那份善心和毅力,他所看重的是钱昱的见地和胆识。 钱昱站在一边听着,嘴角抽动两下,这张家从主子到刚才那位小哥都是自顾自的说,这难道是张家的规矩? “可是,伯父,咱们没有路线,也没有人脉,这样......”张宁珊满脸的焦急,将瓷器卖到其他国家,有着太大的风险。 “这你不用担心,船和镖局我都找好了。再说,女儿国和天堑国就是一个岛,出了海还怕找不到吗?”张渊说着朝钱昱招了招手,“钱昱,你来。” 钱昱闻言眼皮跳了跳,自己这么大的人进了屋,这伯侄俩自顾自的说着,瞧也不瞧她,她有种穿了隐身衣的感觉。 “张老伯。”钱昱走近两步。 “恩。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三弟的女儿,目前虽说是我在当家,但窑场上的大小事都是我这侄女在管着。”张渊说罢瞧着自家侄女,“珊珊,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钱昱,好好栽培着。好了,你们聊,我去后堂休息一会。” 钱昱闻言不可思议的瞧着张渊,眼睁睁看着这老伯走出屋,张家不是有儿子吗?这可是古代,难道张家传女不传男?不大可能,那就是张老伯为人开放,有才者居之? 张宁珊抬眼打量着钱昱,这就是伯父给她选的夫婿?除了长的清秀一些,看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反而瘦瘦弱弱的,这样的人能帮她管理好窑场?张宁珊微微敛眉,站起来走到钱昱跟前,看着不高,没想到竟比她看出半个头,可是就算高出半个头在男子当中也不算高的。 “我这里有几份活,头一份,跟着这里的王老师傅学做瓷器,第二份跟着三窑的于师傅去山上采澄泥。第三份,跟着田师傅学如何雕刻瓷器。你选那一份?”张宁珊说完重新做回椅子上。 钱昱闻言想也未想便道:“我选第二个,跟于师傅上山采澄泥。”作为一个门外汉,自然要从最基础的做起,况且,找澄泥可不是件简单的活,学会了以后用处大了。 张宁珊闻言不得不好好打理钱昱,来这的人她都会三个问题,几乎就没人会选看似最简单工钱又最低的活,都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眼高手低的主。伯父看重的这个人真的有点与众不同。 第二十八章 日升半空,钱昱退出张家书房,跟随三窑的于师傅上了山。山中百鸟齐鸣,绿草如茵,草儿茂盛处一条小溪缓缓流淌。 此刻的钱昱已换下那淡黄色的长衫,身穿张家窑工服,头戴深蓝色的帽子,领口、袖口以及脚上的白足袋都十分白净,整个人显得愈发清爽。 “师父,你说,咱们三窑人本来就多,大小姐怎么还往咱三窑里塞人?”一身背篓子的青年男子跟在于师傅后面小声道,“这个钱昱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 “住嘴,你知道什么?这钱昱可是东家看重的,日后,指不定你我都要听他的,小心祸从口出。”于师傅瞪了眼自己的二徒弟,背着篓子紧走了几步赶上钱昱。 “钱昱,别往前面走了,上面都是高岭土,没多大用。澄泥一般离水源近,跟我来。”于师傅说罢从篓子里取出镰刀,将沿途长的高的草和树枝砍去。 钱昱闻言双眸刷的亮了起来,以前没事经常读课外书,对着瓷器稍稍有些了解,到了明清两代,瓷器大多以瓷石和瓷土,也就是高岭土为基本原料来烧制。没想到现今也有高岭土,看来这种瓷土在现今朝代还没有人尝试过,钱昱想到此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于师傅在离小溪五十米处停了下来,放下篓子,取出里面的罐子和铲子,除了草,从里面铲出一黏性较强的泥,放入罐中。 钱昱仔细瞧了一遍便背着篓子走开,这采澄泥,首先要学会根据地形、土质等各方面辨别澄泥所在地,最关键的是,不是所有澄泥都适合做瓷器,这难度在此基础上便加大了。 日升当空,钱家的门被敲开,钱昊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嘴里叼着柳树叶子道:“二婶?” “昊哥儿,做什么?”钱母在小灶刷锅,闻声走了出来。 “二婶,后天是奶奶的生日,奶奶说了,今年的生日让二哥也去。”钱昊说着向四周探了探头道:“二婶,二哥不在啊?” “嗯。”钱母心不在焉的应着,刚分家那会子是不让他们娘俩进门,后来自己儿子出去闯了,再也没踏进那个家半步,如今让阿昱去祝寿,该不会真让阿昱娶赵家那女娃吧? “咦?你就是我姑爹的学生吧?”钱昊探头探脑间,发现一男的坐在草棚前,拽开袍子便走了上前。 钱母见状也未在意,皱着眉头回了小灶。 “正是,在下姓张,是赵武十四年间的秀才。”张秀才瞧着手里的史记头也不抬答道。 钱昊一听轻哼一声,这样的酸秀才他见的多了,屁股一撅坐在张秀才旁边道:“原来是秀才老爷啊,真有才,不像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除了会转钱财,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张则闻言刷的抬起头,双眸发亮道:“那可是大本事啊,不知兄台有何赚钱良策?” 钱昊瞧着张则态度转变,心顿时飘飘然起来,低头瞥见秀才腰间的玉佩,眼珠子也转了起来,“秀才老爷,县里的清河赌坊你知道吗?那是我兄弟开的,我赌一次赢一次,少则三四十两,多则五六十两,现如今,我箱子里的银子这么高?”钱昊说罢便用手比划着。 张则一听赌字心中犯疑起来,可经不住银子的诱惑便多了几句。 “兄台当真能赌赢?” “那还用说,就没有输过。”钱昊拍了拍胸口道。 张则闻言抿了抿嘴问道:“这赌一次得多少本钱啊?” “不多。”钱昊见鱼儿上钩便道:“不过,这本钱越多赚的便也越多,我今儿个下午要去,赌十两,能赚四五十两。秀才老爷去吗?这银子不赚白不赚,我带你去,我兄弟肯定照应你。” 张则闻言神态扭捏起来,他现在缺的就是银子,有了银子就能让玉兰过上好日子了,可,可这本钱上哪里去弄? “不瞒兄台,我出门走的急,身上没带银子。” 钱昊闻言隐晦的笑了笑道:“我看你这玉佩值几个钱,不如先当了。” “那怎么成,这可是我张家嫡传的玉佩。”张则一听连忙握住玉佩,一脸的戒备。 “哎,先当掉,别当死咯,赢了银子立马赎回来就是。”钱昊闻言立刻回道,这到嘴的鸭子怎么能让它飞了呢! 张则低头沉吟着,这年头,到处都需要银子,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午后一刻多,于师傅一行人背着篓子回了窑场。 “于师傅,大小姐请。”张宁珊的三丫鬟阿月走近前道。 “好,这就走。”于师傅放下篓子跟随阿月进了书房。 书房分为两间,里间外人不得进,外间座椅前放下了帘子,张宁珊坐在帘子后翻着账簿,听见于师傅进来便起唇道:“阿花,赐座。” “是,小姐。”阿花闻言从帘子里走出,搬了把银子放在门边处,道:“于师傅,请坐。” “谢大小姐。”于师傅闻言轻扯衣袍坐了下去。 “澄泥采的如何?”张宁珊嘴里问着,拨弄算盘珠子的手却未因此停顿过。 “回大小姐,澄泥的量已经采足了,绝不会耽误明天的烧制。” “恩。”张宁珊轻声应着,却也不再问话,于师傅急的满头汗,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伺候张宁珊笔墨的丫鬟阿好见状不得不出了帘子,走到于师傅面前唇语说了两个字:“钱昱。” 于师傅见状猛然醒悟,原来大小姐是想知道钱昱的情况啊! 阿好见于师傅如此,便轻声轻脚的走了回去,自家小姐脸皮薄不想主动问,这于师傅又是个糊涂的不主动提起,这样耗下去,耗的自家小姐烦了,这于师傅明天铁定要吃暗亏。 帘子轻轻拉来,阿好侧身走了进去,抬头便见自家小姐若有若无的朝自己瞥了眼,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自己多事,要去后院洗三天衣服了。 “回大小姐,今日的澄泥不仅量足,土质也好。钱昱自己去寻了三处,虽然两处寻错了,可头一回能寻到一处这已是不简单的。而且全程不见他寻机偷懒,查看地形也有模有样,是块好苗子。只是......”于师傅说着说着便有些支支吾吾。 “只是什么?”张宁珊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 于师傅心里一震,这么多年,大小姐找管事的谈过无数次话,只要在算账,无论多大的事,手中的算珠子便没有停过,如今这般,看起来这钱昱果然不简单啊! “只是他没啥力气,背着篓子颤颤巍巍的,走的特慢,也不知现下回来了没有。” “身子弱?”张宁珊闻言微微敛眉,随后重新拿起算盘,“知道了,于师傅回吧。” “唉!”于师傅闻言连忙起身,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阿圆,去换丁护卫进来。”张宁珊在于师傅走后便吩咐自己的丫鬟道。 “是。”阿圆肥嘟嘟的小脸蛋颤了颤,拉开帘子走了出去。 “阿好。”张宁珊收了账簿,抬眼瞧着收拾笔墨的丫鬟,不再多言。 “是,小姐,阿好知道了,阿好这就去。”阿好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她就知道她逃不过去,当心腹丫鬟难啊! “小姐,阿好......”阿花见状小声说着。 “怎么,你也想跟去?”张宁珊眯着眼道。 “阿花错了,阿花给小姐泡茶去。”阿花说罢连忙进了里屋,她怎么忘了,在小姐跟前千万不能求情,小姐说是错的,哪怕她再对也是错的,当一等丫鬟难啊! 阿月瞧着阿花进了里屋,难得不再幸灾乐祸,哎,当小姐重用的丫鬟难啊! “小姐,丁护卫来了。”阿圆站在门边低着头,昨夜小姐葵水了,她不能再像往常那样放肆了,不然...... “见过大小姐。”丁护卫瞧了眼帘子后面的“东家”便低头听话。 “恩。三窑刚进了个人,手上没力气,给你三个月,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得给我把他锻炼出来。”张宁珊接过阿月泡的茶道。 “是,大小姐,三月后保管他扛三袋大米都不成问题。”丁护卫说罢便退了出去。 阿圆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肥腿,还好自己是小姐的丫鬟,不是小姐未来的夫婿,不然她死的心都有了,丁护卫锻炼家院的手段她可是见识过的,哎,当小姐未来夫婿难啊! 第二十九章 张家窑场门口。 钱昱扶着墙垣气喘吁吁,背后的篓子里放着一个大罐子,罐子里装满了澄泥,足足二十多斤,压的她肩膀火辣辣的疼,满头的汗滴答滴答的往下落,歇息片刻方才背着澄泥进了窑场。 “钱昱回来了?”于师傅正指导徒弟们粉碎、磨细瓷石,瞧见钱昱便走上前道:“那边有井,先去洗把脸。” 钱昱微微点了点头,汗还未来得及擦便被丁护卫给叫住了。 “钱昱,大小姐让你跟我学拳脚功夫。”丁护卫说罢扔了两个沙袋,“将沙袋绑腿上,跟我来。” 钱昱一听懵了,回过神来站在原地不动道:“对不住,我不学。” “这是大小姐吩咐的。”丁护卫手指木棍站在一旁微微皱眉,大小姐的话不容任何人不听。 “我是来学做陶瓷的,不是来学拳脚功夫的。”钱昱也皱起眉来,她压根就不是学拳脚功夫的料,学这个平白浪费体力和时间。 丁护卫闻言只觉钱昱傲慢无礼,若不是大小姐吩咐下来了,他才不愿教。钱昱见丁护卫不再说话,也站在一旁不开口,一时间二人僵持不下。 “钱,钱公子,小姐唤你。”阿圆小跑上前,考虑到眼前是自家未来姑爷便改了口。 “阿圆,他不过就是个窑工,叫什么公子啊!”丁护卫微微不喜。 “你懂什么呀。”阿圆说罢便让开路,“钱公子请。” 钱昱闻言只觉得蹊跷,虽然被人重视是好事,可她有自知之明,眼前她就是一个学徒,这一等的丫鬟干嘛对她客客气气的?心中虽然疑惑,可仍任命的去了书房。 “小姐,钱公子来了。”阿圆进了书房站在一旁道。 “见过大小姐。”钱昱站在帘子外施了一礼。 “恩。”张宁珊闻声慢腾腾的从榻上坐了起来,午间稍稍歇息了片刻,声音也不似早上那般清冷,“适才为何与丁护卫争吵?” “回大小姐,并未争吵。”钱昱说罢深吸一口气接着道:“钱昱自知不是学武的料。” “进了窑场,你必须的学。”张宁珊微微敛眉。 阿月站在自家小姐身后看向帘外的钱昱,多少有些幸灾乐祸,自家小姐向来都是命令别人,没有任何解释,也不会对此作出解释的,这未来姑爷就慢慢适应吧。 “做窑工不仅要会采土、制瓷、上彩、烧瓷,还要有个强健的身体,慢不说搬整箱的瓷器需要体力,就说这长途跋涉的出去做生意,没个强健的身子你半路就倒下了,难不成你以为你可以如我这般坐马车?”张宁珊不紧不慢的说着,手里把玩着茶杯。 阿花、阿月、阿圆三人闻言惊的齐齐看向自家小姐,自家小姐竟然在解释,天,果然丫鬟和夫君的待遇不一样,自家小姐看上去是瞧不上钱昱,心里到底还是别样对待的。 钱昱闻言很是吃惊,她原只想安静的学门手艺,没成想出远门还不能坐马车,她这坐惯了公交车的人,怎么可能徒步走那么远? “明白了就出去吧,丁护卫会好好教你的。”张宁珊见钱昱不言语便开始赶人。 “是,大小姐。”钱昱说罢默默的退了出去。 丁护卫见到钱昱垂头丧气的出来,轻哼一声道:“绑上沙袋随我来。” “是。”钱昱闻言蹲下绑起沙袋来,这个年代对学徒就是残忍,可是大环境如此她能改变的也就只有她自己,再说学点功夫防身也没什么坏处。 日西斜,县里清河赌坊门口。 “输了银子还想赖账?来啊,给我剁下他一只手来,敢在我清河赌坊闹事,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清河赌坊门口,一七尺大汉撸着袖子满脸怒气的瞪着被摔在地上的张则。 “别,别。”张则吓的连连往后挪,四下张望也不见钱昊身影,“小生并非赖账,容我写张字据,日后归还。” “字据?哈哈,你什么时候听过赌坊收过字据?要么,现在还,要么,剁下一只手。”大汉说罢,吩咐小厮取过大刀,阳光下,刀刃明晃晃的。 张则一见这阵仗,吓的嘴都发白了,见大汉举起刀了,连忙闭眼大喊:“我还,我还。” “哦?怎么还?”大汉放下刀,吐了一口痰,坐在赌坊门口的台阶上。 “我,我是柳荫村张员外家的少年,你随我回家,我父自然还你。”张则说罢便趴在地上喘气,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 大汉一听,示意小厮将刀拿回去,放下袖子在张则身边蹲下道:“张少爷,得罪了,早说,不就不用遭这个罪了嘛。”说罢起身道:“去,给张家少爷拉辆马车来。” 张则闻言松了口气,回家也好,至少不用再吃野菜了,张则摸了摸发扁的肚子,突然想起家里厨娘做的焖鸡来,嘴里吧嗒两声。随后眼神暗了暗,自己走了玉兰怎么办? 日落西山,钱昱满头大汗的扶着林中的树木,冷瞧着在那武的起劲的丁护卫,心中说不出的无奈,这锻炼也得有个度,超过身体负荷那就有害无益了。 “丁护卫,我下山了,你慢慢练。”钱昱说罢弯腰解开沙袋,扶着树走了几步,忽然觉得好轻松。 “钱昱,这天还没黑呢!”丁护卫见状连忙跑上前来,“习武贵在坚持,你......” “丁护卫,你看见那树后的大石没?你若能让石头稍稍离地,我就继续练。”钱昱只觉得与这丁护卫再讲什么循序渐进是行不通的。 “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丁护卫一脸惊愕的瞧着钱昱,那大石那么大,抱都抱不过来,更别说举起来! 钱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瞧了眼快要落山的太阳,言简意赅道:“我若能让石头稍稍离地,从今后,每天何时锻炼,怎样锻炼,锻炼多长时间都要由我说了算,怎么样?” 丁护卫闻言转头向大石走去,自己试了试,根本无法让石头离地,拍了拍手上的土道:“成交,你来。” 钱昱一听从旁边寻了块方方的石头,挪到大石前不远处,走到丁护卫面前道:“丁护卫,借你棍子一用。” 丁护卫站在一旁,瞧着钱昱将棍子插入大石下,压在方方的石头下用力。不一会,他便瞪大了眼睛,大石的一边竟然真的离开地面了? “丁护卫,说话要算话。”钱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无视丁护卫的呆愣提着沙袋往山下走去,看来,对付古人就不能规规矩矩的,阿基米德的杠杆原理那可是智慧的结晶啊! 钱昱回到窑场时,里面已经没有人了,窑工们都已收拾东西回家了。钱昱摘下帽子,在井边洗了脸,从阴凉处取下一小包猪肉。窑场工作量大,每隔三天,厨房都会做顿猪肉,这可是其他窑场没有的待遇。今天正好被她赶上了,在家里连着几天顿顿都是野菜,钱母也愈发的瘦了,钱昱一想到这,心里便不好受,毕竟已经当人家是娘了,让娘饿着可真够不孝的,这样一想,这包猪肉就被省了下来。 “诶?你怎么在这?”钱昱出了窑场,便瞧见树下的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走了上前,捏着洗的发白的衣角道:“我刚从米铺出来,走到山下瞧见恩公,便来此等恩公一同回去。”在苏玉兰的认知里,钱昱是恩公,就算再尴尬,也不能当做陌路人,毕竟她心中有愧,弄的太尬尴如何报恩还债? “哦,那,那走吧。”钱昱不自觉的红了脸,虽然心里打定主意不再有关联,可听着这软言软语仍觉得脸颊儿发烫。 “咕噜......”钱昱走着走着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今天是她穿越以来劳动量最大的一天,中午又只吃了一个馒头,现在已经饿的发虚了。 苏玉兰闻声转头瞧了瞧钱昱,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酥饼,递给钱昱道:“恩公,吃吧!今天下午刚做出来的。” “谢,谢谢。”钱昱瞧着夕阳下的苏玉兰,讪讪的接了过来,她知道不能再继续动心下去,可这该死的心,已经不受控制了。按理说电视剧里的女明星好看的多了去了,她也算瞧过许多美女的人了。这苏姑娘长的也不是倾城倾国、闭月羞花,可为什么那浅浅一笑,就让她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咳咳。”钱昱吃得有些急,呛到嗓子里,憋的一张脸红通通的。 苏玉兰连忙从腰间取下竹筒,递给钱昱道:“快喝点水送一送。” 夕阳下,古树旁,钱昱一手拿着酥饼,一手拿着竹筒,呆愣愣的瞧着苏玉兰,良久一叹道:“苏姑娘,你想家吗?” 苏玉兰闻言一愣,心中啾啾然,能不想吗?纵然爹娘待她不如哥哥弟弟那般,可好歹那也是自己的家。 “我想家。”钱昱瞧着山下的空谷淡淡的说道,随即一愣,转头笑道:“我想家了,咱们赶快回吧,娘该等急了。” 30 夏夜,月儿高挂空中,家家户户都已掩门,唯独钱家的门是半掩的。 苏玉兰一人坐在院中,一双美眸直直的盯着门口。夜,挟着微凉的风,徐徐的吹过她的脸颊,秀发随风往后飘起。月光下,瘦弱的身影显得越发的凄凉。 钱昱不停的在屋里踱步,她倒不是担心张秀才,毕竟一个男子再怎么书呆也不至于忘记回来的路。反倒是屋外的姑娘,坐在院子里已经快三个时辰了,夜里的风渐渐凉了起来,再呆下去对身子无益。 苏玉兰盯着半掩的门,虽不知秀才去了哪里,但她坚信,秀才是不会抛下她独自离开的,认识这般久,为人处事自然了解一些。想到这,苏玉兰微微敛眉,她和秀才打小就认识,秀才在她及笄后第二年,托阿芳姐带了封信,当时阿芳姐和一群要好的姐妹催她赶紧应了,秀才识文断字,人又老实,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好,但心里总觉得私定终身不该是一个女儿家该做的,便没有应下来。后来隔壁的春丫与东村的小铁匠来往愈发频繁,阿芳姐又在耳边说张则这好那好,拖到来年春天她点了头。相爱一年多了,期间一直淡淡的,瞧见了就多说几句话,瞧不见她也不会像阿芳姐想见她哥哥那般想见张则,她完全没有阿芳姐那样急切切热盼盼的心思,但也不讨厌张则,比起村里那令人讨厌的王炳强,她还是愿意同张则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在一处也不错。后来张则拉她私奔,不听从其父与她断了往来,为她愿意抛弃安逸的生活,那份大胆,那份毅然决然的神态令当时无助的她燃起了希望,在那一刻她对张则有了几分别样的感觉,虽然后来餐风露宿,可她心中依旧是暖的,她坚信会与秀才有个温暖的家。想到那一刻,苏玉兰的眼眸闪了闪,当时老父逼她嫁给一个陌生人,她是多么无助多么害怕多么恐慌,相救唯有张则一人,这般一想,心中那隐隐要钻出来的“后悔”便又沉了下去。她只是一位平凡的女子,猜不到父亲给她选的夫婿人品如何,即使再来一回,父亲逼她嫁与陌生人,她还会逃,即使张则不在,她自己也会逃。 “咚,咚,咚!”不远处的寺庙传来三声钟响。 苏玉兰闻声搓了搓手站了起来,将凳子放在一边,轻声轻脚的往门外走去。她要去找张则,或许脚不好跌在哪里回不来,或许夜深了宿在破庙里。 屋里的钱昱见状连忙开门追了上前,拦住苏玉兰道:“这么晚了,你做什么去?” “秀,秀才至今都没有回来,我想,去找找。”苏玉兰闻声低着头,不敢去看钱昱,钱昱越是担心她,她越是觉得没脸。尤其是在钱昱面前提张则,让她觉得自己是那种背夫偷汉的女子,这种感觉让她连死的心肠都有了。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才是自己的丈夫,她应该像其他女子一样守妇道守本分,可,可是从她跟秀才逃走那天起,她就决定要与秀才生死相随。离开了家,就意味着抛弃了所有,眼下她只有秀才。今生注定要亏欠钱昱的,只盼今生能有机会偿还一二。 钱昱抿了抿嘴,良久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道:“我陪你去。”钱昱承认遇见这苏姑娘,自己以前的准则都被打乱了。她曾跟自己正失恋的闺蜜说过,别以爱的名义,耽误自己和别人的时间,纠缠的人往往是最令人厌恶的。可是现在,她虽不想纠缠,但也不放心眼前的姑娘夜半时分独自出去,这个理由难道不算是打着“爱”的名义吗?钱昱苦笑一声,一旦动了心,是万事不由人啊! 苏玉兰闻言惊的抬起头,嘴动了动,背过身抬手抹去要流出的泪。钱家母子都是清白善良的人,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接受他们给予的好,更何况,人家根本不知道她是苏玉兰,这般的好叫她如何受得起? “恩公,你也累了一天了,我自己去找就好。”苏玉兰说罢便开了门走了出去。 钱昱见状也跟了出去道:“一起找吧,这大晚上的,不安全。”说罢便迈开腿。 夜色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沿着小路寻去。 “这有个坑,小心点。”钱昱转身瞧着身后的苏玉兰,磨蹭半天问道:“若是,若是寻不到秀才怎么办?”钱昱心里有些怕,怕苏玉兰会做傻事,现在的苏玉兰浑身上下一点生机都没有,她不得不担心。 苏玉兰闻言身子微微颤了颤,呆望着远处黑乎乎的山形默默无声。 渐渐的,天际发白。 “先回去吧,秀才或许已经回去了。”钱昱忍着困意瞧着脸色发白的苏玉兰,她隐隐觉得秀才可能离开了,可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虽然她钟意苏姑娘,但仍不想看到痴情女子负心汉的场面,无论对哪个时代的女子,这样的情况都令人心痛。 苏玉兰在树下呆愣片刻,方才点头:“好。” 钱昱见状微微一叹,不死心的往四周瞧了瞧,她现在无比希望秀才回来,她不想看到眼前姑娘眼里的失望、痛心、无助。下午,苏姑娘眼里还有着浅浅的期冀,现今如同一潭死水一般。 苏玉兰回到钱家,不见秀才身影,微微一愣后如同往常那般开始做饭,仔细的将野菜清洗干净,跟没事人一般。 钱昱瞧着苏玉兰眼神有了波澜,双眸中失望下藏着淡淡的愤恨,心知苏姑娘不会寻死,便草草吃了早饭,起身往县城而去。 窑场上工早,不比米铺,钱昱出门比往日早了一个时辰。 苏玉兰洗了碗,便开始打扫房屋。钱母瞧着那瘦弱的身影开始犯疑,当初明明是表哥要送表妹回家,怎么到如今表哥自己个走了,这很不对劲! “刘姑娘,歇会吧。” “大娘,我不累。”苏玉兰勉强的笑了笑,虽然她不信秀才就这么离开了,可一天一夜了,她的心已经渐渐沉到底了。她是有些怨的,既然无法与她走到底,为何当初信心满满的要自己跟他走,再苦再累她都不怕,可为什么,给了她希望又狠心的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钱母看着忙忙碌碌的姑娘,微微一叹,起身走了出去。 苏玉兰收拾好房屋,稍稍整理下自己,关了门准备上工去。在米铺做完饭便匆匆往柳荫村赶去,这条道她再熟悉不过,到如今走在这通往家的路上只觉得芒刺扎心,疼的紧。 苏家屋舍正燃着炊烟,苏玉兰绕道后面,透过橱窗,只见阿芳姐正在灶前忙活的,微微抿了抿嘴,苏玉兰弯腰拾起小石子朝里扔去。 “哎呦,谁,那个王八蛋戏弄老娘?”阿芳姐气嘟嘟的转身,瞧见苏玉兰,手里的木铲掉在了地上,“玉兰?”阿芳愣了一会扯下围裙跑了出去。 “玉兰!”阿芳紧紧的将苏玉兰抱住,“玉兰,你可还好?” “恩。”苏玉兰轻声应着,还未说明来意泪便流了下来,趴在阿芳肩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玉兰,玉兰。”阿芳拍着小姑子的背,“都是嫂子不好,嫂子,哎,以前咋瞧不出秀才是那样的人。” 苏玉兰一听,连忙分开,问道:“阿芳姐,你怎么知道?” “昨儿个,秀才回家了,在张家门前,张老爷当着村里的面狠狠的揍了秀才。”阿芳说着说着便支支吾吾起来,最后狠了狠心问道:“玉兰,告诉嫂子,这么久,那秀才有没有,有没有碰,碰过你?” “阿芳姐!”苏玉兰闻言微微侧了侧身,良久道:“没有,我,我从没让他碰过。” “呼!还好,还好。”阿芳姐闻言双手合十,“张老爷给秀才定了一门亲,下月便要迎新娘子进门。” “什么?”苏玉兰闻言身子往后退,脚后跟碰到石头跌在地上,“秀才,秀才他为什么......” “玉兰,别伤心,村里的人都不知道秀才和你的事。你不知道,你逃走不久后,钱、钱昱找上门来了,我和娘都觉得,他人不错,等爹回来,咱商量商量,看看钱昱......”阿芳的话未说话,便被苏玉兰的哭声打断。 “呜呜......”苏玉兰蜷缩在一旁,头埋进腿里嘤嘤的哭声,声音虽小,可身子哭的一颤一颤的,本就伤心的她听见钱昱二字哭的更甚,她所做的事,怕是任何男子都无法原谅的,她也没脸去求人原谅。 “玉兰,别哭,别哭。”阿芳瞧见苏玉兰这般,心中万分后悔当初缩合她和秀才,本以为秀才人老实,可以托付,没成想,半路便把人给抛弃了。 苏玉兰哭了良久,轻轻抹去泪道:“阿芳姐,我想见见秀才,你帮我吧。” “玉兰,像那样没心没肺的人,你还见他做什么?”阿芳闻言一脸的不愿意。 “不为其他,就去问句话。”苏玉兰拉着阿芳的手摇了摇。 “哎,等下月吧,眼下张老爷派人盯的紧,我要去骂他都没进的去。下月秀才成亲,我再安排你进去。”阿芳妥协了,将苏玉兰扶起,“回家吧!” “不!”苏玉兰摇了摇头,“我得回去一趟,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回哪里?”阿芳担心的拉着苏玉兰的手,“如今秀才都回来了,你还回去做什么?” “我回钱家去。”苏玉兰说着硬生生忍住泪,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哭了,负自己的人走了,自己负的人还在,等农忙过后,她就去坦白,是打是骂是沉塘,她都没有任何怨言。 “钱家?”阿芳闻声连忙问道:“哪个钱家?” “尚河钱家。”苏玉兰苦笑道:“我害得他,说不上媳妇,他却给了我和秀才容身之所,阿芳姐,我,我对不住他。”苏玉兰说到此连忙抬手擦去眼角的泪。 “天啊,那你更不能回去,若被发现了,肯定被沉塘,世上有哪个男的能受的了?”阿芳姐闻言怕了,拉着苏玉兰,“回家,咱不回去了。” “阿芳姐,本就是我欠他的。”苏玉兰执意不肯回家,走到如今的地步,她宁死也不愿再让自己的爹娘受村里的人指指点点,她宁愿让村里人认为她嫁到尚河村去了,更何况,她也欠钱家一个交代,她必须回去。 第三十章 午后,苏玉兰抬手揉了揉哭的红肿的双眸,提着裙摆走到钱家门口,犹犹豫豫刚要伸手推门,不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王大婶瞧见来人微微一愣,随即道:“姑娘,你可知昱哥儿哪去了?” 苏玉兰闻言摇了摇头,瞧着面色焦急的妇人道:“大娘,可是有急事?” “哎,他娘摔在山后了,我这丢下山里的活来找昱哥儿,本以为门开的昱哥儿在家呢!你说,现在该怎么办?”王大婶急的双手不停的大腿上磨蹭着。 苏玉兰一听,转身就往后山跑。 “哎,哎,姑娘,哎呀,你一个姑娘家去有什么用?”王大婶见状跟了几步喊着,只是,那奔跑的身影并未因此停下。 “大娘!”苏玉兰爬到山上,在一石岩后找到钱母,只见钱母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大娘,你摔到哪里了?” “刘姑娘,你怎么来了?”钱母忍着疼问道,今天上山想摘山上的雪见草卖点钱,不想脚一歪滚下山坡,幸得遇见王大婶,不然...... 苏玉兰闻言一边从怀里掏出帕子给钱母擦汗一边道:“刚从县城回来碰见一位大娘,是她告诉我的。大娘,你忍忍,我背你下去。” “苏姑娘,这路不平,你一个姑娘家......” “大娘,你放心,我可以。”苏玉兰说着慢慢将钱母扶着坐起,小心翼翼的将钱母背了起来,一步一步走的极其稳定。 到了大道,钱母的心也放了下来,虚弱的笑道:“你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还真有那个劲。” “大娘,穷人家的女儿没那么娇弱。”苏玉兰轻轻说了一句,背着钱母一步步往家里走去,期间压根顾不上擦一擦流到脸边的汗水。 张家窑场 钱昱端着今日的午饭躲到清净又阴凉的地方,今日上午除了上山找澄泥外她没做任何事,昨日运动过量,身体里乳酸过多,导致她一动屁股就疼。 “钱小哥!”丁护卫端着饭从后面冒了出来,“小哥,你看,下午咱们是不是该锻炼了?” “今日就算了。”钱昱忍着疼稍稍往前挪了挪。 “别啊,小哥,我知道你的本事,可,可大小姐要我三个月把你锻炼出来,你看,你是不是稍稍装装样子?”丁护卫此刻无比崇拜钱昱,他从小习武,这个县里没人打得过他,县里的大户人家都想聘他做护院。长久以来他也有些心高气傲,心里佩服的人也就张家大小姐,当然,现在也多了个钱昱。也不知怎地,进过昨日,他就想交钱昱这个人。 钱昱闻言也不拖拉,开口道:“你让我缓一天,明天下午你再教我拳脚,如何?” 丁护卫闻言松了口气,还以为钱昱会借此推脱不练了。 “好,男子汉一言九鼎。”丁护卫说罢拍了拍钱昱的肩膀,“小哥以后叫我远山就好。” “既如此,你也别小哥小哥的叫了,叫我钱昱吧。”钱昱见丁护卫举手投足有着小说里江湖侠客的豪爽气,便也不想扭扭捏捏的。 “好,干脆。钱昱老弟,今日下午下了工去我那,让你嫂子打壶酒,咱们喝几杯。”丁护卫满脸喜气道。 钱昱闻言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男子交朋友都喜欢喝几杯啊? “远山兄,盛情我领了,只是今天我有事,改天吧。”钱昱温声拒绝着,她心里还是存着几分担心,私奔途中被抛下,这种事对古代女孩来说怕是天大的灾难吧! 丁护卫闻言只觉可惜,大手一挥道:“好,那就改天。” 那一厢,苏玉兰将钱母背回屋,又匆匆出门打听好一会才请了村里郎中到家里。 “昱哥儿他娘,你这腰得将养两三个月,这期间不要提重物,喂鸡也不成。昱哥儿回来就让他去买些大骨,给你补补。”何大夫说着便起了身,“我回去配些药,待会让小六子给带过来。” “劳烦你了,何大夫。”钱母挣扎着要起来。 “别起来了,好生养着吧。”何大夫说罢便出了屋。 何大夫走了不久,苏玉兰端着烧好的热水进了屋,将木盘放到凳子上,取了帕子浸湿道:“大娘,热热腰吧,会舒服一些。” “唉!”钱母闻言点头应着,颤巍巍的趴在炕上,瞧着眼前的姑娘双眼红肿微微一叹道:“怎么一上午不见,就哭成这般了!你是个好姑娘,大娘不问你缘故,大娘的家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苏玉兰闻言拧帕子的动作停了停,当初说好秀才腿一好便走,如今秀才不辞而去,大娘怕是猜到些什么,不由的羞愧起来。 “哎,只是日子久了,外面的人会嚼舌根,需的给外人一个说法。”钱母说到此顿了顿,仔细瞧了眼苏玉兰道:“不若大娘收你做个干女儿,住在干娘家,外人总不至于说些有的没的。” 苏玉兰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呆愣在那没了言语。 “孩子,你觉得呢?”钱母抬头看向苏玉兰。 “干,干娘!”苏玉兰刷的跪在钱母跟前,尽管拼命忍住泪,可仍浸湿了眼眶,绝境中听见这样慈爱的话,令那冰凉了的心慢慢暖了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钱母催促着跪在那不起的苏玉兰,“刚来那会,你说你叫刘兰,干娘也不多问,以后就唤你阿兰了。” 苏玉兰闻言轻声应着,一颗心有些甜又有些苦,涩涩的。 “干娘,我给你热热腰。”苏玉兰收拾起杂乱的心,抹去眼角的泪,走到床前给钱母热腰。 日落半山腰时,钱昱蹲在窑炉边上,一边给老爷爷扇扇,一边问着火候问题。 “你这小子,心倒挺大。”留着花白胡子的中年男子淡淡瞥了眼殷勤的钱昱,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像钱昱这样的人,别人忙了一天恨不得马车回家休息,这个钱昱倒好,忙完自己的活,和这个聊聊,和那个聊聊,三聊两聊,一些该注意的问题就被他给问去了。 “老伯,我,我只想多学学,闲着也是闲着。”钱昱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黄老汉说着便往窑炉里填了柴,“不过,做什么都得一步步来,学会一个环节再学另一个环节,总有一天能学完,但看有没有那份心了。”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道:“老伯说的对,是我有些心急了。” “你若真想学,给我做个徒弟吧。”黄老汉瞧着钱昱说道。 钱昱闻言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到底该不该拜个师父。 “你这小子,你瞧我浑身脏兮兮的,觉得我没有真本事,是吧?”黄老汉丢掉手里的木柴瞪向钱昱。 “不,不是。”钱昱连忙摆手,“老伯肯教,钱昱哪有不肯学的,师父在上,受徒弟一礼。”钱昱说罢当真就给黄老汉跪下了。 “起来吧,跟着那老于你能学到什么,明儿个,我回了大小姐,让你跟着我。”黄老汉说着从一边拿起酒壶喝了几口,“只是,做我的徒弟,来不得偷懒。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回吧。” “是,师父也早点回。”钱昱说罢去井边取了一油纸小包,出了窑场大门。 回到家时,天已黑了,见院中少了平日乘凉的娘,便径直走到钱母房前敲了门,温声道:“娘,我回来了。” “进来。”屋里传来钱母虚弱的声音。 钱昱推门进来,入眼处,苏姑娘扶着自己的娘坐在炕头。 “娘,你这是怎么了?”钱昱见钱母一副病态,不由的疾走几步。 “摔了一跤,何大夫来看过,不碍事。”钱母说着瞧了眼苏玉兰,对儿子道:“对了,我认了苏姑娘做了干女儿,从今后,她就是你妹妹了,你如今虽然去了窑场,可好歹都在县城,可不能让你妹妹被人欺负了去。” “什么?”钱昱吃惊的瞧向苏玉兰,随后坐在炕沿上道:“娘,你认了苏姑娘做干女儿?” “是,你还不见过妹妹?”钱母这么做,一来怜惜苏玉兰,二来是想断了自家儿子的心思,这姑娘心好归心好,可名声铁定是没了,说什么也不能进钱家的门。 钱昱闻言抿了抿嘴,心里不大乐意,可钱母直勾勾的盯着她,她也只能下了炕,朝着苏玉兰拱了拱手道:“小妹。” 苏玉兰见状,尴尬的随了一礼,轻声道:“恩兄。” “好了,我也算儿女双全了。”钱母满意的躺回炕上。 钱昱微微一叹,打开油纸包裹道:“娘,我给你带了包点心。” “没事花这份钱做什么?”钱母一面欣喜钱昱孝顺,一面又心疼银子。 “这不花钱,张家老太爷给的,每个人都有。”钱昱站在炕前不紧不慢的解释着,期间瞧了眼苏玉兰,碍于钱母面前,将想问的话给隐了下来。 钱母闻言缓缓点了点头道:“拿给你妹妹吃,娘这个年岁了,吃什么零嘴?” “干娘,您吃吧,恩兄一片孝心。”苏玉兰闻言连忙推脱。 “那我吃一个,阿兰,你也吃,在干娘家里不必客套。”钱母说着拍了拍苏玉兰的手,这双手有着浅浅的茧子,想必在家也是受过不少苦的。 “是啊,苏,酥酥的,很好吃,小妹尝尝看。”钱昱说着便将点心递到苏玉兰跟前。 苏玉兰推脱不过便抬手捏了一块轻轻递到嘴边,这可是她头一回吃这样精巧的点心,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好了,夜了,你也赶快回去睡吧。”钱母吃了点心便开始赶人。 “哦,那,娘,小妹,安。”钱昱说罢默默的退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 夏日炎炎,钱家小院树下绿荫一片,苏玉兰坐在树下做着刺绣,自从钱母伤了腰,苏玉兰便把米铺的活给辞了,接了些刺绣回来,一边照顾干娘,一边赚些银子贴补家用。一月来,日子安安稳稳的,倒也安宁。 “阿兰啊,你哥昨天带回来的肉放哪里了?”钱母拄着木棍从屋里走了出来。 苏玉兰见状连忙放下笸箩,走上前扶着钱母道:“干娘,你怎么出来了,要吃要用唤我一声就好。” “老躺着,怪累的,莫要紧张。”钱母笑呵呵的拍了拍干女儿的手,窑场待遇好,家里吃的也跟着好了起来,钱母吃了几顿肉,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 “你哥自从去了窑场,咱们吃肉的次数也多了。哎,他呀,总把好吃的省下来带回来给咱们,自己倒瘦的不成样子。”钱母被苏玉兰扶着坐到树荫下,说着说着便长吁短叹起来。 “干娘,那块肉在水缸里,晚上,恩兄回来,做顿好的,给恩兄补补。”苏玉兰宽慰着干娘,昨天她怕肉放坏了,就将肉放进木桶里,又填了块石头,一起放进了水缸里,昨晚,她可是选了好久的石头,费了些时辰,寻到一块重量刚刚好的,木桶放进去不会渗进水去。 钱母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她有时候就在想,这般贤惠的姑娘配自家儿子也配的,再说不到合适的姑娘,撮合二人也行。可是,就像自己当初想的那样,这姑娘在娘家的名声肯定没了,又是这样异常的大胆,万一日后抛弃阿昱跟人跑了怎么办?她实在冒不得险。 此刻的钱昱,身背篓子跟随在黄老汉身后。 “给你半柱香的时间,给我找到澄泥,盛满三只罐子。”黄老汉坐在树荫下,丢掉篓子对钱昱道。 钱昱闻言不敢停歇片刻,背着篓子小跑进了林子里,这些日子她算是看清了,这老伯不是一般的严,整人的法子也很多,达不到标准就各种惩罚,弄的现在,她一听半柱香就心胆直颤。 山谷处,离水源较近,石头成椭圆状,砂砾大而又圆。钱昱一项项比对,随意在地上寻了个树枝,插在地上,在树枝影子处做了个标记。找准有澄泥的位置,放下篓子,拿起铲子便开始挖。 此刻的她顾不得干净,手儿利索而又小心的往罐子里放澄泥。铲着澄泥的过程中,朝树枝瞄几眼,如今,她已学会了根据影子猜测时辰,在树枝影子稍稍偏离原来的位置时,钱昱盖上第三只罐子,背起篓子,拔腿就跑,一系列的动作干净利索,拐了一个弯又一个弯,一路快跑不停,跟争命似的。 “呼,呼,师父,我,我回来了。”钱昱说着将篓子取下放到地上,小心的取出三只罐子。此刻的她已经欲哭无泪了,想她一个女孩子,竟然要在男子当权的世界挣命,真是苦的很,若是自己的妈妈瞧见自己遭这份罪,得多伤心啊! 黄老汉见状瞧了眼刚刚灭尽的半柱香,嘴角微微扬起。其实,他教钱昱的第一天便有些后悔,当初只觉得钱昱好学,可没发现她骨子里的懒散。不过,现在嘛,做事越来越麻利了,也不再拖拖拉拉。做生意嘛,就得雷厉风行才是。 “将罐子放回去,咱们回窑。”黄老汉瞥了眼罐子边缘的泥土便知钱昱找的没错,“这要成事啊,光靠想是不成的,想到了就要立刻去做,来不得半点拖延,做生意,就怕犹豫不决。” 钱昱听在耳里心里一震,刚穿来那会子她想做牙刷,这个时代穷的用柳枝,富得用竹条,若是牙刷做成了,应该有的赚,可是她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实施过,难怪自己到现在都一事无成。看起来,有些事就得说干就干。 午后申时,苏玉兰扶钱母上了炕,一切安排妥当后出了门,走到尚河村村口,提起裙摆便往山下跑。 柳荫村村口,阿芳左右踱步四处张望着,今日是秀才成亲的日子,约好了今日在村口碰头,怎么过了一个时辰了还不来? 左等右等,阿芳急了,她本是撒慌下山打水的,如今一个时辰过去了,公婆该以为她偷懒不愿山上呢! “阿芳姐!” 就在阿芳想回去的时候,苏玉兰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玉兰,你可来了。”阿芳拉着苏玉兰的手走到一梧桐树后嘱咐道:“记住了,去时闲话少说。” 苏玉兰闻言点了点头。 阿芳见小姑子应了,挑起两筐菜走在前面,苏玉兰见状跟在阿芳身后一步一步朝张家走去。被弃的前几天,她迫切的想去问问秀才,问问他为什么。可如今,离张家越来越近,那份急切的心情却没了,无论什么原因,秀才终是没有与她走到底。 张家门前,张灯结彩,阿芳带着苏玉兰绕道后门处。 “玉兰,你去敲门吧。我都打点好了,开门的婆子是我家亲戚,你只管去。”阿芳说着将担子递给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挑起两筐菜走到后门,抬手敲了门。 少时门开了,婆子瞧见苏玉兰赶紧让开了身子,待苏玉兰一进去,刷的将后门关上。 “少爷现在在前堂陪客,一会铭子会把他引来,你先去那坐坐,那几乎没人。”婆子说罢便回到门口。 苏玉兰放下担子,轻迈步子走到角落里,静静的坐在石凳上。 “铭子,你把少爷我引到这做什么?”不远处,张则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玉兰闻声一阵,却没有站起来,这个往日熟悉的声音何时变的这般陌生了? “少爷,这里的景色好,我瞧少爷这几日不开心,便引少爷来散散心。”铭子笑呵呵的说道。 张则闻言叹了口气道:“你有心了。”说罢转身想往亭子里走,瞧见那个背影愣在原地。 铭子见状悄悄的离开。 “玉兰?”张则提着大红袍子一步一步进了亭子。 苏玉兰闻言慢慢抬头,瞧着眼前的秀才恍惚好一阵,她原以为瞧见穿着大红喜服的秀才会心痛,没成想那股子锥心的疼并未出现。 “秀才。”苏玉兰站了起来,静静的瞧着张则。 “玉兰,我,我不是有意要回家的。”张则低下了头,“我原想赌点银子,能让咱们的日子好过些,没想到,那人竟然骗我。现如今这个世道,张嘴闭嘴都是钱,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连尚河村小六子都看我不起,满口粗言羞辱斯文,那样的日子,简直就是噩梦了。” “噩梦?”苏玉兰闻言微微转身,瞧着墙角开的正艳的花儿微微一叹。 “玉兰,我不是成心将你抛弃的,实在是刀架颈上别无他法。归来时被我父杖责二十辊,老父他严令我娶进士之女为妻。玉兰啊,我对你真心无虚假,我是被逼的啊。”张则绕道苏玉兰身前急切道。 苏玉兰闻言抬眼去瞧张则,良久开口道:“被逼的?那好,如今后门无别人,你与我双双出逃如何?” “不,不,不行。”张则闻言吓的连连后退,“玉兰,眼下不行,我身上没有半分钱,我......我实在不愿过那样的日子了。不久后,布政司就要开秋闱了,我想安安心心求取功名。” “秀才,其实,你早就想回家了吧?”苏玉兰瞧着吓的失色的秀才,心中戚戚然。 张则闻言闭了嘴,虽然他是被赌坊逼的无路可走才回家的,可是,可是,他无法否认,长久以来他确实天天想回家,只是,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提。 “秀才。”苏玉兰背过身去紧闭双眸,那神情好似彻底死心一般,“还记得你带我走的那天吗?我父亲逼我去嫁人,绝望中,是你抛下所有毅然决然带我走,纵然逃走的日子十分苦,纵然你半途不声不响回家来,我都感念你当初怜我那份心。” “玉兰,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待我中举之后,我就向父亲说,娶你进门。”张则听到最后以为玉兰会原谅他,立刻表态。 苏玉兰闻言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瞧着张则,问道:“如今你就要成亲了,如何又能娶我?” “玉兰,我,求你暂效娥皇女英。”张则说罢低下了头。 “娥皇女英?那是什么?”苏玉兰不明所以,微微敛眉。 张则闻言红着脸道:“她们是两位女子,共同,共同侍奉舜帝。” 苏玉兰闻言连连后退,虽然她听过妾这个字,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做妾,村里人都知道,做妾的都是抬不起头的。 “你!”苏玉兰气的走出亭子,“当初我托付青春志坚贞,为什么,你毁弃前盟还不算,竟然当面羞辱我?你可有想过,你一走,让我山崩水断往何处去?你一走,让我不清不白怎样做人?” “玉兰,你,你是知道的,我没有碰过你,你的清白还在呀!”张则闻言连忙道。 苏玉兰闻言愣了好一会,才道:“身子是清白的,可我的名声还清白吗?” “玉兰,你该为想想啊,我现在难啊,不若这样,待我高中后,我寻个理由休了她。”张则急道。 苏玉兰仿佛头一次看清张则一般,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我走了。” “玉兰,你这是为什么啊,你亭中说的话难道不是原谅我了吗?”张则闻言连忙挡住去路问道。 “我说那番话是想告诉你,我不恨你。但是,你我已无可能。”苏玉兰斩钉截铁道。 张则一听这话,连忙扯住苏玉兰的袖子道:“玉兰,玉兰你不能啊,你等我一等,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让你穿金戴银,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苏玉兰轻轻重复一句,抬手挣出自己的衣袖,面无表情道:“张秀才,你说这话未免把我苏玉兰看的太轻了。你尚且不能与我同患难,让我如何信,你富贵路上不变心?玉兰虽是柴门女,却从未将荣华富贵放在心上,只要情真不离不弃,沿途乞讨我、我笑也甜。”苏玉兰说到此猛然想起怀里的玉佩,连忙取了出来,“这玉佩是你张家的,当初你说我一块你一块,成双成对,如今,这玉佩,我还你。” “玉兰!”张则瞧着手掌中的玉佩,不可思议的瞧着眼前的女子,以往只道她性温和,没想到竟然有这般刚强的一面。断,竟然要断的这般彻底。 苏玉兰不再瞧张则,迈开步子头也不会的走出张家。 “怎么样?”阿芳见到苏玉兰出来,连忙上前。 “阿芳姐!”苏玉兰瞧着面前的嫂子,扑到其怀中极其隐忍的哭了出来,她没想到当初认为是对的决定将她逼到如今走投无路的地步,如今她只想放怀一哭,为这般的苦命哭一场。 第三十二章 还玉佩,断旧情,这对苏玉兰而言是痛苦的,纵然断了个干干净净,可那一颗芳心早已千疮百孔。明明前一刻还是海誓山盟,为何一夕之间就全变了? “玉兰,哭那个酸秀才做什么,就算咱瞎了眼睛,走,跟嫂嫂回家。”阿芳听不来小姑子隐痛的哭声,将苏玉兰轻轻推开,拿起帕子给苏玉兰一边擦眼泪一边道。 苏玉兰听的回家二字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嫂嫂,我现在还不能回家,村里人都认为我嫁了,突然回家肯定少不得闲言闲语,平白惹爹娘生气。再说,我干娘伤了腰,我得回去照顾。” “你干娘?”阿芳闻言敛眉问道。 苏玉兰抿了抿嘴道:“钱家大娘认我做了干女儿。” “什么?”阿芳闻言满脸不可思议,“那你和钱昱怎么办?” “阿芳姐!”苏玉兰闻言心中苦涩难当,好一会才道:“阿芳姐,恩兄应该找个贤惠的女子做妻子,我,早已不配了。此次回去只是想伺候干娘好起来,婚嫁之事我早已没了念想了。” “可是,俗话说纸包不住火,钱家万一知道,你该如何啊?”阿芳此刻悔的肠子都青了,玉兰回钱家在她看来就是一条不归路。 苏玉兰闻言凄凉一笑道:“恩兄宽恕,玉兰活命;恩兄难饶,玉兰自缢。” “你,你怎么能说出轻生的话来,小时候咱们一起玩,你可是说过不信命,要挣命的,到如今,你都忘怀了?”阿芳一听玉兰的语气,吓了一跳,摇着玉兰的肩膀急道。 “挣命,挣命,又有谁能真的挣过命啊!”苏玉兰说罢两行清泪又滚了下来,“阿芳姐,因着我逃了,钱家到现在还欠着邻里银子,尚河村的人看恩兄的眼神也充满了嘲谑,你不知道,我每次看见那村里人那样看他,我就痛心,是我害苦了他啊。二十两聘礼我十年二十年总有能还上的一天,可那重重心债我如何还啊?” 此刻,张家窑场后山上,练武的钱昱连连打了八个喷嚏。 “我说,钱老弟啊,你这怎么了?”丁远山吃惊的瞧着还未缓过来的钱昱问道。 钱昱抬手揉了揉腮帮子,眉头高高隆起,心里暗自思忖:“活到现在,还从未打过这么多喷嚏,是谁在骂我,还是说谁在想我?” “钱老弟?”丁远山见钱昱不言语,神态似乎处于神游状态,不走上前唤了几声。 “啊?”钱昱抬起头,“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了,来,咱们继续练。” “还练什么,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走,回窑场。”丁远山瞧了瞧天,估摸时候差不多了就开始解沙袋。 钱昱擦了擦鼻头,刚才打喷嚏打的她都有想死过去的冲动,实在太难受了。听见丁远山说可以下山了,便也解开了腿上的沙袋,刚起身便瞧见小山坡的一截树枝,端的真像个拐杖,蓦地,脑海闪了一下,露出久违的笑容。 “丁大哥,你帮帮忙,帮我把这一截树枝砍下来吧!”钱昱小跑到小山坡用手比划了一下。 “你要这做什么?等着。”丁远上说着拿起弓,上了一发箭,刷的一声,箭儿穿过树枝,只听咔嚓一声,树枝断了一大半。 钱昱看的目瞪口呆,如今她才见识到古代那百步穿杨的厉害,瞧着那一发箭钱昱敛起眉来,她将来铁定要自己闯商海的,行商途中没个武艺高强的,怕是要被劫财的杀死在他乡。可是,这丁大哥是张家护卫,万万不能挖人家墙角,那,自己从何处去寻呢? “喏,给。看不出来啊,钱老弟,你这个岁数了还玩树枝?哈哈!”丁远山说罢大笑的提着沙袋往山下走去。 钱昱拿着树枝心里突了一阵又一阵,这跑生意远比她想的要难的多,看起来,她要学的东西还不少。钱昱微微一叹,拿着树枝和沙袋跑下了山,脚下跟生风一般,越跑越轻快。 “钱昱,东家找你。”三窑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走了不少,传话的人是一位年轻的后生,如今跟在三窑掌柜身边做学徒,瞧见钱昱百般不愿的传了话。 “好。”钱昱虽然疑惑,可也没踌躇,直接来了书房,敲了敲门道:“东家,我是钱昱。” “进来。”一声浑厚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钱昱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只见张老太爷坐在老爷椅上闭着眼,竹帘内坐着大小姐,竹帘外坐着一窑的掌柜的。 钱昱见一窑掌柜在汇报什么,便没有出声打断,默默的走到一边垂手等着。 “大小姐今年一月份购进釉彩用了八百三十文,购进轮车三个花去六两七百文,烧制梅兰菊竹花瓶时瓷石不够,从秦山铺子里购进二两六十九文瓷石。做了五笔交易,进账五百三十七两,这一月一窑的工钱共计十七两六百文。” 钱昱一听猛的抬起头,这做瓷窑的,利润还是大啊。 一窑掌柜刚报完一月份,一本账簿便从竹帘里甩了出来,清冷的声音响起:“一窑的算账先生是不是不想干了,大掌柜,你好好瞧瞧,这一月份的账可算清了?” “这......”一窑掌柜头顶冒汗颤巍巍的捡起账簿。 “钱昱,你说,这一月份盈利多少?”一直未说话的张老太爷突然发了话。 钱昱显然没有料到,愣愣的瞧着闭着眼的东家,幸亏她会心算,不然还不呆愣愣的处在这了,随即定了定心道:“回东家,共盈利五百零九两另八百零一文。”钱昱说罢便觉得无奈,这也太黑了吧,一窑三十个人,一个月一共才赚了十七两六百文,而这东家,什么都不干,就是五百多两,这还只是一窑的,三个窑加一块,这便宜东家还不知要赚多少。钱昱心中默默吐槽,吐到最后只觉无力,没办法,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样子的。 张宁珊闻言隔着竹帘瞧向钱昱,这人听一遍竟然就算出来了? 钱昱自然能感觉到那探究的目光,本能的往边上挪了挪,在现代她可是参加过心算比赛,几秒内算十个三位数乘法都不是问题,更别说这加减法了。 第三十三章 张家书房 竹帘的一角被丫鬟阿好轻轻拉开细小的缝隙,阿好低头站在帘后,丹唇微微扬起,她实在不敢看自家小姐此刻的神情,怕忍不住笑出声,毕竟刚从洗浣院出来,收敛一点比较好。 钱昱算账的速度震惊了张宁珊,破天荒头一次命丫鬟轻轻掀开竹帘一边,迈着莲步轻手轻脚的站在帘后,偷偷瞧着那白净的庄稼人。 丫鬟阿圆瞪大眼睛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可思议的抬手捅了捅身侧的阿月,无声说道:“她是咱小姐吗?” 阿月看懂阿圆的唇语,微微摇了摇头,复而,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家小姐的背部,在她的认知里,像这般情窦初开躲在竹帘后偷偷瞧后生的举措根本不会发生在她家小姐身上。 张老太爷听着钱昱报出来的数字盯着一窑掌柜道:“大掌柜的,可听清了?回去重新算一遍,再有下一次,你和那算账先生一起给我滚蛋。” “是,是。”一窑掌柜的闻言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弯腰作揖道:“东家,我这就回去,此类事断不会再出现第二回。”说罢捡起地上的账簿匆匆忙忙出了书房。 “钱昱,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让你提前做好准备,等货好了就随我去女儿国和天堑国做生意。”张老太爷一边拿眼瞧着钱昱,一边从烟杆里装烟。 钱昱一听直接懵了,她就想呆在这小地方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发达,远洋过海,万一死在海里怎么办?出门在外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啊! “大丈夫,志在千里,该闯的年纪就该闯,你难道想一辈子就当个小伙计?”张老太爷见钱昱眉头微拢,直接怒了,自己千方百计要给这小子提供“建功”的机会,这小子还不领情?再不有所成就,自己的侄女怎能心甘情愿下嫁? “知道了,东家,今日回去就同我娘讲。”钱昱闻言点了应了下来,闯闯就闯闯吧,万一真死在海里,说不定灵魂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呢。 钱昱话落,门帘后的张宁珊紧握的手松了开来,毕竟她也不想嫁给一个胆小鬼,若是此去钱昱真能有所寸进,自己嫁给他族里也不会有太多微词。 “恩,出去吧。”张老太爷听钱昱应了,便开始赶人。 钱昱闻言抿了抿嘴,无声的退了出去。她本以为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可以按自己的安排走,没想到也会被牵着走,看来无论身处何地,只要还在人世上存活着,就不能不受着各种约束。 “小姐,人走了。”阿好将帘子放下,瞧着一动不动的小姐说道。 张宁珊闻言从思绪里走了出来,意味深长的瞧了眼阿好,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来到张老太爷跟前低声道:“伯父。” “恩,伯父知你想说什么,放心吧,钱昱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等到这次他立了功,伯父就让他入赘。”张老太爷说到此满脸都是笑,终于盼来了,看那些个混账东西还怎样觊觎张家窑场。 上完工,钱昱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一进门便顿时觉得温馨,落日余晖笼罩着这个小院,自己的娘坐在院子里编者竹篮子,旁边的苏姑娘绣着花样,这种感觉让她神情都放松下来。 “回来了?洗洗换身干净衣服去你奶奶家。”钱母一边编者竹篮子一边道,“桌子上有你昨个带回来的一斤桃子,你带了你,别让你那些个人挑了理去。” “娘,桃子是带回来给你和小妹吃的。”钱昱洗着手说道,“寿礼我有了,待会修饰修饰这树枝,当拐杖送给奶奶。” 钱母闻言看向儿子脚边的树枝,那形状是像个拐杖,那么大岁数,送个拐杖也说的过去。 “二弟。”钱旭推开半掩的门,瞧见钱母便点了点头道:“二婶,奶奶让我唤二弟吃席去。” 钱昱闻言微微敛眉,抿了抿嘴道:“大哥,你先去,我换身衣服就来。” “好,快点,今日大姑脸色不大好,你别去晚了。”钱旭嘱咐几句便转身离去。 “娘,你不去?”钱昱听得钱旭适才那番话,好似并未叫自己的娘。 “娘四五年没登那个门了,你自己去吧。你大姑若找你麻烦,能忍就忍,不能忍就回来,左右咱们不欠她的。”钱母说罢将编好的篮子放进草棚里。 钱昱拿起树枝和刻刀叹了口气道:“娘,随我去吧,你不去,人家才挑理呢,今日族长也在,不去说不过去,去了总归没错,他们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将咱赶出来。” 钱母闻言站在草棚前寻思一回,微微一叹转身回了房。 苏玉兰坐在旁边一边绣着手里的帕子一边瞧着钱昱捣鼓那个树枝,看了一会终是忍不住,放下绣帕走到钱昱跟前蹲下道:“恩兄,我来吧。” “你会?”钱昱侧头瞧着眼前的苏姑娘,虽有疑惑可仍将树枝递了过去。 苏玉兰接过树枝便从头上开始刻了起来,其实这个把手部分完全可以刻个玩意上去,总比削平了要让人眼前一亮。纵然她的手艺比不上父兄的,可好歹家里代代都是木匠,从小耳濡目染,要比钱昱在行的多。 钱昱瞧着这熟练的手法不由的好好打量起苏玉兰,她心里总觉得哪一处不对劲,好像就要想到了,可又不知快要想到的是什么,一时间眉头拢的老高。 “阿兰啊,回房换身衣服,这拐杖让你哥弄。”钱母换了一声较好的衣衫出来,手里提着一斤桃子。 “干娘,我,我就不用去了吧?”苏玉兰显然没想到,按理她是外人,不该去那种场合的。 “怎么不用,你是娘的干女儿,怎么不能去了?再说,你一个人在家我怎么放心的了,这大晚上的村里有些人不老实。”钱母说着便想起村里的那些个痞子来,厌烦不已。 苏玉兰闻言心里一惊,没有再推辞,乖乖的回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钱昱三人到钱家时,院子里的男丁都已经落座了。 “二弟,到这坐。”钱旭瞥见钱昱进来,连忙起身,示意钱昱坐到他身侧。 大姑此刻正端着一大碟肉出了屋,一边走一边大声道:“我说昱哥儿,你怎么来这么晚,不知道你奶奶今日过大寿啊!这么大了,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礼都不懂。” 钱昱闻声瞧了大姑一眼,虽说落了座,可爆竹未响,她来的并不算晚吧?瞧着大姑那大长脸钱昱懒得搭腔,侧身道:“娘,你带小妹进里屋去吧。” “哟,今儿个什么风把二弟妹给吹来了,真是稀客啊!”大姑上完菜一转身瞧见钱母阴阳怪气的站在一旁笑道。 “大姐,你做什么,今日是娘寿辰,二嫂来给娘祝寿有什么不该的嘛?”小姑李钱氏端着菜快步走了出来,瞥了眼自家大姐,朝里屋喊自家女儿:“淑娴,赶快出来接你二婶。” “来了。”话音落,布帘子被挑起,从里面走出来一位清秀的少女,小跑到钱母跟前拉着钱母胳膊摇了摇道:“二婶,快跟我来,有人啊眼巴巴盼你好久了。” “谁啊,哎,慢点,你这丫头。”钱母被李淑娴拉着往里屋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回头催促自家干女儿,“阿兰,跟上!” 钱母被拉进屋里时,钱老太稳稳当当坐在炕中央,炕上摆了两张桌子,桌子周围坐满了清一色的女眷。 “大表哥,咱俩挪个位置吧!”小姑的小儿子李弘哲抬手推了推钱旭眨了眨眼睛道。 钱旭笑着摇了摇头,起身与李弘哲换了座位。 钱昱此刻如坐针毡,院子里三张桌子全是男的,一个个撸袖子拼酒,哪还能闻到米饭香? “哥,秀儿那丫头在里屋呢!”李弘哲接着夹菜凑到钱昱身前小声道。 钱昱清了清鼻子,侧头拿眼去瞧他,半晌道:“在里屋又怎样?你对她有什么想法吗?”起初她对这个哥的称呼也十分抵触,可又没有理由拒绝,听了一年多也听习惯了。 “哪儿啊,外祖母有意撮合你们,我这不也为你急嘛,你这速度,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小外甥?”李弘哲说着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有这精力,多读些书,也省的姑爹老训你。”钱昱说着将表弟的酒盅给扣了,要说这些兄弟姐妹里面,她也就和李弘哲和李淑娴亲,不单单是因为这二人是小姑的孩子,追主要的是这二人心地好,她又在李家住过一段时间,感情自然深厚。 李弘哲一听顿时蔫了,哭诉道:“哥,你不在我家,我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哎,娴儿她还没有及笄,要不然给你做个媳妇,岂不是亲上加亲。” “这话要让娴儿听见,看她不撕烂你的嘴。”钱昱一边瞧着桌子上的其他人,一边低声说道。 “嘿嘿,我难道是傻子不成,竟捡这让她恼的话说?”李弘哲闻言嬉皮笑脸的玩笑几句。 屋内赵秀儿坐在钱母身侧时不时给钱母夹菜,也幸得赵秀儿时不时与她说几句话,那股子尬尴劲才渐渐淡去。钱母吃着赵秀夹的菜,目光也在赵秀儿身上打量起来,凭良心讲,这赵秀除了姓赵外其他地方还都不错,尽管拼命提醒自己应该讨厌赵秀儿,可怎么会越看越顺眼呢?钱母想着想着转头瞧着自家干女儿,这干女儿倒和自己有些相像,人多的地方容易安静,虽说能干,可嫁到婆家去,婆媳关系肯定处不好。 第三十四章 入夜,院子里的众男丁依旧闹哄哄的喝着酒,钱昱一边应付着同桌人喝几杯一边频频回头往后屋瞧,一来钱母久未与这些人接触,她也怕老娘在里面不自在,二来苏姑娘不是本家亲戚,坐久了难免会尴尬。 “哥,你若真想见秀儿,我给你把她引出来,如何?”李弘哲再钱昱又一次回头后,笑嘻嘻的碰了碰钱昱的胳膊,作势便要起来。 “歇着。”钱昱一听连忙拉住自家表弟,“妄自揣测你也好意思。” “啊?不是啊,那你老往后屋瞧啥,魂不守舍的。”李弘哲撇了撇嘴又坐了回去。 话音刚落,后屋的门开了,旭哥儿媳妇领着一大帮子女孩走了出来。 “大表嫂,你们这是去哪儿?”李弘哲见出来的都是同辈的,心下不由好奇起来。 “今年奶奶做主置办了许多花样的点心和香茶,姐妹们吃了饭正无聊呢,我带她们去西屋吃点心玩耍一下。”旭哥儿媳妇笑呵呵的说罢便招呼着众姐妹往西屋去。 钱昱闻言放下筷子,快步走上前拉着李淑娴使了个眼色。 苏玉兰瞧见心里顿时生出别样的感觉,被旭哥儿媳妇催了一声便进了西屋。 钱昱瞧着苏玉兰的背影道:“娴儿,进去多看拂下我义妹。” “哦?哥,事后你拿啥来谢我?”李淑娴笑眯眯的瞧着钱昱。 “一盒绿豆酥。”钱昱毫不迟疑说道。 李淑娴闻言一脸的嫌弃,故意取笑道:“哥,我原是把你当做风雅的人,想不到你三番两次只知道送吃的,吃来吃去还是绿豆酥,你都不晓得你妹妹我也有吃腻的一天么。” “那你说啥?”钱昱说罢心里已经有最坏的打算,但愿这姑奶奶别让她买那些个才子佳人的书。 李淑娴顿时笑眯眯的,压低声音道:“听说墨书轩新进了《曲江》,你买来送我吧。” “不买,说个别的来。”钱昱坚定的摇了摇头,李家向来宠女斥男,这买来被姑爹李德文知道,挨骂的人是她,而不是眼前这位。 “我就想要这个,别个现下倒没那兴趣。”李淑娴说着凑到钱昱跟前,“哥,我看这些书都有好处,免得将来我被人甜言蜜语给哄了去还不自知。” “得了吧,我怕你看了迫不及待想找个人嫁了。”钱昱面无表情道。 李淑娴闻言鼓了鼓嘴,气道:“我原是想迫不及待要嫁人的女子?哼,看我怎么欺负你义妹。”说罢瞪了钱昱一眼掀开布帘进了西屋。 钱昱闻言哭笑不得,自己怎就惹了这姑奶奶,好在知晓表妹为人,钱昱此刻倒没起初那般担心了。 “兰姐姐,尝尝这个,又酥又软。”李淑娴拉着苏玉兰坐在炕边上,瞧着苏玉兰吃了一口方道:“兰姐姐,我哥待你可好?” 苏玉兰闻言一愣,毕竟眼前这位女孩有太多哥,可想起临进门那刻,心中顿时明了,抿了抿嘴道:“甚好,恩兄待我如同亲妹。” “亲妹?”李淑娴闻言摸着下巴皱起眉,以她的直觉来看,她家哥哥可不是把人家当亲妹诶,就凭着她看了那么多本才子佳人的书,这个直觉也差不离。 “兰姐姐,你干脆不要给我哥当义妹了,你给我当个嫂子吧。”李淑娴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苏玉兰,将其眼中一闪一暗的神情瞧了个清清楚楚。 “你个死丫头。”赵秀儿闻言暗地狠狠掐了一下李淑娴,“还没及笄就说这些没羞没耻的话。” “秀儿,你不也是刚及笄不到两个月就想嫁我哥,再说,我还有三个月就及笄了,怎么就不能说这些?”李淑娴摸了摸被掐的地方而是不平,在家里慢说掐了,就连训都没挨过几回,虽说她爹只是个教书先生家里不怎么富裕,可她在家那也是被宠着的。 “瞧瞧,亏得咱俩要好呢,我说你几句倒迫不及待得回嘴了,我且问你,你明知我要嫁你哥,这会子我还没进门呢,你倒往你哥怀里塞人了,你安得什么心?”赵秀儿下了炕满脸怨气的盯着李淑娴。 旭哥儿媳妇看这架势忙笑着上前道:“好了,好了,素来你俩最要好,今日怎地了?你们终是个女孩儿,不要老把嫁人啊这类话挂在嘴边,幸得这屋里姐妹素来亲厚,不然还不得羞死你们。” 李淑娴闻言拉过苏玉兰的手,离了炕,端起一盘点心走到右侧的桌子前,拿眼瞧着炕边上的赵秀儿道:“我倒是希望屋里有个长辈,不然她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再说,谁有希望当我嫂子,我心里清楚,不是谁能讨好长辈谁就当得的。” “娴儿,今日咱把话说清楚。我难道只是陪长辈玩笑的吗?我与你哥的婚事由姑姥姥做主,怎地我就成不了你嫂嫂了?”赵秀儿从未被人当面羞辱过,这下脸颊儿红了一通又一通。 李淑娴本想将心中分析的话说出来,又怕赵秀儿暗地给苏玉兰使绊子,心中更想气气赵秀儿便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你该听过吧。” “你!!!”赵秀儿听的这话心中万分恼火,她再也做不到笑眯眯的。 “秀儿,秀儿,过来与我们吃点心吧!”炕上的几位女孩连忙下炕将赵秀儿拉了过去。 李淑娴见状瘪了瘪嘴,她也不是存心与赵秀过不去的,谁叫她上来就掐人,本来就是想小小的气她一气,没想到火气那么大,再说她讲的都是实话,她哥是不喜欢秀儿嘛。 苏玉兰默默的坐在凳子上,当她听见赵秀儿那番话心里好似被锤子敲了一下又一下,恩兄竟要成亲了吗?随后被自己内心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逃婚已然没那个福分做恩兄的妻子,再说兄妹名分已经定下了,恩兄能娶一房贤惠的媳妇不该是喜事吗?为什么她心里竟有些难受?难道她竟是个坏女孩不成吗? 屋里的气氛已不似原先那般和谐,几个女孩和年轻的嫂嫂分成三波坐着,昊哥儿媳妇冷眼瞧着,她和婆婆一样,不希望赵秀儿嫁进来,不然便宜都会被二房占去。 月儿挂在空中时,院子里的男子已纷纷喝醉,被自家媳妇和女儿扶着回了家。饶是钱昱少喝起来也颇觉头晕,走起路也飘乎乎的。 苏玉兰跟在后面,瞧着钱昱走起路来好似踩棉花一样,心知八成喝醉了。 “扑通!”钱昱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了。 苏玉兰见状连忙去扶,钱昱的身子顺势倒在苏玉兰怀里,苏玉兰费力的将钱昱扶起来,不得不说,钱昱确实与她以前认识的男子不同,她爹爹兄长喝醉了浑身都很难闻,钱昱身上却散发的着浅浅的香气。 “小妹,我没喝醉。”钱昱自认脑子清楚的很,只是脚不听使唤而已,那酒明明尝着不辣,为什么后劲这么大,早知这般就不和哲哥儿对饮了。 “恩。”苏玉兰浅浅的应着,扶着的手却没有松开。 钱昱一边走一边侧头瞧着苏玉兰,借着酒意问道:“小妹,秀才当真与别人成亲了啊?” “恩。”苏玉兰轻声应着。 “真,真不是个东西。”钱昱被扶着走了一段路后骂道,这是钱昱头一回说脏话。 苏玉兰闻声怔怔的瞧了瞧钱昱,随后哀叹一声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已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小,小妹,你别唉声叹气,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了秀才咱照样过的好好的,这女人也是人,不必依靠别人,咱自己靠自己,过的也不见的就比男的差。”钱昱晕晕乎乎的说道。 苏玉兰闻言抿嘴笑了,说的自己好像是女人似的。蓦地,突然想起赵秀儿,瞧了瞧频频揉着太阳穴的钱昱问道:“恩兄,你要成亲了吗?” “恩?谁说的?”钱昱忍着头痛停下步伐瞧着眼前之人,“我,我还小,等在过个三四年也不急,我这还不到法定结......”说到此钱昱打了个寒颤,“咳咳,我是说,我还不着急。” 苏玉兰本就被钱昱的话雷了个外焦里嫩,都是要当爹的年纪了还小呢? “我,我听说,赵姑娘要给你做媳妇呢!”苏玉兰说着便低下头,她是不怎么开心,可她哪有资格不开心啊!恩兄和干娘若知晓她是谁,不让她沉塘就是不错了的。 钱昱闻声瞪大双眼连连摆手道:“不,不,我不会娶的,小妹,你放心。” “你这人,与我说这个做什么来。”苏玉兰脸颊染上红晕,背过身去,纵然自己无脸再嫁钱昱,可、可是无可否认,她今日听了这话没有往日的恼恨,反而心里甜津津的。 “小妹,我,我有话,要对你说。”钱昱瞧着苏玉兰的背影,她想,想借着今晚把自己女扮男装的事给说了。 “说什么,天都大黑了,赶快回家吧。”苏玉兰连忙转身道,她怕,怕钱昱说出来的话让她更加情不自禁,怕再次拒绝钱昱,更怕钱昱将来知晓自己是苏玉兰而更加痛苦,这些都不是她愿意见到的,她已经欠下钱昱重重心债,实在不想再去伤害他。 钱母收拾好大房院子里的碗筷便向钱老太禀了一声往家赶,走到半路,看见适才那一幕,心中连连叹气,顺着儿子的意吧,这干女儿娘家名声不好,日后自己的儿子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这倒还是其次,主要的是日后那秀才来寻,这干女儿又跟秀才跑了撇下自己的儿子怎么办?到那时丢人就丢大了。可是,娶赵秀儿吧,她又是姓赵的,万一嫁过来儿子被她笼络的和自己疏远了怎么办?看来看去还是严家那丑姑娘好,人丑没人惦记,力气大能干活不说,生孩子力气大也好生养不是。 第三十五章 夜,完全黑了下去,尚河村家家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光亮。 须臾,从钱母房中传来细小的说话声。 “阿兰,干娘这腰已大好了,从明个儿起不用再捏了。”钱母趴在炕上眯着眼说道。 苏玉兰闻言又揉了几回方才停手,给钱母拉了被子盖住道:“干娘,虽说现在大好,可还得细养着才是。” “恩,干娘晓得。”钱母已是大困,说着说着便没了声。 苏玉兰轻轻躺在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从前她是个苦中作乐的人,虽然每天很累休息的时间很少,可经过她有意的安排每天活的也开开心心的。现如今,她却没有一丁点法子让自己开心起来。 五更天时,天下起雨来,不似春雨那般缠绵,直接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滴到地上,房屋上,窗户上,柴草上,滴滴作响。 苏玉兰闻声轻轻的坐了起来,仔细听了一会,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苏玉兰回头瞧了眼熟睡的钱母轻手轻脚的下了炕,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打开,雨瞬间随着风吹进屋内,苏玉兰连忙掩门,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般大的雨了,怕是村里的河水也要涨了。 “轰隆,轰隆!!!” 钱母被雷声惊醒,睁开眼听了一会,连忙从床上下来趿拉着鞋子走到门前道:“今年的雨咋这么大。”说罢顾不得屋外大雨,冲了出去。 “干娘!”苏玉兰一见忙跟了上前。 “阿昱,开门,快开门。”钱母猛敲钱昱的房门。 钱昱美梦被人打扰眉头渐渐拢了起来,须臾睁开双眼,抬手揉了揉眼,钱母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刷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瞧不见半点困意。钱昱掀开被子跳下炕,捞起炕边上的短衫穿在身上,三两步窜到门口将门打开。 “娘!”钱昱开门,侧身让钱母和苏玉兰进来,“娘,咋了?” “咋了?你没听见下大雨了?”钱母瞪了钱昱一眼。 钱昱闻言很是不解,开口道:“娘,下雨咋了,不是很平常吗?哪有夏天不下雨的。” “你也不看看下的多大,柴禾还在外面,湿透了烧什么?这大雨再这般下着,河里的水能不涨吗?万一冲破那小石桥,冲出河道,那边上的庄稼和房屋岂不是都得淹了!”钱母急的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道。 钱昱听完这番话愣在原地,头一回在古代遇上这般大的雨,实在没有想那么多,毕竟在现代,遇上大雨她就躲家里不出门了,一觉睡到雨停。 “娘,我先把院里的柴禾收了。”意识到严重性的钱昱顾不得心中的百般心思,拿起墙上挂的蓑衣便冲了出去。 “嘶。”刚要出去帮忙的钱母一抬脚瞬间觉得腰疼的厉害。 “干娘,可是腰疼?”苏玉兰见状连忙把钱母扶到炕边。 “许是刚才拍门拍的急闪了一下。”钱母一手按住腰说道。 “干娘,腰疼就莫要出去了,坐在这缓一缓,外面有我帮恩兄呢。”苏玉兰说罢拿起蓑衣也冲进了大雨里。 钱母的心也是肉长的,干女儿处处体贴,把家里的事当自己的事一般,有些事她这个当干娘的自然也不好明说,难道真要聘了这个名声不好的干女儿?钱母想着想着便坐不住了,颤巍巍起身走到门边上。 大雨中,两个忙碌的身影映入眼帘,两个人一趟一趟往草棚里搬着柴禾,钱母瞧在眼里微微一叹,有些事她这个做娘的还真的做不了主。 “小妹,你扯紧麻布。”雨中,钱昱扯着麻布另外一端要将其搭在草棚上面,随后寻来麻绳将麻布一角绑在草棚下面的柱子上。 苏玉兰娴熟的扯下麻绳,须臾,四个角便被绑好了。钱昱抬手抹了把脸侧头瞧着浅笑的小妹,她还是头一回见自家小妹笑的如此舒心的,这种笑才是发自内心的笑,这种笑最能迷人醉。 “恩兄,瞧我做啥咧?”苏玉兰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钱昱闻言脸蹭的红了起来,转移话题道:“都弄好了,快进屋去,这么大的雨别淋出个好歹来。” “碰,碰,碰!”钱昱刚要抬腿进屋,外门便响了起来。 钱昱快速瞧了眼苏玉兰,便跑去开门。 “昱哥儿,快跟我走,河里的水涨了。”小六子被村长派来传话,两只脚上的鞋还是趿着的。 钱昱闻言心知大事,连忙跟着小六子跑了出去。 此刻一些男子在往麻袋里装沙子,另一些则扛着麻袋去河道那堵。河水湍急,迟早要冲开麻袋,钱昱心中一琢磨便在雨中寻找村长。 雨越下越大,村里许多妇人担心不已,也都纷纷来到河边。 雨帘下,村长听着钱昱说了几句,虽然心里打鼓,可眼下没有啥更好的法子,便喊道:“大家停一停,家里有长木板的回家取木板,没有的继续干活。” “我说村长取木板做什么?”河里的王木匠开腔问道。 “昱哥说木板可以,可以那啥?”村长词穷转头瞧着钱昱。 “可以缓解河水的冲力,虽说不是长久之计,但是可解眼下之困。”钱昱被雨水淋的眯着眼,迫使自己在雨中大声说了出来。 众人虽然不解,可听见最后一句心中也存起希望来。 “你们忙,俺们回家取。”妇人和年轻的小媳妇闻声纷纷提着布裙往家里跑。 “村长,这样。”钱昱站在河里扶着已堆好的麻袋道:“前面的麻袋不要堆的这样直,要堆着斜坡状,后面的麻袋从最里面开始堆,保证前面的麻袋不倒。” “听见昱哥儿说什么了吗?大家赶快。”村长说罢率先拿起了麻袋。 “木板来了。”王婶扛了三块木板下了河。 钱昱此刻正从岸上搬着麻袋,闻言一步一步将麻袋堆在后面,接过王婶的木板,用力贴着斜坡的麻袋插好。河水顺着木板冲到一半便流了回去。 众人一见互相一视,有人更是开了嗓子:“快回家拿木板!” “我说昱哥儿他娘啊,你生了个好娃子啊!将来必定有大出息。”王婶刚准备回家再取木板瞧见一个姑娘打着伞扶着钱母走了过来便上前开腔。 钱母闻言哪能不喜,瞧了眼站在河里指挥众人的儿子心里别提多欢喜,只是人家哪能如此,便谦虚道:“王婶,你可别夸他了,我不求他有啥大出息,只要他给我娶房贤惠的媳妇让我抱上孙子就中了。” “呵,我这当婶娘的好心给昱哥儿说了个亲,你偏不让昱哥跟人好,这会子倒对昱哥儿婚事上心了。”长婶周氏站在旁边白了钱母一眼,瞧着河里的两个儿子被钱昱指挥来指挥去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为啥自己那两个儿子被指挥的还挺兴奋的,真是气死她了。 钱母一听见周氏的声音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嘴,可她好歹有教养,做不来泼妇的行为,只得忍着。 “昱哥儿他娘,昱哥这孩子这般好会娶上和好媳妇的,不要太担心,他长婶的话你也别太计较,要说随她说。”王婶宽慰钱母道。 钱母闻言呼了一口气,点头道:“王婶,这个道理我懂。”道理虽懂,可这些年她吃的气实在太多了,她指望着阿昱将来有大出息,让那泼妇上门道歉。 “昱哥儿,你有这法子以前咋不说啊?”村长见河水基本被控制住了,便拉着钱昱上了岸。 钱昱闻言一愣,随后笑道:“我也是在外面瞧人家这样才知道的。对了,村长,等过段时间,让人在河道这用石头垒个斜坡,在斜坡一角留个洞,夏天雨多就赌上,留着春秋雨少的时候用,这个庄稼一年四季都不怕干。” “恩,这是个好法子。只是眼下我担心啊,这雨下的太大太久,对庄稼不好,说不定连根都得泡烂了。”村长说罢显得忧心忡忡。 钱昱闻言朝山头瞧去,她施的肥怕也流失不少,虽说打雷有助于庄稼长势好,可这大雨,哎,她也没有法子,只有凭天意了。 “儿啊,村长说的对,你可有啥好法子让这雨给停了?”钱母闻声走近说道。 钱昱闻言简直哭笑不得,“娘,我又不是雨神,哪有那个能耐。” 苏玉兰站在钱母身后瞧了眼钱昱便又低下头,不得不说,钱昱站在河中指挥人的样子很迷人,她也说不出什么,只是那双眼很自然的就跟随了去,在那一刻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身在何处,只一味的盯着河中钱昱,现在回想自己的胆子也忒大了,众目睽睽下竟盯着一个男子瞧。 河水的事解决了,大家纷纷回了家。 钱昱洗了澡换了身赶紧的衣服坐在炕上,炕头上放着已经做好的两只牙刷,不久就随东家要去别的国家了,这个机会可不能浪费了,带着牙刷去说不定就能卖出去,牙刷小巧又不沉,方便携带。 “恩兄,吃饭了。”苏玉兰站在门口朝里喊了一声。 “诶,来了。”钱昱高兴的收起削好的竹片和积攒的猪毛,兴匆匆往小灶跑,下午得去趟苏家要点银子,她做牙膏一些东西需要去买。她似乎瞧见了黎明的曙光,穿来头一年,她不认这里的字也不会写,甚至有些习俗她不太清楚,现在熟悉了一年多,万事俱备,她钱昱要努力养家糊口了,将来买个小宅院,买上十几亩田,那日子得多幸福。 第三十六章 一场大雨哗啦哗啦下了小半天,中午时分,雨渐渐的小了,钱昱拿起雨伞出了房门。 “阿昱,雨还没停呢,你做啥去?”钱母坐在房门口编着竹篮,瞧见钱昱连忙出声喊道。 钱昱打着伞转了身道:“娘,我去上工啊,本来雨大去不了情有可原,现在雨小了我怎么也得去一趟。” “去吧,路上仔细点,这个天咱们村的路不好走。”钱母闻言自然不好阻拦,平白旷工要被人说闲话。 “嗳!”钱昱应着转身出了家门。 苏玉兰坐在炕边做着针线,手指时不时被扎几下,今天这般大的雨,她何尝不担心家里,尤其是临近河边那一亩半的地,八成被淹了,弟弟妹妹都还小,今明两年日子该紧了,苏玉兰越想越着急,想回去看看又不知如何跟钱母说。 钱母编好手里的竹篮,扶着门框站了起来,走到炕边坐下,瞧着堆成一摞的丝帕便拿起了瞧了瞧道:“阿兰,你绣的在绣坊应该是顶好的吧,找个时间都卖了吧,时间久了收的人就少了。” 苏玉兰闻言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随后突然想到什么刷的抬起头,扭捏一会子道:“干娘,我想今天就拿去卖了。” “明天吧,今天下雨呢!”钱母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 “不碍事。”苏玉兰说着便站了起来,收起丝帕道:“干娘,我去去就回。”说罢拾起墙角的雨伞走出房门。 钱母见状张了张嘴,瞧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干女儿只得嘱咐道:“路上仔细点。” “干娘,我省的。”苏玉兰说罢迈腿走出了钱家。 “这一个个的,都赶着天不好的时候出去,哎,这不是叫我这个做娘的担心嘛。”钱母瞧着人走远了,一个人在炕边开始埋怨起来。 “昱哥儿他娘!” 须臾,钱家的门被推开,王婶提着一条鱼走了进来。 “王婶儿啊,快进来,快进来。”钱母闻声连忙起身相迎。 “闲着无事,过来串串门。”王婶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提着鱼笑道:“这鱼啊是我家阿浩和那几个野娃子打的,晚上给昱哥儿做个下酒菜。” “哎呀,王婶,你来串门带什么鱼啊。”钱母笑着说罢便引着王婶进屋,二人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了起来。 钱昱到了窑场便随着师父进了最西边的小屋,眼下她已开始学着怎样转车轮子,别说,这个做陶瓷还蛮有意思的。 “转太快了,你看。”黄老汉说着拿着树枝子朝着钱昱的手敲了两下,“你转的这么快,这个地方都没有抹均匀,到时候烧出来两边就是个残次品。” “知道了,师父。”钱昱摸了摸被打的手,重新转了起来。 “将来,学成了,你打算做什么?”黄老汉拿起烟袋斜着眼瞧着钱昱。 “自己开个小窑场,安安稳稳过日子。”钱昱勾起嘴角说道。 “啪!!!”钱昱话刚落,黄老汉抄起树枝打了下去。 “嘶!!!”钱昱被迫停手,白皙的手上赫然多了一道红痕。 “没出息。”黄老汉气的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走了几趟,“你一天天妇人思想能有啥大出息,只知道守着你的小生意,守着小家,昂?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老百姓吃不上饭?大丈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人首先要有大志向,大胸怀。” “师父,每个人总有自己要走的路,我,我可装不了整个天下。”钱昱闷着头说道。 黄老汉闻言胡子一吹,瞪着钱昱,随后眉头渐渐舒缓,这些日子他对这个徒弟也有些了解,这是没碰到事儿,碰到事儿自己这个徒弟铁定做不到袖手旁观,这样一想心中的怒气渐渐消了下去,他的徒弟那必须的有大胸襟大志气。 钱昱瞧着瞬间变脸的师父心中突了突,怎么感觉这番话压根不像是一乡下老汉说的,那个气势倒像是出身豪门的。 “寻思什么呢,还不快转。”黄老汉见钱昱走神突然呵斥一声。 钱昱吓了一跳,手抖了抖,手中的澄泥刚有了个形状,被她一抓前功尽弃了。 那一边,苏玉兰离了钱家便一路往柳荫村而去。 村里的小路依旧,只是经过大雨的洗礼便的更加难走,苏玉兰提着裙子沿着路边快速的走着,熟悉的家就在不远处。 大雨过后,柳树叶子落了满地,还有一些在树枝上苦苦挣扎不肯落下,偶尔风吹过,随风左右摇摆几下。 苏玉兰轻轻推开外门走了进去,家里静悄悄的。 “阿姐。”苏喜田正蹲在院里往木盆里舀着水,家中院子不平,积了好多雨水,苏喜田听见声响一转头,万万没想到竟是自家姐姐,喜的连忙跑过去喊道。 苏玉兰在外这般久,见到幼弟站在眼前怎能不喜,忍住那欲要流出来的泪水道:“喜田,爹和娘呢。” “在里屋呢,家里有近三亩的田被淹了,哎。”苏喜田说的此便闷闷不乐,这样以来家里没有银子他怕也不能再上学了。 “你还有脸回来。”屋里的苏老爹听见声音,气嘟嘟的拿着棍子冲了出来。 “她爹,你这是做啥!”苏母紧跟着出来,拼命的拦着苏老爹,“孩子铁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要打跑她吗?”说罢流着老泪夺了棍子,转身看向自己的女儿,快步走了上前,抬起长满老茧的手摸着女儿的脸颊道:“娘的玉兰啊,你咋才回来,你急死娘了你知道吗?”苏母说罢抬手搂着女儿连拍了苏玉兰好几下。 苏玉兰窝在苏母怀里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情不自禁的流出来,沾湿了衣襟。 “娘,阿姐。”苏玉梅站在边上也呜呜的哭起来。 “有你啥事,你哭啥,你要敢像你阿姐这样你就老子死在外面。”苏老爹眼角有泪,故作严厉的训斥了小女儿后,连忙转身进了屋。 “玉兰啊,跟娘进屋,你爹啊,他也担心你啊,尤其是秀才回来了,你爹他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苏母抹了把泪牵着女儿往屋里走。 “跪下。”苏老爹坐在凳子上见长女进来便呵斥道。 “她爹!”苏母闻声十分不满。 苏老爹不理苏母,指着苏玉兰道:“你个不孝女,你给我跪下。” 苏玉兰抹了眼泪,规规矩矩的跪在老父亲身前。 苏喜田一看不好,撒腿就往田里跑,有大嫂在阿姐一定挨不着打。 苏老爹瞧着眼前憔悴的女儿心里何尝不疼,要发狠的话终是不忍说出口,良久方道:“你说你咋就这般让爹娘不省心啊,爹给你选个好人家你不去,你偏跟着那秀才跑。你以为你爹真的拿你换银子啊,啊?以前啊在家你吃了不少苦,你是爹的女儿啊,爹看在眼里心疼啊,可有啥法子,你娘身子不好,咱家娃又有四个,处处都要用银子啊。你在爹娘手里没福享,爹就寻思给你说个好人家,那钱家老嫂子的为人爹知道,她不会苛责你也不会故意找儿媳妇的麻烦,那钱昱,哎,那时爹只晓得他和以前一样憨憨的只知埋头苦干,爹没想到他出息的这么好。”钱老爹说着说着心里十分不甘,气的把烟袋都摔了。 “现在说这些有啥用,人家哪肯再要你。” 苏母的身体本就不好,连日子担心受怕,今日听这话更加忧心女儿的婚事,一时间头疼的厉害。 “玉兰。”阿芳和苏喜银一身泥巴的跑回家,阿芳见苏玉兰跪着便要上前去扶,“玉兰,快起来,刚下过雨,地上凉。” 苏玉兰跪在地上轻轻抹着泪,她不知道自己的爹为自己考虑的这般多,一时间更觉得不孝,愣在地上百般不愿起来。 “起来吧,这件事有爹娘担着,外面的人要嚼舌根就当他们放屁,你安安稳稳的在家里住,哪也不准去。”苏老爹说罢抽身走出房间,在小辈面前掉眼泪呀忒没脸了。 “玉兰,快起来。”阿芳扶起苏玉兰,“跟我去外面净净脸。” “芳姑啊,昨儿个家里不是刚买了半斤大骨嘛,你拿出来今晚上给你大妹做个汤。”苏母想起来,连忙吩咐道。 “娘,我晓得。”阿芳笑呵呵的应着。 “娘,不用,我今天回来就是帮忙做点什么,一会子就要走。”苏玉兰说罢双眸也闪过不舍,毕竟现在的她十分迷茫,见到父母亲人,也想留下来。 “要走,你要去哪?”苏母一听急了,三两步冲到女儿身前拉着女儿的手问道。 “去,去钱家。”苏玉兰抹了眼泪双眸安抚母亲那紧绷的手。 “去钱家做啥,你去了他们饶不得你的。”苏母闻言更加急了。 “娘,你听我跟你说。”苏玉兰说罢扶着老娘坐下,慢慢的讲了起来。 雨停了,乌云渐渐散去,天空放晴。 钱昱照往常时间下了工,一路往柳荫村而去。 此刻的苏家还沉浸在一家团圆的喜悦当中,尤其知道女儿做了钱大娘的干女儿后,提着的心落了一半,钱大娘心善,女儿的这条命基本上算是保住了。 “阿姐,还有什么菜,我来端。”苏喜田小跑到灶前,欢天喜地的,只要大姐回来,什么烦恼都不是事。 “那儿呢,小心点,有些烫。”苏玉兰也勾起唇角嘱咐着幼地。 “芳姑啊,你去看看玉兰在忙什么,让她快些过来,咱们开饭。”苏母落座后瞧着一桌子的菜唯独不见自己的女儿,便吩咐儿媳。 “好,娘,我这就去。”阿芳说罢起身去催苏玉兰。 “娘,阿姐回来咱桌子上的菜也多了。”苏喜田笑眯眯的瞅着桌子上的菜。 苏喜银从外面净了手也落了座,桌子上的菜虽多,却只有两样,野菜和葱。可自家大妹就是有本事让最廉价的菜做的香气扑鼻。 “是啊,阿姐就是有本事,连野菜都做的这么香,我闻着这野菜汤都要流口水了。”苏玉梅说着拿手往鼻子前扇了扇香气。 “米饭来了。”苏玉兰端着一木盆米饭走到桌前,阿芳则将手中的碗摆放到众人面前。 “阿姐,我就爱吃你烧的米饭,软而不粘。”苏玉梅说罢迫不及待的扒了口,“就是这味,一点没变。” “胡说,阿姐烧的米饭是硬的,有嚼劲。”苏喜田闻言立刻纠正二姐。 “恩?玉兰烧的米饭不是粘的吗?”苏母闻言抬头瞧着一儿一女,难不成她老了,味觉变了。 苏玉兰听着亲人七嘴八舌扬起幸福的笑,落座后方道:“谁说一锅的米饭只能一个味道了?爹和喜田喜欢吃硬的,以往给你们盛饭都是盛最边上的,娘喜欢吃粘的,每次烧饭我都会用个小木盆在锅中央盖住,烧出来的便是粘的,小妹喜欢吃软的,那便是小木盆周边的。” “怪不得娘和玉梅老说我烧的米饭不好吃呢。”阿芳闻言恍然大悟,“我有一段时间还跟你哥埋怨呢。” “是啊,芳姑老说玉兰这些年是咋过来的,一家子口味都不一样,弄的她每次烧饭愁的不行。”苏喜银闻言一边吃着碗里得饭一边搭腔。 “是啊,那会子我可为你抱不平。最可气的是你哥,你哥老说,玉兰就是那样烧的饭,烧出来的我全家都爱吃,咋你就不行,你说气不气人。”阿芳说着拿眼瞧苏喜银,“你光知道说我不行,你咋不跟我说这些法子。” “我哪儿知道玉兰做饭的法子啊,要知道早与你说了。”苏喜银笑呵呵道。 苏母瞧着一家子有说有笑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苏老伯,在家吗?”欢声笑语中,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钱昱问了一遍试探着往里走了几步。 苏喜银慌乱的跑了出来,“钱,钱昱来了啊。” “是啊,有事前来,打扰了。”钱昱说罢大步流星的进了屋,见人家在吃饭,一张俊脸刷的红了,来的也忒不是时候了,好不尴尬。 “苏老伯,打扰了。”钱昱讪讪的笑了笑,一转头,那勉强的笑容更加僵硬了。 第三十七章 时空有那么一刹那的停止,苏家众人纷纷屏住呼吸,这种情况下他们大气不敢出一点。 钱昱站在那愣愣的瞧着低着头的小妹,大脑一片空白。 苏老爹瞧来瞧去,哀叹一声,强打起精神走到钱昱身前道:“钱昱啊,来,来,来,坐下一块吃顿便饭。” 钱昱木讷的被苏老爹拉到饭桌前。 苏喜田年纪虽不过十岁,可人小机灵,连忙让座道:“姐夫,坐我这。” 钱昱被苏喜田轻轻一拉,顺势坐在了苏老爹的右侧,瞧着几近对面的苏玉兰眼神有了波澜,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怪不得一个姑娘家刻木头刻的那么娴熟,原来是木匠的女儿,这样所有的疑点都说的清了。 苏玉兰被瞧的方寸大乱,闪闪躲躲的站了起来,轻声道:“我给你盛碗饭去。”说罢跑进里面去。 一句话刚落,钱昱瞬间一震,这样说小妹就是苏玉兰,苏玉兰就是她名义上的妻子,刚想到这一层的钱昱是心喜的,这个消息让她嘴角微微扬起,自己的心上人竟然是自己的妻子。可是这个笑容刚刚绽放三秒便僵住了,洞房那天,新娘子弄乱了新房,还备下了鸡血,这是蓄意陷她钱昱于不义,那份心机,那份心狠,她现在想想仍觉得可恨。这样的女子与人私奔哪里是勇气可嘉,哪里是敢于同封建礼教抗衡,这分明就是水性杨花,亏的她还动了心,她真实瞎了眼。 苏玉兰盛出热在锅里的米饭,忐忑不安的端到饭桌前,放到钱昱跟前道:“还、还是热乎的,你......” 钱昱此刻正是怒火正旺的时刻,听见苏玉兰的声音狠狠的回头瞪去,心肠那么坏,现在还来装贤惠? “钱昱啊,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苏老爹见钱昱瞪自家女儿,连忙插话。 钱昱闻言,理智稍稍找回一些,生气归生气,但也不能当着人家爹娘的面就说一些难听的话。可是,可是心中那团火烧的她痛极了,私奔一事还她还能忍,可受不了自己的愚蠢,私奔到自己家了自己不仅没发现,还傻乎乎的掏心掏肺相待,这种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让她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越想越气,放在膝上的手紧紧的握起,两只拳头上的筋貌似就要爆了。 “恩兄,这件事本应早该对你实说了的,我......”苏玉兰觉得既然被撞见了,就该把事情原原本本跟钱昱说清楚,是杀是罚她任凭发落,可谁知钱昱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讲。 “苏老伯。”钱昱出声打断,看也不看苏玉兰,从怀里掏出欠据递到苏老爹眼前,“钱昱今日上门只为银子,不为其他。” 苏老爹闻言讪讪的笑了笑,家里遭遇大雨本就拮据,这再把仅存的银子给了钱昱,那可真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可是,欠人的总归要还。 “喜田啊,取笔墨过来,她娘,取点钱过来。” 苏母闻言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这下子小儿当真上不了学了,哀叹一声往里屋去了。 苏玉兰瞧着爹娘的神色心里像被针扎了一般,都是她害的爹娘如此。 须臾,苏母扶着墙走了出来,将手中的一两三百文放到了桌子上后,背转身偷偷抹了抹泪。 钱昱站在桌子前,瞧着苏家人的神情,微微一叹,这个场景怎么好像她钱昱是黄世仁一般了。 “苏老伯,今日我取走一两。”钱昱说着坐在桌子前拿起毛笔,提笔便在两张欠据上写下明细,“苏老伯,你看看,没问题便在这行字后面盖个手印吧。” “嗳。”苏老爹应着,大拇指在墨汁上沾了沾,盖了上去。 苏母因着钱昱头一句话转身打量钱昱,她今日终于赞同自家丈夫的话,钱昱纵然有些地方比不上张秀才,心肠倒是比人好。而对她女儿来说,心肠好的夫婿总比狠心肠的要好的多。 钱昱拿起自己那份欠据装进怀里,拿起桌上的一两银子朝着苏老爹拱了拱手道:“钱昱告辞。” “哎,你看。”苏老爹瞧了瞧女儿,又瞧了瞧钱昱,“玉兰把饭都盛上来了,你吃了饭再走吧。” “不必了。”钱昱的心火正旺,哪里肯吃苏玉兰做的饭,她还担心再呆下去那团火气就要不受控制的发出来了,“对了,苏老伯,近日钱昱要出趟远门,回来时,还望苏老伯寻个时间,一同去趟县衙,把这桩、这桩婚事给取消了。”说罢推门走了出去。 苏玉兰见状快步往外赶了几句,瞧着钱昱的背影微微一叹,其实她心中早知会如此,可不知为何心锥锥的疼,当初逃婚铸成大错,她也没脸求人原谅,只是这扎心之痛的感觉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钱昱出了苏家,一路快走,完全不似来时那般。来时的她生怕地上的泥土溅了自己的鞋袜,走的小心翼翼,现在大步流星,鞋子踩进泥坑也未曾留意,一路走到岔口,钱昱心中之气难消,朝着身侧的柳树挥出了拳头,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她钱昱竟然被古代十八岁的姑娘给耍的团团转。 轰隆,轰隆,雷声又一次的滚动而来。 苏玉兰正收拾碗筷,听见雷声,朝门外一看,豆般大的雨滴滴落在土路上泥坑的水洼处,苏玉兰连忙放下碗筷,拿起墙角的雨伞跑了出去。 “玉兰啊,你去哪?”苏母追到门边朝外喊,只是回答苏母的只有外面的雨滴和风声。 钱昱抹了抹脸上的雨滴,本能的手伸出去想拿伞,可是她身侧哪里还有伞。钱昱恼恨的拍了拍脑袋,急着来苏家拿银子,竟把伞落在了张家窑场里。钱昱抬起头看着天,无奈的笑了笑,人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钱昱今年也不知本命年,咋就犯冲呢! 苏玉兰一路小跑,跑到村口,果然瞧见柳树下的钱昱。 钱昱无可奈何的弯下腰,卷起裤腿,将短衫掖进布腰带里,正准备开跑,头上多了把雨伞。钱昱疑惑的转了身,瞧见苏玉兰手执雨伞站在自己身后,火气再也忍不住了。 “你来做甚?”钱昱语气生硬且带了几许不耐烦。 苏玉兰头一回瞧见这般的钱昱,那一刻心中还是有一丝怕意的。 “我见外头下了雨,出来给你送伞。” 钱昱闻言迈开腿,一步步逼近苏玉兰,苏玉兰见状小步小步的往后退,钱昱瞧着苏玉兰眼神的惊慌和害怕,心中更加恼火,挥手打掉了雨伞。 “给我送伞?我竟不知你有这般善的心肠。”钱昱步步紧逼,话语也更加伤人了。 苏玉兰退到树前,再无退路,背部抵在树干上,惊慌失措的瞧着一脸怒气的钱昱,“左右伞我带到了,我先回了。”说罢便要从转身。 钱昱见状抬手挡住苏玉兰的去路,拳头死死的抵在树干上,脚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 苏玉兰咬紧下唇,她甚至能感受到钱昱的体温,只要她稍稍一动,钱昱准能亲到她的脸颊。因而这个姿势下,苏玉兰僵硬的站着不敢乱动分毫。 钱昱本就不是心肠狠的人,纵然心中怒火连连,也不知该拿面前黑心肠的女人如何。正准备放开苏玉兰之际,瞥见那忍耐害羞的一幕,心中的怒意撺掇她开了口。 “你就是靠着这副娇羞的模样到处勾引人的吧?”钱昱语气轻佻慢悠悠的说道。 苏玉兰闻言一惊,转头看向钱昱,不想真的蹭到钱昱的嘴唇。 钱昱也万万没想到会这般,微微一愣,短暂的回味后笑道:“瞧瞧,我说什么,这般主动的女孩儿实在不多见,哦,对了,那秀才就是被你勾引的同你私奔的吧?” 羞辱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苏玉兰忍了又忍,眼泪终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能说什么,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生生的忍受着,谁叫自己当真与人私奔过。 钱昱瞧着苏玉兰默默无言的流着泪,心中好似被什么击打一般。往日里苏玉兰做饭的样子,绣花的样子,一个个跃入脑海,苏玉兰毕竟是她放在心里的,此刻又是一番梨花带雨的模样,再骂下去实在不忍心了,鬼使神差之下,钱昱捏起苏玉兰的下颌,朝着那粉嫩的丹唇狠狠的亲了上去。 “唔!”苏玉兰始料未及,双手抵在钱昱肩膀,推又推不开,想开口说话又说不得,一双丹唇被钱昱狠狠的亲咬。 雨渐渐下的大了起来,树下的二人却依旧还在痴缠,钱昱发疯似的发泄心中的怒气。 苏玉兰推不开钱昱,心慢慢冷却,倚着树干默默的流着泪。 钱昱闭着眼歪着头,吻久了心中强撑起的那股狠劲不知不觉的没了,转而轻轻的吻着,伸出舌头轻轻的品味着。 轰隆,轰隆。雷声逼近。 钱昱刷的睁开眼睛,推开苏玉兰,她做了什么?钱昱抬手抚上自己的唇,她、竟然吻了苏玉兰,苏玉兰是什么样的女人?是心肠狠毒、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怎么能吻,说不定那双唇早就被那秀才吻过千遍万遍了。抬头之际,苏玉兰一脸委屈的模样映入眼帘,隐忍着擦着泪水,整理衣衫。 “怎么不推开我?还是说你当真水性杨花,谁都可以吻你?”钱昱凑近扬起眉毛问道。 “啪!”苏玉兰咬紧下唇抬起手朝着钱昱挥去。 钱昱被打愣了,不可思议的瞧着苏玉兰。 “是,我是与人私奔,是对不住你。你可以抓我到你钱家族长那,要沉塘我苏玉兰绝无二话,但是在我死之前,请不要再羞辱我了。”苏玉兰说罢慢慢蹲下嘤嘤的哭了起来,那些羞辱的话好似钢刀一般,一下一下在她心里划来划去,这话要是村里人说她还能强装不在意,可是那些话从钱昱嘴里说出来她真的受不住了。 第三十八章 雨铺天盖地的来了,像是要洗净整个山村,伴着雷声伴着闪电,同时伴着乡村女孩的哭声。 苏玉兰蹲在地上隐隐地哭着,长久以来承受的巨大压力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十八岁的芳龄,人生最佳的华年,却在担忧、愧疚、彷徨中煎熬地度过了将近三个月。尤其张秀才半路的离弃更让她对未来失去了仅存的希望,压抑的内心环境让她失去了本来的女儿灵性,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唯唯诺诺。钱昱羞辱人的话语、轻薄的行为让她彻底的崩溃了。 钱昱呆愣片刻也蹲了下来,她其实本无意中伤苏玉兰,瞧见一个姑娘家哭的身子一颤一颤的,柔软的内心瞬间不忍起来,伸出手拉了拉苏玉兰的胳膊,打算好生劝一下子。 谁知苏玉兰却如同惊弓之鸟,刷的推开钱昱,站起来提起裙摆便往回跑,大雨下,依稀可见苏玉兰边跑边抹眼泪的倩影。 钱昱此刻已被淋透,胸前隐隐约约的小馒头若隐若现。瞧着苏玉兰的背影,钱昱抬手摸了摸脸颊,今日的行径是她有生以来最为疯狂最没有理智的一次。 轰隆,轰隆!雷声滚滚,如同战国时代的战车在疆场滚动的声音。 钱昱微微一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拾起苏玉兰拿来的雨伞往尚河村的方向跑了起来。 雷声,雨声,夹杂着闪电,家家户户关紧门窗,钱母打着伞站在门口,如今儿子和干女儿都在外,这让她老人家的心里担心不已。 苏玉兰冒雨跑回家,顾不得与家人打招呼,直接跑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里,就着湿透了的衣服直接躺在炕上。 “阿姐。”苏玉梅轻轻推开房门,站在门口轻轻的唤了一声。 苏玉兰闻言擦了擦肆无忌惮流淌的泪水,坐了起来,朝着幼妹扬起了笑:“玉梅,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 苏玉梅瞧着自己最亲的大姐强颜欢笑,鼻子一酸,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 “阿姐,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苏玉梅凑近坐在炕边上。 苏玉兰闻言一愣,随即摸了摸小妹的发丝道:“没有呢,他是个很温和的人,怎么会欺负阿姐?” 对于阿姐的说辞,苏玉梅明显不信,微微一侧头惊呼道:“阿姐,你嘴咋了?都破了!” 苏玉兰闻言脸上一赧,拉着惊慌站起来的小妹道:“不碍的,原先吃饭不小心咬了一下,这等琐事,你出去莫同爹娘讲。” 苏玉梅直觉认为不是这样子的,可又想不到原因,只得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苏玉梅离开房间后,苏玉兰寻出几件旧时的衣裳换下已湿透的衣裙,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炕上,唇上依旧隐隐的作痛,苏玉兰红着脸颊抬手摸了摸,回想到树下那羞人的一幕,刷的站了起来,那模样惊慌不已。 钱昱回到家时雨已经停了,钱母也回了屋,到家后的钱昱匆匆进了屋换了身衣服。 “阿昱啊,回来的路上你瞧见阿兰了吗?”钱母听见声音后走了出来,瞧见钱昱出了房门便问道。 钱昱闻言搀着钱母往小灶走,良久开口道:“瞧见了,娘,她也有自己的父母,出来久了,自然要回家的。她让我回来跟您说声,让您不要挂念。”钱昱说罢微微一叹,她也不是经过多方面的考虑才撒下这个谎,这样对老娘和苏玉兰来说可谓相安无事了。 “哦哦,回家了,也是,出来这么久哪个当爹娘的不挂怀啊。”钱母说罢拿起锅盖,“哎,那今晚凑合把这剩菜吃了吧。”这买菜做饭的活一直是苏玉兰做的,今日突然不在,钱母这心中百般不适应。 钱昱应声将剩菜端了出来,二人坐着桌前闷闷的吃着。 “娘,你觉得苏、咳,小妹为人如何?”钱昱吃着苏玉兰今早做的饭,愈发觉得苏玉兰不像是那种毒女人。 钱母闻言好生瞧了儿子一眼,叹道:“这些日子她倒像是个孝顺的,心肠也好,想起那日她背着娘下山娘这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钱昱夹菜的手顿了顿,她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苏玉兰不像是那种损人利己的人,莫非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不成? 入夜了,苏家小屋里传来母女细细的说话声。 “玉兰,这几日你就安心在家里住着,钱昱既然已经知晓,那钱大娘铁定也晓得了,断不会因你未归而担忧。你爹也说了,等家里不忙了,咱们全家就去钱家赔礼道歉去,你放心,一切都有爹娘替你扛。”苏母说罢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擦了擦女儿的泪水,四个孩子她最为亏欠的就是苏玉兰,穷人家的长女比不得富人家的,富人家的长女是享福的,穷人家的长女是受苦的,要帮着爹娘扛起这个家,什么苦什么累就做什么。 “娘。”苏玉兰听见娘亲这番话,心中既感动又惭愧,她做的事竟然要爹娘替她来操心。 “听话,今夜好生睡一觉。”苏母说罢起身走了出去,刚走两步便觉得头晕目眩,可为了女儿,强忍着一步一步回了房,无力的躺在炕上眯着眼。 夜过三更,钱昱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向来好眠的她同苏玉兰一样失眠了。 第二天清晨,空气变得十分清新,鸟儿也争相恐后的飞入钱家,如此的氛围钱昱却顶着一脸的疲惫坐在钱母对面。 “快吃饭,娘也知做的不好吃,可你去窑场,出力的时候多,不吃饭不行。”钱母瞧着儿子无精打采的便开始催着吃饭。 钱昱闻言胡乱往嘴里扒了几口,此时她才意识到她被苏玉兰害惨了,以前她还可以吃完钱母做的饭,现在胃被苏玉兰养叼了扒了几口便不想再吃了。 “娘,我吃饱了,我去上工了。”钱昱说罢放下碗筷。 “就吃这么点?”钱母还想再劝着吃几口,怎奈儿子已经出了门。 钱昱到了县里,直奔点妆阁,点妆阁是庐陵县最好的香粉铺子,钱昱进了铺子从怀里取出写好的方子递给铺里的伙计道:“劳烦,照方取香。” “好嘞。”伙计接过方子,从后面的小橱子里用勺子一样一样的挖了点,一边称一边道:“沉香一两半,白檀香五两,甲香一两,甘松、丁皮香各三两。共计三百四十文。” 钱昱狠了狠心将铜板交了出去,这就叫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等把牙膏做出来,来个牙膏牙刷捆绑销售,说不定几天就可以回本了。 “嫂子,你先回吧,我去绣坊卖了帕子就回。”苏玉兰站在药铺门前对着阿芳说道。 钱昱刚出了点妆阁闻声看去,一大早惊见苏玉兰,毫不迟疑的走了上前。 阿芳闻言哪里放心,提着药道:“我同你一起去,不然我回去了,娘见你不在,这病就该重了。” “那......”苏玉兰刚想点头,便瞧见钱昱,树下被其强吻的场景刷的出现在脑海,连忙低头想假装没看见,“嫂子,那我们赶紧去吧。”说罢抓着阿芳的袖子就想转身。 “站住。”钱昱见苏玉兰佯装没看见自己,心里非常生气,三两步走到苏玉兰跟前道:“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那个,钱昱啊,我娘病倒了,我们急着回呢。”阿芳挡在苏玉兰身前,十分警惕的瞧着钱昱。 钱昱闻言脸上的怒气消了大半,随后道:“我就同她说几句话,一会子就好,不耽误的。” “不行。”阿芳展开胳膊,完全的将苏玉兰护在身后。 钱昱此刻也急着上工,见阿芳一副死也不肯让的神情,冷声道:“为何不行?我同我妻子说话,还要经过别人同意不成?” 话音刚落,苏玉兰刷的抬起头,这人昨儿个还说要休了自己,今儿个却又来说这话。 “你不是要休了她了吗?”阿芳同样惊诧。 “对啊。”钱昱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戏谑道:“等我办完事回来就去县衙,只是现在,她还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你!!!”阿芳气极,哪有人这样子的。 “嫂子,你在这等一会子。”苏玉兰见钱昱一副不跟他走就不罢休的架势十分无奈,这人在昨天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玉兰。”阿芳闻言急了。 苏玉兰拍了拍嫂子的手,轻轻摇了摇头道:“无碍的。” 钱昱见状转身往庐陵河边的小亭子走去。 “咳咳。”钱昱坐在亭内的石凳子上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娘,没什么大碍吧,那个,可是我昨天突然到访给......” “不是。”苏玉兰站在柱子前回道:“我娘是因着长久以来担心我,彻夜睡不好把身子给熬坏了,与你没有关系。” “哦。”钱昱点了点头,“那这几日你好生在家照顾着,相信老人心情舒畅了这身子也就好了。”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苏玉兰闻言转身瞧着钱昱,双眸满是探究。 钱昱被苏玉兰瞧着颇有几分不自在,强打起精神道:“你这人,说话连个称谓怎么都没有?” “恩兄。”苏玉兰附和着钱昱,她此刻要做的就是尽量不要惹恼钱昱,因此十分配合。 钱昱闻言红着脸,她发誓接下来的话她是真的耐住满满的羞意说的。 “那是以前,现在它不一样。你是不是该换个称谓,比如......”钱昱的脸颊越来越红,“咳,比如相公什么的。” “相公?”苏玉兰惊讶之余,脸上也染了红晕,转过身去倚着柱子道:“那是千金小姐们叫的,像我这样的乡下女孩叫出了平白惹人笑话。” “为什么?”钱昱站了起来,“那你们村叫自家丈夫都叫什么?” 苏玉兰闻言淡淡瞧了眼钱昱,抿了抿受过伤的嘴唇道:“当家的。” 钱昱一听这个称呼眨了眨眼道:“这不是老妇人们叫的嘛,年轻的叫啥?” 苏玉兰也不知为何,瞧着钱昱的表情特别想笑,故意逗钱昱道:“叫她爹。” “那没孩子呢?”钱昱也不急,走到苏玉兰跟前慢悠悠的问道。 “就叫名字啊。”苏玉兰因着说了谎眼睛不敢看向钱昱。 “我们尚河村的咋就不这样叫?”钱昱再傻也知道妻子不能直呼丈夫名讳,苏玉兰明摆着不说实话。 “一个村一个叫法。”苏玉兰闻言同样慢悠悠的回着。 “还嘴硬呢?”钱昱说罢伸出两只胳膊抵在柱子上,眯着眼瞧着苏玉兰。 昨日的场景历历在目,苏玉兰吓的侧着头尽量避着钱昱道:“你把胳膊收了,我好生同你讲。” “讲吧。”钱昱闻声收了胳膊。 “我们村同你们尚河村一样。”苏玉兰搞不懂,这人为啥要明知故问。 “那你到底该叫我什么?”钱昱其实不全知晓,就说她大嫂,叫钱旭,通常叫七郎,可是钱旭明明就是长子长孙呐。 苏玉兰闻言深吸一口气道:“我怎么知道你在族里排行老几,再说,我都要被休了,也用不着知道了。” 钱昱闻言愣在那,她来这一年了,她压根没想和族里的人有来往,所以还真不曾关心到底排老几。 “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苏玉兰见钱昱眉头双锁便想早点离开。 “等会。”钱昱很正经的拦住苏玉兰,“洞房那天你为何害我?” “洞房那天?成亲前一天我便逃了,哪来什么洞房?”苏玉兰无辜的瞧着钱昱。 钱昱一听,心情瞬间好了一半。 “可能是我误会了,这件事等以后再查。”钱昱说罢瞧了瞧苏玉兰,努力的厚着脸皮道:“我就要跟张家商队出海了,听说天堑国的路不怎么好走,你可不可以我给我纳双鞋?” 苏玉兰闻言有些迟疑,瞧着钱昱说道:“女孩子的针线活不好随便送人的。” “是不能送给别人,可不代表不能送给我,你别忘了,县衙里有咱们的婚书呢。”钱昱说罢已觉非常无耻,暗地里差点咬碎了牙。 “可是,咱们迟早要分开的。”苏玉兰丝毫不敢忘钱昱回来就要休了她的事实。 “是要分开,可是不还有个早和晚嘛。兴许我、我把你带回家先洞房,等过了半年再休了呢。”钱昱说罢拿眼去瞧苏玉兰。 “你。”苏玉兰瞪向钱昱,随后便又冷静下来,要是第一次见面听见这话她铁定就信了,可是钱昱,不知为何,心中却坚信他不会这般做。尽管如此,苏玉兰心中依旧很气愤,做错一件大事,竟被这人牵着鼻子走,没好气的出了亭子折了个树枝走到钱昱跟前道:“脱。” “脱?”钱昱双手护胸惊讶的瞧着苏玉兰。 苏玉兰一见钱昱误会了,抬起右脚跺了跺地羞道:“你想什么呢,让你脱鞋,我给你量一下,不是让我给你纳鞋子嘛。” “哦。”钱昱连忙坐下,脱掉鞋子将脚伸向苏玉兰。 苏玉兰蹲下,拿着树枝丈量,不禁再次拿眼瞧钱昱,这钱昱比自家大哥也就小了一岁,怎么脚却比大哥小那么一截?而且没有脚臭,有男的脚是不臭的吗? “怎么了?”钱昱不自在的问道。 “想不到你的脚不怎么大啊。”苏玉兰在树枝上做了标记便站了起来。 “总比你的大吧。”钱昱瞧了瞧苏玉兰的脚道。 乡下许多姑娘家都不裹脚,因着家里的活多,裹脚做事不方便,尽管不裹脚,苏玉兰的脚比也要比钱昱的脚小,没法子,现代女孩的脚长势都挺不错的。 “你能和我一个姑娘家比吗?”苏玉兰拿眼将钱昱的脚和自己的脚比了比,心中的疑惑便消了。 “四天后,在这里,我等着拿鞋。”钱昱穿好鞋走到苏玉兰跟前道:“哦,对了,那次在河边你好像夺了我的帕子,四天后你一并带过来,我走了。” “快走吧你!”苏玉兰闻言气的紧紧咬着下唇,什么叫他的帕子,真是不讲理,说罢瞪了一眼钱昱跑出了亭子。 钱昱震惊的瞧着苏玉兰的背影,她还是头一回见苏玉兰语气那么冲的对她说话,刚才莫非真的太过分了? 第三十九章 申时,钱昱坐在树荫下,偶尔低头瞧一眼身侧暗黄的纸张,照着上面的图案在陶瓷上细细的刻着,每刻好一处总要停下来,摸着刻刀不是独自发笑就是独自敛眉。 黄老汉盯着钱昱半晌,终于忍不住随手捡起树枝朝钱昱头上打去,嘴里训道:“刻画的时候要专心,你想什么呢,啊?” 钱昱被打,自知理亏,摸了摸发疼的脑袋继续刻着。自从认了黄老汉做师父,一天铁定要挨打一次,虽然很疼,但不得不说,黄老汉教她的东西都很实用,全不像三窑掌柜那样每教一处还留一手。在她看来,黄老汉要比张家的掌柜们懂的多、厉害的多,可为什么只是区区一个刻画烧窑的小管事? “东家,您怎么来了,有啥事派人来言语一声,我铁定给您办好。”三窑掌柜见张渊来了,连忙率领他手下的两人迎了上前。 张渊闻言寻了个地方坐下,对三窑掌柜道:“三掌柜,把三窑的人都叫过来,我有话说。” “是,东家。”三掌柜闻言转头吩咐自己的左膀右臂去唤人。 钱昱见状心里已经猜了个*不离十,看来去女儿国、天堑国的日子定了下来。 “今日把大家叫过来,不为其他,就为将咱们张家陶瓷卖到女儿国、天堑国一事,日子已经定下来了,是这个月最末一天。我希望跟我出去的事先把要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留下来的更要尽职尽责,这是你们三窑去留的名单,待会让你们掌柜的宣布一下。”张渊说罢将名单递给了三窑掌柜的,随后道:“这个商人啊,最重要的品性就是诚信,我希望我张家商队用诚信走出一条阳光大道,谁但敢违背诚信二字,立即辞退,绝不姑息......” 钱昱站在下面瞧着说的滔滔不绝的张渊,脑子刷的浮现出电视剧里乔致庸的样子,太像了,不是说长的像,是场景太像了,都是对着管事对着学徒发话。那会子追剧的时候她十分敬佩乔致庸,钱昱想着想着,只觉得心突突的,心里隐隐的想做些什么。 张渊的话讲完了,众人一个个皆散去了,钱昱托着下巴时依旧站在原地。 “那陶碗你刻好了?站在这发什么呆?”黄老汉上来刷的就是一棍。 钱昱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刹那又停住了,瞧着黄老汉问道:“师父,经商途中银子被抢了的机遇会是多大?” “若不配押镖的那十有*就被抢了,尤其是大旱之年,许多庄稼人没吃的了就聚个山头抢过路的钱财,有些怕事后麻烦的,当场就把人给杀了。有那么三四个庐陵人出去经商到现在也没回来。” 话音未落,钱昱的脸色便有些白了。 “你那个胆子啊,就跟芝麻粒似的。”黄老汉瞧见恨铁不成钢的斥了一句便背着手走了,胆子小不要紧,他这有的是练人胆子的法子。 “钱昱,大小姐找你。”三窑的朱温没好气的向钱昱传话,他此番也在随商队出行的名单上。 钱昱正处在对前途的迷茫之中,被朱温一吼吓了一跳。 “朱大哥,大小姐找我什么事?” “我怎么晓得,大小姐找你,你赶紧去不就得了。”朱温说罢转身就走,随后走到一个叫梁迅的身边停了下来,瞧着钱昱的背影甩了甩汗巾道:“刚来的小子就想当掌盘,哼,自不量力。” “朱哥,你还别说,你觊觎很久的位置很可能就要被这刚来的小子抢了,你没见东家多器重他。”梁迅说罢拍了拍朱温的肩膀走了。 钱昱一路小跑到书房,让守门的丫鬟传了话不久便走了进去。 “钱昱见过大小姐。”钱昱进门微微施礼便抬起了头。 “恩。我听大伯父说,天堑国到了秋冬季节十分的冷,你可有准备棉衣?若是没有,我这刚好备了几套。”张宁珊隔着帘子瞧着钱昱。 钱昱一听习惯性的敛起眉,试想一下,一个大小姐只为你一个备下棉衣,你会不提高警惕吗? “回大小姐,钱昱早就备下了。” 张宁珊闻言稍稍有些失落,沉吟片刻让丫鬟阿好拿出一支上好的毛笔和一精致的薄子。 “我听说外国风景与我国不同,宁珊此番无法前去,可否劳烦你将一路所见所闻替我记下?” 钱昱闻言双眸闪过惊讶,就是张家大小姐没有这个要求,她也会记下的,毕竟开辟一条商路需要了解的太多太多,尤其是风土人情和习俗。 “此事钱昱记下了,归来之日定当面呈大小姐。”钱昱接过毛笔和本子道。 张宁珊本想多留钱昱说说话,可钱昱给她的感觉是生人勿近,再留下去反倒显得尴尬了。 “如此,你下去忙吧。”张宁珊说罢随手拿起一本书仰在椅子上,经过她这几日的观察,钱昱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每每见面时她总有几分不自在,倒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苏玉兰自早上回家后,忙完家务便躲在房间里纳鞋子,男子的鞋不似女子那般的软,尤其是鞋底,每纳一针总要费好大的力,苏玉兰的手指头已经通红,不过有早年磨出来的茧子,倒不似最初学纳鞋子那般费事。 “玉兰啊,你早上做饭把木铲子放哪里了?”苏母话音刚落便推开了房门。 苏玉兰惊慌之下连忙将纳的鞋藏在身后,支支吾吾道:“娘,我放木橱子里了。” 苏母慢腾腾走到炕边,挨着女儿坐下道:“拿出来吧,娘早看见了。” 苏玉兰闻言红着脸颊慢慢的将鞋拿了出来。 苏母拿在手里瞧了瞧,又好生瞧了眼女儿道:“这男鞋的尺寸不像是你爹和你哥的,你该不会在给钱昱纳鞋吧?” “娘。”苏玉兰羞的将鞋夺了过来,“他今儿早上托我给他纳双鞋,我想左右欠他的,纳几双鞋大约不妨事。” “玉兰啊,他钱昱到底是啥个想法,女孩子的针线活他张口就要,是不是他不打算休你了?”苏母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希冀,若是钱昱不休妻,她一半心思的就没了。 “娘,那人咋想的,我怎能知晓。”苏玉兰说罢重新纳起鞋来,休与不休,她都得过日子,都得为幼弟上学费心。 “哎,这日子过的......”苏母连连哀叹,瞧了眼女儿后走了出去,她现在就盼着三件事,头一件,女儿有个好归宿。第二件,喜田能上私塾。第三件,大媳妇芳姑有喜。可是现在这三件事一件都没有着落,她怎能不急? 日落余晖,一天将近,苏玉兰刚刚纳好一双。按着苏玉兰的打算,前两天纳好两双鞋子后好赶着绣花样,好给喜田凑束脩银子。可纳鞋费力又费眼睛,纳好一双竟累的趴在炕沿边睡了过去,这也是这些天一来她睡的最快的一天。 钱昱自窑场回家后,约了小六子去捅蜂窝。要做牙膏,必须用蜂蜜将那些香磨成的粉糅合起来。而县里的蜂蜜卖的又太贵,只能自己回村去捅了。 “昱哥儿,你疼不?”小六子浑身捂的严严实实的。 钱昱往手背上吹了又吹道:“还能忍的住,这蜜蜂也太毒了吧。” “让你穿棉衣你偏嫌热不穿,昱哥儿,你右边的脸颊上也被蛰了。”小六子惊呼道。 钱昱闻言方觉得疼,连忙道:“快替我把毒刺拔了去。对了,小六子,你知道哪有碱性的东西吗?” “什么是碱性啊?”小六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钱昱。 “碱性啊,我也描述不出来。我这样问你吧,你若被蜜蜂蛰了,怎么办?都涂什么?”钱昱疼的难受,好似针一下又一下扎着。 “摘野决明,这种草满山遍野都是,昱哥儿,你等着啊。”小六子说罢踩着草鞋子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钱昱手上脸上被蛰的地方便红肿起来,小六子拿石头将草砸出汁来往钱昱脸上抹去。 “嘶。”钱昱此刻是后悔莫及,现在她宁肯花钱买也不想遭这个罪。 “昱哥儿,现在感觉如何》”小六子蹲在一旁将摘来的野决明递给钱昱。 钱昱闻言忍着疼站了起来道:“也就那样吧,走,去你家找你爷爷去。对了,拿上咱的蜂蜜,先看看是不是都被熏死了。” “嗳。”小六子小心翼翼的拿树枝拨了两下,确定安全后小心翼翼用布将蜂窝包了起来。 二人一路往山下走,走到极为破旧的茅屋前停了下来,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爷爷,昱哥儿来了。”小六子朝屋里喊了一声,随即把蜂窝放在院里的干草上。 “昱哥儿。”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拄着木棍走了出来。 钱昱见状,忍着疼迎了上前,“王叔。”虽然老人六十有余了,可王家的辈分要比钱家高一辈。 “你要的东西在侧屋里,你去瞅瞅中不中。”王叔用拐棍指了指身侧更简陋的屋里道。 钱昱推开布帘子,入眼处便是做好的双肩背包,只不过这双肩背包是用一根根竹条编制而成,钱昱用手摸了摸,很结实,心喜之下背在肩上走了出来。 “王叔,你手艺真好。”钱昱背着走了几步笑道,随即忍着疼从怀里取出五百个铜板,“王叔,给。” “你收回去。”王叔说着瞧了眼在一旁取蜂蜜的孙子,而后对钱昱道:“六子他三岁便没了娘,他爹又是个不成器的,又三四年没回来了,我也不指望他了。我这个岁数说句不好听的闭上眼一了百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六子。钱昱啊,王叔把手艺传给你,只求你在我这老头子百年后让六子有口饭吃。” 钱昱闻言扶着王叔坐下道:“王叔,今日怎对我说这样感伤的话?来,这五百个铜板您收下,小六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的偶尔吃顿好的。您的手艺啊,就好生传给小六子,这个和竹子打交道的手艺我还真学不来。不过有一点您放心,在这个村里我和小六子最合得来,他有啥困难我铁定帮。” 王叔闻言连连点头,拉着钱昱的手道:“六子他大字不识几个,窝在村里也没啥大出息。以后啊,你若想找个帮手或者跟班了,就来找六子。” 钱昱愣愣的瞧着王叔,她怎么有种直接,王叔想这事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成,王叔,这事我应下了。”钱昱应下不是王叔开了口,而是小六子的品性确实不错。 第四十章 商队出行的前一天,张家窑场随行的管事、学徒旬休了。大周王朝十天为一旬,每过一旬,则休一天。 这一日,难得旬休,钱昱却起了个大早,细细的梳好发丝系上发带,穿上她淡黄色的长衫,去院子里净了脸。 “今儿个不是旬休吗?”钱母一开门瞧见儿子衣冠整齐的站在院子里刷牙不由的疑惑起来,难得是她想错了不成? 钱昱用着自己做好的牙刷和牙膏美美的刷着牙,闻声侧头看着自家老娘声音含糊道:“是啊,娘,不过今早我有事。” 钱母打着哈欠出来,瞧着儿子嘴边的白沫道:“这东西真的好用吗?咋这么多白沫子。” “好用,娘试试便知。”钱昱说罢净了口,稍稍整理一下便往门外走。 “干嘛去,还没吃饭呢!”钱母刚打开盛牙膏的竹筒子便见儿子要出门,一下子急了。 钱昱一边开门一边回道:“娘,不吃了。” “这孩子。”钱母叹了口气,这一天天早上不吃饭怎样是好,想到这钱母倒是有些想念干女儿了。 钱昱出了门一路往县里去,脚下生风一般。脸上始终扬着温和的笑,等了四天盼了四天,终于到了约好的这一天。 清晨,空气清新,鸟儿在各个树枝间来回的穿梭着,钱昱迎着清爽的细风心情更加愉悦。 钱昱到时,苏玉兰已经在亭中了。此刻的她面对庐江水静静的坐在石凳上,一双手轻轻地落在膝上的两个包袱上面,一双明眸瞭望远处。 远处青山朦胧,近处江水粼粼,亭中的女子好似悄然入画一般,没有丝毫的违和之感。钱昱初见这个场景便有些愣了,感觉整个心脏的跳动在飞速的加快。 苏玉兰收回目光,开始左右顾盼,那人说好一早来拿鞋,怎么至今都不见踪影?向右稍稍转头,便瞧见树下的钱昱,微微一愣拿着包袱站了起来。 钱昱见状,连忙理了理衣服,迈步走近,踏进亭子里。 “来的这般早啊?”钱昱径直坐下没话找话,以此来掩饰眼中还未褪去的浓情。 苏玉兰闻言并未答话,直接将手中两个包袱放在石凳上,然后用手推给钱昱。 “这两个包袱是给我的?”钱昱很惊讶,她本以为苏玉兰会提着一双鞋就来了,没想到弄个两个包袱。 “恩。”苏玉兰此刻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准备的这些东西钱昱不一定能看上。 二人相当有默契的不提那日之事,好像压根就没有发生一般。 “我看看都是什么,怎么这么多?”钱昱说着便开始解开包袱,随即一脸喜气的看向苏玉兰问道:“两双鞋?都是纳给我的?” “恩,不是说别国的路不好走嘛,可以换着穿。”苏玉兰见钱昱欢喜,也微微扬起嘴角,右手悄悄划向腰间,想取下什么又犹豫不决。 钱昱闻言心刷的暖了起来,抿着嘴笑了一会道:“我试试。”说着便开始试新鞋,在亭子里走了一圈。 “怎么样?”苏玉兰见钱昱停了下来,还以为有啥不适,“是不是挤脚?” “不!”钱昱转头朝着苏玉兰笑了笑,撩开长衫袍子低头瞧着自己的新鞋,“不挤脚,很舒服,这鞋底和我脱下来的好像不一样。” 苏玉兰站在一旁抿着嘴不发话,当然不一样,这两双鞋可是千层底,不然她纳的也不会那么费力气。 “脱下来,别弄脏了。”钱昱坐到石凳上开始脱鞋,一边脱着一边道。 苏玉兰闻言听着新鲜,拿眼瞧钱昱,不想弄脏鞋,那干嘛要穿鞋,穿了鞋能有不弄脏的吗?反正迟早都要穿的。不过想归想,她可不会在现在随口说出来,谁知道他钱昱什么时候就变成无赖了。 “这个包袱里的是什么?”钱昱收好鞋便开始解另一个包袱,“饼子?”钱昱说着瞧了眼苏玉兰,而后又往下翻,“鸭蛋?” 苏玉兰闻言放在腰间的手拿了下来,瞧着钱昱道:“你看我做啥?”苏玉兰以为钱昱看不上,便迈步想上来抢,“不想要还我。” “诶?我没说不想要。”钱昱连忙制止,“亲手做的?我尝尝。”说着便拿起一个饼往嘴里递。 “哎,这是给你备下的干粮,不是让你现在吃的。”苏玉兰说着从钱昱嘴边夺了下来,她花去卖绣花的铜板买的六个鸡蛋,做饼和面时全打了进去。目的是让钱昱在体力耗费时能补点回来,现在吃了她还不得心疼死。 “你若是饿了,回家吃点地瓜去。”苏玉兰说着便把包袱系好,“这里面有四个鸭蛋,你别一两天就吃干净了。”这一点苏玉兰太了解钱昱了。 钱昱自被夺了饼后便愣愣的瞧着苏玉兰,其实,还别说,这般的女儿特别适合娶回家。只是现在一提地瓜她就反胃,许多家里没有米的,每天热一大锅地瓜,当主饭吃,一天三顿吃也不重新换个样。 “东西送到了,我走了。”苏玉兰急着去卖手中新做的绣花,便不想多呆下去,右手在腰间摸了摸最终作罢。 “等会。”钱昱闻言连忙站起来,“怎么走这样急啊?”说罢瞧着一旁堆着的帕子,“你急着用钱?” “不急用。”苏玉兰拿起帕子便想走。 “诶,我最近倒不急着用银子。”钱昱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又怕苏玉兰不肯收便道:“就当我借给你的,等我回来再向你讨。” 苏玉兰闻言思忖半晌,伸出手将一两银子用两只手指捏了过去,成功避免与钱昱的肌肤相触。 “我走后,你能不能,替我多照顾照顾我娘啊?”钱昱瞧着苏玉兰说道,“毕竟她是你干娘嘛,我,我到现在还没有同娘讲你的事。” 苏玉兰闻言很吃惊,隐隐的她觉得钱昱是担心她的。 “我每天都会去看干娘的,你放心。” “恩。我没回来之前你莫要同娘讲。”钱昱说着背起手强笑道:“若是我跟一些商人一样‘一去不回’了,你便把她当亲娘待吧。” 苏玉兰一听连忙转身,急道:“好端端的跟商队出去做生意,怎么会一去不回?” “我就,随便说说。”钱昱说着便向苏玉兰走近一步,“等我回来,我去找你,我有话,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讲。” “好。”苏玉兰说罢避开钱昱走出了亭子。 “对了,等会。”钱昱瞧着苏玉兰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追过去,“上次,我不是说让你把我的帕子给带来嘛,怎么没有啊?” 苏玉兰见钱昱提起,右手默默的划到腰间,取一个香囊,侧着头红着脸递给钱昱,声音低低的:“在里面,没事我真的走了。”说罢右手捂着脸跑了起来,不一会跑进巷子里,跑出了钱昱的视线。 钱昱仔细瞧着手里的香囊,布料虽是那种廉价的,可是上面绣的兰花却是好看的,钱昱抿着嘴打开香囊,里面果然有那天蓝色的帕子,钱昱伸手取了出来,与此同时,一个黄色的平安符被带了出来。 “其实,她心里,也是有我的吧。”钱昱拿着平安符自言自语道。 苏玉兰跑进巷子里便停了下来,背靠着墙垣喘着气,本来,她实在鼓不起勇气给钱昱,本以为离开亭子就可以放下这个心事,谁又知钱昱偏偏记起来了。苏玉兰抬手抚了抚胸口,出了巷子往绣坊走去。 钱昱喜得宝贝,心情更加愉悦,将香囊紧紧的贴着胸口放好,拿起两个包袱便急忙忙的往家去,现在肚子饿的都快起义了,必须好好吃一顿安抚一下。 “哟,这不是钱昱嘛,好容易旬休一会,怎么还来县里?”朱温瞧见钱昱大老远便开始招呼,“明日同行,到时还的劳烦你钱昱多加照应啊。” “哪里,哪里,钱昱初次随商队出行,诸多事情都不懂,一路上少不得要麻烦朱大哥。”钱昱知晓朱温时常找自己的茬,因而不想在口头上得罪他。 “呵呵,我哪能跟你钱昱比啊,你可是东家面前的红人,那都不用算盘就能算账的,我朱温算什么啊,自然是你来照应我了。”朱温鼻子一哼,抱拳道:“我也不耽误你这大红人的时间了,明儿个见。” 钱昱闻言简直哭笑不得,这让她如何是好。虽说不为人妒是庸才,可这强招人妒就是蠢材了。这人啊要关注你算计你看你不顺眼,你平日就是再低调,在那人眼里你也是无处不高调。钱昱微微摇了摇头便提着包袱离开了县城。 还未到家门口,钱昱便听见院子里老人孩子的笑声,一时间也勾起嘴角推开了门。 “昱哥儿,你回来了。”小六子听见门响回头一瞧,见是钱昱,连忙迎了上前,“我和爷爷又做了一百个竹柄子,每个前面都打好八个小洞,昱哥儿,你来瞧瞧。” “好,好。”钱昱瞧见小六子这样兴奋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将包袱递给钱母道:“娘,苏,那个,小妹给的。”说罢拿过小六子递过来的竹柄子瞧了起来。 钱母闻言愣住了,这一大早就出去是见干女儿去了?看来这小子是铁了心要好那姑娘好了。钱母想罢低低一叹拿着包袱进了屋。 “做的一个比一个像样子嘛。”钱昱拿着竹柄子瞧了几个,“此番,我带做好的一百支牙刷和牙膏去就行了,多了也带不了。前几天不是教过你法子了吗?照做就成,不过切记,猪毛寻来一定要用水煮一煮,那水必须烧的滚沸滚沸的才行。” 小六子闻言笑道:“昱哥儿我都记得,这叫做高、对,高温消毒。” “对,是高温消毒,那猪身上指不定有哪些细菌,必定统统杀死。”钱昱说着将竹柄子收好递给小六子,“这些做好后你先收着,切记,不要到处嚷嚷。” “我懂,昱哥儿,我爷爷同我说了,要耐得住性子,好东西总会有许多人惦记。”小六子说着拍了拍胸脯。 “也差不多吧,主要是我现在不知道众人能接受的价格是多少,怕弄巧成拙了。”钱昱说罢便舀水净了净手,“走,和我进去吃饭去。” 第四十一章 异日的清晨,庐江码头十艘船只依此扬起了风帆,风帆上大大的张字显得十分威赫。 钱昱身背竹制的背包,手拉竹制的行李箱,站在码头不远处,不禁被这个阵仗震撼了,风帆扬起的那刹那间只觉得血液不停地在体内翻腾,此刻的她有那么一丝想放弃小家小我的田园生活,她想,她想行遍天下。 “老弟,愣在那做啥,快上船。”丁远山一手拿着剑一手向不远处的钱昱招手。 钱昱闻声连忙提着行李箱下了石阶,踏上最近的船只。 十艘船,每艘配有五个人,其中有两名是护院。 张渊向漕运的人递交了县衙出具的通关文书,一声号角响起,十艘船只浩浩荡荡的启程了。 庐江的水如同往日一般清澈,绿水悠悠一望无际。钱昱背手站在船头,闭着眼睛,嘴角微微扬起,她想起了李白,虽然所处地点不同,可这景致却极为相近,一样的碧水东流,一样的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丁远山坐在船舱边上,瞅着钱昱带来的东西,他们一个个身背包袱,钱昱却拿着他们前所未见的东西,一时间稀奇不已,四个人凑到钱昱东西旁交头接耳。 “老弟,这是啥?”丁远山开口问向船头的钱昱。 钱昱闻声转过身来,带着温和的笑走近道:“盛东西用的,你看啊,这个我叫它行李箱。”钱昱说着将竹制行李箱周边的布带子全部解开,打开行李箱,“里面容积比包袱大,可是装不少的东西。竹箱上面的这个东西是个把手,用来拉的。再看下面,竹箱下面有个横轴,这个横轴上配有两个轱辘,轱辘周边用皮带子包起来,这样便可以拉着在地上面行走,省时省力。” 丁远山与众人听的云里雾里,不过,瞧着竹箱里的东西是比他们要带的多。 “钱昱,我能试试吗?”五个人当中年龄最小的王隐满眼期待的瞧着钱昱,这个王隐从小家道贫寒,十三岁便出来做学徒,如今十七岁了,制瓷、烧瓷、打算盘可谓个中能手。 钱昱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把解开的布带子洗好,拉起竹箱子道:“来,试试。” 王隐将手放在把手上,轻轻一动,竹箱便挪了地方,心下更喜。拉着竹箱出了船舱,在船头上拉来拉去。 “隐子,拉够了吗?给我试试。”同行人于邱见状也按耐不住,走出船舱跃跃欲试。 王隐将竹箫交了出去,便跑回船舱,坐在钱昱身侧道:“钱昱,我虽不曾拜黄师傅为师,可好多也是他教我的,你我也算是半个同门关系了,可否给我也做个?” “法子我有,但我真做不出来。当时我就画了个图,是我们村的王叔照着图给我编的竹箱。你若要,等回了我带你去见他。”钱昱实话实说道。 王隐闻言笑出声道:“那一言为定了。” “我说隐子,你这包袱怎么有棱有角的?”于邱拉着箱子回来,刚坐着便被后面的包袱硌的疼。 “哦,我带的算盘。”王隐闻言起身将包袱往后挪了挪。 “哎,你就算天天练又如何?眼下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有那朱温在,你也别想当掌盘,咱窑的掌柜也不会看上你,何必呢!有口饭吃不就得了。”于邱说罢拿起自己得包袱走到船舱里面困觉去了。 钱昱瞧着已经将算盘拿出来练的王隐,心中断定此子将来定然不俗,毕竟机会永远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船徐徐地划着,十艘船已渐渐分开了些距离,钱昱带着自己的行李在船舱放陶瓷的边上躺了下来,闭着眼,脑海里久久忘不掉那风帆扬起的场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场景特别熟悉,特别能撩动她的心弦。 一路风平浪静,夜间,船只纷纷靠岸停靠。船头上挂起一盏油灯,每艘船上只留一人看守,其余则在船舱睡觉。 三更时分,丁远山皱起眉头,只觉得耳边有细小的声音,不由的坐了起来,探身出舱外,船头看守的于邱早已睡着。再回舱时,细小的声音没了,便没细想,又躺了回去。 须臾,船摇晃了,哗哗的水声响了起来。 “谁?”丁远山刷的坐了起来,往船周围瞧了瞧,四下无人,心中的疑惑更深。 “怎么了,丁大哥?”王隐眯着眼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我听见一些很奇怪的声音,难道是我幻听了?”丁远山紧皱眉头,内心只觉不安。 “不要疑神疑鬼了,大半夜的赶紧睡吧。”同行的挡手压低声音说道。 钱昱睡觉向来很沉,一旦睡着了便是死死的。然而今日被丁远山一声咋呼竟然被吓醒了,她跟随丁远山习武强身也有段时间了,对丁远山的听觉十分信赖。心里琢磨一番便起身出了船舱,只是周围一片漆黑,直到四更也无一所获。 熬到第二天黎明,钱昱始终心里不安生。 “昨天我太小心了,扰了大家睡觉,大家勿怪啊!”丁远山起来后抱拳给大家赔礼。 “丁大哥。”钱昱走过去轻轻拉了拉丁远山的袖子,示意其出来,二人走到船头,钱昱低声道:“我认为昨晚你没有听错,隐隐的觉得要出什么事。今日你来掌舵,切不可与其他船只离的太远。” “老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丁远山被钱昱这样一说,昨夜清晰的声音顿时在耳畔回响,整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照着我在电视、哦,我在书上看到的,大概是有人潜入咱们船底了。只是,这里江海一片,根本不会有其他人,同行的便是咱们自己人,那潜入船底一说便不成立。不过,离其他船只近些总也无碍。”钱昱说罢,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 “开船喽。” 十艘船只整装待发,一听明亮的喊声和号角,便浩浩荡荡的驶离岸边。 约莫走了快半个时辰,钱昱犯困,从船头进了船舱。 当她走到船舱时,船上少量的积水吓了她一跳,钱昱连忙唤来王隐及其他两人。 一个圆圆的小洞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只是小洞被一只木棍给堵着。纵然被堵着,可船身一晃,仍有海水渗入。 “于大哥,快去喊人。”钱昱转头对站在最外面的于邱道。 于邱闻言跑到船头大喊,可是,此刻离其他船只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了。 “怪不得我拼命划桨,也赶不上他们,咱们的船果然被动了手脚。”丁远山一边划船一边往舱里瞧,一见此情景心中的火气烧的更旺。 “快看,这木棍咋越来越短了?”王隐惊呼。 钱昱恍惚一下子全明白了。 “丁大哥,别划了,快停下。”钱昱眼看木棍越来越短,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再不划,咱们就真的等死了。”丁远山进来便道。 “再往前划,这跟木棍便从船身脱离了。”钱昱瞧着木棍皱起了眉,船在海里行,海水会形成一股力,这股力时时冲击这跟木棍,再过不久,这根木棍便会脱离,那时他们便危险了。 “我就说昨晚不对劲,到底是咱们商队的谁?”丁远山闻言颇是气愤。 “不用说,铁定是朱温那小子,这人一向妒忌隐子的才华,后来妒忌钱昱被东家赏识,铁定是他干的。”于邱闻言斩钉截铁道。 “现在不管是谁干的,咱们的船都难逃沉落。”钱昱头疼的站了起来。 “咦?各位,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把最沉的箱子放在这个小洞之上,即使木棍脱离了,有这大木箱堵着,水一时半会渗不进来多少。”王隐提议道。 钱昱闻言走出船舱往外瞧,只见众船只疯一般的快速前进,心中咯噔一声。 “照隐子的法子来吧。”钱昱进舱道,“大家抓紧时间。” 五个人闻言连忙撸起袖子,合力将最沉的木箱搬到有小洞的地方。 收拾好,丁远山便划起了桨,行过一段时间,船舱忽然传来王隐的呼声。 “船里的水越来越多了。” 众人闻言纷纷进舱,一个个跪在舱里用手往船头船尾泼水。 “看,船边上还有个洞呢!他奶奶的,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老子饶不了他。”于邱十分恼火。 “这样来不及。”钱昱感觉到船有轻微的下沉,“把陶瓷都扔海里。” “什么,你疯了。”丁远山闻言十分惊愕。 “我没疯,现在要么弃货保人,要么人货皆亡。”钱昱说着便抬住箱子的一角,“丁大哥,快来帮忙,货没了可以再做,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咱们家里可都亲人在等着咱们回去呢。” 其余三人闻言纷纷响应,只余另一个护院苦苦阻挠。 “这些个咱们赔不起啊,我就是看护这些陶瓷的,都被你们扔了,我这不是渎职吗?” 众人充耳不闻,合力将装有陶瓷的木箱扔进海里,只剩下两个,分别堵着船身的小孔。 “东家,东家!”那护院见拦不住,便跑到船头大喊,只是大海茫茫,这点声音根本听不到。 “加紧往外泼水,这个时候,咱们能靠的只有自己了。”钱昱虽然这样说,可心里依旧担心着。若是此番身亡,连是谁加害都不知晓,若是此番得救,那此去女儿国必定十分凶险。 “大家快看,咱们的船掉头了,东家回来救咱们了。”护院忽的跑了进来,兴奋道。 众人闻言纷纷往外瞧,果然见三艘船正往他们这个方向驶来。 “大家快往外泼水啊!”丁远山见状好似见到救星,泼水的干劲也足了起来。 钱昱的心在这一刻落了下来,瞧了眼放在大木箱上自己的行礼和众人的包袱,只觉得庆幸,庆幸没把这些也给扔了。 第四十二章 茫茫大海之中,六艘船只在远处停滞不前,原地等待。张渊率领三艘船调转了船头,加快航速朝着那快要沉落的船前进。 钱昱、丁远山等五人被拉上张渊所在的那艘船时,原来的船已沉了大半。 “怎么回事?”张渊瞧着被沉的船只内心非常恼火,张家虽说在庐陵县是富商,可在整个中原之内,压根排不上名次。此次打点县衙和漕运官员、租用十艘海船,他花去白银三千余两,结果,还未到女儿国就损失了一艘船、六箱陶瓷茶壶和茶杯,他怎能不怒? “回东家,船行了半个时辰就漏水了。”丁远山闻言站在一旁回道。 张渊闻言在船头上来回踱步,最后停在丁远山跟前道:“那船舱里的货呢?” “这个......”丁远山闻言微微一顿,“当时船上的水越来越多,我们都觉那个时候弃货最为明智些。” “东家,我拦了,没拦住。弃货是钱昱的主意,与大伙无关。”护院急忙忙跑到张渊面前道。 钱昱闻言倒没什么反应,一来她就没想躲,二来她并没有错。 王隐闻言走上前,瞪了护院一眼道:“你要撇清关系咱们拦不住,只是,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不好认的。” “你们弃货倒还有理了?”张渊闻言怒斥道,“钱昱,怎么搞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丁远山此刻不再看自己亲手教出的来护院,他原先想法不责众,不说出钱昱,东家只会斥责一番,断不会辞退五个人,这下可好,东家这个火气怕要撒在钱昱一人身上了。 “东家,钱昱弃货,是为不忠,这等人不配留在窑场里。”朱温不等钱昱开口,眼珠子一转站了出来,本来还想怎么挤兑钱昱,这下好了,他自己往火坑里跳。 这番话一说出来,倒提醒了张渊,此番带钱昱来是为让其立功的,不能因此事留下话柄。 “朱温,我们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急着跳出来了?”于邱闻言朝着张渊说道:“东家,船之所以会漏,乃是有人做了手脚,有人置人命与货不顾,可见其心之险。” 张渊身后的冯材闻言嘴角105涎铮煳侣渚率故前锪怂竺a恕 “于邱,你这话什么意思?诬陷我也要有证据才是。”朱温闻言立即反驳,断不能被人扣了屎盆子。 “好了,都与我住嘴。”张渊寒着脸,此刻货已没了,人必须的保住,“钱昱,你来说。” “回东家,昨夜有人动手脚是真,至于是不是朱温,我们没有任何证据,不敢妄加猜测。今日,船行驶半个时辰已明显有下沉之势,弃货乃是无奈之举,东家初次出海,若是人货皆亡,岂不损失惨重?再者,人命关乎天,我等若是葬身鱼腹,东家何以面对我等家人?钱昱权衡再三,不得已而弃货,东家若要责罚,钱昱并无任何怨言。”钱昱面不改色一字一句说道。 张渊闻言心中倒是放下心来。 “孙子有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商场犹如战场,来不得半点拖延,此番因弃货而保全了五条人命,权作你功过相抵。”张渊面色十分严肃,随即看向众人,“从今后谁也不许再提此事。”说罢转身往船舱走去。 “是,东家。”众人应声散去,朱温恨恨难平,狠狠的瞪了于邱一眼。 冯材上前拍了拍丁远山的肩膀,淡淡的瞥了眼钱昱后也进了船舱。 沉落的船已不见了踪迹,三艘船调转船头原路返回,一路往女儿国航行。 海上飘荡半个月后,九艘船安全抵达女儿国。 女儿国的官员得信后,率众到了码头。女儿国向来如此,有外国商船到此,必须官府接待,官府买下后再有皇商下卖到民间,原因很简单,女儿国只有朝廷有银子,百姓私藏银子属于违法行为。 “我国阿妤大人已在官邸等候,诸位请随我来。”一个身穿女儿国六品官服的女子走到码头向张渊等人施了礼后说道。 “劳烦大人了。”张渊点头跟随那四品官员而去,钱昱等人在码头卸完货后被女儿国的人带到客栈。 午后,钱昱趁众人熟睡,偷偷背上双肩竹包出了客栈。 街道两旁,处处皆是商摊,卖的大多是本土的食物和器皿。 “这位姑娘。”钱昱轻轻唤住走在前方提着篮子的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停了下来,转身瞧着钱昱,见是外国男子,便敛眉问道:“何事?” 女儿国的众人瞧见,纷纷上前,将钱昱给围了起来。女儿国,国虽小,但国民相当团结。 钱昱见状抿了抿嘴,对那提着篮子的青衣女子说道:“姑娘,我是大周商人,唤住姑娘是想问姑娘几个问题。” “请讲。”青衣女子闻言启口说道。 “我想问,贵国用何清理牙齿?”钱昱被众人当贼子一样盯着十分不适,便开门见山问道。 青衣女子闻言从袖子中取出一根细小的木棍,递到钱昱跟前。 钱昱瞧着木棍,越看越像现代的牙签。 “我看,用这个怕是无法清理干净。”钱昱说着取下竹包,拿出用布条捆绑在一起的牙刷和牙膏,“姑娘,可以用这个试试。” 女儿国的众女子闻言面面相觑。 “我们大周管这叫牙膏牙刷,非常管用。”钱昱说着,打开竹筒盖子,用牙刷沾了沾竹筒里面的牙膏,“诸位请看。”钱昱说罢便当众示范起来。 “如此你交与我国朝廷便好,我们百姓没有你们周朝人民所要的银子,银子都归朝廷管理,我们只有刀币。”人群中有一粉衣女子高声说道。 钱昱闻言忙道:“我不要银子,咱们以物换物。” “那我来试试。”原先说话的粉衣女子走到钱昱跟前,然后朝着众人说道,“若是我觉得不好,大家便不要与他换。” 钱昱闻言取出一副新的递了过去。 那女子刷完后净口,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清新,以前总觉得嘴里难受,现如今好清爽。 “哎?牙齿白了,阿骨娜的牙齿白了。”离得最近的女子惊呼道。 “真的白了吗?”阿骨娜闻言含笑问道。 “恩。”那人嗅着鼻子闻了闻,“不仅白了,你说话的气都香了呢。” “这个我要了。”阿骨娜摇了摇手中的牙刷和牙膏,“那么,你想要我们什么物什?” “你们这盛产什么?”钱昱闻言也犯了难,她压根不了解这女儿国。 阿骨娜闻言托着下巴,寻思一会道:“我们这有葫芦、人参、羊、驴......” “人参?”钱昱很是惊讶,“我能看看吗?” “随便看,我们满山俱是,每户人家怎么也存有四五十颗,这是我们的主食。”旁边的妇女说着便从篮子里取了一颗递给钱昱。 钱昱拼命压制自己的惊讶,故作镇定道:“那依你们看,你们能用多少颗人参换我的牙膏牙刷?” 女儿国的国民闻言瞬间凑到一起商量,动作迅速没有一个有丝毫的迟疑,这让钱昱很是动容,这样的凝聚力是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 “十颗。”女儿国的国民丝毫不知晓人参在大周的价钱,只知在本国内人参不值钱,而牙刷牙膏对她们来说又是迫切需要的,但又想沾大周商人点便宜,便说了十颗。 钱昱闻言心中已喜,在女儿国不值钱的东西运回大周就值钱了,也不枉她漂洋过海辛苦一番了。 “不成,我这牙膏牙刷世间少见,你们这人参遍地都是,十颗太少,太少。”钱昱说着伸出了指头,“三十颗。” “这个,你等会。”阿骨娜说罢,又与众人聚一块商量。 钱昱原本也没想要三十颗,做生意报价时不能报的太低,不然,讨价还价之际便没了协商的空间。 “二十颗。”阿骨娜照样举起了手指。 钱昱闻言抿嘴寻思一会,她相信她有报价二十五颗的资格,也坚信女儿国的百姓最终会妥协,只是,一个牙刷牙膏换二十颗人参她知足了。此刻的她越发的了解古代商人生存之法,将一地不值钱的东西卖到另一地,赚取差价,赚的也是一路的辖欧眩绕涫橇胰昭籽紫拢母茄骨 “成交。”钱昱笑着点了点头,“此番,我只带来一百支,你们如何分?” 钱昱只当她们会争抢上前,谁知,她话音一落,女儿国的国民就地排队,原先在前的便排在前面,在后面的也不红脸上前推搡,这让钱昱震撼的同时又有些愧疚,在现代,去食堂吃饭,一些受着教育的学生拿着饭盒插队,甚至大打出手,究竟是世风日下,还是教育的失败? 钱昱此刻如同行尸走肉般将牙刷一一交到排在前一百人的手中,尽管有几个没有立刻交出人参,钱昱心中也无害怕的感觉,她坚信,这样的一个国家,是言而有信的。 果不其然,拿着牙刷走开的女子纷纷提着篮子回来了,将篮子中用黑布包好的人参递给钱昱。 钱昱背着一竹包的人参往回走,走着走着便迷了路。傍晚,太阳余晖将钱昱的身影拉的老长,此刻的钱昱已经非常饥渴。 忽地,天无绝人之路,不远处,两口井赫然插着红黄两旗。 钱昱背着人参跑了过去,就近蹲在插有黄旗的井边,拿起旁边的竹桶才井中舀起一桶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哎,做什么?”一身穿军服的女兵拿着长矛跑了过来,“我说你们大周人,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每次我们换岗的时候就来偷喝我们的子母水。” “什么水?”钱昱听见子母水整个人有些懵。 “子母水啊!你们大周有男子,怎么还惦记我们女儿国这点子圣水?”女兵非常愤怒。 钱昱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样说,她是未孕先育了吗? “我怀孕了?”钱昱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可思议道。 “你怀孕?”女兵不可思议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插的是黄旗,不是红旗。” 钱昱一听这话,又好像自己没怀上,“黄旗怎么讲,红旗又如何?” “嘿,你别跟我装傻,你一定是不能让妻子怀孕,上我们女儿国喝黄旗水来了。”女兵说罢拿着长矛指着钱昱,“走,往前走。” 钱昱一听不知这女兵意欲何为,便配合的往前走。直到走进一个像牢房的门前,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女兵给推了进去。 第四十三章 钱昱被推进牢房,顿时一惊,连忙转身道:“这位大人,都说不知者不罪,我喝了几口水而已,不至于坐牢吧?” “几口水?你喝了半桶好吗?”女兵阿骨嫤险些跳了起来,“我们女儿国的黄旗水一滴贵如黄金,我们这些个看守子母水的尚且还没捞着喝,你一个大男人倒喝了半桶,在里面呆着吧你。”阿骨嫤说罢提着长矛走出牢房。 钱昱闻言喊了几声,只是再不见女兵进来。刚一转头,瞧见一个人头,吓的闭着眼叫了一声,背后的冷汗蹭蹭的往外渗。 “你叫什么,吓了我一跳。”牢房里的人拍着胸口呼了口气。 钱昱闻言睁开眼,只见一身穿大周男装清秀少年站在自己面前。 “嘿,你也是喝了那黄旗水被关进来的?”牢里的人嬉皮笑脸的瞧着钱昱。 钱昱一边打量对面的人一边点头道:“是啊,听那女兵的口气,那水貌似不同凡响。” “自然不同凡响。”少年闻言坐到墙角边道:“这黄旗水不是所有人都能喝的,连女皇都要等登基那日才能喝一小口,其他有官职在身的也只能等成亲那日才能被赐一小口。” “为什么?”钱昱跟着坐下,虽然心中已多多少少猜测一些,可仍不确认。 少年闻言瞧了眼钱昱,倚靠在土墙上眯着眼道:“这女子喝了黄旗水可以使另一女子有孕,这些个官喝了,就不用自己怀孕了,这样以来就能心长年累月上朝,心无妨碍的辅佐女皇,治理国家了。而那红旗水是给嫁不出去的女子喝的,这样以来同样可以繁衍子嗣。” 钱昱闻言心中止不住后怕,万一喝了红旗水,自己这假男子的身份必定暴露无疑,钱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试着平复一下心情。 “哎,你说,这样一个完美的国度怎么发展来发展去就在历史的长河中淹没了呢!不然,有那些个同性婚姻法什么事啊?在女儿国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少年打着哈欠瞥了眼钱昱的背包道。 钱昱一听猛的回头,越发的打量起少年来。 “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兄台的话叫人好生难懂!”钱昱按耐住心中的期冀,低声说道。 “少来。”少年闻言刷的坐了起来,吐出嘴里叼的杂草道:“你一进来,我便盯着你的背包瞧,虽说是竹子做的,可这个形还在呢!搁在咱们那,你这个得属于艺术品,怎么也能卖几张百元大钞吧!” “你!”钱昱此刻方才确认,一时间竟有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良久笑问道:“你何时穿来的?” “一个月前吧,我醒来的时候便在这女儿国了,我当时都懵了,你肯定有同感,那种脸不是自己的感觉特别让人膈应。”少年此刻打开了话匣子。 “我的脸是自己的,我是身穿。”钱昱闻言笑着打断少年。 “什么?”少年闻言凑上前掐了掐钱昱的脸,“我嘞个去,我咋就不能身穿呢?你不晓得,我魂穿至此简直就是折磨,我这身子的主人不知得罪了啥人,胸口被刺了一刀,那阿骨娜硬说她救了我性命,让我娶她。可我对她没感觉啊,我就趁着月高风清的时候逃了,逃到这我口渴喝了那黄旗水,我嘞了个去,谁晓得被阿骨娜她姐阿骨嫤给逮到了,硬是把我给关了进来,自此那阿骨娜隔三差五就来逼婚,我都快疯了。” 钱昱闻言笑了,眼前之人手舞足蹈的比划着,那样子虽有些滑稽可也不失可爱。 “对了,我还未自我介绍呢,我叫梁佑安,学的中医,我是个孤儿。”少年发泄完后一本正经的瞧着钱昱伸出了手,刚才摸钱昱脸颊仔细瞧了眼钱昱,知晓眼前之人与她一般同是女子。 “钱昱,学的外贸。”钱昱说着的同时伸出手紧紧的握着来自同一时代的手。 “好姐们,从此你我便是亲姐们了,在这陌生的时代,彼此多多关照。”梁佑安笑眯眯的搂着钱昱的肩膀。 钱昱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含笑的点头道:“肝胆相照,祸福与共。” “好,此刻你身上倒是有一丝侠义之气,我喜欢。”梁佑安说着拍了一下钱昱的肩膀,“今晚我就带你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她们肯放我们?”钱昱一听连忙问道,毕竟她急着回去见苏玉兰呢! “有我在,没问题。今晚,阿骨娜会来这,我假意答应娶她,让她放你走,随后我找个机会脱身,咱们到时在码头汇合。”梁佑安说罢便按耐不住,她被关了这么久,早就想出去透透气了。 “万一,你脱不了身,我去哪找你?”钱昱闻言反问道。 “开玩笑,我怎么会脱不了身,你放心就成。”梁佑安说着便靠着墙角眯着眼道:“我睡会,养足精神,准备应付那个阿骨娜。” 钱昱见状也不再多说,坐在一边摸出了贴身放着的香囊,正准备睹物思人的时候,梁佑安冲了过来。 “哟?”梁佑安微微调了个坐姿,便见钱昱拿着香囊,眼珠子一转,嗖的上前给夺了过来,“啧啧,丝帕啊,有意中人了?那这黄旗水喝的还挺及时嘛!” 钱昱闻言红着脸将香囊与丝帕拿了回去,仔细将丝帕装入香囊后道:“我是单相思,她还不知道我是女的。” “事在人为嘛,我这有好多追人的法子。”梁佑安朝着钱昱挑了挑眉,因着幼小被父母抛弃,梁佑安向来不相信婚姻,但是不妨碍谈恋爱啊,但是谈一个又没有那种感觉,不久后就跟人家女孩分手,梁佑安觉得,是自己频繁的换女朋友惹怒了上天,所以她魂穿了。 “那倒不用,我有打算。”钱昱将香囊从新放进怀里,“诶?你不是要养精蓄锐吗?” “哦,对对对,养精蓄锐要紧。”梁佑安说罢退了回去闭上了眼。 此刻大周国乃是八月份,是衙门里的收税差役最为忙碌的月季。 天正黄昏,苏玉兰带着做好的饭菜独自走在去往尚河村的路上,钱昱走了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里苏玉兰天天都要往尚河村跑一趟,尤其这几天,家家户户都交了粮税,日子比以往要紧巴的很。 “干娘!”苏玉兰推开钱家大门,赫然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原本以为冷冷清清的院子里,竟多了许多人。 “阿兰,快进来。”钱母朝着苏玉兰招了招手,“阿昱他姑爹给我送了点粮食,哲哥儿和淑娴在家里闷坏了,出来耍耍,你们年纪都相当,一起耍一会子吧。” “二婶,我可是想您了,才来看您,你倒好,说什么我闷坏了,您说,该怎么补偿我吧?”李淑娴闻言不依,摇着钱母的胳膊问道。 钱母闻言脸上的笑意更胜,“好孩子,等你哥回来吧,我嘱咐他带些新鲜玩意回来与你们。” “二婶,你太有先见之明了,我哥那人,你不嘱咐他,他不晓得给你带的。”李淑娴闻言笑呵呵的,一心等着别国的好玩意。 苏玉兰将饭放进小灶后,便随着李淑娴出了钱家,二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往河边走去。 “嫂子,这差役们收的粮税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你这粮食怕是不够他们收的了,要我说,等昱哥二回来,赶紧让他把秀才给考了,有了功名,家里也宽裕一些。”姑爹李德文坐在小木凳子上道。 钱母闻言微微一叹道:“哎,如今他一门心思摆弄陶瓷,怕是无心功名。” “嫂子,等他回来,我同他说,童生都考了,还怕考秀才不成?这过日子哪能依着他的心思来。”李德文自认钱昱聪慧,比自己的儿子强,自己的儿子尚且能考中秀才,他不信钱昱考不上,“再说,有功名在身,就可以去说一位门第较好的姑娘,到那时再生个孩子,那不就圆满了吗?” “我听着中。”钱母闻言止不住的点头。 那一边,两个女娃沿着河边一前一后走着。 “嘿,小嫂子。”李淑娴拉住走在前面的苏玉兰道。 苏玉兰闻言脸上一红,恼道:“再乱叫,我可回了,留你一个在河边耍吧。” “哎,别啊,小嫂子。”李淑娴闻言急了,她一个人有啥子好耍的,“阿兰姐,我同你开个玩笑而已,再说我就不信,你看不上我哥。说到这我就纳闷了,为啥我哥到现在都讨不上媳妇,你看啊,我哥相貌好,才学好,待人也好,即使恼了也没啥脾气,这样的好丈夫竟然没人跟?你说奇怪不奇怪,是村里的女人眼都瞎了,还是我的眼光有问题?” 苏玉兰闻言脸颊更加红了,当初自己可不就是那个眼瞎的嘛。不过,说到钱昱的脾气,她苏玉兰可不敢像李淑娴那样拍着胸口说钱昱脾气好,至少钱昱对她霸道不是一两回了。 李淑娴一直观察着苏玉兰,只要提到钱昱,苏玉兰就脸红,自认为阅书无数的李淑娴转了转眼珠子,凑到苏玉兰耳边道:“阿兰姐,等我哥回来了,我帮你们俩撮合撮合吧。” “天快黑了,我该回家了。”苏玉兰闻言撂下一句话便匆匆离了河岸,不久,不远处传来苏玉兰的喊声,“记得帮我跟干娘说一声。” “真是,大家都是女孩子,有啥子好害羞的嘛。”李淑娴望着苏玉兰的背影闷闷不乐,好不容易想当回红娘,结果崔莺莺还害羞,真是的。 第四十四章 月儿弯弯,女儿国家家户户关了门,熄了灯。 通往牢房的小道上,一女子提着裙摆缓缓的走着,走到牢房大门前,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两旁的士兵直视前方,没有丝毫拦阻的迹象。 “姓梁的。”女子进来,瞧见梁佑安睡得极为酣畅,不由的心里不平衡起来,“姓梁的,你给我起来,起来!!!”女子说着便打开牢房门,走了进去,抬起粉拳就往梁佑安身上招呼,“我让你睡,再让你睡。” 钱昱瞧着这个阵仗,久久回不了身,这拳头看似不大,可那力度,砸在身上得多疼啊! “别打了,疼死了。”梁佑安的瞌睡虫全跑了,龇牙咧嘴的道:“阿骨娜,你停下,停下,疼!” “哎呦,美女,阿骨娜美女,我求你啦。”梁佑安反手握住阿骨娜的手道。 阿骨娜闻言气嘟嘟道:“别以为你叫几声美女我就能放过你,说,什么时候娶我?” “咳咳。”梁佑安闻言瞧了眼钱昱后,立马转换表情,笑着对阿骨娜道:“哪有你这样的,逼婚也不能打人不是。那什么,这几天,我也想清楚了,实在没必要在牢里浪费青春,再说,你长的又这样好看,我不娶你那才叫傻呢。” 阿骨娜闻言疑惑的瞧着梁佑安,沉吟片刻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没有骗我?” “怎么可能,我若不愿就是打死我,我都不答应。”梁佑安说着往阿骨娜靠近,朝着阿骨娜耳边吹了口气,“我说的都是真的,真想今晚就把你娶了,然后带你回去见我爹娘。” 阿骨娜闻言脸颊一红,从梁佑安手中抽出自己的纤纤细指,握着发烫的耳朵含羞道:“你们大周国的女子都像你这般坏吗?” “怎么,我还没娶你呢,你倒惦记上我们大周其他女子了?”梁佑安故意撇了撇嘴道。 “不是的,我们女儿国的女子也讲究从一而终,我都要嫁给你了,怎么会惦记别个女子。”阿骨娜闻言急急忙忙的解释道。 梁佑安闻言笑道:“你急什么,我自然信你。哦,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了,钱昱,我的朋友。” 阿骨娜闻言微微转身,一见钱昱惊讶道:“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 “口渴,喝了几口水,就被关进来了。”钱昱此刻的脸颊十分烫人,还是头一回有人正大光明在她眼前*的。 “未来媳妇儿,你看她也是不知者不罪,咱们都要成亲了,索性图个吉利,你把她也放了吧!”梁佑安说着拽了拽阿骨娜的衣袖。 “这没问题。”阿骨娜拍了拍胸口,“钱昱,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钱昱闻言瞧了瞧梁佑安,见其对自己眨眼,便站了起来背上背包道:“多谢姑娘,那我就告辞了!” “去吧!”阿骨娜面带笑意,拉起梁佑安,“走,咱们也离开这。” 梁佑安被阿骨娜拉起的瞬间有些不忍心,阿骨娜是个单纯的姑娘,她心里着实不愿欺骗她,可是她就是喜欢不起来,除了假意答应成亲外,她想不出任何逃出牢房的法子,她不想一辈子都呆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 梁佑安终究随着阿骨娜走了出来,月光下,她静静的瞧着散发幸福笑容的阿骨娜,心里隐隐的有些内疚,她希望阿骨娜将来能够理解她,捆绑威胁而来的婚姻不会幸福。 钱昱出了牢房便一路按原路返回,客栈外面的灯盏隐隐约约散着微弱的光,钱昱背着一竹包人参回了房。 “佑安,你等会睡,我们查查什么时候是黄道吉日好不好?”阿骨娜坐在床边摇了摇梁佑安的胳膊。 “凭白信那个做什么,我们哪日成亲哪日便是好日子。”梁佑安说着心虚的瞧了眼阿骨娜,“干脆我们明日就成亲,怎么样?” “那么快?”阿骨娜闻言有些惊讶。 “快吗?我不觉得,我,咳咳,我想快点娶到你,咳咳,”梁佑安平素贫惯了,此刻倒有些不自然,“好,好那个啥,做那夫妻间的事。” “你这人......不和你说了。”阿骨娜说罢便跑出梁佑安的房间,出来时双手捂着脸颊,她平素野的很,没有丁点女儿神韵,直到遇见梁佑安,她变得会害羞了。 梁佑安微微一叹,幼时被父母抛弃的她,向来没心没肺,可此番,她有点不高兴了,直直的摔在床上闭上了眼。 第二日,天蒙蒙亮之时,梁佑安起床了,拿着纸笔去寻阿骨娜家中的仆人,每见一位便请教一个字,须臾,拿着手中的纸片回了房,按照仆人们的笔画抄了下来,内容只有一句:阿骨娜,我走了,别找我,珍重。写罢将其放在床上的枕头下。 “佑安,起这般早啊!”阿骨娜穿了一身绿色衣服,跑向梁佑安。 “是啊,今天我们成亲,我想亲自去买些东西,买一些我们大周成亲时必备的。”梁佑安轻轻扯动嘴角道。 阿骨娜闻言,上下打量梁佑安,沉吟片刻道:“我给你刀币,你去吧。” 梁佑安接过刀币朝阿骨娜笑了笑便出了门,一路往有卖蜡烛的地方去,她知道,她的身后跟着阿骨娜。 客栈里,钱昱穿戴好出了房门,见丁远山几日坐在那闲聊,便也走了过去。 “钱昱,昨日去哪儿,晚饭的时候咋不见你人影?”丁远山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 “初来异国他乡,四处转了转。”钱昱说着向四周看了看,“东家呢?” “去见那什么萨的官去了,女儿国的王爷说,天堑国现在内乱,咱们去了不好,东家一听便将余下的货都卖给了女儿国。”王隐闻言插话问。 钱昱一听,喜上心稍道:“那岂不是今日就可回程了?” “大概辰时就走,再呆在去也没啥事做。”于邱喝了一大碗茶,“啧啧,这茶还真比不上咱大周的,这股子味道就像次品的茶。” 钱昱闻言倒了一杯抿了一口,是不怎么好喝。 那一厢,梁佑安乖乖的带着蜡烛回了阿骨娜的家,陪着阿骨娜用了晨饭,便匆匆忙忙拿着刀币去买其他的,只是这一次跟在身后的不再是阿骨娜,而是阿骨娜家的仆人。梁佑安为了彻底麻痹阿骨娜,留出充沛的逃跑时间,买了红绸便若无其事的回去了。 “你们大周真奇怪,成亲为什么要穿红的?白的蓝的不好看吗?”阿骨娜说着撇了撇嘴,“还有啊,你现在买也没用啊,咱俩今日成亲,也来不及做衣裳。” “哦,是哦,哦,对了,穿不上红衣裳那我就去买点大红枣子。”梁佑安说罢拉了拉阿骨娜的手,“你带着人把新房布置一下,我去去就回。” “恩,快去吧,你回来之时,我一定把新房布置好。”阿骨娜扬起了天真的笑。 梁佑安见状微微一愣,狠了狠心转身跑了出去,别了,阿骨娜,希望你有一段两情相悦的婚姻。 此刻,号角在码头吹响,小道上,梁佑安飞速的朝码头跑去。 “这里。”钱昱见状下了船迎了上前。 “快走。”梁佑安一边喘着气一边上了船,回头瞧了瞧女儿国,她其实非常想留下来,可是阿骨娜必定会四处找她,她不能冒这个险。 “钱昱,这位是?”张渊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东家,她是咱们大周人,一月以来无法回去,钱昱素来知晓东家宅心仁厚,便自作主张邀她同返家乡。”钱昱闻言连忙走上前回话。 张渊闻言仔细打量着梁佑安,见其不卑不亢,面对自己的打量不慌不忙,甚至直视于他,不由的感叹一句,果然英雄出少年。 船只在号角声中扬起了风帆,一路浩浩荡荡往大周国驶去。 阿骨娜将红绸分成几段,系在新房各个地方,自我欣赏半天不见梁佑安回来,不由的急了,差了五六个仆人出去寻。 “姑娘,没寻见未来主东。”老妇人喘着气向阿骨娜回话。 “怎么可能!”阿骨娜跌坐在凳子上,出去寻的妇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只是,带来的消息只有一个,未来的主东不见了。阿骨娜像是明白了什么,仰头大笑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姓梁的,你好!”阿骨娜发疯似的扯下红绸,摔了花瓶,推翻了桌子。 “姑娘,子啊未来主东枕头底下,发现了这个。”仆人将手中的纸递了上前。 阿骨娜接了过来,紧紧的抓着纸张,怒道:“姓梁的,你焉敢欺骗我!我阿骨娜与你没完!!!”说罢突然想起什么来,立刻对身边的仆人道:“快去找我大姐,让她带人去码头。那姓梁的一定混在大周的商队里。” “姑娘,大周商队早就启程立刻码头了。” “什么?走了?”阿骨娜只觉得浑身有力发不出去,她阿骨娜什么时候轮到别人辜负了? 船上的梁佑安频繁的打着喷嚏,越打越难受。 “哎,铁定是阿骨娜在骂我。”梁佑安打完喷嚏后,苦笑道。 “你当真不喜欢她?”钱昱瞧着茫茫大海轻声问道。 “不是不喜欢,是没有那个感觉,在现代,没准我就同意了,交往一段时间,她自然就知道我不是她的另一半,左右不过分手而已。可,可是这是古代啊,我娶了她能说分就分手吗?”梁佑安微微一叹说道,“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她瞧不见我,说不定就把我个忘了。” 第四十五章 大海茫茫,黑夜沉沉,九艘船只在岸边停靠,随着浪波摇晃着。 约莫二更时分,从船上下来四个人,举着两只火把往岸上的小树林走去,黑夜寂静之下,隐隐的可以听见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把火把举高点。”一身材高大的人一边走一边说道:“但愿今晚运气好,能让咱们碰见水源或者野味。” “哎,再碰不着,咱们兴许就得渴死饿死在船上了。”举着火把的矮个子说着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 “要不,咱跟东家说吧。”走在最末的男子向来十分胆小,走进林子里心便突突的。 “跟东家说又有什么用,东家那的干粮怕是只够自己的,我看钱昱那倒是多,只是那个梁什么的,一点干粮也没有,多了姓梁的这张嘴,钱昱的干粮怕也剩不多。”身材高大的毛亮走在最前面,一边开路一边道。 “水?快看前面。”举火把的人突然惊呼起来,一边举着火把一边飞速的往水源处跑去,跪在水潭边上,扔掉火把,两手捧起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后面的人陆续的跑了过来,一人尾随其后跪在水潭边直接将嘴伸进水潭。 毛亮将火把吹灭,用野草绑在就近的树干上,还未走近水潭便听见哎呦一声,喝水的两人突然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不久口吐白沫,双唇发紫。 胆小的人直接吓呆了,愣愣的蹲在水潭边,少时反应过来,吓的白了脸,连忙从水潭边躲开,庆幸自己还未喝下去。 毛亮见状,连忙跑过去扶二人,怎奈还未扶起,二人便闭了眼。 “毛、毛大哥,他们、他们......”胆小的人嘴唇嘟囔着。 毛亮本身也吓个不轻,闻言手抖了又抖,须臾站了起来道:“我们赶快回去,如实跟东家讲。”说罢背起一人往回走。 胆小的人见状闭着眼背起了另一个,二人一前一后的往岸上走。 张渊本以为此番出行是成功的,没想到晴天霹雳,商队竟在今夜死了两个人。 “你们真是胡闹,明知出海为何不多准备些干粮?既然干粮没了就该告知与我,怎能擅自下船去寻?”张渊气极,瞧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你们让我如何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冯材闻言走到张渊身前道:“此事本与东家无干系,到时交与他们家人一点银子过活,料他们不能生事。” 张渊一听这话,心里虽然仍气愤不已,可也未继续发脾气,打发了二人独自进了船舱。 钱昱见此情景,微微敛眉,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普通老百姓的命是不值钱的,命没了,同样可以用点钱就了事,多么现实,多么可笑。 冯材刚要转身,瞧见钱昱便稍稍点了点头,转身之时嘴角扬起了不善的笑意。 毛亮虽长的凶悍,但为人极其善良,他独自为死去的二人挖坑,钱昱见其心善人慈,便从行李箱中取出两块饼递过去。 “干粮不多,咱们每天少吃一点,虽说饿着肚子,可也不至于会饿死。”钱昱认为人在世,就该行善,行善之人就该得好报。 毛亮闻言很是感动,毕竟这个时候干粮很是要命的,在此刻钱昱宁肯往后饿着肚子也要分两块饼与他,他这个七尺男子竟在夜下红了眼。 商队死了两个人,并不能阻止太阳的东升,在其慢慢爬出地平线之时,船只起航了,离岸上的两个坟墓越来越远。 近十天后,十月份的一个午后,船只安全抵达了庐陵码头。 “梁小子。”张渊站在张家马车前朝码头喊了一句。 梁佑安本想随钱昱一起回家,没想到张渊这老头唤自己,无奈的朝马车走去,内心疯狂吐槽,梁小子这个称呼她一点也不喜欢,就如同她不喜欢她现在的脸一样。 “你既是个孤儿,便跟我走吧。”张渊待梁佑安走近说道:“我们张家窑场的月钱不低,足够养活你自己,另念你无家无亲,我便在我张家垂花门前的一排屋子里给你安排个住处。” 梁佑安闻言低头寻思,她知道,此刻的钱昱养不起她这个闲人,反正都在张家窑场做事,也能时常见面,等熟悉后环境后再去寻家药铺当个坐诊大夫。 “嘿嘿,那就多谢张老爷了。”梁佑安想通之后扬起了笑脸。 “啪!”张渊的大手毫不客气的朝梁佑安的头打去,“以后要叫东家,上车。” 梁佑安摸着发疼的脑袋朝张渊做了个鬼脸,与钱昱打了声招呼便上了马车。 钱昱背起竹包,拉着竹箱子,离开码头出了城,走到郊外十字路口处停了下来,习惯性的摸了摸怀里的香囊,想了又想,迈步去了柳荫村。 十月份的柳荫村少了份活力,柳树的叶子渐渐泛黄,许多已经掉落。 此刻,苏家的门是敞开着的,钱昱站在门口可以清晰瞧见院子里的苏玉兰。 院中,苏玉兰身穿浅绿的粗布衣裙坐在机杼旁,目不转睛的纺织。钱昱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门边瞧着,她心中知晓,她再也无法忘记眼前的女子,每晚不想上一会子是无法入睡的。 苏玉兰似乎有所感,缓缓的抬起头,瞧见钱昱一愣,手上纺织的动作停了下来。 钱昱见状微微扬起嘴角,走了进去,一步一步走到机杼旁,瞧着苏玉兰的眼眸。 “你回来了?”苏玉兰回过神,瞧着近在眼前的钱昱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我回来了。”钱昱闻言心内十分舒坦,眼眸含笑目不转睛的盯着苏玉兰瞧。 苏玉兰被瞧的脸颊发红,掩饰般站了起来,拿出凳子递给钱昱,轻声道:“坐吧。” “嗳。”钱昱接过凳子,离苏玉兰不远处坐下,“此番去别国太匆忙,只带了点女儿国的丝线。”钱昱说罢才行李箱取了出来递给苏玉兰。 “给我的?”苏玉兰是吃惊的,按她对钱昱的理解,钱昱不恨她不来气她就是万幸的,没成想竟会给她带东西。 “恩,给你的。”钱昱含笑道。 苏玉兰内心复杂的接过,放在膝上,低着头,不再瞧钱昱。她记得钱昱说过,回来就要去县衙退婚。 “咕噜。”钱昱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长达十天,钱昱虽每天进食,却从未吃饱,肚子抗议般连声响了起来。 苏玉兰闻声抬头,脸上终是浮现一丝笑意,拿起丝线站了起来道:“我给你下碗面去。” 钱昱闻言连连点头,而后突然想起什么,尾随苏玉兰进了小灶,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卤子要土豆的,别的我吃不惯,多放点葱。” 苏玉兰闻言忍不住的背身翻了个白眼,饿的肚子都叫了,还那么多条件,时隔这么多日,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伺候,苏玉兰想罢转身出了小灶。 “诶?去哪?”钱昱走到门槛处瞧着苏玉兰的背影喊道:“面条你不下了?” 苏玉兰闻言转身道:“家里没土豆,我给你借去。”说罢出了家门进了隔壁邻居家。 钱昱闻言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毕竟现在她还不是苏玉兰的谁,有的吃就不错,确实不应该太挑食。 苏玉兰拿着两个土豆回来后,系上了围裙,一个人忙碌起来。 “柴禾在哪,我给你烧火吧。”钱昱见苏玉兰一个人在忙也觉得不好意思。 “院子里的小草棚里,你去拿吧,拿上面的。”苏玉兰一边切着土豆一边道。 “知道了。”钱昱闻言将袖子挽起,拿起小灶门边的草篮子去装柴禾。 一个人引着锅底的火,一个人将苗条下到了锅里,二人虽很少说话,画面却十分和谐。 苏玉兰的手向来巧,做事也是一惯的麻利,少时,一碗香喷喷的面条便端到了钱昱的眼前。 钱昱拿着筷子挑起面条送到嘴边吹了吹,吹了一小会张嘴吃了下去。 “还是原来的味,好吃。”钱昱说着便又挑了一筷子。 “要蒜不,外面墙上挂了些。”苏玉兰收拾好小灶转身问钱昱。 “不用,我不吃蒜。”钱昱一边吃着一边含糊的说着,吃的也越来越急。 苏玉兰见状走近道:“慢点吃,你这样子倒不像是出去做生意的,倒像好几天没吃饭。” “带的干粮不够,十天左右没吃饱过。”钱昱说着便往嘴里扒面。 苏玉兰闻言瞪大了眼,她给钱昱备的饼子,怎么也能吃个二十多天,钱昱自己也备了些馒头,怎么就给饿着了? “玉兰啊,你织布就把机杼收起来。”苏母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钱昱闻言端着碗抿着嘴,两只眼瞧着苏玉兰。 苏玉兰见状出了屋,见自己娘亲和嫂子回来了便道:“娘,嫂子,你们先进屋吧,我去小灶给你端水去。” “你歇会吧,娘又不是走不动。”苏母说罢不理苏玉兰进了小灶,瞧见钱昱惊的连连后退。 “娘。”苏玉兰连忙扶住自家娘亲,瞧瞧钱昱,再瞧瞧娘亲,实在不知怎样说。 “那个,伯母,我还有事,先走了。”钱昱觉得呆下去太过尴尬,便背起竹包,起身告辞。 “玉兰,钱昱咋来咱们家了?”阿芳见钱昱走出院子,便拉着苏玉兰急道:“他可是来为难你的?” “不是的,嫂子,他出去做生意回来了,今日给我送丝线来了。”苏玉兰轻声解释道。 苏母闻言把苏玉兰给拉了过去,“玉兰啊,钱昱这样是不是不打算退婚了?” “娘,他说过要退婚的,今日倒没有提。”苏玉兰生怕娘亲和嫂子问东问西,说罢便出了小灶。 第四十六章 钱昱出了苏家后,一路往尚河村去。到了家,便见赵秀儿坐在院中,和自家老娘有说有笑的,瞬间有种不好的感觉。 “娘,秀儿表妹。”钱昱轻轻推开半敞开的门走了进去。 “表哥,你回来了!”赵秀起身迎了上去。 钱昱稍稍后退一步,笑道:“嗯,你在这刚好,省的我再跑一趟,此番出去,带了点人参,你拿两颗回去吧。”钱昱本就没给赵秀带什么,索性把人参拿出两颗。 “谢谢表哥,出去一趟还想着秀儿。”赵秀站在一旁笑道。 钱昱一听,眉心一跳,原是因为礼道,没成想被赵秀曲解了。 “阿昱,带了什么物什回来,给邻里分一分去。”钱母知儿子不喜赵秀,便转了话题。 钱昱闻言,将竹包放下,讪讪笑道:“娘,等明日买些酒水和肉分一分吧,此番出去,没带什么物什,女儿国买卖俱用刀币,实在不便。” “如此也好。”钱母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只不亏了礼道便好。” “此事娘放心便是。”钱昱说着便将行李箱提进了屋里,将人参全部取出来放在阴凉干燥之处,从里面取出两颗差不多七两重的人参和两颗九两重的人参分别用纸包好,将九两重的人参放进竹制背包里出了屋。 “秀儿表妹,给。”钱昱将包好的七两重的人参递了出去。 “多谢表哥。”赵秀含笑接了过去,人参啊,一般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用的起,在平常百姓家是不能够见到的。 钱昱见赵秀笑的如此开心,心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给赵秀的人参份量少,须也不多。可是就算如此,两颗人参也值个二三两银子,抵村里一户人家一年的用度。 “娘,我有事出去一趟。”钱昱见赵秀收好人参靠近自己迈了一步,吓的连忙转身看向钱母。 “刚到家又要去哪?”钱母说着瞧了眼钱昱背的竹包,知道大约出去有事要做,便道:“去吧,只是别回的太晚了。” “知道了,娘。”钱昱点头应了,转身瞧着赵秀,礼貌的笑道:“表妹再坐会子。”说罢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家门。 赵秀见状微微有些不开心,可想到来此一趟,竟得了两颗人参不禁又笑了起来。 钱昱出了门匆匆忙忙的出了村口,往山下跑去,一路跑到柳荫村,怕遇上苏母,便绕道屋后,在不远处捡起一颗石子,往苏玉兰屋外的窗户打去。 啪的一声,苏玉兰绣花的手抖了抖,扭头看向窗户,内心十分不乐意,又是哪家的小子这般的讨人厌,苏玉兰满脸的愤怒,放下丝帕,起身推开窗户。 只见不远处,钱昱向她招手,不知怎地,内心的火气刷的退了,尽管她不气,可也没给钱昱好脸色,环抱着胳膊瞧着钱昱。 钱昱见状抬手比划着,意思是让苏玉兰出来一趟。 苏玉兰左寻思右寻思,关了窗户,起身往外走。 钱昱只见窗户刷的关上,也不知道苏玉兰看懂没看懂,只乖乖的在树下等着。 不一会,苏玉兰提着裙子跑了出来,身后的发丝随着秋风飘了起来,钱昱双眸不眨的瞧着,待苏玉兰跑到跟前才微微回神。 “那个,苏老伯他在家吗?”钱昱回过神,右手拉着背包的肩带问道。 苏玉兰正侧着身子梳理被风吹乱的发丝,闻得此言不禁拿眼瞧钱昱,微启丹唇道:“问着作甚?” “有事相求。”钱昱直直的盯着苏玉兰头上的发钗,中午来时还不是这一支呢,此刻戴的不是她送的兰花木钗吗? “哦~我道为何来的这般勤,原是有事相求。”苏玉兰嘴角含笑揶揄道。 钱昱见状不禁有些恍惚,她原不知苏玉兰有这样一面。 苏玉兰揶揄完也不禁一愣,她也不知为何站在钱昱跟前会说出那般的话,微微转身道:“进家吧,我爹一会子就回。” “那个,你娘在吗?”钱昱闻言急道。 苏玉兰一听这语气,转身瞧钱昱,打量一番道:“我娘在如何,不在如何?莫不是你一个七尺男儿害怕我娘?” “不是这般,上次你不是说你在成亲前一晚就逃了嘛,可是,成亲那天,我姑爹在你家迎出一位姑娘,与我拜了堂。只是,进洞房时,不仅新娘没了,还弄乱了洞房,一副被牲畜叼走了的场面。”钱昱如实对苏玉兰道。 苏玉兰无疑是震惊的,细细想来,她逃走阿芳嫂子是知道的,那姑娘必定是阿芳了,苏玉兰沉默很久问道:“你打算追究这件事吗?” “你的意思呢?”钱昱轻声询问。 “我的意思?”苏玉兰疑惑的看向钱昱,“我想要你不再追究,你当真就能不追究吗?” “可以,你若不想,我便再也不提。”钱昱十分正经的瞧着苏玉兰。 苏玉兰微微低头,嘴角微微扬起,此刻的她是开心的,她很庆幸遇到的是钱昱,否则她活的定不如现在自在,她的家人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安逸。 “谢谢。”苏玉兰轻声道谢,随后问道:“对了,你找我爹有何事啊?” 钱昱闻言从肩上拿下竹包,从里面取出人参道:“哦,你爹不是木匠嘛,我想订做八十只木盒子,留来盛放人参,这人参没了包装虽然也值钱,可是有了包装看起来更上档次,卖的银子也多。” “你哪里来的人参?”苏玉兰非常震惊,瞧着钱昱道:“在窑场不是做的好好的吗,稳稳当当的,眼下怎么突然又想起做买卖了?” “做买卖怎么了?”钱昱拿着人参道“赚的同样也是血汗钱啊!” “士农工商,商是最末。再说,商人都是骗人的。”苏玉兰越说声音越小,因为钱昱嘴角不再是上扬的了。 “这是偏见,世上不都是奸商,还有许多仁商,再说,这个世界上不能没有商人。”钱昱说到此便觉得眼下说这些没有用,在封建社会,人们的思想大多如此,毕竟皇帝要维护统治,必须要打压商人。 苏玉兰闻言不再多言,她虽对钱昱了解不多,却也知道钱昱不会因为她的话就不从商的。 钱昱见苏玉兰不说话了,便想说点别的,扭捏一会,问了憋在心里很久的一个问题。 “对了,苏老伯他有没有再给说一户人家?” 苏玉兰闻言拿眼瞪钱昱,转身往家走道:“你不休了我,我爹给我说的着吗?” 钱昱闻言宽心不少,大步跟了上前接着问道:“秀才成亲后,有没有再来找你啊?” “问这个做什么?人家成了亲为何还会来找我?”苏玉兰闻言停了下来,拿眼瞪钱昱,若是能瞪死人,钱昱绝不能活。 “我就问问。”钱昱淡淡的笑道。 苏玉兰瞧见钱昱笑了,抿了抿嘴,最终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其实,张秀才长的也不是很好看,而且好吃懒做,给人感觉就像是没绣花的木屑枕头,不中看也不中用.......”钱昱本想让苏玉兰觉得失去秀才并不可惜,可说着说着倒觉得自己在说情敌的坏话。 苏玉兰闻言侧头瞧钱昱,良久憋不住扬起嘴角继续揶揄道:“我看,好吃懒做说的倒像是你,长的不胖倒是很能吃,而且起的也晚。白白净净的,就像是......哦~就像是绣了花的枕头,兴许中看不中用呢?”说罢怕钱昱报复,提起裙子就跑。 “你站住。”钱昱见状连忙去追,“你把话说清楚,中看不中用说的是谁?” 苏玉兰跑到家门口,回头朝钱昱笑道:“与你玩笑,你倒认真了。只是,跑的这般慢,确实不怎么中用。”说罢见钱昱紧咬下唇一副要跑上前撕了她的架势,吓的连忙跑进了家。 钱昱跑到苏家门前,累的直喘,真想逮到苏玉兰,好好教训一下,气死人了。只是,虽然气却不让人讨厌,尤其是那副挑衅人的模样让人又爱又恨。 “钱昱?”苏老爹带着大儿子从地里回来,瞧见钱昱便道:“到了家门口,怎么不进去?” “苏老伯,我找你有点事。”钱昱闻言转过身去,瞬间变了一副表情,面对苏老爹十分正经。 “进屋说吧。”苏老爹说罢带着钱昱进了家门,“玉兰,泡壶茶出来。” 在村里,一般的客人来家是不会泡茶的,即使自家买的茶很便宜也不会拿出来。通常情况下要么是重要的客人来家,要么是新女婿上门,除此之外,很少泡茶。苏老爹进门便让女儿泡茶,可见对待钱昱不一般。 苏玉兰闻言从屋里走出来,朝钱昱讨好的笑了笑,见其板脸,吓得飞快的路过钱昱身旁,跑去小灶泡茶。 “苏老爹,我想订做八十只木盒子,大小不一样。”钱昱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纸上几下了人参的长宽,“比这个尺寸稍稍大一点。” “什么时候要?”苏老爹坐在院子里,一边掏烟叶一边问道。 “尽快吧,做多少我先拿多少。”钱昱说着用手比划道:“木盒子里侧的四周做成槽子,然后做个木板,从外往里推进的那种。” 苏老爹闻言拿纸瞧了瞧,吐了口烟道:“我一会子就同喜银做,明天傍晚大约能做二十个。” “好,明天我就先拿二十个。”钱昱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苏老伯,这是订银。” “拿回去,我们老苏家还欠你们钱家的银子,这八十只盒子我不要钱。”苏老爹摆手不收。 钱昱闻言将银子放在旁边的凳子上道:“一码归一码,您还是收下吧。”以前来要银子是因着两家没有关系,现在,自己想娶人家的女儿,再要银子怎么好意思。 “爹,喝茶。”苏玉兰将茶盅放在石桌上,随后看了眼钱昱,“恩兄,喝茶。” 钱昱闻言好生瞧了眼苏玉兰,真怀疑听错了。 “苏老伯,前些日子出去一趟,得了一些好人参,这个,您泡酒喝。”钱昱说罢将包好的九两人参递了上前。 “这,这怎么成?”苏老爹吓的连连摆手。 “这得九两重吧,这么贵!”苏喜银将人参接过去,用手颠了颠,“这得十多两银子吧。” 钱昱拿着茶盅轻轻吹着,抿了几口道:“苏老伯,那咱们说定了,明日我来取盒子,今日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起身时稍稍侧脸对苏玉兰道:“茶很好喝,改日再来喝。” “改日指不定我不伺候了。”苏玉兰白了钱昱一眼。 “苏老伯,我先走了。”钱昱闻言微微一笑,转身朝苏老爹拱了拱手,走了出去。 “钱昱啊,你把人参带走,我一个老头子吃这金贵的东西做啥?”苏老爹拿着人参追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苏母见钱昱走了,连忙拉着女儿进了屋,问道:“玉兰,钱昱来的这般频,你可知为的什么?” “娘,他来做什么,我哪里知道。”苏玉兰说罢捋了捋发丝,“娘,我帕子还未绣完呢,先回房了。”说罢便溜走了。 “玉兰,你跑啥?我还没问完呢!”苏母见女儿溜了急道。 须臾,苏老爹拿着人参回来了,一脸笑意的进了屋。 “老太婆,快把我的酒坛子拿来,我也尝尝人参泡酒是啥味道。”苏老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笑道。 苏母闻言走上前道:“你老糊涂了,这人参这般贵,还是还给钱昱的好。” “你才老糊涂呢!没个眼力劲。”苏老爹吹胡子瞪眼,“自从钱昱知道玉兰是咱的女儿后来的越发频繁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想讨咱玉兰做媳妇,这人参再贵,也是女婿孝敬我这个老丈人的,还什么还!” “说你老糊涂你还犟,你忘了玉兰与张秀才私奔的事了?哪个男人容得了此事,你还在这妄想呢!”苏母毫不客气的泼着冷水。 苏老爹闻言有一丝的疑惑,可转而一想,越发肯定钱昱的心思。 “你懂啥,我看的绝不会错。咱家玉兰长的清秀,能山上能下水,还能浆洗缝补,钱昱他才不傻呢!”苏老爹说罢站了起来,拿起人参笑道:“我就等着做老丈人,享清福咯。” 苏母闻言坐下叹道:“就算钱昱有心娶玉兰,那钱家婶子呢?人家愿意让玉兰当儿媳妇?” “你这样一说,倒是有些麻烦。”苏老爹眉头隆起,一脸的凝重,“明天,咱们带上玉兰,亲自登门赔礼认错,求得老嫂子原谅。” “我就怕,咱家玉兰会受委屈。”苏母说罢心中便不舍,虽然因家中原因苦了玉兰,可好歹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心头肉,要她眼看女儿被人指责,心里定然是舍不得的。 苏老爹闻言气道:“她犯了大错,受些委屈又有什么!”说罢拿着烟袋回了房。 异日清晨,钱昱穿戴整齐前往张家窑场,从竹包里拿出两颗上好的人参递到黄老汉眼前。 “哪里来的?”黄老汉抬眼瞧着钱昱。 钱昱闻言坐下,腼腆道:“去女儿国拿东西与她们换的,那里人参遍地都是。” 黄老汉一听这话,笑着接了过去,他本有几丝后悔收钱昱为徒,此刻倒有些庆幸,从这点看,钱昱倒是块做生意的料。 “咱们这行,里面的学问多了去,平日要多学多看,切勿觉得有点银子就不思进取了!”黄老汉叮嘱道。 “钱昱知道,师父放心,徒儿不是目光短浅之辈。”钱昱含笑说道。 “嗯,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黄老汉说罢拿着人参起身走了。 钱昱见状放下竹包,从里面取出毛笔和本子去了书房。 “我观这上面所言甚是详细,这一路倒辛苦你了。”张宁珊隔着竹帘接着道:“城东有家店铺缺个掌盘,你去吧,月钱二两。” “多谢大小姐,只是钱昱不想当掌盘。”钱昱如实说道。 张宁珊闻言十分惊诧,二两银子已然不少,钱昱竟不想? “莫不是你想当挡手?” 钱昱闻言连忙道:“大小姐,钱昱自知没有那个资历,钱昱想当跑街。” “跑街?”张宁珊抬手拉了拉竹帘,从一角清晰的瞧着钱昱,“你可明白何为跑街,不仅要出去揽生意,还要负责去要那些久拖不付的账,而且月钱极低,不到四百文。” “回大小姐,钱昱知道。”钱昱早就想当跑街,虽然累,但可以为自己建立人脉关系。 “你既想好了,我便给你安排,只是一旦当了跑街,一年之内除非被辞退外,断不能更换,你可想好了?”张宁珊见钱昱认定了便道。 钱昱闻言连忙道:“回大小姐,想好了。” 张宁珊也觉得钱昱锻炼一番有益无害,便应承下来。本想再说几句私话,可四个丫鬟都在,也抹不下脸让她们出去,只得道:“既如此,你现在回去收拾一下东西,领了出海的工钱,便去铺里吧!” 钱昱闻言虚行一礼,退了出来。刚转身,便瞧见梁佑安背着竹篓子,身形狼狈的回来。 “钱昱!”梁佑安瞧见钱昱好似见到救星,丢下竹篓子跑了过来,“这里怎么这么无聊,一大早就让我去挖泥,我了个去,这小孩子过家家啊!” 钱昱闻言扬起温和的笑,还未说话便被朱温的吼声吓了一跳。 “梁佑安,回来,你把竹篓子里的罐子砸了,你知不知道?”朱温现在不远处喊道。 梁佑安闻言讨好的笑笑,她忘了竹篓子里有罐子了。 朱温这样一喊,屋内的张宁珊听了个清清楚楚,猛的想起昨夜。梁佑安私进垂花门不说,还闯进她的花圃,踩断了好几根□□,想想她就气的慌,也不知大伯父为什么要让这等不守规矩的人住进府里。 “阿花,阿好,你们出去,让三窑掌柜好好罚一罚他,最好打几板子长长记性。” “是,小姐。”阿花、阿好领命走出书房。 不一会,三窑的掌柜便把梁佑安叫走了,钱昱只当训斥一番也没当回事,直接收了东西去了城东的铺子。 而此刻,苏玉兰一大家子共七人,在同一时间出了门,手上提着些不值钱的物什,尽管如此,对苏家来说也是能拿出手的最好物什了。 “爹,要不,玉兰就呆家里吧,咱们去就好!”苏喜银出了门,琢磨一番,一家大妹去铁定要受委屈的,况且,这个点,钱昱也不在家。 “不成,少了谁都不能少了她!”苏老爹厉声说道。 苏玉兰闻言也深觉如此,少了她道歉赔礼便没了意义。 一家子一路无话,上了盘旋路来到钱家门前。 “干娘,你在家吗?”苏玉兰轻轻推开钱家的门,走进院子里问道。 “是阿兰来了吗?我在屋里,快进来。”钱母坐在炕边听见声音便朝外喊道。 苏玉兰闻言带着一家人推开钱母的房门。 “干娘!”苏玉兰进屋便朝钱母跪下。 这一跪把钱母吓坏了,顾不得其他,连忙去扶,嘴上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跟干娘用不着这些!” “老嫂子,让她跪着吧!”苏老爹现在门口道。 钱母闻言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一堆人,疑惑的瞧着苏老爹问道:“您是?” “老嫂子,您认不得我了?”苏老爹站在门口,“自从老哥去了,我也不好再上门来。” 钱母本就觉得苏老爹眼熟,再听口音和话语,脸瞬间就变了。 “好啊,你还敢上门来,你养的好女儿把我儿子给害苦了你知道吗?”钱母怒极了,拿起扫帚就朝门外站的人哄去。 “干娘,此事都是我的不是,愿不得我爹娘……”苏玉兰见状连忙去拦。 钱母闻言停了下来,脸色变了好几个颜色,最终满脸怒气冲着苏玉兰道:“原来你就是老苏家的女儿,竟还骗我姓刘,你还真行,我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我钱家哪里欠你的了?啊!你和人私奔还私奔到我家,你是把我和阿昱当傻子看待是吧!你究竟安的什么心,啊?”钱母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直接扔了扫把,上手撕扯苏玉兰的衣领。 “老嫂子,千错万错是我这个当娘的错,玉兰她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就饶了她吧!”苏母见状连忙护住女儿哀求道。 “你这女儿不是不懂事,是心肠狠,她要害我们钱家,逃了还不算,假造成一副被牲畜叼走的场面,要不是我家阿昱聪慧,还不得被你们家讹上一笔?”钱母气的坐在炕边,狠狠的瞪向苏玉兰。 阿芳闻言,连忙跑上前道:“钱伯母,此事不是玉兰做的,她前晚便逃了,是我代嫁过来做的,你要骂就骂我吧!” “不,干娘,此事全是我的错,怪不得我家人,玉兰今日上门就是认错的,您要如何玉兰没有半句怨言。”苏玉兰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钱母闻言气的揉着太阳穴,瞧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苏玉兰半晌才道:“你赶紧给我走,念你照顾我的份上,我不与族里说,但从今以后,不许你再上门来。” 苏老爹闻言清了清嗓子道:“老嫂子,你看,钱昱和玉兰的婚书……” “还谈什么婚书,明日让你女儿和阿昱一起去县衙把婚退了,我绝不容这般水性杨花的女子进我钱家的门,你们赶紧走,带上你们的东西,马上走!”钱母恨恨的说道。 苏母听钱母这般贬低自家女儿,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乐意,拉起女儿朝钱母施了一礼道:“多谢嫂子饶玉兰一命,我们就先有了。” “干娘,你保重身子……” 苏玉兰话还未说完便被钱母打断:“此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只管不再出现在我眼前就是。” 苏玉兰闻言默默无言,被自家娘亲拉着出了钱家,不知为何,她的内心好似突然空了一半,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那一边,钱昱当了跑街,接触了一位客栈的老板,以青碗和茶碗拟了一份协议,待到傍晚下工后去书铺买了本新出的杂书,提着酒和肉,就近去了李家。 “哥,你出去一趟,就给我带了点丝线啊,这书还是大周的,一点新鲜感都没有。”李淑娴万分嫌弃道。 钱昱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只道:“女儿国民间不能以银子买卖,下次我给你换点别的,这次就原谅我的疏忽吧!” 李淑娴闻言这才开心的笑起来,“就知道哥你待我好,你和我爹先聊,随后咱们出去玩,眼下这个时候正是采莲的好时候。”说罢拿着书一蹦一跳的走了。 李德文见女儿走了,方放下书道:“过几个月县考,你去吧,就算不为功名,为了生活你也得去,你家的地本来就少,交了粮后还不够半年吃的。” 钱昱闻言本想拒绝,可一想有功名在身,多少行事方便一些。 “知道了,姑爹,回去我会好好准备的。” 李德文闻言嘴里浮现笑意,他是非常欢喜后辈读书上进。 “去吧,和娴儿玩够了过来吃顿便饭再回家” 钱昱一听,容不得她拒绝,只能点头应下。 第四十八章 夜幕降临,钱昱吃了晚饭走出李家,一路急急忙忙往柳荫村跑去。 到了苏家门口,依稀可以听见里面削木的声音,钱昱轻轻一推,门开了。 苏老爹闻声回头一瞧,见是钱昱,便道:“进来吧,二十只盒子用绳子垒起来放在墙边那里。” “这么晚了,我们以为你不会来了,可爹偏让给你留门,没成想,你还真来了。”苏喜银一边压着木板一边说道。 钱昱闻言进了苏家,笑道:“今天有事,来晚了,还望苏老伯和苏大哥多多原谅。” “无事,自家人没有那么多礼道。”苏老爹摆了摆手,随后问道:“这么晚,可吃饭了?” 钱昱本想如实说了,偏这心还想在苏家赖会子,便道:“还未曾吃!” “玉兰!”苏老爹闻言,朝女儿房里喊道。 苏玉兰本在房里披着衣衫纺织,闻声站起来穿好衣衫走了出来,瞧见钱昱眼神有了微微的变化。 “爹,什么事?” “钱昱还未吃饭,你去给他做点。”苏老爹闻言说道。 苏玉兰听的此言好生瞧了眼钱昱,随后不发一言的去了小灶,按她的理解,钱昱是不可能这么晚还不吃饭的。 “今天,我带玉兰去你家给你娘道歉了,吃完饭你赶紧回去宽慰一番。”苏老爹停下削木,摸出烟袋道。 钱昱一听浑身一震,低头寻思一会,磨磨蹭蹭的跟着去了小灶。 “咦?怎么在这站着,你不做饭了?”钱昱一进屋就见苏玉兰站在门口发呆。 苏玉兰闻言微微侧身道:“你当真没吃?” “吃了,可还不饱!”钱昱朝苏玉兰走近一步道。 苏玉兰拿眼瞧着钱昱,纵然心里知晓钱昱故意的,可也拿他没法子。 “家里只有野菜和葱,你吃什么?” “我不吃菜,随便给我块饼或馒头就成。”钱昱抬头望了望天道,她心里也不知老娘在家怎么样了,坐下吃菜太耽误时间了。 苏玉兰闻言转身去厨柜里拿。 “听你爹说,今日去我家了,我娘没说什么重话吧?”钱昱倚在门框处问道。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背对钱昱道:“没有。” “在我面前,何苦这般,我了解我娘。”钱昱说罢寻了个凳子坐下道:“一直以来我都有话要对你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对你敞开心扉说了。” 苏玉兰见钱昱说的这般正经,不由得也认真起来:“何事,说罢。” 钱昱酝酿很久,站了起来道:“从你家后门去河边说吧!” “何事这般神秘?”苏玉兰满腹疑惑,起身离开小灶,带着钱昱偷偷从后门出去。 夜下,河水依旧哗啦哗啦的响着,钱昱坐在石岩上瞧着对面的苏玉兰。 “我其实不是娘的亲儿子。” “你说什么?”苏玉兰只觉得听错了。 “我本不是娘的儿子,娘的儿子一年前便去了。因着我与她儿子同名同姓,长的也有些相似,便认我做儿子了。”钱昱缓缓的说道。 “那你的家人呢?”苏玉兰闻言瞧着钱昱,内心依旧无法平静。 “我的家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至今都不知如何回去,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钱昱说罢重重叹了一声。 “怎么会,你既能来理应能去,总有一天能回家的。”苏玉兰宽慰道。 钱昱闻言淡淡笑了笑,她如今一点回去的法子都没有,如何回的去? “那个……”钱昱为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张秀才回来寻你,你愿同他去吗?” 苏玉兰闻言,仔细瞧着钱昱:“同他去如何,不同他去又如何?” “我,我总想着,若你能像喜欢张秀才那般喜欢我该多好。”钱昱低着头轻声说道。 苏玉兰脸颊微红,只是黑夜下瞧不清楚。这几日,她睡前总会想起钱昱温和时的笑容,霸道时倔强的样子,这是与张秀才在一处从来没有过的,她隐隐觉得自己是喜欢钱昱的,对秀才的感觉倒像是对邻居大哥的信赖。 “其实,我对秀才不似你想的那般喜欢。” 钱昱闻言嘴角扬起笑意,这般的解释足以证明苏玉兰对自己是喜欢的。 “若我是女子,你愿嫁给我吗?” 苏玉兰闻言身子顿时僵硬,愣愣的瞧着钱昱,颤抖着双唇问道:“你刚说什么?这样的假设开不得!” “我知道,咱们大周国女子喜欢女子是不被容忍的,可是,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现在,你可愿嫁我?”钱昱拉过苏玉兰的手往自己胸前摸去,虽说不大,可也有些柔软。 苏玉兰触电般的将手抽了出去,呆坐在石岩上默默无言。 “我知你一时接受不了,我现在也不逼问你。三天后清晨,庐陵湖边的亭子里我等你回音,若是你不来,我就当你接受不了,改日寻个时间咱们去县衙把婚退了,你也好再寻个婆家。”钱昱越说心越疼,说到最后音色微变。 苏玉兰闻言依旧低着头,没有对钱昱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钱昱见状,站了起来,故作轻松道:“天晚了,回吧!” 苏玉兰避开钱昱伸出的手,自己站了起来,转身往家里走,钱昱心情低落的跟在后面,到了苏家取了盒子便走了。 苏玉兰回了家,好似魂丢了一般,也不纺织了,衣服未脱就躺在了炕上,睁着眼也不知再想什么,只是抓着胸口衣衫的手暴露出她此刻的心十分难受。 钱昱到家时,钱母屋里的蜡烛已经熄灭了,钱昱轻轻扣上门,刚要往自己屋里走,钱母的屋刷的亮了起来。 “阿昱回来了吗?进屋,娘有话跟你说。”钱母的声音透过门窗传了出来。 “嗳!”钱昱应着推开钱母房门,现在门口,“娘,你找我什么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苏玉兰?”钱母满脸怒气。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怕娘生气伤了身子便没有同娘说。”钱昱闻言连忙道。 钱母听钱昱的语气,内心的气稍稍消了一点,可仍严令道:“既然知道了,便不准你再对她有些别的心思,明天我去严家,商量一下把严家姑娘娶进门,你明天赶紧去县衙给我把婚退了,不要让那女人挡了我儿媳妇的路。” 钱昱一听背后泛起一身冷汗,先不说她和苏玉兰的事成不成,就说严家姑娘,她还真的无福消受。 “娘,我刚从窑场分到铺子里,实在太忙,能不能缓上一两个月?” 钱母闻言低头寻思一会道:“说亲的事可以缓,但退婚的事绝不能缓。” “知道了,娘,我得空就去。”钱昱顺着钱母的意说道,她深知老娘在气头上,拧着来必然适得其反,因而并未替苏玉兰辩解半句。 果然,钱母的气顺了不少,嘱咐几句便打发钱昱去睡。 可今夜刚坦白了身份,钱昱如何睡的着?何况,苏玉兰的反应让钱昱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里,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亮了,苏家人人都坐在饭桌前,只差苏玉兰一人。 “玉兰人呢?”苏母坐在饭桌前,瞧不见大女儿便要起身。 “娘,您坐下吃吧,玉兰说今天有点不舒服,让咱们先吃。”阿芳拉住要起身的婆婆道。 “不舒服?”苏母坐下,只以为女儿为昨天之事伤心,便对儿媳妇道:“芳姑,你给玉兰留点饭,饭后陪她到河边散散心。” “知道了,娘!”阿芳一边吃着饭一边应道。 屋里,苏玉兰靠在窗边,双眸无神的瞧着远处,随后只见她微微叹了口气,侧了侧身子,抬起垂在腿前的手,手中赫然拿着钱昱送她的兰花木钗。 今天是三天期限的头一天,昨天她虽神情恍惚,可却清晰记得三日之期。只是,她今日头昏的厉害,完全没法子思考,仿佛大脑一片空白,尽管努力集中精力,可收效甚微,不仅如此,整个人懒懒的,什么也提不起精神去做。 “玉兰,咱们去河边走走吧!”阿芳吃了饭来敲大姑子的房门。 苏玉兰被敲门声惊着了,猛的回头,随后理了理发丝和衣衫,起身开门道:“嫂子,我就不去了。” “玉兰,钱大娘虽然语气重了,可你总要想的开才是。再说,我看钱昱那心思,倒是想和你好。”阿芳拉着大姑子的手劝道。 提到钱昱,苏玉兰的双眸闪了闪,钱昱是想和她好,可是,钱昱是女子啊!女子当真能和女子如夫妻般相处吗? “嫂子,我没事,只是今天有些懒了。”苏玉兰下意识避开与钱昱有关的话题。 “哦,那你今日好好休息,若是懒的狠了便睡上一觉,家里的事你无需担心。”阿芳嘱咐一番后便出了门。 苏玉兰关上门后,靠在门边,想起大雨天那日,红着脸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双唇,到现在,她还记得被钱昱吻的感觉,越想那日脸颊越红,羞的捂着脸跑到炕边,将脸埋进枕头里。 钱昱做了跑街,骨子里的潜能得到了很好的开发,从腼腆到侃侃而谈,俨然与面对苏玉兰时的样子判若两人。果真生活有生活的态度,工作有工作时的状态。 晌午,铺子里的人纷纷去后院休息,钱昱则带上自己的人参出了铺子,径直来到庐陵王员外府上。 “小哥,府上买人参吗?”钱昱敲开门,见到守门的护院问道。 “走,走,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卖东西竟卖到府上了。”护院很是不耐烦,抬手打发钱昱走。 诸如此类,钱昱连番碰壁。不止庐陵县,包括整个大周,从没有人卖东西卖到府上,一般是事先与人讲好,约个时间在客栈商谈价钱。 钱昱再次碰壁后,瞧着被关上的大门发呆,难道她的法子错了不成?在古代主动推销不好用? “二太太,您慢点。”钱昱身后响起丫鬟小心伺候的声音。 钱昱拿着人参猛的回头,想也未想,大步走上前道:“太太,府上缺人参吗?” 孙府的二太太本不想理会,可瞧见人参的色泽便停了下来,问道:“府上若缺,你以何价卖我?” “七两重的纹银十两银子,九两重的十五两银子。”钱昱凑近二太太小声报价,之前她打听过,铺子里卖的要比她卖的贵一两银子,但是她报价的银子又比铺子里收购价贵不下□□两。农民闲暇挖人参没有销路,只能卖给铺子里,铺子里把价压的又低,银子全被铺子给赚了去。这个社会,往往就如这般,卖的找不到买的,买的又寻不到很多家卖的。 孙府二太太闻言将人参取了出来,见是好人参便吩咐丫鬟付了四十五两银子,买下三颗九两重的人参。 钱昱自从穿来,从未如今天这般一下攥着四十多两银子,如今拿着沉甸甸的银子,钱昱脸上浮上了笑意。 第四十九章 约莫酉时,太阳悄悄往山下落去,钱昱背着两百余两银子出了铺子。 两百多两银子什么概念?可以买一座小宅院,买十几亩好田。况且,这只是二十颗人参所得,钱昱只觉得向往的日子就要来临了,现下勾画的未来里只差苏玉兰了。 想到苏玉兰,钱昱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今天就快过去了,还剩两天。 钱昱微微一叹,拿出纸笔,纸上头里写着庐陵几家大户。前面几户已写满密密麻麻的字,只余刘府、曹府和县衙了。 钱昱走到刘府大门前,转身进了刘府门前的茶馆,坐在靠窗的位置仔细记下府上有哪些人出入,观察出府的老爷、太太、小姐和少年的穿着及喜好,连带门房护院的所好也一并记下。 天渐渐黑了,钱昱出了茶馆,转路去了柳荫村,想凭着去拿木盒子为借口,再去见见苏玉兰,哪怕一眼也好,说不定就再也不见了。 钱昱轻轻扣门,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扑通扑通的响起,这脚步声好似是苏玉兰的。 门开了,钱昱抬眼看去,愣在门口,来的不是苏玉兰又是谁? 苏玉兰万万没想到是钱昱,整个人维持开门的东西,僵在那里。 二人互看一眼后均转向别处,虽不曾相视,可二人眼神中包含了太多东西。 良久,钱昱清了清嗓子道:“我来找苏老伯拿盒子。” “进来吧!”苏玉兰闻言松开把着门的手,微微侧身,她实在没想过会这般快见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待钱昱。 “我爹娘他们出去了,盒子垒在墙边,你去拿吧!” “嗳!”钱昱闻言应声走到墙边,每十个盒子都被用绳子捆在一起,钱一手拎着十个盒子,瞧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苏玉兰道:“那我先走了,苏老伯回来还望你帮忙告知一下。” 苏玉兰闻言有些恍惚,印象里只有一开始的时候钱昱才这般客气,熟了些之后再也没用这般客套的语气同她说话,一时间有些微愣。 “我会同我爹说的。”苏玉兰回神后道。 钱昱闻言万般不舍的往门口走去,一步一步走出了苏家。回头瞧了瞧苏家,并未见苏玉兰出门相送,顿时有些失落。 黄昏的余光将钱昱的身影拉的老长,苏玉兰站在门口瞧着钱昱一步一步走远,目送其归去后心里泛起淡淡的失落感,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这般大的事竟没人可以商量,甚至不能对任何人说。 太阳下山了,月亮升了起来,钱昱取了七两银子,带着肉和酒去了邻居家,当初为了娶苏玉兰向好几户邻居借了七两银子,如今有了银子,她便被钱母催着去还钱。 此刻的钱母是高兴的,儿子有出息,赚了这般多的银子,她焉能不高兴?在她看来,儿子给她挣了不少脸,从今以后,她再见婆婆和大姑子时可以挺起腰板了。改天把儿子给自己买的上好的丝绸做成衣服,也好在大房那个泼妇面前神气神气。 须臾,钱昱送完钱回来,便被钱母叫进屋里。 “阿昱,现在咱们有了银子,可以说门好亲了,严家姑娘你若真的不喜欢娘也不逼你了,你给娘说说,在县里可曾瞧上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娘托人去说。” “娘,这事先搁着吧,再说,咱这屋也太破了,下雨天边上都漏雨,银子咱还是先留着买个宅院吧!”钱昱有些心累,为什么老娘这般热衷她娶媳妇? 钱母闻言打量了一下屋里,是太过简陋,理应盖间新房了,有了新房说亲时底气也足一些。 “房子的事你看着来吧,只是说亲的事不能太缓了,娘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你没有钟意的姑娘,娘可就去严家给你说亲了!” “知道了,娘!娘还有其他事嘱咐吗?若是没了,我就回房去睡了。”钱昱坐在桌前神情疲倦道。 “只此一事,你要放在心上。”钱母一边收着桌上的银元宝一边道:“累了就回房睡吧!” 钱昱闻言恭敬的退了出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房后,将自己留的一百两银子藏进柜里,随后取出纸笔简单做了账簿,将今日进项和花费记下。 片刻,钱昱靠在了椅背上,一个人开始发愁,两天后苏玉兰要是同意和自己好,那该如何同娘说呢?照目前来看,老娘压根就不打算再提起苏玉兰,这如何是好? 愁云笼罩在钱昱眉间,这一夜没有睡实过。 第二天,天刚亮之际,钱昱起床简单吃了几口昨晚的剩饭便带上自己的人参出了门。 钱昱一路进了城门,向右走,来到庐陵丝绸商人的府邸。 “碰,碰,碰!”钱昱敲了敲门。 “找谁?”门房打开门凶巴巴道。 钱昱没有丝毫差异,仿佛早就了解一般,从怀里取出二十个铜板。 “小哥,给,留着喝茶!”钱昱将二十文铜板递给门房。 瘦小的门房拿手掂量一番笑道:“说吧,什么事?” “烦劳询问府上管事的,可需要人参?”钱昱顺着打开盒子,递给开门人看。 “你来的还真是时候,府上老太太病了,于管家正打算辰时去买呢!你进来侯着,我去唤管家。”开门人拉开门让钱昱进了门房。 之前的观察用到了实处,今日,各个府上的守门的人没有一个将钱昱哄走的。钱昱今日的策略便是投其所好,喜欢钱的送钱,喜欢烟的便送烟,喜欢酒便买壶酒去敲门,一路走到张家窑场,二十颗人参竟卖完了。 钱昱背着近二百两的银子还未踏进窑场便听见于掌柜的声音。 “笨死了,抹均匀了,你弄成这样烧出来的陶罐是残次的你知道吗?”三窑掌柜逮住梁佑安一个劲的训,当然,这也是张宁珊的意思,那天张宁珊特意提点了三窑掌柜,三窑掌柜心领神会,便时刻找梁佑安的茬。 梁佑安甚是无聊的抹着泥,她一个学中医的,来这耍泥过家家,微微叹了口气表示自己十分无奈,她其实不恨掌柜,她就恨张宁珊,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就趾高气扬的,要不是因为口袋没银子,她早就不在这呆了。 “钱昱!”梁佑安见到来人,连忙站起来跑向钱昱。 “你可来了,我快死啦!” 钱昱闻言抬手拍了拍梁佑安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把昨天谈好的协议递给三窑掌柜道:“于掌柜,城西朱员外订了三百个茶壶,一千八百只茶杯,两个月后要。” 三窑掌柜接了过去,拿眼瞧钱昱,他万万没想到,平日不怎么说话的钱昱竟然每天都能谈妥一家,难怪能得大小姐的青睐,不像这个梁佑安,没个眼力劲,大小姐烦什么他来什么。 钱昱任务完成了,便拉着梁佑安往角落去。 “钱昱,你说,你为啥不在窑场里呆了,我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了,这里没手机,没微信,找你都不知上哪找。”梁佑安见到亲人,话唠开启,“你不知道,这张家大小姐就是个变态,我就不小心踩扁了她的花,她就让人打我板子,我去,我没卖给她好吗……” “咳咳。”钱昱瞧见站住墙角的人,连忙清咳提醒梁佑安。 可梁佑安正在吐槽的兴头上,那里注意的到,依旧双手比划道:“叫什么宁珊,我去,我真想扇她……” “咳咳。”钱昱闻言急出一头的汗,她知道梁佑安将会这句话付出点代价。 “你咋啦?感冒了?换季的时候是容易感冒,你多注意一些,等会我给你把把脉,开个方子。”梁佑安说罢拉着钱昱的手道:“说到哪儿了?哦,对,她太膈应人了,不仅人坏脾气也不好,多大点事就罚人。倒是她身边的丫鬟阿好不错,哎呀,你拉我做什么,我跟你说,阿好不仅长的好看,人品也好,要是能讨她当我媳妇我就知足了。” 话音刚落,张宁珊的双眸看向身边的阿好,阿好见状身子颤了颤,尽管如此,可阿好心里还是开心的,毕竟她觉得梁佑安在张家窑场的众人里最干净,虽然淘了点,可人还是不错的。 “告诉于掌柜,今日梁佑安不到子时不准下工,还有,中午的饭加肉,但梁佑安没份。”张宁珊说罢拂袖而去,她就没见过这般讨人厌的,真是气死她了,整不服他梁佑安她就不姓张。 钱昱见张宁珊走了,连忙拉着梁佑安转身,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张宁珊。 “她都听见了?”梁佑安垮着脸问道。 “你说呢?”钱昱无奈的看向梁佑安,“我提醒你两次,拉你胳膊都挡不住你诉苦的嘴。” “完了完了,那蛇蝎女人肯定得报复我。”梁佑安的面部表情十分吩咐,短短时间内,变了又变了。 阿好站在不远处同情的瞧了眼梁佑安,随后被阿圆硬拖着走了。 “阿好,你疯了,没看见小姐刚才有多生气,你还敢留这。”阿圆边拉着阿好走边道。 “你最好去赔个礼,以后不要在张家窑场说了。”钱昱嘱咐道。 梁佑安本还担心,可随后便无所谓道:“管她呢,她要敢报复我,等半夜,我捉了猫去她窗前吓她,我就不信我整不了那个臭女人。” 钱昱闻言不仗义的笑了,也不知为何,光是想想那个场面,便忍不住发笑,好似一对活冤家一般。 “你平日多与丁护院和王隐在一处,他们俩为人还算仗义,不会让人欺负了你。”钱昱说罢从袖口里取出两锭银子递给梁佑安道:“这银子你拿着,买几件衣服换着穿,总不能一直穿着张家下人们的衣服吧。” 梁佑安瞧见银子,眉眼弯弯道:“钱昱,我就知道你好。”说罢捧起钱昱的脸亲了一口。 第五十章 黎明,一切还处于寂静之中,四处只闻庐陵的江水撞击石岸的声音,此间此时,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钱昱度过了煎熬的三日之期,今日一早穿上淡黄色的长袍出了门。一路上怀着忐忑的心往庐陵江边而去。此刻,亭内空无一人,钱昱提着袍子一步一步走进亭子里。 遥看庐陵水,一望无际,耳听拍岸声,声声撞击着心灵。须臾,钱昱深呼一口气微微转过身子靠在亭栏上,淡黄色的发带随风扬起,一双有神的眸子看向小路,她盼着苏玉兰来,可是小路上尽头还是没有苏玉兰的身影。 苏玉兰起的比钱昱还要早,做好饭又忙着扫院子,可就算再怎么刻意的忙,也忘却不了今日之约。苏玉兰放下扫帚坐在门槛处,右手轻轻的握着门框,思来想去又忍不住站了起来往门口走,随即又停了下来,神情微恼的靠在门上。 去或不去,对于苏玉兰来讲难比登天。终于,在太阳升离山角时,苏玉兰出了门。 一路有时提着裙子疾走,有时慢腾腾的迈着步子。 进了城门,绕着庐陵水走,远远的,苏玉兰便瞧见了亭子里的钱昱,不知怎地,连忙躲在了树后,透过树叶望去,只见钱昱手里拿着香囊靠在亭栏上,那香囊正是她苏玉兰亲手所绣的。 钱昱的目光从香囊上离开,抬头看了看天,复又往小路看去,失望的神情甚是明显。 这一幕被苏玉兰瞧在眼里,右手紧紧的抓着树枝,不知从何时起,她就见不得钱昱伤神的模样了,心一软,左脚已然迈出一步,可最终又收了回去,她该怎么办? 钱昱重重叹了口气,她已然等了近两个时辰,苏玉兰若要来早就来了。上工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她无法在这继续等了,就是等怕也等不来苏玉兰了。 钱昱搓了搓脸,转身将香囊系在树上,抬手摸了摸香囊,这里面还有她那日索要的丝帕,一并留在了庐陵江边的树上。钱昱不舍的瞧了几眼,随后狠了狠心肠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亭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身后的香囊离的越来越远,钱昱脸上的泪水也似挂在了脸上一般,此刻的钱昱心是疼的,她多么想和苏玉兰在一处,可天总不成人之美。 苏玉兰瞧着一切,慢慢蹲下,她从来没有这般疼过。钱昱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她亲手绣的香囊,钱昱不打算要她了。苏玉兰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她没想到自己会这般疼,比秀才成亲时要疼上十倍百倍,张秀才离开时她是失望的,可如今瞧着钱昱离去的身影她绝望了。 苏玉兰擦了擦眼泪,起身来到亭子里,抬起手将香囊解了下来,一路恍恍惚惚的回了家。 “玉兰,大清早去哪儿了?我和芳姑、玉梅去采莲,你待会去河边把衣服洗了。”苏母累的一身汗,说罢便又匆匆忙忙的走了,丝毫没看见女儿红红的双眼。 苏玉兰应声将要洗的衣服放进盆里,端着木盆去了村东河边,只是脑海里全是钱昱离去的身影。 苏玉兰抿了抿嘴,一想到今后与钱昱再无瓜葛,从此犹如路人,便难受不已。蓦地站了起来,提起裙子便跑,蓝色的衣衫随水流走,身后木盆里的衣服也已全然不顾,一路往县里跑去。 苏玉兰一路不曾不停歇,跑到张家窑场时喘的十分厉害,顾不得其他,苏玉兰抬手敲门。 不久,门开了,王隐疑惑的看向来人,问道:“姑娘有事吗?” “请问,钱昱在吗?我找她有事!”苏玉兰微喘说道。 王隐闻言双眼亮了起来,笑道:“是未来嫂子吧?他没同你说吗,他被调到城东的铺子里了。” 苏玉兰因着未来嫂子四个字羞红了脸,闻听后面的话匆忙道谢,又往城东跑去。 “姑娘,买什么?”铺子里的人见有客人上门,连忙上前询问。 苏玉兰闻言摆了摆手道:“我不买东西,我是来找钱昱的,他在吗?” “哦,找钱昱啊!他几乎整天都在外跑,很少呆在铺子里。”店铺的伙计笑道:“要不,你先坐坐,说不定一会他就回来了。” “不用了。”苏玉兰闻言有些失落,提着裙子离开店铺,县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让她去哪里寻? 迈步走进永乐街道,茶馆、酒楼敞开大门做生意,苏玉兰原地徘徊,瞧不见钱昱的身影便往前走,走出永乐街往左转。 此时,钱昱同一留着八字须的肥胖员外从永乐街的茶馆里走了出来。 “钱昱,回去可得催一催,我急着用。”八字须员外一边走一边说道。 钱昱闻言笑道:“李员外放心,决不会误了时辰。” 李员外闻言客套几句上了轿子,钱昱也原路返回,只是,与苏玉兰离的越来越远。 “钱昱,刚才有位姑娘来找你。”钱昱刚进门,铺子里的伙计便上前道。 钱昱闻言只当是表妹李淑娴闲来无事来寻自己,并未往苏玉兰身上想。 苏玉兰走了好几条街,寻不到钱昱,便回了柳荫村,关键时刻寻不到人,苏玉兰的心情很不好。 钱昱在铺子里喝了口水,便拿着刚签的协议去了窑场,刚与掌柜的交代好,便听见后方鞭炮声和大小姐的喊声。 众人顿时放下手中的活,朝后方望去。 一早,梁佑安便躲在张宁珊的花圃里,布下了一连串的爆竹,待张宁珊来花圃亲自浇水时,打起火石,鞭炮瞬间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吓的张宁珊顾不得礼仪,捂着耳朵躲来躲去。 梁佑安顿时觉得好玩,欢天喜地的跑出花圃。 张宁珊手抚心口,惊吓过后,低头看向地上,捏起一个爆竹管,气冲冲的走出花圃。 “小姐,怎么了?”阿好闻声跑来。 张宁珊瞪了眼自己的丫鬟,不发一言的继续走,来到窑场前院,寻到梁佑安,啪一声将爆竹管扔在梁佑安脸上。 “从今以后,你给我搬到门房去住。”说罢,张宁珊还不解气,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撩起一把泥甩向梁佑安,“无赖痞子。”说罢转身,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怒道:“都看什么,干活去!”随后带着丫鬟气冲冲的走了。 梁佑安哀叹一声,突然觉得好无聊,走到井边开始清洗不怎么喜欢的脸。 钱昱头疼的瞧着梁佑安,她不明白招惹谁不好,偏爱招惹大小姐,这不是找罪受吗?胳膊哪能扭过大腿! “于大哥,劳烦你平时多照看一下佑安,不要让她老去招惹大小姐。”钱昱对身侧的丁远山说道。 丁远山闻言笑道:“佑安挺好,就是跟大小姐结下梁子了,爱闹腾了些。与别人相处但是挺好,我和王隐都挺喜欢和他呆一处,一天挺欢乐的。” “我就怕下次招惹的狠了,大小姐把她赶出去。”钱昱说罢起身往井边走去。 “钱昱,你今天咋来这么早?”梁佑安坐在井边问道。 “今天谈的顺利。”钱昱顺着就近坐下,“整大小姐感觉怎么样?” “噗!”梁佑安想起平时稳重的大小姐失态乱跳就忍不住想笑。 “感觉很爽?”钱昱整了整衣衫,“恭喜你今晚住门房了,下次说不定就不用住在张府了。” 梁佑安闻言笑容僵住道:“我就是被她整的心里憋气,也不是不知道人在屋檐下要低头的道理。” “凡事能忍就忍吧,忍过一时你的日子过得也舒服不是,不然人家吃肉你看着,多不好。”钱昱拍了拍梁佑安的肩膀道。 梁佑安闻言点头应下。 “成,我以后尽量忍。” 钱昱今日心情不好,也没心思多说,见梁佑安应下,便起身离开。 下工后,钱昱在城门外的十字路口徘徊,她有心去拿剩下的四十只木盒子,可,可又怕遇见苏玉兰,彼此尴尬,思来想去,钱昱还是踏上去往柳荫村的路。 苏家的门就在眼前,钱昱欲进难进,在柳树下踱步,随后整了整衣衫和发带,大步走到苏家门前,遇见苏玉兰就遇见吧,左右不过打声招呼。 “碰,碰,碰!”钱昱抬手扣门。 门内,响起跑步的声音,少时,苏喜田开门探头出来。 “爹,钱大哥来了。”苏喜田拉开门,随后对院中的老爹道。 苏老爹闻言放下木具,招呼钱昱道:“钱昱来了啊,快进来,盒子都垒在墙角呢!” “麻烦您了,苏老伯。”钱昱迈步走上前,又取出一两道。 “钱昱,你看,你这是做啥,几个盒子不值钱,先前一两足以。”苏老爹见状连忙推辞。 “您就拿着吧!”钱昱见苏老爹不收,便把银子放在石凳上。 苏老爹只以为钱昱有心娶自家女儿,想了一会便虚受了,瞧着去取盒子的钱昱道:“钱昱吃过饭了吗?若是没吃便留下来,玉兰在小灶做饭呢!” “天快黑了,实在不便打扰!”钱昱提起盒子道:“苏老伯,我就先告辞了。” 苏老爹闻言站了起来,心里不禁疑惑起来,以往钱昱来,都要见完自家女儿方肯走,怎么今日走的这般匆忙。 苏玉兰端着菜出来,瞧见门边被风吹起的黄袍子,心一紧问道:“爹,刚才有人来过吗?” “钱昱来了,刚走,也不知为何,他……”苏老爹正想与女儿说说,没成想话来未说完,女儿放下菜风提着裙子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落日的余晖笼罩着临山临水的柳荫村,余晖将行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钱昱提着盒子走在较为崎岖的小路上。 “钱昱!”苏玉兰提着裙子在后面跑着。 许是隔的有些远,许是苏玉兰声音不大,钱昱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慢腾腾的走着。 苏玉兰见状停了下来,抬起右脚跺了跺脚下的土地,大声喊道:“钱昱,你站住!” 蓦地,钱昱闻声转过头去,瞧见夕阳下的苏玉兰,整个人好似懵了一般,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 苏玉兰见钱昱停了下来,抿了抿嘴,提着裙子跑了上前,张嘴埋怨道:“我喊你,你走什么呀?你就那么着急走?” 怨嗔的语气让钱昱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瞧着苏玉兰。 “怎么不说话?”苏玉兰说着便红了脸颊,微微侧身低头道:“你这人,那日还说要和我好,这会子倒不搭理人了。” 钱昱一听,浑身一震,抬眼打量苏玉兰,分明是一副含羞的样子。 “我,我没不搭理你。”钱昱说着往苏玉兰那走近几步道:“只是,我突然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了。” 苏玉兰闻言轻抬眼眸看着钱昱,这要她如何明明白白讲?须臾,苏玉兰从袖子里取出香囊。 钱昱一见十分惊讶,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道:“今早你去了?” 苏玉兰将钱昱眼底的笑意看在眼里,心思一转道:“今早去县里卖丝帕路过,瞧见树上的香囊便取了下来,毕竟是自己亲手绣的,怎么忍心让它孤零零的呆在树上。” 钱昱闻言双眸暗了下来,站在一旁没了言语。 苏玉兰本想继续逗逗钱昱,可瞧见钱昱这副表情便不怎么忍心,抬手将香囊甩给钱昱。 钱昱一惊,条件反射的将香囊接住,抬眼不解的看向苏玉兰。 “再随便将我绣的东西乱丢,看我以后还给你绣东西。”苏玉兰说罢转身就往回走。 钱昱闻言低头一寻思,连忙追了上去:“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苏玉兰停下拿眼瞧钱昱。 钱昱闻言好生打量苏玉兰,说道:“你不说,我怎地明白,说不定我揣测错了呢?” “哦?那你说与我听,我且看看你揣测的对不对!”苏玉兰微微偏了偏头说道。 “你是不是答应和我好了?”钱昱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不知道,你若觉得是那便姑且是吧!”苏玉兰转过头含笑说道。 “姑且?姑且算怎么一回事,你不把话说实了,我总不放心。”钱昱说着便又转到苏玉兰跟前。 “你这人,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原来,却只是看着聪明。”苏玉兰拿眼瞧钱昱,双眸一闪一闪的,好似会说话一般。 “是,有些时候我是笨,那你好生同我说,你说我便知道了。”钱昱紧紧瞧着苏玉兰,仿佛一颗心就要跳出来一般,紧张又期待。 “明天傍晚我要去采莲,缺一个划船的,你来不?”苏玉兰并不急着回答钱昱的问题。 钱昱一听这话,再看苏玉兰的表情,心中认定苏玉兰在逗自己玩,便道:“明个没空,明个秀儿也想采莲,要我去。” 苏玉兰闻言嘴角的笑意没了,没好气道:“那你就去陪秀儿姑娘吧!”说罢转身就要走。 钱昱一见苏玉兰这般,心中更加认定,连忙拉住苏玉兰的手道:“同你玩笑呢,怎么急了?” 苏玉兰闻言这才反应过来,钱昱哪里是要和那什么秀儿去采莲,分明就是试探自己,也怨她自己当真了。 “哪里急了,不过肚子饿了,着急回去吃饭而已。”苏玉兰别扭起来,只是嘴角的笑意又浮现出来。 “我也饿了!”钱昱闻言拉着苏玉兰的手笑道。 苏玉兰一听这话笑的更甚,随即疑惑道:“我爹按理会留你吃饭的,怎地今日没留呢!” “留了,只是我以为你不想和我好,所以不大好意思留下吃饭。”钱昱捏了捏苏玉兰的手,不好意思道。 苏玉兰闻言抿着嘴笑了,揶揄道:“那现在你是好意思留下吃饭了?” “为什么不好意思,在自己老丈人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钱昱扬起眉毛道。 “哪个是你老丈人家。”苏玉兰从钱昱手中将手抽出笑道。 “谁想和我好,谁家就是我老丈人家。”钱昱想也未想张口就道。 “河里的鱼想和你好,你去吧!”苏玉兰憋笑道。 钱昱瞧着这般的苏玉兰看愣了,苏玉兰笑起来特别纯粹,很是好看,尽管不是倾城之貌也把钱昱看的迷了神智。 “看我做啥嘞!”苏玉兰见状红着脸颊嗔道。 钱昱闻声也不好意思起来,按捺住快要蹦出来的心道:“好看。” 尽管只有两个字,可苏玉兰仍然开心不已。 “现在觉得好看,只怕看久了就厌了。” “不会的。”钱昱急道,随后扭捏着去拉苏玉兰的手,含羞说道:“兰,兰妹,我保证不会负你。” “虽说我同你好了,可,昱哥两字我却是叫不出口的。”苏玉兰刚才也曾想唤一声昱哥,可总觉的张不开嘴。 “叫不出就不要叫了,叫我阿昱吧,阿昱挺好听的。”钱昱本身也不大喜欢昱哥这个称呼,她喜欢的是郎这个字,等把苏玉兰娶进门,她就能正大光明听苏玉兰唤她十郎了。 “阿,阿昱!”苏玉兰双眸含笑道。 “兰妹。”钱昱伸手将苏玉兰揽进怀里,那颗心扑通扑通的响着,终于,终于将心上人抱进怀里了,这种感觉好像飞了一般。 “别抱了,被别人瞧见多不好!”苏玉兰将头轻轻靠在钱昱的肩膀上,两手环着钱昱的腰,虽让钱昱别抱了,她自己抱的倒是紧。 钱昱扬着嘴角,心里止不住的开心,微微低头朝着苏玉兰脸颊亲去。 苏玉兰的心跳动的速度快了起来,她感觉到钱昱的嘴正慢慢往下移,此刻,她们彼此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苏玉兰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终于钱昱的唇靠在了苏玉兰的唇上,苏玉兰脑子空白的承受钱昱的亲吻,渐渐的,许是感受到和恋人亲吻的妙处,苏玉兰抬起胳膊环住钱昱的脖子,点起脚开始迎合钱昱,紧紧相拥的两人感受着爱情的美好。 片刻,钱昱被苏玉兰轻轻推开。 “怎么了?”钱昱喘着气问道。 苏玉兰喘不过气来便推开钱昱,待钱昱询问后脸刷的红了起来,她有些不可思议,她竟情不自禁的跟钱昱在路上亲了起来,这让苏玉兰羞的脸颊发烫了,捂着脸道:“羞死人了。”随即转身就往家里跑。 “兰妹,等等我!”钱昱见状连忙捡起扔在地上的盒子追了上去。 苏玉兰跑到家门口,回头瞧了眼钱昱,轻咬下唇,轻轻推开家门走了今日,跟没事人一样从自家老爹和兄长眼前走了过去。 苏老爹还未问女儿话,便听见后面木盒子撞击门的声音,进来的不是刚走的钱昱又是谁。 钱昱只顾着跟着进来,等瞧见未来岳丈时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时,又忍不住的尴尬起来。 苏玉兰站在小灶窗前瞧着不知说点啥的钱昱,心一软走出小灶门口道:“愣那做什么,进来吃饭。” 钱昱闻言如临大赦,朝苏家父子友好的笑了笑,连忙朝苏玉兰跑去。 饭桌上,钱昱斯斯文文的吃着饭,承受着苏家集体的注视。 “那个,钱昱啊。”苏老爹忍不住问道:“上次去你家,你娘想让你和玉兰退婚,这事你看?” “我,我不想退婚。”钱昱瞧了眼失神的苏玉兰道,待苏玉兰抬眼看自己时,悄悄在桌下握住了苏玉兰的手,“苏老伯,苏伯母,我想娶你们女儿为妻,至于我娘那边,我会同她好生说的。”苏老爹和苏母闻言相视一眼,彼此放下心来。 苏老爹爽朗的笑起来:“兜了一大圈,你我翁婿的缘分不浅啊!” “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唤姐夫了?”苏喜田闻言端着碗瞪着小眼问道。 苏老爹闻言笑的更甚:“是这个理,理应这般叫。” 钱昱此刻也含蓄的笑了起来,当初上门索银时怎会料到会成为一家人,这缘分之事当真说不清。 “姐夫,那你啥时候把我阿姐娶走?”苏玉梅闻言笑着问道。 这个问题正是苏父苏母最关心的事。 “现下,具体的时间我还不能肯定,须的同我娘商量商量。”钱昱闻言正言道。 “这也应该,只是老嫂子那里……”苏老爹说着便隆起发白的眉毛。 “这事,苏老伯放心,我仔细同娘去说,娘应该没有不应的。”钱昱下定决心要娶苏玉兰,必然的想尽法子去说服老娘。 苏母闻言道:“有你这话,我倒放心不少,菜快凉了,大家吃饭。” 苏玉兰拿起筷子,担忧的瞧了眼钱昱,最终什么也没说端起了碗。 饭后,钱昱陪苏老爹闲谈一番便起身告辞。 “回吧。”苏家门口,钱昱不舍的拉着苏玉兰的手道。 “干娘真的会同意吗?”苏玉兰出了家门方问出心里最为担忧的事。 “放心吧,我铁定把你娶进门。”钱昱说罢亲了亲苏玉兰的额头。 苏玉兰闻言心里的担忧多多少少去了一些。 “快走吧,干娘在家里该等急了。”苏玉兰理了理钱昱的衣衫道。 “好,那我走了。”钱昱说着松开苏玉兰的手,拎起盒子。 “明天傍晚早点过来。”苏玉兰瞧见钱昱要走,连忙嘱咐,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很不想钱昱走,巴不得处处和钱昱呆在一处,到此刻她才知晓什么是恋人,一刻都不想分开。 “知道了,回吧!”钱昱说罢迈步走了,一路上迈着轻快的步伐,嘴角哼着歌,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 第52章 钱昱回了家,见钱母屋的灯亮着,寻思一会便上前敲门。 “娘,我回来了。”钱昱站在钱母房门前道。 “进来。”钱母正坐在桌前吃饭,听见儿子的声音便把儿子叫了进来。 钱昱闻言推开门走了进去,见老娘正在吃饭便就近坐下,指着剩饭剩菜道:“娘,您怎么还吃这个啊。” “哎,凑合吃吧!”钱母哀叹一声。 “小妹走后,娘清瘦不少,这样下去坏了身子怎么好?”钱昱面不改色的说道。 钱母一听啪的放下筷子,没好气道:“你没事提起那个女人干嘛,提起她我就来气,你该不会是还惦记她吧?” 钱昱闻言连忙道:“娘,我只是瞧着娘一天比一天瘦,心里担心,毕竟小妹在时,您的气色很好。” 钱母一听这话,抬手摸了摸脸,确实,那苏玉兰在时,她吃的好吃的饱,每天也不用为吃啥发愁,更不用喂鸡、打扫院子,也不用洗衣服,想来那个时候是她活的最轻松的时候了。 “娘,明早吃什么?这几天还没到中午肚子就饿了,走路都没什么力气。”钱昱见老娘神态发生变化,再接再厉道。 钱母一听这话可不得了,现在钱昱是家里的顶梁柱,这身子要是饿坏了可不得了,想了想便道:“明早你早早去县里吃,娘做饭也不好吃,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快些娶房媳妇回来。” 钱昱闻言心知坏了,本想让老娘多念念苏玉兰的好,没成想老娘倒想起娶媳妇的事来了。 “娘,我也想早早成亲,这样娘就不用这般辛苦了,毕竟娘那日摔坏了腰,需要按摩静养。”钱昱不急不躁,慢吞吞的说道。 听的此话,钱母的心很是欣慰,儿子孝顺她很知足,可不知为何,听完这话她竟想起苏玉兰来,那个每晚不辞辛苦为她按摩的人。钱母微微一叹,要说那闺女,她一开始还是蛮喜欢的,只是好好的姑娘干嘛跟人私奔呢,当初好好嫁进来多好。 “你有孝心娘知道,如今娘就盼着你娶妻生子。” 钱昱见老娘有那么一瞬间沉思,心中倒有些底气,毕竟苏玉兰在时还是挺得钱母钟意的,想罢笑着点了点头,起身道:“娘吃完早点歇着,我就先回房了。” “回吧,可要把婚事放在心上。”钱母嘱咐着,就怕出了屋子钱昱便把婚事忘在脑后。 “娘放心便是。”钱昱含笑出了屋,此刻的她对说服老娘更加有信心了,只是水要一口一口的喝,凡事都得慢慢来。 钱昱回房后简单的在账簿记下进项,随后躺在炕上举着香囊看,嘴角微微扬起,满眼都是笑意。 突然,钱昱坐了起来,一副无奈又着急的模样,她想见苏玉兰。这要是现代,拿手机微信视频多好,这样怎么也能解解相思之苦。 此刻,苏家,唯独苏玉兰屋里亮着灯,苏玉兰坐在炕边神情专注的绣着一件长袍的领子。 “阿姐,这是给姐夫绣的吗?”苏玉梅笑着扯了扯长袍,随即哀怨道:“我一年才能穿一回阿姐做的衣衫呢。” 苏玉兰闻言嘴角扬起道:“好了,别嘟嘴了,去柜子里瞧瞧去。” 苏玉梅闻言似是想到什么,急忙忙打开柜子,瞧见漂亮的布,惊喜的瞧着自家阿姐,问道:“阿姐,你哪来的银子买布匹?” “今年我卖丝帕攥了点银子,便想着你现在渐渐大了,总不好像小时候那般穿我穿小了的,现在要学着打扮了。”苏玉兰替妹妹理了理脑后的发丝道,她心里其实最疼的就是苏玉梅,所以攥了银子首先给苏玉梅割了三尺布。 “阿姐,从小到大就只有你最疼我!”苏玉梅跑到苏玉兰跟前,扑到其怀里道:“可是,姐夫把你娶走后,我就很难再见到阿姐了!” “怎么会,阿姐纵然嫁人了也是你的阿姐呀,阿姐得空就回来看你,再说,你也可去阿姐家玩,嫡亲姐妹又怎么会见不着?”苏玉兰含笑瞧着妹妹,说到嫁人她倒是想钱昱了,也不知道那人睡了没有。 “那,阿姐,姐夫和我你会待谁好些?”苏玉梅仰着头问道,她有些怕,怕阿姐有了夫婿就不管她了,阿姐要是不管她,她总觉得没人疼了! 苏玉兰闻言笑道:“傻丫头,怎么会问这般的问题。你和你姐夫在姐姐心中有着不一样的位置,但同样重要。若是只有一块糕点,阿姐铁定会留给你吃,毕竟你还小嘛!” “就知道阿姐嫁人了也会疼我!”苏玉梅吃了定心丸,一会便自顾开心起来,终于有新衣服可以穿了,她也能不开心呢! “好了,夜了,快去睡吧!”苏玉兰见天晚了,便催着妹妹休息。 “那阿姐也早些睡。”苏玉梅说罢开门离去。 苏玉兰就着灯光绣好领子的纹落便也吹灯睡下,想起今日那心蹦蹦跳的感觉既害羞又觉甜蜜,扬着嘴角睡熟了。 异日,钱昱早离家一个时辰,照常上门卖人参,毕竟是快要成家的人了,自然要比以往更加努力。 一路走来,钱昱卖完人参,便去王记铺子买了一包糕点,随后去往城东张家铺子。 “钱昱,东家一大早派人传话,说是你来了先去窑场一趟,东家找你有事!”店铺的伙计见钱昱来了便走上前道。 钱昱闻言不得不离开铺子,往窑场去。 书房内,张渊满目含笑看着钱昱,他听说了钱昱在铺子的表现,越发觉得钱昱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 “钱昱,回去准备准备,大后天咱们商队要去宾阳城,你也随着同去,多出去看看,涨涨见识,回来升你做挡手。”张渊早就打算提拔钱昱,好为入赘一事做准备。 若是以往,钱昱必定欣喜,去宾阳不用坐船,危险又小,没有不去的道理。可是现在,她与苏玉兰正是热恋当中,自然挠心般舍不得。 “钱昱多谢东家栽培!”钱昱说罢心情有些低落,来回半个多月怎么不让人愁,可是不去又不行。 “今年二十又一了吧?”张渊瞧着钱昱,看似拉家常般随意。 “是,明年就二十二了!”钱昱站在一旁回道。 “急着成亲娶媳妇吗?”张渊放下烟袋仔细打量钱昱。 钱昱闻言抬头,她不明白东家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可看东家一副随便聊聊的架势便道:“有些事急也没用。” 张渊闻言瞪眼:“娶媳妇都不急你做什么会急?” “也不是不急,其实也挺急的!”钱昱说罢红了脸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急很正常,你脸红啥,跟个小媳妇似的。”张渊对钱昱哪里都满意,唯独这个腼腆劲,动不动就脸红不好。 钱昱闻言没往下接,总不能告诉东家她是女的吧! “行了,没事就走吧,太闷葫芦了。”张渊说罢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 钱昱闻言转身潇洒走了,闷葫芦那也得看对谁了! 第53章 傍晚,苏玉兰坐在门口绣丝帕,时不时站起来出门瞧瞧,可瞧来瞧去也没瞧见钱昱的身影,不禁有些失落。 坐回原处拿起丝帕,还未坐稳便听见苏玉梅的声音。 “阿姐,姐夫来了。”苏玉梅站在门口突然扬声说道。 苏玉兰一听连忙站起来,理了理发丝和衣衫走了出去。 苏玉梅见状连忙往屋里跑去,却原来是苏玉梅在逗自家阿姐,门外哪里有钱昱的身影! 苏玉兰又恼又羞,瞪了眼苏玉梅的背影道:“死丫头,你站住。” “偏不,老老实实站着岂能有我的好?”苏玉梅朝着自家阿姐吐了吐舌头。 苏玉兰见状提着裙子就往屋里追。 “嫂子,快来,阿姐要撕了我!”苏玉梅闻言笑着往里屋喊道。 阿芳出来一看,苏玉兰正追着苏玉梅呢! “玉梅,又怎地惹你阿姐了,亏她给你做新衣服。”阿芳说罢又对苏玉兰道:“玉兰,别追了,哪里追的到她,快饶了她这造吧!” “今日饶了玉梅,我便再也不活。”苏玉兰跺跺右脚,拉着裙子朝苏玉梅追去。 苏玉梅人小,可跑的快,绕着院子里的树跑来跑去。 “好了,好了,别闹了。”阿芳赶过去拦住,“玉梅,还不讨饶去。” 苏玉梅闻言从树后走出来,瞧着被嫂子拦下的阿姐道:“好阿姐,快饶了我这造吧,我下次……” “下次怎样?”苏玉兰见玉梅停住,便追问道。 苏玉梅见钱昱当真来了,现在门口,便笑道:“好阿姐,姐夫来了是事实,哪个骗你来?” “死丫头,还敢戏耍我,嫂子,你莫要拦我,今日我非撕一撕玉梅的嘴不可。”苏玉兰脸一红提着裙子绕开阿芳朝苏玉梅跑去。 钱昱难得瞧见似这般赏心悦目的场景,便瞧了几眼,随后笑道:“别追了,哪里追的到,当心绊倒了。” 苏玉兰闻言惊愕的回头望去,门口站着的可不就是钱昱嘛。 “阿姐,人家跟你说姐夫来了,你还要撕人家的嘴,人家心里可憋屈了呢,若不补偿我,我可不依呦。”苏玉梅闻言凑上前去装出一副委屈样。 苏玉兰情不自禁的往钱昱那瞄了几眼,随后对苏玉梅说道:“不给你抽抽筋骨就不错了,还敢来要补偿?” “就知道你不给,我找姐夫要去。”苏玉梅说罢欢天喜地蹦到钱昱跟前,“姐夫,出来一下。” 钱昱闻言瞧了眼苏玉兰,见其环着胳膊不言语,便随着苏玉梅走了出去。 “姐夫,咱先在这站会子。”苏玉梅小声说道。 钱昱闻言疑惑道:“站会?” “她看上货郎架上的粉蝴蝶绣花鞋了,想让你买给她又不好意思说。”苏玉兰依旧环着胳膊,昨天这小妮子还忐忑呢,得了自己准话便疯开了。 “哦,既是喜欢那便买下来吧!”钱昱笑道,小女孩喜欢少女系的玩意也不奇怪,毕竟她也打这个年龄过。 “买什么!”苏玉兰走了上前瞥了眼钱昱,侧过身对苏玉梅道:“玉梅,你听阿姐说,那双绣花鞋中看不中穿,改天阿姐给你纳双好看的,剩下的银子阿姐给你买点胭脂。” 苏玉梅闻言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当初阿姐说攥了银子就给买,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每天傍晚都站在门口瞧,就怕有人买走了。 钱昱瞧见苏玉梅快哭的表情,忙道:“待会货郎来了便买下吧,难得喜欢。” 苏玉兰闻言瞧了眼钱昱,又瞧了眼低头的阿妹便没有接话,不晓得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天皇皇,地皇皇,我是一个卖货郎,童叟无欺走四方。” 说话间,货郎挑着担子从不远处走来,吆喝声拨浪鼓声一并传入众人耳里。 钱昱从袖子取出香囊,刚想取钱便被苏玉兰给瞪了一眼,钱昱只当苏玉兰不想给玉梅买,没成想,等货郎走近后,苏玉兰自己摸出五十个铜板。 “我来吧!”钱昱见状忙将苏玉兰的手握住。 “我还没嫁你呢,你来什么?”苏玉兰嗔了一句便将铜板交给货郎。 苏玉梅仔细瞧着自家阿姐的脸,见其没有动怒便放心下来,拿到心仪已久的鞋顿时笑开了。 钱昱见状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想起苏玉兰劝玉梅的话,便拿钱买下两盒胭脂。 苏玉兰瞧在眼里并未阻止,只嘱咐玉梅仔细用着,便拉着钱昱往湖边走。 “怎么不说话?”钱昱一边走一边侧头问道。 苏玉兰闻言嗔了钱昱一眼道:“突然发现你是个不会过日子的人,人家都是有多少银子便过多少银子的日子,你不是。” 钱昱闻言笑着去拉苏玉兰的手道:“我不是你是便好!” 苏玉兰一听这话停下脚步,歪了歪头瞧着钱昱,“听你这话,倒有让我掌银子的意思。” “便是这个意思又如何?”钱昱回望苏玉兰。 不知为何,苏玉兰的心蹦蹦直跳,纵然钱昱看似在玩笑,她却有种要当真的感觉,抿嘴寻思一会试探道:“我却不信,若要我信便把你身上现有的银子给我。” “给你可以,只怕你拿不上。”钱昱笑了,为苏玉兰的小心思,随后取下竹包,将一布袋子拿出来塞到苏玉兰手中。 苏玉兰没个防备,手随之下沉,随后稳住,不可思议的瞧着钱昱道:“这是银子?哪里来的这般多银子?” 钱昱含笑道:“不是早与你说过,这是卖人参得来的。” 苏玉兰闻言打开布袋子往里瞧,不瞧还好,一瞧吓一跳,她头一回瞧见这般多的银元宝。惊讶之余又觉得糟心,抬眼看向钱昱道:“果然不会过日子,出门带这般多银子做什么,不怕丢了!”苏玉兰说罢将银子塞给了钱昱。 钱昱拿着布袋子,双目含笑道:“怎地又给我了,不是要掌银子嘛!” “太沉,你先拿回去,等,等以后我管你讨要!”苏玉兰说着便有些不放心,嘱咐道:“可得装好了。” “放心吧!”钱昱一边将银子装好一边道。 钱昱装好银子,苏玉兰便仔细检查一番,觉得安心后拉着钱昱往池塘走。 “老伯,租艘船用。”苏玉兰站在湖边向船舱里的老人说道。 老人下了船,从一旁的树上取下船绳。 钱昱向老伯递了十个铜板的租费便拉着苏玉兰上了船。 秋风习习,二人的衣衫随风向后飘着,苏玉兰坐在船头后,钱昱滑动起木桨,去年住在李家时被李淑娴拖来采莲,三采两采,便学会了划船。 柳荫村此处水道纵横、池塘遍布,多植莲藕。夏秋之际,少女多乘小舟出没莲荡中,轻歌互答,采摘莲子。秋天莲花过人头,少女们低头弄着莲子,水中的鱼儿争相戏耍在莲叶之间,整幅画面倒像一幅写意画。 “昨晚,你可曾对干娘说过你我之事?”苏玉兰坐在船头采着莲子问道。 钱昱闻言走到苏玉兰身后坐下道:“没说,只是变相的提到你几句,我看娘对你的印象也不是完全糟,慢慢来吧。” 苏玉兰闻言回头瞧着钱昱,抿了抿嘴道:“若是干娘不同意我进门,你该如何?” “世上无难事,再说娘又不是铁心肠的人。此事你放心,我心中有数。”钱昱说着轻轻拉了拉苏玉兰的手。 苏玉兰忙看向四周,见无人看向这边,便嗔了钱昱一眼,“要死啊你,这么多人动手动脚的。” 钱昱闻言颇觉无奈,在古代谈恋爱牵手都是罪过。 “对了,我有事同你说。”钱昱往后边挪了挪道:“大后天,我得随商队去宾阳。” 苏玉兰一听这话,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了,一双手机械般的采着莲子,半晌问道:“去多久?” “少说也得半个月吧。”钱昱心里也不大好受,此刻二人才定下关系,正是愿意黏在一处的时光。 苏玉兰微微一叹,将发丝捋到耳后,“明晚你来我家一趟,我有东西给你。” “好。”钱昱应着,稍稍往苏玉兰身边靠,将苏玉兰的手握在掌中。 “别这样,有人。”苏玉兰将手抽了出来红着脸道。 钱昱闻言脸颊也微微泛红,起身拿起木桨将船往莲叶高处划去。 苏玉兰大抵是明白钱昱此举意欲何为,脸越来越烫。 “阿昱。”苏玉兰被钱昱吻住前叹了一声,闭上眼任由钱昱啃着她的双唇。 须臾,二人双唇分开,彼此抱着对方,静静坐在船上。 “阿昱,能不去吗?”苏玉兰将头搁在钱昱肩膀上轻声问道。 钱昱双眸闪过不舍,紧了紧胳膊道:“怕是不能。” 苏玉兰闻言往钱昱肩窝处挪了挪,轻启丹唇道:“秋天快去了,备一件冬衣吧。” “好。”钱昱闭着眼与苏玉兰相拥。 “早些回来。”苏玉兰闷声说道:“干娘那,我会照看的。” “你要做什么?”钱昱轻轻推开苏玉兰,瞧着对方那清澈的眸子道:“你现在去会受委屈的。” “为了你我,我愿意受些委屈,这么久了,我也知干娘心软,你我之事是我们两人共同的事,我总也得做些什么吧。撇开这不谈,干娘总归待我好过,你不在家,我去照看也是人之常情。”苏玉兰摸了摸钱昱的脸颊说道。 钱昱是开心的,这般好的姑娘当真心仪她,她怎能不乐? “好,咱们一起努力。”钱昱往前探了探身子,亲向苏玉兰的脸颊。 第五十四章 采莲后,苏玉兰拉着钱昱回了家,将采的蘑菇炒了,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 “钱昱,你娘那边怎么样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玉兰进门啊?”苏母抬眼瞧着钱昱,女儿不嫁出去她这心里总七上八下的。 钱昱闻言放下筷子道:“苏伯母,我娘那边还需再等等,婚事大概要在年后了。” “年后,也好,新年新气象嘛!”苏老爹点了点头道。 钱昱瞧的出二老有些急,她其实更急,可是没有法子,她想让苏玉兰风光进门,上家谱,进族堂,她就必须先过了老娘那关。 “多吃点!”苏玉兰夹了块蘑菇放进钱昱碗里,以眼神示意,自己会与她一同努力。 钱昱含笑回视,想娶苏玉兰的心更加强烈。 因着钱昱大后天要走,吃完饭后苏玉兰并未催钱昱回去,钱昱也凭着心继续在苏家呆着,磨磨蹭蹭未遂苏玉兰回了屋。 屋里,二人手牵手相互依偎坐在炕边上。 钱昱抱着苏玉兰心更加醉了,轻轻往上仰了仰头,嗅了嗅苏玉兰的发香。 “做什么呢,耳朵痒的紧。”苏玉兰从钱昱肩膀处抬手头,红着脸颊看着钱昱。 “没做什么,就是,就是总想和你黏一处。”钱昱按捺住心跳,低着发烫的脸颊说道。 苏玉兰闻言侧了侧身子,环住钱昱的脖子,嘴角扬起道:“原来你也有这般的感觉,不知怎地,自从与你好后,总想……” “总想怎地?”钱昱凑近苏玉兰的双唇问道。 呼出的气打在苏玉兰丹唇上,苏玉兰身子一颤,低头看向地面道:“不同你说了,你压根没用心听。” “听着呢!”钱昱说罢实在忍不住亲了上去,先是闭着眼睛轻轻一吻,随后睁开双眸瞧了瞧苏玉兰,欲迎还羞的俏模样映入钱昱眼底,再也忍不住的亲了上去,第二吻带着少去讨好的意味,吻了三下,见苏玉兰推拒的力度小了,便抱紧苏玉兰将吻加重。 吻到情浓时,钱昱伸出了舌头,突然而进的异物将苏玉兰惊着了,条件反射的推开钱昱从炕上下来,红着脸道:“你欺负人。” “哪里有?”钱昱也跟着下了炕,“这不很正常嘛,你不喜欢?” “喜欢?吓都被吓死了。”苏玉兰微恼的瞧着钱昱,“你怎能把你的……” 钱昱闻言大抵明白苏玉兰的意思,无非埋怨自己将舌头伸进了她嘴里,可舌吻不都这样嘛,古代人该不会从不舌吻的吧!钱昱想着便将目光投到苏玉兰嘴上,虽说她也觉得羞可无法否认刚才那一下她心都酥了。 “不许看!”苏玉兰见状连忙抬手将自己的唇挡住。 钱昱一瞧笑了,用舌头轻轻抿了抿嘴,一个人在回忆刚刚的感觉。 苏玉兰一见钱昱这般,脸红的更胜,走到钱昱跟前道:“不许想!”说罢又拉着钱昱走到门边道:“天晚了,你快回吧!” 钱昱一听忙道:“我不想现在走,你容我多留一会子,好不好?我大后天可就走了。” 果然,苏玉兰闻言松开手道:“容你多留一会没什么,只是不许你再想些别的。” “不想,不想。”钱昱连忙应承,随后搂着苏玉兰吞吞吐吐道:“那,你我,还亲吗?” “不亲了,本也没想和你亲。”苏玉兰狠了狠心推开钱昱坐到炕边,不知怎地,只要一沾钱昱,她就舍不得从钱昱怀里出来,这样不好。 钱昱闻言有些失落,走到苏玉兰跟前拉了拉苏玉兰的衣袖道:“当真不亲了?” “不亲!”苏玉兰其实也想亲,可总觉得没成亲便亲的这般频繁不好。 钱昱一听坐在苏玉兰身侧叹道:“哎,此番出去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苏玉兰闻言果然露出不舍的神情,身子一歪将头靠在钱昱肩膀上道:“难受,不许再提这事。” “玉兰。”钱昱闻言抱紧苏玉兰,亲了亲其额头,慢慢往下,从眼睛到鼻子,最终落在了唇上。 钱昱吻的细致,吻的温柔,苏玉兰的手慢慢环上钱昱的脖子,二人瞬间又黏在一处。 情浓之际,钱昱情不自禁的抱着苏玉兰往炕上倒去。 呼吸越来越重,钱昱的手也顺势解开了苏玉兰的衣衫,唇也顺着滑向脖颈。 苏玉兰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眼睛刷的睁开,眨了眨,好奇怪的感觉,红着脸颊静静的躺着,越想越觉得不应该。蓦地,抬手握住钱昱想往衣服里滑的手。 钱昱不解的看向身下的苏玉兰,待看到自己的手在人家衣服里时又红了脸,想说点什么总也说不出口。 苏玉兰见状微咬下唇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拿出去。” 钱昱噌的脸红的更加厉害,慢慢的将手拿了出去。 苏玉兰被这慢动作痒的不行,瞬间有些恼了的架势,可抬眼瞧见钱昱脸颊更红便起了玩乐之心。 只见她微咬下唇,双眸含笑道:“阿昱,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钱昱一听直接愣住了,苏玉兰怎么能明白的问出来。 “没做什么。”钱昱只觉得浑身热的厉害,便稍稍离开苏玉兰一点。 “那为什么要解开我的衣服?”苏玉兰见钱昱挪开便凑上前挽着钱昱的胳膊问道。 苏玉兰一凑上来,钱昱便嗅到那兰花发香,再见苏玉兰满目含笑,便厚着脸皮道:“解开衣服才能,才能做夫妻间的事。” 苏玉兰一听钱昱当真说出来,脸一红松开钱昱的胳膊道:“谁要跟你做夫妻间的事,没个害臊的,没成亲就不老实。” 一嗔一恼间,便把钱昱迷住了,随后想看又不好意思的往苏玉兰身上瞄几眼,尤其是解开衣衫的那处。 苏玉兰见状连忙系上衣带,红着脸问道:“阿昱,你眼睛往哪瞄呢!?” “没瞄什么,就是锁骨下,那颗红痣很好看。”钱昱说罢抬手捂着脸,实在太烫,有些灼人。 慢说钱昱,苏玉兰也已红到脖子了,她从未与人这般相处过。 “阿昱,别说这些个了好吗,迟早都要与你,你何必心急?”苏玉兰说着拉过钱昱的手,“咱们成亲以后,我自然是要依着你的,只是现在,不行。” 钱昱闻言表示接受,入乡随俗,这里毕竟不是现代,她也只能去适应环境。 “玉兰,我今晚便不走了吧,你放心,决不越雷池半步。” “我自是信你,可是当真要留干娘一人在家?”苏玉兰说罢将钱昱拉了起来,“快回吧,天太晚不好走路。” 钱昱也深知不太可能,不过是情浓之时不切实际的想法罢了。 钱昱背上竹包随着苏玉兰出了门,话别几句钱昱便走出苏家。 “阿昱!” 大约走出两米远,钱昱便听见苏玉兰的声音,转身望去,只见苏玉兰提着裙子跑了上来。 钱昱还未开口说话,苏玉兰便环住钱昱的脖颈,点起脚送上自己的香唇,轻轻一碰后,不发一言转身就跑。 钱昱摸了摸自己的双唇笑了,转身扬着嘴角往家里走去。 苏家,苏玉兰就着微弱的蜡烛光解开衣服,红着脸拿着菱花镜照着自己的锁骨,想起钱昱往这瞄时的样子,啪的一声把镜子扣下,捂着脸跑到炕边,脱鞋上了炕,将被子拉过头顶。 第二天一早,苏玉兰做完早饭便坐不住了,明知这个时候钱昱忙着上工不会过来,可还是会到门口站一会子。 “阿姐,在等姐夫吗?啧啧,真不一样,当初和张秀才好时怎不见你如这般魂不守舍?”苏玉梅趴在门后打趣门外的阿姐,“当初人家摸摸你头发你都不让,偏偏昨晚让姐夫亲了你。” “你怎地知道?”苏玉兰闻言大惊。 “昨晚,我和娘出来,瞧见窗户上的人影了,黏在一处亲亲,可明显了。”苏玉梅说罢抬手做了个羞羞的动作。 苏玉兰一听这话更加不好了,拉住苏玉梅问道:“娘也知道了?” “娘的眼睛想来比我好使。”苏玉梅怕自家阿姐恼羞成怒忙抽出手躲开了。 苏玉兰一张脸红过来红过去,被玉梅看见她已是没脸了,没成想竟被自己的娘看见了,羞的她只想挖个洞钻进去。 “玉兰,处在门口做什么!快进屋来,把冬衣拿出来晒晒,捂了一夏放在柜底有些潮了。”苏母在房中喊道。 苏玉兰闻言捏了捏裙边,还未走到房门口,苏母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 “我看,现在钱昱对你可上心了,你把自己的衣服也给整理出来,到等了新嫁女出门子的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苏母说着便抱着两件冬衣出来,瞧见自家女儿处在那便道:“虽说你和钱昱的事情定下来了,可有些事还是要按老规矩等到成亲那天才是。” 苏母的话一句一句敲在苏玉兰心上,脸一红跑进屋,本就是羞人的事情还拿出来说,自家娘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当初秀才来找自己,自己娘那张脸不情不愿的,这次换成钱昱,便是亲上了也没关系了。 “这丫头,娘跟你说话,你跑什么!”苏母回头望了眼女儿的背影嘀咕道。 此刻,钱昱站在茶馆门前连打了五六声喷嚏,揉了揉鼻子整了整衣衫走了进去,此次她谈了一笔一千两的生意,十分重视。 苏玉兰忙了一早,知晓钱昱此刻是不会来了,也不再抱希望,便挨到晌午,提着食盒出了门,一路往县里走去。 第五十五章 秋天的日头没有夏日那般炎热,秋风向来送爽,一路之上倒也凉快。 约莫晌午三刻,苏玉兰提着食盒进了城东张家铺子。 “姑娘,又是来找钱昱的吧?”伙计瞧见来人笑着走上前道:“坐这等会吧,到了吃饭的点他一会子就回来了。” “麻烦你了。”苏玉兰将食盒放到桌子上便坐下等着。 钱昱谈妥生意便往铺子里赶,一进门便瞧见苏玉兰,险些以为夜有所思眼前恍惚了。 “傻傻的处在那做什么,快些进来,饭都要凉了。”苏玉兰坐在那嗔道。 钱昱闻言这才扬着嘴角进了铺子,坐在苏玉兰身侧道:“怎地大中午就来了,昨个怎也没听你说过。” 苏玉兰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自己想钱昱的,寻思一会道:“今天来卖丝帕,寻思多少有些近,便来瞧瞧。” 钱昱一听依旧开心,毕竟苏玉兰心里装着她不是,扬着嘴角拿过食盒道:“我瞧瞧你带了啥好吃的来。” “无非一些家常菜。”苏玉兰说着将食盒边上的筷子拿了出来,递给钱昱道。 “钱昱,你的饭。”伙计从后面端出食盘,今日大小姐特意嘱咐给钱昱加肉,也不知道这小子上辈修的什么福。 钱昱闻言瞧了瞧苏玉兰道:“吃过了吗?再吃一点吧!”钱昱说着将食盘推向苏玉兰。 “钱昱,以后我就跟你混了,大小姐亲自嘱咐厨子照顾好你的饮食,可见对你多上心。”伙计说罢便去了后面吃饭。 苏玉兰眯着眼打量钱昱,看的钱昱头皮发痒。 “吃饭,吃饭。”钱昱拿起筷子挑起苏玉兰做的菜放进嘴里。 “先不着急。”苏玉兰往前推了推食盘,“先说会子话吧!” “说什么?”钱昱心中猜个*不离十,可为了摆脱嫌疑,便装作什么也不明白的样子。 “我想想啊。”苏玉兰托着下巴,眉眼处含笑道:“不如说说张家大小姐吧!” “好端端的,说人家做什么。”钱昱在张家这么久,有时候也能从大小姐的言行中看出点什么,因为这面对苏玉兰的询问装糊涂装的有些心虚。 “说说为何人家要对你这般好,都嘱咐人特意照顾好你的饮食了!”苏玉兰说着拿起筷子挑了块肉放进嘴里,微微扬起眉毛,想不到张家伙计的伙食这般好。 “因为我每天都能谈妥一笔生意,她是东家,给点福利也不为过。”钱昱面上一本正经说着,拿起筷子想挑块肉便被苏玉兰的筷子给拨开。 “不好吃。”苏玉兰说罢又挑了一块肉,见钱昱戏谑的瞧着自己,便道:“这肉没做到好处,我带回去给你回个锅。”不知怎地,她就是不想让钱昱直接吃。 钱昱闻言笑了,一边吃着苏玉兰做的饭一边道:“何必呢,一碟肉而已。” “那,你是不想吃我另回锅的了?”苏玉兰说罢将食盘往钱昱那挪了挪道:“那你便吃人家大小姐给你准备的吧。” 钱昱闻言笑了,将食盘推回去道:“我喜欢你做的。” 苏玉兰闻言这才真笑起来,挑了块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嚼着。 “我越瞧越觉得你长的好看,你们大小姐该不会就喜欢你这样白白净净的吧?”苏玉兰含笑打量钱昱。 “不会,人家家境在那呢,哪里会瞧上我?”钱昱随口说道。 苏玉兰一听,放下筷子戏谑道:“哦,我道是什么,原是怕人家瞧不上你。” 钱昱一听这语气忙抬起头来,瞧着苏玉兰笑道:“我原就不是个自卑的,全是因为我就喜欢门当户对的你。” 苏玉兰闻言嗔了钱昱一眼道:“哪个与你门当户对,快吃,我还急着赶回去呢!” “急着赶回去?我原以为你就是为我来的!”钱昱打量苏玉兰,莫不是她想多了? “哪个有闲空专门为你来,先前不是说了,卖丝帕路过捎带脚来看看你。”苏玉兰脸一红辩解道。 钱昱一听凑近苏玉兰,委屈道:“我原是那个捎带脚的,亏我惦记着下了工早点去寻你呢!” “你这样一说我倒要嘱咐你几句,今日下工早点来一趟。”苏玉兰扬起嘴角看着钱昱道。 钱昱一听转过头去道:“看看吧,时间充裕就捎带脚去一趟。” “你这人。”苏玉兰轻轻拍了钱昱一下,“以前咋没看出你这么坏。”说罢将钱昱的脑袋转过来,“我是特意为你来的,这下满意吗?” “满意。不过一天而已,何苦跑这一趟。”钱昱轻轻环住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想了又想,转了转头,见四周没人,便趴在钱昱耳边道:“我想你了。” 钱昱闻言笑了,苏玉兰一听连忙推开钱昱,神情有些恼:“人家跟你说些心里的感受,你笑什么?我就不信你那么坏,会不想我!” “想了,从昨晚分开就想了,玉兰,我还得多谢你来,不然我这相思之苦可有的受呢!”钱昱说着便又凑了上前,见四周没人便低头亲了亲苏玉兰。 “真烦人,见着人家非要亲上一回,害不害臊你。”苏玉兰故作嫌弃的擦了擦嘴。 钱昱闻言脸颊瞧瞧红润起来,好久没有这般的感觉了,恋爱的感觉真让人迷恋。 “玉兰,等过了年咱俩成亲吧!”钱昱握着苏玉兰的手道,眼神满满都是认真。 “你来定吧,只要干娘同意,我没有意见。”苏玉兰轻轻靠在钱昱怀里,嘴角扬起,任谁第一眼都能看出她内心的喜悦。 “走,去悦来雪记。”钱昱像是认定了一般,拉起苏玉兰的手出了铺子。 苏玉兰许是想到什么,一副含羞含笑的表情,任由钱昱在前面拉着她走。 悦来店铺是一家大的布庄,号为雪记,十个百年老字号了。 钱昱牵着苏玉兰走过永乐街往岳和路走去,一路上卖花儿卖风筝卖糖葫芦的比比皆是。 “两位客官里面请。”店铺的伙计忙吆喝着将钱昱二人给迎了进去。 “阿昱,我们现在来是不是早点,毕竟干娘还没同意呢!”苏玉兰进了铺子瞧着各种好绸缎不禁拉了拉钱昱的袖子。 “娘总会同意的,咱们先准备着,一旦娘点头咱们立马成亲。”钱昱回握苏玉兰的手道。 伙计一听这话忙上前笑道:“客官,店里新进了一批上好的红绸缎,要不要先看看。” “都拿出来,我们瞧瞧。”钱昱看向伙计道。 伙计一听这话,忙向柜后走,搬出两匹红绸缎道:“客官,您摸摸。” 钱昱抬手摸了摸只觉得很滑,其他倒觉不出好坏便对苏玉兰说道:“玉兰,你瞧瞧怎样?” 苏玉兰抬手摸了摸道:“好料子是好料子,可是年后穿会有些冷。” “有夹绒的吗?”钱昱转头看向伙计。 “有,您候一会儿。”伙计说罢收了红绸缎,跑去柜上取下用牛皮纸包的布匹,“客官,您看看,这里面实打实夹了羊毛。” “这个厚度可以,来三丈一尺吧!”苏玉兰摸了摸红绸缎道。 “好。”钱昱对这外行,听苏玉兰这般说便点了头。 “劳烦,我想看几样丝线。”苏玉兰对店里伙计说道。 钱昱一听忙道:“丝线我有啊!” “不要女儿国的,绣丝帕还行,绣红盖头不大好看。”苏玉兰说罢便随伙计去选丝线。 钱昱见状尾随上前,瞧着苏玉兰极为认真的挑着,莫名一股幸福感向她袭来。 “有挑盖头用的杆称吗?”钱昱转头询问伙计。 “杆称就不用了,回头让你我爹打一个就好。”苏玉兰埋头挑着丝线说道。 这句话点醒钱昱,本还想着买家具,这下不用了,老丈人是木匠什么家具打不出来? “玉兰,既然这样,那咱将来的家具也让你爹一并打了吧?”钱昱瞧着苏玉兰提议道。 苏玉兰一听转头看向钱昱道:“眼下家里正忙,冬天又太冷了,你家的桌椅不是没坏吗,擦干净用挺好。” “旧了,成亲多寒碜,说不定你爹愿意给咱打呢!”钱昱随口说道。 苏玉兰一听此话,笑着倚着柜台问道:“你怎地会觉得我爹愿意给咱打?” “我猜的,你爹打几件家具给你做嫁妆很合情合理。”钱昱瞧着苏玉兰很随意说道。 “哦,听你的意思,没嫁妆就不娶了?”苏玉兰歪着头靠近苏玉兰问道。 “娶。”钱昱笑着摸了摸苏玉兰的脸颊,“就算你爹不给咱打,我也得去买,成亲嘛理应该买些两个人都喜欢的家具。”钱昱说罢复又笑道:“挑好丝线了吗?挑好了咱们去城南看房子。” “看房子?”苏玉兰十分惊讶,将选好的丝线递给伙计,转头瞧着钱昱,等着钱昱给自己解释。 “是啊,现在买下房子,等装修好了就可以住进去了。”钱昱说着便掏银子递给伙计。 “买房子?现下的房子不是很好吗?”苏玉兰整个人还没回魂。 “下雨天东边的屋顶渗水,而且我总觉得那个家太小,不如在县里买一座二进二出的宅院。”钱昱说罢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红绸缎拉着苏玉兰出了悦来店铺。 “阿昱,我知道你赚了点银子,可也不能这般挥霍,买宅院这么大的事总得跟娘说一声吧!”苏玉兰总觉得她们二人自己定下不合规矩。 钱昱闻言捏了捏苏玉兰的手道:“娘知道买宅院没有不应的,这样以来离小姑母家近了不说,也不用时常瞧见长婶。放心吧,娘那没有问题,咱们先去打量一番,看看哪座宅院好。”钱昱说罢牵着苏玉兰走出永乐街道。 第五十六章 庐陵的城南少了城中的喧哗,街上的摊贩将摊位摆的整整齐齐,宅院也坐落有序,整个城南显得干净整齐,尤其是城南后边的竹林,净化了城南的空气。 “阿昱,这个地方挺不错。”苏玉兰满眼尽是喜悦,双眸时不时打量着周围。 钱昱闻言笑着牵起苏玉兰的手往第一条街吉安街道走去,边走边道:“喜欢便好,咱们就在这安家了。” 二人走近住宅区,边说边打量着宅院的外墙。 “二位是来看宅院的?”一黑白头发的男子从宅院的大门里走了出来,自我介绍道:“我是这里的乡申,这里前不久搬走几家,钥匙放在我这里,嘱托我卖出去,二位若是有意,老朽便带二位看看。” 钱昱一听这话,忙尊敬起来,一个让人信任的乡申往往德高望重。 “老伯,我们的确是来买宅院的,劳烦老伯带我二人去相看相看。” 乡申闻言点头笑道:“理应如此,何来麻烦,二位这边请。” “老伯请。”钱昱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牵着苏玉兰的手跟在乡申后面。 乡申一边拿钥匙开大门一边介绍道:“这本来住着沈员外,生意做到京城便举家进京了,你们进来瞧瞧吧!” “多谢老伯。”钱昱说罢与苏玉兰一同进了大门。 “这是个三进三出的宅院,前有门房,花坛,进了这道门便是走廊和书房厢房,里面有个荷花池,最后的院落有主房和连房。”乡申边走边介绍。 “怎么样?”钱昱侧头瞧着苏玉兰。 苏玉兰以眼神示意不喜欢。 “老伯,还有别处吗?”钱昱见状忙转身询问乡申。 “有,来,跟我来。”乡申说罢便带着钱昱往回走,落上锁后带钱昱二人去了第二条街。 “这原先住着冯先生,儿子当了官后随儿子上任去了。”乡申说罢寻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钱昱一路看下来,与自己想要的有些差别,可现在她还没有那个资金自己去建,便问苏玉兰道:“玉兰,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这二进的宅院挺好,虽没有走廊可却铺着小石路,主房厢房的位置也好,适合咱住。”苏玉兰转了一圈说道。 钱昱大抵明白苏玉兰的意思,无非为了省钱。 “再看看几家吧!”钱昱觉得这家好是好,只是屋龄太久了,到时候翻修还不够费事费钱的。 乡申闻言道:“那再往里走,我觉得有座宅院你们能相中。” “劳烦老伯了。”钱昱说罢与苏玉兰一同出去,随乡申进了宁和街。 “这里原先住着一位举人,家道中落便搬到民坊去了,现在急着用银子。”乡申说罢解开锁推开宅门。 门楼是多数较为富裕的百姓常选用的如意门,不受门第限制。进入宅门后,入眼处是影壁,上书一个大大的福字,走过影壁,迎面的是建的整齐的三间瓦房,影壁后面载了一颗梧桐树,树下摆放了一张石桌,庭院的右边有一架秋千,秋千两米处搭了个小菜园,在往前有一月亮门,月亮门紧挨着迎面三间房中最右侧的一间。走过月亮门,便是二进的院落,迎面的便是建的威严的主房,与主房平行的两侧是耳房,耳房周围隔半米便是围墙。院落的两侧则是厢房,通往主房和厢房的路皆铺上了较为平整规则的石板。 “二位可以进屋瞅瞅。”乡申将人引到二进院后道。 钱昱应声与苏玉兰推开房门进去,除了一张床再无其他。 “阿昱,要不就这个吧,我看前院有菜园子,挺好。”苏玉兰拉了拉钱昱的手。 “好。”钱昱笑着点了点头,这座宅院皆是瓦房,且墙垣坚固。 “二位的意思是买下了?”乡申闻言问道。 “有意买下,不知卖价多少?”钱昱抬眼瞧着乡申。 “您给六百两吧!”乡申寻思一会说道。 “阿昱,六百两是不是贵了些?”苏玉兰一听就懵了。 “老伯,您刚才说这户人家败落了,但不知如何个败落法?”钱昱并不急着讨价还价,六百两不过六十颗人参价,她赚了那么多并不介意多出点银子,毕竟赚了一笔大钱,就当募捐一些,说不定能积福免灾呢! “哎,举人老爷得了病,花了不少银子去治,身子没治好,家财倒用尽了。”乡申说罢微微一叹道:“剩下孤儿寡母倒也可怜。” 钱昱听罢略微沉吟道:“老伯,今日身上没带这般多银子,明日这个时候烦劳把举人夫人给请过来,两家交接一下。” “好,好,我一会就去同她们说。”乡申见钱昱应下便点头答应。 苏玉兰见钱昱应下便没有说什么,只是依旧心疼银子,六百两她长这般大从未见过就这般花出去了。 “怎么不说话?”出了宅院,钱昱便见苏玉兰敛眉不语。 “阿昱,非的买下吗?”苏玉兰想了又想问道。 “自然,等明日拿了房契,这宅院就是咱的了。”钱昱牵着苏玉兰的手显得十分开心。 “可是,太贵了吧?”苏玉兰拿眼看钱昱。 “有点,就当募捐了。”钱昱说罢凑近苏玉兰耳边说道:“不要心疼银子,咱家有银子,一千颗人参可以买下整个城南了。” “一千颗?”苏玉兰震惊了,她原只想钱昱有个百八十颗,没成想竟有一千颗。 “你哪来那么多?我想你总不会是抢来的吧!” “以物换物,拿她们没有的换她们廉价的,而在我们这又稀少的东西。”钱昱说着凑近苏玉兰亲了一口道:“银子你放心用,我就是产银子的。” “无聊。”苏玉兰闻言嗔了钱昱一眼,“这般多的银子,你回去千万同干娘说一声。” “好,我回去说一声。”钱昱抹平苏玉兰的眉头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掷千金眼都不眨一下。” “我只需家里和和睦睦的就好,咱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长长久久的。”苏玉兰说罢轻轻靠在钱昱怀里,“只要你,你不变心,如现在这般爱我,我便是随你吃糠咽菜也心甘情愿。” “玉兰。”钱昱拥着苏玉兰低下头,轻轻吻上去,还未来得及回味便被苏玉兰推开。 “要死了你!”苏玉兰推开钱昱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笑道:“这里时不时来个人,你说你胆子咋这般大!” “那咱找个没人的地方?”钱昱笑着走上前。 “凭什么这般便宜你?”苏玉兰说罢便替钱昱整了整衣服道:“时辰差不多了,你快回吧!” “今天已然谈妥一笔生意,不着急。”钱昱说罢笑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苏玉兰扬着纯真的笑意。 钱昱红着脸敷衍道:“先不要问,去了就知道了。” “搞什么神秘。”苏玉兰说罢怀着好奇的心跟钱昱走了。 苏玉兰千想万想,竟没有料到钱昱竟带着她来客栈。 “坏人,你想干什么呀?”苏玉兰斜着眼瞧钱昱。 钱昱脸一红,清了清嗓子道:“客栈房间里没有人。” 苏玉兰听罢转身就走。 “玉兰,等会,你去哪儿?”钱昱见状忙上前拉住苏玉兰。 “自然是回家。”苏玉兰看都未看钱昱,“未成亲以前不许有坏想法。” “没有那个意思,也不敢啊!只是想找个地方你我单独呆一会子,毕竟我后天就走了。”钱昱说罢摇了摇苏玉兰的胳膊。 苏玉兰闻言没有立马反对,沉吟片刻问道:“你当真没有动那个心思?” “没有,我等着成亲那天呢!”钱昱一本正经的说道。 苏玉兰闻言将耳边的发丝绕道耳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上去呆会就呆会吧!” 钱昱闻言扬起嘴角,牵着苏玉兰走了进去。 “掌柜的,来一间上房。”钱昱说着便掏出银子。 客栈老板在钱昱和苏玉兰身上看来看去,看的钱昱皱起眉,看的苏玉兰红了脸。 钱昱得了房间号便带着苏玉兰上了楼,刚关上门苏玉兰便捂着脸蹲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钱昱顿时吓坏了。 “都怪你。”苏玉兰抬手头,“人家掌柜的指不定咋想呢,丢死人了。” “没事,又不认识。”钱昱说着将苏玉兰拉起,抬手摸了摸苏玉兰的脸颊,“怎地这般烫?这温度都能下面条了。” “讨厌你。”苏玉兰被气笑了,抬手将钱昱摸自己脸的手打掉,“就知道吃。” “玉兰。”钱昱拉着苏玉兰坐到床上,“咱们不要理这些了,走半个多月我都不知道怎样挨。” “你回来的时候得入冬了。”苏玉兰头一歪搁在钱昱肩膀上。 钱昱很自然的低头亲了上去,亲吻的声音越来越大,呼吸声也越来微急促。 苏玉兰已忘却所有,紧紧的环着钱昱的脖子。 钱昱吻到最后,控制不住的伸出了舌头。 “唔!”苏玉兰环着钱昱脖子的手松了,整个人即将要和钱昱分开,钱昱似是有所感,手搂紧苏玉兰的腰,直接将人逼到绣床边上的床框上,舌头灵活的窜来窜去。 “嗯!”苏玉兰只觉得被吻的全身无力,整个人好似溺水一般,不由的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娇喊。 良久,钱昱停了下来,喘着气将额头抵在苏玉兰额头上,喘够了,扬起嘴角笑了。 “阿昱!”苏玉兰娇呼一声直接靠在钱昱怀里,她从未有过这种要死了的感觉。 苏玉兰自己不觉得,可钱昱却听的身子颤了颤,苏玉兰刚才那一声阿昱叫的太过妩媚,让人心里痒痒的紧。 第五十七章 客栈别后,苏玉兰提着红绸缎和丝线往柳荫村走去,想起刚才,脸颊红了又红,就不该随钱昱去客栈,说好了不动坏心思的,可还是吻的她喘不过来气,她原是不知钱昱这般粘人的。 “玉兰?”隔壁的年轻妇人王荷瞅着像苏玉兰,便喊了一句,见苏玉兰转头瞧她,便走近道:“真是玉兰妹子啊,我原还说你怎地在娘家呆这般久,你那夫婿怎也不急着来接你?” 一句话问的苏玉兰尴尬不已,私奔一事在柳荫村还无人知晓,可她在娘家呆这般久早已流言满天飞了。 王荷瞧苏玉兰低头不语,又梳着女孩发誓,心思转了又转道:“哎,现在的男人就是不知疼媳妇,媳妇回家个把月了也不知道来接,玉兰妹子,咱们女人啊就是命苦,可也不能赌气不回去啊,再不回指不定家里多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 苏玉兰听罢更加尴尬,敷衍笑了笑便往前走。 王荷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她是村里有名的多嘴泼辣户,最爱说东家长西家短,遇见苏玉兰她怎能放过。 钱昱别了苏玉兰便去了茶馆,自从做了跑街后她几乎有空没空都来茶馆坐坐,这里每天能见到许多不同的人,观察他们的言行大约就能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天能谈妥一笔生意的缘故。 此刻,钱昱靠窗而坐,双眸时不时瞧着一楼靠墙的人,此人书生打扮,衣衫褴褛。此人每天都来茶馆,一坐就是一天,每次来只要一个包子一壶茶,茶往往加水加到没了茶味,客栈的伙计都已不耐烦。钱昱起先也没有注意到他,皆是因为这贫穷的书生将唯一的包子舍与了要饭的孩子,钱昱才多关注了一下。 “伙计,加水。”书生一边瞧着手中的书一边说道。 伙计闻言走过来,甩了甩肩上的白布道:“我说你这人,这茶本就是最次的茶末,加了六次水还有茶味吗?没钱来喝什么茶啊你!这不给我整麻烦吗?” 书生闻言并未抬头,丝毫不搭理伙计。 钱昱想了又想下了楼道:“伙计,给这位公子上一壶上好的龙井,钱算我的。”钱昱说罢掏出铜板递给伙计。 “好嘞,您稍等。”伙计得了钱笑着转身走开。 “何劳破费?”书生抬头瞧着钱昱。 钱昱闻言笑道:“敝人虽不富,却看不惯那般的势利眼。” “势利眼?形容的甚是贴切,在下王永龄,阁下是?”书生闻言倒笑着站起来。 “不敢,张窑言记跑街钱昱。”钱昱回笑道。 “茶来咯!”伙计提着茶壶放下,“二位慢用。” “相请不如偶遇,钱兄若是不弃王某贫寒,坐下共饮如何?”王永龄笑问道。 “自然,请坐。”钱昱说罢撩袍坐下,瞧了眼旁边的书问道:“王兄好读书?敢问看的什么书?” “哦,这是贺长贡的《经世文编》,讲的是盐法、漕运、河务。现下朝廷需要的就是改革漕运和盐法,兴利并不难,难的是除弊。”王永龄侃侃而谈。 钱昱一听此话越发觉得王永龄是个有大抱负的人。 “春闱在即,王兄有此抱负待高中之后便可大展拳脚了。” “哎,谈何容易,身无分文,寸步难行。”王有龄说罢只觉郁闷在胸,多少有志之人不能施展才华,而那些酒囊饭袋偏偏可以买官为所欲为。 钱昱一听这话,再瞧此人打扮便问道:“可是在愁上进赶考的银两?” “钱兄果然慧眼如炬,我家自来贫寒,此刻我又是身无分文,空有一番报国为民之志啊!”王永龄叹道。 “王兄有心兴利除弊,一心为国为民,实不应就此埋没。”钱昱说罢倒了一杯茶,接着道:“我虽无此大志,却有心相助一番,但不知需要多少银子?” “萍水相逢,怎劳如此相待?”王永龄很是吃惊,他受尽了世态炎凉,已不盼有人雪中送炭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钱昱说罢一愣,以前背古文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溜过啊。 “说的好啊,钱兄原是读书人,失敬失敬。”王永龄说着便站了起来。 钱昱倒有些不好意思,她哪里有白居易的才华? “不敢,不敢,我这般做也是因着王兄为国为民之心,但愿王兄高中之后能造福一方。”钱昱也随之站了起来,其实钱昱多少存了点私心,王永龄人品高尚,若能为官说不定日后危难之际能向他求助,用现代的话讲,这叫投资,然而投资是有风险的,若是王永龄落榜,那钱昱的银子便打了水漂。可就算有风险,钱昱还是想帮王永龄,这般的人可比那些贪官污吏不干实事的人要强的多了,这样的人有抱负,就是没银子。 “一定。”王永龄向钱昱拱了拱手道:“王某若有出头之日,定报钱兄之恩。” “王兄客气。”钱昱摆了摆手接着道:“王兄一日之饭不过一个包子,却能忍着饥饿舍饭与幼童,江海情怀钱昱钦佩。这世间向来善有善报,钱昱此举不过为像我这般的百姓求一好官而已。” 王永龄闻言愕然,虽然开怀笑道:“老天爷果然还是睁眼的,今日竟让我遇见贵人了。” “贵人不敢当,但不知所需多少银两?”钱昱瞧着王永龄询问道。 “约莫三百两。”王永龄说罢瞧着钱昱,以钱昱的穿着怕是出不起这般多的银子,刚想减一半,便听见钱昱爽快的声音。 “王兄,今日太仓促,明日吧,明日这个时候,这个位置,我将三百两银子与你带来。”钱昱估算一番,最少也就三百两,王永龄待她真诚,那她也少不得出点血。 王永龄见钱昱这般显然是没有料到的,连忙替钱昱倒了杯茶:“钱兄看似瘦弱,却有侠义之心,王永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钱昱见状接过茶杯饮了一口。 “王某有意与钱兄结为异性兄弟,不知钱兄可嫌弃?”王永龄放下茶杯问道。 钱昱本就想为日后买份保险,本不想学古人那套称兄道弟,可王永龄后面一句将她赌在那里,若不与他结为兄弟,岂不是嫌弃他贫困潦倒?再瞧王永龄眉宇之间皆是君子洒脱之气,与他结拜也算君子之交。 “王兄客气了,我一个小小的跑街能与王兄结为异性兄弟实乃钱昱之福。”钱昱起身笑道。 “好!果然性情中人。”王永龄将书合上,行动之间尽是坦荡,“此地不宜结拜,走,去我暂住之处,由我老母为咱主持。” 钱昱闻言起身随王永龄走出茶馆。 王永龄暂住郊外一破草房里。 “既是要结拜,我也不与你客套了,我住之地就是这般破烂不堪,你进来随便坐吧,自家人我也就不把你当客待了。”到了住处,王永龄对钱昱道。 “理应如此。”钱昱笑着进了屋,只见病榻之上卧着一年迈的老者。 “这是我爹,久病多年了。”王永龄说罢坐到床前,“爹,这是钱昱,儿子要结拜的人,此番要助儿子上京赶考。” 王父虚弱的点了点头,颤巍巍坐了起来道:“起先我还为此事发愁,没成想你出门倒是遇见贵人了。钱昱贤侄,我王家后人前程有望,这大恩大德我王家上下没齿不忘。” “伯父,我既与王兄结拜,相助他乃是本分,谈不得什么大恩。”钱昱走近道。 王父闻言笑道:“结拜兄弟确实该如亲兄弟一般,如此,让你伯母主持一番,你们把结拜之礼对天对地行了,永龄自幼无兄无弟无姐无妹,这下我倒放心了。” 王母在旁闻言暗自落泪,这病久治不好,拖垮了这个家,险些连儿子赶考的银子都给耽误了,苦日子也不知如何是头。 少时,王母将香炉准备好,钱昱王永龄在房门前跪下。 “苍天在上,日月为证,我王永龄与钱昱义结金兰,自此兄弟齐心,患难与共,手足之情与日月共长。” 钱昱跪在一旁听罢随着王永龄拜了三下。 “永龄啊,饭好了,叫你兄弟进来吃吧。”王母在屋里喊道。 “走,吃饭去。”王永龄从屋外的草地上站了起来,“家里没什么,只有野菜了,你凑合吃点。” “不了,永龄兄,今日有事,明晚再来叨扰。”钱昱想着苏玉兰,实在留不下,况且王家本就拮据,留下吃饭便多了一张嘴,“我这有二两银子,给二老买点细粮吃吧。” 王永龄闻言低头不语,若是换了别人,凭他一身傲骨是不会收的,可钱昱已然是他结拜兄弟,若是拒收倒显得他见外了,想罢伸手接了过来。 钱昱与二老辞别后便就近转路往柳荫村去。 “诶?姐夫来了啊?”苏玉梅瞧见钱昱,又见王荷路过,便高声道。 王荷一听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钱昱。 “是啊,你阿姐人呢?”钱昱不知原因,只被苏玉梅的喊声吓了一跳。 “河边洗衣服呢,你快去吧,那盆衣服可沉可沉了。”苏玉梅说罢眼睛斜了王荷一眼。 钱昱一听这话忙将手中刚买的几包点心递给苏玉梅:“给你和喜田买的,吃去吧。”说罢便往河边跑去。 苏玉梅得意的瞧着王荷,提着点心转身进了家门,嘴里笑道:“有姐夫就是好,隔天就有点心吃。” 王荷见状朝关紧的门吐了一口,本以为苏玉兰这朵村花被抛弃了,谁曾想夫婿竟然对她这般上心,那苏玉兰没事回娘家呆着做什么,真是有病。 钱昱跑到河边,一眼便瞧着苏玉兰那娇弱的背影,刚走几步,便见周围的妇人对她指指点点,嘴里说着些辱人的话。钱昱听了几句实在听不下去,再见苏玉兰只蹲在一处洗衣服,对她们不理不睬。 “娘子!”钱昱走上前唤道。 众人闻言回头望去,指着钱昱交头接耳。 苏玉兰一见是钱昱,喜的站了起来,随即回想钱昱唤她娘子,没来由脸红了一阵,憋笑道:“怎地来了?” “怎能不来,你我刚新婚不久,若不是岳父家忙,唤你回来,我早就把你接回去了,也省的这般两边跑。”钱昱故意大声一些。 苏玉兰闻言嗔了钱昱一眼道:“端上木盆,回家。” “不洗了?”钱昱闻言凑近道。 “还剩了两件,让玉梅来洗。”苏玉兰擦了擦手,踏着河中石岩走上河岸。 钱昱见状端起木盆跟苏玉兰往回走。 “真是的,玉梅愿意和她们较真,怎地你也胡闹起来,她们愿意说便让她们说,左右我不听便是。”苏玉兰边走边道:“还叫什么娘子,丢不丢人,什么时候学那些个酸秀才一般了?” 钱昱也是电视剧看多了,张口便把娘子叫出来,听苏玉兰说罢笑道:“我便是叫了娘子又怎地,凭什么只有秀才能叫,我可不想叫你兰姑,这个称呼好像你我是姑侄关系,不好,也不知这十里八村是怎么琢磨出这样的称呼来。” “怎地就你事这般多。”苏玉兰说罢转身瞧着后面的钱昱笑道:“阿昱,咱们不提这些个不开心的,我给你做了件衣衫,去瞧瞧看吧!”说罢扯着钱昱的袖子往家里赶。 第五十八章 苏玉兰不理会后面七嘴八舌的妇人,直接拉着钱昱往家里走。 “玉兰,村里的人从何时开始说的?怎这般久也没听你提过。”钱昱一边走一边侧着头瞧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停了下来道:”大抵我回家七八天便开始说了,阿昱,她们说便让她们说去,只要你我把日子过好,她们说什么与咱们又有什么干系?“ 钱昱闻言点头笑道:“玉兰,想不到你身上有这份洒脱。理是这个理,可是有人能被流言蜚语要了性命,有些时候咱们还须得澄清一下。” “所以你刚才没羞的当众叫娘子?”苏玉兰抬手划了划钱昱的脸颊笑道。 钱昱抓住苏玉兰的手,无论玉兰怎样抽离都不松手。 “路上呢,快放手!”苏玉兰环顾四周嗔道。 钱昱闻言笑道:“哪里没羞,你可不就是我娘子吗?再说被人瞧去才好,省得那些个碎嘴的说咱们夫妻不和。” “你这人,不与你说了,快到家了,我爹娘在家,你要老实一些。”苏玉兰说罢使点劲抽出手快步往家里走。 “先在那里坐一会,我给你拿衣服,是你喜欢的颜色呢。”苏玉兰带着钱昱回了房,指着炕边让钱昱坐下,一人来到柜前,取出一件青色长袍。 “来,穿穿合不合身?”苏玉兰将长袍展开,扯着一只袖子道。 钱昱瞧着笑着站了起来,背转过身伸出手,待衣服穿上,钱昱伸了伸胳膊,低头瞧了瞧长短道:“这倒奇了,你也不曾量过我的身高与肩宽袖长,是如何做的这般合身的?” “合着你竟不晓得目测,对于我这般从小与针线打交道的,还用的尺子量,岂不是惹人笑话。”苏玉兰一边整理钱昱的衣带一边道。 “玉兰,我原就知道你是个手巧的,可竟不曾猜到你还有这般的本事。”钱昱笑着说道,内心竟有几分自豪,瞧瞧钱家堂兄堂弟媳妇,哪个能和她媳妇比。 苏玉兰闻言嗔了钱昱一眼道:“瞧你还得意起来,这有啥,也值得你摆出这副表情,村里的姐妹没有不会的,只是有估测准与不准的。” 钱昱闻言但笑不语,待苏玉兰整理好她的衣衫,便伸手将苏玉兰抱进怀里,“玉兰,谢谢你肯和我好。” “怎地突然说这般的话,与你好也是我的福分不是吗?”苏玉兰在钱昱怀里抬头看向钱昱。 “这样一说,咱俩倒是天作之合,玉兰,我穿越千年怕是只为遇到你。”钱昱心中愈发珍惜这段感情。 “穿越千年?阿昱,这是何意?我竟听不懂了。”苏玉兰睁着迷人的大眼睛瞧着钱昱。 钱昱闻言沉吟片刻,觉得实在没必要将穿越一事说出来,说出来反倒会令苏玉兰平添许多烦恼和惊吓。 “我的意思是,你我本不是一地人,竟隔着千里之远也能相遇,实在是你我缘分所致。”钱昱含笑道。 苏玉兰一听提着的心放下道:“你那李家表妹愿意瞧那些灵异的书,你是不是也瞧了,我刚才听着心都提起来了。” “怎地,你害怕?无论我是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可总归是人,你怕什么?”钱昱歪着头问道。 话一出,苏玉兰回想觉得也是,无论阿昱家在哪,总归还是她的阿昱,她有什么可怕的?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亲公婆吧,我也想让他们二老知道我的存在。”苏玉兰说罢便有些羞涩,脸上还真有几分丑媳妇见公婆的羞意。 钱昱一听叹道:“我哪里知道怎么回去,再说吧,或许一辈子都没路回去。” 苏玉兰闻言很是不解,可并没有多问,只说道:“你若心里有事,只管同我说,你我已然在一起了,你别憋在心里。” “我都知晓,你别跟着瞎想,若是胡思乱想想坏了身子,必定要心疼死我的。”钱昱感念苏玉兰的细心和体贴。 “又不是什么小姐的身子,哪里就能愁坏了。”苏玉兰笑嗔道,随后道:“你在这等一会,我做了好吃的,给你拿一些。” “作何让我在这等,我与你一同去。”钱昱牵着苏玉兰的手道。 苏玉兰抿了抿嘴笑道:“阿昱,别这样,我爹娘就在外面,被他们瞧见你我总是一处该笑话了。” “那你快去吧,我在这等着。”钱昱闻言脸一红道。 苏玉兰听罢出了房门,进小灶取了些新做的冰糖放进新做的香囊里,又取了些白开水和时鲜果子,匆匆忙忙往屋里赶。 “玉兰,你这是要留我在你家长呆吗?”钱昱瞧着苏玉兰端着一堆东西进来连忙上前接过。 “长呆也不过到日落,休想在这过夜。”苏玉兰说罢,又笑吟吟地拿过香囊道:“阿昱,你先闭眼。” 钱昱一听眉眼笑开了道:“什么物什,竟神秘起来?”说罢不等苏玉兰催自行闭上眼。 “阿昱,把嘴张开。”苏玉兰从香囊里取出一块切的均匀的冰糖道。 钱昱听话的张开嘴,须臾,一股甜意传遍整个口腔。 “冰糖?”钱昱含着糖看向苏玉兰,“你发财了?怎地舍得买这奢侈的零嘴了?” “你当我与你一般,只会花银子买吗?”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打开钱昱的胳膊,自己往钱昱怀里凑,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后拉着钱昱的手环住自己,“我做的,做了不下三十遍呢,也是你有口福,不然再晚几天你就吃不到了。” “玉兰,我懂你的意思。”钱昱吃着冰糖说道。 苏玉兰侧头看着钱昱道:“那你说说我是啥意思?” “这叫苦中一点甜,你我半个多月瞧不见彼此,可想这滋味有多苦,可这冰糖是甜的,若是想你了便含一颗冰糖。”钱昱扬着幸福的笑,低头瞧着玩弄她发丝的小女人。 “阿昱,这大抵才是真的相恋吧,很多都不须直接讲明。”苏玉兰将头轻轻靠在钱昱脸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切都没有那般费力,在一处也没有心累的感觉。” “怎地,你和秀才在一起时心很累?”钱昱闻言随口问道。 话音一落,苏玉兰的身子僵住了,良久良久,久到钱昱觉得气氛太僵了,苏玉兰才哑着嗓子问道:“阿昱,你心里是不是介意那些个往事?” “以往,我只有些羡慕张秀才,现在,与你在一起的是我,我还有什么介意的,过去都过去了,我只想把你和我未来日子过好。”钱昱抱紧苏玉兰说道。 “你虽不介意,可我却,我每每想起随秀才出走那刻就后悔不已。”苏玉兰紧紧的抓着钱昱的胳膊。 “玉兰,别想了,你终究是我的,秀才抢的了一时又如何?你我必定是月老相中的。”钱昱扶起苏玉兰,瞧着苏玉兰的眼眸。 苏玉兰闻言忍不住笑道:“你怎地这般自恋,月老都被你搬出来了。” “玉兰,张秀才一事过去了,咱们开开心心准备成亲好不好?”钱昱亲了亲苏玉兰的脸颊道。 “阿昱,我都听你的。”苏玉兰抚上钱昱的脸颊。 二人你瞧我我瞧你,眨了眨眼,终是红着脸亲了上去。 “阿姐,娘说……”苏玉梅开门而入,见到此般场景一愣,随即红着脸叫嚷着跑了出去。 苏玉兰俏脸一红,想拦着已经来不及了。 “玉兰!”钱昱红着脸站在那,她也受了惊吓,一时间心跳的厉害。 “天不早了,你快回吧!”苏玉兰说着将钱昱的旧衣服包好。 钱昱也觉得太过尴尬,同苏玉兰话别几句便出了苏家。 苏玉兰出了房门就跟没事人一样,只是红着脸出卖了她羞涩的心境。 “阿姐,我不是故意的,谁想的到你们黏在一处做坏事。”苏玉梅瞅见自家阿姐过来,红着脸嘟囔道。 苏玉兰闻言脸色红了又红,强忍着羞意道:“什么做坏事,小小年纪竟瞎想。”说罢似逃非逃的躲开了。 “明明就是在做坏事,还不肯承认。”苏玉梅瞧着阿姐背影小声说道。 苏玉兰逃回屋,取出红绸缎开始裁剪,自己做嫁衣的感觉原来可以这般甜,以前倒不曾知道会是这般的心境。 第二日,钱昱取了九百两银子放进竹包里,一大早便去了城南。 “王夫人啊,这就是买主。”乡申为举人夫人做介绍,随即又对钱昱道:“这位便是举人夫人,夫人同意六百两银子将房子卖给你。” 钱昱闻言点头向王夫人问好,坐下后取出银子道:“六百两银子全在这,但不知房契?” 王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不舍,从袖口里磨磨蹭蹭的将房契取了出来。 “娘,当真要卖掉吗?这可是爹留给咱唯一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这样卖了爹泉下有知也不会瞑目的。”王夫人女儿王妍急道。 钱昱闻言并未多言,只呆在一旁看着母女俩商议妥当。 “房契给你,你要好好对待我家宅院,总有一天我要赎回来。”王妍将房契甩给钱昱道。 钱昱将房契收好笑道:“姑娘放心,日后姑娘来赎钱昱必定归还,定价还是六百两。”钱昱说罢乡申便立了担保,钱昱虚行一礼便离开了。 “钱昱?叫钱昱吗?”王妍站在原地望着钱昱渐渐走远的背影。 钱昱离了城南急忙往店铺里去,呆到下午去客栈见王永龄,将三百两银子全付与王永龄。 第五十九章 清晨,十辆马载货物的驮车在张家窑场一字排开,驮车前面后面皆有四个骑马的护院,中间则有两辆马车,头一辆坐着张宁珊和四大丫鬟,第二辆则坐着张则。 钱昱被安排在第五辆驮车前,和众人一样坐不得车,一路只能自己走。 一声号角响起,商队出发了。 “钱昱,路远不?咱们要一直走着去?”梁佑安抬手拍了拍前面的钱昱道。 钱昱闻声回头,竟然瞧见后面马车中探出车窗的张宁珊,点头示意一下,对梁佑安道:“咱们是打工的,没资格坐车,虽是一直走着,可中途想必会停下让咱们休息。” “啊!”梁佑安哀叫一声道:“干嘛让我来这种没人性的死地方!” 张宁珊闻言直接瞪了梁佑安一眼,收回目光瞧着马车里的阿好道:“你确定要和这样的蠢人好?好吃懒做,没个德行的,阿好,你自幼便在我身边伺候,我希望给你指个能顾家的,而不是像梁佑安这般的没脸没皮的。” 阿好闻言低头道:“我知小姐疼我,我与他原不曾到婚嫁的地步,况且他也从未说过要和我好,更别提要娶我了!” “他拉过你的手,竟还想不负责任?这种人轻挑极了,阿好,你可要想清楚。”阿花拉着阿好的手劝道。 “是啊,阿好,有咱小姐在,断不能让梁佑安无法无天,你若有委屈便说出来,姐妹们好歹能替你出出主意。”阿圆在一侧说道。 “姐妹们素来待我亲厚,我阿好是明白的,只是他人并不像你们认为的那般坏,就是皮了一点。”阿好说罢透过窗户瞧着走在前面的梁佑安,“我娘的病连府上的大夫都无计可施,可她却用一根葱就治好我娘的病,而且说我和他是朋友,死活都不要钱,他那会可是穿门房穿旧的破衣服呢!” 话音一落,马车内静悄悄的,阿好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我娘特别喜欢他,他也时常讲一些我从未听过的笑话与我娘听。” “可是,他这样皮,你若嫁给他,岂不是自己养了个儿子一般,那得多累?”阿月闻言插嘴道。 “不会啊,我从未有这般的感觉,况且他无父无母,平常人家琐碎的事情是没有的,何谈累呢!”阿好徐徐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众姐妹见阿好似心意已决便都不在多言。 张宁珊闻言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原先还呼天喊地的梁佑安不知何时变得如现在这般兴奋,抬头看看这看看那,时不时和钱昱说几句话,又一副嘻嘻哈哈的表情。 行至半路,天下秋雨,商队躲进破庙躲雨。一时间庙内坐满了人。 张宁珊坐在角落里,外头用杆子撑起布遮挡住外面的目光。 “哎,哎,让个地方,老于头脚扭了。” 众人望去,可不是嘛,老于头被两个小子掺着坐下。 “佑安,你不是有两下子嘛,给老于头瞧瞧吧,这个地方也做不到郎中。”王银捅了捅梁佑安。 梁佑安吐出嘴里叼的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道:“瞧瞧就瞧瞧吧!”说罢走到老于头跟前蹲下,将那很脏的脚抱起道:“老于头,你最爱吃什么?” “自然是肉了,还有酒,现在想想那个味道,我,啊!!”老于头还未说完便疼的叫了起来。 “好了,试着走走吧!”梁佑安起身走到外面就着雨水洗了洗手。 老于头站起来,轻轻点地,走了两步,胆子大了些,走的步实了,整个脚跟都落了地。 “不疼了,哎呀,不疼了,多谢你啊大兄弟。”老于头拉着梁佑安道。 梁佑安嘿嘿一笑,背过身时将手递到鼻前闻了闻,顿时将手甩出去,模样甚是滑稽。 张宁瞧在眼里,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意识到什么连忙板起脸来好似刚才笑的不是她一般。 钱昱在一旁瞧着,心里总想快点完事回去,她的玉兰还在家里等着她呢,钱昱想罢取出香囊,拿出一颗冰糖放进嘴里,苦中一点甜,大抵玉兰这是这般吧,也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可曾去了尚河村,有没有受委屈?许多许多,钱昱的心一直提着。 苏玉兰自钱昱走后,便十分不适应,这样即使挨过一天,到傍晚再不会见钱昱笑着来寻她。 不过一上午,苏玉兰便吃了四五颗冰糖了。 待晌午,苏玉兰盛了饭去了尚河村,这条路苏玉兰已是较为熟悉的,走到坡前,忽然想起那意外的吻,苏玉兰嘴角扬起摸了摸自己的唇,许是她和钱昱是天注定的吧,竟让钱昱夺了她的初吻。 一路走过盘旋路,来到钱家门口,苏玉兰放下食盒,整了整发丝和衣衫敲了敲门。 “谁啊?”钱母在屋里问道。 “干娘,是我。”苏玉兰说着推开了门。 “你来做什么?”钱母脸色突然变了。 “干娘,我来给你送午饭。”苏玉兰站在门边说道。 “我有手还自己做不了饭?你赶紧走,我说过从今以后不准你踏进这个门半步。”钱母站起来怒道。 苏玉兰许是料到很艰难,并未与钱母多说些求原谅的话,只将食盒放到门口道:“干娘,我先回了,傍晚在过来看您。” 钱母满腔怒气打在棉花上,气的坐下又站了起来,苏玉兰那模样她骂狠了又如何,一副任你骂的样子真让她抓狂。 苏玉兰此刻并不想过多刺激钱母,只想先来打声招呼,尽管她不是阿昱的亲娘,可确实她自己认的干娘,无论怎样,她都要尽尽自己的心意。 苏玉兰走后不久,钱奶奶登门了。 “娘,你怎地来了?”钱母虽不喜欢这婆婆,可不得不起身相迎。 “昱哥儿人呢?”钱老太太坐下,拿着腔势问道。 “随商队出去了,约莫半把月才回来。”钱母倒了杯水放到婆婆跟前。 “尽管昱哥现在上进了,赚了点钱,可你也不能替他挥霍,身上的绸缎不老少钱吧?”钱老太太抬头打量钱母,“银子给昱哥攥着好娶媳妇,好为咱钱家开枝散叶。” 钱母闻言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她这身绸缎是贵,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用的起,便是买它百八十匹又如何?光是儿子每晚给她的银子就够买上百亩田的,她还在乎这区区的绸缎? “知道了,娘,儿媳日后紧着用。”钱母应付道。 钱老太太听这个意思二儿媳是不打算给她也置办一件衣服,一张老脸难看不行,没好气道:“上次跟你说的婚事找个时间定下,赵秀这娃不错。” 钱母一听急了,她想让儿子娶个她钟意的,而不是娶个她婆婆钟意的。 “娘,阿昱同我说,他有意中人了,非人家不娶,死活看不上秀儿,我也没法子。” 老太太闻言那个气啊,哼了一声道:“等昱哥回来我问他,好好的哥儿,让你养的至今都娶不上媳妇,你对的起他爹吗?” “娘,好饭不怕晚,等年后我就打发阿昱去抬人。”钱母慢悠悠道,阿昱那晚跟她说过,看上一位年龄姑娘,准备年后迎进门,虽她没瞧见人,但儿子钟意了想来差不到哪里。 钱老太太一听这话,瞪了钱母一眼,拄着拐杖气嘟嘟的走了。 商队那边待雨停了,便继续赶路,行至小树林之时,突然闯出许多带刀带棍的大汉。 “都站住!”为首的大汉夹着大刀站在最前面,瞧着已有些害怕和抖意的商队众人。 梁佑安见状显得颇是兴奋,拉着钱昱道:“钱母,真的有强盗诶,以前只在电视上见到过。” 钱母闻言小声道:“你别嚷嚷,你有法子对付他们吗?” “好久没打架了,手真痒痒啊,直接打不就行了,费什么话啊!”梁佑安说罢便冲了出去。 “佑安!”钱昱见状急了喊到。 为首的人万万没有料到这般,等梁佑安踹了他一脚方才回过神来,梁佑安一个转身拉住他胳膊往下一压,随后扯下帽子踹了为首的屁股。 “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为首的人吃痛,大喊一声。 梁佑安闻言提着帽子嗖的一下往回跑,跑到钱昱跟前笑道:“哈哈,怎么样?想我也是自幼打过群架的本事还是有的,打坏人真爽快啊!。” 张宁珊本一脸凝重,瞧见毫发无损的梁佑安,轻啐一句胡闹。 钱昱后怕的瞧着梁佑安,还未说话便听见为首人粗犷的声音。 为首的人被扶起怒道:“小子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话音一落,张家护院纷纷下马亮出家伙。 “大哥,他们也有刀,看样子是练家子。”为首旁边的人说道。 “你们听好了,只要把那个臭小子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 梁佑安闻言抿了抿嘴,她不发威还镇不住了,想了想抬手摸了摸后腰,拿出弹弓,捡起石头,啪一声朝为首人脑门打去。 “啊!”为首人摸着头:“给我打!” 一时间乱了起来,双方的人打在一起。 强盗们被打的趴下几个,还有几个厉害的依旧挥着钢刀,听见马车的惊呼声,便提刀冲向两辆马车。 钱昱见状心中一惊,忙向离得最近的马车冲去,坐在车梁上拉起缰绳准备拉马车去丁远山那。“东家!是我,坐稳了。” 与此同时梁佑安踢倒搏斗的强盗,夺了他的刀往马车那跑。 张宁珊担心的扯开帘布,便瞧见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强盗将张宁珊拉了出来。 “小姐。”四大丫鬟见状纷纷跳下车。 梁佑安提刀趁强盗不备,从背后将强盗踹开,见张宁珊顺势要摔倒,想也未想便把她抱进怀里。 第六十章 张宁珊被梁佑安抱进怀里,皱着眉头,抬头一瞧,竟有些恍惚,梁佑安眉眼之间怎么像极了那个人。 “啊!”梁佑安放下张宁珊,还未转身便被强盗的刀划伤了胳膊。 丁远山带着护院朝梁佑安这边赶来,没几下,强盗便被打跑了。 张渊从马车上下来,简单查询了人数,便命商队稍作准备,片刻便又启程了。 “梁佑安,大小姐吩咐让你到车梁上坐着。”阿月掀开车帘往前喊道。 梁佑安一听很是惊讶,恶魔女怎么转性了,可惊讶归惊讶,梁佑安还是坐在了车梁上。 张宁珊掀开车窗帘布,瞧了瞧走在前面的钱昱,虽然心疼他徒步行走,却没有理由让钱昱也坐在车梁上。 所幸自此一劫,路上倒也太平,商队顺利进入了宾阳城门。 “你们先进客栈,把货卸到客栈后院。”张渊下了马车对冯材等人说道。 此刻,张宁珊被丫鬟扶下马车,见自家大伯看向自己眼睛不由的跳了跳。 “珊珊!” 果然,张渊喊住了侄女。 “随我去县衙一趟,也不知你是怎地,从小便与张幸交好,结果大了越发疏远,张幸也是,我救他收留他让他读书考功名,两年了书信来的越发少!”张渊板着脸说道,他以前也考虑过张幸,但这个侄女死活不答应,所幸现在有钱昱,不然,他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伯父去便好,毕竟我与张幸都大了,该避嫌了不是。”张宁珊闻言扬起嘴角笑道。 张渊闻言道:“我既让他随了张姓,还有什么可避嫌的,罢了罢了,虽说他如今做了宾阳的县令,可我到底是他恩人,便是让他来见我也不为过。” 张渊说罢便打发驾马车的小厮去了县衙。 张宁珊闻言微微低头,两年了,自从两年前自己说了些狠话,便再也不见张幸的书信。 商队在客栈安顿下来,钱昱拉着梁佑安回了房。 “钱昱,不用包的这般仔细,随便包扎一下就好,不疼。”梁佑安倚在床上笑道。 钱昱闻言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道:“你太莽撞了,若不是丁大哥来的及时,你早被砍死了,凡事安全第一。” “嗯,钱昱你所言极是。”梁佑安装模作样点了点头。 钱昱见状嘱咐其多休息,自己背着竹包出了客栈,打听市场去了。 钱昱前脚刚走,一官轿便落在客栈前。 “大人,到了。” 跟班话一落,较帘被里面的人用扇子挑开,较子里的人弯腰走了出来,身穿青色长袍,端的十分清秀,行动之间倒有几分洒脱。 “张大人,东家就在二楼。”张家车夫连忙上前引路,如今张幸已是当官的人了,自然不能像以前那般对待。 张幸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随着车夫上了二楼。 房间里,张渊一脸兴奋。 “许久未见那小子了,还真是有几分想念,他也是个出息的,竟一路高中了进士。” 张宁珊听在耳里微微敛眉,她倒希望张幸不中,那样便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东家,张大人来了。”车夫敲了敲门。 “快让他进来。”张渊爽朗笑道。 门开了,张幸手执折扇走了进去,虽然余光瞥见了张宁珊,但却未曾正眼瞧过去。 “张幸见过东家。”张幸径直走向张渊。 “不兴这般叫了,如今你是官,便叫我一声伯父吧!”张渊虚扶起作揖的张幸,让其坐下。 张宁珊自张幸进来便直打量,见张幸理也不理自己,心里竟生出几分气来,微微侧身也不言语。 “珊珊,幸儿来了,你怎地连声招呼也不打?”张渊看向侄女问道。 “人家进来也不曾见到我,作何凭白作践了自己?”张宁珊转过头直视张幸。 张幸闻言好不尴尬,当初说老死不相往来的是她,说自此视为陌路的也是她,怎地又埋怨她不打招呼起来? 在张渊询问探究的目光下,张幸站了起来,微微作揖道:“张幸见过大小姐。” “可别,当真是不敢当,如今你可是县太爷了,叫我大小姐岂不是打我脸吗?”张宁珊说罢便愣了,她也不曾想两年多未见,自己对张幸这般苛刻起来。 张幸闻言也气闷,坐下回道:“张幸怎敢,张幸当初不过一要饭的乞儿,若不是大小姐肯赏碗饭吃,张幸早就饿死了,即使现在当了官,也不曾忘记你是我主子,我又岂敢称呼你名字?” “张大人说这话可就不对了,你以前难道不曾唤我家小姐珊儿?莫不是当了官便六亲不认了?”阿月脱口道,她们四大丫鬟自是知晓张幸是女孩,小时候也偷偷时常一起玩,可不明白张幸为何去当官,为怎地与自己小姐生疏起来。 “阿月,你同人家说的着吗?也不看看人家现在是什么身份,咱们又是什么身份,当心人家不开心怒了起来,拖你去衙门打板子。”阿圆阴阳怪气起来,以前东家让张幸跟堂少爷们读书,她们替张幸隐瞒性别,为的就是一口气,谁说女孩读不了书,她们偏让张幸去,可没想到张幸中了进士便和她们大小姐闹掰了,狼心狗肺的东西,若不是念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早去揭穿她女子身份了。 张幸坐在那脸红一阵白一阵,被好姐妹这般说她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你们放肆,怎么同幸儿讲话呢?”张渊很是不解,“以前你们同幸儿不是很要好的吗?府上男娃子当中不是只和幸儿玩吗,怎地今日说出这般的话。” 张渊话一落,众人都不再说话。 “幸儿,她们都被珊珊惯坏了,你莫要放在心上。看到你功名有成我心甚慰啊,府上那几个不成器的,连个举人都不是,唯独你金榜题名,也不枉我栽培你一番。”张渊笑道,同时以眼神警告几个丫鬟。 “堂少爷们天资聪颖,今年必定高中,伯父不必过于担心。”张幸停了停又道:“当初伯父让我与堂少爷们一起读书,大恩大德张幸铭记于心,伯父若有什么差遣的请尽管吩咐。” “哪里有那么多事,叫你过来不过叙叙旧。”张渊说着便站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见见吴老板,你和珊珊好好聊聊。” “伯父慢走!”张宁珊与张幸几乎同时站起来说道。 “好,好,你们聊!”张渊说罢便出了门。 “喂,你,说你呢,我们与你家大人有话说,你出去。”阿圆走到张幸跟班面前道。 “大人?”跟班瞧这架势,心里莫名有些怕意。 “没事,你先回去吧!”张幸显得十分淡定。 跟班闻言瞧瞧阿圆,见其瞪自己便转身走了。 “张大人?你倒是坐的住!”阿圆气极了。 张幸闻言摇开扇子,反问道:“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何坐不住?” “你,当真是变了,越来越有官老爷的做派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们就去揭穿你,让你被砍头。”阿圆瞪大眼睛说道。 张幸闻言苦笑道:“现在去揭穿也不晚,不过一条命而已。” “好了好了,你们这是做什么?”阿好闻言连忙上前,拉住阿圆道:“大家十几岁便在一处了,没必要非得说这些个狠话。” 张宁珊瞧着张幸,自然瞧见眉宇那份坦荡和嘴角那份苦笑,莫不是这人真看透了生死。想着思绪回到了八年前,那个时候她十一岁,张幸九岁。 “伯父,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瞧雪景,珊珊喜欢雪崖边的梅花。”十一岁的张宁珊坐在马车上依偎在张渊身侧。 “珊珊喜欢看那隔几天再来,叫上你爹你娘一起来。”张渊笑的十分爽快。 “吁!”车夫拉住马,马车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张渊坐在车里问道。 “东家,前面躺着一个小孩!”车夫回道。 张渊闻言下了马车,走近一瞧,小孩衣服十分破旧,而且很不合身。 “还有气,带回去吧!”张渊探了探鼻息站了起来。 车夫把一身破旧的孩子抱上马车,张宁珊坐在一旁瞧着,“伯父,他怎么了?” “今年大旱,怕是饿坏了,回府后让府里的婆子给他喂点米汤。”张渊说着瞧了咱饿婚的孩子,“很少见穷人家的男娃子长的这般白的,倒不像个没福的。” “东家,到了。” 张渊闻声让车夫打横抱起小孩进了府。 那个时候,回房的张宁珊担忧极了,她第一次瞧见被饿晕了,便遣了大一些的阿好拿着点心去探望。 婆子喂了米汤后便去忙了,阿好进屋便瞧见炕上的娃子,见其浑身脏兮兮的,便湿了帕子给洗了手,可洗脸时意外发现了耳洞,心下愈发好奇,回房同张宁珊禀告。 “什么,你说那人是女孩子?”张宁珊很是惊讶,“阿好,你看错没有,他明明穿的男装。” “应该没有看错,小姐,要不要同东家讲。”阿好问道。 张宁珊那时候人虽小,却极有主意,歪着脑袋道:“我想没有必要,她醒了便是要走的,没有必要将人家隐瞒的事拿出来说。” “知道了,小姐!”阿好等人纷纷点头。 “既是女孩子,便没有忌讳的,你们趁婆子们忙便替她净一净身子吧。”张宁珊说罢便躲到里屋,钻进被窝里拿起手炉。 她想着左右不过一面,没成想那女孩被伯父留了下来,她也曾有几次想对伯父讲,可是,要么伯父身边都有人,要么她不知从何讲起,直到伯父给她取名张幸让她进家学,四个丫鬟求情她便再也没有提起,总想着上完家学再说不迟,没成想伯父竟让张幸如堂兄那般进了考场,自此她想说也狠不下心肠。 第六十一章 客栈上房里,气氛越来越诡异。 张幸坐在一旁摇着扇子,一言不发。 “怎地,做了官便认不得穷姐妹了?你忘了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讨要糕点吃了?”阿花瞧着都没人说话便上前夺了张幸的折扇。 张幸闻言满脸尴尬站起来,鞠了一大躬道:“好姐姐,我原不是忘本的,小时候姐姐待我的好我都记得,前两年我是有些事绊着,与众位姐姐断了书信,原是我的不是,众位姐姐便饶过我这造吧,再说下去我怕是没个脸面了。” “这倒没脸了,与我们生疏了不打紧,小姐可是你救命的恩人,你怎地对小姐阴阳怪气起来?你也别怪阿圆语气冲,原是她看不惯小姐被欺负。”阿花不紧不慢说道。 “一处长大的,我自是了解阿圆,断不会真的生她气。”张幸说罢瞧了瞧张宁珊,当初那些个辱人的话,她是真的没法子当做没听见。 “既是如此,还不倒茶与小姐赔个不是?”阿月瞧着张幸被羞红了脸,想了又想便出来解围。 张幸闻言微微一叹,接过姐妹们递过来的茶杯走到张宁珊面前,不得已道:“大小姐,原都是我的过错,你大人大量便饶恕了吧!” 张宁珊闻言抬眼瞧张幸,两年未见这人黑了这般多,怎地当了官还会比在张府时瘦?四个丫鬟拿眼瞧着,即使想拿话刺张幸也不是时候,便把茶接了过来抿了一口。 那一边,钱昱走过了数条街,见过了一些庐陵没有的物什,皆为竹包盛不下便没有买下,一路下来只买了三十盒胭脂,即使庐陵的女孩不喜欢这个颜色,也可给玉兰用,左右玉兰喜欢。 说到玉兰,钱昱的心越发的急了,此刻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玉兰去她家受委屈也得忍着,想想她就心疼。 “施主,请留步。”一小沙僧喊住钱昱,“施主,捐点香火钱吧!” 钱昱闻言从袖中取出一两银子准备递给小沙僧。 “了悟,快回,主持圆寂了!”从不远处跑来的小和尚跑过来抓住小沙僧,一边拉着其转身一边说着。 钱昱瞧了瞧二人的背影,又瞧了眼没送出去的银子,微微叹了叹转身回了客栈。 恰逢张渊回来,瞧见钱昱道:“钱昱啊,你明天跟我把货运到吴老板铺子里,早点起来。” “知道了,东家,必不会起晚误事的。”钱昱点头回道。 张渊闻言自然放心,便朝二楼上房去了,一进门便觉得诡异的很,尤其是自家侄女,板着脸坐在一旁,张幸立在跟前,神情倒有几分委屈。 “做什么呢?”张渊走了进去。 “伯父,没什么,只是和咱县太爷攀攀关系而已。”张宁珊坐着不动,只拿眼瞧了瞧张幸。 攀关系?攀关系的坐着,被攀的站着,这是哪门子的攀关系?张渊自然不信。 张幸听得这话,抬眼瞧张宁珊,外人直道大小姐人冷心善,只有她知道,这人是个小心眼的,谁惹了她,她必定时不时给那人找不痛快,就如同此刻,时不时拿话噎她。 “幸儿啊,同伯父下去吃饭,咱们好好叙叙旧。”张渊不理侄女,直奔张幸而去。 “伯父,出门时我便让婆子备下饭菜了,现下,正好请伯父前去?。”张幸闻言说道。 “好,好,好,我也去正好去瞧瞧幸儿的府邸。”张渊说罢看向张宁珊,“珊珊,你收拾一下,我们在下面等你。” “伯父。人家请的是你,又哪里请我了,才不去惹人烦呢!”张宁珊说罢,对上张幸投来的目光,正正经经的翻了个白眼。 张幸也冷着脸瞧向张宁珊,今日她何曾惹了张宁珊,吃了火药一般。 “大小姐一路舟车劳顿,不去也好,正好休息休息。” 张宁珊闻言瞪向张幸,随后忍着怒意笑道:“这是什么话,倒显得没趣了,既是你诚意相请,那便没有不去的道理。”张宁珊说罢便走到张渊身侧道:“伯父,我们与张幸两年未见了,不如去她的府邸住几日?” 张渊明显闻到火药味,开口道:“珊珊,幸儿身为县令,有许多公务要处理,莫去扰他。” “伯父说哪里话,既来了宾阳,断没有让伯父住客栈的道理。”张幸说此话倒是真心的,张渊待她好,就算没有张宁珊的话她也不能让张渊住客栈。 张渊闻言瞧瞧张幸瞧瞧侄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张宁珊瞧着下楼的张幸,总觉得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可她只道是姐妹之间闹情绪,并未多想。 连续六天,苏玉兰皆被钱母赶了出来,每当听到受辱话想哭的时候便想起钱昱,她若是能让干娘不再讨厌她,钱昱必定会很开心,想想和钱昱的将来,苏玉兰仰着头不让泪流下。 此刻,她收拾好食盒便重拾信心,往尚河村去。 走到路有些险的坡路,苏玉兰隐隐瞧见一个身影,走近一瞧,竟是钱母摔在地上,周边还散落着许多豆子,满头的冷汗的抿着嘴。 这条路本就不好走,又因着秋雨刚下,滑的厉害。 “干娘!”苏玉兰心一惊,连忙放下食盒走了上前。 钱母本就盼着人来,没成想来的竟是苏玉兰,老脸一红道:“你别过来,赶紧走。” 苏玉兰闻言似是习以为常,蹲下道:“干娘,以往你待玉兰好,如今你摔了我怎能不管你?”苏玉兰说着便轻轻拿过钱母紧按的手。 “嘶!”钱母疼的冷汗直往下淌。 苏玉兰见状道:“干娘,这得请大夫瞧,我背你去!” “不用,你只消离我远远的就好!”钱母疼的要命,却抹不下脸。毕竟年龄大了,摔一下可不得了。 苏玉兰只当没听见一般,强拉着钱母的胳膊,想将其背起来。 钱母原先不配合,可没动一下便疼的厉害,不得已乖乖的被苏玉兰背了起来,可嘴上仍骂着。 “怎么骂都骂不走你,你这姑娘脸皮咋这厚,你自己水性杨花也就算了,作何还惦记我儿子,你别以为背我瞧大夫我就能点头让你进门,我儿子在县里有钟意的了,人家可是规规矩矩的姑娘,不知比你好多少辈。”钱母在苏玉兰背上发牢骚。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任谁说自己水性杨花也不能无动于衷,苏玉兰忍住伤心,一言不发背着钱母往前走。 此刻,张宁珊入住张幸府邸,对其居住环境大约了解一番,家具物什都很旧,府上除了一个婆子,一个小厮,再无他人。 “吱!”门开了,张幸推门进来,瞧见只有阿花一人在身边服侍,便道:“好姐姐,我有些私话想对大小姐说,请姐姐回避一些。” 张宁珊闻言眼皮莫名有些跳。 阿花瞧了瞧小姐,见其没有吱声,便以为默认了的,便退了出去。 张幸闻言走到张宁珊面前,耐着性子道:“大小姐,从客栈到入府,为何一直埋汰张幸,若是因着张幸以前的蠢想法,那大可不必,张幸对大小姐早已无那般的心思。” 话音刚落,便被烫的站了起来,张幸不可思议的瞧着张宁珊。 张宁珊瞧了瞧手中的茶杯,早已愣住,她竟然泼了张幸,这等无礼的举措竟然会出自她张宁珊之手。 张幸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自卑表白时的张幸,她现在是破了几起命案的县令,是受知府器重的学生,此刻被烫伤了脖子,哪里呆的下去。 “大小姐的脾气当真越来越好,以前是张幸不知分寸,今日就当张幸给你赔礼了。”说罢转身欲走,毕竟被烫伤处火辣辣的。 “张幸!”张宁珊见张幸要走。回神后条件反射上前拉住张幸,“快让我瞧瞧,可是伤了?我适才当真不是故意的。” 张幸掰开张宁珊的手,实在脖子难受的紧,她不想在此刻和张宁珊说着有的没的。 “大小姐,放手!”张幸见张宁珊又拉住她,不由的急了,她急着去上药,非的让自己在她面前疼的落泪才行吗? “张幸,从小到大,你可从未吼过我,当初我不小心让你磕破了头,就是流血了你也是哄着我让我别自责,怎地今日就不一样了?就因为我没答应和你好,便连姐妹也做不成了吗?”张宁珊从未觉得这般难受。 张幸闻言忍着火辣辣的疼道:“哪个敢吼你?你这般样子怎地不让窑场的人瞧瞧,他们素来端庄稳重的大小姐,从小到大便只是个会使小性子欺负下人的千金女。” “我何时欺负过下人?”张宁珊只觉得眼前的张幸很陌生,以往张幸不是这样的,倘缝张幸不小心惹了她,张幸也只会小心翼翼的守在她旁边逗她开心。 “我,你经常欺负的可不就我一个嘛!”张幸忍着疼说道。 张宁珊闻言已到了发火的边缘。 吵声越来越大,屋外的丫头互看几眼,纷纷推门进来,瞧见张幸脖子红了一片,周围还粘了几处茶叶,皆是一惊。 “我的小姐,便是她惹了你,你也不能拿茶泼她呀,若是烫伤了,你还不得躲被窝里偷偷的哭?”阿月是张宁珊守夜的丫鬟,自是知道,若不是因张幸是女孩,她们还以为自家小姐对张幸动心了呢! 张宁珊闻言若有若无瞟了阿月一眼,阿月见状心里咯噔一声,真不该多嘴,还不知回去怎么受罚呢! 张宁珊瞧罢阿月也不由一愣,她发现她对待阿月她们终究与张幸不一样,她心里不舒服通常会找张幸麻烦,而从不会对着阿月她们争吵,可能她压根就没把张幸当过下人,或者心里从未疏远张幸,即使她们两年未见。张宁珊觉得这便是如亲姐妹的情感吧,而她对钱昱那般方才是恋人的情感,毕竟她的爹娘就是客客气气的,从未争吵过。 第六十二章 阿月被自家小姐瞥了一眼便站那不再言语,阿花见状,忙从带的行李当中找出烫伤药。 “幸得出发前各种药都带了些,不然非得忙乱了手脚不可。”阿花说着便强拉张幸坐下,给她涂药。 张幸虽拗不过阿花坐下,可脸已彻底冷了下来。 张宁珊见状别过脸不再看张幸,心里恼的很,这可是张幸头一回给她摆脸色,恨的她直想把人给踹出去,可丫鬟们都在,这样做便失了她的气场和威严,她只得忍着。 “阿花,你轻些,她疼的眉都皱了。”阿圆见状忙道。 阿花闻言手上的动作轻了,抬眼瞧了瞧阿圆,笑道:“在客栈骂她最狠的就是你,怎地现在倒心疼起来?” “若不是拿她当自家姐妹,哪个稀罕骂她,哪个又来心疼她!”阿圆说罢扯着帕子转身。 张宁珊在阿圆说张幸疼的皱眉时便转了头,放在膝盖的手因为张幸的疼痛握的越来越紧,好似抓紧一些,张幸的疼痛就能减轻一般。 “好了,可能还得难受会子,忍过了就好。”阿花说罢收了药。 张幸闻言朝阿花笑笑,站了起来以公务为由匆匆离开。 夜半,张宁珊百般睡不着,独自一人起床,在张府后院溜达,走进月亮门,便瞧见书房窗前的张幸。 张幸此刻坐在书房窗前看着公文,桌前点着蜡烛,手执狼豪笔在公文上写写停停,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展眉落笔。 张宁珊不觉得看痴了,她竟不知张幸有这样的一面,安静下来沉思的神情很能让人看迷了眼。 张幸似是有所感,转头望去,便见窗外树下的张宁珊。 张宁珊见状,走到窗前对上张幸的眸子笑道:“宾阳的百姓可真有福气,竟摊上这般勤政的父母官。” 张幸闻言好生瞧了瞧张宁珊,面对其好意的笑,张幸默默转头,不发一言继续看公文。 张宁珊闻言笑容僵在脸上,下午本就存了一肚子气没处发,这下张幸的态度刷的点燃了怒火。 “窑场里的钱昱你知道吗?他为人勤快,人品也好,这次带她来就是为了让她立立功功,此番回去,伯父便要给我和她提亲了。” “滴答!”笔尖上的墨滴到纸上,张幸握笔的手紧了紧,随后一边落笔一边道:“这倒是喜事,大小姐喜得良人,恭喜恭喜!” 张宁珊闻言气的真想上前扭张幸的耳朵,面上却一副和善,笑道:“同喜,张大人若是不忙,到时来喝杯喜酒。” 张幸闻言忍住心中的痛意道:“一定,张幸就是忙也得去喝杯大小姐和姑爷的喜酒。” “随便你!”张宁珊说罢转身就走,为什么心这般痛,张幸也是,都快哭了嘴还那么犟。 张宁珊走后,张幸试图当做没事人一般,可到底忍不住,趴在桌子哭了起来,哭的隐忍哭的伤心。在她心里,尽管张宁珊平时爱使小性子,可到底她是喜欢的,可如今她要嫁人了,自己便永远没有希望了。 一夜无眠,第二天,钱昱早早起床,将货运到吴老板处,回到客栈屁股还没坐热,吴老板便带着伙计便在客栈嚷嚷,张家卖残次品给他们,说张家以次充好云云的。 “吴老板,交货的时候你可是查仔细的了,还不过一刻钟怎地又嚷嚷我们以次充好了?”钱昱上前问道,语气铿锵有力。 “哼,我只检查几个,适才伙计发现有残次的,我本信任你们,没想到你们为商太奸!”吴老板说罢,转身嚷嚷道:“大家看看,这就是庐商的德行,这不是欺负我们宾商吗?” “什么人,竟欺负到我们宾商头上,吴老板,你等会,我去请会长,敢欺负我们宾商,咱们联合起来永不和庐商做生意。”外面有人进来,抱打不平。 “烦劳祝老板了!”吴老板抱手道。 张渊闻言险些晕倒,他们张家一直以诚信为主,断不会出现此等丢人事情,唯一可能就是吴仲在捣鬼,可是他没有证据,这件事一旦坐实了,他们张家便会被庐商孤立,这样以来张家生意可就毁了。 “吴老板,说话要有证据,污蔑庐商可不是智举,早知道,我们庐商也不是好欺负的。”钱昱扶住张渊,上前说道。 “我有证有据,现在都在我铺子里。”吴老板胸有成竹道。 “既有证据,便去衙门理论理论。”钱昱没有丝毫怕意。 “去就去,我还怕你们不成,走!”吴老板语气很冲道。 张渊此刻强打起精神,吴仲不提前安排好是不会见官的,虽说张幸是自己人,可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替他说话。 “东家,放心。”钱昱小声说道。 不知怎地,见钱昱面无惧色,张渊的心倒不似适才那般乱。 吴仲敲响衙门的大鼓,衙役们纷纷跑到大堂。 张幸头戴乌沙,身穿深蓝色官袍走上大堂,瞧见堂上的人一愣,见众人看向自己,便走到桌后坐下。 “升堂!”张幸拍响了惊堂木。 “威武!!!” “堂下何人,因何事击鼓?”张幸按下心中疑问,看向吴仲。 “回大人,小的是吴记茶馆的老板,状告张渊,以次充好,讹人钱财。”吴仲跪在堂下,理直气壮道。 少许,衙门外挤满了宾商,要县老爷为宾商做主。 张宁珊闻迅也来到后堂,焦急的瞧着堂下同样跪着的伯父。 “张渊,本县问你,吴老板所言可曾属实?”张幸坐在堂上,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按套路来。 张宁珊闻言直皱眉,她极不喜欢张幸对伯父的语气。 “回大人,我张渊半生以诚信为主,断不会讹人钱财!”张渊跪在一旁说道。 “呵,难保有人晚年不规矩!”吴仲哼了一声,朝张幸道:“大人,我以命伙计将货全都拉来了,请大人明鉴。” 张幸闻言担忧的瞧了张渊一眼道:“尔等都起来,随本县出去一看。”张幸说罢起身,今日已是破例,按往常,她只须命衙役将货物抬几个进来就可,但为了不让张渊久跪,只得命众人起身。 “大人,你来看,这批货还好,可这一批全都是次品,这让我怎么用?”吴仲引张幸上前道。 “大人,这一批绝不是我们的货。”钱昱走近道:“大人请看,我张家的瓷碗下面刻着一个张字,而这些碗底却没有,分明有意栽赃!” 张渊闻言很是惊讶,忙上前看,果然有一张字。 张幸闻言拿起几个瞧了瞧,她记得以前张家也是没有刻字的。 “大胆,吴仲,我宾商的脸全都被你丢尽了。”张幸故意发怒,围观的宾商一听各个脸红,转而骂向吴仲。 吴仲见状心里一慌,随后道:“大人,说不定是张家赶不及,随便在他处寻来。” “大人,这种瓷土只有宾阳出产,我们庐陵是没有的。”钱昱回道。 张幸闻言仔细瞧了瞧两种瓷碗的土质,随后怒道:“吴仲,你随意诬告,可知罪?” “大人,我冤枉,不是我……”吴仲跪下,想说出实情又不敢,只急的满头大汗。 张幸闻言走进大堂,坐下道:“宾阳向来民风淳朴,重德重品,却出了你这般的奸商,我宾商会长何在?” “见过大人!”宾商会长忙从人群走了出来。 “吴仲此人断不能留在会里,你可明白?”张幸厉声道。 “大人放心,吴仲败我宾商品性,我宾商决不与其为伍。” “吴仲,你诬陷他人,其罪不轻,杖责四十,入监三月。”张幸说罢衙役们便抬上了木凳,抡起了板子。 张宁珊此刻才放心下,转身回了客房。 “东家,在碗底刻字是师父的主意,当时觉得没必要,便没有同你说。”钱昱和张渊下堂后道。 “还是黄师父有先见之明,此次你立了大功,回去必定重赏你。”张渊笑的别有深意。 此番事情后,张渊在县衙小住一日,便整顿商队,准备打道回府。 “伯父,你难得来一趟,却在我管辖范围内出现这事,张幸真是愧对伯父。”张幸送张渊出了府门道。 “诶,此事你也不想嘛,不要自责,多来几封信,也好让我这老头子放心。”张渊拍了拍张幸的肩膀。 说话间,张宁珊带着四大丫鬟出来了,张幸瞧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张宁珊却直直的瞧着张幸,“别忘了来喝喜酒。” 张幸气极,瞧张渊上了马车,便小声道:“慢走,不送!” “你!该死的!”张宁珊说罢转身就走。 回去,无非喜煞了钱昱,她自认为已经得了相思病。 坐在驮车上的钱昱,嘴角扬起,偷偷摸出一块冰糖放进嘴里,心道:“玉兰,我快回来了。” “钱昱,吃啥呢?给我吃吃吧!”梁佑安眉眼弯弯的瞧着钱昱。 “其他的都可给你吃,唯独这个不行。”钱昱将香囊捂的极为严实。 梁佑安听的这话,更加了然,“未来嫂子很漂亮吧?” “嗯,我觉得漂亮,尤其是嗔人的时候,笑起来也甜,她还是笑起来好看。”钱昱美道:“看我这双鞋,她给我纳的,很舒服。” “啧啧,把你美的,将来我也找个会过日子的。”梁佑安有些羡慕钱昱,有人疼,还有人给纳鞋子。 商队走了七天,终于进了庐陵县的城门,钱昱下了驮车便跑,看的商队人一头雾水。 钱昱背着竹包,大步大步的跑着,跑到十字路口,想也未想,就往柳荫村跑去。 苏玉兰此刻正与村里的人一同从河边回来。 “玉兰!”钱昱远远的瞧见心上人便喊了一声,跑的更加快了。 苏玉兰闻声抬头看去,见钱昱从路上的小山坡跑下来,心中一喜,连忙丢下釆的野菜,跑了上前。 钱昱满脸笑意,跑向苏玉兰,二人跑近后,钱昱抱起苏玉兰,转了好几个圈。苏玉兰除却一开始的惊讶,全程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你瞧瞧,像什么样子,虽说他们成亲了,也不能大庭广众就抱吧,伤风败俗。”村里的王荷对旁边的小媳妇说道。 钱昱抱着转了几圈,没力气了便把苏玉兰放下。 “阿昱!”苏玉兰抱着钱昱的脖子,“累不?” “不累!”钱昱含笑喘气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苏玉兰抬手擦了擦钱昱额头的汗水。 “刚回来,就来见你?”钱昱贴近苏玉兰道。 “这样说,你是想我咯?”苏玉兰笑道。 “自然,同你想我一般的想!”钱昱抱紧苏玉兰的腰肢道。 “没个害臊的,哪个要想你。” “看见没,都嫁出去这般久,还整的跟新婚似的,竟也不害羞,长时间住娘家她倒好意思。”王荷说罢一脸嫌弃的走了。 “阿昱,咱们回家说!”苏玉兰见周围的人对自己和钱昱指指点点,便拉着钱昱回了家。 第六十三章 苏玉兰见到钱昱何其开心,喜滋滋的牵着钱昱进了家,关上自己屋里的小门,替钱昱卸下竹包。 “背的什么?竟这般沉,累不累啊?”苏玉兰将竹包当在炕边上道。 “有些累,肩膀怕不是自己的了!”钱昱瞧着苏玉兰笑道。 苏玉兰一听,忙搬了把凳子,道:“快过来坐下,我给你捏捏!” “嗳!”钱昱美滋滋的下了炕,撩袍坐下,感受玉兰的手时重时轻的捏着肩膀,“玉兰,你捏的真舒服!这般好的媳妇,宜室又宜家,可真真是我的福气!” “出去一趟,倒会捡好听的说了,也不知心里是否真的这般想!”苏玉兰说罢嘴角扬起笑意,时轻时重捏着钱昱的肩膀。 “这是从何说起,我说的自然是真的,若能和你玉兰同鸾帐,便是给我金山银山也不要的。”钱昱极为认真的说道。 苏玉兰为那鸾帐二字羞红了脸,微恼道:“在外面不知和哪些臭男人学了这些蠢话,还存心搬到我耳边来,若不学好,便再也不让你进这个门。” “怎地凭白就恼了起来,不过说了几句心里的话而已。”钱昱连忙站起来,急道:“再说,不让进门罚的也太严重了,左右以后我不说就是了,犯不着为这事气坏了身子。” 苏玉兰闻言笑了,她本因着鸾帐二字不好意思,哪里真的生气了! “哪个生气了?看你急得!” 钱昱见状心才放下,随即委屈道:“哪个能不急,都险些不让进门了。” “那,我给咱们当家的赔个不是,刚才吓坏了你,待会给你熬个汤压压惊?”苏玉兰歪着头笑吟吟的瞧着钱昱。 钱昱一听喝汤,立即笑眯眯道:“这倒是个赔不是的好法子。” “你这人,竟听不出埋汰话来!”苏玉兰笑着倚在钱昱怀里,抬手摸了摸钱昱的脸颊,随即一捏道:“才半个月而已,竟然瘦了!” “等着你给喂胖一些!”钱昱说着便想起来买的胭脂,轻轻拉开苏玉兰,将竹包拿起放在炕上,“给,你喜欢的颜色。” 苏玉兰拿过两盒,见竹包里还有好多,撇了撇嘴道:“还有这么多,送谁的啊?” “这是留着卖的!”钱昱抬手轻轻弹了苏玉兰的额头。 “卖的?”苏玉兰闻言来了精神,“阿昱,村里有几个与我交好的姐妹,卖给她们吧!” “她们怕是舍不得这个钱买吧!”钱昱愣愣的瞧着苏玉兰。 “你不会卖便宜一些嘛,姐妹们从小吃苦,嫁给同村人便更加苦,从不舍得买好点的胭脂装扮下自己。”苏玉兰说罢便有些不开心,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她们女孩生来就是受苦的。 “可是,我打算拿这些胭脂探探庐陵的胭脂市场,我觉得那些个姨太太……” 苏玉兰听到一半,打断钱昱,说道:“你看着来吧,左右随你,我也知晓,我的那些穷姐妹哪能跟那些姨太太们比。” 钱昱一听这话,哪能再坚持己见。 “那你要几盒?” “少说十盒左右吧,只怕你舍不得!”苏玉兰嘟了嘟嘴道。 “那这些都给你,你愿给谁就给谁,只不许再说这些话来酸我!”钱昱豪爽的将竹包推给苏玉兰,其实她压根不在乎这点胭脂钱。 “别啊,咱也得过日子不是,我只留十盒就成,剩下的便卖与那些太太和姨太太们,只不许你借机搭讪。”苏玉兰扬着嘴角看着钱昱。 钱昱以宠溺的目光瞧着苏玉兰,随即含笑点头:“我依你,只是都还没进门就管起人来,羞也不羞?” “不许羞我!”苏玉兰闻言急了,随即眼珠子转转,笑道:“若不是我这般好心给你个归宿,你到现在还单着呢,若是敢借机和人家搭讪,便让你永远单着!” “不得了,半月未见便会威胁人了。”钱昱笑着紧挨苏玉兰坐下。 苏玉兰顺势一倒,窝进钱昱怀里,懒洋洋的笑道:“那也得看你依不依!” “依,没有不依从的道理。”钱昱笑着搂紧苏玉兰,随即笑意隐去,支支吾吾道:“玉兰,在我娘那,可曾受了委屈?” 苏玉兰闻言也正经起来,“委屈谈不上,近日干娘只不怎搭理我,倒是肯让我进屋。” “娘本就是心软的,一会我还得回窑场一趟,今晚我再探探娘的口风。”钱昱琢磨一会道。 “怎地还得回去?”苏玉兰不舍得拉着钱昱的手。 “我们刚到我就跑出来了……”钱昱说罢倒有几分不好意思。 苏玉兰闻言嗔了钱昱一眼道:“真丢人,被人知道你急的什么还不得笑话死你,好了,别磨蹭了,赶快回去吧!” 钱昱最喜欢苏玉兰嗔人的表情,此刻见状,心痒难耐,又听的苏玉兰满嘴羞人的话,又喜又气,拉过苏玉兰朝着那不饶人的嘴吻去。 “唔!”苏玉兰轻哼一声便承接了钱昱的吻,半个月未见她心里也思念钱昱的紧。 “快走吧!”良久,苏玉兰轻轻推开钱昱。 “嗯,明天若下工早,带你去后山放风筝!”钱昱说着便背起竹包。 苏玉兰闻言眼前一亮,她长这般大还从未放过风筝呢! “真的假的,可不许诓我!” “自然真的,几时诓过你,等明天见吧!”钱昱走到门边道。 “谁与你明天见,一会我还得去你家给干娘做饭呢,干娘腿摔了,你下了工早点回去!”苏玉兰说着便将十盒胭脂收好! “摔了?几时摔的?”钱昱很惊讶。 “你刚走没几天!”苏玉兰接话后又道:“下工后买点大骨回去,我给干娘熬汤补一补!” “知道了。”钱昱闻言点了点头,这样看来玉兰和她娘相处的也不错嘛,至少没被赶出来。 “嗯,快走吧,先跟我爹娘打声招呼去!”苏玉兰见钱昱应了便推着钱昱出了门。 钱昱与苏老爹说了几句便往县里走去。 苏玉兰也收拾一番去了尚河村,每每这个时辰,她都要去尚河村。 钱昱到了窑场,张渊并未询问钱昱去哪儿,只是当着三个掌柜的面道:“此番能有惊无险顺利回来,全仗黄师傅和钱昱。我寻思一番,提黄师傅为烧窑管事,提钱昱为城东铺子挡手,想必你们三个没什么意见吧?” 三个掌柜闻言面面相觑,东家的语气并不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但凭东家做主!”一窑掌柜率先说道。 张宁珊在帘内闻言,倒有几分慌意,她本钟意了伯父介绍的钱昱,觉得他必定能助自己管理好张家生意,她本期待着钱昱被提职,可如今却慌了,钱昱做了挡手,就意味着伯父快要提亲了,张宁珊恍惚间只觉得张幸在眼前飘。 钱昱做了挡手没觉得有多欣喜,只是月银多了二两,升与不升,她没什么感觉。 “钱昱啊,从今往后可要好好干,今日没什么事就先回吧,明天一早我让于掌柜把城东铺子的钥匙交给你。”张渊含笑看着钱昱。 “钱昱多谢东家栽培!”钱昱感激一番便退了出来,在县里绕了小半圈,买了两块大骨,两斤肉,半斤绿豆酥,一斤上好茶叶,外加十个鸭蛋……提着大包小包往家里赶。 那一边,苏玉兰按往常推开钱家房门,径直去了小灶,洗了菜,便开始炒起来。 钱母听见声音磨磨蹭蹭出来,在外面瞧了一会,随便寻了个凳子在门口坐下,瞧着苏玉兰盛出饭,又开始拌鸡食喂鸡。钱母有时候竟生出些错觉,好似苏玉兰就是自家儿媳妇,洗衣做饭伺候她这个婆婆,可一想到苏玉兰与人私奔的恶行,她就生一肚子气,不愿再搭理苏玉兰。 “干娘,饭好了,可以吃了。”苏玉兰觉得饭温了,不烫了,方唤钱母吃饭。 “嗯!”钱母冷着脸,刚坐下便瞧见苏玉兰拿起自己放在院中要洗的衣服,便道:“放那吧,等我脚彻底利索了,自己洗。” “不碍的,干娘!”苏玉兰说罢端着木盆去了河边。 钱母一边吃着苏玉兰做的饭,一边叹气,随想起儿子的婚事,她说什么也要亲自见见儿子钟意的那姑娘,别又娶个不安分的回来。 钱昱到家时,苏玉兰还在河边洗衣服。 “娘,我回来了!”钱昱推门进了院子。 钱母瞧见钱昱,自然的扬起嘴角,可想到苏玉兰快回来了,又抿着嘴,她最担心的便是让这两人碰面。 “娘,怎么了?”钱昱将东西放下,便见老娘皱着眉头,这不对劲啊,以往老娘见自己带这么多东西回来总是笑着让自己以后省着点花,今日怎地不开心起来。 “没事,阿昱啊,你上次说的那个县里的姑娘家境怎么样,品性如何,什么时候带给娘瞧瞧?” “啊?”钱昱闻言一愣,随即坐在钱母身侧,”娘,怕是不成了,人家姑娘的爹看不上我。“ “看不上?”钱母诧异,随即道:“咱们还看不上他家姑娘呢,真是!哎,这下可怎么整,要不去远点的地方说亲吧!” “娘,别了,眼下有个合适。”钱昱瞧着钱母慢吞吞道。 “眼下有合适的?谁呀,怎地娘不知道!”钱母寻思半天,也不知周围有哪家好姑娘适龄还愿意嫁进钱家的。 “有,而且绝对是持家的好姑娘!”钱昱此刻小心翼翼的瞧着钱母,“我挺钟意的,就怕娘不答应。” “这是哪的话,既是持家的好姑娘娘怎地会不答应,娘高兴都来不及,快说与娘听,娘好想法子见上一见,若是两家没什么意见,娘就去下聘礼。”钱母说着往钱昱那凑了凑,压根没有往苏玉兰身上想。 “吱!”外门被推开,苏玉兰端着木盆走了进来,瞧见钱昱一愣,回过神来也不敢上前拉手说些有的没的,只看着钱母道:“干娘,衣服洗完了,我先回去了。” “嗯,明天就不用再来了。”钱母冷着脸说道,如今钱昱回来了,她断不能让苏玉兰再上门来。 第六十四章 钱母话音一落,苏玉兰双眸闪过几丝委屈,将手中端的木盆就近放下,转身便要走。 钱昱见状,顾不得其他,连忙站起来上前拉住。 “阿昱,你做什么,还不放开!”钱母见状惊了一下,心中隐隐猜到些不好的事情。 钱昱本想再哄钱母几日,待到钱母对玉兰的成见小一些再说,可面临此等情境,她拖不得,毕竟玉兰眼中的委屈她看的真切。 “娘!”钱昱拉着苏玉兰往钱母跟前走近,她再不许她的玉兰继续委曲求全下去,她想给玉兰名分,堂堂正正的娶进门。 苏玉兰侧头瞧了瞧钱昱,心里咚咚的响了起来,她大概猜到钱昱意欲何为了。 “娘先前不是说要见见那位持家的好姑娘吗?”钱昱瞧着钱母说道。 钱母闻言瞪大眼睛,嘴唇动了动,不可思议道:“你想娶的是她?” “是,娘,我想娶玉兰。”钱昱极为认真的瞧着钱母。 “你疯了,你忘了她是跟人私奔过的?这样的女人你还敢要?”钱母刷的站起来,手指着苏玉兰对钱昱怒道。 “娘,玉兰不是随便的人,这么久了娘应该也能看出来。”钱昱往前侧了侧身子,挡住老娘怒视苏玉兰的目光,对钱母道:“希望娘能成全我们。” “成全?呵,这种女人想进钱家的门简直妄想。”钱母说着伸了伸脖子,指向苏玉兰,“我原以为你是个知道廉耻的,没成想,你倒勾引起我儿子来。用轿子抬你进门你不进,偏要和什么秀才私奔,当初不想进这个门,现在想进没门了,你要还知道羞耻,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苏玉兰闻言眼中含的泪落下一行,钱母的话羞的无地自容,挣脱开钱昱的手,转身跑出了钱家的门。 钱昱本被老娘的话惊着了,见苏玉兰跑了出去又是一惊,那转身洒泪离去的画面在她眼前晃来晃去,钱昱抬腿便要去追。 “你站住,敢去追,就别想再回来。”钱母怒吼道。 钱昱闻言身子一僵,钱母自收留她以来待她如亲生一般,她心里也是把钱母当娘一样来看待,如今老娘说出这样的话,她还真不想伤了老娘的心,可玉兰哭着跑出去,她也放心不下,一时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出了一头的汗。 “娘,天渐晚了,她一个姑娘家,怕是不安全。”钱昱低声说道,她低估了钱母对玉兰的成见,看起来须得仔细磨几日了。 钱母颓然坐在一旁生闷气,听的此言抬头瞧了瞧天,又见木盆的衣服洗的干净,心一软道:“许你送她回去,只不得再存别得心思。” “娘,那我去了。”钱昱没有应下钱母的话,转身跑出家门,刚刚发生的事简直出乎她的意料,毕竟钱母在她心里是个心软慈祥的母亲,钱昱一边自责,一边朝山下跑去,她竟没有护好玉兰,这对她来说是不可原谅的。 “玉兰,玉兰!”钱昱瞧见前面的倩影,连声喊着玉兰的名字,谁知越喊苏玉兰跑的越急。 苏玉兰一边擦着泪一边跑着,其实她心里知道怨不得干娘,毕竟走到今天的地步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干娘怎地做都不算过分,要在往常,坚强如她,或许会含着泪扫完院子再走,可今天钱昱在一旁,将干娘骂她的话都听了去,一时间有些受不住,跑了出来。 “玉兰!”钱昱在后面追着,跑下山坡,使使劲追上苏玉兰,喘气道:“玉兰,别跑了,再跑我可追不上了。” “哪个要你追,出来的这么晚,显然不是真想追!”苏玉兰背着身子仔细擦着泪,刚擦完泪又流了下来。 “这话可是屈死我了,你当我心里就好受么,玉兰,我的心同你一样,疼着呢!”钱昱绕到苏玉兰身前,捧着苏玉兰的脸轻轻亲了亲,“玉兰,不哭,不哭!” “亲什么呀!”苏玉兰推开钱昱,抬起手背擦了擦脸,带着哭腔道:“大路上,没个害臊的。你快回去吧,我没事儿。” “都哭花脸了,怎地说没事!”钱昱心疼不已。 苏玉兰闻言轻轻靠在钱昱怀里,闷声道:“只要你待我好,便没事!” “玉兰!”钱昱抬胳膊抱紧怀里的小女人,“总会有法子的,将来,娘也会待你好的。” “干娘?阿昱,我已不知道怎地讨干娘欢喜了,干娘今番的话不像是随便说说的。”苏玉兰说着仰头瞧着钱昱,“阿昱,我总说要与你一道努力,可如今我已不知道该如何努力了。” “那便交给我吧,今晚我同娘说清楚,明个头里就去找你。”钱昱地头吻了吻苏玉兰的额头。 苏玉兰闻言窝在钱昱怀里没有接话,良久方才抬起泪汪汪的眼瞧着钱昱,“阿昱,你说过明天下午带我放风筝去,是不是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了?虽然今天的事有些棘手,可不代表明天下午我不能带你去放风筝啊!”钱昱有些意外,她怎地也想不到苏玉兰对放风筝一事心心念念。 “那说准了,我明天在家等你,干娘那边,若你今晚说不下,便缓缓吧,别把干娘气出个好歹来。”苏玉兰顶着红通通的双眸瞧着钱昱。 “全应你。”钱昱只觉得自己交了好运,这辈子能遇上苏玉兰,“我送你回去。” 钱母自钱昱追出去便心神不宁,时不时望向门口,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祖宗保佑什么的。 直等的不耐烦之际,钱昱回来了。 “娘,天快黑了怎地还坐在院里?” “等你!”钱母站了起来,“送人送这么久,你跟娘说,是不是那小狐狸精在路上缠着你?” “娘,你瞧你。她在咱家住这么久,一直本本分分的,娘阅历多,铁定比我看人看的准,不然,当初也不会存了让我娶她的心不是!”钱昱温声对钱母说道,随即扶着钱母坐下。 “谁没个看走眼的时候。”钱母虽是这般说,可脸色缓和不少,在她心里,苏玉兰若是没有私奔这一出,还是极不错的。 “娘,今天我想和娘谈谈心里话!”钱昱寻个板凳坐在钱母身侧。 “打住,若是谈那个小贱人,免谈。”钱母冷着脸道。 “娘!”钱昱听见小贱人三字很不自在,“我想娶玉兰,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你,你就气娘吧你!”钱母怒了,“苏玉兰来之前,你对娘言听计从,现在倒好,为了那女人竟威胁起娘来了。” “娘,我知娘待我好,我也拿娘当亲娘看,以后我依旧会好生孝敬娘,只是,容娘让我娶了玉兰。”钱昱说罢缓缓跪在钱母跟前。 “你!”钱母急道:“她要是再跑了呢?” “不会的!”钱昱抬头瞧了瞧钱母,“有娘在,我放心。”言下之意,是想让钱母帮忙看着,虽说心里觉得对不住苏玉兰,可玉兰断不会跑,也没钱母啥事! 钱母闻言果然心情舒畅许多,儿子的信任无疑让她欣喜,“虽说如此,可街面上和族里怎么办?” “娘,族长贪财,好办!街面上就更无所谓了,若是娘介意,索性含糊其辞。左右他们只知道私逃的女子是柳荫村苏家,但也不知道具体门户,再说这里风俗也不问新嫁娘名字,谁能知道。等宅院家具打好,咱们就搬到县里去,这下,离得远就更不用在意了。”钱昱瞧着钱母脸色松动,便接着道:“娘,我现在已升做档手,将来必定让娘在族里硬气起来,让娘骄傲。让族长和奶奶他们再不敢用鼻孔看您。” 后面的一番话说的钱母精神一震,可那苏玉兰,钱母沉吟片刻道:“你明早上工前,去趟苏家,对那小、苏玉兰说我要见她,让她明天一早就过来。” “娘,这是作何?”钱昱疑惑道。 “你别管,现下回房休息。”钱母说罢也起了身,她不是钱昱的亲娘,确实不能和钱昱硬熬下去,若是伤了她和养子的感情就不妙了,她也的让一让,但前提是苏玉兰还是完壁之身,若是明天让人检查,苏玉兰已失了身,没了贞洁,那她在养子面前拒绝也有底气,若是清白还在,那么,便姑且先抬进门,日后但凡有一点不守妇道,勾三搭四,她便新账旧账一起算。 钱昱虽猜不到钱母想做什么,可她知道适才那番话起到作用了,心情瞬间舒畅起来,迫不及待想要告诉玉兰这个好消息。 第二天,天未亮,钱昱辗转反侧,乐的睡不着,在炕上熬了一会,便起了身,喜滋滋的开始刷牙。钱母透过窗户瞧见儿子这般,微微叹了口气,从柜子里取了一两银子,准备去请王婆子过来一趟,这王婆子是尚河村的产婆,她得请过来替她验验苏玉兰。 “阿昱,别忘了让苏玉兰早点过来。”钱母在屋里喊了一声。 “嗳,娘,我这就去,断不会忘了。”钱昱心喜,说话的语调也微微上扬,洗漱穿戴好,出了门,一路往柳荫村走去。 此刻苏玉兰刚起,自昨天回来后便焉焉的,起来简单洗漱一番便呆在屋里,瞧着昨天刚绣好的红嫁衣发呆,她不知能不能穿着亲手绣的嫁衣嫁给她的阿昱。 “哎!”苏玉兰微微一叹,端过绣笸罗,取出针线,有一针没一针绣着大红的枕巾。 钱昱走到苏家门前,径直推开门,瞧见院子里的苏母,点头问好:“伯母!” “嗯,找玉兰?”苏母抬眼问道。 “嗯,有点事!”钱昱嘴角始终扬着,心情好自然很愉悦。 “玉兰在屋里,你去吧!”苏母见钱昱大清早就来了,知道眼下恋着自家女儿。只是女儿没进门前就和钱昱来往如此频繁,怕是不好,万一钱昱变心了,不娶了,她女儿岂不是…… 第64章 . 钱昱推开门,只见苏玉兰坐在炕边,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枕巾,神情也显得焉焉的。 “来了啊!”苏玉兰听见门响,抬头一瞧,见是钱昱,不知怎地,倒紧张起来,生怕钱昱嘴里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嗯,”钱昱坐到炕边,将枕巾拿到手里仔细瞧着,笑道:“鸳鸯戏水?绣的很漂亮!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枕巾。” “绣的漂亮又如何?只怕用不上,绣了也白绣!”苏玉兰瞧着钱昱道,她其实不愿向钱昱抱怨什么,只是担心此生无法厮守在一处。 “这是什么话,咱们成亲那天岂有不用的道理。”钱昱说罢拉过苏玉兰的手,“好玉兰,怎地突然没有信心了,你该信我才是,我既把心给了你,自然要设法把你娶回家,不然,我没了岂能活着。” “竟说胡话!”苏玉兰闻言将手抽出来,起身走到柜边一边从里面翻着东西,一边道:“从今后不准说死啊活的,多不吉利。我给你绣了两件中衣,你穿穿看,不合适我好改了。” “嗳。”钱昱说罢起身脱掉身上的长袍,取过中衣一边穿一边道:“既是玉兰你绣的,那岂有不合适的。”钱昱穿罢忽然想起压在自己家柜底的那两件肥大的中衣,“玉兰,上次,送去我家的那两件中衣不是给我绣的吧!” 苏玉兰闻言一愣,”我以前给你绣过中衣吗?“ “怎么没有,你忘了,我上次要娶你的时候,你不是绣过两件吗?玉兰,那两件你是给谁绣的?”钱昱朝苏玉兰眨了眨眼。 “既是拿到你家那便是给你绣的,怎地倒问起我来!”苏玉兰白了钱昱一眼。 钱昱见状也不在意,笑着去拉苏玉兰的手,“玉兰,昨晚我同娘谈过了,娘十有*是同意的了,她让我给你递个信,让你今早去一趟。” “干娘让我去?”苏玉兰很诧异,昨天干娘话都说绝了,今日竟让她去,“阿昱,昨晚你同干娘说什么了,怎地干娘突然改变心意了?” “就说你如何如何好之类的。”钱昱含笑瞧着苏玉兰,说罢便抬手搂住苏玉兰,想低头一亲芳泽。 “谁信你呀!”苏玉兰伸手挡住钱昱的亲吻,推开钱昱,嗔道:“什么习惯,说不了三两句就亲!”说罢脸颊微微发红起来。 钱昱闻言也不好意思起来,坐在炕边道:“并没有经常亲,不是昨天刚回来嘛,古人也说小别胜新婚!” 苏玉兰一听这话,转头嗔了钱昱一眼,因着心里想着事,并没有往下接话。 钱昱坐在炕边等了一会,见苏玉兰在那发呆,也不好硬过去亲,便下了炕道:“那我上工去了,我娘那,你也赶早点。” 苏玉兰闻言抬起头打量钱昱,随即走到钱昱跟前,环上其脖子道:“阿昱,你老实同我讲,你是怎样说服干娘的?” “同你老实讲,能不能给点好处呀?”钱昱扬眉,只是脸颊已经泛红了。 “坏透了你!”苏玉兰瞧钱昱神情哪有不知的道理,轻握粉拳捶了钱昱两下,抿了抿嘴妥协道:“若你同我实说,我,我许你亲两下。” 钱昱闻言却不言语,低头也不知再寻思什么。 “说话呀,成不成?”苏玉兰瞧着钱昱,实在太想知道钱昱对钱母说了啥。 “不够!”钱昱摇了摇头,内心砰砰直跳。 “你怎么……”苏玉兰红着脸,再度妥协,“三下。” 钱昱动了动嘴,瞧了瞧苏玉兰,终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那,凭你亲总行了吧!”苏玉兰的脸颊已经红透了,说出这话她自己都羞的慌。 “玉兰,我……”钱昱为自己想做的事羞愧不已,她比苏玉兰大三岁,在那种事上比苏玉兰知道的多,再说她在现代交过女朋友,尝过那种蚀骨的滋味,加上现在也有恋人,想在亲吻上进一步的心更加急切。 “怎么不说话?”苏玉兰抬手摸了摸钱昱脸颊烫的惊人,“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钱昱拉下苏玉兰摸自己脸颊的手。 “骗人!你铁定有事,有事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苏玉兰就瞧不得钱昱想说又不说的模样。 “玉兰,你刚才说的可当真?”钱昱抬头,期盼的瞧着苏玉兰,无比认真问道:“当真凭我亲?” 苏玉兰闻言很是诧异,心里越发想知道钱昱想说什么,便道:“自然,你说吧!” “那个,亲哪里都行吗?”钱昱说罢搂苏玉兰腰的手也微微用力起来。 “你想,亲哪里?”苏玉兰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玉兰,咱们往前进一步吧!”钱昱隐晦的提醒苏玉兰。 “进一步?”苏玉兰有些不明白。 “我们贴的这般近,再怎么进一步?” 钱昱闻言微愣,抿了抿嘴道:“玉兰,恋人之间不仅仅是亲吻的,还有别的,更进一步的……” 此话一出,苏玉兰想不明白都不成,推开钱昱嗔道:“阿昱,你,满脑子想什么呢,那种事成亲之前你就不要想了。真是,出去一趟,倒想要,倒想要起人家身子来了。”说罢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玉兰,我不是说现在要你的身子。”钱昱急了,红着脸拉过苏玉兰的手。 苏玉兰将手从钱昱手里拽出来道:“那你什么意思?如今的你坏毛病学了一身回来,定是窑场里那些个男的把你给带坏了。” “这怎地赖上别人了,是,是我自己,想了。”钱昱说罢凑近苏玉兰,温声道:“玉兰,我不是非要如何,就是,就是……”钱昱说着朝苏玉兰胸前瞄几眼,随即低头红着脸小声道:“就是想摸摸。” 苏玉兰闻言顶着一张红脸愣在那,她的阿昱什么时候竟也会这般,当初张秀才想要吻她,求了好久自己都没应,如今钱昱更过分,竟然想…… “玉兰?”钱昱见苏玉兰没反应便凑上前轻轻将其抱进怀里。 “你!”苏玉兰轻轻推了推钱昱,没推开,抬头瞧着钱昱,“阿昱,别想了,我不会同意的。” “玉兰,就一次。”钱昱说罢低头迅速吻上苏玉兰。 “唔!”苏玉兰睁大眼睛,只感觉钱昱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吻的她喘不过气,尤其是钱昱的舌头,吻的她双腿越发的软了。 钱昱抱着苏玉兰侧头喘气,良久亲了亲苏玉兰的嘴角,顺势吻向那诱人的脖颈。 苏玉兰眨了眨眼,想推开的手到底轻轻放在钱昱肩上,缓缓的闭上眼。 钱昱感受到苏玉兰的抗拒越来越小,心下一喜,转而亲向苏玉兰的下巴,头一歪顺势吻向另一边香颈。 “嗯,阿昱!”苏玉兰只觉得好奇怪,身子越来越麻,不由睁开眼睛轻声唤道。 “怎,怎么了?”钱昱喘气问道。 “你有没有,浑身麻麻的感觉?”苏玉兰窝在钱昱怀里,顶着红扑扑的脸问道。 “有!”钱昱嘴角扬起,“都快酥麻死了,玉兰,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干嘛同你说!”苏玉兰才不上当,自己的那种感觉怎么能随便说,即使是钱昱,也不说。 “我喜欢!”钱昱亲了亲苏玉兰的额头笑道。 “好了,亲也亲了,该同我说了吧!”苏玉兰强装镇定,从钱昱怀里起开,走到炕边。 “啊!”苏玉兰惊呼,等看清眼前情况时,惊诧不已,钱昱竟然从后面把她压在炕上,“啊昱,你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钱昱也觉不好,可想要亲近苏玉兰的心越发强烈。 “吓我一跳,快扶我起来!”苏玉兰有些恼了。 钱昱闻言连忙坐起来,将苏玉兰扶起来。 “阿昱,你变坏了。”苏玉兰忽地变了副面孔,似笑非笑的瞧着钱昱,“说,刚刚想做什么?” “嗯?阿昱!”苏玉兰贴近钱昱,微吐兰气。 钱昱显然愣住了,苏玉兰前后跟变了个人似得,莫不是被她刚刚的举动吓坏了。 “玉兰,我,只是,想,摸……”话还没说完便见苏玉兰冷了脸,一时间却是无法再说下去。 “就那么想?摸你自己呀。”苏玉兰盯着钱昱。 “不一样的。”钱昱小声说着,随着忍着羞意凑到苏玉兰跟前,“玉兰,好玉兰,就依人家一次,好不好,我,我也给你摸。” “谁要摸你。”苏玉兰一把将钱昱推开。 钱昱抿了抿嘴,没再央求,她也觉得太心急了,毕竟这里是古代,没有那么开放,如此只能忍到成亲了。 苏玉兰见钱昱沉默,只以为钱昱不开心了,思来想去,红着脸道:“阿昱,你是不是,真想,那啥呀?” “什么那啥?”钱昱反问道。 “你装什么糊涂!”苏玉兰捶了钱昱一下,小声道:“阿昱,可以让你摸一下,只是,不许伸进衣服里面去。” 钱昱闻言瞪大眼,不可思议道:“你同意了?” 苏玉兰咬紧下唇点了点头,她不想钱昱不开心,又迷恋刚才与钱昱贴近的感觉,虽心里觉得不应该,可还是同意了。 钱昱心中一喜,她清楚,玉兰若不是爱极了她,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玉兰。”钱昱清楚的感觉到心跳的声音,搂过玉兰便吻了上去,手也慢慢的从腰摸到那浑圆之处。 “嗯。”苏玉兰轻哼一声,紧紧的闭着眼睛,紧张的双手死死的抓着钱昱腰间的肉。 “别,嗯,阿昱,做什么,别,嗯,别捏!”苏玉兰急了,脸颊红彤彤的往外推着钱昱。 “玉兰!”钱昱被推开,一股哀怨之气袭来。 “不是故意推开你的,谁叫你,不规矩来着!”苏玉兰推开钱昱双手环抱,瞥了眼钱昱,小声说道。 第65章 .64 钱昱闻言依旧维持被苏玉兰推倒的姿势,心里既羞又恼,第一次,第一次在亲热的时候被这样无情的推开,这对她来说绝对是打击,难道她摸的捏的不舒服? “阿昱,不许这样看着我。你明明只说摸一下,并没说,要,要捏阿!那感觉,很奇怪,我一没忍住,推你推狠了。”苏玉兰红着脸做小低伏。 钱昱动了动身子,坐稳,瞧着苏玉兰道:“玉兰,我没有怪你。” “阿昱!”苏玉兰动了动,挪到钱昱怀里,半晌忍着羞意道:“阿昱,要不,再,再来一次,我保证不推你。”抬头瞧着钱昱一脸不信的神态,苏玉兰急了,“真的,不骗你。” “这可是你说的,说话算数啊!”钱昱说罢凑过去,从苏玉兰背后方向伸出手,将其抱进怀里,埋头在那兰花香的秀发间,手儿也蠢蠢欲动,从腰间摸向浑圆之处。 “嗯!”苏玉兰紧紧的闭着眼,右手不自觉的就附在钱昱手上,有种想扯下的冲动。 “玉兰,说好不推开的。”钱昱哑着嗓子提醒,随后附在苏玉兰胸前的手动了起来,摸、揉、捏循序渐进。 苏玉兰哪里体会过这般的感觉,一时间扭动起腰肢,嘴里时不时娇喘两三声。 钱昱偶尔抬头,眼睛所看到的无时不冲击她的心田,尤其是苏玉兰附在她手背上的手,倒像是佳人拉着她的手摸向自己胸口一般,她料不到,苏玉兰竟有这般性感妩媚的一面,手下的力度情不自禁的加大了。 “嗯!”苏玉兰闷哼一声,这感觉好生奇特。 钱昱浑身酥麻,喘着气解开苏玉兰的衣衫,将手伸了进去。 “碰!” 苏玉兰惊吓过度,猛的睁开眼,转身将钱昱推开。 钱昱没有防备,脑袋磕在墙上,满脸憋屈的慢腾腾坐起来,苏玉兰又推开她了,莫不是玉兰受不了女子之间的亲热? “阿,阿昱,你怎能解我衣衫?”苏玉兰红着脸慌乱的拉紧自己的衣服。 钱昱蓦地红了脸,苏玉兰毕竟没谈过恋爱,在这方面青涩的紧,只是,现在这样也不是个事,成亲那天再推开就不美了。 “玉兰,我不是故意的。”钱昱揉了揉脑袋,靠近苏玉兰说道。 苏玉兰闻言白了钱昱一眼,“急什么,真是。”说罢,拉过衣带开始系上。 钱昱见状也不好再拦,安安静静坐在炕边。 “还不上工去,不怕晚了?”苏玉兰系好衣服推了推钱昱。 “啊?哦,那,玉兰,我走了。”钱昱说罢下了炕。 “等会!”苏玉兰走上前,理了理钱昱衣衫,“不许不开心,成亲那晚迟早给你,还有,刚刚的感觉,虽然奇特,可,可我,我喜欢,你那般待我!”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脸颊也泛起红晕。 “玉兰。”钱昱本还以为苏玉兰受不了女子之间进一步,才屡屡推开,现下听了这话,心情瞬间舒畅! “好了,快走吧!”苏玉兰见钱昱一副想温存的架势连忙把人推出房门。 “伯母。”钱昱尴尬的唤人,在其注视下匆匆离开。 钱昱前脚刚走,苏玉兰收拾妥当,换了身衣服后脚也走了出来,一路往尚河村去。 钱家依旧静悄悄的,苏玉兰推开房门,“干娘?” “来了啊,进来坐!”钱母打开房门,朝门外苏玉兰说道。 苏玉兰进了屋,只见屋里头还坐着一位妇人。 “这是王产婆,我唤来给你验身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脱了衣裙坐在木桶里吧!”钱母冷声说道。 苏玉兰闻言一惊,随即拢眉。 “姑娘,还是快点吧,免得我这老婆子动手!”王产婆站起来走近道。 “不!”苏玉兰惊恐不已,随即朝钱母跪下,“干娘,这样就算验的玉兰是完壁之身又如何?总归是要伤感情的。” “王产婆,交给你了。”钱母怕自己不忍,想要退出去。 “干娘,不要!”苏玉兰刚想上前,便被王产婆拉住,想强行脱掉玉兰的裤子。 苏玉兰死死拽住,朝着往外走的钱母哭喊道:“干娘,阿昱知道不会开心的,阿昱不会原谅你的!” 钱母闻言果然站住,左右踱步,猛的转过身来,“王产婆,劳您走一趟了,不验了。” 苏玉兰闻言靠在木桶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眼中含着的泪在此刻也流了下来,缓缓蹲下,哭了。 钱母送走王产婆,回屋瞧见苏玉兰这般,心一软,将苏玉兰拉了起来。 “你别怪干娘,干娘这也是不得已。” 苏玉兰闻言只管哭。 “阿兰啊,这事既没成就不要告诉阿昱了,就算干娘糊涂了。”钱母千算万算,少算了钱昱,苏玉兰的话不错,这事被阿昱知道,铁定不会原谅她这个做娘的。 “干娘放心,我不会同阿昱说。”苏玉兰擦干眼泪道。 钱母闻言松了口气,“你同干娘实说,你还是不是……” “若不是,玉兰早无颜活在世上了。”苏玉兰低声回道。 钱母闻言多多少少安心,想要再验证唯有靠洞房的落红了,“干娘姑且信你,你回去同你爹娘说,明日辰时,到县里乐安酒馆,我请他们二老吃顿便饭。” 苏玉兰闻言惊的抬头,这话再明显不过了,这是要商议她和阿昱成亲的事情。 “干娘,我会把话带到。”苏玉兰的心放稳不少,只是仍觉得心累,许是被刚才吓到了。 “好了,你回去吧,好生,休息一下。”钱母瞧出玉兰神情疲倦,便打发人回去,毕竟今日之事是她过分了,她也打女孩子的年纪过,若是她被这般对待铁定受不住。 苏玉兰原本还想替钱母收拾收拾家,扫扫院子,这下惊吓过度,心又太累,便没有推辞回了家。 钱昱好心情去上工,将怀里的小册子拿出来看,这是她掌握的庐陵富商的信息,里面有不少人因着生意往来已经见过。 “钱昱,恭喜,恭喜,这么短的时间就升做档手,前途无量。”伙计见钱昱来了,连忙上前道贺。 “哪里,哪里,权杖东家提携。”钱昱谦虚道。 “钱昱,东家刚派人来寻你,说是有要事,让你去府里书房一趟。”店铺伙计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道。 钱昱一听要事,也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张府去。 禀了门房,穿过走廊,钱昱站在书房门前敲了敲门,“东家,我是钱昱。” “进来。”屋内浑厚的声音响起。 钱昱推门而进,只见东家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瞧着自己,旁边还坐着四位老爷太太级别的人物。 “钱昱,来,来,这两位是珊珊的爹娘,那两位是珊珊的二叔和二婶,快来见过。”张渊含笑介绍。 钱昱闻言只觉头皮发麻,走上前施礼道:“钱昱,见过二老爷,二太太,三老爷,三太太。” “免礼,免礼,坐吧!”三老爷点了点头,他一生诗词歌赋,是典型的儒生,本不想给女儿说个商人,可大哥决定了,他也不好反驳。 “大哥,虽然钱昱生意谈的不错,可把珊珊许给他未免太过了。”二老爷坐在一旁阴阳怪气。 钱昱一听,脑袋上的筋都起来了,东家竟想把大小姐许给她? “就是,大哥,钱昱再好也是外人,怎比的我那侄子,亲上加亲的。”二太太随即说道。 “老三都没发话,你们急什么!”张渊板起脸来,“珊珊的婚事还轮不到你们多嘴。” “那我有资格吗?”门外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惊的族里的人纷纷站起来。 “老族长,您怎么来了?”三老爷连忙上前去迎。 “珊珊的婚事马虎不得,若不是老二,我竟被你们给瞒住了。”老族长被扶着坐下,看着张渊道:“老大啊,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的,下嫁小姐未免太过屈尊,你再想想。” “老族长,钱昱有才又有貌,配珊珊不过分。”张渊死不改口。 “老大,家有家规,族有族法,我断不允许外姓辱没门庭,既是招婿入赘,不如在本姓远房中选一后生。”族长板着脸说道。 “族长,珊珊嫁钱昱,嫁定了,不然,族里每年的开销,我张渊可就不管了。”张渊背过身冷声道。 “你……”族长气的站起来指着张渊。 三老爷等人见状纷纷上前和解。 钱昱看到这,也看明白了,只不过她已有心上人,并不打算蹚张家这趟浑水。 “东家,钱昱有事要同您讲!”钱昱走到张渊跟前道。 张渊闻言回头瞧了瞧老族长,转身出了书房。 张渊带钱昱走到树下,开口道:“他们的话别放在心上。” “东家,东家看得起钱昱,本是钱昱之幸,只是钱昱已有妻子,断不敢耽误大小姐。”钱昱开门见山道。 “什么?你几时娶的妻?我怎不知?”张渊闻言大惊,这个变数岂不是要将他的计划都打乱了? “来窑场之前便成了亲,妻家祖籍柳荫村,离此不远。”钱昱一门心思想打消张渊的想法,谁知张渊除了震惊外并没有打退堂鼓。 “既是村女,便降为妾,珊珊那边我去说。”张渊寻思半天道。 钱昱震惊的瞧着张渊,拒绝道:“东家,这世上岂有将妻做妾之事,钱昱今生只娶一妻。” “难道我张家千金抵不上一个小小村女?”张渊隐隐有些动怒。 钱昱闻言微微仰头,一字一句道:“请恕钱昱,看重情义,轻论门第。” “你,当真不娶珊珊?”张渊瞪大眼睛,扬声问道。 “家有贤妻,恕难从命。”钱昱也不甘示弱,斩钉截铁回道。 “好,好,如今你断然不念我栽培之恩,你若不娶,从今往后给我滚出铺子。”张渊重重捶着树下的石桌。 钱昱闻言微微一愣,婚事不成竟要把她辞了? “既如此,那告辞了,张老爷!”钱昱说罢便抬腿要走。 “站住,要走可以,对天起誓,三年之内决不插手陶瓷买卖。”张渊背对钱昱,他瞧得出将来钱昱必定有所作为,他须趁这三年好好整顿一番。 钱昱闻言低头沉吟片刻,朝北撩袍跪下,“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三年之内,钱昱决不涉足陶瓷生意,若违此事,潦倒一生。”钱昱说罢站起来,“不知张老爷可要字句?” “不用了,你走吧!”张渊无力道,这么久他信钱昱言出必行,字句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钱昱闻言朝张渊深鞠一躬,转身潇洒走出张家。 第66章 .65.64. 钱昱被辞一事在张家瞬间传开了,几个平日要好的凑一块替钱昱惋惜,当然不乏有些人在背地里奸笑,甚是私下里传出钱昱如何不好的话来。 张宁珊本在小憩,却见阿圆费劲的往她这边跑。 “什么事急成这样,还用你跑着来说?”张宁珊神情焉焉的,前几日差人送去宾阳的信到现在都不见那该死的回,不由的躲在后院生闷气。 “小姐,呼,大老爷把,把钱昱给辞了。”阿圆气息不稳的说道。 “什么?”张宁珊闻言一真,手中捏的糕点也随之落地,“怎地突然辞了?” “具体的谁也不知道,就是有人看到钱昱顶撞了大老爷,还下跪请罪,但是大老爷好像不领情,直接把钱昱给辞了。”阿圆说罢抬眼瞧了瞧自家小姐,钱昱被辞,那小姐的婚事…… “替我更衣,我要去找大伯。”张宁珊寻思片刻站了起来。 张渊本想威胁钱昱,才说出不娶珊珊就离开铺子的话,可没成想钱昱竟真的要离开,他是欣赏有骨气的人没错,可钱昱未免太有骨气了,做张家姑爷有什么不好,这总比他自己一个人干少奋斗十年吧,可,可钱昱那小子就是不领他的情,气死他了。 “叩,叩,叩,伯父在书房吗?”张宁珊现在书房门口问道。 “珊珊来了啊,快进来吧!”张渊无力的声音响起。 阿圆闻声替自家小姐推开门,待小姐进去后又将门关上,在书房门口守着。 “大伯,怎地突然将钱昱给辞了?”张宁珊行完礼坐下后便开门见山。 张渊闻言一叹道:“最近你二伯那些人盯你婚事盯的紧,我见钱昱升了档手便想把你们的婚事早早定下,谁知钱昱那小子压根不领情,说什么家有贤妻,不敢耽误你,我又见不得他那股傲慢气,一怒之下便把他辞了。” “伯父,钱昱是个中好手,即使婚事不成也不应辞了,这样多寒人心。再说,早些时候大伯不是问过他吗,那个时候明明还未成亲,怎地现在又有了妻子?”张宁珊闻言微微皱眉。 张渊闻言眼睛亮了起来,抬手拍了下大腿,“这小子莫不是欺骗我不成?待我现在就去他家,好生问个明白。” “大伯,不如让我去,大伯与钱昱之间闹的不愉快,今日还是不见为好。”张宁珊听见钱昱拒婚,没有愤怒,只有疑惑,她那骄傲劲哪容得别人嫌弃她,她要亲自去瞧瞧钱昱是不是真有妻子,若有妻子,哪里竟能把她给比下去。 “如此也好,多带些家院,吓吓他。”张渊点头道。 张宁珊闻言稍稍扶额,吓吓钱昱,怕是再多家院也吓不了那人。 天还不过晌午,钱昱慢吞吞回了家。 “怎地这个时候回来?铺子里没事?”钱母坐在院子里编着篮子,瞧见儿子回来惊诧不已。 “娘,今日我把张家的活给辞了。”钱昱不敢对钱母说,因为据婚被人辞了的话,她事业不成,还想着婚事顺顺利利的。 “怎地突然辞了,干的好好的。”钱母手里编篮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娘,我想自己做点什么,后山不是无主么,开垦出来种点茶叶。”钱昱蹲在钱母旁边道。 “后山无主是不错,可就怕出了力开垦出来,有些眼馋的闹事,到时候县衙不认,咱们岂不是吃大亏了。”钱母闻言并不赞成,后山杂石多,杂草多,并不好开垦,所以现在一直无主,荒废着。 “娘,这你放心,我改天请村长吃顿饭,顺便送点东西去,让他跑县衙一趟,等后山开垦出来,来个衙里的人帮咱丈量,到时候有地契在手,他们眼馋也没用。”钱昱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这下被辞了,虽然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可是现在终于能干自己想干的事了。 钱母听罢也觉得可行,点头道:“那得悄悄开垦,别让人事先听见风声,不然别的人不说,光是你奶奶那些个儿子女儿的,必定想分一杯羹。” “还是娘想的周到。”钱昱笑道。 “对了,明天辰时,我要请苏家二老去安乐酒馆吃饭,你一并去了吧!”钱母说罢低头继续编竹篮。 钱昱闻言有点惊讶,随即笑道:“谢谢娘!” “哪的话,咱们娘俩道什么谢,先前阻拦也都是为了你好。”钱母拍了拍钱昱的手道。 “娘,钱昱心里明白。”钱昱说罢站了起来,“娘,我先去后山瞧瞧。” “去吧,晌午准时回来吃饭。”钱母嘱咐道。 “嗳!”钱昱应声出了家门。 此刻张家门前一顶轿子落在门口,两大丫鬟扶着张宁珊上了轿子,一行人往尚河村走去。 苏家。 “玉兰,既然老嫂子明天要请我和你娘吃饭,那就说明你和钱昱的婚事基本就成了,你也应把老嫂子当婆婆看待了,依爹看,晌午你做了饭,给你那未来婆婆送去,也好让她知道你孝顺。”苏老爹一边抽着烟一边道。 苏玉兰闻言神情有些不自然,刚刚在钱母那手了些屈辱,本不想那么快就去钱家。可她爹都这样说了,她也不能不去,便道:“知道了,爹,一会就去。” 钱昱去了后山,颤颤巍巍爬上坡,只见到处都有石块,便顺手拾了几块放在边缘处,其实这快地就是因为人类懒,才一直荒废,多少年了,竟没发现这是一块种茶叶的好地,土壤酸碱度非常适合,这要是种了茶,再把茶炒好,那销路就多了,可以卖给县里的大户人家,茶馆啊,酒楼啊,客栈啊,甚是出口女儿国,赚的可就不是一点点了。 那一边,苏玉兰提着食盒进了钱家。 “干娘!”苏玉兰闷闷的喊道,“我给你送饭来了。” 钱母闻言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想起早上的事老脸一红,对苏玉兰说话也不似以往那般冷淡,“阿兰来了啊,快放下吧,阿昱去了后山,一会就回。” 苏玉兰惊讶的瞧着钱母,钱母竟和她主动说起钱昱,这太令她惊讶,随后道:“干娘,今日阿昱没有上工吗?” “辞了,说是要种茶,这不,去后山看地去了。”钱母编完手中的篮子,站了起来,“阿兰,你先看会家,我把篮子给人家送去。”钱母只觉得别扭,说罢快速离开,出了门又摇了摇头,自己是婆婆,怎地倒躲起儿媳妇来了,这样不行,自己首先的硬气起来,不然年轻吃婆婆的气,老了还要受儿媳妇的气,这一辈子多憋屈,想罢钱母的腰直了起来,提着篮子大步往前走。 少时,张家的轿子落在村口,张宁珊派轿夫去打听钱昱家,费了点时间才来到钱家门口。 “请问,有人在家吗?”阿圆敲了瞧门。 苏玉兰闻言起身来到门口打开门,只见一位身穿绸缎的小姐带着两个丫鬟,提着四盒东西站在门口。 “请问,这是钱昱钱档手家吗?”阿圆礼貌的询问。 “正是,请问三位找她有事吗?”苏玉兰心里紧绷起来,第六感总觉得这位小姐好似和她的阿昱有牵连。 张宁珊双眸上下打量来人,虽说清秀但还没有到那种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步,身穿布衣裙,想来也不是什么小姐,要说这女子什么地方吸引人,那便是神情吧,一看就是很温和的性子,加上身上散发的幽兰气质,一般男子想娶为妻室也说的过去,可是,钱昱…… 张宁珊打量苏玉兰,苏玉兰也在悄悄打量张宁珊,一身漂亮的衣裙,是她从未见过的,头上戴的钗环更是她不敢想的,这般富贵的小姐到这穷山村找阿昱做什么? “敢问,你可是钱昱的妻子?”张宁珊微仰脖子瞧着苏玉兰。 妻子二字让苏玉兰微微脸红,她现在还不是,但马上就是了。 “您有什么事吗?她去后山,得些时候才能回来。”苏玉兰不答反问,但话里已透漏出她和钱昱的关系。 张宁珊是谁,自小骄傲,又被张幸哄的性子更傲,岂能容一村女在她面前耍这样的心眼,明明姑娘打扮,话里话外却昭示自己是女主人一般,“我看姑娘性情和善,切莫学些个不好的。” “小姐这是何意?”苏玉兰抬头直视张宁珊。 张宁珊万万没有想到小小村女竟不甘示弱和自己对视,一时间竟欣赏的很,想了想故意道:“没有他意,只是像姑娘这样的人,就好似青藤一般,一生只会依附于人。” “小姐只知青藤柔弱,却不知青藤也有根基,再说有参天梧桐相伴,依附于她又有何妨?”苏玉兰不卑不亢回道。 “可惜现在还不是参天梧桐,只是颗小树。”张宁珊笑了笑,接着道:“若是条件好兴许能长成参天梧桐,若是条件不好……”张宁珊说罢笑了笑,“我劝你得罢手时且罢手,否则误人误己。” “小姐说笑了,或许现在在小姐眼里还称不上参天大树,可在我心里,那所谓的小树已然是参天梧桐。再说条件好不好,只有树自己知道,哪里由得我罢手不罢手,就更遑论误人误己了。”苏玉兰有些不悦,不怒不喜的回道。 张宁珊瞧着苏玉兰沉默几许,钱昱她是喜欢的,她从未对哪个男子这般欣赏这般顺眼过,本想与其结为夫妻,可现在看来,已是不可能,不是她认输了,只是她不想耍手段更不想拆人鸳鸯。 “能娶姑娘为妻,的确是他钱昱之福,今日打扰了,冒昧之处还望海涵。”张宁珊说罢微微欠了欠身子,施完礼道:“还望姑娘代为传达,张家店铺档手的位置为他留三个月,随时欢迎他回来。”说罢带着丫鬟离开。 “嗳?”苏玉兰往前走了几步,她倒猜不懂这位小姐的心思了,上来就出言逼人,等她自己警惕回击后,又转变了态度,弄的她好没脸呀,那样子跟人说话怪不好意思的。 第67章 .66.65.64. 晌午,日正中,后山的许多石块已被钱昱拾起整齐的放在地的边缘之处。 此刻钱昱放下手中的石头回头瞧了眼身后,无数的石子和杂乱的草让钱昱略微发愁起来,接下来几日有的忙了。 钱昱拍了拍手中的灰土,迈步下了后山,往家里走。 一进院子便瞧见蹲在院里拌鸡食的苏玉兰。 “玉兰,你咋来了?”钱昱眼睛通亮的快步走到苏玉兰身前。 “阿昱,听你这话,我来不得了?”苏玉兰抬眼瞧着钱昱,这张脸是有点俊,勿怪那般富裕的小姐找上门来。 钱昱闻言眨了眨眼,这语气不对劲阿,莫不是在娘跟前受了委屈? “哪里,这个家自是你想来便能来的。”钱昱说罢,瞧了瞧苏玉兰的脸色,扬起笑脸道:“来,你歇着,鸡食我来拌。” “这可不敢,怎敢劳驾您这般的人物。”苏玉兰微微挪了挪身子,“将来娶个千金的小姐,自有成群的丫鬟仆人伺候你,我哪里敢让您拌鸡食啊。” “这是哪的话?”钱昱越听越不对劲,“玉兰,你可是听见什么传言了?” 苏玉兰闻言白了钱昱一眼,起身将拌好的鸡食倒进槽子里。 “哪里又有什么传言!”苏玉兰一边倒鸡食一边道:“听说你不在张家上工了?” “昂,不去了!”钱昱盯着苏玉兰,这小妮子近日说话怎么那么欠揍! “怎地不去,好端端的?”苏玉兰转身盯着钱昱问道。 钱昱闻言扬起嘴角笑道:“庙太小,容不下我这尊大神。” “你认真点。”苏玉兰闻言绷紧脸,“可是你做了什么,人家把你给辞了?” “哪的话,我能做什么,你是知道我的,一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钱昱说着便去拉苏玉兰的手,这小妮子准是听到了些什么,不然不会这么反常。 苏玉兰任由钱昱拉着手,甚至主动窝进钱昱怀里,“阿昱,你是不是招惹人家大小姐了?” 钱昱闻言身子颤了颤道:“没有,你别瞎想,就是,就是张老爷想让我娶那大小姐,我拒绝了,他就把我辞了。” 苏玉兰沉默了,她的阿昱为了她都把饭碗给丢了,那张老爷也是,当真可恶,怎能因为这就把她家阿昱给辞了! “阿昱,你别伤心,以后我多绣点帕子,我养你。” 钱昱闻言嘴唇颤了颤,指着那点绣花银她能饿死。 “那就多谢当家的了!”钱昱哭笑不得道。 “夫妻间谢什么,应该的,只要你以后听话就行。”苏玉兰摸了摸钱昱的脸颊道。 钱昱憋不住咧嘴笑了,附和道:“放心吧,一定听话昂!可是听话也得有力气是不,有什么好吃的,我肚子早就饿了。” “早就给你备好了,在小灶,快去吧。”苏玉兰离开钱昱怀里道。 钱昱一听忙奔小灶去。 “就知道吃!”苏玉兰嗔了一句,随即脸色一变,连忙转身追了上去,嘴里喊道:“阿昱,你娶我是不是就为了吃啊你!” 钱昱右脚刚迈进门坎,闻言险些摔倒,待苏玉兰进了小灶方才笑道:“现在饿的太紧而已,你就是不会做饭我也会娶你,真的。” 苏玉兰闻言眉眼处笑开了,忙把饭端到桌子上,虽然钱昱的话有水分,可是她听了开心。 “阿昱,我信你。”苏玉兰说着将钱昱按在凳子上,“等着,我给你盛饭去。” 饭桌前,钱昱安安静静,无比期待的坐着,只见苏玉兰盛了一碗白米饭后,又从食盒取出一碟炒白菜和一碟鱼出来。 “怎么富裕,竟有鱼吃!”钱昱说着连忙取了筷子。 “今早,我哥刚从河里捉的。”苏玉兰将菜放下,坐在钱昱身边。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端起饭开吃起来。 苏玉兰托着下巴瞧着钱昱,也不知怎地,看钱昱吃着她亲手做的饭竟觉的甜蜜起来,“慢点吃!”苏玉兰说罢拿起筷子挑了块鱼肉,仔细的拔去鱼刺,放到钱昱碗里。 钱昱见状抬头朝苏玉兰笑了笑,随后挑了片白菜递到苏玉兰嘴边。 尽管苏玉兰吃过饭,可依旧乖乖张开嘴。 有了苏玉兰在旁,钱昱这顿饭吃的可谓有滋有味,一碗白米饭下肚,钱昱抿了抿嘴道:“玉兰,还有米饭吗?” “怎地,一大碗米饭吃不饱你?”苏玉兰虽知钱昱能吃,可以前也没吃到这个地步。 “有些饱了,可是好吃,还想吃点。”钱昱说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先起来,我摸摸你肚子。”苏玉兰将钱昱拉起,摸上钱昱的肚子,柳眉一皱瞪向钱昱,“不许吸肚子。” “不能再吃了,你看,肚子都鼓出来了。”苏玉兰说罢不理钱昱开始收碗筷。 “这没关系,我怎么吃都不胖的。”钱昱见苏玉兰将饭收了不免有些急。 苏玉兰本就想把钱昱养胖些,听了这话转头瞪向钱昱道:“你觉得瘦很展扬?既是吃不胖那就更不能再吃了,浪费,又不长肉吃了有什么用。” 钱昱闻言微微一叹,在现代人人争着减肥,苏玉兰却想让自己胖些,隔了几千年人们看重的也不一样。 苏玉兰收拾好,见钱昱在那发愣,心一软走上前劝道:“别不开心,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我哪里不开心了,我家娘子待我好,我哪有不开心的理?”钱昱说罢拉起苏玉兰的手,“玉兰,你等我一会,我回房拿风筝,一会去你家后面草地上放风筝去,好不好?” 苏玉兰一听放风筝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好是好,可干娘那……” “放心!”钱昱说罢朝苏玉兰眨了眨眼,随后敲了钱母的门,站在门口道:“娘,一会我和玉兰出去一趟,晚上给您带饭回来。” 钱母闻言淡淡道:“嗯,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钱昱应声回头笑着看向苏玉兰,随即牵着苏玉兰的手进了屋。 “阿昱,这风筝好漂亮!”苏玉兰一进屋便瞧见挂在墙上的蝴蝶风筝。 钱昱闻言笑着取下风筝走到桌前,拿起毛笔,刷刷在风筝上写了几个字。 “我的名字?”苏玉兰站在一侧,手指着右侧的三个字,“那左边的是你的名字喽,原来阿昱的昱字是这般写的。”苏玉兰说着自己便在桌子上照着模样写了几遍,好似要将这个昱字刻在心里一般。 钱昱见状笑道:“这下可会写了?哪天我可要考你,写不上来我可不依的。” “我必定写的上来。”苏玉兰胸有成竹,“我回去便借喜田的笔写下来,时常瞧喜眼岂有不会的。” “这样吧,等你进门后,我教你识字如何?”钱昱说着便画了个心将风筝上二人的名字 套住,在心下面写了百年好合四个大字。 “干嘛等进门后,还不晓得干娘将婚期订在什么时候。”苏玉兰说罢眉眼一弯,“阿昱,你若真想教我,便不必等到进门后吧。” “这样,我今晚催催我娘,让她把婚期订早些,反正我也急着那什么嘛!”钱昱越说声音越低。 苏玉兰起初还不明白,低头寻思几遍,豁然开朗,脸一红啐道:“死不正经的。”说罢转身推门走了出去,提起食盒便出了钱家的门。 钱昱见状连忙拿着风筝追了上去。 “玉兰,等等我!”钱昱小跑追上,“其实,咱们没必要害羞嘛,这很正常,那种谈恋爱不想那事的才,才不正常哩!” “人家那是守礼,怎地就不正常了?”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 钱昱闻言清了清嗓子道:“玉兰,那,那洞房那天怎么办,因着害羞就,就不洞了?” 苏玉兰一听这话,停下脚步道:“那天还早哩,你急啥,再说,我也没说不,不……” “昱哥啊,你手里头有银子吗?最近你大伯赚的少了,家里不宽裕了。”长婶周氏本在门口与人闲谈,瞧见钱昱连忙走上前。 苏玉兰的话被周氏打断,钱昱心里不悦起来,关键时刻捣什么乱。 “长婶,我攥了点银子。”钱昱说罢瞧了瞧长婶那眉飞色舞的脸接着道:“可都在我娘那,我娘说留着给我娶媳妇。”钱昱心里明白,长婶说借那就是要,根本不会还的。 苏玉兰侧头嗔了眼钱昱,随即安安静静现在钱昱身侧。 周氏闻言脸瞬间垮下,阴阳怪气道:“呵呵,我说昱哥啊,你没见你娘身穿绸缎啊,银子都给你娘买好物什去了,哪还有银子给你娶媳妇?真不晓得,她是不是你亲娘,你娘那个人啊,你是不知道……” 钱昱一听周氏要说老娘坏话,连忙打断道:“长婶,绸缎那点银子不算什么,我娘置办一百件也没关系。”说罢瞧了眼长婶惊讶的神情笑道:“长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玉兰闻言好生瞧了瞧钱昱,又瞧了瞧满脸铁青的周氏,真没想到,她家阿昱蛮会惹人生气的。 “呸!”周氏在钱昱二人走后吐了几口口水,“上梁不正下梁歪,娘惹人厌儿子更讨厌,赚几个臭钱有啥了不起的,活该娶不上媳妇,最好没后,家产都归我们大房。” “怎么了,这样瞧我?”钱昱见一路上苏玉兰都笑眯眯的瞅自己,脸一红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本来还担心你这性子要被你那些个亲戚欺负死,我还在想嫁过来后怎样护着你。现下好了,我可以放心了,阿昱你这老好人也不是有求必应,我险些被你给哄住了,竟忘了你是个奸商!”苏玉兰说罢便憋着笑与钱昱拉开些距离。 “你说什么?”钱昱听着前面的话还在美呢,觉得自己娶了个绝世好妻子,谁曾想,这小女人竟蹦出奸商二字,”你别跑,你再说一次,奸商说谁呢?“ 第68章 .67.66.65.64. 张宁珊从尚河村回府后便被张渊唤到书房。 “珊珊,钱昱家中是不是还未娶妻,他可答应回来?”张渊内心是不想辞去钱昱的,毕竟是块好苗子。 ”伯父,他确实已经有妻室了,以他那般的风骨一旦离开怕是不会回来了。“张宁珊虽然将档手的位置留下三个月,可内心却知,钱昱十之有八不会回来了。” “哎,这下上哪再去物色人去?”张渊皱眉,随即道:“不如退而求其次,选那梁佑安如何?梁佑安不似钱昱,将来你也好掌控一些。” 张宁珊闻言眼睛睁大,伯父开的什么玩笑,让她嫁梁佑安,她宁愿去死。 “伯父,宁珊不愿。” “可是现在族里的人虎视眈眈,不选个自己人,这家产必定守不住了。”张渊说着便站起来,钱昱一走,他整个计划全部打乱。 张宁珊也深知婚事拖不得,见伯父有意将自己嫁给梁佑安,不由得急了起来。 “伯父,我嫁张幸!”张宁珊脱口说道,在她看来张幸是女子,又是受恩与张家,找张幸帮忙最合适不过,当然,做这个决定时她心里别样的感觉起到了首要作用! “幸儿?哎呀,那再好不过,我张家完全可以出点银子打点一番,将幸儿调任咱们庐陵县嘛!”张渊听侄女提起张幸,好似抓住了救命草一般,“我这就修书去宾阳!” 张宁珊闻言不自在的挺了挺腰板,那人听到这个消息会作何反应? 日偏西,苏家后屋的草地上。 钱昱提着风筝靠在树上,时不时瞄眼苏玉兰。 “阿昱。”苏玉兰扯着钱昱的衣袖摇了摇其胳膊。 钱昱任凭苏玉兰摇着,只是不说话。 “阿昱,我说错了,给你赔个不是好不好?”苏玉兰凑近钱昱,见四周无人,便红着脸点起脸亲了亲钱昱的脸颊。 钱昱心里无比受用这个吻,只是面上仍然板着,侧头看向苏玉兰道:“说错话赔个不是就成了?天下可没有这般便宜的事。” “那你想如何?”苏玉兰说着眼前一亮,“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你原先就说过要给我做好吃的,这个算不得了。”钱昱低头沉吟片刻,红着道:“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 苏玉兰闻言打量钱昱一眼,处了这么久,钱昱的小心思她还是能猜出几分,道:“那事先说好了,不许动坏心思,不然我可不依。” 钱昱闻言转过头去,叹道:“哎,我思来想去,我这个奸商不适合放风筝。”钱昱说罢瞄了苏玉兰几眼,佯装要走。 “阿昱!”苏玉兰微微有些急,“阿昱,不许再走,阿昱!”苏玉兰跑到钱昱跟前,委屈道:“阿昱,只要,只要不太过分,我,我,我都依你。” 钱昱静静的瞧着苏玉兰,随后一把将其抱在怀里,道:“傻瓜,我逗你玩呢,我怎舍得不陪你放风筝就这么走了。” 苏玉兰一听这话,连拍钱昱三下,嘴里抱怨道:“坏透了,就知道欺负我。”说罢推开钱昱,独自往回走。 钱昱一见,急了,连忙追上去道:“玉兰,不放风筝了?” “不放了,气死了。”苏玉兰头也不回地道。 钱昱闻言连忙扯开风筝,扯着线跑了起来。 “玉兰!”钱昱边跑边喊道。 苏玉兰停下脚步,回头一瞧,只见钱昱朝自己跑来,手中的风筝也扬起来,在空中飞舞。 “呼,玉兰,你看,多好玩,别走了,一起玩吧!”钱昱说着将线放到苏玉兰手中,站在苏玉兰背后握着苏玉兰的手,调着线让风筝飞的更高。 苏玉兰瞧着天上的风筝,微微咬唇,本想不理钱昱冷她一会子,可心里确实想放风筝,思想斗争一番,终是扯着风筝线玩了起来。 “阿昱,放开我的手,我可还没想搭理你呢!”苏玉兰嗔了眼钱昱说道。 “可是,我松手风筝飞了怎么办?”钱昱不仅没松手反而握的更紧。 “怎么会飞了?我已经会玩了,不需要你了。”苏玉兰微微仰头,淡淡的瞥了眼钱昱。 钱昱闻言本想松手让苏玉兰自己试试看,可瞧见苏玉兰的神情又听得最后一句,心里一气,将苏玉兰抵在树上低头狠狠的吻了上去。 “唔!”苏玉兰睁大眼,挣扎着推了钱昱几下,推不开,狠狠的咬住钱昱的嘴唇。 “嘶!”钱昱眉头一皱,抬眼间瞧见苏玉兰得意的神情不免又觉得好笑。 “县里戏班怎么唱的来着,什么窃玉偷香,说的大抵就是阿昱你这般的人,好不规矩。”苏玉兰说着抬手捏了捏钱昱的脸颊。 钱昱闻言将风筝线塞到苏玉兰手中,站直了道:“那我规矩一些,呆会自己放不起来风筝,可别唤我,我可不管!” “小瞧谁阿,必教你知道我的厉害。”苏玉兰说罢提着风筝走了几步,拉紧丝线,顺着风向跑了起来,风筝徐徐升起,苏玉兰若有若无、嘴角含笑的瞥了钱昱几眼。 钱昱只是含笑点头,靠在树上目光温柔地瞧着玩的十分开心的苏玉兰,那很真的笑容让她移不开眼。 苏家。 “娘,未来姐夫牵着阿姐去后山放风筝去了,我也想去,可阿姐哄着我不让,阿姐以前待我最好,有了未来姐夫都顾不得我了,我不想要姐夫了。”苏喜田蹲在地上拿着树枝胡乱画着。 “什么胡话!”苏母扫木屑的动作停了下来,“仔细你爹瞧见你在这胡玩,快回屋温书,夫子讲的可学明白了?” 苏喜田闻言放下树枝,心情不悦的回了屋。 苏母微微一叹,以前张秀才也时常来家,可玉兰那会规规矩矩,哪里像现在,这出去放风筝,指不定二人在做亲密事呢,不然干嘛不让喜田和玉梅跟着,这个傻女儿,该不会真爱极了钱昱吧,那将来钱昱看上别人了,自家女儿不得哭死? 苏家后屋草地 此刻,钱昱和苏玉兰躺在草地上,钱昱手里扯着风筝线,二人一同看向空中的风筝。 “玉兰,有你真好!”钱昱侧头瞧着苏玉兰,见其展露笑颜,心一紧,支起身子低下头,亲上那诱人的丹唇。 “阿昱!”苏玉兰闭上眼轻叹一声,胳膊抬起附上钱昱后脑。 钱昱受用极了,支起身子想扯断风筝,好生亲吻一番。 “阿昱,你要做什么?”苏玉兰刷的坐起来,拉住钱昱欲扯断风筝线的手。 “扯断呀,让风筝自己自由自在飞去,不好吗?”钱昱左手牵着苏玉兰的右手问道。 “不好,这也是拿钱买来的,干嘛要扯断?我还想留给喜田和玉梅玩呢。”苏玉兰说罢微微有些羞愧,当时她确实不希望喜田和玉梅来打扰她和钱昱,现在想来是不是太自私了,毕竟喜田和玉梅也从未玩过风筝,小孩心性自然是爱玩的年纪。 “哦,那收起来吧!”钱昱闻言便开始转动轱辘子。 “阿昱,先别收。”苏玉兰说罢坐了起来,“阿昱,你在这等会,我去叫喜田和玉梅来。” 钱昱还未做出反应,苏玉兰便跑远了,一会唤来弟弟妹妹,四人玩在一处。 苏家 “他爹,你说,明天去见老嫂子,我穿哪件衣衫?这么多年也没置办件像样的衣服。”苏母在屋里翻着柜子里的衣服。 苏老爹抽了口烟,皱了皱眉道:“随便捡一件不就得了。” “那哪行,显得咱们不重视。”苏母说罢坐在炕边叹气。 “咱家什么情况老嫂子知道,你穿的再好人家也知道咱家没钱。”苏老爹说着叩了叩烟灰道:“到时我和喜银给玉兰多打几副家具当嫁妆,老嫂子必不会挑咱们的礼。” 苏母闻言选了件还算新的衣服道:“但愿明天一切顺利,不然玉兰怕是受不住。”苏母瞧得真切,自家女儿是铁了心要和钱昱好,真要出了点茬子,自家女儿如何受的住! 后屋草地上,苏玉兰见太阳往山下去便道:“玉梅,喜田,阿姐先回去帮嫂子做饭,你们再玩一会,只不能玩太晚。” “知道了,阿姐。”喜田笑的开心。 苏玉兰点了点头,和钱昱并肩往家里走。 “二姐,未来姐夫抱阿姐腰呢,看见没?”喜田瞧着二人的背影小声道。 “小小年纪往哪里看,当心阿姐知道了。”苏玉梅说罢接过风筝线往远处跑开。 苏玉兰回到家便同阿芳一起做饭,刷完锅便开始洗菜,瞧着钱昱站在一旁无聊便道: “阿昱,我房里有冰糖,你去吃吧!” 钱昱正拘谨着,闻言转身便撤。 “玉兰,这男人惯着是要出事的,有些时候心疼男人得有个度,不然,他们不把咱们当回事。”阿芳见钱昱有了便同苏玉兰闲谈起来。 “嫂子,别的男的或许惯不得,可是阿昱,她不一样,她经惯。”苏玉兰说着嘴角扬起,她的阿昱自然不同那些个男子一样,她心疼多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地不一样了,你家男人还比别的男的多长颗心是怎地,玉兰,有些时候犯不得傻,就说你哥,没成亲前待我极好,可是成亲后渐渐就变了,现在都敢大声吼我了,所以说男人没个好东西。”阿芳一边说着,一边切菜,“你别看钱昱现在处处为着你,等进了门,铁定会变。刚成亲那会因着那事新鲜粘着你,等日子久了他铁定就变副面孔。” 苏玉兰闻言并不以为意,笑道:“嫂子,阿昱不会的,我信她。” “所以说你傻,也不知这钱昱给你吃了什么*汤。”阿芳闻言重重一叹,随即手脚麻利的将菜下锅。 钱昱坐在苏玉兰房里吃着冰糖,鼻子一痒,连打了六个喷嚏。 第69章 . “喔,喔,喔!” 钱家的公鸡仰着头打鸣,神情带着几分傲慢。 钱昱被吵醒,从被窝里露出脑袋,睁开朦胧的双眼,眨了又眨,眼皮抬了又抬。昨晚在苏家呆到日落才回,回来后又因着“欲求不满”辗转反侧许久才睡去,困极了。 “阿昱,早点起,今天约了苏家人吃饭,不好迟了。”钱母虽然不大愿意和苏家结亲,可为人颇重礼道。 “娘,我这就起。”钱昱听言,翻了个身,眨了眨眼,搓了搓脸慢腾腾坐了起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着衣服。 钱母叫醒钱昱便去小灶,将昨天钱昱带回来没吃完的菜简单热了一下。 钱昱洗漱好,陪同苏母吃了早饭,母子二人收拾一番便往县里走。 今日钱母穿的暗紫绸缎的衣衫,像极了宅院里的富太太。相比起来,钱昱穿着倒是普通,唯一青色长袍,从发带到鞋子十分干净,白色鞋边见不到灰尘。 苏家。 “玉梅,你好了没,赶紧的,一家都等一个。”苏母站在院子里喊道。 “嗳,来了,来了。”苏玉梅说着提着裙子跑了出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你说,这是去见你姐姐的婆母,你打扮这样仔细做什么?”说罢,苏母侧头看向苏玉兰,见大女儿打扮清丽,便笑道:“我女儿是越看越漂亮,耐看的很。” “娘!”苏玉兰闻言脸颊泛红。 “好了,好了,快走吧,别误了时辰,喜银,你锁门。”苏老爹说罢提着烟袋走了出去。 苏家集体出动,一家七口人一路走向县城。 “安乐酒馆在阳营街吧?”阿芳进了城门看向苏喜银,“那么大的的酒馆,吃一顿得多少钱?” “你操这个心做什么,左右不用你出钱。”苏喜银不耐烦道。 苏玉兰闻言回头瞧了眼哥哥嫂嫂,嫂嫂委屈的神情她看的真切。她哥哥以前待嫂子不是这般的,怎么日子久了就这样了,苏玉兰想着想着便沉思起来,她的阿昱性情温和,必不会错待了她。 “阿爹,未来姐夫在那!”苏喜田眼睛通亮的指向安乐酒馆门口的钱昱。 钱昱自然也瞧见了苏家人,只是被这个阵仗弄懵了,苏家竟然全体出动,连喜田这小娃娃都来了! “伯父,伯母,你们来了啊!”钱昱匆匆看了眼苏玉兰,走向苏老爹,“我娘现下在楼上雅间,我带二老上去。” 钱昱说罢领着身后七个人上了楼。 雅间门打开,钱母站了起来,随即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谈婚事怎地连小孩子也来了,这是不放心啊,害怕她这老太婆欺负人是怎地! “老嫂子!”苏老爹进门便行了礼。 “来了啊,坐吧!”钱母不冷不淡说道。 钱昱闻言朝二老笑笑,替苏老爹等人拉开椅子,随即牵着玉兰坐在自己身侧的椅子上。 “伯父,伯母,喝茶!”钱昱倒了两杯茶送到二老桌前,随后又倒了两杯递到苏喜银夫妇跟前,“大哥,大嫂,随意。” “叩,叩,叩!”小二敲了敲雅间的门走了进来,“几位吃点什么?” “娘,伯父,伯母,你们想吃点什么?”钱昱看向三位长辈。 “钱昱啊,你和老嫂子拿主意就是,我和你伯母第一次来这大馆子,哪里懂得!”苏老爹摆了摆手。 钱母闻言开腔道:“给你伯父来瓶竹叶青,其他的阿昱你自己看着来吧!”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起身与小二交谈,要了八碟菜,顾着有小孩子,便要了两碟点心。 “会不会太多了?”苏玉兰听钱昱点的都不像是便宜的,便起身扯了扯钱昱的衣袖。 “嗯?不多。”钱昱说罢看向小二,“就这些吧,先上鲤鱼!” “好嘞!”小二说罢乐呵呵的跑了出去。 “老嫂子,钱昱和玉兰的婚事,你看?”苏母瞧了瞧钱母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钱母闻言瞧了眼钱昱,她本想订在年后三月份,可这儿子昨夜找自己谈了,说是想十月一份初,赶在天不太冷的时候。她这个做娘的也想早早抱孙子,大过年的若是有了喜讯她心里也畅快,思来想去便应了。 “就下个月初吧,8号是个好日子。”钱母说罢瞧了瞧苏玉兰,但愿这儿媳妇安分些。 下个月八号,还有十天,对苏母来说太快,尽管她也觉得快点成亲能安下心来,可,可总怕女儿进了钱家的门受委屈,毕竟先前有那么一出。 “那就听老嫂子的。”苏老爹点头了,女儿长久呆在娘家也不好,幸得钱昱这段时间跑的勤,街面上的流言少了许多。 “事先说好,今番你们嫁女儿,我们钱家可不给聘礼。”钱母见苏老爹应了便道。 “这也应该。”苏老爹本就没打算再要聘礼。 “上次,你们家只给女儿带了几件旧衣服,如今,这嫁妆……”钱母一边喝着茶一边抬眼瞧苏老爹。 苏老爹闻言忙道:“这嫁妆我们尽力,给他们小两口打几件像样的家具。” “成亲当天用的花生我们也出,家里种了些。”苏母连忙补充道 钱母闻言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苏玉兰瞧着父母低声下气,鼻子酸酸的,她家虽不富,可她爹在村里也算是受人尊敬的,哪里是现在这副模样,全都是因着她。 钱昱瞧瞧钱母瞧瞧苏家二老,想说什么又闭了嘴,说实话钱母做成这般已是可以了的,最起码将婚事订下来了。 “菜来咯,几位慢用!”小二推开雅间门将菜放下。 “娘,伯父,伯母,吃饭。”钱昱说着拿起筷子,见一桌子人都不动便道:“大哥,大嫂,动筷子啊,喜田够不到就过来坐。” 苏喜田本来不敢动,闻言笑呵呵的坐到钱昱左侧。 苏母见状,给女儿使了个眼色。 苏玉兰犹豫一会,站起来,挑了一块鱼肉放进碗里,递到钱母桌前,小声道:“干娘,吃鱼。” 钱母闻言拿起筷子,抬眼瞧着苏玉兰道:“婚事既然订了,你也改口吧,从今后好好过日子就成。” 苏玉兰多少有些惊讶,随即开口道:“知道了,娘!” 钱昱闻言脸上笑容多了起来,忙给苏老爹倒酒道:“岳父,喝酒!” “嗳,好,好!”苏老爹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岳母,吃鱼。”钱昱挑起一块鱼肉放到碗里,递到苏母桌前,这是尚河村乃至庐陵县的习俗,小辈首先要敬长辈吃鱼。 苏母笑着点头,但愿钱昱一直这般温和。 “既然婚事订下了,你也同你姑爹姑母说声。”钱母说着停了停又道:“见你姑爹好生说。” 钱昱闻言应下,她姑爹是夫子,向来注重三纲五常,要是知道娶的还是苏玉兰,怕是不会应的。 “阿兰逃婚一事,柳荫村的街坊可知晓了?”钱母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目前不知,只传出些关系不和的流言来。”苏母说罢微微一叹,有时候那些个人说的太难听,她想去争辩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如此,那这次我们不好去家里迎人。”钱母说着放下筷子,“阿昱在县里买了座宅院,过个四五天,你们便过去住着,我们从城南迎人。” “那感情好。”苏老爹闻言眼睛一亮,他本也在发愁,怎么跟街坊解释,这下好了,虽然老嫂子表面上没个笑意,可人依旧是和善的。 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一家子的气氛渐渐活跃,只是钱母依旧没什么笑脸,尤其看向苏玉梅的眼神,在钱母眼里,苏玉梅小小年纪,浓妆艳抹的,将来怕也是个不安分,心里的不悦多了几分。 “喜田,玉梅,糕点够了吗?不够再叫两盘。”钱昱含笑看着苏玉梅和苏喜田,此刻在钱昱心里,自然把这两人当成自己弟弟妹妹一般。 “不用了,姐夫,吃不了那么多。”苏玉梅含笑摆了摆手,甜甜道。 钱母见状嫌弃的移开眼,笑的那么甜,想勾引谁?长大了怕是个妩媚的,玉兰现在还朴素一些,等这苏玉梅长大了长开了会不会带坏她儿媳妇? 苏玉梅手捏糕点开心的吃着,本来单纯的想替姐夫省点银子,哪里会想到碍了钱母的眼? 饭后,钱昱顾了四顶小轿子将钱母和苏家人送回家。 “走吧,娘子,去买红枣和莲子。”钱昱瞧着四顶轿子走远,扯着苏玉兰的手笑道。 “莲子我嫂子家有,不用买。”苏玉兰说罢瞧着钱昱问道:“阿昱,今天一天花了多少钱?” “怎地,心疼了?”钱昱凑近苏玉兰笑问道。 “你就知道乱花,花在点子上也行,你看桌子上的菜,都没吃了,还剩那么多,浪费!”苏玉兰想起那些剩半碟子的好菜就觉得可惜。 “好了,下次不点那么多,去买红枣子,祝我们早生贵女。”钱昱牵起苏玉兰的手摇了摇。 苏玉兰一听这话,脸一红啐道:“你这死不正经的,什么话都说,再说,再说,你我这般怎能有孩子。”说罢眼神暗了暗。 “怎地就没有,我可不是一般人,必叫你怀上女儿。”钱昱凑近苏玉兰道。 苏玉兰闻言仔细打量钱昱,见其不像是说梦话,便问道:“你怎地不是一般人,又如何知道就是女儿?” 钱昱闻言含笑瞧着苏玉兰,捏了捏苏玉兰的手道:“你忘了我曾经去过女儿国,那里只有女子没有男子,千百年来一代一代,你倒是怎地生的?她们国家有黄旗水,女皇喝了可以令妃子怀孕,而我,机缘巧合饮了半桶黄旗水。” 苏玉兰半晌没有说话,脸颊红了又红,片刻抬头瞧着钱昱道:“阿昱,这样说,我可以怀上,你的,你的孩子?” “自然,只要我们努力,孩子自然就来了。”钱昱说罢凑近苏玉兰耳边道:“只是,太害羞可不行。” 苏玉兰只觉得耳朵烫人的紧,推开钱昱道:“阿昱,你离我远点。不是说要买红枣嘛,赶紧的。”说罢抬腿就走。 钱昱目光温柔的瞧着苏玉兰的背影,她自觉的此刻无比幸福,想罢笑着追了上去,不管不顾的牵起苏玉兰,日光下,二人牵手往天林街道走去。 第70章 .69. 街市上,人流马车川流不息,钱昱牵着苏玉兰慢腾腾的走着。 摊位上各种零嘴、蔬菜依次摆放。 “小哥,红枣甜吗?”钱昱在摊位前停了下来。 “甜的紧。”小哥连忙站起来,拿起一个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钱昱,“您尝尝看。” 钱昱接过来,拿出白色帕子擦了一遍递给苏玉兰,见其点头,便瞧着小哥笑道:“小哥,多少钱一斤?” “便宜的紧,六十个铜板。”小哥说着拿起油纸问道:“您要一斤的?” “小哥给我们便宜一些,我们要一斤半。”苏玉兰在一旁开口道。一斤拿去钱家,半斤留在娘家,给亲戚们送些,图个吉利。 “那就八十个铜板,八字发,吉利的很。”小哥笑道。 钱昱闻言应下,掏出香囊,付了钱,提着两包红枣离开摊位。 “阿昱,你瞧着我做什么?”苏玉兰见钱昱在街道上打量自己,不由的红了脸,这人怎么不注意场合。 “玉兰,成亲那天你用什么盘头?”钱昱上下打量苏玉兰,见其发上唯有一根木钗,手上脖子上再无他物。 “用你送我的兰花木钗呀!”苏玉兰想起那木钗便觉得甜蜜,那个时候钱昱便对她动了心思吧! 钱昱闻言沉思片刻,牵着苏玉兰道:“走,去首饰铺子。” 苏玉兰一听,哪里不知道钱昱要做什么,拉住钱昱急道:“阿昱,那木钗挺好,没必要买新的,村里的姐妹也没什么首饰,不也照样嫁人了嘛!” “玉兰,何必管别人,咱们一生就一次,我想为你置办几件像样的首饰,你就依了我吧!”钱昱满眼期待的瞧着苏玉兰。 苏玉兰见状,经不住钱昱磨,终是点了头。 二人一路直奔碧玉店铺。 店里伙计瞧钱昱穿的普通,身侧的女子穿着更是普通的很,神情不阴不阳道:“买什么呀?” 钱昱见状皱起眉来,她平生最恨这样的嘴脸,侧头瞧了瞧掌柜,人家往这瞥了一眼便去招呼别的客人。 “买首饰,金步摇,玉镯子,白珠项链。”钱昱不紧不慢道。 “你?”伙计上下打量钱昱。 钱昱见状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好嘞,您先坐,我这就给您取来。”伙计见状,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见是真票子连忙换了副嘴脸。 “阿昱!”苏玉兰扯了扯钱昱的袖子,摇了摇头,如今这般她宁肯不要那些首饰。 钱昱朝苏玉兰眨了眨眼,拍了拍苏玉兰的手安抚道:“放心,决不便宜这等人。” “来喽,您看看,可是满意?”伙计端着三支金步摇,五只玉镯子,六串白珠项链放到钱昱面前的桌子上。 钱昱装模作样拿起来,与苏玉兰挨个瞧,边瞧便点评,大约一炷香,伙计站在一旁 干着急。 “都不怎么好,不是我想买的,还有别的样式吗?”钱昱抬头极为认真的瞧着伙计,好似真的要买一般。 “有,我们店里的首饰样式极多,您稍等!”伙计说罢忙将桌子上的首饰端走,不一会又端着几样上好的首饰跑了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道:“您看看,这次可还满意?” “好是好,可是还够不到我心里那个标准。”钱昱瞧着一支簪子道,其实这支簪子很趁她的玉兰,却不是这家从掌柜到伙计都这么吝啬,她还真想买下来。 苏玉兰闻言嘴角扬起,她算是见识了,老实人整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瞧伙计累的那个汗,跑进跑出,跑上跑下的。 “哎,可惜了,娘子,我们换一家吧!”钱昱说罢装作无奈的样子站了起来。 “哎,您先等等啊,这庐陵县,我们可是头一家,我们这没您想要的,别家就更没有了。”伙计见钱昱要走,顾不得擦汗,连忙上前劝说。 “小哥,我们先去别家瞧瞧,若是没有,还回来。”钱昱说罢牵着苏玉兰大摇大摆的出了店铺,走进碧玉店铺对门一家首饰铺子。 “二位里面请。”伙计见来人,连忙招呼钱昱二人,“二位请坐,公子想给夫人买点什么?”伙计见二人牵着手,心思一转将姑娘唤成夫人。 “小哥,我们想瞧瞧步摇和镯子。”钱昱坐下后道。 “您稍等。”伙计说罢进了柜台,取了几样端到钱昱苏玉兰眼前。 “玉兰,喜欢哪个,咱买下来。”钱昱瞧着这些首饰,虽比不上对门那家,可也算好的。 “阿昱,你来挑吧!”苏玉兰从未进过这样奢侈的店,初次瞧见这般好的首饰,竟不知挑哪个好。 钱昱闻言将目光移到首饰上,取了镶有细小兰花的步摇,又取了一只青白色的玉镯子。 “夫人还想要点别的吗?”伙计转头瞧向苏玉兰。 “不了,就这两件吧!”苏玉兰含笑道。 “好嘞,共计一百二十六两。”伙计说着便去拿盒子,仔细的将首饰装进去。 苏玉兰闻言有些惊着了,这两件首饰能抵她们村一年的花销了,回过神来钱昱自然付了银子。 “没事,不心疼哈!”钱昱握了握苏玉兰的手,随即与伙计道谢出了店铺,见对面那伙计朝自己看来,便故意提着拿着首饰盒子在他面前走了过去。不是没银子,是有银子不给你赚。 伙计见状那个气啊,还没开骂便被掌柜的打了脑袋,能做到掌柜这个位置,脑子自然灵活一些,仔细回想一番,自然想的通了,可笑他们竟被人给耍了还眼巴巴站下门口等人回来,这世道,当真人不可貌相,谁能想穿的那么普通的怀里能揣那么多银子。 “以后给我记住了,不许瞎眼看人!”掌柜说罢走了进去。 “阿昱,你可提好了,别丢了。”苏玉兰见首饰这般贵,生怕丢在路上。 “放心吧!”钱昱扬起笑容,“丢不了,玉兰,咱成亲还缺什么?” “大抵不缺了,吉服、鞋子、红盖头、红绿带、枕巾、中衣都绣好了,我娘还给咱准备了两床大喜被子,对了,一会你跟我回去一趟,把给你绣的都拿回去。”苏玉兰一边走一边道。 “嗯,好。那便不缺什么了,剩下的酒席就交给我好了,菜啊肉啊什么的提前一两天买,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洞房了!”钱昱一本正经的道。 苏玉兰一听洞房二字抿了抿嘴,昨□□跟她说,女子洞房相当疼,她想她大概不会那么疼,毕竟阿昱是女子,还有,两个女子怎样洞房?阿昱怎么这般热衷于洞房,难道阿昱会吗? “阿昱,既然不缺了,就回吧!”苏玉兰终是没问出口,再说哪里好意思问嘞?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顾了顶轿子,舒舒服服的往回赶。 “你说你,走了千百回的路了,今儿个怎地偏要做轿子,平日省的银子今儿全败进去了。”苏玉兰坐在轿子里埋怨道。 钱昱只含笑瞧着苏玉兰,她想苏玉兰大概只知道她赚了银子,还不知晓赚了多少,不然怕是不会这般心疼。 二人到了苏家,向二老问好后便进了屋,关上门。 “她爹,要不要把他们二人唤出来,这个年纪都好奇,万一做出点什么来可怎么整,这还没成亲呢!”苏母瞧着屋里满眼焦急,万一女儿现在破了身,洞房那天没落红就麻烦了。 苏老爹闻言沉默一会道:“一会你去吧,这马上要成亲了,别坏了规矩。” 屋里,钱昱紧紧挨着苏玉兰,二人的心普通普通跳着,钱昱缓缓低头,从额头吻了下来,吻到唇时好似荒漠里渴了很久一般,吻的又急又猛。 “嗯!”苏玉兰仰头配合钱昱,两只胳膊顺势搭在钱昱肩上,两只手紧紧的搂着钱昱的脑袋,好似这样才能获得解救一般。 亲吻的声音越来越大,钱昱的手紧紧的贴着苏玉兰的身子摸了起来。 “嗯。阿昱!”苏玉兰侧头,离开钱昱的吻,娇喘起来。 钱昱却闲不下来,吻上苏玉兰耳后,手一勾解开苏玉兰的衣服。 “阿昱,不行!”苏玉兰扯着衣衫娇喘着摇头。 钱昱红着脸握着苏玉兰的手,哑着嗓子道:“玉兰,你说过不过分便依我,你忘了吗?我只是想看看,洞房该做的事现在决不做。” 苏玉兰为难的抿了抿嘴,抬眼瞥了瞥钱昱胸前,她的阿昱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没有她的那么大,才这般热衷于她的。 “玉兰,给我瞧几眼吧!”钱昱哀求着。 苏玉兰咬了咬唇,头子扭松开手,道:“只准看看!” 钱昱闻言连忙扯开苏玉兰的衣服,心情十分激动,抖着手十分虔诚的解开苏玉兰的肚兜。 两只雪白的浑圆出现在钱昱眼前。 “好了。”苏玉兰刷的拉下肚兜,红着脸道。 “玉兰!”钱昱不依,哀怨的瞧着苏玉兰,“都,都没看仔细。” “以后有你看的。”苏玉兰说罢便拿过外衣想穿起来。 钱昱见状连忙阻止手顺势伸进苏玉兰肚兜,摸向那向往许久的地方。 “啊!”苏玉兰惊呼,以前钱昱是摸过她这里,可那会隔着衣服,现在那只滚烫的手紧紧贴着自己的肌肤,这种感觉让她浑身无力起来。 钱昱只觉得身子酥酥麻麻的,连忙掀开肚兜,埋头进去,一口含住右侧一只。 “嗯!”苏玉兰瞪大眼,入眼处,只能瞧着钱昱的后脑勺。 “阿昱,阿昱!”苏玉兰渐渐躺在炕上。 钱昱撑着身子,调了调姿势,这不沾还好,沾了这事的边便停不下来,她想了多久的事了。 钱昱一手揉捏着右侧的,嘴里含着左侧的。 “嗯,阿、阿昱,不行。”苏玉兰只觉得浑身瘫软一般,只理智觉得不行。 第71章 .70.69. 此刻快将晌午,苏母觉得来了理由,便起身整了整衣服往女儿屋里走去。 这时,屋内的气氛渐浓,钱昱只觉得快要窒息,浑身热的发烫,不由的将头从苏玉兰胸前抬了起来,支起身子解开腰带,脱去外袍随手放在炕边。 苏玉兰不可思议瞧着钱昱的动作,急道:“阿昱,你做什么,疯了不成?” “玉兰,我只觉得热,不做别的,真的。”钱昱转头瞧着自己的衣着和脱下的外袍,不由的红了脸,方才她魔怔了不成。 “还不把衣服穿上。”苏玉兰说罢微微背向钱昱,慌乱的系着肚兜。 钱昱上前去拦,仿佛不要脸了一般,小声道:“玉兰,还,还没,还没稀罕够呢!” 话音一落,苏玉兰羞的随手抓起枕头朝钱昱拍去,恨恨的道:“稀罕你自己的去。” “玉兰啊,晌午了,还不做饭去……”苏母推开门,声音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瞧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腿发软,要昏过去了。 “啊!”苏玉兰见母亲进来,连忙扯了被子盖住露在外面的春光。 同时,钱昱也吓的扯过袍子往身上披,她从未这般慌乱狼狈过,一张俊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一时间二人慌乱不已。 “你们在做什么?”苏母回过神来怒道,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气死她了。 苏玉兰听见吼声知道母亲生气了,披着被子咬着唇,若是有洞,她铁定钻进去,都怪钱昱,非要瞧瞧,还不老实,自己也是,竟由着钱昱在她身上胡来。 钱昱吓得嘴唇都白了,有种被堵在床上的感觉。 “钱昱,你给我跪下!”苏母顾不得这是女婿,气的抬手指着钱昱。 钱昱闻声回头瞧了瞧苏玉兰,随后爬下炕跪在苏母面前。 “钱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有十天,等不及吗?”苏母顾不得尴尬,只怒道:“玉兰破了身,洞房那天没落红,怎么跟你娘交代,我原以为你是好的,没成想你竟不为玉兰考虑半分。” 苏玉兰在母亲骂钱昱时,匆忙穿了衣服,扯开被子下了炕,同钱昱一同跪下,红着脸道:“娘,你别骂阿昱,我们没……” “娘不仅骂他,还要骂你,娘跟你说过多少遍,成亲前不准做下这事,别依着钱昱胡来,钱昱心急你也惯着,你要气死娘吗?” “岳,岳母,我们还没到那一步。”钱昱觉得跟长辈说这些简直是史上最尴尬的事。 “娘,阿昱她,她没打算在成亲前要了我!”苏玉兰顶着发烫的脸接着道:“娘,你别气了,我们不敢再这般了,便饶了我们这遭吧!” 苏母闻言抬头看向炕,粉粉的床单上是没有落红,再见女儿行动间没有不自在之处便放下心来,语重心长道:“娘知道你们有情,彼此之间少不得想和彼此多亲近亲近,可总得守规矩不是。你们这个年纪,好奇心重,心火也旺,娘理解,可礼不可废弃,我看不如这样,这几天钱昱就先不要过来了,等到成亲那天再见吧!” 钱昱听岳母训教恨不得将脸埋起来,什么叫好奇心重,心火旺,这说的也太,太那啥了吧!羞愧之时又听得不让见面,顿时又觉得五雷轰顶,不可思议的瞧着岳母。 苏玉兰侧了侧头看向钱昱,她虽也舍不得可,可貌似不好反驳娘的意见。 “岳母,不是还要搬到城南去吗?”钱昱红着脸小声提醒。 “也是,那准你们四天后见一面,可不许做些别的。”苏母说罢,瞧了瞧衣衫不整的两人叹道:“还不快把衣服穿好,像什么样子。” 二人闻言互看一眼,跪在地上仔细整理衣衫。 “玉兰,穿好了便去做饭,钱昱吃了饭便回吧。”苏母说罢摇了摇头走了出去,幸亏她来的及时,不然这两年轻人*的,非的出事不可,现在的年轻人,看都看不住。 “玉兰,当真不见面了啊?”钱昱一想到四天后才见,浑身就像猫爪子挠一般。 苏玉兰站起来,一边理着衣领一边道:“这怪得了谁?”说罢瞪了钱昱一眼,“说好的看一眼,你不仅摸,你还……”苏玉兰说到这便想起钱昱在自己那里又亲又咬还吸允,那种要死了的感觉仿佛还在,脸颊刷的通红,恨恨的过去拍了钱昱胳膊一下,“大骗子!”说罢转身跑出屋去。 钱昱摸了摸鼻子,今天太囧,玉兰貌似也恼了,得不偿失啊! 饭后,苏家门口,钱昱拿着吉服和成亲用的不舍的频频回头,想多瞧苏玉兰几眼。 苏玉兰虽然因那事有些恼,可心里依旧舍不得钱昱,本想跑上前安慰钱昱几句,可老娘就站在门口,她不敢。 “快走吧,四天后过来帮着搬东西。”苏玉兰说罢挥了挥手,嘴一瘪鼻子一酸直想哭。钱昱见状心里也不大感受,仔细瞧了眼苏玉兰,狠了狠心转身走了。 钱昱走了,苏母放心了。 “回去吧,成了亲就好了,到时候你们调调黏在一处娘也不管!” 苏玉兰闻言转身拉着苏母的手,羞道:“娘,瞧你说的!” 钱昱离了苏家,并没有回商河村,转道去了姑爹家里。 此刻这一家人正准备吃饭。 “昱哥儿来了,可吃过晌饭?”小姑母李钱氏将饭端到桌子上问道。 “小姑,我吃过来的,今日上门就是想跟你和姑爹说声,下个月八号,我要成亲了!”钱昱坐在一旁瞧了眼吃着正香的姑爹。 “哥,真的假的?”李淑娴眉来眼去,很惊奇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哪有拿这个玩笑的。”钱昱心里打着鼓,生怕接下来的话气坏了这老古板姑爹。 “这么说,我要有嫂子了?爹,哥成亲那天我不读书了,一大早我要去帮忙!”李弘哲闻言连忙道,这下总能轻快一天。 李德文看了眼小儿子,随后瞧着钱昱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柳荫村苏家!”钱昱微微握拳打气,一咬牙说了出来。 李德文闻言一愣,随后理了理衣袖淡定的道:“柳荫村苏家不少,娘家是做什么的?” “姑爹,她娘家是做木匠的,柳荫村东头那家!”钱昱坐直,做好心理准备。 “哐!” 果然,李德文摔了酒杯。 “那私逃的姑娘回来了?人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竟还想娶她?不成,这门亲事不合适!” “是啊,昱哥儿,你姑爹学生里有个出众的,他妹妹也是十里挑一的,我前几日还同你姑爹商量撮合你们,咱不愁娶不上媳妇。”小姑母也有些着急起来。 “姑爹,小姑,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再说那姑娘人不错,姑爹你,你也见过,那会子,还夸过她来!”钱昱想把实话同姑爹小姑讲,不然等见了面,玉兰少部分要受委屈。 “你说的是……”李德文寻思半天,猛然抬头,“那不是张则的表妹吗,怎么成苏家女儿了?” “他们不是表兄妹,玉兰她不想嫁给陌生人,便求了秀才带她出来躲几天。”钱昱扭扭捏捏道。 “我们是他们私奔吧?”李德文瞪大眼睛,恨恨道,他没成想,得意的学生竟然欺师。 “不是,就是寻秀才帮忙,毕竟一个姑娘自己跑出来不安全。”钱昱急道。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李德文站起来瞪向钱昱,以往他看重侄子品行,从来不曾这般对侄子说过话,今日实在气狠了,“马上就乡试了,你不准备考秀才,倒忙着和不检点的女人混在一处……” “姑爹!”钱昱站了起来,“玉兰不是不检点的人,她和秀才真没什么,不然我又不是傻子,没理由戴顶绿帽子呀!再说,娘都同意了的!” “什么?你娘当真同意了?”李德文太清楚堂姐的脾气,这倒是意外的狠。 “嗯,娘将婚期订在下月初八,让我来跟姑爹和小姑说一声,娘让姑爹再帮我去迎一次亲。”钱昱说罢给李淑娴使了个眼色。 “哎呀,爹,我看玉兰姐挺好,不像那种不检点的人。哥那么精明,若是玉兰姐真不好,哥怎能依呢!”李淑娴凑到李德文身前道。 “哎,昱哥儿,媳妇是你要娶的,你自己掂量好就成,这次让你弟去迎吧!”李德文说罢重重叹了口气,让他去迎第二次是不可能的! “嗳!”钱昱闻言点头应了,她心里清楚,姑爹做成这般已经不错了,不然按姑爹的脾气是连表弟都不让去的。 “只是这次不去柳荫村迎,我在城南买了宅院,四天后让苏家住进去,八号去城南迎人。” 小姑李钱氏闻言叹道:“本是件喜事,可,可总觉得心里头不得劲,罢了,罢了,她若能好好过日子,安分守己,便认下她这个侄媳妇,也使得!” “谢谢小姑!”钱昱展开笑颜道。 “成了亲也不能偷懒,若是考不上秀才,不许你再上门来!”李德文板着脸瞧钱昱。 钱昱闻言连忙笑着应下,顺着姑爹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哥!”李淑娴跑了出来,“适才我帮你说话,哥拿什么谢我。” “我想想啊!”钱昱装作沉思的样子,随后抬头笑道:“想到了,将来淑娴嫁人时必备下丰厚的嫁妆!”说罢钱昱笑着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李淑娴气极的声音。 “哥,你个死不正经的,走路小心点,别掉进河里被鱼吃了!”李淑娴说罢恨恨的跺了跺脚回了家。 第72章 .71.70.69. 四天之期对于热恋的人来说可谓难熬,可钱昱不想每日每夜都在挠心挠肺中度过,自己制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头一天,天未亮便起了,钱昱洗漱完穿上短衫,趁着天没亮透街上没人,扛起锄头去了后山。 钱昱将后山下面的石头像垒墙一般垒在地的边缘,垒了三分之一后,汗水便哗哗的往下淌。 晌午,后山下面的石头已被钱昱清理干净,泛黄的杂草也被刨去,钱昱擦了擦汗,寻了个隐秘之处把锄头藏好,拍了拍身上的土往家里走去。 此刻,柳荫村的苏家,窗户大开,苏玉兰趴在窗口,两只手托着脸颊,才不到一天,她竟想钱昱了。 秋风细细的吹着,苏玉兰的发丝也随风飘了起来,许是想到什么,脸颊泛红起来,苏玉兰低下头,抬手轻轻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轻叹一声:“阿昱,此刻你在做什么呢?” “阿姐!”苏玉梅穿着苏玉兰改小的衣服喜滋滋的凑上前,“阿姐,又在想姐夫了?” 苏玉兰闻言嗔道:“小小年纪,懂什么嘞,笑嘻嘻的进来,又想来讨什么?” “不讨什么,就是,就是有人想约你见面。”苏玉梅说罢瞧着自家阿姐的脸色。 苏玉兰只当是钱昱便笑道:”她怎地跟你说的,现在在哪?“ “他呀,哼,他就说之前对不起你,走投无路时把你给抛下了,心里十分惭愧,想约你好生道歉。”苏玉梅本不想替张则传话,可又怕自家阿姐心里还有秀才,不传话自家阿姐日后埋怨可不得了。 苏玉兰闻言笑容僵在脸上,随后道:”我与他当日早把话说的明白,如今实在没有必要再见面,玉梅,你去同他讲,歉意我收下了,见面就不必了。“ “阿姐,我就说你不会见他嘛,他还不信,我看啊,是他受不住刁蛮小姐的脾气,想起阿姐的好,真是臭不要脸。”苏玉梅说罢一脸的嫌弃,当初怎么会盼着阿姐和这样的人好。 “好了,别人怎样与我们无关,以后不要再替他传话就是。”苏玉兰说罢摸了摸早已绣好的大红喜服,上一次被逼着绣喜服,这一次却盼嫁心切,明明嫁的同一人,这人世间之事果然奇妙。 晌午一刻,钱昱到家时钱母已然吃过晌饭。 “阿昱,你一大早去哪了?问了小六子,也不见你人影!”钱母坐在院中瞧见儿子回来便道。 钱昱一边去院中的水缸舀水,一边道:“娘,我去后山了,把下面的石头和杂草清理了一下。” 钱母闻言点了点头道:“别累着,你交给娘那六千两银票,娘给你收着呢,如今咱家不是没钱,没必要累坏身子。” “娘,我有数,您放心。”钱昱说罢低头洗脸。 “小灶给你留的饭,凑合吃一些,等玉兰嫁过来就好了。”钱母说罢低头编着篮子,其实她本可以不接这活,毕竟四个篮子才一文钱,如今没那个必要,只是闲不下来,想找点活计,再说现在编不像以前那么赶了,累了便歇一会,随性的很。 钱昱闻言不免又想起玉兰,掏出香囊,取了颗冰糖放在嘴里,甜甜的。 “娘,玉兰嫁过来后咱们搬去城南吧。这样以来离小姑他们也近些。”钱昱见母亲一直不提搬家一事,少不得自己主动提一回。 “这事不急。”钱母编篮子动作停了下来,“我先瞧瞧玉兰的表现,若是个安分孝顺的,咱就搬。” 钱昱一听这话愣住了,她竟想起电视剧婆媳之间耍心眼的戏码,这还没进门就防上了,这样不好,不好。 “对了,阿昱,不许你跟她提家里有钱一事,我倒要看看她的真心是怎样的。”钱母心里的算盘打的响亮。 钱昱闻言哪能说什么,应声去了小灶,她本以为母亲同意了,一家和睦相处,没成想还有这一出,她仿佛嗅到了夹心饼干的气味。 此刻,庐陵码头一艘船靠岸。 漕运的官兵仔细搜查外国船只,见无兵器之物便放了行。 “姑娘,这大周这么大,我们怎么才能找到未来主东?”一十五六岁的女孩背着行李道。 阿骨娜闻言,头一扬道:“哼,在这庐陵找就行,铁定找得到。找到了我非得狠狠揍她一回出气不可。”她在女儿国官衙里打听过,商船是庐陵张家,找到张家还怕找不到那个挨千刀的? 此刻,被黄老汉折磨的体力透支的梁佑安,正背着澄泥跑到窑场。 “老,老头,我,我回来了。”梁佑安说罢拿下篓子,虚脱的坐在地上。 “这点出息!”黄老汉嫌弃的瞧着梁佑安,不知怎地,他就是觉得梁佑安亲切,这种感觉好像不是后天培养的。 “老头,你站着,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那么远一炷香跑回来,你不累?”梁佑安累的往地上一躺,嘴里嘟囔着,“死了,死了,这下真死了。” “呸,竟说晦气话!”黄老汉说罢抬脚踢了踢梁佑安,“起来,呐,三十个铜板,帮我去买半斤烟叶去。” “啊?”梁佑安哀怨的瞧着黄老汉,无奈的坐起来,接过铜板站起来,“我就是看你年纪大,不和你计较,不然,才懒得给你跑腿!”说罢慢腾腾的出了窑场。 “姑娘,不如先住客栈吧!”小女孩累的不轻。 “也好,先安顿下来。吃饱喝足就去张家找那混蛋。”阿骨娜说罢便向人打听,一路往客栈走去。 “大爷,半斤烟叶。”梁佑安跑到摊位上,咧嘴笑道。 阿骨娜身子一颤,转头瞧向某人,那双眼能喷出火来,老天果然待她不薄,刚来就能碰上这个死冤家,看这回她怎么收拾这人。 阿骨娜眯着眼睛,迈着轻步走向摊位。 “梁小哥,又来买烟叶阿?”小贩见是梁佑安便交谈起来,这么久二人混的也熟识了。 “是啊,没法子,老头子烟瘾大。”梁佑安一边说着一边掏着铜板,“还是二十个铜板不?” “自然,咱们这熟络,怎能要你三十个铜板。”小贩说罢接过铜板把烟叶递给梁佑安。 “仗义,今晚上,馄饨摊,我请客。”梁佑安接过烟叶爽朗一笑。 “那感情好。”小贩笑着点头。 “梁佑安!!!”阿骨娜插着腰狠狠的瞪着梁佑安的后脑。 梁佑安被这嗓音吓了一跳,僵硬着身子转过头。 “梁佑安,你个混蛋。”阿骨娜上前一步,揪着梁佑安的耳朵。 梁佑安疼的龇牙咧嘴道:“阿骨娜,你咋来了,松手,疼!” “疼死你这挨千刀的算了!”阿骨娜说着手上用力,“你竟敢耍我,不是要娶我吗,怎地就跑回大周来了,你今个不给我个交代,你就别想好过了。” “啊!”梁佑安疼的求饶道:“姑奶奶,我错了,别揪,咱有话好好说,你先松开。” “松了你就跑了,你当我傻不成?”阿骨娜嘴上这般说,手劲却松了些。 “不跑,不跑。”梁佑安把着阿骨娜的手,待阿骨娜松了些后,梁佑安提着烟叶拔腿就跑,“不跑才怪!” “梁佑安!你站住!”阿骨娜气极了,提着裙子追了上去,“混蛋,站住!” 梁佑安在人群里穿梭,跑进胡同里,就着矮墙翻了过去,一遛烟的功夫跑远了。 “姑娘,姑娘,这是死胡同,会不会追错了?”小女孩提着行李喘着气。 “不可能,我看她跑进来了,该死的,下次抓到她非扒了她一层皮不可。”阿骨娜说罢转身气愤的走了。 梁佑安一路不停,跑回窑场,累的闭上眼靠在门上,阿骨娜寻来了,怎么办。 与此同时,钱昱提着酒和肉去了村长家。 “村长,我是钱昱,您在家吗?” “是昱哥儿啊,快进来。”村长从屋里走了出来,“这怎么还提上东西了?” “不是什么贵重的,一点心意。”钱昱放下东西道:“今天来是麻烦村长来了。” “说什么麻烦,说说看,能帮的我这老头子一定帮!”村长就近在院子里坐下。 “村长也知道,当初分家时我们就分了两亩薄地,实在不够,后山一直无主,我想着开垦出来。”钱昱站在一旁道。 村长闻言点了点头道:“这几年你和你娘确实受苦了,只是,昱哥儿,去衙门打点的银子可有?” “大约要多少?”钱昱问道。 “疏通关系得七八两,那后山开垦出来后衙门的人来丈量,总得请他们吃一顿,少说也得二两左右,地税得先交一年的也有一两多,加起来少说十几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村长粗粗算了一下。 “村长,银子我都备好了,这是十两银票,全交予村长,剩下的我晚上送来。”钱昱从怀里掏出十两银票。 村长接过银票笑道:“衙门那些人认银子,想来不成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昱哥儿此番回来,倒让我这老头子刮目相看,我看你们老钱家要出个能人了。” “哪里,哪里,村长过誉了,那此事就拜托村长了。”钱昱道谢,陪老村长说了些别的便起身告辞。 钱昱回了家,躺在炕上,越发思念苏玉兰,可一想到马上就要成亲了,不免有些恍惚,她要成亲了,她爸她妈知道吗? 眼中含泪,钱昱连忙闭眼深呼吸,随后下了炕,打了桶水,拿了扫帚和抹布进屋。 钱昱进屋四处瞧了瞧,搬了把凳子,拿着扫帚扫着屋顶的灰尘。 钱母听着响声走到门口瞧了瞧,见儿子这般重视苏玉兰,连屋子的灰尘都自己扫,不免有些担心,太宠媳妇可不好。 钱昱扫完灰便湿了抹布开始擦桌子,里里外外,不想落下一丝灰尘。随后将自己的衣衫整齐叠放在柜子左侧,将右侧空出来留给苏玉兰。 屋内桌椅物品有序排放,只待新女主入住。 第73章 .72.71.70.69. 旭日东升,雄鸡鸣叫,钱昱身穿黄色长袍,系好发带,敲响钱母的门。 “娘,您起了吗?我来拿城南宅院的钥匙,今日让玉兰他们住进去。” “吱!”门开了,钱母提着钥匙递给钱昱,“钥匙收好,贴身放着,可别丢了,让玉兰她娘家人仔细住着。” “知道了,娘!”钱昱接过钥匙,匆匆洗漱好便出了家门。 四天,差点把她折磨疯了,盼娶之心更加浓烈,再忍忍,忍过六天就可以把玉兰娶进门,从此再不分离。 苏家。 “哎呀,阿姐,你回来坐会子,姐夫不是还没来嘛,老站在门口不累啊?”苏玉梅坐在院子里托着下巴调侃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回头嗔了阿妹一眼道:“就你话多,若是闲的慌便去帮娘和嫂子收拾一下。” 苏玉梅闻言吐了吐舌头,站起来回了屋。 钱昱过了桥,上了坡,站在高高坡上时,瞧见苏家门口一袭粉群嗖的一下飘了进去。钱昱嘴角扬起,这玉兰,等她就等呗,怎地她来了不上前迎反倒嗖的进门去了。 四天不见,钱昱怎能不想。想起玉兰适才的动作,钱昱扬起嘴角,她能想象的到,玉兰跑进去的神情。抿了抿嘴,轻步走下坡,躲到门后面。 玉兰稳住呼吸,挺直腰板坐在院子里,左等不见钱昱,右等不见钱昱,不免有些急,就一个坡,那人要走一个时辰不成。会不会那人不好意思进来,怕娘再骂她?苏玉兰越想越觉得是,站起来整了整衣服,踮着脚走到门边,轻轻探出一只脚。 钱昱见一只脚伸了出来,险些憋不住笑,待到苏玉兰走了出来,钱昱火速上前抬手搂紧苏玉兰的腰道:“不信你不出来。” 苏玉兰闻言知晓自己被耍了,抬手捏了捏钱昱脸颊道:“刚才,你可是看见我跑进去了?” “不然呢,你以为你那小动作能逃得过我的双眼不成?”钱昱笑眯眯道。 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道:“越来越奸诈了,大奸商。” “玉兰,你说什么?”钱昱贴近苏玉兰,眯着眼问道。 “阿昱,我哪里说什么了,许是你听错了。”苏玉兰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退到墙根处笑道:“阿昱,我们进去吧。” 钱昱笑了笑,苏玉兰以为钱昱要松开她,不料,钱昱笑罢刷的低下头亲上那红唇。 “嗯。”苏玉兰瞪大眼,她就不该说奸商两个字。 “你们在做什么?”张则抱着一匹粉色丝绸站在不远处。 二人听见声音,连忙分开,钱昱见是张则,不由的拢起眉。 苏玉兰显然也没见到张则会来,不是让玉梅传过话了吗? “玉兰,你没事吧?”张则跑上前道。 “张秀才,你怎么来了?”苏玉兰虽是问着张则,眼睛却瞧着钱昱,生怕钱昱想歪了。 “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被,被钱大哥占了便宜去。这光天化日之下,他怎么这般待你?”张则说罢微微低下头。 “她本就是我相公,何来占便宜一说?”苏玉兰说罢牵起钱昱的手,“阿昱,我们回家吧!” “嗯!”钱昱点了点头,拉着苏玉兰进了苏家。 张则愣在那里,久久未曾回神,想起在钱家的日子,那个时候玉兰待他比待钱昱好,如今短短几月,沧海桑田。 “阿昱……”苏玉兰关了门,回头瞧着钱昱。 “嗯?”钱昱抬头,随即便想明白了,“玉兰,不用说什么,我信你。” “当真没瞎想?”苏玉兰凑近钱昱,搂着钱昱肩膀问道。 “自然,夫妻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谈何婚嫁?”钱昱顺势搂着苏玉兰,“不过,我虽信任,却……” “却什么?”苏玉兰闻言心里一紧。 “却难免有些醋意呀,那张秀才貌似还没有放弃啊!”钱昱说罢微微敛眉。 苏玉兰也是一叹道:“话早已说明白,在我这是了拉,阿昱,我们别管其他的好吗?” “好!”钱昱扬起笑脸,亲了吻了吻苏玉兰。 “碰,碰,阿姐,姐夫,娘说东西收拾好了,可以走了。”苏玉梅敲门道。 “来了。”苏玉兰说罢离开钱昱,拉起钱昱的手道:“走吧。” 二人携手出了屋,苏家二老已然提问包袱站在院中。 “岳父,岳母。”钱昱唤人。 “嗯,来了啊!”苏老爹说罢瞧了瞧一家子道:“玉梅和芳姑跟我们去,喜银和喜田留下看家。” 苏喜田闻言微微有些不悦,可也不敢反驳老爹,眼睁睁看着爹娘一行人走远。 城南 “岳父,岳母,到了。”钱昱说罢掏出钥匙,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苏玉梅瞪大眼睛跑在前面。 “爹,娘,嫂子,你们快来看,阿姐家有鱼缸,里面好多小金鱼。” “跑来跑去做什么,没个女孩气。”苏老爹板着脸。 “你这做什么,孩子高兴还不兴她跑跑。”苏母埋怨几句,“这宅院蛮好,院子也挺宽敞。” “岳父,岳母,这几日你们就住主房吧!”钱昱说罢推开主房门,“里面的被子都是新做的。右厢房就让嫂子和玉梅住,玉兰住在左厢房。” “好,好!”苏母打量着房屋,她还未曾住过宅院呢,整个人的心情瞬间好起来。 此刻,张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张幸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身淡蓝色长袍裹住女儿身,带着跟班进了张府。 “张大人,东家和小姐都在书房,这边请。”老管家亲自带路。 “老管家,还是叫我张幸吧,您突然变了称呼我都不敢应了。”张幸手攥紧折扇道,此刻她是紧张的,张宁珊不是要嫁给那叫钱昱的嘛,怎地伯父又突然将张宁珊许给她?这是伯父自己的意思,还是张宁珊的意思,她不知道,所以亲自来了一趟。 “这可不敢,如今您是官,又要成为府上的姑爷,直呼姓名不妥不妥。”老管家说罢走到书房门前道:“东家,张大人来了。” “快请幸儿进来。”屋里传来张渊的声音。 张幸闻言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张渊与张宁珊正在写着请帖。 “伯父!”张幸微微失礼。 “快过来,看看你要请谁过来。”张渊将喜帖推到张幸跟前。 “我这边不过许昌夫子和同窗几个人而已。”张幸撩袍坐在张宁珊身侧道。 张宁珊侧了侧头瞧着张幸,可张幸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这人是来干什么的,瞧都不瞧她就想娶她? “嗯。”张渊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婚期就订在年后三月吧!” “伯父订就好。”张幸对何时成亲没有丝毫的意见。 “嗯,那你和珊珊好好聊聊。”张渊说罢起身离开。 张幸见张渊走了,转身瞧着站在一旁的阿月道:“好姐姐,我同大小姐有话讲,姐姐回避些可好?” 阿月闻言看向自家小姐,见其靠在椅子上冷着脸,便悄悄退了出去。 “你可想好?嫁了可不准反悔。”张幸转头看向张宁珊。 “嫁你不过解眼前之急,哪有反不反悔的,反正三年后我与你和离。”张宁珊无比冷静的与张幸婚前谈判。 “你说什么?”张幸正视张宁珊,尽管猜到几分,可仍觉得心疼。 “你应该明白,我不可能真的嫁给你。”张宁珊说罢微微敛眉,“你放心,和离后我会给你一笔银子。” 张幸闻言沉默了,张宁珊于她怕是不可能的,既是报恩那便不必带感情进来了,三年后她于张宁珊,再无任何恩怨。 “如此,多谢大小姐了。”张幸说罢站了起来,“既是假婚姻,那也没必要调任庐陵,婚后我在宾阳做我的知县,你在庐陵经你的商,若有需要提前修书一封。” “你!!!”张宁珊坐直看向张幸,眼前的张幸多了几分冷漠,再也不见以前那个总是哄着她的张幸。 “大小姐若没事我就先出去了。”张幸说罢推门而出。 张宁珊顿时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低着头,眼眸之中尽是落寞,连她自己也不是心为何这般疼。 张幸出了门微微闭了眼,若是注定无缘,她便没有必要再痴心妄想。张幸整了整衣衫起身往窑场去,里面有她惦念的老人,那些时常给她东西吃的老人们。 “哎呦!” 张幸刚转弯,便被人撞到墙上,而那人也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张幸忍着疼扶起地上的人。 梁佑安忍着疼摆手道:“没事,没事。”说罢抬头看向眼前人,不得不说,眉眼之处自己这张脸和这人挺相像的。 “你这玉佩?”张幸盯着梁佑安手中的玉佩,不由的摸了摸自己怀里。 “怎么?”梁佑安瞪大眼睛,这个反应铁定认识这枚玉佩,眼前之人气势不错,穿着也不错,自己这身子的家应该不差吧。 “没什么,和我的相似罢了。”张幸说罢取出玉佩,一样的形状,一样的花纹,一样的红绳子,只是玉佩背后,一个安字,一个宣字,同样的宝字头。 “莫非咱俩是亲戚?”梁佑安盯着玉佩自言自语道,随后抬头瞧着张幸,“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张幸拿着玉佩摇了摇头,“我爹娘都是被饿死的,我们家貌似也没有亲戚。”张幸觉得自己和眼前之人毫无关联,可从多年查案经验来看,这玉佩又不像是偶然。 “我叫梁佑安,在张家窑场打杂,你叫什么?”梁佑安总觉得自己和眼前之人有关联。 “张幸。”张幸面带微笑道。 “哦,你就是宾阳的县尊老爷啊,我常听那些个老人和丫鬟姐姐提起你。”梁佑安说罢很自然的拍了拍张幸的肩膀。 张幸一听老人,目光柔和许多,看向梁佑安道:“我正准备去看望他们,就先告辞了。”说罢迈步离开。 第74章 . 阿骨娜一连五天守在张家门口,连眼也不曾眨一下,可就是不见那挨千刀的出来,真是气死她了。 “姑娘,第五天了,未来主东一直没出现,会不会是根本不在这里?”小女孩瞪着眼睛问道。 阿骨娜闻言皱紧眉头,那人是坐着张家商船走的没错,可也不能说人就在张家啊,这庐陵会不会有那冤家的家? 此刻,张家墙内,梁佑安笑嘻嘻的求着阿好。 “好姐姐,你帮帮我,把外面的人打发走吧!” “人家又没上门来,我也没有权利赶人走啊!”阿月说罢不禁疑惑起来,门外的姑娘到底是梁佑安什么人? “不用你赶,只要你出去,她若问府上有没有我这个人,姐姐只需说没有就可。”梁佑安压低声音道。 “小安,你是不是辜负人家了,又不想负责。”阿好紧紧盯着梁佑安。 梁佑安闻言哭笑不得道:“好姐姐,这是哪的话,她非要嫁给我,我躲了没成想她倒追来了。” “人家姑娘对你如此痴心,你怎地还躲着不见?”阿好有些气闷,定是这人沾花惹草,惹的人家对他动了心,不然怎能追到这里? 梁佑安闻言急道:“好姐姐,感情这事是你情我愿的,逼着来总不好,姐姐就帮我一回吧!” 阿好沉默许久,朝大门外走去。梁佑安趴在墙头,虽不知二人说了什么,可阿骨娜却带着俗人离开了。梁佑安长长的松了口气,瞧着阿骨娜离去的背影有股说出来的伤感,抿了抿嘴从墙头上爬了下来。 张幸从窑场回来瞧见梁佑安,停下来问道:“怎地神情恍惚起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诶,张大哥,你说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而那人好像没感觉,算不算不可原谅?” 张幸闻言一愣,随即想到她和张宁珊,叹道:“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没感觉又不是人家的错,只能怪自己情根错种吧!” “那你喜欢那泼,额,大小姐吗?我看你也是愁眉苦脸的,好似不大想娶,想想也是,那么蛮横的一个人,是我我也不想娶!”梁佑安说罢撇了撇嘴。 张幸听罢这话微微一叹,岂是她不想娶,实在是娶了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些话可别在别人面前讲,尤其是大小姐身边的四大丫鬟。对了,明天我就回宾阳去了,日后你若随商队去宾阳,便直接去衙门找我吧。”张幸神情有些落寞,想起张宁珊近日的态度,她已不抱任何幻想。 梁佑安愣愣的点了点头,她瞧得出来张幸在府里一点都不快乐,除了对老人笑过外其他场合就没见她笑过。 张幸与梁佑安分开后,直接回了厢房。 “岩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回。” “好嘞,大人。”跟班听说要回,立刻将笔墨纸砚等物收拾起来。 “张幸,小姐正找你呢,快,快随我来。”阿月跑到张幸门口喘气道。 张幸直接回绝:“阿月姐,替我回了大小姐,就说我乏了,午休着呢!”说罢关上了门。 “张幸,你疯了!”阿月震惊过后,拍了拍张幸的门,“这么久了,你也不是不清楚大小姐的脾气,我这般回她,岂能有你的好?” 阿月在门口喊了半天,总不见张幸出来,急的满头是汗。 张宁珊久等不来人,左寻思又寻思,披了外褂,装作散步的样子散到张幸院落里,还未进月亮门,便听见阿月的声音,细听之下整个人瞬间冷了下来。 一阵风,在阿月震惊之下,张宁珊快速走到窗前,让人砸开窗户,冷声道:“你给我开门,立刻马上。” 张幸也愣住了,可以说吓傻了,良久示意跟班开门。 “你们都出去。”张宁珊走进去后直接把其他人都打发了。 张府的下人见怪不怪,这些天他们也知道,这未来姑爷在自家小姐心中压根没地位,想来入赘的也不是什么硬气的,许多时候竟忍了下来。 张宁珊关上门,自己寻了个座位坐下,“我渴了。” “茶壶就在你手边。”张幸淡淡道,头抬也未抬的看着书。 张宁珊深吸一口气,忍住,平复后道:“我来找你商量成亲的事,你喜欢在吉服上绣鸳鸯还是绣牡丹?” “随便,你就是让人绣乌鸦,我也不敢有意见。”张幸说罢翘起二郎腿翻过一页书。 “张幸!”张宁珊站了起来,“你还想不想成亲了?” “想不想有差吗?左右都是假成亲,吉服上绣什么很重要吗?”张宁珊若是态度好点,起码在下人面前给她留些面子,她或许可以配合着演点戏,可现在全府的人看她的眼神要么是同情要么看笑话。 张宁珊闻言沉默了,掂了掂手中的纸,虽说是假成亲,可该准备的东西她都亲自过问,一丝一毫都不想凑合,她想就算三年后与张幸和离,起码此次成亲能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谁知道她处处上心,这人却完全不当一回事。 “这毕竟是我第一次穿吉服!”张宁珊红着眼,倔强的不让泪掉下。 张幸闻言身子颤了颤,直觉告诉她张宁珊快哭了,忙抬起头,想过去如以前一样轻轻搂进怀里,刚迈出一步便止住了,微微一叹道:“就绣牡丹吧,你不是偏爱牡丹嘛!” “可是,张妈说,吉服绣鸳鸯婚姻能长远。”张宁珊缓缓坐下。 “你我总归不一样,就绣牡丹吧,等以后……”张幸双眸也微红起来,“等以后你嫁给心仪的男子时再绣鸳鸯,长长久久,多好!” 张宁珊闻言侧头看向张幸,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情不自禁的抬笔在纸上写下鸳鸯二字。 晌午,钱昱偷偷离了家,跑到城南。成亲前一天,是不准见面的,可她总放心不下,想了又想,干脆见一面,稳稳心神。 钱昱在宅院门口徘徊许久,终是没有从前门进,绕了半圈,拿钥匙打开后门,一路躲躲闪闪进了东厢房。 “阿昱?”苏玉兰正往箱子里放衣服,瞥见钱昱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头一晚不让见面的嘛!” “我这心七上八下的,见不着你总放心不下。”钱昱说罢想起今早,简直坐立不安。 苏玉兰一边放衣服一边道:“有啥不放心的,我还能跑了不成了?” “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怕出点啥状况。”钱昱说罢摸了摸心口,她现在就如惊弓之鸟一般,这可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结婚,见过家长的,成亲后还会有女儿,这让她觉得处于梦幻当中,幸福得让她有些患得患失。 苏玉兰走到门边,轻轻打开瞧了眼主房,随后关上门道:“能出啥状况,你怎地比我还紧张,好了,见也见过了,快回吧,不然待会被娘看到,少不了一顿训,明天就能见着了,很快很快。” “玉兰,明天早点起,早点打扮,我让表弟早点过来迎。”钱昱握了握苏玉兰的手。 “急的啥,起的再早,也要等到吉时才能走啊!”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 “瞧我,急糊涂了。”钱昱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道:“那你明天想吃啥,我今天给备好了,明天拿到新房,偷偷给你,吃着垫垫。” “就你上次买的桂花糕吧。”苏玉兰说罢,抬眼问道:“阿昱,这样会不会不吉利?” “怎么会,老辈的风俗而已,折磨人的。”钱昱摇了摇头。 苏玉兰闻言凑近钱昱,窝进其怀里道:“既然不会不吉利,便多备些吧,尤其是水,一整天不让吃还行,可不让喝,非的渴死。” “好,听你的,明天我装一竹筒水,放在枕头下,屋里没人时,你拿出来喝几口。”钱昱说罢闭着眼深呼吸,将苏玉兰的发香狠狠的闻了闻。 “好了,估计娘快过来了,你快走吧!”苏玉兰不舍的分开钱昱,走到门边,自己迈了出去,见院中无人,便朝屋里的钱昱招了招手。 钱昱见状走了出去,匆匆吻了一下玉兰便从后门离开。 一夜,庐陵小县,几家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钱昱便身穿吉服在院子里忙活,钱家的沾亲的妇人们,也纷纷上门帮忙,她们可是早就听说,昱哥今朝发迹,酒席全是山珍海味呢! 小姑李钱氏带着女儿李淑娴早早就来了,将钱昱那屋,装扮的十分喜庆。 桌子上大红花烛整齐摆放,炕上红床单红褥子红被子一片红艳艳的。窗上门上也贴着大红喜字,整个钱家热闹的狠。 “娘,瞧见没,哥脸上的笑,和上次比起来,啧啧,天壤之别啊!”李淑娴瞧着忙的不亦乐乎的钱昱,转头对着母亲调侃钱昱。 “小孩子家家,瞎说什么,去,把你大表哥大表嫂他们叫过来。”小姑李钱氏一边刷锅一边吩咐道。 “那请大舅母和外祖母不?”李淑娴抿了抿嘴问道。 “怎能不请,不可少了礼道。” 李淑娴闻言转身跑了出去,一会扶着钱赵氏进了小院。 “婆母来了啊,先去屋里坐吧!”钱母说罢引着婆婆去了自己屋里,“花轿到时还早着呢,您先随便吃些。”说罢将糕点端到婆母跟前,今日是儿子大婚之日,绝不能闹出矛盾来,不然这婚姻怕是不顺。 此刻,钱家小院挤满了亲戚和街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少时,钱家门前响起了爆竹声,清除晦气,迎来喜气。 第75章 .74.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红爆竹连放三串。 妇女们将做好的饭菜热在锅里,院子里的男子们纷纷落座等待开席。 钱家今日大喜,院子里摆了六桌酒席,将小小的院子排的满满的,钱母屋里,摆了三桌,一群妇女啊小媳妇和未婚女子坐在一起。 钱赵氏被迎在主位上,长婶也舔着脸就近坐下。一大家子围着桌子笑呵呵的说着。 “钱昱,恭喜,恭喜!!!”丁远山,梁佑安和王隐提着东西大老远来了。 钱昱见到来人,眉开眼笑,将人往里请,“快,快,里面请。” “兄弟们一点心意,别嫌弃!”丁远山坐下后将礼品递了过去。 “哪里!”钱昱笑着接了过去道:“承情了, 一会上菜,多吃些。我那边来客人了,你们随意。”说罢迈步走到门口,将老村长迎了进来。 “昱哥儿,大喜啊!”老村长笑着进门,随后压低声音道:“你托我办的事成了,就等你把地开垦出来了。” “谢谢村长,这边坐!”钱昱笑呵呵的拉开凳子,让村长坐了下去。 此刻,城南宅院里,苏玉兰坐在菱花镜前,一身大红鸳鸯吉服,显得脸颊更加红润。 “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姑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苏母一边梳着女儿的头,一边念着说词,说罢眼圈渐红,女儿大了,这次真的要嫁人了。 “娘!”苏玉兰声音哽咽,虽说她也盼着嫁与钱昱,可真到了这天,她的心半苦半甜,从今天起,她不能和爹娘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不能在父母膝下尽孝了。 苏母快速摸了眼角的泪,理了理女儿发丝道:“瞧娘,大喜的日子还哭上了,不吉利。” “娘!”苏玉兰站起来转身抱住苏母,母亲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苏玉兰的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不哭,不哭,妆都要花了。”苏母声音哽咽,拿起帕子给女儿轻轻擦着。 “玉兰,娘高兴啊,我女儿要成家了。”苏母见女儿的泪依旧止不住,便道:“成家了好啊,争取让娘明年抱上外孙!” “娘!”苏玉兰抽涕几声,推开苏母,想起钱昱说的可以有女儿,脸颊便发烫起来。 “好了,整整妆容,吉时就快到了。记住昨□□给你说的,到了钱家好好过日子,你婆母训你几句便好生听着,家和才能万事兴,”苏母不放心的又嘱咐几句。 “娘,这些女儿都晓得。”苏玉兰说罢抬起帕子轻轻沾了沾眼上的泪,抹了粉从新擦了擦。 “嗯,还有那事不要害怕,虽然一开始疼一些,可缓过来就好了。”苏母说罢顾不得话题尴尬,轻声道:“若是实在觉得羞,就闭着眼,安安静静的躺着,剩下的事交给钱昱就行,只一条,无论钱昱做什么,你不能贸然推开他,否则不吉利,床神婆婆也不会光顾。” 苏玉兰越听耳朵越红,抬起手,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脸颊,果然十分烫人。 “娘,我都记下了。” “娘,阿姐好了没,花轿到城门口了,阿让让我回来催催。”苏玉梅跑到门口拍了拍门。 “好了,好了。”苏母应着,转身将红盖头盖在女儿头上,按捺住心酸,将女儿扶了起来。 李弘哲带着花轿和乐手来到宅院门口时,苏老爹亲自燃放了爆竹。 少时,苏母和苏玉梅将苏玉兰扶了出来。 “玉兰拜别爹娘,多谢爹娘养育之恩。”玉兰缓缓下拜,叩了三个头后被苏母掺了起来。 “玉兰,走吧,吉时到了。”苏母忍不住流下两行泪。 媒婆闻言连忙上去去扶,扶着苏玉兰跨出门槛,上了花轿。 “伯父,伯母,那我们启程了。”李弘哲说罢喊了一嗓子起轿喽,花轿被抬了起来,锣鼓也随之响起。 苏老爹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有说什么,只盯着花轿,连眼也不曾眨一下。 花轿绕着城门走了一圈,方往尚河村去。 “昱哥儿,昱哥儿,来了,来了,花轿到山下了。”小六子跑进钱家喊道。 钱昱闻言连忙站起来,满脸的喜气,等了这么久,终于把玉兰给迎来了。 门口,钱昱拽着胸前的红花,紧紧盯着前方的道口。 “哥,你紧张啊?手都在哆嗦,啧啧!”李淑娴站在边上撇了撇嘴。 钱昱闻言左手按住哆嗦的右手,并不回李淑娴的话,她现在只一门心思瞧花轿。 “来了,来了,昱哥儿快看,花轿。”小六子眼尖,瞧见花轿顶子。 钱昱见状往前走了几步。 “昱哥儿,回来。”小姑见状连忙上前将钱昱拽了回来,“急啥,一会就过来了。”说罢回头瞧了瞧挤在门边憋笑的众人,“都回去做好吧,待会挤在门口,花轿怎地抬进门。” 众人闻言纷纷后退,只是他们嘴里多了一个话题,例如昱哥儿太心急云云的。 “哥,嫂子给你迎来了。”李弘哲喘着气道。 “辛苦,辛苦。”钱昱说罢盯着轿帘,里面有她的玉兰呢! 轿子里的苏玉兰听见钱昱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终是嫁了过来,上轿时的伤感渐渐退去,此刻多了一份甜蜜。 李弘哲见状无声笑了笑,吩咐轿夫将花轿抬进了钱家的门。 “落轿!”李弘哲喊了一声,花轿落在钱家院子里。 钱昱刚想走到轿门前,院子里的人便纷纷凑上前,年轻一些的男的女子将轿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哎,哎!”钱昱在后面怎么挤也挤不进去,急的额头上泛起一层薄汗。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板往上扬,“谁的钱掉了。”气死她了,又不是这群人成亲,挤个啥啊! 众人闻言连忙低头去捡,钱昱趁此机会,走了上前,一路猜了好几个人的脚。 “玉兰,玉兰,我来接你。”钱昱站在轿门前道。 媒婆见状连忙喊道:“新郎背新娘过火盆喽!” 钱昱拉开轿帘,只见玉兰身穿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安安静静坐在轿里。 “阿昱!”苏玉兰在盖头下轻轻唤道。 “嗳,走,咱拜堂去。”钱昱笑着伸出去拉起苏玉兰的胳膊,往肩上背去,轻轻跨过火盆往厅里去。 厅里,钱母和奶奶赵氏已经坐在主位上。 老村长站在一侧,笑盈盈的瞧着新人,待新娘子被放下,老村长还是赞礼。 “一拜天地!” 钱昱扯着红丝带,瞧着盖着盖头的苏玉兰,扬起嘴角,转过身,朝着外面鞠了一躬。 “二拜亲长!” 钱昱转身扶好玉兰朝着赵氏和钱昱跪了下去。 “夫妻对拜!” 苏玉兰闻声一颤,她就要与她的阿昱对拜了,对拜后她真的就是阿昱的妻子了,从此后患难与共,不离不弃。苏玉兰扬着嘴角,一脸甜蜜的拜了下去。 钱昱起身时始终带着笑意,她成家了。 “送入洞房!” 村长刚说罢,钱昱在众人吃惊之下,公主抱,抱起苏玉兰,大步往屋里去。 “大庭广众之下,像什么样子!”奶奶赵氏低估一句。 “就是,旭哥儿和昊哥儿当年可不这样,这样抬举媳妇,日后不是要爬到昱哥儿头上嘛!”长婶周氏埋怨道。 钱母闻言略微瞥了二人一眼,抱着进屋怎么了,反正她觉得这没什么! “玉兰,吃的喝的都在枕头下,你垫垫。”回屋后,钱昱将苏玉兰放到炕上轻轻道。 “嗯,我待会吃,你快去吧!”苏玉兰说罢松开钱昱的手。 钱昱抿了抿嘴,抬手想拉起盖头,不料被苏玉兰挡住。 “不行,不到时候。”苏玉兰按住盖头,随后道:“就知道你不规矩。” 钱昱闻言笑了笑道:“那我去了。”说罢恋恋不舍的离开屋里。 “昱哥儿,新娘子来了,上菜吧!”院子里有人喊道。 钱昱闻言朝李淑娴点了点头,随后一些妇女纷纷从小灶端出菜来。 “嫂子,昱哥儿成亲了,你也该抱孙子了。”小姑站在门口瞧着招呼众人的侄子不免有些欣慰。 钱母闻言有些恍惚,若是她的儿子在世,怕也要成亲了,钱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难过,虽说现在这个儿子孝顺,可谁又能忘记自己亲生的儿子。 “希望如此吧,若是明年能抱上孙子,我这日子也就不无聊了。”钱母说罢瞧着钱昱,幸得阿昱孝顺,如今她过得也算圆满。 院子里的人敞开肚子吃着,有的人甚至撸起袖子划拳,一行人挨到时候便嚷嚷着闹洞房。 “昱哥儿,嗝,走,闹洞房去。”一汉子打着酒嗝拍着钱昱的肩膀,钱昱侧了侧头,皱着眉头,粗鲁的汉子能不能自觉离她远一点。 “是啊,二哥,到时候了,该闹一闹了,大家说是不是啊?”钱昊喊了一嗓子。 众人闻言纷纷推着钱昱往新房走。 咣的一声,门被人大力推开,钱昱被人推到床上,头正好撞在苏玉兰怀里。 “嗯。”苏玉兰忍着疼轻微哼了一声,从盖头低下,可以看到许多双鞋,苏玉兰胸口疼又不能抬手柔柔,僵硬的坐在那里,闹洞房,早就看过村里人闹过,但愿尚河村的人别那么过分。 第76章 .75.74. 新房内,挤满了男男女女,苏玉兰微咬红唇捏紧红裙。 “可是撞疼了?”钱昱起身时轻声问道。 苏玉兰轻轻摇了摇头,红盖头也随之晃了晃。 “昱哥儿,你跟新娘子说啥悄悄话呢,也说给我们听听!”族里的堂兄弟笑呵呵的说道。 钱昱闻言笑道:“六郎哥,既是悄悄话,岂有当众说来的道理?” “让让,让让,红秤杆来了!”媒婆端着红秤杆挤了进来,“新郎揭盖头,婚后事事称心如意!” “昱哥儿,快揭,快揭!”族里人急的好似自己娶媳妇一般。 钱昱本想等人散了,自己再揭,可以好生欣赏一下自己的新娘。可如今,都在起哄,媒婆也把秤杆拿了过来,不揭实在不好,伸手拿起红秤杆,走到苏玉兰身前屏住呼吸轻轻挑起盖头。 红盖头被钱昱一点一点挑起,苏玉兰从丹唇到眼眸一点点出现在钱昱眼前。 苏玉兰抬眼望向钱昱,嘴角微扬,随后低头不语。 苏玉兰长相清秀,画了妆够填了几许艳丽,加上大红嫁衣衬托,竟让众人移不开眼睛。 此刻,钱昱目不转睛的瞧着,嘴角勾起,还未说些贴己话,便听见昊哥儿的声音:“咦,这不是刘姑娘吗?” “昊哥儿,哥和玉兰姐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不为哥感到高兴吗?”李淑娴瞧着钱昊道。 “高兴,二哥成亲我自然高兴。”钱昊笑呵呵的,其实新娘是谁跟他有毛关系,左右不过多了个嫂子而已。 “新郎请坐。”媒婆端着木盘子走上前,“新郎新娘请喝合卺酒。” 钱昱拿起酒杯递与苏玉兰一个,二人当着亲朋好友的面,交颈喝下。 喝完合卺酒,媒婆娶来剪刀,剪下二人一小撮发丝,系在一处装进香囊里道:“结发为夫妻,祝二位百年好合。” “多谢王媒婆!”钱昱笑呵呵从怀里掏出红包递了过去。 “嗳,谢新郎官。”王媒婆笑呵呵的接了过来,用手垫垫,顿时眉开眼笑,接钱家这门婚事竟和接员外家的没什么区别。 “哥,嫂子,果子来了,可要小心哦!”李淑娴站在凳子上,将果子用红线绑住,扯着红线晃悠起果子来,“吃不到我们可不依!” 钱昱闻言侧头瞧着苏玉兰道:“小妹知道咱饿了,给咱送吃的来了。” “谁说的,吃一口便不能再吃,再说,指不定一口都吃不到。”李淑娴对自己特别有信心,不耍够了决不罢休。 钱昱见状笑道:“那开始吧。” 李淑娴闻言便提着红绳将果子移到二人面前,待钱昱和苏玉兰凑上前用嘴咬时,李淑娴快速提起,只见二人华丽丽的亲了个正着。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一个劲的起哄,“再来几回。” “哥,啧啧,真个不老实,嫂子的唇底可还好吃?”李淑娴抱着胳膊瞧着炕上红透脸的二位。 “我想,大抵没有小妹你的好吃,也不知将来谁有福气吃上一吃!”钱昱不甘心,红着脸调侃回去。 “你!”李淑娴闹了个大红脸,“嫂子,你看哥,真个倚老卖老的。” 苏玉兰闻言抿嘴笑了笑,侧头瞧了眼钱昱,这人竟敢当着她面这样说。 屋里的人纷纷笑了起来,李淑娴的耳朵也越来越红。 “淑娴,别顾着害羞,果子还没吃呢,快点!”王大婶起哄道。 李淑娴闻言轻哼一声,她不能轻易饶了钱昱。 果子稳稳的落在钱昱和苏玉兰眼前,待二人脑袋靠近,绳子便往上提。 钱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果子,自己咬了一口,随后咬着一边凑近苏玉兰。 “哥,你耍赖!”李淑娴气极,跺了跺脚道。 众人却笑眯眯的瞧着新娘子。 “新娘子,快咬啊,咬了就算过关了。”村里有人提醒道。 苏玉兰红着脸颊,往前凑了凑,鼓足勇气,闭上眼一口咬下一般。 “哈哈哈……”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水饺子来了,都让开。”小姑李钱氏端着碗挤上前,挑起一个生水饺递到苏玉兰嘴边道:“来,吃一口。” 苏玉兰闻言轻咬嘴唇,昨晚她娘同她说过,想到接下来的回答,苏玉兰红了脸,在众人催促之下轻启丹唇,咬了一小口。 “侄媳妇,生不生?”小姑低头瞧着苏玉兰。 苏玉兰从脸颊红到了脖子,在钱昱拉了她袖子后,小声道:“生!” “好,好,好!”小姑满意的很,随即转身瞧着屋里的人道:“你们别闹太狠了。”说罢端着碗走了出去。 “好了,现在该我们了,嘿嘿,一看新娘手,二看新娘脚,三看新娘腰,新娘若不亲手送,我们就要伸手摸。”族里排行十二的钱昆见二人饮了合卺酒便要如习俗那般放肆,其实众人心里明白,无非找点便宜占。 本沉浸在喜悦当中的钱昱闻言瞬间冷了脸,见其靠近忙站起来挡在苏玉兰面前冷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十郎哥,别那么认真嘛,都是这样闹过来的,不打不闹不热闹,闹的越欢过得越长久不是。”钱昆说罢看向炕边的苏玉兰,见其长得有几分清丽,便双眼冒光。 “今儿个类似摸手什么的习俗便免了吧!”钱昱板着脸冷声拒绝,这等陋习别想在她新房里出现。 “十郎哥,新婚三日可无大小。”钱昆一见这般好的机会没了瞬间冷下脸来。 苏玉兰闻言伸出手握住钱昱的手,钱昱板着脸瞧着钱昆,手却微微用力握着苏玉兰的手,示意其别担心。 “你敢赶上前一步试试看?” “这,这还怎么闹啊!大家伙说是不是?”钱昆转身看向众人。 众人闻言没有吭声的,这个时候谁能站出来。 钱昱瞧着屋里的人道:“闹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大家出去吃席吧,招待不周之处,大家多多海涵。” 众人闻言也知道钱昱不高兴了,想想也是,这闹过了实在让人气愤,这族长的儿子也太不识趣了。 “十郎哥,今天我来是看的起你,七郎哥他们成亲那天,我可是想怎么闹就怎么闹的。”钱昆抱着胳膊瞧着钱昱。 钱昱闻言皱紧眉头,因着成亲不想动怒便道:“别处我管不着,我这不行。我钱昱也用不着你来看的起,不想来自便就是。” “好啊,钱十郎,以后族里有什么你福利,你就别想了。”钱昆说罢转身就走。 “阿昱。”苏玉兰见钱昆走后拉了拉钱昱的手。 “没事!”钱昱转身朝苏玉兰笑道:“本就没沾上什么福利,左右无所谓,我们靠的是自己嘛!” “昱哥儿!”小姑走了进来,见二人依偎而坐,甜蜜的紧,不由一叹:“十二郎怎地走了?族长的脸色可不怎么好,快出去赔个不是。” “小姑,此事错不在我,道歉的也不应该是我。”钱昱坐在炕边并未有起身的意思。 “我怎会不知道,可是……” “小姑,做人该有底线,适当低头没错,可也要看什么事,今天这事我绝不认错。”她钱昱也有一身傲骨,倔强起来谁都劝不住。今天若是认了错,他钱昆必定更加放肆。 小姑见劝不动钱昱,便打起苏玉兰的主意:“侄媳妇,今天若是得罪族长,昱哥儿今后可就难了,你总得为他考虑考虑,劝劝昱哥,出去道个歉。” 苏玉兰闻言瞧了眼钱昱,随后朝李钱氏道:“小姑,出家从夫,我听阿昱的。” “你,他若是对的你听他的没错,可他若错了你得劝,这才是贤妻。”李钱氏急道。 “小姑,你别逼玉兰,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钱昱严词拒绝。 李钱氏闻言重重一叹道:“你这脾气什么时候像起你姑爹来了,罢了罢了,今儿个是大喜之日,小姑也不逼你,出去陪陪亲朋就成。”说罢走了出去。 “快去吧,我等你。”苏玉兰轻轻推了推钱昱。 “嗯。”钱昱展露笑颜,低头亲了亲苏玉兰的脸颊,站起来理好衣服意气风发的出了屋。 不闹新娘便闹新郎,院子里的钱昱被灌了许多酒,大喜之日,钱昱也没推脱,来几杯喝几杯,不过总是趁人不注意偷偷吐了,今晚还有她期盼已久的洞房花烛。 子时,天黑透了,众人纷纷回了家。钱昱送走客人关了门,走进屋里,一位俏丽的佳人正坐在炕边等她。 第77章 .76.75.74. 新房内,红烛默默燃烧着,大红被子上洒满了花生红枣莲子等寓意吉祥之物。 苏玉兰见钱昱进来,不由的勾起嘴角,半是喜悦半是害羞的微微低了低头。 钱昱满眼皆是爱意,终于,终于娶了回来。钱昱迈步上前,轻轻坐在炕边,微微凑近苏玉兰,拉着苏玉兰的手腼腆道:“玉兰,新婚快乐。” 苏玉兰微微一愣,这样的话听着倒新鲜,抬眼瞧着钱昱,轻启丹唇回道:“阿昱,大婚吉祥。” 钱昱闻言抿嘴笑着,伸出手轻捏苏玉兰下巴,让其微微抬头,瞧着妻子的眼眸道:“我家娘子就是天生丽质,好看的紧。” 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拿下钱昱的手道:“不知道在哪里学的腔调,成心学给我听!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 村里的人一般唤妻子都不叫娘子,只有酸秀才才叫,如今钱昱硬是这般叫,被别人听了去少部分要多个话题了。 一嗔一笑之间,风情便变得有些撩人起来,钱昱稀罕的紧,凑近苏玉兰,抬起胳膊将其抱进怀里道:“不叫娘子那叫什么,我总不喜欢叫你兰姑,总觉得咱俩差了辈分,在我们那可不这般叫。” “那你们怎么叫?”苏玉兰来了兴致,双眸发亮的瞧着钱昱。 “叫老婆啊!”钱昱说罢亲了亲苏玉兰的额头。 苏玉兰闻言敛起眉来,推开钱昱道:“什么呀,哪有这样叫妻子的,那不是成了老婆婆了吗,你们那儿就这么嫌弃自己的妻子,非得叫这么难听,那你说说,你们那妻子怎么称呼丈夫。” 钱昱闻言仔细瞧着苏玉兰,一本正经道:“老公!” “啥,噗!”苏玉兰抬起捂着嘴笑了,“你们那妻子都喜欢叫丈夫是太监啊,我们这,宫里头的老太监才被唤做老公!” “呵呵,风俗不一样而已。”钱昱摸了摸鼻子,确实有些俗气,不像夫君郎君那般文雅好听。 “老公公!”苏玉兰环住钱昱的脖子笑道。 “别乱叫,我们那老公公指的是公爹。”钱昱急了。 “唔,反正在这不是,又有什么关系。”苏玉兰说罢,又笑嘻嘻的捏了捏钱昱的脸颊,“老,公公~” “玉兰!”钱昱嘟着嘴,瞧着苏玉兰,“再胡闹我就不客气了。” “哦~老公公,你怎地个不客气法,小女子倒要领教一番!”苏玉兰笑眯眯的瞧着钱昱。 钱昱闻言,一把拉过苏玉兰,一手托住苏玉兰后脑,低头狠狠吻住那张小嘴。 “唔。”苏玉兰瞪大眼睛,这老公公,每次都偷袭。 许久,钱昱松开苏玉兰,擦了擦嘴道:“耳根清净的感觉还不错。” “啥?”苏玉兰本来心跳加速,听了这话凑上去,问道:“阿昱是嫌我吵了?那我走吧,免得吵着你的耳朵,这样我可过意不去。” “嗳,大喜之日你要去哪?这不同玩笑呢嘛!”钱昱拉住要下炕的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嗔了钱昱一眼笑道:“松开啦,去打水卸妆,不看看什么时辰了,不睡觉了?”说罢刚走一步便觉得不对劲,今天大喜之日,睡觉一词便多了层含义,这样一想的苏玉兰刷的红了脸。 “玉兰,怎地不走了,快点呀,一会还得睡觉呢!快点的,有些等不及了。”钱昱含笑瞧着苏玉兰的背影。 “我突然又觉得天还早着呢!”苏玉兰说罢又坐了回去。 钱昱闻言笑了,笑的一颤一颤。 “笑什么,快别笑了,羞死人了。”苏玉兰上前捂钱昱的嘴。 钱昱搂住苏玉兰道:“这有啥,该来的总要来,我盼的紧,你不想吗,过了今天我们就真的是夫妻了。” 苏玉兰闻言头越来越低,红着脸靠在钱昱怀里。 “你在屋呆会,去桌子上吃点菜,我去打水。”钱昱说罢亲了亲苏玉兰的脸颊,凑近苏玉兰耳朵道:“别着急,我去去就回。” “谁着急了!你就是不回我也不担心。”苏玉兰红着脸反驳道。 “新婚之夜别扭可不吉祥哦,下次再说反话绝对轻饶不了你。”钱昱闻言笑的更欢,说罢推开门走了出去。 “死不要脸,下次指不定谁饶不了谁呢!”苏玉兰背地里轻哼一声,随即朝镜子里瞧了瞧,摸了摸自己的盘发,自己今夜当真成了人妇了。 子时,钱昱陪同苏玉兰简单吃了一些后,苏玉兰静静的坐在镜子前卸妆。 钱昱站在身后,含笑瞧着。 苏玉兰侧头一边摘耳环,一边瞧着钱昱嗔道:“卸个妆你瞧啥,有什么好瞧的,眼睛都直了。” “怎地不好瞧,美的紧。”钱昱说罢便觉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在苏玉兰卸妆后,牵着苏玉兰坐到炕边,自己蹲下,想要替苏玉兰脱鞋。 “阿昱!”苏玉兰躲了躲,她怎能让阿昱给她脱鞋,“我自己来。” “别!”钱昱抬头瞧着苏玉兰,“我来。”说罢轻轻一脱,将红色绣花鞋脱了下来,放到一边。 苏玉兰往炕里边坐了坐,蜷着腿,她知道接下来要洞房,紧张的紧紧的抓着被子。 钱昱脱了自己的鞋也上了炕,红烛光之下,屋里填了几分暖意和暧昧的气息。 “玉兰。”钱昱轻轻一唤,凑近苏玉兰,额头相抵,彼此能真切的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 钱昱瞧了瞧披着一头秀发的苏玉兰,随后闭上眼,朝苏玉兰眼睛亲了亲,一路往下,亲到唇时轻轻碰了碰,浅尝让苏玉兰觉得痒的紧,不由的主动凑上前去重重印在钱昱嘴上。 “嘿嘿!”钱昱笑了,苏玉兰这一面倒不曾料到。 “笑什么,不许笑,再笑就不给亲了。”苏玉兰急了,从脸直红到脖子。 “那不行,今天可是我们的好日子,我不笑就是。”钱昱说罢吻了吻苏玉兰的脖颈,将头埋了进去,轻轻的吻着。 苏玉兰只觉得浑身一颤,略微喘了起来。 钱昱一边啃着苏玉兰的脖颈,一边伸手揭着苏玉兰的衣领。 “阿,阿昱,灯没有吹灭!”苏玉兰抱紧钱昱娇喘道。 “不吹,瞧不见。”钱昱匆匆说罢便轻轻扯开苏玉兰的吉服,将苏玉兰推到在炕。 苏玉兰敞着吉服躺在炕上,双眼迷离的瞧着上面的钱昱道:”别看,把灯吹灭吧。“ “玉兰难道不想看我吗?灯亮了,玉兰可以清楚的看着我。”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她是想看她的阿昱。 钱昱笑了笑趴在苏玉兰身上,手指一勾将红肚兜解开,抬手附了上去。 “嗯!”滚烫的手触摸着苏玉兰的肌肤,苏玉兰情不自禁哼出了声。 “阿昱。”苏玉兰紧紧抱着身上的钱昱。 “别担心,放松。”钱昱朝苏玉兰笑了笑,低头吻上那浑圆之处,亲咬起来。 “嗯~”苏玉兰向后微仰,轻轻哼了哼。 钱昱听在耳里,心猿意马,亲吻的越发急切。 “阿昱,阿昱。”苏玉兰轻声唤着,手却在扯着钱昱的衣服。 钱昱也觉得越来越热,坐起来开始解衣服,褪去裹胸布。苏玉兰也红着脸支起身子将挂在身上的吉服去掉,双手环胸轻轻躺下。 二人迫不及待的缠在一起。 “阿昱,你肌肤好滑!”苏玉兰喟叹一声,双手学着钱昱那般在钱昱身上摸了起来。 “玉兰,玉兰。”钱昱舒服极了,手慢慢朝苏玉兰下面伸入。 “阿昱,不行。”苏玉兰感觉钱昱的深入,只觉得微微疼了起来。 “玉兰,深呼吸一下,没事的,我慢慢来。”钱昱发挥浑身解数在苏玉兰身上忙活着。 屋里越来越热,二人身上微微泛起一层薄汗。 “阿昱,我害怕。”苏玉兰紧紧握着钱昱的手。 钱昱闻言凑到苏玉兰耳边吻了吻道:“别怕,我轻一些,玉兰,不要紧张。” 苏玉兰闻言调整呼吸,紧紧的闭着眼。 “玉兰,忍着点,一会就好。”钱昱遇到阻碍,凑到玉兰耳边轻声说道,随后微微用力穿了过去。 “啊!”苏玉兰疼的喊了出来。 “娘子!”钱昱不再动,一边在苏玉兰耳边哄着一边亲着苏玉兰的脸颊,这一刻她险些泪流,她的玉兰将自己最宝贵的全部给了她。 片刻,待苏玉兰缓和后,右手便有节奏的动了起来。 屋里响起美妙的声音,余音婉转,十分动听。 “玉兰,我的玉兰,噢!”钱昱恨不得将苏玉兰揉进身子里去,满头大汗的动着。 “啊,阿昱轻一点,呜。”苏玉兰只觉得身子不是自己的了,香汗连连,她好像哭。 一声高音响起,苏玉兰身子落到炕上,钱昱也累的趴在苏玉兰身上。 “阿昱!”苏玉兰可怜兮兮的唤着。 “嗯,我在。”钱昱抱紧苏玉兰。 “阿昱,这样子,是不是说,咱俩是夫妻了?”苏玉兰闭着眼虚弱道。 “嗯,是夫妻。”钱昱闭着眼勾起嘴角。 “虽然一开始不舒服,可后来感觉像飞了一般,下次我也要让阿昱飞。”苏玉兰说着往钱昱怀里凑了凑。 钱昱闻言笑着搂紧苏玉兰道:“好阿,我等着,等着玉兰让我飞。” “阿昱,我困了。”苏玉兰努力想睁开眼却感觉无力。 钱昱调了调睡姿,搂着苏玉兰道:“困了就睡吧,明早还的早起。” “嗯,好梦,我的阿昱。”苏玉兰合上眼沉沉睡去。 钱昱闻言勾起嘴角。 夜静静,二人已然睡熟了,月亮也从云里出来了。 钱家此刻终于恢复了平静,隔壁屋钱母悄悄起身,看着儿子屋微微一叹,这大半夜终于歇了,她也瞧不出苏玉兰有啥诱人的地方,怎地就惹的她儿子折腾到现在,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照这热乎劲,明年她可以抱上孙子了,想罢重新躺了下去,带着好梦进入梦乡。 第78章 .77.76.75.74. 天际发白,旭日徐徐东升,尚河村鸡犬相闻,家家户户掩着门,此刻多数人还在睡梦里。 钱家一片宁静,只偶尔听到鸡鸣声。 屋里,红烛燃烧了一整夜,此刻只余烛座那一点点蜡头还在泛着微弱的光。 炕上,大红被子轻轻搭在二人的腰上,两个(赤)裸的女子相拥而眠。此刻的钱昱和苏玉兰皆散了发,两个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已然分不清彼此。 少时,钱昱动了,抬手揉了揉眼,微微侧身,一只胳膊轻轻搭在苏玉兰的腰肢上,将头在苏玉兰胸前蹭了蹭,继续睡着。 苏玉兰微微调了个姿势,将胳膊搭在钱昱背上,未曾睁开双眸。 “喔喔喔~”院子里的公鸡扬起头颅,极为卖命的打鸣。 苏玉兰习惯性的睁开眼,却觉得今日眼皮很重,静静的躺了一会,侧头瞧了瞧半压在自己身上的钱昱,无声的笑了笑,侧了侧身,见钱昱与自己全都赤着身不免脸又红了起来,昨晚一幕幕都出现在脑海里,那要快重生又快要死去的感觉还萦绕在心头,她的阿昱看似文静,其实坏的狠呢! 少女心作祟,苏玉兰憋着笑伸出手捏了捏钱昱的鼻子。 钱昱抬手拨开继续睡着,身子却往前挪,整个身子全都压在苏玉兰身上。 挪动期间,肌肤摩擦,苏玉兰红着脸紧紧咬着下唇,轻轻推了推钱昱道:“醒了就起,没来由赖床的。” 钱昱似乎没有听见,一动不动的趴着。 “阿昱,快下去,压死了,快点!”苏玉兰催促着,“大早上的,不要给我耍无赖,否则……” 钱昱闻言勾起嘴角笑了,只是眼睛依旧不曾睁开,用那刚睡醒的声音笑道:“否则如何,难不成要谋杀亲夫不成?” 苏玉兰闻言笑了笑,手上用力一扭。 “嘶!”钱昱刷的睁开眼,支起身子瞧着苏玉兰,眼睛还是朦胧状态。 “还不快下去?”苏玉兰眼睛含笑的瞧着苏玉兰。 钱昱彻底醒了,抬手揉了揉腰道:“怎地以前没发现你会掐人?” 苏玉兰闻言嗔道:“是个人都会掐,便是街上的娃娃也会,我怎地就不会?” 钱昱瞧着苏玉兰得意那个劲,嘴一抿重重亲了上去,再叫这女人扰自己清梦。 “嗯。”苏玉兰睁大眼,这人只会这一招,推开钱昱,“大清早的,真真不老实。” 钱昱闻言笑了,扯了被子将自己和苏玉兰盖住,被子里二人瞬间扭做一团。 少时,被子里传出苏玉兰惊呼的声音。 “阿昱,别,一会还得给娘敬茶请安呢!”苏玉兰按住钱昱作祟的手,喘着气道。 钱昱闻言停了下来,这样确实会惹娘不快,想罢扯下被子,狠狠吻住苏玉兰,随后翻身下去道:“今日姑且饶了你,下次,必叫你哭着求饶。” 苏玉兰白了钱昱一眼,扯着被子坐了起来道:“阿昱,去柜子里帮我拿件衣衫。” 钱昱闻言笑着道:“被掐断了腰肢起不来了,玉兰自己去取吧!左右屋里没有旁人。” 苏玉兰闻言恨恨瞪了钱昱一眼,随即眼珠子一转,笑着躺在炕上,扯着被子翻了个身,被子瞬间裹在苏玉兰一人身上。 失去被子的钱昱,全部呈现在苏玉兰眼前。钱昱慌乱的坐起来,连忙扯了大红吉服盖住身子,扭头看着苏玉兰,这小妮子越来越皮了。 苏玉兰得意的朝钱昱笑了笑,裹着被子下了炕,迈着极小的步子走到柜子前,取了自己的衣衫。 “玉兰,帮我也取了吧!”钱昱见状舔着脸道。 “不取,自己下来取啊!”苏玉兰站在柜子前笑道。 钱昱闻言脸微微红了起来,随即一想,屋里确实没别人,也必要害羞,不然会被苏玉兰笑话很久的,笑罢豪迈的扯开吉服,大大方方下了炕,踩着鞋子走到苏玉兰跟前笑了笑,伸出手去,果然苏玉兰以为自己要做点什么,往后腿了一步,靠在柜子边上,钱昱却神秘一笑,取了件衣衫出来。 苏玉兰见钱昱是伸手拿衣服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向钱昱道:“当真不知羞了,怎能,怎能就这样下来?” 钱昱当着苏玉兰的面,大方的穿着衣服,笑道:“怎地不能,你是我妻,又没外人。” 苏玉兰捏紧胸前的被子,不甘心的抿了抿嘴道:“那么一点也好意思不穿衣服!” 钱昱闻言扣扣子的动作僵在那里。 苏玉兰见状,勾起嘴角,当着钱昱的面,松开被子,挺了挺胸前的饱满,拿起衣衫穿了起来。 钱昱瞪大眼睛瞧着苏玉兰。 苏玉兰脸颊泛起红,见钱昱不可思议的瞧着自己,便道:“看什么,不是你说的,屋里没有别人吗?”说罢整理好衣衫坐到镜子里梳头,背地里紧紧咬着下唇,有些后悔刚刚的举动,多羞人啊。 钱昱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苏玉兰,苏玉兰刷的直起腰来,一副十分淡然的神情。 钱昱刚才是被吓个不清,现在竟有种错觉,眼前这人不是她的玉兰。 苏玉兰慌乱的梳好装,顾不得下面的疼痛开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钱昱低头继续扣扣子,随后摸了摸自己那里,玉兰当真嫌自己这里小吗?再大裹胸布可就包不住了呀!想罢打了好几个卡睡,走到炕边想微微眯一会。 秋天的清晨有些凉意,小风吹过树梢,泛黄的叶子随风瑟瑟。 苏玉兰出了屋,双手捂着脸,随后走到院中想要从缸里舀水净脸,刚拿起木勺,发现缸里没有水了,轻轻抿了抿嘴回头望了望屋里,又瞧了瞧木桶和扁担,最终忍着疼向屋里走去。 推开门,便见钱昱穿着长袍坐在炕边,一副要躺下继续睡的样子。 “阿昱,你做什么呢?”苏玉兰不可思议,都穿好衣服怎地还要睡。 钱昱支着身子道:“我再眯会,昨晚睡太晚了,怎么了?” “院子里大缸没水了。”苏玉兰站在门边道。 “哦,等会,等会我就去挑。”钱昱说罢躺下,眯着眼,天知道她不曾那么晚睡这般早起,实在有些晕。 苏玉兰闻言迈步上前拉着钱昱胳膊道:“阿昱,你现在就去,我急着净脸和做饭呢,娘一会就起了。” 钱昱闻言睁开眼做了起来,瞧着苏玉兰笑道:“让我现在去挑不难,须得叫声好听的!” 苏玉兰一听钱昱竟拿此事做条件,不由的拿眼嗔钱昱:“你以为只有你能挑水?若不是,若不是我那里不舒服,谁用得上你。” 钱昱一听这话,感情她自己没啥用,便道:“你是能挑,可现在不是不舒服嘛,须得我去挑,既然我去挑,自然可以谈条件。” “你自己家谈什么条件,要挑赶紧挑,不挑就这样,左右今天没饭吃,娘也不用喝媳妇茶了。”苏玉兰抱着胳膊瞧钱昱。 钱昱愣愣的瞧着苏玉兰,她怎地忘了苏玉兰可是小嘴巴巴能说的,连买菜都说不过,别说她了。 “我这就去挑。”钱昱眨了眨眼,最终妥协了,人不吃饭是不行的,娘不喝媳妇茶更不行,下炕穿好鞋走到门边,回头瞧着苏玉兰,上下打量。 “阿昱,你瞧什么,快去挑水呀!”苏玉兰心里急的很,嫁过来第一天想给婆婆留个好印象,即使不是亲婆婆。 钱昱抿了抿嘴,看来有一条千古不变,恋爱的时候对你百般好,等到结了婚就有变化了,她的玉兰竟然凶巴巴的对她说话。 “叫声好听的并没有多难,不叫十郎叫相公也成啊!”钱昱不甘心。 “好了好了,快去吧,好相公!”苏玉兰推着钱昱出了屋。 加了个好字,钱昱心里舒坦多了,拿起扁担挑着木桶出了家门。 “二弟,来打水。”钱旭牵着女儿站在井便。 “是啊!”钱昱扬起嘴角,随后蹲下看着钱水泞道:“水泞啊,怎么起这么早!” “想看婶娘!”钱水泞睁着汪汪大眼瞧着钱昱,“昨天娘不让我跟着进屋闹洞房!” “婶娘就是你兰姑姑,以前见过的。”钱昱摸了摸水泞的小脑袋,随后笑道:“待会二叔带你去看个仔细,好不好?” “好,水泞跟二叔去看新婶娘。”钱水泞甜甜道。 “昱哥儿,成亲了就是不一样啊,荣光散发的。”村里排队挑水的人调侃道。 钱昱闻言客气的笑了笑,站起身来牵着水泞并没有往下接话。 “水泞,早点回来,不许闹新婶娘,知道吗?”钱旭挑着满满的水瞧着女儿。 “嗯。”钱水泞乖乖点头。 “二弟,水泞就麻烦你了。”钱旭见钱昱含笑点头便挑着水回了家。 “水泞,跟二叔走吧!”钱昱打完水一手扶着担子,一手牵着水泞往家里走。 “玉兰。”钱昱将木桶的水倒进水缸里,朝小灶的苏玉兰喊了一声。 “阿昱,水打回来了?”苏玉兰围着围巾走了出来,瞧着钱昱身边的钱水泞,笑着走上前,蹲下道:“水泞来了阿,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给婶娘请安来了。”钱水泞说着瞧了瞧苏玉兰,迈步走近。 “真乖,水泞吃过饭了吗?”苏玉兰理了理水泞额头的发丝。 “还没有,娘刚做。”钱水泞说罢靠着苏玉兰,小声道:“婶娘,真漂亮。” 苏玉兰闻言笑出了声,“水泞长大了比婶娘还漂亮呢,先在院子里玩会,待会和婶娘一起吃饭好不好?” “好。”钱水泞乖乖的点头。 苏玉兰轻轻摸了摸钱水泞的脸蛋,她也想有这般乖巧的女儿。 “阿昱,回房拿些果子和松子糖给水泞。”苏玉兰随后补充道:“可不许睡了,听见了吗?” 正打着哈欠的钱昱闻言一愣,她的确准备再眯一会,早知道成亲后不能睡懒觉,她就晚几个月成亲就是,起码把今年冬天给熬过去。 第79章 . 太阳升离了山顶,钱母挺直腰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敬茶的儿子儿媳,仔细打量一番才将儿子儿媳的茶接过来亲亲抿了一口。 “兰姑,从今天起你便是我老钱家的人了,要本本分分过日子,为我钱家开枝散叶,相夫教子。”钱母说罢将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 “娘,儿媳省的。”苏玉兰跪在地上略微低着头道。 “嗯。”钱母很满意苏玉兰听话乖巧,以前便是喜欢她,才认做干女儿,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分别递给儿子儿媳,“这红包里面各有六十个铜板,仔细的用。” “谢谢娘!”钱昱苏玉兰接过红包给钱母磕头。 “嗯,好了,都起来吧!”钱母说着站了起来,“你们先用早饭,我去去就回。”说罢离了小灶,往钱昱房间去,进门首先掀开大红被子,被子下的白布果然有女子的落红,钱母微微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嘴里念着祖宗保佑之类的话。 “水泞,饿不饿?”饭桌前,苏玉兰守着钱水泞问道。 “有点饿了,婶娘,二奶奶什么时候回来?”钱水泞小小的手握着勺子睁着汪汪大眼瞧着苏玉兰。 “大概一会就回吧,你和二叔先玩会,婶娘出去寻寻。”苏玉兰说罢便想站起来。 “唉?”钱昱见状连忙拉住苏玉兰道:“坐着吧,娘一会就回。”她刚才瞥了一眼,娘去了自己屋里,八成找落红去了,这要出来刚好碰上玉兰,那不得两厢尴尬。 苏玉兰被拉回凳子上,转头瞧钱昱道:“阿昱,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你知道娘去哪儿了?” 钱昱闻言清了清嗓子道:“我哪知道!” 话音刚落,钱母匆匆走了进来,苏玉兰见状越发疑惑,吃饭期间打量钱昱好几次。 “婶娘,我还想吃一大块饼。”钱水泞端着小碗看向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连忙夹了一块饼递给钱水泞道:“水泞这么喜欢吃,一会婶娘给你带几块回去好不好?” “好,带回去给娘也尝尝!”钱水泞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鸭蛋,从下面递到苏玉兰手中,朝着新婶娘眨了眨眼。 苏玉兰见状一愣,随即笑着回应小水泞,只是这样,她怎么拿上桌面来,若是拿上来被问起又没个说辞,只得放在裙子上兜着。 饭后,钱昱赶紧溜了,生怕苏玉兰逮住自己询问方才的事。去小六子家唤上小六子一起去了后山。 “昱哥儿,昨天你刚大婚不在家陪嫂子,怎地跑这后山搬石头来了。”小六子用力搬起较大的石头放在地的边缘。 钱昱闻言笑道:“你年纪这样小,懂的还不少,知道大婚要陪媳妇啊!” “我不小了,再过几年也要娶媳妇儿。”小六子扬起头颅,随即又低下,他家这么穷,村里的姑娘不一定能看上他。 “还早呢,现在急个啥!”钱昱见状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 小六子闻言又笑了起来,现在的确不急,他爷爷说了,跟紧钱昱自己也会有出息的。 “昱哥儿,这几天我和爷爷帮你做了三百多个牙刷,只是不会做牙膏,等你回来呢!”小六子走到正搬石头的钱昱面前道。 钱昱闻言一愣,随即道:“等三天后吧,我收集好材料就做,到时带你去县里卖,咱们平半分。” 小六子闻言却摆了摆手道:“不可,不可,这个是昱哥儿想到的,我只是出了点劳力,给我一成就行。” 在小六子心里,做牙刷就和编篮子一样,不值几文钱,最重要的是牙膏,牙膏和牙刷在一起才值钱。 钱昱闻言低头寻思,这牙膏牙刷她没有想要贱卖,即使一成也有不少银子,便应了下来。 “那就先一成,等咱做起来了,我再给你提。” “我听昱哥儿的。”小六子说罢乐呵呵的帮着钱昱搬石头除杂草。 晌午,钱昱饿了,思想斗争许久,终于挥别小六子往家里走。 还未进门,便听见饭香,钱昱快走两三步推开门,“玉兰,做的什么,这么香,在门外都听的到。” 苏玉兰站在小灶门口打量钱昱,随即转身将饭菜盛了出来,笑眯眯的走了出来,挽着钱昱的胳膊道:“阿昱,你回来了阿,咱先回屋,我有话同你说。” “玉兰。”钱昱脚下未动,“咱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阿昱,你就不想回屋和我说会子悄悄话吗?”苏玉兰挨紧钱昱,微微张开嘴若有若无的亲了亲钱昱的脸颊。 钱昱一听这话,心里也痒痒,再说看落红一事私下说也没什么,家家户户的长辈都看。 “好呀!”钱昱红着脸应下,脚也随苏玉兰往屋里走。 进了屋,苏玉兰刚关上门,钱昱便从后面将苏玉兰抱住。 “玉兰,玉兰。”钱昱轻轻唤着,低头吻住苏玉兰耳后。 “阿昱,娘早饭期间去哪儿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苏玉兰仰着头闭着眼,感受钱昱的亲吻。 “我知道吗?”钱昱发出一句疑问,手不老实的往上摸。 “嗯,再装!”苏玉兰睁开眼,转头瞧着钱昱,抬手按住那不老实的手。 钱昱见状笑了,将苏玉兰抵在门上道:“同你说可以,只不许恼羞。” “可以,说吧!”苏玉兰靠在门上,手捋着钱昱的发丝。 “娘来咱屋看……”钱昱说着笑了笑,凑到苏玉兰耳边道:“看落红了。” 苏玉兰闻言脸刷的就红了,毕竟是私密的东西,想起婆婆拿着看,总觉得羞的紧。 钱昱见状抱紧苏玉兰,朝那红唇亲去,二人跌跌撞撞往炕上去。 “阿昱,该吃晌饭了。”苏玉兰按住钱昱伸进衣服里的手,“娘一会就去小灶了。” 钱昱闻言吻住呼吸亲了亲苏玉兰的额头道:“下面还疼吗?” 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道:“你说呢?” “本来还想下午带你去县里,这下等明天吧!”钱昱说着便将头埋进苏玉兰胸前,不知怎地,她就是喜欢闻苏玉兰身上的味道。 苏玉兰闻言眼睛亮了,笑着道:“阿昱,你想带我去哪儿?” “先卖个关子,明天你就知道了。”钱昱笑着起来,“肚子饿了,吃饭去。” “就知道吃,除了吃就是睡!”苏玉兰一边起身一边嗔着钱昱。 钱昱闻言转头瞧着苏玉兰道:“我该勤快的时候很勤快的,不然你吃的谁的用的谁的?” “是,是,是,我的阿昱最勤快了。”苏玉兰笑着牵起钱昱的手,“走啦,做了你爱吃的炒蘑菇。” 此刻,张府门前,黄老汉背着包袱与梁佑安攀谈。 “我走后,你要认真的学,听见没小子?” 梁佑安最讨厌离别,最终道:“我会好好学的,老头,你还来吗?” “不来了,去京城一趟。”黄老汉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坠递给梁佑安道:“下次张幸来了,把这个交给他,让他抽空去京城梁侯爷府一趟。” 梁佑安接过玉坠瞧了瞧,随后收好道:“下次张大哥来了我会同他说的,只是,老头你越来越神秘了。” “没什么神秘的,不过是浪迹天涯三十余年如今想家了而已。”黄老汉说罢背着包袱朝梁佑安挥手作别,“日后可去京城北门街的黄府找我。” 黄府世代做陶瓷,是皇家御用,专为皇家生产陶瓷,黄老汉本名黄仲先,是黄府嫡系子孙,因不满府上贪奢之风,离家出走,在姐姐梁候妃产后回过京城一回,因三岁外甥无辜遗失,便天南地北去寻。 梁佑安挥别黄老汉,瘪了瘪嘴,想哭,拿着玉坠仔细放进怀里,刚一转身便见阿骨娜环抱手臂瞧着她。 “阿,阿骨娜,你没走啊!”梁佑安有些心虚,站在前面略微低着头。 阿骨娜逼近梁佑安,冷声道:“你以为找个丫鬟骗骗我,我就能相信?”说罢咬牙切齿的从自己丫鬟手中拿起刚买的布匹狠狠的往梁佑安身上招呼:“你个混蛋,你跑啊,跑啊,挨千刀的。” 梁佑安狼狈的躲着,急道: “阿骨娜,有话好好说!”梁佑安说罢,不见阿骨娜停,嗖的一下跑进张府,关紧大门。 “开门,梁佑安,你个负心郎,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别出来。”阿骨娜不停的拍着张府的门。 “阿骨娜!”梁佑安自言自语,摸着门,轻声道。 “姑娘,未来主东想必不会开门的,我们先回客栈从长计议。” 阿骨娜闻言却有一行泪流了下来,默默的摇了摇头,朝里喊道:“梁佑安,你对不起我!”说罢转身就跑,手背时不时擦着眼泪。 梁佑安闻声心头一颤,拉开门跑出来时阿骨娜已然跑远,梁佑安紧紧的握着衣袖,她是担心阿骨娜的。可她对阿骨娜没有那般感觉,现在若是在一起,将来难免分开,还不如不开始。 日头渐渐西落,钱昱在柜子前翻来翻去,时不时拿出一件衣衫在身上比划。 苏玉兰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瞄着钱昱,捣鼓那几件衣服有半个多时辰了,有那么好比划的吗! “玉兰,把你镜子递给我一下。”钱昱敛眉,对自己的几件衣服不是非常满意。 “做什么呢,捣鼓这么久?”苏玉兰拿着镜子走近。 钱昱拿过镜子比划着衣服,摇了摇头道:“明天带你去许夫子家,许夫子是画画能手,我姑爹的同窗好友,我请他给咱俩画结婚照!” “画什么?”苏玉兰有些不明白。 钱昱闻言抬头笑道:“成亲照,把你我画进画里,纪念一下。” 第80章 .79. 乡村的夜晚,不仅是静得出奇,也黑得出奇。除了天上一些零零碎碎的星光外,几乎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但这样也是一种享受,对于新婚夫妻来说,夜晚便是独处的甜蜜,也是一天当中最为忙碌的时刻。 夜阑人静之时,大地上万物都进入了梦乡,家家户户都吹的灯,只钱家还泛着微弱的灯光。 大红喜被之下,传出一连串的哼吟声,隐忍、痛苦而又愉悦。 呼吸声伴着哼吟声,任谁听了也会耳红心跳。 “啊!!!”一声拔高的叫声响起,隆起的被子渐渐沉了下去。 苏玉兰娇喘着梁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布满香汗的脸蛋,嫌热一般推了推摊在自己身上的钱昱,娇喘道:“阿昱,快下去,热,沉。” 钱昱闻言微微侧身,往下一滑,躺在炕上,只一手仍抱着苏玉兰的腰肢,舒坦而又累极了。 “玉兰,舒服吗?”钱昱歇息够,支起身子瞧着闭着眼睛的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睁开双眸嗔着钱昱道:“阿昱,你越来越不害臊了。” 钱昱一听这话,脸刷的红了,重新躺下道:“这没什么吧,夫妻间哪有不说闺房话的。” “我想老人们常说夫妻同乐,意思大抵就是说阿昱若是舒服,那我,我也必是舒服的。”苏玉兰说罢将脸埋进被子里,羞道:“只是到后面,我有种要死了一般的感觉,阿昱有吗?” 钱昱笑了,半趴在苏玉兰身上道:“自然有,我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胡说八道,死是随便能说的吗?”苏玉兰闻言轻轻拍了拍钱昱的后脑。 钱昱笑着坐起来,一边穿里衣一边道:“是,是,我说错话了,好娘子便饶了这遭可好?必然再没有下次。” 苏玉兰听得这话,没有不开心愉悦的,见钱昱穿了里衣要下炕便拉紧被子坐了起来,问道:“阿昱,你要干吗去?” “玉兰不觉得浑身黏黏的吗,我在小灶烧了热水,给你提进屋,洗洗好睡个舒坦觉。”钱昱说罢下炕穿鞋子。 “那你快点回!”苏玉兰勾起嘴角轻轻躺在炕上,想起适才和钱昱的甜蜜,不由的轻笑出声。 少时,钱昱提着两桶水进了屋,将大木桶从墙角推出,将水倒了进去,试了试水温后,又出去提了一热一凉两桶水,水温恰好时,钱昱轻轻上炕吻了吻苏玉兰的额头,轻声道:“玉兰,洗洗再睡。” 苏玉兰闻言睁开迷茫的眼睛,她有些困了。 “乖,净净身子再睡舒服,解解乏。”钱昱说罢轻轻抱起苏玉兰,公主抱移下炕,将其抱紧木桶里。 温热的水霎时间包围了整个身子,苏玉兰舒服的轻轻一叹撩起水轻轻撒在身上,舒服极了。 钱昱关紧门,脱了里衣,随即也进了木桶,二人在微弱的灯光下泡着澡。 “阿昱。”苏玉兰抱住钱昱的脖子,闭着眼轻轻唤着。 “玉兰。”钱昱轻轻的往苏玉兰身上撩着水,二人含笑相视之时难免亲热温存一番,从木桶出来睡下时自然过了四更天。 “喔喔喔……” 清晨,尚河村家家户户的公鸡仰着头颅打鸣,提醒人们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苏玉兰习惯性的睁开双眸,打了个哈欠,动了动疲惫的身子,侧着身子后又合上了眼。 钱昱也动了,跟着转过身去,从后面将苏玉兰抱住,将脸搁在苏玉兰肩上,继续睡着。 蓦地,苏玉兰睁开眼,往窗外瞧了瞧,连忙坐了起来。 “嗯?”钱昱被大动作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打着哈欠道:“怎么了,玉兰?” “快起,晚了,我饭还没做呢,娘说不定已经起了。”苏玉兰顾不得羞,(赤)裸着上身拿起肚兜便穿了起来。 钱昱闻言也转身摸着衣服往身上套,困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别急。”钱昱见苏玉兰慌乱的穿着衣服不由宽慰道:“晚一点,娘不能说什么。” 不一会,苏玉兰穿戴好匆匆出了屋,钱昱紧随其后,快速洗漱完,钱昱在院子里取了柴禾往小院去。 二人一个生火一个炒菜,配合的相得益彰。 “娘,早,饭一会就好。”钱昱瞧着走进小灶的母亲道。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寻了个凳子坐下,昨晚这小两口也太能折腾了,害的她一把年纪没有睡实了。 “阿昱啊,后山的地怎么样了?”钱母坐在凳子上询问道。 钱昱一边烧火一边回道:“还得有几日,,毕竟一座山头呢,怎么了娘?” “娘想买他几亩好地,如今咱们家的条件不必守着那两亩贫田过日子。娘打听了,一百两银子,如果买圩田,可以买五十亩,如果买坡地,可以买一百亩。”钱母因着苏玉兰在旁,并未说实话,五十亩圩田其实是两百两银子的价,只不想让苏玉兰知道家里有太多银子。 苏玉兰早就知道钱昱赚了些银子,对于拿出一百两银子买田也没表现出多惊讶,毕竟对于庄稼人来说,田地还是非常重要的。 “一百两能买五十亩圩田?”钱昱惊着了,她上次打听一百两才能买二十亩呢,毕竟圩田很多都被大户买了个差不多了。 “是啊,娘能说假不成?”钱母板着脸道,害怕儿子在儿媳面前揭穿我自己。 苏玉兰也有些疑惑,五十亩确实蛮多的。 “娘看着来就好,我和玉兰都没有意见。”钱昱往锅底放了一根柴禾接着道:“娘,一会我想和玉兰去趟县里。” “不行,三天内哪都不能去,等三天回门之后再去不迟。”钱母想也未想就拒绝了,刚过门就想去城里嘚瑟,去县里哪有不花钱的。 钱昱闻言一愣,想想也是,去县里难免路过柳荫村,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可又没到归宁的日子到底不合适,也怪自己考虑不周。 “那便听娘的。”钱昱乖乖的回道。 钱母闻言心情稍稍舒畅,儿子听话她哪有不满意的,许是玉兰想买什么,央着她儿子去县里买去。 苏玉兰本也觉得不大合礼数,听钱昱应了婆婆也没什么不开心之处,将饭菜盛了出来,放到桌子上,摆好筷子道:“娘,可以吃饭了。” “嗯。”钱母不阴不阳的应了一声,听得钱昱心头一颤。 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坐下,钱母一边吃着,一边为儿子的前程发愁。 “阿昱,种茶还得等到春天这一冬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钱昱闻言挑了块肉放进苏玉兰碗里,然后道:“娘,我打算自己做买卖。” 此话一落,屋里的另外两个女人同时抬头看向钱昱。 钱母觉得,在窑场跟着东家做生意可以,但自己做风险太大,不稳定,不太好。 “阿昱,咱们老钱家,祖祖辈辈都是给人做工和做庄稼的,可没有出过商人,你这去窑场跟人跑生意,已然有些过了,自己做怕是不太好!” “娘,有啥不好的,张老爷家世代行商,他们家富,使唤仆人也一堆,吃的用的样样都比咱们好呀!”钱昱试图以美好未来生活劝导钱母。 钱母闻言终是摇了摇头道:“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是种贱业啊。” “阿昱,要不听娘的,咱们种田日子仔细过着也挺好的,经商确实不大好,商人大多投机取巧,为读书人不齿的。”苏玉兰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钱昱经商,或者说压根就不喜欢商人这个职业。 钱昱一听苏玉兰也这般说,不由的一愣,随即道:“这是偏见,商人不偷不抢,用心智捕捉差价,赚的也是脚筋钱,血汗钱,怎么就是投机取巧了?读书人不齿商人,可那些个读书当官的哪个不贪银子,哪个又不拿商人的钱?那种虚伪之辈说的话怎么就成圣贤之话了。”钱昱说罢看向钱母道:“娘,经商就是流通,水潭一流通就成河了,河一流通就成江了,江若不流通就是河,河不流通就是一潭死水,死水就见不到任何银子。没人经商,家不会富,国不会富,难道就这样穷一辈子?娘啊,这个世界,永远不可能没有商人,再说经商秉持诚、信、义三个字,如何会被人所不齿?你有了银子,谁又能对你不齿?” 话一落,钱母和苏玉兰久久不曾回神,默默的低着头,她们活到现在哪里听过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良久,钱母发话了:“不是答应你姑爹考秀才嘛,等考上了再说吧,多和你姑爹说说,你姑爹同意娘便没有意见。” 钱昱闻言微微一叹,随转头瞧着苏玉兰,苏玉兰见状忙端起碗吃起饭来。 钱昱见状微微一叹,也拿起了筷子。 饭后,小夫妻回了屋,钱昱紧紧的盯着苏玉兰。 ”阿昱~“苏玉兰被盯的不自在,挪到苏钱昱跟前,挽着其胳膊道:”阿昱,别这样,好不好?不管你经商还是种田,都是我的阿昱。“ “玉兰这是赞同我去经商咯?”钱昱问道。 “阿昱,商人大多都很狡猾,我怕阿昱被人骗了,自己做买卖不安全,经商的大多都是心眼坏的人……”苏玉兰缓缓说着,企图打消钱昱不切实际的想法,大富大贵她从未想过,只想和她的阿昱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钱昱闻言抱紧苏玉兰,亲了亲其脸颊道:“玉兰,怕这怕那永远一事无成。从来商场如战场,有些时候做生意赔了很正常,不能因为怕被骗就不去尝试啊,我希望咱们夫妻同心,希望你支持我!” 苏玉兰闻言沉默许久,将头轻轻靠在钱昱肩上道:“若是阿昱当真喜欢经商,我是不会拦着的。” 第81章 .80.79. 三朝回门是整个大周约定俗成的礼节,新婚三日,新娘子要归宁,俗说就是回娘家。 今天一大早,苏玉兰和钱昱早早起床,吃了早饭后话别钱母,提着大包小包的出了门,下了盘旋山路,一路往柳荫村而去。 苏家门口,几个身影时不时往远处张望,同村的见到难免疑惑。 王荷出门倒酸水,见苏家母女如此,难免好奇走上前问道:“大娘,怎地今日有贵客啊?” 苏母闻言笑着摆了摆手道:“不是贵客,今天我女儿女婿过来。” 王荷一听瘪了瘪嘴,心里嘀咕,这苏家女儿成了亲天天往娘家来,这才回了不到十天又来了,而且这当娘的还挺美,都亲自迎在门口,搞得跟女儿回门似得。 “娘,阿姐姐夫来了。”苏玉梅指着坡上的二人笑道。 苏母定睛一瞧还真是,连忙吩咐玉梅道:“快去告诉你哥和你嫂子,就说可以做饭了。” “嗳!”苏玉梅闻言转身跑进家去。 王荷看的莫名其妙,这么隆重还真像回门子,可她苏玉兰成亲都有五六个月了,说不通的。 “娘!”苏玉兰走近苏母,声音微微哽咽,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 苏母打量女儿,面色红润,神情也不错,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半。 “岳母!”钱昱紧随其后,提着东西上前唤人。 “嗳,快进屋!”苏母笑着点头说罢牵起女儿的手进了家。 王荷往钱昱和苏玉兰手上瞧了瞧,难免咋舌,带的东西倒不少,看样子有些不便宜,这苏家女儿女婿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不都是庄稼人,哪来那么多银子买那些个物什? “爹!” “岳父!” 苏玉兰和钱昱进了屋纷纷行礼。 “回来了。”苏老爹在桌上叩了叩烟灰,“都坐着吧。” “岳父,岳母,这些东西是孝敬二老的,若不是二老,我哪里能得这般好的妻子。”钱昱将东西放在桌子上,随后坐下道。 苏老爹打眼瞧了瞧叹道:“你们这小日子刚开始,省着点用,我和你岳母吃的用的都有,下次不可这般奢侈。” 钱昱闻言笑着应下。 “喜田见过阿姐、姐夫,阿姐、姐夫吉祥。”苏喜田跑来行礼。 “喜田,到阿姐这来。”苏玉兰笑着朝苏喜田招了招手,待苏喜田走近递给其一个红包,“仔细用着。” “谢谢阿姐。”苏喜田接过红包乐不可支。 “桌子上,你姐夫给你买了笔墨纸砚,可要认真学。”苏玉兰嘱咐着幼弟。 “知道了,阿姐,我一定好好学。”苏喜田说罢看向钱昱,笑道:“谢谢姐夫。” 钱昱笑着点头。 苏玉兰随即环顾屋里,问道:“爹娘,怎地不见玉梅和嫂子他们?” “来了,阿姐!”苏玉梅匆匆跑进来,“阿姐、姐夫好。” 苏玉兰拉着妹妹的手,拿着帕子擦了擦妹妹额头的汗水,道:“怎地又跑出一头汗?” “听见阿姐给红包,所以跑急了些。”苏玉梅说罢伸出小手瞧着自家阿姐。 苏玉兰嗔了妹妹一眼,抬手轻轻拍了下苏玉梅伸出来的手道:“这里没有,管你姐夫要!” 钱昱本乐呵的瞧着姐妹互动,闻言连忙从怀里掏出红包递了上前。 “谢谢姐夫。”苏玉梅接过红包甜甜一笑。 “瞧瞧!”苏玉兰坐在那瞧着妹妹,“你倒只谢谢姐夫了,便是把我这亲姐姐给忘在天边了不是,亏得我给你带了胭脂买了糕点!” “阿姐!”苏玉梅闻言不依,凑上前去拉着苏玉梅的手晃了晃道:“好阿姐,哪里能忘了阿姐,便是一时的口误,阿姐饶了小妹这一遭好不好?” “饶了你也可,需得做一碗上佳的鱼汤来。”苏玉兰并未难为妹妹,只是女子出嫁若不会做饭,少不得被夫家埋怨。 “啊?”苏玉梅愁眉苦脸,“我便尽力做就是。” “阿妹,妹婿,回来了啊!”苏喜银和阿芳匆匆进屋。 钱昱苏玉兰连忙起身,“哥,嫂子。” “先坐坐,菜刚下锅,得一会子呢!”阿芳围着围裙说道。 “嫂子,不急,若是累了便歇一会子。”苏玉兰走上前拉着嫂子手道。 “我省的,玉兰。”阿芳拍了拍苏玉兰的手。 “阿妹,妹婿,我和芳姑锅里还闷着大骨,就不陪在这了。”苏喜银约莫快好了便拉着阿芳出了屋。 苏喜田苏玉梅自然也要帮忙,便也随着哥哥嫂嫂出了屋,屋里顿时静了下来。 “钱昱啊,这几天玉兰和老嫂子之间……”苏母见儿子儿媳他们都离开,便问出心中最为担心的事。 钱昱闻言笑道:“挺好的,娘和兰姑相处融洽,兰姑样样做的顶好,任谁也挑不出理来。” 苏玉兰闻言暗暗嗔了钱昱一眼,夸得未免太过了些。 可这话听在苏母耳里,那是极为高兴的,心算是放下了,毕竟女儿这般俏模样,确实过得不错。 “饭还得一会,你们小夫妻先回房吧,玉梅早就把屋里扫干净了,被子褥子也都是新换的。”苏母笑盈盈的瞧着小夫妻俩。 苏玉兰钱昱闻言笑着起身。 “那,爹娘,我们先回房了。”苏玉兰说罢与钱昱并肩往屋里去。 “玉兰。”钱昱进了屋便将苏玉兰抱进怀里,“今天不能去县城吗?” “自然不能,明天去吧,今天回门,哪都不能去。”苏玉兰将头搁在钱昱肩上轻声说道。 钱昱本没抱什么希望,低头闭着眼睛闻着苏玉兰的发香,轻叹:“玉兰。”右手不老实的摸着苏玉兰的腰肢,慢腾腾的往上摸去。 ”又不老实!“苏玉兰抬手制止,抬头亲了亲钱昱道:“等回家再说!” “为什么等回家?”钱昱很是诧异,“现在就可以呀。”说罢低头吻上苏玉兰的脖颈。 “阿昱!”苏玉兰被撩的有些痒痒,耳边尽是钱昱急促的呼吸声,“阿昱,你不听话,自己不克制,待会想了可别怪我不依你。” “那晚上,晚上可行?”钱昱停了下来,喘气问道,样子竟有几分可怜。 “晚上我要和家人多呆一会,毕竟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不定一次回来玉梅就成大姑娘了!”苏说罢轻轻推开,“我得找娘说会子话去,你自己在屋里呆会。” “不是晚上陪家人吗?怎么现在也不陪我呆会啊?”钱昱扯着苏玉兰的袖子问道。 “回门当然陪着父母了,再说我一辈子都陪着你,你就差这一天?”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接着道:“今早不是困得很吗,那现在你在炕上眯一会。”说罢出了门。 钱昱听言也觉得是,女儿回门就是陪父母的,想罢也出了门,寻了在院子里闲坐的岳父,闲谈起来。 “玉兰这孩子,本乖巧的让人心疼,可没想到骨子里那般大胆,日后,你们小夫妻若是吵嘴了,能不能……”苏老爹说到此轻叹一声。 “岳父,日后就是吵嘴,钱昱也决不提往事,岳父不必担心,我对玉兰钟意的紧,必不会错待了的。”钱昱轻声说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苏老爹虽古板,待女儿却是极为上心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苏老爹毕竟也打年轻时候过,若是妻子跟人跑了,他哪能忍得下这口气,不由的对钱昱这个女婿更加好了,“说说,喜欢什么样式的家具,我和你大哥给你们打。” 钱昱闻言低头想了起来,她想要张好书桌,带抽屉的那种,还想要个书架子和好柜子,最主要的想要个大木桶,可以在里面躺下的,想要的有点多,哪里好意思,便只道:“岳父,只要个书架子和大木桶就成,明天我去宅院量量再同您说尺寸。” “不想再打点别的?”苏老爹抬头询问,瞧见钱昱的神情便道:“在老丈人面前客气啥,按俗礼,我给你们再打个柜子,还缺啥实说就成。” 钱昱闻言略微沉吟,便道:“只缺张桌子,只是和平常的桌子不一样,想要带抽屉的。” 苏老爹闻言点了点头道:“中,我和你哥尽快给你们打。” 日近晌午,苏家其乐融融的围在一起吃饭,而张家绣楼上,张宁珊则冷冷清清的喝着粥。 “小姐,阿幸,额,不是,未来姑爷来信了,东家让小姐瞧。”阿圆跑了进来。 张宁珊闻言眨了眨眼,伸出手将信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并未瞧一眼,只放下筷子道:“好了,把饭菜都撤了吧!” 阿圆和阿月闻言互看一眼,端起饭菜走了出去。 “小姐和阿幸怎么怪怪的?”阿圆瞪着眼睛问阿月。 “我哪里知道,我还纳闷呢,阿幸若是男的,我倒会想小姐恋上阿幸了。”阿月瘪了瘪嘴。 屋内张宁珊拿信封的动作僵在那里,自己爱上张幸?这怎么可能!随即拆开信封,将信打开,里面的话让她皱紧眉头。 安全抵宾阳,伯父安心。除此之外再无他言,更未谈及她张宁珊半句。 张宁珊拿信的手紧了紧,这就是张幸的喜欢?竟连只字片语也没有。张宁珊心里说不出来的气,以往不过隔座墙,她张幸便写一大堆诗情画意的词递过来,如今隔千里之远倒这般简陋,看来眼里是没她这姐妹了。 张宁珊以往并不觉得张幸对自己有多重要,天天都能见到,可离别后再见便觉得心境有些变化,尤其是隔着千里之远,竟有些想念。 第82章 .81.80.79. 似是不甘,似是幽怨,张宁珊收好信封吩咐丫鬟唤来三窑掌柜。 竹帘内,张宁珊板着脸,虽请启丹唇,但声音极冷。 “三掌柜,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三天内必须给我准备好同宾阳康老板谈好的那批货物。” “大小姐,窑场最近人手不多,康老板的那批货待到下月也不迟啊!”三掌柜颇是为难。 “三窑人手不够,可赞挪用一窑二窑的,总之三天后我起身去宾阳!”张宁珊说罢吩咐身边的阿月送三窑掌柜出去。 阿月回来琢磨半天,小心翼翼询问道:“小姐,此番这般急,可是因着阿幸,额姑爷?”阿月瞧着张宁珊眼神瞬间改口唤做姑爷,不过在自家小姐面前没有必要叫姑爷吧,又不是真的。 “不是。”张宁珊说罢起身,“此番去是和康老板谈生意。” 阿月闻言抿了抿嘴,谈生意哪用的着改日期,这个借口难免不让人生疑。 “阿月,最近你打听的事太多了。”张宁珊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说道。 阿月一听瘪了瘪嘴道:“阿月知错了。”说罢,阿月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张宁珊闭着眼,以往一幕幕出现脑海,耳畔也尽是张幸之言。 “珊儿,东家让我跟少爷们读书呢,我学会就可以陪珊儿吟诗作对解闷了。” “珊儿,我会写你名字了,我写给你看。” “珊儿,我们来玩游戏吧,你扮一个新娘,我扮一个新郎,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珊儿,西苑的荷花开了,你若嫌闷,咱们就去亭里赏花吟诗吧!” “珊儿,喝药吧,不苦的,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喝完了。” “珊儿,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假山上风景不错!” “珊儿,你真美。” “珊儿,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珊儿,我写了几首小诗,晚上从墙上传进来,你记得取一下。” “珊儿,我一直爱恋着你,你为何觉得我恶心!” “珊儿,我要京赶考了,你还是不肯见我一面吗?” “珊儿,我走了。” 张幸的话一句句在张宁珊耳畔回响,张宁珊睁开双眸,瞧着墙壁上张幸画的梅花愣了愣。 那是四年前的冬天,她和张幸去陵台山赏梅。 “珊儿,冷吗?”张幸握着张宁珊的手,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取暖。 “阿幸,不冷。”张宁珊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瞥向后面的四大丫鬟,“瞧瞧你们,贴身丫鬟竟不及阿幸体贴。” “小姐,我们哪能和你的好姐妹比阿,天,累死了。”阿圆嘶吼一声,这般冷的天气,爬什么山赏什么梅,这个所谓的风雅她真是想翻白眼。 阿月闻言笑着走上前道:“阿幸,你若是个男儿多好,小姐必定下嫁给你。” “死丫头!”张宁珊笑着嗔了一句,转头瞧着张幸,蓦然笑了起来,“阿幸,你这般合我心意,若要真是个男儿,我倒不用向外寻夫婿了。” 张幸闻言笑而不语,回来后便画了陵台山的梅花送予张宁珊把玩,张宁珊爱极了这幅画,让人表起来画在房里。 轰隆,轰隆隆…… 雷声从远处而来,天下起秋雨。 张宁珊微微一叹,时过境迁,阿幸对她已然没有以往那般体贴了,瞧着秋雨绵绵而下,张宁珊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雨夜。 “你快走吧,你现在是男子身份,被婆子们瞧见你呆在我门口,岂不是毁了我的清誉。”张宁珊站在门口瞧着被雨淋湿了的张幸,心中不忍,便想打发她早早离去。 “珊儿……”张幸抬起头,不舍的瞧着张宁珊。 “什么都不要说,阿圆她们快回来了。”张宁珊见张幸想说着别的,连忙制止。 “我爱你之心,绝非假意,你当真就……”张幸有些不死心。 “张幸,你非男子,岂能对我动了情意?张幸,话已到此,别让我厌恶你。”张幸冷着脸道。 张幸闻言微微一愣,想起表露心意那晚,张宁珊羞辱人的话,心一疼,可今晚是她在张府最后一晚,再不争取可就没有机会了。 张宁珊见张幸还想再说,心头一乱,哐的一声关上门。 张幸见状连忙拍门,在雨中道:“珊儿,我喜欢你,此生不变!” “不要再说了,我不听,你快走吧!”屋内传来张宁珊冰冷的声音。 张幸闭上了眼,在雨中站了一会,直到院门快关时,哽咽道:“珊儿,我走了。” 让张宁珊没有料到的是张幸当真走了,第二天天未亮便上马赴任去了,自此两年没有任何音信。 这两年只要想起那晚张幸落寞离去的背影,她心头便闷闷的,她只当失去了好姐妹才会如此。 张宁珊回过神,靠在窗户上,从妆台下拿出一叠纸,上面全是张幸以前写的诗词,得知张幸对自己动心后再看这些诗词,方知那人竟早早对自己有了那般的心思。 “阿月!”张宁珊突然朝外喊了一声。 “小姐,怎么了?”阿月听这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跑进屋里。 “准备马车,马上去宾阳。”张宁珊说罢,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收拾几件衣服就成,让三窑掌柜准备好货便安排丁护卫和王隐护送去宾阳。” 阿月震惊了,她家小姐什么时候急过? 张府门前,马车已然准备好,张宁珊并未与任何人说,只带了两个丫鬟四个护院出发了。 以前口口声声说喜欢她,怎么可能只字片语都没有,来不及想自己急着去宾阳做什么,只是觉得非得去一趟不可,哪怕是找找张幸的晦气。 半月后,宾阳县衙内,张幸无可奈何的瞧着知府千金。 “张幸,陪我去吧,落阳山小路一片红呢,听人说枫叶又大又红,咱们去赏枫叶吧!”知府千金邢沫苦苦哀求着张幸。 “大小姐,我有公务在身呢,你自己去赏,可好?”张幸同样哀求道。 “不好,我爹说了,除非你陪着,不然不让去呢!”邢沫说罢摇了摇张幸的胳膊。 张幸微微一叹,瞧了瞧桌子上不多的公文终于妥协,“好吧,只许呆半个时辰!” “半个小时也行,走吧,马车在外面,什么都准备好了,糕点茶水都是张幸你爱吃的。”邢沫说罢拖着张幸往外走,二人上了马车一路去了落阳山。 约莫半柱香后,张宁珊的马车安全抵达宾阳,阿月走到张府门前敲了敲门,张幸的跟班打开门,瞧见阿月后面的张宁珊,连忙跑出来,“少奶奶!” 张宁珊闻言一愣,随后开口问道:“你家大人呢?” “我家大人,额,他,他出府办公去了。”跟班结结巴巴道。 张宁珊微微皱眉,既是办公怎地这跟班不跟着?想了又想到底忍下,迈步进了张府。 张宁珊等到傍晚,张幸依旧不曾回来。 “少奶奶,先用饭吧!”跟班亮子将饭端到客厅。 “你家大人办的什么公,要忙这般久?”张宁珊抬头冷冷的瞧着亮子。 “张幸!” 张宁珊话音刚落,府内便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又急又气。 亮子闻言心知糟了,转身便要出去。 “站住!”张宁珊说罢站起来,“我倒要看看,你家大人办的什么公!”说罢带着阿圆阿月走了出去。 “张幸,你站住!”邢沫急道,追上张幸,“至于这么生气吗?” “我怎么能不生气,说好的去落阳山看枫叶半个时辰,结果呢,赏完枫叶去爬山,爬完山去吃饭,吃完饭又要去买首饰,每一处我若不去你便闹,惹得行人纷纷侧目,临行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张幸气极了。 “我不是怕你不去吗?”邢沫委屈道,“好嘛,好嘛,我错了,请你吃饭赔罪可好?” “不必了,我今天的公务全堆在桌子上,今晚少不得要挑灯了,哪还有心思吃饭。”张幸说罢见幸沫低着头,心中对这个师妹无奈,叹道:“待会我让亮子送你回去,一天了恩师师娘该担心了。” “张幸。”邢沫抬起汪汪大眼,慢慢凑近张幸。 “啪,啪,啪!”张宁珊冷眼瞧着,抬起手鼓掌,好一幅郎情妾意的画面。 张幸闻言回头一瞧,愣在那里,久久回不了神。 “大人。”亮子跑上前,挤了挤眼睛,“全都听见了。” 张幸眨了眨眼,往张宁珊那瞧了一眼,道:“没事,她不会生气的。” “张幸,她是谁?”邢沫指着不远处的女人问道。 张宁珊闻言挑了挑眉,这话这声音倒像是这家的女主人一般。 “张幸你说话啊!”邢沫催促道。 张幸微微一叹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这话倒有些不对了,既是入赘,哪来的过门?”张宁珊冷着脸走近,走到邢沫跟前道:“张幸是我未过门的夫婿。” 邢沫闻言瞪大眼瞧着眼前的女子,不可思议道:“你,你,未过门的夫婿?我听都没说过,张幸堂堂七品县令,干嘛入赘,你家是做什么的?”邢沫抬头问道。 “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幸年后三月份确实要入赘我家,你拉着我的丈夫,还在这问东问西,不好吧?”张宁珊话是对着邢沫说的,眼睛却瞧着一旁的张幸。 张幸此刻早已呆愣,张宁珊又不是不知她的身份,怎地今日和一女娃娃较真起来。 “张幸,你当真要入赘?”邢沫转头瞧着张幸。 张幸点了点头。 “这般晚了,这位小姐是不是该离开了?不然大晚上的容易招人闲话,说你不知廉耻,勾引有妇之夫?”张宁珊环抱胳膊瞧着邢沫。 “你!”邢沫哪里受过也等屈辱,指着张宁珊快哭了。 “宁珊!”张幸越听越不对劲按捺住心里的疑惑,走上前提醒道:“她是我恩师的千金。” “那又如何?”张宁珊偏头瞧着张幸,“莫不是嫌我挡了你张大人升迁之路,碍了你的锦绣前程?” “你!”张幸万万没想到张宁珊会这般说,商不与官斗,她张宁珊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忍了又忍道:“亮子,送邢小姐回去。” “嗳!”亮子擦了擦汗,这位少奶奶气性好大。 “今天你也累了,早着回去休息吧!”张幸见邢沫迟迟不走便上前劝道。 邢沫受了气,瞪了张宁珊一眼转身离开。 “不错啊,如今倒学会招蜂引蝶了!”张宁珊冷眼相视。 张幸闻言努力扬起笑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哪里敢,人总是惜命的不是!” “呵!”张宁珊嗤笑一声,转身进了张幸的卧房。 张幸尴尬不已,对着阿圆阿月笑了笑,刚想转身去书房,不料张宁珊突然打开卧房的门,“又想去哪?进来!” “我急着办公去呢!”张幸想避开张宁珊发怒的时间。 “陪着人家在外游玩一天,这会子倒瞎忙起来了!”张宁珊靠在门边悠悠的说道。 张幸一听这话,哪能不进去,不然这罪状便是多了一条。 “你可是喜欢上刚才那女孩了?”关上门,张宁珊开口便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女的。”张幸就近坐下。 张宁珊闻言却不信,“你既知是女的,那当初怎会喜欢我,既是能喜欢我,又如何不能喜欢上那女子?”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与你大小姐有干系吗?”张幸站起来逼近张宁珊,莫不是这大小姐对自己也有了些许别样的情怀。 张宁珊闻言刚想说话便愣了,她与张幸不过假成亲而已,喜欢谁确实与她没有什么干系,可是自己这一腔怒气因何而来,这想要扇张幸几个耳光的怒火又从哪来?自己当真喜欢上张幸了? 第83章 .82.81.80.79. 屋内气氛冷了下来。 张幸怀着忐忑的心逼近张宁珊,问道:“你我不过假成亲而已,我喜欢谁你这么大反应作何?我就是爱上邢沫,又如何?” “啪!”张宁珊闻言再也克制不住,扬起巴掌狠狠的胡了上去。 张幸一愣,随即一把扯过张宁珊,低头吻上那红唇。 “嗯。”张宁珊瞪大眼,张幸竟然敢吻她?随即用力想推开张幸,可张幸并不想停止,抱着她的腰肢朝旁边的床倒去。 “唔!”张宁珊倒床那一刻疼的哼出了声。 张幸也从未与人接过吻,吻得极为生疏,可就是这般,张宁珊依旧有种沉醉的感觉。 张宁珊闭上了眼,明知不应该却无法控制自己。 “珊儿!”张幸舒服的叹了一声,抱紧身下的娇躯,内心火烧一般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良久,张幸停下,双眸充满爱意的瞧着张宁珊。 “珊儿,适才为什么打我?”张幸轻声问着,“这样随便打人,不好,不好!” 张宁珊本来已经平静下来,尤其是头一回亲吻,心头跳的厉害,本以为张幸会说几句暖人的话,没成想亲完便质问她随便打人,一下子不高兴起来,道:“随便打人?你招蜂引蝶还不让人打啊?” “珊儿,你这般动怒是心里有我了吗?”张幸不怒反笑,低头吻了吻张宁珊的额头,“珊儿,我很高兴。” “谁心里有你?痴心妄想!”张宁不好看张幸的眼睛,微微别过头去。 “珊儿为何死不承认?我从不曾喜欢过邢沫,你无需动怒。”张幸闻言笑道。 “谁在乎你喜欢谁,不过是因着你我那假婚约而已!”张宁珊嘴硬道。 张幸闻言笑了笑,下了床,理了理衣服道:“大老远怎地来了?” “来做生意!”张宁珊板着脸坐起来。 “货呢?”张幸扬起眉毛,勾起嘴角。 张宁珊站了起来,路过张幸轻飘飘说了一句:“在路上!”说罢推门走了出去。 屋外的两个丫鬟见门开了,便迎上前,见到自家小姐那刹那,她们只觉得天雷滚滚,她家小姐好好的进去,出来时发丝乱了,唇膏也好似被人啃了一般,可屋里只有张幸,莫不是…… “愣着做什么,回厢房去。”张宁珊说罢迈步往厢房走。 “嗳,小姐,那亮子说他家大人还没吃饭呢!”阿月跑上去说道。 “那就饿着!”张宁珊恨恨道,陪人家姑娘这去那去,饿着活该! “这可不是一位贤妻该说的话!”张幸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笑道。 张宁珊闻言停了下来,转过身道:“贤妻再贤,也管不住你拈花惹草出去风流不是。”说罢快速离开。 张幸闻言笑了笑,转道去了书房。 夜半之时,阿月奉命端来了米粥,并未急着离去,只盯着张幸瞧。 “好姐姐,再瞧下去,我脸上要多了个洞了。”张幸背靠椅子瞧着阿月。 “阿幸,你和小姐之间,莫不是来真的?”阿月眯着眼。 张幸闻言沉吟片刻点头道:“我很早朝已恋上小姐。” “所以说,傍晚那会你当真吻了小姐?”阿月按捺住心中的震惊问道。 张幸点头,“姐姐可是觉得荒唐?” “我的想法没有任何用,只一句,保护好自己的身份,不要毁了自己又连累了小姐。”阿月说罢快速离开,她以前的想法当真没有错,小姐和阿幸之间的不是姐妹调笑而是暧昧。 夜深了,苏家依旧亮着灯光,钱昱趴在炕上等着苏玉兰,等着等着便睡着了。 “吱!”门开了,苏玉兰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脱了鞋袜,去了外衣,轻轻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回来了?”钱昱闭着眼轻声问着,虽然苏玉兰动作极轻,但钱昱依旧被吵醒。 “嗯,没睡啊?”苏玉兰寻到钱昱怀里轻声问道。 “等你,然后等睡了。”钱昱抱紧苏玉兰,本想亲热亲热,可是太困,便没有睁开眼,只侧头亲了亲苏玉兰。 二人紧紧抱着彼此,一睡便睡到天亮。 钱昱睁开眼静静躺了一会,侧头瞧着睡的安稳的苏玉兰,勾起嘴角,慢慢支起身子,轻轻压了上去,嘴若有若无的吻着苏玉兰的香肩。 苏玉兰闭着眼,觉得痒痒的,便伸手拍了拍。 钱昱笑了,加重吻的力度。 “嗯!”苏玉兰轻哼一声,睁开迷茫的眼睛,“阿昱。”这一声阿昱满满的幽怨。 “玉兰。”钱昱凑近苏玉兰,吻上那还未合上的唇。 苏玉兰无奈的闭上眼,承接着钱昱密密麻麻的吻,她只觉得钱昱的吻铺天盖地向她袭来,身子越发的软了。 肚兜褪去,肌肤摩擦,被子下,两具娇躯彼此交缠。 “嗯,嗯,啊!”苏玉兰娇喘着,双手抵在钱昱肩上,满脸的红润,发丝已然被香汗打湿。 钱昱埋头在苏玉兰胸前,下面的手并未停止,有节奏的运动着。 “阿昱,阿昱,呃啊!”苏玉兰抱着钱昱的手弓起身子。 院子里的二老彼此相视一眼。 苏老爹笑道:“想来钱家子嗣是不成问题了,他娘,你去把喜田和玉梅看住,别让他们这个时候出来,还小呢!” 苏母闻言朝女儿屋里瞧了一眼,微微一叹转身回屋,这小两口婚前便急,这会子名正言顺的,她也说不得什么。 “啊!阿昱,再这般坏,不让你近身了。”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 钱昱闻言也有些羞意,趴在苏玉兰身上蹭了蹭,“下次不了,快饶了这遭吧!。” “既是求饶还不快起来,爹娘他们铁定都起了,就剩你我了,待会少不得要被羞!”苏玉兰埋怨道。 钱昱闻言起身,见苏玉兰躺在那不动便道:“玉兰,可是累的狠了?” “你说呢,大早上的,就干坏事。”苏玉兰说罢慢腾腾坐起来,由着钱昱伺候她穿衣服,此刻的她早已浑身无力。 小夫妻穿戴整齐的出了屋,见家里的人全都坐在小灶的桌子前,不由的脸通红起来。 二人含羞的给长辈问了安,挨着边坐下。 “阿姐,你今天最晚一个起的,以前都是最早的一个,怎地嫁了人倒懒了呢!”苏玉梅懵懵懂懂,虽不知具体原因,可阿姐起晚很难得,必须调侃。 苏玉兰闻言头低了低,这死丫头成心的。 “好了,人到齐了,快吃饭吧!”苏母及时解围。 饭后二人正式拜别苏老爹和苏母,回家之前去了县里。 “阿昱,人家给画吗?什么结婚照的听也未听过!”苏玉兰被钱昱牵着,幸福的紧。 “自然给画,结婚照是我们那儿的,每对新人都要去照,额,去画几幅挂在家里。”钱昱边走边解释着。 二人进了城南,走到一处许宅的院落前停下,钱昱敲响了门。 看门的探出头来。 “请问,许夫子在吗?”钱昱礼貌相问。 门房打量二人,开口问道:“可是姓钱名昱?” “正是。”钱昱点头。 “进来吧,家爷早就嘱咐过了。”门房开门,引钱昱二人进来。 入门是白色萧蔷,拐弯后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钱昱二人被引进左侧的房间,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山水画,左右挂着一副对联,其词云:吴客独来後,楚桡归夕曛。。 少时,许夫子走了进来。 “钱昱是吧,你的来意我听你姑爹说了。”许夫子坐下,打量二人,“许是我老了,竟不知现在成亲还要画幅画留个纪念。” “夫子,原只是我突发奇想而已。”钱昱笑道。 许夫子闻言不再多说,拿出笔墨纸砚。 苏玉兰双眸刷的亮了,她确实自幼钦佩读书人。 钱昱见许夫子磨好墨,便摆起姿势,碍于古代,没敢有什么亲密动作,可就是紧挨着竟也让夫子皱眉。 “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许夫子轻斥一句,“你们两个都坐着我看看!” “两个都坐?”钱昱抬头,“我站着吧!”钱昱总觉得两个都坐着十分古板,搞不好跟僵尸似的。 许夫子闻言瞄了钱昱几眼,丈夫站着妻子坐着,这是要逆天? “随便你!”许夫子懒得再训,“坐好我看看!” 钱昱连忙拉了凳子让苏玉兰坐下,自己站在椅后,刚想弯腰趴在玉兰身上,便瞧见许夫子严厉的目光!无奈只得站在椅子侧边,屁股靠在扶手上,转头瞧着许夫子。 “可以走了,下个月来拿画!”许夫子头也不抬道。 苏玉兰是诧异的,还没画就可以走了? “多谢夫子了!”钱昱说罢牵起苏玉兰往外走,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阿昱,不看着咱们画能画的像吗?”苏玉兰出了许宅问道。 “七分相似吧,功力深得的人都记在脑子里。等下个月我好生表起来挂在咱们屋里的墙上。”钱昱侧了侧头瞧着苏玉兰道:“我们那有专门画婚纱照的,可以摆很多姿势,甚至可以亲上去!只是这里没人给画,倒可惜了。” “亏得许夫子不给画,不然你挂起来被人瞧见,哪还有脸见人?不过你们那这么奇怪,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苏玉兰走着走着便将头搁在钱昱肩上。 “若有机会,必带玉兰去见见。”钱昱搂紧苏玉兰道。 二人聊着天在县里逛了一圈,傍晚时提着大米和几样糕点回了尚河村。 第84章 . 落日余晖,小夫妻的影子拉的老长,刚进家门,便听见村长的声音。 推开门一瞧,村长果然端坐在自家的院里。 “钱昱回来了!”村长笑呵呵的打着招呼,“今天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天衙门来人丈量土里,顺便把地契给办了,但不知你可准备好地税的银两?” 钱昱一听,心中一喜道:“多谢老村长代为打点!地税钱早就备下,您只管放心就是。” “嗯,此事早办的好,村里人穷惯了,谁不想多亩地,办晚了只怕节外生枝,平添许多麻烦事。”村长说罢站起身来道:“话带到我就回了,钱昱他娘呀,你好生有福气哦!” 钱母闻言笑道:“哪里,阿昱他不过瞎折腾而已,您慢点,阿昱啊,替我送送村长!” “嗳!”钱昱应声送村长出了门,还未转身便见小姑、姑爹从大伯家走了出来。 “小姑、姑爹!”钱昱点头问好。 “嗯!”姑爹李德文应了一声,“最近可曾温过书?” “姑爹,最近忙着开垦后山,所以不怎么有时间。”钱昱实话实说。 “我看,你是压根不想温书,尽找一些理由!”姑爹李德文说罢进了钱家。 “二嫂子!”小姑提着东西就近放下。 “小姑,姑爹!”苏玉兰见到来人,连忙行常礼。 “嗯。”小姑轻声应着,到底是自己的侄媳妇,此刻并没有一开始的隔阂。 “昱哥儿,跟我过来。”李德文说罢自行进了小灶。 “他们聊他们的,咱聊咱的。”小姑也搞不懂丈夫怎地这般严厉,只得拉着嫂子和侄媳妇回嫂子屋闲聊。 “听你娘说,你要自己经商?”李德文坐下便问。 钱昱早知要有这一遭,也没有多慌乱,撩袍坐下,“姑爹以为不妥吗?” “何止不妥,简直荒唐,慢说李家世代书香,就说你钱家,虽有功名者甚少,但也不曾出过一个商人!”李德文厉声说道。 “姑爹此言差矣,祖上没有现在便不能有吗?”钱昱不急不慢道。 李德文听此言更加生气,拍着桌子怒道:“你还觉得有理,经商是种贱业,你不知道吗?” “姑爹觉得经商是贱业,那给商人打工便很光荣吗,张家是庐陵的富商,我给富商打工姑爹不曾说过什么,我要自己经商倒成了贱业不成?”钱昱抬头问道。 李德文闻言张了张嘴,指着钱昱气道:“你这是歪理!” “姑爹,大家都觉得经商不好,可经商的哪个过的不比我们这些种庄稼的好?大家觉得商业是贱业,可多少人再给商人打工,又有多少人在商人府里做下人?”钱昱见姑爹坐在那不说话,便再接再厉道:“姑爹,这个世上为什么把货物就做东西,就是把东边的货物买卖到西边,再把西边的货物买卖到东边,就说人参吧,在女儿国泛滥成灾不值钱,可是到了咱们大周那就是稀罕之物,商人要经商,就是要买东卖西,度远近,辨贵贱,调余缺。现下这个世界,多数地方就是买的找不到卖的,缺了商人,国库的钱能少三分之二,若是打仗,没有粮草便要搜刮百姓,百姓穷的更穷。” “你倒是有理!”李德文长长一叹道:“看来,我是拦不住你了,罢了罢了,你想做就做吧,只一条,必须把秀才考出来,这是你答应我的。” “必然,今晚便温书,定把秀才考下来。”钱昱见姑爹松了口便笑着应下。 李德文瞧了眼钱昱,几次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没说,吃了便饭起身离开。 第二天,衙门的人果然来了,这可轰动了小小的村庄,一些喜欢看眼的,八卦的,随着衙役的来到后山。 钱昱小夫妻携手跟在后面,今天是她们拿地契的日子,有了地她们的小日子必然过得红红火火的。 “我媳妇说后山变样了,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一男子瞧着后山梯田式的下来还以为眼花了。 “你看杂石都垒在边上呢,我就说没人有这个能耐和耐心,原来是衙门的人做的。”一男子面上十分感慨。 “不对呀,那不是钱昱吗?关他什么事?”一婆子指着后面跟着的钱昱问道。 一句话刚落,众人都往前凑了凑,想知道什么情况。 村里藏不住秘密,也藏不住事,赵钱氏和周氏听见风声,都连忙赶来。 钱昱见衙门丈量完土地,便将地税钱一并交了,师爷取出地契的纸张,在上面写下四十三亩,盖上官府印章递给钱昱。 “多谢,师爷,这些小小敬意,请各位大哥喝个茶!”钱昱从袖子里递出二两银子。 师爷接过银子,好生打量钱昱几眼笑着点了点头道:“如今可是后生可畏啊!” “昱哥儿!”长婶扶着婆婆赵氏走近,随即村里的男男女女也挤满了后山。 “我说昱哥儿,这后山可是你开垦出来的?”长婶上来便问。 “昱哥儿,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怎能开垦这后山?”村里有人不满了。 “大叔,这后山向来无主,我怎么就开垦不得了?”钱昱笑问道。 “可你总得跟大伙说一声啊,大家说对不对?”大叔喊了一声。 “就是,钱昱啊,这后山属于村里的,每个人都应有份才是,我看啊,家家平分就好!”村里王屠夫出声响应! “都吵吵什么?”村长重重捶了捶拐杖,走到中间来,沉着声音道:“这后山向来无主,钱昱自己开垦也无不可,再说他以前出去四五年之久,怎么不见你们开垦,如今钱昱开垦出来,你们倒眼馋了,老王,你以前倒想开垦,来瞧了眼后山便打消想法,不就是因为难开垦,杂石多吗?如今小辈开垦出来,你倒想平分,不觉得丢人吗?” 村长话一落,众人静了下来,他们当中有压根就没想过开垦的,有想过但怕麻烦的,有觉得杂石太多地质不好的,总而言之,他们没有一个开垦的,没有一个付诸于行动的,却在看见别人得到之后眼馋妒忌不甘,说到底能怪得了谁? 周氏见众人静了下来便想说些什么,还未开口便被赵氏给拦住了。 “老村长,你们尚河村的人还真够能闹的,我官府的地契都出来,怎能由着你村里人说平分就平分,拿衙门不当一回事啊,这田已然是这位小兄弟的,有谁觉得不平,到衙门理论理论。”师爷虽是对老村长说,可确是想让全村人听见。 众人一听去衙门,哪敢再说什么,虽然眼馋田地,可民哪能与官斗。 钱昱微微一叹,这世界就是欺软怕硬的。 师爷见达到目的,便带着衙役们走了,老村长环顾众人道:“还记得夏日大雨那天吗,是谁带领大家解决问题的,是谁保住你们那点财产的,如今在这忘恩负义,丢人现眼,钱昱费力开垦出来了,你们就想不劳而获,世界上哪有这般的好事,都该干嘛干嘛去!”老村长开始赶人。 赵氏闻言率先走了,周氏在后面追:“娘,咱们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老村长都发话了,我是昱哥儿的奶奶,岂能当众拆孙子的台,再说了,现在是村里人和钱家挣,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只要地是钱家的,长房分他个二三十亩也合情合理!”赵氏人老可心思明着呢! “还是娘想的周到。”周氏得了这话便放下心来。 “阿昱!”苏玉兰紧紧握着钱昱的手,适才的场面她长这般大还是头一回见。 “玉兰,没事,天底下这样的事多了去了,毕竟人性骨子里都有些贪婪,不加以克制和修身养性,贪婪便会泛滥成灾。”钱昱说罢朝苏玉兰笑笑,“咱先不回去,我敢打赌奶奶和长婶现在在咱家,等着分地呢,咱去小树林玩一会子吧!” “可是,娘嘱咐过,丈量完便回去的!”苏玉兰有些犹豫。 钱昱闻言道:“可是娘现在决计不希望我们回去,走吧,我的新娘子,相公带你玩去。” “哼,这里没人,我才是相公!”苏玉兰说罢拽过钱昱,一把抱起。 钱昱震惊了,双手死死的抱紧苏玉兰的胳膊,她简直无法相信,她的玉兰竟然把她横抱起来,公主抱啊,玉兰的力气还不小呢! “玉兰,你可不能把我摔了,这地上有鸟屎呢!”钱昱感觉有下滑的趋势,不由的提醒自家娘子。 “不行了,阿昱!”苏玉兰刚说罢,钱昱华丽丽屁股着地。 钱昱本就惊恐不已,这下摔落疼的惊呼一声,随即喊到:“玉兰!!!” “阿,阿昱,人家不是故意的,谁叫你,你比大米还沉嘞!”苏玉兰心虚,轻轻挪开一步。 钱昱听后眨了眨眼,什么叫她比大米还沉?她再怎么体育不好,起码也能抱苏玉兰走一圈,可是苏玉兰刚把抱起来,才走了一步就把她摔了,这怎么可能是她的大力玉兰? “玉兰,你是不是故意的?”钱昱站起来逼近苏玉兰。 “不是。”苏玉兰连连后退,“就是阿昱你沉了些!” 钱昱停下步伐,上下打量自己,她原先也就一百斤左右,现在好像是胖了些,可这怎么能怪得了她,谁叫现在伙食好了呢! “阿昱,不气了,我给你亲一亲,消消气!”苏玉兰说罢将脸颊凑到钱昱嘴上,还使劲贴了贴,“好了,这下可不许再生气了。” 钱昱抿了抿嘴,轻哼一声,就会来这招,讨厌! 第85章 .84. 天还未晌,赵氏便带着儿媳周氏理直气壮的坐在钱家。 “我说弟妹啊,昱哥儿几时回来啊?”周氏等的不耐烦。 钱母心中有气,白了周氏一眼道:“许是带着兰姑去哪里玩去了,晌午不回来也未可知。” “晌午不回?”赵氏扬眉,“这就是你选的好媳妇,竟敢教唆昱哥儿去玩,我说要娶赵秀你还不同意,这下好了,娶回一个败家的孙媳妇回来,成了亲也不去给我这老婆子请安,哪里有一点点礼数!” “娘,他们今早本是要去的,可这不是衙门来人了嘛,耽搁不得,他们回来必让他们小夫妻过去一趟。”钱母见婆婆挑理,连忙替儿子儿媳遮掩。 赵秀闻言轻哼一声,随后道:“我看那后山有个四五十亩,分个二十亩出来给昊哥儿,也好让他有个事做。” 钱母一听,哪里肯应,就是大房那三十多亩,也未见昊哥帮过什么忙。 “娘,此事我可做不来主,夫死从子,一切还得等阿昱回来再说。”钱母这就是变相的拒绝。 赵氏见儿媳不答应,心中有气,可这话说的又没错,便生生将这口气憋在心里。 “那便等昱哥儿回来再说。”赵氏说罢起身,“老大家的,咱先回。” “嗳,娘!”周氏佯装孝顺体贴,一路扶着婆婆回了家。 这边,内里较劲,那边却是一片欢乐场景。钱昱同村里人借来麻绳,绑在树上,和苏玉兰玩起了荡秋千。 秋天,小树林的地上铺满了落叶,阳光之下,钱昱环着苏玉兰的腰,荡着秋千。 “玉兰,等咱搬进宅院,咱在院子里也搭个秋千吧!”钱昱搂着苏玉兰的腰,脑海里全是幸福的画面。 “好啊,西墙角有块空地,足够搭秋千了!”苏玉兰笑吟吟的,“等挨到春天,可采些紫色的花系在绳子上。” 钱昱闻言笑了,侧头吻了吻妻子,“既是喜欢,每天我都推你玩会秋千可好?” “阿昱,说话可得算话才行?”苏玉兰喜在心上,二人心悦彼此挨着彼此,静静的享受着二人独处的时光。 午时,苏玉兰仰头望了望天,伸手捅了捅钱昱,“天晌了,回吧,该做饭了。” “嗯。”钱昱闷声应着,她是真烦面对赵氏和周氏,有时候说道理就跟什么都没说一样。 小夫妻携手往回走,家门口,钱昱试探性的推了推门,听院里没有说话的声音,便拉着苏玉兰走了进去。 “娘,我们回来了!”钱昱朝钱母屋里喊了一声。 钱母闻声走了出来,瞧着院子里的钱昱道:“阿昱啊,你奶奶刚才来了,想要后山二十亩地,吃完饭你去一趟,想法子给回了。” “嗯,娘,我一会过去。”钱昱应着便去了小灶,陪苏玉兰做起了晌饭。 此刻,钱家大房聚在一起,商量着后山土地之事。 “奶奶,二弟也是您的孙子,他辛苦开垦出来的,咱们还是别抢了。”钱旭听不下去,劝道。 “旭哥儿,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呢。”大伯钱东承抱着孙子钱俊义瞪着大儿子。 “是啊,旭哥儿,昊哥也是你奶奶的孙子,你奶奶要几亩地也是疼孙子不是。”周氏对儿子说罢,又笑着对婆婆道:“娘,旭哥儿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赵氏闻言却不言语,二儿子走后她的确对不住昱哥儿这个孙儿,可她有想过弥补,但是昱哥儿并不领情,到底没娶赵家的秀儿。 “哥,我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帮起二哥来了。”钱昊被媳妇捅了一下,转头朝钱旭质问。 “你好意思说这话,你要田地做什么,家里三十多亩地,你下地几次?”钱旭早就不满了,家里的地大头都是他和媳妇干,结果女儿吃的用的都比不上老三家的儿子,“分家时,昱哥儿只分了两亩地,咱家三十多亩,结果如今昱哥儿自己开垦了地,你倒想着分二十亩,你凭的什么,都分家了,人家凭什么白给你们二十亩?” “旭哥儿!!!”伯父钱东承吼道:“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胳膊肘往外拐?” “爹,我只是看不惯而已。”钱旭说罢站起来,“每年我们夫妻累死累活,老三家的悠哉悠哉的,结果我女儿连块糕点都吃不上,俊义却把糕点当饭吃。” “你怨的了谁,有本事你也生个儿子出来。”大伯钱东承闻言直接火了,“孙女吃得再好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别人家的,你怎么就不明白,俊义才是咱老钱家的。” “爹,我出力把三弟的儿子养的再好,我也不是他亲爹,可闺女是我亲闺女,我忍不了,我得分家!”钱旭站起来一脸的坚决。 “七郎!”刘敏闻言站起来,她太清楚了,若是分家,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她娘,咱们现在分家还来得及,起码我还有力气,咱们卖力赚的是自己的,现在,咱们吃再多苦赚的也是别人的。”钱旭这次铁了心要分家,钱昱早就劝过他,是他太闷了,又不好意思提,就熬到今天。 大嫂刘敏闻言沉默了,右手紧紧拉着女儿钱水泞。 “我这老婆子还在,你就闹着要分家?”赵氏不满了。 “娘,让他分,到时候活不下去自然会回来。”大伯钱东承说罢低头亲了亲孙子的脸颊。 “不能分啊!”周氏急了,她常往地里跑,自然知道谁出力,少了小儿子可以,但是少了大儿子是绝对不行的,“分了家,地谁来种?” “昊哥儿该锻炼锻炼了,都是儿子,昊哥儿也能行!”大伯丝毫不以为意,虽然小儿子懒了些,可到底是个儿子。 钱旭听老爹这般说,可谓冷了心。 “听爹娘的话,分家不过是将我们一家三口扫地出门?爹娘并不打算分地给我们?”钱旭皱紧眉头。 钱东承轻哼一声,给了地就彻底回不来了,不给地走投无路还可以回来。 “分家是你提出来的,你们还想分东西?要分家可以,收拾衣服自立门户去!” 赵氏闻言敲了敲拐杖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旭哥儿还年轻,孙子迟早会有,你把他也撵出去,我这老婆子不是又少了个孙子?” 大伯钱东承闻言,抱着孙子起身离开。 “奶奶,这个家我分定了。”钱旭见老爹走了,心寒透了,说罢牵起妻子女儿的手便要回屋收拾东西。 “吱!”此时门开了,钱昱带着苏玉兰推门而进,不由一愣,“大哥,大嫂,你们这是……” “二叔,婶娘,爹要分家。”小水泞走到钱昱面前小声说道。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虽没说什么,却含笑瞧着一旁的夫妇。 “昱哥儿、兰姑来了啊,快过来。”长婶周氏笑着迎上前,“别听他们胡说,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分家。” 钱昱牵着苏玉兰的手走近,将东西放下道:“奶奶,我和兰姑来看你来了,今早上被事耽误了,您不要和我们小辈计较。”说罢带着苏玉兰朝赵氏行了礼。 “来了便好,都坐吧!”赵氏挺起腰板道。 钱昱拉着妻子就近坐下,笑道:“奶奶,我听我娘说,奶奶想让我分二十亩地给昊哥儿,这可是真的?”钱昱并未接话,直接进入主题。 “是真的,你三弟整天没个事,你也还帮衬帮衬不是。”赵氏抢话道。 钱昱笑着走上前,自顾自的坐在赵氏身侧道:“奶奶可是偏心了,四十亩地,昊哥儿什么都不做就分一半去,怕是不妥吧!” 赵氏一听有门道,便道:“那你说,多少亩才妥当?” 钱昱闻言笑了笑,随即爽朗的声音响起,“奶奶应我一件事,二十亩地我便送给昊哥。” 赵氏闻言亮了双眸,忙道:“什么事,只管说来!” “适才我听说大哥要分家,奶奶何不同意了,不然强留反而留出怨、留出仇来。”钱昱笑呵呵的,“奶奶同意分家,给大哥二十亩田地,昊哥还余十四亩,加上我这二十亩,便是三十四亩,再说,大哥和昊哥都是您孙子,即使分了家,依旧还得孝顺您,到底还是您赚了不是?” 赵氏听得心里极其舒服,可嘴上仍然道:“这是什么话,旭哥儿和昊哥儿是我孙子,你不也是,钱家就这些田地,我这老婆子哪有赚不赚的。” 钱昱闻言颇觉得好笑,转头瞧了瞧身侧的妻子,见其有些不悦,便轻轻刮了刮苏玉兰的手。 苏玉兰轻轻嗔了眼钱昱,将手抽了出来,她有些不明白,这显然是欺负人,为啥她的阿昱就顺从了他们。 “奶奶说的是,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大哥什么时候分好家,我什么时候把二十亩的地契送来。”钱昱觉得二十亩把小水泞一家给解救出来,值的紧,况且,钱昊这般懒惰的人,是不可能种得了三十多亩的。 赵氏闻言笑容僵了僵,低头寻思一会道:“那便这样定下了,等旭哥儿分出去了再说。” 钱旭闻言大步走上前道:“二弟,这怎么使得,我分家却让你出田,这说不通的。” “大哥,说的通,一笔写不出两个钱嘛!”钱昱说罢拍了拍钱旭的肩膀,随后坐下与赵氏应付几句便起身离开。 “奶奶,我不要二哥那二十亩,后山的地能好到哪里去,干脆把二哥那二十亩直接给大哥得了。”钱昊待众人走后,凑到赵氏跟前道。 赵氏起先还不怎么同意,可终是经不住小孙子求,便应了下来,“行,但你可不能再偷懒。” “奶奶,这你就放心好了。”钱昊说着便拍了拍胸口。 第86章 .85.84. 钱母嫁入钱家二十余年,恨毒了婆婆和周氏,乍一听儿子要分二十亩田给大房,当场便怒了。 “阿昱,娘是怎么嘱咐你的,二十亩田,你怎能随便便给了他们?”钱母训了儿子几句,便瞪向苏玉兰,“兰姑,你在那,怎么不拦着点?你就是这样为人妇的吗?” 苏玉兰闻言眨了眨眼,站在一旁没有接话,可心中多少委屈着。 钱昱心中一颤,连忙道:“娘,这事跟兰姑没有关系。二十亩田是给大哥分家过日的,大哥素来待我亲厚,我也应该为他和水泞筹划一番才是。” “怎地,旭哥儿要分家?”钱母一惊,随后道:“早分也好,不然旭哥儿这般的好孩子非得给他爹娘误了不可。” “娘说的是。”钱昱含笑,随后牵着苏玉兰坐下道:“娘,现在那院子里的人怕是在商量怎么分家呢,大哥一家必要露宿街头了。” “怎么会,毕竟是亲生骨肉。”钱母觉得不至于,当初那家人把她和自家儿子被赶出来是为利,这旭哥儿是他们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将其扫地出门。 钱昱闻言笑了笑,那个大伯本不想分家,同意分家自然是为了给儿子一个下马威,等儿子受不住,自然乖乖回去,一旦回去,便不会轻易再有什么怨言。 “但愿吧!”钱昱说罢侧头瞧了瞧身边的苏玉兰,这个婆媳关系如何方能处理好,又或者说,她这个女义子女夫郎该做点什么缓和一下? 闲聊几句,钱昱便牵着苏玉兰离了钱母屋,屋外,钱昱轻轻捏了捏苏玉兰的手指问道:“可是生气了?” 苏玉兰瞥了钱昱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可神情眉宇之间分明有几分不乐。 钱昱见状轻声宽慰道:“娘今日确实有些迁怒,待日子久些,娘淡忘前嫌便会好的。” 苏玉兰默默点了头,其实能和钱昱在一起,这些所谓的苦倒算不得苦了,反而她还应该感激婆婆容她进门。 “阿昱,你放心,我对娘并无怨言的。”苏玉兰含笑看着钱昱。 钱昱见状,心疼的将苏玉兰抱进怀里。 “阿昱。”苏玉兰轻轻推了推钱昱,院门没关,随时都能进来人,被人瞧见可不好。 钱昱知其意,便松了手道:“玉兰,我去外面看看,今晚的饭,多做三份吧!”说罢开门走了出去。 此刻,钱家大院里,正上演着分家的戏码,周氏本想分左侧的屋给大儿子,不料却被丈夫狠狠的瞪了回去。 赵氏深知儿子用意,也不想真的分家,便端坐首位没有支声,指望孙子熬不下去低头回来。 钱旭早已寒心,并不肖想能分到房子,便道:“爹既然不想分房子,那便把事先说好的地契给我吧,拿了地契我们一家三口立即便走。” “你急什么,昱哥儿还未将那二十亩地的地契交过来,这样吧,那二十亩你管你那好二弟要去。”钱东承大伯没好气道,等儿子受不住回家,他又能白得二十亩,这样以来他就有五十多亩,也算是村里靠前的了。 “是啊,哥,这样就不用捣来捣去了,也省去许多麻烦不是?”钱昊站在一旁笑道。 钱旭一听这话,怎能不气,他这个弟弟像极了他们的爹,贪财的紧,家里有什么都想占为己有,不想给兄弟留分毫,钱旭不想再呆下去,牵着妻子女儿便回房拿包袱。 钱母自认为那家人不会如此绝情,可待钱昱将他们带回家时,钱母愣了片刻,随后恨恨骂道:“作孽啊作孽。” “娘,天晚了,我安排大哥大嫂住下了。”钱昱见大哥一家并无长谈的意思,便起身将一家人带进自己屋里。 “家里房间有限,委屈大哥大嫂凑合凑合!”苏玉兰说着便从柜子里翻出被褥,随后在棚上扯了绳子,欲挂了帘布将炕一分为二。 “弟妹这是哪里话,如今我们有的住已经算大好了,哪里谈的上委屈二字。”大嫂一边帮忙一边道。 “水泞,这段日子,和二叔二婶住一起,好不好?”钱昱蹲下拉着侄女的小手问道。 钱水泞乖巧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爹娘不开心,所以比往日更加听话。 钱昱微微一叹,五岁这个年纪本来无忧无虑,水泞太过乖巧,乖巧的让人有些不忍。 “阿昱,柜子有甜点,你去拿给水泞吃吧!”苏玉兰一边和大嫂铺着炕,一边对钱昱道。 “不用,不用,弟妹,水泞她不喜欢吃的。”大嫂一听急了,连忙推脱不要。 钱昱闻言瞧了瞧水泞,起身牵着侄女的手来到柜子前。 “二弟不用拿,水泞,快跟二叔说你不吃。”钱旭见状连忙道。 钱水泞撅着小嘴,还未开言说话,便见二叔取出一推好吃的。 这种场景,钱昱并不陌生,小时候父母带着走亲戚,也时常这般,不管孩子想不想吃,都一律拒绝。 “水泞,吃吧,到了二叔家,不必拘着。”钱昱将点心全都放在桌子上道。 钱水泞回头瞧了瞧爹娘,随后甜甜的朝钱昱和苏玉兰笑道:“谢谢二叔二婶!” “不谢,水泞快吃吧!”钱昱拿起一块桂花酥递到水泞手里。 苏玉兰瞧见小水泞的笑脸,不觉也扬起嘴角。 “大哥,可有想过今后如何?”钱昱坐下瞧着钱旭。 钱旭叹道:“还能如何,不教她们娘儿俩冻着饿着便好。” “既如此,明天咱们在这屋右侧再多建两间房,过些日子我们便搬去城南,这屋便留给大哥你。”钱昱说罢取出一张地契递给钱旭道:“这是二十亩地契,大哥收好。” “这万万使不得,自古便没有这样的道理,我这做大哥的,怎么要你的地。”钱旭坚决不肯收下。 “大哥也该为大嫂娘俩着想,没有地如何使得。”钱昱说着便将地契塞到钱旭手里,随后道:“我本想在后山种茶,大哥种了庄稼若还有剩地,不妨也种上茶叶。” “种茶吗?”钱旭低头沉思,“我种庄稼在行,可从未种过茶,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大哥若担心,明年开春不妨种点试试。”钱昱说罢便将一旁的小侄女抱起来,一大一小边吃糕点边玩了起来。 “弟妹,我看二弟挺喜欢孩子的,你们何不抓紧生一个。”大嫂含笑道。 苏玉兰闻言只觉得脸颊直烫,侧头稍稍瞥了眼钱昱,婚后这几日她的阿昱挺粘人的,只听阿昱说可以有孩子,却不知道得到何时。 “怎地,脸还红了?”大嫂打趣道。 “大嫂!”苏玉兰嗔了一句,连忙低头铺床掩饰羞意和尴尬。 “不过,昱哥儿是二婶的单根独苗,这头一胎若不得男,怕是……”大嫂说着说着猛然惊醒,啐道:“瞧我说的这是什么话,祖宗保佑,定能一举得男。” 苏玉兰闻言神情暗了暗,想起婆婆,她真不知如何做好这个儿媳妇了。 大嫂说错话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二人低头将炕铺好,入夜时,便唤了自家夫婿睡下。 钱昱搂着苏玉兰,闭着眼睛,想想仅一帘之隔的大哥一家,心中的*便生生忍下,她是新婚阿,如何受得住,手指若有若无的在苏玉兰身上摸索。 苏玉兰忍了又忍,碍于今夜有人动作不敢太大,假意翻了个身,制止那个不老实之人,顺势狠狠咬了钱昱肩膀一口。 钱昱吃痛,不敢放肆,搂着娇妻老老实实睡去。 一夜悄无声息过去,钱昱等人吃了饭便忙活起来,钱旭去山上挑那种砌墙的土,钱昱去城里买土瓦,顺便花钱请了几个人回来帮忙。 “二弟,这得七八两银子吧?”钱旭将钱昱拉到一旁问道。 “没有那么多,大哥不必在意这个。”钱昱说罢转身将木桶里的水倒进泥坑里,和起土泥来。 钱旭瞧在眼里心中哪里没有触动,站在原处瞧了瞧以前的家,那个住着爹娘的家,七尺男儿生生忍住泪撸起袖子干起活来。 约莫近晌,苏玉兰围着围裙走了出来,朝不远处的人道:“阿昱,饭做好了,招呼瓦工大哥们进院吃饭吧!” “这就来。”钱昱闻言放下铁锨,“几位大哥,辛苦了,进院吃饭吧。” 众人闻言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走进钱家,一人端着一碗饭在院子里吃了起来。 第89章 .88.87.86. 夜晚,北风呼呼的刮着,钱家门窗紧闭,钱昱的屋里还燃着蜡烛,烛光微弱,时而摇曳。 钱旭一家早已上炕,整个屋子除了钱昱翻书的声音再无其他。 苏玉兰静静的坐在椅子的扶手上,默默的陪伴着钱昱读书。 “玉兰,夜深了,你去睡吧!”钱昱压低声音道。 苏玉兰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等你一起。” 钱昱轻扬嘴角,眼前之境让她心醉,想不到她钱昱竟也能博个□□添香。 苏玉兰从小便喜欢书,如今更爱看钱昱读书的模样,家里有一个人能识得字她便安心。 钱昱瞥见苏玉兰的小眼神,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坐这,我教你写几个字,如何?” 苏玉兰闻言眼眸刷的亮了,回头瞧了瞧已然睡下的一家,抿了抿嘴,从扶手上挪到钱昱大腿上,靠在钱昱怀里道:“阿昱,这样会不会妨碍你读书啊?” “些许字哪里就妨碍了?你只管放心学便是。”钱昱笑着将笔递到苏玉兰手中。 “我有些笨,你可不许没有耐心。”苏玉兰握住笔轻声道。 “是,是,是,必然一笔一划教予你。”钱昱说罢握着苏玉兰的手在白纸上写下一个爱字。 夜深深,万籁俱寂,有那么一户人家的一对小夫妻你教我学乐此不彼。 “喔喔喔!”公鸡鸣叫,天际发白。 子时才睡去的小夫妻此刻还未醒来,被窝里,二人紧紧相拥。 “水泞,轻点穿衣服,别把你二叔和婶娘吵醒了。”刘敏大嫂轻声嘱咐自己的女儿。 苏玉兰向来浅眠,睁开朦胧的双眼,眨了眨,侧头看向熟睡的钱昱,嘴唇靠近,吻了吻钱的额头。 这一吻,苏玉兰未看到钱昱扬起的嘴角。 钱旭一家穿戴整齐,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门一关,钱昱便将欲起身的苏玉兰压在身下。 苏玉兰哪里料得到,惊呼一声便埋怨的嗔道:“阿昱!” 钱昱笑呵呵的抬头,亲了亲苏玉兰的嘴角道:“玉兰,早上好。” 殷勤的问候,迎来苏玉兰大大的白眼。 “既是醒了便早些起,家里一大堆活呢。”苏玉兰说罢便往身上套衣服,一回头便瞧见钱昱又钻回被窝去,急的苏玉兰去扯被子,“阿昱,起来,和我做饭去。” 钱昱闭上眼又睁开,天一天天冷了,她越来越不想离开这暖和的被窝。 “玉兰,你说,咱们家是不是缺个丫鬟阿?”钱昱认命的坐起来,一件件的往身上穿。 “哪里缺?你是嫌弃我活干的不好嘛?”苏玉兰一听钱昱又想着花钱,眉毛一扬问道。 “哪啊,我的意思是有个丫鬟帮衬,家里的活不也能早日干完嘛。”钱昱穿好鞋下了地。 苏玉兰一边叠被一边瞪钱昱道:“只要你再勤快一些,家里的活还有干不完的?最近花了那么多钱,像请丫鬟这种冤枉钱还是省下吧。还有,这话你可千万别同娘讲,娘该以为是我嫌累央着你说这话呢!” 钱昱闻言坐回炕上瞧着苏玉兰道:“玉兰,你现在是知道家里有银子的,有银子不用放在柜子里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的,那不是成了守财奴了?玉兰,我们既然有银子可以请丫鬟,为什么要自己遭罪呢?丫鬟需要银子,我们需要轻快一些,各取所需,这样不好吗?” “不好,银子省着,万一哪一天有急事用银子怎么办?”苏玉兰说着也下了炕。 “玉兰,银子是赚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打住。”苏玉兰一听,钱昱又在说那些她听都没有听过的话,便抬手挡住钱昱的嘴,“你想买丫鬟便买好了。”苏玉兰说罢便要走。 “那你给我钥匙阿?”钱昱闻言心下一喜,可一想到自己把银子都交给苏玉兰了,便伸手要钥匙。 “什么钥匙阿?”苏玉兰一脸茫然,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玉兰,装糊涂可不好,我明明见你把银子锁在木盒子里。”钱昱环抱胳膊瞧着苏玉兰。 “哦,钥匙阿,我忘记放在什么地方了,等我得了空给你找找。”苏玉兰朝钱昱挑了挑眉。 钱昱哪里还听不出来,分明就是想耍赖。 “那你什么时候得空?” 苏玉兰嘟嘟嘴,一副沉思的样子,随后道:“阿昱,你也知道大哥一家盖房子,我得张罗饭菜给瓦工们,冬天也快来了,我还得给你和娘缝冬衣,忙的紧,最近怕是不得空呢!” 钱昱闻言拉过苏玉兰,朝着那微张的丹唇便亲了上去。她实在拿眼前这小女人没了法子,打一下她舍不得,骂一下她也有些心疼。 “唔!”苏玉兰始料不及,抬手捶了几下道:“要死了,大嫂他们指不定就进来了。” 钱昱闻言并未松开苏玉兰,眯着眼睛道:“玉兰,我后悔把银子全付交予你保管了。” 苏玉兰闻言却是一笑,食指摸着钱昱的下唇道:“阿昱不妨也后悔一下娶了我,如何?” 钱昱一愣,随后笑道:“这说到哪里去了,嫁娶之事哪有后悔。那个啥,不是要做饭去嘛,赶紧的。”说罢匆忙出门。 苏玉兰理了理发丝,笑着跟了上去,乱花钱就是不行。 饭后,钱昱唤了小六子,携带十个木盒子去了县里。 “昱哥儿,咱们一只牙刷卖个什么价钱?”小六子紧紧抱着怀里的盒子。 钱昱闻言抿了抿嘴,上次赚那么多,无非是借助女儿国换来的人参,如今在大周国,人人未见过这牙刷,卖太多银子反而没人会买。 “今天就先卖一两银子吧。”钱昱微叹,日后要想牙刷在市面流通,便卖不得一两了,毕竟贫家百姓是无论如何不肯拿一两银子来买清理牙齿的物品,如今只能先卖与富贵人家。 “一两?这般多!!!昱哥儿,这么贵,有人买吗?”小六子很震惊。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买,但那样十分讲究的富人怕是会买吧!”钱昱说罢微微敛眉,她这样长久也不是办法,是不是该盘家店铺了! 进了城,钱昱并未急着去找买家,转道城南许夫子家中,恭恭敬敬交了画银。 许夫子收了银子,打量一番钱昱道:“若不是你姑爹相请,我是断不会替你画的。你姑爹对你期许甚多,日后应当把心思放在正途上,别整日儿女情长的,要多琢磨琢磨四书五经,别整日想着怎么讨女子高兴。” 钱昱暗地里嘴一撇,复而十分正经的点头应下,她惯不会与老学鸠聊天,坐了一会便如坐针毡,寻了个由头便道起身告辞。 二人在长街最热闹处停了下来,钱昱是个腼腆的,着实做不来吆喝的宣传手段。 “昱哥儿,咱们就干站着,这怪冷的。”小六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瞧着钱昱。 钱昱将手伸进袖子里,只开口道:“再等一会吧,等我酿好情绪。” 小六子闻言不明所以,只得站在钱昱身侧。 钱昱看着行走的路人,开口想吆喝一嗓子,可张开嘴又收了回去,再侧头,旁边的商贩吆喝的正起劲。 “小六子,走吧!”钱昱微微一叹,迈步往前走。 “昱哥儿,不卖了?”小六子大惊! “卖阿,不过换种法子!”钱昱说罢便进了宣雅记,买了纸笔,写了牙刷两个大字,又在大字旁写着用途和用法,其字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随后,二人在长街最热闹处坐下,摆了个小摊,看着路人一个一个从自己眼前走过,钱昱也知上门推销或许卖的快些,可既然存了开铺子的心,便想把牙刷宣传出去。 午时,苏玉兰做好瓦工的饭便有些急了,取个画哪用的了一上午的时间,越想越着急,越想越担心,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弟妹,二弟又不是小孩子,这条路不知走过多少遍了,你呀,就别担心了。”刘敏拍了拍苏玉兰的手宽慰道。 “可是,这都晌午了。”苏玉兰微微敛眉,“她是那种一顿饭都少不得的人,没有道理不赶回来吃饭。” “许是正在外面吃呢,再等等吧,指不定在回来的路上呢!”刘敏说罢站起来忙活去了。 第90章 .89.88.87.86. 长街最热闹处坐落着最为繁华的大酒楼,号雪记,南来北往的人大多会在此驻足。 此刻,一两匹马的大马车自南向北驶来,在酒楼门前停下。 少许,马车上走下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端的十分气派,这位老爷理了理宽敞的衣袖刚走两步,便被一旁的小孩吸引。 “小童,你这举的是何物阿?” 小六子闻言眨了眨眼,回头瞧了眼坐在一旁的钱昱,复而嘟着嘴道:“宣、传、海、报!” “宣传海报?”中年男子微微敛眉,为这他听不懂的词汇,抬眼再瞧画上的字,眉头稍稍舒展,他大抵明白卖的是什么? “后面那后生,你可是卖主?”中年男子看向后面已然站起来的青年男子? “正是,阁下可是要买?”钱昱迈步上前微微作揖。 “呵呵!”中年男子笑了,拿扇子指着面前那所谓的什么宣传海报道:“后生,你这字可比你这,哦,牙刷,值钱的狠阿,既有几分才气,何苦做这末流低贱之事?” 钱昱闻言淡淡一笑,因着北风突地刮过,钱昱将手伸进袖管里,只是面前依旧笑的温和,轻启丹唇说道:“末流也挣心气高,所做皆是心中所想,又何苦之有?更遑论低贱了。” 中年男子一愣,随即指着盒子里的牙刷道:“此物前所未见,当真如你所写能纯化口气,清新舒畅吗?一两银子当真物有所值?” “阁下不妨买去一试,若是所感不好,自当退货还银。”钱昱依旧笑容不减。 中年男子闻言,侧头与随从说了几句,然后道:“希望明天此处你依旧还在。” “还请阁下宽心,我们商人经商行商道,钱昱自不会消失。”钱昱迎上中年男子的眼睛道。 中年男子见其道了名字,微微点头便进了酒楼,其随从匆忙付了一两银子,拿着木盒便跟着离开。 “小六子,收拾东西!”钱昱紧了紧衣衫道。 “昱哥儿,咱才卖了一份!”小六子提醒道。 “我知道,只是再呆下去,我们银子没赚到,反而染了风寒!”钱昱说罢打了一个喷嚏,匆匆收拾东西,这么久,停下来看的人不少,可看到一两银子就都走了,钱昱此行只为让人知道有这样一个物什,并不指望能卖出去。 小六子闻言将地上的盒子一一拾起,随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瞧着钱昱:“昱哥儿,走吧” 钱昱见状将手掌伸平,手托着一两银子在小六子眼前晃了晃道:“不急不急,今儿个赚了银子,带你吃好吃的去。” 小六子闻言眼睛亮了,声音十分干脆:“望江楼的松子糖!” “好嘞!”钱昱将银子往上一抛,随后挥动胳膊在空中一抓,牢牢握住银子,“走!” 此刻的望江楼人已渐渐少了,多数人酒足饭饱后相继离去,钱昱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将胳膊支在窗沿上。 “昱哥儿,你瞧什么呢,怎么都不吃饭?”小六子一手拿着松子糖一手拿着鸡腿,满嘴皆是油腻。 “哦,你吃吧,我等回去吃。”钱昱依旧望着窗外。 “回去吃?昱哥儿,回去有啥好吃的,这里这么多好吃的,赶紧吃些。”小六子说着便把一盘糕点推到钱昱面前。 钱昱闻言收回窗外的目光,笑道:“你吃吧,我留着肚子回去吃,你嫂子做的饭可比这望江楼的厨子做的还好吃呢!” “昱哥儿,你就吹牛吧!”小六子不信,这么大的酒楼自然请的最好的厨艺,权当昱哥儿穷显摆。 钱昱闻言笑而不语,她的玉兰要是开个小饭店,必定人来客往,只是,她舍不得她的玉兰那般辛苦。 “走,走,走,快走,别碍着我们做生意!”楼下忽然吵吵起来,小二不满一衣衫褴褛之人蹲在门口。 “这条街岂是你家开的,我不过是蹲下歇会,碍你什么了?如此态度,只怕这家大酒楼迟早因你而关门。” “嗨,你个叫花子还敢跟我横!”小二闻言也恼了起来。 “我不是叫花子,我要进去喝杯茶!”说罢从怀里掏出钱,两只手刷的一下从钱绳上分出十文钱。 “呵,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十文钱就想进来喝茶?赶紧走,再不走可别怪我叫打手了。” 钱昱侧耳听了几句,俯身朝下喊道:“小二哥,那是我朋友,麻烦你请上来。” “昱哥儿,他是谁啊?”小六子趴在窗口问道。 “商人。”钱昱抄着袖子,不仅是商人,怕还是钱庄的商人。 说话间,那人走过来,傲慢的抬手抱拳,“我想我们并不认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钱昱站了起来。 “呵,我可不想和你们读书人有什么相识。”那人白了钱昱一眼。 钱昱闻言也不恼,笑着坐下,道:“看来阁下对读书人有很大成见阿,读书明理,难道不好吗?” “哼,只怕读书明不了理,反而越读越昏,越读越贪。” 钱昱听其语气颇是激愤,心想大抵受过什么刺激,便转了话题:“听阁下口音,不似庐陵人,异乡客地怎比家乡舒适?” “有吴昶那狗县令在,家乡如何能舒适?要不是那狗官贪的太多,我东家如何能举家而逃?”那人神情激愤,“我们武昌县以前……”那人说到此警惕的看向钱昱,话也跟着停了。 钱昱见状笑了笑,“阁下不必担心,这里离武昌千里远,而我,也不过一个萍水相逢之人,阁下若说的渴了,便坐下喝杯茶!” 那人沉吟片刻,撩开脏兮兮的袍子坐下。 钱昱抬眼看了看天,站了起来道:“这里的饭菜已然付过银两,阁下若不嫌粗陋,但请食之,时候不早,我这厢就告辞了。”钱昱说罢拱了拱手,刚走两步,便又回头,指着往外最偏的店铺道:“哦,对了,阁下看见那贴着转让二字的店铺了吗,后天那里开张,阁下若是无事,但请光临。”钱昱说罢转身离去。 那人心中一惊,刚才那年轻的书生莫不是也是商人?随站起来,走到窗边,又摇了摇头,位置那么偏僻,怕是经营不起来。 钱昱潇潇洒洒走出望江楼,心情甚佳,“小六子,吃的开心吗?” “还行,就是那个人也忒讨厌了些,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小六子哼哼道。 钱昱闻言笑了笑,大抵那般激愤的人心里都还有正义二字,就是性子太直,容易折了。 到家时,瓦工依旧在忙碌,屋里的女人也都在赶着冬衣,苏玉兰见钱昱回来,便起身去小灶把饭热了。 “好玉兰,你咋知道我饿着肚子呢?”钱昱见四下无人,便环住苏玉兰的腰肢撒娇,“你不知,一路上,我肚子叫了又叫,可饿惨了我。” “活该,谁叫你不回家吃饭,还有,你到底做什么去了?”苏玉兰改上锅盖回头问道。 “哦,我想开家店铺,找地方去了。”钱昱说着放开苏玉兰,“先不说那,你看,这是我们的结婚照,想不想看?” 苏玉兰闻言拿帕子擦了擦手,将画接了过去,一点点打开,伸手摸了摸画中人,抿了抿嘴,确实像极了,仔细看上一遍,苏玉兰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玉兰,你喜欢不?”钱昱凑近苏玉兰,伸手将其搂进怀里。 苏玉兰依偎在钱昱怀里,轻微点了点头。 钱昱低头吻了吻苏玉兰的额头,温声道:“玉兰喜欢就好!”说罢肚子便叫了起来。 苏玉兰憋笑离开钱昱怀抱,“去,拿柴禾烧火去。” “嗳!”钱昱笑着应下,转身跑出小灶,剩下苏玉兰怀抱结婚照,双眸含笑的看着钱昱的背影。 第91章 . 屋外,风吹叶落,几分萧条,屋里倒有些暖意。 苏玉兰瞧着吃的越发急的钱昱,不由嗔道:“慢些吃,哪个与你抢了,当心噎着。” 钱昱闻言朝苏玉兰笑了笑,“这哪里怪得了我,分明是玉兰做的饭太过好吃了。” “眼下你倒会贫。”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随即道:“你啊,整天往那县里跑,家里的麦子你也不割,来年吃什么?” 钱昱闻言,挑了一筷子菜道:“改天吧,最近事太多。” “哪里事多,一会你要做什么?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咱们能割一些是一些。”苏玉兰说罢见钱昱吃完了便将碗筷给收了。 “怎么,你也要去啊?”钱昱抬头问道。 “这是什么话,我自然是要去的。”苏玉兰说罢解了围裙。 钱昱凑近,从身后环住苏玉兰的腰道:“莫去了,天冷了,别冻着了。” “哪里那么娇贵了。”苏玉兰靠在钱昱怀里,她若不去,指不定会有什么矛盾呢! “不是娇贵不娇贵,总之,我许你去,麦子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顾个人家收了就成。”钱昱抱紧苏玉兰,侧头亲了亲苏玉兰的耳畔。 苏玉兰闻言哪里肯依,挣脱掉钱昱的怀抱道:“有你这样过日子的吗?家里又不是没人,干嘛顾人割麦子?” “碰!”门被人大力推开。 钱母匆匆从外面回来,瞧见儿子好似有了靠山一般,也不管屋内二人的神情,拉起钱昱便道:“阿昱,你快去山上,那泼妇把咱家的麦子给糟蹋了。” “娘,你别急!”钱昱闻言拉住要往外走的钱母,“咱家的麦子咋啦?” “那泼妇要收麦子,从咱俩地里过,好多麦穗都被他们踩在地里了,娘气不过骂了几句,那该杀的泼妇,竟教唆昊哥儿要打人!”钱母说罢便后怕,若不是跑的快,那镰刀怕是要挨到她身上了。 “什么,二婶,你说的可是真的?”钱旭在在听见,十分不可思议,随后捞起棍子便往外走。 “七郎,你冷静些。”刘敏大嫂在后面追着。 “娘,我去看看。”钱昱说罢也跑了出去。 钱旭拿着棍子,上山见到割麦子的钱昊,便抡起棍子打了几下。 “混帐,反了你了,竟敢打你弟弟。”钱东承见大儿子这般不由怒了。 钱昊见状连忙躲到老爹身后。 钱昱上山后,见钱旭手上已没了棍子便站在边上看自家的麦子。 “爹,昊哥儿这般劣性,再不看管就完了!”钱旭气愤不已。 “你弟弟咋了?你既然重新盖了房便管不得家里事,还有你二叔早就死了,这地是你爹我施舍给二房的,踩坏些麦穗有什么大不了的?”钱东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此刻,苏玉兰正扶着婆婆上山,刚好听到这番让婆婆气愤的话! “大伯这话侄子怎么听不明白?”钱昱听得这话,环抱胳膊瞧着钱东承,“我爹虽然去了,可还有子嗣,便是分个十来亩地也是使得的,至于为什么只分了两亩薄田,大伯应该比侄子清楚吧。” “呦,昱哥儿,娶了媳妇后嘴挺厉害啊!”长婶不阴不阳道,“是兰姑教的吧,所以说弟妹,这娶媳妇可得娶对了才行,不然儿子只听媳妇的,眼里心里哪还有当娘的,你看我家旭哥儿,以前多老实,自从娶了这个下贱妇人,都敢分家了。” “娘,你怎么这么说敏姑……”钱旭红着脖子替媳妇辩解。 钱昱微微敛眉,听不清钱旭接下来的话,只觉得继续呆下去没什么意思,见钱旭不会动手便扶着钱母道:“娘,咱回吧!” “就这样放过这些强盗痞子?”钱母不乐意了,“娘让你来做什么,你就不知道给娘争口气!” “娘啊,我难不成要和他们打一架吗?”钱昱觉得像那种不讲理的人最好不要和他们纠缠。 钱母闻言左寻思右寻思,打人出气是行不通的,便大声道:“阿昱,这块地寻个买家卖了,咱们从今往后不沾着他们,你带上三百两银子,去给娘买他个七八十亩圩田回来。” 钱昱闻言一愣,微微侧头便见周围人吃惊的表情,微微一叹道:“娘,我知道了,明儿个一早便去打听,这风大,咱先回吧!” 钱东承此刻还在震惊当中,三百两银子?他们家全部家当怕也不值三百两,这个侄子在外面还真赚到银子了,钱东承越想越急,是不是分家分的太早了些? 钱昱与苏玉兰一路上哄着钱母回了家,三人坐下后,钱昱便道:“娘,我们搬到城南去吧!” 钱母闻言看了眼一旁的苏玉兰,随后向钱昱眨了眨眼,“为什么,娘觉得家里就挺好。” 钱昱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一家人为何要防来防去的? “娘,我打算在离城南近的章河村买田,咱们搬到城南去管理也方便,最主要的是我想开家铺子,若是不搬家,回来怕是得天黑了,再说,这天越发的冷了。” 钱母闻言低头寻思着,“也好,搬到城南也能清静一些,大房那些人眼不见心不烦。” 第90章 . 次日,天蒙蒙亮,炕上的人都还未曾起身,帘子隔开的两对夫妻睡的正香。 “娘,娘,我想如厕。”钱水泞从暖和的被窝里伸出小手,推了推身侧的娘亲。 刘敏睁开双眸,瞧着一脸捉急的女儿,不由的起身为其穿衣。 被窝突来的凉意让钱旭微微敛眉,随睁开双眸,略微躺了一会便也起身。 苏玉兰向来眠浅,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让其睁开眼眸,侧头瞧了瞧睡的正甜的枕畔人,不禁莞尔。 “吱。”门开了,钱旭一家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苏玉兰听见门响后微微扯动唇角,轻轻抬起身子趴在钱昱身上,顺手捋了一小撮发丝,眼中带笑的凑向钱昱的鼻子。 钱昱拧了拧眉头,百般不愿的睁开双眸,声音懒懒道:“玉兰。” “嗯,起来吧!”苏玉兰捏了捏钱昱的脸颊,说罢便想起身。 钱昱抬起胳膊搂着苏玉兰的腰,腼腆道:“玉兰,天还早呢!”说罢便凑上去含住苏玉兰的双唇。 一连好几天了,钱昱未与苏玉兰这般了,每每晚上都很难熬,可又不得不忍着,毕竟炕上还睡着大哥一家。 “阿昱。”苏玉兰红了脸颊,因着钱昱的手已然滑进了肚兜里,又揉又捏的,好不羞人。 “玉兰。”钱昱翻身,目不转睛的瞧着身下之人,瞧着那绯红的脸颊,瞧着那既羞又喜的神情,她的玉兰和她一样,心里都想的紧。越看越心动,越心动越难耐,钱昱呼吸急促的埋守在苏玉兰的香肩上。 少时,时断时续的哼吟声响了起来,羞煞了屋外的刘敏大嫂,恨煞了正在喂鸡的钱母。 刘敏埋头捡着大米中的石子,只当没听见,心里庆幸女儿和丈夫都在外墙忙活着。 “哎。”钱母瞧了眼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这哪是娶了房媳妇回来。” 刘敏闻言,心道不好,忙道:“二婶,侄媳妇倒要恭喜您快要抱孙子了呢!” 钱母闻言朝房门看了一眼,未在做声。 “阿昱,起来吧!”苏玉兰声音还透着几丝媚气。 快感遍布全身后,钱昱懒懒的趴在苏玉兰身上,听得此言抱着苏玉兰又蹭了蹭亲了亲,方才不情不愿的坐起来。 小夫妻穿戴整齐后,已然辰时,红着脸请过安后,坐下吃着大嫂做的早饭。 钱母瞄了二人一眼,碍于钱旭一家,倒也为说其他,只嘱咐收拾好衣裳等物,明天搬家。 钱昱这顿吃的极少,不是刘敏做的难吃,实在是缺少点味道,吃的不香不美。 饭后,钱昱帮衬苏玉兰收拾好衣物,便带着牙刷牙膏出了门。 同样的街道,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宣传海报。 秋风呼呼的刮着,钱昱和小六子抄着手站在那。 后方不远处坐落着雪记大酒楼,靠窗的雅间里坐着那日的中年男子。 “去,把那人给我唤上楼来。”中年男子靠在椅背上,抬起胳膊,指了指不远处的钱昱。 随从闻言,略微躬腰便走了出去。 楼下,随从不知说了什么,只见钱昱往楼上瞧来,微微一愣后,中年男子笑着点了点头。 钱昱许是猜到什么,朝着楼上拱了拱手,便吩咐小六子收拾东西,二人跟着随从往雪记大酒楼走去。 “坐,钱昱是吧?”中年男子依旧靠在椅背上,举手投足间让钱昱想起了电视上演的王侯将相。 “正是,但不知阁下找我所谓何事啊?”钱昱声音依旧温和,不急不慢。 中年男子闻言打量钱昱一番,随后笑着将桌上的牙膏牙刷推到中央,“此物倒也神奇,老夫很是喜欢,请你上来不过就是想问问你那可还有?” “有是有,但不知阁下要多少,何时要?”钱昱抬眼问道。 中年男子闻言看向随从,“此时家里有多少人?” 随从闻言躬腰答:“老爷,府上主子十七位,仆人共字一百二十八位,可不久,老太太接了大太太娘家的侄女来,也接了小姐夫家的淑宁姑娘,二人所带的丫鬟仆人也有□□来个。” 中年男子闻言理了理袖子问道:“贴身伺候的丫鬟共有几个,只需给她们买便是,不教她们的口气冲了老太太她们。” “那也得有五六十个。”随从答道。 中年男子闻言看向钱昱道:“便要一百个吧,近三天可能备齐?” 钱昱闻言并未急着应下,侧头看了眼窗外,街道上车水马龙。 “后日小店在唐门街开张,名为如家,阁下派人来取便是。”钱昱回头看向中年男子。 “如家?”中年男子闻言点了点头,抬手吩咐随从,“把银子付了。” “不急,向来都是一手交银一手交货,这银子还是等后日吧!”钱昱有自己的打算,开张那天,有人拿一百两银子来买,必定会在这小县城引起轩然大波,甚至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样以来不用费力宣传,也定能传遍庐陵城。 中年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钱昱,以往他接触的人大都面露喜色的将银子接下,好似生怕他反悔一般,可这个钱昱,他在想什么,他就不怕到嘴的鸭子飞了?要么这个人傻,要么不同凡响,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钱昱属于后者。 “那便依你好了。”中年男子盯着钱昱道。 钱昱闻言拱手作揖:“若无他事,钱昱便告辞了。” “昱哥儿,那人真的要一百个,这一下就赚了一百两诶!一百两能用一辈子了。”小六子万分惊讶,出了酒楼按捺不住内心的惊诧和喜悦,脱口而出。 钱昱闻言淡笑不语,带着小六子拐进唐门街,走到最为偏僻的门铺,只见里面挂着些许字画,右方位一个穿着深蓝色袍子的男子坐在唯一的凳子上。 男子见到来人,本来那黝黑愁苦的脸刷的一下有了笑意。 “小哥来看铺子?” 钱昱笑着进去道:“是啊,但不知坐价多少?” “不多不多,三十两就成,这条街三十两算低的了。”男子右手攥着袍子,样子十分急切。 钱昱闻言抿了抿嘴,四处看了看道:“这铺子虽偏僻些,可好好经营也算尚可,怎地这般急着找买主呢?” “哎,不是家里出了事,谁舍得卖。”男子忽地垂下头来,语气充斥着一言难尽的无奈。 钱昱仔细瞧了瞧字画,回头瞧着男子问道:“这可都是你画的?” “是啊,功名不成,卖些字画,养家糊口。”男子说罢神情一暗,如今连着祖宗留下的铺子都要卖了。 钱昱点了点头道:“这间铺子我买下了,明天中午你准备好房契,我们寻个里正,交接一下。新店开张,人手不足,你若不嫌屈就,便来我铺子应个差事,一个月一百文。” 男子闻言眼睛一亮,他本来还想去码头寻个活计,没成想眼前之人当下便要聘他,一个月一百文比他之前也少不了多少,毕竟他卖的都是自己画的,一时间激动不已,“您真的要聘我?” “自然。”钱昱笑着点头。 “多谢小哥,哦不,东家,多谢东家。”男子连连作揖。 钱昱虚扶一把问道:“但不知怎么称呼?” “我姓郭,郭潇,是个秀才。”郭潇回道。 “郭秀才。”钱昱点了点头,“明天晌午我来寻你。” “嗳,嗳。”郭潇连连应声。 少聊几句,钱昱带着小六子往尚河村走去。 第91章 .90 尚河村,钱家要搬走的消息不胫而走,陆陆续续来了好多送行的人。 “昱哥儿他娘,我们当家的知道你们要搬走,特意杀了头猪,这块好肉留给昱哥儿他补补身子。”村头刘大娘提着猪肉笑道。 钱母闻言笑着接下道:“让你们破费了,乔迁之日摆酒席,一定要过去一趟。” “嗳,嗳,那感情好,一定前去贺喜。”刘大娘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钱东承从山上下来,路过钱家,稍稍一打听,心里便不舒服,越发的觉得分家分早了,不然凭他这个嫡亲大伯的身份,自然也能跟去县里的宅院居住。 “当家的,你听说了吗?昱哥儿要带着他娘去县里住。”长婶周氏见到钱东承回来,立刻放下猪食,走上前道。 钱东承闻言气更不顺,寻了板凳坐下后道:“以前还真瞧不出来,昱哥儿长本事了。” “谁说不是,在外面上工赚的比种田多,没瞧见他娘,丝绸都穿上了。”周氏说罢双目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钱东承好似不曾听见,皱着眉,低着头,忽地,双目亮了起来,“娘在哪?” 周氏被问的有些闷,正说着二房,怎么问起婆婆来了? “婆婆在屋里啊!怎么了?”周氏回神问道。 “虽说咱们大房和二房早就分家了,可昱哥儿总不能不认奶奶吧,过些日子,让娘带着咱孙子也住到县里去,他昱哥儿要是不同意,那这不孝的罪名可就落到他头上了,咱们完全可以去县里告他。”钱东承说罢嘴角便扬了起来,心中的算盘打的噼啪响。 上坡的钱昱不禁感到后骨一阵发凉,她敛了外卦,将手抄进袖口道:“这天还没入冬就冷透了,看来这个冬天必是朔风寒天了。” “要是冬天下场大雪,冷点也值。”小六子跺了跺冷的发凉的脚道,这村里向来瑞雪兆丰年,来年大丰收,日子能好过一些。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瞧了眼小六子道:“小六子,走,去你家。” “啊?”小六子看着已经迈出一步的钱昱愣了一秒,随后跑着跟上,“昱哥儿,啥事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钱昱说着便加快步伐,这个天还是老婆热炕头舒服。 暑热天气时,村道上坐着一排老人,此刻,村道上不见半个人影,只偶尔从树上飘落几片树叶,风一来,便没了踪迹。 钱昱二人走过长长的街道,转进胡同,小六子轻轻推开最右侧的门,带着钱昱走了进去。 “爷爷,昱哥儿来了。”小六子进了门一边朝屋里喊一边带着钱昱进了里屋。 里屋传来老者的咳嗽声,继而拐杖声响了起来。 “昱哥儿来了啊!” “王叔。”钱昱笑着点了点头。 “六子啊,给昱哥倒杯热水。”小六子的爷爷吩咐小六子后,朝钱昱笑道:“昱哥儿,你坐。” “嗳,王叔。”钱昱撩袍坐下,随从怀里取出张锦帛来,放到桌子上展开,“王叔,后天铺子便要开张了,还得麻烦您。” 小六子爷爷一听,也随之坐下道:“谈什么麻烦不麻烦,有什么事,昱哥儿但说便是。” 钱昱闻言直接开门见山道:“王叔,咱们先前做的牙刷柄都是用竹子打磨然后刻上字或画,可这一种难免单一了,像咱们这样的普通百姓也不可能花一两银子来买。所以,我想了几种,骨制牙刷柄刻字画卖与富贵人家,竹制牙刷柄刻字画卖与中等人家,木制牙刷柄卖与普通人家,这下就要麻烦您和小六子了。” 王叔听的认真,心里越发肯定钱昱将来不同凡响。 “这柄的材料就交与我和小六子就好,保证差不了。” 钱昱闻言笑道:“我自然是放心的,购买材料的银子今晚就送过来。店后日开张,有个大户要一百只,劳烦王叔将日前做的竹制牙刷点好转进木盒里。” 王叔愣了一秒,随后欢喜道:“好,好,好,一会我就数出来。” 事情交代完,钱昱少坐一会,便起身告辞,接下来,完事具备只剩牙膏了,牙膏的制作是有秘方的,牙刷既分三六九等,那牙膏必然也不能一样,价钱的高低,无非就是材料不一样,贵点的用香白芷等料治愈风热和虚火牙疼,便宜的用白芷和青盐等治疗龋齿。 钱昱回了家,便窝在柴房里捣鼓,将材料磨成粉后加入蜂蜜调和,整整两个时辰未曾出来。 “阿昱,东西都收好了,娘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走?”苏玉兰推开柴房的门,只见钱昱坐在那拿着竹筒晃悠。 钱昱闻言抬头看向苏玉兰,笑着伸了伸手道:“玉兰,快进来。” 苏玉兰抬腿进了柴房。 “这是新做的牙膏,和咱用的味道不一样,你试试。”钱昱说着取出一点抹在牙刷上,递给苏玉兰。 苏玉兰接过牙刷,喝了一口水后刷了几下,随后漱口道:“香香的。” 钱昱拿着竹筒愣愣的瞧着苏玉兰,随后魔怔似的往前凑,道:“我闻闻。”说罢便吻了上去。 “唔!”苏玉兰暗地翻了个白眼,微微张嘴咬了咬钱昱的舌头,将其推开,“没个害臊的。” 钱昱闻言脸红了红,低头抿嘴笑了一会道:“对了,玉兰,待会给我取四十两银子来。” “做什么用?”苏玉兰一听要这般多不禁问道。 “先前不是说要买家店铺吗,与人谈好了三十两,另外十两交给王叔做牙刷柄。”钱昱如实的交代。 “哦。”苏玉兰站了起来,“我给你取去。” “嗳!”钱昱也随之站了起来,走出柴房,见钱母正在捆一些旧被褥,便道:“娘,这些就放这吧,去时再买新的。” “你这孩子,这些旧的又不是不能用。”钱母不肯。 “娘,咱偶尔也会回来住几天,留着到时候在用嘛!”钱昱劝着。 钱母一听是这回事,便依着儿子将旧被褥留下。 “阿昱。”苏玉兰从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荷包,递给钱昱。 钱昱接过荷包道:“娘,我先去王叔家把做牙刷柄的银子送过去,一会咱就走。” 钱母一听银子用在正途上,便也点头应允。 “二奶奶,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小水泞见着一家人忙里忙外收拾东西,心里舍不得,舍不得二叔,也舍不得婶娘。 “二奶奶住些日子便回,再说,水泞也可以去县里来看二奶奶,守着二奶奶多住些日子。”钱母弯腰看着小水泞,她这个年纪了,特别喜欢孩子。 “二婶,水泞闹腾着呢……”大嫂闻言说道。 “小孩子嘛,闹腾些正常,她二叔和婶娘现在也没孩子不是,我这老婆子有水泞陪着高兴都来不及呢!”钱母笑的眉眼处尽是皱纹,随摸了摸钱水泞的脑袋,“水泞啊,二奶奶先过去,收拾妥当后就让你二叔来接你。” “嗯。”钱水泞乖乖的点了点头。 苏玉兰站在一旁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能怀上个和水泞一般懂事的女儿该有多好,可是…… 钱昱回来时,顺便顾了几辆牛车,一家人在村里人争相来送别之下,往县里始去。 第92章 .91.90. 小道上,两辆牛车慢腾腾行驶着,偶尔,路边的枯树飘落下几片没了水分的干煸树叶,随风吹落在牛车上。 钱昱百无聊赖,从袖口里伸出手,捏了一片树叶在手里把玩,眼神渐渐愣了起来,一看就是走神不知想什么去了。 “阿昱,想啥呢,大冷天手放外面,竟不知冷了。”苏玉兰说着便将钱昱的手暖进手心里。 钱昱回神,笑了笑道:“也没想什么,就是,现下家里虽说干净,可也没个家具,要不,待会,去岳丈家取吧。”说罢抬眼瞧了瞧苏玉兰,反手将玉兰的手握进手心。 “你瞧我做啥,你想取就去呗,我爹不是催过几次吗?要不是你懒,家具早在家里摆着了。”苏玉兰说着动了动身子,头一歪歪进钱昱怀里。 钱昱闻言有些赧颜,快到冬天了,有些事情她实在懒得动,冷嘛,蛇也得冬眠呢! “我的意思是,你好久也没回去看看二老了,叶落都归根了,咱起码也要带点东西回去趟。” 苏玉兰闻言身子一颤,随即抬起头看向钱昱,双眸中无不透着喜色,然而,这种喜色渐渐暗了下去,悄悄往后面的牛车看了一眼道:“娘,怕是不会同意的。”毕竟女子老往娘家去是大忌。 “同娘说,去取家具,娘没有不应的。”钱昱笑着回道。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继续窝在钱昱怀里,她还是有些想爹娘了呢! “昱哥儿,往哪走?”进了城,同村王大娘的儿子水柱问道。 “往右拐,城南,永安街道第三个胡同。”钱昱答道。 “昱哥儿,你这出去一趟赚了不少吧,咱们村也就你出息了。”水柱一边驾着牛车一边道。 “也不是啥大出息。”钱昱谦虚几句。 到了宅门前,钱昱下车拿出钥匙打开大门,转身帮着卸东西。 “水柱啊,你和水生进去坐坐,待会吃了饭再回。”钱母招呼道。 “婶,下次吧,家里也忙着嘞!婶,我们先走了。”水生摆了摆手。 钱母一听忙道:“那哪行,不吃饭也不能让你们空手回。阿昱啊,去给水柱他们打几斤酒带回去。” “嗳!”钱昱应着,从钱母那接了银子道:“娘,我去去就回。” “水柱,水生,我送送你们,走吧。”钱说罢便与水柱两人往回走。 钱母见三人出了胡同,便和儿媳一起,将东西往家里搬。 “这宅院就是不一样,敞亮的紧。”钱母环视周围道。 苏玉兰闻言扬起嘴里,她对生活越来越又信心。 “娘,你去屋里坐坐吧,剩下的我来收拾。”苏玉兰笑道。 钱母闻言点了点头,进了二院,往主屋去。 钱昱回来时,院落里井井有条。 “阿昱,回来了,快过来,你说这块地种什么好呢?”苏玉兰满脸笑意,看样子好似立刻就想种上东西。 “你想种什么,便种什么。”钱昱笑着蹲在苏玉兰身边。 “不如,买点葱苗种上,再种些菜。”苏玉兰拿着木棍在那菜栏内划着分界线,“这样的比例,阿昱,你说好不好?” “好!”钱昱笑着将苏玉兰搂进怀里,“你就是把整个院子都种上菜,我都没有意见。” “不行,我还想做点别的呢!”苏玉兰满脸的喜悦。 钱昱抬手刮了刮苏玉兰的鼻子,道:“好了,傻乐什么,走吧,买东西去岳丈家。” “你去跟娘说一声。”苏玉兰闻言既喜且忧,扯着钱昱的袖子,央着她去同钱母说。 钱昱笑着亲了亲苏玉兰的嘴里,“等着。”说罢便起身往主屋走去。 苏玉兰心里彭彭只打鼓,她实在是想回去看看娘家人。 钱昱出来时,苏玉兰依旧蹲在那里,见钱昱出来,连忙小跑上前,瞧了瞧屋里,小声问道:“娘应了吗?” “你猜猜。”钱昱扬眉。 “哎呀,讨厌,明知道人家急你还逗人家。”苏玉兰不依,嘴一撅表示抗议。 “好了,娘应了。”钱昱无奈,“你进去同娘说一声,我们现在就走。”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走了进去。 “娘,我们去了,您有什么要嘱咐我和阿昱的?” 钱母早知苏玉兰私下里喊钱昱‘阿昱’,现下也不想多说,便道:“早去早回便是,别个倒没啥,出去买些像样的东西带上。” “嗳,那娘,我和阿昱出门了?”苏玉兰站在门口低声道。 “嗯,去吧。”钱母点头应了。 见婆婆点头,苏玉兰按捺住喜悦,退了出来,一出了门,立马跑到钱昱身旁道:“阿昱,娘应了,我们快些走吧。” “急啥,你带银子了?”钱昱拉住已经朝二门迈出一步的苏玉兰。 “哦哦,我这就去取。”苏玉兰回身,走了两步回头问道:“阿昱,你说取多少好?” 取多了怕是不妥,取少了又…… “先拿十两吧!”钱昱在二进院落的月亮门处道。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道:“阿昱,会不会,太多了?” “嗯?”钱昱迈腿走近,“不多,我央着岳父打了好多家具呢!” 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道:“也不知你哪来的那些歪歪点子,打的那是啥子家具。” “怎地不是家具了,方便的紧呢!”钱昱说着便有些期待。 苏玉兰暗暗瞥了钱昱一眼,进屋取了十两银子装进荷包里。 小夫妻出了门,便直接往最热闹的街道去。 “小哥,买只鸡回去吃吧?”小贩抓着鸡满眼期待的瞧着路过的钱昱。 钱昱走了一步,回头望去,刚想问问价格,便被苏玉兰拉住。 “家里养着鸡呢,五六只呢,买回去我娘铁定心疼钱。” “那买只鸭回去,娘可开心?”钱昱笑着扯了扯苏玉兰的袖子。 苏玉兰闻言眯着眼睛假意笑了几声道:“呵呵,你买只猪回去我娘更开心。”说罢白了钱昱一眼便往前走。 钱昱闻言抿嘴一笑,快走两步追上道:“猪是不太可能,但猪头可以,买两个猪头给爹当下酒菜,走。”说罢牵着苏玉兰往屠户摊走去。 屠户摊右侧,钱昱背着手站着,双眸满含柔情的瞧着正在讲价的苏玉兰,初次见识玉兰讲价功力时,玉兰还不是她的妻,她也不是玉兰的夫,如今,这般好的女子当真不顾一切嫁与她,她怎能不用心去疼,用心去爱?前世今生,唯有此情让她的心软成一片,柔成一片。 “阿昱,想什么,又出神了!”苏玉兰提着一只被油纸包好的猪头走到钱昱跟前,抬起另一只手在钱昱眼前晃了晃。 “是看我家玉兰太美了。”钱昱说着脸有些红,再说下去难免矫情,忙转移话题道:“哦,对了,咱给喜田把笔墨纸砚也买了吧,一整套的。” 苏玉兰闻言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呀,喜田铁定要爱不释手了呢,那给玉梅和大哥大嫂买些啥?” “给大哥买点好酒,至于玉梅和大嫂,你铁定比我清楚她们喜欢什么,你自己看着来就好。”钱昱说着伸手接过苏玉兰手中提着的猪头。 “那去胭脂铺吧!”苏玉兰沉思片刻,带着钱昱拐进了天林街。 小夫妻置办好东西,太阳已经偏西了,顾了辆马车,往柳荫村而去。 第93章 .92.91.90. 傍晚时分,柳荫村苏家门微敞,院子里,苏老爹砍着柴,苏玉梅和阿芳则蹲在一角捡着大米中的沙粒,大周国上至帝都,下至府县,米行里的米大都夹杂着无数沙粒和杂草,百姓埋怨可也没有法子,上百年来,也只得买回来自己捡。 钱昱和苏玉兰到时,苏家人依旧忙碌着。 “爹,炕烧好了,烫人着嘞,晚上铁定冻不着。”苏喜田灰头土脸的跑出来,满脸的笑意,声音朗朗而又充满童真。 钱昱提着东西站在门外闻言不禁勾起嘴里,瞧了眼身侧的苏玉兰推开了门。 “岳父!”钱昱含笑问好。 “爹!”苏玉兰提着东西紧随其后,进了门槛。 苏老爹回头一瞧,喜的站了起来,“这咋滴突然回来了?” “阿姐,姐夫。”苏喜田一蹦一跳迎了上来。 钱昱含笑应着,虽然已经跟苏家人见过好几面,可生性腼腆,除了笑着应下,也不知说些热络话。 “娘,我阿姐跟姐夫来了。”苏玉梅见状一边往苏玉兰这边跑一边往屋里喊,跑到苏玉兰身边,抱着其胳膊道:“阿姐,你可回来了!” “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怎么找婆家呢?”苏玉兰抬手将妹妹的发丝理了理,拉着妹妹的手便没有松开。 “阿姐。”苏玉梅红了脸。 “这天冷,钱昱、玉兰,咱们进屋去。”苏老爹说着回头看向二女儿和小儿子,“你俩傻乐啥,帮你阿姐和姐夫拿东西去。” “嗳,姐夫,我帮你拿。”苏喜田嘴一咧伸手去接。 钱昱笑着将最轻的递到苏喜田手中,腾出一只手牵着苏玉兰进了屋。 “他姐夫来了,快上炕吧,待会饭就好了。”苏母围着围裙走了出来。 “岳母,下次吧,今儿个刚搬到城南,事情多。”钱昱说着便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来就要走,太不知礼数了。 苏老爹听说搬了家,心里也有数了,道:“急个啥,吃顿饭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上炕坐着,我让你大哥去借辆牛车,把家具给你们装上。”苏老爹说着便央小儿子去寻苏喜银。 钱昱听得这话,也不好拒绝,加上旁边苏玉兰那饱含深意的眼神,也只得应下,脱鞋上了炕。 “去,去南面坐下。”苏老爹指着桌子一边道,柳荫村向来的风俗便是“敬女婿”,女婿要坐在面向小灶的地方,若是哪家女婿没有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便意味老丈人一家不满意这个女婿? 钱昱闻言笑着坐在面向小灶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丈人聊着天。 苏玉兰去了小灶,帮着苏母切着菜。 “阿兰啊,你婆婆待你可好?”苏母一边忙着一边问着。 “嗯,娘她待我很好。”苏玉兰答道。 “那便好。”苏母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什么,走近女儿问道:“阿兰,你,肚子可有消息?” 苏玉兰闻言脸颊刷的红了,“娘,哪有那么快。” “你可得抓紧了,你嫂子现在还没怀上,我这急又不好意思说,时间长些,你婆婆铁定催你。”苏母一脸的焦急。 “娘,光靠我抓紧有啥用?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苏玉兰小脸红扑扑的。 “啥意思?钱昱他对你不上心?”苏母心里咯噔一声。 “娘啊!”苏玉兰无奈辩解道:“阿昱她,她是挺上心的,可这消息哪能是催催就有了的。” 苏母闻言稍稍放心,可仍嘱咐了好几句,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孩子一事。 “娘,大米捡好了。”苏玉梅和嫂子阿芳走进小灶。 “玉兰,你快上炕坐着,到娘家来哪有小姑动手做饭的理。”阿芳见苏玉兰正在切菜,不由急的上来赶人。 “嫂子,无碍的,哪有这般讲究。”苏玉兰笑着拍了拍阿芳的手背,随即对边上的苏玉梅道:“玉梅,把火升上。”说罢便将切好的菜装进盘子里,端到大锅旁边,显然是要炒菜了。 “玉兰,在婆家还不够你忙的,难得回来一趟,快去炕上歇着,暖暖身子。”阿芳不依,往外推搡着苏玉兰。 “玉兰,你嫂子说的也是,你上炕去吧。”苏母一听,自然心疼女儿,便开了口。 苏玉兰动了动嘴,想说啥又闭了嘴,最后被阿芳“请”出小灶,不是她不想歇着,实在是她怕她家阿昱吃不饱。上次去县城放着大馆子的饭菜不吃,饿着肚子回去了,那张嘴刁的紧,阿芳的厨艺又……这叫她怎么不担心?可看了眼紧闭的小灶门,苏玉兰微叹一声进了屋。 钱昱在苏玉兰进屋那刻眼睛便亮了,起身走到炕边将人拉了上来,碍于老丈人在旁,没敢放肆,老老实实坐在苏玉兰身侧。 苏喜银租好牛车回来时,饭菜刚好上桌,便脱了鞋上炕,拿出酒给自家老爹和妹婿满上。 “来,妹婿,咱先走一杯。”苏喜银拿起酒盅道。 钱昱惯不喜喝白酒,为难道:“大哥,待会还的赶回去呢,我……” “那有啥,一杯下肚,正好暖暖身子。”苏喜银并未依从,端着酒盅等着钱昱。 钱昱无奈,拿起酒盅走了一杯。 苏玉兰虽心疼她家阿昱,可也说不得什么,大舅子敬妹婿是礼道,再说,村里向来如此,男人喝酒,女人插不得嘴,否则就要被说不守妇道。 倾余,芳姑和苏玉梅端着最后的菜也进了屋,上了炕,一家人吃了起来。 “来,妹婿。”苏喜银频频敬酒。 “大哥,真的喝不下了。”几杯酒下肚的钱昱摆了摆手,这白酒喝多了烧的慌,虽说她酒量好,可不代表她喜欢找罪受。 “最后一杯,喝了。”苏喜银好酒,机会难得,便想多喝几杯。。 钱昱闻言端起杯子灌了下去,辣的一双眉皱的紧紧的,刚放下杯子,碗里多了些素菜,此刻苏玉兰正抬眼瞧着她,心下顿时暖成一片。拿起筷子挑了几筷子便停了手,抿了抿嘴,随手拿起杯子,想起里面是酒便又放下。 未穿越之前,钱昱吃饭的时候爱买瓶酷儿,边吃边喝,到了古代,没有法子,倒杯水放着,反正钱母做饭不好吃,就着白开水往下送,慢慢的,一遇到不和胃口的饭菜就想喝水。 苏玉兰一眼就看穿了钱昱的心思,不经意间下炕倒了杯水放在钱昱桌前。 钱昱瞧了瞧苏玉兰,红着脸拿起杯子喝了几口。 “爹,姐夫给我买了笔墨纸砚,而且都是书墨轩家的,私塾有个小胖子,他爹就给他买的书墨轩家的砚,整天在那臭显摆。”苏喜田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道。 “你姐夫给你买是望你学个出息来,你莫学别人拿出去炫耀。”苏老爹依旧严苛,板着脸说罢看向钱昱,脸上稍稍带些笑意,“费那个钱做啥,便宜点的就够他用的了,咱也不是啥富裕人家,你们刚成亲不久,也该为日后攒点银子,这过日子看着没啥,一天天过着,可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钱昱闻言只笑着点了点头,放下了筷子。 饭后,苏母张罗了一篮子红薯,塞到女儿手中。 “玉兰,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没什么能拿出手的,这些红薯你带回去,给你婆婆和钱昱尝尝。” 苏玉兰哪里不知道她娘是为了她,鼻子一酸,忍着哭意接了过来, “谢谢娘。” “傻孩子,谢啥。”苏母摸了摸女儿的发丝,女儿出嫁为人妇,到别人家去做人,最舍不得的便是当娘的,可自古就是这样,女儿到了年纪哪有不嫁人的。 母女说话间,钱昱和苏喜银已将家具绑在牛车上。 “岳父,岳母,我们就先回了。”钱昱看了眼站在苏母旁边的玉兰,又瞧了瞧天,不得不开口道。 “嗳,回吧。”苏老爹抽了口烟道。 苏玉兰不情不愿的走向牛车。 “阿姐,什么时候再回来?”苏玉梅拉住迈出一步的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愣住了,什么时候她又怎会知道。 ”怎地,玉梅是舍不得你姐姐了?这样,等过些日子,姐夫接你和喜田去住几日,怎么样?“钱昱瞧着玉兰的神情,知道其不忍,便上前答话。 “真的?姐夫真要接我们去住几天?”苏玉梅睁着眼睛,兴奋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钱昱点头道。 “太好了,阿姐,过些日子,我就可以再见着你了。”苏玉梅拉着阿姐的手笑道,一旁的苏喜田也是一脸向往的咧着嘴笑。 苏玉兰开心之余看向钱昱,嫁与钱昱,她方能顾到弟妹。 一家话别半柱香,苏喜银方才拉着妹妹和妹婿往县里去。 钱昱心里稍稍有些不放心,这大舅子可是酒后驾车啊,便问道:“大哥,今晚喝了那么多,没醉吗?” “这才喝到哪,差远着呢!”苏喜银笑着回道,她的酒量在村里是数的上的。 钱昱闻言不知是真话还是醉话,紧紧的窝着苏玉兰的手,目视前方,最主要的就是安全到家。 一路颠沛,颠的钱昱几次想吐,最终都被生生的忍住,到了家门口,牛车一停,钱昱便跳下牛车,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阿昱!”苏玉兰跑上前轻轻拍着钱昱的后背,看着钱昱呕吐,她怎地不心疼?本来吃的就少,这下连酒带菜全都吐了出来。 钱昱吐了舒服多了,直起身子拍了拍胸口。 “妹夫这是咋了?醉酒了?这酒量可不行,男子汉大丈夫你……”苏喜银见钱昱面色缓和多了便道。 “大哥。”苏玉兰打断苏喜银的高谈阔论,拉着钱昱柔声问道:“阿昱,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别担心,”钱昱遥了遥头,“你先把饭带给娘,我和大哥卸家具。” 苏玉兰上下看了钱昱一眼,确定没事方才提着饭进了大门。 “嘿,这门楼就是不一样,比咱的柴门强多了。”苏喜银瞧了这大门不由的上前摸了摸。 钱母听见儿媳的声音,便开了门。 “娘,给您带了饭,还热乎呢!”苏玉兰说着便将饭递了上前。 钱母闻言点了点头,“家具都搬过来了?” “嗯,我大哥借了辆牛车,帮着运过来了。”苏玉兰如实回道。 钱母听见儿媳娘家来人了,怎么也不能失了礼道,回屋披了件外衣,取了些鸡蛋装进篮子里。 “伯母。”苏喜银搬着家具进了二院,正稀罕的借着月光左看右看,便看见了钱母。 “嗯,此番麻烦大侄子了。”钱母说着便若有若无的瞧着苏喜银搬的家具,那是啥啊,见都没见过。 “不麻烦,不麻烦。”苏喜银笑着回钱母,随后回头问着不远处的钱昱,“妹夫,这个啥放哪?” “先放主屋吧。”钱昱放下沙发架子道。 “不用,这个我屋里就不需要了。”钱母一听哪里肯要,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娘,要的,这个是鞋柜,放在屋里门边上,这要到冬天了,我打算在地上铺两层羊毛皮,赤着脚就成,还暖和。钱昱笑着解释着。” “啥?” 惊讶的不仅是钱母,还有苏玉兰和苏喜银。 “羊毛皮不用花钱啊,这屋都铺上得费多少银子,瞎折腾,这东西我不要。”钱母心疼钱,哪里肯依。 “是啊,阿昱,这份钱可以省下来的。”苏玉兰拉了拉钱昱的胳膊劝道。 钱昱一听这话,现下也没继续说啥,来回将家具都搬了进来,凡事大周常见的都搬进主房,钱昱自己画心思的家具搬进了自己屋。 “大侄子,把这鸡蛋带回去。”钱母提着篮子叫住要出二门的苏喜银。 苏喜银推脱几下便也接了过去,由着妹妹妹婿将自己送到大门口? “大哥,路上慢点。”苏玉兰嘱咐着。 “嗳!”苏喜银笑着应下,“你俩回去吧,天怪冷。”说罢扬起牛鞭,驶离钱家。 第94章 .93.92.91.90. 屋里,钱昱归置着自己期待已久的家具,将鞋柜摆在门边,沙发架子放在进屋左边靠墙的位置。 “阿昱,这是啥?”苏玉兰走近摸了摸问道。 钱昱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笑道:“这是沙发,不过还缺个大垫子。”说罢便走到床边捣鼓她那床头柜。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墙垣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天已过二更。 苏玉兰麻利的将床上的被褥理好,瞧了眼忙着擦家具的钱昱道:“阿昱,天夜了,明天再擦吧,早点休息。” 钱昱边擦边道:“马上,玉兰,你先上床吧,怪冷的。” 苏玉兰仿佛未听见一般,理了理发丝往门口走去。 门声响,钱昱回头,见玉兰要出去便急道:“玉兰,你去哪?” “我给你熬点粥去。”苏玉兰说罢便走了出去。 钱昱见状连忙追出去,拉着苏玉兰的手道:“别去了,天这般冷。” “那也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啊,没事,一会就成。”苏玉兰不依,挣脱开手便去了厨房。 钱昱只觉得心里滚烫滚烫的,玉兰心疼她,她又如何不心疼玉兰呢,当下也跟着进了厨房。 “你过来做啥?”苏玉兰刚将大米取出一些,便见钱昱走了进来。 “陪你呀。”钱昱说罢蹲下来,捡起大米中杂石,“两个人能快些。” 苏玉兰抿嘴一笑,也低头捡了起来。 事后一个烧火,一个熬粥,偶尔,二人相视而笑。 “阿昱,把玉梅和喜田接过来住,娘会不会不同意啊?”苏玉兰一边盛粥一边问道。 “别担心,娘喜欢孩子!”钱昱觉得苏家姐弟都是乖巧懂事的,她娘也不是那种故意跟孩子过不去的主,不能有什么事。 苏玉兰心里总没底,可也没在此事上继续说下去,将盛好的粥放在桌子上道:“你先吃,我回屋收拾一下。” “诶,急啥,一起吃点。”钱昱拉住苏玉兰,环着其腰,腻歪道:“玉兰,我心里欢喜的紧。” “欢喜啥啊?”苏玉兰抬起手臂轻轻搭在钱昱肩膀上,眉眼之处满是女儿家感到幸福时流露出的柔光。 “欢喜的很多,不过……”钱昱顿了顿,接着道:“最欢喜的便是能把你娶回家,玉兰,若没有你,我不会如现在这般幸福。”说罢头缓缓低下,吻了下去。 心里的人说着如此的话儿,苏玉兰焉能无动于衷,嘴角微扬,心里也甜了起来,稍稍点脚,环紧钱昱的脖颈,享受着心上人的热吻。 倾余,钱昱微喘粗气停了下来,手紧紧的搂着苏玉兰的腰,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快把粥喝了,都快凉了,我,我先回屋了。”面对钱昱的直视,苏玉兰红着脸将其推开,小跑回了屋。 钱昱见状嘴角扬起,她的玉兰时至今日还害羞呢。 撩袍坐下,端起粥,想起玉兰适才红着脸的样子,哪里还有心思品尝碗里的粥,匆匆吃完,便回了屋。 屋里,蜡烛还在燃烧着,苏玉兰早已宽衣躺进被窝里。 钱昱朝着被窝里的玉兰笑了笑,转身关门,随后走到床边坐下,解了长衫,脱了鞋袜。 苏玉兰见状,往里挪了挪,给钱昱腾出地方。 钱昱掀开被角,也躺了进去,背后没有想象中的凉,转身搂住苏玉兰道:“玉兰,往我这边来,这暖和。” “我还不知那暖和嘛,特意给你暖的。”苏玉兰支着上半身,笑盈盈的瞧着她的阿昱。 钱昱一听,脸色一变,搂着苏玉兰的腰埋怨道:“玉兰,你怎地给我暖被窝,我可不是大周朝的男子,需要媳妇给暖被窝的,以后不要这般了。” “正因为你不是男子,我才给你暖,你若皮糙肉厚,谁给你暖啊,人家心疼你,你还一副我怎么地了你的神情。”苏玉兰说着挣脱开钱昱,翻过身去。 钱昱被苏玉兰突然的举动弄懵了,她竟不知她家玉兰也有这般的女儿性子,回过神后凑上前搂住苏玉兰的腰道:“怎地还生起气了,我适才也没说什么不是,我只是见你给我暖被窝心疼的紧,我哪里舍得呀!” 苏玉兰并未搭理钱昱,她知钱昱的意思,可刚才钱昱的反应真让人生气。 “玉兰,当真不理我啊?”钱昱遥了遥侧身而卧的苏玉兰,“好,好,我为适才的神情给你道个歉,玉兰心疼我,我还不知好歹,实在是大不对,好玉兰,快别气了。” 苏玉兰闻言翻过身来,平躺着拉了拉被子,道:“你可不要乱说,我可没生气。” “还说没气,脸都鼓起来了,跟肿了一般。”钱昱笑着伸手戳了戳苏玉兰的脸颊。 苏玉兰笑着将钱昱手拍下,嗔道:“别乱动,讨厌。” 钱昱见苏玉兰笑了,便凑上去,拉紧被子,捂热了手便开始脱苏玉兰的衣服。 苏玉兰象征性推了钱昱几次,便红着脸侧过头,静静等待着。 钱昱心喜的紧,嘴一扬翻身压在苏玉兰身上,寻着那微张的丹唇吻去。 少时,被窝里,低吟喘息声不绝。被子下两具娇躯彼此纠缠。 “阿昱,嗯。”苏玉兰发丝已被香汗打湿,不同以往,今日犹觉难耐。 纠缠之间,钱昱身上的汗水干了又出,干的速度可谓惊人。 “啊!”突然,苏玉兰躬起身子,煞时,钱昱腹下的‘汗水’干了。 “玉兰。”钱昱只觉得瞬间虚脱了,以往也不曾这般累过,刚环住苏玉兰便无力的睡了过去。 苏玉兰眼睛眨了几回,竟也支持不住阖上眼。 第二日,太阳刚东升,苏玉兰便缓缓睁开双眸,侧头看去,枕畔的钱昱睡的正熟,此刻的钱昱,发丝有些乱,白白的肩膀露在外面。 苏玉兰红着脸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抬起手点了点钱昱的鼻子。 钱昱皱了皱眉,双目依旧紧闭。 苏玉兰撇了撇嘴,坐了起来,下面立刻传来隐隐的不适。 “再睡会,玉兰。”钱昱闭着眼坐起来,环住玉兰的腰,将脸靠在人家的背上。 “睡啥,快起来,今天你不是约了人买铺子吗?”苏玉兰任由钱昱靠着,只是双手拉紧前面的被子,如今她未着一缕,怎不害羞。 钱昱闻言睁开眼睛,抬手揉了揉,“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一堆事呢!”说罢侧头亲了亲玉兰的脸颊便捞起亵衣穿上,随后掀开被子,露出两条大白腿,穿上亵裤下了床。 钱昱穿戴整齐后,苏玉兰仍揪着被子坐在床上。 “嗳?”钱昱愣了几秒,随后笑着坐在床边,“玉兰,肩膀不冷啊,还不穿衣服。” 苏玉兰闻言白了钱昱一眼,也不说话。 “好了,都老夫老妻了,哪里没看过。”钱昱说着也红了脸。 “谁跟你老夫老妻,我才嫁你多久?”苏玉兰不依。 钱昱闻言笑了,起身从柜子里给苏玉兰取了新的肚兜和衣物,放在床边。 “是,是,是。咱们新婚燕尔呢!”钱昱说着拍了拍床边的衣物道:“诺,衣服在这,我先出去了。”说罢嘴里微扬往外走。 苏玉兰抿了抿嘴,她实在做不到钱昱那样,什么都不穿还能掀开被子,真羞人。不过,想想也是,她身上哪里钱昱没瞧过,她又有什么可害羞的,钱昱可以那般自然,她也可以,不就是当着枕边人穿衣服嘛,有啥。 苏玉兰想罢拿起了肚兜,穿戴起来。出门时,见钱昱蹲在那里拿着树枝画来画去。 “阿昱,井边凉的紧,别坐那。” “嗳!”钱昱丢下树枝站了起来,走近苏玉兰道:“玉兰,咱们待会出去采办吧,缺好多东西呢!” 苏玉兰闻言一脸戒备,嘴一撇问道:“多少银子?” “你这啥表情?”钱昱被苏玉兰的反应逗笑了,怎么花银子跟要拼命似的,“不多,再取个五十两吧!” 苏玉兰一听倒吸一口气,她在娘家的时候,别说五十两,就是用一两都要精打细算,舍不得紧。 “阿昱,咱们最近花的已经够多了,算来也有一百两了。这样花下去,怎么成?” “别心疼嘛,都是该花的,这马上就要过冬了,不买壁炉怎么成?”钱昱劝着。 “壁炉都是富贵人家用的,咱们在屋里打上炕,烧草就成。”苏玉兰打定主意不买壁炉。 “这,二进宅院打炕?”钱昱一听炕,就哆嗦,有炕她的烧火阿,大冬天费那个劲,不如买壁炉,往里面加碳就成,再说,好好的屋再打个炕,她心疼死了, “玉兰,打炕也得花银子不是,这样算来差不离。” “差多了,休想哄我!”苏玉兰拔腿就走,当她不知打炕多少钱呢,骗子。 钱昱望着苏玉兰的背影张了张嘴,当初真不该将银子一股脑全给了苏玉兰,热恋中的人都那么容易冲动啊! 饭后,钱昱磨了半天,苏玉兰松口了,可只取了十两银子。 钱昱拿着十两银子掂了掂,这个家啊,还是她来当吧,指着苏玉兰,她们一家三口能吃的好,可未必过得舒适,就更别提发家了。 “来,玉兰。”钱昱笑呵呵的拉起苏玉兰的右手,将十两银子放到玉兰手心,“念你持家有道,贤良淑惠,为夫赏你十两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说罢在苏玉兰呆愣之时,快步走了出去,进了钱母的房。 苏玉兰回过神时,瞧了瞧手中的银子,她家阿昱这是什么意思?她又不是不给她银子,十两银子已经很多了好嘛! 钱昱从钱母屋出来时,喜气洋洋的,因着要买的东西贵且多,怕玉兰见着又心疼,寻思一会便没有带上苏玉兰,独自带着银子出了门。 第95章 . 清晨,街道两旁的店铺陆陆续续开了门,伙计们有扫地的、擦桌子的、整理柜台的,忙碌的紧。 钱昱出了门直接去了后街的锦匾铺子,铺子里的人正扫着门前的落叶。 “这位小哥,请问,你们掌柜的可在?”钱昱走上前笑着问道。 那人拿着扫帚抬头看了钱昱一眼,“里头呢,自己寻去!” 钱昱见状心下诧异,这伙计一清早好大的脾气,不免多看了几眼方才走进铺子里。 “呦,这不是张家窑场的钱昱吗?”掌柜的瞧见钱昱,笑着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今日到我这拉生意来了?” “哪儿,我是给您送生意来了。”钱昱作完揖后方道。 “哦?怎地,要订做匾额不成?”掌柜玩笑般问道。 “到您这,除了订做匾额外还能给您送什么生意?”钱昱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到掌柜面前,“我想订两张匾,一张刻钱宅二字,另一张刻如家,右下角标上竹记二字。” 掌柜闻言一愣,接过纸张一瞧道:“你钱昱发迹了,都买上宅院了,这是要另起炉灶?” “谈不上发迹,就是想自己闯闯看,做的营生也不是陶瓷,实在算不得另起炉灶。”钱昱不紧不慢的回道。 掌柜的闻言点了点头,将纸叠好道:“年轻人闯闯没什么不好,但不知你什么时候要?” “宅院的还好,就是明日开张,怕有些赶。”钱昱如实说道。 “那成,我现在就赶做,今晚过来取吧!”掌柜的说罢往外喊:“我说董大才子,来生意了,赶紧过来。” 门外的人朝里看了一眼,放下了扫帚。 钱昱从袖口取出一两银子放到柜台:“此事有劳您了,订金给您放着,我就先回了。”说罢礼别一番,匆匆离了锦匾铺子往前走。 此时,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小贩子也卖力张罗自己的买卖。 钱昱走到一十字路口,见有一灰头土脸大约十三四的小孩坐在马车梁上,神情焉焉地摆弄马鞭子。 钱昱走近,瞧了瞧马匹。 “喂,你别去马屁股那,当心它踹你。”小孩跳下马车嚷道。 钱昱回头,淡淡一笑道:“这可是你的马车?” “不是我的,但它归我管!”小孩仰着头道。 钱昱闻言心下了然,很多穷人家的孩子都出去找事做,眼前这位,怕是在人家那领了马车,出来拉客,晚上将赚来的银子给雇主,换来一文或两文铜板。 “哦,那你拉一回客要多少?”钱昱问道。 “一次一百文,但不能出城,出城还得加铜板。” “这样,你拉我在城里走几回,我给你二两银子,怎么样?”钱昱说着便真取出了银子。 “你可不要找茬啊,我可在寺里呆过,拳脚厉害呢!”小孩以为是来找麻烦的,一脸的警戒还不忘摆出打架的姿势。 “哪里找茬了,我说的可是真的,你要愿意,现在拉我去暖阁。”钱昱被逗笑了,这么个小人咋这么搞。 “那你先把银子给我,万一到最后你赖账呢!”小孩拽着马鞭嘟着嘴。 钱昱被小孩的神情逗乐了,笑道:“总不能都给你,万一你中途跑了呢!这样,我先给你一两,如何?” 小孩闻言抿了抿嘴,一两对他来说也多,他一天下来从未拉满十个人。 “钱给我,你上车。”小孩伸出手。 钱昱乐呵的将一两银子递给小孩,走到马车前拉开车帘坐了进去。 “阿黄,我们来活了,精神点。”小孩摸了摸马头自言自语,随后跳上车辆,“驾!”了一声往暖阁去。 车上的钱昱将手伸进袖口,靠在车框上理了理路线和要买的东西。 “喂,到了,下车。”小孩跳下车梁,拉开帘子道。 钱昱闻言并未动弹,转头瞧着小孩道:“你这娃娃好生没有道理,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主顾,怎地语气这般冲,连个称谓都没有,若换了旁人,还不得教训你一顿。” 小子闻言微微脸红,他也是瞧着钱昱笑吟吟的,没有什么脾气,若是换成别样的,他也不敢。 “公子,暖阁到了。” “嗯。”钱昱闻言面上虽没有表情,却应声下了车。 暖阁是庐陵唯一一家卖壁炉的地方。 钱昱进门后,有伙计领着在暖阁转了一遍。 “小哥,这样的壁炉大抵多少银子?”钱昱蹲在一壁炉面前瞧了瞧。 “这紫金壁炉一个六两银子。”伙计回道。 钱昱闻言站了起来,她们屋需要一个,她娘屋里得备一个,另外她还想在屋旁的耳房弄个浴室,便道:“给我备下三个吧!” “好嘞!”伙计应声,“三个紫金壁炉。” “这个手炉怎么卖的?”钱昱来到手炉旁边,拿起一个瞧了瞧。 “二两银子一个,公子要多少?”伙计笑呵呵的,一大早就来生意,开门红啊! 钱昱一直都知道暖阁的东西不便宜,可也没想到贵成这样,由此可见,一般人家是舍不得来这里的。 “给我备十个吧!”钱昱说罢又道:“你们暖阁有没有优惠?哦,我的意思是,买的多给算便宜一些。” “这没有,我们这样的东西从不便宜。”伙计说罢又道:“公子,还需要别的吗?我们这还有炭,盛这么大的筐子只要十两银子。” “不了,就这些吧。”钱昱说着便走到暖阁柜台,待伙计备下东西后,交了三十八两银子。 外面,小孩靠在车梁上冷的发抖,时不时看向里面,显然有些急了。 暖阁的门开了,伙计三三两两抱着手炉出来,小孩见到钱昱,跳下车梁,只见钱昱朝伙计向他那比划几下,那些个伙计便朝他的马车涌来。 “娃娃,怎不进车里等,外面多冷。”钱昱走近道。 “我,我不冷。”小孩倔强的抬着头。 钱昱瞧了眼小孩较为单薄的衣服道:“那好,驾车吧,咱们去码头那买炭去。”说罢便上了车,这孩子还真够倔强的。 此刻,苏玉兰正与钱母归置院落,偶尔停下来便往门口瞧,她家阿昱是不是怪她了?怎地迟迟不归,到底买什么去了? 胡思乱想间,听得钱母道:“兰姑啊,院子归置差不多了,剩下的我来,你去做饭吧,阿昱许是快回来了。” “嗳!”苏玉兰应声放下扫帚去了厨房,一颗心总是放不下,也不知现下钱昱去了哪里! 钱昱在码头用去八两银子买了一筐炭,便转道去了唐门街。 “东家,您来了。”郭潇久等,终于在接近晌午之时盼来钱昱。 “嗯,地保寻来了吗?”钱昱一边往店铺里走一边问道。 “我辰时便给请来了,房契等物都备好了。”郭潇紧跟钱昱脚步。 钱昱在地保见证下,取出三十两银子后,接过了房契。 “东家,这是店铺的钥匙!”郭潇将店铺门锁钥匙交到钱昱手中。 “嗯,店铺明日开张,明天你早点过来,今天就先回吧!”钱昱接了钥匙道。 “嗳!”郭潇应声带着三十两银子出了店铺。 “娃娃,帮我把手炉搬进来,好不好啊?”钱昱笑吟吟的瞧着门外的小孩。 “公子,你是做生意的啊?”小孩趴在门框上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道。 “是啊,怎么?”钱昱走近问道。 “那你还招不招人啊,我,我什么脏活都肯干的。”小孩站直身子道。 “目前不招。”钱昱说罢,见小孩眼中的光暗了下去,便道:“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家在哪,若有需要我去找你。” “我没家,我住在刘东家的马棚里。”小孩眨了眨眼道。 钱昱点了点头,心里虽有恻隐之心,可她目前店里实在不缺人。 “我记下了,有机会我便找你去,现下帮我搬七个手炉进来,可好?”钱昱瞧着小孩道。 小孩闻言转身便上马车搬手炉,麻溜的紧。 这七个手炉是钱昱备在店里的,快到冬天了,进店的客人铁定很冷,备下手炉给人暖一暖,这样以来口碑自然会好,这便是服务。 “小孩,送我去永安街吧!”钱昱将店铺锁了,上了马车。 马车驶到永安街,钱昱便让小孩拐进胡同,在一家宅前停了下来。 钱昱下车,费力的搬下一个壁炉,小孩见状跳上马车,帮着钱昱将余下东西一一搬下。 钱昱擦了擦额头的汗,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道:“娃娃,这个是事先说好的,给你。” 小孩欣喜的接了,动了动嘴唇道:“谢谢公子。” 钱昱微微一笑,走到门前推开宅门。 “公子,我帮你搬进去吧!”小孩说罢不等钱昱应声,便抱着两个手炉走进门槛,转身笑呵呵的钱昱。 钱昱见状只得默认,费力搬了壁炉往里走,憋的脸颊都有些发紫了,实在太沉,便放在二门边上,喘着气。 “公子,看你个头还成,怎么力气这般小?”小该仰着头看着钱昱。 钱昱喘着气道:“娃娃说话不腰疼,这壁炉沉的很呢!” “明明是公子没有力气。”小孩说罢放下手炉,两手抓着把手提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气都没有大喘。 “要不是我个小,走起来还轻松呢!”小孩得意洋洋道。 钱昱喘着气,瞧了瞧壁炉,又瞧了钱小孩道:“想不到你人这般小,力气还不小呢!” “那是,我力气可大着嘞!”小孩颇是得意。 二院的苏玉兰听见声响便开了二门,瞧见钱昱便道:“阿昱,站在门边做什么呢?还有,今早你是什么意思?” 第96章 .95. 苏玉兰话刚出口,钱昱便笑了。 “哪里有什么意思,给你省银子呀!”钱昱说罢见玉兰柳眉一敛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吓的连忙道:“玉兰,有娃娃在呢!” 苏玉兰闻言侧头便见一小孩站在一旁,瞪着大眼瞧着她们,小脸被这冷风吹得红扑扑的。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苏玉兰见小孩穿的单薄,衣服脏脏的,不禁疑惑的看向钱昱。 “这孩子是驾车的,我雇了马车回来的。”钱昱说罢转身进了二院,她的手上都是灰,得洗一洗才成。 “你叫什么名字啊?”苏玉兰走近小孩,微微弯腰问道。 “夫人好,我叫亮子。”小孩说罢朝苏玉兰一笑,他就觉得眼前的夫人很好,身上有与生俱来的和善气。 “亮子?姓什么呢?”苏玉兰替小孩拿下肩膀上的树叶问道。 “我不知道,我从小在马帮里长大,没有爹娘,后来马帮散了,我一个人没有去处,就到刘东家那里找了个活,拉了两年车。”亮子说罢低下了头,拉车不怎么好拉,碰上不讲理的人不给钱还踹你几脚。 苏玉兰瞧着眼前的亮子,和她弟弟差不多的年纪,心下一软道:“亮子,跟我进来吧,外面冷。”苏玉兰说罢便迈进院落,见亮子搓着手站在那,不禁问道:“怎么了?” “夫人,我就不进去了,我该走了。”亮子右脚在地上擦了擦道。 “这般急做什么,我这刚做好饭,进来吃完再走不迟。”苏玉兰知道替人驾车不容易,连吃饭都是个问题,上前牵起亮子的手进了里院。 亮子有些惊诧,这位夫人竟不嫌他,他的手有些脏呢,还有,夫人的手好暖。 “咦?你咋还没走,银子不是给你了吗?”洗完手的钱昱见到亮子不禁一愣。 亮子闻言局促的抬头看向苏玉兰。 “人家孩子把你送回来,不得留人吃顿饭啊。”苏玉兰横了钱昱一眼,随又笑着对亮子道:“亮子,你先坐那,饭一会上来。” 钱昱无奈的瞧着从身边走过的苏玉兰,这无端就被娘子瞪了算怎么回事,钱昱微叹一声走到桌前,撩袍坐下,瞧着眼门边的小孩,也不说话。 亮子被他瞧着发毛,先前他觉得这位公子好说话,可他现在竟有几丝怕意,这位公子想做啥? 钱昱盯着亮子,只觉得这娃娃不简单,只一面,竟让她家玉兰留下吃饭。 少时,苏玉兰将米饭端到桌上,见钱昱大爷一般坐在那,而亮子局促的站在门边,不由拿筷子敲了下钱昱的肩膀。 钱昱回头,不解的看向苏玉兰。 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责怪之意很是明显,随又走到门边看着亮子道:“亮子,快过去坐下吧,开饭了。” 亮子闻言偏头瞧了眼钱昱,目光相撞又迅速低下。 苏玉兰见状,回头瞪向钱昱,“阿昱,还不快让人家孩子进去吃饭。” 钱昱闻言转过身去叹道:“亮子是吧,过来吃饭!” 亮子闻言内心惊讶不已,这位公子竟然很听夫人的话,初来人家,亮子唯唯诺诺走到桌前坐下。 “阿昱,过来帮我端菜!”苏玉兰说罢从钱昱身边走过。 钱昱知苏玉兰在埋怨自己,也知道玉兰心善动了恻隐之心,听得玉兰吩咐,立马起身过去帮忙。 “玉兰。”钱昱笑着走近。 “别叫我!”苏玉兰端着菜,“亮子还是个孩子,你对人家能不能和善些?” “我怎地他了?我给了他不知几倍的车钱,还不够和善的?”钱昱瞧着苏玉兰,内心实在不知玉兰为了个外人跟她较什么真。 “有钱了不起啊!”苏玉兰并不买钱昱的账,端着菜便走了出去。 钱昱愣在原地,她是真不知玉兰有此等脾气,端起灶台的菜也出了厨房里间。 “吃吧,亮子!”苏玉兰给亮子盛了一大碗米饭,随后瞥了眼端坐的钱昱,道:“吃吧,娘在屋里吃过了。” “哦!”钱昱应声,拿起筷子。 “亮子,多吃些。”苏玉兰见亮子只吃米饭,便挑了菜放在亮子碗里,“这冬天马上就到了,在外跑多冷。” “是啊,我们那好多孩子都不干了,我也想找个别的活,可是……”亮子瞧了眼钱昱,“可是公子不收我!” 钱昱闻言险些噎着,吞下饭放下碗筷道:“我吃饱了。”说罢便起身走了出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以玉兰那性子,铁定要让她收下亮子。 “亮子,你先吃,她那我去给你说。”苏玉兰说罢也起了身。 “谢谢夫人。”亮子也站起来,给苏玉兰鞠了一躬。 苏玉兰追出厨房,便见钱昱急急的往屋里走,便跟了上前。 “玉兰。”钱昱见苏玉兰进屋,晒然一笑。 “阿昱,你吃饱了?”苏玉兰走近问道。 哪里吃饱了,无非吓的抽身出来。 钱昱笑了笑,也不出声。 “阿昱,亮子既有心去店里,你为何不收下他,一个孩子孤零零的。”苏玉兰坐在钱昱身侧道。 “玉兰。”钱昱握着苏玉兰的手,“不是我没有恻隐之心,我也怜他孤苦,可是,店里现下实在不缺人,我总不能因着他无依无靠就留下他吧?” “店里怎地不缺人?现在店里就你一个,留下亮子帮你不好吗?”苏玉兰质问道。 “玉兰,店里我早已雇了人,真的满员了。再说咱们和亮子仅一面之缘,你怎地就断定他是好人?”钱昱叹了口气道。 “哼,我看你就是铁石心肠。一个孩子倒让你论起好人坏人来了。”苏玉兰说着便起身,从柜子翻出一件棉衣。 “玉兰,你这是?”钱昱站起来走近问道。 “我的心可没你那么硬,你既不留他,那我把这棉衣给他。”苏玉兰说着便要出去。 “玉兰。”钱昱拉住玉兰,这件玉兰给她新做的棉衣她还未穿过,因着太过喜欢一直小心翼翼放在柜子里头,这下见玉兰要送人,急道:“玉兰,我的衣服,那孩子怎地穿得了,这衣服对亮子来说未免大了些。” “那也比没有的强,只要能御寒,管它大还是小呢!”苏玉兰挣脱几下没挣开钱昱的手,转头瞪向钱昱。 钱昱见状无奈道:“玉兰,他没有棉衣穿总不是我的错吧,也不是我害他孤苦无依,你总对我瞪眼做啥?” 苏玉兰闻言愣了愣,随后嘴一撇道:“谁叫你不留下他?” “不留下他,你就该这般待我啊?为了一个外人跟我吵,值当吗?”钱昱松开手问道。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说不过你,你就是欺负我没读过书。”玉兰说罢觉得委屈,就近坐下,背对着钱昱,也不出声。 钱昱一听这话,连连摆手道:“哪个欺负你来?”说罢便听见抽泣声,绕道前面一看,玉兰哭了,心一疼想去抹玉兰的眼泪。 苏玉兰推开钱昱的手,抹去眼泪,也不搭理钱昱。 “好,好,好,我出去问问他,快别哭了。”钱昱见苏玉兰妥协道。 “真的?”苏玉兰闻言看向钱昱。 “是真的,但是玉兰,他若真不合适,你不能强让我留。”钱昱凑近亲了亲玉兰的眼角。 苏玉兰一听这话,只觉得上当受骗,推开钱昱恨恨道:“你个骗子,合不合适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到时候你说不合适,我还能怎么着?你个大奸商。” “玉兰。”钱昱闻言有种想哭的节奏,强行抱住苏玉兰道:“玉兰,你听我说,我保证不存私心,若是他不合适,我给他找个合适的,保证比驾车有前途,可好?”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她也就是可怜亮子无父无母在外受罪,也不是非要留在自家店里,想了一会点了头:“好。” 钱昱闻言舒了一口气,玉兰泛起执拗来,可真不好哄回来。 在苏玉兰的催促下,钱昱牵着苏玉兰出屋进了厨房。 “亮子,吃饱没有?”钱昱坐下重新端起碗筷。 “吃饱了,谢谢公子,谢谢夫人。”亮子道谢,一双眼饱含期待的看着他们。 “不谢。”苏玉兰含笑道。 “亮子,读过什么书?”钱昱吃了一口菜问道。 “没,没读过,我,不认字。”亮子有些不自在了。 “那,可会打算盘?”钱昱瞧着亮子。 “不,不会。”亮子摇了摇头,“可,我会驾车,阿黄可听我话了。” 钱昱微微一叹,瞧了瞧苏玉兰,便一声不吭的扒着碗里的饭。 苏玉兰在桌下踢了钱昱几脚,钱昱稳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亮子,待会你再捎我一路可好?”钱昱吃完饭放下碗筷问道。 “好,公子去哪里?”亮子以为自己有戏,眼睛都亮了。 钱昱见状心里有些不忍。 “还是适才的店里。”钱昱斟酌半晌又道:“亮子,我知道你想进我店里,可我的店刚开张,能不能做起来都是未知数,实在不宜多招人,不过,我会给你打听,一个月以内给你找个新活,怎么样?” “谢谢公子。”亮子闻言眼眸暗了下来,动了动嘴向钱昱道谢。 苏玉兰再怎么想帮亮子,现在也说不得什么,总不能因为可怜一个孩子就不管不顾的去逼自己的丈夫吧,逼坏了她要心疼的。 “那,亮子,你先去把系在门口桩子上的马调个头,我们一会就出去。”钱昱站起身来到。 亮子闻言转身出了厨房。 “玉兰,不是我不用他,眼下实在没有合适的,我……”钱昱急着解释。 苏玉兰抬起右手,食指轻轻放在钱昱嘴上,“阿昱,我知晓。”从钱昱问亮子读书那开始,她就知道了,不是自家阿昱故意不留亮子。 第97章 .96.95.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钱昱愣愣的瞧着苏玉兰,双眸中疑惑的神色很是明显,她家玉兰刚才还一副不留下亮子跟你没完的架势,怎地一瞬间就能理解了? “玉兰,你当真知晓?”钱昱轻声问道。 苏玉兰闻言,笑而不语,抿了抿嘴走出厨房。 钱昱只觉得那笑意下有无限深意,连忙追出去。 回了屋的玉兰,将桌子上的棉衣拿起,放回柜子里。 钱昱进屋,刚好看见这一幕,心放下的同时更加疑惑。 “玉兰,那棉衣,不给那个娃娃了?” “我何时真要给了?”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我自己日夜绣的,费了不知多少心意,怎肯随意予人?再说,女子的针绣若是出现在外面,还不知要生出多少流言蜚语来。” “那你适才……”钱昱说着便愣了,瞧着侧身偷偷笑了一下的苏玉兰,“你是故意的?你,你何苦生出这般玩笑来急我,险些吓坏我了!” “谁叫你,早上不带着我嘞!”苏玉兰说罢也有些不好意思。 钱昱闻言恍然大悟,走上前搂住苏玉兰的腰肢道:“好哇,你竟为了这,让我急的险些束手无策。你可知晓,你逼我留下亮子哭泣时,我有多无助。” “那会子可真急了?”苏玉兰抬手摸着钱昱的脸颊问道。 “急,急的头上冒汗,你摸摸。”钱昱握着苏玉兰的手摸上自己的额头。 苏玉兰一面心疼,一面埋怨道:“可还再敢留我一个在家中胡思乱想,你可知,自你早上出门,我便一直提着心,左盼右等,好容易把你等回来,连句解释都是在敷衍我。” 钱昱闻言有些赧颜,“玉兰,我说带你出门却没有带你,是我的不是,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只是你想罚我,怎么罚都成,可,可也不能这样罚啊!”钱昱想起适才的感受便有些后怕。 苏玉兰闻言嘴一撇道:“那我,我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亮子无父无母,又想留在店里,一开始我只是想帮帮他。可没想到你会拒绝,本来你拒绝就算了,可你偏在那说一堆道理,我见你那么急着解释,便与你闹一闹,反正,我心里正想罚你,正好。” 钱昱闻言傻眼了,这罚的一点痕迹都没有,谈话间便让她火里水里走了一遭,她家玉兰道行比她都高啊! “玉兰。”钱昱哀叹一声,仿佛身上的丝都被抽干净了,“你罚我也不用装哭吧。”就是这一招让她妥协了。 “我哪里装哭,我一想起你今早上走的那么潇洒,我就委屈,我一委屈就想哭。”苏玉兰瘪了瘪嘴道。 钱昱闻言只觉得再次被雷劈了,“你不是为亮子的事哭啊?” “什么话啊,我虽同情他的遭遇,可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他哭的啥?大街上受苦受难的人多了去,各个可怜,我哭得过来嘛我?我哭还不是因为你,说话不算话,出门都不带我。” 钱昱闻言动了动嘴道:“我,我这,不是怕你心疼吗,今天花了不少银子,你该心疼了。” “那得看你花在什么地方,你买铺子买材料要四十两,我不是立即就给你拿了吗?可这回,你要买壁炉,这么奢侈,打个炕不好吗?有了银子就乱花。”苏玉兰一肚子不满。 “是,是,是,我不好,快别气了,下次买东西一定带你去,再说,我家媳妇那么会讲价,一定能省不少银子呢!”钱昱笑道。 苏玉兰心中气早消,只是仍然别扭着,“哼,现在才来说好听的。” 钱昱抬起刮了下苏玉兰的鼻头道:“玉兰,我知道错了,晚上,好好给你赔礼。”说罢凑上去亲了亲苏玉兰的脸颊。 “想都别想!”苏玉兰抿了抿嘴,动动手指头,都知道钱昱晚上想做什么,脸一红推开挨着她的钱昱。 钱昱此刻红着脸,笑道:“玉兰,今日的错我领了,你气可消了?” 苏玉兰闻言靠进钱昱怀里,“其实,我今天也有过分的地方,阿昱,你莫要怪我。” “不怪,不怪,只是,日后莫在这样了,能吓死人的。”钱昱搂着苏玉兰道。 苏玉兰瞧着钱昱一副余吓未了的样子便觉得好笑,随又道:“阿昱,你不留下亮子,自有你的道理,我适才逼迫你虽是玩闹,可亮子到底孤苦,你说要帮人家可要算话。”苏玉兰不再同钱昱别扭,说这番话倒是十分正经。 “好,我心里有数,放心。”钱昱笑着应下,“好了,早上没带你出去,现在带你去店里好不好?你这个东家奶奶也该知道自家店什么样子才是。” “那是需要好好去瞧上一番呢。”苏玉兰笑着点头,她其实早就想去了呢,以前她不太喜欢做生意的,就算初嫁钱昱,她也只以为要和庄稼打一辈子交道,可是,她的阿昱想经商,渐渐的她也觉得经商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勤勤恳恳,安安乐乐过日子便好。 钱昱见苏玉兰展露笑颜,心下也开心起来。 “走吧,东家奶奶!”钱昱做了个请的动作。 苏玉兰现状扬起嘴角,双手交握于右腰侧微微下蹲,行了一礼道:“不敢,不敢,还是东家先请。” 钱昱笑出了声,别看玉兰平日规矩的很,开起玩笑来竟也不含糊。 第98章 .97.96.95. 清晨,繁华街市最偏僻的店面张灯结彩。 爆竹响彻连天,噼里啪啦的响了一炷香的时间。 这么隆重,街市上的人纷纷闻声前去,倾刻之间,店铺前便挤满了人,水泄不通。一般新店开张总有些许好处,是以,人越来越多。 “如家?没听说过啊,这家店买卖什么物什?”门前的人互相交谈着。 “哪个晓得嘞!”旁边的妇人挎着篮子往店铺里张望。 爆竹声停,钱昱和苏玉兰一前一后从店里走出。 随后,小六子和郭秀才二人抬出一张桌子,又陆陆续续搬了好多牙膏牙刷放在桌子上,有序的排放。 “各位乡亲父老,鄙姓钱,初次开店,望各位多多关照。”钱昱虚行一礼。 “好说,好说,但不知你买卖是何物什?”人群里一灰衣短衫男子问道。 钱昱闻言温和一笑,道:“这经营的物什,怕是大家头一回见。”钱昱说着从小六子手中拿过牙刷牙膏,扬声道:“此物学名唤作牙刷,顾名思义,是用来刷牙的。” “刷牙的?俺们都用柳枝。”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 “不错,以往咱们都用柳枝,可柳枝有些许弊端,头一个磨牙龈,不舒服不是。”钱昱笑着道。 “那倒是,今儿个我这还出血了呢!”男子说吧捂了捂脸。 钱昱闻言笑了,随后取出牙刷道:“本店开业酬宾,哪位上来亲自试一试这牙刷,我便连带这竹筒里的牙膏一并送于他,但不知哪位敢来一试?” 此话一出,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走上来的,毕竟是往嘴里送的,很多人对新生物有些抵触。 “我来。”此时,人群走出一位衣衫破旧的青年人。 钱昱盯睛一瞧,见到来人便笑了,转头凑到苏玉兰耳边笑道:“玉兰可要看仔细这人,他可是咱家日后的掌盘。” 苏玉兰闻言抬眼看向来人,问钱昱道:“那人,你认识?” “不认识,但有一面之缘。”钱昱说罢笑着走下台阶,看向青年男子道:“那就请阁下配合一下,张一下嘴。”钱昱说罢潜意识往后退了退,可尽管如此,还是闻到了那股口臭,离青年男子最近的大婶也捂了口鼻。 苏玉兰也悄然下了台阶,她家阿昱要做什么呢? “大家,看清了,这位公子,牙齿泛黄,齿上有污垢。”钱昱说着便将抹了牙膏的牙刷递给青年男子道:“阁下,可以刷了,上下刷刷看看。” 少许,钱昱递上水,示意男子漱口。 “阁下感觉如何?”钱昱笑看青年男子。 “感觉?清爽不少。”青年男子张了张嘴,“以前口齿之间从未有过这般舒爽。” 钱昱笑着点了点头,朗声道:“我们如家秉持诚信义,说话算话,这牙刷牙膏便送于阁下。” 青年男子接过牙刷牙膏,有些呆愣,抬头瞧了瞧匾额。 前面几个挤到青年男子跟前,瞧着那牙齿是洁白了不少。 “诸位,这牙刷一可除口臭,纯净口气。二可除污垢,护牙齿。三,我们的牙膏取香和药并制而成,可减少牙痛次数。”钱昱说罢踏台阶而上,转身扬声道:“本店开张头三天,牙刷免费送,诸位只付个牙膏费用即可。” 此话一出,人群里交头接耳。 一黄衣男子挤出人群,凑到钱昱跟前小声道:“此物有此效果,是不是,我,我晚上同娘子,亲,亲热,便,不会因口臭而被拒?” 钱昱闻言脸刷的红了,这个男的怎地说的如此直接,尴尬道:“大概,不会被拒。” “那给我来一个。”黄衣男子有些激动。 “六子,给这位公子拿个牙刷。”钱昱回头吩咐小六子,随后对黄衣男子道:“我们这牙膏,分三等,每等分量也不同,分大中小的,这是本店价格表,公子可以自己选。” 黄衣男子接过纸张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有甘松牙膏、沉香牙膏、青盐牙膏三种。每种又分三个价位,大筒的甘松牙膏二十文,中筒十文,小桶三文。大筒的沉香牙膏一百文,中筒五十文,小筒二十文。青盐牙膏大筒一两,中筒五百文,小筒二百文。 黄衣男子思来想去,选了个沉香小筒的,先试试。 旁边的青年男子愣愣的,他从未见过这等价格表,向来都是卖家自己订价,记心里就是,碰见富的就多要,还从未见有把价格明明确确写下来的。 “阁下在想什么?”钱昱走近,“阁下认为,我这店可能开起来?” 青年男子转头瞧向人群,见众人在一小孩和女子的维持下,已然排好队,领着牙刷,有序的掏钱买着牙膏,“大概,能吧。” 钱昱闻言笑着点头道:“嗯,只是这个店少个掌盘的。” “嗯?”青年男子疑惑的看向钱昱。 “我若猜的不错,阁下以前在钱庄高就过吧,但不知我这小店,可请得动阁下?”钱昱通过那日之事,知晓此人性格耿直,是最合适做财务的,让他做掌盘,柜上的银子必定清清楚楚。 青年男子瞪大眼睛,他这几日有去别的店找活计,可店里的掌柜都嫌弃他破衣烂衫,不肯录用。 “您,当真要我做掌盘?”青年男子声音有些颤抖,不是伙计,是一店的掌盘? “是啊,只要阁下肯来。”钱昱抄着手道。 “华阳泉见过东家。”华阳泉说罢便跪下。 “快起来,华掌盘。”钱昱虚扶一礼,从袖口取出一两银子来:“去置办件像样的衣服穿上,今儿个便上工吧。” “多谢,多谢东家。”以华阳泉的性子,本该抵死不收的,可,可一店的掌盘不能穿的如他这般寒掺,这丢的可是东家的脸,当下接了过来,奔着衣铺去了。 “钱老板,开业大喜,我家主子让我来取牙膏牙刷来。” 钱昱一见是那位老爷的跟班,便笑道:“您稍后。”说罢朝小六子喊道:“六子,把柜上准备好的牙膏牙刷拿出来。” 小六子闻声小腿刷刷跑进店里。 排队的众人只见来人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有眼尖的瞧见面值,惊呼:“一百两?” “必定是大户人家,一百两呢!”人群里沸沸扬扬,越发觉得这牙刷牙膏是好东西,买不了贵的,这不有便宜的嘛,何况牙刷不花钱,三文八文还是出的起的。 “快点,快点,我们还排着队呢!”后面的人心急了,开始催促。 “小六子,去告诉郭秀才,价格表先别抄了,出来帮着招呼客人。”苏玉兰只管收银子,见忙不过来,便让六子去喊郭秀才。 钱昱收好一百两银票,便站在一旁,瞧着眼前的阵仗,心里勾勒着商业蓝图。 “阿昱!!!”苏玉兰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这一转头,瞧见钱昱悠哉悠哉的站在一旁笑,哪能不气。 “啊?呵呵,来了,来了。”钱昱挽起袖子,跑上前去帮忙。 有便宜沾的事,向来都是一传十,十传百。晌午,苏玉兰回家做饭,钱昱等人进进出出,忙的不可开交。 “兰姑啊,前面情况怎么样?”钱母吃着媳妇做的面条问道。 “挺好的,买的人挺多,本来忙不过来,阿昱当场收了个掌盘,这才轻快一些。”苏玉兰笑着回话。 “嗯,人多好啊,这生意门前冷清不得。”钱母脸上扬着笑意,“你也快吃,给阿昱也带点饭去,省的饿着他了,回来不管不顾的吃,吃伤了又要遭那份子罪。” “嗳。”苏玉兰深暗钱昱习性,这要饿着了,可不得了。稍稍吃了一点,便带着四碗碗面条出了门。 刚到铺前,一个人都没有,苏玉兰心里咯噔一声,小跑进店,推开门一瞧,钱昱等人坐在那吃着呢! “玉兰,快来,给你买的狮子头。”钱昱笑着朝苏玉兰招手。 “我不是回去给你做饭了吗?”苏玉兰走近,“还有,外面怎地人一个都没有了?” “晌午了都,饿的等不及了,便让他们先回去吃饭,半个时辰后再来。”钱昱说着拉苏玉兰坐下,“这个胃啊,是顶顶重要的,饿不得,不能饿着肚子赚银子不是?” “就你有理,你那胃可金贵可金贵了呢!”苏玉兰还想说什么,见华掌盘三人自觉的端着碗去别处吃便禁了声。 钱昱闻言笑了笑,伸手便去揭苏玉兰带来的食盒。 “做什么?”苏玉兰按住钱昱的手,“你那不是吃着呢嘛!” “哪里比得上你做的,我原就是先垫垫,不曾多吃。”钱昱笑着看向苏玉兰,大有讨好之意。 苏玉兰私下里摸了摸钱昱的肚子,知钱昱未曾跟她扯谎,便端出面条来。 “怎地拿了四碗来?”钱昱小声问道。 “不还有小六子他们嘛。”苏玉兰回道。 “我原就打算买给他们吃,我媳妇做的饭,怎地能让他们吃上,以后不许带,我出银子让他们出去吃。”钱昱小声说罢端起碗吃了起来。 苏玉兰闻言笑骂道:“你怎地这般霸道。” 饭后,人陆陆续续来了,最次的牙刷拿一个少一个,至黄昏,最后一个三等牙刷分完了。 “诸位,诸位,今日拿到店的牙刷都分干净了,明日请早,对不住,对不住。”华掌盘在店门前拱手道。 排队的众人闻言无法,只得回去,也有少数排了好久的队,突然没了,难免有气,满脸不情愿的走了。 华掌盘见众人离去,关上店门,噼里啪啦的拨动算珠。 “东家。”算盘停,华掌盘拿着账簿走到钱昱跟前道:“东家,今日所得十两又四百文,加上那一百两,共一百一十两又四百文。”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今日发的牙刷全是木头柄的,两个木桩原料方才十文,猪毛也是用三文购的一包,本钱实在不多。而牙膏原料共计一两三百文,今日并未全部卖出,就净得九两一百文,还算可观。新开张,富人一般不凑热闹,三天后,陆陆续续进店,那方是盈利的时候。 “累了一天,即是打烊了便都散了吧。”钱昱说罢起身。 郭秀才收拾好笔墨纸砚,辞了东家和东家奶奶,便出了店。 “昱哥儿,我回去了。”小六子急着回去,光靠他爷爷一人做牙刷,怕是做不了多少。 “嗯,回吧,明个儿我也回村去,你在村里等我就成。”钱昱深知做大后,光靠王叔做来不及,便打算在村里买个大院子做厂房,请些人帮着做牙刷,按支发工钱,工厂就直接交给王叔和小六子。 “嗳。”小六子应声便出了店。 “东家,这是买衣服后剩的钱。”华掌盘从袖口掏出一串钱。 “你收着吧,这店后有两间屋,一间放货,一间你便住下,其他都不缺,只缺被褥等物,一会你出去瞅瞅买回来。”钱昱合上账簿道。 华掌盘闻言连连道谢,他们武昌的商人最重情义,落魄时得钱昱如此看重,心中自是感恩不已。 第99章 .98.97.96.95. 黄昏时分,钱昱和苏玉兰离了铺子,买了点糕点便打道回家。夕阳下,二人并肩走着,钱昱丢荡着胳膊,有意无意碰着苏玉兰的手,随后,钱昱故意看向右边,左手嗖的一下握住娇妻的手。 “做什么呢?大街上呢!”苏玉兰象征性挣了挣手,嗔了钱昱一眼道。 “怕什么,你我是夫妻嘛。”钱昱扬着幸福的笑容,左手时不时抚摸着苏玉兰的右手。 苏玉兰脸似是染了红霞一般,忍着羞意道:“不老实,成亲一个月了都。” 钱昱闻言侧头瞧着苏玉兰,笑道:“那怎么了,几十年那咱也是新婚燕尔,怎么能稀罕够呢,再说,我欢喜牵你的手,要牵一辈子哩。” “尽捡着好听的与我说。”苏玉兰嘴上虽这般说,嘴角却已然扬起,凭谁看,也是处在爱河之中的幸福女人模样。 钱昱此刻也红了脸颊,扭捏道:“自然要与你说,同别人说我还不乐意呢。” 夕阳下,二人红着脸牵着手往她们共同的家走去,落日余晖将二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钱昱在前面呢!”梁佑安瞧见钱昱,侧头和同行的丁远山和王隐说了一句,便跑上前。 “诶?你们三个这是去哪?”钱昱听见梁佑安的声音,回头待梁佑安跑近问道。 “给你道喜啊,诺!”梁佑安提着猪头肉给钱昱瞧,“今儿个早上得空去你店前了,人太多,见你们忙着便走了,这不下工了,我们几个一合计,便来找你了。”梁佑安说罢看向旁边的苏玉兰,“佑安给嫂子问好。” “钱昱,弟妹。”丁远山提着一壶竹叶青走上前虚行一礼。 “钱大哥,嫂子。”王隐携两捆菜小跑上来。 钱昱和苏玉兰含笑回了一礼。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走,走,回家说。”钱昱见三人手上都提着东西,显然是阔别几月想好好聚聚的节奏,便带着三人回了家。 “这宅院不错,地界也好。”丁远山头一回来,心中越发惊讶,钱昱在张家上工的时间还没有他久,如今都已经住上宅院,开起店了。 三人中,只梁佑安来过,毕竟是二十一世的大好青年,电视上常看见,没什么新奇的。 钱昱引三人进了一院会客的堂厅处,入座后苏玉兰提着东西,穿过月亮门进了二院,回钱母处请完安便去了厨房。 “今儿我看你门前人挺多,这开门红,生意不错啊。”丁远山入座后道。 “那是自然的,牙刷嘛,在这是稀罕物。”梁佑安摩挲着手,这天冷的她有些受不住。 “这才第一天,不好说。”钱昱抄着手道。 少时,苏玉兰端上一盘茴香豆和一壶烫好了的竹叶青,朝钱昱看了一眼道:“你们先吃着,垫垫肚子。” “多谢嫂子。” “有劳弟妹了。” 钱昱瞧了眼苏玉兰的背影站了起来道:“你们先吃,莫等我,我去去就来。” 梁佑安三人见状,互看一眼笑了笑。 苏玉兰见钱昱出来了,便道:“适才在前面不大方便讲,你胃不大好,喝酒悠着点,别人家一敬你便喝,到时候又来我处喊疼,再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可不心疼你。” “我当什么呢,里面那三位不是旁人,我不喝断逼不得我。”钱昱说罢抿嘴笑着凑近苏玉兰,“什么时候学会这刀子嘴豆腐心了,你不心疼哪个心疼?” “我哪里知道外面有谁还心疼你,不同你扯了,我锅里还烧着饭呢。”苏玉兰说罢便要走。 钱昱见状,搂着苏玉兰的腰靠近,朝着苏玉兰嘴角亲了一下方才松手道:“先让你逞些嘴能,晚上再收拾你。”说罢笑着进了堂厅。 “德行,晚上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苏玉兰咬了咬下唇进了月亮门。 “你们笑什么?”钱昱进来,便见三人在笑,不由的也跟着笑起来。 “没啥,笑你是个耙耳朵。”梁佑安笑道。 “别胡说,我们没谁怕谁,相互尊重吧。”钱昱满脸笑意。 王隐闻言放下酒盅道:“你们两个这话,我怎么听着新鲜啊。” “新鲜啥。”梁佑安挑了个茴香豆,“哎!!!” “哎什么?”钱昱看向梁佑安。 “没什么,就是咱大小姐记仇,老有事没事编排她,她又不喜欢做陶瓷,近日越发没精神。”丁远山说罢拿起酒杯和钱昱走了一杯。 钱昱放下酒盅,看向梁佑安道:“不是早与你说,不喜欢便辞了,回家住吗?” “你一个我自然就来了,现在,你都成家立业了,不方便。”梁佑安托着下巴道。 “有啥不方便,又不让你住二院,一院三间房可都空着呢,一会,你自己去选个中意的。”钱昱拍了拍梁佑安的肩膀。 丁远山二人却是吃惊不已。 “你们是亲戚” “不啊?”梁佑安眨了眨眼睛。 丁远山被钱昱一句回家住弄懵了,按理说,异姓兄弟之间关系在好,也没到这种程度。 “不过,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梁佑安回过神道。 “哦哦。”丁远山虽然点头,可还是有些懵。 饭菜陆陆续续上来了,四人边吃边聊,二更天方才散了。 “今儿个你先回去,明一早跟张老爷请辞,好好道谢一番。”钱昱送梁佑安出门道。 “恩,我记下了。”梁佑安点了点头,“你那义母和嫂子,不会说吧?” “说啥?别担心这,在这,我不顾你谁顾你。”钱昱笑了。 “姐,你真好,人家老感动了。”梁佑安转身抱着钱昱。 “好了好了,别撒娇了,你不是那块料。”钱昱顾作嫌弃的推开梁佑安。 梁佑安闻言翘起兰花指,学着文松的样子道:“讨厌你,走了。”说罢自己一个人笑呵呵的跑远了。 钱昱笑着摇了摇头,关上大门回了屋。 “没睡啊?”钱昱走到床前,看着在灯光下绣东西的娇妻,“大晚上,快别绣了,伤眼。” “恩,刚就无聊,绣点东西打发打发时间。”苏玉兰说罢将花样放下。 “这倒是我的不是,竟让我的玉兰无聊了。”钱昱笑着凑近,捏了捏苏玉兰的脸颊。 “别闹,一身的酒味。”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白嘱咐你了。”嘴里虽然埋怨着,手上却暖着钱昱的冰冷的手。 “没多喝。”钱昱如实道,“这炉子蛮有用的,咱屋比厅堂暖和多了。” “是啊,没看多少银子嘛。”苏玉兰说着往床里挪了挪,给钱昱腾地方。 钱昱闻言笑了,抬手刮了下玉兰的鼻梁道:“还心疼着呢?今儿个不是赚回来了嘛。” 苏玉兰白了钱昱一眼,转身躺下。 钱昱见状道:“你先睡吧,我去收拾下耳房。” “做什么去?夜寒了,你别折腾染上风寒。”苏玉兰拉住钱昱的胳膊。 “不会,我身子骨好着呢,你先睡吧,啊!”钱昱说着便站了起来。 “那你把大氅披上。”苏玉兰见拦不住,只得下床给钱昱找大氅。 “地下凉,你快回床上,我去去就来。”钱昱说罢穿上大氅去了耳房。 钱昱想把厢房的耳房打造成洗手间,将大木桶挪到左墙边,在右墙角放了一个壁炉,炉边又放了一个木框,木框里面装着煤炭。又在一进门的右边划了一块地,打算明天寻个瓦匠打个大锅,留着烧热水,省的费力从厨房提水了。 收拾妥当已然三更天了,钱昱简单洗漱一番回了房,脱去衣衫躲进被窝里。 “别,我身上凉,待会地,着什么急,待我身子暖了,还能饶了你不成。”钱昱制止要靠过来的玉兰道。 此话一出,苏玉兰脸红的发烫,再也不顾的矜持怒道:“说什么呢,真想撕烂你的嘴。” “呵呵。”钱昱笑了。 “笑什么,不知羞。”苏玉兰气的背过身去。 “别气嘛,与你玩笑呢。”钱昱讨好道。 苏玉兰抿了抿嘴,此刻只管不搭理钱昱,待会钱昱不老实,她便让她家阿昱知晓她的厉害。 被子里本就暖和,加上有手炉,钱昱的身子暖和多了。身子暖了便蠢蠢欲动,身子挪啊挪,搂着苏玉兰的腰便要行那夫妻之事。 苏玉兰顺着钱昱,不曾推开,待要二人接吻后,苏玉兰慢慢抬起腰肢,趁钱昱陶醉之际,翻身压住钱昱。 “噗,玉兰,你要做啥呀?”钱昱笑了,一颤一颤的。 “哎呀,你笑什么,烦人,你平日不都这样嘛。”苏玉兰羞极了。 “哦,哦,既是你想在上面那便在上面吧。”钱昱忍着笑,说罢便吻住苏玉兰,被窝越来越热,二人摩挲间宽了衣,苏玉兰学着钱昱样,吻着钱昱的脖颈。 钱昱痒的紧,她的玉兰果真好单纯,以为在上面便占据主动权了吗?按理她是该满足她的玉兰,可明个要走不少路呢,想罢钱昱的手摸着苏玉兰光滑的后背慢慢往下滑。 “恩。”身子被钱昱的手侵入,苏玉兰情不自禁的哼出了声,身子软软的趴在钱昱身子,此时的她脸色绯红,“嗯,你,你不是在下面吗?怎么可以?” “玉兰,明儿个我有事,今儿个你便受累吧。”钱昱说罢便加快速度。 苏玉兰咬着唇忍着身体的快意,低头狠狠地在钱昱胸口咬了一口,解气道:“让你欺负人,嗯。” “嘶,玉兰。”钱昱吃痛,手上的速度越发快,这个小女人真是。 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屋内却春意盎然,夜,还长着呢。 第100章 . 一晌贪欢,二人睡的极佳,辰时方才起身。 饭后,苏玉兰备了薄饼和两个鸭蛋,装进钱昱的竹包里,嘱咐道:“若是晌午当真如你说的回不来,便在小六家热热吃,若还不饱,你也别拧着,去大哥那吃点。” “给我多带张饼吧,大嫂做的饭我吃不惯。”钱昱为难道。 苏玉兰闻言轻轻瞪了钱昱一眼,手上却麻利的给钱昱多装了一张饼,“你那胃不是顶顶重要的嘛,怎地今儿个倒肯作践它。” “哪里作践它了,就是护着它,才不肯让它装些不好吃的饭菜。”钱昱接过竹包背上,朝苏玉兰温和一笑。 苏玉兰闻言哭笑不得,又拿钱昱无法,轻轻一推道:“快走吧,尽惹我。” 钱昱抿嘴笑了笑,恋恋不舍的出了家门,一路往尚河村去。 “昱哥儿,这。”小六子早早在山脚下迎。 “怎地在这等,这冷天,在家等着就成。”钱昱见小六子冷的耳朵发红,脚下速度便快点些。 “在家无事,索性在这等。”小六子嘿嘿一笑。 钱昱闻言道:“你爷爷的手艺你都学到手了?得空多跟你爷爷学学,他年纪大了,你多出些力。今儿把场子买下来,将来是要给你打理的。” “昱哥儿,可是真的?”小六子有些不敢想,县里那负责场子的可是三等掌柜的,他,他哪里行。 “自然,如家竹记咱分顶身股,你要争气,好好干,从一厘二厘顶起,说不定就顶到七、八厘,到时候场子自然交给你打理。”钱昱不紧不慢地说道。 “哎,我一定好好学。”小六子来精神,仿佛看到了希望。 钱昱笑了笑,不再多言,顶身股激励的作用是不容小觑的,这场子现在他打算交给小六子爷爷,以技术股算,现在刚起步按三厘算。 二人走到村南,三谈五谈,以二十两银子买下一座大院,虽说地方偏僻,可院子大。 “昱哥儿啊,这哪里使的,老汉不识字,这账也没法子给你记。”小六子爷爷诚惶诚恐。 钱昱闻言,沉思片刻道:“王叔这样吧,我给你配个掌盘,这下,这场子的掌柜,你可当得?” “昱哥儿这般抬举,老汉就试试。”小六子爷爷怎地也想不到老了老了竟能当上掌柜。 “如此便好,似这般无需雕刻的三等牙刷,王叔大可分给旁人来做,现下农闲,可寻些老实的来做,两只按一文钱算。”钱昱瞧了瞧三等牙刷,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一般人都可胜任。 “那感情好,现在快要冬至了,能有这份收入,实在是大好。这村我呆了半辈子,村里的人的品性我心里也清楚,找来的人必定是好的。”小六子爷爷笑呵呵道。 钱昱闻言笑着将大院的钥匙递过去道:“此事非王叔莫属,别的人介绍来的我也不大放心,此事就有劳王叔全权负责了。这边若没其他事,我就先回了。” “我送昱哥儿出去,哦,不,瞧我老糊涂了,现下理应称呼为东家了。”王叔拍了拍额头,笑道。 “您啊,欢喜怎样称呼便怎样称呼,您忙吧,让六子送我就成。”钱昱自始至终挂着温和的笑容,虚行一礼便出了大院,去了昔日的家。 “二弟,怎地今日得空了,快进来。”钱旭正在院子里磨着镰刀,见到钱昱,连忙起身相迎。 钱昱抄手而进,笑道:“回来办点事,顺便接水泞过去小住些日子。”说罢在院子里寻个板凳坐下,“这般冷的天,大哥磨刀做什么?” “哎,现下没什么活计,这几天都去山里头砍些柴禾,一来烧炕取暖,二来去县里卖些赚点大米钱。” “哦,眼下也算个应对的法子,到县里可有销路?”钱昱伸出手拿起一块木柴问道。 钱旭叹了一声道:“挑到县里,走哪卖哪。” “这样吧,大哥,这几天你去山里砍柴,先不急着去卖,我托人给你打听打听窑场。三天后给你回信,若是他们不缺柴禾,咱再做别的打算。”钱昱放下木柴道。 钱旭闻言双眸一亮,笑道:“嗳,那感情好啊,哦,对了,我们这刚吃完饭,我让你大嫂给你热热去。” “大哥,别忙乎了,我吃过来的。”钱昱制止钱旭,“水泞呢?” “屋里呢!”钱旭说罢回头边朝屋里走边喊:“敏姑,二弟来了,你给水泞收拾几件衣服,二弟得接她去县里住几日。” “二弟,外面冷,快进屋坐会。”刘敏说罢便去给女儿收拾衣服,嘱咐道:“水泞,到了二叔家,勤快一些,多帮扶帮扶你二婶,洗个菜啊端个饭啊,能干什么便干点什么。” “知道了,娘。”小水泞乖乖的点头。 “二弟,水泞就麻烦你跟弟妹了。”刘敏收拾好衣物道。 “嫂子放心,那大哥,嫂子,我们就走了。”钱昱接过包袱,辞别钱旭夫妇,便牵着水泞的手出了门。 恰好,周氏出门倒酸水,瞧见二人,连忙躲在墙后,见钱昱牵着自家孙女往村口去,低头一寻思回了家。 “娘,你孙子昱哥儿如今发迹了,昊哥儿说,他二哥在县里开铺子了,说是生意不错,如今他和弟妹住的大宅子呢!” “你想说什么?”赵氏抱着曾孙抬眼瞧着大媳妇。 “媳妇,媳妇看见昱哥儿回来接水泞了,这才走呢,过咱家门也没进来给您请个安什么的。”周氏眼睛转了转道。 赵氏闻言心中也是颇为气愤,道:“都是他那娘挑唆的,老大家的,你给我和俊翼也收拾收拾,过几日我带着俊翼也去,我看你贱人让不让我这婆婆进门。” “嗳,嗳。”周氏连连应着。 钱昱走到半路,见水泞走的有些吃力,便背着水泞走,进了一家吃食铺子,放下水泞道:“水泞,看看欢喜吃什么,二叔给你买来当零嘴。” 水泞闻言摇了摇头,“二叔,不要了。” “二叔给买的,有什么打紧的,来,选。”钱昱牵着水泞来到柜前。 毕竟是小孩子,见到许多吃食怎能不动心,眼花缭乱后只选了绿豆糕和松子糖。 “不再选些别的,这里还有好多呢?”钱昱知水泞这个孩子向来懂事,不曾向任何人央求过这些甜嘴的,如今怕又是给她省钱呢。 “二叔,已经够多了。”水泞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道。 钱昱闻言笑着站起来,多要了个桂花糕,付了钱,便带水泞回了家。 “哟,回来了?”梁佑安在一院的院子里蛙跳取暖,见钱昱回来便停了下来,“啧啧,好可耐,这谁家宝宝呢?” “我侄女,水泞叫安叔叔。”钱昱低头看向水泞。 “安叔叔好。”水泞仰着头问好。 梁佑安闻言一愣,她特么不想吐槽这个称呼好嘛,“额,你好啊,小粉嫩。” 玉兰在二院听见声音,放下扫帚走出月亮门,笑道:“水泞,来了。” “二婶。”小水泞见到苏玉兰,挣脱开二叔的手,跑到二婶身边,拉着二婶的手。 “手怎地这般冰?”苏玉兰握着水泞的小手,牵着便往二院去,“咱不跟你二叔挨冻,去屋里暖暖,你二奶奶天天念叨着呢,这下总算如愿了。哦对了,你小姑姑和小舅舅也在呢。” “张家那边你安排妥当了?”钱昱也觉得冷,手抄在袖子里问道。 “妥当了,总算自在了。”梁佑安笑道。 “恩。”钱昱说罢摘下荷包,将里面的散碎银子取出递给梁佑安道:“自己去买个壁炉和手炉,别冻了手脚。” “好嘞,谢谢姐。”梁佑安说罢便想出门。 “哎,等会。”钱昱唤住梁佑安,“出去顺便半点事,待会你去找一下丁大哥,让他问问三掌柜的,窑场烧窑的柴禾够不够,不够我这有,商量个价钱。还有,刘家马场知道吗?里面有个亮子,劳烦丁大哥去认人人,看看能不能安排进窑场去。” “好嘞,小事一桩,大爷去给你办,小娘子请好哈。”梁佑安说罢笑着跑出了门。 钱昱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梁佑安这张嘴,可比她贫多了。 进了二院,敲过门,进了钱母屋。 只见小水泞被钱母抱在怀里吃着糕点,右下角坐着李淑贤和李弘哲,左下角坐着自家玉兰。 “娘,你这屋里热闹啊,连冬眠的人儿都来您这活动了。”钱昱说笑挨着苏玉兰坐下。 “二婶,你瞧哥什么话,可是在嫌娴儿?”李淑娴瞪了钱昱一眼,“嫂子,你若饶了哥,我可不依。” “快些别与她计较了,自从在张家做了跑街后,就越发的会惹人了,想是结交的人多了,学了些习气,待过了年长大一岁,便会懂事了。”苏玉兰笑道。 “噗,呵呵。”李淑娴笑喷了,“二婶,我这嫂子也越发合娴儿心意了,娴儿不管,今晚娴儿不回了,要同嫂嫂睡一被窝,联络联络感情。” 钱母闻言看向儿媳,眼中也充满笑意,其实她年岁大了,欢喜小辈们守着她开些玩笑什么的。 “得,耍够了,你从哪来回哪去。”钱昱笑骂两句,看向李弘哲道:“怎地,姑爹肯放你出来闲耍了,不用读书了?” “哥,你是做生意做的把正事忘了?后儿个你县考,我爹让我来通知你,省的你忘记。”李弘哲说罢耷了个脑袋,县考完用不了三个月他就的考春闱了。 钱昱闻言抿了抿嘴,考就考吧,都答应了,怎能不考,再说有个功名在身,日后行走也方便一些。 第101章 .100. 大周盛德十四年,布政司各要员前往各县监考县试。 这日一大早,钱昱便提着装有文房四宝的篮子去了县衙门。衙门两排占有搜身的衙役,钱昱微叹,从袖口下,递了一块银子,衙役低头瞧了她一眼,便放其过了。 生员纷纷进场,辰时三刻关上大门。 “嫂子,哥进去了,咱回吧!”李淑娴扯了扯旁边的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 “这一天不让出来,里头又冷,回头你哥冻了手脚,她晚上又睡不安生了。” 李淑娴闻言笑着搂住苏玉兰的胳膊,笑道:“怪不得我哥非嫂子不娶,原是嫂子这般会疼人,既这般,快些疼疼我吧,我可有日子没书看了。” “你呀,你哥同那书轩的东家有些交情,昨晚你咋不求了你哥,多要几本。”苏玉兰欢喜这个小姑子,说话也没了什么顾忌。 “他?快些得了吧,他总说我看那些个书不好,我还求他?指不定又得被她得了话头训一顿呢!”李淑娴说罢笑眯眯的看向苏玉兰,“好嫂子,陪娴儿去一趟吧,” “你不怕我得空跟你哥说了?”苏玉兰满脸笑意的瞧向李淑娴。 “哈哈,嫂子,快些别闹笑话了,别个我倒少不得担心几许,你嘛,我才不担心,嫂子可疼可疼我了呢。”李淑娴笑着依偎在苏玉兰身上。 “得,看你那贫样,走吧。”苏玉兰笑着点了点小姑子的额头,往书轩去了。 买了三本书,回到家,李淑娴便见一男子在院子里忙来忙去。 “嫂子,这人谁啊?以前咋没见过。”李淑娴小声问道。 “你哥的弟弟,昨儿个刚住下的,可能昨天你们岔开了,没见着。”苏玉兰见梁佑安搬着一大木桶挪进一院第三间房的耳房里,和她家阿昱一个探路,心中便做实了二人是一个地方的,同样不知道路回去。 “他做什么呢,好新奇的样子。”李淑娴往前走了几步。 “安弟。”苏玉兰拉住李淑娴唤住忙碌的梁佑安。 “嫂子回来了。”梁佑安停下回头,瞧见旁边的李淑娴愣了愣。 “嗯,你这也是做那,那洗手间?”苏玉兰笑着问道。 “嫂子知道的很多嘛,这不冬天嘛,弄个浴室暖和。”梁佑安说罢又瞧了瞧李淑娴,她很少看一个女子看的移不开眼。 “洗手间?我瞅瞅啥样去。”李淑娴性子活,听着新鲜字眼,便跑去耳房一瞧究竟去了。 “她啊,是你哥的表妹,唤作淑娴,这几天来这小住。”苏玉兰见梁佑安有些不明所以,便解释道。 “哦哦。”梁佑安应声,往耳房探了探身子,见她蹦蹦跳跳的,看看这,看看那,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心下更觉得亲切。 此刻,城门里驶进一辆牛车。 “权生啊,先去你二兄弟店里问问,他们家宅子在哪?”赵老太抱着孙子坐在马车上道。 “好嘞。”权生说罢赶着牛车去了如家。 这才晌午,苏玉兰正与李淑娴做饭不得闲,梁佑安开的门。 “这位小哥,这可是昱哥儿的家?”权生问道。 梁佑安往后瞧了瞧,问道:“你哪位?有事吗?” “哦,我是尚河村的,这位是昱哥儿的奶奶,过来小住几日。”权生笑道。 “这位是?”梁佑安看向那个小的。 “哦,昱哥儿的侄子,钱老三家的。” “哦哦,对了,我开门那会子你问什么来着?”梁佑安突然一本正经的问道。 权生有点懵,随后道:“这可是昱哥儿的家。” “哦,不是。”梁佑安说罢关上了门。 门外权生眨了眨眼,随后看向赵老太道:“赵奶奶,许是敲错了门。” “错什么,这门头上不挂着钱宅两个大字嘛。”赵老太气极,诺大年纪便开始敲门。 梁佑安跑进二院,敲了敲钱母的门道:“大娘,门外来了两个人,说是您婆婆,这门到底开不开。” 钱母闻言打开门道:“啥,她咋来了?”钱母有些气闷,“开吧,这不开门回去又是事儿,指不定在村里怎么作践你哥呢。” “大娘,他们摆明来惹事的,真开啊?” “开吧,开吧。”钱母说罢便往外走,这不亲自迎一下,耳根清净不得。 “你个作死的,天劈了你。”赵老太见门开了,自家的儿媳妇衣着富贵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开口便骂,“教唆下人不开门是吧,让你不开。”说着便动手扭钱母的胳膊。 “喂,做什么,怎地还打人呢。”梁佑安挡在钱母身前,“还有,说谁下人呢?” 赵老太一见这阵仗扑通一声坐地下就开始哭。 “这,这怎地还坐地下呢,碰瓷来了啊?”梁佑安见不惯这样无理取闹的老人,压根不想搭理。 李淑娴和苏玉兰闻声,跑出来一看,吓了一跳。 “外婆,地上凉,快起来,您这是做什么?”李淑娴好言道。 “娴儿啊,你二舅娘她忘本呐,她这般不孝顺,你二叔九泉之下还不得被气死。”赵老太不依不饶。 “得了您,快起来吧,您心有多偏,自己个知道,做何抬出二舅舅来,我哥受苦那几年才让二舅舅合不上眼呢。”李淑娴说罢搀着赵氏站起来,“快起来,再闹下去没个体面,我哥知道您这般,岂能有你的好。” “他能把我这祖母怎地?”赵老太嚷了一句,但也没在挣扎,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牵着孙子就进了大门。 苏玉兰扶着钱母走在最后,按理老人来住几天是该好生待着,可这祖母太不像样子了,打心眼里不想多接触,可毕竟是长辈,还能赶出门不成。 小水泞本在午睡,现下倒醒了,坐起来捏起绿豆糕吃了一口。 门开了,小水泞以为二奶奶来了,便下了床,跑上前喊人:“二奶奶。” “什么二奶奶,你倒在这自在。”赵老太板着脸坐下。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怪冷的天,怎么赤脚就下来了。”钱母快走两步,跑起水泞往床上去。 “你抬价她做什么,给俊翼弄点吃食来。”赵老太吩咐道。 钱母闻言那个气啊,“待会就开饭了。” 话音刚落,钱俊翼跑过去在长桌上捞起松子糖揣兜里,一块都不剩。 钱母见状真想开骂,这娃被教的一点礼数都没有。 苏玉兰见水泞没了来时那活泼劲,又委屈不已,便走到钱俊翼面前道:“俊翼,给你姐姐留几块,你们一起吃,好不好?” “不好。吃食全是我的,有她什么份。”钱俊翼紧紧护着松子糖。 “你这孩子,谁惯的你。”钱母发怒。 “俊翼,到太奶奶这来吃。”赵老太护犊子,将曾孙抱在怀里。 苏玉兰见这一老一小实在讲不得道理,便抱着水泞去了自己房里。 “水泞,在婶娘屋里玩会,等你二叔回来便好了。”苏玉兰难得生气,尤其是在自己家里竟受这份子气,大人倒还可忍得,小水泞好端端的竟要受这份子委屈,这还是个孩子呢! “兰姑啊,给水泞弄些饭菜,在屋里吃吧。”钱母走了进来,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哭过了一般。 “娘,我待会熬个绿豆汤,您舒舒心。”苏玉兰过去扶婆婆。 “哎,咱造的什么孽啊,我这个气啊。”钱母说罢搂着水泞道:“我就是做不出个狠样子来,他们这般欺负水泞,按我的脾性,真想把他们撵出去,可她终究是你小姑母的亲娘,我也怕坏了阿昱的名声。” “娘,等阿昱回来看看吧。”苏玉兰叹了一口气道。 “二奶奶,水泞没事,二奶奶不要不开心。”小水泞靠在钱母怀里道。 “哎呦,我的小贴心呦。”钱母搂着小水泞,看向苏玉兰道:“你和阿昱也加把劲,我还等着当祖母呢。” 苏玉兰闻言脸颊红润起来,抿嘴没再支声。 “你个小子,我不揍你,你老实不得是吧。”屋外传来李淑娴的声音。 “怎地了?”苏玉兰闻声出门问道。 “这小子就是被惯的,饭不吃专吃零嘴,脾气厉害的把碗扔了,我就见不得这样欠揍的。”说罢拧着钱俊翼的耳朵,大有往外走的趋势。 一院的梁佑安环抱胳膊靠在月亮门上,那小子确实该揍,现下不教育教育,长大了迟早祸害人,不过,这个姑姑倒是个爽快性子,想揍便揍,啥都不用考虑,她喜欢。 “她姑啊,你这要干什么去?”赵老太站在门口急道。 “我见着他就来气,我给他送大舅舅那去。”李淑娴气道。 “我不回去,我不回村里。”钱俊翼吼道。 “给你能耐的,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外甥。”李淑娴颇是气愤,她李淑娴从小到大没生过这般大的气。 “好了,好了,俊翼回来吃饭。”赵老太瞥了眼外孙女,带着曾孙回了屋。 李淑娴真不想再呆下去,可一想自己走了谁管的住那小子,到时她家嫂子少不得要受气,嘴一抿硬是忍着气留了下来。 酉时,衙门的官员敲了一声锣,开始收卷,钱昱收拾一番便往外走。 “公子。”临出门,一衙役拦住钱昱,“您要不再给点?”说罢手抿了抿,显然是要银子。 钱昱闻言道:“没有了。” “您多少还是给点吧,要不我喊一声,您这衣服里的夹带可会被搜出来。”衙役笑道。 钱昱平生最恨被人威胁,开口道:“你喊吧,到时候少不得要追究谁放我进去的,还有,我那银子可都是做了记号的,到时看看谁遭殃。”说罢见衙役神情一松,便提着篮子走了出去。 衙役左右看看,寻了没人的地方,拿出银子,左翻右翻,硬是没找到什么记号,心知被耍,气的咬紧了牙关。 钱昱出了衙门,便去了店里,瞧了瞧情况便和华掌盘闲聊。 “东家,咱势头正好,您就放心吧,哦对了,您快回去吧,您家里的老太太来了。”华掌盘不知钱家事,还以为自家东家会很开心呢。 “你说我家老太太?”钱昱似是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是啊,带着一个小儿呢!” 钱昱闻言站了起来,“我先回了。”说罢急匆匆往回赶。 一院里,李淑娴正带着水泞玩,许是绿豆汤喝多了,便去如厕。 钱俊翼瞄准机会,便跑出来夺水泞手上的绿豆糕。 钱昱进了家门刚好瞧见钱俊翼将水泞推倒在地的一幕,那个火蹭蹭的冒了起来。 “做什么呢!”钱昱快走几步将水泞扶起来,“水泞,有没有事?” 钱昱见水泞摇头,便看向钱俊翼道:“谁教你弟弟可以推姐姐的,你眼里还有没有大小?” “她有绿豆糕不给我吃。”钱俊翼仰着头道。 钱昱默默无言的瞧着钱俊翼,这就是别人家的小孩,自己的孩子这样她早就揍了,真是惯的,钱昱压着火抱起水泞往钱母屋去。 “昱哥儿回来了。”赵老太笑道。 “奶奶此番来做什么来了?”钱昱将水泞交与钱母,自己坐下来直直的看着赵老太。 赵老太闻言笑了笑道:“你们离村个把月了,来看看。” “行,看完了就走吧。”钱昱说罢便见钱俊翼开门进来,头一次对一个孩子发火道:“你给我站那。” “昱哥儿,俊翼还是个孩子呢。”赵老太脸上有些挂不住。 钱昱本就是个喜欢孩子的,对小孩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可对钱俊翼,她恨不得好好调理一番。 “奶奶,饭来了,你尝尝,可随心意?”苏玉兰将饭端到桌上,瞧见钱昱动了动嘴,到底没说什么。 “有些咸了,还有这个俊翼不欢喜吃,你再做个别的来。”赵老太拿腔道。 “不欢喜吃就饿着。”钱昱一听火了。 钱母听儿子火了,头一回没拦着,媳妇是她的媳妇,她都未曾舍得这般使唤过。 赵老太吓懵了,自从钱昱从外地回来,便温和的紧,突然这样险些吓坏她。 “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便回家吃,我们家就欢喜吃咸的,没来由因你们改了。”钱昱说罢见赵老太没吭声,缓了一口气又道:“还有,这家里没你们能使唤的人,我安排车马送你们回去。” “昱哥儿,奶奶刚来不是。”赵老太低声道,一下午瞧见这家里吃的用的怎能不眼馋,以往她是受不的这个气的。 钱昱火没压下,见李淑娴进来了,又怕伤了小姑的颜面,到底是姑母的娘,便道:“您老过来住几日,不是不行,本来没什么不可的,您老老实实,和和睦睦的,大家都欢喜不是。” “是,是。”赵老太应着。 “您老小住几日可以,您缺什么我们给你置办,想吃什么,我们给你买,您这么大的年纪了,想要什么我们尽量满足,但不能生事,娘是我的娘,没人能使唤,媳妇也是我媳妇,旁人欺负不得。”钱昱说罢,瞧了眼墙角的钱俊翼,“俊翼今儿个就回去吧,家里容不得没大没小的,回去把礼数学好了再说。” “这么晚了。”赵老太小声道。 “我安排人送。”钱昱说罢又道:“您老就住东厢房吧,过年之前,我送您回。”说罢便出了主屋。 第102章 .101.100. 屋外的风冷嗖嗖的刮着,可依旧冷却不了钱昱心中的火气,她是真的想不到,人不要脸起来又多么的可恨。 “大冷天,你靠那月亮门上做什么?也不嫌凉。”钱昱出了主屋,便见梁佑安手抄胳膊靠在月亮门上。 “我这不担心里面的情况嘛,我又是个外人,有些事不好插手的。”梁佑安说罢将手从袖子里拿出来,放到嘴边哈了哈气。 钱昱闻言气道:“我到现在心里这口气还没出干净呢,要不是顾着我小姑姑,我早把她赶出去了,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这种人就是年轻时的流氓变老了。” “有些老人不都这样嘛,咱那里自己摔倒讹人的还不有的是嘛。”梁佑安说罢往里瞅了瞅道:“怎么办啊,真让他们留下来?” “老的留下,小的走。”钱昱说罢看向梁佑安,“一会,你带那个小的去店里,让六子回去的时候捎着他。” “好嘞。”梁佑安刚应下,便见李淑娴牵着钱俊翼从主屋里出来。 钱昱耐住火气道:“一会你安叔带你去找你六子哥,好生些,路上别惹事。”钱昱本还想多说几句,可又觉得犯不着,“行了,回去吧。”说罢朝自己屋里去了。 苏玉兰进屋时,钱昱正在壁炉前烤火,只是那张俊脸一点笑意都没有,两道眉也紧皱着。 “怎地还气着呢!”苏玉兰将粥放在钱昱右侧的桌子上,拉着钱昱的手问道。 钱昱动了动嘴,欲言又止的模样,叹道:“气到没初时那般气了,就是没消干净。” “身子是咱自己的,快些别气了,喝点粥暖暖胃。”苏玉兰将粥端到钱昱跟前。 钱昱接过来,拿起勺子舀了舀,吃了一口,道:“对了,水泞呢,把她抱过来,我有些话得嘱咐嘱咐她。” “在娘那呢,今儿个受了好些委屈,眼下刚瞅着好些,快别折腾孩子了,有什么话明儿个再说吧!”苏玉兰不依,“你今儿个在衙门里也用了一天脑子,吃完了就歇了吧!” 钱昱闻言想了想便作罢,叹了一口气道:“孩子是个好孩子,不过也太好欺负了吧。” “许是在那样的家里呆太久了,多少有些麻木,如今离了那个家,想必慢慢会好的。”苏玉兰暗地里也叹了一口气,都是曾孙,就因为男女二字,就差别这般大。 “快给我顺顺胸口,堵的闷闷的,可难受死我了。”钱昱突然抓着苏玉兰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摸。 苏玉兰红着脸嗔了钱昱一眼,便用心地给钱昱顺了顺。 “今儿个这事也有些怨我,让你们都受了些委屈,这心里可劲难受了。”钱昱靠近苏玉兰怀里,闷声道。 “这怎么能怨你呢,别想了,都过去了不是。”苏玉兰摸着钱昱的头道:“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发这般大的脾气呢。” 钱昱闻言抿了抿嘴,没再出声。 家里刚出这事,晚上也没搞个什么小宴给赵老太接风,各自在房里小吃一些便各自就寝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便下起鹅毛般的大雪,黑夜下,雪花飘然而下,落在房檐上,树上,落在每一下角落里。 钱昱和苏玉兰起床后,打开房门,雪还未停。 “嚯,好大的雪。”钱昱眼中透着欢悦的神色,“玉兰,瑞雪兆丰年呐。” “嗯。”苏玉兰闻言跑到门前看,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好久没见到这般大的雪了。” “冷不冷?”钱昱握住苏玉兰伸在空中的右手,搓了搓道:“今儿个天冷,莫做饭了,我待会洗漱完去长街买包子去。” “这样不好吧?”苏玉兰愣了愣,“奶奶刚来。” “这怎么话说的,咱怎么吃还得凭她说道是怎地?今儿个就吃包子,现做等不及,太饿。”钱昱捂着苏玉兰的手,这般冷的天,院子里的井水都冰凉冰凉的,她怎舍得让玉兰一双手冰里来雪里去。 苏玉兰闻言头一回生了懒意,以往在娘家,不管天多冷,她从未有一天懈怠,从未生出不做饭的想法,可自打嫁给钱昱,被她忽悠的,有几回当真就不想做饭了。归根结底,她家阿昱打心眼里心疼她,怜惜她,而她也有些快被宠坏的迹象。 “不为奶奶,为咱自己个,过日子哪能天天买着吃。”苏玉兰深知懒惰不得,一旦今儿开了头,怕是明儿个后儿个越发的懒了,“就煎个饼熬个粥,一会的功夫。” “那你先在屋里头等着,我先去把热水给烧了。”钱昱说罢便出了屋,耐着冷,从院子的井里打了一桶水,提到厨房烧。 少许,苏玉兰提着钱昱的儒生帽子尾随进了厨房。 “不是让你在屋里呆着嘛,这水刚烧,得一会呢,你现下出来不是遭罪挨冷吗?”钱昱见苏玉兰进来,便摆摆手,想让玉兰回屋。 苏玉兰将帽子扣在钱昱头上道:“你在外受冷,我在屋里哪里呆的住,再说,你既知外头冷,就该戴上帽子,不然头受了冷,可是要生大病的。” 此时,冷风刮过,钱昱打了个哆嗦,瞧了眼厨房外大雪风飞,便道:“玉兰,你既这般心疼我,何不依了我,买两三个丫鬟回来?” 苏玉兰听钱昱旧事重提,并未像第一回那般反对,只道:“等再过些时日吧。” 水开后,二人简单洗漱一番便开始做饭。 此时,钱家宅院的人也纷纷起床了。 一院的梁佑安饶有兴致的堆雪人,哼着小曲,好不自在。 “嘿,你也堆雪人?”李淑娴洗漱后在二院带着水泞玩,听见声音便去了二院,见梁佑安也在堆雪人,便牵着水泞蹦蹦跳跳的出了月亮门。 “听这话,你也要堆?那一起吧。”梁佑安拍了拍雪人的屁股笑道。 “好呀,水泞,来,跟姑姑铲雪去。”李淑娴此刻兴致盎然。 “开饭了,别玩了。万一受了凉,得不偿失。”钱昱站在月亮门处喊了一嗓子。 “走,走,吃完饭再堆。”梁佑安肚子饿了,拍拍手站起来。 厨房外间,人陆陆续续地来了,赵老太拄着拐杖走在最后。 桌上,大家似乎很有默契的只吃饭不说话。 突然,苏玉兰背转身,右手捂着嘴干呕起来。 “怎地这是?昨晚受了凉?”钱母见状放下碗筷问道。 苏玉兰转过身摇了摇头,屋里头被钱昱弄得那般暖和,着凉是不可能的。 钱昱抬手摸了摸苏玉兰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道:“也不烫了。” “没事,没事,许是真的受了凉。”苏玉兰说罢刚拿起碗便又觉得难受,背转身干呕起来。 这下可急坏了钱昱,站起来半蹲在苏玉兰跟前,“玉兰,哪不舒服?” “我给嫂子把把脉吧。”梁佑安猛的抬头,急切切站起来,不等众人反应便搭上苏玉兰的脉,随后笑眯眯收手,乐呵呵的回了座。 “佑安,你笑的啥,你嫂子这是咋了?”钱昱只当今早洗菜受了凉气,心中后悔不已。 梁佑安呵呵笑了两声,方道:“放心,嫂子无事,你也无需太过紧张,不过适当紧张还是有必要的。咳咳,恭喜啦,你钱昱要有娃娃了。” 钱昱一听愣住了,随后方才喜形于色,看了眼苏玉兰,激动的嘴都打哆嗦,“佑安,你,你是说,你嫂子她......” “是呀,是呀,错不了,嫂子她有喜了。”梁佑安说罢朝着同样呆愣的苏玉兰道:“嫂子,恭喜,恭喜啊。” “哎呀,这可是大喜,千盼万盼,总是盼来了。”钱母欢喜不已。 “玉兰。”钱昱双手不听使唤的颤抖着,她想不让手颤,可是怎么遏制都不行。 苏玉兰嘴角微扬,右手附在小腹上,此刻他腹中当真有一个小生命呢。 “恭喜哥,你终于要当爹了,贺喜嫂子。”李淑娴站起来道喜。 “二叔,我是有小妹妹了吗?”小水泞拉了拉钱昱的衣袖。 “你个丫头浑说什么,你二婶子要生男娃。”赵老太板着脸看向小水泞。 “生女儿没什么不好,我钱昱还就欢喜女儿。”钱昱本还沉浸在喜悦和幸福当中,听了赵老太的话只觉得浑身不舒坦。 钱母闻言笑道:“是,是,是,如水泞这般,谁不可劲疼呢,生女儿也不糟。”其实,若按以往,她亲儿子在,是挺在乎生儿生女的,可如今,眼前的儿子并不是亲儿子,那其他的也就显得不重要了,只要家里头和睦,母慈子孝,便足以。 “阿昱啊,你待会出去顾个婆子回来照看兰姑,如今兰姑在咱家可是头等重要的,重的活都避开兰姑。还有你们几个小辈的,都注意些,谁胆敢把重的活往兰姑眼皮下放,可别怪我不依。”钱母放下碗筷一本正经的道。 这几句说到钱昱心坎里去了,没有不依的,朝着钱母笑道:“还是娘想的周到。” 赵老太闻言只觉得插不上嘴去,以往在家里,她说一不二,凡事她都做的了主,如今好像她说啥都没用,心里颇觉得气愤。 饭后,钱昱小心翼翼扶着苏玉兰,走过雪地,回屋后,钱昱连忙把手炉递给自己的娇妻。 “瞧瞧今儿早上我说什么,得相看丫鬟,你还说得些日子,这下,不相看相看是不行了的。”钱昱笑呵呵的,随后摸着苏玉兰的肚子道:“真不敢想,我钱昱也有嫡亲闺女了,呵呵,玉兰,你说,这是不是咱偷来的福气。” 苏玉兰靠在床框上,笑的十分温柔:“本来是不可能的,如今竟真的能有,想来这福气当真‘偷来’不易呢。” “不易,不易,确实不易啊。”钱昱笑着点头,随后站起来拿过帽子道:“你呀,与我好生在屋里,我出去给你相看丫鬟去。” “寻个可靠老实的,不许相看长相。”苏玉兰说罢便有些脸红,硬撑着道:“还有,早去早回。” “呵呵,就是相看个长相好的,你又怕得啥嘞。”钱昱闻言打趣两句。 “浑说,我叫你相看个本分的,别相看个妖里妖气的回来就成。”苏玉兰说罢抬手摸了摸脸颊,真烫。 第103章 .102.101.100. 雪渐停,太阳也从云里慢腾腾的挪了出来,微弱的阳光下,钱昱满脸笑意,兴冲冲的抄着手去找牙婆子。 进了门,牙婆子显得十分热情,快过年了,都盼着多些进项,好乐呵呵的过个年。 “这位公子啊,我们这就没有不会做饭的,您只管放心。”牙婆子笑道。 钱昱闻言搓了搓手道:“大娘,这会做饭不一定就合口味不是,能不能让她们各做一道,与我尝尝。” “这个……”牙婆子有些为难。 “不白让她们来,所需菜和配料,一应都由我出钱。”钱昱见牙婆子低头沉思,便又道:“只要肯来做,都与她们五个铜板。” “哎,哎,我这就去您喊人。”牙婆子满脸笑意的小跑出去。 没人跟银子过不去,尽管天冷,可为了五文钱,也都纷纷来。 从这些婆子进门,钱昱便开始观察,身着邋遢的头一个排除,一眼望去,也就五六个还算干净的,刀功好的也就三个。 半柱香的时间,菜一个接着一个出了锅。 钱昱象征性都尝了尝,重点只尝了三道菜,抿了抿嘴掏出荷包,五文五文的递了出去,只剩下两个婆子。 “但不知两位对工钱有什么要求?”钱昱笑呵呵的看向两个婆子,今儿个她高兴,无论对谁都笑呵呵的。 两个婆子一见钱昱满脸笑意,只觉得进了个好人家做工,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如何开口。 “这样吧,每个月与你们五百文。”钱昱说罢,见二人惊讶的看向自己,便笑着解惑道:“我家娘子有喜了,夜间或许敛食,到时少不得要劳烦你们夜里忙活,你们也都是过来人,这有孕在身,倘遇哪日身子不爽,想必是要折腾一夜呢。” “是,是。”两位婆子闻言只拼命点头。 二人常在外帮佣,一般都二百文,在主人家连夜侍奉也不过三百文,如今却领五百文,心中颇是欢喜。 “每个月再与你们一天假,可以回去住一晚,不过第二天一早须的回来,而且,你们不得同一天休。”钱昱抄着手道。 “哎,哎,那是自然。”何姓婆子笑着应下,以往进了主人家便出不得,如今竟有一天假,心里更加欢喜。 “公子可是满意了?”牙婆子在旁边笑问道。 “嗯,尚可。”钱昱笑着点头,“大娘手里头可还有年轻些的。” “有,怎地没有,我亲戚家那两个女儿不错,手脚麻利,以前在员外家当过一等丫鬟的。”牙婆子见工钱这般高,便推荐了自家的外甥女儿。 “哦,那怎地如今倒回家闲着了?”钱昱看向牙婆子。 “这不,员外一家去京城安家了,她娘嫌太远。”牙婆子瞧了眼钱昱,“要不喊过来,您相看相看? “是得相看相看。”钱昱点头。 少时,牙婆子领了人,钱昱上下打量一番,一对姐妹,姐姐稍稍稳重些,妹妹也长的机灵,衣着朴实。最主要的是二人有礼,想来在员外家规矩学的不错。 “就她们吧,不过进了我家,名字得改。”钱昱说罢又不知起什么好,索性捡现成的,“就叫紫鹃和晴雯吧。” “哎,哎,那工钱?”牙婆子眼睛明亮明亮的。 “都一样,五百文。”钱昱说罢掏出一百个铜板递给牙婆子。 此时,钱家子院,雪人已经成形,显然一个孙悟空模样,李淑娴瞧着雪人笑道:“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雪人,新鲜呢。” “这才哪儿,先休息休息,暖和一下,待会堆个唐僧师徒出来。”梁佑安说着捂着耳朵,跺了跺脚笑道。 “唐僧师徒?”李淑娴眼睛亮了亮,听着可比那些个书有趣。 二人都是玩闹的性子,一个上午便熟络了,再加上,李淑娴骨子里不忌男女大防,为人爽落,二人倒挺能玩在一处的。 钱昱领着人到家时,被院子里的雪人恍了眼,看向两人,只见两人衣服上都沾了雪,便道:“多大个人,当心冻着手。” “才耍了一会,哪里就冻着了,哥,你也太无趣了,嫂子竟也不嫌闷。”李淑娴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向梁佑安道:“走,安子,咱出去玩你那个滑雪去。” “嗳。”梁佑安戴了帽子跟上。 “当心些,别滑倒了,耍一会就回,一会开饭呢。”钱昱在后面喊了几句。 李淑娴摆了摆手,头也不回道:“晓得了。” 钱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领着众人去了二院,将人领给钱母瞧。 “那个小的,晴,晴雯,我瞅着性子活,便在我屋里头吧,兰姑如今有了身子,免得被闹着。这个紫鹃倒显得稳重些,便与了兰姑吧。”钱母打量四个人道。 钱昱闻言道:“一切都由娘做主。” 在主房少坐一会,钱昱便带着性格稳重的紫鹃回了屋。 “紫鹃给太太请安。”紫鹃进屋便行礼。 “快些起来。”苏玉兰坐在床上道,还是头一回,有人拜她呢。 紫鹃听着主子温和的声音,只觉得心落实一些,主子和善,她也好过些。 “夜间我们屋不用你守夜,伺候着睡下便可回屋休息去。”钱昱对紫鹃说着坐到苏玉兰身边,“你们屋都在主房后面,稍后你自去收拾一番便住下。” “嗳。”紫鹃站在一旁有些拘谨。 苏玉兰见状笑道:“外头冷,桌上有热茶,你自去喝来,不必太过紧张。” 紫鹃闻言抬头,只见家里的太太和善的对自己笑,心下一舒也笑了起来。 “这一会子,孩子可闹你?”钱昱摸了摸玉兰的肚子问道。 苏玉兰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盛,自己抚着肚子道:“你刚出门那会,干呕了几下,此刻倒没什么。” “宝宝,在娘肚子里乖乖的,听见没?”钱昱煞有介事的朝着玉兰的肚子说着,手却在肚子上摸来摸去。 苏玉兰本还在享受,突然脸一红看向紫鹃,见其喝茶未看向这边,连忙拿开钱昱的手,嗔道:“宝宝哪里听的到,还有,手与我放老实了。” 钱昱脸颊刷的红了,干咳几声转移话题道:“晌午想吃什么,让厨娘做来。” “你还请厨娘了?”苏玉兰闻言看向钱昱。 “是啊,做的还成,待会让她们过来见见。”钱昱说着脱了鞋,上了床,“哎呦,还是被窝里暖和,来,玉兰,咱歇一会,待会去前面吃饭。” 苏玉兰见状吩咐紫鹃去外间侯着,自己宽了外衣,躺在钱昱身旁小憩。 饭后,钱昱披上大氅去了店里。 “六子,往这拿货的时候,在竹箱外做个标记,牙刷三等标清楚了。”钱昱从店里的货房出来道。 “好嘞。”小六子点头应下。 “对了,郭秀才,让你做的宣传册做好了吗?”钱昱走到柜台前问道。 “做好了,按您的标准做的,图文并茂,功能价格也都写上了。”郭秀才说着便将宣传册交与钱昱。 钱昱接过仔细瞧了瞧,宣传册共七页,倒也详尽。 “东家,只管放心,你教于我们的待客方式我们私下里也都演练过。”华掌盘收了算盘笑道。 此时,店门开了,众人只道来了客人,便都站了起来。 “小哥,里边请。”华掌盘迎到门口。 “隐子?”钱昱惊道。 “昱哥儿,佑安说,那个,你最近在寻掌盘,你看我……”王隐在窑场混的并不好,朱温几个仗着三掌柜的,老是欺负他,在三掌柜手下,就算他算盘打的再好,也做不了掌盘。 钱昱闻言笑道:“以你那算功,去场院里做掌盘,我还怕屈才呢。不过眼下倒真缺人,你肯来,我应都来不及呢。这样,你先跟六子去,如果行你就先做着,等我在宾阳开了分号,调你去宾阳当掌盘。” “真的?本来佑安让我来,我还有些担心呢。”王隐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两颗小虎牙。 “六子,今儿个便带你家掌盘去场院吧,缺什么材料管他要钱。”钱昱说罢,看向华掌盘道:“待会给他们支些本钱,记在账上。” “嗳。”华掌盘应着,瞧了眼钱昱又道:“东家想开分号?” “是啊,过了年就开。”钱昱说着寻了个座坐下,手里捧着郭秀才递过来的手炉道:“年关给你们放几日假,你们能回家探探的,都回一趟,我给你们备年货,回去过个好年,年后就忙了,可能得开好几家分号,你们要多用些心,咱大周,牙刷是新兴物,我这估么,一年半在十三个州府开分号,你们有能耐就尽管使,到时候能胜任掌柜,我给你们分顶身股。” 华掌盘闻言心砰砰的跳,这个顶身股又称劳力股,起点为一厘,大掌柜能顶到九厘或者一俸,也就是一股,而二掌柜以下的掌柜则根据工作年限和表现顶八厘以下不同等次。以前他有些不敢想,如今跟了新东家,只觉得心砰砰的,竟有了大干一场的冲动。 这边说着话,郭秀才一转头便见一轿子停在店前,便主动迎了上前。六子则引着王隐往尚河村去。 “夫人,您里边请。”郭秀才见下来的是位衣着华丽的妇人,丫鬟便有四个,便引着往里走。 “夫人,您这边坐。”郭秀才引着那贵妇往雅座坐下,随后取来手炉递上,“天冷,您暖暖手。” 妇人环顾四周,只觉得店不大,可私下打听,那个去除口中异味的神奇物只有这一家出卖,便挑不得。 “夫人,您喝口热茶。”华掌盘给贵妇沏了一杯茶,少时,又将宣传册取来,摆放在贵妇面前。 贵妇此刻还有些懵,以往进那些个大店,也做不得这般周到。心里改变了看法,便动手翻着面前的纸张,只见上面明码标价,再也不是那些伙计随口报价,心中只觉得此店当真不俗。 钱昱坐在远处含笑看着众人忙活,心中欢喜不已。 “你们这茶,不错,倒与以往喝着不同。”贵妇抿了一口茶道。 “您品的不错,咱们一般喝茶大多是放在大锅里煮,可我们东家偏偏不这般喝,取一小挫放入茶壶中,用烧开的水泡,这泡出来的味还真是与众不同,比煮的茶甜津一些。”华掌盘站在一旁笑道。 贵妇闻言抬头道:“此法倒是从未听说过,你们东家必定不俗。”说罢又仔细瞧了价格,“与我来十支象牙柄的,这牙膏也配上青盐大筒的。再来三十支竹制刻画的,牙膏配上大筒沉香的。” “好嘞,您先稍后,我给您取货去。”华掌盘说罢便去了店后,取了个大木盒装好,放在贵妇面前,“共计二十六两银子。” 贵妇右边的丫鬟弯腰数了数牙膏牙刷,便朝着左边的丫鬟点了点头,左边的丫鬟方取出一张三十的银票递给华掌盘,华掌盘拿着银票入账。 还未等华掌盘找银子,钱昱便附在郭秀才耳旁嘀咕几句,郭秀才便跑到后面拿了一个被木框框起来的福字走了出来,那木框又被红丝带给穿了起来,木框下面是个中国结。 “夫人,快过节了,小店赠送个福字,祝夫人一家福禄双全。” 贵妇一听心中更加满意,又见那福字新颖,竟与往日所见不同,心中更加受用。 “那三两银子便不用找了,打赏与你了。”贵妇命人接过福字,便要出店,走到门口,问向相送的掌盘,“你们东家是哪位,可否引来一见?” 华掌盘闻言回头看向钱昱,钱昱含笑摇了摇头,道:“我们东家姓钱,今儿个没在店里。” “那倒有些可惜了。”贵妇说罢便上轿离开。 “东家,我还是头一回这般做过生意,您主意真多,我要有您这些个主意,我这字画铺子也不至于那般萧条,同样是个福字,经东家让人加些东西,便让那贵妇那般欢喜。”郭秀才乐不可支。 钱昱闻言笑道:“做生意向来要活络些,不能做死了,太死了则无销路。你们适才做的都还到位,年关的时候我给你们备丰厚的年货。” “谢东家。”众人齐齐喊道。 “行,你们忙,我就先回了。”钱昱说罢披上大氅,走出了铺子,拿着;梁佑安写的药方去药铺买了安胎药,便一刻不停的往家里赶。 进了屋,连喝三杯热茶,坐在壁炉前搓手道:“紫鹃呐,饭前把这安胎药给熬了,饭后给端过来了。” “嗳,东家。”紫鹃提着安胎药走了出去。 此时,钱昱手也暖了,紫鹃也出去了,便大胆的过去将玉兰抱进怀里。 “阿昱,做什么呢!”苏玉兰摸了摸钱昱的后脑道:“你闲着无事,便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名字?我都想好了。”钱昱笑呵呵道:“取个包字怎样?包容万物,包罗万有,大胸襟呢!” “包?你若觉得好那自然好。”苏玉兰听得包容万物,也觉得有些气势呢。 “恩。”钱昱笑出了声,那就取包字吧,挺好,挺好,喜庆,有喜感。回头看向苏玉兰,懒洋洋的靠着锦枕,当真别有一番风味。 “恩。阿昱,你往哪里摸,快些停手,有宝宝呢。”苏玉兰有些微恼,刚还一本正经,这才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动手动脚的。 钱昱一听,抿了抿嘴,抱住苏玉兰不再乱摸,十月怀胎呢,天,这可如何活,长夜漫漫之际,如何安枕呢。 第104章 .103.102.101.100. 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院落里刚扫了雪,便又蒙上一层白纱,这场雪下的史无前例。 钱昱的桌前放着一张大周国的地图,她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地方。 “太太,外面又飘雪了呢。”紫鹃推开内间的门,端着安胎药笑道:“姑奶奶正在院子里采雪呢,说是要埋在地里,等来年开春,烧开了煮茶喝呢。” “淑娴一向会吃,倒与她哥一般样呢,凡是吃食上的法子铁定记得牢,便是多麻烦也无碍的。”苏玉兰闻言笑着接过安胎药。 钱昱闻言放下笔,不依道:“这话怎么说的,倒把我也牵上了。” “哦,适才我确实有说错的地方,你二人倒还真有一点不一样,淑娴倒是不计麻烦的,你嘛,但凡有一丁点麻烦也懒得做来吃。”苏玉兰憋着笑意道。 钱昱闻言抿了抿嘴,玉兰这张嘴,最近真是太过顽皮。 “紫鹃,去厨房烧点热水来,茶凉了。”钱昱说罢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放在大腿上,眯着眼瞧着苏玉兰。 苏玉兰似是嗅到钱昱要发飙的气味,便道:“茶水不是才续上吗?” “那也凉了。”钱昱从嘴里蹦出四个字。 紫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究是领命出去烧水。 钱昱离了座位,眯着眼,走到苏玉兰跟前,左手撑到床框上,弯腰瞧着苏玉兰,道:“玉兰,经常埋汰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玉兰此刻偏生不服气,仰头直视钱昱道:“你看你,我不过说了些实话,便值得你眼巴巴过来不依不饶的。” 钱昱闻言挑眉,笑道:“这张嘴越发的伶俐了,让我尝尝,可同以往的味道一样?”说罢捏着苏玉兰的下巴,吻了上去。 苏玉兰并未拦阻,闭着眼头微扬,承接下这个吻,二人吻得都极其温柔,随后情浓之际,两舌嬉戏相闹。因着玉兰有了身子,钱昱硬是逼着自己结束了这个让人险些把持不住的吻,喘着气看向玉兰道:“此番饶了你,待孩子生下,必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快些不要说了,我已经懂得了一些门道,到时候,指不定谁知晓谁的厉害了呢。”苏玉兰说罢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神情十分淡然,好似说的事与她无关一般。 钱昱闻言笑了,“你确定?这个门道博大精深,你才只知九牛之一毛,就敢如此说大话,到时候只不哭着求饶便好。”说罢捞起自己的大氅披上。 “这是又要去哪儿?”苏玉兰见状忙问。 “去置办年货,你可有稀罕的物什,现下可以求一求我。”钱昱一边系着带子,一边回头道。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端起旁边的温水喝了几口道:“我想了又想,还是不求人的好,待会,我带上紫鹃,自己个买去。” 自己去买,那还了得,街面上的路滑的紧,钱昱急道:“我的姑奶奶啊,你真是天生来治我的。罢了罢了,我求你可行,你有什么需要我带回来的,只管开金口。” 苏玉兰闻言笑道:“阿昱,这可是你求我开口的哟。”说罢起身,捏起一块冰糖放进嘴里道:“我说,你记。” 钱昱笑着摇了摇头,坐下拿起了笔,这辈子她非得被玉兰吃死了不可。 “过年了自然要置办新衣,须得买上几匹好布料。年关店里都放假,吃的也要屯上一些,大米也得备上几石,哦,对了,此番出去你也给自己个物色个跟班吧,顺便买辆马车,你最近出去的次数多了,天又冷,免得冻着了。”苏玉兰坐在钱昱身边缓缓说道。 钱昱闻言凑到苏玉兰跟前亲了一口道:“怎地今儿个不省钱了?” “钱没身子重要不是。”苏玉兰说着理了理钱昱的发丝,“最近你都瘦了,在外面能舒服些便舒服些。再说,家里有进项了不是,店里盈利颇丰,咱不当守财奴。” 钱昱闻言笑了,看来时常在玉兰耳边念叨还是很有用的。 “得,谢谢东家奶奶心疼我,那么,我这就出去置办了。”钱昱说罢取了银票扣上帽子便出了门。 一院,李淑娴和梁佑安依旧采着雪,一点一点的往罐子里的放。 钱昱瞧了一眼,本想直接出门,然童心大发,弯腰捞了一把雪,朝二人走了几步,便将雪球掷了出去。 “嘶,谁呀?”李淑娴转头,满脸怒气。 钱昱也不知怎地,竟想往树后藏。 “哥,你当我瞎啊?”李淑娴蹬蹬蹬的走到钱昱跟前,插着腰道:“虽然,我为你有了些许淘气而高兴,但你不能背后下手啊!” 梁佑安则处于震惊状态,在她的认知里,她姐是个特别稳重的人儿,今儿扔了雪球不算啥,但你往树后藏,就不对劲了,这智商很捉急有木有。 “呵呵,是我不对,是我不对。”钱昱脸红,灿灿的笑着,“那什么,我本意就是嘱咐你们,别在外头太久,你看这风,快些回屋暖暖去。”说罢便溜了。 “其实,我哥也不死板嘛。”李淑娴摸了摸自己耳后的雪,笑道。 “就是智商直线下降。”梁佑安瞧着钱昱的背影道。 钱昱出了家门,吐了几口气,去牙婆子那相看跟班,刚进门便见一小和尚在院子里站着。 “施主。”小和尚瞧清楚钱昱便跑上前,“施主可还记得我?” “你是?”钱昱语气迟缓,随后眼前一亮道:“我记起来了,那次在宾阳,你和你师兄弟出来化缘,咱们见过一面。” “是,那日施主心善,欲施善一两银子,只是主持突然圆寂,便顾不得,匆匆忙忙回了寺院。”了悟说着说着打了个哆嗦,“施主好记性。” 钱昱闻言笑了笑,她虽不是过目不忘,可就是对人脸特别敏感。 “那你,怎地来庐陵了,还在牙婆子这?”钱昱抄起了手,问道。 “主持圆寂,很多师兄弟都还俗了,我就跟着了空来了庐陵,他家人今儿个带我们来找个活计。”了悟说罢向了空招了招手。 二人的头发都刚长出一点点,风雪下,竟也不戴顶帽子挡挡寒气。 牙婆子见钱昱又来了,便笑呵呵的出来相迎:“公子,您里面坐会子。” “不了,这次我来寻个跟班便走。”钱昱说罢看向了悟了空,“你们二人可吃的苦,耐得劳?跟着我少不得到处行走。” 了悟一听这话,忙道:“吃得苦的,我们在寺院念经文,习武艺,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便要起来做饭扫叶子。” 钱昱一听,很合自己心意,便爽快道:“既如此,你们便跟着我吧。”说罢掏出一百个铜板递给牙婆子道:“多与你些铜板,了空家门那份子钱你便莫要了。” “嗳,嗳。”牙婆子接过钱笑呵呵应下。 “走吧,先跟我去街面上,回头与你们细说工钱。”钱昱冷,巴不得早走,辞了牙婆子,便迫不及待的带着了空和了悟去了街市。头一件事,便买了一匹好马,配了个好车。 “东家,这马好,机灵,通人性。”了悟驾着马车笑道。 “能不好啊,贵着嘞。”钱昱掀开帘布,探出头来道,“如今,我也算有车有房一族了。走,去米铺子。” 此番,钱昱不仅为自家置办了年货,连同大哥钱旭一家,岳父一家,和伙计们的,都置办齐全。 钱昱到如家竹记时,伙计们正在后面吃饭,只留华掌盘一人。 “都出来,东家来了。”华掌盘朝里面喊了一声,六子和郭秀才便小跑出来。 “该吃吃,无碍的,今儿个就是给你们送年货来了。”钱昱说罢便吩咐了空和了悟将东西搬下,“每人一石米,两盒碧螺春,三匹布,四斤竹叶青,五盒松子糖,六斤羊肉,另外还有两包桂花糕。” 众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各个透着惊喜,这些个东西加一起得有个十两银子呢。 “福利好吧?呵呵。”钱昱说罢又道:“走的那天,柜上给你们把这个月的工钱结了,大家欢欢喜喜回去过年吧。” “谢谢东家。”众人齐齐抱拳鞠躬。 钱昱少坐一会,见客人陆陆续续来店,自己肚子又饿了,便早早回了家。 如今苏玉兰有喜,吃食什么都有很多要忌口的,便与钱昱等人分了食,两个厨娘各司其职,倒忙活得开。 钱昱吃完回房时,苏玉兰已然在小憩,便轻手轻脚的走到桌子前,打开地图。 一炷香后,苏玉兰转醒,睁开朦胧的双眸,又赖了一会子床,方才让紫鹃伺候着起身。 “什么时候回房的?”苏玉兰瞧见钱昱,睡眼惺忪的问道。 “有一会了,见你睡着没敢吵醒你。”钱昱拿着笔笑道:“可睡足了?” “嗯。”苏玉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最近几个晌午总是撑不住,贪睡的紧。” “如今有了身孕,自然与往日不同,作息时间都得变呢。”钱昱说着离了座位向苏玉兰走去。 “东家,太太。”晴雯进了西厢房的内间,给二人行了礼,“老太太屋里头刚烧了茴香豆和葵花籽,命奴婢过来请太太,说好些日子不曾好好说会子话,今儿个铺了地毯子,请太太过去吃茶。” 苏玉兰闻言笑道:“赶巧了,我午后正要过去呢!”苏玉兰说罢接过紫鹃递来的热帕子净了净脸,“紫鹃,待会把东家刚买回来的红枣子和白糖拿上。” “嗳。”紫鹃应声,取来一件粉色镶碎花的锦棉衣与苏玉兰穿上,随后扶着苏玉兰走到梳妆台前绾了发髻。 “阿昱,娘屋里头烧了茴香豆,你去吗?”苏玉兰离了化妆台问道。 钱昱闻言笑道:“我就不去了吧,回头,你捎带一把带给我解解馋就是。” “那你便先馋着吧。”苏玉兰说罢憋着笑出了内间。 紫鹃取来带斗篷的大氅与苏玉兰披上,都收拾妥当,提了红枣和白糖,出了西厢房外间。 晴雯扶着苏玉兰小心翼翼走在前面,一步一步往主房里去。 梁佑安瞅着当口,便溜达进了西厢房。 “你怎地进来?”钱昱见到梁佑安小吃一惊。 “嫂子又不在,没得忌讳的。”梁佑安笑嘻嘻的坐在钱昱身旁。 “既然来了,就看看这地图,年后我要在宾阳开分店,你和王隐一道去,怎么说你也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才,把店开起来不难吧?”钱昱指着地图上的宾阳笑道。 梁佑安闻言笑道:“我且去试试,不过,话说回来,你当真要让我侄女叫钱包啊?” “有何不好?”钱昱笑了。 “我去,你咋不起个钱滚滚。”梁佑安翻了个白眼。 “这个也不错,本来想给想二宝起名钱塘江,既然这样,二宝便叫钱滚滚好了。”钱昱说罢见梁佑安有些急了,便解释道:“小名,小名而已,无伤大雅。大名我也想好了,大宝叫钱清,自己的钱必须干干净净,来路清清楚楚。” “这还差不离。”梁佑安闻言宽下心来,此次来她可是受了李淑娴的重托,自从自己说漏嘴,让李淑娴知道了钱包就是荷包的意思,便被授予拯救外甥名字的任务,如今也算有个交代了。 第105章 . 大年三十前一天,华掌盘和王叔等人来钱家拜早年,吃团圆饭。 钱昱在一院堂厅招待。 这一天到东家行拜年礼是商家的传统,一来领取红利,二来听东家说说来年的计划顺便热闹热闹联络感情。 饭席从早上巳时起,菜未动多少,酒倒让人烫了一壶又一壶。 起先众人还有些拘谨,后面见钱昱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再加上几杯酒下肚,便也放开,纷纷向钱昱敬酒。 钱昱今儿个高兴,敬的酒一杯不曾挡下,便倒由着性子多进了几杯酒。 二院主屋,赵老太被请到主位上,今儿个钱昱发话了,稍后吃了饭便让人送赵老太回。 赵老太如今总想和这个出息的孙子多呆会,因此晌午的饭菜都上来了也不曾动筷子,只看着钱母道:“昱哥儿前头吃饭有些时辰了,这都吃到晌午了,前面是不是该散了?” 钱母闻言道:“难得年关,他们怕是要再闹一会子,您就先吃吧。” “哎,我这吃了晌饭便回了,昱哥儿怎地也要陪着吃点才是。”赵老太语气稍稍有些失落。 钱母见婆婆不肯动筷子,便对身边伺候的晴雯道:“你去前头看看,他们若散了便让你们东家赶紧过来,若是还未散,便催催,就说我等他吃晌饭呢!” “嗳。”晴雯应声领命,出了内间,一路往前头去。 “晴雯姐姐?”了空在堂厅外,见老太太跟前的晴雯缓缓地朝堂厅这边来,便迎了上去。 “恩,东家他们还未散了吗?”晴雯一边问着一边往堂厅走。 “没呢,喝酒着呢,一时半会散不得。”了空回过话,停下脚步问道:“姐姐来,可是有事?” “这都晌午了,老太太候着东家吃晌饭呢。”晴雯说罢也停了下来,“了空兄弟,你进去禀了东家,就说后院都候着,不曾动过碗筷。” “嗳。”了空说罢跑进堂厅,附在钱昱耳边嘀咕几句。 “告诉老太太,我一会就过去,让她们先吃。”钱昱此刻身子也有些不爽了,十几杯酒下肚,烧心得狠。 了空领命跑了出去,钱昱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道:“诸位,咱们铺子生意蒸蒸日上,全靠大家连日来的辛苦,我钱昱在这谢过了,我先干为敬。” 众人闻言连忙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钱昱放下酒杯道:“这明年呐,我想跟大家更上一层楼,咱们把分号开到宾阳,再由宾阳一路往上直至京城。当然,这人手肯定不够,华掌盘,初三回来多给咱如家招些学徒和伙计。” “东家,我回来就招。”华掌盘笑道。 “行了,那你们尽兴的吃,我这酒劲上来了,就先撤了。”钱昱说罢急匆匆出了堂厅,颤颤巍巍往二院走。 “老太太,东家过来了。”晴雯掀开厚重的帘布,将钱昱引了进来。 “奶奶,娘。”钱昱酒喝了不少,脸色红通通的,刚坐下便觉得这心头难受的紧。 “怎地喝了这般多,快些过来坐,莫熏着兰姑。”钱母说罢,转头看向晴雯,“晴雯丫头,你去让厨娘烧些醒酒汤来。” 赵老太瞧着有些醉了的孙子,默默的吃着饭。 钱昱挑了几口菜便放了筷子。 “怎地不吃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苏玉兰转头瞧着钱昱。 钱昱难受的摇了摇头道:“我从巳时就开始吃,肚子里积了不少时,此刻倒吃不下了,你们吃吧。” “回屋躺着去吧,待会让人把醒酒汤给你端过去。”钱母瞧着儿子确实不支,便也不再留人。 “嗳。”钱昱说罢站了起来,“对了,奶奶,待会前头散了,您便跟王叔和六子回吧。”钱昱说罢便出了主房。 “娘,给您置办的衣服和物什可收拾好了?”钱母见儿子提起,便问道。 “收拾啥,我就回去过个年,年后还来,不用收拾。”赵老太摆摆手,说罢便津津有味的吃着碗里的菜。 钱母闻言和苏玉兰对视一眼,微微一叹也不再言语。 苏玉兰担忧着钱昱,匆匆吃罢也离了席,由紫鹃搀着回了房。 “阿昱,起来到内间去睡,当心染上风寒。”苏玉兰进屋便见钱昱窝在外间的榻上,那一双眉拢的老高,显然睡得不爽。 “唔,我这一身酒味,就不进去了,屋里头暖,又不好开窗,酒味难很散去,对你身子和孩子都不好。”钱昱支起身子,捂着心口,“你先进去吧,我等酒味散散。” “你呀,没那个酒量还喝,也不顾着点自己的身子,这下可遭罪了。”苏玉兰说罢坐在榻边,抬手顺着钱昱的心口,“下回可得记着。” “下回再也不敢,这酒真的烧的慌。”钱昱说罢头一阵阵眩晕,捂着嘴站起来,拉出榻下的痰盂,呕吐起来。 苏玉兰见状怎地不心疼,这不是找罪遭嘛,拍了拍钱昱后背道:“吐出来就好,能舒服些。”随后向紫鹃招了招手,示意倒茶。 钱昱漱了口,仰在榻上,哼哼唧唧的,也不喊疼,只是蜷缩着身子,那个模样让苏玉兰都急出眼泪来。 苏玉兰脱了鞋,上了榻,将钱昱微微扶起,让钱昱的头靠在自己大腿上,抬起手轻轻为钱昱揉着太阳穴。 “这里。”钱昱哼唧几声,握着苏玉兰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你好了,看我不打你。”苏玉兰嘴上说着狠话,手却一下一下顺着钱昱的胸口。 “紫鹃,去前头请佑安来。”苏玉兰实在无法,只得让紫鹃去请梁佑安。 梁佑安此刻也有些轻飘飘,不过好在酒量好,进了外间,搭在钱昱脉上,收手道:“嫂子,我哥这是喝伤了,我瞅着哥才饮十几杯,怎地就这般了?” “她平日不大饮酒的。”苏玉兰低头瞧了瞧钱昱。 “我有个好方子,我给哥去药铺抓药去。”梁佑安说罢站起来,“嫂子,别担心,喝了我的药养两天准好。” 梁佑安走后,钱昱费力睁开眼道:“玉兰,你进里屋去吧,我好些了,快些别冲着你和孩子。” “你既知道,还喝。”苏玉兰嘟着嘴,她实在太气,气钱昱平白的自己个伤了身子。 钱昱闻言后悔不已道:“今儿个不是高兴嘛,脑子一时想岔了,竟想学出个放浪形骸的模样,再说,我还从未大醉过,早知道,我就收敛一些。” “快些别说了,省着些力气吧。”苏玉兰既心疼又气得紧,“明儿个就过年了,你倒学会嘚瑟了。” “好玉兰,莫说了,我都要羞死了。”钱昱只觉得脸越来越红,她钱昱以前一直乖乖的,难得想醉一回,还伤着了,真丢人。 “先躺会子吧,现下可别睡着了,待会佑安拿回药,喝了再睡。”苏玉兰扯了枕头放好,“睡一觉就爽落了,以后长记性就好。” 钱昱唔了一声轻轻躺下,她当真是再也不敢了。 梁佑安取了药让厨娘熬好了,便给钱昱送去,这一碗药下肚后,钱昱便闭上眼,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巳时,睡了一大圈。 钱昱醒了挣扎坐起来,在床边呆呆的坐着,此刻她身子倒还算爽落,就是乏的紧。 “醒了?”苏玉兰倒了杯温水递过去,随后便坐回桌前,拿笔练字。 钱昱咕咚咕咚的全喝了进去,“玉兰,我肚子有些饿了,让紫鹃把晚饭端进屋吧,我在屋里头吃。” 苏玉兰闻言白了钱昱一眼,起身去外间吩咐紫鹃端饭。 此时,外面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响起来。 钱昱懵懂的看向苏玉兰,疑惑道:“我怎么睡到里屋来了?还有,外面干什么呢,怎么放起爆竹来了?这都放了明儿个一早放啥?” 苏玉兰闻言抬起头,随后又低头写字道:“问那么多干嘛,快些把衣服穿上吧,别冻着。” 钱昱闻言伸手拿起叠好的新衣,拿在手里瞧了瞧又放下,取了一件旧衣穿上,听得外面又噼里啪啦的响起了,便趿着鞋出了屋。 “玉兰,日头怎么在东边?”钱昱急忙忙跑回来。 苏玉兰心头火气还没出,可头一回见到钱昱呆愣愣的样子,没忍住便笑了。 “还醉着呢?今儿个三十,新年了,还不换了新衣去!”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 钱昱闻言还是懵懵懂懂的,随后不可思议道:“玉兰,我睡到过年了?哎呀,你怎地不早说,我刚还央着吃晚饭呢。哎,这酒害人呐,误事,误事,以后喝不得多。”说罢抬手锤了锤额头,她钱昱长着般大就没做过这般丢人的事。 “好了,别迷糊了,快换了衣裳,给娘拜年去。”苏玉兰说罢放下笔,走到钱昱跟前摸了摸钱昱心口,“现下可还难受?” “比昨儿个强多了,就是身上软软的,使不上力去。”钱昱一边说着一边换着新衣服,扭捏着小声道:“昨儿个,我,我太不是了,让你跟着担心,以后我一定顾着身子。” “本来我还气着,听你这般说了,此番便算了。”苏玉兰说罢替钱昱理了理衣领道:“走吧,拜年去。” 钱昱闻言抱着苏玉兰的腰,吻向苏玉兰,道:“多谢太太宽容,给太太拜年,祝太太早生贵女,阖家欢乐。” “一边去,出门次数多了便回来贫,竟在外面学些油嘴滑舌的腔调。今儿个过年,不与你多做计较。”苏玉兰说罢便往外间走,走到小门前回头笑道:“阿昱,新年吉祥,也祝你早得贵女,阖家欢乐。” 钱昱闻言,笑着走近,摸了摸苏玉兰还未隆起的肚子道:“女儿新年吉祥,要在娘胎里过个好年,昨儿是爹爹不是,从今儿爹爹好生伺候你娘和你。” 107|106.105. 今年是钱母过的最为舒心的一年,吃穿不愁,家里诸事也都合心合意。相比去年,要强出好几倍来,那一年,家里的米都只剩缸底了,若不是小姑子接济,她怕也撑不过那个年。 今儿个三十,虽说日子舒坦,可小水泞和李淑娴都已经回了家,钱母便觉得少许冷清,便让钱昱请了戏班子,搭了戏台,唱堂会。 钱母瞧着戏台上演的《孟母三迁》,便想起自己那逝去的儿子,二十二岁便去了,她心里其实是痛的。钱母哀叹一声,瞧了眼下座上的钱昱,平心而论,若不是现在这个儿子,她怕是要在穷山村受婆婆和族里人欺负一辈子呢。 下座上的钱昱,不知在苏玉兰耳边说了什么,惹得苏玉兰连连发笑。钱母瞧见,竟也被感染的笑了,小夫妻感情好,和和睦睦的,她瞧见心里也别样欢喜,再说,这家和方能万事兴,如今她是万事都不想理会了,只等着抱孙子,享享天伦之乐。 “阿昱,兰姑啊。”钱母放下茶盅,看着齐齐回头的小夫妻道:“明儿个初一,阿昱你带着兰姑去趟你岳丈家,多置办些年货送过去,顺便给二位亲家报个喜讯,告诉他们知道兰姑有了身子,好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嗳,那感情好,说起来,我和兰姑当真好些日子不曾去看过他们二老,还是娘想的周到。”钱昱回头笑道。 苏玉兰闻言看向钱母,这些日子,钱母待她越发的好了,好似又回到初见那会子,似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微微颔首道:“多谢娘挂念着。” 钱母闻言笑着摆摆手,小夫妻回头看戏,钱昱一颗颗拨着葵花籽,放到苏玉兰手边的小碟子里,苏玉兰待葵花籽多了,便两颗两颗的往嘴里去,细细品着,越品越香。 “好了,吃了有一碟子了,莫吃多了,来,喝口茶。”钱昱说着便将茶盅递了过去。 苏玉兰接过茶抿了一口道:“这几日倒也怪了,以往我惯不吃这个的,这几日倒品出个滋味来,愈发的上瘾了。” “好吃也吃不得多,吃腻了倒没趣了呢。”钱昱笑着理了理袍子上的葵花籽壳。 “太太快些听了东家的吧,您这几日早上晌午夜里都得吃几回,这吃腻了往后嘴里闲了,可要难受了呢。”紫鹃在旁笑着劝道。 “那便收了吧,吃了许久,这腮边都快要僵了,好生不舒服呢。”苏玉兰笑着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零嘴咱们庐陵的少,也不是很出名气,宾阳就不一样,特产多,零嘴也天下闻名,等去宾阳,我多带些回来与你解馋,到时候你怕记不得这葵花籽了。”钱昱一边瞧着戏台上的戏一边搭话。 苏玉兰闻言道:“那可得多带一些,给水泞留一点,淑娴也是爱吃的,也少得她的。” “那干脆捎带做些零嘴买卖,不图赚钱,专供你们消遣。”钱昱笑着端起茶杯道。 苏玉兰闻言转头看着钱昱,道:“怎地,你也要去?” “是啊,佑安和隐子先去,我稍后去,头一个分号,我不得不去。”钱昱说着从袖口伸出手握住苏玉兰的手道:“你放心,我完事就往回赶,尽量多与你和孩子在一处。” “我不是这个意思,商人老呆在屋里头是不可能的。只是你出门在外,自己个得注意吃食,衣服也别换得太勤,免得在外头染了风寒,倘遇应酬,酒也不可像昨儿那般牛饮。”苏玉兰低头捋着帕子,其实她是想和钱昱在一处的,可是如今怀了孕,便不得不为孩子考虑。 “我都省的。”钱昱摸了摸苏玉兰的手,轻声道。 戏唱了几出,钱母乏了,便由着晴雯给扶回了屋。苏玉兰却瞧着起劲,看到最后竟有些入神了。 钱昱抄着手,一会看看戏,一会看看自家玉兰,不禁勾起嘴角,若是在二十一世纪,玉兰大概能同她妈妈相处融洽吧,她的妈妈便是从小进的戏校,二人碰一处必定聊得来。钱昱想罢看了看东方,此刻那边可也是过年?家里冷冷清清的,她的妈妈可在流泪,这样一想的钱昱便好生难受。 “玉兰,我有些困了,先回屋躺会。”钱昱说罢站了起来,对紫鹃道:“这出戏罢了便扶太太回吧,老这般坐着乏累的紧。”说罢便离了座,一步一步往回走,鞋子踩在雪上,吱吱做响。 苏玉兰瞥了眼钱昱临走时的神色,心里便不大放心,回头看了眼钱昱的背影,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让他们散了吧,多与些赏钱。”苏玉兰说罢提着裙子便往自己屋里头去,紫鹃在侧小心翼翼的陪着,她有些不懂,太太看的挺乐的,怎地突然就让散了呢。 钱昱回房,呆坐在床上,愣愣的出神,连苏玉兰进来都不曾知道。 “阿昱,怎么了?”苏玉兰走近,见钱昱还未回神,那模样好似无助的孩童一般。 钱昱闻声吃了一惊,出神的瞧着苏玉兰,良久方道:“玉兰,我想我妈妈了。我妈妈就我一个孩子,如今,哎,你说那边要是过年了,我妈妈和爸爸,哎。”钱昱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眼泪滴滴往下落,止也止不住,最后索性不说,双手捂着脸弯下腰靠在双腿上无声的哭着。 “阿昱。”苏玉兰轻轻唤了一声,她起先原不知妈妈是谁,可听下来,心里也明白,她的阿昱想她亲婆婆了,“阿昱,不行咱就把生意停一停,你和安弟商量下回去的路,把公公婆婆接过来。” 钱昱闻言拿帕子擦了擦脸,深呼吸,稳住情绪道:“没法子的,我们来得,当真就不知如何回去。没事儿,两年了,我受的住,今儿个就是触景生情了。” “那躺会吧。”苏玉兰说着拿下锦枕。 钱昱拉开被子,拍了拍床道:“上来,咱一起眯一会子。你今儿个坐了快一天了,快与我躺下,让咱女儿也休息休息。” 二人互相搂着睡到黄昏,起来吃了饭,便开始练字。 “阿昱,改明儿个,你给我弄个算盘来,好不好,以前我是会打的,但我想像华掌盘那般。”苏玉兰写下一个昱字,回头看向身后的钱昱。 “行啊,明天从岳丈家回来就给你带过来,只是练不得太久,如今你怀了身子,便全当它是个乐趣吧。”钱昱说罢便又从书上寻了十个字,提笔写在纸上,让玉兰临摹。 玉兰练字练得勤,一旦练了,很难让她停下,眼么前,就要三更天了,钱昱急道:“明儿个晚上再练吧,我瞧着已经下的大好了,你再不歇着,身子怎地受得住。” “好了,好了,再写一遍,一遍就好。”苏玉兰头也不抬道。 钱昱摇了摇头,走过去,拦腰抱起苏玉兰。 “阿昱。”苏玉兰不依,她当真就差最后一遍了。 “好了,乖,明天再写。”钱昱将苏玉兰抱到床上,替她脱了鞋,解了外卦,拉开床帘,歇了。 第二日,两人睡到辰时方起,吃了饭便坐上马车往柳荫村去。 苏家门口,苏玉梅倒着酸水,刚要回家,便听见隔壁王荷哭着央求她家丈夫。 “都与你说了,今年忙着咧,去不得你家。” “你去年就这般说,今年还是这个说辞,你让我娘家人在村里怎么抬得起头。”王荷说罢哭道:“大年初一回去,说明夫家看重我,我在你家媳妇做的好,没得挑,我爹娘在村里是不是也展扬?” “娘说今年家里进项少,出的多,再去你家少不得要带些东西?” 王荷闻言气道:“带些东西怎么了,隔壁那苏玉兰,她丈夫平日来也大包小包,各个都贵着嘞。苏玉兰那支村花还真不孬,也不知怎地哄着夫家出大手笔。” 苏玉梅闻言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你们俩夫妻吵嘴,扯上她阿姐姐夫做啥嘞。正待要骂几句回去,便见一辆马车往这边来,在自家门口停了下来。 驾车的小厮跳下车,搬了椅子放在地上,车帘随后被挑起,下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苏玉梅瞧了几眼只当是别家,便也没再意。 “玉梅。”苏玉兰被扶下马车,瞧见自家阿妹,连忙唤着走上前。 苏玉梅闻言惊的回过头,才几个月而已,她家阿姐怎地就贵妇人打扮了,身上穿的也是华服,旁边还有丫鬟扶着,若不是声音没变,她险些就不敢认了,她家阿姐当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阿姐。”苏玉梅扑到自家阿姐怀里,随后想起什么,朝隔壁大喊道:“哎呀,阿姐,姐夫,快进屋去,马车就拴在门前的树桩上就行。” “你这丫头,这般大声做什么,吓我一跳。”苏玉兰宠溺的瞧着妹妹,抬手在苏玉梅额头上弹了一下。 此时,隔壁门开了,王荷探出身子,眼睛溜达一圈没瞧见苏玉兰,再见苏玉梅紧紧拉着一个贵妇人,便走了出去,近前一瞧,半晌说不出来,这个还是当初那个穿着补丁衣服在河边冷水里洗衣服的苏玉兰吗? “王荷姐,别来无恙?”苏玉兰含笑问好,“紫鹃,快取些松子糖和葵花籽来。” “玉,玉兰?”王荷捏了捏前面的衣衫,又抬眼仔细瞧着苏玉兰,只见其头上戴着两支玉簪,耳边挂着白玉耳坠,气质与以往大大不同。 苏玉兰接过紫鹃拿来的松子糖和葵花籽递到王荷手中道:“王荷姐,少许年货,拿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王荷下意识的往后退,低着头道:“这哪里使得。” “怎地使不得了?邻居们都有份的,日后我爹娘少不得你们这些好邻居照应,些许零嘴,使得的。”苏玉兰含笑道。 “玉兰!!!” 众人闻声回头望去,只见张则提着袍子往这边跑来。 108|107.106.105. 雪地里,张则费力的跑着,黑色的靴子上沾满了白雪。 今天也是他陪同妻子回娘家的日子,车子行驶在苏家不远处,张则撩开窗上的帘子,恰好看见苏玉兰,来不及细想,让下人停了车,撩开袍子便跑。 一月前,他陪同妻子到县里,在如家门前见过苏玉兰,那时的苏玉兰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举手投足间让他回忆起好多,这般的苏玉兰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妻子。 苏玉兰愣愣的站在门前,随后看了眼身旁的钱昱,本来怕钱昱多想,谁知钱昱侧头朝她温和一笑,她的心也随之落下,嘴角勾起,她的阿昱倒底是信她的,这样一想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张则跑到苏家门前,方才瞧见其他人,微微一愣,向钱昱抱拳道:“钱大哥,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曾见过,新年大吉啊。”钱昱笑着回了一礼。 张则见状愣了几秒,勉强笑道:“瞧我,适才竟未向二位贺喜,真是失礼。” 王荷双眼转了转,接过松子糖和葵花籽慢腾腾的往回走。 “秀才,你这是要去岳家吧,那得赶早。”苏玉兰瞧了眼不远处的马车,便提醒一二。 张则闻言欲言又止。 “玉兰,我先进去了。”钱昱似是看穿张则的心思,便带着一行人进了苏家,与其张则还惦记着,不如说清楚彻底死心。 苏玉兰有些恼,钱昱未免太可恨了些,就这样潇洒的进门了。 “玉兰,我,前不久朝廷恩科,我答得不错。”张则斟酌半天。 “那倒要提前恭喜张举人了。”苏玉兰说罢往家里瞧了一眼,回头对张则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进去了。” “等会,玉兰。”张则急道:“玉兰,我做了官,便可不受家里约束了,你......” 苏玉兰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已经踏进家门的脚收了回来,转身瞧着张则道:“秀才,如今你已娶妻,我已为人妇,你原不该说出这般唐突人的话来。” “我知道,我知道。”张则低头,双手紧紧捏着袍子,“玉兰,我只是有些恨自己,那日你可还恨我?” “我早说过,我并不恨你,相反,我倒要感激你。如今,我方知什么是爱。”苏玉兰说罢便想及早脱身,她的阿昱还在等着她,“秀才,事情都过去了,你也该放下了,你的妻子还在那等着你。” 张则闻言转头看向远处马车旁的妻子,寒风下就那般孤零零站着,张则微叹一声,此刻的他心里彻底明白,他和苏玉兰此生再无可能,回头对苏玉兰道:“玉兰,那我便走了,日后,日后你若有什么困难之处,只管来找我,我一定帮。”说罢原路折回,他终究是错过了心底的玉兰,这终归是他一生的遗憾,然,已成定局,悔之已晚,唯有放手了。 苏玉兰这才转身进了家门,给父母拜了年,便坐在炕头上,任凭钱昱嘘寒问暖,也不搭理。 苏牢爹和苏喜银面面相觑,最终,苏老爹看不下,清了清嗓子道:“玉兰做什么呢?女婿同你讲话呢。” “爹,怨不得兰姑,原是我惹了她。”钱昱依旧笑呵呵,桌子下,钱昱拉了拉苏玉兰的手,惹得苏玉兰抬头便瞪。 “莫气,莫气,有宝宝呢。”钱昱凑近苏玉兰小声道。 苏玉兰闻言白了钱昱一眼,其实她不是不知道钱昱的用意,可就是心里头不舒坦,小性子使完又觉得好笑,自己什么时候竟也会这般了,暗地里瞥了眼钱昱,见其讨好的模样,便转过头勾起嘴角笑了,罢了罢了,再不依不饶的反倒没趣了。 “哎呀,玉兰,你带来的那个姑娘硬是不让我和芳姑插手,自己在灶上忙活呢,你说,这怎好?”苏母围着围裙一边擦手一边道。 “娘,没事的,你快上炕暖和暖和。”苏玉兰笑着往边上挪了挪。 苏母挨着女儿坐下,拉着女儿的手笑道:“适才娘瞥了眼,怎地带那般多的东西回来,家里今年还好,年前钱昱他送了些年货来。如今,你有了身子,那些个好东西便留着你养胎吃,走的时候你们都带回去。” “娘,阿昱年前买了不少,不缺我养胎的。那些是她当女婿的孝敬你们的,怎地还能带回去,快些别折腾了。”苏玉兰笑着靠在苏母身上,如今她也怀了孩子,当初的女儿要做娘了,这心里越发的想依偎在娘身边。 “姐夫,这是我写的字,你快来瞅瞅。”苏喜田拿着几张纸召唤着钱昱。 钱昱本是怕冷的,可难得妻弟肯亲近,便下了炕,仔细瞧来。 “这中间几个写得有些韵味,只是后头有些潦草了,你初学,得耐得住性子才是。”钱昱说罢在纸上提笔写了两个字,刚写罢,苏玉兰也凑了过来,翻着弟弟写得字瞧,遇见个识不得的字便笑眯眯的拉着弟弟问:“喜田啊,这个字是什么?” “你怎地下炕了?天这般冷,怎么不顾着点。”钱昱站起来握着苏玉兰的手便替她暖着便埋怨。 “哎呀,我就下来一会,有什么要紧的。”苏玉兰不依。 “好了,听话,这个字我回家教你,许你练上一炷香的时间。”钱昱无奈,又怕苏玉兰冻着,便抛出橄榄枝。 苏玉兰闻言眨了眨眼,她心里清楚,在这方便钱昱不可能由着她性子来,况且她确实有些冷了,再拗下去,钱昱怕是要当众抱她上炕了,指不定还有什么更疯狂的举动。 “那你可不许抵赖。”苏玉兰摸清楚钱昱的性子,自己乖乖的往回走,脱了鞋坐到炕里头,揽着被子笑呵呵的陪着家人说话。 少时,饭上齐全了,钱昱刚挑了几口菜便被敬酒。 “哥,今朝便饶了她吧,三十前一天喝伤了,闹腾了一夜。今朝再喝,你妹妹晚上便不用睡觉了。”苏玉兰一边舀着粥一边帮腔。 “好不容易聚一聚,哪能不喝几盅,这样,咱不多喝,喝个三盅,三盅便好。”苏喜银说罢便给自家妹婿满上。 钱昱无奈,便举起了酒盅,慢慢喝了下去。 “我瞧着咱家是大好了,如今玉兰有喜了,我这心事去了一半,现下便剩芳姑了。”苏母说着笑呵呵的瞧着阿芳,“芳姑,今年可得加把劲才是。” “娘,你放心,今年儿子肯定让你抱上孙子。”苏喜银瞧了眼阿芳笑道,前些时候是他嫌日子不顺心,没那个心思。自从钱昱给了他木质耳挖的图案,他这个木匠轻轻快快就做了出来,虽说一支耳挖一文钱,可架不住买的人多,家里多了这个进项,日子倒是比以往大好了,日子好了他也盼着做爹,多了小一辈的,家里也热闹。 这顿饭边吃边聊,到下午酉时方才散了,苏母备了一袋子花生让人抬上马车,说是过年带回去给亲家母当零嘴吃。 门前话别好一会,苏玉兰放被扶上马车。 了空驾着马车便向村口驶去,行驶到城门前的庐民河,便瞧着河上的人眼熟,好生瞧了几眼,回头朝马车内道:“东家,河里边的好像是梁公子。” 钱昱闻言掀开车窗,只见梁佑安和李淑娴在河里滑冰。 苏玉兰正无聊,凑到钱昱边上往外瞧,叹道:“他们二人何时这般好了,毕竟男女有大防,该提醒着淑娴,快些叫他们上车,免得被谁瞧见传到姑爹耳里。” “让他们耍吧,等佑安回来,我好生盘问一番。”钱昱说着便放下车帘,谁知,一转头便见苏玉兰要往下走,吓得连忙拉住,“玉兰,你要做啥去。” “我瞧着很好玩的样子,下去看他们耍一耍。”苏玉兰说罢便让紫鹃扶着下了车,披了斗篷大氅,手里端着手炉,往河岸走了几步,饶有兴致的瞧着河里你滑我赶的两个人。 “嘿,当心别摔着了。”苏玉兰笑呵呵朝河冰上戏耍的二人喊道。 李淑娴闻言笑呵呵的滑到苏玉兰身前,笑道:“嫂子,从娘家回来了?” “是啊,刚回,就瞧见你们了,要不是我怀了孕,我非得也下去耍耍不可。”苏玉兰瞧着梁佑安适才在冰上滑的几个姿势,颇觉得好玩。 钱昱环抱胳膊在梁佑安和李淑娴身上来回眇了几眼道:“淑娴,你玩会就回,这初一的,出来这般疯当心姑爹知道。还有佑安,回去后找我,我有话问你。” “哥,你就是成心扫兴来着,竟连嫂子一半都不及,好生没趣。”李淑娴撇了撇嘴。 梁佑安笑呵呵的瞧着李淑娴,她也明白钱昱找她做什么,找就找,反正她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反正喜欢,有啥不好说的。 “你呀,就好生埋汰我,下次去宾阳,再不与带书回来。”钱昱故作生气道。 “不买便不买,小安子给我买,对吧?”李淑娴笑呵呵的看向梁佑安,不得不说,这个小安子的确越来越对她的脾性。 梁佑安闻言连连称是,笑道:“我是铁定要与你买的,只是,万一哥不给我零用银子,我拿什么与你买?” “你成心来拆我台的啊。”李淑娴闻言看向梁佑安,“你到底哪头的。” “我啊,我哪头的都不是,哈哈。”梁佑安说罢便滑开了。 “你站住,看我不收拾你。”李淑娴说罢提着裙摆朝梁佑安滑去,“你最好滑到天边,让我逮不到你,不然,死定了你。” “好了,快上车吧,看,你脸被风吹的,冰冰凉。”钱昱摸了摸苏玉兰的脸颊,“你若爱玩这个,等孩子生下做完月子,熬到冬天河结冰了,我就带你来玩。” 苏玉兰闻言笑着看向钱昱,踮着脚尖,凑到钱昱脸上亲了亲。 “噗通。” 不远处,梁佑安滑倒了,被李淑娴赶上。 “他们二人的性子倒是能玩在一处。”苏玉兰瞧了眼疯闹的二人只说了一句。 钱昱闻言再次朝河里看去,李淑娴的性子她知道,若是觉得能玩在一处,便不顾那人是男是女,想来也是经常看那些个书,对礼教不屑一顾。若是佑安当真收心,对淑娴一心一意,倒也不失为一桩美满姻缘。 109|109.108.107.106.105. 初三这天,阳光明媚,地上的积雪渐渐融化。如家竹记也开了门,华掌盘等人纷纷进店,准备开张营业。 店门前,钱昱正与梁佑安和王隐细说分店之事。 “东家,我们都记下了,您放心。”王隐肩上背着包袱,拱了拱手道。 “恩。”钱昱抄着手点了点头,“隐子,你先上马车。”随后不放心的拉着梁佑安走到一旁道:“你再把昨晚发的誓说一遍。” 梁佑安闻言苦着脸道:“姐,你就这般不放心?好,好,好,我梁佑安是当真喜欢小娴,若是小娴能接受我,我必定对她一心一意,若是小娴不能接受,我也绝不纠缠她。姐,这下可行?” 钱昱闻言叹了口气道:“行了,快上马车,去了宾阳好好寻个地段把分号给我开起来。” “这事,你只管放心,我这眼亮着呢,寻的地界保管好。”梁佑安说罢转身离开,撩袍上了马车。 少时,了悟驾着马车离开店门前,往城门驶去。 “东家,外头冷,进屋去坐吧。”华掌盘走近道。 “好,好。”钱昱说着提着袍子进了屋。 此时陆陆续续有人进店,有单买牙刷的也有单买牙膏的。这牙刷仔细用着半年得换一次,用的不仔细两三个月便不能用了,小筒的牙膏顶多也只能用一个月。 忙了一会华掌盘收拾妥当,将店交于秀才,自己出门招人去了,这个招人向来得费些时日,暗地里要观察好几个回合,这些也是他在武昌钱庄经常做的事情。 钱昱瞅着快晌了,也抄着手往家去。此时,苏玉兰正在钱母屋吃着壁炉里烤出的地瓜,津津有味。 钱昱进门走近一瞧,碟子里盛的烤地瓜,烤地瓜被拨了瓜皮,切成条状,十分雅致的摆放在碟子里。 “娘。”钱昱行了礼坐在苏玉兰身边,“解了馋便莫吃了,这种烤出来的对你身子不好,得忌口。” “就许她吃这一回吧,在我这求了好几回,赶明儿再来求,娘也不给了。”钱母笑呵呵的说着,随后从碟子里抓了把花生放到钱昱手里,“快些尝尝,从你岳丈家拿回来的,今儿个刚烧出来,好吃着呢。” 钱昱闻言拨了几个吃,边吃边道:“这样吃倒没个滋味,不如拨了皮拌上盐炒炒来吃。” “今儿晚便让她们这般来做吧,以前家里买不起盐,从未这般吃过,今儿个倒要好好吃一回。”钱母仰在靠椅上笑道。 “是这个理,今晚让她们做几道精简的小菜,清清爽爽的,这几日吃鱼吃肉倒越发没趣了。”钱昱吃着花生说罢,拿起苏玉兰的茶盅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你这人,说吃的说的口干,便不管不顾把我的茶喝了。”苏玉兰说罢接过紫鹃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随后笑道:“娘你倒评评理,人家让紫鹃好不容易凉温了茶,刚刚可以喝,便被这人给抢了。” “这话儿怎么说的,谁叫你倒不出嘴来,忙着吃烤地瓜,哪里有嘴喝茶。”钱昱说罢便又倒了一杯,摸了摸茶杯,茶水是有些烫,便又拿了个茶杯来回倒换,“不就是喝了你的茶嘛,何至于让娘评理来,我给你再凉一杯就是。” “吃烤地瓜吃的嘴干,须得多喝几杯。”苏玉兰闻言忙道。 “娘,玉兰这几日被您宠的都没个边际了。”钱昱一听,得了话头也向钱母埋怨。 “娘不宠她宠你啊?二十多岁的汉子,还和媳妇计较这个,快些别让她们几个笑话你了。”钱母笑着打趣钱昱。 钱昱闻言看向苏玉兰,将凉温了的茶放在苏玉兰身前,道:“先让你嘚瑟着。”说着便又替苏玉兰凉了一杯茶。 苏玉兰喝着茶嗔了钱昱一眼道:“这话当着娘的面,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什么叫做让我先嘚瑟着,听着,你还打算后期还回来不成?” “我哪里敢,如今你可宝贝着呢。”钱昱笑着讨饶。 “老太太,姑太太家的表小姐来了。” 说话间,晴雯掀开帘子,将李淑娴引了进来。 “二舅娘,安,嫂子,安。”李淑娴笑呵呵进来,小跑到钱母身旁坐下,捞了一把花生米笑道:“可赶巧,每次来都能碰着好吃的。” “你呀,这张嘴就离不得吃。”钱母笑着看向晴雯,“快去给她拿个茶盅来,待会吃急了嘴干,少不得吵着吃茶。” 李淑娴笑眯眯往钱母怀里躺,笑呵呵道:“还是二舅娘懂我。” 晴雯闻言麻溜的拿了茶盅,替这位姑奶奶倒了热茶,便想去外间。 “小晴雯,咋我一来你就要走。”李淑娴吃着花生米,“待会我吃尽兴了,咱们四个玩骨牌。” “快些饶了奴婢吧,您每次都耍赖,上次还拖着奴婢十文钱呢。”晴雯笑着作揖。 李淑娴闻言笑着气道:“你个死蹄子,十文小钱也惦记着。”说罢从袖子里取了十文钱啪在桌子上,“快快拿去,晚了我可要后悔。” 晴雯闻言连忙笑着取了过来,道:“谢表小姐。” “今天你自己玩吧,我可没得空。”钱昱喝了口茶道。 李淑娴闻言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对钱昱道:“没得羞,我何时说叫上你了,自然是我和嫂子,加上紫鹃和晴雯。” “我?”苏玉兰拨花生皮的动作停了停,“我可不会。” “哎呀,不会可以学嘛,不然大冬天待在屋里岂不是要闷坏了。”李淑娴急道。 “玩。”钱母在主位上发话了,“玉兰不会,我来教,我们娘儿俩一起。” “那感情好,今儿非让舅娘出出血不可。”李淑娴闻言笑道,“晴雯,快快将骨牌拿出来。” 钱昱吃了差不多便离了主房,在西厢房外间翻了几本关于茶的书,看了起来。 一个时候后,钱昱放下书,无聊般去主房串门,在旁边瞧了瞧她们打牌,插嘴道:“拿这个和她比。” 苏玉兰闻声抿了抿嘴道:“这回是淑娴的庄,我瞧着淑娴的神色,怕是点数挺大的。” “怕什么?”钱昱指着苏玉兰手中的地王道:“你有这个,大胆的出,没得错的。” 苏玉兰闻言看向钱母,钱母隆了隆眉头,道:“要不,咱赌一次。” “好。”苏玉兰头一回玩,只当钱昱擅长,便将左手边的牌拿出和李淑娴比。 李淑娴笑的跟花儿一般,将牌掀开,众人看向,李淑娴赢了。 “没事,咱还有一张,大不了和了就是。”钱昱说罢将最后那张牌推出去。 李淑娴嘟了嘟嘴掀开牌,结果是张天王。 “你看你,添乱来了。”苏玉兰轻轻拍了下钱昱。 “就是,就是,你该干嘛干嘛去,这惹得我和玉兰又输了三十文。”钱母笑着向钱昱摆了摆手。 钱昱好生没趣,红着脸抿了抿嘴,真后悔让她们玩骨牌,玉兰都嫌弃她了,又瞧了一局,结果还是玉兰输,便笑道:“你看,是你们今儿运气太差,怪不得我。” “谁说的,你没来之前我可尽赢呢。”苏玉兰笑着抬头看向钱昱。 “好,好,好,你们玩,我给你们备点吃的去。”钱昱说着便要往外走。 紫鹃和晴雯闻言连忙站起来。 “你们坐吧,难得老太太她们今儿高兴,你们好生玩就是。”钱昱说罢掀开帘子出去了。 骨牌玩了一会,又吃了点茴香豆,便各自散了,苏玉兰将赢来的五十来文全部分给晴雯和紫鹃,小坐一会,便让紫鹃扶着回去歇了。 话说梁佑安和王隐走到宾阳郊外,还真发现了一片小竹林,二人在附近寻了个大院落,与卖主商量了价格,只等钱昱过来一锤定音。 时至黄昏,二人进了城,在一家客栈住下,随后梁佑安只身前往县衙,禀了名姓,跟着严松进了衙门内宅。 “张大哥。”梁佑安进门便唤人,作揖后直起身来便愣住,“大小姐?你怎么在这?” “废话,这是我夫家,我在很奇怪吗?”张宁珊本来正与张幸置气,看见梁佑安更加心烦。 “这不还没过门呢嘛。”梁佑安说着声音便小了,“再说,也没见你待张大哥有多尊重。” “有什么话大声说。”张宁珊敲了敲桌子道。 张幸闻言看了张宁珊一眼道:“佑安,你别见怪,原是我惹了她。这次来是......” “哦,我也是受人之托,黄师傅去京城前让我将这个交给你。”梁佑安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个玉坠,“他说,让你日后去趟梁侯爷府。” 张幸闻言接过玉坠瞧了瞧道:“他老人家让我去梁侯爷府?可知为了什么?” “别个他倒没说。”梁佑安说罢见张大小姐冷着脸,便道:“张大哥,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这般晚了,在这住一宵吧。”张幸挽留道。 “不了,不了,我同伴还在客栈呢,就先告辞了。”梁佑安说罢嗖的一下跑了出去。 张宁珊见状道:“你们眉宇之间挺像的,怎么性子倒反了过来?” 张幸闻言也不作声。 张宁珊讨了没趣,冷静下来,心平气和道:“在宾阳做县令和去庐陵做县令有什么区别吗?你怎么就这般执拗。” “委派宾阳县令是朝廷任命的,去庐陵是你们张家想要用钱疏通,怎地没有区别?”张幸站了起来,“我自做官以来,一直秉承清廉二字,绝不与其他官员与金钱扯上关系,这是我的原则,断依从不得你。” 张宁珊闻言,也知劝不得张幸,叹了口气便没有再提。 110|109. 正文盗文,请看作者有话说。 “不必了。”钱昱的心火正旺,哪里肯吃苏玉兰做的饭,她还担心再呆下去那团火气就要不受控制的发出来了,“对了,苏老伯,近日钱昱要出趟远门,回来时,还望苏老伯寻个时间,一同去趟县衙,把这桩、这桩婚事给取消了。”说罢推门走了出去。 苏玉兰见状快步往外赶了几句,瞧着钱昱的背影微微一叹,其实她心中早知会如此,可不知为何心锥锥的疼,当初逃婚铸成大错,她也没脸求人原谅,只是这扎心之痛的感觉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钱昱出了苏家,一路快走,完全不似来时那般。来时的她生怕地上的泥土溅了自己的鞋袜,走的小心翼翼,现在大步流星,鞋子踩进泥坑也未曾留意,一路走到岔口,钱昱心中之气难消,朝着身侧的柳树挥出了拳头,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她钱昱竟然被古代十八岁的姑娘给耍的团团转。 轰隆,轰隆,雷声又一次的滚动而来。 苏玉兰正收拾碗筷,听见雷声,朝门外一看,豆般大的雨滴滴落在土路上泥坑的水洼处,苏玉兰连忙放下碗筷,拿起墙角的雨伞跑了出去。 “玉兰啊,你去哪?”苏母追到门边朝外喊,只是回答苏母的只有外面的雨滴和风声。 钱昱抹了抹脸上的雨滴,本能的手伸出去想拿伞,可是她身侧哪里还有伞。钱昱恼恨的拍了拍脑袋,急着来苏家拿银子,竟把伞落在了张家窑场里。钱昱抬起头看着天,无奈的笑了笑,人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钱昱今年也不知本命年,咋就犯冲呢! 苏玉兰一路小跑,跑到村口,果然瞧见柳树下的钱昱。 钱昱无可奈何的弯下腰,卷起裤腿,将短衫掖进布腰带里,正准备开跑,头上多了把雨伞。钱昱疑惑的转了身,瞧见苏玉兰手执雨伞站在自己身后,火气再也忍不住了。 “你来做甚?”钱昱语气生硬且带了几许不耐烦。 苏玉兰头一回瞧见这般的钱昱,那一刻心中还是有一丝怕意的。 “我见外头下了雨,出来给你送伞。” 钱昱闻言迈开腿,一步步逼近苏玉兰,苏玉兰见状小步小步的往后退,钱昱瞧着苏玉兰眼神的惊慌和害怕,心中更加恼火,挥手打掉了雨伞。 “给我送伞?我竟不知你有这般善的心肠。”钱昱步步紧逼,话语也更加伤人了。 苏玉兰退到树前,再无退路,背部抵在树干上,惊慌失措的瞧着一脸怒气的钱昱,“左右伞我带到了,我先回了。”说罢便要从转身。 钱昱见状抬手挡住苏玉兰的去路,拳头死死的抵在树干上,脚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 苏玉兰咬紧下唇,她甚至能感受到钱昱的体温,只要她稍稍一动,钱昱准能亲到她的脸颊。因而这个姿势下,苏玉兰僵硬的站着不敢乱动分毫。 钱昱本就不是心肠狠的人,纵然心中怒火连连,也不知该拿面前黑心肠的女人如何。正准备放开苏玉兰之际,瞥见那忍耐害羞的一幕,心中的怒意撺掇她开了口。 “你就是靠着这副娇羞的模样到处勾引人的吧?”钱昱语气轻佻慢悠悠的说道。 苏玉兰闻言一惊,转头看向钱昱,不想真的蹭到钱昱的嘴唇。 钱昱也万万没想到会这般,微微一愣,短暂的回味后笑道:“瞧瞧,我说什么,这般主动的女孩儿实在不多见,哦,对了,那秀才就是被你勾引的同你私奔的吧?” 羞辱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苏玉兰忍了又忍,眼泪终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能说什么,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生生的忍受着,谁叫自己当真与人私奔过。 钱昱瞧着苏玉兰默默无言的流着泪,心中好似被什么击打一般。往日里苏玉兰做饭的样子,绣花的样子,一个个跃入脑海,苏玉兰毕竟是她放在心里的,此刻又是一番梨花带雨的模样,再骂下去实在不忍心了,鬼使神差之下,钱昱捏起苏玉兰的下颌,朝着那粉嫩的丹唇狠狠的亲了上去。 “唔!”苏玉兰始料未及,双手抵在钱昱肩膀,推又推不开,想开口说话又说不得,一双丹唇被钱昱狠狠的亲咬。 雨渐渐下的大了起来,树下的二人却依旧还在痴缠,钱昱发疯似的发泄心中的怒气。 苏玉兰推不开钱昱,心慢慢冷却,倚着树干默默的流着泪。 钱昱闭着眼歪着头,吻久了心中强撑起的那股狠劲没了,轻轻的吻着,伸出舌头轻轻的品味着。 轰隆,轰隆。雷声逼近。 钱昱刷的睁开眼睛,推开苏玉兰,她做了什么?钱昱抬手抚上自己的唇,她、竟然吻了苏玉兰,苏玉兰是什么样的女人?是心肠狠毒、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怎么能吻,说不定那双唇早就被那秀才吻过千遍万遍了。抬头之际,苏玉兰一脸委屈的模样映入眼帘,隐忍着擦着泪水,整理衣衫。 “怎么不推开我?还是说你当真水性杨花,谁都可以吻你?”钱昱凑近扬起眉毛问道。 “啪!”苏玉兰咬紧下唇抬起手朝着钱昱挥去。 钱昱被打愣了,不可思议的瞧着苏玉兰。 “是,我是与人私奔,是对不住你。你可以抓我到你钱家族长那,要沉塘我苏玉兰绝无二话,但是在我死之前,请不要再羞辱我了。”苏玉兰说罢慢慢蹲下嘤嘤的哭了起来,那些羞辱的话好似钢刀一般,一下一下在她心里划来划去,这话要是村里人说她还能强装不在意,可是那些话从钱昱嘴里说出来她真的受不住了。 38 雨铺天盖地的来了,像是要洗净整个山村,伴着雷声伴着闪电,同时伴着乡村女孩的哭声。 苏玉兰蹲在地上隐隐地哭着,长久以来承受的巨大压力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十八岁的芳龄,人生最佳的华年,却在担忧、愧疚、彷徨中煎熬地度过了将近三个月。尤其张秀才半路的离弃更让她对未来失去了仅存的希望,压抑的内心环境让她失去了本来的女儿灵性,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唯唯诺诺。钱昱羞辱人的话语、轻薄的行为让她彻底的崩溃了。 钱昱呆愣片刻也蹲了下来,她其实本无意中伤苏玉兰,瞧见一个姑娘家哭的身子一颤一颤的,柔软的内心瞬间不忍起来,伸出手拉了拉苏玉兰的胳膊,打算好生劝一下子。 谁知苏玉兰却如同惊弓之鸟,刷的推开钱昱,站起来提起裙摆便往回跑,大雨下,依稀可见苏玉兰边跑边抹眼泪的倩影。 钱昱此刻已被淋透,胸前隐隐约约的小馒头若隐若现。瞧着苏玉兰的背影,钱昱抬手摸了摸脸颊,今日的行径是她有生以来最为疯狂最没有理智的一次。 轰隆,轰隆!雷声滚滚,如同战国时代的战车在疆场滚动的声音。 钱昱微微一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拾起苏玉兰拿来的雨伞往尚河村的方向跑了起来。 雷声,雨声,夹杂着闪电,家家户户关紧门窗,钱母打着伞站在门口,如今儿子和干女儿都在外,这让她老人家的心里担心不已。 苏玉兰冒雨跑回家,顾不得与家人打招呼,直接跑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里,就着湿透了的衣服直接躺在炕上。 “阿姐。”苏玉梅轻轻推开房门,站在门口轻轻的唤了一声。 苏玉兰闻言擦了擦肆无忌惮流淌的泪水,坐了起来,朝着幼妹扬起了笑:“玉梅,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 苏玉梅瞧着自己最亲的大姐强颜欢笑,鼻子一酸,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 “阿姐,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苏玉梅凑近坐在炕边上。 苏玉兰闻言一愣,随即摸了摸小妹的发丝道:“没有呢,他是个很温和的人,怎么会欺负阿姐?” 对于阿姐的说辞,苏玉梅明显不信,微微一侧头惊呼道:“阿姐,你嘴咋了?都破了!” 苏玉兰闻言脸上一赧,拉着惊慌站起来的小妹道:“不碍的,原先吃饭不小心咬了一下,这等琐事,你出去莫同爹娘讲。” 苏玉梅直觉认为不是这样子的,可又想不到原因,只得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苏玉梅离开房间后,苏玉兰寻出几件旧时的衣裳换下已湿透的衣裙,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炕上,唇上依旧隐隐的作痛,苏玉兰红着脸颊抬手摸了摸,回想到树下那羞人的一幕,刷的站了起来,那模样惊慌不已。 感谢以下地主和jc同学两个大红包。 彼岸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6-01-2507:05:52 爱情魔戒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506:08:13 ‖灬空白〃回忆灬‖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423:43:37 ‖灬空白〃回忆灬‖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423:40:48 16957692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423:19:20 那一抹陽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423:05:36 脱兔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421:50:36 下雨不愁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421:37:07 景焓轩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421:33:07 九千胜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6-01-2421:15:42 彼岸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6-01-2418:09:34 爱情魔戒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418:04:57 111|110.109. 今年的雪下的大,下的频,这黎明便断断续续下个不停。 苏玉兰透过窗外望去,见又下起雪花,便道:“莫如改天再走,这个天路滑的紧。” “早与佑安他们说好了今儿个去,断不能因为天气就不去了。”钱昱说着便往自己的竹箱里放东西。 苏玉兰闻言也知拦不住钱昱,便起身打开柜子,寻了几件棉衣,道:“在外头,你自己个多注意保暖,莫冻着了。路上也别急着赶路,城门口那段路不好走。天寒地冻的就不给你带干娘了,你中途找家客栈吃点热乎的,这个天带干娘非得冻冰了不可。还有......” 钱昱收拾好,走上前道:“好了,好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都省的,那边办完事我就回,放心哈。了空还在外面等我,我这就走了。”说罢低头吻了吻苏玉兰,恋恋不舍的出了门。 苏玉兰目送钱昱,直到看不见了,慢慢关上门,抚着肚子上了床道:“孩子,你爹大雪天出去赚钱了,外头又冷又滑,娘心疼你爹呢。” 钱昱那头上了马车,冒着小雪慢腾腾的往宾阳去。 到宾阳客栈时,天已黑了,梁佑安搓着手道:“这个天你也来,刚我们都要歇了呢。呐,这是铺子的房契,一千两,贵了点,但物有所值。场院也看好了,明儿个领你去瞧。哦对了,隐子寻了三个人,手艺不错,明天你再一并瞧了吧,给你叫了菜,一会吃了便歇着吧,这天,太冷了。”梁佑安说罢搓了搓耳朵,便不管不顾往自己屋里跑,冻死她了。 钱昱此刻也冷的直哆嗦,跺了跺脚上的雪道:“隐子也歇着去吧。”说罢跑去梁佑安屋里,天冷还是两个人挤挤暖和。 此时,天已过戌时,几乎家家户户都歇了,可矛头山脚下还有一群人点着火把往回赶。 “大人,还真是斧头砍的啊,这凶器总算被咱给找着了,可这人海茫茫,上哪儿找凶手?”岩松跟在张幸身后打着哆嗦问道。 “总能找到的,回去后让他们把斧头放我书房去,我得仔细看看。”张幸的官服上已落了不少白雪,官靴踩在雪上吱吱作响,说话时嘴里的气到了空中就化成白气了。 “放书房啊?少奶奶还在府上呢,那斧头还有血痕呢,别吓着了。”岩松说罢搓了搓手又道:“莫如放衙里,明儿个一早再看不迟。” 张幸闻言想了想,便应了,上回那骷颅头便吓着她了,以后还是别往书房带物证的好。 到家时,门房向里吆喝一声,阿圆便跑去将热的菜拿出来,阿月也捧着手炉迎了出去。 “总算回来了,小姐问过好几回了,再没消息,估计要亲自去寻呢。” 张幸接过手炉,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她当真如此?到底怎么跟你说的,快学与我听来。” “瞧你那出息,小姐关心你,乐的跟什么似得。”阿月跟上笑道。 “可不是,难得她肯明面上关心我,自然是不得了的事。”张幸走到门前,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笑道:“她有此进步,我须得好好嘉许与她。” 进了外间,阿好早已拿着手帕准备好,见张幸等人进来,便走上前替张幸扫着身上的雪,嘴里揶揄道:“快些消停会吧,那位是个脸薄的,万一被你嘉许的恼羞了,连累我们四个是小事,你遭殃事可大了,一时半会哄不好那位祖宗。” “也是,如今挺好,我若故意去逗她,少不得要给自己个找麻烦,还是算了的好。”张幸爽朗一笑,眉眼弯弯,此时方有了些许女儿的灵性和柔情。 “怎地身上落了这般多的雪,这般扫都扫不尽,你也不知寻个地方避一避。这找凶器偏挑这大雪天出去,若是受了寒,小姐非得急了不可,你自己个的身子也不知顾惜着点。”阿好从衣领处往下扫,只觉得这官服上雪也忒多了些,“扫不尽的,快些把这官袍给脱了吧。” “这凶器是顶顶重要的,耽误不得。”张幸放下手炉,脱下官服,换上常服,坐到桌前接过阿月递过来的筷子边吃边说道:“这若等到明天去寻,凶器都该被雪埋了,那时候更寻不得了。” “好,好,好,是你的理。”阿好说罢过去给张幸倒茶,因几人从小耍在一处,没别人家丫鬟和姑爷的礼道,但多了几分发自真心的关怀。 “小姐,这有我们就行,你何苦冒着雪来一趟。”阿圆扶着张宁珊,边说边掀开帘子。 张宁珊进屋便见张幸端着碗往嘴里扒饭,两个脸腮到现在都通红通红的,心里心疼不已,可嘴上仍道:“我就是有些饿了,过来觅点食而已。” 张幸闻言笑了,罢了罢了,就知道她那张嘴不肯说几句暖心窝的话,她自己知道张宁珊关心她也就得了。 “既是饿了,就快过来坐下。” 张宁珊闻言挑了挑眉,张幸竟没跟她拌嘴,以往自己这样说,张幸少不得要呛她几句,今儿个还真是难得,抿了抿嘴过去坐下,吃了几口便索然无味,瞧了眼有些憔悴的张幸,张宁珊挑了好几回肉想放进张幸碗里,可临了都没好意思。 “你捣鼓那肉好几回了,都快被你戳烂了,怎地还不吃?”张幸放下碗筷,转头问道,随后死性不改揶揄道:“还是你张大小姐没牙了,嚼不动了?” “你才没牙呢。”张宁珊转头瞪向张幸,夹着肉往张幸嘴里塞,“你一颗牙都没有。”说罢站了起来,红着脸往外走。 张幸愣了愣,嚼着肉,好不容易坐一起,自己这张嘴怎么就那么不长记性。 “真有能耐,这几天她好不容易转性了,这下倒好。”阿圆说了几句追了出去。 “我滴张大人,你还不追去,坐着出什么神。”阿月急道。 张幸闻言站起来,清了几声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外走,溜达着往张宁珊房里去。 “阿好,你看,把她能耐的,不紧不慢的,这官威耍的还真够普。”阿月见张幸不紧不慢的样子,真是暗地里咬碎了牙。 阿好一边收着碗筷,一边道:“那便让她能耐些,待会见了小姐,看她还有什么官威。” 张幸站在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随后开了小缝,将身子挤了进去。 “珊珊。”张幸唤了几声。 张宁珊白了张幸一眼,脱了鞋上了床,“我要歇了,有事儿明儿个赶早。” “哎呀,这个雪天,睡太早,倒没乐趣了,不如,我陪你下棋,让阿圆弄些茴香豆来,咱边下边吃。”张幸走到床边笑道:“应了吧,就当我求个恩典。” 张宁珊有些恍惚,张幸的笑从来就让她觉得无比舒服,略想了一下道:“你既来求,我便姑且应了吧,只是,光有茴香豆不行,得让阿月煮点好茶来吃。” “好,好,好,一切都应你。”张幸说罢坐到床边便开始脱官靴。 “哎,哎,你干什么呢?”张宁珊见状急忙坐起来问道。 张幸一副无辜的样子,搓了搓手道:“自然是上床啊,下头有些冷,咱让她们弄个木桌来,放在中间,在床上下岂不是暖和。” 张宁珊闻言抿了抿嘴,算是同意了,丹唇一张一合道:“咱们得有个赌约吧?” “可以呀,你赢了想要什么?”张幸躲进被子里问道。 张宁珊还真冥思苦想,想了好一会道:“等你人命案破了,陪我去江东看梅花。” “成交,不过,我若赢了呢?”张幸说着往前凑了凑,抬手附上张宁珊的唇道:“届时我若赢了,这个可得给我吻一个时辰。” “啪。”张宁珊红着脸打掉张幸乱摸的手,“你能不能有些正经的要求,还吻一个时辰,你想的倒美。”吻一个时辰还不得肿了,真是的。 “怎么,你不敢赌?这么说,你认定你输了?”张幸无所谓道。 “谁认输,赌就赌,阿好,阿月,拿棋盘来。”张宁珊直视张幸,大有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 少时,两大丫鬟立在床前伺候,三更天时,二人还未分出胜负,张宁珊见两个丫鬟都瞌睡了,便让几人在外间睡下守夜,自己强打精神继续下着,只是下着下着眼皮沉了,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张幸沉着片刻下了一子,一抬头便见张宁珊睡了,睡着的张宁珊依旧还是那么美,张幸瞧了一会露出笑容,她该拿这个小妮子如何是好呢。 此刻张幸也有了困意,小心翼翼的扶张宁珊躺下,将棋收好,刚要走又折了回来,掀开被子自己也躺了进去,和张宁珊枕着同一个枕头睡熟了。 清晨,阿好睡眼朦胧的起来,稍稍洗漱便进了里间,见到眼前之景,她揉了揉眼睛,最后将惊讶吞进肚子里,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怎地出来了?小姐不肯醒?”阿月洗漱好进来,见阿月做贼一般出来,心下十分诧异。 “嘘,昨儿个那位留下了,没走,两个人一个被窝,那睡姿好得跟一个人似得。”阿好拉着阿月坐下,“只是奇了怪了,小姐的性子,能允许那位未婚留宿?” “以前是挺奇怪的,只是现在,一点儿也不奇怪。”阿月说罢便又躺下,“昨儿个,二人下棋下到半夜,一时半会起不了,我就先眯会。” 张宁珊只觉得胳膊伸展不开,翻了个身。 “恩。”张宁珊额头碰到了张幸的鼻子,闭着眼用手摸了摸,本来睡着的人突然睁开眼,眼睛透亮的看着张幸,看了好一会。 张幸此刻也打着哈欠醒来,睁开双眼吓了一跳。 “珊珊,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吓死了,大清早的。” “你怎么会在这张床上?”张宁珊支起身子问道,那双好看的双眸眯了起来,暗地里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好在完整。 张幸闻言一副讶然的表情,道:“珊珊你怎么忘了?昨晚你输了,耍赖,死活不让我走,我无奈,只得在你旁边躺了一夜。” “你胡说八道你,我怎么会输了,再说,我即使输了又怎么会耍赖?”张宁珊坐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还不让你走,哪有那样的便宜。” “我说的都是真的,万万没有扯谎。”张幸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 “是吗?”张宁珊狐疑,“阿好,阿月,你们两个死蹄子起了没有,屋里多人都不知道。” “来了,来了。”阿好小跑进来,“我滴祖宗,大早上怎地发这般大的脾气?” “阿好,你来了正好。”张幸也坐了起来,“快些与你家小姐说说,昨晚是不是她输了,死活不让我走,我是不是挣扎了方才妥协留宿一夜?” 阿好闻言有些懵,可随即一想,不是小姐她执意如此,谁肯逼得了她,再者,很少见到小姐吃瘪的样子,如今她何不帮了张幸,反正她们两口子的事,管她是非到底如何呢。 “是啊,小姐,昨儿个我们听见声音都进来了,可好说歹说,你都不让姑爷走,姑爷最后无奈,就留下了。” 张宁珊闻言那个气啊,先不管是不是真的,可就是真的阿好也该帮着她这个小姐才是,一肚子火没处发,绷着脸坐在床上,任谁看了都能想象她头顶冒烟的画面。 “你看,珊珊,即使这不大像你的作风,可到底是你做的事。”张幸说罢,险些绷不住,想笑,忍住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怪你了,把昨晚的赌约付了就好。” 112|111.110.109. 屋里的气氛变得微妙,阿好不知赌约是什么,但自家小姐脸色泛红,想来也是她不该知道的,便悄无声息的退下。 张幸往前凑了凑,轻声道:“珊珊经商,当知言而有信四字,要言出必行方可。”说罢瞧了瞧张宁幸的唇,喘息气缓缓低下头。 张宁珊瞧着越来越近的唇,抬手推开张幸,仰头道:“赌约我履行,但,怎么也是我亲你才是。”说罢凑过去吻住张幸。 张幸顺势搂着张宁珊的腰,加重吻,内心乐的不行,谁亲谁不是亲?谁亲谁都是她张幸赚来的。 吻了一会,张幸微微离开,笑道:“剩下的先欠着,改日再向你讨。”说罢下床穿衣。 张宁珊抬手摸了摸唇,抿了抿嘴,偷偷瞄了几眼张幸,见其要走,便道:“都这个点了,别折腾阿圆她们了,你就在我屋里头吃吧。” “那感情好,刚还以为你要赶我呢。”张幸笑眯眯的去了外间洗漱。吃了饭便去了前面,将凶器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 “岩松,去铁记把掌柜的给我请过来。”张幸瞧着斧头底下刻了铁记,便打算请人过来问话。 岩松闻言立马出了衙门。 彼时,钱昱三人正在郊外,以四十两银子将大院买下,请裴先生师徒于此上工。裴先生初入如家,便得新东家任命三掌柜,分顶身股三厘,当天便兢兢业业忙活起来。 “把店铺重新归置归置,不要和现在的店铺一样,画个图纸,让裴先生打几具超市那样陈列的货架来。”钱昱从大院出来,同梁佑安道。 “那也太新颖了吧,倒让宾阳人先开了眼界。”梁佑安不喜宾阳人,只因宾阳的商人不实诚,“宾商肯定模仿。” “这样有什么不好,好的东西让人知道,让更多的人学了去又有何妨,我们的点子又不止这一个。”钱昱抄着手笑道:“好了,快去吧。” 梁佑安闻言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去办了。 待到开张那日,几个宾商早早坐在对面的茶楼上。 如家分号店门前摆着两张桌子,上面蒙着红布,围观的诸人都在猜测买卖何物。 梁佑安嘻嘻哈哈向诸人展示后,引得当地几个人纷纷进店参观,临走倒每人买了一副。 茶楼上有几个宾商瞧了一会,纷纷下楼,只剩丝绸商杨东家和那个胖子。 “这个牙刷当真不曾见过,无怪这小子那么嚣张,当真没法挤兑,又不能阻着众人不去买,咱县太爷素有清明,主张商以诚信,和则生财,咱们若闹大了,恐得不了好。”杨东家沉思道。 “先让她嘚瑟着,只要在宾阳,还愁治不了他。”胖子说罢甩袖而去。 只是刚到家,便被母亲请去,看着母亲赠与自己的牙膏牙刷,胖子脸一阵红一阵白,细问之下,府上人人都有,是母亲还愿归来之时买下,共花去银子六十多两,这一听,险些要气炸了,自己正合计弄倒人家的铺子,自己的娘却给人送银子,可到底是母亲,只得忍下退去 。 分号开张,盈利要比钱昱想象中的要好,宾阳这个地理位置确实好,往来商旅多,见识广,对新生事物多以接纳为主,且传播速度广。 这边稳定下来,钱昱便收拾行装要走。 “哥,铺子这边有隐子就行,我呆着也没用了,让我同你一起回吧,你想嫂子,我还想小娴呢!”梁佑安有些着急。 “你再多呆几日,把人都招齐了就回吧!”钱昱收拾好东西笑道:“小娴那边,我替你多带些玩意回去,就说你特意让捎的,如何?” 二人说话间,街面热热闹闹的。 “外头咋了,还有官兵?”梁佑安朝外瞥了眼,便拉钱昱走了出去,走到人挤堆的地方,伸了伸脖子,只见大家争相看的是一张告示。 “皇上要重建八方台,凡是有十家分号的店,都要向朝廷交响银。”前头有人读着。 钱昱一听,心中微微一叹,不得不暂时终止她的分号计划,如今时局有变,分号多了反而不利经营。 “这朝廷咋不抢啊,国家出个政策,让商家买单,这不欺负人嘛。”梁佑安暗地里骂了几句。 与此同时,县衙内,张幸背着手走来走去。 “恩师到底怎么想的,皇上奢侈成风,劳民伤财,不上凑谏言,反而应承,告示当真贴了出去。这不让普天下的商家心寒嘛,这样以来商人懒惰在家,市面不流通,商税少了不说,老百姓的日子也跟着波澜?边境又不安稳,万一打仗,上哪筹银子去,还不是得去搜刮。”张幸气的把奏折都给摔了,她兢兢业业管一方百姓,虽不能说夜不闭户,但也是安居乐业,如今,她还真不知要如何为朝廷出力。 “上头都决定了的事,你发火又有何用,还不是作践自己个的身子。”张宁珊从未见张幸发这般大的火气,默默地蹲下将奏折捡了起来。 “大人,查清楚了,初三那天,死者和刘员外去过毛头山,咱的人乔扮进刘家,在后院发现了这双有些血迹且沾满黄泥的鞋。”岩松进了书房,喘气道。 “这刘员外平日温文尔雅,好古董与折扇,倒是个爱收藏的人,谁知道为了七把名扇竟敢杀人。所以,任何兴趣都不能过了。”张幸说罢,肃颜道:“速将刘员外捉拿归案,命人去请死者程吉之子,立刻升堂。” “是,大人。”岩松领命跑了出去。 “刘员外,我倒有过几面之缘,瞧着面善,是个温和的人,怎地就成了杀人犯,你莫不是搞错了?”张宁珊惊讶不已。 张幸一边取着证据,一边道:“人命关天,我岂能草率?本来,我也不没想到他头上,只是,有一天去程家,那生员哭诉完父亲,便对刘员外感恩戴德,说若不是刘员外,他不知当如何过活。他们家贫寒,唯一值钱的便是祖传的七把名扇,刘员外那日去吊唁,便许了他七百两银子,但要那七把名扇抵押,待日后可赎回。看似接济程家,可摆明就是冲着名扇去的,那时我只是有些怀疑,但并不确定,如今岩松回来,一切水落石出。”说罢拿起乌纱帽去了前面。 彼时,前面刚断了案,还未来得及将公文递交邢部,朝廷便来了个公公,宣了圣旨,因她素年破案多起,便召她上京,勘察老国舅命丧一案,需立刻启程。 “怎地让你去,京城不是有提刑司嘛,难道那么多大官都破不了案?”张宁珊一听上京断案,便忧心忡忡,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哪家权贵就糟了,最主要的是万一泄露女儿身,女扮男装欺君大罪可就完了。 “此事还不清楚,得去了才知道。”张幸收拾几件衣服,“你放心好了,我会见机行事。” “不如我陪你去吧。”张宁珊始终不放心。 “这怕是不行,从来没有带家眷的。”张幸说罢笑道:“你还欠着我的吻,我会回来讨的,不说了,公公还在外头等着,我得过去了。” “我别的话没有,不指望你升官,但望你平安归来。”张宁珊说着捏了捏衣角又道:“你哪天回来,我哪天嫁给你,你回来,我们就成亲。” “珊珊。”张幸闻言嘴哆嗦几下,紧紧的将张宁珊抱进怀里,为了这几句话她也得小心行事。 “时候不早了,你回屋去吧。”张幸松开怀抱,恋恋不舍,三步一回头往前衙走去。 张宁珊一直在不远处跟着,衙门口,亲眼看着张幸上了马车,车帘被掀开,张幸探出头向她摆手,那一刻,张宁珊哭了。 113|112.111.110. 黄昏,天马上就要黑了,一辆马车却艰难地行驶在泥路上。 “了空,快些,再晚了今夜过不了城门了。”钱昱掀开帘布朝前张望几眼,催促道。 了空一边驾车一边道:“东家,这块泥路快不了,等过了这片地就好了,今儿个一定让您回去见着太太,您啊,就放心好了。” 了空几个人在一处是贫惯了的,钱昱每次都笑而不语,这次依旧,脸颊微红的笑了笑,转身进了车内。 她怎么能不想玉兰,况且玉兰还怀着她的孩子,她的一颗心全系在那儿了。 “东家,您坐好喽。” 只听了空说罢,马鞭声响了起来,随即一声吆喝,马儿跑了起来。 城门关上的前一刻,马车进了城。 “了空,停下。”钱昱掀开帘子,绷着脸道。 了空闻言停下马车,一回头,只见钱昱嗖的跳下车,弯着腰在道旁吐了起来。 “东家。”了空连忙取了牛皮袋,给钱昱漱口,牛皮袋的水早就凉了,涌入口里,凉透了心。 “走吧。”钱昱舒坦一些便上了马车。 进了家门,从钱母处回来,双手刚推开西厢房的门,便听见玉兰声声干呕的声音。 心下一紧,两步并三步,进了内室。 “东家。”紫鹃正拿着盆站在床前,听见声音,回头一看,见是钱昱,一边行礼一边道:“东家,您可回来了,这几日太太身子不爽利,吃的越发少了,就吃下去的那些也都吐了出来。” 苏玉兰从床边取了帕子擦了擦嘴,她也没料到钱昱这般晚竟回来了,压下内心的欢喜道:“别听紫鹃夸大,没那么严重,娘请了两个大夫来,开了安胎药,正吃着呢!” “哪里夸大,我瞅着是憔悴不少。”钱昱走近,因着身上的凉气,不敢靠玉兰太近,只得在床边凳子上坐下,“你可有想吃的,让厨娘做些过来。” 苏玉兰靠在床头,她虽没有胃口,却不得不替腹中的孩子着想。 “便让她们弄些粥来吧。”苏玉兰说罢微微闭上眼,害喜的感觉当真难受的紧。 紫鹃闻言应了一声便出了房,钱昱暖了手,凑近苏玉兰,亲了亲那发白的脸颊。 “阿昱。”苏玉兰闭着眼,良久道:“明儿个,你把我娘接过来住几天好不好?” “什么?”钱昱诧异,随后了然,点头道:“好,明个儿一早我就去接。” “自从怀了孩子,我越发想娘,也馋了娘做的莲子羹,尤其这几日。”苏玉兰睁开双眸,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肚子,有了孩子,她是欢喜的,可随着身子的不适,她也有些害怕,初次怀孕,她有很多不懂的,虽然婆婆也跟她说了不少,可她还是想见自己的娘,好像有娘在,就安心。 钱昱闻言凑近,将苏玉兰揽进怀里道:“你既有此想法,便该早说。要不,把玉梅也给接过来,闲暇陪你解解闷。” “那感情好,那丫头老早便嚷着要来玩几日,便一起把她接过来吧。”苏玉兰脸上有了笑意,靠在钱昱身上摆弄着那镶蓝丝的衣领。 钱昱按住那摆弄来摆弄去的手,低头看向苏玉兰,笑道:“想我了吗?” 苏玉兰闻言微微仰头,抬眼笑着摇了摇头。 “恩?”钱昱挑眉。 苏玉兰嘴角往上扬了起来,往钱昱怀里凑了凑,极其轻声道:“恩。” “恩是什么?”钱昱揽紧苏玉兰,往苏玉兰脖颈之处凑了凑,手也不老实起来。 “想了,想了。”苏玉兰笑着推开钱昱,“想了还不成吗,真是。” 钱昱将苏玉兰的笑容瞧在眼里,打心眼里欢喜,虽说苏玉兰脸色还有些发白,可眼下倒比刚才强了一些。 “阿昱,你一直瞧着我做什么?”苏玉兰别开眼,双手捋着发丝,一副含羞的模样。 钱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红着脸道:“我媳妇,好看。” 苏玉兰闻言微微转了转身子,无声的笑了。 “就是,眼下,吃、吃不着,心里,怪、怪难受的。”钱昱说着双手揪了揪腿上的袍子,“十月怀胎,非得把人熬坏了不可。” “呸!”苏玉兰轻呸了一声,转身躺下,“不和你说了。” 钱昱见状,笑着蹬了鞋子,宽衣上了床,躲进被窝,搂着苏玉兰笑道:“再说说嘛。” “哎呀,不说,不说了。”苏玉兰笑着将钱昱的手拿开。 欢声笑语时不时从屋里传出,夜静而又祥和。 话说那日,张幸自宾阳启程,到达京城时已经是半个多月后了。 前一晚,沐浴更衣,第二天方才四更天,便在午门外候旨。高高的宫墙下,张幸身穿蓝色官袍在风雪中笔直站立着。 午门前的宦官搓手跺脚,冷的发抖,直到第二道门被里面的宫人拉开,宦官才来了精神,只听着里面一声传一声,传道:“宣宾阳县令张幸进殿。” “张大人,圣上宣,您请。”午门外的宦官甩了下拂尘带着张幸往里走。 乾清殿前,张幸提着官袍,一步一步,步阶而上,踏入大殿,往前走了几步,撩袍跪下,道:“宾阳县令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座上的老皇帝开腔道:“刘太傅啊,这便是你时常夸奖的那个小县令?” “回皇上,何止是老臣夸奖过,当年殿试,皇上您,不也亲口嘉许过吗?”老太傅出列笑道:“说起来,还是皇上当年慧眼识英才呀。” “哈哈,你个老东西。”老皇帝开怀大笑。 朝堂上右列第三排的大臣,手执笏板时不时打量长跪的张幸,此刻他浓眉微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便是有着赫赫战功的梁侯爷,膝下五子五女,长子庶出现在军中任中郎将,二子庶出,在军营任副参领,三子乃是嫡长子,三岁失落,四子嫡次子,一年前随军出征,了无音讯,五次子年岁尚小,还在家学中。 “爱卿,快起来吧。”老皇帝笑眯眯开口,“宣爱卿进京,全是因着王老国舅一案,爱卿你要细查,查出实情,朕重重有赏。” “臣,遵旨。”张则叩首。 梁侯爷深吸一口气,若是妻弟所言属实,张幸是他嫡长子,那么,这个案子接了还真是棘手。 辰时,散朝后,梁侯爷一面命人去请妻弟黄仲先,一面请张幸进府。 张幸一听梁侯爷请,抬手摸了摸袖口处的玉坠,任她百般思忖,也想不出和梁侯爷有什么瓜葛,喟叹一声,随着侯府家丁往梁府去。 “小幸。”黄仲先此时已身穿华服,猛地一瞧,还真瞧不出是当年在张家窑场上工的老汉。 “黄叔。”张幸走近几步施礼。 “嗨,叫什么叔,你该叫舅。”黄仲先爽朗一笑。 张则闻言云里雾里,呆愣的瞧着黄仲先。 “听说,张大人自幼佩戴一块玉佩,可否请出一看?”梁侯爷按住要起身的妻子,看向张则问道。 张则闻言看了眼黄仲先,从怀里取出一块布,小心翼翼从布里取出玉佩递了上去。 梁侯爷拿在手里,手抖了几下,抬眼看向张幸。 “老爷,是宣儿,是咱的宣儿。”梁夫人从梁侯爷手里拿过玉佩,捧着玉佩哭道。随后看向张幸,走近,拉着张幸的胳膊,“我的儿啊。” “夫人,您......”张幸惊的连退两步,道:“您认错人了吧,我,我怎么能是您的儿子,我爹娘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胡说。”梁侯爷闻言板脸,“我问你,这玉佩可是你的?” “是下官的。”张幸不卑不亢道:“我娘去世前亲手交到下官手上的。” “你娘还与你说什么了?”梁侯爷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问道。 “别的倒没说,只将一只婴儿鞋交到我手中便咽气了。”张幸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抖,她始终忘不了娘去世时的情景。 “婴儿鞋?”梁夫人闻言手都哆嗦,让丫鬟扶着进了内院,亲手在箱子里取出一只婴儿鞋,一步两跑往前厅去,那是她的孩子啊。 “孩子,你看,我这也有一只。”梁夫人挂着眼泪看向张幸。 张幸震惊不已,接过婴儿鞋反复看了几遍,这和她那只简直就是一双啊,她以前还疑惑为什么娘只给她一双,原来,原来...... “哎,小幸,你三岁那年湖州兵变,你爹在前线,你娘带着你和府上的家眷往京城去,半路上东躲西藏的,奶娘抱着你不知去向,你娘急着到处找你,只在一条小道上找着你一只小鞋。”黄仲先拍了拍张幸的肩膀,“到京后,你娘每天抹泪,我这个弟弟怎么忍心,就四海为家到处找你。” “我?”张幸闻言转身仔细瞧着梁夫人,这当真是她的娘嘛。 “孩子,你告诉我,你后肩上可有一块红胎记?”梁夫人紧紧的抓着张幸的衣服。 张幸闻言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以前和阿月她们一起玩耍时,是听她们说起来过。 “有,有的。” “我的儿。”梁夫人扑到张幸怀里。 “阿姐,孩子寻回来,是喜事,莫哭了。”黄仲先笑着将梁夫人扶到主位上,随后看向张幸道:“小幸,快来拜见你亲生父母。” 张幸此时还有疑惑,她是个女孩子,怎么就成了梁侯爷的嫡长子,虽有疑惑,可证据都在眼前,便撩袍跪下,轻声道:“爹,娘,孩儿给二老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梁夫人抹了几把眼泪。 “起来吧。”梁侯爷心里高兴,面上不显,“这几日便在家里住下吧。” “好外甥,你现下可是能寻到那个梁佑安?”黄仲先笑呵呵的坐在一旁问道。 张幸闻言心下一惊,道:“半个月前我们见过一面,哦,对了,我曾见过他也有一块玉佩,莫非......” “是啊,是啊,他便是你亲弟弟,一母同胞,他出生第三年我回过京城,那个时候他还叫梁佑宁。”黄仲先说罢便十分膈应的瞧了眼梁侯爷,若不是他乱听什么和尚改名,他能错过他外甥吗? “是这样的,你弟弟四岁那年府上来个高僧,说是不将宁改成安字,十八岁上有一难,怕躲不过去。”梁夫人说着,抹了眼泪又道:“别说,那个高僧还是挺准的,你弟弟十八岁出征,就当真没回来。” “哎呀,阿姐,那个小子命大,不是说了,在庐陵嘛,打发几个可靠的家丁,去请回来,不就好了。”黄仲先说罢站起来,“这下真是皆大欢喜,我说,好姐夫,这下你也该查查了,为什么你的嫡子都那么容易出事。” 梁侯爷闻言脸上一红,有些事他不是不怀疑,可那会嫡子已然没了,再查下去,怕是连庶子都没了。 “此事,我会查个明白。”梁侯爷说罢,朝外喊了一句,管家提着袍子跑了进来。 “吩咐下去,大摆筵席,为三公子归家庆贺一番。”梁侯爷说罢站了起来,看向张幸道:“你先同你母亲去见见老太君,稍后随我进家庙,叩拜祖宗。” “是。”张幸懵懵懂懂应着。 “儿啊,跟娘来。”梁夫人引着张幸进了内屋。 “你们都退下吧。”进了屋,梁夫人打发了屋里人,拉着张幸走到里头。 “孩子。”梁夫人抚着张幸的脸颊仔细瞧,“哎,你离娘身那会才那么点,如今都这般大了,娘,娘最对不起的便是你啊。” “娘。”张幸可以想象,没了孩子的娘是如何的着急。 “这下好了,老天爷又把你送到娘身边。”梁夫人擦了擦眼泪,拉着张幸的手道:“哦,对了,待会去见老太君,可得当心些,万不可多和你三姐四妹接触,她们都是你三娘生的,厉害着,别叫她们瞧出你女儿身来。” 此话一出,张幸了然,问道:“娘刚生下我,便把我扮作了男孩吗?” 梁夫人闻言有些赧然,道:“那时候,府上已经有了你大哥和二哥,娘若,若不生个男孩,在府里,是没的活了,孩子,你......” “变个身份,能让娘安好,何乐而不为?”张幸笑道,虽然眼前之人是她亲娘,可初次见面,她总有些生疏,可到底是亲母女,心里头瞧着,还是亲切的。 梁夫人听女儿这般说,一颗心算是放下了,随后又道:“哎,只是,你是府上嫡长子,如今又做了县令,你父亲怕是要给你寻亲了,老太君怕是更上心,这可如何是好?” “娘,我的亲事早就定了,今年三月份就成亲。”张幸说罢,又道:“对方家是经商的,我和她自幼一起长大,她,她知道我是女孩儿。” “知道你是女孩?”梁夫人闻言大惊,“那还愿意嫁给你?” “恩,一开始也犟着呢。”张幸说罢小心翼翼瞧了眼梁夫人,“娘,不会厌弃女儿吧?” 梁夫人闻言愣了,这要是以往她是不会同意的,可现在,女儿刚失而复得,很多事她不同意也不会说出来。 “你是娘的女儿,娘身上的肉,如何厌弃。”梁夫人叹道:“只是,对方是个商人,怕是不大能成,门户不当的,怕是不过了你爹和老太君那关。” “怎地不能成,张家对我有救命栽培之恩,做人怎么能忘记大恩,言而无信?”张幸说罢又道:“娘,你可得帮女儿。” “娘人微言轻,怕是说了也无用,不过,你可以去请你舅舅。”梁夫人拍了拍张幸的手,“先不说这些了,让娘好好看看。” 114|113. 暮春之初,天朗气清,草木滋长,繁花开满枝头,处处群莺飞舞。 自从张幸进了侯爷府,一天当中有半天都陪在侯爷身边应酬往来官员,分析案情往往就推到夜里,整个人消瘦不少。 抽闲时,也曾往宾阳去了几封书信,可总不见回信,每每想起,总神情焉焉。 “三公子,侯爷请公子去宗祠。” “知道了。”张幸闻言将手中的纸放下,起身走了出去,适才那张纸上的图案是死者脖子上的纹落,而那纹落倒是有些眼熟。 小厮引着张幸走过长长的走廊,穿过月亮门,往宗祠走去。 侯府院内,水榭歌台,假山后,一座堂院门窗紧闭,匾额上书着大大的宗祠二字,两边挂着两幅字联:祖功宗德流芳远,子孝孙贤世泽长。 此堂便是梁府的家庙,张幸推门而进,依言跪下朝一排排灵位磕头,随后笔直的跪在蒲团上,耳听着梁氏族长念着家族的功勋,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梁氏族长方才掀开族谱,将梁佑宣三个字填了上去。 “有劳老族长了,您请正堂用茶。”梁侯爷起身,虚扶了一把老族长。 “好,好,好。”老族长笑眯眯的拱了拱手,“嫡亲长子得以平安归来,祖宗庇佑,侯爷之福,梁门之幸啊,大难已去必有后福焉。” “得您老吉言。”梁侯爷笑着拱手,扶着老族长出了宗祠,命人扶去正堂。人渐渐走远,方才背手进了宗祠,走到偏位上坐下,瞧着失而复得的儿子道:“老国舅的案子你不能再查下去了,明儿个一早,我便回了圣上,就说带你去临庆祖居上香。” “此案儿子已有了眉目,断不能就此罢手。”张幸不卑不亢道。 “你!糊涂!”梁侯爷站了起来,背手走了几步,转身道:“如今朝堂上陆徐两党明争暗斗,我梁府向来不掺和其中,你这一查,梁府岂能独善其身?即使你断了案,前途也会就此断送。” “当官不能断案,当来也无意。”张幸说罢站了起来,目视前面道:“死者蒙冤,杀人者却逍遥法外,天下没有这般的道理,况律法严明,儿子依律审案,何罪之有,更遑论断送前途。” “书生之见。”梁侯爷气极,转身怒道:“这是朝堂,不是你论书生意气的时候。此事不消你管,你与为父待在府中,不得踏出一步。” 张幸一听,不可思议的看向这所谓的父亲,心中不忿道:“儿子若退缩不查,与那鼠辈何异?畏这畏那,实在愧对先颜。” “混账!你若一意孤行不知深浅,那才是愧对祖宗。”梁候爷说罢快步走到门前,推开大门,喊道:“来人,把三公子给我绑回房去,严加看管,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话音一落,小厮你看我,我看你,纷纷进堂。 张幸心中生出恼意,被小厮押着胳膊,挣扎不开,她怎么也想不出这诗礼之家会有这般野蛮之事。虽说她是候爷的孩子,可心中压根不喜欢候府的风气,还不如在宾阳管一方百姓来得自在。 她本是女儿身,却是侯爷嫡长子,这风险实在太大,因此打算查明此案便辞官,谁知事与愿违,实在让人恼的紧。 此刻的庐陵,千里莺啼绿映红,景色怡人。钱昱正带着怀孕四个月的苏玉兰游春回来。 “小心,小心。”钱昱扶着苏玉兰,踏进大门,“玉兰,你走慢点。” “紧张什么?”苏玉兰脚步迈稳了,回头嗔了钱昱一眼,随后双手环住钱昱的胳膊笑道:“阿昱,我们过几日再出去玩一回,可好?” “等你生完宝宝吧。”钱昱想起刚才游春,就去寻柴的功夫,苏玉兰就跟脱缰了的野马一般,竟敢脱了鞋袜在河里走,险些吓坏了她。 苏玉兰一听,鼓着嘴,小声道:“还有五个多月,你就成心想闷死我。” 钱昱闻言不敢往下接话,生怕一时心软,应了玉兰。 “咱先回屋吧,我差人把你在外吃的粘糕买来。”钱昱扬起笑容搂着苏玉兰,往二门去。 苏玉兰撇了撇嘴,她都在屋里闷了两个月了,再闷下去一点事都不做,她就快疯了。 进了屋,苏玉兰坐在桌子前,喝着钱昱给倒的水,寻思来寻思去,开口道:“阿昱,你那新买的茶苗都让人种上了吗?要不,我替你去照看吧?” “那山可陡着呢。”钱昱低头瞧着一本名为《异地志》的书,书上讲得是各地的风土人情。 苏玉兰闻言微微叹了一声,也是,那山陡不说,赶上春雨,路还滑,确实不适合她去。 钱昱从书上抬眼,看向苏玉兰,妥协道:“近日我有些乏了,桌子上有两本账没有算,你若闲了,便给算了吧。” “嗳,好。”苏玉兰眼睛亮了,“我就先替你算着,遇上认不得的字我再来问你。” 钱昱点了点头,把账交给苏玉兰她还是放心的,毕竟手把手教的字和算盘,那账簿里字玉兰大抵都识得,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阿姐,阿姐。”苏玉梅急匆匆跑了进来,一副快要哭的样式,见到钱昱也在,微微施礼:“姐夫。” “怎么了,快到阿姐这来。”苏玉兰瞧着妹妹的脸色不大对劲,苍白的狠。 “阿姐,我肚子疼。”苏玉梅拧着眉头走近,趴在苏玉兰耳边道:“我可能快死了,阿姐。” “胡说的什么!”苏玉兰的心刷的提了起来,看着妹妹一头的冷汗,也急了起来,“适才在河里那会还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就疼成这般?” “回来一会子便疼,我,我如厕过了,有,有好多血,阿姐,我会不会死啊。”苏玉梅说着便哭了起来。 苏玉兰闻言提着得心放了下来,抬手将妹妹的发丝绕到耳后,道:“不会,都是阿姐的疏忽,咱们玉梅都成了大姑娘了。” “大姑娘?大姑娘都得流血吗?”苏玉梅眨了眨眼问道。 苏玉兰笑道:“这血叫葵水,咱们女孩子长大了都会来的,一般一个月来一回,别害怕,姐姐没怀孕之前,也要来的。” “紫鹃。”苏玉兰朝外间喊了一声,见紫鹃小跑进来,便道:“让一院的婆子烧点热水来,顺便取条月事带子过来。” 紫鹃闻言瞧了瞧苏玉梅,心下了然,应声便出了屋。 钱昱知晓接下来的事,不好留下来,便起身寻了个由头出了府。 “东家,咱们去往武昌的商队回来了。”刚出府,已经是掌柜的华掌盘便急匆匆往府里进,恰好碰上。 二月上旬,钱昱让华掌柜准备了六车牙膏牙刷去临城武昌贩卖,由郭秀才和一月初进号的康档手带着六个学徒一起去的,路上请了扬威镖局一路护送,如今快一个月了,总算回来了。 “瞧着怎么样?”钱昱一听说回来了,心总算放宽了。 “东方,去时六车,十二个箱子,回来时多了一个箱子。”华掌柜伸出手指,笑道。 “走,看看去。”钱昱来了兴致,笑呵呵的往店里去。 “东家!”众人瞧见钱昱,一个个脸上笑呵呵的,你看我,我看你,心里头都高兴着呢。 “去,去,该卸箱子的去卸箱子,别都挤在屋里。”康档手朝众人扬了扬手,这才走上前,作揖,“东家。” “恩,坐,坐。”钱昱笑呵呵的坐下,右胳膊靠在桌子上,笑道:“我听阳泉说,多拉了一箱子回来,我得好好谢谢康先生啊。” “哪里,哪里,承蒙东家提携,敢不尽责?”康档手笑着摆了摆手,“以往只道薄利之效甚微,如今东家提点,方知薄利多销,亦能累积万两。” “诶,我不过是几句话,康先生从商二十余年,懂得总要比我们多。”钱昱一直温和的笑着,这会子,倒笑的开怀了,“此番我打算涉及茶行,已在尚河让人种了茶苗,您可要多多传授啊。” “怎么,东家要做我的老本行?”康先生眼中惊喜,“东家,此乃明智之举,我年前有幸去过女儿国,那儿非常缺茶。只可惜,我那前东家他......哎。” 钱昱闻言双眸一亮,更加肯定心中做的决定,便笑道:“康先生,不必叹息,我想请您做这如家竹记号和茶行的大掌柜,到时是去女儿国犯茶还是去他处,都由先生做主,如何?” “东家,您......”康档手笑着连连叹息,刚到如家那会,盛宁德茶行曾私下找他,多银挖他,他本打算去完武昌递辞呈的,“东家如此信任,康云潭必定竭尽所能。” “好。”钱昱拍了一下大腿,“阳泉啊,你去订两桌席面,今晚我宴请康大掌柜,把号里的场院的都叫来,学徒也叫来,咱们庆贺庆贺。” “好嘞,我这就去安排。”华掌柜说罢转身笑呵呵往外走,以前他当了四年学徒,做了三年生意,连个掌盘都不是,如今,跟着钱昱,做了掌柜,有些点子,东家也肯采纳,只觉得才华有了用武之地,整天都乐呵呵的。 “东家。”康先生站了起来,朝钱昱鞠了一躬,表达对钱昱的重用之恩,随后坐下道:“东家,今儿个下午我便让三个掌盘把账算出来,晚上,直接给您送府里去。” “那倒也不急,先把镖局那另一半银子给送过去,别让人老想念着。”钱昱瞧着几个箱子,也知道此行是赚了,可仍有疑问,便道:“武昌大抵有多少人口?” “东家,六箱不止卖与武昌。走到峡口,下了场春雨,逗留那几日卖了几箱。得的银子压在当地的钱庄,怕一路上惹人惦记。”康先生笑道。 钱昱闻言点点头道:“是该如此,是该如此。”要是带着银子去武昌,总有人眼红,那时便不妙了,“还是先生想的周全。” 钱昱小坐一会,看康先生要做之事也多,便起身离开了。 回了家,进了屋,便听见苏玉兰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玉兰,今晚,你去娘屋里头吃吧,我有饭席。”钱昱就近坐下道。 “恩。”苏玉兰应了一声继续拨弄算珠,好一会停了下来,“咱们宾阳的铺子赚的倒不少呢。” “恩,宾阳有佑安呢,铁定变着法子换着点子卖。”钱昱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 “淑娴来我这埋怨你好几回呢,让佑安回来了又回去,来回折腾他。”苏玉兰说罢反手托了托腰。 “四月份就让他回。”钱昱走上前,扶着苏玉兰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 “诶?阿昱,我发现,你好几个月没来葵水了?”苏玉兰经了苏玉梅一事,突然响了起来。 “是啊,自从去了女儿国回来,就没来过。”钱昱牵着苏玉兰的手,“一开始我还算着日子,后来,见它久久不来,也就罢了,估计是那水的问题。” “怎地,一开始你还盼着来?”苏玉兰转头瞧着钱昱,疼都疼死了,这人还盼着? “不是盼着,到了时间,就该来啊,来这个排毒,这是女人的福利。”钱昱笑着点了点苏玉兰的鼻子。 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玉梅都疼的趴在屋里头了,你还福利呢。” 115|114.113. 望江楼,顾名思义,登高临窗可俯瞰庐陵江,景色极佳。其矗立在天林街和祥宁街交接之处,十字路口地段绝佳,往来宾客络绎不绝。酒楼以狮子头和竹叶青闻名,一向是庐陵人登高饮酒的所在。 今晚,钱昱宴请伙计便设在望江楼,包了三楼雅间梨香阁。 钱昱到时,诸人早已在阁内候着,见钱昱进来,纷纷站起来,拱手施礼:“东家。” “坐,坐,都坐。”钱昱笑哈哈走上前,示意大家伙坐下,“康先生,您上坐。” “这,如何使得?”康先生摆了摆手,往后退了一小步。 “使得,使得,今儿个您应当坐这个位置。”钱昱拍了拍椅背,朝华掌柜使了个眼色,“阳泉啊,把先生扶上来。” 推推攘攘间康先生被推着坐下,随后站起来,朝钱昱拱手道:“东家,如此,我就舔而坐之,先给东家告个罪。”说罢鞠了一躬,这才稳当的坐下。 钱昱见状就近坐下,众人这才纷纷告坐。 菜陆陆续续的往上端,钱昱亲自给康先生满了酒,随后站了起来擎杯道:“这头一杯,我钱昱敬在坐的诸位,感谢大家选择如家,我先干为敬。”说罢仰头饮下。 “想必大家也知道,如家刚起步时不过五个人,现如今咱们有多少人?恩?咱们有三十人之多,大家倒说说看,如家可好?好在何处啊?”钱昱坐下,笑哈哈的瞧着诸人。 “咱们如家货真价实。” “咱们货新路广。” “东家好,待俺们亲可。”小六子捏了一个花生丢进嘴里,笑道。 “东家诚信,待俺们厚重。” “如家不拖欠薪金。” ......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说着。 “待学徒好,不用起夜倒夜壶。”身穿青色短衫的小学徒喊了一句,话音一落,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钱昱听了也不恼,插话笑道:“学徒自古就是‘五壶四把’,你们掌柜的心善,不使唤你们。此乃善举,你们可不能因此生了懒惰之心,诸事懒散。” “生意场上抓的都紧,他们也都知事。”华掌柜在一旁回了一句。 “那便好。”钱昱笑着点头,随后站了起来,笑道:“适才大家伙说咱们如家这好那好,依我看,有一点就不好,很不好。咱们如家没有号规,盖闻生意之道,号规为先,今儿个,咱们就此把号规立起来,望诸位遵议奉行,以图长存。”钱昱说罢,从袖口中取出一张纸,清了清嗓子念道:“号内同仁不得携带眷属。凡调拨他处不立即前往者,立即出号。早六时下门,晚十时上门。上锁后非有要故,一律不得出门。不得擅离职守,交头接耳,妨碍营业,影响观瞻。严禁嫖赌,违者立即出号。待客必须谦和、忍耐。不得挪用柜上银钱、货物,有贪污盗窃行为,立即出号。结伙营私,要挟柜方者,立即出号......” 洋洋洒洒三张纸,读罢,钱昱瞧着众人道:“明天由郭秀才抄录,贴在店内,号规虽严,亦望诸位遵循。” 康先生听罢,好生瞧了眼钱昱,他初来时见号内无规,本想如家难以长久,今日下午被任为大掌柜,还想向东家提及此事,不曾想,东家已然将号规拟好了。 “东家,早该如此,无号规,则诸事无所遵循,无所遵循,则章程乱,章程乱则百事废。东家早立号规,乃明智之举。”康先生端杯而起道。 “初次经商,诸事繁多,倒把首要的忘却了,此还是拙荆提醒,我方醒悟。”钱昱与康先生饮了一杯,方才笑着回道。 康先生闻言略惊,随后笑道:“太太惠智,东家之福。” 钱昱听得此话,心上更甜。抬头一瞧,见大家正襟危坐,不曾动筷子,便道:“大家开吃吧,咱们边吃边说,今儿个还有两件事。”钱昱说罢从华阳泉手中接过一封信,道:“这是昨儿个,从宾阳分号捎回来的信,如今,宾阳已经有丝绸商和米商开始仿制牙刷,庐陵想必也会出现此等情况,大家对此不知有何良策?” “如今宾阳只仿制了牙刷,不曾仿制牙膏,咱们还有回旋的余地。”华掌柜随即说道。 “他们没有秘方,制不得咱们这般的牙膏。”钱昱撩袍坐下,“宾阳那边,实行了捆绑出售,暂解了燃眉之急。然,好的事物,往往一仿十,十效百,不可阻挡,就如天下不止一家丝绸铺子一样,咱们庐陵就有光合、明昌等数十家丝绸铺,将来牙刷也不止我们如家一家。既然趋势不可挡,我们就要抢占先机。现如今,大周只宾阳、庐陵和武昌以及峡口有牙刷牙膏,其余各地还不知有此物。既然宾阳有人仿制,欲与我们平分此生意,我们何不避其锋芒,远销别处,直至京都?” “然,到那时,天下尽知此物,岂不各地效仿?到时,竞争之多,怕是......”华掌柜闻言道。 钱昱笑着摇头道:“天下生意,断不可能一家独大。就算大周遍地都是牙刷铺子,也要看各家的本事,货真价实,口碑好,还怕不客源广进吗?这天下之大,生意断不可能尽归如家,若是各个商家效仿,牙刷能如雨后春笋般迅速传遍大周,人手一个,也算是一件好事。因而,今儿个就是提前同大家说一声,庐陵若是有此情况,大家不得生事,更不得去同人家理论,理论无用,更费唇舌,大家做好分内之事,准备运货天宁,直上京城。” “东家说的是,咱们庐陵的县尊大人,出了名的糊涂,恶意滋事,不管是非,各打十板子了,咱们留着力气做正事。”小六子闻言站起来,凑近钱昱道:“东家,去京城也捎上我吧。” “此事你得问康先生,他若同意,你便去。”钱昱笑道。 “问康先生?”小六子疑惑。 “是啊。”钱昱笑着站起来,“今儿个第三件事,正式任康先生为如家大掌柜。”钱昱说罢,倒了三杯酒,连敬康大掌柜,末了,重重鞠了一躬。 “东家,快起,快起。”康先生见罢,虽知这是商家习俗,可也不敢深受,连忙将钱昱扶起。 “从今儿个,庐陵的生意就交给康先生您了。”钱昱直起身笑道。 “大掌柜吉祥。”众人见状纷纷拱手见礼。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时辰,尽管席前尽量少饮,可仍觉得有些不适,到了家的钱昱进了屋便趴在床上。 “一点记性都不长,好了伤疤忘了疼。”苏玉兰费力翻过钱昱的身,替她解开衣襟。 钱昱笑着睁开眼,捏了捏苏玉兰的鼻子道:“又来埋汰我,我可是能不饮就不饮的,只是有些许不适罢了。” 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不再多言,只静静的替钱昱去了鞋袜。 专注的苏玉兰披着发丝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一股朦胧美,钱昱越看越欢喜,动了动嘴唇道:“玉兰,美极。” 苏玉兰闻言嘴角上翘起来,微侧着身子,靠近钱昱,美滋滋道:“阿昱,你可喜欢?” “自然喜欢,我的娇妻我能不喜?”钱昱笑着亲了亲苏玉兰的脸颊。 “那,你忍心,你的娇妻整日烦闷无所事事吗?”苏玉兰扬眉。 钱昱微愣,随即笑的一颤颤的道:“闲暇你可继续读书啊,不然学着下棋也可,再不然,多带些账簿回来与你算。” 苏玉兰闻言知道出去游玩已无可能,撇了撇嘴道:“那你与我请个歌姬回来,我要学舞。” “快些饶了我。”钱昱一脸无奈,“你若想学,待你......” “生完宝宝!背都背下来了。”苏玉兰总觉得自己身子不像他们这些人说的那么重,和往常没什么差别,可人人都紧张的不让做这不让做那,“我又不是不知轻重,有些动作做不了,可有些舒缓的动作总无碍吧。” “好,好,好,明儿个,打发人给你请来,仔细别让娘知道。”钱昱起身抱着苏玉兰,“跳啊蹦的动作可千万学不得。” “知道了。”苏玉兰得了应允,高兴不已,凑到钱昱跟前亲了一口。 钱昱抿了抿嘴,吹了灯,搂着苏玉兰躺下。 第二日,日头刚升,紫鹃便跑进内间,对着床帐施了一礼道:“东家,了空说今儿个衙门放榜了,东家中了最后一名秀才,老太太得了信,让晴雯过来传话,说是今儿个早上要好好庆祝庆祝。” 苏玉兰闻言动了动,费力睁开眼,用胳膊肘推了推钱昱。 “阿昱,你中秀才了,娘唤咱呢。” “恩。”钱昱困极,懒声道:“去回了老太太,我和太太,一会就去。” “嗳。”紫鹃闻言连忙跑去回话。 “赶紧起吧。”苏玉兰坐了起来。 钱昱睁开双眸,坐起来,环住苏玉兰,摸了摸鼓起了的肚子道:“我大闺女怕是还没睡醒呢。” 苏玉兰闻言,将钱昱的手拿开,嗔道:“大闺女?我怎么不知道你钱昱还有二闺女?” “有的,有的,生完大的怀小的。”钱昱笑道。 “去,我可不与你生,快找别人要去,说不定,你大闺女二闺女还能赶上一起生。”苏玉兰一边说着一边穿着小衣。 钱昱闻言微愣,笑着打趣儿道:“即使现在找别人,立马怀上,那也差四个月呢,怎么会一起生?” “你找别人,做下这缺德事,能早产就不错了。”苏玉兰瞪了钱昱一眼。 钱昱闻言哭笑不得,告饶道:“何苦瞪我来,好似我真的外面有了小一般。” “你若真有了小,就不是瞪了,我,我咬死你。”苏玉兰说罢小心翼翼护着肚子越过钱昱,笑着下了床。 钱昱那个气,恨不得把苏玉兰抱进怀里,好好罚一罚。 “你快些,不然我把净脸的水全用了。”苏玉兰顽皮的朝钱昱一笑,很展扬地走出里间。 “天呀,怀个孕,幼稚到返老还童了,外面井里不全是水嘛。”钱昱小声嘟囔几句,便系好衣带下了床,最后一名秀才啊,好说也是个秀才,不曾食言。 116|115.114.113 初春景色向来秀丽,便连空气也变得清新,钱昱站在院落里伸了个懒腰,闭着眼仰着头感受春的气息。 待睁开眼,刚转头,便见眼前一张脸,吓得连退两步捂着胸口,叹息道:“哎呀,玉兰,没事你悄无声息离我那么近做什么?” 苏玉兰闻言笑道:“娘等急了,让我来看看你做什么呢!却原来我们东家这是要骖鸾驭鹤呢,处在院里虔诚的紧,倒是我们扰了东家升仙,当真罪过。” 紫鹃闻言侧过头,憋笑,太太这促狭嘴啊,真是半点饶不得东家。 钱昱闻言鼻孔口窜出气来,真真不该让玉兰读书,真真恨得她受不得。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若升仙了,必然带上娘子你。”钱昱笑着从苏玉兰身边过,双眸含笑,心情倍好的往钱母屋去。 苏玉兰站在原地,良久方才笑了。 “太太,东家的意思是把太太比拟成鸡犬吗?”紫鹃在一旁问道,虽然低着头,可面上却生生憋着笑。 “没有,她说她自己呢,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到底是我嫁的她。”苏玉兰说罢方才转身往钱母屋去。 紫鹃紧随其后,自从进了钱家,太太的变化她是瞧在眼里的,太太如今这般可爱全仗着东家少脾气,在这样的人家待久了,是不想换别的去处的。 进了外间,便听见钱母喜悦之声。 “咱们钱家啊,喜事一桩跟着一桩。”钱母说着见儿媳进来,便笑着招手,“快过来榻上坐,要我说还是我这孙子带来的福气,不然这功名落不到咱们钱家。” “一会啊,让了空把爆竹放了,多放几回。把你姑爹他们也请来,晌午摆宴席,多整些宾阳的零嘴,今儿个咱们好好热闹热闹。”钱母仰在榻上喜笑颜开的。 这会子正说着话,晴雯从外面掀开葱绿撒花软帘,弯腰进来,施了一礼道:“老太太,门厅来了位妇人,说是咱府上的亲戚,今番来请老太太和东家回族里,钱十三郎中了第二百零六名秀才,要聚聚。” “他怎地会中秀才?”钱母不悦,“一个连字都识不得的人,这等丑事竟还到处宣扬。” “去回了她,家中有事,此番就不去了。”钱昱一边剥着花生吃,一边道。 “唉,等会。”钱母蓦然心思换了,琢磨一会子道:“去就去趟吧,以往那老族长没少欺负咱们,此番回去,须得叫他知道知道我们。” 钱昱闻言花生递到嘴边的动作僵住了,随后放下花生道:“儿子依娘。”话虽这样说了,可也没兴致吃了,她最烦尚河村那群人,去了少不了虚情假意寒暄一番。 “让了空套车,少时咱们就走。”钱昱瞧着晴雯道。 “诶。”晴雯应声出去传话。 “娘,马车颠簸,玉兰就莫去了。”钱昱起身往榻上去,坐在苏玉兰身边,握着其葱葱玉指道。 钱母闻言点头道:“是该不去,路不好走不说,那群人也没个仔细的,莫教他们冲撞了孩子。此番,玉兰便留在家里,让紫鹃那丫头好生服侍着,咱们去去也就回了。” 说话间,外面的马车已经套好了,临走时,苏玉兰拉着钱昱的袖子,央着带些山上的青枣子回来。 钱昱走后,苏玉兰了无趣味,便寻了苏玉梅,教其女红。 钱家在村里没什么名望,族里的族屋宗祠也就是一个小破屋,钱昱到时,众人都跪在外头给祖宗磕头。 “东奇媳妇来了啊!”族长见人从马车上下来,便亲自迎了出来,“哎呦,十郎也回来了啊!” “族长。”钱昱微微施礼。 “来,来,来,里面坐。”族长一边伸出手引人往前走,一边回头看向钱昆,“十三郎,快来招呼你十郎哥。” 钱昆闻言从嘴里吐出一根草,随后跟上。 “今儿个族里人都到齐了,咱们钱家啊,祖上积德,呵呵,十三郎出息了,中了秀才,我这当爹的脸上有光啊。”族长坐在主位上笑眯眯道。 众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眼中满是讥笑,毕竟十三郎什么样,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咱们族可就这一个秀才,将来还要考举人考进士,少不得要咱们大家伙一起栽培。”族长说罢眯着眼瞧着众人,“以后每年挨家出二百文,供十三郎读书。” “族长,这凭的什么啊?”族里有人不算了。 “是啊,族长,每家都要出二百文这么多,我们哪里拿的出来。”钱东承不悦,抄着手压根不想出这份子钱。 “你们都是鼠目寸光,咱们十三郎将来若是做了官,还能忘了你们的好?”族长不悦,板着脸道。 “三哥啊,咱们明人何必说这些,咱又不是什么大族,就是个种庄稼的,整这些做什么?”偏左上坐着一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子,很是面善。 “老四,这么没志气的话你也好意思往外说。”族长站了起来,背着手,“咱们族就一个秀才,往后这就是族规,家中没秀才的要给有秀才的二百文,每年都给,若是不服,族谱除名。” “爹,种庄稼的给二百文,那做生意的呢?”钱昆说着往钱昱那瞧。 钱昱扬眉,本来她不想滋事,二百文给了就给了,反正钱家这群人都是一丘之貉,她大伯钱东承也好不到哪去,本想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呢,谁知道矛头朝着她来了。 “十郎啊,你们经商的来钱快,他们二百文,你是不是得出二十两啊,你弟弟高中秀才,咱们总得栽培栽培吧?”族长走到钱昱跟前,笑眯眯道。 钱母闻言一脸不悦,白了族长一眼道:“族长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来钱快?阿昱经商东跑西跑的,大年初四便冒雪去宾阳,这钱也是血汗钱,凭啥我们就要出二十两?” 族长脸上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道:“东奇媳妇,你看,十三郎当了官,十郎经商不是更方便吗?现如今你家有钱,多出些有甚关系。” “族长,这话倒说的侄子有些不爱听了。”钱昱坐在椅子上,敛眉道:“我们家有钱那是我们的,多出少出都得由着我们,没有什么族规说我们就该多出,您说,是吧?” “哼,那你说你想出多少?”族长甩袖坐回主位。 “出多少好说,只是话得讲明白了。”钱昱说罢,站了起来,“族长刚才说,家中没有秀才的要与二百文给有秀才的,从今往后,这就是族规,是吗?” “是啊,只是经商的不止二百文。”族长急道。 “经商的多给,那族长呢?若是旁人家有了秀才,族长每年给多少?”钱昱背着手瞧着族长。 话问到这,钱母心中了然,挺直腰板看着族长。 “不可能,族里年轻一辈,种了十几年庄稼,哪有读书的。”族长摇了摇头,随后道:“不过,既然要记作族规传于后世,那详细点也好,若是族里有再中秀才者,身为族长,理应多出,我便多上一倍,每年与他四十两。” “四十两?怕是族长一年也赚不上四十两吧?”钱昱心中惊讶,这人还真是敢夸口。 “无妨,无妨,为族里栽培栋梁,应该如此,应该如此啊。”族长冠冕堂皇的说着,心中实在暗喜,派头做足了,这辈子,这钱他怕是出不了喽。 “空口无凭,既是算做族规,还是写下来好。”钱昱说罢,径直从后面桌子上取了纸笔,交于族长,“请族长亲自执笔。” 族长闻言心中恨不得踹钱昱两脚,整这些虚的东西做什么,可又一想,有了这族规,这族里人要是不给二百文就说不过去了,想罢当下便写了起来。 “这个混账东西,你经商赚了钱,便不稀罕二十两,你怎么不想想你大伯,我们每年白出二百文呢。”钱东承见族长当真写了出来,恨得老远骂道。 钱昱充耳不闻,见族长写罢,便让其按了手印,收好。 “好了,都交银子吧。”族长说罢站了起来,挨家要,钱东承再怎么恨,也不得不回去取银子。 一炷香后,族长走到钱昱跟前道:“贤侄啊,都交了,只剩你。” “如此,族长交我二十两银子便好。”钱昱坐下,手指敲打着桌子道。 族长一愣,随即笑道:“贤侄糊涂了不成?” “不曾糊涂,小侄不才,恰好中了这最后一名秀才,虽说是最后一名,可到底朝廷发了文书。”钱昱不紧不慢道:“我与族长二十两,族长与我四十两,何必麻烦,族长直接与我二十两便好。” 族长闻言愣在原地,良久道:“贤侄,话可不能乱说。” “我儿怎敢拿功名开玩笑?”钱母说罢从怀里取出文书,她本想显摆一番,没成想做了证据。 文书拿来一瞧,当真和钱昆的文书一样,只变换了名字和名次。 “天啊,供两个秀才,这不是要了我们庄稼人的命吗?” “就是,就是,我们一年能赚四百文就不错了。” 族长此刻已经吓出了一身汗,本是赚钱的买卖,这下倒要往外出钱,一时间频频擦汗。 “族里人说的也对,既然大家都不易,就个族规就去了,去了,大家伙散了吧。” “慢着。”钱昱朗声说了一句,族长想走,可钱昱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族长要赖,不如公堂走一遭?” “你!!!”族长气急。 “这钱莫出了,那二百文我得要回来。”钱东承站出来,要他给钱昱前,下辈子吧。 “不交钱,族谱除名。”钱昱悠悠的说道。 此时,屋内一片哀嚎声。 “族长,您带个头,把二十两给了?”钱昱坐回去,瞧着族长。 “钱昱贤侄啊,你看,这闹得也不成样子,族长他想必也知错了,贤侄就饶了他这遭吧。”四叔公上前搭话。 钱昱见到来人,施礼道:“叔公,此事,小侄有数。”说罢便拿着族规站在族长面前,也不说话。 族长气极,捂着心口,憋红了脸。 钱昱知道,这种刁民,不给个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 “这刚收上来的钱,小侄就收着了,欠的小侄许族长慢慢还。”说罢将桌上众人交的钱拿了过来,一家一家的分了下去,只单剩大伯父的二百文攥在手里,递给了钱旭道:“大哥,这二百文就当给咱们水泞买糕点了。” 钱旭见自己的爹气的面红耳赤,本不想接,可一想起女儿受的委屈,便坦荡接了过来,“谢二弟。” “今儿个,是十三弟高中的好日子,我和娘亲就不在此叨扰了,这就回了。”钱昱潇洒拱了拱手,便出了屋。 “二弟,留下吃顿便饭吧。”钱旭被媳妇刘敏一碰,知其意,连忙追了出去。 “不了,玉兰还在家中等着,我实不放心,改日再来请大哥吃酒。”钱昱说罢扶娘亲上了车,朝钱旭施礼罢,也上车离去。 “解气,那个老东西欺负咱们二房多少年了,今儿个他也有这遭。”钱母坐在马车上,只觉得相当痛快。 “娘,这些人,咱能不来往便不来往吧,见了面怪不舒坦的,说的话让人听了也恶心。”钱昱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惆怅道。 “娘懂得,娘懂得,别个倒可不来往,你四叔公倒不能不来往,往年三十,都给咱送高粱,倒是个本分人。”钱母也不想再搭理老钱家的人,感觉越见面越膈应。 “恩,我敬四叔公,不会断了往来。”钱昱应声。 马车缓缓走上盘旋山路,往山下去。 117|116.115.114.113. 了空驾车到山脚下,此处有卖瓜卖枣的摊子,具是刚从山上新摘的,新鲜的很,钱昱听着吆喝声下车捡了些青枣子打道回府去了。 且说京城,张幸被困候府之际,候爷朝堂禀了皇上,皇上斟酌再三,卖了人情,将老侯爷被杀一案移交大理寺,侯爷下朝便带着张幸驱车往临庆祖居。 短短三日,刚回,便听闻老侯爷一案已然查清,是春华钱庄的伙计起了歹心,抢银之时被发现,动了杀机。 张幸听得门卫上的家丁这般说,连退两步,明摆着就是找了个替死鬼,罔顾了他人性命,一时间心中悲愤,秀拳狠狠地握着。 “狗奴才,皇家的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自去前面领板子去。”侯爷大怒,瞪着家丁,家丁闻言低头弯腰领罚去了,侯爷这才转身瞧着张幸,“此事就算了了,你若敢到御前翻案,我打断你的腿,去,换身衣服,后面给老太君和你娘请安去。” 侯爷说罢便往二院书房去,只留张幸呆在原地,神情悲愤又无奈。她自幼读的孔孟之书,为人极重礼教,父命难为,可,可若屈从,这必将是她一生的污点。 “大人!”岩松站在身后,小声唤道。 张幸喟叹一声,上了走廊,进了月亮门,往自己屋去。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袍,去松涛院请安。 主房前,有婆子在外掀开绣着千福的软帘,引着张幸往里走,走到一个拱形的门口,由里面的丫鬟带着张幸来到会堂厅。 “老太君,太太,三公子来了。”丫鬟施礼道。 张幸此时倍感压抑,撩袍跪下道:“孙儿给老太君请安。” “快些起来。”梁老太君一脸慈祥,花白的发丝上戴着简单的头饰,笑盈盈的瞧着府上的嫡长孙。 张幸闻言站起来,侧了侧身子,往前弯腰虚跪道:“请娘安。” “起来吧。”梁夫人含笑点头,随后仰头瞧着站起来的女儿道:“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倒显得瘦了。” “跟他那爹一起,能不消瘦嘛,他啊,就是嫌我活的太久,整天折腾我这几个孙儿。”老太君含笑说了几句,随拍了怕身侧的榻道:“宣孙儿,过来坐,挨着奶奶。” 张幸此时瞧着老人家和善的笑,心里不禁舒坦几分,走过去,轻轻提了袍子坐下。 “老太君疼你呢,家里除了你那捣蛋的弟弟,旁人是坐不得那里的。”梁夫人说这几句,把老太君心里头对嫡孙儿的疼爱说到了面上,惹得老太君笑意更胜,这几句可是拉近了她和孙儿距离。 张幸闻言笑道:“那孙儿可得多坐会子,免得弟弟回来了,便坐不得了。” 此话一出,惹得屋里笑声连连,老太君更是笑的出了点滴眼泪。 “瞧瞧,到底是咱家的孩子,同他那弟弟一般,爱争个醋。” 梁夫人闻言道:“也是老太君温和,他们兄弟俩方可这般放肆。” 老太君闻言笑了一会子,叹道:“你生了两个好儿子啊!”说罢捏了块牡丹花形状的糕点放到孙子手上,“想是一回府就来请安,腹内空空,吃点垫垫。” 张幸道了谢,当真吃了起来。 老太君,见孙子吃的文雅,不急不躁,心下更喜,长得又清秀,倒可比上那些个女儿家了,老人家见惯了粗枝大叶莽撞的孙子,猛地再见这般文静有才识的孙子,倒比之别的更加疼爱起来。 “老太君,侯爷来请安了。” 说话间,有丫鬟引着侯爷进来。 一时间,梁夫人和张幸纷纷站了起来。 “儿子给老太君请安。”候爷朝前跪下。 “起来吧。”老太君不待见这个儿子,每每这个儿子一来,她屋里头和气的氛围就变了,是而不喜。 “给老爷请安。”梁夫人在侧,微微下蹲行礼。 “儿子给父亲请安。”张幸双手抱拳于胸前,弯腰施礼。 “起来吧!”侯爷说罢,在下位坐下。 张幸则走到榻上,坐回原位。 侯爷眉头皱了起来,道:“老太君,宣儿刚回,正是学礼道的时候,此时溺爱他,怕是日后更没个体统了。” “我瞧着宣儿挺好,不比你那些个庶子懂礼?”老太君驳了一句,“是我叫他坐这个位置的,听你那话,还是想教训你娘?” “儿子不敢。”侯爷连忙站了起来,“老太君说这话,真是折煞儿子。” “日后,我屋里头的事,你莫言其他。安儿在时,你就唬的那孩子见你就像耗子见猫似得。”老太君说到这,倒是想了起来,“不是说,安儿在宾阳吗?派去接的人可回来了?” “此去宾阳,有段脚程,这会子,许是快到了。”侯爷恭敬的回话。 “行了,你有事就忙去,你守在这,大家都不安生。”老太君发了话,开始赶人。 这档口,侯爷还未走出去,堂外便有婆子寻来,见到侯爷,施礼道:“侯爷,门房的人说,府上来了位小姐,说是,说是三公子的未婚妻,不知真假,现已请到一院的花厅去了。” 张幸闻言喜得站了起来,忘乎所以的往外走。 “站住!”侯爷见状,喊住儿子,怒声道:“你要做什么去?” “你喊的什么,你吓着我孙子,我不饶你。”老太君说了儿子一句,便看向孙子,问道:“宣孙儿啊,这未婚妻是怎么回事,说的奶奶一头雾水的。” “回老太君,孙儿的养父母死后,便是张家收留的孙儿,供孙儿读书,出银给孙儿赶考。孙儿的未婚妻就是这张家的小姐,年前就递了婚书,订的三月份就成亲。”张幸站在下面回话。 “既是恩人家的小姐,那赶快让婆子去请过来,莫怠慢了人家。”老太君闻言,点了点头,只教婆子去请,并未提及婚事。 “老太君,正经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千里迢迢自己个出门,依儿子看,不如许以金帛,送她回去。”侯爷早听夫人提起这门亲事,想也没想就给拒了,他的儿子怎么能取个商人家的小姐。 “亏你是个侯爷,张家把咱们宣孙儿教的这般好,可不是因着你是侯爷,这样的恩德才是大恩德,人家救了你儿子,你就给些金啊帛的,打的是你自己的脸,丢的是候府的人。”老太君说着敛眉又道:“不过,这婚事,到低儿门不当些,可,又许了婚,对方又是恩人,万万推却不得,我这心里头越想,越觉得委屈了我的宣孙儿。” “老太君,这门亲事再合适不过了。当初张叔将张家小姐许给孙儿,那会子孙儿在张家就是个伴读,人家尚且不论门第之别,咱们也该免了这俗,老太君若是应下张家小姐这个孙媳妇,全了孙儿的信义,孙儿承您大情,孙儿这厢,就给您磕头了。”张幸说罢便当真跪了下去,连磕三个头。 “老太君,儿子觉得......”侯爷转身朝着老太君拱手。 “你儿子说什么,你听不见吗?”老太君怒斥一声,站了起来,“这信义就是男人的脸面,你不让他娶了张家的小姐,是想让他丢信弃义,遭人唾骂吗?” 说话间,门帘被挑起,丫鬟引着张宁珊进来。 张幸闻言,连忙起身,迎上前去。 二人见面,双眸具闪烁,好似在说话一般,张幸勾起嘴角道:“我来给你引荐。”说着拉着张宁珊的手走到堂中央,笑道:“这里面,最随和,最善解人意,华容依旧的便是我的奶奶,圣上亲封的太君。” 张宁珊闻言,背地嗔了张幸一眼,从何时,这人也会拐着弯讨老人欢喜。心里虽在埋汰身边人,身子却微蹲下去行礼,启唇道:“小女宁珊,请老太君安。” “快些起来。”老太君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姑娘,一边缓缓坐下。 “这是我父亲和娘亲。”张幸接着给张宁珊介绍。 “宁珊,见过侯爷,见过太太。”张宁珊一一施礼。 “起来,起来。”梁夫人抬眼瞧着,这般清丽的女孩儿当真愿嫁给自家女儿?难道是她老了,想不透年轻人的心思了? 老太君瞧了一阵子,品、性、礼倒是一丁点不差,容貌也不亏了她的孙儿,这门亲事理当成就。 “我瞧着也快晌午了,让下面的人做些咱府上地道的好菜肴,多备鲜时果品,把三姑娘、四姑娘和宇孙媳、宪孙媳也都叫来,就说宣孙媳妇来了,我老太婆高兴,屋里头请她们来吃席。”老太君说罢,笑着朝张宁珊招了招手,拉在身边守着。 侯爷听得此话,瞧了儿子一眼,微叹一声,向老太君告了退走出堂去。 张幸此时,方觉得欢愉,好久不曾见到,今儿个倒偿了梦中所想之事,进京来头一回发自真心笑了。 再说宾阳,此时侯府的人进了宾阳城门,一路打听进了如家。 “几位是来?”王隐见众人穿着一样的服饰,料想不是来买卖的,便连忙上前问话。 “我们公子梁佑安,可在此?”为首的人施礼问道。 王隐一听,愣了一会子,打量眼前之人道:“佑安是你家公子?” “正是,不知四公子现下可在店内?我家老爷让我等请公子即可回府。” “他,一早就走了,回庐陵去了。”王隐闻言摆手说道,“几位往官道上去,夜里在途中住一宵,明儿个晌午就到了。” 几人闻言,抱拳施礼离开,留下王隐云里雾里。 彼时,钱家,李淑娴正在西厢房捣鼓着,忙的不可开交。 “我说,你这要替你嫂子画肖像,怎么还不开笔?”钱昱放下账簿,走近问道。 “恩?我还少东西呢?”李淑娴摆好纸道。 “笔墨纸砚不都齐全了吗?还少什么?”钱昱就近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阿昱,你莫凉茶,说了你有几回了,天暖了就开始贪凉。”苏玉兰隔着一米远嗔着钱昱。 “好,好,不喝了,不喝了。”钱昱笑着回道。 “嘶,酸掉了牙。”李淑娴小声嘟囔几句道:“哥,我颜色还少石绿四两,广花四两,别的还少弹笔一,大粗碗十个,粗碟十个,新水桶两个,瓷缸一口,柳木炭一斤,生姜二两,酱一斤......” “铁锅一口,木铲一个。”钱昱闻言打断李淑娴道。 李淑娴闻言一愣,奇道:“要这做什么” “你作画要生姜和酱,我替你要口锅来,好给你炒颜色吃。”钱昱抿了抿嘴,一副无辜的样子。 “噗!” 话音一落,惹得苏玉兰的紫鹃纷纷笑出了声。 “哎呀,你们懂得什么啊?我想在碟上给嫂子画一幅,不拿生姜和酱抹在碟底,经火就炸了。”李淑娴气嘟嘟说道。 “原来如此。”苏玉兰说着下了床,走的钱昱跟前道:“阿昱,你不懂就莫扰淑娴。” 钱昱闻言笑道:“怎能怨我?你瞧瞧,作画,都要起瓷缸水桶来了,想必她糊涂了,把她的嫁妆单子说了出来。” 话音一落,苏玉兰背着身子拿帕子掩饰,笑的颤了身子。 李淑娴恼的脸霞红一般,跺脚道:“嫂子,你还不拧哥的嘴,你问问他说的我什么话?” “好,好,好,你画完了我就替你收拾她,必没有她的好。”苏玉兰一边说着,一边嗔了钱昱一眼。 118|117. 时近黄昏,庐陵城外十米处,两匹骏马驰骋着,朝城门奔来。 “驾!”马背上的梁佑安手持缰绳,目视前方,马蹄踏过水坑,直奔进城。 “梁公子,咱去店里吗?”了悟在马上问道。 “你去吧,把账簿交给大掌柜。”梁佑安说着,把包袱丢给了悟,行至岔口,二人骑马分道而行。 到了钱宅,梁佑安跳马,将缰绳栓在门口柱子上,提着袍子匆匆往里去。 “小娴!”梁佑安进了西厢房外间,只见苏玉兰坐在桌前提笔不动,钱昱站在苏玉兰身后弯腰,二人侧着头,偏生吻在一处。便好整以待的靠在门框上笑道:“哟,这青天白日的,两口子做什么呢?” “你回来的倒快。”钱昱直起身来,脸上绯红,清咳了几声道:“淑娴在我娘那。”钱昱说着往梁佑安这边走,“你打算怎么办,耗下去?” “我,我这不是怕嘛,没有个防备,小娴会很伤心吧。”梁佑安瞬间苦着一张脸,“再缓几日吧,我,我多少透露一些。” “我也不是催你,我怕你们感情深了,淑娴将来受不住。”钱昱说罢拍了拍梁佑安得肩膀。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苏玉兰眯着眼走近。 “哦,生意场的事。”钱昱说罢,看向梁佑安,“去找淑娴吧。” “诶。”梁佑安应着,刚转身又回头,笑道:“嫂子越来越漂亮了,你们继续么么哒。” “么么哒?那是什么?”苏玉兰歪头看向钱昱。 “是这个。”钱昱说罢搂着苏玉兰,吻了上去,“现下,可明白了?” 苏玉兰脸颊一红,啐了一声道:“安弟越来越没个规矩,竟然明晃晃的取笑。” “改天我给你讨回来,咱们现下,是不是该继续?”钱昱说罢不等苏玉兰言语,便低头吻上。 梁佑安出了西厢房,在主房外寻了晴雯进去传话,刚站定,主房的门帘便被人挑起,李淑娴弯腰出来,满脸的笑意:“小安子。”叫罢提着裙子跑到梁佑安跟前。 “来。”梁佑安伸出手,待李淑娴把手放上后,二人齐齐跑出钱宅。 小河边,二人席地而坐,梁佑安从肩上取下经商的布袋子,从里面取出各式零嘴,笑道:“小娴,按你说的买的,快尝尝。” 李淑娴笑着捏了一块油炸的面食,吃了一口,瞧着梁佑安,抿了抿嘴道:“安子,我两个月后就及笄了,你......”李淑娴说到此停了停,双手捂住脸,朗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 “啊?”梁佑安心中咯噔一声,双手紧紧的抓着袍子。 没听见梁佑安高兴的声音,李淑娴把手从脸上挪开,不高兴道:“安子,你那什么表情,娶我不高兴啊?” “高兴,高兴,可高兴了。”梁佑安急忙解释,随后道:“可是我一穷二白的,你爹能把你许给我吗?” “你把我哥带上,我爹指不定就同意了。”李淑娴扬了扬柳眉,万事带上哥准没得错。 梁佑安哪里是愁这个,这个身份怎么说好呢! “安子,你真要快些,前不久我爹的门生来提亲了,我爹觉得不错,被我给浑闹过去了。”李淑娴双手环住梁佑安的手,将头搁在梁佑安肩上道。 梁佑安闻言心中一紧道:“回去我就同哥商量,对了,小娴,我这给你带了本书,你,你回去看看。”梁佑安从怀里掏出书来道。 这本书是她自己胡编的,就是写了两个女人的故事。 “好哇。”李淑娴高兴的接了过去,捧在怀里。 二人在河边耍了一阵子便回了,梁佑安本想去寻钱昱商量,结果紫鹃说二人睡下了,她这连晚膳都没吃呢,再说,嫂子都怀孕了,折腾个什么劲。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她这前脚刚进西厢房,紫鹃便来说,门房处有人找。 “四公子!” 梁佑安刚踏进门房,便见六人给她施家礼,唤她四公子。 “你们是谁?刚是在唤我?”梁佑安歪着头问道。 几个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为首的人上前道:“四公子怎么了?小的是梁庆啊。” 梁佑安闻言摸了摸脸,心底有了猜测,从怀里掏出玉佩道:“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你看这玉佩,你可认得?” “自然,这是梁府嫡子才有的。”梁庆见到玉佩,知道的确是自家公子,便道:“侯爷让小的来请公子回府,公子还是随小的回吧。” 梁佑安一听侯爷二字,脑袋便大了,这个身子的爹官也太大了吧,搞不好回了没了小命。 “我在这挺好......”梁佑安说着,脑袋猛的一个激灵,“你刚说这是梁府嫡子有的,可是我怎么在一个大人那也看到了,人家可是姓张。” “哦,公子在外还不知道,月前,张大人已认祖归宗,他是公子的嫡亲哥哥,一母同胞,现就在京城,公子还是随小的回去,好兄弟相认啊。” “我了个去。”梁佑安愣了,随后摸了摸鼻子。 “公子若是现在不回去,侯爷的脾气,怕是要来绑公子的。”梁庆见四公子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便低头缓声道。 梁佑安闻言睁大眼,那个便宜爹还是暴力户? “那你们先候着,我去见个人,回来就随你们走。”梁佑安说罢便跑,去了东厢房,敲了敲门后走了进去。 “啊!”东厢房传来喊声。 李淑娴穿着肚兜,双手护住胸前,随慌乱的拢了被子,拿起枕头往梁佑安这扔来,急道:“你个愣子,还不转过身去,瞧什么瞧。” 梁佑安瞪大眼睛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这就转过去。” “告诉你,不准转过身来,不然,再也不理你。”李淑娴说罢小心翼翼伸出胳膊在凳子上拿了衣服穿了起来。 “好了吗?好了,我就转过身来喽!”梁佑安背对李淑娴,嘴嘟嘟,模样一看就欠揍。 “不许,没穿好呢。”李淑娴说着手上动作快了起来,“真是,你个男的,怎么能随便进我屋。” “那你快穿。”梁佑安说着,微叹一声接着道:“小娴,我又得离开几日,我家人来找我了。” “你不是没家吗?”李淑娴疑惑。 “我,我,对,我失忆了,醒来人在女儿国,不知道有家,现在家丁来找我,我得回去一趟,你放心,我去认认家就回来。”梁佑安低着头,摆弄着手指。 李淑娴穿好衣服,下了床,走到梁佑安跟前道:“你去吧,去了别回来。” “为什么?”梁佑安吃惊的看向李淑娴。 话音刚落,头上便挨了李淑娴一巴掌。 “你说谎还想骗的了我?”李淑娴掐腰气道。 “额,这你也看得出来?”梁佑安眨了眨眼,然后举起手嬉皮笑脸讨好道:“我发誓啊,失忆是假,后面的都是真的。现在,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我回来,一定一五一十同你讲。” 李淑娴闻言扬眉,伸手在梁佑安胳膊上掐了一下,恨道:“若是让我发现你说假,你就死定了。” “是,是,是,不敢。”梁佑安说着迅速亲了李淑娴脸颊,美道:“那我就先跟他们去了,你等回来,对了,你别忘了看我给你的书,顶重要的。” “知道了。”李淑娴撇了撇嘴,“等我洗漱,一起吃早膳,随后送你。” “嗳!”梁佑安笑着应下。 饭后,一行人在门口相送,钱昱命了悟跟着,终归身穿和魂穿不大相同,她也早就料到梁佑安会有回家的一天,如今并不吃惊,只是有些突然。 “行了,你们都回吧。哥不是也要去京城嘛,到时我会跟哥一起回来。”梁佑安头一句是对众人说的,后面的话则是对着嘟着嘴的李淑娴说的,说罢上了马,随梁庆等人往京城奔去。 “淑娴,跟嫂子进去吧,都走远了。”苏玉兰拉着李淑娴的手,劝道:“你哥几天后也走,到时候他们俩个一起回,就算安弟不想回,你哥也一定给你绑回来。你啊,就在家里住下,嫂子陪你,时间过的也快些,姑母那我让紫鹃过去说一声。” 李淑娴望着马蹄扬尘地方抿了抿嘴,随后倚在苏玉兰怀里笑道:“嫂子,瞧你说的,他爱回不回,不回更好,省心了。” “你呀。”苏玉兰闻言笑着点了点李淑娴的额头,拉着她进了家。 “嫂子,你跟哥昨晚睡得挺早,做什么呢?”李淑娴挽着嫂子的手,进了二院小声问道。 “你个没臊的,未出嫁的姑娘,瞎打听什么!”苏玉兰脸红了。 “瞧瞧,我关心你们,问了一句,嫂子你便恼了,我又没说什么,嫂子怎么就脸红了。”李淑娴表情夸张,摸了摸未出世的外甥道:“可怜我这大外甥,昨晚怕是受了一顿煎熬呢。” “你个死丫头,看我饶得了你。”苏玉兰说罢,见李淑娴跑了,便快走几步,“快过来让我撕撕你的嘴。” 钱昱刚取了账簿出来,见到这个场景吓了一身冷汗,连忙跑上前去道:“玉兰,你好歹当心我宝贝大闺女。” “是啊,是啊,嫂子,哥的大闺女重要,您便饶了我这回吧。”李淑娴站在井边扶着井上面的架子笑道。 苏玉兰闻言扶着肚子道:“待我生下孩子,再与你计较。” “好了,好了,快回房歇会子。我去店里,晌午不回来吃,莫等我。”钱昱说罢拿着账簿,快步走出家门。 苏玉兰目送钱昱出了二院,站在院中一动不动。 “嫂子,想什么呢?”李淑娴见状上前扶着苏玉兰。 “唉,家里生意做得比以往大了,你哥也越来越忙,过几天去京城,来回又要两三个月。”苏玉兰说着眼神暗了暗,随即又笑道:“她要养家,总不能时常待在我身边,可我就怕她路上照顾不好自己,运气好落脚客栈能吃个热乎的,运气不好该吃晌饭了碰不上客栈就得干啃馒头,身子怎么受的住。” “哎呀,嫂子,你也太仔细哥了。”李淑娴扶着苏玉兰往屋里去,“我哥那人,亏不得自己的胃,您啊,就别操心他了。” 119|118. 梁佑安走后第六天,钱昱也离了家,十两马驼车拉的货,前后有镖局的人骑马相护,钱昱坐在马车里,一路往京城去。 途径沾华县,天下起毛毛细雨,钱昱等人寻了客栈,暂作歇息。 钱昱刚喝了杯茶,便听邻桌的人说起了利晋。 “诶,张兄,你不是去利晋了吗?怎地又回来了?” “利晋蝗灾,没生意可做了。” “东家,利晋蝗灾,要不,咱从璜口走吧。”华掌柜闻言连忙凑近钱昱,小声提议。 钱昱闻言放下茶碗,沉思片刻道:“你带着一部分商队往璜口走吧,余五百两银子给我就成。” “东家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华掌柜闻言一惊,虽说生意做大了,五百两不算什么,可到底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素闻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此番利晋蝗灾,米价必然上涨,趁现在消息还未传遍沾华,我在此购些稻米去利晋,沿街送粮。”钱昱说着便站了起来,“你们先行,我办完就去赶你们。” “东家,利晋蝗灾,自有朝廷赈灾,况利晋也有商家,咱们庐商何必......” 钱昱闻言道:“我有个做陶瓷的师父,他常说,商人应有大襟怀。以前我总无法完全认同,可如今,多少有些明白,这五百两银子放咱们这就是银子,可是购了粮送给灾民,那是饱腹救命的,朝廷赈灾,远水难解近渴,再者利晋虽说也有商家,但,多了咱这五百两难道不好吗?” “东家仁义。”华掌柜微施一礼,取出五百银票递到钱昱跟前。 钱昱拿了银票,领了一个档手两个伙计外加了悟走出客栈。 利晋县,米铺子纷纷涨价,此刻已涨到三两银子一旦,足足比以往贵了三倍之多,便是如此,米铺店前仍排着长长的队。 钱昱命伙计在街口卸粮,了悟则跑进人群喊道:“诸位乡亲,我们是庐商,途径贵地,得知蝗灾泛滥,我们东家特地购粮一千石,诸位乡亲可来领取,不收银钱。” 话音一落,排着队的人纷纷往街口跑,你争我抢的往前挤。 “诸位乡亲,请把队排好,一个个来。”档手站在前面扯着嗓子喊。 此时,远处驶来一辆马车,后面跟着几辆驮车。 “小姐,前面有人在施粮。”马车上的小丫鬟男装打扮,掀开帘子瞧了,回转身对着同样男装打扮的小姐道。 “利晋的商人什么时候这般懂事了?”陶清疑惑,她自幼便跟祖父在利晋,深知利晋商人的本性,此次也是去京城,途中顺道探望祖父,谁知利晋蝗灾,便购了两千石粮回来。 “小姐,马车箱子上写着庐,料是庐商。”小丫鬟小敏解释道。 陶清闻言嗤笑一声道:“利晋的商人果然还是唯利是图,小敏,去让人打听打听,利晋刘家可出来赈灾?” “是,小姐。”小敏依言下车,在随从中挑了一个人,让其前去打听。 “一个个来,一个个来,莫急,莫急。”钱昱亲自替人舀着米,只觉得排队的人乱糟糟的。 陶清掀开帘子往外瞧,此刻的她脸上粘着络腮胡,猛的一看倒真觉不出是女子。 “小姐,打听的人回来了,刘家没有动静。”小敏站在马车前道。 “这般的人家,我舅舅还真是好眼光。”陶清面上有些冷。 灾民越来越多,钱昱的粮一阵子便放完了,看着后面陆续来的灾民,钱昱有些无奈。 “庐商大义,陶某佩服,接下来,就让陶某来吧。”陶清站在不远处朝钱昱拱拱手,随后吩咐人卸粮,自己却走到钱昱跟前,道:“在下陶清,不知阁下尊姓?” “不敢,不敢,在下姓钱,单字昱。”钱昱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眼前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原来是钱兄。”陶清说着瞥了眼驼车上的箱子,笑道:“钱兄是来做生意的?” “此番去京城,路过利晋罢了。”钱昱说罢便看向陶清,问道:“陶兄是做什么生意的?” “药材,但也兼做些别的,天时地利的生意能做也就做了。”陶清说罢,见钱昱的伙计开始收拾东西,又见一行才几个人,怕是不安全,便道:“钱兄不妨等等,我这边放完粮,也去京城,不如一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甚好。”钱昱笑着应下。 陶清也施礼离开。 “小姐,你拉着陌生人同行,怕是不妥吧?”小敏凑近陶清问道。 “一个要去京城做生意的人,能半路停下来施粮,乃是同道中人,说不定日后能做个相与。”陶清说罢便上了马车,邀钱昱同行本是一时之念,此刻的她万万料不到今后之事。 二人结伴同行,十天后抵达京城,有伙计在城门口候着钱昱,一路引进盛和园客栈。 “东家,表少年在隔壁屋。”进了客房,伙计回话。 “哦,知道了。”钱昱净了净手,往隔壁屋去,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哥,你总算来了,我都快闷死了,走,咱们出去逛逛。”李弘哲见到来人,双眸亮了起来,快步走上前道。 “改日吧,我这坐了一路马车,乏了。”钱昱笑着坐下,“还有几日方可放榜?” “春闱放榜慢,我估么,我还要在这等榜半个月。”李弘哲说罢便焉了,“这京城,我也没个熟人,再等下去,非的疯了不可。” “明天吧,明天带你去见你佑安哥。”钱昱说着打了个瞌睡,一路奔波,着实有些受不住。 “佑安哥?他也来京城了吗?”李弘哲问罢,小声道:“他不陪我姐啊?” “她是梁侯爷的嫡次子,这几日回家,自然陪不了淑娴。”钱昱眼皮有些沉了。 “什么?怎地从未听他说过?”李弘哲说罢,撇嘴道:“真不仗义,明儿个见了他,非得替我姐好好问一番。” “恩。”钱昱受不住,站了起来,“我回去困会子,明个儿一早,再来寻你。”说罢便回了屋。 此刻,天字号,小敏一趟趟提着热水,随后关上门,伺候自家小姐沐浴。 除去络腮胡,擦去脸上的灰,盘于头顶的发丝倾泻而下,当真好一个美人。 “小姐真美,怕是整个京城也找不出比小姐再美的人儿了。”小敏站在一旁笑道。 陶清闻言看向镜子,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这张脸的确很美,可在陶清看来,这或许是祸不是福。 120|119.118. 次日清晨,钱昱和李弘哲来到梁府门口,禀了门卫,便在外候着。 “哥,侯府就是不一般,瞧这两只大石狮子,多威风,这门楼也比咱们那如意门气派。”李弘哲站在门口满脸的喜悦,长这般大他还从未见识见识深宅大院什么样子。 钱昱闻言并未接话,这些以往在电视上经常瞧见,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哥,弘哲。”梁佑安从里面跑了出来,“走,走,里面说话” “佑安哥,你可真不仗义。”李弘哲一边随着梁佑安往里进,一边说道。 梁佑安闻言讪讪一笑,她以前可是真的不晓得呀! “府上张灯结彩,有什么喜事吗?”钱昱往里走,只见门窗俱贴了喜事,心中咯噔一声,莫不是侯爷给佑安定亲了? “恩,我亲哥过几天要成亲了。”梁佑安说罢在走廊处停了下来,“我亲哥便是原宾阳县令,张幸,前几天御笔亲封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回来那天便宜娘就说了,哥就是姐,与她一般样,可是这亲姐就这般幸运,把心上人娶了回来。 钱昱听罢,心稍稍放下,适才她的确替佑安和淑娴捏了一把汗。 此时,盛和园客栈内,小敏蹬蹬蹬跑上三楼,进了屋,喘息道:“小姐,打听清楚了,那位庐商经营之物唤作牙刷和牙膏,据说功效和小姐每日清晨漱口用的青盐一般。” “哦?”陶清闻声从帘子里走了出来,此刻的她一身粉色衣裙,面略施粉黛,行动之间尽显窈窕身姿,凭谁看了也要道一句绝代佳人。 “小姐,这就是他们卖的牙刷和牙膏。”小敏见自家小姐出来,便将买来的牙膏牙刷呈上道:“他们把此二物分作三等,眼下,在京城商坊贫富皆往。”小敏说罢便取了些许牙膏,涂抹在牙刷之上,递给自家小姐。 陶清接过牙刷,按小敏所说,微启唇,轻轻刷了起来。 陶清漱了口,只觉口内清香,随即拿起牙膏闻了闻,问道:“咱们年前积压的药材里是不是有艾条和甘松?” “有的,去年药农采的多,东家也买的多,可是,卖出去的却极少。”小敏回道。 “你让人在客栈门口瞧着,他们东家若是回来了,立马过来报信。”陶清说着修长的玉指在桌子上敲着,此番积压的药材总算有着落了。 此刻,侯府东边的一个院落里,钱昱正弯腰向一个中年人行礼。 “起来吧,听佑安说,你现在生意做得不错。”黄仲先说着又道:“生意场上为师也没什么好传授的,只一点,为商诚、义、仁,最后方是利,务必要牢记。” “师父放心,钱昱不赚不义之财。”钱昱闻言拱手道。 “恩,再过四天,是佑宣大喜之日,到时你也过来喝杯喜酒,一起热闹热闹。”黄仲先说罢便站了起来,“你们几个小辈接着聊吧,我去前面看看。” 钱昱闻言忙起身相送。 “哥,我这个便宜老舅还不错哈。”梁佑安环着胳膊站在门口道。 钱昱闻言笑道:“是极不错的,你有福了。” 梁佑安听得这个语调,撇了撇嘴道:“哥,今日你也有福了,走,咱去天净湖泛舟去。” “让弘哲陪你去吧,我得回客栈看看,你得空,也过去吧。”钱昱说罢,不等梁佑安说话,便按来路往外走。 左拐出了月亮门,经过假山,不料碰上张宁珊,微吃一惊,施礼道:“大小姐。” 张宁珊显然也不曾料到,按捺住心中那份惊讶道:“你早已不在张家做事,不必唤我大小姐,我听说你生意已经做大了,还未道句恭喜。” “哪里,生意只是上了正轨而已。”钱昱说罢便想起这府上的喜事,拱手道:“我这倒要恭喜大小姐得配良缘呢。” “多谢。”张宁珊含笑点头,“钱东家有事便去吧,我就不耽搁您的时间了。” 钱昱闻言施礼离开。 晌午,皇宫,乾清殿内,工部尚书徐昌手捧着一精致小盒,跪在御前道:“皇上,民间又出新的玩意了,微臣觉得实用,特进宫面呈圣上。” “哦?又出何等玩意了?呈上来吧。”老皇帝欠着身子,话音一落,身旁的太监便走下去,接过小盒,呈到皇上眼前。 “皇上,民间管这叫牙刷,每日清晨,配有一旁的牙膏进行漱口,事毕口留余香。”工部尚书徐昌跪在一旁解释道。 老皇帝闻言拿过牙膏仔细看,道:“此物确实不曾见过,既然徐卿家说好,就多置办几个,给后宫的妃子和公主们送去。” “老臣遵旨。”工部尚书徐昌闻言勾起嘴角谢恩。 “对了,建明宫的事,你要抓紧了。”老皇帝直起身来道。 “臣一定让下面的人尽快建好,只是陆将军那边......”徐昌说着便停了。 一时间,龙桌上的奏折全被老皇帝扔下,怒道:“这个天下是朕的天下,总有一天,朕让陆党一个不留。” 徐昌闻言口中连连称罪,实则内心暗喜,若是陆党除了,他堂兄陆江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徐昌出宫后,命人去商坊,强行拉走了上好的象牙柄牙刷以及上好的牙膏。 华泉阳本与掌盘在合账,听得伙计来告知此事,吓得腿都软了,想也未想便往侯府的方向去,恰好在路上碰见回来的钱昱。 “东家,不好了!”华掌柜见到钱昱,连忙跑上前作揖道:“咱们上好的牙刷被人给强行拉走了。” 钱昱闻言大惊,连忙问道:“可知是什么人拉走的?” “伙计说是徐尚书的家奴,伙计们拦,都被那些人给打了。”华泉阳如实说道。 “泉阳,你给伙计们找个大夫,看看是否伤到筋骨,我去找佑安商量一下。”钱昱说罢原路折回,往侯府去。 “哥,你怎地又回来了?是不是又想跟我们泛舟了?”梁佑安说着便笑呵呵的往前走,“走,走,一起去。” “佑安,出事了。”钱昱面上有些严肃,“刚才华掌柜说,咱的象牙柄牙刷被徐尚书的家奴给拉走了。” “什么?”梁佑安吃惊不已,“这可是天子脚下,怎么还有官儿明目张胆的抢?” “货损失了也不打紧,我担心的这里面有事!佑安,你帮忙打听一下,他们拉那些货是去做什么?”钱昱敛眉道。 梁佑安闻言气道:“咱们的货干干净净的,能有什么事,定是见咱们东西好,想不劳而获占为己有,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钱昱闻言忧虑重重,好好的做生意,怎地就出了这等事。 121|120.119.118. 当天下午,徐家前厅里迎来两位稀客,徐昌本以为,是侯爷之意,命两个嫡子来依附徐党的,谁知为的却是一个小小的商人。 “梁大人,令尊侯爷可知道你此行之事?”徐昌重重放下茶盅问道。 “徐大人,家父知与不知,与此事并无干系。”张幸闻言并未改色,面无表情说道。 徐昌闻言重重点了点头,随即笑道:“梁大人平步青云,当真一身正气。本官平日疏于对家奴的管教,不曾想他们竟做出此等败我名声之事,本官必定轻饶他们不得,来人啊!” “老爷!”管家闻声连忙跑了进来。 “把那几个不知事的奴才杖责二十,清出府去。”徐昌说罢站起来,从袖口取出一张银票道:“那批东西就当本官买了。” 梁佑安先一步接过银票,一看竟是五十两,气道:“我们那东西五百两不止,这五十两还不够本钱的,你这不还是抢吗?” “梁四公子好气性啊。”徐昌阴阳怪气,“本官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就这五十两也是本官好几年的俸禄,要多了也没有。” 梁佑安以往看电视,见到这样的嘴脸,恨不得上去揍几下,这下气得小脸通红,握起拳头往前走了一步,刚要抬起胳膊被张幸给按了下去。 梁佑安看了眼自家姐姐,深吸一口道:“那劳烦徐大人把剩下的牙刷还给我们。” “本官早已送进宫,呈给宫里的主子了,梁四公子想要回,便去宫里挨个主子讨去吧。”徐昌说罢便转过了身。 “你。”梁佑安闻言气极,挣开张幸的手,便要往前走。 “佑安。”张幸见状,连忙去拦,“徐大人,几日叨扰了,我们兄弟二人就告辞了。”说罢,推着梁佑安出了徐府。 “姐,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梁佑安出了徐府,拉着张幸走到偏僻之地问道。 “只能算了,现如今皇帝昏庸,重用徐党之人,闹到御前反而要糟。”张幸说罢,瞧了眼亲妹妹道:“你这脾气也得改,今儿个你要打了他,明儿个你就得下牢房。” “我,我就是气不过。”梁佑安扬拳砸在墙上,“哦,嘶!好疼,呼呼。” 张幸笑着摇了摇头道:“明明是个怕疼的,何苦作践自己的手。” 梁佑安闻言一转头,竟见亲姐笑了,抿了抿嘴道:“姐,你笑起来蛮好看的,要是对着那母老虎笑不出来,就来找妹妹,咱们女人啊,还是要多笑笑。” “你呀,无怪你嫂子说你忒皮,还真不冤枉你。”张幸说罢便往胡同里走。 “唉,姐。”梁佑安追上去,“那母老虎在你面前埋汰我了?真行,我都还没告状呢,姐,你这可还没成亲,要慎重,有一句话妹妹觉得特别有道理,妻子可以再找,妹妹可就一个。” “你这都什么浑话。”张幸无奈,停下来看着这个嫡亲妹妹道:“这话回了家可别说,当心传到你嫂嫂耳朵里。” “她听见又怎地,我又不怕她。”梁佑安嘟嘟嘴。 张幸闻言扶额,随后道:“我怕,你可不准给我扯后腿。”想想以后这妹妹妻子互不相让,她就头疼,手心手背不都是肉嘛。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府里去,刚进了三道门,便碰见从梁夫人处回来的张宁珊。 “你们兄弟俩这是干什么去了?”张宁珊找了张幸好一会子,找到门房才知这兄弟二人出去了。 张幸刚要开口,梁佑安便抢着回道:“听说教坊有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我们就去看看,嫂嫂和她那个更美些。” 张宁珊闻言,浑身散发冷气,张幸只觉得背后刷刷的,这可真是她亲妹妹,绝对没错,不亲的,绝对说不出这话。 “哦?那可比较出来了?”张宁珊眯着眼问道。 梁佑安见嫂嫂生气了,心里挺美,故意哼道:“自然是比较出来了,嫂嫂乃闺阁小姐,身姿窈窕,貌美如花,我与哥哥西西比较一番,自然是觉得......” 张宁珊听得前几句,心中只道算这小子识相,心中的气稍稍轻了不少。 “教坊的美娇娘好看。”梁佑安突然转了话风,理直气壮道。 “你。”张宁珊闻言那个气啊,迈着腿便要上前。 “珊珊。”张幸见状,连忙去拦,“佑安说笑呢,我们有事去徐府了,快些别听她瞎说。” “你放开我,你听听你弟弟是怎么说我这个嫂子的。”张宁珊气极,狠狠地看向张幸。 “还没成亲呢,就自称宝宝得嫂子,宝宝好羞羞哦~”梁佑安在一旁摇头摆尾,伸出舌头,一副欠揍的模样。 张宁珊闻言,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张幸,你放手,今儿个我不出了心中的恶气,这个婚我就不成了。” 张幸闻言吓得连忙松了手,道:“别啊,小弟,还不过来给你嫂子赔不是。” “晚了。”张宁珊说罢气嘟嘟冲着梁佑安走去。 “呀,哥你怎能松手呢!”梁佑安一边往树下跑一边埋怨,跑到树下,刷刷两下爬到树枝上。 “你下来。”张宁珊无奈,仰头看着时时挑衅她的梁佑安。 “不,不,就不,就不!”梁佑安来回摇晃着脑袋,“有本事上来啊,哥,教坊的姑娘多美腻,不如让她做我嫂子吧。” 张宁珊气得脸都紫了。 “小安,你别胡闹了,再玩笑,你嫂子该当真了,快下来,给你嫂子赔不是。”张幸来到树下,向招招手。 梁佑安闻言也觉得再闹下去不像话,正要往下滑,便见张宁珊拧了她姐的耳朵。 “你听见了?你那好弟弟让你娶那教坊的姑娘,你怎地还不去?” “珊珊,你知道的,佑安惯爱故意气人,你......”张幸话还未说完,便见张宁珊气冲冲的进了四院。 张幸见状仰头看着自家妹妹道:“小安,我这马上都要成亲了,你非得给我屋里头生事。” 梁佑安闻言吐了吐舌头,道:“我这不心里憋屈,想找人闹闹,缓解下嘛。” “你快下来吧,不然待会你嫂子该用水泼你了。”张幸无奈,好心提醒。 话音刚落,张宁珊当真提着一水桶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真的要泼啊,别,别,嫂子,我错了。”梁佑安急道,连连摆手。 张宁珊充耳不闻,走到树前,放下水桶,用水瓢子舀了水,二话不说朝树上的梁佑安泼去。 “呀!”梁佑安抬手去挡,可衣服上仍旧湿了一片。 “珊珊。”张幸见状连忙走上前。 “你别说话。”张宁珊见张幸过来,板着脸蹬了张幸一眼,舀了第二瓢甩了出去。 “好嫂子,我知道错了,快饶了我吧,呜~~”梁佑安内心是崩溃的,自以为爬到树上便安全了,谁知道这女人会拿水泼她,“宝宝好害怕啊!” “珊珊,快别泼了,小安都知道错了。”张幸见桶里的水都快见底了,便道。 “哼,今番须得让他知道长嫂如母,再不尊敬我这个嫂子,有他受的。”张宁珊说罢扔了水瓢,径直回了屋。 梁佑安见状,慢慢爬下树来,浑身已经湿透了。 “噗啊!”梁佑安抹了把脸上的水,“哥,你怎地知道她要用水泼我啊。” 张幸无奈摇了摇头道:“你这招我早几年就用过了,她就是这样拿水泼的,所以,别惹你嫂子,免得总吃亏。”说罢便赶紧往屋里去。 “幸亏小娴不这样。”梁佑安说罢便缩手缩脚往自己屋里换衣服。 “珊珊,还气呢?”张幸进了张宁珊的屋,走近笑道。 张宁珊瞥了眼张幸,道:“你们梁家的人,是不是都喜欢上树?” “额,我那是儿时顽皮。”张幸清了清嗓子。 “那教坊姑娘......” “珊珊,我可是真没见过。”张幸连忙发誓。 “谅你也不敢去那种地方。”张宁珊说罢,瞥了眼早就送过来的牡丹嫁衣道:“成亲我可不穿这套,我信上托了我娘带了我准备的那身,你也必须跟我穿配套的。” “是,是,我听珊珊的。”张幸笑道。 “婚前,我听你的,不与侯爷他们说你要入赘,可这婚后......”张宁珊看向张幸,眯起眼。 “婚后我也没法子去庐陵,我这大理寺少卿......” 不等张幸说完,张宁珊便道:“辞官。” 张幸闻言摇了摇头道:“不成。” “是我重要,还是你这锦绣前程重要?”张宁珊说着已经站了起来,“阿幸,你说说看。” “你重要,你重要。”张幸握着张宁珊的手道。 “碰,碰!”屋外传来敲门声,“嫂子,你在吗?” 张宁珊闻言看了眼张幸,朝外道:“我在。” 梁佑安闻声推门而进,笑道:“我来给嫂子赔不是,都是我这张嘴,忒欠抽,嫂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就莫生气了。” “看在你哥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张宁珊见未来小叔子给自己行礼赔不是,也不好捏着不放,显得小气。 “谢谢嫂子,谢谢哥,新婚那天,小弟给二位送一份大礼。”梁佑安说罢往外走,关上门的瞬间笑嘻嘻道:“二位继续缠缠绵绵。”说罢便跑了出去。 盛和园客栈内,钱昱正和陶清商量着价钱,刚订好,梁佑安便跑了进来。 “哟,有人啊!”梁佑安走过去,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陶清见不得粗俗的男子,起身朝钱昱拱手道:“钱东家,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陶兄慢走。”钱昱将人送出门,随后连忙进屋,关上门道:“佑安,可问清楚了?” “清楚了,可气人了,那徐老贼抢了咱们东西去讨好宫里人去了,只给了五十两银子,这下赔老本了。”梁佑安心疼,这生意她有十成的顶身股呢。 “只要不拿着生事端便是万幸了,银子损失了倒没什么,只是多少有些窝囊。”钱昱坐下,敛着眉道。 “谁说不是,可,我哥说了,不能闹,闹了没有咱们的好,只能吃哑巴亏。”梁佑安说着又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也是,京城到底鱼龙混杂,咱们无权无势,拿什么跟这些人斗。”钱昱有些郁闷,这个时候她有些眷恋和玉兰在山村的日子。 122|121.120.119.118. 侯府没有什么能瞒得住老太君,张宁珊拿水泼她金孙儿的事,不知怎么地就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把老太太气得不轻。 “到底是商家女儿,规矩不成样子。”老太君重重的放下茶盅,看着梁夫人道:“你这个当婆婆的,要赶紧把规矩立起来,你看宪孙媳妇和宇孙媳妇,哪一个跟你儿媳妇似的。” “儿媳知道,儿媳这几日定让她好好学规矩。”梁夫人心中也有气,宝贝女儿才寻回来几日,就被未来儿媳给欺负了,可这儿媳知道大女儿的身份,她又不好真的教训。 “离成亲没几天了,现下就把她叫到你跟前,好好学规矩,免得成亲当天出什么差错,闹出什么笑话,本来娶个商女就够委屈宣孙儿的。”老太君气闷不已。 “儿媳知道,那儿媳就先退下了。”梁夫人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命丫鬟请了张宁珊,当真的让老嬷嬷一点一点的教规矩。 这天,黄道吉日,侯府上下张灯结彩,宾客临门,前院好不热闹。 张家的三爷和三太太在京城东边租了个院落,全做女儿出嫁之地,张幸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吉服,显得特别精神。 此番和侯爷结亲,是张家从未料到的,生怕女儿在侯府让人瞧不起,当真抬出十里红妆。 张幸迎了自己的新娘,绕城一圈回府拜堂。礼成后张宁珊被扶回了张幸的院落,张幸则随侯爷去前厅敬宾。 “哥,这个给你。”梁佑安费力蹿到张幸身边,取出小竹筒,“这里面有点水,很甜,哥,你喝了吧。” 张幸闻言无奈一笑,今儿个大婚,高兴,也不扫妹妹的兴,便拿过来仰头喝下道:“甜是甜了些,只是两三口,哪里喝的出滋味。” “哥。”梁佑安闻言趴在张幸肩头,凑近其耳朵道:“这个是女儿国的黄旗水,喝了可以让嫂子给你生闺女,别说一口了,一滴都贵如千金。” “什么?”张幸吃了一惊,随即又想到,女儿国确实有此神水,一想到自己竟会和张宁珊有孩子,张幸傻傻的露出笑容,“若当真如此,我和你嫂子可真得谢你。” 梁佑安闻言凑近,小声道:“谢啥,亲生地姐妹。”随又分开爽朗笑道:“哥,洞房快乐哦~说罢便一蹦一跳的往自己座位上去。 此时,兴奋的梁佑安万万料不得,庐陵的李淑娴把她送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 “骗子,梁佑安,你个大骗子!”李淑娴哭了一会,捧起那本书,她宁愿自己是个傻子,看不懂,那样就猜不出梁佑安是个女子了。 “阿欠!!!谁在骂我,真是。”梁佑安揉了揉鼻子往钱昱身边一座道:“哥,卖完那批货我就跟你回,我有些想小娴了。”梁佑安的心也是忐忑的,不知道李淑娴是否看了那书,若是看了又是如何想的? “侯爷肯放你走吗?”钱昱放下筷子,看着梁佑安。 “干嘛跟那个便宜爹说啊,我就跟老太君她们说我出去玩几日,左右现在有我亲哥在,家里的希望也托在我哥身上。”梁佑安说罢倒了杯酒饮了下去,“你说这儿的酒有什么好喝的,唔,我现在就想喝杯可乐。” 钱昱闻言笑了,低声道:“我想喝酷儿,刚穿来那会子天天想喝,就是喝不着,上学那会养成的习惯硬是穿过来后给改了。” 梁佑安噗一声,突然感觉好可伶,两个人坐在一起,回忆以往的饮料。可再怎么想喝,也没得喝。 夜间,张幸喝的有些多了,被梁佑安给扶进洞房里。 “祝哥和嫂子,早生贵女,恩爱白头。”梁佑安笑嘻嘻说罢,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张幸坐在张宁珊身旁,自己傻呵呵笑了好几声。 “三公子,该给三奶奶揭盖头了。”丫鬟和婆子一齐上前。 张幸笑呵呵的拿起杆秤,挑了张宁珊的盖头,盖头底下的张宁珊,没有往日的盛气凌人,娇羞的低头不语,张幸盼此刻盼了多少年,今儿却跟做梦似的。 “珊珊,你快掐掐我,我可是在做梦?”张幸凑近问道。 张宁珊闻言抬眸看向张幸,笑道:“这不是做梦,你我当真是结为夫妻了,从今后就要同心同德,不离不弃。” “珊珊。”张幸闻言大受感动,不顾其他,低头吻住张宁珊。 丫鬟们微微背过身去,一脸的不好意思,只有婆子硬着头皮上,道:“三公子,这合卺酒还未饮呢!” 张宁珊面颊红润,轻轻推开张幸,张幸笑的合不拢嘴,接过酒盅,环住张宁珊的胳膊对饮下怀。 丫鬟婆子见状说几句吉祥话纷纷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屋内,红烛依旧默默燃着,床上的帘子被放下,隐隐可见这具娇躯缓缓躺下,只偶尔听得几声娇喘声和弱弱的说话声。 第二日,梁佑安早早过来叫门,敲了几声没人应,刚要悄悄的推门进去,被便宜娘发现了,不得不乖乖的溜回房,可是还是很想去,坐也坐不住,半柱香后便又跑了过去。 “哥,嫂子,起床了!!!”梁佑安使劲敲着门。 “大清早的,四弟这是喊什么?”隔壁院落的梁佑宇被吵醒,披着衣服出了院,走到月亮门前,看着敲着起劲的梁佑安,“莫不是看三弟成亲,你心也痒痒了?要不要我托你嫂子给你打听打听,你嫂子可有不少闺中好友呢!” “我的婚事自有老太君和父亲做主,就不劳烦嫂子了。”梁佑安笑眯眯的说着,心中则狂吐槽:“闺中好友多才危险,指不定哪天人家成了,给你戴绿帽子,戴好几顶。” 梁佑宇听梁佑安这般说,披着衣服回去了,手下的人太不会办事,竟没这小子死在战场上。 房内,张幸早就醒了,只是左右四更天方睡,实在太累,右边的胳膊动一下就疼,好像昨天抻着了。 “珊珊,起来吧。”张幸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挣扎着坐了起来。 “恩。”张宁珊微微动了动,看了眼身上的吻痕忍着疼道:“阿幸,你昨夜是不是魔怔了?”张宁珊微微叹气,那时她连死的心都有了,哪有人要了一遍又一遍的。 张幸闻言面上尴尬,昨天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得事,当然有些疯狂。 “哥,嫂子,快起哈,老太君他们都等着呢!”梁佑安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本想捉弄一番,可又想到张宁珊的脾气,撇了撇嘴溜了。 “这个小安啊,难得她起这般早。”张幸一边穿衣服一边笑道。 “你还笑!她明白是来捉弄咱的。”张宁珊忍着疼穿着衣服,若不是张幸是女孩,她就换人进来伺候了。 此刻,屋内人刚刚睡醒,府外面却聚集了千万书生。 今日是春闱放榜的日子,大家把榜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哥,你能看见吗?”李弘哲被人推攘开,大声问着前面的钱昱。 “人山人海哪能瞧得见,不如先去那茶馆坐会子,人散散再来看。”钱昱被周围乱哄哄的声音吵得头疼。 “李弘哲闻言往人堆那瞧了瞧,确实挤不进去,便道:“那便依哥吧。” 二人说着话往外走,李弘哲不小心碰到一个人,连忙道:“兄台,对不住。” 那人摆了摆手,示意无碍,目光却紧紧放到榜上。 “大哥?”钱昱侧头看去,怎么都像王永龄。 王永龄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喜道:“贤弟?你怎地在这?” “我来京城做生意,恰好我表弟今年春闱,顺便陪他来看榜单。”钱昱说罢见人越来越多,便道:“现在人太多,大哥随我们一道去茶馆吧,待人散了再来看。” “成,就依贤弟。”王永龄说着,便随钱昱二人往外走。 茶桌前,李弘哲时不时往外瞧,双手互相摩擦,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我道是谁想法新奇,做出这等牙刷,不曾想竟是贤弟的买卖。眼下生意做得这般好,我倒是要恭喜贤弟了。”王永龄笑着放下牙刷道。 钱昱闻言道:“京城这一趟,怕是赚不了多少,这京城啊,我怕是不会来第二回了。” “怎地?”王永龄见钱昱面带愁色,便开口相问。 “上好的货被徐尚书以五十两银子全部买下送进宫了,五十两还不够象牙柄的本钱。”钱昱说罢便觉得无奈。 “我早就听闻徐党误国,若是我能高中,定不与他们为伍。”王永龄气愤道。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晌午时,人散了,三人走到榜前,细细找了起来。 “诶!大哥,你中了,第三十七名。”钱昱指着榜上的名字道。 王永龄闻言叹道:“这个名次,怕是只能外放做个县令了。” “哥,你快来。”李弘哲朝钱昱招了招手。 钱昱走近,只见榜单上前面写着李弘哲三个大字,二甲第十三名。 “行啊,今晚可真是好好庆贺一番了。”钱昱说着又道:“回去后,赶紧给姑爹去一封信,好让家里头也跟着高兴高兴。” “诶!”李弘哲激动的手都有些抖,终于不用再考了。 钱昱瞧着李弘哲的模样,不禁想起自己高考完,那会子考完了她可是绕着学校跑了两圈,尽情的发泄。 “今儿个晚上,咱们庆祝完,我便回了,你若有事就去找你佑安哥和永龄大哥,莫生事端。”钱昱看向李弘哲说道。 京城的货都卖了出去,榜单也看了,钱昱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再者离家多时,她也想玉兰了。 123|122. 蒙蒙细雨中,一商队冒雨在官道上赶路,驮车上装了好几箱京城的绸布。 “哥,我就说在那客栈住一宿,你偏急着回来,这倒好,天下雨了,上面那层绸布怕是卖不了好价钱了。”梁佑安托着下巴碎叨着。 钱昱闻言撩开车窗上的帘子往外瞧了一眼道:“有箱子呢,这蒙蒙细雨想来也不打紧。你嫂子算来差九天就七个月了,这肚子大了,行走都不方便,我急啊!” 梁佑安听得这话,凑近钱昱,笑道:“哥,我一直以为你啥都不急呢!诶,我瞧嫂子长得也不是特别美,你怎地就相中了呢?” “这话儿怎么说的,像话吗!”钱昱不爱听这话,“淑娴长得还没我家玉兰好看,你都能相中淑娴,我爱上玉兰有什么奇怪的。” “不是,哥,小娴长得怎地就没嫂子好看了,这十里八村还有比我家小娴好看的?”梁佑安一听这话,也不乐意,鼓着腮帮子道。 “这十里八村,我家玉兰可是百里挑一的。”钱昱难得跟人辩解,那副模样可认真了。 “我家小娴千里挑一。”梁佑安头微扬,十分展扬。 钱昱闻言抿了抿嘴,开口道:“千里挑一的,还不是你的。” 此话一落,梁佑安跟霜打了茄子似的,嗷呜一嗓子喊得十分哀怨。 “这叫声,让人听了还以为我买了头狼回来。”钱昱憋着笑,轻飘飘来了一句。 “哥,你真是够了。”梁佑安捂着胸口,一副要吐血的表情。 晌午一刻,商队驶进了庐陵的城门,在如家店前停了下来,伙计纷纷开始搬箱子。 “康先生,这批丝绸得抓紧时间卖出去,省得八月末采茶了,忙不过来。”钱昱进了店,和康大掌柜坐下闲聊。 “东家放心,这京城来的丝绸不愁卖。”康大掌柜笑的胸有成竹,庐陵大都向封州进丝绸,人嘛,谁不贪个新鲜,单京城两个字足以让人踏破了如家的门槛。 梁佑安下了马车,便直接往李家跑,明面上是替李弘哲送家书,实际上是想李淑娴了。 “弘哲还算争气,没给我这个爹抹黑。”李德文姑爹看罢儿子的书信难得笑了,小姑母嗔了丈夫一眼,接过家书又仔细看了一遍,小心翼翼装了起来,出门那么久,哪个娘不想着念着。 李淑娴站在母亲身边,瞪了梁佑安一眼,送上门来正好,看一会子怎么收拾你。 梁佑安心中咯噔一声,这个表情当真不妙啊,果然小娴是看了那本书吗? “伯父,伯母,书送到了,我就先走了。”梁佑安说罢施礼急忙忙走出李家,看的李家二老面面相觑。 “这孩子,都晌午了,我还没留他吃饭呢,怎地慌慌张张就跑了?”小姑母笑着摇了摇头。 李淑娴寻了借口出了家,朝着桥头的梁佑安提着裙子便跑了上去。 “姓梁的!”李淑娴蹬蹬蹬上了桥,叉腰瞧着面上慌张的梁佑安。 “嘿嘿,小娴~”梁佑安舔着脸走近,“哎呦,疼。” “你说,你哪里长得像个女的?”李淑娴低声说罢捏着梁佑安的脸,她发誓,她长么大就不知道女孩子长成梁佑安这样的。 “玩弄我的感情有意思是吧?”李淑娴越说心中有气,“你这个大坏蛋,你偏等我答应你,你再来说你是......” “小娴,大街上。”梁佑安闻言连忙提醒李淑娴。 李淑娴上下打量一番梁佑安,又瞧了眼桥下面聚集的人儿,脸一臊,提着裙子便往回跑。 “小娴,你等等我。”梁佑安见状,连忙追上前。 钱昱离了店,走了几步便跑了起来。 “东家,慢些!”了空提着大包小包东西,在后面跟着。 钱昱跑进家门,放慢步伐,站在自己屋外往内瞧,时下五月,天气暖和了,屋里的窗户也都打开了,钱昱踮着脚,移步到床前,静静的瞧着外屋认真写字的苏玉兰。 似是有所感,苏玉兰微微侧头,瞧见钱昱那一刹那还以为眼花了,继续低头写,写了一个横后,猛地转头看向窗外,喜道:“阿昱。”唤着心上人的名字,便站了起来,提着裙子往外走。 钱昱笑呵呵的转身进屋迎了上去。 “慢点,慢点。”钱昱笑出了声。 “我道你还得半个月才能回呢,回来了也不早进来让我看看,趴在窗边是不是想吓我?”苏玉兰今日穿了一身粉色百褶月裙,随意些,又显得清纯。 “哪儿啊,我哪敢吓你,你现在哪禁不起吓。呀,肚子这般大了,比我走的时候大了能有一圈了。”钱昱扶着苏玉兰进了里屋,坐下后摸着肚子道。 “六七个月长的快,现下她也顽皮起来,不信你摸这儿。”苏玉兰拉着钱昱的手往上摸了摸,果然有动静。 钱昱欢喜道:“她这是,这是在踢我吗?她知道爹爹回来了,所以很高兴?”钱昱看惯了电视剧的桥段,本也没觉得怎地,可如今自己亲身体验却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 “你是没见早上,早上那会子踢得可勤快了,娘说是小的饿了,每天早上我都被逼着吃好多呢。”苏玉兰脸上浅浅的笑,随后摸了摸钱昱的脸颊道:“倒是你,走了快三个月,瘦了好多。” “我虽瘦了,可身子骨倒比以前好的多,手上也有劲了。”钱昱说罢往前凑了凑,把玉兰抱进怀里,下巴搁在玉兰肩上道:“玉兰,我每天夜里都有想你。” 苏玉兰闻言抿嘴笑了,揶揄道:“却原来只有夜里想。” “白日也想了,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下可好?”钱昱笑着捏了捏苏玉兰的鼻子。 “谁信你。”苏玉兰嗔了钱昱一句,随后小心翼翼瞧着钱昱的脸,问道:“这次回来,还走吗?” 钱昱闻言看向苏玉兰,其实她得信儿,王永龄被任命武昌县令,打算过几天去武昌开分号的。可如今,对上苏玉兰期冀的眼神,她倒开不了口了。 “不,不走了,你生下孩子前,哪都不去了,我守着你,大半年没有好好陪你了。”钱昱握着苏玉兰手道。 苏玉兰闻言虽说有些开心,可,可生下孩子,她的阿昱还是要出去的。苏玉兰朝钱昱浅浅一笑,随后问道:“对了,你回来可曾去过娘那儿?” 钱昱面上一愣,连忙站起来道:“瞧我,一门心思过来看你,倒给忘了,我这就去,还多亏你心里有,不然真真给忘怀了。”说罢出了屋往钱母那去。 “娘,我回来了。”钱昱站在钱母屋敲了敲门,恭敬地说道。 “快进来。”钱母之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钱昱闻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钱母笑呵呵的向儿子招手,道:“回来的正好,你四叔公让人捎的辣鸭头,玉兰不能吃,你便吃了吧。” “四叔公?”钱昱疑惑。 钱母闻言解释道:“是啊,你四叔公当了族长了,过来替你三叔公来求情,让免了那二十两银子,也怪可怜的,咱家又不缺那二十两,娘便应了。” “病的严重吗?”钱昱了然,其实那二十两就是给惩戒老族长一番,本也没想着要。这把人逼出病来,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哪儿啊,娘托人打听了,装病呢,就怕咱要那二十两银子。”钱母摆了摆手,那种人就是不愿意同他计较罢了。 钱昱闻言放下心来道:“没病就好,四叔公当了族长,族里头也能清净清净了。” “东家!” 说话间,晴雯急匆匆进了屋,作揖道:“东家,姑奶奶来了,在太太屋哭着呢,梁公子要进,被姑奶奶拿东西轰了出来,闹的正凶呢,太太让奴婢来唤东家。” “哎呦,阿昱你快去,玉兰有身子的人哪能跟那两个起哄,快别伤了我孙子。”钱母闻言有些急,连忙催着钱昱过去。 钱昱心中何尝不担心,站起来便往外跑。 “呜呜~” 西厢房传来阵阵哭声。 “小娴~”梁佑安站在窗外讨好的唤着。 “你闭嘴。”李淑娴哭成小猫脸,扭头朝梁佑安吼道。 “好,好,好。”梁佑安抬起手,便是服软不再说话。 “怎么了这是?”钱昱跑了过来,看向梁佑安问道。 “被发现了,那啥。”梁佑安朝钱昱眨了眨眼,扯着袍子有些泄气。 钱昱闻言也知不好办,更不好哄,微叹一声进了屋。 “淑娴啊,安弟欺负你了?”钱昱见李淑娴哭的确实挺可怜,都颤抖了,也不好说别的。 “恩。”李淑娴哭着道。 “那,哥帮你教训她,调戏良家姑娘,不如送衙门里,打个四十来棍?”钱昱弯腰瞧着趴在玉兰大腿上哭的稀里哗啦的表妹。 “恩。”李淑娴点了点头,哭着哭着抬起头,仔细一寻思,一个女的被打四十非得没命不可,又摇头道:“别送衙门呀。” “那,咱就永远别理她,哥给你寻个更好的,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钱昱说罢仔细瞧着表妹的反应。 李淑娴瘪了瘪嘴,眼泪哗啦地又流了下来。 “阿昱,他们只是闹了别扭而已,你瞎说的什么!”苏玉兰见李淑娴哭的更厉害,不由埋怨起钱昱来。 钱昱讨好的笑笑,走出屋,看向梁佑安道:“别垂头丧气了,你还有救,怎么哄好就不用我教你了,你可比我有经验。” 梁佑安早把屋里头的对话听了去,也知道淑娴心中其实是有她的。 124|123.122. 这天,日头悄悄升起,阳光照进屋里。 苏玉兰平躺着,勾着嘴角浅浅地笑着,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副幸福的小模样。 “阿昱,阿昱。”苏玉兰摸了一会,抬手推了推枕畔的钱昱。 钱昱微微睁开双眸,声音透着庸散,喃喃问道:“怎么了?不舒服要翻身躺会吗?” “不是。”苏玉兰眼中透着笑意,摸了钱昱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摸去。 钱昱本不知其意,后来手心一下一下的感觉特别明显,一时间睡意全无,微微坐起笑道:“当真是早上饿着她了吗?嘿嘿,这几下可比下午踢的厉害。等着,我穿好衣服让紫鹃把饭端进来。” 苏玉兰笑盈盈的瞧着钱昱,虽然她不饿,可瞧着钱昱欢喜,她心里也欢喜。 钱昱穿戴好,亲了一下苏玉兰的额头,便笑呵呵地出了屋,洗漱好端着木盆走了进来。 “来,咱先洗洗。”钱昱今天心特好,掳了袖子伺候苏玉兰净面,随后取了上好的牙膏涂在象牙柄牙刷上,递给苏玉兰。 苏玉兰见状披了衣服下了床,坐在木凳上,方才接过牙刷,仔细刷了起来。 “太太,乌鸡汤来了。”紫鹃将早膳端上桌。 苏玉兰闻言瞧了眼钱昱,可怜兮兮道:“我都喝了一个月的乌鸡汤了。” “一个月啊!”钱昱幻想着自己连着一个月喝一种补汤险些泛呕,她可能让玉兰继续喝下去,“好喝吗?我尝尝。”说罢端起乌鸡汤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紫鹃见状连忙低头,这乌鸡二两银子一只,买回来后取了最佳那块肉熬成汤,这要让老太太知道被东家喝了,非得骂东家不可。 苏玉兰见钱昱喝了方才笑了起来,此番回来钱昱瘦了不少,好容易在家,得好好补补。 “东家,只是今早递进府的信。”紫鹃从袖口掏出信,递上前。 钱昱闻言拆信看了起来,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我刚打算在武昌开分号,结义大哥便到武昌上任去了。” “结义大哥?我怎地从未听你提起过?”苏玉兰疑惑道。 “哦,那是在张家做工的时候结拜的,也没什么好说的。”钱昱说罢端了粥,舀了一勺递到苏玉兰嘴边,“来,张嘴。” 只见苏玉兰抿嘴一笑,轻启丹唇,轻轻一抿,把粥抿进嘴里。 “碰,碰,碰。” 吃饭间,有人敲了二院的门。 紫鹃听见敲门声,连忙出了屋,跑到二门处,打开院门。 “紫鹃姐姐,外头华掌柜说,善和药堂的少东家要宴请咱们东家,马车在外候着呢。”了空站在二院门处作了一揖方道。 紫鹃闻言往西厢房瞧了一眼,东家刚有空陪太太,这会子又要出去,可她就是一个丫鬟,哪能替太太瞒了东家,想罢快速进了西厢房,把话一字一句传给钱昱听。 “善和药堂?”钱昱微微敛眉,那个长满络腮胡的少东家是怕她钱昱赖账不同他做生意,所以跑到庐陵来了? 苏玉兰放下筷子,道:“人家来请,你便去趟吧,晌午我在家等你吃饭。” “唉!”钱昱应着便站了起来,起床时的好心情瞬间就没有了。 到了酒楼,钱昱被引进雅间,华掌柜被人截住留在外面喝酒。 钱昱本以为雅间无人,便在饭桌前坐下,还未来得及观察屋内陈设,便听见清越悠扬的琴声。 少时,琴声渐停,从里面走出一个丫鬟,撩开帘子。 钱昱见状慢慢站了起来,不知那少东家搞什么名堂。 帘子被挑开,陶清面带笑意,款款走了出来。 钱昱见状愣在当场,眼前之人步履轻盈,丰神绰约。其貌当真可用天生丽质四字形容,她前世今生,还从未见过这等美女。 “钱东家莫不是看我家小姐看呆了?”小敏眼神中闪过不屑,这钱东家也没什么特别,还不是和那些男人一样,看自家小姐看的眼神都直了。 钱昱闻言尴尬不已,连忙侧了侧身子。 “钱东家莫不是不记得我了?”陶清走近笑道。 钱昱闻言敛眉道:“钱昱不知在何处见过小姐。” “钱东家,可还记得在京城订下的生意?”陶清越过钱昱,在一雅位上坐下问道。 钱昱闻言惊的抬头,不可思议的瞧着眼前的女子,按理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她应该瞧的出来才是。 “小姐便是那日的......”钱昱说着便有些懊恼,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哎呀,真是惭愧,惭愧。” “钱东家请坐,莫说钱东家,就是我爹,也认不出来。”陶清浅浅的笑着,看向钱昱笑道:“隐瞒之处还望钱东家海涵。” “哪里,钱昱由衷敬佩小姐。”钱昱本也是女扮男装,对于女子敢于走出闺门四处经商,本就很是欣赏。 陶清闻言有些诧异,随又笑道:“钱东家的反应还真是与旁人不同,陶清此番到庐陵一是要开分号,二是与钱东家做相与来了,如家牙膏里那两位药我们愿比仁和药堂的价格低两成。” “条件是什么?”钱昱闻言仔细瞧着陶清。 陶清闻言微微一愣,以往的相与听了这个笑意往往喜出望外,这个钱昱,越发有意思了。 “如家和我们做三年生意,这三年但凡和药有关,必须到我们善和来。”陶清说罢端着茶杯,“当然,这三年,我们善和保证,价格永远比仁和低两成,如何?” “这个?”钱昱沉吟一会笑道:“容我回去和大掌柜商量商量。” 陶清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那陶清我就静候钱东家的好消息了。” “那钱昱就告辞了。”钱昱站了起来,她心思压根不在这里,好不容易在家,她想陪着玉兰。 “且慢,陶清要在庐陵开分号,钱东家是否该尽地主之谊,陪陶清走一番。”陶清喊住钱昱,本来没有此意,可见钱昱急着走,心中便有些不乐意了,多少人巴不得与她见一面,这个人竟这般着急走,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莫不是她还不够美? 钱昱闻言微微敛眉,最终没有拒绝。 城西小桥头,梁佑安讨好的端着一本山水志递给李淑娴。 “小娴。” 李淑娴闻言瞪了梁佑安一眼,哼道:“你以为一本书就能和解了?” “小娴,这件事是我的不是,可,可我也是真心喜欢你呀。”梁佑安说着撩袍坐在台阶上,靠近李淑娴道:“小娴,你就原谅我吧。” “可是,你,你是女的呀。”李淑娴有些烦躁。 “小娴,女儿国也没有男人,两个女子不也得过一辈子吗?”梁佑安说着又往李淑娴那凑了凑,“再说,别人也不知我是女的,你也不用担心伯父他们不同意,是不?” 李淑娴闻言眨了眨眼道:“可......” “小娴,还可什么呀?你难道不喜欢我吗?”梁佑安屏住呼吸道。 李淑娴感受到梁佑安的气息,脸一红推了梁佑安一把道:“你靠我这般近做什么?” “小娴~”梁佑安厚脸皮地去扯李淑娴的袖子。 “哎呀,你唤的真肉麻。”李淑娴把手按在梁佑安的脸上,毫不客气的推开,随后抿抿嘴道:“我渴了。” “什么?”梁佑安有些愣,随后双眸亮了起来,“小娴,你是原谅我了” “你哪里看的我原谅你了?”李淑娴撇了撇嘴,“我就是,就是口渴了。” “小娴,你等会,我到前面茶馆给你买茶去。”梁佑安屁颠站了起来,笑呵呵往前跑。 那头,钱昱陪着陶清走了两条街,便寻了借口撤了出来,刚进胡同便碰上匆匆而来的四叔公。 “昱哥儿!”四叔公瞧见钱昱,不顾额头上的汗水,跑了过来,“昱哥儿,快跟回村里,旭哥儿被人打死了。” “什么?”钱昱被这个消息惊的连退两步,“这怎么可能,大哥一向待人温和,怎么会被人打死了。” 四叔公闻言气道:“那昊哥儿赌博,欠了人家三千两啊,人家上门要债,昊哥儿拿不出,那些人就抡起棍子,恰好旭哥儿从山上下来,到底是亲弟弟,他怎么能不管,上前护着昊哥儿,那些人一失手打在了旭儿后脑上,旭哥儿就......” 钱昱听后心中既悲又气,急匆匆往家里去。 “了空,赶快套车。”钱昱进了家门,便让了空套车,自己则往屋里头去。 “怎么了这是?”苏玉兰从未见钱昱这般,扶着腰站了起来。 “大哥,大哥让人打死了。我取些银子给大哥置办丧事,晌饭你去娘屋里头吃,莫等我了。”钱昱说罢便急匆匆走了。 苏玉兰瞧着钱昱的背影愣了一会,便让紫鹃扶着她去主屋,这般大的事还是得告诉钱母一声,走着走着,她的心就难受起来,好端端的,这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到了村里,钱昱扶着四叔公下了马车,不远处哭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你们这群挨千刀的,我要让写状纸告你们,我那苦命的儿啊。”周氏趴在钱旭身上哭嚎着。 为首的人一听要闹到公堂,也有些怕,便蹲下道:“只要你们不告,你小儿子欠的银子我们便不要了,我们还给你们十两银子。不然,你们这辈子便做牛做马还银子吧。” 周氏和钱东承闻言互看一眼,大儿子已经没了,可小儿子还在。 “你说的,可作数?”钱东承看向为首的人问道。 “公爹,七郎是为了昊哥儿死的,你们可得为他讨个公道才是。”刘敏趴在丈夫身上,哭的十分伤心,突然传来噩耗那会,她险些晕倒了。 “你闭嘴,你懂什么?”钱东承呵斥儿媳妇。 “大嫂!”钱昱走上前,轻轻将刘敏给扶了起来,“大嫂,自古杀人偿命,这个官司,我替大哥打。” “昱哥儿。”刘敏闻言背地里抹泪。 “二叔。”钱水宁小胳膊抱住钱昱的小腿,仰着头,泪汪汪道:“二叔,我爹爹死了吗?” 钱昱闻言悲由心生,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个刚刚六岁的孩子。 “昱哥儿,你别多管闲事。”周氏见钱昱要插手,便害怕了,她已经没了一个儿子,实在不想小儿子再出事。 “是啊二哥,大哥已经死了,你便救救我,别告了。”钱昊慌张的扑到钱昱跟前,跪下。 “大哥是为你死的,你不打算为他讨公道吗?”钱昱怒了,指着那群人道:“那些人,打死了你亲哥哥,你就这样算了?” 钱昊闻言眼神躲躲闪闪。 “你就是个畜生。”钱昱气地手有些发抖,“你看看地上躺的人,这个人是你同父同母的大哥,是看到你被人打挺身护你的人,现在这个人为了你被人打死了,抛下了妻子,抛下才六岁的女儿,你不觉得你该为他做些什么吗?” “二哥,二哥,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照顾侄女的,你救救我吧,三千两银子我是真的没有。”钱昊一个劲的磕头。 这要是以往,钱东承早就不算了,可如今,如今除了求钱昱,谁还能救他们家。 “了空,下山击鼓去。”钱昱不为所动,转身吩咐了空。 “你们可得想好了。”为首的人阴阳怪气,“县太爷可是咱们东家的叔父。” 钱昱好似没有听见这话一般,费力扶起已经断气的钱旭,一步一步往以前的家走去。 刘敏见状抹了眼泪,拉起女儿跟了上去。 “哼,到了公堂也好。”为首的人蹲下看着钱昊,“你这辈子,啧啧,算是被你那二哥给毁了。” 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黑了,尚河村昔日的钱家气氛低沉,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炕边上,刘敏抱着小水泞,时不时地抹几把眼泪,今儿个早上还好端端的,一家人欢欢乐乐的吃了早膳,谁知晴天霹雳,突如其来的灾祸压的刘敏喘不过气来。 钱昱让人买了棺材,设了灵堂,白日村里有交情没交情的,都来上了三炷香,此刻夜了,人又都走了,倒显得冷冷清清。 台阶门槛处,钱昱掩面坐着,坐了很久,自从她穿来,还是头一次面临死亡。 “昱哥儿,夜深了,你快回吧。”刘敏牵着女儿的手,走到门口,哑着声音道。 钱昱闻声抬起头,转身瞧了眼灯光下的母女道:“嫂子跟我一起回吧。” “不了。”刘敏摇了摇头,回头瞧了眼灵堂道:“七郎在这呢。” “夜里怕是有人会来捣乱。”钱昱站了起来,穿来一年,她太知道村里的风气。 “四叔婶子一会就过来了,前面的王婶儿也会照应着,你便回了吧。”刘敏此刻说话有些无力,刚死了丈夫,钱昱留下难免会有闲言闲语。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揽过水泞抱了抱道:“二叔回去了,水泞乖乖的,想去二叔那儿就托前面水柱叔叔给二叔捎个信,二叔得了信便来接你。”说罢放开水泞,心情沉重的离开了。 到家时,天已二更,苏玉兰听见声响披着衣服便迎了出来。 “阿昱!”苏玉兰轻轻唤了一声。 “怎地出来了,夜里凉。”钱昱连忙扶着苏玉兰进了屋。 回了屋,苏玉兰坐在床边,瞧着闷头洗脚的钱昱道:“阿昱,大哥平素与人为善,怎地会被人打死?” 钱昱闻言将洗脚布刷的一下扔进盆里,气道:“都是钱昊那个畜生,没钱还去赌,赌输了惹了一群贼人找上门来了。” 苏玉兰闻言叹了一口气,起身重新取了洗脚布递给钱昱。 钱昱见状,心知不该在家里发脾气,便耐住心中的悲愤接了过来。 “大哥去了,要不把嫂子和水泞接进家里吧。她们孤儿寡母的,在村里想是不好过。”苏玉兰躺在床里头,轻轻说道。 “等过了头七再说吧,大哥没下葬,想是大嫂不会来。”钱昱洗漱好上了床,躺在苏玉兰身边,抱着苏玉兰闭着眼,小夫妻心中悲切,四更天才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钱昱穿戴整齐后匆匆出了家门,让郭秀才写了状纸便去县衙击鼓鸣冤。 “太太,教坊的姑娘来了。”紫鹃进了内室,走到床前对着正看书的苏玉兰道。 苏玉兰闻言抬眼道:“让姑娘回吧,告知她府上出了事,这几日都不学舞了,劳累她白来一趟。” “唉!”紫鹃闻言领命去了。 苏玉兰微微一叹,手扶着后腰站了起来,心下一阵阵不安。 “太太,不好了!”紫鹃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我刚送教坊姑娘出去,老远便见了空他们抬着东家回来了。” “抬回来的?”苏玉兰心下一惊,边往外走边急道:“好端端地去,怎么就被抬着回来了!” 说话间,出了前院影壁,便见一行人匆匆进来。 “太太!” “嫂子。” 几个人见到苏玉兰,点头行礼。 “这是怎么了?”苏玉兰走到担架前,瞧着将脸埋进胳膊里的钱昱。 “嫂子,那个浑县令,他,他不分青红皂白把哥给打了。”梁佑安说着心下便气,“二十大板呢!明摆着和那赌坊串通好了的。” “串通?打死人的事也可以串通?”苏玉兰愣了,随即连忙让开道:“先不说那些了,快把你哥抬到房里去。” 屋里头,钱昱趴在床上,也不言语,好似被打傻了一般。 “嫂子,给,把这药涂在被打的地方,估计半个月就好了。”梁佑安说罢便出了屋。 “果然得有权有势吗?”钱昱喃喃出声。 “阿昱!”苏玉兰闻言心中着实吃了一惊。 “恩?”钱昱扭头看向苏玉兰,扯了扯嘴角道:“我没事,只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大哥被人活活打死了,我竟不能替他讨个公道,好生没用。” “阿昱,该做的你都做了,莫太过自责了。”苏玉兰心疼这样的钱昱,她的钱昱从未这般失意过。 “不行,我非得再告不可,我就不信了。”钱昱情绪激动,双手支撑着床想坐起来,扯动神经疼的又趴了回去。 “这几日就歇着吧,等伤养好了再说。”苏玉兰语气有些急,“你要是旧伤未好再添新伤,岂不是让家里头替你担心。” 钱昱闻言不再言语。 苏玉兰微叹一声,开始动手替钱昱解裤带子。 “诶?”钱昱脸颊红了,回头看着苏玉兰,抿了抿嘴又趴了回去,她们也算老夫老妻了,她怎么还觉得有些害羞。 苏玉兰白了钱昱一眼,待看到红通通一片时,便心疼起来,明明也是个女儿家,如何经得住?抹了药一边吹气一边小心翼翼的涂了上去。 钱昱趴在那,只觉得羞愧的紧,不过,这涂了药,确实不似刚才那般疼了。低头看了看攥在手里的状纸,心中越想越气,这黑白颠倒,有力无处说,让她心中生起怒火来,抬起手,握着拳头,重重的砸了下床。 “老实些呀。”因着钱昱的动作,苏玉兰的指甲刮到了那红通的地方,不待钱昱喊疼,她倒心疼起来。其实她是懂钱昱的,这种事确实让人恨的紧,可再恨,眼下也该好好养伤。 晌午,钱母过来和小夫妻吃了饭,让人置办了大骨汤,嘱咐几句便回屋去了。 “东家,华掌柜过府来了,在外厅坐着,说是武昌的分号开起来了,拟了个单子,让这些人明儿个过去,让东家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紫鹃说着便单子递到床前。 钱昱欠着身子看了一会,把单子递给紫鹃道:“你去同他说,这事他和康先生做主就成了,只是加一个叫长安的学徒,其他倒无事了。” “难得开分号的时候你没去。”苏玉兰坐在床边,听见分号已经开了,便随意开起钱昱的玩笑,毕竟开分号的大事,按钱昱的性子是一定要去的。 钱昱闻言笑道:“答应过你,我怎么能食言?再说,我确实想陪你,想一起盼着宝宝的到来。” 苏玉兰勾起嘴角,摸了摸肚子,如今确实快了。 将养了几日,钱昱能简单走几步,只是仍然行动不便。 这日,钱昱正与苏玉兰在树下乘凉,二人共执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旁边石桌上的茶早就凉透了。 “东家,和善药堂的少东家递来的请柬。”紫鹃将请柬递上去。 钱昱看了一眼便道:“婉拒了吧。” “东家,门前候着的人说,要东家仔细瞧瞧,再决定去或不去。”紫鹃本分的传着话。 钱昱闻言伸手将请柬拿了过来,打开后只见上面写了命案两字,心下一惊,沉吟片刻道:“玉兰,可能是大哥的案子,我去去就回。” “恩,去吧。”苏玉兰心知拦不住钱昱,尽管担心她的身子,可还是点了头,“让了空和了悟都跟着去吧。” “嗳!”钱昱应着回屋换了衣衫,便出了门。 和善药堂后院,陶清早就恭候着,前几日,她听说了钱昱被打,便让人去查了查。这一查,查地她心里也落不忍的。 “钱东家,别来无恙?”陶清见钱昱走的极为费力,想上去扶又碍于男女大防。 钱昱闻言面上十分尴尬道:“陶小姐,取笑了。” 陶清低头一笑,指着旁边的一个座道:“钱东家,坐吧。” 钱昱往那儿一瞧,椅子上放着厚厚的软垫子,拱了拱手道:“劳陶小姐费心了,但不知那请柬上的二字是何意?” “钱东家来都来了,难道不知是何意吗?”陶清说罢仔细瞧了眼钱昱的神色,因是人命案子也不敢再费唇舌,“我舅父在此处任知府,论官职是比那县令大,越衙上告,可是要受些苦头,不知钱东家可还经受的住。” “若是能伸冤,倒可挨一次,只是不知陶小姐的舅父?”钱昱有些怀疑,官场上,难免官官相护。 “我舅父还算有些良知,我若去同他说上一说,想来不成问题。”陶清放下茶杯看向钱昱。 “但不知小姐的条件是?”钱昱抬眼问道。 “此事事关人命,我陶清可不拿来做交易。”陶清说着便站了起来,“钱东家,难道认为是商人就唯利是图吗?” “倒是钱某小人之心了,这厢给小姐赔个不是。”钱昱说着站起来,作揖道。 “这倒没什么!”陶清说着话锋一转道:“不过,今日相请钱东家,还有第二件事,听闻华中一带大旱,我有心在庐陵宴请几个商家,共同募捐,购粮赈灾,不知钱东家可有意一同前往?” “拙荆有孕在身,钱某恐不能前去,不过,这赈灾的银子我们如家一定要出。这样,和善药堂出多少,我们如家便随多少,具体事宜,可差人同华掌柜商量。”钱昱对于赈灾的事,还是很赞同的,若是在百姓间行了善事,日后买卖也得人心。 陶清闻言不知怎地,只觉得心下不适,便酸了一句道:“钱东家对妻子倒是柔情的紧,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拙荆娘家在柳荫。”钱昱想起苏玉兰,脸上竟不自觉挂上了笑意。 陶清闻言笑道:“改天倒要见见。” 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异日,钱昱当真越衙上告。 府衙大堂上,钱昱站在一旁,厌烦的看着正在狡辩的赌坊杨东家。 “啪!”惊堂木一拍,知府大人闲闲地开口道:“堂下这般多的人证,你当本府是好糊弄的?这根打棍是你们赌坊的,上面的血迹还在,岂容尔等耍赖?” “大人,这是与我有何相干?讨银之事虽是我吩咐的,可人却不是我打死的呀,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呀!”姓杨的跪在堂上伏地道,虽说他手上有几条人命案子,可终究不是他亲手做下的。 知府大人闻言道:“那总是你的人打死的吧,你若把那打死人的主供出来,老爷我自然不为难你。” “大人,学生以为杨东家依然有罪。”钱昱一听知府这般说,自然不算,“若没有主人家的默认,手底下的人焉有胆子敢打死人?再者,就算杨东家不知情,也有看管不严之罪。” 知府闻言瞧了眼钱昱,心中颇是气愤,你见好就收成了,还有诸多要求。 “来人啊,先杖打二十大板。”知府说着站起来走到堂下,看着被架上长凳的杨东家道:“别嚷嚷,这二十大板治你看管手下不力之罪。再罚你文银五十两,交于钱家娘子,好让她们娘俩日后过活。” “哎呦!”杨东家一声一声的喊着。 “你若再不肯说是谁打死的人,这板子老爷我可就往上加了。”知府说罢转身往座位上去。 “知府大老爷,饶命,饶命啊,我实不曾亲眼看到。”杨东家歇斯底里的喊着。 “大人,同村有人亲眼目睹是那为首之人,至于为首的是谁,这就要问问杨东家了。”钱昱听了杨东家的话,转身向知府大人作揖。 “为首之人?丁捕头,带几个人去赌坊打听清楚,将其拿来。”知府说罢便仰在椅子上。 “大人啊,五十两银子我愿出,可,可那钱昊欠我那三千两银子......”杨东家跌在地上,瞧了眼跪在后头的钱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可去讨,但不得损人性命。” 知府大人话音一落,钱昊便急地膝行几步,跪在钱昱跟前哀求道:“二哥,二哥,你救救我。” 钱昱闻言并不理财,这种人救来有何意义。 “大嫂,我知道错了,你替我向二哥求求情。”钱昊见钱昱不搭理,跪着转身跪在刘敏跟前。 刘敏闻言抬头瞧了眼钱昱,搂着女儿也没有应声。 “你个贱人,克死了旭哥儿,还不帮衬昊哥儿,你这个扫把星,你祸害了我好好的家啊!”长婶周氏在衙门口边哭边叫喊着。 钱昱闻言扶额无语,她已经在恼怒的边缘了,若不是案子未结,她早就拉着大嫂和侄女走了。 少许,捕头压着行凶人走上堂来。 知府命人将物证收好,将那恶人收押,明日发文书去刑部,行刑的文书一到便开刀问斩。 案子结了,刘敏还未站起来,便被周氏纠缠上来,又是揪头发,又是拳打脚踢。 “干什么?”钱昱和捕快见状将其泼妇拉开,“公堂上岂容你这妇人造次。” 周氏被唬到,倒也不曾再动手。 小水泞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奶奶,以前奶奶虽不好,可也没打过她娘。 “嫂子,咱回吧。”钱昱走出公堂,带着母女俩上了马车,陪同刘敏回村置办下葬事宜。 “唉,旭哥儿多好的人,就这么没了。”四叔公在灵堂前叹道。 钱昱坐在一旁,有些走神,想起周氏的话,越发觉得可怕,这妇人脑子里都是什么?还有那侄子钱俊翼本就是小孩,却被人教养成那般样子。 “四叔公。”钱昱回过神,看向四叔公问道:“村里七岁到十二的孩童有多少?” “咱们族里头就有十多个,村里嘛,大抵三十多个孩子吧。”四叔公说着转头看向钱昱,“昱哥儿,你问这个做啥?” “四叔公,我想在城外郊区办一个小书院,男孩女孩都可去读书识字,不收银子。”钱昱说着又道:“到时男孩一屋女孩一屋,免得让人说了闲话。” “昱哥儿,这是要办家学?”四叔公眼睛亮了,他膝下还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子呢。 “不是家学,十里八村有没钱念书的孩子,都可以去。”钱昱说着又道:“便是那些妇人,想识个字懂些做人的道理,也可去。” “昱哥儿,妇人去做啥啊?”四叔公其实也有些虚荣心,若是办家学,那族上多少体面啊,自家族里的娃出去也展扬不是。 “村里,大多妇人照看孩子,若是她们尚不识字,不懂道理礼节,那如何教养好孩子?”钱昱说着叹了一口气,又道:“请教书先生,只教他们识字,读些《弟子规》之类的书,叫他们知道善恶是非就成,那些孩子也不求让他们科举做官,只把人做好便是钱家积善了。此事还得劳烦四叔公在十里八村宣传宣传,我这边,给大哥下葬后就着手去办书院。” “好,这事,包在四叔公身上。”四叔公打量钱昱,无怪乎这孩子出息这般好,外祖父家是教书的,懂的多啊! 钱旭的下葬及其简单,但也不寒碜。钱昱让人选了块风水好的地方,又让人刻了碑,忙活下来天已经快黑了。 “嫂子,回吧。”钱昱磕完头,回头瞧着跪在坟前不起的刘敏。 刘敏闻言没有精神地点了点头,牵着女儿往山下走。 “嫂子,章台那儿我有六百亩地,平日都雇人耕种,嫂子既不愿去我家里,便带着水泞去庄上住吧,平日里收收租收收粮,也有个事做。”钱昱实在不放心这母女俩住在村里,有那周氏在,难免要受欺负。 钱昱见刘敏不言语,便道:“嫂子也该为水泞想想,再说章台离我家极近,嫂子来看我娘也方便,过一两月玉兰生了,也少不得要嫂子过来和她解闷。” 刘敏闻言低着头瞧了眼女儿,低声道:“有劳二弟费心了。” 钱昱听这话是应了,心便放下,回到老屋,让刘敏收拾了行李,连夜带着回了家。 “嫂子,今夜太晚,便在家里住下,明日一早,我送嫂子过去。”钱昱说罢下了马车,将那母女俩扶了下来。 钱昱领着二人进了二院,一边吩咐紫鹃去请玉兰,一边带着这母女俩去了钱母屋里。 “哎呦,乖宝啊,快到二奶奶这里来。”钱母见到小水泞,张开胳膊将水泞抱进怀里。 “二奶奶。”可怜的小人,此刻方才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到了二奶奶这儿没人敢欺负你们。”钱母慈祥地替水泞擦着眼泪,随又看了眼拘谨的刘敏道:“侄媳妇快坐,到这就是到家了。” 说话间,苏玉兰挺着大肚子被扶了进来,朝钱母行完礼便拉着刘敏坐下说话。 “紫鹃,你去把东厢房收拾一下,换上新被子。”苏玉兰说罢拉着刘敏道:“嫂子,现下缺什么,你同我说,明儿个我让她们置办去。” “玉兰,嫂子她们不在府上住。”钱昱说罢看向钱母,“娘,明儿个一早我便送嫂子去庄上。” 钱母闻言仔细瞧了眼刘敏,也知道这孩子是不愿住在家里头,便应下:“既这般,让了悟随着去吧,那娃娃功夫好。明儿个再去寻个会做饭的婆子和机灵点的丫头,一并过去。” “婶娘,饭侄媳会做,不用请婆子。”刘敏闻言心中实在不大好意思。 “傻孩子,去庄上住还就得有个婆子,这事婶娘做主了。”钱母说着捏了块糕点递给水泞,道:“水泞今晚跟二奶奶睡,若是在庄上住烦了,就来二奶奶家。” 闲聊一会,苏玉兰带着刘敏去了东厢房,让厨娘新做了饭端进屋来。 “嫂子,快吃些吧。”苏玉兰央着刘敏动筷子。 刘敏虽没有胃口,可还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弟妹,你也吃点?现在怀了身子,可饿不得。” 苏玉兰闻言笑着应下,让人拿了筷子陪刘敏吃了起来。 紫鹃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她实在怕她家太太撑着,前一会子吃了不少呢。 第二日,钱昱刚送刘敏母女回来,刚踏进大门便听见钱东承一家在前院哭爹喊娘。 钱昱快速进了一院,便见那位奶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您一把年纪了,这是做什么?”钱昱走到钱母身边,对着地上不断捶地的奶奶道。 “昱哥儿,旭哥儿没了,可不能让昊哥儿也毁了。”赵氏哭的一抖擞一抖擞的。 钱昱偏头瞧着钱东承道:“大伯就这样看着奶奶哭闹下去?” 钱东承闻言阴阳怪气道:“我有什么法子,你昱哥儿能耐,你来呀!” 钱昱闻言冷下脸来道:“大伯,你们再不离去,我可就告你们私闯民宅了。” “咳咳咳!” 突然之间,赵氏变了脸色,紫红紫红的,像是喘不上气来。 钱昱心下一惊,连忙蹲下拍打老人背部。 “阿昱,可别让你奶奶有个三长两短,这要在咱家出事,咱不好做人。”钱母担心真出事,害这螟蛉之子摊上不孝的罪名。 钱母话刚落,缓过来的赵氏又开始哭天抢地。 “奶奶,您别哭了。”钱昱说着瞧了眼低着头的钱昊道:“银子我有,可不能白给你。这样,你每天给我打三十担柴,我给你二两银子,你一个月还赌坊六十两,四年多也就还清了。” “什么,一天三十担?”钱昊吃惊的看向钱昱,这从早上打柴得打到日落吧。 “应不应是你的事,你可以拒绝。”钱昱将赵氏扶了起来,这年纪大的人她还真的惹不起。 钱昊虽然浑,可也知道三十担柴怕是连二百文都卖不上,这找别的活,一天几文就不错了,二两银子多少人一年都赚不上。 “谢谢二哥。” “先别急着谢,若是偷工减料可别怪我不认账。还有,回去后,去大哥坟头上香磕头。”钱昱说罢也不愿再见这家人,“搀着奶奶回吧。”说罢大步离开。 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夏日炎炎,白晃晃的太阳直射在大地上,灼得人汗水连连,地面上滚烫之极,连带空气间都是闷热之气。 今年天气异常之热,华中一带大旱,许多流民从华中一带拖家带口向南面逃难,庐陵等县流民甚多。 庐陵临近庐江,偶尔有雨,天气虽热,田地却不少水。 这日晌午,钱宅大门敞开,苏玉兰挺着大肚子,吩咐人在门前支锅熬粥以此接济那些流民。如今的她已然怀胎十月,瞧着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因饥饿嚎啕大哭,心中实在不忍。 “紫鹃,多加稻米,粥务必香稠。”苏玉兰站在一旁见锅中水太多,不由地轻轻敛起那好看的柳眉。 “是,太太。”紫鹃闻言从身后的笸箩里舀起一瓢稻米。 粥香飘入胡同小巷,众流民吩咐闻香而来,瞧见几口大锅,咽了口水走上前,腹内空空,他们两眼紧紧地盯着米粥。 “诸位,我钱府今日施粥于众,诸位可秩序排队免费领粥。”苏玉兰说罢见众人纷纷往前挤,带孩子的都被挤到后面去了,便又道:“有孩子者请排左边锅前,无孩子者请到右边排队。” 众人闻言甚是诧异,他们来到庐陵,也有许多大户施粥,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规矩,奈何腹内饥肠咕咕,也只得照做。 “嚯,这米粥甚稠,闻之香香。”流民中有个穷书生,抬眼看了看门上匾额道:“钱家大善,稠粥相济,善!” “唔,好久不曾吃过一次饱饭!”流民领了粥就地蹲下吃,呼呼地吃饱后打着饱嗝,头一次见施粥人家不煮薄粥的。 “谢过太太。”领着的人领了一碗便微微弯腰谢过女主人家。 日头越来越毒,苏玉兰有些熬不住了,刚往回走了两步,便扶着墙弯着腰。 “太太,怎么了?”紫鹃见状扶着苏玉兰,小丫鬟也甚怕苏玉兰这个档口出点什么事。 “肚子痛,怕是这次是真要生了。”苏玉兰疼的有些受不住,话也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紫鹃闻言连忙朝后喊:“晴雯,太太要生了,快去通知老太太,另外喊了耳房的两个产婆过来。”说罢扶着苏玉兰回了屋。 钱母得了信连走带跑地进了西厢房,恰遇两个产婆过来,便急道:“快些进去瞧瞧。” 两个产婆好看一眼便进了屋,但愿这次是真的要生了,前些日子折腾她们好几回也没生。 “晴雯,赶快去烧热水来。紫鹃,把门窗紧闭,进去伺候着。”钱母说罢走到二院往门口去,见了空正在收拾着大锅,便道:“了空,速去寻你们东家,告诉他,太太要生了,让他赶紧回。” 了空闻言连忙去套车,往尚河村去。 “诸位,今儿个的大家都散了吧,待我儿媳生了,我们钱家再支锅施粥。”钱母说罢便关了门,此刻她也没心思收锅,急忙忙跑到西厢房。 “啊额!”苏玉兰疼的倒抽气,不知是疼的还是天气热的缘故,此刻的她发丝都是湿淋淋的。 “太太,深呼吸,吐气,用力。”产婆也汗流浃背。 尚河村原先的荒山如今已经大不一样了,满山绿油油地茶。 “东家,咱这毛峰,茶芽格外肥壮,柔软细嫩,叶片肥厚,经久耐泡。昨儿个我取了些按东家的法子泡,香气馥郁,滋味醇甜,实乃茶中的上品。”康大掌柜笑呵呵地捋着胡子。 “既已成气候,便安排茶女采摘吧。这些月劳大掌柜费心费力了。”钱昱和康掌柜一边在茶田里走着一边说着。 康大掌柜闻言忙笑着回话:“老朽不过出些力气和些许经验罢了,此茶滋味醇厚回甘,说起来,还是东家您的功劳,谁能想到用芝麻喂出来的茶香清持久啊。” 钱昱浅浅一笑道:“我也是偶尔从杂书上看到,不曾想果然是良方。” “东家!!!”山中回荡着了空的声音。 “东家,山下驾马车的好似了空那娃娃。”康掌柜向山下望去。 钱昱听见声音,心里咯噔一声。这个月对于她钱昱来说,尤为特殊。这个月里她怕这怕那,几乎日日守着苏玉兰。难道说这个月她头一回出家门,玉兰便要生吗? 钱昱撩着袍子急匆匆往山下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这个月玉兰有五六次疼的受不住,让人以为要生了,可最终都没了动静,因此这些日子以来钱家人心惶惶不已,弄得钱昱也颇是紧张。 “东家,太太,太太要生了!”了空下了马车往山上跑了几步,瞧着东家跑下来,喘着气道。 钱昱闻言脚下一顿,随后边跑边道:“太太可是疼的厉害?” “东家,小人不得进内院,哪里知晓!”了空随着钱昱跑下山,上了马车回道。 钱昱想想也是急糊涂了,只见她两只手互相揉搓着,紧张不已。 了空一路扬鞭,到家后,钱昱跳下马车,那双腿竟也不争气地抖了起来。 “哥,你怎地才回来了,嫂子在屋里头疼了好半天呢!”李淑娴陪着钱母站在院子里,瞧见钱昱,头一句便是埋怨。 钱昱一听这话,满是心疼,走到门口推了推门,只见里面反锁着,她又不敢贸然进去,怕进了风,只得扬声道:“玉兰,玉兰,我回来了,你可听的见?” 床上的苏玉兰闻言往门那边瞧了一眼,知道钱昱回来了,她的心便稍稍安了些。 “太太用力。” 苏玉兰地手儿紧紧地抓着被褥,嘴里还咬着一个木棍。 “玉兰,你莫怕......”钱昱说着这话便是一愣,呆呆地站在门前,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好无助,她除了说这些话,什么都帮不了她的玉兰。耳畔是玉兰痛呼的呜呜声,她恨不得替她受了这份苦,钱昱缓缓蹲下,她懊恼极了。 “哥,你莫要过多担心,嫂子的声音还算洪亮,力气不成问题。”梁佑安见钱昱突然之间蹲下,便上前劝了几句,生孩子哪有不痛的,为人母就是这般,忍着撕裂的痛把心头肉生下来。 钱昱此刻却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她攥着自己的手,只一个念头,快点生,快点生,让她的玉兰少受些痛。 “哇!!!” 一声洪亮地哭声响彻云霄,钱昱铮地一声站了起来,拍着门道:“徐婆,我妻如何?” “钱东家,太太和小姐都平安。”产婆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钱昱闻言舒了一口气。 钱母站在门边闻言一愣,随又欢喜起来,头一胎是女儿也好,先开花后结果,女儿、儿子,便是好字! “徐婆,里面可方便我们进?”钱昱内心是急地,恨不得冲进去抱着她的玉兰,可她还有理智,若是里面没有把玉兰安置好,他们进去带了风,玉兰的身子要落病根的。 “钱东家稍带片刻。”产婆说着,一个和紫鹃伺候苏玉兰,一个清洗小婴儿,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房门打开一个小缝,几个人挤进门去。 钱昱坐在床边,瞧着费力睁眼的玉兰道:“玉兰,孩子生下来了,没事了,你,你莫撑着了,睡会子吧。” “恭喜钱东家,恭喜老太太,恭喜太太。”两个产婆轻施一礼。 “两位产婆辛苦了。”钱母说着从袖口取出两个红袋子,笑眯眯地递给两个产婆。 两个产婆道谢接过,到手一掂那个分量,脸上的笑意更胜,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退了出去,进耳房收拾自己的行李回家去了。 苏玉兰此刻浑身无力,可仍睁着双眸,一眨一眨之间好似会说话。 “想看孩子?”钱昱自己或许不知道,此刻她的声音颤抖不已。 苏玉兰闻言虚弱地点了点头,用尽全身力气捏了捏钱昱的手指。 不待钱昱说,钱母抱着孩子凑近,露出孩子的小脸给苏玉兰瞧。苏玉兰嘴角勾起,看了一会便累的睡了过去。 钱昱给苏玉兰掖了被角,这个时候生的女人特别遭罪,大热天还得盖着被子。 “娘,给我抱抱吧!”钱昱瞧了眼钱母怀里的女儿,只觉得不可思议。孩子第一声嘹亮的哭声响起,她脑子还有些空白,她纵然两世为人,可,可还是头一回有女儿。她想笑,可又想哭。 “不行,你先学会再说。这刚生下来的孩子得小心着抱,这只手得护着孩子的小腰,这只手得托着孩子的小脑袋,抱的稍稍有些不对,便会伤了孩子的身子。”钱母抱着孙女解说着,旁边的李淑娴央了好几回,钱母都没同意。 钱昱一听这话吓得收回了手,听钱母这样一说,她倒不敢抱了,生怕孩子有个闪失。这抱孩子都有这般多的讲究,那这养孩子就更不容易了。 少时,孩子竟睡了,钱母将孩子放在了床里头,嘱咐钱昱几句便带着李淑娴出去了。屋里彻底静了下来,钱昱坐在床边,守着床上的娘儿俩,此时她方知晓什么是幸福。 128|127. 夜,很静,黑色天幕上只闪着几颗星星,月亮正悄悄移动身躯从那云中飘了出来。 彼时,有温热的光从钱宅西厢房透过窗户而出。 屋内,灯光充盈着整个屋,显得格外温馨。 钱昱背靠床栏,低头看着浑身散发母爱的苏玉兰,此时她的妻子正目不转睛含笑地瞧着一旁熟睡的女儿,嘴边那浅浅的笑惹的钱昱心中泛起涟漪,她的玉兰越发有韵味了。 “玉兰,我以前怎地不见你这般瞧我?你可知你现在,眼眸中能渗出水来!”钱昱开起玩笑,声音却压的极地,浅浅私语。 苏玉兰闻言,双眸终是从女儿脸上移开,微微仰头看向钱昱,嗔道:“啐,没来由和女儿吃起醋来,你若真的醋了,我便也这般瞧瞧你,可好?”苏玉兰的声音且温且柔,说罢便当真盯着钱昱瞧了起来,那双眸里满是幸福和浓浓的恋意。 钱昱不曾料到,玉兰当真瞧她,那张俊逸的脸渐渐红了起来,直到钱昱觉得害羞之极,脸颊滚烫,方才微微侧过头去,清了清嗓子道:“玉兰,快别看了,你这目光太过灼热。” 苏玉兰将钱昱的变化看在眼里,越发心喜,微微抬起胳膊摸着钱昱的脸颊道:“你道我目光灼热,我却道阿昱你脸皮太薄,禁不得炙烧。不过,以阿昱此时脸上的温度来说,倒是可以烤个饼儿来吃了。” 这一句明显的揶揄,钱昱也知她脸颊烫的厉害,强撑着道:“现在任凭你说,我权且攒着你做完月子。” 苏玉兰闻言满眼都是笑意,她勾起嘴角问道:“阿昱待到那日,意欲何为?” “自然是......”钱昱说着凑近苏玉兰耳畔低声道:“生二胎了。” 此话一落,苏玉兰的俏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白了钱昱一眼道:“没个正经的。” 钱昱闻言红着脸颊凑上前,小心地隔开女儿,吻向孩子的娘。 “阿昱。”苏玉兰喟叹一声,便接受这个吻。 “碰,碰,碰。”门外响起敲门声,随后一妇人声音响起,“东家,太太,老太太说夜深了,太太该休息了,让小妇人过来抱小姐睡去。” 二人闻言分开,同时低头看向女儿,随后,钱昱对着满脸舍不得的苏玉兰道:“让奶娘抱去吧,娘说的对,你刚分娩完,夜里是该好好休息。” 苏玉兰低头亲了亲女儿,怎么瞧都舍不得。 钱昱见状劝道:“明儿个醒了,让奶娘再抱过来就是。” 苏玉兰闻言这才不舍的松开握着女儿的手。钱昱见状下床穿上衣服去开了门,奶娘谨小慎微踏进屋里,小心翼翼抱起小钱包。 “慢些,仔细抱着。”苏玉兰满脸紧张地嘱咐,“明儿个一早,便抱了过来。” “是,太太。”小妇人闻言抱着小钱包微微下蹲施礼,随后便退出屋去。 钱昱关了门,吹灭了灯,上床搂着苏玉兰,无比享受道:“睡吧,明儿醒来就能见着了。” 苏玉兰微微挪了挪,挪进钱昱怀里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是女儿的小样子。 次日,天蒙蒙亮,苏玉兰便睁开那迷人的眼睛,带着些许朦胧。她亟不可待地推了推枕畔的钱昱,微哑着声音道:“阿昱,醒了吧?” “嗯。”钱昱动了动,嘴里含糊地应了一声。 “那便快去让奶娘把孩子抱来。”苏玉兰欠着身子,不顾身上不适,便推便央着钱昱。 钱昱闻言睁开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苏玉兰。 “哎,玉兰,天未大亮呢!”钱昱嘴里这般说着,可还是依言坐了起来,拿起衣服开始穿了起来。 “劳阿昱辛苦。”苏玉兰抬眼间,瞧着钱昱面容憔悴,心下不忍起来。 钱昱闻言笑着刮了一下苏玉兰的鼻子,替她掖好被子便出了屋。 少时,奶娘抱着小钱包进了西厢房,此时的苏玉兰头上系着淡粉色的头巾,瞧见小钱包,便笑着伸出手把女儿抱进怀里,这样的一幕落在钱昱眼中,心底顿时一片柔软。 “好了,把包子给奶娘吧,你这个亲娘该吃早膳了。”钱昱端着粥坐在床边。 “我,我想自己奶一次。”苏玉兰说罢满怀期翼地看向钱昱。 钱昱闻言笑了,凑近苏玉兰笑道:“那你得先吃饱吃好了,不然拿什么奶孩子?” 苏玉兰闻言这才把孩子交给奶娘,自己一口一口吃着钱昱舀的粥。 “东家待太太真好,太太不仅人美,还很有福气呢!”奶娘接过孩子后笑着说了一句。 苏玉兰闻言抬眸含情地瞥了眼钱昱,心底美滋滋的。 “东家,了空说陶少东家在和陵湖租了画舫,请东家过去,有要事相商。” 钱昱闻言一愣,自从那次之后,二人鲜有交集,此次相邀有什么要事? “玉兰,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钱昱说罢放下碗,走了出去。 奶娘见状走上去,诺诺问道:“太太就这样放东家去了?” 苏玉兰闻言抬眼看向奶娘,心中泛起疑惑,嘴上却道:“他们做生意,去了何妨?” “太太,街面上都说这陶少东家生的极其貌美,身姿婀娜,堪称第一美人儿,没有哪个男子能不动心的。”奶娘凑近苏玉兰小声说道。 苏玉兰闻言惊的看向奶娘问道:“陶少东家是女子?” “那可不,好好的美人不呆在家里享清福,偏要学那男子四处经商,那是咱们女人该干的嘛。”奶娘抱着小钱包喃喃说道。 苏玉兰听了这话,心中多少不悦起来,她的阿昱也是女子,为了撑起这个家,也得像男子一样南来北往四处经商。可奶娘的话分明瞧不起女子,苏玉兰便冷了脸道:”奶娘,把孩子放床上来,你退下吧。“ 奶娘闻言脸上落不下面,把孩子交给苏玉兰,便退了下去。走出屋后,往地下吐了一口道:”自己拴不住男人,朝我发什么太太脾气。“ 屋内,苏玉兰抱着女儿想了一会,便展开笑颜,即使那陶少东家美艳无双又如何,她家阿昱又不是什么俗男子,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钱昱出了屋,吩咐了空套车,主仆俩奔着和陵湖而去。 画舫还在湖岸边靠着,待钱昱施礼走上船后,画舫便向湖中心划去。 钱昱坐在陶清对面,开门见山问道:“陶小姐相邀,不知所谓何事?” “钱东家,尝尝这茶。”陶清闻言反而不答,从容地倒了一杯茶递给钱昱。 钱昱接过递到跟前闻了闻笑道:“这是我们如家的毛峰茶,清香甘甜。” “小女如今方知世上还有如此甘甜的茶,香而不腻,茶之上品。”陶清说着从旁边取了一张羊皮卷,展开摊在钱昱跟前,“这个是陶清让人画的地图,从咱们庐陵出发,越过这片海,便可去往女儿国、天堑国等诸国。” 钱昱闻言好生瞧了一眼,与她昔日所画的线路大致一样,便道:“陶小姐把这等重要之物摆在钱昱面前,想来必有下文。” 陶清莞尔一笑道:“茶与知己者饮,话与聪明人讲。陶清想与钱东家联手,开拓海外诸国生意往来。” 钱昱心中暗暗吃惊,眼前此女眼界开阔,在这封建家国,实属难得。 “钱东家,天堑国地域极广,商机颇多,只要我们能打开他们的大门,主动出击,便是一本万利。”陶清说着收齐羊皮卷地图道:“天堑国的商人大都各自为阵,谁都怕彼强已弱,我们只需要打开一条路,便会赢得四面八方。海外诸国白银较少,我们把茶、药等物运到天堑诸国,可以和他们以物换物。” “以物换物?”钱昱震惊地看向陶清,在大周,商人往往已经忘却最古老的交易手段,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却能另辟蹊径,她这个现代人以物换物不足为奇,陶清这个土生土长的大周女子,却当真不是俗女子。 “陶小姐为何选了钱昱?”钱昱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欣赏,提出了一个萦绕心头的问题。 “我陶家一家之力着实不足,而钱东家也想开拓外海商场,不是吗?”陶清说罢端起茶盅轻轻一抿,不以为意地解释道:“我舅父是知府,如家大掌柜去衙门办理过海外文书。” 钱昱闻言笑道:“然此次只是大掌柜他们出海女儿国,钱昱本人不去,更没想着去天堑诸国。” “缘何不去?”陶清不解。 “我妻刚生一女,钱昱心中,妻女最重,商为轻。”钱昱说着便想起家中那娘儿俩,心头一暖,露出浅浅的笑意。 陶清闻言不可思议的看向钱昱,欣赏之余难免又有几分失望,微微敛眉道:“本来想着能和钱东家一起开拓海外生意,把你我两家的大旗矗立在海外,没成想钱东家倒不似我往日看到的那般潇洒那般坦率,男儿立于天地间,怎因些许事就不去闯荡!钱东家可知,商机一过,时不我予?” 钱昱闻言笑而不语,轻抿一口茶问道:“出外经商,苦日甚多,小姐为何独爱之。” “女子不出去便呆在闺房,可闺房就是坟场,岂是我陶清待的地方?”陶清对上钱昱的眼睛道。 钱昱听得此话,眼前一亮,这女孩竟把闺房比作坟场,如今这个环境,比喻的倒也贴切。钱昱心中对这个女孩越发欣赏起来,有肃然起敬之意。她也知从来商场如战场,抓的便是先机。 “陶小姐,倒令钱昱有些惭愧了,此事颇大,容我回去与大掌柜他们商量一下。”钱昱心中如万马奔腾,她有大展拳脚的雄心,可又实不忍离开妻女过久,此次若想开拓海外诸国的生意,来回少不得要一年,而一年对于刚有女儿的钱昱来说,实在太久,太久。 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临近晌午,钱昱方才从画舫出来,与陶清交谈胜读十年之书,二人谈起商号前途,越谈兴致越高,此刻,烈日炎炎之下,钱昱不仅没有闷热烦躁之感,反而颇是兴奋,显然有些迫不及待展开拳脚大干一番事业。 “诶?那不是钱昱吗?”路上有人指着从画舫下来的钱昱,问向一旁的同伴。 “哼,可不是他嘛,去年不知怎么弄了个牙刷,赚尽了银钱。现在又弄出什么毛峰茶,我商号以前的老相与都纷纷跑去和如家做生意去了。”此人说罢磨了磨牙,显然也是一位茶商。 “唉,有啥法子,人家点子多,能耐!我差人偷偷去如家买了一斤毛峰茶,还别说,当真清香甘甜,咱们茶园的茶确实比不上。” “哼,可他也不能把咱的路给堵死啊!” 钱昱心情甚好,回到家后见苏玉兰正靠在床头喂孩子,便走近坐下道:“刚生完孩子也不晓得休息一会子,咦,奶娘呢?” 苏玉兰闻言看向钱昱道:“我觉得那位奶娘心地不好,让紫鹃打发了。” “哦!”钱昱点了点头,又道:“那让紫鹃再去寻一个吧!” “别费事了,我又不是不能喂养。”苏玉兰低头瞧了眼女儿,笑道:“我们村里头长大的,没那些个娇气。村里的姑娘嫁人了,哪个不是自己奶孩子。难道说你做生意赚了点钱,我便喂不得孩子了?” “哪个说你喂不得,只是这般小的孩子,夜里常哭闹,倘逢尿了你还得起夜收拾,坐月子经不得这般折腾。”钱昱说着凑近苏玉兰耳畔,笑道:“若是坐月子亏了身子,咱生不得二闺女,怎么办?” 苏玉兰闻言羞红了脸,轻推了钱昱一把笑道:“越发不正经了,那便让紫鹃再寻一个奶娘来吧,只是要相看仔细,别找些爱嚼舌根的,惹的人不清净。” 钱昱一听这话,不禁问道:“那位奶娘嚼了什么舌根,竟惹得好脾气的你赶人了?” 苏玉兰抬眼瞧着钱昱,抿了抿嘴道:“她说你的魂被那陶少东家给勾去了。” “什么?”钱昱惊讶,随又道:“赶得好,依我看那些个家宅不宁的,就是出了这些个嚼舌根的蠢妇。” 苏玉兰犹豫良久,终是开口问道:“阿昱,那奶娘说,陶少东家生的极美,可是真的?” “真的假的与咱们有何干系?”钱昱直视苏玉兰,凑近笑道:“玉兰心中疑我有二心?” 苏玉兰脸颊蹭的红了起来,抬眼瞥了眼钱昱道:“哪个疑你?我若怀疑你,眼下你还能见着我?” “怎地,你若真怀疑了,还打算躲起来?”钱昱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惊,她不曾知道玉兰竟有这般的心思。 “阿昱,若真有一天我怀疑了,那必定是你心里又有了别人。”苏玉兰瞧着钱昱的双眸,抿了抿嘴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带着女儿走,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 钱昱惊的出神,愣愣地看向苏玉兰,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不可能发生的事就别说了,怪吓人的。”成亲这么久,她不曾知道她的玉兰有这样决绝的一面。 苏玉兰觉得很有必要给钱昱提个醒,毕竟外面的世界太花了。同钱昱做生意的,哪个没几房小妾,虽说这种情况发生在钱昱身上的几率微乎其微,可她还是因为那素未谋面的陶少东家忐忑了。 “对了,陶少东家请你去做什么了,竟去了这么久?”苏玉兰转移话题。 “生意上的事。”钱昱此刻兴致焉焉,也不知怎地,她听了玉兰的话,心头就是不怎么舒适,瞧着玉兰,斟酌良久问道:“玉兰,你若怀疑了,可以来问我,草率离开,必定你悔我也悔。我不知道你今儿个是怎么了,难道你不信我吗?” 苏玉兰闻言抬眼瞧着钱昱,半晌才小声道:“并非是我不信你,是自己有些不自信了,听闻那个陶少东家生的极美,又会做生意。” “你呀,你何不拿菱花镜照照看,玉兰你现今也美的紧。”钱昱握着苏玉兰的手仔细瞧着,玉兰确实比初见时多了几分韵味也美了许多,许是长开了吧,毕竟女大十八变,先下越发好看了。 苏玉兰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也奇怪,她的模样好似是同在娘家做姑娘时不大一样了。 “东家,您快去商号看看吧,了空说铺子前挤满了商家,闹哄哄的。”紫鹃喘着气跑进内室。 钱昱心中一惊,随问道:“可知道他们闹的什么?”钱昱有些疑惑,按理自家本分经营,如何会惹起众怒? “紫鹃不知,只是瞧了空的模样,挺急的!”紫鹃说罢小心地看向钱昱。 “阿昱,出了这般大的事,你快去瞧瞧吧!”苏玉兰心中也忐忑的紧,瞧着发愣的钱昱,便开口提醒。 钱昱闻言站了起来,匆匆出了屋,走到前院,边走边问了空,“可知出了什么事?” “东家,那些都是茶商,他们眼馋,说,说钱家暴富害的他们家家生意萧条。”了空说罢也觉得不平,各自做各自的买卖,你没本事还要赖有本事的不成,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什么?”钱昱停住脚,他许是没有料到,随后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去了商号。 此刻,商号门前挤满了人,他们个个情绪激动,半包围着华泉阳。 “诸位掌柜,是北方的商家自己找上我们如家,要和我们做相与,生意来了,我们总不能把人家往外推吧?”华泉阳说到这,挺了挺腰板道:“再说,我们如家的茶香飘千里,生意自然多。” “华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庐商同饮庐江之水,你如家还打算一家就把庐江的水喝干不成?”广胜元的大掌柜在一旁显得十分不愤。 “刘掌柜,这商场如战场,庐江的水谁有本事谁喝嘛!”华泉阳心里特别鄙视这群人,生意没了,跑他们如家门前闹什么闹,有本事商场上战一回啊! “哼,钱家暴富我们众家却倒了霉,这说明什么?他们如家分明就是挤兑我们。”人群里有人扬着胳膊嚷道。 “就是,他们主子多谋掌柜也狠,挤兑得我们没有活路了。” “华掌柜啊,咱们庐商同饮庐江一瓢水,你们如家何必太绝情啊。” “王掌柜还同他们讲什么,他不仁我们也不义,咱们回去把茶价降下来,大不了拼他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钱昱站在不远处,越听心越惊,她到底年轻没经验,竟不知生意好了也会泛众怒。 “让让,让让,我们东家来了。”了空护着钱昱往人堆里挤,众人听说钱昱来了,倒默契的往两边避开,让钱昱走了过去。 “诸位,烈日炎炎,不如进里面讲话。”钱昱朝着众人微施一礼。 这里面几家商号的掌柜你看我我看你,都跟着钱昱走了进去,他们适才那样说完全是气话,拼个你死我活是下策,若是钱昱肯给他们一条活路,那完全不用把茶价往死里降。 “泉阳,康先生回来了没有?”钱昱坐下后头一句便是问下一旁的华掌柜。 “已经让伙计去茶园里叫了,想来应该在路上。”华掌柜压低声音回话。 “怎么,堂堂东家还做不得主吗?”右下首坐着的刘掌柜阴阳怪气道。 钱昱闻言浅浅一笑道:“商号不是我钱昱一个人的商号,钱昱一人自然做不得主。再者我既任康先生为大掌柜,有些事理应同他商量,烦请诸位稍安勿躁,再等片刻。” “钱东家这一年来赚了个金银满盆吧!”此时,坐在左下第四个座位上的黄掌柜朝着上座的钱昱拱了拱手,那模样皮笑肉不笑。 “钱昱走宾阳过京城,一年来奔波在外,鲜少在家,赚的也不过是辛苦钱!”钱昱坐在主座上不紧不慢地说着,“几位今日聚到我如家,不知意欲何为?” “钱东家,你们如家太欺负人了,我们的老相与都被你们给抢走了,你这个东家是不是得给我们个说法?”刘掌柜站了起来,走到中央瞧着钱昱。 钱昱心下有气,强忍着道:“刘掌柜说这话,贵号东家知道吗?”钱昱说着也站了起来,瞧着刘掌柜道:“并非如家抢贵号生意,乃是北方的茶商要同我们如家做买卖,缘何?货好而已,几位有时间到我商号闹,不妨回去想想如何提高货的品质。” “你!!!”刘掌柜气得抬手指着钱昱。 “东家!”此时,康大掌柜提着袍子从大门小跑进来,拉着钱昱眨了眨眼,回头对刘掌柜道:“刘掌柜,先回座位稍等,容我同我们东家说几句话。”随后拉开门帘子,请钱昱去了后面。 “东家,此事不宜闹大啊!”康大掌柜进了后面直接开门见山,“庐商向来团结,互相扶持,纵然此时他们无理相争,可那也是急红了眼逼出来的,这狗急跳墙,人急了可就得出大事了。” 钱昱向来敬重康先生,此刻听了这话也冷静了不少。 “东家,若是逼急了他们,鱼死网破,天下不止嘲笑庐商,可会嘲笑东家您啊!他们会说东家重利不讲仁义,活活把庐陵的茶商们给逼的关了门,到时候咱们如家能到哪里做生意?谁还肯同咱们做生意?” 钱昱闻言在屋里踱步,随道:“可是,此事本不是咱们错啊!” “不是咱们错也要低头啊,这个世道不是分清错与对就成了,这事一旦闹大,如家就会被扣上挤兑同行的帽子。东家,水瓢入水半边沉了半边浮,此事还得装糊涂啊!”康大掌柜苦苦相劝。 道理钱昱不是不明白,可她...... “东家今日扶持他们一把,他们必定感念东家。商场上谁敢保证我们如家没有求人的时候!”“唉!此事依先生看,该如何化解!”钱昱闻言妥协地看向康大掌柜,她也知道三人成虎,到时候世人不会分谁对谁错,只会可怜弱者,庐陵的茶商们若真的都倒了,那如家也真的就没有什么路可走了,商海同舟还得互相扶持。 130|第一百三十章 屋内,康大掌柜背着手踱步,良久叹道:“东家,他们如今就是想茶有销路,若是能帮着他们把茶销出去,那他们还闹得什么?” “帮他们把茶销出去?”钱昱喃喃重复着,随又微微摇了摇头,老相与都不同他们做生意了,那还怎么找销路? “诶?”钱昱双眸突然亮了起来,“康先生,咱们不是要把茶运往女儿国嘛,那里的茶都是劣品,夹杂着支根末叶,庐商的茶虽比不得我们,但起码比女儿国的要好,我们给他们收来,分成三六九等销往女儿国。” “哎呀,东家,此确乃妙计呀。化解了这场闹剧,世人会道东家仁意心肠扶持同行。收了他们的茶必在女儿国大赚一笔,钱名两收,两全其美呀!”康大掌柜闻言显得十分激动,连连赞叹。 “康先生觉得可行那钱昱心中也有底了。”钱昱脸上有了笑意,随又浮现犹豫之色。 康大掌柜见状看向钱昱问道:“东家还有何顾虑?” “今日上午和善药堂的少东家陶小姐请我一聚,她也有心开拓海外市场,只是一家难以出行,邀咱们如家同往。从庐陵起去往女儿国,随向东绕去天堑等诸国。”钱昱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这陶小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她既相邀,咱们如家自然欣然前往。如此之事,东家犹豫什么?”康先生觉得此乃大大的商机,没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去。 “实乃家中放不下,小女还未满月,心有不忍。”钱昱想着便敛起了眉头,当真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康大掌柜闻言深不以为然,他认为男儿应以事业为重,可眼前之人到底是他主子,便劝道:“东家,此乃商机,耽误不得,况还有诸多商号闹事,东家必须当机立断啊!再说,出海不急于一时,咱们收了众商号的茶,可以等小姐满月后再走!” 钱昱闻言思忖良久,终是接受了。 “一月后再走尚可。”钱打定主意后,便康大掌柜起身往前面走。 “诸位,诸位此刻的心情我们东家和我都已明了,适才商量后,我们东家决定按以往诸位交易价格购下你们的茶!”康大掌柜站在中央语气十分坚定。 此话一落,众人互相商量着,若不同意,茶在他们手上销量甚微,若同意了,他们也算解决了心头大患,只是大家都是生意人,谁又能吃这哑巴亏,北方的商号大都认定了如家的毛峰茶,他们的茶钱昱又打算怎么处理呢? “钱东家意欲把我们的货作何处理?”座位上有人忍不住问道。 康先生闻言也不避讳直接说道:“我们东家打算下月出海,将诸位的茶贩到海外去。” “但不知海外卖价几何?”此时已然有人动心。 “王掌柜,海外卖价多少,我们也不知。我们此行也是冒着风险,且不说海外给的价是否高于你们以往的卖价,就说这路上,大海茫茫,万一被海水泡了这可是灭顶的损失,如今你们的货没地销,卖与我们已然是解决了心头大患,何必再问其他?”康大掌柜不卑不亢回道。 这话说的明白,无论海外价多少,都是我们如家扶持了你们,我们收了你们的茶运到海外,风险甚大,我们担风险赚的钱你们再惦记就不好了。 众人面面相觑,想来想去只得认下,解决眼下积压的茶才是首要。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便签下一纸协议。”钱昱说罢便着手让人端上笔墨纸砚,众人写了自己的名字,盖了商号的戳。 忙来忙去,回家已经子时了。钱昱蹑手蹑脚地进了屋,轻轻地退了长袍上了床。 床上的苏玉兰动了动,声音喃喃道:“阿昱,怎地这般晚?” 苏玉兰让紫鹃出门打听过,自然知道那些个商号掌柜都回去了,既然事情解决了,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和康先生商量点事,夜了,睡吧!”钱昱几乎是下意识的逃避,面对玉兰她张不开嘴,也不知如何去说即将要出海的事情。 苏玉兰本就困,闻言也依偎着钱昱睡熟了。 钱昱瞧着苏玉兰熟睡的脸庞,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俯身轻轻吻了一下,搂着苏玉兰睡了过去。 事情传的总是很快,第二天一早,钱昱要出海的消息便在庐陵传遍了,不仅如此,街面上的人得知钱昱和陶清一起出海后,七嘴八舌地就传出二人不清不楚的关系,说钱昱难过美人关,赔上家财护送陶少东家出海。 本来苏玉兰坐月子,外面如何传她是不知道的,可偏偏这天想吃望江楼的红枣子,差紫鹃去买。紫鹃回来忍来忍去,到底没忍住把外面的话一五一十地学了出来。 苏玉兰听后愣了半晌,她不疑自己的阿昱,却为那句出海分了神。 “太太?”紫鹃轻声唤了一句。 苏玉兰回神,转头看向紫鹃问道:“东家人呢?” “东家一早便去商号了。”紫鹃恭敬地回话! 苏玉兰抬了抬手,示意紫鹃退下,自己无力地靠在床框上。 此刻,在商号后堂,钱昱和康大掌柜正商量着要不要独自出海。今早传出子虚乌有的谣传,钱昱也怕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这事还未谈完,和善药堂的伙计却送来一封信。 “钱东家,我们少东家说,让您一定要看这封信。”伙计说罢将信递上,便施礼离开。 钱昱瞧着桌子上信,又瞧了眼康大掌柜,微微一叹拆开信,瞬间便愣住了。 “怎地是一封空信,白纸一张?”钱昱疑惑万分。 “东家还不明白吗?唉,这陶少东家好巧的心思啊!这白纸一张看似什么话都没有,可却道尽了送信人的心理话啊!东家若是惧怕谣言避嫌而去,她也就急流勇退就此作罢,留下这拓海大业成空谈啊。”康大掌柜说罢心中多少有些敬佩,这陶少东家当真是心思敏捷把人的心思都琢磨透了。 钱昱拿着信反复思量着。 “东家若是独自出海,谣言反而成事情,恰证明着东家您心虚了啊!”康大掌柜觉得有必要添一把火。 “康先生。”钱昱闻言苦笑不得,随后点头道:“这陶小姐料的倒真准,竟知我要打算独自出海。她竟用白纸一张试探我,但看我敢不敢跃马横刀闯五关。” “东家岂能失信于女子,若是因谣言退缩,却真不如陶少东家有胆魄了。” 钱昱闻言笑道:“她且不惧,我又怕的什么。康先生,走,咱们去与和善药堂商量预备船只之事吧!” “诶!东家,此事我去即可。您还是回去陪太太吧,想必这些谣言已经传到太太耳朵里了。”康大掌柜说罢朝钱昱拱拱手便出了后堂。 钱昱知晓此事终究躲不过去,便早早回了家。 床上的玉兰正陪着醒着的女儿咿咿呀呀,钱昱进屋避开苏玉兰的眼睛,伸出一只手指让女儿握着,也不说话。 良久,玉兰微微一叹道:“听外面的人说,阿昱你要出海经商?” 这话倒是有些重了,她这个妻子还要从外面人的嘴里知道枕畔人想做什么! “玉兰。”钱昱抿了抿嘴,“我,我想去闯一番大事业。” “阿昱!”苏玉兰拉着钱昱另一只手道:“你可知道,商人心越大,商妇心越怕。我盼你商海多坦途,可又担心你长途跋涉身子吃不消。阿昱,咱们已经赚了不少银子了,生活也舒适,何必非得出海啊?” “玉兰,以往我也这样想,可渐渐地,我觉得不甘心起来。不是贪心不足,而是觉得我应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我要证明,女子也能乔致庸做得事,也能做到货通天下。”钱昱最近越发觉得不能白白穿越一回,她想有个不一样的人生,“玉兰,女儿也有男儿之志,我有这个毅力和恒心。这几年经商,我琢磨了很多事,此次出海积攒本钱后,我想开米铺,打击奸商,平抑物价。想助农兴桑,让底层百姓也有丝罗穿。玉兰,你知道吗,这两样既能做好事,又不耽误赚钱,两全其美。” 苏玉兰瞧着侃侃而谈的钱昱,这一刻她觉得她该成全她的阿昱。 “这既是你想做得事,我不拦你。”苏玉兰心中多少有些苦涩,因为她知道此刻她拦也拦不住,钱昱此刻谈到她的货通天下这般兴奋,已经不是她苏玉兰说一句不许去钱昱就不去了的。 钱昱的兴奋褪去,多少冷静了下来,她知道玉兰心里不大乐意,便凑近道:“一年,一年我就回来了,回来了就再不出海了,但凡海外生意都交给康先生。” 苏玉兰闻言心中多少好受些,只要熬过一年,她的阿昱便不会再出海。 “几时走?”苏玉兰侧过头去,鼻子有些酸,毕竟一年见不得这人。 “包子满月后,也可以再拖几天的。”钱昱凑上前抱苏玉兰进怀里,轻轻抚摸着玉兰的后背。 苏玉兰趴在钱昱肩头,也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靠在钱昱。 “对了,玉兰。”良久,钱昱想到了康先生的话,便问道:“你今日可听到什么谣言了吗?” “你也说谣言,既是谣言你提来做什么?”苏玉兰轻轻退出钱昱的怀抱,“怎地,你还再怕我多想?” 钱昱闻言笑道:“难怪人说得千金不如家有贤妻呢,你既然不信那谣言,那谣言只能是谣言了。” 131|第131章 自打钱昱说了要出海后,便将商号的事情拿到家里做,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在家按时陪玉兰吃饭,时不时跑进屋亲亲女儿,过的倒也自在。 只是苏玉兰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后便又出神,自那日起她便开始数着日子过,眼看离钱昱出海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离愁别绪的同时看钱昱发呆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期间苏玉兰的娘家人来过一次,苏玉兰无疑是高兴的,让紫鹃张罗了吃的喝的。苏家人吃了一点,围着孩子瞧了一会便匆匆离开了,农忙时间他们也是抽了晌午的时间过来看看玉兰看看孩子,山上的活多,容不得他们多呆。 苏玉兰待娘家人一走便觉得空落落的,以前在娘家做姑娘时,到了农忙时间她忙得不可开交,如今闲的她有些不适了。 此刻的小钱包乖乖地躺在小床上睁着小眼,握着小拳头,那小模样瞬间萌翻了钱昱的心,钱昱勾着嘴角蹲下,用手握着女儿的小脚,刚好可以握住。 “嗯......嗯......”小钱包不会讲话,醒时嘴里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嗯嗯声。 “玉兰,包子这是再同我说话吗?”钱昱双眸含笑,随握着女儿的小脚,身子往前倾,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脚。 “大抵是在同你说吧!”苏玉兰回过神,温柔地看向旁边的父女俩。 “包子~小包子~你想对阿爹说什么呢,嗯?”钱昱笑着拿鼻子去蹭女儿的小鼻子。 苏玉兰目光柔柔地看着这一切,良久方道:“阿昱,你既这般喜欢,便抱抱她吧!” 钱昱闻言双眸亮了,可随后暗了下来,道:“她还小,我有些怕。” “怕什么,不难的,只要拖着宝宝的头和腰就好。”苏玉兰含笑看着钱昱。 钱昱只觉得危险,低头沉吟片刻实在抵不住想抱的*,便尝试的开始抱,试了两次便有些胆怯,小孩子实在太柔软了。她蹲在小床边盯着女儿想了一会,突然站了起来道:“有了,玉兰,我有法子,等我一会子。”说罢跑了出去。 她在前院寻了木板,擦干净,拿了棉布将木板包了起来,欢喜地拿到屋里去,将棉布包裹着的木板放到床上,朝着玉兰笑道:“玉兰,你把包子放到这木板上,我用木板抱抱女儿。” 苏玉兰闻言嗔了钱昱一眼,有些嗔怪钱昱大惊小怪,可依旧照做,将女儿小心抱到木板上。 钱昱欢喜地俯下身,将木板抬起,转身坐到床上,右胳膊上搭着木板的头,大腿上放着木板的尾,女儿的小脸靠在钱昱怀里,当真是把孩子给抱了一回,乐的合不拢嘴。 苏玉兰眉眼之处也尽是笑意,多希望她的阿昱能一直这样陪在她们母女身边! “东家,康大掌柜来了。”紫鹃进去时瞧见这样温馨的一面,心里实在不想打破,难得太太今日笑的如此开心,可也不好让康大掌柜久等,万一是急事呢! 钱昱闻言看了眼苏玉兰,道:“许是有什么急事,我先去外间,一会就回来。” 苏玉兰接过孩子点了点头。 钱昱出去后,苏玉兰将女儿放到小床上,从被底拿出了纳了一半的鞋子低头开始纳,她记得钱昱曾说过天堑国的路不好走,她需在钱昱出海时纳出两双来。 “太太,您还在做月子呢,不宜这般费神,纳鞋子的事交给底下的婆子做就成。”紫鹃上前劝道。 苏玉兰闻言摇了摇头道:“她们做的鞋子,好看雅致,可是不耐穿,我还是自己纳比较放心。” 日子一天天过着,在苏玉兰数着日子过的第二十八天,迎来了女儿的满月之期。 本该是欢喜的日子,苏玉兰倒生出一股浓浓的离愁别绪来。 “玉兰,我缓十天走,今天是女儿满月日,开心点好吗?”钱昱抽空牵着苏玉兰的手摇了摇道。 苏玉兰一听还有十天,提着的心稍稍放心,可缓十天又如何,她的阿昱终是要走。不过正如钱昱所说,今日是女儿满月之期,她这个亲娘理应高兴。 钱宅门前连放着爆竹,处处都十分喜庆。小姑母带着李淑娴一早便赶来帮着张罗,大姑母不知从哪里得了信,竟也带着一家子前来。 钱昱如今也算是庐陵的富商,女儿满月,相与们和其他商号的人也都备着贺礼上门庆祝,有些小商也纷纷前来,讨个脸熟,日后好做相与做买卖,满月宴好端端地就成了半个商会。 后院的钱母笑不拢嘴地招呼着富商的内眷,随后让人推着小床把孙女儿儿推到中央,命人取了长命锁按着仪式放在孙女枕边。 “老太太真有福气,钱东家和太太这般孝顺,如今又给您添了位千金孙女,您老就等着享福咯!”妇人在一旁笑着恭维道。 钱母笑眯眯地应着,眼光在众妇人身上转了一圈,又看向自家儿媳妇,心中颇是有些自豪,依她看这里面还真没有哪个能比得上玉兰的。 “陶少东家到!”内院里商家妇人聊的正热闹时,门卫传来了空叫礼的声音,妇人们不约而同看向苏玉兰,她们大抵听说过钱东家和这陶少东家不清不楚的事情,如今女儿满月,情敌上门了,但不知这女主人会作何反应。 苏玉兰无视众人的目光,只优雅站起,朝钱母微微施礼道:“娘,前院众掌柜饮酒,陶少东家恐不便多留,儿媳欲请陶少东家到内院来,便先向娘讨个恩准。” “贵客临门,理应如此!”钱母含笑应允。 苏玉兰转身退下,带着紫鹃亲自去前院迎这素未谋面的绝色少东家。 陶清备下厚礼,头一次走进钱宅,宅子虽然比一般富商要小,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洁洁,院内各物规制的很得当,可见宅子的女主人颇爱干净颇有条理。 “阿昱!”苏玉兰到时,钱昱正在寒暄着,便迈步上前。 钱昱闻声回头,瞧见苏玉兰,脸上的笑意瞬间自然起来,不再是客气的笑容,“怎地出来了?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和善仁堂的陶少东家。” “陶小姐,这位便是拙荊。”钱昱大大方方地给二人介绍,毕竟心郎朗无所惧。 “陶少东家登门,真乃蓬荜生辉。”苏玉兰说着便微施一礼,随后稍稍开始打量,只一抬眼便怔住了,此女清丽脱俗,当真美艳无双。 “钱夫人有礼。”面对苏玉兰的打量,陶清倒没有丝毫介意,行完礼便也大大方方打量起苏玉兰来。 苏玉兰闻声回过神来,笑道道:“陶小姐,外面嘈杂,还请进内院,满月宴稍后开始。” “劳钱夫人体贴费心了,原还以为钱东家把陶清当男子,要在前院赐坐呢!”陶清半开玩笑道。 苏玉兰闻言嘴角勾起,看了眼钱昱,替她开脱了一句,道:“他们男子,哪里料的到这般多!”说罢带着陶清进了内院。 满月宴在小包子熟睡时开始,又在小包子熟睡时结束,热热闹闹的一天就要过去了。 西厢房内,小夫妻你侬我侬的钻进被窝里,羞人答答的做起了那忍耐了一年的事儿。 132|132.131 漆黑的夜空下,只能听见蛐蛐的叫声,显得静谧而又安宁,屋内的灯已然被吹灭,床帏内,被子下,两具娇躯抵死纠缠着。 断断续续的娇喘过后,一声闷哼,恢复了宁静。 良久,钱昱动了动身,从苏玉兰身上下来,虚脱般躺在苏玉兰旁边,良久道:“玉兰,临行前你这般相待,我倒不想走了。” 苏玉兰闻言将被汗浸湿的一缕发绕到耳后笑道:“我只听闻有春宵苦短君王不早朝的,还未听闻有商人贪恋芙蓉帐暖不想出海的。” “听你这话,倒是希望我走?”钱昱侧过身子瞧着苏玉兰,开玩笑道。 “我自是不希望你走,可做我苏玉兰的丈夫就决不能优柔寡断,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能被美色迷惑了本志。”苏玉兰觉得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有反悔的路,即使她内心强烈希望钱昱留下,可这种话她不能说出来。 钱昱闻言静静地看着苏玉兰,她的玉兰当真不太一样了,这样的玉兰惹的钱昱对她的爱更加深了。 “怎地不说话?”苏玉兰微微扬眉,随后便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摸,连忙按住,语气有些急,娇呼道:“阿昱,不行,不能再来了。” “那便睡吧,玉兰。”钱昱闻言靠近苏玉兰亲了亲,她也知道今晚本就纵欲了,她纵然有心也无力了,只得搂着娇妻阖上眼入睡。 第二天,天未亮,钱昱便拖着有些乏的身子起床了,自己轻声轻脚的洗刷后,坐在床边瞧着熟睡的苏玉兰。 雄鸡打鸣,天将破晓,苏玉兰的右胳膊在床上一滑,许是没有碰到钱昱,双眸缓缓睁开,看向枕边,声音糯糯道:“阿昱,你怎地起这般早?” “嗯,要出海了呢!”钱昱弯腰俯下身吻住苏玉兰。 苏玉兰眼眸暗淡了,随后拿起衣衫穿戴起来。 钱昱在一旁看了,道:“昨晚那么累,你就莫起了。” 苏玉兰像是没听到一般,穿戴好便下了床,牵着钱昱的手道:“阿昱,今儿个早上我给你做饭吃,就算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归家。” 钱昱闻言抿了抿嘴,她许久不曾吃到玉兰做的饭菜,真的是有些想了,便笑着点头道:“便依玉兰。” 少时小夫妻齐齐去了厨房,屏退了厨娘,苏玉兰自己围上围裙便忙活起来。 钱昱也兴致颇高,自己去拿了柴禾,准备烧火。 二人相视时,会心一笑,好久没有这样过了,这种感觉很是温馨,仿佛还在尚河村一样。 苏玉兰一早忙活,给钱昱备下了很多饼,还备下三十个鸭蛋。 做好饭,二人端进钱母屋里,请了安一家人围在桌前。 “小孙孙,你爹爹今日要出海了,朝爹爹笑笑,祝他一帆风顺,早日回家。”钱母抱着小包子,笑道。 包子才一个月哪里会听的懂,只是嘴里哼哼嗯嗯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娘,给我抱抱吧!”钱昱说罢很紧张,今天是她第一次不拿木板抱女儿,小心翼翼地托着女儿的头,将女儿抱进怀里。 “这双眼睛长得真像她娘!”钱昱说罢抬头看向苏玉兰,只见苏玉兰双眸中亦含着浓浓的情意。 “嘴和鼻子倒像你,你占了两样呢!”苏玉兰凑近,低头看着女儿,模样甚是温婉。 “东家,了空在外候着了。”紫鹃进屋后,微施一礼道。 众人闻言,无不轻声叹息。 良久,苏玉兰接过女儿,看着钱昱道:“走吧,别让商队的人等急了。” 钱昱点头,朝钱母鞠躬道:“娘,那我就去了。” “去吧,我和玉兰娘俩等你回来。”钱母扶起钱昱道。 苏玉兰抱着女儿和钱母一起,将钱昱送出了门,目送钱昱一步步走远。 钱昱一步三回头,最终狠了狠心,拐出胡同,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 “玉兰,回吧!”钱母见钱昱出了胡同,便拉着有些神伤的苏玉兰进了家门。 婆媳俩进了主屋,哄着包子玩闹一会儿,包子的眼皮便沉了。 “晴雯,去把奶娘唤来。”钱母瞅着小孙女要睡了,便让晴雯去唤奶娘。 奶娘一溜小跑进来,哄睡了小包子,苏玉兰也就从钱母屋里退了出来,回西厢房刚要上床补眠,便瞧见下面被角里藏的鞋子,当下便急着站了起来。 苏玉兰拿着纳好的鞋便往外跑,昨晚上她还想着给钱昱装进竹包里,今早竟然给忘记了。 苏玉兰匆匆跑出家门,一路往商号跑,商品门前一辆驼车都没有,不禁心中咯噔一声,快速走进商号。 “太太?”康大掌柜见到来人很是惊讶,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康先生,阿昱他们走了吗?”苏玉兰紧紧握着鞋子,模样有些焦急。 “东家他们现在怕是已经开船了,驼货的车都拉到后院了。”康先生只见自己说完,太太脸色变了,便问:“太太,有什么急事吗?” “我给阿昱纳的鞋忘给他了。”苏玉兰有些懊恼,随即又道:“康先生,请给我安排辆马车,我要去码头。” 康先生闻言刚想劝几句,可瞧见苏玉兰的神色,便转身去安排。 苏玉兰上了马车,车夫便驾驶马车往码头去。 今日的江面很是平静,从码头看去,不远处十几只船只呈v字型前行着,船上的帆扬起,可以清晰的看见上面大大的钱字。苏玉兰下了马车,跑到岸边,对着一个船夫道:“船夫大哥,我想追上前面的商船,船钱加倍。” “好嘞,您上来吧!”船夫抬手在额头上往远处一瞧,目测了距离,便将船靠近苏玉兰。 苏玉兰迈腿上船,站在小舟船头,庐江追夫。 “船夫大哥,劳请快些!”苏玉兰生怕追不上,钱昱脚上的鞋禁不住穿,到了诸国脚底少不得要起泡。 “夫人,您坐稳了。”船夫说罢两边船桨同时发力,船速快了一些。 “东家,您回头看,我怎么瞅着那么像太太!”了空唤了钱昱,指向后方的小舟。 钱昱回转身,定睛一瞧,还真是玉兰,不禁往前走了几步。 “当心,钱东家!”陶清眼看钱昱再走一步就踏进江里了,便伸手拉了一下钱昱的胳膊。 钱昱回神,回头感激一笑,便对了空道:“了空,让船夫调转船头,其余船队原地待命。” “是,东家!”了空领命便去寻船夫。 苏玉兰焦急不已时,便瞧见前面的船掉头了,心下不由松了口气。 两只船迅速靠拢,船尾碰着船头。 “玉兰,你这是......”钱昱心中十分惊讶,玉兰要与她同行?好则好矣,只是女儿怎么办? 苏玉兰怎能不明白钱昱所想,嗔了钱昱一眼道:“怎地,你以为我要和你一起去?丈夫女儿孰轻孰重,我分的清。” 钱昱闻言瞪大眼,要不是船上都是人,她非得问问清楚不可。 苏玉兰见钱昱愣怔,倒笑了,将纳的鞋塞给钱昱,身子稍稍转开,那神情好似未婚的少女送鞋给情郎一般,有些羞涩,有些少女的灵动。 钱昱的心扑通扑通的想,她握紧手里的鞋,心里不仅仅是感动,还有些耐不住的情动。 “玉兰,同我一起去吧!”钱昱脱口而出,此刻的她已然管不得那么多,就当带玉兰出去旅游了。 苏玉兰闻言双眸闪过喜悦之色,随后看向钱昱摇了摇头道:“你去吧,我和女儿在家等你,在外记得照顾好自己,天冷了记得加衣服。” 钱昱目不转睛的看向苏玉兰,一会儿,刷的跨过船尾,跳到苏玉兰的船头,将苏玉兰抱住道:“若是此行顺利,当不用一年,我很快就回来了,你,莫担心。” “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走吧!”苏玉兰轻轻推开钱昱。 钱昱牵着苏玉兰的手,最后还是跳到了商船上,随着商船的起航,二人的手不得不分开。 钱昱鼻子有些酸意,松开玉兰手的刹那她有些后悔,可看见苏玉兰作别的挥手,钱昱也渐渐找回理智,此刻容不得她回头,她得对商号负责,对商队负责,她必须一言九鼎。 “玉兰,回去吧!”此刻的商船已然往前走了,钱昱向苏玉兰挥手,小夫妻在庐江正式作别。 商船渐渐驶远,苏玉兰的身影已然看不见了,钱昱望着白茫茫的江面微微一叹,她终究还在走了。 “钱东家何必叹息,下次回来必是满载而归。”陶清说着顿了顿,抬眼看向钱昱又道:“钱东家和夫人伉俪情深,令人羡慕,只是陶清还是头一回见男子用情至此,钱东家当真与别个男子不同。” 钱昱闻言苦笑道:“陶小姐谬赞了。”说罢钱昱默默走近船舱,其实她高估了自己,若是看不见苏玉兰,她还可与他人谈笑风生。可刚刚那个场景让她很是揪心,她已然控制了很久,可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刚进船舱便流下了泪。她若想货通天下,就不能偏安一隅,至此,她都无法判断,这个取舍究竟值与不值,究竟是对是错。 苏玉兰目送商队远去,站在船头一动不动。 “夫人,都看不见影了,可要回去?”船夫等了又等,坐下又站起来,最后实在等不及了,便上前施礼问道。 苏玉兰闻言微微一叹,此刻江上也起风了,是该回去了。 “船夫大哥,回吧,劳您辛苦。” “好嘞,您坐稳喽!”船夫闻言兴高采烈的拿起木浆。 133|第133章 商队走了近半个月,终于抵达女儿国的码头。 陶清下了船,便将文书交予码头的女官,女官见是大周的商人,便友好的请众人进驿店。 钱昱将牙刷、茶、丝绸分别取出最上乘的摆放在女官面前。与此同时陶清也将各种药以及女子的头饰挑选出来供女官一一查验。 “此等都是上品,待我携带这些进王宫面见女王,女王点头,我便带二位称银子去。”女官说罢便让人带着东西走了。 约么一个时辰,女官面带笑容进了驿店,作揖道:“两位,我皇言道,如此稀罕之物当与民共享。我此来一位王宫采办,二为我国百姓,两位现在可以说价钱了。” 钱昱和陶清闻言互看一眼,仅仅一瞬间却传递了彼此的想法。 “大人,女王爱民如此实在令人敬畏,只是来往途中携带大量银子实在不便。”钱昱说到此,见女官脸色微变,便笑道:“不过,我等愿同女儿国以物换物。” 女官闻言有些警惕,开口问道:“二位打算让我国百姓以何物换?” “听闻贵国遍地‘山根’,以饭食之,想来家家都有,便以此物换取吧!”钱昱谈笑自然。 女官闻言心中一喜,可还有疑惑,便问道:“你们确定,这些东西可都价值不菲!” “自然,大人不必怀疑。”陶清含笑点头。 “既如此,我王宫也以山根换之,可否?”女官双眸带着几许期待。 “可以,但王宫拿出来的山根每根须在十两之上。”陶清语气十分坚定。 女官闻言点了点头道:“山根我们国遍地都是,容我们些时日进山寻找。”女官说罢便离开驿馆,派了五百女兵进山。 “东家,这下好了,十两人参能在咱们那儿卖上几十两呢,若是运到京城,便是一本万利呀!”华泉阳第一次出海女儿国,此刻显得特别激动。 钱昱闻言浅浅一笑道:“那都是后话,让人把货按等次分好,稍后少不得大忙,让伙计们打起精神来。” “是,东家!”华泉阳说罢便退了出去。 陶清交代完随行的掌柜后朝钱昱走来道:“陶清要提前恭喜钱东家了。” “这样说,钱昱也要恭喜陶小姐了。”钱昱笑着站了起来,“此番辛苦至此终有所报,也不枉整个商队半月来饥肠辘辘了。” “是啊,半个多月,渴了喝海水,倒是难为他们了。”陶清说罢又道:“钱东家,咱们不如犒劳一下他们,待六艘船货卖尽,便在女儿国让他们吃个痛快,喝个尽兴” “大宴还是等回去吧,大家长达半个月啃着干馒头,一下子让他们大吃大喝,身子肯定受不住,若是病倒在女儿国,可就得不偿失了。”钱昱摇了摇头,否了这个提议,细细琢磨便道:“待会他们忙完,给大家要粥来喝,暖暖脾胃,饭得一点点加才是。” 陶清闻言笑着打量钱昱道:“想不到钱东家如此细心,真真难得。” 钱昱闻言倒有些不好意思,放下茶杯道:“并非我细心,只因请了厨娘后,合口的便多吃,不合口味的便吃的极少,夜里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常被玉兰叮咛,听的多了也就知晓了。” 陶清闻言晒然一笑,不再多言。 大周商人的到来,让女儿国的百姓和女官们很是兴奋。大周物产丰富,他们的到来意味着可以改善她们的生活,况且王室下了旨意,以山根换之,更是惹的众百姓纷纷齐聚在驿馆门口。 女儿国的百姓纵容面上很是焦急,可依旧有序的排着队。大周的伙计们也有条不紊的称着人参的重量。 他们身后有一排箱子,箱子上分别写着重量,伙计们称完分别放进不同的箱子里。 因为每个人参都要称量,进行的非常慢。傍晚时分驿店已然挂起灯笼,排队的人却不见少,远远望去,城门口还有人。 钱昱出去瞧了一眼,见伙计们都有些疲惫了,便向华掌柜道:“泉阳,让伙计们停了吧,告知女儿国百姓明天起早,让伙计们吃完饭早早休息。” “好嘞,东家。”华泉阳领命出去了。 “钱东家,适才我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女儿国帝都周边的县也得了消息,也要来。想来咱们四船的货不够。”陶清走近钱昱道。 钱昱闻言摇了摇头道:“若是再卸几船怕是不行,这样下去,去了别国,货所剩无几。咱们出次海着实不易,理应多走几个国家,将货推销出去,这样以来,他们动心了也会到我国和我们做生意。若是如此,我们便不用承担货物运输的风险。” “货物运输风险”陶清自己嘀咕着,看向钱昱道:“钱东家当真不是俗人,我竟第一次听见货物运输风险这样的句子。” 钱昱闻言摆了摆手道:“我不过也是听人说的,觉得有些道理而已。” “哦?陶清自认从小走南闯北,听到的奇言也不少,可是,钱东家说的却前所未闻,钱东家何必自谦?”陶清说罢给钱昱倒了一杯茶:“莫不是不把陶清当友人?” 陶清最后那一问,巧笑颜兮,眉眼之处尽是美态,一时间钱昱竟有些晃神,随后强做镇定地摆手道:“哪里,哪里,陶小姐多想了。” 陶清将钱昱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浅浅扬起,笑道:“钱东家,觉得陶清之貌何如?” “陶小姐聪慧过人,当不会问如此肤浅之事。”钱昱低着头,她不可否认陶清之美确实倾城,她之前就说过,前生今世陶清是她见过容貌最美的人。 陶清闻言面有难堪之色,她之前确实不以自己容貌为喜,今儿个也不知为何竟问起钱昱来。 商队在女儿国呆了整整十三天,最后一天,钱昱让人将换来的人参抬上四艘船上。 钱昱看着正在四艘船上忙碌的伙计们,对着身边的华泉阳道:“这人参还是提早运回去的好,若是随我们去天堑诸国时间太久了。泉阳,你带着几个人将人参运回,和康先生商量一下,不用等我回去,你们自行销往各地就好。还有这个,到了庐陵把这个包袱交给我夫人。” 华泉阳闻言急道:“我若回去,接下来东家就要亲力亲为了。” “呵呵,别忘了我以前也是跑街出身,以前受得了苦,难道现在就金贵了?”钱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盖有商号东家印章的一张纸递给华掌柜道:“今儿个你便带着伙计们启程吧,把这个交给康先生,这批人参就靠你们了。” 华泉阳面上还有些迟疑。 “我这还有郭秀才可以帮衬,你运回这批人参,可是大功一件。”钱昱说着拍了拍华泉阳的肩膀道:“走吧!” 华泉阳闻言只得朝钱昱拱手作别道:“东家放心,这批人参我一定安全送回,若是有差池,您唯我是问。” “风雨难测啊,泉阳。若是遇到危险,可弃货保人。”钱昱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从不指望每一次都一帆风顺。尤其有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是人所不能抵挡的。 华泉阳闻言一愣,钱昱大概是他跟过最看的开的东家了。 四艘船装满了人参,华泉阳和和善药堂的娄掌柜作别各自的东家,杨帆回程。 远在庐陵的苏玉兰无事经常到码头的亭子里小坐,有时和李淑娴一起,有时独自前往。 钱昱走后的第三个月,华泉阳的船只驶进了庐江。苏玉兰在亭内远远望去,隐隐约约瞧见个钱字,吃惊不已。钱昱走了方才三个月,怎地这般快就回来了。 商船渐渐靠近,苏玉兰看的更加清晰。不可思议的同时却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喜悦,她提起裙摆便往岸上跑,下了石阶,在船舶停靠的地方等着。 商船一艘艘靠岸,华泉阳下了船,瞧见苏玉兰便作揖行礼:“太太。” “嗯,你们怎地这般快便回来了?”苏玉兰说罢便往船舱里看。 “是东家让华阳先把这批人参运回来。”华泉阳说着便瞧见苏玉兰脸上淡淡的失望。 “这样说,你们东家没有回来?”苏玉兰喃喃自语。 “是没有回来,不过东家托我给您带回了这个包袱。”华泉阳双手呈上。 苏玉兰接过只觉得一沉,微微打开只见有许多不曾见过的首饰,苦涩一笑。 “有劳华掌柜了,那你们先忙,我就先回了。”苏玉兰说罢一步一步往回走,背影有些落寞。 身在女儿国的钱昱料不得这一幕,此刻整装待发,向天堑国驶去。 船头上,钱昱瞧着精神满满神采奕奕的陶清,不禁问道:“连日奔波,陶小姐的精神怎地越来越好了?” “陶清自幼随父经商,早就习惯了。”陶清面向大海,双手靠在船上,轻声诉说着:“我很小的时候,亲娘便去世了。我爹后来续弦,后娘待我不好,便被我爹给休了。从此我爹就再也没有续弦,带着我走南闯北。我也改扮男装,练就了刚强性,藏起了女儿柔肠,曾立志要做个俏立商界的女津商。”津商有着二百多年的历史,生意做到了大周各个角落,陶清就是津商陶德怀的女儿。 钱昱闻言好生打量眼前的女子,眼前这个人一次一次让她惊讶,在封建社会能有这份志气,她不得不服。 “钱东家,纵容陶清生的好看,也不用这般盯着瞧吧?”陶清笑吟吟地瞧着钱昱。 钱昱闻言脸颊红了起来,她不否认陶清身上散发着让人着迷的气质,可她只是单纯欣赏而已。 134|134 骤雪初霁,冬日里的太阳显得格外地耀眼。雪后的景致壮丽无比,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银白。那皑皑白雪装饰着整个庐陵城,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真是一派瑞雪丰年的景象。 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外出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家。 这日,苏玉兰的娘和妹妹提着红薯和一些农作物来了,家里多了人,钱母很是高兴,让晴雯请进屋里头。壁炉燃烧着,屋里头暖洋洋的,桌子上尽是糕点美食。 两位老人在榻上手拉手说着家长里短,李淑娴则和苏玉荷围绕在六个月大的宝宝身边,宝宝咿咿呀呀,谁都不明白她在说着什么。 苏玉兰坐在一旁回应着长辈的话,偶尔回头看下女儿,三个月的时候,女儿可以自己翻身了,需要大人们好好看护了。 记得女儿第一次翻身的时候,那小腿用力的往后蹬,用力的小表情她现在还记得清楚,翻过身后夹在身下的手,还知道费力的拿出来,点点滴滴,既喜且悲,女儿所有的新变化,钱昱都不曾亲眼看到过。 “啊呀,呀,呀~”小女儿躺在小床上咿咿呀呀。 “啊呀,宝宝你这是没吃饱啊?”苏玉荷对着小包子笑道。 “啊,啊,嗯呀~” “哈哈哈,赶话了啊。”众人笑了,都知道宝宝不会说,就是那一句咿咿呀呀赶了话茬,可即便知道,众人仍然因为最末那句嗯呀开心不已。 苏玉兰不禁起身,走到小床边,含笑看着女儿。 “哦,你饿了,奶娘没喂饱你呀~”李淑娴摸了摸宝宝的肚子,笑着对宝宝说话。 “亲家,今年过年便去我家过吧,昱哥儿又回不来,你们在家也怪冷清的。”苏母回过头,朝着钱母道。 “是啊,阿昱一走五个月了,家里是冷清了些。咱们这些老人,盼就盼个团圆,盼个儿孙满堂。”钱母说着叹息一声又道:“只是今年太冷,包子还小,万一冷着了,小小的身子如何受得住啊!”钱母终是觉得去苏家过年有诸多不妥之处。 此刻被念叨的钱昱,却在冰冷的海水里拥着陶清拼命的往船边游,此刻的她冷的有些僵硬,冰冷的海水让她有些受不住了。 本来今日他们打算去比丘国,没成想刚行驶不久,北国便狂风骤起,船偏离了路线,众人慌乱中,陶清被风顶下了船。钱昱见状当即便纵身跳了下去,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寻到陶清,单手划着,顶风咬牙前行,眼看要到船边,狂风一起,又拉开了距离。 伙计们此刻也纷纷跳了下来,他们用绳子系在船上,一个接着一个往钱昱这边游,伙计们接过陶少东家,扯着绳子一起往船边游去。 上了船,钱昱吩咐人往回划,这个鬼天气实在不能继续走了。一转身见陶清被其丫鬟扶进船舱,便也匆匆走进自己的小船舱,厚重的棉衣被海水浸湿了,寒风一起,倍觉寒冷,钱昱进了船舱仍止不住的打颤。 钱昱迅速脱下湿透的棉衣,换上深蓝色的棉袍,脱了鞋,换上干净的袜子。随后坐在船板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她料到陶清一会必来。 商道从来多艰险,谁也料不到什么时候就遇到生命危险。出海五个月钱昱尝透了什么是苦,经商苦到有时候想躲起来哭一场,苦到咬牙也得挺住往前走。 未到天堑国之前,他们每天只喝几滴水,嘴唇干的都皴裂了,很多人最后难受极了,只能拿着干馒头泡着海水吃。 直到踏上天堑国的码头,他们的膳食才渐渐改善。 陶清换了衣服,裹着锦衣大氅,呆呆地坐着,最后腾的站起来,往钱昱的船舱走去。 “钱东家。”陶清在船舱外轻轻喊道。 钱昱闻言站了起来,笑道:“陶小姐,快请进。” “陶清此来谢过钱东家救命之恩。”陶清面无表情,微微施礼。 “此乃众人之力,况出门在外理应互相照应。”钱昱虚扶一把道。 陶清闻言朝四周瞧了一眼,见众人都在合力划船,便压低声音道:“想不到世上竟有钱东家这般的女子,倒让陶清吃了一惊!” 钱昱听罢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钱昱女扮男装不算什么。” 陶清惊讶,钱昱竟坦然承认,随后蓦地想到什么,便问道:“这样说,你家中妻女都是幌子?为了向世人掩盖身份?” “我妻我女怎地就成幌子了?我爱我妻,我妻恋我,乃是真夫妻。”钱昱坦然,“至于小女,陶小姐去过女儿国,当知女儿亦是我亲生。” 陶清无意比知晓钱昱身份还震惊,她从不知两个女子也可做夫妻。 “钱东家如此坦诚,就不怕陶清泄露出去了?”陶清紧紧盯着钱昱的双眸。 “你不会,不然适才也不会张望四周。况以小姐为人,定不屑如此。”钱昱心中丝毫不担心,毕竟商品如人品。 陶清定定的瞧着钱昱,她不否认钱昱看人很准,她确实不曾想过将此事传扬出去。 “钱东家是陶清的救命恩人,对恩人陶清只会涌泉相报。”陶清说罢微施一礼,转身退去。 钱昱在陶清走后,关了舱门,拿出一方天蓝色的帕子,这方帕子还是在尚河村时同玉兰那得来得,她一直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在天堑国那一个多月,她能感觉到陶清的亲近,面对这样的亲近她只能把它扼杀在摇篮里,最好的法子便是坦然女子身份。 船舱外狂风大作,呜呜作响。在众人合力之下,船重新靠在了天堑国的码头,北国寒风更甚,伙计们纷纷抄着手取暖。 钱昱让伙计们缓了缓,待暖和一些,便让人把从天堑国收来的各种毛皮以及肉干卸下,搬进驿馆,待天朗气清再启程。 此刻的钱宅因为小包子的存在多了欢声笑语。 苏玉兰见众人大乐,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今晨起来她环顾屋里愣了好一会。现如今她梳妆台上摆放着各种发钗,各种玉镯,柜子里整齐的叠着各种绫罗绸缎,一年应季的罗裙。这些都是钱昱辛苦赚回来的,按理她不该有怨言。 可近来她似是有些厌倦这些象征富贵的东西。她的阿昱经商在外,离开她和女儿已然五个月,换回了戴不完的头饰,穿不完的锦衣,可纵然有这些,她戴与谁看,穿与谁看? 夜里,衾不暖。午夜梦回,有的也只是思念。 “哇,来,啊来。”小包子突然哭了起来,嘴里发着来这个音,六个月了,众人都明白,这是饿了。 “哦,来了,来了,已经去叫奶娘了,宝宝乖。”李淑娴将小包子抱起来哄着。 苏玉兰回神,看向女儿的眼神带着母爱的温柔,自从钱昱走后,她便把女儿的变化一一写下,想着留给钱昱回来看。此刻的她很庆幸身边还有女儿,不然,她当真不知如何熬过一年。 “宝宝,六个月,不能再吃小手了。”钱母在一旁疼爱的拉着孙女的小手道。 “娘,快晌午了,咱们大人也吃饭吧。”苏玉兰见奶娘来了,便对钱母说道。 钱母闻言点头,玩闹一上午,是有些乏了,吃了饭小坐片刻也该休息休息了了。 钱母张罗了一桌饭菜,众人坐下吃了一会,便听见外面叫门的声音。 紫鹃出去开了大门,见是东家的四叔公便给请了进去。 “昱哥儿她娘啊!”四叔公进了屋,语气有些急。 “他四叔公来了,快请坐,我们正要吃饭,您正好一起。”钱母连忙起身笑道。 四叔公摆了摆手,神情有些疲惫道:“我就不坐了,昱哥儿她娘,家里出大事了,咱们钱家也出了猪狗不如的畜生啊。”四叔公说着身子微微颤了颤,气道:“今儿个赌场要债的把东承家的门砸了,我带着几个族里人赶到,看到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家里四壁空空不说,最里头的屋里,昱哥儿的奶奶被绑在椅子上,我上前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气了。” 钱母闻言惊的站了起来,急道:“谁做的?那昊哥儿他们人呢?” “事后,村里头有人说,有天夜里隐约看到昊哥儿他们往村口去,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村里没人不骂他们父子的,为了躲债做出这样的事,该天打雷劈。还有人说,他们父子要出去躲债,向老太太要私房钱,老太太不给,他们便把老太太给绑了,寻出私房钱逃了。总之现在村里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四叔公说罢重重叹了口气。 苏玉兰震惊之余,猛的想起,这个月昊哥儿没有来送柴禾。 钱母愣了好一会方破口大骂,“那群挨千刀的,亲娘亲奶奶都下的了手,简直不得好死。” 四叔公闻言更是气愤,想起来的目的,便叹道:“我和族里人寻思,这事总该让你们知道。如今老太太就剩昱哥儿一个孙子了,现在又不在家,这老太太的丧事怎么办理?没人披麻戴孝,人好笑咱们钱家无人不懂礼数了。” “昱哥出海走了五个月,眼巴前是回不来了。又不能让我和玉兰捧灵位,依我看,在族里挑个稳重的代阿昱,四叔公觉得可行?”钱母提议道。 四叔公点头道:“也只得如此了,回去我让人挑个日子,这丧事还是早办的好。” “那这事就仰仗您了。”钱母本以为婆婆走的那天她不会有感触,可现在她还是有些可怜这个老人。 四叔公摆了摆走,谈妥了便匆匆离去。 一家人神情焉焉,吃饭的心情也没了,匆匆吃了几口,苏母便带着女儿苏玉荷走了,苏玉兰则抱着女儿回了屋。 135|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堑国,苦寒之地,千里冰封,城墙内外北风夹杂着冰花席卷而来。 城内客栈,钱昱临窗而坐,支着下巴望着窗外出神。 异国他乡,又恰逢年过三十,孤孤单单,冷冷清清,此时谁又能不想家? “唉!”钱昱微微一叹,拿起茶壶重新沏了一杯茶,端在手里辗转多次才低头饮了一口。 “碰,碰,碰!”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钱昱抬头看向门外。 吱呀一声,门开了,来人急匆匆走近。 “东家,郭秀才他们在一楼饮酒,请东家去同乐。”来人说罢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大过年的,太冷清总觉得怪怪的,请东家移步下楼,大家伙闹腾闹腾,好歹也有个年味。” “如此你先去,我随后来。”钱昱闻言放下茶杯,“告诉客栈,今日加餐,大家想吃什么可尽点。” “诶,那东家,我们就在楼下候您大驾了。”伙计说罢转身匆匆出了房屋,脚步甚是轻快。 人走后,钱昱将桌上的帕子收进袖里,起身从架上取了大氅往楼下去。今日她才真正体会到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滋味,她想玉兰,又想女儿,小家伙现在也有八个多月了,可惜她不曾看到女儿点点滴滴的变化,遗憾是难免的,她选了货通天下,就该承受为此带来的所有遗憾。 而此时,钱家小院也没有过年该有的气氛,两个月前赵氏下葬,因而过年不曾张灯结彩,不曾请戏子搭台唱戏,婆媳二人坐在一处吃着还算丰盛的年饭。 “今年这个年不得劲啊。”钱母放下筷子微微一叹,随后看向玉兰怀里的小孙女,才有笑颜道:“好在还有乖孙在,来,奶奶抱。” 苏玉兰见婆婆伸了手,便站起来将女儿抱了过去,小家伙眉开眼笑的,倒也跟钱母,躲在钱母怀里不曾闹腾。 “明天回娘家得多穿些了,眼巴前这几天大寒,乡下比不得咱屋里有壁炉。”钱母抱着乖孙看向儿媳又接着道:“给小包儿也多带几件衣裳,口水巾也得多带,不然这大冷天流口水孩子遭罪。” “娘,儿媳省的,娘放心。”苏玉兰说罢端着捣碎了肉末凑近,一勺一勺喂着女儿。 “恩,给亲家带的过年礼别落了什么,明天可要一一检查好。”钱母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明天按礼数,阿昱该去拜见泰山泰水的,如今委屈你和小包儿独自去了,亲家面前还得请他们担待一二,待阿昱回来,再去请安赔不是。” 苏玉兰听言心中多少苦涩,毕竟半年多不曾见到那人,夜里每逢狂风大作,她总是担心那人是否睡得安稳可否平安;每逢闲下来时,总是止不住的担心那人是否受冷挨饿,她止不住的担惊受怕,生怕那人遗失在天涯。 “明日,娘与我们同去吧,过年紫鹃她们都不在,儿媳总不放心。”苏玉兰抬头瞧着钱母,明天她和包子走了,就只剩婆婆一人了。 “我一个老婆子有啥不放心的,明儿个你和小包儿放心去,你大嫂和水泞小丫头明儿个准来给我拜年。”钱母说到此脸上倒有笑容了,年级大了就喜欢孩子,再者水泞丫头确实可人疼,她也早把水泞当做自己的孙女一般看待。 苏玉兰闻言知婆婆不肯,便也不再提。 “啊!”苏玉兰突然叫了起来,钱母低头一看,小乖孙正咬着儿媳的手,便拍打着哄道:“乖孙孙啊,快松口。” 小家伙长牙了,很痒很难受,最近不是咬娘亲的手,就是趴在娘亲身上,捧着娘亲的脸咬,有时候咬的玉兰疼的发紧,又舍不得推开女儿,最近手背上也被咬的青一块紫一块。 小包儿嘴里舒服些便松了口,歪头看了看娘亲,见娘亲含笑很温和的样子,便咧着嘴对娘亲笑,笑呵呵的。 “你还笑,看把你娘手背咬的。”钱母笑着往上抱了抱孙女,对儿媳道:“这个年纪长牙,孩子难受,不行你备个牙柄或者晾硬了咬不动的饼,不然再过些日子牙长齐了,咬得越发狠了,你也会受不住的。” 苏玉兰点头应下,最初要长小牙时,咬得不是很疼,最近她的确疼的受不住了。 此刻,天堑国的客栈里,众人闹腾一阵便长久沉默,大年三十谁不想守着父母妻儿,此刻都有些想家了。 钱昱被灌了些许酒,有些上头,头昏的紧,艰难地站起来道:“今儿个年三十,钱昱回敬诸位一杯,这大半年大家辛苦了。待风浪小了,咱们启程回家!” 众人闻言双眸中有了神情,纷纷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陶清在一旁听得此言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钱昱饮尽杯中之久,便借醉离开,颤颤巍巍推开房门,快走几步倒在床上,她久不饮酒,今日的确被灌的猛了,有些昏昏沉沉,倒床不久后便睡了过去。 陶清见众人又沉浸在马上要回家的喜悦中,便悄悄起身,走到钱昱房前敲了敲门,侧耳听不见里面任何声响,微微一叹转身便要离去,刚走两步便又停住,回身推开房门。 陶清往里走了几步,见钱昱就那般和衣斜躺在床上,连被子都不曾盖,微微敛眉走上去,弯腰替钱昱去了鞋子,扯过被子盖上。随后坐在床边瞧着钱昱,可能醉酒的厉害,熟睡的钱昱紧紧皱着双眉,好似很难受一般。 “不胜酒力还饮那么多。”陶清轻轻一叹,弯腰上前,抬起纤纤细指磨平了钱昱眉宇之处,近距离盯着钱昱瞧了一会,轻语道:“为什么你为女子却那么早娶妻,若是迟上一两年......”陶清面露苦恼之色,本以为那日知晓钱昱是女子之后便坦然相待,可,可心里那种感觉为何不曾散去,反而更浓? “小姐!”小敏在一楼寻不到自家小姐,便上了楼,见钱东家的房门开着,便试着走进来,可不曾想自家小姐竟守在钱东家床前。 陶清闻言脸上染了红晕,她一闺阁女子守在男子床前确实不妥。 “我们也回房吧!”陶清说着便起身带着贴身丫鬟小敏走了出去。 “小姐可是心仪钱东家?”小敏忍了一会,没忍住问道。 陶清坐在自己床前出神道:“心仪又如何,迟了,如今她有妻有女。” “小姐这样想便是万幸,钱东家有家室了,小姐嫁过去岂不是太委屈了。”小敏生怕自家小姐去给人做小,自家小姐那么高傲的人,真做小又岂能欢乐? 陶清闻言无力的靠在床上,她是不愿同另一个人分享心爱之人,可那人至情至性,铁定不会停妻再娶的。 “小敏,这是我第一次动心,我第一次,这样的在乎一个人。”陶清说着便闭了眼。 “小姐。”小敏头一回见自家小姐这般痛苦,随后便故作欢乐道:“小姐何须苦恼,小姐品貌第一,还怕比不过一个乡村女子吗?” 陶清闻言虚弱的摇了摇头道:“那乡村女子与她是贫时夫妻,感情深厚。再者若她狠心抛弃糟糠,便不值得我心悦于她了。” 小敏闻言微微一叹,既心悦钱东家,又不愿与人同侍一夫,更不想人抛弃糟糠,这不明摆着把自己的路都堵死了吗?猛地,小敏突然捂着嘴,还有一条,那就是那个乡村女子突然死了,可,可这种缺德丧良心的话她可不能说。 夜深人静,钱昱难受的翻了身,脸颊蹭了蹭被子,嘴里嘟囔一句玉兰便又睡了过去。 而此刻,钱家宅院西厢房却燃着灯。 屋里,苏玉兰小心看护在床上玩的不亦乐乎的女儿。 “宝宝,夜深了,睡吧!”苏玉兰有些撑不住了,眼皮有些沉重。 小包子哪里听得明白,兴奋的小人撅着屁股,小脚紧蹬,想要站起来了,可试了几次都屁股着地,饶是这样,小家伙还是笑呵呵的,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乐此不彼的反复试了。 “来,娘亲帮你!”苏玉兰双眸透着浓浓的母爱,两手握着女儿的小手扶起女儿。 小家伙笑呵呵的投进娘亲怀抱,伸出小手摸了摸娘亲的脸颊。 “宝宝,明天一早要去外婆家呢,和娘亲睡吧!”苏玉兰生怕再熬下去,小家伙明天一早起不来,便抱着女儿站起来,吹灭了灯,抱着女儿在漆黑的屋里走来走去,轻哄女儿入睡。 可小家伙今儿个太过兴奋,苏玉兰哄了半晌就是不睡,苏玉兰无奈又燃了灯,把女儿放到床上。 小包子笑呵呵的仰躺在床上,微微侧过脸颊蹭着被子,苏玉兰见状眼中有了笑意,这个懒洋洋的劲倒和钱昱一模一样。 小包子笑呵呵的翻了个身,头钻进被子里,不一会又从被子另一边悄悄探出头,眉眼眯眯地歪头看向自己的娘亲:“诶?” 小语调上扬,好似在和玉兰躲猫猫,那逗人的小模样惹得苏玉兰弯腰凑近女儿一连亲了几口。 “好了,明日娘亲再陪你耍,现在真的要睡了。”苏玉兰抱起女儿,走到灯前道:“呐,娘亲要吹灯了,灯灭了宝宝就要睡了。”说罢苏玉兰弯腰将灯吹灭。 小家伙胳膊紧紧搂着娘亲的脖子,苏玉兰抱着女儿在地上来回踱步清唱着童谣。 夜深深,小包子在娘亲轻哼的歌声中进入梦乡。苏玉兰小心的将女儿放在床里,轻轻的去了女儿的外衣后小心翼翼躺在女儿身侧,此刻她才有闲暇思念起钱昱来! 136|第一百三十六章 熬过寒冬,天堑国的码头又迎来了大大小小的商船,人来人往,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东家,货都装船了,可以起航回家了。”小伙计颠颠的跑到钱昱身前,笑道。 钱昱闻言瞧了眼已经扬帆的船只,迈步下着石阶。 “钱公子?” 突然间,一女子之声在码头响起,带着些许惊讶和少许惊喜。 钱昱闻声看去,只见身前女子身着女儿国的服饰,发髻微挽,显然已是妇人打扮。 “阿骨娜姑娘?”钱昱声音轻轻出喉,显然也未曾料到竟在天堑国遇到这位真性情的女子。 “难得钱公子还记得小女子。”阿骨娜轻轻一笑,转身对身旁穿着女儿国官服的女子道:“阿夫,这就是那位带着牙刷牙膏去咱国的大周商人。”说罢复又看向钱昱道:“这是我夫婿,奉女王旨意出访天堑国。” 钱昱闻言心中惊讶万分,面上却施礼道:“这位大人有礼。” “钱公子有礼。”女官微还一礼,抬头时便见天堑国的官员匆匆站在码头,便道:“下官皇命在身,便辞先行了。” “阿夫,我与钱公子话别几句,随后在驿馆等你。”阿骨娜拉住夫婿道。 女官微微点头便抬阶而上。 “钱公子,能否问一句,那姓梁的,如今可好?”阿骨娜看向钱昱问道。 钱昱双眸闪过愕然,但见阿骨娜问的坦然,便笑道:“那姓梁的,很好,姑娘若好,便是两厢安然。” 阿骨娜闻言笑道:“那便好。”说罢阿骨娜手插着腰,道:“下辈子我非打得她满地找牙不可,这辈子嘛,我便姑且高抬贵手放了她好了。” “姑娘解开心结,可喜可贺。”钱昱笑道。 阿骨娜闻言倒有些扭捏了,风吹过,耳边的发丝随风扬起,但见她轻启丹唇道:“阿骨娜有一事劳烦钱公子,望公子带话给那人,便道我已知爱不能勉强,也请她一定要幸福。”说罢阿骨娜台阶而上,一步一步离开码头。 不知怎地,钱昱望着阿骨娜的背景竟生出一股别样的情怀来,世间何其之大,有的人一面之缘后今生便再也无法遇见,各自演绎着各自的人生。阿骨娜性情中人,今日一别,怕是今生无法再见了,很可能就是人生之中遇到这人的最后一次见面,这相遇的缘分究竟谁定下的?生命中来来往往许多人,能守在心坎之人身畔是何其的幸运。 “钱东家沉吟什么?可是为刚才那位女子?”陶清话说出口便有些微愣,几时起她竟会吃醋钱昱同女子交谈? 钱昱闻言看向茫茫大海道:“适才沉吟,钱昱得天眷顾,甚是幸运。”能与玉兰结为连理,共伴余生,是她钱昱三生有幸。 钱昱说罢,思念玉兰之心更胜,提袍匆匆下了台阶,上了船。 如今春风徐徐,天朗气清,正好扬帆回家会亲人。 陶清微愣在原地,随后在小敏的催促下,方才登船。船缓缓驶离岸边,她竟没有半分喜悦之情,那人盼着夫妻重聚,盼着重享天伦之乐,哪里知晓她内心凄惶,无计可想。 “噢!!!回家喽!”商船上众伙计朝着大海兴奋的喊着。 钱昱坐在船头,含笑看着,此刻她的心情也如众人一般,折腾一年终于要回家了。 海上漂泊整一月,商船终于临近大周国。 钱昱覆手站在船头,闭着眼感受春风拂面,嘴角微微勾起。 “钱东家,我家小姐泡了毛峰,请钱东家共饮。”小敏站在钱昱一米处,微微施礼道。 钱昱闻言睁开双眸,回转身看向小敏,随后又越过小敏看向船舱内,不由一叹。既知她是女子,又家有妻女,何故放不下?况陶清此女非碌碌庸脂俗粉,实不该如此。 钱昱想罢微整长袍走近船舱。 “钱东家,请坐。今日陶清备下三种上品茶,与钱东家共品。”陶清莞尔一笑。 钱昱闻言就近而坐,端起毛峰茶轻抿一口道:“如家毛峰香远益清,饮一口回味悠长。” “钱东家此刻倒有些王婆卖瓜了,这碧螺春也不差哦。”陶清说着将茶推向钱昱。 钱昱看着茶杯笑道:“请恕钱某独爱毛峰,饮不惯碧螺春。” “钱东家为何不尝试一下,说不定,豁然觉得碧螺春也是茶之上品呢?”陶清已然没了适才的笑意,盯着钱昱的双眸问道。 “钱昱从未否认碧螺春是茶之上品啊!”钱昱看向陶清道:“况且,碧螺春乃是上供之差,皇家显贵独爱之,可见此茶香醇独到之处。” “既如此,钱东家为何拒饮碧螺春呢?” “人的口味各有不同,有人独爱此茶,自然也有人饮不惯,喜好之事哪有什么原因?”钱昱淡淡的笑道。 陶清闻言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她不晓得钱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的与她谈论茶。 钱昱自以为大家都是聪明人,话不必说绝自能领会深意,饮尽毛峰茶便起身离开。 陶清紧绷的身子终于在钱昱走出船舱那一刻倒在椅背上,她从未这般无助过。 黄昏时分,商船伴着春风驶进庐江码头,浩浩荡荡的商船让庐陵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 钱昱吩咐郭秀才卸货,自己一步一步下了船,站在岸边指挥着众人。 三十几个伙计忙忙碌碌从船上卸下异国奇物,更是让人停下围观。 庐陵传的沸沸扬扬,康大掌柜得了信一边让人去钱府报喜一边领着伙计匆匆赶来,一脸喜气朝钱昱施礼道:“东家,东家满载而归,可喜可贺。”在康先生眼中,开拓北疆生意可谓创举,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钱昱含笑看着康先生一路快走到自己跟前,道:“康先生,一载相别,您依旧健步如飞啊!” “嗨,老了,快走这几步喘的紧。”康大掌柜摆手笑着。 钱家 “什么?”苏玉兰有些恍惚,随后站起来看向来人道:“你是说东家回来了?” “是啊,太太,船只都靠在码头呢,可气势了,康大掌柜都赶去码头迎东家了!”伙计眉飞色舞的比划着。 “这下好了,昱哥儿总算回来了,二婶,昱哥儿回来,你和弟妹夜里再不用担惊受怕了。”旭哥儿媳妇说着蹲下身子将小包子抱起来道:“小包儿,听见没,你爹爹回来了。” “是啊,可算回来了,一家团圆。”钱母笑的合不拢嘴。 “婶娘,二叔回来了,你不高兴吗?”小水泞扯了扯苏玉兰的裙子。 苏玉兰闻声猛的回神,蹲下看向水泞笑道:“婶娘自然高兴了,婶娘带你和妹妹去接二叔回家好不好?” “好,只是婶娘,你为什么哭了?”小水泞凑近苏玉兰,抬起小手抹了抹苏玉兰的眼角。 “婶娘这是高兴的。”苏玉兰说罢抹了眼泪站起来,吩咐紫鹃去套。 “旭哥儿媳妇,你也一同去,两个娃玉兰一个人怕是照应不过来。”钱母坐在一旁嘱咐道。 “还是二婶想的周到。”大嫂抱着小包子应道。 马车套好,苏玉兰和大嫂带着两个孩子赶赴码头。 “弟妹,这本该高兴的事儿,怎地还哭呢?” 苏玉兰闻言轻抹眼泪,看着怀里已经睡了的女儿笑道:“也不知怎地,一路上就是止不住,倒是奇了。”苏玉兰说罢一笑接着道:“想去年庐江苦苦追,伤心离别还不曾这般止不住眼泪。今年春回人也回,倒止不住了,让大嫂见笑了。” 刘敏大嫂闻言微微一叹道:“这是你一年太过隐忍所致啊!” 马车悠悠来到码头前。 苏玉兰掀开车帘,只一眼便发现人群中的钱昱,一席蓝衫临风而站,面目神情显得意气风发,只是人瘦了,黑了。 “唔!”苏玉兰怀里的小人动了动,睁开朦胧的眼睛,刚睡醒的小人老老实实的呆在娘亲怀里,睁着萌化人心的眼睛,老老实实的,不复清醒后的顽皮和机灵。 “东家,太太来了。”康现在瞧见马上,止了原话,抬手示意钱昱朝马车看去。 只一眼,钱昱便觉得整个心都静了下来,再发杂念,双眸含情的看向马车上掀着车帘的女子,那是她一生的牵绊和幸福。 “东家,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随太太回家吧!”康先生笑道。 “那钱昱就先行一步,明日让众分店的掌柜和伙计们一同来家吃家宴。”钱昱说罢转身一脸幸福的朝着马车走去。 “小姐!”小敏见自家小姐想去追钱昱,便连忙拦住。 陶清闭着眼,微微一叹,转身上了自家马车。两辆马车一东一西驶离。 “玉兰!”马车前,钱昱轻轻唤了一声,随即便被玉兰怀里的小粉嫩吸引了目光,钱昱愣愣地瞧着小人,心里顿时美翻了,她钱昱的女儿竟长得如此的萌,跟布娃娃似的。 小包子嘟嘟着小嘴,歪着头一脸天真的看着眼前的人。 “上来吧!”碍于大嫂在一旁,苏玉兰隐去了快要脱口而出的思念之话,微微向里挪出位置道。 钱昱低头一笑,复而看向刘敏施礼道:“大嫂”随后便上了马车,一双眼又粘回到女儿身上。 “二叔!”小水泞依偎在娘亲身旁,见二叔好似未看到自己一样便嘟着嘴唤了一声。 钱昱显然惊着了,闻声看去笑道:“水泞也来了,一年了,倒是长大了。” 苏玉兰抱着女儿抿着嘴不出声,天知道她有多想抱抱钱昱。 “二叔,小妹妹也长大不少,都能走几步了。”小水泞笑道。 “是吗”钱昱语调上扬回头看向女儿,伸出手指攥了攥女儿的脸颊。 “别闹她!”苏玉兰低头看女儿快哭的样子,连忙拍开钱昱的手,“刚睡醒!”。 钱昱被拍开也不恼,凑近苏玉兰想说些相思的话儿,可又觉得场合不对,局促又着急的坐在一旁,双手紧紧的抓着袍子,多想把眼前这对母女都搂进怀里啊! 137|第一百三十七章 钱宅门前,了悟勒停马车,跳下后搬了下脚凳,掀开车帘,候在一旁。 马车内,钱昱眉眼尽是笑意,伸出手指逗着玉兰怀里的小粉嫩。 “小包子,笑笑嘛!”钱昱轻轻捏了捏女儿的小脸颊,“嘟嘴嘟的这样萌,我把你抱走好不好呀?” 小包子瘪了瘪嘴,侧脸往娘亲怀里躲了躲,可一双闪烁的小眼睛却忍不住的往钱昱身上瞧。 “别闹了!”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换了个姿势将女儿抱起,“娘在家该等急了,快下车吧!” 钱昱闻言笑着点头,随后拍了拍女儿的小身子道:“到家了,阿爹抱你下去好不好?” 小包子左右蠕动了一下小身子,一双小手紧紧的搂着娘亲的脖子,将小脸躲进娘亲肩处,不再看钱昱。 钱昱摇头一笑,却也不再坚持,离家近一年,走时女儿太小,和她不亲也是常理。 “水泞,来,二叔抱你下车!”钱昱说罢伸出手,待小水泞走近后,便抱着下了马车。 “老太太,东家回来了。”守在影壁处的晴雯给钱昱等人行了礼,便匆匆提着裙摆小跑进内院。 钱母闻声笑呵呵地站起来,理了理发丝,走到内院门边张望。 钱昱放下水泞,快走几步,轻唤一声娘,便给行了个大礼。 “快起来,快起来。”钱母连忙弯腰将钱昱扶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呀!看看,这一年瘦的,得好好补回来才行。” “二婶,昱哥儿回家了,还怕补不回来吗?”刘敏在一旁笑道:“就弟妹那疼人的心,只怕昱哥要发福了。” 此话一出,笑乐了钱母,羞红了钱昱和玉兰。 “看看,脸皮薄的。”钱母取笑了钱昱一句,便吩咐晴雯道:“东家回来了,让后厨厨娘上菜吧!” “是,老太太!”晴雯应了一声往后厨跑去。 一家人在前厅围桌而坐,苏玉兰刚抱着小包子坐下,小包子便啊了一声,小手撑在桌子上,小腿站在娘亲腿上,撅着个小屁股。 突然的啊了一声,吓懵了钱昱,猛的看向自家女儿。虽不明白女儿要干什么,可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这是要干什么呢? “宝宝,饭还没来呢!”苏玉兰苦笑不得,自包子出生,她自认为她这个娘不曾饿着女儿,可每次吃饭就跟饿了好几顿似得,十分激动。 “这是......”钱昱满眼笑意,“这是想吃饭了?” “是啊,小包儿吃饭让人省心,不像水泞这样挑。”刘敏说着便笑道:“二婶每次看小包儿吃饭,喜的不得了呢!” 钱母闻言看向小包儿笑道:“是哟,我常说咱家积德了,得了这么个宝贝疙瘩。” “啊!”小包子在娘亲怀里动了动,伸出小手指着晴雯手中的一碟菜。 “那是大人的菜,咱们的一会就来。”苏玉兰握着女儿的小手解释着,她坚信女儿是可以听懂的,“紫鹃,去看看小姐的饭好没好!” 紫鹃应声匆匆出了前厅,嘴角勾起,自从家里有了小姐,好像笑声多了不少。 钱昱笑了几声,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菜,递到女儿面前。 “别,里面我让厨娘放了盐,宝宝不能吃。”苏玉兰见状连忙阻止,她本是想钱昱坐船多日,特意让厨娘放了盐,让钱昱补补的。 钱昱眨了眨眼睛,随后想放进自己嘴里,瞥见女儿小神情,便笑着在面前的杯子里涮了下,重新递到女儿面前。 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倒也不再拦着女儿去接的小手。 小包子见状伸出小手,拿之前又看了钱昱一眼,随后握着一根菜叶往嘴里放,吃的很专注。 “宝宝,娘亲也想吃,给娘吃一口好不好?”苏玉兰侧头看向小包子。 小包子闻言立马眉开眼笑的,从嘴里拔出菜叶,递到娘亲嘴边。 苏玉兰趁机全吃了,虽然用水涮了,可到底还是有盐的,不能让女儿吃太久。 “太太,小姐的饭来了。”紫鹃进了前厅,在苏玉兰面前放了一个空碗和一个空勺子,随后端了一碗米粥和碾碎的菜和肉末。 “啊,啊!”小包子眼睛亮了,伸手就去拿勺子。 苏玉兰在空碗里舀了一点米粥放在女儿怀里,自己则拿起另一个勺子舀一点米粥拌一点菜和肉递到女儿嘴边。 小包子一边拿小勺子搅着自己怀中碗里的米粥,一边张大嘴吃着娘亲递过来的饭,吃的津津有味。 钱昱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最后,抿了抿嘴伸出手碰了碰女儿怀里的碗。 “恩?”小包子捧着碗往旁边一挪,嘴里发出疑问的小声音。 “呵呵!”钱昱笑了。 苏玉兰瞥了眼钱昱,继续舀了一勺子喂着女儿。 小包子张大口,小嘴鼓鼓的,钱昱实在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女儿鼓起的脸颊上。 小包子眨眨眼,转回头看向自己的娘亲,瘪了瘪嘴,眼泪下来了,随后哇的张开嘴,哭了。 钱昱慌了,连忙站起来,一脸的焦急。 苏玉兰这次也真的有点恼了钱昱,抱着女儿站了起来。 “别让宝宝含着饭哭!”钱母急了,连忙过去将宝贝孙女抱了过来。 一家人围着宝宝忙活,钱昱愣在那儿不知道该做什么,想想也惭愧,宝宝安安静静吃着饭,自己捉弄做什么来?可是,自己就是太喜欢了嘛! “二叔坏,让妹妹哭!”小水泞嘟着嘴,也跑了过去,不理钱昱。 “不哭了,宝宝不哭了。”苏玉兰抱着女儿来回走动着,轻声哄着。 小包子趴在娘亲肩头,不一会止了哭声,只是眼眶中有泪。 这小模样看的钱母那个心疼,头一回批评了钱昱,“看看你这爹当的!宝宝只有那次不小心磕了头才哭过,摔个跤也不曾哭过,你倒好!” 钱昱一听,心下更加惭愧。 “娘,我错了,我真不知道她会哭的。” “唉,你要逗宝宝,在她吃饱了之后逗。吃着正香呢,能乐意吗?”钱母说着见宝宝不哭了,便重新坐回位置上。 钱昱虚心受教,挪到苏玉兰身边,小声道:“玉兰,我......” “好了!”苏玉兰微微叹了一口气,“快吃饭去吧!” 钱昱站在原地未动,随后道:“要不,我抱抱她?” 苏玉兰瞧见钱昱眼中的渴望,便道:“你试试吧,看看宝宝是不是跟你?” 钱昱闻言看向宝宝,凑近道:“宝宝,阿爹抱抱你吧。” 小包子没反应,小手紧紧搂着娘亲的脖子。 苏玉兰许是料到了,瞧了眼钱昱,抱着女儿走到桌前坐下,重新喂饭。 钱昱有点小郁闷,回来后第一次见面,这个印象不大好,也不知道小孩子记不记仇,记忆维持多久。 宝宝不哭了,在娘亲怀里又开始大口吃饭。 苏玉兰偷偷瞧了眼闷闷吃饭的钱昱,抬脚碰了碰钱昱的腿。 钱昱转头,一脸疑问。 苏玉兰勾起嘴角,朝桌上的鱼肉嘟了嘟嘴,又朝着吃着正香的女儿指了指。 钱昱了然,开心的站起来,挑了块鱼肉,去了刺,转身凑到妻女身旁。 “宝宝,快看,阿爹给宝宝带什么过来了?”苏玉兰指了指钱昱筷子上的鱼肉。 小包子抬眼看了眼钱昱,又看了看肉,伸出小手拿了过来,送进嘴里,嚼了两下笑了。 钱昱乐了,这是只吃货! “来,阿爹抱抱宝宝好不好?阿爹可喜欢宝宝了。”钱昱伸出手,一脸的期待。 苏玉兰本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家里来的人想抱宝宝,宝宝都不跟的,况且刚才钱昱惹了宝宝。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宝宝竟然伸出了手,惊讶的同时连忙拿下宝宝怀里的碗。 钱昱笑了,连忙将小包子给抱了起来,软软的,奶香奶香的,钱昱的嘴乐的都合不上了。 “唉,一点吃的就给哄走了。”苏玉兰笑着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父女天性呀!”刘敏笑罢回头看了眼正自己扒饭的女儿,微微一叹。 饭后的晚上,烛光闪闪,笑声一声一声从西厢房传了出来。 小包子趴在床上,小眼睛很是明亮,一副乐呵呵的小模样,慢慢的,往床边挪。 钱昱算好时间,立刻从床下探出头来,“哎呦!” “咦呵呵呵呵~”小包子笑的翻了个身,随后掀开被子爬了进去。 钱昱满眼笑意,秉着呼吸,慢慢掀开被子一角,伸手碰了碰女儿撅起来的小屁股。 “啊咦,呵呵呵呵~”小屁股被碰了,小包子连忙爬出被子,一个人坐在那儿看着钱昱笑个不停。 苏玉兰洗漱回来,一边擦着乌黑的丝发,一边笑道:“别玩太厉害了,待会玩疯了没有睡意!” 钱昱笑着回头看向玉兰,一眼便再也移不开,心里扑通扑通的。相别近一年,玉兰出落的越发迷人了,比初见之时还要好看,可以说更有韵味了。 苏玉兰擦着发丝,察觉到钱昱的目光,抬眸一看,脸颊瞬间红了,嗔道:“阿昱,愣什么呢,看着宝宝,别让她掉下床来。” “哦哦!”钱昱连声应着,却也是陪一会宝宝,偷空再看几眼玉兰。 苏玉兰擦好发丝,走到床边,轻轻掐了下钱昱胳膊,小声道:“孩子都这般大了,你也好意思。”说罢伸手将宝宝给抱进怀里,“宝宝,这都快二更天了,再玩下去还要不要睡了?” 钱昱摸了摸被掐的胳膊,笑着站起来,轻轻将眼前这对母女拥进怀里。 “干什么?”苏玉兰红着脸,不是不想钱昱抱她,只是还有孩子呢! “我想你!”钱昱声音闷闷的。 苏玉兰依靠在钱昱怀里,良久才轻声道:“我也是,阿昱!” “碰,碰,碰!”突然的敲门声,让沉浸的二人分开。 钱昱清了清嗓子问道:“谁呀?” “东家,老太太让奶娘过来抱小姐,说是今晚小姐跟她老人家睡。”晴雯说着便也红了脸,谁都知道,东家回来了,太太要陪东家,哪里有时间哄小姐入睡。 屋内的二人闻言互看一眼,纷纷羞红了脸。 138|第138章 屋内,烛光闪闪,苏玉兰抱着女儿,低眉掩羞躲避钱昱投来的目光,粉颊早已红润,虽已为人母,可娇羞不弱待字闺中之时! 初闻屋外晴雯之语,钱昱也羞红了脸,虽有些难为情,可心底却是期盼的,毕竟小别胜新婚,甚至比新婚更胜。 “咳咳,那个,晴雯和奶娘还在外面候着呢,不如,不如把包子交给她们?”钱昱红着脸凑近苏玉兰轻声说着。 苏玉兰抿了抿嘴,钱昱说话时呼出的气若有若无打在苏玉兰耳畔,令本就红润的皮肤更加红艳。 “宝宝跟我太久,眼下怕是不会随她二人去的。”苏玉兰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儿,轻声说道。 “总得试试嘛。”钱昱的声音很小,随后走到门边,打开房门,见晴雯奶娘双双站在一旁,便道:“小姐还未睡下,你们二人且抱她去试试。” 奶娘闻言低应一声,施了一礼后迈过门槛笑容嫣嫣的进了屋。 “见过太太!”奶娘笑呵呵的,伸出手,“小姐且随奶娘我去老太太处吧!” 手还未触到小包子,小包子便搂紧娘亲的脖子,嗯~了一声。 钱昱见状,走近,拉着宝宝的一根小手哄道:“宝宝,你看月儿都挂头顶了,你该睡了,且随奶娘去奶奶那儿,明儿个阿爹和娘亲就接宝宝回来玩!” 此话一出,晴雯在一旁红了脸,头儿低的更胜。恰好因宝宝乱动,苏玉兰抱着宝宝的姿势换了,正好看见这一幕,本就红了的脸颊更红了,心羞之际暗暗瞥了眼钱昱,这话说的好像巴不得宝宝早点走好干那羞人之事。 钱昱说尽了话,宝宝始终不为所动,万般无奈下叹了口气,看向奶娘道:“你二人先去外间候着,待小姐睡下,抱她去老太太那。” 晴雯闻言红着脸快速退了出去,看的钱昱有些微愣,反应过来后脸颊蹭的紫红起来,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随后转头看向苏玉兰,见对方也是一副羞意,便道:“是不是显得太,太着急了些?看来人前说话得注意了。” 苏玉兰闻言勾了勾嘴角,含蓄地笑了,纵然分别太久,她的阿昱还是那个阿昱,不曾变过,遂抱了女儿走近道:“你赶了这般久的路,想必也乏的很,耳房给你备了洗澡水,去去乏!” 这样一说,钱昱当真有些乏累,便捡了素色轻便的长袍去了耳房。 “啊!”宝宝睁着朦胧的小眼,伸手指向屋内的画,苏玉兰回头一看,正是自己和钱昱的画像,“宝宝看出是阿爹了?”苏玉兰抱着女儿走近,“阿爹回来了,以后都不离家我们。” 谯楼二更,月影花移,钱昱洗漱好回了屋,只见玉兰抱着女儿在屋里走来走去,以为女儿还未睡,便走近苏玉兰道:“我哄宝宝睡吧,你歇息一会!” “嘘!”苏玉兰微微退了一步,因为宝宝的小脑袋搁在苏玉兰肩上,玉兰只得转了个身。 宝宝的小眼睛已经阖上,小嘴边还淌着口水,显然睡得十分安稳。 “睡着了?”钱昱含笑看向苏玉兰,然而用手指了指外间,苏玉兰嘴一撇嗔了钱昱一眼,轻迈莲步走向外间,将女儿小心翼翼交给奶娘,嘱咐几句便让奶娘和晴雯离去。 “跟出来干嘛?”苏玉兰俏脸一红,“你先回屋,我,我沐浴后就来!”最后一句声音极其的小,不待钱昱反应,苏玉兰已经提着裙子跑出屋去。 钱昱瞧着玉兰的背影笑了,佳人依旧,她心里甚觉甜蜜。转身回屋褪去长袍,坐在床前等着玉兰。 耳房雾气弥漫,苏玉兰轻舀水儿,不知想到什么,抿嘴低声浅笑。浴桶内,隐隐可见肌肤如脂,微微摇头后三千发丝顺势而下,平添几许妩媚。 待等谯楼三更,苏玉兰出了耳房屏住呼吸浅笑着推开房门,轻手轻脚进了里屋。 屋内的情形显然是她未料的,刹那间的微愣后,便摇了摇头笑了。 钱昱靠在床边,许是等的太久,已经睡了过去。苏玉记崆嶙呓溲鲎徘盘上拢婧笥沂智嵬旎涞姆7坑诙希纷派碜犹媲湃チ诵啵 “恩?”钱昱似有所感,朦胧的眼显然已睁不开。 “睡吧,在外太奔波了,到家了,放心睡个安稳觉!”苏玉兰轻拍钱昱的手,钱昱乏累至此,她显然心疼不已! 妻子耳边低俗,声音柔和,一句到家了,让钱昱卸下所有的负担,睁不开的双眸安心的阖上,她实在太累了! 苏玉兰见钱昱重新睡下,便褪了外衣,吹了蜡烛,轻轻趟在钱昱身畔,今夜,她也能睡个安稳觉了,再不用半夜惊醒。 “阿昱”苏玉兰轻轻呢喃一声,凑近钱昱怀里,闭着眼含笑睡熟了。 屋内的人儿相拥而眠,屋外,悄然之中月落日升,天已渐渐发白。 钱昱抬起左手揉了揉太阳穴,随后睁开朦胧的双眼,微微侧头,苏玉兰的睡颜便映入眼帘,钱昱嘴角勾起,微微欠着身子打量苏玉兰。 人还是一样的人,只是气质已不同初见之时,钱昱越瞧越喜,越瞧心也如小鹿一般乱撞。低头浅浅一笑,钱昱屏住呼吸,凑近苏玉兰,轻轻的吻了吻苏玉兰的脸颊,随后笑着看了眼苏玉兰,复而低头又吻了起来。 苏玉兰缓缓睁开双眸,眨了眨。在钱昱的吻落在她丹唇之上时,苏玉兰轻轻合眼,双手微微抬起,轻轻附在钱昱的腰间。 钱昱如何感受不到苏玉兰的动作,微微离开,眉眼尽是笑意。 苏玉兰不见钱昱动作,睁开双眸,疑惑的看向钱昱。 “玉兰,下辈子我还要和你在一处。”钱昱双眸闪闪,说罢便红着脸颊将手伸向玉兰的衣带处。 苏玉兰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由着钱昱去了她的小衣,随后瞥见钱昱坐在一旁褪去中衣时,苏玉兰脸颊的红润延伸到了脖子,虽说已非新婚夫妻,也已育有一女,可此时此刻,她还会觉得有些羞意。 “玉兰!”钱昱低声轻唤,吻向苏玉兰的耳畔,双手也在滑润的肌肤上游走! “嗯!”苏玉兰微微闭眼,抬起胳膊环住钱昱的脖颈,微微喘息地迎合着钱昱。 帘内春光一片,接吻之声,呢喃之声,娇喘之声,此起彼伏。 钱昱的额头已然有了汗滴,苏玉兰的发梢也被汗水打湿了,钱昱埋首在苏玉兰的锁骨处,微微欠着身子,右边的胳膊有规律的动着。 苏玉兰虽娇声时有,可一直隐忍控制,随着钱昱后面动作的加速,越发不能自控,身姿越发摇曳,娇声频频,一双玉手也紧紧的扣住钱昱的背部。 蓦地,钱昱的动着停了,而苏玉兰的腰肢高高抬起,随后二人双双跌落在床榻上。苏玉兰闭着双眸,身子微微颤抖,而钱昱趴在苏玉兰身上,频频喘气。 “玉兰!”缓过来的钱昱,抬手捋了捋苏玉兰的发丝,俯身吻了吻玉兰的额头,“这蚀骨的滋味,我念了好久呢!” “不害臊!”苏玉兰闭着眼睛,轻轻嗔了一句。 钱昱闻言笑了几声,从苏玉兰身上下来,转身躺在床榻之上,道:“这有什么,我与你说话,自然是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了。在异国他乡时我想这一天已然很久了。” “哦?在异国他乡时便想了?那你是怎么解决的呢?”苏玉兰睁开双眸,眉眼之处尽是调戏之意。 钱昱闻言抬眸笑道:“怎地,你以为我给你找了个异国妹妹回来吗?” “哪用的着去异国寻啊,那陶少东家可是倾城之资呢!”苏玉兰说着轻轻趴在钱昱身上,“阿昱,你说对吧?” “不不不,我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钱昱搂着苏玉兰笑道:“可不许吃这等干醋哦~” 苏玉兰瞥了瞥嘴,微微侧头枕在钱昱胸口,不再言语,其实昨天接钱昱时,她有看到陶清的神情和动作,显然不是坠入爱河的样子,怕是这人洁身自好,拒了那陶家小姐,阿昱真心实意待她,她心里怎能不美! 钱昱轻轻抚着玉兰的发丝,心中暗自一叹,她已和陶清把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但愿今后不再相扰。 “哎呀,你这小妮子在主子门前走来走去做啥,老太太让你来请太太去哄小姐,你倒好,在这挺悠闲啊!”奶娘急匆匆的,上来就唠叨半天。 晴雯低着头有些委屈,几度欲开口辩解,总觉得难为情,总不能说东家太太在里面做羞人的事吧!这东家也真是,以前瞧着挺老实的人,昨天折腾太太不够,大清早的还缠着太太,太太大把的时间都陪东家了,小姐就太可怜了。 “怎么了?”钱昱见苏玉兰微微起身,便拦住问道。 “我隐约听见奶娘的声音了,该不是宝宝哭闹了吧!”苏玉兰说到此,拿下钱昱放在她腰间的手,寻到肚兜开始穿戴起来。 “或许听错了吧!”钱昱也坐了起来,刚才她确实不曾听见有人说话! “即使听错了,也该起来了。宝宝早上起的一般很早,有时候五更天就醒了。”苏玉兰说话间穿戴好,捋了捋发丝掀开床帘,踩着绣花鞋下了床。天已大亮,这让苏玉兰还未褪去潮红的脸颊更加红润,这下府里的人怎么看她?想到此,苏玉兰双手捂脸,右脚轻轻跺了下地,这真的很难为情,少时去请安,少不得要羞死人! “太太,小姐醒了,哭闹不肯进食,老太太命老奴来请太太!”奶娘的声音透过房门传了进来,屋内的小夫妻彼此对视一眼,红了脸颊! 139|139 初春,天虽稍稍还有些冷意,但万物复苏,空气一片清新。 钱昱推开门的刹那,便觉得春风拂面,天朗气清,心情也妙不可言,瞧着守在门口的奶娘,拂去几丝尴尬道:“太太在里屋,让紫鹃进去伺候吧,奶娘你随我去前厅吧!”说罢不再停留,径直穿过月亮门,往右向前厅走去。 紫鹃见钱昱走了,也不敢怠慢,抬腿进了屋。越过纱幔,只见自家太太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发丝。 “太太,让奴婢来吧!”紫鹃走上前接过木梳仔细地替木兰挽着发髻,低头瞧着菱花镜里的太太嘴角微翘,双颊面带红润,便笑道:“太太今日真好看,难怪东家强留太太到这般时辰呢!” 苏玉兰闻言脸颊红润更甚,啐道:“你这丫头,何时竟也学会来打趣了。” “奴婢哪敢,只是看到太太这般,真心希望东家再也不走了!”紫鹃知悉钱昱离家这段时间,苏玉兰过的有多煎熬,梦里时辰惊醒,即使偶有伙计从海上来,捎回珍贵首饰,苏玉兰也不曾瞧过一眼,她知太太视荣华如浮云,所以更加希望东家不要再走了。 苏玉兰闻言双眸暗了暗,她知道如果按她的心思来,她的丈夫注定成不了大的事业,她不能自私的把钱昱绑在自己的身边。 前厅,钱母抱着小包子不停的替宝宝擦着眼泪,许是平日苏玉兰都在身边的缘故,之前小包子从未这般哭个不止,一时间钱母也有些乱了分寸。 钱昱见状,快走几步,蹲在钱母身侧,拉了拉女儿的小手。 小包子哭的伤心,抽泣几声把自己的小手抽出来,钱昱见状笑着又去握,小包子默默无语的流着眼泪瘪着嘴将小手又抽了出来,反复三次,当钱昱再次握着女儿的小手时,小包子脸颊的泪流的更快,一脸受了委屈的表情转头看向钱母,抬起另一只手指着钱昱,“啊,啊!” 钱母见状连忙哄着,抬手拍掉钱昱的手,天知道,瞧见小孙女委屈的小表情她内心有多舍不得。 钱昱默默的瞧着女儿,她想亲近亲近嘛,昨晚上还玩的好好的,这么丁点的娃,连话也不会说,脾气到是有的。 “宝宝!”钱昱凑到女儿跟前,刷的一下做了个鬼脸。 此刻还躲在祖母怀里默默流泪的宝宝瞬间笑出了声,“咦呵呵呵~”抬起小头,稍稍离开祖母的怀抱,小人小身板坐的直直。 苏玉兰提着裙摆进来时,便看到女儿脸颊挂着泪水,坐在婆婆腿上笑呵呵的看着钱昱。 “宝宝!”苏玉兰轻唤。 小家伙闻声立刻转头,朝着苏玉兰伸出小胳膊,小屁股还在钱母腿上往外挪了挪,手上挽着花似得啊啊的叫着。 苏玉兰见状快走几步,将女儿抱了起来,小家伙伏在娘亲肩头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个年纪都离不得娘,你们俩早上不可再磨蹭了,宝宝只哭不闹,这么小的人默默地流泪看到我这个心忒难受了。”钱母整了整衣襟,看向儿子儿媳道。 钱昱和苏玉兰闻言双双红了脸。 饭后,钱昱陪着女儿在院子里玩耍,苏玉兰在树下缝着春衣,时不时抬眼看一下不远处的父女。 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看的津津有味的小包子,在稍稍抬头后刷的站起来,一脸惊慌的看向自家爹爹并伸着小胳膊。钱昱虽不明所以,却也弯腰将女儿抱起。 被抱起的小包子,伸手指着水井后面的绳子,啊啊的叫个不停。 钱昱仔细一看,却是晴雯打水时拽动了绳子,“不怕,不怕,是个死物呢!,不会动的。”钱昱说着走上前蹲下,小包子却是受了惊吓,紧紧的搂着钱昱的脖子,不肯回头再看一眼,小手不停的拍打着钱昱的肩膀,央着离开这里的意思很是明显。 钱昱伸手拿着绳子,在地上轻轻滑动,小包子闻声转头,一会儿,却也觉得好玩,挣脱开爹爹的怀抱,自己小小的手儿握着绳子玩的不亦乐乎。 “小包子!”一声清脆之音在墙外响起,众人闻声回头,小一会儿,只见李淑娴和梁佑安一前一后地从月亮门走了进来。 一刹那间,小包子扔了手里的绳子,迈着小腿颤颤巍巍向李淑娴跑去! 李淑娴快跑几步将小包子给抱了起来,嘴里道:“想死姑姑了!” 这般的场景苏玉兰见过多次,含笑放下春衣,走上去前道:“怎地这个时间过来了,我和你哥准备巳时过去看姑爹和小姑姑,你这一趟待不一会便要同我们一起回了。” 李淑娴闻言笑道:“那有什么紧要的,我只是特意来见识见识,什么叫作小别胜新婚,唔,看嫂嫂你,面红似桃花,啧啧,果真,果真。” “你这死丫头,真真是没有人管教你了,还未出阁,知道个什么嘞!”苏玉兰红着脸道。 李淑娴闻言一愣,随即稍稍看向正和钱昱交谈的梁佑安,脸颊一红,竟破天荒没有反驳些什么。 苏玉兰正觉得反常,又瞧见这般的女儿态,了然笑道:“既然这般喜欢宝宝,早点嫁得有情郎,自己也生一个。” 李淑娴闻言想也未想便道:“谁要给她生孩子啊!” “哦?她?是谁啊?”苏玉兰打趣道。 李淑娴脸颊蹭的红了,她竟被她脸薄的嫂嫂给打趣了! 那一边,梁佑安从袖口取出一封信。 “哥,这是隐子寄来的信,先前有个商人丢下五十两银子的订金,要宾阳那边给备五万支牙刷和牙膏,现在已生产了近四万支,却一直联系不到人,拿不到到大货的银子。”梁佑安也是前日接到的信,心下吃惊,如果贸然停产,又怕到了交期人家来取货;如果现在不停,生产完五万支,一时间如何卖的出去,又临近严夏,放在仓库必定生出一股霉味,这往口里送的东西卫生最为紧要,少不得要销毁,只是这样以来宾阳的如家分号也就倒了。 钱昱闻言眉心一跳问到:“既是五万支这般多,隐子为何只收五十两银子的订金?” “唉,隐子信中有写,说是当时客人一来甩了五十两,出手阔气,再则,客人保证月中来补订金,月末先交银子后取货,隐子想若是不想买何必留五十两呢,他想留住这个客人,便应了!”梁佑安怎么想都觉得是个骗局,可又不敢贸然叫停。 “停了吧,你亲自去宾阳一趟,若是真心想做生意,决不会对自己的货近两个月不闻不问的,隐子上了人家的当了。”钱昱微叹一声,“我这边让庐陵和武昌的先暂停生产,你去宾阳后陆陆续续调几批到庐陵和武安,想来也能消化一些,等到夏日,仓库还有便销毁吧!”钱昱此刻不觉得有什么,商场上难免有小人,好在有两处分号,虽然会亏损些,但也不会到破产的地步! “你们兄弟俩说什么呢?”苏玉兰走近,“阿昱,巳时了,该去姑爹家了。” “好,我让了空套车,你们把礼品带上,我去跟娘说一声咱们便走!”钱昱说罢一边安排了空去套车一边往主屋去。 时隔一年的李家,因为出了进士及第的儿子,便换了门楼。钱昱一家和李淑娴等人从正门入径直进了正厅。小姑母笑盈盈地将宝宝接了过去,李德文姑爹端坐在主位上,半晌放下茶杯道:“你读书时甚好,本望你能考取功名,如今你虽经商,却也家境殷实了,即是钱财够用,便守在你母亲膝下多尽孝道,毕竟也是读过书的,父母在不远游啊!” 钱昱闻言连连称是。 “去过你岳丈家了?”李德文也是很久没有见到外甥,便也拉起了家常。 “还未,晌午过后便去!”钱昱正襟危坐,答道。 “过年之时你身为女婿理性登门给泰山泰水去拜年,谅你身在他乡情有可原,如今回来了,理应先携妻去探望他们才是,晌午过后便过去吧,你我舅甥离的近,可随时常来!”李德文是一个很板的人,他能接受看重的甥儿去经商已是难得,虽极重礼教,却是心存善念的夫子,所以钱昱一直是敬重他的。 “玉兰啊,你表弟从京城捎来的稻香糕,一会回你娘家时带上。”小姑母一手抱着小包子,一手提着糕点。 “多谢小姑母!”苏玉兰含笑接过,长者赐,不敢辞,小辈是不能拂了长辈的好意。 “一家人,谢的什么,说来还是昱哥儿争气,生了这般惹人疼的宝宝的,说起这个我就想起你那表弟和表妹,到现在婚事还没个着落!”小姑说到此便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也想早点抱孙子和外孙啊! “娘,你说这个做什么呢?”李淑娴听言心中有些恼梁佑安,这人一年了也不见她有提亲的迹象。 “好,好,好,娘不说,稍待一会去后厨帮娘,让你哥嫂吃了饭好去柳荫村。”小姑母含笑说道。 140|140 午时,一辆马车从坊间小道驶出,转向县城门而去。 车厢里,小包子安静的在娘亲怀里睡着了,玉兰含笑爱抚着女儿的小脑袋,眼中满满的笑意! “玉兰,自上了马车,你眼中便只有宝宝了。”钱昱坐在一旁,盯着苏玉兰瞧了一路,也不曾见苏玉兰回头看她一眼,不禁憋不住出了声。 苏玉兰颇觉得好笑,抬眸看向钱昱道:“哪有你这般吃孩子的醋的,竟也不脸红。” 钱昱笑着靠近苏玉兰,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脸颊道:“有甚好脸红的,早知这小家伙分了你大半精力,便让她晚来几年。” 苏玉兰闻言美目一瞪,气的笑道:“我看这辈子没有宝宝才合你心意呢,再说,婚后不久就有宝宝了,还不是因为你!”说罢脸上泛红,微微低下头。 钱昱听得这话,讪讪笑了一声,搂紧苏玉兰,将下巴搁在苏玉兰肩上不再言语。 苏玉兰嘴角勾起,前面有宝宝的小手搂着她,背后有心上人靠着,她很享受这般的时光。 车内的人儿互相依偎,马车颠颠一路驶过柳荫村村口,向苏家驶去。 “东家,太太,到了。”了空跳下马车,拿下凳子,站在马车旁道。 钱昱闻言睁开双眸,环抱着苏玉兰的手还未松开,便向前探吻了吻苏玉兰的嘴角,轻声道:“玉兰,到了,醒啦。” 苏玉兰被吻醒,不困一会儿还好,此刻醒来倒困乏了,昨日实在有些累了。 “宝宝给我抱!”钱昱松开苏玉兰,一手抱着宝宝,一手牵着苏玉兰的手,下了马车。 “诶?家里怎么上的锁啊?”望着挂锁的柴门,钱昱愣了。 “这个季节,应该去山里翻土了,好种包谷了。”苏玉兰说罢抬眼往不远处的山望去。 “是兰姑吧?”不远处有个妇人挎着竹篮拉着一个浑身有些脏的娃娃一步一步走来。 “长栓奶奶!”苏玉兰含笑点头。 “哎呀,真是兰姑啊!”妇人显得很开心,扯着娃娃快步走上前,“娃,这是你大姑奶奶,快叫人。” 苏老爹辈分大,很多妇人按理该管玉兰叫一声大姑。 娃娃显得有些认生,躲在妇人身后怎么也不出来。 “快叫人啊你。”妇人有些急,拽着娃娃的力气也难免加大起来。 苏玉兰见状制止道:“长栓奶奶,孩子认生,不要勉强他了。”苏玉兰说罢看向那娃娃,随即微微蹲下,打开包袱,取出一包糕点,朝娃娃招了招手。 “大姑奶奶叫你呢!”妇人瞧见苏玉兰手上的糕点,连忙回头瞪向自己的孙子。 娃娃见状,唯唯诺诺走上前,一双小手背在身后,低着头。 “小长栓,不记得我了,我给你烤过番薯吃呢!”苏玉兰含笑问道。 小娃娃闻言猛地抬头道:“我记得,我还知道你是钱大善人的媳妇儿!” 一句话说的苏玉兰哭笑不得,“我是嫁给了一位姓钱的,只是怎说她是大善人呢?” “他开了学社,不要银子,我就在那儿读书。”娃娃说着似乎也不胆怯了。 苏玉兰闻言转头看了一眼钱昱,笑着将手里的糕点递上前道:“那是要好好读书才是,糕点给你当零嘴吃。” “谢谢大姑奶奶!”娃娃接过糕点,小声道谢。 “他大姑奶奶,苏老爹他们在山上呢,你等会,我给你叫人去。”妇人说罢不待玉兰说什么便扭身拽着孙子就往回跑,一边跑着一边吆喝着,霎时间,柳荫村多半的人都知道苏家大女儿回娘家探亲了。 苏玉兰微微一叹摇了摇头,看向钱昱道:“阿昱,爹娘既然在山上,我们便去寻吧!” “好!”钱昱应着让了空留下,自己抱着女儿牵着媳妇顺着小道往下走,“呵呵,你这辈分未免也忒大了些,这般的妇人也得叫你大姑。” “辈分大不好吗?村里很多人得叫你大姑爹!”苏玉兰眉眼含笑的跟着钱昱,踩着河里的石头。 “我可没有四五十岁的大外甥。”钱昱撇了撇嘴,越过河,往山上走。 苏母和苏玉梅听人说了,正落下山里的活往山下赶,碰巧遇见小夫妻上山来。 “娘,玉梅!”苏玉兰挣脱钱昱的手,快走几步去扶苏母。 “岳母,玉梅妹妹!”钱昱抱着小包子随后跟上。 “钱昱回来了啊,哎呀你说你们上来做什么,穿的这般干净上了山非得弄脏了不可。”苏母连连摆手,“快回去,我和玉梅给你做点吃的去。” “娘,山上活多,我知晓,况且我和你女婿吃过来的。”苏玉兰轻轻摇了摇苏母的胳膊,耽误这半天夜里她爹和哥哥又要遭罪了。 几个人说着话,宝宝头一歪,吧唧几下,抬起小手搓了搓眼睛,随即睁开小眼睛,瞧了几眼钱昱,便趴在钱昱胸口。钱昱见状连忙抱着宝宝往下走,走的拐弯处蹲下,哄道:“宝宝醒了,要嘘嘘的,不然要尿爹爹一身的。” 苏母瞧着宝宝似是醒了,便掏出钥匙道:“玉兰,钥匙给你,抱着宝宝先回家吧!” “娘,我又不是来娘家做客的,宝宝也醒了,便让玉梅看护吧,山上有我和阿昱呢!”苏玉兰说着回头看了眼正在给女儿把尿的钱昱,笑道:“在尚河村你女婿种庄稼可是行家呢!” 苏母闻言嗔了大女儿一眼道:“这般大的东家,让她背着锄犁地?让人看见了好笑话了。” “她娶了农家的女儿,少不得要尽些孝心,凭她再大的东家也是你和爹的女婿啊,自古一个女婿半个儿,哪有岳父岳母在山上累的汗流浃背,女婿在家等着吃饭的。”苏玉兰瞧了眼不远处的钱昱,转头对母亲说道。自古嫁女嫁高,即时是门当户对,也一直是敬女婿,只盼着对自家女儿好一些,可苏玉兰渐渐觉得这份好心渐渐都让一些女婿变得有恃无恐,比如她的哥哥!阿芳也曾抱怨,说她哥哥去了她家就跟大爷一样,脱了鞋上了炕便等着吃,这样的女婿要来何苦呢? 苏母闻言道:“可昱哥儿能愿意吗?” “我同她说去!”苏玉兰说罢,朝着那对已经玩开的父女俩走去。 “娘,大姐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苏玉梅看着姐姐的背影道,“就跟,对,就跟戏文里说的大家闺秀一样,可眉眼处分明还是我姐姐,还会回家下地干活。” 苏母含笑点头道:“虽然有些变化,可还是当初的玉兰,你姐姐在娘家受苦了,幸亏嫁了你姐夫这般的人儿。” “宝宝?”玉梅见姐姐牵着宝宝往山上走,便蹦了下去,伸手拉了拉宝宝的小手。 “宝宝醒了不哭不闹,倒是跟她爹一般的好脾性呢!”苏母望着宝宝的眼神充满了爱意。 苏玉兰闻言笑道:“睡饱了便是吵她醒也是无碍的,只是睡不饱醒了,哭闹的哄都哄不住。” “宝宝这般已是让我这阿婆往心里疼嘞。”苏母说罢拍了拍手向宝宝伸去,“宝宝,阿婆抱抱,阿婆好久没有抱过宝宝了。” 小包子闻言当真伸出小胳膊,被阿婆抱在怀里,还不忘用小手拍打几下苏母的背,犹如苏玉兰哄她入睡般时轻轻的拍打。 此动作一出,几个人喜的不得了。 “我滴个乖乖,怎地这般惹人儿疼!”苏母抱在怀里便舍不得放手。 “娘,上山吧!”苏玉兰见几个人把山道给阻了,眼看山下有人过河,便道。 “好,好,好!”苏母抱着小宝宝,不再管任何人,笑呵呵的往山上去。 山上,苏老爹远远瞧见,待苏母走近便道:“不带他们下山去,怎地抱到山上来了。”嘴里虽然说着埋怨话,却笑眯眯的去逗苏母怀里的小外孙。 “这娃,怎么还腼腆起来了。” “刚睡醒呢!”苏母不理苏老爹,抱着来到低头,去摘了一朵野花递给小宝宝,小宝宝伸出小手接了过来,递到鼻前闻了闻,张嘴便要吃。 “宝宝,这可吃不得,吃不得!”苏母连忙制止。 小宝宝盯着花儿,小手指了指花儿看向苏母,“啊?” “嗯,不能吃!”苏母含笑道。 另一头,钱昱和苏玉兰给苏老爹和苏喜银夫妇见了礼。 “昱哥儿,啥时候回的?”苏老爹拄着犁锄问道。 “岳父,昨儿个刚回。”钱昱收回看向女儿的目光答道。 “出去一趟不容易,也瘦了,让玉兰给你好好补补。”苏老爹说罢,用脚将犁锄上的泥刮了刮道:“一会儿抱宝宝下山去吧。” “爹,我们刚上来,你倒赶人了。”苏玉兰说罢走到一个犁锄旁,握着把手,看向钱昱道:“阿昱,我们夫妻也来翻几行土如何?” 钱昱闻言倒是想起了在尚河村的日子,乐呵呵的卷起袖子,来到犁锄旁,将绳子放在肩上,回头看向苏玉兰道:“开始了,你倒要跟上才好!” “你只管前头走你的,还怕我跟不上?”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别倒是你拉不动了。” 钱昱闻言爽朗的笑了几声,便拉开了,一步一步,脚上用金线绣的云子鞋也沾了不少泥土,苏玉兰的绣花鞋和裙摆自然也蒙了灰,可小夫妻竟谁也没有在乎,反而脸上扬着笑意。 “苏大娘,女儿女婿回来了?”田地间走动的人停下同苏大娘攀谈几句。 “回来了,回来了。”苏大娘满脸笑意。 “兰姑真真是顶好的,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还能回娘家种地,你不知道,老徐家的二女儿,给县里的员外做了妾,回来后那颐指气使的,别说种地,洗个菜那都不可能!”妇人凑到苏母耳边道。 苏母向来不掺和别人家的长短,此刻听了也不言语,笑着转了话题。 那边钱昱正拉着犁锄往前走,小包子迈着小腿颤颤巍巍朝自己爹娘跑来,跑到一半没站稳摔了一跤,好在翻好的地软。 小包子二话没说,不哭不闹站起来,继续跑着,跑到钱昱跟前拉着钱昱的手,指着自己原地的地方,“啊,啊,啊~” “怎么了?”钱昱蹲下问道。 “恩,恩,啊~”小包子伸手拉着钱昱的手往回走。 苏玉兰见状,十分纳闷,跟着那对父女后面,想看个究竟。 “啊,啊!”小包子指着地里的白色虫子啊啊的叫着。 “虫子,不碍事的,它不咬宝宝的。”钱昱以为女儿害怕,便道。 “啊唔!”小包子突然急了,啊唔一声嘟起嘴看着钱昱。 钱昱第一次看见宝宝这样的表情,一时间竟笑出了声,“你是谁家的娃娃,怎么这般可爱?” 苏玉兰见状将包谷粒从小碗里倒出,又向嫂子阿芳要了些水,来到女儿身旁。 小包子一见水,小胳膊挽着花乱舞,表情也变得有些急切。 只见苏玉兰小心翼翼取了虫子放进碗里后,小包子一屁股坐下,指着水里的虫子咦呵呵地笑个不停。 因这种白虫很奇特,放进水里有泡泡,宝宝一个人捧着一个小碗乐不可支。 钱昱惊讶于此,玉兰竟然这般懂宝宝。 141|141 傍晚,落日西斜,山上的人陆陆续续下山。 钱昱抱着一身是泥的女儿走在一家人最后头。 “啊~~”小家伙未尽兴,一路上两旁的野草也兴致勃勃。 “不玩啦,宝宝,天晚了,花儿草儿都需要睡觉了。”钱昱把着宝宝乱动的小手。 “啊~”小家伙轻轻叫了一声,将小脸埋件钱昱怀里,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路上竟老老实实的。 走到家,苏母开了家门。 几只小鸡一拥上来,叽叽的叫着,显然是饿极了。 苏母挥着手赶着,几只小鸡煽动着翅膀。 “咦咯咯咯~”本来安静的小宝宝,蹭的抬起小脑袋,一双小眼炯炯有神,小手指着一群小鸡,笑的小身子一颤一颤的,随后看向自家娘亲,指着小鸡,“啊~” “嗯,是小鸡,宝宝喜欢它们吗?”苏玉兰眉眼处尽显母爱,从钱昱手里接过宝宝,放在地上。 小宝宝迈着小腿,伸着小手,或许是想抚摸一下小鸡,怎奈,她一走近,小鸡纷纷躲远。 “咯咯咯~”小家伙瞬间笑了,笑的口水都留了出来,许是发现了好玩的事情,乐此不彼,迈着小腿靠近小鸡,每次小鸡惊慌失措的跑开,小家伙就要笑上一阵,还不忘给自己的娘亲指一指那群乱窜的小鸡。 小鸡们许是发现眼前这豆大小的孩子没有恶意,竟有几只小鸡绕着宝宝转。小家伙此刻倒有些惊慌,原地转圈的看着绕着她转的小鸡,渐渐的有些怕意,想迈步离开这个圈圈,又因为小鸡挡着走不开,不由的一脸惊慌的朝旁边满脸笑意的爹爹伸出小胳膊,踮起小脚,有些急地:“啊,啊啊~” 钱昱见状笑呵呵的弯腰将宝宝抱了起来。 “没事,没事,它们喜欢宝宝呢!”钱昱笑着安抚怀里的小人,“它们饿了,宝宝和爹爹一起给她们喂食吃,好不好?” “好什么呀,这一身泥!”苏玉兰笑着走近,“宝宝,和娘亲洗香香去吧。” 小家伙闻言看向苏玉兰,小脑袋晃的厉害,嘴里发出嗯~的音。 “不洗啊?你看身上的泥,不洗香香脏不脏啊?”苏玉兰作势要抱宝宝。 宝宝见状将娘亲的手拨拉开,指着地上的小鸡,很真诚的看向娘亲,“啊~” “那娘亲先去烧水,你和爹爹喂完小鸡要来洗香香!”苏玉兰说罢挽着袖子进了厨房。 钱昱眉眼尽是笑意,看着自家的大宝宝,倾身狠狠的亲了一口。随后抱着宝宝去寻了野菜丢给小鸡吃。小宝宝见小鸡吃的这般欢,竟抬起小手要往嘴里塞。 “,这是给鸡吃的,宝宝吃不得。”钱昱笑着摇头。 小宝宝瞧着自家爹爹,也摇头,摇的力度有些大,摇后竟是一付呆呆的表情,想是摇晕了头,喜的钱昱将宝宝高高举起,笑呵呵地仰头看着宝宝。 苏玉兰出来一小会,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切,待水好了,便走了过去。 “玩好了吗?”苏玉兰蹲下问着宝宝。 宝宝蹲在一旁小手捏着野菜,盯着小鸡摇了摇头。 “宝宝去洗香香,可以玩水的,娘亲会给宝宝找个小竹筒。”苏玉兰站在一旁诱哄道。 话音一落,宝宝扔了手里的野菜,站起来投进苏玉兰怀抱,小手拍了拍苏玉兰的肩膀。 苏玉兰哭笑不得,继续逗道:“可是娘亲有些不开心,娘亲唤了宝宝好几次呢!” 宝宝闻言仔细看着娘亲的脸,好像在验证是否真的不开心一样,见娘亲憋着嘴,小手便附上娘亲的脸颊,慢慢靠近,将小脑袋抵在苏玉兰的额头上。 苏玉兰笑了,宝宝一岁多,虽不能言语,但好在可以听懂大人的话,只是这个时候了竟不会开口唤爹唤娘。 “你个小人精,真真疼到娘心坎里去了。”苏玉兰说着抱起宝宝,“阿昱,水在厨房,你提进房里来。” “嗳!”钱昱笑呵呵应着。 此时,苏家陆陆续续进来一些平日交好的邻居,妇人们也都挽着袖子忙活今日的晚饭。 洗的香香的宝宝蹲在水盆里用竹筒玩着水,从一个盆里倒进另一个盆。而钱昱坐在一旁洗着脚。 “阿昱,你和宝宝的衣服我放炕上了,今天来了许多邻里,我出去帮娘张罗。”苏玉兰说着系好丝带,穿着以前在娘家时穿的粗布衣裙走到门边不放心的又嘱咐道:“玩一会儿便给宝宝把衣服穿上吧,虽然天渐暖,可傍晚到底有些凉。” “知道了,你去吧!”钱昱说罢赶紧拿起擦脚布擦了擦脚。 苏玉兰嘱咐完开门走了出去。 等钱昱穿戴完毕,抱着跟玉雕琢般的宝宝走出房门时,便愣住了,来的邻里真多,还时不时有人端着菜从外面进来,想是在自家做好了端来的。 “这便是钱东家吧,快来入座吧!”穿的相对得体的男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按辈分,这是你大表姑家的表姐夫。”苏老爹笑眯眯的介绍着。 “表姐夫。”钱昱点头示意,算上见了礼,“宝宝想娘,我先抱她去找兰姑,随后便来。”说罢抱着宝宝去了厨房。 入眼处,便是苏玉兰围着围裙低头切着菜,走近仔细一瞧,钱昱摇头咋舌,这般久了,这个女人的刀工还是这样的了得,土豆切的又快不说,切的大小十分均匀。 “啊?”宝宝在钱昱怀里动了动。 苏玉兰回头一笑,从旁边的盘子里取了切好的胡萝卜块递给宝宝,宝宝伸出小手捏着就往嘴里放。 苏玉兰低头亲了亲宝宝的小脸颊道:“娘知道宝宝饿了,饭已经好了,只是太烫了,阿婆给宝宝凉一凉就可以吃了。” “外面开饭了吗?”苏玉兰给钱昱理了理衣领问道。 “嗯,都已经上席了。”钱昱点点头,趁着众人在忙,脸一侧亲了木兰一下。 木兰轻咬丹唇,嗔了钱昱一眼,从钱昱怀里接过宝宝道:“宝宝交给我吧,你入席去吧,免得爹让大哥来唤。” “嗯,只是你们在哪吃啊?”钱昱环顾厨房,已然没有下脚地。 “去爹娘屋里头,你放心吧。”苏玉兰抱着宝宝催促钱昱快去入席,钱昱只得出了厨房。 席上,起先还静静的吃饭,在那表姐夫敬了一杯酒后,众人见钱昱始终温和,便也都大胆敬起酒,因钱昱确实高兴,难免来者不拒。 月上柳稍时,妇人们都已经吃好了,外面的人却还在敬酒中,因而也不敢走,只得坐在一处聊着天。 “大娘,兰姑是个有福气的啊,几年不见越发水灵了。”妇人坐在炕边拉着苏母的手道。 苏母闻言回头看了眼大女儿笑道:“都是当娘的人还水灵啥啊。” “水灵,现在多白皙啊,是吧,她玉珍嫂。”那妇人说罢看向旁边另一个妇人。 “是越发好看了。”那唤作玉珍的妇人温和一笑。 苏玉兰被众妇人看着难免有几分尴尬,见怀中宝宝搓眼便道:“几位婶娘,宝宝许是困了,我回房哄她去睡。” “去吧,去吧。”那妇人显得很殷勤,“昂,你说兰姑生的娃就是好看昂,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啦。” 向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苏玉兰知晓。当初未嫁人时,这些妇人没有这般殷勤的。苏玉兰抱着女儿出了屋,便见钱昱笑眯眯地和人碰杯,她不反对钱昱小酌,只要不醉就好。 “阿姐,用不用我去唤姐夫?”玉梅以为姐姐不乐。 “不用,随她吧。”苏玉兰摇了摇头,对妹妹小声道:“阿姐回屋哄宝宝入睡,你替阿姐瞧着你姐夫一些,只教她不醉就好。” 玉梅闻言点了点头。 钱昱虽来者不拒,却心里有数,喝到一定份上,却决计不肯再喝。众人相劝无用只得匆匆吃了几口饭,各自散去。 院子里的桌上已经杯盘狼藉,钱昱轻卷袖子,帮忙收拾。 苏老爹见状道:“这里不用你,有喜银他们夫妻俩,你回房歇着吧!” 钱昱推脱不过,只得净了手刷了牙往昔日苏玉兰的闺房去。 轻轻推开门,只是苏玉兰的背影,月光下倒显出几分韵味来,钱昱定了定心,轻手轻脚走近,坐在炕边脱了鞋去了衣衫,从后面搂着苏玉兰,埋守脖颈之处狠狠吸了一口清香之气。 “席散了?”苏玉兰轻声问道。 “嗯!”钱昱轻声应着,手却不老实的钻进苏玉兰的衣服里。 苏玉兰连忙按住作乱的手,回头看向钱昱道:“不隔音,等回家吧!” 钱昱闭着眼也不言语,天人交战一番睁开双眸道:“我轻一点,你小声一点,谁会知道。” 苏玉兰闻言脸上一红,这样的话眼前之人竟说的出口,轻轻一叹道:“宝宝在呢?” 钱昱往里瞧了瞧,轻声道:“不都睡了吗?”说罢右手已经扯了苏玉兰小衣的衣带。 “别,你嘴里尽是酒气,我不喜。”苏玉兰推脱道。 钱昱翻身压着玉兰道:“我刷过牙了!” 苏玉兰轻轻推了推,哪里推得开喝了酒的狗皮膏药,叹道:“明儿个就回家了,只差一晚上吗?非得在我娘家不可。” “我差的可不是一晚上,在外的日日夜夜我都想。在外面时你不在身边,今儿个你睡在我旁边,我作何要忍?”钱昱说罢轻轻褪去苏玉兰的衣襟,露出了润滑的香肩。 苏玉兰似有所感,配合着褪去最后的肚兜,少时,坦诚相见的二人纠缠一处,温声软语绵绵不绝! 142|142 月升当空,微光倾斜而下,柳荫村在夜光下一片寂静。 苏家小院紧锁门扉,偏室窗户隐隐可以看到微弱的烛光。室内,灯光摇曳,只隐约得见炕上的新被此起彼伏的上下浮动着。仔细听,还伴有急促的呼吸声和隐忍之音。 隔壁,一少女轻轻下了炕,走到墙边,贴着耳朵皱着眉头听着。 “哎呀!”猛然间,少女的耳朵被人拎起,转头一见,嘴嘟起不乐意道:“娘,大半夜的你吓死我了。” “死丫头,你不睡觉在这干什么?”苏母显然知道大女儿和女婿在那屋做什么,可这小女儿偏偏不安生。 “娘,你仔细听听阿姐那屋嘛!”苏玉梅拉着母亲的手。 “死丫头,你个不害臊的,快去睡觉!”苏母脸一红,这小女儿自己听还要拉上她这个娘?真是岂有此理。 “哎呀,我怎地不害臊了,我隐约听见阿姐在哼哼,不知道哪里痛呢?”苏玉梅说罢接着说道:“阿姐平日有个小病小痛的都会忍忍,如今都哼出声了,肯定很难受,我们应该给阿姐请个大夫回来瞧瞧!” “死丫头,你懂的什么?”苏母知晓小女儿不知事,便只拉着小女儿要睡觉。 “不,阿姐病了!!”苏玉梅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断。 “你给娘上炕睡,病了请大夫也得明天早上。”苏母说着强拉小女儿上炕。 那屋的苏玉兰隐约听见隔壁有人在说话,听又听不清,牙齿松开下唇,嗯哼一声,玉指攀上钱昱的肩膀,小声道:“阿昱,停下!” “停什么?关键时候,别闹。”钱昱哪里会依,右手的频率反而加快,她好久不曾这般疯狂了。 “不,啊!!”苏玉兰吃痛张口咬在钱昱肩膀上,此刻的苏玉兰香汗淋漓,发丝早已被薄汗打湿,看的钱昱心里越发的喜欢起来。 许是钱昱的动作快了许多,苏玉兰显得有些吃不消,难耐的摇晃起头来,发丝的汗也随之飞扬起来。 “玉兰!”钱昱低低的唤着,双目满满的*。 “呃啊,阿昱~”苏玉兰头后仰,玉脂般的脖颈便呈现在钱昱眼前,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得诱人,钱昱想也未想,左手抄入脖颈之下,便亲了上去。 “阿昱~”苏玉兰此刻已带着些许哭腔,双手紧紧的扣着钱昱的背部。 “乖,我来了。”钱昱此刻虽气喘连连,却格外的精神,汗一滴一滴往下落也不在乎。 “呃啊!” 一声似痛非痛之音后,钱昱静静地趴在苏玉兰身上。苏玉兰微喘着闭着双眼,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散了。 “玉兰~”钱昱凑到苏玉兰嘴边吻了吻,右手也慢慢沿着苏玉兰腿侧上划。 苏玉兰猛然睁开双眸,按住作怪的手道:“做甚?” 钱昱被苏玉兰瞪的面上一热,她也知今晚次数有些多,可也不知为何,今日她就是想,自己都按捺不住想要的心。 “玉兰~”钱昱说着埋守在苏玉兰的耳畔,破天荒撒娇道:“我,我还想要,再给一次嘛。” “不行!”苏玉兰想也未想,伸出手将身上的钱昱给推开。她的阿昱什么时候体力这般好了,越来越吃不消她。 “玉兰!”钱昱圈着苏玉兰的腰,“你要知道这根本不赖我,谁叫你.......”钱昱说着只觉得脸颊越发的烫了,“谁叫你老勾引我。” “我勾引你?”玉兰转过头,脸上已有薄怒。 “是,是啊,灯光下,你那神态惹得我......”钱昱将脸埋在锦枕里,挡住苏玉兰发怒的目光,闷声道:“惹得我要了一次还想再要。” 苏玉兰闻言微咬下唇,伸出手在钱昱腰间狠狠地扭了一下。 “啊,玉兰~”钱昱吃痛握着苏玉兰的手,不好意思的看向苏玉兰。 苏玉兰本就觉得身子受不住,哪有过多的精力去计较什么,抽出手,微起身子吹灭了灯光,道:“以后,不准你点灯!” “那不行!”钱昱坐了起来,意识自己反应过于激动后,便将苏玉兰抱进怀里,小声道:“你自己看不到那时你有多美多动人,总不能也不许我看嘛。” 苏玉兰闻言心里既喜又羞,头轻轻靠在钱昱胸前,窝在钱昱怀里抬起粉拳轻轻锤了几下道:“在外面久了,这些个甜言蜜语说的越来越溜了。” 钱昱抚摸着娇妻的肌肤笑道:“再甜的话也不曾对别人说话,钱夫人何忧啊?” “越来越不着调了。”苏玉兰睨了钱昱一眼,随后想到什么,抬手附上自己的腹部,问道:“阿昱,第,第二次后你有没有觉得异样?” “恩?什么异样?”钱昱亲了亲苏玉兰的耳畔,显然还想温存温存。 苏玉兰微微敛眉,当时的感觉好像那时一般,猛然间想起什么,苏玉兰转头看着炕头上的女儿,又摸了摸腹部。 “怎么了?”钱昱刚吻出感觉,被苏玉兰的动作吓了一跳。 苏玉兰闻言张了张嘴,随后又摇了摇头,许是她想茬了,万一不是岂不是让这人跟她一样空欢喜一场。 “没事,睡吧!”苏玉兰离开钱昱的怀抱,拉上被子躺下。 钱昱本还心痒难耐想再来一次,可是这一坐起来,*也渐渐褪下,疲惫感到占了上风,想到今晚她确实折腾得过了,便老老实实躺下,将苏玉兰搂进怀里闭起眼来。 苏玉兰却睁着眼望着钱昱,手儿再一次摸向自己的腹部,许是她多想了吧,再说她们的女儿还小,确实不急要二女儿,想罢窝在钱昱怀里睡去。 月落日升,天渐渐亮了起来,苏家人也都起床了,苏玉梅穿上衣服便匆匆跑了出去。 “玉梅这丫头怎么了?”苏老爹一脸诧异。 苏母闻言起先还没有反应,打了洗脸水后猛然想起什么,急的拍了下大腿恨道:“这个死丫头,该不会去请大夫去了吧。” “请大夫?”苏老爹更纳闷,“谁怎么了?” “哎呀,你昨晚睡的跟死猪似的,就别问了。”苏母急的有些烦躁,真要请大夫回来,还不晓得要闹出什么笑话呢。 因苏玉兰夫妇来,苏玉梅只能去和苏母睡,两间又不隔音,吓得苏玉梅一晚上没睡好,只以为自家阿姐得了什么病,一大早穿上衣服就跑出去请大夫了。 屋内,二人相依相偎还在熟睡中,炕头上,小人睁着小眼东看看西看看,百无聊赖间伸着小腿一下一下踢着小被子。 “咦~”小人爬着站了起来,迈着小腿吧嗒吧嗒往自家爹爹那儿去,想越过爹爹去找娘亲,小脚刷的踩在钱昱肚子上。 “噢!!”钱昱吃痛睁开双眼,恰好宝宝踩不稳倒了下来。 “咯咯咯~”小包子听爹爹发出噢的声音便乐了起来。 “你个小坏蛋!”钱昱抱着小包子放在炕上,拿起炕边的衣服自己穿了起来。 小宝宝见状便想爬过去找娘亲。 “别动!”钱昱见状又把宝宝给捞了回来,重新放在炕上,“娘亲累了,让她在睡会。” “嗯啊!”小包子不乐意,小手抗议般在空中划了几下。 钱昱见这么个小人,连话都不会说,倒有脾气,便觉得好笑,对着宝宝道:“嗯啊什么?爹爹听不懂。你爹娘都不会叫,是不是太拗口?这样,你叫妈妈,来,跟爹爹学,妈妈~” “嗯啊!”小宝宝小掌按在钱昱脸上,想推开去找娘亲。 钱昱被这小巴掌一呼撇了撇嘴,按在想要爬走的宝宝,举到眼前望着道:“你不乖,打你屁屁喽~” 苏玉兰本想再眯会,索性钱昱醒了,由她来看会宝宝,谁知越听心越恼,钱昱一大早起来倒很精神嘛,一直在聒噪,慢慢睁开双眸,伸出手在钱昱腰间扭了一下。 “哎呦!”钱昱正想和宝宝进一步沟通,谁知腰间一动。 “咯咯咯~”小宝宝却笑得很开心,“嗯,嗯~”笑罢了便伸着小手要娘抱,怎奈她被爹爹举在空中,爬也爬不动,踢动着小腿。 苏玉兰见状取了衣服穿上,伸手接过宝宝,顺便嗔了钱昱一眼。 钱昱瞥见苏玉兰身上几处的红印不由地尴尬起来,匆匆穿戴好衣服,走到菱花镜前,将头发重新梳理盘在头顶,系了发带。 “宝宝,亲亲娘亲,好不好?”苏玉兰抱着宝宝,眼中含笑。 宝宝闻言小手按在娘亲脸上,凑齐亲一下,只亲的苏玉兰左脸尽是口水。 苏玉兰被女儿亲的心底一软,笑道:“娘亲也亲亲宝宝吧~” 小包子闻言小脑袋往左转,苏玉兰含笑亲了一口道:“另一边呢~” 小包子小脑袋刷的往右转,等着娘亲亲亲。 钱昱在一旁看的越发欢喜,这个小人还蛮能听懂话的,便脱了鞋上了炕,指着自己左边的脸笑道:“宝宝亲亲爹爹吧~” “嗯~~”宝宝伸出小手将钱昱的脸推开。 “噗~”苏玉兰抱着宝宝笑了,钱昱吃瘪的样子也蛮逗人的。“活该,谁叫你一大早就要打人家的小屁股!”苏玉兰说罢憋着笑下了床。 “在这坐着乖乖等娘亲,娘亲给你打水洗脸!”苏玉兰说罢看向钱昱,笑道:“给你机会哦,好好看着宝宝,你好言好语多陪陪宝宝,宝宝自然会亲近你。”说罢轻轻理了理来不及盘起来的发丝,提着裙子开门走了出去。 “阿姐~”门卫,苏玉梅高喊一声,吓得苏玉兰手里的水桶险些掉了。 “哎呀,王大夫,你可算来了,快来看看我儿媳!”苏母见小女儿果真来了,气的直哆嗦,连忙拦住二人。 “娘,我不是给大嫂请的,我是给......”苏玉梅一脸焦急。 “你闭嘴!”苏母说着朝着王大夫做了个请,反正自家儿媳一直没有喜,正好看看!临走还瞪了一眼小女儿。 “嫂子怎么了?”苏玉兰回头看向苏玉梅。 “我哪知道,我是给阿姐你请的,阿姐,夜里你老哼哼,到底哪里疼?”苏玉梅拉着自家阿姐的手体贴的问道。 苏玉兰闻言脸蹭的红了,也显得有几分不自然,讪讪笑了一声推说没事,赶紧提水回了房。 “怎,怎么了?”抱着女儿的钱昱见苏玉兰一回屋就瞪她,眨了眨问道。 “都怪你,丢死了。”苏玉兰摸了摸脸颊,从钱昱怀里接过女儿,轻轻给女儿洗着脸。 钱昱瘪了瘪嘴,嘟噜一声莫名其妙也开门走了出去洗漱。 “姐夫!”苏玉梅见到钱昱满腹的埋怨,“我姐姐昨夜痛成那般你也睡的着,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钱昱不明所以的指了指自己,虽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可好在她不是男子,便自我安慰这小姨子骂的不是自己。 “不行,我姐姐半夜哼哼半天肯定哪里不舒服,我还得请王大夫瞧瞧才放心。”苏玉梅自言自语地往苏喜银房里去。 这下钱昱反应过来了,脸红一阵苦笑的摇了摇头,被听床了?这都什么事儿。顶着一张红脸推开房门,瞧着苏玉兰半晌方憋着笑道:“你妹妹,咳咳,要给你看病!” “呸,你还好意思说!”苏玉兰心里那个恨,拿起枕头朝钱昱扔了过去。 “哈哈哈~”钱昱接过枕头,越想越好笑,忍不住扶着门框笑得弯了腰,哪怕苏玉兰寒着一张脸瞪她,也停不下来。 143|143 因着苏玉梅闹出的看病乌龙,苏玉兰和钱昱二人在众人面前都显得几分尴尬,饭桌上也极少说话。 “啊~”一声清脆的童音在饭桌上突然响起,打破了原来的尴尬之气。 众人抬头,只见小包子指着不远处的肉又指了指自己张大的小嘴。 “宝宝乖,现在还不能吃肉!”苏玉兰抱着女儿轻声说道。 “啊嗯~”小家伙闻言嘴一张一闭后嘟起小嘴看着不远处的肉,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噗呵!”钱昱没忍住,笑出了声。 众人脸上也随之扬起宠溺的笑容,钱昱放下筷子满脸笑意的抬起手戳了戳女儿的小脸腮问道:“宝宝想吃肉?那,你亲阿爹一下?” 小家伙闻言微闭着小眼当真凑上去亲了钱昱一脸的口水。 “好,阿爹言而有信,给你一小块!”钱昱说着挑了一块肉,用筷子碾碎用勺子舀给宝宝吃。 “嘿嘿~”宝宝见状擎着小手动了动,张开小嘴吃了一大口。 苏玉兰看在眼里却并未阻止,宝宝想吃肉想吃很久了,再加上宝宝的笑声,心一软便放过了。 “小包儿真的要让我这个阿婆疼到骨子里了。”苏母喜爱小包子的紧,从女儿怀里接过小包子,放在自己怀里搂着,脸上尽是宠溺之情。 苏老爹见状脸上也难得笑了起来,随又看向女婿道:“昱哥儿,你大哥昨晚将你要的小水壶和小车子给打了出来,我瞅着有七八分像,待会吃饭完你去瞅瞅看看钟不钟意?” 钱昱闻言心中一喜,笑道:“有的用就很好了,再说大哥手艺好,哪里有不钟意的道理。”随看向苏喜银道:“昨日劳烦大哥了,多谢!” 苏喜银闻言放下筷子摆手笑道:“不谢不谢,我这做大舅的还不曾给过宝宝什么好的物什,打个小玩意正好尽一尽我这做娘舅的心。” “就是就是,你大哥别的啥也不会,就这木匠手艺还不错,给小包子打个小玩意谢个啥嘞!”芳姑在一旁笑道。 苏玉兰一边顾着苏母怀里的小女儿吃饭,一边听着众人说话,虽不晓得钱昱何时让大哥打了小玩意,但听着心却甜了起来,阿昱不是男子,却比男子有当担,是女子,又心思细腻想着女儿,能和这样的人共度余生,她心甚喜。 饭后钱昱迫不及待地抱着女儿出了屋,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水壶和一个类似沙滩玩具的小推车以及一个小木铲子。 “宝宝,阿爹带你去河边玩吧?”钱昱满眼笑意,瞧着不为所动的女儿继续道:“河边可好玩了,阿爹带你去铲泥,然后放进小车里拉回家怎么样?” 钱昱话音落,也不曾见宝宝有任何反应。 “宝宝,河里有小鱼儿!”钱昱继续鼓动。 一旁的苏玉兰看不下去,凑上前对小包子道:“宝宝,有河就有水,阿爹带宝宝玩水宝宝去不去?” “啊~”小包子马上有了反应,身子手舞足蹈很是兴奋,搂着钱昱的脖子,啊了一声又指了指门。 “哈哈~”苏玉梅和芳姑等人站在门边笑出了声。 “这个小人,就爱玩水,宝宝指着门边这是想去哪里?”芳姑走近笑着逗弄宝宝。 “啊~啊~”宝宝挣扎了要下去,钱昱连忙弯腰将宝宝放在地上。 “啊!”小家伙往前跑了两步,指了指门,随后又往回跑,跑到院子的水坑处伸手往泥坑拨拉两下。 “哎呀!”苏玉兰快速上前将宝宝搂进怀里,无奈道:“脏不脏呀” “啊~~~”小宝宝指着水坑里的水。 “知道了,阿爹和娘这就带宝宝去玩干净的水。”苏玉兰说着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宝宝擦了擦手。 钱昱脸上始终挂着笑意,走近宝宝蹲下道:“阿爹去给宝宝倒点热水,随后就出门玩水去,好不好?” “啊!”宝宝闻言张开小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小嘴。 钱昱没忍住笑出了声道:“对,喝的水,你等等阿爹!”说罢拿起小水壶进了屋,小水壶的壶口很小,正好可避免呛到宝宝。钱昱倒好水提着小水壶出了屋,跟苏老爹等人打过招呼后便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苏玉兰往柳荫村的河边走去。 春回大地,百鸟齐鸣,连空气中都透着清新的味道。 此刻的钱昱嘴角微微上扬,时而轻轻捏一下苏玉兰的手,二人偶尔相视一眼,慢悠悠地在柳树边青草上走着,春风偶尔拂过二人的脸颊,拂起二人的发丝。 “啊~”小包子指着空中飞的小鸟很是兴奋,很激动地指给自家阿爹瞧,怎奈自家阿爹正一脸笑意的对着自家娘亲,便抬起小手拍在自家阿爹脸上。 钱昱显然受了惊,转头看着自家宝宝,“疼,宝宝,怎么了?” “啊!”宝宝一本正经地抬起小手指着空中的小鸟。 “哦,小鸟,那是小鸟!”钱昱说着便继续走,“鸟儿是在空中飞的,天空的云很白很白,阿爹以前在空中见到过。” “净胡说!”苏玉兰闻言嗔了钱昱一眼,“你几时见过,把你能耐地还上过天?” 钱昱闻言张了张嘴,她是见过的嘛,以前坐飞机可不是上过天吗!可这样她要怎么说呢?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嘿,啊~”突然,小包子又兴奋了起来,指着不远处哗哗流淌的河水啊啊地叫着! 钱昱将女儿放下,由着小包子在草地上跑着,自己紧跟而上,护在左右。 苏玉兰在二人身后小跑几步,随后站在河边静静地瞧着二人玩水玩泥,瞧着二人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她的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哟,玉兰妹子?”王荷左手拐着篮子走近,“哎呦,啧啧,这泥巴有什么好玩地,看孩子身上都脏了,哎呦。” 苏玉兰闻言淡淡一笑,将风吹起的发丝轻轻别在耳后道:“宝宝爱玩,衣服脏了洗洗便好,对了,嫂子这是要去哪?” “上山摘点菜去。”王荷说着又瞧了瞧陪女儿玩泥挖水洞的钱昱,小声对苏玉兰道:“妹子,你是个有福的,听说你男人生意做得蛮大的,京城、武昌和宾阳有七八个分号了,还去过别的小国,运回很多稀罕玩意。你看,这么大的生意少不得伙计不是,能不能帮你王哥给引荐引荐?”王荷说着嘟着嘴指了指钱昱,她早就听说在如家当差工钱好,过年过节给的东西也不老少。 苏玉兰闻言一愣,随后看向王荷道:“嫂子,我曾听阿昱说店里还在招揽人才,王哥既想去,何不去店里试试,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好插手店里的事,再说阿昱也不见得听呢!”苏玉兰不想钱昱为难,更不想有人从她这儿找捷径,慢说是邻里,就是自己的亲哥哥亲弟弟她也不会应承。 王荷撇了撇嘴,她瞧着钱昱挺宠苏玉兰的,还以为苏玉兰能做主呢,随阴阳怪气道:“哦,也是,那你们玩吧我摘菜去了。”说罢转身走了,心里哼道,什么不好插手,怎么不说自己没本事,做不了男人的主。 王荷的语气苏玉兰丝毫不在意,提着小水壶走近二人,蹲下道:“宝宝,玩的开心吗?娘亲陪你一起玩。” 钱昱闻言笑着看向苏玉兰,随后抬起满是泥巴的手抹了苏玉兰一脸。 “你!”苏玉兰转头瞪向钱昱。 “咦呵呵呵呵~”小包子瞧着娘亲的脸颊却笑了,笑的一颤一颤的。 小夫妻闻声齐齐看向宝宝。 “你个小没良心的,阿爹欺负娘亲,竟把你乐成这样。”苏玉兰笑着刮了一下女儿的小鼻子。 “咦呵呵呵呵~”宝宝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一般,停不下来。 钱昱听见这接连不断的笑声抄着女儿的腋下将女儿给抱了起来,高高举起笑道:“宝宝你笑什么呀,在笑娘亲吗?” “哎呀,阿昱,快放下,你手都是泥巴!”苏玉兰满脸无奈。 “无碍,反正都已经脏了,洗洗便好,再说泥土香不脏!”钱昱将女儿抱进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道。 苏玉兰闻言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宝宝的笑声也依旧未停下,回荡在空中。 一家三口玩累了便回了苏家,因钱昱刚做生意回来,店里还不曾去,便张罗着要回了。 苏母很是舍不得小包子,家里目前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抱在怀里也曾撒手。 苏玉兰也微微红了眼,女儿出嫁极少能回趟娘家,她心里何曾舍得。 “不在多住些日子?”苏母小声问道。 钱昱本在收拾女儿的东西,闻言停了下来,看看岳母又看看玉兰,最后放下东西道:“玉兰,要不,你和宝宝多住几日?我去见见康先生他们,三天后再来接你们回去。” 苏玉兰闻言抬起头,在母亲期盼的双眸中点了头道:“也好,只是你回去跟娘说,我们三天后就回去了,宝宝一切都好,让她老人家不要太牵挂了。” “恩,我晓得。”钱昱说着走近,拉了拉宝宝的手道:“宝宝和娘亲在阿婆家多住几日,阿爹先回了,跟阿爹拜拜!” 宝宝闻言抬起小右手在手腕处动了动,看的钱昱大喜,笑道:“好,好,好,拜拜!” 苏玉兰见状嗔了钱昱一眼笑道:“都教了宝宝些什么呀?”在她的世界里,男孩女孩的行礼辞别中哪有摇晃手掌的。 “呵呵,在别处学的,觉得蛮好的。”钱昱碍于苏母在场不好说是自己家乡的,“岳母,她们母女就劳烦您老人家了。” “哪里得话,你能让她们多陪陪我,我谢你都来不及,劳烦个啥啊!回去待我和你岳父问你娘好。”苏母抱着小包子道。 “恩。”钱昱点了点头,瞧了眼苏玉兰道了一声走了便出了屋。 “阿昱,村里的路不好走,让了空慢些驾车。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多注意身子,出去和康先生他们吃饭少饮一些酒......”苏玉兰追着出了屋,边走便叮嘱着。 “知道了!”钱昱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苏玉兰道:“快回去吧,再跟我走下去,当心我把你抱上车一起回家。”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开口道:“那你路上慢些,我回了。”说罢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回头瞧了一眼见钱昱向她摆手催她进屋,低头沉吟片刻便提着裙子跑向钱昱,伸手在钱昱腰间扭了一下道:“催什么催,怎地见不到你有半分的舍不得呀?那么着急撇开我呀?” “哪里的话呀,我是怕你在我眼前太久我忍不住拉你一起回家,那里就成了我想撇开你?这可是天大的冤枉!”钱昱哭笑不得。 苏玉兰听了这话心里很是受用,抿了抿嘴抬手替钱昱理了理衣服道:“快走吧,三天后要是太忙让了空来接就好!”说罢转身往屋里去。 钱昱闻言笑了笑,向苏老爹辞行后出了苏家上了马车往村口去。 144|144章 如家店前,了空勒住马停了下来,跳下马车掀开车帘道:“东家,到了。” “嗯。”钱昱闻声睁开双眸,弯腰出了车舱,下了马车道:“了空,你先把车上的东西拉回家吧,跟老太太报个平安。” “是,东家!”了空说罢跳上马车调转了头往钱宅方向去。 钱昱整了整墨绿衣袍,抬头看了一样已然有三层楼的如家,抬腿迈了进去。 店内已然焕然一新,厅堂内的陈设极为低调,却让人第一眼觉得干净敞亮。 “客官里面请!” 钱昱一愣,定睛一瞧不曾认识,想来是新招的伙计吧,本想说明来意,临开口却改变了主意,不如当回客人看看服务如何。 “有劳小哥了。”钱昱浅浅一笑,随后往里走着,笑道:“我也是庐陵人,离家一年,不曾想家乡变化如此之大。我看厅上坐的人不少,想必你们这生意做的不错啊。” “嗯,咱们如家如今在庐陵也算的头一份了,厅上的人多,楼上雅间的客人也不少呢!听康先生说,都是我们东家脑子活,想法多的缘故!”伙计跟在钱昱后半步道,走的楼梯口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客官楼上请。” “哦不,我就在这坐就好。”钱昱就近坐在一圆木桌旁。 伙计见状替钱昱倒了一杯茶,拿了图文并茂的价格一览表放到钱昱面前的桌子道:“客官,店里的所有物什都在这里,您看看需要什么!” 钱昱见册子比自己在的时候有所改善,便动手仔细翻了起来,一边看着一边和伙计搭话道:“现下只如家一家卖牙刷牙膏吗?” “庐陵已经有三家卖牙刷了,前不久悦和昌倒是卖过牙膏,不过十来天就撤了,客官,咱们如家可是头一份,别家的效仿而来总归不成样子卖不出去多少。”伙计站在一旁侃侃而谈。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她瞧着牙膏价钱不变,牙刷价却比走之前低了些许,想来是多了几家卖牙刷的缘故。 “东家?”华泉阳陪着一大客户下了楼梯,送走后转身竟瞧见钱昱,连忙走近,施了一礼,“东家,您来了。”随后看向伙计道:“东家了,怎地不上去唤我。” 伙计本就因一声东家震惊不已,又因掌柜责怪一时之间竟不晓得如何回话。 钱昱见状笑道:“泉阳,勿怪他,我走之前他还不曾来,哪里认识来着。”钱昱说着站了起来,“已经是不错的了,招待的很周到。” 华泉阳闻言笑着连连称是,随打发伙计去请大掌柜康先生,自己则把钱昱往楼上请,“东家,您楼上请!” “好!”钱昱笑着点头,轻轻提着前袍迈山台阶。 “喂,瞧见没有,那个是咱东家,真和善啊!”另一个伙计用肩碰了碰另一个伙计小声道。 “听说之前也是田舍郎呢,现如今都是大东家了,啧,咱怎么没有这样的本事。”另一个伙计摇摇头叹了一声便去干活了。 “东家!”康先生听闻钱昱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上了楼,施礼后道:“东家,今早上还和泉阳商量着去找你呢!东家满载而回,我们正寻思要给东家接风洗尘呢!” “这倒不用了,多摆宴的银子多分给出海的伙计,岂不是更好?”钱昱摆了摆手,她本就不喜太热闹,更觉得接风洗尘没有必要。 “出海的伙计自然少不得要贴补他们,只是东家,号里多了几个档手和掌盘,底下的伙计也新招了不少,东家和他们总要见见才是。”康先生劝道。 “如此,便安排在望江楼吧。”钱昱笑着点头。 “大掌柜,大掌柜,宾阳出事了!”田档手匆匆推开门,瞧见钱昱顿住,施了一礼。 康先生很少见自己挑的档手如此慌张,自然觉得是大事,连忙站起来道:“宾阳出何大事,速速讲来。” “是,东家,大掌柜,宾阳的伙计快马加鞭回来,说是宾阳仓库被火焚了,这是梁公子的信。” 钱昱一听有些不敢相信,连忙将信拆开,读罢无力般坐了下来。 康先生见状连忙拿起信看了起来,道:“此事不简单呐!” “东家,我觉得佑安猜测的不错。”华泉阳看完信道:“先前那买主丢下五十两便消失的无踪无影,此人本就存了恶心,想整咱们如家。见我们陆陆续续往庐陵和武昌调了一万支,耐不住了就火焚了仓库,想看宾阳的分号血本无归。” “可佑安也说了,没有证据啊!”钱昱捏了捏眉心。 “东家,这显然是他们早有预谋的,或许他们本想看我们积压仓库销不出去,没想到咱们不仅停了还调去别的分号,一时间狗急跳墙放火烧了咱们的仓库。”康先生在一旁叹了一口气道。 “有预谋是肯定的,赔的血本无归还可再赚,只是到底是谁?谁与我如家如此过不去?”钱昱站了起来,她在这想也是空想,不如...... “泉阳,你速让人套车,你和同去宾阳。”钱昱说罢看向康先生施礼后道:“先生,宾阳已乱,庐陵不能有失了,庐陵就仰仗先生了。” “东家说哪里话,康某身为大掌柜责无旁贷。东家放心去,康某在一天,庐陵必不会再生出事端。”康先生此刻有些惭愧,毕竟钱昱任他为如家大掌柜,他却让宾阳出了这么大的事,心中顿觉得愧对东家的重用。 说话间,楼下的马车已经备好,钱昱来不得回家便直接上了马车往宾阳去。 此刻的宾阳人心已乱,有些许伙计已经和梁佑安请辞。 “都是我,都是我,这么大一笔买卖怎么不打听清楚来人就接了下来,我对不住东家啊。”王隐见店里的人越来越少,心越发的愧疚。 “隐子,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首先的查清楚到底是谁要害我们。”梁佑安说罢一转身又见一人来领辞,也不多留直接发了月银打发走了,这个时候最能看清认清,要走的走了也好,没有良心的东西留着也是祸害。 “谁是王隐?”店门外来了几个县衙的捕快。 “我是,几位官爷可是找到纵火之人了?”王隐连忙站了起来。 “天干物燥着火也是天灾。”捕快回道。 “放屁,这才春天呢就天干物燥了?就能把仓库烧成灰了?那周边的仓库怎么不着啊?”梁佑安听见这般话就来气。 “佑安!”王隐见几个捕快有动怒的迹象,连忙拦在梁佑安前面,给捕快施了一礼道:“几位官爷勿怪,他是急的,才会冒犯几位官爷,我代他赔个不是。” “得,爷今日有要事,不予他计较,至于你,你便给爷衙门走一遭吧,有人告你接了他五万支牙刷的单子,逾期却不交货。”捕快说着便押起王隐的胳膊。 “慢着,分明是那人恶人先告状,你们不抓纵火犯,抓隐子做什么?”梁佑安拦在前面不让走。 王隐见状忍着疼道:“佑安,你让开,那个买主想必在衙门,我们去会会,总要见见是谁在背后设圈套。” “好,我倒要看看是谁还敢明目张胆的出来。”梁佑安说罢率先走了出去。 衙门上,王隐被押着跪在大堂上,旁边跪着那所谓的买主。 “大人,小人先前订下五万支牙刷,约定今日来取,谁知刚进城便听见如今仓库被焚,求大人为小民做主,小人之前还交了五千两的定金呢!”那买主说罢便叩了一头。 “大人,他胡说,原本订了两月之期,两月后却迟迟不见人来。说什么五千两定金,当日分明只交了五十两。”王隐听罢十分气愤,当堂反驳道。 “大人冤枉啊,五万支牙刷啊,怎么可能只让小民交五十两定金?” “大人,当时他说过段时日来补定金的。”王隐此刻头有些疼,虽然他说着实话,可他心里清楚,他没有证据,该死的,他没有证据啊! “大人,这等话生意场上有谁会相信?”买主闻言立刻回道。 王隐一听心里一叹,他们是有准备而来,没有证据红口白牙如何说的清。 “王隐,你可有证据?”县太爷拍了惊堂木,见王隐迟迟不做反应便道:“回禄之灾乃是天灾*,本官也为之痛心,然,虽遭天祸,诚信二字却依然要讲的,你既无货可交,便赔偿与人家吧!” “大人,我们无货可交,可以赔偿,但是那定金,总不能他说五千两就五千两吧?”梁佑安见状迈腿进了大堂,“我们向来都有账簿,定金多少一查便知。” “哼,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做伪账。”买主哼笑一声。 “你,短短时间内谁能伪造出一本伪账来?”梁佑安反驳道。 “哼,从火焚到现在也有快两天了,你们不眠不休的重新造一本账簿也未可知啊!”买主说罢朝上道:“大人,此事已经很明显了,请大人为小民做主,要回五千两定金并为小民讨去五万两的赔偿。” “你!”梁佑安气极,仔细又打量一眼买主,只觉得有几分熟悉,脑子里想不出来,忍着气想了一会也无所获,脑子转了一会,看向县太爷道:“大人,我们如家向来秉承诚信,三万两我们愿赔,只是五千两定金乃子虚乌有,忘大人明察!” 县太爷闻言捋了捋八字须道:“恩,原告,你们都是经商的,日后或许还会做相与,也没有必要闹的太僵不是,况如家愿赔三万两,你也该见好就收才是,那定金无论多少,依本官看便免了吧,退堂!” “佑安!”王隐见县太爷退堂了,便拉了拉梁佑安的袖子。 “三万两,我明天下去去贵铺取,给爷备好了。”买主说罢便出了衙门大堂。 “隐子,你先回,我去瞧瞧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梁佑安说罢也匆匆出了大堂,尾随那位买主进了庆和街。 145|145 漆黑的夜下,一辆马车连夜进了宾阳城,最终在如家铺子前停了下来。 此刻的街道上静悄悄的,只听的几声狗吠。 华泉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拉开车帘道:“东家,咱们到了。” 钱昱闻声睁开泛着血丝的双眼,此刻已经快三更天了,加之一路上颠簸,她已觉得有些累了。 夜风从掀开的车帘钻了进来,激的钱昱清醒不少,她抬起双手搓了搓手,弯腰下了车。 “王掌柜,东家来了,快开门。”华泉阳敲了敲如家的大门,里面还泛着灯光,想是犯愁还不曾睡下。 此言一出,只听得里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门开了,王隐一身薄衣开了门,见到钱昱连忙迎了出去,面带愧色道:“东家,我.......” “我都知晓了,我们进去说吧!”钱昱说罢迈步进了大门,王隐见状连忙和华泉阳跟了上去。 “哥,你来了。”梁佑安说罢拉开椅子道:“事情都查清楚了,整咱们的背后主谋是瑞和的那个胖子,当初和我挣过如家的店面,后来也效仿我们做过牙刷!” 钱昱一听眉头一扬道:“可是查清楚了?” “错不了,今儿个那个所谓的买主把我们告了,下了堂我便跟踪他,亲眼见他和那个胖子碰头,对话听的一字不差!”梁佑安说着右手握拳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钱昱闻言站了起来,背着手沉吟着。 “东家,明儿个我便去衙门,把瑞和东家给告下!”王隐走到钱昱跟前道。 钱昱闻言摇了摇头道:“我们没有证据,即使能捉到那个出头的,到了公堂他也可以反悔,再者我们商场上的事一旦进了公堂可就理不清了,我们自己的事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哥,你的意思的是?”梁佑安闻言双眸亮了起来。 “这种小人生意做的越大越祸国殃民,既然他在生意上给我们下绊子,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钱昱说罢走到桌前重新坐下,“这种人律法无非将其治罪,那便我们自己来好了。” “东家可是已有良策?”华泉阳闻之面上一振。 “还未想到具体办法。”钱昱摇了摇头,随后看向梁佑安道:“这个瑞和具体是做什么买卖的?” “做的较杂,不过以绸缎和米粮为主。”梁佑安站在一旁回道。 钱昱闻言沉吟片刻脑海还是没有形成好的计策。 “对了,东家,今儿个我们上公堂,县太爷做主让我们如家赔偿他连本带利三万两。”王隐说着从柜台上取下账簿,“我们给他生产的五万支牙刷只收八文一支,青盐小桶牙膏按二百文收,本金一万四百两,我已将柜上可以周转的银子全都清点,距三万还差一万七百两。” “东家和我来的匆忙,只有千两的银票!这可如何是好?”华泉阳说着从袖口取出银票放在桌子上。 “哼,他们本就甩下五十两,却让我们出三万两,他们无赖,我们可以耍赖!”梁佑安双手环住胳膊道。 “不行。”钱昱微微一叹,“这种无赖,你不给他,他会闹的满城皆知,老百姓可不知道他无赖。既是县太爷当堂发的话,我们就得出,总不能和官府公然唱反调。” “可他们明天便要来取,一时之间哪里筹措?明日给他不到,怕是要来砸铺子了。”王隐已然有些急了,“其他相与的货也被一起烧了,现下消息还未传到他们耳里,一旦得知必定让我们赔偿,届时他们都找上门来,我们可就无暇应对了。” “泉阳,明天一早你连夜启程和武安的分号,调货过来应急!”钱昱说罢看向梁佑安,“佑安一早回庐陵去跟老太太取银票,这边我尽量和他们斡旋。”钱昱说罢捏了捏眉心,宾阳的分号能不能保住她心中目前也无预计,“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大家都去休息吧!”说罢钱昱便拖着沉沉的脚步往后院去,他的好好思量思量接下来的棋如何下! 一夜无眠,清晨,钱昱便起了床,坐在后院的石桌上。 “东家,先吃点东西吧!”王隐将饭端到钱昱跟前。 “恩。”钱昱拿起筷子,一边吃着一边问道:“泉阳和佑安走了几个时辰了?” “天刚亮就走了,只是一去一回起码两天的路程,怕是......”王隐微叹一声。 “我会想其他法子的。”钱昱敛着眉道。 “东家,庐陵来伙计了。”说话间,一个小个伙计跑了进来。 钱昱闻言眼前一亮,莫不是康先生神机妙算给捎银票来了,“快让他进来。” “是!”小个伙计领命后便跑了出去,顷刻便领着庐陵的伙计进了后院。 “东家,昨天武安的一个捕快到咱们如家,捎来一封信,说是给东家的,康先生看是写给您的,便让小的快马加鞭送来。”伙计说着从袖口将信取了出去。 “武安?”钱昱疑惑间将信接了过来,一看是义兄王永龄写来的,便连忙拆开。 “东家,莫不是武安的分号也出了什么差错?”王隐心中咯噔一声,万一武安的分号也出了差错,那宾阳可就真的没救了。 “不是,是我义兄托我办件事。”钱昱将信合上,王永龄现任武安县令,各地每年都要往京城国库交粮,恰逢武安通京城的河道被堵塞,粮食运不出来,眼看距交粮期限越来越近,无法之下只能写给钱昱,托他想法子疏通河道。 本来宾阳的事就让钱昱焦头烂额,现在义兄那边又有难,一时间只觉得头愈发疼。 “义兄那边万一出差错可是要丢官掉脑袋的。”钱昱轻轻嘀咕着,“疏通河道,疏通河道,淤泥堵住要道,要疏通可是大工程,恐怕还没疏通就到了期限了,这个法子显然行不通。” “东家!”这时,外面又进来一伙计,将一红色请柬递上道:“刚才,外面来了一伙计,说是他们东家邀您去来岳茶楼喝茶。” “帮我回绝了吧。”钱昱站了起来,连饭也没吃,现在她可一点应酬的心都没有了。 “可,那人已经走了,他还说,东家见了请柬一定会去。”伙计看了一眼钱昱道。 “哦?”钱昱回身,看了一眼石桌上的请柬,便拿了起来,看罢惊道:“她怎么会来宾阳?还知道的这般详细。” “隐子,备车去来岳茶楼。”钱昱说罢合上请柬便迈腿往外走。 “唉!”王隐应着紧随其后。 来岳楼三楼桃花阁雅间正有一女子坐在靠窗的长凳上,左肘搭在窗框上,轻轻侧着头往窗外看。 “哎呀,小姐,别看了,那个钱东家该来总会来的。”后面的丫鬟小敏说着走上前,“即使不来,小敏也让人给你绑来,谁让小姐你想他了呢!” “你个死丫头,浑说些什么?”陶清面上一红,他钱昱是有妇之夫,她自己实不该,如果可以她也想让自己死心,可心就是止不住想起那个人,虽然那个人是女子。 “快看,快看,这不来了吗?”小敏见停着的马车上下来的是钱昱便立马指给自家小姐看。 陶清见状连忙站起来,抬手抹了抹鬓发,理了理绣裙。 “小姐,已经很漂亮了,来茶楼的路上就问了好几次了。”小敏打趣道。 “碰,碰,碰!”雅间的门响了,陶清示意小敏开了门。 “哟,钱东家,几日不见怎么消瘦不少?”小敏打开门笑道。 钱昱面无表情对此话充耳不闻,进了雅间看向陶清施了一礼道:“陶少东家安好。” “钱东家,安好。”陶清安奈住犹如小鹿办乱撞的心回了一礼,“钱东家,请坐。” 钱昱闻言在较远处落座,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陶清道:“如家仓库被焚的事我都听说了,这里有两万两银票,拿去先应急吧。” 钱昱看着眼前的银票心中天人交加,她实不想和陶清再有任何牵扯,可这银票确实能解眼下燃眉之急。 “钱昱来的匆忙,银票确实不曾带够,庐陵难救近火,只是我和少东家非亲非故,我......” “可不是白给你,做生意的哪有这般的好事,借给你救急,还时还双倍。”陶清打断钱昱的话,她就知道如果不牵扯生意,眼前这个人怕是不回收的。 陶清此话一出,钱昱心中舒了一口气,开口道:“那好,我给少东家写个欠条。”说罢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了个拮据出来,盖上了自己和如家的印章。 陶清接了看也未看便装进袖口,给小敏使了个眼色,小敏微微一叹便走了出去。 门被小敏关上了,屋里只剩下钱昱和陶清,这让钱昱生出些许不自在,便站了起来道:“此次钱昱承情了,改日一定加倍奉还,告辞。” “不许走!”陶清急了,“哪有这样的,刚给你银票你就走。” 陶清见钱昱背对着自己不动了,便倒了一杯茶走了过去,“喝口茶吧,嘴唇都干裂了,多大点个事啊。” “你!”钱昱转头看向陶清,并未去接那杯茶,“陶少东家,我还有一些事去做,就先告辞了。” “下个月初六我生辰,我希望你能来,如果那天你还是这般,我,我便死心。”陶清眼中蓄着泪,声音也有些颤抖,长这般大头一次喜欢一个人,却是个女人,这倒罢了,这个女人还不安分那么早就成了亲,害的她夜夜相思,满脑子都是钱昱。 “我以为船上一叙,你已死心。”钱昱敛眉道,她一堆急事,实在无力纠缠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你以为死心那么容易吗?我大脑整天不受控制的要想你,你以为我好过吗?”陶清的泪缓缓流下,她难过,心爱的人心中从不曾有过她,她气愤,气愤知道那人有妻有女还是放不下,她气愤放不下的自己,甚至讨厌。 “钱昱!”陶清从钱昱后面抱住钱昱,感觉钱昱要挣脱,轻声哭道:“让我靠会,求你!” 钱昱闻言掰开陶清手的力度轻了,笔直的站着,叹了一口气道:“这不该是你。” “是啊,我不该如此。”陶清微闭着眼睛,“如果我甘愿做小,你愿意娶吗?” 此话一出,钱昱颇为震惊,挣脱开陶清转身看着她,“这话不该出自你口,我不愿委屈玉兰,更不愿委屈自己,你,也不该,我真的还有事,告辞!” 钱昱说罢匆匆离开,她一直觉得陶清的思想是先进的,今日说出这般的话让她无比震惊,盲目的爱竟然能让人堕落。她爱玉兰,所以不想委屈玉兰,她不爱陶清,所以不想为任何原因委屈了自己,爱是自私的,容不下第三个人,爱情不该有这样的委屈。 146|146 来岳茶楼前,王隐焦急的等着,他不知钱昱来见何人,又不好上楼催促,只得干等着。 钱昱出了雅间,显得心事重重,一步一步下着台阶,只觉得怀里的两万两银票滚烫的紧,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下月初六少不得要备厚礼过去,只是,再见面实非她愿,纠缠不清只会徒增烦恼。 “东家!”王隐瞧见钱昱,赶紧迎了上去,“瑞和的三个掌柜到铺子去了,说是要那三万两银。” 钱昱闻言从怀里取出银票,递给王隐道:“这是两万两银票,邀他们去衙门,当着众人面还,一来让百姓知道如家的信誉,二来别再让他们算计了。” “嗳!”王隐接了银票,想问从何而来,抬眼却见钱昱面上一片愁云,只得轻声问道:“东家不去?” “不了,我想独自走走!此事就交给你了。”钱昱说罢率先走出了茶楼,站在街口处左右看了看便往左边走了,她不知道的是,茶楼雅间的窗边,陶清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小姐,人都走远了!”小敏叹了一口气。 陶清却好似不曾听到一般,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良久,陶清叹道:“我们也走吧!”说罢轻抚罗裙站了起来,走到桌前顿了顿,她在这个位置抱过钱昱,想罢脸颊染上一层红霞,抿着嘴快步走出了雅间。 宾阳交通便利,往来商人甚多,如家被焚也成了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走在街道上的钱昱不免担忧起来,古代虽然信息传送不便,但时间一久,肯定口耳相传,那些个相与肯定闻风而来,正愁苦之际,从旁边的露天茶棚传来一粗犷的男声。 “唉,你们听说了吗?边境可能要打仗了,我在军队的小舅子说,前不久闻和部落的军队把边境一个村给打劫了,朝廷有出兵的趋势呢。” 钱昱闻言停在了街口,打仗两个字蹿进她脑子里。 “消息可靠吗?那家里的粮食现在卖不得了,现在多廉价啊,等那些为朝廷卖命的商人来活跃起来,那咱手里的粮食岂不是要翻倍?” “此言有理,前儿个我还卖了几石,看起来是亏了,我得回家嘱咐嘱咐。” 钱昱闻言皱起眉来,王永龄托她想法疏通河道,此法被她否决了,她想宾阳交通便利,直接从宾阳购粮运到京城应急,可这打仗,岂不是粮价要疯长了?她不免担心起来,眼下得抓紧时间购粮才行,可佑安的银票还未到,一切都施展不起来。 此刻的她心急如焚,刚要转身回铺子,却听得茶棚里的人道:“竟瞎扯,我刚从边境做生意回来,哪里听说打劫之事了?危言耸听。” 钱昱闻言猛的站住,她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只是还未完全理清楚。她沿着街一直往前走着,走到如家的仓库,便在外面看了眼,仓库的人只剩下老先生和一个小伙计在收拾着,她微叹一声没有打扰便离开了。 再往前走便是庄稼里,地里的人面上都笑呵呵的,从远处看庄稼长的也不错,钱昱一下子便想起种庄稼的日子,那是钱旭还在,还曾帮她挑过肥料。 “唉!”想到去世的大哥,钱昱微微一叹,钱旭多老实忠厚的人啊,却被人活活打死,最可恶的是钱昊竟不知反省,给了他重新做人的机会竟不知回头,虽然奶奶百般不是,可到底打小便疼钱昊,竟疼出个白眼狼,如今虽不知那家子人在何方,但她想弑亲人者必不会有好下场吧。 “小哥,有伤心事?”地里的老者边扒着杂草便问道。 “无。”钱昱摇了摇头,走近道:“大爷,庄稼长的不错,看来您要丰收了。” “唉,庄稼人盼丰收,可丰收包谷又不值钱咯。”大爷笑着摇了摇头。 钱昱闻言一愣,随后拨拉了一下,只见好好的包谷里面竟然有很多虫子,她心里一急,连忙多看了一些,看着长的好的竟都有虫子,看来今年下半年,即使没有战争,粮食也要涨价了。 “大爷,该除虫了!”古代条件有限,都到了这个时候抢救是无多大用的,但愿不要出荒年。说罢许是不愿看到老者脸上的悲恸,她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既然预测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必然不能袖手旁观,她挽救不了这些包谷,不过却有法子在今年下半年降低粮价,也就是现在她要屯粮了,等到荒年再以低价卖出,不仅百姓可以活命,而且还能打击荒年高抬粮价的奸商。 这样一想,钱昱愣了好久,随即脸上一喜,提起袍子便跑了起来。一路小跑到县衙,舒了口气走到县衙后面的小门,敲了敲门,对着开门的仆人道:“劳烦通禀一下太爷,如家钱昱求见。” 仆人打量了一下钱昱便进去报信,少时便通知钱昱进去。 “钱东家,适才贵铺的掌柜已然还过了瑞和银子,不知钱东家此来......”县太爷坐在后院树下,看向对面的钱昱。 “钱昱此来,乃有事相求。”钱昱说罢顿了顿,看了眼太爷的脸色又道:“家兄前不久托人捎信,说是武安通京城的河道被堵了,眼下又到了各县交纳税粮的时刻,家兄焦急托我帮忙,我便来寻太爷了。” “哦?令兄是?”太爷听罢坐直了问道。 “家兄现任武安县令,虽和大人不是同科出身,却也同是京都陆大人的门生。”钱昱笑着回话。 “哦,我倒想起来了,恩师大寿那天却有一面之缘,只是他姓王你......”县太爷疑惑的看向钱昱。 “我们是异性兄弟,结拜过的。” 县太爷了然的点了点头,叹道:“哦哦,此番都这个时候了,税粮竟还不曾出武安,这疏通河道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哦。” “所以我想直接在宾阳附件购粮,只是,如家宾阳分号刚被火焚,还了瑞和银子已是囊中羞涩,难有那么大的财力筹措三百石粮食。”钱昱说罢看了眼县太爷又道:“适才又听说朝廷好像要打仗了......” “没有的事情,半个月前街上也有传言,我便向恩师打听了,朝廷没有打仗的念头。”县太爷放下茶盏说道。 钱昱闻言舒了一口气,又道:“既是朝廷不想打仗,钱昱有个不情这请!想请太爷明天一早贴出让百姓闲暇多加锻炼的告示。” “朝廷不打仗,让他们多加锻炼?为何?”县太爷唯恐人心惶惶,当下便也谨慎起来。 “朝廷虽说不打仗,可强加锻炼也无错处,若是形成一县风气,人人潮气蓬勃,朝廷若闻之,说不定会嘉许大人。退一万步说,让百姓强加锻炼也无半点不对之处。”钱昱说到此见县太爷有所松动便道:“大人是否还记得昨天上过公堂和瑞和争吵之人,他虽说我是义弟,实则是我高攀。他本是当朝刑部侍郎的胞弟,当今梁侯爷的嫡次子,若是今日大人肯帮忙,我义弟必定铭感五内。” “什么?他是刑部侍郎的胞弟?”县太爷很是惊讶,他素听闻这个刑部侍郎是个断案能人,也是被他恩师陆尚书拉拢的对象,尤其是陆尚书的弟弟陆将军,对其更是赏识。早知这般,昨天就该卖个人情才是。 “我与令兄令弟看起来都有渊源在,也罢,我便按你的要求来,但愿你得偿所愿后也能记得本县一二才是。” “县太爷严重了,此事太爷肯帮忙,钱昱定感恩戴德。”钱昱说罢站起来朝钱昱鞠了一躬。 第二日,县衙果然贴出告示,告示周围围着密密麻麻的人。 “好端端的为何要我们强加锻炼,莫不是真要打仗了?” 一时之间,众人七嘴八舌,越想越觉得要打仗了。 “小敏,前面怎么了?”陶清做完生意,也见了钱昱,今日本打算回庐陵,走到岔口,马车却不走了。 “小姐,前面围着好多人,奴婢先下去看看。”说罢小敏跳下车,不一会回来道:“小姐,可能要打仗了,县衙贴出告示说要县内百姓闲暇加强锻炼,还可让前来锻炼的百姓免费使用刀枪剑戟。” “怎地可能?舅父说朝廷并无打仗之意,衙门怎么会贴此告知?”陶清疑惑了,生意人特别注意朝廷上的事情,打通关系后有些政策都会提早知道早做准备。 “走吧,绕道而行。”陶清手抚额头微叹一声,难道是近日尽想着钱昱,有些消息错过了? “东家,咱们手里只余四千两,按目前粮价也就只够买七石粮食,等他们和其他商铺反应过来,米价就该涨了,怕是连四石都买不起了。”王隐算着手里的粮食叹道。 “但愿佑安能早日赶过来,没了银子续上怕也要糟了。这样,隐子,你带着还肯留下的两个伙计先赶到城南收粮食,趁着消息还没传到那边,争取先买回七石来。”钱昱此刻不似昨日的颓废,她眼中冒着光,她要打一场仗,一场和瑞和的仗,她昨天去打听了一下,论粮食买卖瑞和在宾阳是龙头老大,其他小商铺争也不会和瑞和硬来。瑞和无商德,她便让瑞和从宾阳彻底消失。 “是,东家,我这就去。”王隐揣着银票带着两个小伙计直接起马往城南去,先把粮食买来了再说。 话说那头陶清。走到城南的城门口,小敏坐在马车外,眼尖的看见了王隐。 “小姐,是如家的掌柜,看样子买了好多粮食。” “是吗”陶清闻言掀开帘子,当真看到了王隐,陶清是何等聪慧之人,她马上联系到了告知,虽不知道钱昱意欲何为,但总觉得此事和钱昱脱不了干系。 “掉车,去如家!”陶清松开帘子,靠在车壁上闭了眼,昨日她给钱昱的两万两银子听说已经在衙门还了瑞和,而买粮食少不得银子,随着粮食的涨价,肯定不会是一个小数目。她得去帮她,只是她搞不明白这钱昱为何突然要买粮食,这人要搞什么名堂。 “小姐,到了。”小敏掀开帘子,扶着陶清下了马车,“小姐,如家宾阳的分号怎么一下子这般萧条了。” “哼,还用问吗?都是些忘恩负义的势利小人。”陶清说罢迈腿便往里进,此刻门前已然没有通传之人了。 此刻的钱昱正在铺子后院,不错,她正在为银子发愁。 “钱东家!”小敏扶着陶清站在不远处喊了一声。 钱昱回头一瞧,顿时愣在当场,显然是想不到陶清会亲自登门。 陶清见状一步一步朝钱昱走近。 “陶少东家怎地会突然来此?”钱昱说罢只觉得有些无礼了,便又道:“哦,不是,我的意思是......” “行了,我知道你不想见我。”陶清打断钱昱的话,上上下下打量着钱昱后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只是今日怎么也会犯糊涂?也或许是我没有猜透你想干什么。但我知道你现在缺银子,是也不是?” “额,这......”钱昱面上一囧。 “这什么这啊,你能不能干脆一些,少银子就是少银子,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陶清直直的看着钱昱。 “我的小姐,平日里你千想着他万想着他,见了面好歹温柔一些啊!这还没过门就凶他,他哪里还敢娶啊!”小敏见自家小姐这语气,连忙上前去扯袖子。 此话一落,钱昱陶清二人都有些不自在,钱昱更是直接侧过身子当做没听见。本来陶清还有些娇羞,见状便道:“你这丫头浑说什么,我倒是想对她曲尽温柔,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 “咳咳,咳咳!”钱昱难堪的清了清嗓子。 “这是十万两银票,我刚做完生意,全部给你,但你要记得,下月初六,不管你赚也好赔也好都得亲自到陶府双倍奉还。”陶清说罢甩了银票到石桌上,随后深深看了眼钱昱转身就走。 钱昱见状拿起银票快追了几步道:“陶少东家留步,我给您备个字据。” “我人都打算赔给你,还在乎一纸字据?你以为是谁都能让我陶清借钱?”陶清背对着钱昱说罢便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钱昱拿着银票愣愣着站在那里,心里五味陈杂,她不得不佩服陶清的聪慧,可未免在□□上太过执着了,若是先遇见陶清,她或许...... 猛然间钱昱回过神摇了摇头,婚、外、情以及出、轨等不堪字眼出现在她脑海里,她做不出那样的事情,况且世上本就没有如果,她的妻子叫苏玉兰,是她心心念念求来的福分,穿越来此,玉兰能不顾世俗和她在一起,并且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她们有了一个家,这是在现代没有享受过的幸福。 想到此,钱昱的嘴角微微上扬,等打完这场仗就去柳荫村把她们母女接回家,话说虽时隔几日,她却想她们了。 147|147 晌午十分,如家店前院后都显得十分忙碌,伙计虽然少了,但抬进后院的粮食却越来越多,次数越来越频繁。 院中梧桐树下的石桌旁,钱昱正提笔写着信,时而敛眉,时而沉思,而抬粮食的伙计们则在她身边来了去,去了来。 良久,钱昱停笔,只见信上写道:“义兄见信如唔,弟拳拳敬上。借获手书,弟知兄处境之艰难,连日亦苦愁无计。昨日散愁游于街市,忽得一妙计。料兄也知,河道淤塞,疏通非朝暮之事,然运粮进京已迫在眉睫,弟思量,从宾阳近地购粮直运京都,料十日之内筹备齐全,望兄早遣县府之人,弟备船只以待!另续一事,金秋九月恐有荒事,望兄早日筹划。弟出海他国,音问久疏,抱歉良深,待他日与兄把酒言欢,再续情谊。临书仓促,不尽欲言,言不尽思,再祁珍重。” “把此信快马加鞭送到武安王永龄王大人手中。”钱昱将信封好递给身旁的伙计,“记住,路上不要耽搁,要快。” “知道了,东家,我立即去牵马!”伙计接过信便把信揣进怀里便匆匆往外走。 钱昱则站了起来,走到堆积粮食的地方弯腰查看。 “东家!”王隐提着素色长袍手里捏着账簿,气喘吁吁地穿过月亮门,跑进院中。在钱昱身旁站定道:“东家,外面的粮价又涨了,一斤已经涨到了八百六十三文,最要命的是两万两银子只剩不到一千两了。” “什么?”钱昱本来正看着粮食的成色,听到最后一句有了反应,连忙站直了,这个时候银子断了岂非老天要亡她?钱昱抿了抿嘴环顾院子,已经堆积了不少粮食,“走,问钱庄贷款去。”钱昱说罢扔下笔便向月亮门走去。 王隐随即跟了上去,面上一片担忧,边走边道:“东家,我们已经收了这么多粮食了,万一朝廷不打仗.......” 钱昱闻言停了下来,看向王隐道:“此事我心中有数,你晚上打烊后来找我,我与你详谈,此刻只管放心大胆去收粮就是。”说罢抬腿便往外走,现在瑞和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这场戏必须演足了才行。 梁佑安风尘仆仆从庐陵赶回来,刚到店门口便看见伙计进进出出的搬粮食。 “诶~干什么呢?我哥呢?” “东家在后院呢,东家最近往院里购置了大批粮食。”伙计说罢便被唤去抬粮食。 梁佑安沉吟片刻便往里走,“哥?” “佑安?来的正是时候,此次带了多少银子来?”钱昱看见梁佑安,心下一喜,连忙上前问道。 “三万两啊!”梁佑安一脸呆滞的看向钱昱。 “给隐子,让他收粮食去。”钱昱一听三万两,怎么也能撑几天了。 “怎么收起粮食来了?”梁佑安呆呆的看着二人,“瑞和那王八蛋的银子不用还了吗?” “已经还过了。”钱昱展开笑颜,从佑安手里取过银票递给隐子,“快去收粮,另外时刻派人盯着瑞和那边,那边一购粮马上来报。” “好!”王隐取过银票匆匆离开,他总觉得东家意不在此,隐隐约约好像在打一场仗。 “来,来,来,咱们进屋说。”钱昱说罢拉着梁佑书便往回走,穿过月亮门直走,推开主屋的门,“来,坐,喝口茶。” “哥,这茶我,我还是先不喝了,你先说,你让我干什么吧!”梁佑安盯着钱昱,她此次回庐陵都没来得及去找淑娴,还想解决完了早点回去,可看着钱昱的架势,她揣测着她是回不去了。 钱昱闻言笑了:“实不相瞒,我有大事拜托你,来,来,坐好,受我一拜!”钱昱说罢朝钱昱鞠了一躬。 “别,别!你这样我会害怕的,哥!”梁佑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 “没那么可怕拉,就是让你去趟京城,如果能让你哥哥来一趟就更好了。”钱昱笑着坐下。 “让我哥来?”梁佑安扬眉,一脸贱到极致的表情,双手握拳放在自己嘴巴下面,“我跟我哥说,这里有坏蛋,快来抓呀?”梁佑安说着神秘兮兮的眯着眼看向钱昱,“你觉得我哥是会砸死我呢还是砸死我呢?” “想什么呢?”钱昱被梁昱安的动作引笑,“我跟你说,我想出一条连环计,既能对付瑞和,又能解了我义兄之困,还能赚上一笔,你想听吗?” 梁佑安闻言正经起来,问道:“当然,哥,你喝口茶,快说。” “这个瑞和在宾阳算是粮食大商,凡是和粮食有关的买卖肯定不会放过的,你想他能放过和朝廷的买卖吗?”钱昱说罢扬起嘴角,随后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那当然不能了,这还用说?”梁佑安说着微微敛眉,“哥你大肆收粮该不会想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吧?” “错,是我引他去死。我昨儿个听了一个传闻,朝廷要打仗了,但只是谣传。”钱昱说着从桌上拿起纸笔,“我这计谋第一步便是要坐实了朝廷要打仗这个消息,所以我便央求县太爷出了个告示,让一城百姓闲暇强加练武。今儿个我又大肆收粮。并且粮价还真涨了,百姓卖粮也赚了。” “恩,你买粮食的银子也翻倍拉,很好,舍己为人!”梁佑安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啧,你听我说完嘛。”钱昱说着画了一个箭头接着道:“朝廷都要打仗了,瑞和肯定会坐不住的,我料定他会购粮,等到他一斤粮食出到一两四百文的时候,我便会把我买来的全部粮食都偷偷卖给他。” “哎呀,这个好,瑞和买了大批的粮食,朝廷却不打仗,他岂不是要赔死了?”梁佑安显得很振奋。 “这只是其一,等到咱们的粮食都卖给了他,便要寻个机会让他知道朝廷压根不会打仗。你要是他,知道了会怎么做?”钱昱抬眼看向梁佑安。 “当然是往外抛啊,那么多粮食留着干什么?”梁佑安答道。 “没错,这时候全城都知道朝廷不打仗了,这个粮价就会跌下来,并且瑞和急着出手,粮价肯定比起初的五百七十一文一斤还要低的多,那个时候我们再暗地让人从瑞和大批买进,有多少买多少,筹够三百石当做税粮运到京都,剩下的便要存着,九月份铁定会荒粮,市面上流动的粮食少,那些个奸商便会活动起来高价卖粮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以五百文卖粮,市面上粮食一多,那些奸商就不得不降价和我们争市场,我们既打击了奸商平衡了物价,又能从一买一卖之间赚取少许差价。”钱昱说罢用毛笔在纸上写了个! “三百石运到京城?”梁佑安心里在想这笔钱他们给出了?那瑞和是倒了,他们岂不是也伤了元气? “是啊,我已经去信到武安,义兄看到信肯定会让县衙之人携带银票过来的。”钱昱这也算是变相替朝廷办事,王永龄是不会让她出这笔银子的,她也担心王永龄就地把所有税粮都卖了,所以信上才提及九月粮荒之事,她相信以王永龄的聪慧,肯定会卖一些留一些。 “可,这跟要我哥来有什么关系?”听了钱昱的解释,梁佑安放下心来,可随即又疑惑了。 “那瑞和如何肯信朝廷不会打仗?如果你哥能来一趟澄清一下最好,不能来如果能做些什么暗示一下也可啊”钱昱笑道。 话说的如此浅白了,梁佑安笑了道:“那好,我就回一趟京城,不过以我哥的性格,她是不会为这件事去求旨意的,但我想她会有别的法子。” “此番真要辛苦你了,等你回来我替你去跟我姑爹提前,并且在庐陵给你办家药堂,不再你来回来奔波,坐堂看诊,偿你所愿。”钱昱笑道。 “真的,哥?”梁佑安直接跳了起来,既能娶了淑娴,还能坐堂看诊,一下子来的太快了吧。 “哥~~~”梁佑安抱住钱昱,“爱你,爱你,么啊!” “走开!”脸上湿湿的,钱昱将梁佑安从身上扯开,背着手看向梁佑安,想训斥几句,憋了半天只道:“早去早回。” “得令!”梁佑安笑嘻嘻的奔了出去。 钱昱这才抬起袖子擦了擦脸,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佑安。 此刻的苏玉兰已经抱着女儿回了家,坐在钱母屋里吃着饭。 在娘家住了几天她很是开心,今早婆婆派人来接,她实不好老在娘家呆着,只能辞别爹娘。回了家以为能看到钱昱,不曾想已经去宾阳了。那人亲自去铁定是出了不小的乱子,也不知道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几时能够回来? “我的乖孙,想奶奶了吗?”钱母抱着宝贝疙瘩,满脸笑意。 “恩!”钱包已经会简单发一些恩的音。 “哦~”钱母见乖孙回应更是开心,“乖孙哪里想?” 小钱包闻言抬起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处。 “哦哦,心里想了呀,我的乖孙心里想奶奶了,奶奶亲一个!”钱母说罢低头亲了一口小钱包的左脸。 小钱包乖乖的让奶奶亲了,亲后又把扭头把右脸递上。 钱母本来亲了一下已经作罢,见小孙女如此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亲上了乖孙的右脸。 苏玉兰坐在一旁瞧着,见女儿如此也勾起嘴角笑了。 “啊,妈妈!”小钱包坐在钱母大腿上,环顾着四周,叫了声妈妈! 第148章 穿越之货通天下 148 钱昱收粮已经近半个月了,瑞和那边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这让本来胸有成竹的钱昱担忧起来,是自己哪里露露破绽,还是瑞和的东家和掌柜都太过精明? "东家,眼看刚从庐陵取的三万又要尽了,这粮食。。。。。。"王隐欲言又止,他看东家最近忧心忡忡,心里难免也忐忑起来。 "该收收,银子不够了就拿我书信再去庐陵拿,柜上如果周转不开就去找太太取,总之收粮的事情不能停。"钱昱说罢抿了抿嘴,叹道:"守在瑞和那儿的伙计还没有消息吗?" "今早刚问过,瑞和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王隐摇了摇头道。 钱昱一听这话,站起来踱了几回步道:"我还就不信了,给他们下猛料,吩咐下去,即刻开始收购马草。" "是,东家。"王隐领命后便匆匆出了后院,这次真的说不成功便成仁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如家的伙计骑上快马出了宾阳城门。城门两旁已是芳草萋萋,春意盎然。 天气渐暖,大多数人开始出来讨生活了,城门进进出出者已络绎不绝。而庐陵和宾阳一样,往来间已属商客最多。 三四月份的庐陵是与众不同的,江上的船只往来穿梭着,青天碧水倒影着一旁的青山,晌午时分,江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偶尔码头上劳作的百姓还能听见远处山上嘹亮的歌声,春风伴着花香,人们劳作的心情也是极佳,偶尔也跟着哼上几句小调。 远处,一位打扮朴素的妇人左手挎着篮子,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儿,七拐八拐,拐进了钱家。 "堂家太太来了啊。"开门的是钱母新聘的小丫头,人机灵又勤快,见了刘敏几回都是唤着堂家太太。 刘敏含笑点头,算是应着,她虽不习惯,可到底来兄弟家,也没有别的合适的称谓。 屋内,苏玉兰伴着婆婆说话,一旁的小女儿在屋内跑着玩耍着。 "昱哥去宾阳也有半个月了吧,那边没捎信过来说什么时候回?"钱母说罢看了眼跑了一头汗的孙女连忙站起来拿着帕子追了过去,"我的个乖乖,这天虽然暖和了,也别玩得太累了。" 苏玉兰见状拿起自家哥哥打得小水壶走了过去,蹲下扭开壶嘴递到女儿嘴边,见女儿乖乖地喝水便回道:"前几天来了个伙计带着阿昱的信件到柜上取过银子,捎了个话说是忙完就回。" "唉,出了什么大事得忙这般久,刚出海回来,就不晓得多陪陪我宝贝孙女。"钱母闻言嘟囔一句。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没有搭话,低头给女儿擦了擦嘴角,钱母说在了她心坎上,钱昱忙着生意她不束着,只多陪陪女儿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啊!"小宝宝啊了一声,看向自己的娘亲,一双小手抓着小水壶的带子套在头上,然后往门的方向去,每走一步小水壶便轻轻碰一下她的小屁股。小家伙走到门边,翘起脚想开门,却怎么也够不到。 "啊,凉,啊,妈妈。" 苏玉兰闻言一愣,随即跑到宝宝身边喜道:"宝宝,刚才说什么?" "凉~"宝宝小嘴一张道。 "嗳,宝宝,娘在这~"苏玉兰激动地将宝宝抱进怀里。 "啊,啊,凉~啊,妈妈!"小宝宝叫娘的时候拍了拍苏玉兰的肩膀,叫妈妈时指了指门。 苏玉兰想起在娘家时,钱昱曾叫宝宝喊过妈妈,便试探的闻道:"宝宝是想爹爹了吗?" "嗯~"小家伙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眼中隐隐蓄着少许泪,"爹爹在外忙,忙完就回来了,昂!" "呜~"小家伙闻言嘟着嘴摇了摇头,指着门外,"啊,妈妈" "要不娘带去后面玩,宝宝上次不是很喜欢去玩吗?"苏玉兰哄道。 "嗯"小家伙闻言歪着脑袋片刻嗯了一声。 苏玉兰微叹一声,站起来看向钱母。 钱母了然,摆了摆手道:"去罢,多带件衣服去,晌午了就回来吃饭。" "嗳。"苏玉兰说着便牵过女儿,"去跟奶奶抱一下。" 小家伙闻言小跑到钱母跟前,钱母连忙弯腰抱了抱。小家伙趴在钱母肩头,很温柔的拍了拍钱母的后背。 "老太太,太太,堂家太太和小姐过来了。"门外的小丫鬟声音不大不小的禀告着。 屋内钱母一听,笑道:"快请进来。" 宾阳 瑞和后院,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正在逗弄着笼子里的鸟,哼着小曲,显然兴致不错。 "东家。"走在回廊之人身穿灰色长袍,此人正是瑞和的大掌柜,一路疾走,走到男子跟前道:"如家开始收马草了,我们守在如家的人说是大批量的在购进。" "什么?那,县太爷那边怎么说?"男子转过身问道。 "哼,银子倒是递了上去,可话却没说明白,那老滑头跟我打太极呢!"大掌柜说罢又道:"东家,还有一个消息,如家曾派人去京城和武安,据说都是奔着官家去的。" "这么说,他们的消息说可靠的,也就是说我们比如家晚了近半个月?"瑞和的东家显然急了,"守在如家的人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消息不早来报?现在市面上粮食卖到多少?" "市面上已经卖到一两一斤了,这趋势过几个时辰都得涨几分。"大掌柜说罢叹了口气,他们是做粮食买卖得,如果能和朝廷做生意,简直是一本万利。 "快,马上吩咐各分号,立即收粮,不分贵贱,有多少收多少,绝不能让如家去和朝廷做生意,一旦兵部找到如家,以后我们想喝汤可就没机会了。"瑞和东家背着手,本想整垮如家在宾阳得分号,没成想却在自己眼皮底下抢了先机。 瑞和这一声令下,市面上活动得人多了起来。 "东家,好消息,瑞和的人出动了。"王隐激动的敲开钱昱的房门。 "哦?"钱昱放下茶盅闻到,"他们现在出到多少?" "一两二百文,看他们的趋势是有多少买进多少,且不分贵贱。" "再等等,再等等,吩咐下去提高警惕,等瑞和出到一两四百文,你就派人趁着天黑将粮食偷偷从如家运出去,找一些生面孔去卖给瑞和,只有一点别露出破绽让瑞和的人看出什么。"钱昱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吩咐着。 "是,东家。"王隐说罢便退了出去。 如今市面上,如家和瑞和挣着,把粮价抬了又抬,暗地里却又盘算着把高价买来的粮食再加一分明儿个再卖给瑞和。 六天后,王隐笑呵呵地把银子银票都摆在钱昱的眼前。 "东家,底下的人小心着城南城北的卖,也不敢卖的太多怕引起瑞和的怀疑,虽说卖了才三分之一,但咱们的本钱回来了,东家最初给的十万,佑安带来的三万,东家派人去取的三万,回来了。" 钱昱闻言也甚是开心,"嘱咐他们沉住气,把剩下的粮食全部卖给瑞和后,给他们顶一□□股。" "嗳。"王隐笑着应下。 "东家,外面来了两位差爷,从武安来。"门外响起学徒的声音。 钱昱闻言连忙站起来,带着王隐出了屋从后院来到前厅。 "敢问是前东家吗?"为首的差爷抱拳于胸问道。 "正是钱某,敢问差爷。。。。。" "我等是奉我家王永龄王大人之命,特来宾阳听候钱东家差遣,这是我家大人的书信。"差爷从袖口取出信递上。 "二位差爷想必旅途劳顿,请先后院歇息。"钱昱说罢便给王隐使眼色,王隐见状连忙带着二人往后院去。 钱昱取出信时带出几张银票,有十五万之多。在粮食涨价之前足够买三百石粮食,等朝廷不打仗的消息传出后,瑞和抛粮贱卖,这十五万就不仅仅能买三百石啦。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可能下章会写到玉兰孕吐吧,哈哈,我是好人,请坚信专一哈 第149章 五更天,天蒙蒙亮,皇宫午朝门缓缓打开, 走向金銮殿的途中,梁侯爷压低嗓音对着身侧的儿子梁佑宣道:“今天皇上会下旨将五公主下嫁到塞北,陆党之人肯定会请皇上收回成命,届时你不得出列附议。” 梁佑宣闻言微微侧目看了眼十分严肃的父亲,默默无语的抿了抿嘴。 梁侯爷见儿子默不作声,又道:“你和凌清王最近走的有些近了,你要知道,我梁家不参与党派之争,只忠于万岁。待会朝堂之上,你给为父收起你那书生之气。你敢作声,回府后为父打断你的腿。” 梁佑宣闻言脚步一顿,看着挺着身子疾走的父亲,微微叹了一口气,本来她是想在朝堂之上力挺陆党的,陆党爱国,故欲战之以扬国威于塞北,救黎民于水火。她自幼读的是圣贤书,受不得嫁公主委屈求全的事情。塞北犯乱频频侵扰边疆百姓,作为朝廷,理当派兵惩戒,可如今竟然嫁公主以求得几年安稳,这让人如何忍的?堂堂大国偏安一隅真令人汗颜! “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跟上!”梁侯爷转头怒视着梁佑安,那个眼神令梁佑安打了个寒颤,连忙快走跟了上去。 威严的金銮殿上,百官列队而站,等了片刻,一白发太监扶着甚是苍老的皇帝缓缓登上台阶,坐到了龙椅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撩炮下跪,山呼吾皇! “众卿家们平身。”老皇帝缓缓开口,细看之下,皇帝的眼窝已凹进去了不少,双眸也不再有聚焦,显得十分无神,“今日,卿家们可有事要奏?咳咳......” “皇上,关于五公主下嫁北塞王之事,还请皇上即可下旨才是。”徐昌出列,缓缓下跪道。 陆铭陆将军闻言连忙出列跪下道:“不可,万岁,北塞如今已目无朝廷,怎肯下嫁公主再令蛮夷嚣张狂妄?” “是啊,皇上,我朝公主何等尊贵,断不能下嫁北塞王啊!”朝臣中有人附议。 “皇上,打仗劳民伤财,国库已接近空虚,如打仗,这明宫......”徐党之人纷纷出列。 “咳咳,众卿家无须再议,朕已决定与北塞联姻,永结邦好。”老皇帝咳了几声缓缓道,如今他身子愈发差了,想快点建好明宫以设祭坛。 梁佑宣闻言握着笏的手紧了紧,皇帝昏庸,徐党误国,如此想左脚已经迈了出去。 “世弟,欲何为?”旁边身穿蓝色官服的男子拉住了梁佑安,其人名唤刘谦,是梁侯爷的得意门生,“恩师嘱咐愚兄,看住世弟,请勿怪!” 梁佑宣闻言往前看去,果然见父亲狠狠地瞪住自己,无奈将左脚收了回去。她缓缓地闭着眼,如此朝廷,如此君臣,实在不堪多留,倒不如回庐陵去寻宁珊,落得个无官一身轻。 她脑子此刻浑浑噩噩,这样的朝廷她看的有些累了,接下来朝堂上徐陆二党如何争执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只一声退朝震醒了她,恍惚间听那太监搬了圣旨。 皇上被老太监扶了出去,百官纷纷站起来结三成对的出了金銮殿,梁侯爷走到梁佑宣身侧,板着脸道:“回府!” 梁佑宣听那语气,心知不好。回头看了眼金銮殿叹了口气,匆匆跟上梁侯爷的步伐! 梁佑宣猜测的不错,一回府,她那爹便一路带着她去了宗祠。 “跪下!”梁侯爷说出这话时透着些许无力,看着已经跪下的儿子道:“朝堂上你想做什么?你以为你出列说几句慷慨陈词的话皇上就能回心转意?你以为你的话就比其他官员的话好使?如今是什么世道?徐陆两党之争明显陆党以落下风,皇上昏庸,我们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难道你想让全府上下全都为你的书生意气赔上性命吗?” 此话一句,梁佑宣浑身一颤。 “为父膝下四子,佑宾心术不正,佑宁胆小怕事,佑安他,他之前还算是个好的,自从寻他回来,痞里痞气,简直是......简直不成气候!”梁侯爷提到梁佑安十分激动,一想到那股子流氓气,梁侯爷气的胸口疼,缓缓坐下后无力道:“偌大的侯府,为父指望的也就只有你了,为父不要你做那铁胆忠臣,皇帝昏庸,忠于谁啊?你能看护好门庭,为父已是欣慰,权与名都是身后事啊!” “父亲!”梁佑宣看向身旁的父亲,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唉,为父知道让你不管不问做个聋哑官你心里难受,可是宣儿啊,做哪种官不是我们自己能选择的,皇上无能昏庸就注定了我们只有一条路。”梁侯爷拍了怕儿子的肩膀,他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血气方刚,可是现在,早在官场的风气中败下阵来。 “侯爷,老太君那边传话来,四公子回府了,请侯爷和三公子都过去!” “这个孽子,在外面疯够了,知道回来了?”梁侯爷闻言当场开骂,随后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佑宣道:“先起来吧,过去先见过老太君和你母亲,待晚上再过来反省。” “是,父亲!”梁佑宣应命而起,她此刻的内心是复杂的,聋哑官她不想做,可她知道整个族需要有一个在朝堂的官。出了宗祠,梁佑宣无精打采的往后堂去,还未穿过月亮门,便听见里面嘻嘻哈哈的笑声。 梁佑宣站在门口,拍了拍脸,整理了一下官袍后走了进去。 “哥哥~~~”梁佑安见到来人,开心的扑了上去。 梁佑宣嘴角微微上扬,这个佑安当真不怎么正经,微微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嫡亲妹妹,看向上面的人行礼道:“佑宣给老太君和母亲请安!” “快起来,你父亲人呢,不是嘱他一起过来的吗?”老太君坐在上榻问道。 “父亲还有事,晌午便会过来。”梁佑宣毕恭毕敬的回着。 “恩,听下人们说你们父子俩一回来便去了宗祠,可是你父亲打了你?”老太君说着便上下打量自己的孙子,“快近前些来,让奶奶看看可伤着了?” 梁佑宣闻言走近道:“父亲并未责打,是孙儿自己做错了事。” “没有责打便好,在朝堂上又是站着又是跪的,快到奶奶跟前坐下。”老太君此刻方才露出笑颜,随后又板起脸道:“张家最近还没有信吗?不是说你媳妇有了身孕吗?怎地还不见她回?难道她真想在娘家待产?” “已经去过信催了。”梁佑宣小心的回着,虽然信到了可她真没有把握宁珊看到信能回来。 三个月前张宁珊在京呆的百无聊赖,便回庐陵打理生意去了,谁知走了两个月后捎信来说有喜了让梁佑宣去看她们母女。梁佑宣当然很激动,她竟然能有孩子,当即便写折子想告假几天去庐陵,谁知折子在去上朝的路上被梁侯爷瞧见了,指着她的鼻子狠狠骂了一通,严令她写信把宁珊叫回来。 “这么久没个信该不会真的就不回来了吧?”老太君脸上有些不大好看,她活到现在就没见过哪个媳妇敢在娘家不声不响呆那么久的。 “想是在路上了,毕竟怀了孩子,路上也不能太赶了。”梁佑宣闻言忙道。 “是呀,是呀,奶奶~嫂子有孕本就不能太操劳,现在还在危险期,要我说嫂嫂等着宝宝四个月大的时候再回来也不迟啊!”梁佑安笑着摇了摇老太君的胳膊。 老太君闻言脸色好了不少,叹了口气道:“算她情有可原,可宁珊这孙媳妇到底不成样子,此次念她怀了我梁家孩子便算了,日后她再有违妇德,我便要替宣孙儿再寻个淑女。” 此话一出,梁佑宣吓白了脸,张宁珊的性子断不会屈服于所谓夫家规矩,到时候......梁佑安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想起张宁珊带着丫鬟离京那天的争吵,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庐陵 “凉,啊,妈妈!”小包子被苏玉兰抱在怀里时不时喊几句妈妈。玉兰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钱昱去宾阳快两个月了,只见差人来取银票,总不见那人回。 今儿天气比之往日很是暖和,她一大早抱着女儿带着紫鹃去春游了,看着女儿在草地上跑来跑去的样子,她心里方才有了些许欢喜,娘儿俩一直玩到晌午才回。 “太太,把小姐交给我吧,我带小姐去洗漱一下!”紫鹃吩咐厨娘摆好饭菜后走向苏玉兰,再得到允许后抱起小包子走了出去。 苏玉兰抬手轻轻抿了一下被女儿碰乱的发丝,提着裙摆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却不知道挑什么吃,好像一点胃口都没有。 “太太,这是新做的菜式,取猪蹄中最好的肉做的,您尝尝!”厨娘见紫鹃那丫头不在,连忙上前殷勤侍候。 苏玉兰端着小碗,轻轻挑了一块,刚递到嘴边便连忙放下,抬手捂着嘴干呕了几声。 “太太?”厨娘见状吓得不轻,连忙倒了杯水过来。 苏玉兰轻轻抿了几口水,以为肚子不舒服吃不荤腻,便挑了青菜,可照样干呕起来。 “太太,您,您该不会是有喜了吧?”厨娘见状连忙道。 “有喜了?”苏玉兰喃喃了声,抬手附上小腹,难道真的是在娘家那一晚? “此事还不确定,先莫要传出去,娘那里也先不要说,免得是我胃口不好空欢喜一场!”苏玉兰嘱咐着厨娘,一来真的担心是自己胃口问题,二来却想自己亲口告诉久未归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不离不弃,我来更文啦! 谢谢亲们打赏! 夏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3-1011:20:32 歏瀞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03-1211:25:29 歏瀞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03-1211:25:42 歏瀞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3-1211:25:50 歏瀞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3-1211:25:58 水清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3-1211:30:03 歏瀞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3-1211:22:28 歏瀞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3-1211:22:42 歏瀞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03-1211:23:00 歏瀞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3-1211:23:20 第150章 三四月份的庐陵烟雨连绵,今日黎明便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后的庐陵山清水秀,连空气都清新宜人。 城南的小巷内,处处可闻药香,小巷最里头有着一家百年字号的药堂,坐诊大夫是位花甲之龄的老者,留着白花花的山羊胡,头戴黑色方字巾帽,一双微微凹进去的双眸看着还十分有神。 靠窗处,苏玉兰身着丝质罗裙坐在老大夫对面,神色略微紧张地看向老大夫,右手微微握紧放在腿上。 老大夫按在苏玉兰的脉搏上,随后收手摸了摸山羊胡道:“这位夫人最近吃食上要注意了,老夫再给你开个安胎药......” “安胎药?弟妹,真的有了啊!”陪行的刘敏听到老大夫说到安胎药显得兴奋起来。 “恭喜太太,东家回来,知道这个消息,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紫鹃给苏玉兰福了一下身子笑道。 苏玉兰嘴角微微勾起,双手轻轻附在腹部。 “咳咳!”老大夫面无表情的瞥了下眼前的三人,他话都没说完呢,现在的女子啊,都一惊一乍的,“照方领药,头几个月要小心。” “多谢章老大夫!”苏玉兰接过药方,起身道谢。 老大夫见眼前的夫人有礼有节,还算稳重,便拄着拐杖站起来,还了一礼道:“恭喜夫人了。” 苏玉兰闻言微微颔首带着刘敏和紫鹃去了柜台抓药,此刻的她腹中又有了一个小生命,她既喜又忧,大女儿刚刚会蹦出几个词,完整的话都还不会说,正是粘着她的时候,本来也该全身心的陪伴女儿,但此刻偏偏又有了小女儿,还是最要紧的头三个月,想到此本来因为腹中有喜而舒展的眉头又敛了起来。 “弟妹,慢点!”抓完药后,刘敏扶着苏玉兰上了马车,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 马车内,苏玉兰将手轻轻放在腹部,可能是母亲天性使然,总觉得这样便能护住宝宝。 “弟妹有喜,想来二婶和昱哥儿要欢喜的合不拢嘴了。”刘敏笑道。 苏玉兰闻言嘴角也微微勾起,“嫂嫂,此番回去,可否先不要告知婆婆,我想,我想等阿昱回来......” 刘敏微微一愣,随即了然,笑道:“一切皆由弟妹,嫂嫂绝对守密。” 此刻钱家小院里嘻嘻哈哈的声音不绝如缕,小水泞与小包子玩着捉迷藏,李淑娴则倚着门框吃着茴香豆。 小包子一脸急切的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躲进石桌下,李淑娴见状张了张嘴,放下要吃的茴香豆,大步迈到石桌前,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低头轻轻拂了额前的发丝,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小水泞转过身四周看了眼,小跑过去,见自家姑姑一会望望天一会弹弹自己的肩头,奇怪道:“姑姑,你不舒服吗?” “恩?没有啊,今天天气好,姑姑在这晒晒太阳!”李淑娴笑了笑道。 “晒太阳?”小水泞抬头望了望天,雨后虽然很清爽,但是太阳公公还没出来吧? “姑姑,你很不对劲哦~”小水泞说着上下打量李淑娴。 “没,没有吧!呵呵,你不是和包子捉迷藏吗?快找去吧,昂!”李淑娴见谎言戳破,企图支开小水泞。 小水泞托着小下巴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姑姑。 李淑娴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清咳了几下道:“咳咳,水泞啊,怎么这么看着姑姑,这样不对,你知道吗?” 小水泞闻言撇了撇嘴,突然蹲下,侧头便看见小包子坐在地上,便急道:“包子,刚下雨,地上凉。” 李淑娴一听,连忙蹲下去看,这一看看的眉头都皱了,连忙去拖小包子。 “不,我不!”小包子执拗着。 “你快出来,你都被发现了,还不什么!”李淑娴急了,以为这娃蹲在桌下,谁知道这娃竟然一屁股坐那里,“你看看,裤子都湿了,你干嘛坐那儿,多凉啊!” 小包子趴着李淑娴肩头,揉了揉眼睛,动了动嘴道:“累!” “累你个脑袋瓜子啊!”李淑娴翻了个白眼,抱起小包子往里屋走,“你说说,你娘出去这一小会,姑姑给你换了多少条裤子了!” “裤子~”小包子诺诺道。 李淑娴抿嘴看着被自己扒了裤子躺在床上的小人,叹了口道:“裤子湿了,被扒掉了。” “裤子~”小包子又说了一遍。 “知道了,这就给你换新裤子,屁大点的人儿还知道害羞!”李淑娴抓着小包子的小脚开始套裤子,穿好后将小包子扶起来,看着小包子笔直的坐在床上很喜感,便笑了起来,“包子,你喜欢小姑姑吗?” “嗯!姑姑~”小包子说着便抬起小手按在李淑娴的脸上,小嘴也朝着那红润的丹唇而去。 “停!”李淑娴伸出一根手指挡住那嘟起来的小嘴前,“喜欢小姑就行,不用行动表示!”随后将小包子抱到地上,“行了,去找你水泞姐姐玩去吧!” “娘,你和婶娘去哪里了?”院子里,小水泞扑进刘敏怀里,“女儿可想娘了。” 屋内的小包子闻声,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往外跑,吓得李淑娴连忙跟上,生怕这侄女摔倒! “是想娘手里的松子糖了吧!”刘敏眼中含笑,将松子糖递到女儿手中,“带着你妹妹吃去吧,只你妹妹还小,不可多吃!” “知道了,娘!”小水泞接过松子糖想去屋里寻小包子,结果一转身便看到小包子在婶娘怀里微闭着眼睛一脸的享受,小跑过去扬起松子糖道:“包子,下来,咱们进屋吃松子糖去!” “不要!”苏玉兰怀里的小包子依旧闭着眼蹭着娘亲肩头,清清脆脆的说了句不要。 苏玉兰勾起嘴角,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女儿越发的粘她了,她心中也万分欢喜。 “弟妹,抱抱便放下吧,毕竟有了身子了。”刘敏近前小声道。 苏玉兰闻言一愣,不着痕迹的轻轻一叹,侧脸亲了亲女儿的小脸颊,瞧着女儿一脸享受的小表情,到底没忍心放下,抬眼瞧了瞧院门,此刻的她比往日更盼着钱昱回来。 京城 梁佑安当天便去了梁佑宣的书房,进门看见自家亲姐姐又在那儿擦骷颅头,渗的耳朵后面直发麻,清了清嗓子背过身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哥,既然圣上已然降至将公主许与北塞,那么有什么法子将此消息迅速传到宾阳?” 梁佑宣闻言擦着骷颅头的手一顿,她深知这妹妹无事不回府,许是遇到麻烦了,想了想瞥了眼梁佑安道:“舅父家的三女婿现任户部员外郎,此番公主远嫁,必备各地名产,你央他一道去宾阳比什么法子都.......”梁佑宣最后一个快字还未说出,便见梁佑安已经夺门而出,不由地笑着摇了摇头,风风火火的好精力呀! “三公子,三少奶奶回府了,此刻正往老太君屋里去呢!”丫鬟进屋施礼道。 “什么?回来了?”梁佑宣双眸亮了起来,在她的认知里张宁珊是断不会因她书信频催而回,此刻倒真让她万分意外,久别重逢本就让她欢喜,此刻张宁珊腹中又有她们的孩子,一时间激动不已,连忙放下骷颅头,提着袍子就往内院跑! 老太君屋前,梁佑宣理了理衣服让丫鬟通传后迈步踏进屋内。 “孙儿给老太君请安,给母亲请安!”梁佑宣微微作揖。 “恩,一旁坐下吧!”老太君明着给自己孙子说话,双眸却一直瞧着张宁珊,脸色十分不好,眼看她的宣孙儿都坐下了,那张宁珊竟还不曾起身见礼,霎时间在老太君心中张宁珊又多了一个不敬丈夫之罪,心下更加不喜! 梁佑宣坐在张宁珊上位,因有长辈在场他不敢言语行动去表达自己的欢喜,只得含情脉脉的偷偷地向张宁珊看几眼,恨不得马上携娇妻回房。好好叙叙相思之苦,好好跟已有四个月的腹中孩子说说话! “既然回来了,且有四个月身孕,便安分下来养胎,这头一胎很是重要,府外就莫去了,宣孙媳妇你可听到了?”老太君显然已经动怒。 张宁珊抬眸看向老太君,抿了抿嘴,神色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坚强,她是读了梁佑宣的信,被其字里行间的情真意切打动,随起程回京。其实她不是不可以在老太君面前做个三从四德的孙媳,这一切只因她不想,老太君本就不喜欢商人出身的她,她自己也不想委屈自己做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 可当瞥见一脸紧张的梁佑宣,她轻微的叹了口气,起身道:“孙媳妇知晓了。” 梁佑宣闻言心中也颇为不好受,按以往张宁珊的脾性早就按耐不住起身走了,因为了解所以紧张,怕夫妻还未说句话便又分开了,可如今为了她张宁珊竟委曲求全,她沉默了! 她自是知道张宁珊日夜担忧,怕她身份泄露被朝廷斩首示众。如今,她也累了,朝廷昏庸,她做官也施展不了心中抱负,况且,她本就是在张家长大成人,梁家多少还是有些许陌生的,纵然身边都是血脉至亲,可在梁府她总是不自在,不如,不如随了娇妻心愿,辞官不做一起去庐陵!届时夫妻和睦,娇妻也不必受此委屈。想到此她抬头看向已落座的张宁珊,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什么侯府世子,什么家族重担,这些到底不及妻子的倾城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昱哥兰妹团圆哈! 好久不更文了,我看到还有读者坚守在评论区,看了真的莫名感动,我又回来了哈! 第151章 一个明媚的晌午,原本十分安逸的街市顿时吵吵嚷嚷起来,有的抄着手彼此笑谈,有的则哭天抢地要死要活。这日晌午,京城的户部员外郎进了宾阳的县衙,一时间皇帝下嫁公主到北塞的消息顷刻传遍宾阳城。 老百姓们庆幸将粮食早早卖了个好价钱,想靠粮食赚钱的商人们却因高价买进许多粮食而后悔不已。 瑞和商号内,大掌柜的提着袍子气喘吁吁往里跑,碰上在屋外踱步的二掌柜便道:“可曾瞧见东家,出大事了!” “东家在里面!”二掌柜说话间有些气愤又有些难堪,“我适才从街市上回,知道出大事了,便连忙来见东家,可,东家只顾着.......唉,瑞和不亡难矣!” 话音刚落,门开了,瑞和东家敞着衣衫抱着衣不蔽体的姑娘走了出来。 “爷带你去后院瞅瞅,你便知爷的家财有多雄厚了。”瑞和东家刚要拉姑娘走,便瞧见大掌柜二掌柜一脸凝重的看向自己,不由心中咯噔一声,“怎么了?” “东家,公主即将下嫁北塞,朝廷和北塞不打仗了!”大掌柜上前道。 瑞和东家向后退了几步,一脸震惊,“怎么可能,不是消息准确吗?如家不仅购粮还大量进购马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东家,咱们购进了五六个库房的粮食,马上又到炎夏,这......”大掌柜欲言又止。 “完了,完了!”瑞和东家跌坐在地,随后嚷道:“还等什么,赶快让各商号将所购粮食销出去啊!” 大掌柜闻言连忙称是,急忙忙的走了,二掌柜欲言又止,到底哀叹一声,他们高价购粮,如今销粮价格肯定低到谷底,购粮数量又那么大,销粮不过垂死挣扎之举罢了,到头瑞和必倒无疑,若是避开风头,或许还有转机,只是他不想劝了,东家如此,劝也无用。 而街市东头的酒楼雅间,钱昱和梁佑安站在窗前,看着整条街市。 少时,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小伙计打扮的人低着头走近道:“东家,瑞和降价了,降到了这个数!”小伙计用手比划着。 钱昱见状和梁佑安相视而笑,钱昱复而看向窗外道:“告诉你们掌柜的,抛吧!” “是东家!”小伙计闻言又低头快步走出。 “这个价,瑞和要倒了!”梁佑安笑了笑,“这就是恶有恶报啊!” “我到今天才体会到什么是商场如战场,这种感觉倒很是令我新奇!”钱昱微闭着双眸,感受着此刻内心的难言的激动。 “哥,我们明天启程回庐陵吧,我想小娴了。”梁佑安倚在窗边,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道。 钱昱闻言一愣,好似她也和玉兰分别很久了,只是,如今她很怕回庐陵。 那陶清在她危难之时慷慨赠银,若是她回庐陵,那陶清生辰她是不得不去了,可她实不愿再见面,如今陶清是恩人,拒绝的话儿要说的含蓄婉转才可,这可让人伤脑筋! “若不,你明儿个先回,我,我再缓几天!”钱昱面露难色。 “啥?”梁佑安惊讶的看向钱昱,“哥,你不想嫂子啊?”梁佑安上下打量钱昱,出来这么久她怎么都不相信钱昱会不想早早回去。 钱昱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如何不想,只是...... “也罢,左右事情已尘埃落定,接下来的事隐子可以搞定,那就明天收拾收拾回去吧!”钱昱说罢后眉头拢的老高,害怕的到底躲不过要来了。 “哥,你该不会背着嫂子在外面养了个小的吧?”梁佑安眯着眼睛看向钱昱,这样反常的钱昱实在可疑。 “胡说八道什么!”钱昱闻言瞪向梁佑安,随后越想越烦心,转身走了。 “我滴个老天,可千万别是个真的!”梁佑安心下一惊,连忙追了上去。 如家分号内院,钱昱敛着眉抓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着,心情并未因赚了个金银满盆而有所好转。 “啧啧,哥,你很不对劲,这银子分分钟进账,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莫不是因为.......快回家了?”梁佑安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瞧着钱昱。 钱昱本就烦躁,闻言瞥了眼梁佑安,微微一叹道:“我却有烦心事,只你想差了,其他的就莫在好奇了。” “东家,武安县的税粮购齐了,已然运到码头去了。”王隐带着武安的两位差官进了后院。 “钱东家,此番多承相助!我们二人即刻启程进京,特来辞行!”两位武安县的差官抱拳施礼道。 钱昱闻言站了起来,朝着两位差官回礼道:“如此祝二位差爷一路顺风,钱昱就不远送了。隐子,派两个伙计送二位差爷去码头。” “是,东家!”王隐说罢便引着差官往外走。 到了夜里,钱昱的屋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她披着长袍坐在凳子上。起先陶清说喜欢她,不在意她的女子身份,她惊讶的同时又有些钦佩的!陶清为爱大胆的说出口,可见陶清比她钱昱勇敢多了。当时的她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左右喜欢她是陶清自己的事,与她无干!可是,渐渐地,陶清真心相帮,她便不能无所顾忌的去伤害去拒绝帮助她的人,再者她内心深处,陶清是朋友啊,得为朋友二字寻个稳妥的法子,既让陶清知晓她心有所爱,又能日后相见还是朋友! “东家,您睡下了吗?”门外响起王隐的声音。 钱昱闻言从思绪中回神,穿上袍子后道:“还未,进来吧。” “东家!”王隐进来有些拘束。 “恩,坐吧!”钱昱说着便拿过杯子给王隐倒了一杯清水。 王隐闻言并未就坐,面上显得几分惭愧,只见他重重鞠了一躬道:“东家,宾阳分号能起死回生全赖东家妙计,王隐我确无能力胜任掌柜,自请做档手......”王隐说着请罪的话,说到一半便被驳了回来。 “何必妄自菲薄!”钱昱看向王隐,“商场上自古就是有败有胜,你无需太过介怀。宾利郊区的场房里还有一老一少未曾离去,我路过之时能在门前瞧过几回,此番我走后你便把人调进店里吧,有他们帮衬着你,宾阳分号无忧!” “东家,我,多谢东家栽培!”王隐未料钱昱半点不怪他,一时间五味陈杂,朝钱昱鞠了一躬,他不想此刻当着钱昱的面说些什么大话,钱昱既然肯给他机会,他怎么也要自己争口气,年关之时他必要做出成绩才可! “好了,回去休息吧,今年年关我在庐陵等着你!”钱昱笑道。 “嗳!”王隐重重点了头,“那东家,你也早早休息!”说罢便走了出去。 门又被关了上去,钱昱叹了口气,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妙计来。此刻天已三更,她边解衣带边站起来往床边走,一方丝帕从怀里落了下来。钱昱弯腰捡起,摸着上面的蝴蝶叹道:“玉兰怕也是在家等久了吧!”念到此,钱昱眼眸中有了笑意,她的玉兰啊,明天见! 第二日,因念着回家见玉兰和孩子,钱昱五更天便起身了,一溜小跑到梁佑安屋前,砰砰砰的敲起门来。 许久,梁佑安顶着乱蓬蓬的发开门,像看鬼一般看着钱昱。 “哥,天未亮透你发什么疯!”梁佑安的手死死地抓着门,若眼前不是她钱昱,她准会向前挠死她! “今儿个要回家啊,快收拾收拾,咱就走!”钱昱催道。 “啥?哥你没发烧吧?昨儿个还不愿回,今儿个你起这么早!”梁佑安有些抓狂。 钱昱闻言想起陶清面上有些愁意,但很快掩饰过去。 “啰嗦什么,不想小娴了?”钱昱说罢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好像某人要托我去提亲啊!” “哥,我马上来!”梁佑安闻言连忙关门,不一会穿戴好跑了出来。 “东家,新招的档手和伙计还未来,东家不见见?”王隐跟在钱昱身后道。 “此番便不见了,你权权做主就好。”钱昱坐在石桌前悠哉着吃着话! 说话间从外面跑进来一个高个子的伙计,朝着钱昱作揖道:“东家,瑞和倒了,商号门扁被摘了下来!” “知道了!”钱昱端着茶只说了三个字,这个世道弱肉强吃,想和她和气生财的,她必诚信以待;暗地里讹诈她的,她必不手软。这场商战,瑞和不倒便是宾阳分号关门大吉了。 “哥,我来了!”梁佑安说罢端起一碗粥便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放下碗便拉拽着钱昱,“哥,咱快回!” 钱昱的粥还未喝完,几次想去端都被梁佑安拽的连碗边都碰不到,无奈间被拽离石凳。 “快回做甚!!!” “提亲娶小娴啊!”梁佑安说的一本正经。 钱昱闻言嘴角勾起,看向王隐道:“银子,我和佑安就先回了,后面购粮的事就交给你了。” “东家,放心!”王隐连忙应承。 梁佑安见交待完了,连忙拉着梁佑安出了商号,上了马车。 “隐子,这几日注意着信件,过不了几日我请你回庐陵喝喜酒!”马上的梁佑安探出脑袋看向送别的王隐。 钱昱闻言勾起嘴角,她那姑爹是个老顽固,求亲求不求得成还不一定呢,这小子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过几日请人家去喝喜酒! 马车缓缓向城外去,车内的梁佑安异常的兴奋,幻想着婚后的和谐生活乐的嘴就没闭上过。 马上走了一天,傍晚进了庐陵城,谁知刚进城门便被一辆马车堵住。 钱昱感觉马车停了,撩开车帘问向车夫:“怎么了?” 许是听见了钱昱的声音,陶清在对面撩开马车窗帘道:“钱东家得意而归,可喜可贺,但不知陶清明日生辰,钱东家可要赏光!” 轰!!! 钱昱呆愣的看向陶清,现在她脑子一片空白,心里一阵阵恐慌,陶清竟将她的行程了如指掌,竟在此截她。若今日她不回,这陶清该不会有别的法子逼她回吧?如此一想,她耳后一片发麻。 “你我两家相与,少东家生辰,钱昱自当前去。”钱昱说的有气无力,她心下有些不喜,这人未免把她逼得太紧了些!可还没想到明天见面如何去劝说! “那便好!”陶清说罢依依不舍放下窗帘,马车缓缓掉头往城内去。 “原来让你失魂落魄的是这生的极美的陶少东家啊!”梁佑安鼓着嘴看向钱昱,她可一直把钱昱当成榜样来着,难道自古以来都是一样的,发迹了就变心了? “莫要乱说,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待会回家在你嫂子面前慎言!”钱昱说罢放下帘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以下打赏: jc红包 夏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0116:52:45 小卓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0223:30:36 兰宝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0223:52:01 兰宝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0223:53:44 夏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0310:37:41 另外宣传一下,入错新房嫁对人广播剧第四期已出炉,喜欢的小伙伴们可以去搜着听了! 第152章 钱宅门前,车夫勒停马车,梁佑安率先提着大包小包的糕点下了马车,而随后下来的钱昱则是一脸愁容! “钱家伯母,嫂子,我们回来了。”梁佑安拍打着门板,少时门被门童从内打开,梁佑安兴致冲冲地往里跑,也不管对于钱家来说是不是外男,直接穿过月亮门进了二院。 钱家此刻正在院子吃着晚饭,见到来人俱都吃了一惊。 “佑安?”苏玉兰见到来人不由地站了起来,一边朝月亮门看去一边问道:“你一个人回来的吗?你哥呢?” “在后面呢!”梁佑安说着便就近坐下,拿起烙的香喷喷地饼就吃了起来。 “晴雯啊,快再填两双碗筷来。”钱母闻言连忙吩咐晴雯。 苏玉兰一听钱昱在后面,提着裙摆便往外走。 走出二院,钱昱和苏玉兰碰了个正着,钱昱眼神有些闪躲,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好似做了亏心事一般,再则出海回来她又去宾阳了,实在觉得对不住玉兰,眼神闪闪躲躲就是不敢直接对上玉兰的眼眸,怕看到怨念和委屈。 苏玉兰将钱昱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沉了下来。以前若是久别回家,钱昱早就扬着嘴角过来抱她了,这回竟然看都不敢看她,一时间提着裙摆的手紧了又紧,上牙齿也紧紧地咬着下唇。 “玉兰!”钱昱低着头,惭愧着,一时间竟也不知说什么好。 苏玉兰就站在那里看了钱昱好一会,方才忍下,淡淡开口,“回来了?进院吃饭吧。”说罢苏玉兰转身就走,出迎和转身往回走的神色绝然不同了,此刻的她满心的疑惑,临进月亮门时迅速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她委屈也不能在众人面前哭。 因着太阳已然落在半山腰,晴雯和紫鹃点了灯。 “娘!”钱昱进院,放下从宾阳带回来的特产。 “恩,快坐下,唉,外面到底没个人照顾,看这消瘦的,快吃饭!”钱母瞧见儿子,一见神情恹恹,只以为太过劳累茶饭不思的缘故。 “啊啊,妈妈!”凳子上的小包子坐不住了,伸着手看向钱昱。 钱昱见状脸上有了些许笑意,忍着身子的酸乏,连忙快走过去抱了起来,用脸蹭了蹭小女儿。 “到底父女天性,但是包子怎么叫妈妈呢?”刘敏笑道,“包子啊,这是你爹爹!” “爹!!!”小包子清清亮亮了喊道。 “嗳!”钱昱笑了,狠狠地连着亲了好几口,“我的大宝贝!” 苏玉兰坐在石凳上,愣愣地瞧着互动的父女俩,内心七上八下。 “钱家伯母,两位嫂嫂,我吃饱了,先撤了。”梁佑安匆匆吃完便跑了,钱昱望着梁佑安往外跑的背影,用膝盖想也知道她去找谁了。 “天都黑了,这梁小公子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去呀?”刘敏疑惑道。 “唉,让门童给他留门吧!”钱昱说着抱着女儿坐在钱母和玉兰之间,拿起了筷子。 “凉,啊,啊!”小包子坐在自家爹爹腿上,看向自己娘亲,抬起小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苏玉兰见状连忙拧开小水壶递到女儿嘴边。 钱昱抬眸刚好对上苏玉兰的双眼,一愣,随即又将目光移开。 “这些个宾阳特产,少留几样给水泞和包子当零嘴吃,余下的明儿个都送你岳丈家去!”吃完饭的钱母将钱昱带回来的小吃挑了几样出来,一边归整着一边道。 钱昱正吃着饭,闻言连忙抬头看向钱母道:“娘,我后天送过去吧,我明儿个,有,有点事要去办!” “啥,刚回来能有啥事?再说就是天大的事你岳丈大寿你也不能不去!”钱母说着瞧了眼玉兰的神色,拽了一把儿子的袖子,低声道:“玉兰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你少给她填堵!” 钱昱闻言抬头去瞧玉兰,是比她离家之时憔悴很多,心下一阵阵更加愧疚心疼起来。 “我实不知明儿个是岳父的生辰,那,那是一定要去的。”钱昱和玉兰成亲后不久就出海了,还是头一回赶上岳父大寿,按理确实是不能不去的,“明儿个一早我再去置办点像样的寿礼。” 苏玉兰默默地吃着饭,也不插话,钱昱的神情语态已经暴露了她心思根本不在这儿,她心里一阵阵绞痛。 到了夜里,钱昱沐浴后披着外袍从耳房出来,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房,连着好几日担忧粮食的事晚上睡不着,又缝陶清纠缠不休,再加上一天颠簸了一路,身心早就累了。 屋内,苏玉兰坐在桌前写着什么,瞧见钱昱进来也不搭话。 钱昱一进屋就坐在床上,连连打着哈欠,抬眼瞧着玉兰道:“玉兰,快三更天了,上床歇着吧!” 这人总算说话了,苏玉兰抬眼瞥了眼钱昱淡淡道:“你先歇着吧!” “恩?娘说近日你身子不爽,这些个明儿再写,别熬坏了身子。”钱昱闻言站起来,走到桌前握着玉兰的手强睁着眼皮道。 玉兰右手按着钱昱的手,慢慢地将自己的左手抽了出来。 “你还关心么?” 钱昱闻言一愣,随后道:“玉兰,我,我怎地会不关心你呢!只是今日我身心很疲惫,我明儿个与你仔细说,昂,你别想太多!”钱昱说着拉着玉兰的手凑上去亲了亲,今日她实在没有心思去整理个思路和玉兰解释,她只觉得她们是夫妻,不在一朝一夕之上,明儿说清了也行。 苏玉兰见钱昱却有黑眼圈,整个人也颇显疲惫,也不好在眼下去和钱昱争说些什么,便顺从地被钱昱拉起往床上去。 二人宽衣躺在床上,钱昱抱着苏玉兰的瞬间便闭上了眼,只觉得好累,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阿昱,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苏玉兰悄悄摸着自己的肚子,内心虽怀疑钱昱的举动,可到底还存着夫妻情,说此话时脸颊已微微发烫,这人若知道她腹中又有了,会不会高兴的不想睡了? “恩?玉兰明天说吧!”钱昱嘴里含糊道。 苏玉兰闻言愣了好一会,心中的欣喜被去的一点儿也不剩,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仰头看着已经睡过去的钱昱,嘴唇动了动,今日钱昱的言行举止让她十分不安,她的第一反应便是钱昱有什么事瞒着她,再细想又猜测钱昱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此次去宾阳两月之久,归来也不说盈和亏,莫不是宾阳的事没解决?还是,在外喜欢上别家女子了?若是钱昱当真喜欢上别人,她当真能如当初所说的,带着女儿离开吗?苏玉兰轻轻叹了一声,她想了很久方才不知不觉的入睡了。 第二日,钱昱醒来便见窝在自己怀里的玉兰,抬手理了理玉兰的发丝,凑上去吻了两下,这样抱着媳妇醒来的感觉真好。 苏玉兰睁开朦胧的双眼,钱昱正含笑地瞧着她。 “玉兰!”钱昱见玉兰醒了,又笑着凑上去亲了好几下,将头埋进玉兰锁骨处,“真香!玉兰,后天我带你去玩吧,就咱俩个。”待明儿个处理好陶清的事,她就能坦坦荡荡地和玉兰相处了。 苏玉兰显然是没回过神,眼前之人貌似还是她的阿昱,不曾变心,依旧喜欢粘着她。她昨日的举动难道单单只是累了吗? 钱昱安安稳稳睡了一觉后脑子清醒了,身子也不乏了,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 “你再睡会儿,我去给岳父准备寿礼!”钱昱说罢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柜子前取了一件墨绿袍子换上便出了房门。 苏玉兰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瞧着钱昱走出去,她抿了抿嘴,她该相信她的阿昱才对。 “太太!”少时,紫鹃端着洗脸水进来,“太太,现在起身吗?” “恩!”苏玉兰点了点头,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太太,刚才瞧见东家了,比昨儿个神色好多了。”紫鹃扶着苏玉兰坐在菱花镜前,一边拿着梳子一边道:“堂家太太说准时昨儿知道太太有喜的缘故呢!” 苏玉兰闻言一愣,叹道:“他还不知道呢,你可莫要说漏嘴,今儿个找个机会再同她说吧!” 紫鹃虽不明白其中之事,可也乖巧地应承了,仔细地替苏玉兰挽了发道:“太太瞧瞧可满意。” “你一贯心灵手巧,我哪有不满意的!走吧,先去老太太那里!”苏玉兰理了理发鬓站了起来。 此刻钱母屋里正闹腾着,钱母领着水泞和小包子在屋里头耍。 苏玉兰进屋请了安便退出来吃着早饭,只是神情有些恍惚。 “弟妹,想什么呢?怎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刘敏坐在苏玉兰身侧问道。 苏玉兰看了下四周,犹豫片刻低声道:“嫂子,阿昱去宾阳两月之久,归来面带愁容眼神也一直躲躲闪闪,我,我昨夜有心报喜可她无心听,我心里,心里总觉得不安。” “恩,昨天回来,瞧着是有心事,可今早瞧着神清气爽的,你也别太担心了,不为别的为了腹中的小宝宝!今日找个机会同昱哥说了,我不信他不欢喜。”刘敏劝道。 “玉兰,寿礼准备好了,咱们走吧!”钱昱笑呵呵走近。 “这不挺好的嘛!”刘敏碰了碰苏玉兰的手臂,“快去吧!” 苏玉兰瞧着满脸笑意的钱昱,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朝钱昱走去,但愿一切都是她妇人般的瞎想,阿昱还是她的阿昱! 作者有话要说:谢两位地主~ 随风奔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0421:40:53 夏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0509 坚持更文,我帅吗?哈哈 第153章 钱宅门前马车上,小包子趴在车窗上,嘟着小嘴看向马车外的小水泞。 “姐姐,姐姐~”小包子伸着小胖手,嘴里奶声奶气地唤着。 小水泞见状挣脱娘亲的手跑到马车前,仰头看着小包子道:“包子,等你回来姐姐再和你玩!” “唔......”小包子憋着嘴。 “嫂子,我们走了,你抱着水泞回吧!”苏玉兰在马车内抱着女儿,探头向外道。 “好,好,你自己一路多注意着昂!”刘敏走近抱起水泞顺便向苏玉兰眨了眨眼嘱咐着。 苏玉兰闻言含笑应着。 少时,了空驾着马车出了坊区。 苏玉兰轻声哄着怀里的女儿道;“好了,不哭了,咱们就在姥姥家住两宵。” “啥,住两天?”钱昱坐在一旁惊地抬起头看向苏玉兰,她还想着晚上吃完饭就回,毕竟答应了陶清得言而有信才对,可是她没料到玉兰竟然要住上两天。 “你刚回来,有事?”苏玉兰抱着女儿直视钱昱。 钱昱被苏玉兰看的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眼神看向别处道:“和一生意上的相与约好了今天谈生意,商人嘛,重诺!”说罢便觉得脸烧的紧,她是不愿同玉兰说谎的。可要她跟玉兰说陶清看上她了,这样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也不愿把这种烦心事说给玉兰听。 “所以说,你今儿个当天便要回?”苏玉兰情绪低落,若有所思地看着怀里的女儿。 钱昱闻言张了张嘴,玉兰这般她心里也不好受。 “生气了吗?”钱昱坐近,抬手轻轻地将苏玉兰揽进怀里。 “没有!”苏玉兰依从地倚在钱昱怀里,瞧着女儿欲睡的模样便换了个姿势。 苏玉兰虽然嘴上说着没有,可钱昱听话音哪里听不出来,只是玉兰隐忍不说罢了,钱昱收紧胳膊将玉兰抱紧,亲了亲玉兰的耳畔道:“下午我寻个时间先回来,谈完后我马不停蹄地回柳荫村,可好!” 话音刚落,苏玉兰嘴角便有上扬的趋势,她心喜钱昱这般温柔地对待,怎么想钱昱也不该是负心的人。这样一想心也随之柔了起来,微微侧头看向钱昱道:“莫让自己太累了,你确实消瘦不少,你若累坏了,让我和女儿如何是好?最近你可有想吃的,到了柳荫我做给你吃!” 钱昱闻言笑着亲了亲苏玉兰的脸颊道:“这样一说我倒真有些想了,想当初家境也不宽裕,便是你做的野菜也让人回味。”钱昱说着便想起了那段苦日子,抱着玉兰的手也越发紧了,声音柔柔含情道:“玉兰,你和女儿是我的全部!” 苏玉兰抬眸看向钱昱,灵动的眸子里满是情意,微抬下颚吻了下钱昱的嘴角。 “吁!”了空行至城门外见有一辆马车拦路便停了下来。 “了空,怎么了”马车骤停,钱昱拥住妻女后朝外问道。 “东家,有马车挡路!” 钱昱闻言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掀开车帘,只见陶家的马车赫然横在路中央,顿时生气一股无名之火,这陶清未免太过分了,气冲冲放下车帘道:“了空,绕过马车走 “是,东家!”了空应声拉着缰绳! “你小点声,女儿睡觉容易惊醒!”苏玉兰压低声音,怀里的女儿嘟着小嘴动了动。 钱昱瞧着苏玉兰,欲言又止。 了空驾着马车往右行,结果对面的马车前行正好堵得连个人都过不去。 “东家,这......”了空现下觉得不简单了,分明探听了他们行程故意挡路来了。 钱昱感觉马车又停了,手紧紧的握着放在大腿上。 “玉兰,我下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和女儿坐在车里别出来。” “你小心些,别冲动!”苏玉兰满心疑惑,难道她的阿昱是在外得罪人了? “嗯!”钱昱应着便下了马车,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对面马车旁,耐着性子道:“少东家,这是何意啊?” 话音刚落,车帘被打开,丫鬟小敏从马车上下来道:“钱东家,我们家小姐请你马车内叙话!” 对面的苏玉兰听的女声,抱着女儿轻轻将车帘掀开一角。 “不必了!”钱昱站在马车旁,内心的火压了又压,“回禀你家小姐,我们要赶路,请她让一让!” 话音一落,车帘便被掀开,陶清面上已有恼意。 “今儿个是我生辰,钱东家就是这般给我庆生的!”陶清说着弯腰出来站在马车梁上怒视钱昱。 对面苏玉兰见到出来的女子心下一紧,捏着帘子的手有几分颤抖。 “就算今儿个是你生辰,你,你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挡我去路呀!”钱昱内心有些不安,回头瞧了好几眼自家的马车,这事要让玉兰知道了胡思乱想不理她,看她不给陶家生意下绊子! “是你言而无信在先,说好来府上的,怎地一大早便要逃!”陶清心里也委屈,这人的心怎么就那么硬,她陶清哪里配不上她了! 钱昱闻言压了压心中火道:“我是答应了,可谁说的你过生日我要一大早就过去的?况且今日也是我岳丈寿辰,我得先行孝道后行信义!” “这么说不是逃咯?那算我冤枉你了,晚上我单独在望海楼包雅间,你月落半山便来吧!”陶清理了理发丝便要回马车内。 “不行!”钱昱闻言立马回绝,“太晚了,我媳妇要怀疑的,下午我去府上!” 陶清抿着嘴瞧着钱昱,半晌道:“随你!小敏上车,咱们回!” 见陶清马车调了头,钱昱舒了口气,转身往自家马车走。 上了马车,钱昱心里顿时慌了,苏玉兰抱着女儿,将头轻轻靠在马车,默默地流着泪。 “玉兰!”钱昱连忙上前去握玉兰的手。 苏玉兰抿着嘴挣扎着将手抽了出来。 “东家,太太,坐稳了!”了空话音一落,马车动了。 “玉兰,你听我说......”钱昱伸出手要去搂玉兰的腰。 “别碰我!”苏玉兰人未动,闭着眼声音带着略微的哭腔。 钱昱的手尴尬地抽了回来,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莫哭呀!我和陶清之间......”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听得陶清二字,苏玉兰的泪反而流的更快,声音也越来越小。 钱昱就那么半跪在苏玉兰跟前,再也没说话,她知道玉兰此刻根本听不进去。她的确不对,在古代这样守礼教的环境下是不该和陶清牵扯上,可她也不想嘛!最可恶的就是陶清,竟然明目张胆地来拦她,换做是她,她也会乱想,实在怨不得玉兰误会她! 苏玉兰靠着马车无声地哭着,少时从袖子扯出丝帕轻轻地擦着泪,全程不曾看过半跪在她跟前的钱昱,今日是她爹寿辰,她不想让二老知道为她操心! 马车内静的出奇,玉兰已止了泪,抱着女儿努力地平复心中的痛,而钱昱依旧单膝跪着,只看着睡的流口水的女儿有些羡慕。 “玉兰,你要相信我和陶清之间绝对不像你想的那般,此番在宾阳,陶清她......”钱昱见玉兰已经平复不少,便开口想解释,谁知依旧被打断了。 “够了,别说了。”苏玉兰心里恼的很,她耳畔一直回响着陶清和钱昱的对话,那么熟稳,好似打情骂俏一般,生生地戳着她的心。她的双眸也因为哭过已经有些红肿,只见她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按着肚子,有气无力道:“马上就要到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 钱昱闻言慢慢直起身来,坐在苏玉兰身侧,揉着已经跪的发麻的腿,揉着揉着她自己也疑惑起来,她干嘛一直跪着? “吁,东家,到了!”了空勒停马车。 钱昱闻言站了起来,瞧着有些疲倦的玉兰道:“我抱着女儿吧!” 苏玉兰瞧了钱昱一眼,虚弱地点了点头。 钱昱连忙弯腰将女儿从玉兰怀里抱了出来,率先下了马车。苏玉兰静静地坐了一会,觉得好多了方才站了起来,哭这一道哭的她肚子隐隐作痛,伤心之余不免又担心起来,虽说腹中不是头一胎,可这种疼的感觉依旧令她害怕。 “慢点!”钱昱见苏玉兰扶着马车要下来,连忙去扶。 苏玉兰并未任性地拨开钱昱的手,此刻的她弯腰确实有些不适。 “玉兰,这是怎么了?”瞧见如此虚弱的苏玉兰,钱昱心下一紧连忙单手扶着。 “阿姐,姐夫!”苏喜银率先跑了出来,“听见声音就知道是姐姐姐夫回来了,爹今儿个可高兴了,买了好几斤肉回来呢!”苏喜银兴奋地说着,随后觉得不对劲,拉着苏玉兰的手道:“阿姐,你怎么了?” 苏玉兰摇了摇头道:“近日有些不适,没大碍的。” “阿姐,这是怎么了?咱快进家!”少时苏玉梅跑了出来,见自家阿姐脸色不对,连忙拉着自家阿姐进了家门。 “爹,娘!”进了院子,苏玉兰便瞧见自家爹娘,动了动嘴到底把委屈压下了。 “岳父,岳母!”钱昱抱着女儿,身后的了空双手拿着寿礼。 “唉,回来了啊!”苏老爹笑盈盈地应着。 “玉兰,怎么了?”苏母连忙来到女儿身边。 “没什么,我昨儿个吃坏东西了,一直不怎么舒服!”苏玉兰疼的后背冒冷汗,虚弱地找了个借口。 苏母见女儿脸上确实不好,忙道:“玉梅啊,扶你阿姐进屋歇着,娘去找村头王大夫。” 苏玉兰闻言并未拦着,她腹中之痛实怕孩子有个闪失,再不想着什么亲口告知那人自己有喜,那都不重要了,现在只想着腹中孩子平平安安,丈夫什么的远远比不上自己身上掉下了的肉亲。 作者有话要说:谢地主壕~ jc扔了1个地雷 夏壳扔了1个地雷 七柒扔了1个地雷 随风奔跑扔了1个地雷 第154章 巳时时分,天气骤变,天上乌云聚集,紧接着电闪雷鸣,雷声轰隆轰隆地由远及近,少时便下起雨来。 苏家,玉兰昔日的闺房内,老大夫面不改色地把着脉。 “兰姑情绪波动,动了胎气,我开个方子,老嫂子熬了给兰姑补补就好!”王大夫收了手道。 “什么!”苏母和钱昱惊愣了片刻。 苏母闻言先是一惊,随后满脸笑意道:“有劳王大夫了!”随后坐在炕边,拉着女儿的手道:“怎地连有身子都不晓得呢,幸亏没大碍!” 苏玉兰勾了勾嘴角,笑的有些勉强。 钱昱碍于苏母在场,拘谨地站在炕边,她心里后怕的紧,她竟不知道玉兰有了身子,幸亏是没出岔子,不然她的悔一辈子。 “钱东家,这才两个月,日后可得注意了才是!”王大夫写了方子交给钱昱道。 “多谢王大夫,这是诊费,您拿好。”钱昱赶紧将方子接了过来,从袖子取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用不了这般多,到底是庐陵的首富啊,老嫂子,兰姑有福气啊!”王大夫笑言道。 苏母此款笑容满面,瞧了眼钱昱道:“还是他爹会选,选了个好女婿!” 钱昱闻言看向玉兰,只见玉兰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后便转过了头,看着窗外。 此刻钱昱心中五味杂陈。 “玉兰,好好休息,娘先送送王大夫!”苏母说着便起身,拿了两把伞送王大夫出了屋。 此刻屋内只剩玉兰钱昱二人,钱昱连忙坐在炕边,去拉苏玉兰的手道:“可觉得好点了?” 苏玉兰望着窗外淅淅沥沥地雨,面无表情地将手抽了出来。 “吱~”屋内被人从外面推开,苏喜梅笑嘻嘻地跑了进来,“阿姐,娘说你又有喜了?” “恩。”苏玉兰瞧着妹妹笑了笑,随又看只玉梅一人过来,便问道:“小包子呢?” “玩累了,刚照看睡下了!阿姐放心啦~”苏玉梅说着便拉了凳子坐下捏了捏肩膀。 苏玉兰伸手将玉梅的发丝别过耳后道:“你外甥是惯爱疯闹的,人虽然小,可淘着呢,陪着玩了大半天累坏了吧?” “还好啦,包子还算好哄,很认真跟她说不能碰的,倒也不去碰,比隔壁王荷的儿子好哄多了。”苏玉梅说着去看钱昱,只见自家姐夫神色很不对,小心翼翼地瞧着自家姐姐,而自家姐姐却看也不看姐夫。 “姐夫,我阿姐有喜,你怎么不开心呢?” 钱昱闻言一惊,看着苏玉兰道:“怎么会不开心,我心里不知有多欢喜呢!” 苏玉兰低头摆弄着手腕处的玉镯子,好似没听见一般。 苏玉梅瞧着二人的反应,站起来,弯腰趴在自家姐姐耳朵边道:“阿姐,是不是姐夫欺负你了?” “小孩子家家的,乱猜什么呢!”苏玉兰扯出一丝笑。 “如若不是姐夫欺负你了,阿姐你怎可能这般神情!”苏玉梅不信,她已然大了,岂是小时候那般好糊弄的。 钱昱听玉梅这般就说了出来,面上有几分尴尬。 “玉梅,阿姐身子不舒服而已,毕竟腹中还有你小外甥闹腾着,不干你姐夫的事,!”苏玉兰拉着玉梅的手解释道。 苏玉梅疑惑地看了眼二人,总觉得和以往哪里不一样了。 钱昱知晓,玉兰不想让娘家人跟着操心,便仗着这一点,厚着脸皮去拉玉兰的手,她想很久了,可玉兰总是不让她碰。 苏玉兰诧异地瞧了眼钱昱,手刚抽出一点便又被钱昱握了回去,碍于玉梅在场倒也由着钱昱握着。 钱昱嘴角微微扬起,低着头瞧着玉兰的手,暗地在玉兰手里划着。 苏玉兰不着痕迹地瞧了眼钱昱,她心里正乱着,最不想看见的便是钱昱,偏这人还往自己眼前凑。 “玉梅,我有些饿了,你去拿点吃的给阿姐好不好?”苏玉兰笑着对自家妹妹道。 苏玉梅一听这话连忙应声出了屋。 钱昱抬起玉兰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亲,只刚亲两下,玉兰便把手抽了回去。 苏玉兰虽面无表情地瞧着窗外,可内心却十分不平静,钱昱刚刚亲了她的手,亲的她芳心更乱了。 “玉兰!”钱昱凑上前,将玉兰抱进怀里,“别气了,我的身份你还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负你,没有的事自己在心里瞎想,还不听我解释,一个人生着闷气,险些伤着我们的孩子......” “什么?”苏玉兰本来听着前面的话还没反应,一听最后一句话,泪便止不住了,她左手紧紧握着钱昱的衣服,双眸含恨地瞧着钱昱,“我险些伤着孩子?是谁在外面招蜂引蝶?是谁和人打情骂俏?我一个人生闷气,那也的有人来气吧?我倒不曾先说你什么,你倒先来怪我!” 钱昱从未看过这般的玉兰,连忙搂紧,一边替玉兰擦着眼泪一边道:“是我说错话了,你莫恼,我给你陪个不是!” 苏玉兰流着泪目不转睛地瞧着钱昱,良久松开手道;“今晚回家!”她本想着钱昱若肯知错她便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可刚才钱昱那几句话让她心里越发地恼了。在娘家她有所顾忌,那就回家,关起门来,她倒要问个清楚! “你不是要住两宵吗?”钱昱搂着苏玉兰疑惑道。 苏玉兰拍掉钱昱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背过身擦了擦眼泪。 “吱~”门被推开了,阿芳端着饭走了进来。 “玉兰,喜梅那丫头说你饿了,刚好炒好了两个菜,你快吃点吧,毕竟有了身子,哪能饿着呢!” “谢谢嫂子!”苏玉兰略微低着头,声音有些闷。 “哭了?”阿芳走近,瞧了瞧不自在的钱昱,又瞧了瞧玉兰,心下有了计较,便道:“姑爷,我家玉兰不贤惠?” “嫂子怎么这般问?玉兰自然是贤惠的!”钱昱面上已有几分尴尬。 “哼,我再问你,玉兰腹中是不是你的骨肉?”阿芳插着腰怒视钱昱。 “是,是的呀!”钱昱面已通红,尴尬地瞧了眼玉兰,盼着玉兰与她解围。 “王大夫也说了玉兰动了胎气,你不精心照顾,反而欺负她,你说你们男人怎么成婚后都变成这个样子?”阿芳显然已经动怒。 “这......”钱昱红着脸已然坐不住了。 苏玉兰瞧着钱昱冷汗都冒出来,心下到底不忍,解围道:“嫂子,你误会了,她是惹我哭了,但,但她说的都是让我感动的话,我一高兴就忍不住了。” “什么?”阿芳闻言面上一红,瞧着玉兰嗔道:“你呀,高兴也能哭!”随后不好意思地看向钱昱道:“姑爷,方才对不住,我......” “嫂子,莫说了,她知道的,不用解释!”苏玉兰拉住阿芳道。 “我错怪了姑爷,理该道歉的嘛。”阿芳拍了拍玉兰的手,“你先吃着垫垫,一会二叔一家子要过来给爹祝寿,我锅里还炖着鸡,就先去忙了。” “恩!”苏玉兰点了点头。 “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阿芳给钱昱赔礼后便连忙走了出去。 阿芳出去后,钱昱连忙端了饭坐在炕边,挑了青菜低头吹了吹,便递到玉兰嘴边。 苏玉兰瞧了眼钱昱,微微摇了摇头道:“给我,我自己吃!” 钱昱闻言叹了口气,将饭放在旁边的凳子上。转身便往玉兰身上凑了过去,吻住那微张的小嘴,她怎么就哄不好玉兰呢! 苏玉兰愣了一会回过神来便去推钱昱,推攘不动便狠狠地咬了钱昱一口,钱昱吃痛稍稍分离,喘着气将额头抵着玉兰的额头,嘴上的痛缓了缓,便又吻了上去。 “唔~”苏玉兰挣扎着。 “吱!”门又开了。 二人如惊弓之鸟般分开。 苏母端着安胎药站在门口,缓了好一会方才进屋,将安胎药放在桌子上道:“玉兰把药喝了昂,还有毕竟有了身子,你们俩个顾惜着孩子一点。”说罢便快速走出屋。 “咳!”钱昱清了清嗓子,端起饭看向玉兰问道:“先吃点饭吧,空腹喝药不好。”说罢挑了一块肉递到玉兰嘴边。 玉兰此次倒顺从地张开了嘴,她的确饿了,也不想再与钱昱僵持下去。 钱昱见玉兰吃了,心下欢喜,二人来来往往,小半碗进去了。 当钱昱挑着菜再次递过去时,玉兰偏开了头道:“有些渴了。” “我来倒!”钱昱连忙起身去倒水。 “那陶姑娘今儿个明目张胆地拦在半路,可是你对人家做了什么?”苏玉兰下了很大决心,才去碰自己最不愿面对的问题。 “天地良心,我可没去招惹她。”钱昱倒了水递给玉兰,难得玉兰现在肯和她谈论这件事了,她便直说吧,省的又要胡思乱想。 “陶清她是说她,咳咳,她喜欢我,可我已经拒绝她了。”钱昱试着将玉兰搂进怀里,“玉兰,我心里念的想的真的只有你,凭外面的女子再好看,在我心里也不及你的。陶清那里,我与她说清楚,今后生意上少与陶家往来,可好?” “她跟你说,她喜欢你?”苏玉兰侧头瞧着钱昱,“什么时候的事情呀?” “出海回来路上。”钱昱老老实实地回着。 苏玉兰闻言沉默很久,钱昱回来一直粘着她,连在娘家都折腾她到半夜,不像心里装着陶清的样子。 “你既与她说清楚了,今日还来拦你做甚?” 钱昱闻言也恼起陶清,叹道:“我也想不明白,她三番四次地怎地就不死心呢。” “三番四次?她寻过你很多次了?”苏玉兰面上有些恼,“你怎地与她说的呀?女孩儿向来脸薄,她哪能三番四次去寻别人家的丈夫?哪能这样子嘛!” “怎地又哭了?”钱昱抬手去抹玉兰的眼泪,“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讨了你做媳妇的,你该晓得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我钱昱绝不会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谢壕~ jc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0701:04:12 五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0707:15:34 哄媳妇难吗? 第155章 临近晌午,雨停了,天空放晴,苏家小院也渐渐热闹起来。 苏老爹大寿,亲戚邻里聚了一院子,几个年轻的男丁撸起袖子拿着大扫帚扫着院中积水,年长的已经入座,大家互相攀谈着,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钱昱端着熬好的鸡汤从厨房出来,小心翼翼地避开水坑。 “昱哥儿,快过来入席!”苏喜银瞧见自家妹夫,隔着两个桌子喊道。 钱昱闻言停住转过头道:“就来,就来,我先给玉兰把鸡汤送过去,你们先吃吧!”说罢低头快走,走到屋前,用脚轻轻碰开,笑道:“玉兰,鸡汤来咯!” “阿昱,能不喝吗?”苏玉兰面露难色,“我饱了~刚还喝了一大碗安胎药呢,害的我打了好一阵子的嗝。” “可是,娘嘱咐一定要喝的,待会过来看见了怎么办?”钱昱坐在炕沿上,瞧着手里的鸡汤,“要不,要不悄悄倒窗外面?” “那多不好,家里逢年过节才吃鸡呢,这要倒掉了,娘准心疼!”苏玉兰说着瞧了眼钱昱,央求道:“不若,阿昱你帮我喝了吧!” “我?”钱昱指了指自己,其实她喝没什么不行的,“那我喝,你不馋吗?” 苏玉兰闻言笑道:“在家又不是没喝过,哪里会馋呢!” 钱昱其实不喜欢喝这般的汤水,可眼下不喝是不行了,便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味道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嫂子手艺也蛮不错的,很好喝,来,你尝一口!” 苏玉兰微微张开嘴,品了品。 “怎么样?好喝吧,来,再喝一口!”钱昱舀了一勺递到玉兰嘴边。 苏玉兰摇了摇头道:“不喝了,你快喝吧,出海回来就没补的好,这又去了趟宾阳,更瘦了。” 钱昱闻言笑了,她知玉兰心疼她。 “笑什么,快喝,一会爹该催你入席去了。”苏玉兰说着从身边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看什么书呢?”钱昱随口问了一句。 “小娴前儿个给的!”苏玉兰将发丝挽到耳后翻了一页书。 “她给的?”钱昱鸡汤也不喝了,扬着脖子想瞅瞅书名。 “看什么?小娴说了,不能给你看!”苏玉兰侧了侧身子,她本也不想看,可打发时间便看了个开头,谁知止不住了,实在是好看的紧。 钱昱闻言眯着眼,她还真怕小娴带坏她媳妇。 “姐夫,爹唤你入席呢!”苏喜田说罢便跑了出去,他可是如今的孩子王,带领一班孩子在院子里玩。 “快去吧昂,吃完了好早早回城里去见你的陶清姑娘!”苏玉兰双眸未离开书,嘴里却打趣着。 苏玉兰这态度转变的让钱昱有些不适应,不过仔细一想也总好过玉兰哭的梨花带雨,满目含恨的好,看来她的表态,让这小女人放下心来了。 “你呀,现在倒揶揄起我来了。那我出去吃席了啊,你接着看吧,只不能看太长时间,伤眼!”钱昱说着便站了起来走出了屋。 “昱哥儿,坐这儿!”苏喜银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凳子,钱昱走近坐下。 “来,尝尝这个酒,可纯了!”苏喜银笑呵呵地给钱昱倒了一杯。 钱昱环顾周围,很多都是才过一两面的亲戚邻里,很多都不熟,甚至很多都忘记怎么称呼了。 “岳父,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小婿敬您!”钱昱站着端着酒杯仰头饮下。 “好,好,好!”苏老爹笑的眼角聚满了褶子,很爽快地饮下女婿敬的酒。 “钱昱再敬诸位长辈仁伯兄弟一杯!”说罢仰头饮了个干净,总算礼数尽了,不必挨个问候了。 “早听闻侄女婿生意做的大,一直也不晓得大到什么程度,前不久去城里,在如家门口往里瞧了一眼,嚯,里面那叫一个气派,一楼那桌椅都是上好的檀木!”桌子上有一留着山羊胡的小瘦老头笑眯眯的说着。 “都是檀木的呀?那是老精贵的了!”同桌的人附和着。 “昱哥儿,在庐陵你是这个!”苏喜银有些展扬,朝妹夫竖起了大拇指。 “哪里,大家看到的都是外表,不过装装门面而已!”钱昱笑了笑,虽说她的确赚了不少银子,可也不喜有人在她耳朵边三番四次的说。 “昱哥儿,你谦逊啥啊,不说了,来,喝酒!”苏喜银说着便又给钱昱满上。 这次钱昱倒未像以往那般拒绝,只因这酒口感甚佳,也不浓烈,含在嘴里都能品味到那股子香醇,她喝着反倒不觉得是酒,饮起来倒和喝饮料一般。 “吱呀~”苏母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小包子穿着小粉色里衣靠着门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张着小嘴打个哈欠,她醒来没有见到人,便自己爬下了炕,赤着脚打开了门。 远处有几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童正在一处传着陶响球嬉闹着,小包子见到同龄人情不自禁地就朝着嬉闹的小童们走去。 “唔!”感觉到脚下的凉意,小包子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脚,嘟了嘟嘴,抬起右脚在左脚背上蹭了蹭,又抬起左脚在右脚背上蹭了蹭。 “啪!”陶响球落在了小包子前面的小水坑里,溅了小包子一身的泥。 小包子愣了片刻一边抬起小胖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泥一边笑的一咯咯的,撅着小屁股,弯腰捡起陶响球,然后啪一声扔水坑里,听着水溅起的声音笑的小身子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呀,你怎么没穿鞋呀!”人群里跑出六七岁的小女孩,“你是谁家的宝宝?” 小包子眨了眨眼道:“凉!” “是问谁家的?”小姑娘很有耐性,蹲着地上问道。 小包子愣了愣又道:“爹!” “额,那你叫什么呀?”小姑娘说着从怀里掏出小帕子给小包子擦了擦脸上的泥水! “宝宝!”小包子小嘴动着,抬手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 “额,那我抱着你去那边吧,你这样站久了是要生病的!”小姑娘说着便站了起来。 “嗯!”小包子这次应的很爽快,还伸出两只小胳膊。 “噗!”小姑娘笑了,弯腰去抱小包子,只是她力气也小,只能堪堪抱着小包子脱离地面。 小姑娘抱着走了几步很累,便稍稍将小包子放在地上。 “啊,啊,大蚂蚁!”小包子指着正费力从水坑边缘往外爬的蚂蚁道。 “你知道蚂蚁?”小姑娘笑问道。 小包子一听,有些激动,指着自己手背上的红疙瘩道:“啊,啊,大蚂蚁!” “额,这不是蚂蚁咬的吧?”小姑娘笑盈盈地瞧着小包子。 “啊,啊,大蚂蚁咬!”小包子说着弯腰卷起裤腿,指着一处之前痒过的地方道。 “好,好,大蚂蚁咬的!”小姑娘说着便又重新将小包子抱了起来。 “啊,把把!”小包子在小姑娘怀里又道。 小姑娘正卯足劲抱着小包子,听见这话又把小包子放下道:“什么?” “把把,啊,把把~”小包子舞动着手。 “不懂!”小姑娘摇了摇头。 “包子,你什么时候醒的?”苏玉梅端着菜,瞧着小包子赤着脚站在泥里,连忙走了过来,将菜递给小姑娘道:“怡儿,你端着给你爹那桌送过去。” “嗳!”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啊,肉肉!”小包子踮起脚伸出小手想去拿。 “你有,一会小姨带你回房吃去!”苏玉梅说着便把小包子抱进怀里。 小包子想了想又道:“啊,把把!” “什么?”苏玉梅愣住了。 小包子睁着小眼也愣了一会,随后便急了,扯开嗓子道:“凉,唔!” 苏玉梅一听恍然大悟,一边抱着往玉兰屋去一边道:“找你娘啊,你说你找你娘嘛,说什么把把,这哪里有人听懂!” “阿姐,我大外甥找你!”苏玉梅进屋便道。 小包子见了娘,眼睛都亮了,在苏玉梅怀里不安分起来,小手挽着花伸向自己娘亲,“啊,凉,把把!” 苏玉兰本来看笑瞧着妹妹和女儿,听见女儿说话,连忙下了炕,从自己带的行李里找出夜壶,抱过女儿,脱下已经溅了泥的裤子,然后抱到夜壶前。 “我滴个乖乖,把把是如厕啊?”苏玉梅说着走上去,弯腰点了点小包子的鼻子,“看把你急的,你这个年纪尿裤子算个啥!” 苏玉兰见女儿如厕完,抱着女儿到炕上,寻了条擦脚布一边给女儿擦着脚上泥一边道:“在家她心情好的时候拉着你的手要你把把,大多数她都不忍的,一天要换好几条裤子,有时候玩的疯了裤子湿了也不同你说!” “凉,啊~~”小包子指了指自己的嘴。 苏玉兰闻言起身去拿小水壶,轻轻地在自己手背上倒了点水试试水温,觉得温和方才递到女儿嘴边。 “玉梅,玉梅!!!”外头苏母一声声高呼,“这死丫头跑哪去了。” “玉梅,娘在唤你,你快去吧,外头肯定忙坏了。”苏玉兰转头瞧着玉梅道。 “嗳,好,阿姐你有事叫我,我立马过来!”苏玉梅说罢便匆匆跑了出去。 “凉~~”小包子喝完水,趴在炕上甜甜地叫了声娘。 “现在知道来讨好了?外面刚下雨,你就赤着脚跑出去,着凉了怎么办?”苏玉兰将女儿的小脚握在手里。 小包子好似没听见一般,自己自言自语说着一些大人听不懂的话。 “别装糊涂,娘知道你能听的懂!”苏玉兰松开女儿的小脚,问道:“饿不饿?” “恩,肉肉!”小包子闻言爬了起来。 苏玉兰见状笑了,偏头亲了亲女儿脸颊道:“好好坐在炕上,别动哈,娘给你去端饭来!”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土豪!!! jc扔了1个地雷 夏壳扔了1个地雷 信扔了1个地雷 解释一下哈,我设置的是订阅率超90%的可直接看正文,不足90%看到的就是防盗章节,一防就是48小时,两天两夜,所以过一天一夜肯定还是防盗章节哈,不过大家放心,俺不坑大家银子,过了这个时间肯定都能看到!请大家多多包涵理解 第156章 苏老爹大寿来的都是亲朋邻里,大多都是农户,平日里舍不得杀鸡宰羊,更没有多少闲碎银子去买酒喝,今儿可都借着机会开了荤。农家人不拘小节,撸起袖子就吃,吃的满盘狼藉,一边吃着肉一边喝着酒,彼此交谈的脸上都扬着笑容。 “喜银啊,去屋里瞧瞧妇人们吃好没有?把她们不吃的端出来,这些个汉子整天地里忙活着,眼瞅着是不够吃的了。”苏老爹早就饱了,笑呵呵地坐在椅子上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收成,瞧见桌子上没下酒菜便支了喜银去端菜! “好,好勒,嗝!”苏喜银已显醉态,他拉着钱昱喝了两壶半的酒,喝着的时候没感觉,过后酒劲特么大,喝的他有些头昏,颤颤巍巍站起来往屋去。 钱昱的状态并没有比苏喜银好到哪里去,她本以为度数不大,便来者不拒,现在只觉得天地都在转,胃里也在翻转。可她喝酒向来不闹,难受的抬起胳膊支撑着脑袋,一个人闷闷地闭着眼坐在那里。。 苏老爹此刻正和旁边的老者说着话道:“东奇这个老家伙,走的太早了,前些年日子过的多苦啊,现在他儿子出息了他也看不到了,唉!” “是啊,老钱家也就出息了这一脉,其他都不成气候了。东奇若还在,做梦都得笑醒了。”老者说着便转头去瞧钱昱,“你这女婿倒挺稳重的,你有福气哦!” “昱哥儿,我是挺当意的。”苏老爹满脸的笑意的瞧着钱昱,见钱昱忽地抬手捂住嘴,一脸的痛苦,便招来喜田道:“喜田,快,扶姐夫回房去!” 钱昱忍着不吐,可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连话也不想说,被喜田扶起,摇摇晃晃地往屋里去,走到一半便跑到一旁吐了。 屋内,小包子倚在叠的整齐的被子上,手里拿着肉,一张小嘴周围都是油。 “包子,你看这是什么?”苏玉梅挑了一块鱼肉问道。 小包子鼓着小嘴道:“大鱼!” “恩,香着呢,来,吃一口!”苏玉梅笑着递到小包子嘴边。 小包子摇了摇头,抬起油腻的小手将筷子推开,然后举起手里的肉看向自家小姨道:“肉肉!” 苏玉梅忍俊不禁,笑道:“你只爱吃肉肉啊?” “恩!”小包子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小姨。 “噗!那快吃吧!”苏喜梅笑着点了点小包子的鼻子,“你倒蛮会享受嘛,谁教你这般倚着被子,可舒服?” 小包子闻言舞动着手,“啊,啊,爹!” 苏玉梅一愣道:“你爹外面吃席呢,你想他了?” 苏玉兰闻言端着凉好的面条走近道:“你外甥是说他爹在家就这般倚着被子,她是跟她爹学的。虽说包子长得像我,可这嘴刁啊和好享受的性子和她爹像了个十足十,你喂她东西,她先要闻一闻,没吃过的东西要先咬一丁点,觉得好吃就吃,不好吃马上就不要了。” 苏玉梅看着旁边的阿姐道:“上午喂她吃东西时早就领教过了,当时把娘乐的都合不拢嘴。看小包子现在倚在被子上这小表情舒服的,让人打心眼里疼。既然是跟姐夫学的,那姐夫在家也是蛮会享受的,这被子可比硬椅子舒服多了。” “你以为你姐夫会乖乖坐椅子?”苏玉兰笑着将发丝挽在耳后道:“她椅背上放了一个比被子还舒服的垫子,她说叫什么靠垫的。为了这个靠垫把我去年做棉衣剩下的棉花全用了,当时我还发了几句牢骚呢!” “棉花做的?那得多舒服啊!”苏喜梅喃喃道。 “下次回来我拿两个给你,试试不就知道舒不舒服了。”苏玉兰说着挑起面条递到女儿嘴边。 “唔,不要!”小包子看着自家娘亲,举了举手中的肉,“肉肉!” “今天吃了好几块了,不能再吃了!”苏玉兰看着女儿道。 女儿一见自家娘亲表情严肃很认真的样子,吓的小屁股往后挪,挪到炕头道:“不要!” “肉吃多了不好,小孩子只吃肉不吃饭,大蚂蚁咬!”苏玉兰坐在炕沿上瞧着女儿。 小包子闻言一愣,指着手上的红疙瘩道:“大蚂蚁!” “对呀,大蚂蚁咬了多痒,睡觉都睡不好,快过来娘喂你吃饭,大蚂蚁不咬吃饭的小孩!”苏玉兰朝女儿招了招手。 小包子小眉头聚着,瞧瞧肉又瞧瞧手上的红疙瘩,到底又往前挪着小屁股,可是小表情却似受了委屈一般。 “好了,吃完饭再拿一块肉给你吃,吃饱了饭下午才不会饿呀!”苏玉兰轻哄着。 “碰!”门被人从外面踢开,喜田费力地扶着钱昱,“阿姐快来,姐夫醉了,吐了好多呢!” 苏玉兰连忙放下碗去扶钱昱,姐弟二人费力将钱昱扶上了炕。钱昱哼哼几声,便趴着炕上不动。此刻她头疼的紧,虽然能听见人说话,知道自己在哪儿,可就是头沉的只想睡觉。 “你姐夫今天这是喝了多少,醉成这个样子。”苏玉兰瞧着醉成烂泥的钱昱有些不可思议。 “姐夫和哥两个人喝了两壶半呢!爹才喝了半壶不到,你说姐夫能不醉吗?不过那酒姐夫挺爱喝的,没人敬酒,也自己倒着在那品。”苏喜田说着甩了甩发酸的手,“玉梅,走,外面都快散席了,咱收拾去。” “你个死小子,整天玉梅玉梅的叫着,也不晓得叫声姐!”苏玉梅嘟嘟囔囔了几句,看向自家阿姐道:“阿姐,我先去忙了哈,有事唤我。”说罢又走到炕边亲了亲小包子,随后便跑了出去。 姐弟俩一前一后走了,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苏玉兰瞧着炕上的父女俩头疼地扶了扶额,轻轻叹了口气上前弯腰将钱昱的鞋脱了下来。 “爹!”小包子见钱昱趴在那,清清脆脆叫了一声。 “嘘,爹爹睡着了,让爹爹好好休息,昂!”苏玉兰抬头瞧了瞧女儿小声道。 小包子闻言连忙趴下撅着小屁股闭着眼。 苏玉兰笑着走过去,将女儿抱起道:“你还不能睡,先吃饭,小姨做的面条可好吃呢!” “啊,凉!!”小包子仰着头,一双小眼炯炯有神地看向自己娘亲。 “哦?娘做的好吃啊?”苏玉兰挑了面条去喂女儿,笑着问道。 “嗯!”小包子很认真的点着头。 “你个小人精,尽会哄娘!”苏玉兰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很受用。 “嗯,嗯,凉!”小包子抬起小手抓着娘亲的衣服,嘟着小嘴去。 苏玉兰双眸中满是宠溺,尽管女儿手上嘴上都是油腻,还是笑着低头凑近,吧唧一声,小包子亲在娘亲脸上,笑呵呵地瞧着娘亲。 苏玉兰嘴角微扬,重新挑起面条喂着女儿,嘱咐道:“慢点吃,别噎着!” “嚼一嚼!”小包子闻言指着嘴看着自家娘亲。 “对,嚼一嚼再吞!”苏玉兰含笑喂着女儿。 母女俩你来我往小碗里的面条便进了多半。 “啊,啊!”少许,小包子吃饱后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确定饱了吗?一会饿了可没的吃哦!”苏玉兰笑着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 “恩恩!”小包子点完头转身就往里爬,一直爬到钱昱身边,小胳膊一伸,小屁股一撅,整个小身子趴着了自家爹爹背上,侧着小脸闭着眼好似已经睡着了一般。 苏玉兰瞧在眼里笑着摇了摇头,将碗筷收拾好出了屋。 “爹!爹!”小包子闭着眼叫着,叫了两次没人应她,她抬起小屁股坐在自家爹爹腰上,唔了半天。 “包子!”苏玉兰回屋便瞧见女儿骑在钱昱腰上,走近轻哄道:“爹爹睡了,醒了再陪宝宝玩!”说罢脱了绣花鞋上了炕,抱起小包子放在炕头,轻声道:“你先在这坐会,娘先给爹爹脱衣服,再给你脱,你和爹爹一起睡!” “恩!”小包子听见和爹爹一起,连忙点头。 苏玉兰跪在炕上找到钱昱的衣带便轻轻扯开,等将钱昱外袍褪下,她额头已然出了一层薄汗,只见她低头轻轻附在钱昱耳畔道:“阿昱,我要给你翻过身子睡,你若能听见便配合一下我!”说着便拉起了钱昱的胳膊。 钱昱头昏沉,虽能听见玉兰说的什么,却觉得动弹不得,在玉兰费力替她翻身的时候有了点意识,用了用力翻过身来。 苏玉兰抬起手擦了擦头上的汗,低头附在钱昱嘴角亲了亲,低语道:“怎地又喝醉了?忘记之前醉的难受了?看你下次还敢!” “啊,啊,宝宝亲亲!”小包子见状出了声。 苏玉兰闻言笑了,朝女儿招了招手,小包子笑呵呵地爬过去,朝着自家爹爹的嘴亲去,“唔,球!”小包子捂着自己的小鼻子。 “不是臭,是酒味!”苏玉兰说着低头闻了闻,确实有些刺鼻,这不醉才怪呢,抬起头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儿道:“你爹醒了自己会主动去刷牙的,好了,上来睡吧,睡醒了爹爹就可以陪你玩了!” 小包子闻言抬起小腿坐在钱昱肚子上,然后整个小身子扑在自家爹爹怀里,小腿翘着交叉着,小脸紧紧地贴着爹爹的胸膛,小手张开搭在自家爹爹肩上,舒服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苏玉兰扯了毯子盖在父女俩身上,自己侧了侧身子也躺了进去,她昨夜因钱昱态度反常未睡好,今儿上午又哭了一道,早就累了,眼下终于可以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壕~~ jc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0901:00:25 19034517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0918:35:25 dracule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1011:56:53 彼岸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1017:54:3 第157章 日落半山,柳荫村山头处霞光一片,三三两两的农夫结伴下山,他们肩上扛着锄头,锄头上挂着水壶,虽然额头上淌着汗水但彼此之间有说有笑的。章节更新最快 此刻山下的村庄,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烟,似是在盼着回家的人。不远处的孩童也成群结队地进了村口,他们下了学背着布包一蹦一跳地往家里去。 苏家小院,显得有些静谧,只有苏母和阿芳在厨房忙乎,婆媳俩偶尔笑谈几句。 此时,玉兰屋内,一家三口睡的正香甜。 少时,钱昱抬起胳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此刻的他已经转醒,只是头还是有些昏沉难受。 “哎呦!”钱昱放下手时触碰到柔软的一大团,吓得连忙睁大双眼,见到是女儿趴在自己怀里时又舒了口气,无奈地笑道:“小小年纪,倒蛮会享受嘛!”随即又打了个哈欠,抬手抱着女儿的小身子,又闭了眼。 苏玉兰被钱昱吵醒,支起身子瞧了瞧,外面已然快黑了。复而又瞧了眼闭着双眸的钱昱,轻轻坐了起来,拿起棉枕放身后倚着。 “咯咯咯咯~”钱昱怀里的小包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十分欢快。 苏玉兰双眸含笑瞧着女儿。 钱昱再次忍着头昏睁开双眸,只见女儿闭着眼笑了一阵又一阵,压着嗓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做梦呢,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笑成这般样子!”苏玉兰说着掏出帕子轻轻擦了擦女儿嘴角的口水,“你女儿口水把你里衣都浸透了昂!” “这已是好的了,幸的她没尿我一身。”钱昱又把双眸合上了。 “怎地又要睡?天快黑了,今夜要见陶清姑娘吗?”苏玉兰的声音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既轻又朦胧。 钱昱闻言缓缓睁开双眸,叹了口气,抱着女儿轻轻放在炕上后便坐了起来,谁知道刚坐下便向后仰去,顿觉得天旋地转。 这可吓坏了苏玉兰,顾不得其他,凑到钱昱跟前,心疼道:“酒劲还没有过去?躺我腿上,我给你揉揉!” 苏玉兰说着便将钱昱的头抬到自己大腿上,轻轻地揉着钱昱的太阳穴。 “都这个样了,今晚,你还去吗?”苏玉兰轻轻问道。 钱昱过了半晌方才叹了一句:“唉!已然答应了,总不能言而无信啊!” “酒吃多了怪谁来?你现在这般样子,脑子可还清爽?”苏玉兰说到此欲言又止,她其实怕钱昱此刻见了陶清,会被陶清缠上,况且天已快黑,到时被人瞧见,少不得风言风语。 钱昱闻言还是听得出玉兰的意思,她现在怕是走路都会晃吧,这个时候去见陶清她自己心里都在打鼓,莫说玉兰了。 “要不,我写封信,再把借她的银子一并让了空今夜带与她,明儿个再登门道个谦,你看如何?” 苏玉兰嘴角上扬,显然是极为满意的,可嘴上却道:“我看不看有什么打紧的,你是一家之主,我还能拦你不成!” “你呀!”钱昱笑了,侧了侧身子,抱着玉兰的腰,隔着里衣亲了亲玉兰的肚子道:“我宝贝小女儿怕是已经在笑话你了。” 苏玉兰嗔笑道:“她还小呢,如何能听的到?话说小宝宝至今还没有名字呢,你可有想好的?” “先起个乳名叫着吧,大名我还没有想好!”钱昱说着又往妻子怀里蹭了蹭。 “说到大名,我倒有一事忘记同你讲了。”苏玉兰一边揉着钱昱的太阳穴一边道:“四叔公来过家里,说包子的名字得改,说是从水字辈,几次你都不在家,我又给忘了。” 钱昱闻言叹了口气,良久道:“这不胡闹嘛,钱清二字我是有寓意在的,这从了水字辈,难道要叫做钱水清不成?胡闹,胡闹!” “喝点酒就说胡话,竟说起四叔公胡闹起来。”苏玉兰揉平钱昱皱起的眉头道:“钱清二字有何寓意?我听着倒像陶姑娘的名字。” 钱昱听的此话睁开双眸,看向苏玉兰奇道:“你还别说,钱清陶清名儿一样诶!” “哼,说的好似你以前不晓得一样,莫不是你思念陶姑娘过度竟也给女儿起了这名字”苏玉兰鼓着嘴低头瞧着钱昱。 钱昱笑了,心下也知这名字是不改也得改了。 “这你倒冤枉我了,我之前却是没有想到,我本只以为钱清则心正,讨个寓意罢了,既如此,便改了吧,回家后我列一串你来选,可好?”钱昱说着将头埋进玉兰怀里。 “阿昱,你这般迁就我,我倒不好借着此事再揶揄你了。”苏玉兰低头轻轻理了理阿昱的发丝道。 钱昱笑了,“迁就不是,不迁就吧这醋坛子怕是猴年马月也喝不完!” “这么久喝不完,看起来还是你给的醋太多!”苏玉兰捏了捏钱昱的耳朵。 钱昱闻言哑然失笑,连忙煞有介事地摸了摸玉兰的肚子道:“嗯,这一胎小名儿换做钱串子吧!” “你怎么不起个钱罐子呢?”苏玉兰好气地瞧着钱昱,“叫包子,是包容,那叫串子呢?” “都包容完了,心胸有了,怎么也该有钱串子了!”钱昱闭着眼道,“罐子也好听,留着下一胎吧。” “下一胎?下一胎你自己生吧,左右女儿国还有另一种水不是吗!”苏玉兰白了钱昱一眼。 “唔,那都是嫁不出去的姑娘喝的,我都是有主的人了。”钱昱撇了撇嘴。 “唉,不与你瞎扯了,回来后变得越发会惹人了。”苏玉兰说着瞧着女儿动了,便轻轻将钱昱放下。 小包子醒了,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瞧见自家娘亲过来,便不好意思地笑着。 “醒了?娘抱抱~”苏玉兰爱极了女儿醒了之后不哭不闹的性子,每每都要抱上亲一回,“睡的可好?” 钱昱听的女儿也起了,便也挣扎着坐起来,缓缓地下了炕,顿时胃里翻腾起来,连忙跑到木桶前吐了起来。 苏玉兰见状连忙把女儿放在炕里头,下了炕给钱昱倒了水,吐干净后苏玉兰扶着钱昱上了炕,拿了棉枕给钱昱倚在墙上。 “你坐着缓缓,我给你熬点醒酒汤去!”苏玉兰理了理钱昱的里衣,又道:“对了,你有什么想吃的,我顺便给你做些,我看晌午吃的都吐了,胃里想来都空了!” “你怀着身子呢,别做了,我躺躺就好,不要担心!”钱昱虚弱地摇了摇头。 “不碍的,我心里有数!”苏玉兰亲了亲钱昱的额头,“你看着点女儿,我去去就来!” 苏玉兰出屋时已然黑天了,此刻庐陵的陶府门前仍有丫鬟不时地张望,外面已然有打更的人来回走动了。 丫鬟等了片刻转身进府,走到秀楼前,和大丫鬟小敏低语了几句便离开了。 小敏哀叹一声上了楼。 陶清趴在秀楼窗前瞧着远方,此刻天黑的只能瞧见星星和月亮。 “小姐!”小敏欲言又止。 “她,没来是吗?”陶清声音极轻。 “小姐,莫等了,菜都凉了,你得顾着自己的身子才行!” 陶清轻轻叹了一声,转过身来,“先让厨房热一热吧,她,不是不守信的人。” “是,小姐!”小敏闻言知道劝不动,自家小姐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苏家厨房,苏母瞧见女儿来,连忙拦了下来。 “玉兰啊,你想吃啥,你跟娘说,娘来做,昂,厨房地上有水,摔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玉兰闻言拉着母亲的手道:“娘,我捡着没有水的地方站不就好了,你莫担心,我就来给阿昱熬点醒酒汤。” “怎地?到现在还没有醒吗?”苏母一边扶着女儿进厨房一边问道。 “人是醒了,刚下地又吐了。”苏玉兰说着挽起袖子,熟练地舀了水。 “玉兰,你坐那儿等会,左右你嫂子也要给你哥和你爹熬,你就莫着急了!你有了身子凡是都得注意,又不是头一胎,应当更稳重才对!”苏母生怕有个闪失,到底给截了下来。 “是啊,玉兰,等我炒完这道菜就熬,你莫急!”阿芳笑着回头道。 “那我做点野菜吧,晚上吃点清淡的!”苏玉兰显然是闲不住的,走到菜笸箩前,摘着野菜上的黄叶子。 苏母见状拉了板凳守着女儿坐下,和女儿一起摘着野菜,寻了半晌方道:“昱哥儿是个会做生意的,这一两年做的也挺大的,听说还有好几处分号,这么大的个东家,你也别处处给他脸色瞧!” “娘,我哪有!”苏玉兰不记得人前摆过什么脸色。 “在屋里,昱哥瞧着你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还说没给他脸色瞧,莫仗着有了身子就失了妇德。”苏母说着抿了抿嘴,低声道:“你现在腹中有喜,别只顾得高兴,多看紧一下昱哥儿,现在他可不比当初,听闻城里的大东家都有几房妾呢,你可得上上心才好!” “娘,你女婿不是那种人!”苏玉兰摘着菜的动作顿了一下,复又道:“她还算老实的!” “再老实也得看紧一些,尤其你怀着孩子呢,昱哥儿能忍那么久?”苏母有些气女儿心大,现在曲坊里的女子可大胆了,都可会勾人了,村东头那家的姑娘本来给人做了填房,就是怀孩子的空当,男人纳了曲坊的狐狸精做妾,这真的是不得不防。 “哎呀娘,嫂子面前你说这些做啥,女儿心中都有数的。”苏玉兰说着端着摘好的菜站了起来,舀了水清洗起来。 苏母摇了摇头道:“好,好,好,娘不说了,你心中有数,将来别跟娘哭鼻子。” 作者有话要说:19034517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0918:35:25 订阅比例调整到80%,防盗时间改为72小时,也就是如果你们看到的是防盗章,那就是连80%的章节都木有订阅到,要等三天才可以。所以也请不要抱怨,你不抱怨我还不知道,请大家尊重一下熬夜写文的我,谢谢! 谢壕,感觉明显比前几张多了~~ dracule扔了1个地雷 彼岸扔了1个地雷 jc扔了1个地雷 jc扔了1个地雷 彼岸扔了1个地雷 max_x怪扔了1个地雷 第158章 屋内,苏玉兰点了蜡烛,轻轻放上灯罩。亮堂之后转身抱起身侧的女儿,朝炕边走去。 钱昱坐在炕里头,捏着眉心,腿上放着信纸,右手捏着狼毫,好似不知如何下笔,面上一片愁容。 “怎么了?头还疼吗?”苏玉兰将女儿放在炕上,担心地瞧着钱昱。 “喝了醒酒汤已不似方才那般难受了。”钱昱放下捏着眉心的手,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知如何去写,毕竟是我没能准时赴约,终究失信于人啊。” 苏玉兰闻言也沉默了,她深知诚信二字于钱昱来说何等重要,此一番失信陶清,对钱昱来说算是一大污点了。 “你若觉得精神尚可,不若连夜去见吧,只一点,早去早回!”苏玉兰说罢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脱了绣花鞋上了炕。 钱昱瞧着苏玉兰,知她内心是不愿自己夜里去寻陶清的。抬起笔重新沾了墨,提笔在信纸上写了几行,反复看了两遍,方才折好,放进信封里。 “那我让了空送信去昂~”钱昱瞧着苏玉兰,见其只顾得照顾女儿,好似不曾听见一般,便掀开被子打算下炕,不料一双手压在了她的手上。 苏玉兰瞧着钱昱脸色仍有几分苍白,便叹了一口气,拿过信一边下炕一边道:“我去吧,你今日身子虚的紧,若觉得还不适,就睡下吧,盼你下回涨了记性,酒终究不是好物!” 苏玉兰说罢便径直往外走,钱昱瞧着屋门被玉兰从外面关上,转头含笑看着女儿,像是对女儿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娘心疼爹爹呢,爹爹心里其实都知道的。待处理这件事,爹在感情上一定不让你娘在流泪了。这次其实是爹爹做的不好,爹爹也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事情,没有处理好。明天解决完,把你送给奶奶,爹带你娘去踏个青。” “去,宝宝去!”小包子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 钱昱闻言回过神来,看向女儿笑道:“明天你跟奶奶,我好久没有和你娘单独出去过了。想以前我和娘还未成亲,我几乎天天往柳荫村跑,那个时候租船采莲啊,放风筝啊,现在想想还是挺怀念谈恋爱时的感觉。” 苏玉兰嘱咐完了空便往回走,在屋外恰好听得钱昱在屋里喃喃自语,她的内心也深受触动。想起以前的独处,她的心柔了又柔。 人这一生又有谁能处理好全部的事情?她的阿昱已经是不错的了,想当初她为了自由不也和秀才逃婚出走了吗?阿昱尚且会原谅她包容她,她此次也该相信她的阿昱,她的阿昱虽同为女子,却扛起了整个家的重担,她该对她的阿昱再好一点。 苏玉兰想罢整理了一下妆容便开门走了进去,迎接她的是阿昱和女儿的笑脸。 “凉,啊,凉,抱抱!”小包子伸着小胳膊唤着娘。 苏玉兰双眸含笑,上了炕,抱着女儿道:“娘在,娘哄宝宝睡觉好不好,爹爹明朝有事,咱们明早得早起了。” 钱昱一听这话呆呆地瞧着玉兰,玉兰能洞悉她的一切,此刻还能体谅着她,她内心如何能不感动? 钱昱在苏玉兰转身之际,想也未想便向前拥住,抱在怀里,闭着眼,感受着玉兰的气息。 苏玉兰此番安静地由着钱昱抱着,甚至抬手轻轻穿过钱昱腋下,环住了钱昱。 二人静静地拥着,她们能感受到彼此的内心。 “凉,抱抱~”突然,包子站了起来,“抱抱宝宝!” 苏玉兰松了手,二人稍稍分离,苏玉兰嘴角微扬地瞧了眼钱昱,便抱着女儿道:“好,娘抱,娘抱着宝宝睡觉。” “不要觉觉~”小包子奶声奶气,“松子糖要,凉弄弄松子糖给宝宝吃。” “大晚上不能吃松子糖,吃了大蚂蚁咬!”苏玉兰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 “啊~大蚂蚁!”小包子闻言连忙抬起小手,指着手背上的小红疙瘩。 “嗯,快睡吧~”苏玉兰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不要~”小包子窝在娘亲怀里,手里握着一块小石头。 “好,不要~”苏玉兰轻声哄着,手也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 钱昱全程瞧着,眼中含笑,她所求的无非就是这般,她毕生所想所要皆已得到,此刻她很知足。 少时,玉兰怀中的女儿已经熟睡了,只手里的小石头还握在手里,苏玉兰将女儿轻轻放在炕里边,拉了薄被子盖上。其实包子很好哄,大多到了睡觉的时辰稍微哄哄就睡下了,大人省心省力。 “笑什么呢?快睡下吧,明朝还得早起。”苏玉兰瞧着钱昱双眸含情地对她笑,一时间脸皮薄,只嗔了一眼便躺了下去。 钱昱此刻心情甚好,下了炕吹了灯,便挤进被窝里,拥着玉兰道:“玉兰,明天见完陶少东家后,我带你赤山吧,漫山遍野地花开的可好看了,我们移几朵载在前院好不好?” 苏玉兰一听要出去,心下一喜,转过身来拥着钱昱道:“阿昱,当真要去吗?” “何曾哄骗过你?”钱昱亲了亲玉兰的嘴角。 “那,我们也移颗树苗回家吧,就移载梧桐树,好不好?” 钱昱见玉兰兴致这般高,自然也乐地应承。 “你喜欢我便移载十颗八颗又如何,大不了我们买地重建个大宅院。只是世上树种千千万,你娘家又柳树成荫,为何单只要梧桐?” 苏玉兰闻言笑道:“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把你比作参天梧桐,而我就是那青藤。在柳荫村老人们常说藤缠树,树牵藤,不离不弃百年春。” 话音一落,钱昱便牵住了玉兰的手,动情道:“何止百年,如果有来世,我还讨你做新娘。” 苏玉兰闻言往钱昱怀里蹭了蹭,虽不知世上是否真的有来世,可钱昱如此说,她心里着实高兴的紧,可嘴上却道:“真是的,大晚上的,尽来惹我,这让人家怎么睡?” “怎地,我家玉兰高兴坏了,兴奋地难以入睡?”钱昱笑道。 “你,还说~”玉兰手儿轻轻一动,在钱昱腰间扭了一下。 这一下扭的倒像是挠痒痒一般,钱昱顺势握住腰间的手,哄道:“好了,我不说了,睡吧,如今你腹中可怀着咱们的小女儿,这饮食作息可的注意了才是!” 苏玉兰闻言抬手轻轻放在腹部,靠在钱昱怀里含笑入睡。 第二日一大早,小夫妻便抱着女儿离了苏家。 马车徐徐地行驶着在乡村路上,小包子站在马车里,趴在窗帘处向外瞧着。 此刻的陶府,绣楼闺阁内,酒气慎重,昨日是陶家少东家生辰,宴席上未醉,却在回房后不久大醉伶仃,昨夜更是哭一阵笑一阵,哭着笑着睡了过去。 陶清和衣睡在榻上,昨日收到钱昱的信后她心中其实已经知道她此生无望,这段感情自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钱昱她一心一意念的都是她那妻子,心中不曾留有半点位置给她,她羡慕那山村女子,又恨自己的难以忘怀,故而昨夜大醉了一场。 “小姐!”丫鬟小敏端了洗脸水进来,走到榻边轻轻唤着。 陶清缓缓睁开双眸,轻轻叹了口气,被小敏扶着坐了起来,净了脸之后接过小敏递过来的牙刷愣了神,良久叹道:“她是个有大才的人。” “小姐,小姐品貌双全,自有良人匹配的。钱东家再有大才,也是别人的丈夫,小姐何必委屈自己呢!”小敏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失态大醉,心疼自家小姐的同时又有些恼钱昱。 陶清闻言一愣,叹道:“是啊,她是别人的丈夫,我到底是晚了一步!钱昱,钱昱,此生注定无缘无份。”陶清说罢拿起榻上的信,信上只写了短短几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钱昱失信,遥拜谢罪,待明日登门与妹赔礼,为显余诚,妹出嫁之时,钱昱必携贵礼到贺。” “小姐,莫在想了,奴婢伺候小姐沐浴更衣吧!”小敏见自家小姐又在愣神,连忙出声。 陶清此刻也能闻到屋内的气味,想想今日钱昱会来,那便打扮精神去会最后一面吧。 且说钱昱和玉兰离了柳荫村往城内去,走到渡桥边时,钱昱叫停了马车。 “玉兰,你和女儿先回家吧,我先见见陶少东家,处理好后便回家接你去赤山,可好?” 苏玉兰闻言低头沉吟片刻道:“还是一起去吧,我和女儿在陶府门外等着你。然后我们一起去赤山,不然把女儿留在家里,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再说娘知道我们去踏青不带包子,娘也会说的。” “那好!”钱昱说着拉开帘子对了空道:“了空,直接去陶府。” “好嘞!”了空话音一落,马车便动了。 渡桥离陶府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到陶府门前,钱昱瞧了眼玉兰道:“那我去了?” 苏玉兰闻言抱着女儿道:“去吧,我先带女儿去街市上逛逛,你出来后我们若是没有回,便到街市上来吧,我们就在周边,不走远。” “好!”钱昱应着便下了马车,敲了门,门开了,钱昱对门童言语几句便侯在了那里。 少时,门又开了,门童对钱昱鞠了一躬道:“钱东家,我家小姐有请。” “有劳了。”钱昱说罢踏进陶家,今日一叙,日后必定山高水长,再见渺茫。她盼陶清江海情怀,得遇良人。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燥热,又赶上公司组织徒步10公里拓展,累的不成样子,断更了几天哈 现在宝宝又回来了~~~ 第159章 陶清见钱昱,并未安排在自己的绣楼,而是选择了门楼边上的藏书阁楼上。 二楼外设有桌椅,陶清命人上了茶水和点心,她从二楼处可以清晰地瞧见永安街的街市。 门童领着钱昱穿过走廊往藏书阁楼来,陶清坐在椅子上,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瞧着,直到钱昱进了阁楼,陶清方才收回视线。 钱昱一路被领着上了二楼,透过纱帘她能瞧见陶清的身影,隔着纱帘,钱昱郑重其事作了一揖道:“昨日陶少东家生辰,钱昱爽约失信,今日特来请罪。” 陶清闻言看向远方,轻轻叹道:“这一礼陶清受了,在陶清认知里,钱东家言而有信,答应的事从不反悔,时至今日我也不追究是何原因了,但求一物,自此后陶清绝不纠缠。” “但不知所求何物?”钱昱隔着纱帘问道。 “承诺书,承诺你此生绝不娶平妻绝不纳妾。”陶清一字一句地说着,今日钱昱口口生生家有贤妻拒她千里之外,如果将来娶了平妻或纳了妾室让她陶清情何以堪。 钱昱闻言疑惑地看向陶清,两人之家的纱帘随着风儿浮起又落下。 “借陶少东家笔墨一用!” “小敏!”陶清闻言背对钱昱,轻轻唤了心腹的丫鬟。 “是,小姐!”小敏应声端着笔墨纸砚出了纱帘,放在外面的桌子上,“钱东家,请!” “有劳了。”钱昱撩袍坐下,拿起狼嚎轻轻沾了墨,提笔写道:“此生唯与吾妻共百年,若违此誓,人神共愤!”随后在左下角写了自己的名字。 小敏见钱昱写完,便将承诺书拿起进了纱帘。 陶清一字一句地读着,仔细的叠好,站了起来,手扶在栏杆上,不经意一瞥,竟然瞧见了玉兰母女俩。 不远处苏玉兰牵着小包子的手,小包子偶尔蹲下,捡着几块小石头,然后扬起小脸朝着娘亲笑。 “真好!”陶清喃喃自语了一句,复而转头看向纱帘外的钱昱道:“不远处有对母女在等你,快去吧。” 钱昱闻言只觉得心都被外面的母女填满了,从怀里掏出银票放在桌子上道:“这是还与陶少东家的本钱和利金,还望收好,钱昱就告辞了。” 钱昱说罢微微作揖便提着袍子匆匆下楼。 “小姐,钱少东家走远了。”小敏轻轻提醒道。 陶清闻言收回视线道:“收拾行装,去岭南。” “是,小姐!”小敏说罢出了纱帘,刚下了一楼,便见自家老爷上了楼在,只得停下行礼。 “老爷!” “嗯,小姐在上面?”陶老爷留着很长的胡须,平日对下人们也都慈眉善目的,因为陶清自幼丧母,对女儿也一直是宠爱有加。只是前不久他提及世交家的儿子,女儿想也未想便拒绝了,今日更是约了如家的东家来府上,那钱东家可是有妻室的人啊! “在,刚才命我收拾行装,要去岭南经商!”小敏瞧见自家老爷面色有些难看,不敢说假。 陶老爷闻言沉吟片刻大步往楼上去。 陶清正要下楼,瞧见自家爹爹连忙上前去迎。 “清儿啊,爹前几日提的你王伯伯家的嫡子,你不妨暗地见见,你岁数也过了二十了,姑娘到了这个岁数再不嫁可就成了老姑娘了。”陶老爷坐下拉着女儿的手道。 “爹,女儿那日说的很清楚,非心中之人不嫁。”陶清面色已稍稍不悦。 陶老爷闻言急的站了起来,反复踱步后叹道:“可,那钱东家有了妻室了,你何苦呢,你娘走后,爹一直不肯续弦,为的就是我女儿不受委屈啊。难道大了却要和人嫁同个丈夫,后半辈子吃尽委屈不成?” “爹,放心,女儿不会嫁她!”陶清上前扶着陶老爷的胳膊,“女儿想在自家族里过继个女儿,今后偌大家业全由她承继。” “什么?过继个女儿?你,你难道想不嫁了?”陶老爷吃惊地看向女儿,他女儿花样年纪,怎地会想不嫁人了呢? “不嫁了!”陶清给自家爹爹倒了一杯茶,“爹,女儿可以在这商海立足,此生不必依附男子生活。” “胡闹!怎能不嫁人呢!!!”陶老爷急道。 “嫁人要嫁给心上人,不然嫁他做甚来?”陶清说着走到陶老爷身后,替陶老爷捏着肩膀道:“爹,应了女儿吧,让女儿嫁给他人,女儿宁愿在尼姑。” “你,唉,你这个固执的性子像极了你娘,八匹马也拉不回,爹现在不逼你,或许你过几年便遇见心上人呢?”陶老爷无奈地叹了口气,唯一的女儿告诉他今生不嫁了,他哪里放心的下哦! 且说那厢钱昱匆匆离了陶府,便找到妻女,直奔赤山,赤山此刻满山的姹紫嫣红。 “啊,啊,爹!”小包子指着空中的风筝去拉自家爹爹的袍子。 钱昱本和玉兰说话,被女儿一拉,抬头朝女儿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有人在放风筝,便笑着蹲在女儿身侧道:“那叫风筝。” 小包子盯着爹爹的嘴型,动了动嘴角,发现自己不会说,便笑了两声打算掩饰过去。 钱昱见状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这个时候她并不急着让女儿学会,说话嘛有早有晚很正常,反正早晚都会说。现在非得一遍遍教反而会让女儿失了学话的兴趣。 “走,爹爹带你移花去。”钱昱说着抱起女儿,牵着玉兰往山里去。 苏玉兰站在梨花前闻了闻道:“这梨花开的真好,要是小娴看到非的要移走不可。” “眼下怕是顾不得花了,佑安这几日肯定天天去烦她。”钱昱蹲在不远处,仔细地挖着玉兰花,“咱们回去后我还得寻佑安呢,给她置办几件新衣,再备些重礼。” “嗯?是佑安生辰快到了吗?”苏玉兰疑惑道。 “非也,佑安想娶小娴,我自然是要带佑安上门提亲咯!”钱昱说着将移出的玉兰花放好,随后拍了拍手上的土道:“我也说不准能不能成,姑爹这人重读书轻买卖。” 苏玉兰闻言叹道:“佑安跟你做生意,在外头一呆就是几个月,以小娴的性子宁肯追了去也不肯留在家中守空房的。” “佑安的志向不在于做生意,在于行医救人。他俩若是成了亲,便不教佑安外出了。她们成亲时我要备一份大礼,送她们一家庐陵最大的药堂,往后她只坐堂看诊,救死扶伤就好。”钱昱说到此便笑了,“这样就不怕小娴杀到咱家,管我要相公了。” “那你呢?”苏玉兰看向钱昱,她也不想钱昱一走好几个月,她也盼着能时常守在身边呢! 钱昱闻言看向苏玉兰,对上玉兰的双眼,钱昱连忙将人搂进怀里道:“我也在家里守着你,外头的事都有康先生呢,即使日后不能不外出,也带着你,好不好?” “带宝宝!”小包子皱着小眉头,仰头看着自家爹娘。 “好,好,好,也带着你!”钱昱说罢弯腰将女儿举了起来。 阳光下,一家三口笑口颜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恩以下地主们,上章没来得及,这章补上哈 jc扔了1个地雷 夏壳扔了1个地雷 max_x怪扔了1个地雷 彼岸扔了1个地雷 小棋扔了1个地雷 夏壳扔了1个地雷 jc扔了1个地雷 夏壳扔了1个地雷 大文学作品扔了1个地雷 第160章 晌午时分,梁佑安偷偷溜进李家宅院,刚进了院子,便被一浑厚的声音镇住。 “梁家那小子,怎地又来了?”李德文坐在院中的树下瞪向梁佑安。 “额,伯父,我来找小娴!”梁佑安规规矩矩地转了身。 李德文闻言放下手中的书,拿起戒尺走向梁佑安道:“说过多少回了,现在不比以前,娴儿已经及笄,男女有别,今后不能妄自私下见面,有碍礼教。”说罢抬起戒尺朝梁佑安屁股上打了一下。 “哎哟!”梁佑安疼的跳了起来,双手捂着自己的屁股。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叫什么叫!”李德文板着脸接着训道:“不打你长不得记性,天天上门来,街坊邻里不知说了多少风凉话,上门提亲的人越来越少。” “没有提亲的才好呢!”梁佑安闻言嘟囔了一句。 “说什么呢,若不是看在我外甥面子上,早将你扫地出门。”李德文背着手训着,这头一转就看在门缝里面的淑娴,气的自己顺了一口气,大步走到门前,抬起戒尺在门上敲了几下,“不像话,不像话,成何体统。” “哎呀,爹!”李淑娴嘟着嘴打开了门,轻轻跺了跺脚。 “怎么,你还有意见?你啊,都被宠的不像样子,回屋去!”李德文拉着脸,瞪着女儿。 李淑娴闻言偷偷瞧了眼梁佑安,撇了撇嘴,转身进了屋。 李德文见女儿还算听话,面上已不似最初那般严肃,转身对梁佑安道:“你若想在家里吃顿饭,就在那里候着!当然吃饭的时候见不到娴儿。” 梁佑安闻言心里十分崩溃,她想见小娴,可未来岳父在这挡着,候一天也是见不到的。 “伯父,那,我先走了。”梁佑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了李家宅院,便匆匆进了街市,带从康记布庄出来时已然变了装束。 布庄前,梁佑安轻轻理了理头上的假发,按了按嘴角的大痣,拿着丝帕抱着一匹布一路扭到李家。 敲了门,李德文拿着书走了出来。 “这位......” “哦呵呵呵呵~李夫子,你不晓得我拉,我是那康记布庄的,你家姑娘在我哪儿订了一匹布,约好做好送上门来。”梁佑安说着朝李德文甩了甩帕子。 李德文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道:“交给我吧!” “啊?”梁佑安一愣,紧接着往李德文身上凑,“哎哟,不成拉,你家姑娘说了亲自验货,不好要重做的。”梁佑安说着捏着兰花指往里面指,“这您要拿进去,你姑娘不喜欢要我们重做,我们可不认账的。” “唉唉唉,你这妇人,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作甚!进去吧!”李德文让了让。 梁佑安闻言心下一喜,帕子捂着嘴笑道:“哦呵呵呵呵~到底是教书的拉,就是这么的善解人意,哦~~多谢~”说着便捏着兰花指放在腰间,微微下蹲行了一礼便往里走。 李德文跟在后面,阴沉着脸,真是世风日下,布庄的女子打扮的跟老鸨似得,举止行为颇是轻浮,简直不成体统。 梁佑安进了李家,急急忙忙地往李淑娴屋走去。 李德文看在眼里不禁疑惑起来,这妇人从未来过他家,怎知她女儿住在哪屋?再仔细一瞧妇人身形,顿时明白是谁,气的额头上的筋都爆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追了上前,拿起拿书的走就朝梁佑安屁股打了下去。 “哎哟!”本来奔向终点的梁佑安被人猛地从后面一打,惊的转过身来,见未来岳丈满脸怒气,连忙坐在地上,哭道:“李夫子啊,你打奴家屁股做甚啊,哎哟我的个天呐嗨呦喂,奴家,奴家是有夫家的人啊哟,这下怎么见人呐!” 李淑娴闻声跑了出来,见地上坐着一妇人,而自家老爹一脸的惊愕。 “喂,你谁啊!” 梁佑安一见李淑娴出来了,连忙爬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往李淑娴怀里扑,“哎哟,李姑娘啊,你可得给我评评理啊,你爹摸了我屁股啊!”梁佑安掐了下李淑娴,轻声说了句,“小娴,我是佑安。” “混账,快放开!”李德文见梁佑安那混小子竟然抱着自家女儿,气的都快跳起来了。 “啊?爹,爹,你摸了人家屁股?”李淑娴见自家爹爹四处环顾,像是再找什么打人的物件,连忙问道。 李德文闻言气的脸通红,“胡扯,我拿书打的,还有,姓梁的,你马上给我把手撒开,不然打断你这混小子的腿!”说罢去角落里拿起扫帚。 梁佑安见状连忙松开李淑娴往外跑,“小娴,我先走了,改天来见你。” “混账,混账!”李德文拿着扫帚追了上去,梁佑安挨了两下,七躲八躲出了李家。 李德文手扶着门看向跑远了的梁佑安,嘴里喃喃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爹,没事吧!”李淑娴追了出来,瞧见梁佑安的狼狈样一直憋着,待梁佑安跑远,方才上来搀着她爹。 “哼!这梁家小子再来,看我不扒了她的皮!”李德文说罢扔了扫帚进了家门。 话说梁佑安跑出李家,两手撑在大腿上喘着气,这未来岳丈也忒不好对付了,她办成这个样子竟也能瞧的出来,不得了,不得了。 梁佑安休息片刻便将怀里的布打开,抖落出自己的衣服,寻了个地方换了衣服,扯下头套,回了钱家。 此刻的钱家一片欢乐之声,钱母得知儿媳有喜,乐的合不拢嘴。 “眼看快到炎夏了,让康先生多从北边运些冰回来。玉兰眼下有喜,届时肯定热的难受,弄点冰也好去去周围的热气。”钱母怀里抱着小包子,嘱咐着钱昱,“还有啊,奶娘现在照看着小包子,你再去寻个稳妥的来侍候玉兰,年岁大的毕竟懂的多。” 钱昱含笑坐在下首,钱母想起什么她便应着,有个娘替她们操心着,感觉很踏实。 “东家,康先生来府了,在前院候着呢!”紫鹃端着熬好的汤进来,朝钱昱施礼。 “哦!”钱昱应着站了起来,“娘,我先去见见康先生。” “去吧,去吧,我们娘儿俩吃吃点心,说说话!”钱母笑着摆了摆手。 钱昱瞧了眼玉兰,方才笑着出了屋。 “东家。”康先生瞧见钱昱,连忙迎了上前。 “康先生,进来说,我也正好有事同您讲!”钱昱说着进了前厅。 康先生尾随而至,坐在钱昱左下位置问道:“不知东家有何事?” “劳烦康先生查一下号里从掌柜到伙计,多少人成了亲,多少人又纳了妾,做一份人事档案,包含祖籍和年龄。”钱昱开门见山道。 “那我回去给各地分号掌柜写封信,让他们统计一下。” “嗯,只让他们查好寄信过来,不必同他们说原因。”钱昱说着看向康先生道:“我想在号规加一条,如家上下从今往后俱不得纳妾,违规着立即出号。” 康先生闻言有些惊讶,他还是头一回听得这般的号规,担忧道:“只怕有些人因此而闹。” “那就给闹事者结了工钱出号,号规人人都得守,我也不例外!”钱昱虽晓得在她这世上能力有限,无法改变一个王朝的婚姻观,可至少在她的铺子里,她还是可以说的了算的。 康先生一听钱昱要以身作则,便道:“那待收到各分号掌柜的信后,聚集庐陵总铺内伙计,由东家在店后面的号规上把此一条加上,如有闹事者,立即出号,以正视听。” “嗯!”钱昱见康先生接受的这般快,心下也跟着高兴起来,问道:“康先生寻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康先生闻言连忙递了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道:“东家,刘掌柜去了趟边境,发现与塞北临近的几个地方牛马甚多,我们几个掌柜的合计,想在那里开个分号。” “开分号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交钱之前先让当地人训练好,路上别出意外!”钱昱说着从怀里掏出印章,盖了上去。 “嗯,此事我会嘱咐好刘掌柜,另外,东家,咱们生意做到这个程度,您看,是否可以在京城也开个分号?” “不可!”钱昱想也未想便拒绝了,“咱如家分号开出国,也绝不在京城开,京城是非太多,我宁愿舍了京城这块肥肉。” 康先生闻言沉默片刻,道:“东家,很多政策从朝廷出,咱们在京城开分号,就等于在京城放了双眼睛,也好及时内部调整。我认为,如家之货应通天下,而天下之都京城为首,他国使臣皆聚结于此,也方便我们如家之货轻松通往他国。” 钱昱闻言甚觉有理,她要想货通天下,便不能避开京城,可她心里对京城总有几分莫名的恐惧。 “康先生之意钱昱明白,那便按康先生之意办吧,只京城鱼龙混杂之地,需从各地分号调一些稳重和机灵的去。” 康先生闻言笑道:“此事东家放心,少时回去我即写信去各分号,由掌柜推荐几个来庐陵,东家与我筛选而出!” “如此甚好!”钱昱点了点头,转了话题道:“对了康先生,我欲寻一堂楼,前面如其他药堂一般有大夫坐诊,后面有二进院落居家住人。烦请康先生代为留意一番。” “东家是想做草药生意?”康先生看向钱昱问道。 “是给佑安的,她医术向来不错,四处跑生意怪可惜的,不如给她开家药堂,行医救人。”钱昱说着便给康先生倒了杯茶。 康先生闻言爽朗地笑了几声道:“明白了,我让跑街们也留意一下,有消息了再来告知东家。” “哥,康先生。”梁佑安跑进前院,瞥见钱昱便进了前厅,一屁股坐下,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你这是去哪儿了?脸色画的什么呀?”钱昱瞧着佑安倒向从脂粉堆里出来的,这是化了多浓的妆啊。 “唉,我未来岳父不让我见小娴,我扮成妇人进去结果被发现了,被未来岳父给打出来了,唉!”梁佑安瘫在椅子上诉苦。 “什么?你啊,明知我姑爹重礼教,你还去招惹他。”钱昱轻轻叹了口气,见佑安整个缩在椅子上便道:“坐好,坐好,这是椅子不是床,康先生面前像什么样子。” “东家,无碍,佑安个性率真,我是瞧惯了的。”康先生笑着站了起来,“那东家,我就先回铺子里把这几件事安排下去了。” “好,我送康先生。”钱昱说着也站了起来,拍了拍佑安的肩膀道:“一会回来同你说!”说罢同康先生一同出了前厅。 梁佑安苦着脸缩在凳子上,她准是和她未来岳父前世有仇。 “怎么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这可不像你!”钱昱送完康先生回来,打趣了梁佑安几句,又道:“行了,我已经让康先生留意药堂之事,待你有了营生,再去提亲,我姑爹总会考虑的。现在小娴及笄了,你再去寻她玩,以我姑爹的性子,你想想也知道结果了。” “哥,你说我未来岳丈能同意吗?看着你和嫂子这般恩爱,我都着急早点把小娴抬回家。”梁佑安拉着钱昱手哭诉道。 “好事将近,好事将近,不要急!”钱昱说着看向佑安,见她脸都花成地图了,便道:“快去洗洗你那英俊无比的脸吧,洗完来后院吃饭。哦,对了,我还没同你说,你嫂子有喜了。”说罢便匆匆出了前厅,只得后面传来一声声哀怨。 “啊!!!哥,你能不能不要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我很受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主们 jc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2100:31:50 兰宝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2100:55:15 兰宝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2100:58:12 max_x怪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2108:37:03 tn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2118:35:25 兰宝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2122:58:47 兰宝贝扔了1个地雷 第161章 订阅70%可以看正文,订阅比例不足70%者防盗时间72小时后苏玉兰此刻正抱着求来的两个馒头和一点剩菜往回赶,临近庙前见有陌生男子在便停住脚步,转身在一旁等着。 “玉兰!”张则见苏玉兰回来,连忙喊道:“玉兰,你过来。” 苏玉兰一听疑惑的往张则那瞧了一眼,随即低着头缓步走了过去。 “这就是你那姨母家的表妹?”李德文上下打量着苏玉兰问道。 “是,她就是我表妹,夫子,学生送表妹回家路上不幸摔下山来,姨母定是心急的很。”张则脸不红的说着慌。 苏玉兰一听连忙抬头看向张则,她实在不知秀才也会撒谎,她瞧着在一旁自说自话的张则头一回觉得陌生,随即一想,他们一个逃出家门一个逃婚,怎么能以真正身份示人,心中稍稍释然。 “这样,我送你与你表妹回你家,你在家好好养伤,伤好了再送表妹回家,如何?”李德文思考片刻道。 这哪里行,回去后哪还出的来,张则面露慌乱道:“夫子,学生不能回去,家父家母瞧见学生受伤已不是要伤心,还望夫子行行好,让学生寻个地方养伤,学生伤好了送表妹回家,到时一定让家父重谢夫子。” 苏玉兰闻言微微皱眉,她与张则一年之内绝对不会回家,毕竟科举还要一年多的时间,张则竟然许下空头承诺,到时候伤好了拿什么重谢人家夫子?苏玉兰虽然是小家女子,可村里民风淳朴,自然知晓为人要重信守诺。 李德文闻言犯了难,上哪去寻个地方让张则养伤呢!低头瞧了瞧旁边的一袋大米,笑道:“这样,我要去嫂嫂家送米,你们兄妹若不嫌弃,就去我嫂嫂家住一段时间,如何?” “多谢夫子,学生真是,真是感激不尽。”张则连忙忍着疼鞠躬。 李德文闻言扛起大米道:“上山的路是盘旋小路,你们跟在我后面慢些走,若是觉得累了,便告诉我,咱到时休息一会。” “哎,好。”张则面露喜悦连忙答应着。 其间苏玉兰一直不曾吭声,她不同意张则的做法,可又不能当真那夫子的面拆穿张则,一时间求到饭菜的喜悦消失殆尽,她在为以后担忧,张则伤好之时如何面对这位好心的夫子,这段时间难道要在人家那里白吃白住? 米铺的钱昱算好账目便开始收拾账簿。 “钱昱啊,再坐一会,饭马上就好了,今日实在开饭晚了些,那厨娘今日不干回家了。”王老板很不好意思道。 钱昱闻言笑道:“不了,东家,太阳快落山了,我得回家了。” 王老板颇为过意不去,人家第一天来铺子里就短人家饭吃,便从后面装了一小袋米递给钱昱道:“钱昱,来,把这拿回去。” 钱昱一看连忙摆手,这大白米可不是那么便宜的,白白要人家东西怎么行?再说吃人嘴短,便推脱道:“东家,这太贵了,钱昱不能要,天色不早,钱昱告辞了。”说罢拿起雨伞出了米铺。 “何大夫?”钱昱到家时刚好碰见村里的大夫从自家出来。 “昱哥儿啊,这么晚才回来了!”何大夫笑着打着招呼。 “恩,何大夫,我娘不舒服吗?”钱昱小声问道。 “不是,你娘她虽然为那新娘子逃走的事生气,可也无大碍,是你姑爹的一个学生受伤了,打算在你家养病,你快回家去吧。”何大夫说罢便背着药箱走了。 “娘!”钱昱启开家门走了进去。 钱母一见儿子回来了笑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快洗洗手,今晚有好饭吃。”说罢便去小灶端饭,跟着来的那位刘姑娘烧得一手好饭,那白米饭煮的香,菜炒的好看又好吃,自家儿子今晚可以吃个饱饭了。 钱昱一听眨了眨眼,今晚有好饭吃?难道小姑母没有回家吗? “儿啊,你姑爹的学生要在咱家住一段时间,晚上你和他挤一挤。”钱母瞧着洗手的儿子道。 “哦。”钱昱闷头洗手应着。 钱母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小子到底对什么才会上心呢,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大娘,多谢大娘收留我们。”苏玉兰将饭端给张则便回来给钱母道谢。 “哪里,快进来吃饭,一直忙着照顾你表哥现下才晓得来吃,跟我这儿子一样,忙起来来吃都顾不得了。”钱母笑着起身相迎。 苏玉兰闻言看向正在吃饭的钱昱,只一眼便移开了,这人不是庙里给他们饼吃的那位男子吗? 钱母拉着苏玉兰坐下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头也不抬的吃饭,不由的拍了拍儿子道:“儿啊,还不见过刘姑娘?这饭可是人家刘姑娘烧的。” 苏玉兰怕日后生是非便报了母亲的姓。 钱昱闻言抬起头看向苏玉兰微微一愣,还真巧啊,破庙那对落魄男女竟然到自己家了,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钱昱心中有些怀疑,但无论他们二人是不是表兄妹,都和她钱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当下便朝着苏玉兰微微一笑道:“刘姑娘好。” “恩公好。”苏玉兰微微施礼。 “恩公?”钱母疑惑的看了眼自家儿子。 苏玉兰见状解释道:“我与秀,与表哥在破庙躲雨的时候恩公赠了一块饼给我们。” “哦,原来如此,你们还真是有缘啊。”钱母笑呵呵看着儿子道:“那饼硬的可难吃了,你也好意思送人。” 钱昱闻言笑了笑,那饼是难吃,可对于饿了几顿没有饭吃的人来说可是人家美味。 钱昱闻言压下心头的不快朝苏玉兰笑着点了头,拿着被油纸包好的大骨迈开步子朝集市外走去。 苏玉兰感觉到了适才恩公的笑有些勉强,虽不知道原因可仍小步的跟了上前。 “徐老板,留步,留步。” 蓦地,远处熟悉的声音传入苏玉兰耳里,她吃惊的朝前方街道左侧的饭馆门口望去,自己的爹背着一个木箱正与人道别。惊讶之余便是慌张,连忙提着裙子进了一家首饰铺。 “苏木匠,慢走啊!”徐老板将苏木匠送出店门笑道。 苏老爹闻言点头应着:“哎,哎,您快回去吧!”说罢背着木箱往城门方向而去。 钱昱老远便瞧见了苏老爹,可心中想着事,反应迟钝,愣是眼睁睁的瞧着苏老爹离自己越来越远。 “哎?”钱昱回过神往前走了几步,在县里相遇,她应该拉着苏老爹去县衙呀,不然她家户籍上岂不是还有那新娘子的闺名?她可不想与一个心肠不好的女子做什么名义夫妻。 “我真是笨,这么好的机会。”钱昱瞧着渐渐走远的苏老爹很是懊恼,一转身,惊讶的发现刘姑娘不见了? “刘姑娘?”钱昱原地转了个圈。 “恩公!”苏玉兰瞧见自家爹走远稳稳了乱跳的心从首饰铺里走了出来。 钱昱闻声望去,不安的心稳稳的落回原处,抬头瞧了眼铺子的牌匾问道:“刘姑娘可是看中什么首饰了?” “没!”苏玉兰心事重重的摇了摇头,六神无主的往前走着。 集市在乐安县衙的东边,从集市出来再走六百米便是城门,出了城门便是通往各个村落的小道。 春末夏初时节,小道两边的野花争相开放,黄的,紫的,在绿草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好看。 钱昱跟着苏玉兰身后,沉吟片刻问道:“刘姑娘,你有什么心事吗?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 苏玉兰闻言脚下的步伐一愣,摇了摇头道:“不了,大娘在家中等着呢,可能是天气太闷了,身子有些虚,不碍事的。” 钱昱哪里不晓得,这是人家姑娘的客套话!瞧着苏玉兰的神态,钱昱微微敛眉,该不会为了那个秀才吧? “刘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因何心事重重,可人没有过不去的坎。”钱昱说着指了指路边石头缝中的小草道:“你看,在石缝间的小草长的多好,它没有肥沃的土壤可依旧茁壮成长,我们遇到烦心事也该像它一样顽强才是。” 苏玉兰闻言朝路边看去,绿油油的的小草从石缝间伸出了一大半。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般与众不同的话,毕竟在绿草遍处都是的乡村,没有人关注一株不起眼的小草,更没有人会说小草顽强之类的话! “多谢恩公。”苏玉兰瞧着石头缝里的小草心情不似刚才那般沉重,自己犯下的错终归要去面对,自己不可能躲着爹娘一辈子。 钱昱闻言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也没帮你什么忙啊!” “恩公可是读过圣贤书?”苏玉兰一边走着一边问,除了书本上她想不到恩公奇特的见地是从哪里来的。 “恩?我跟着我姑爹读过一年书。”钱昱走在苏玉兰身侧,偶尔春风拂过,她能闻见刘姑娘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气,很好闻。 苏玉兰闻言便没再言语,毕竟,她一个女孩儿家对人家男子刨根问底的询问不像样子。 “天皇皇,地皇皇,我是一个卖货郎,童叟无欺走四方,满带铜钱响叮当。”前方一小伙子挑着担子往下走,瞧见钱昱二人,连忙跑了几步笑着问道:“姑娘,买个发钗吧!” 苏玉兰闻言朝担子里瞧去,眼眸瞬间被一支木钗吸引,木钗上的兰花刻的栩栩如生。 “小哥,这支木钗怎么卖?”苏玉兰在众多木钗中指着心仪的一支问道。 “这个木钗便宜,三十文一支!”小伙子以为生意来了,眉开眼笑道。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推脱嘴道:“小哥,我身边没带够钱,还是下次吧!”说罢绕过担子,她现在这个处境,哪有资格买发钗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拖了好久 其实这几章过度,我非常不擅长,心里都挺打怵的,往往这个时候我就喜欢往后拖,好吧,请大家原谅我,过去这几章到了我想写的地方我会又勤快起来的。 第162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3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 这次自然灾害远远比钱昱想的要严重的多,大批难民已经由武安往宾阳和庐陵涌进,庐陵城内,灾民们蹲守在城南和城东,每每临近中午,如家的伙计们总会在这里搭锅熬粥。 一时间钱昱在庐陵声名大噪,连县太爷都亲自登门拜访,坊间更是称呼钱昱为钱德公,大善人。甚至许多学堂的童生秀才放下书笔,纷纷投身到商号中去。 有些秀才曾当众掰折笔杆,扬言道:宁肯商海做学徒,不羡衙门七品官。 一时间在庐陵周边形成一股经商热。 这日晌午,钱昱照例去城东和伙计们一起施粥,刚进城门就被围住,许多难民跪在钱昱跟前,唤着活菩萨,大善人,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钱昱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蹲下去扶,可那些难民就跟镶在地上了一般,任她去扶就是不起。 向来物极必反,钱昱心头害怕起来,她意识到这样下去绝非好事。穿越至今,她头一回害怕起来,她宁愿赚着钱养着家默默无闻地安居一方。 “大家快起来,钱昱也是农家子弟,当不起大家一跪!”钱昱扶起一个人,那人又重跪了下去,如此反复,钱昱也累的气喘吁吁,“大家如若再不起,钱昱也陪大家一起跪!”说罢当真撩袍跪了下去。 众人闻言抬头去望,果见钱昱跪在中间,前面的几位难民连忙去扶,口称道:“钱大善人,快起,万万使不得啊,您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钱昱见众人都已起身,便也站了起来道:“我们县太爷一向爱民如子,也曾多次鼓励商家救济赈灾,钱昱深受县太爷教化,实在当不起大家一拜。” “搭锅咯,搭锅咯,大家排队!!!”如家的小伙计突然大声的喊着。 一时间难民们端着碗纷纷从钱昱跟前离开,钱昱见状朝小伙计竖起大拇指,随后转身往回跑,再来跪一次,她当真心脏受不了。 钱昱满头大汗地跑回了家,刚进前院,便听见女儿一个劲地姑姑姑姑地唤个不停。 “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小包子一个劲地跟在李淑娴身后。 李淑娴停了下来扶额道:“大包子啊,知道的你是在叫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赶鸡呢!现在不许叫姑姑,叫姑。” “姑,姑,姑,抱抱~”小包子伸着小手。 李淑娴叹了口气认命地抱起小包子,一个字这比刚才还像在赶鸡。 因着太阳毒,李淑娴抱着小包子进了屋,只是姿势倒有些奇怪。 “包子,快下来,姑姑下梯子时歪了脚,不能抱你!”苏玉兰见状扶着腰走近道。 “恩!”小包子闻言拍了拍李淑娴的肩膀,“姑,姑,你下。” “这么听话啊,亲一个!”李淑娴抱着小包子已有些吃力,亲完便把小包子放了下去,自己就近找了凳子坐下。 “快把猪蹄汤喝了,凉了就不好了。”苏玉兰将碗推向李淑娴催促道。 “哎呀,嫂子,我自来你便每顿催我喝,我都快喝吐了,好嫂嫂,这次便饶过我吧!”李淑娴央求道。 苏玉兰扶着腰摇了摇头道:“不然差人告诉小姑。” “嫂嫂,你跟着我哥都学坏了,我喝还不成,千万不要送我回去,家里可无趣了。”李淑娴说罢端起面前的碗喝了两口。 “姑,姑,你喝喝~”小包子右手拉着李淑娴的裙子,左手拍着自己的小胸膛道。 李淑娴闻言,眼睛一转笑道:“你也要喝啊,那姑姑给你一大勺,好吗?可甜可好喝了。” “恩,你要喝~”小包子翘着脚往碗里看。 李淑娴舀了一勺递到小包子嘴边,小包子闻了闻,张开小嘴抿了一下,连忙后退一小步,声音糯糯道:“没有甜~” “你还没有完全喝下去呢,全部喝下去才会甜,喝吧!”李淑娴哄道。 “没有甜,你不要喝~”小包子摇了摇小脑袋。 “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淑娴继续哄着。 “你快自己喝了吧,包子不会喝了,上次那个包子闻了闻不好一口都不吃。”钱昱倚在门边笑道。 “爹!”小包子闻声望去,连忙跑过去抱住自家爹爹的大腿。 “哥,小包子的鼻子......”李淑娴说着嘴抿了好几下,方道:“也太灵了吧!”说罢无奈地捧起碗闭着眼睛喝了下去。 “不是说去施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苏玉兰见钱昱满头大汗,便递了帕子过去。 “哎,别提了,一言难尽。”钱昱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接过帕子擦着脸上的汗。 “你这后面都被汗浸透了,去耳房冲一下身子换身衣服吧!”苏玉兰说着便伸出手要去接女儿。 “娘不要动你~”小包子紧紧地搂着钱昱的脖子。 苏玉兰闻言嗔道:“哪个要动你来着,爹爹累了,快下来。” “恩~爹爹没有累!”小包子窝在钱昱怀里不肯下来。 “包子,爹爹难受,先去洗个澡,然后陪你玩,好不好?”钱昱见状低头哄道。 “好~”小包子说着小腿蹬了两下,要下去。 “包子也太听哥的话了吧!”李淑娴在一旁瞧着。 “这段时间,总爱粘着她爹,以前起床从不找她爹,现在爬起来就找!”苏玉兰笑着牵着女儿的手坐下,拿起帕子擦着女儿的小花脸。 “难道是知道娘不能陪着玩了,所以打起爹的主意了?”李淑娴越瞧小包子越喜爱,上前亲了亲包子的小脸颊,“可爱死了!” 苏玉兰闻言打趣道:“这么喜欢孩子,等佑安回来娶你也生一个!” “那个死鬼,去了这么久也没消息,谁知道还回不回来!”李淑娴撇了撇嘴,手指不停地搅动着帕子。 “你呀,佑安虽然顽皮了些,可这事人家认真着呢,你就安安心心地把脚养好等着坐花轿当新娘吧!” “哎呀,嫂子~”李淑娴脸颊顿时粉红起来,低着头搅着帕子。 而此刻的京城,梁府内,梁佑安正一脸愤怒地跪在大厅前。 “反正,我非小娴不娶,你们要给我说别家亲,我就一头撞死!” “哎呦,造孽啊!”主位上的老太君一听撞死两只手不停地锤着胸口。 “混账,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岂容你在外私定姻缘。平日里不着家在外胡混,回来竟然忤逆尊长!”梁侯爷气的站起来大骂,“来人啊,给我拿家法来。” 一旁坐的梁佑宣见老管家捧着皮鞭出来,连忙站起来,跪在梁佑安旁边,对着梁侯爷道:“父亲息怒,佑安他知道错了。” “你看他那样子,像是知错了的吗?”梁侯爷怒视着跪得笔直笔直地小儿子,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地神情,像极了幼年的自己。 “父亲,佑安此生只有一念,除了娶小娴再无他愿!”梁佑安抬头看着眼前这位便宜父亲,心中十分复杂,他对这个陌生的家本无多少情感,可无法否认的是眼前这位父亲确实是她现在肉身的亲生父亲,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个家有亲人其实也挺好,虽然这位父亲不苟言笑。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梁侯爷,拿起皮鞭指着梁佑安道:“男儿应以家国为重,岂能沉迷儿女私情!”说着便扬起了皮鞭。 “嗯!”梁佑宣见状,扑在了梁佑安的身上,随后肩上传来火辣辣地痛感。 “哥!”梁佑安跪着转身扶着紧皱眉头的兄长。 “儿啊!”梁夫人坐不住了,离开座位向两个孩子奔了过去。 梁佑宣忍着疼,跪在地上道:“父亲,佑安既然心属李家女儿,父亲何不点头应允?那李编修眼下虽官阶低了些,可好歹是王阁老的得意门生,况,李编修年少,还未成亲!” 梁侯爷闻言愣了一下,王阁老从不参与党派之争,眼下走的路数倒是同他一样。况那老狐狸膝下还未两女未嫁,这层关系到是妙不可言。只是佑宣......也是时候了。 “佑宣,随为父去祠堂!”梁侯爷甩了皮鞭。 “宣孙儿肩上受了伤,你让请大夫来,去什么祠堂!”老太君有些急了。 “母亲,儿子知道轻重,母亲宽心便是!”梁侯爷说罢便给佑宣使眼色,随即父子俩一前一后出了前厅。 祠堂内,梁侯爷背着手看着列祖列宗的画像道:“佑安如果娶李家女儿,他是铁定不会再步入朝堂的。但是这门亲事,也不是不可成,这就要看你这个兄长想不想同胞弟弟娶到心上人了。” 梁佑宣闻言脑袋轰的一声,“儿子辞官的奏折,在您那儿?” “不错,你程伯伯当天便压了下来!”梁侯爷慢慢转身,从袖子里掏出奏折,“为父一直不知如何同你谈,现在,如果你想为父同意这门亲事,就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把奏折撕了,从此不再滋生辞官念头!” 梁佑宣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她从未想过,她的父亲会给她出一个两难的选择。 “我数到三,你再不撕,为父三日之内必叫佑安迎娶张侍郎之女!”梁侯爷看着儿子的眼睛道。 梁佑宣张了张嘴,佑安的身份她是知道的,这要娶了别家女子后果不堪设想。可她,她已身心疲惫早已无心官场,况且也答应妻子陪她回庐陵。 “一”梁侯爷转过了身,背在身后的双手里捏着那封奏折。 这一声响起的刹那,梁佑宣只觉得头皮发麻,垂在两臂的双手紧紧地握着。 “二” 梁佑宣无奈地闭上双眸 “三” “啊!!!”梁佑宣大步上前,抽出奏折狠狠地从中间撕开。 “去吧,去和你弟说,为父同意这门亲事,明日便着管家置办聘礼!”梁侯爷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梁佑宣手里的奏折已经滑落在地,听得此言慢慢转身往门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哦~~~ 这张给钱昱之后的遭遇埋了个伏笔, 遭遇过后也没有几张了 这个月会给大家完结 谢谢大家好几年的支持 3q 第165章 订阅70%可以看正文,订阅比例不足70%者防盗时间72小时后王老板闻言低头沉吟片刻道:“也好,我着人去问问,你们先坐。”说罢便起身离开。 钱昱放下雨伞走到柜台后面取出账簿便出了米铺,蹲在米铺店外寻了个树枝在土地上列起算术式来,样子十分专注。 苏玉兰一个人坐在米铺店里很是不自在,少时便起了身走到钱昱身后,只见地上写着一片她看不懂的东西。 钱昱在地上划来划去后便拿起毛笔在账簿上一一写下,这些加减法小学生算来也不成问题,对她而言更是手到擒来。 苏玉兰越看越吃惊,她在家时也经常帮着爹爹记账,算盘珠子拨拉很久才算的出来,为何蹲在地上的人随便画些鬼符就行了? “刘姑娘,你要在我身后站多久?”钱昱拿着毛笔一边写一边道,有人在她身后站着她很不舒服,没有安全感。 苏玉兰闻言脸刷的红了起来,随即背过身去,暗暗恼起自己来。 少时,王老板提着袍子回来了看着蹲在门口的钱昱笑道:“钱昱你那朋友都会些什么啊?” “会烙饼,会熬粥,还会炒菜,烧的饭可香可香了。”钱昱说着便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小短褂子跟着王老板进了店铺。 王老板上下打量着苏玉兰道:“姑娘先做一个月试试看,工钱嘛,咱们按一个月两百文如何?” 苏玉兰一听看向钱昱,她一直呆在柳荫村,哪里晓得厨娘一月得多少文合适。 钱昱见状冲着苏玉兰点了点头,厨娘一月能得两百文已经不错了。 “那就听王老板的吧。”苏玉兰见钱昱点头便应了下来。 “哈哈,那就从今天中午开始吧,钱昱刚才还夸你饭烧的香呢!他人平日话少的很,难得见他夸人。”王老板说着便递给苏玉兰五十文小钱道:“这是今天中午买菜的钱,弄点肉回来,现在你便去吧,伙计们搬粮食快回来了。” “我,我不认得路,不晓得该去哪里买?”苏玉兰拿着钱有些无措。 “不认识路?钱昱,待会回来算,你陪这位姑娘一起去吧。”王老板说完便去了后院,下午要去跑趟生意。 钱昱闻言放了下笔道:“走吧,不远,一会就到了。” 小农经济下,大多自给自足,一家拿出来卖的很有限,可家家都拿出来卖量就多了,自然价钱也低了下来。 “大娘,再便宜一些吧。”苏玉兰到了地方,带着钱昱绕了整整一圈,才转身回去找价格合适菜蔬新鲜的一家。 钱昱掐着腰站在那里直直的喘着气,绕了整整一圈,她累极了,稍稍好些,便见眼前的刘姑娘小嘴不停的说着,看的她有些眩晕,一路上跟自己不曾说话一句话,怎么眼下跟大娘说个不停呢。 “哎,好吧,好吧,日后若是经常来买也行。”大娘实在说不动了,拿起草绳子将菜系上递给苏玉兰。 “多谢大娘。”苏玉兰接过菜舒心一笑。 卖菜的大娘摆了摆手看向钱昱道:“小哥儿好福气啊,看上的姑娘这么会持家过日子。” 苏玉兰一听脸红了个彻底,付了钱转身就走。 “刘姑娘,你走慢些。”钱昱见状连忙跟了上前,眼前的姑娘怎么那么能走,这要在现代都可以跑马拉松了,最差也能参加奥运会来个竞走,准能拿金牌得冠军。 苏玉兰记性特别好,刚才转了一圈,那个部位卖什么心里清楚极了,买了菜直接去割了肉,当然又是一番讨价还价,弄的钱昱站在一旁好不无聊,一句话也插不上去。 “刘姑娘,我帮你拿一些吧。”眼见苏玉兰要走,钱昱连忙道。 苏玉兰的手被勒出几条痕来,思想片刻才同意,钱昱见状便伸手去接。 “啪!”菜瞬间掉在地方,苏玉兰红着脸微咬下唇,她怎么看钱昱都不像登徒子,可为什么每次都若有若无的占她便宜。 钱昱弯腰将菜捡起来,刚抬手便对上苏玉兰哀怨的目光,顿时就愣了,她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刘姑娘怎么了? “请恩公自重。”苏玉兰恼羞的很转身就走,莫要以为是她恩人就可以对她动手动脚。 钱昱提着菜直直的看着苏玉兰的背影,她刚刚不过是接来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刘姑娘的手一下,怎么就被警告要自重了呢!古代的女人也太小心了吧! 苏玉兰回了米铺店便去了后面,舀了清水将锅里里外外刷了三遍才罢休。 因着是农家女儿,两双手因着劳作手心有些粗糙,可好在她手型颇佳,皮肤白皙,配上清秀的面庞也算是上佳的小家碧玉了。 钱昱在苏玉兰回来不久后也踏入米铺,休息好后将账簿取来接着算了起来。 “咕噜。”未至晌午钱昱的肚子便叫了起来,她抬起头往米铺后面瞧了一眼,最终将手中的毛笔刷好放下,将账簿轻轻合上,往后面走去。 苏玉兰手执菜刀刷刷的在木板上切着,土豆在刀下均匀的散开。 钱昱被苏玉兰的刀工惊住了,这要在现代都可以赶上顶级厨师了,比爸爸去哪儿的张亮切的还要快还要匀称。 苏玉兰将土豆丝切好直起身子,转身一看,钱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因着今日两次被人占了便宜,苏玉兰若有若无开始避着钱昱,钱昱人再怎么善良,也是男子。 钱昱见苏玉兰不理自己自顾自的切菜,便转身在小棚子里抱出一些树枝来,放到小灶旁边道:“刘姑娘,我给你烧火吧!” 苏玉兰闻言疑惑的看了眼钱昱,这人不在前面算账来后面帮她烧火了? “不用了,恩公,我自己可以的。”苏玉兰淡淡的回绝道。 钱昱闻言眨了眨眼,见苏玉兰自己忙活起来便转了身,第一次觉得男子的身份不好,都没有个什么闺蜜可以说说话。 “咳咳!”苏玉兰刚点着一点火便被熏着了,蹲在那里一直咳嗽。 钱昱见状连忙拉起苏玉兰,拍了拍苏玉兰的后背道:“刘姑娘,你没有事吧。” 苏玉兰咳了一会方才好转,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钱昱握在手心里,连忙将手抽了出来,红着脸恼羞极了。 钱昱见状头一回有些郁闷,她一点也不想继续呆在这万恶的古代了,好心帮人一直被警告要自重,那些行为都是条件反射呀,在现代她闺蜜不舒服,她还会去捋一捋闺蜜的心口窝呢! “刘姑娘,这树枝有点潮,还是我帮你烧火吧。”钱昱说着便蹲下将树枝折断,她奶奶是农村人,家里就是这样的大锅,她经常帮奶奶烧火,她奶奶还经常夸她火烧的好呢!可惜,现在她不知道怎么回去,有些想奶奶了。 苏玉兰站在一旁只觉得进退两难,见钱昱将火生好了,也顾不得其他往锅里放了油开始炒菜。 钱昱一边折断树枝一边看着锅里,饭香味时不时传入她的鼻中。 不一会,几碟菜便出了锅,香香的白米饭也端上了饭桌。扛米的伙计也三三两两擦着汗来到后面,领了饭蹲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真香。”伙计们喜笑颜开的道。 “今天有肉诶,烧的真香。” “是啊,以前的饭都有一股糊巴味。” 钱昱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捧着碗扒了几口,看向收拾菜板的苏玉兰道:“刘姑娘,你听见了吗,外面的伙计都夸你烧的饭香呢!” 苏玉兰闻言抬头向外看去,外面的伙计已经狼吞虎咽起来,再看钱昱,不紧不慢的细嚼慢咽,一脸的享受,苏玉兰忽然有一阵恍惚,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恩公比这世间的男子不同,哪里不同她也不晓得。 因着米铺店的存货充足了,伙计们下午清闲的很,连带钱昱和苏玉兰也十分空闲,王老板见众人都无事可做,便将人早早遣散。 钱昱临走前在米铺店用一百文买了二十斤大米,家里因为多了两张嘴,姑爹送的大米眼看吃不了几天了。 刚出了米铺,钱昱便觉得悲剧了,她一只手根本提不动,只得用两只手提着麻袋往前挪一挪。 苏玉兰见状往回走了几步道:“恩公,我来吧。”苏玉兰说着便将麻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钱昱站在原地万分吃惊,在她眼里,古代的女子都是娇娇弱弱的呆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想到不仅能走力气还这么大,可是看刘姑娘的身形,怎么看都是娇弱温婉没有力气的样子呀。 “去看咱屋后那块小地去了,这姑娘吧,是个会过日子的,可惜,许了人家了。”钱母说着便摇了摇头,语气充满怨念,恨不得在人家姑娘许人前就夺过来。 钱昱闻言只以为是个幌子,若是真许了那张秀才,又何苦出来受罪? “娘,你这意思是......”钱昱说着朝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娘,你想让刘姑娘给你当儿媳妇啊?” “是啊,娘观察好几天了,这姑娘模样中看,手脚又麻利,做饭还好吃,若是能给你当媳妇,你累了一天回家还能吃上可口的饭,多好。可惜,可惜啊!”钱母说着狠狠捶了捶自己的大腿,难得碰上个满意的还许了人家。 钱昱闻言心里乐的很,虽然知道不太容易,可仍止不住的高兴,心上人被娘夸,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那个,娘,我们走后你让小六子来给张秀才换身衣服,顺便给他擦擦。”钱昱说罢不再多言,径直出了家,这天热起来汗直淌,屋里的味越来越没法闻了。 钱母一听这话哪能不知道儿子什么意思,嫌人家身上有味了呗!这个天,哪个汉子身上没个味啊,自己这个儿子啊,比姑娘家还爱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其实梁和张是陪衬,陆将军和皇帝是主角哈哈 陆党要。。。 唉,这都是命 谢谢两位壕~~~ jc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420:05:14 pmpp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510:49:42 第166章 订阅70%可以看正文,订阅比例不足70%者防盗时间72小时后“恩公?”苏玉兰走了几步,瞧见钱昱吃了一惊,这么晚恩公怎么会在县城? “恩!”钱昱别扭的点了点头,认识这么久还叫她恩公,. “我娘看天色晚了,你一个女孩走夜路不安全,让我接你回家。”钱昱本想说自己自愿来的,可话出口便变了,这骨子里的羞意实在是说不出口。 苏玉兰闻言不疑有他,面对月下的钱昱,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歉意,本就亏欠了他和大娘,结果还劳烦人家来接,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来,上车吧!”钱昱说着将牛掉了个头。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上了牛车,歉意道:“有劳恩公了。” 钱昱听着苏玉兰客气的话便没有往下接话,坐在牛车上扬起了牛鞭。 “其实我一个人可以走回去的,上山已经够累了,恩公回家休息就好,不必再多跑一趟。”苏玉兰留下只想当牛做马报答钱家母子,没成想还连累恩公特意来接,想起钱昱清晨来米铺路上气喘吁吁的,苏玉兰心中更加过意不去。 “不碍事!”钱昱说罢便一心一意赶着牛车。 二人到家时,钱母早已经吃了晚饭,在院中一边乘凉一边等着,王大婶说自家儿子借了牛车去县里,她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去接刘姑娘了。 “回来了?”钱母见到二人连忙起身,走到钱昱跟前埋怨道:“你说你,你去接刘姑娘怎么不跟娘说一声,害的娘到处找你,一声不吭借了牛车就走,不像话!” “娘!”钱昱惊的抬起头,这么一说不露馅了吗?感觉刘姑娘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钱昱逃难一般的走到院中的水缸前,舀水洗漱。 苏玉兰此刻要说不惊讶那是假的,钱昱明明跟她说是大娘让他去接自己,却原来大娘根本不知情,苏玉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钱母瞧在眼里,心里顿时明了,怪不得聘严家自家孩子不同意,说赵家也斩钉截铁的拒绝,看起来,自家阿昱是看上这位刘姑娘了,这姑娘好是好,可惜是别人家的啊,钱母微微一叹进了房。 钱昱此刻哪还敢看苏玉兰,闷着头走进小灶,端出饭来吃。说了谎,还被揭穿,这让钱昱这样的乖乖女羞了个满脸红。 “笨死了,笨死了。”钱昱一边往嘴里塞饼一边埋怨自己,脸颊比那红苹果还要红。 苏玉兰见院中只剩自己一个,这才走到水缸前舀水洗手。站在小灶旁进退两难,想来想去还是不吃了。 钱昱一边吃着饭一边竖起耳朵,她也知道人家姑娘为什么踌躇不肯进来,想了想将饼三口两口送进肚子里,擦了擦嘴走了出去。 “刘姑娘!”钱昱闷头唤了一声便急忙走进房内,关了门。 “钱大哥,回来了啊!”张则躺在炕上听见门响便笑着打招呼。 “恩。”钱昱应了,坐到椅子上,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张则什么时候能好?看来今天又要睡桌子了,钱昱披着长衫趴在桌子上,累了一天,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尚河村南边的山上,一户人家正亮着油灯。 周氏也时思来想去,想出这么一个招式,趁着夜深人静上山来,不然被人看到传出去,这个计划就不能实现了。 “旭哥儿她娘啊,你说到俺心坎里来了,俺们猎户的日子苦啊,栓子他哥死了三年,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栓子连个娶婆娘的钱都没着落,我心里苦啊!”郑大娘拉着周氏的手哭诉着,猎户一年都住山里,她也没个说话的人,瞧见周氏上山虽说惊讶但也欣喜啊! 周氏内心十分不屑,可面上却装出个同情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啊,可日子总的过,大妹子,别哭了。”周氏拍了拍郑大娘的手,“对了,这么久怎么不见桩子她婆娘?” “提那个扫把星做什么?嫁过来两年便把桩子给克死了,最可气她肚子不争气,没给桩子留个后,生了个赔钱货!”郑大娘提起大媳妇就生气。 周氏闻言点了点头,见四下无人便小声道:“既是看不顺眼,便把她卖了,她年纪轻轻死了男人,能守一辈子寡?将来做出点见不得人的事,岂不是污了你们郑家的名声?再说,卖了银子好给栓子娶婆娘,一举两得啊!” “唉?你看我,我先前怎么就没想到呢?”郑大娘闻言豁然开朗,随后又焉了,“她是个克死丈夫的不详人,眼下谁人肯触霉头买她?” “大妹子,这世上娶不上婆娘的人多了去了,我侄子,钱昱,二十一了还是光棍一条,你要愿意,我给你保媒。”周氏说罢心里也不大肯定,钱昱那小子二十一了还没成亲,她就不信那小子不想女人,只要赵家庄的搞黄了,就凭他现在的名声娶个寡妇就不错了。 “哎呀,这不好吧,那扫把星万一再克死你侄子,这......”郑大娘虽然这般说可脸上却见光彩。 “这扫把星命不好,我那侄子命就好了?说不定二人凑一块正相当呢!”周氏说罢笑了以后接着道:“这银子方面好说,虽说寡妇不值钱,可有我在,三两四两的,保准!” “这,这未免少点,那扫把星虽说是寡妇,可长的倒不赖,水灵灵的,那双眼净会勾男人。”郑大娘一听三、四两,哪里够儿子娶婆娘的。 周氏一听恨的牙痒痒,一个寡妇还想要多少银子? “这样,我回去同我那侄子商量商量,最多六、七两银子。”周氏说着心里那个气,想说动钱昱那小子,少不得自己要出点血补点银子,不然让他娶个寡妇进门八成没戏。不过自己出点银子总比那赵秀儿嫁过来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郑大娘闻言连声说好。 在钱昱睡的沉沉的夜间,她自然不晓得,有人竟在夜间给她说起亲来。 饭后,钱昱主动端着饭给张秀才送来,见其还在睡便放到炕边上,在屋里嗅了嗅拧着眉头走了出来。 “娘,我去镇上了。”钱昱出来后在墙上取下草帽戴在头上,虽不雅观但它遮阳啊! “恩。”钱母闻言擦干小竹筒边缘的水系在儿子腰后,“带上水,路上渴了喝。” “嗳!”钱昱含笑应着,转了转头不见刘姑娘身边,“娘,刘姑娘人呢?” “去看咱屋后那块小地去了,这姑娘吧,是个会过日子的,可惜,许了人家了。”钱母说着便摇了摇头,语气充满怨念,恨不得在人家姑娘许人前就夺过来。 钱昱闻言只以为是个幌子,若是真许了那张秀才,又何苦出来受罪? “娘,你这意思是......”钱昱说着朝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娘,你想让刘姑娘给你当儿媳妇啊?” “是啊,娘观察好几天了,这姑娘模样中看,手脚又麻利,做饭还好吃,若是能给你当媳妇,你累了一天回家还能吃上可口的饭,多好。可惜,可惜啊!”钱母说着狠狠捶了捶自己的大腿,难得碰上个满意的还许了人家。 钱昱闻言心里乐的很,虽然知道不太容易,可仍止不住的高兴,心上人被娘夸,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那个,娘,我们走后你让小六子来给张秀才换身衣服,顺便给他擦擦。”钱昱说罢不再多言,径直出了家,这天热起来汗直淌,屋里的味越来越没法闻了。 钱母一听这话哪能不知道儿子什么意思,嫌人家身上有味了呗!这个天,哪个汉子身上没个味啊,自己这个儿子啊,比姑娘家还爱干净。 “恩公。”苏玉兰见到钱昱出来便点头问好,她适才瞧了眼屋后的地,土质还算不错,可以种点葱和豆角什么的,这样一来也可以省下买菜的钱。 “恩。”钱昱说着便将手中的草帽递了过去,“一会太阳该毒了,戴上遮阳,晒黑了就嫁不出了。”说罢便迈开步子往前走,她昨天想过了,眼下的难关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一来,自己是个女的,去告白后,刘姑娘开始不接受是肯定的,怕就怕,她努力个四五年后人家姑娘嫁给别人了;二来,若秀才和刘姑娘当真有婚约在身,那么她还真没那个勇气当小三,人家恩恩爱爱的,自己横插一脚算什么事啊! 苏玉兰闻言一下子想起了往日,她不知道爹娘是怎么应付那户人家的,更不知道那户人家有没有为难她的爹娘。二十两聘礼,一看就知道下了血本娶妻的,她就这样逃了,自是知晓对不住人家。每每想起,总是惶惶不安。 苏玉兰叹了口气,戴上草帽朝着钱昱赶了几步。 二人到了米铺店便各忙各的,苏玉兰提着篮子去买菜,钱昱拿着账簿算账,期间人来人往,根本就说不上几句话。 “哟,这不是钱昱啊?”一老伯走进铺子便瞧见柜台上的钱昱,眼前刷的亮了起来。 “张老伯!”钱昱抬头一瞧,是镇上窑场的大当家的,“快请坐!” “我以为半年前你拒绝老夫有什么好去处呢,原来就是窝在这小米铺店里当算账先生啊!”张渊理了理袖口坐下,“一月几百文啊?” “五百!”钱昱笑着倒了杯茶递过去,“在我们村算多的了。” “钱昱啊,老夫这四处经商走南闯北半辈子了,谁有没有那份野心我能瞧不出来?”张渊端着茶喝了一口,半年前,要不是这后生背着自己走了十里路连夜赶回府,窑场怕是要自家二弟当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壕~ jc扔了1个地雷 我又来了,我会很勤快的哈 昨天和今天主要交代几件事情,明天就开始。。。 放心,我不会残忍很久 晚安,好梦 第167章 订阅70%可以看正文,订阅比例不足70%者防盗时间72小时后“秀才!”苏玉兰推门便喊,抱着木盆进了钱昱的卧室。乐文 “恩?玉兰,什么事啊?”张则放下书瞧着满脸焦急的苏玉兰问道。 苏玉兰将木盆放下,来到炕前道:“秀才,我们离开这吧!” “为什么?玉兰,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我腿好了,出门找事做,攒够了银子报完钱家母子的恩情再走吗?”张则心中十分不愿意此刻走,慢说没有治腿拿药的银子,就是吃住都成问题,此刻离开钱家,他能去哪?但是有了银子就不一样,可以租个小院,和玉兰过幸福的日子。 苏玉兰闻言摇了摇头,羞愧道:“秀才,你知道我爹娘将我许给了谁吗?”苏玉兰瞧着张则的双眸顿了顿,微咬丹唇接着道:“是恩公。” “什么?这,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张则闻言身子顿时虚了,这要被发现了,可是要浸猪笼的。 “我们本就欠了恩公的,怎么能再继续接受他的恩惠?不如就此离去,等到日后再来报还恩情。”苏玉兰低着头闷声说道。她与秀才私奔,害得钱昱人钱两空不说,还在村里留下了坏名声,人人都嘲笑他看不住自己的女人,自己害苦了恩公,还有什么脸继续留下住人家的吃人家的? 张则皱着眉头寻思着,看向苏玉兰道:“玉兰,反正眼下他们都不知道你我是谁,咱们小心一点就是。咱们留下帮恩公干活,等我腿好利索了,出门赚了银子还恩公的。” 苏玉兰闻言刚想反驳,想到这今日钱家的处境,不由的也沉思起来。眼下农忙,恩公既要去县里算账,又要帮钱大娘上山耕种,自己要走了,那他们回来连热乎饭都吃不上,自己留下来多做点事慢慢偿还。 “那,暂时如此吧!”苏玉兰稳稳了心中的慌意,她必须要再找一份工作,在米铺做完中、晚两顿饭后还可以做些别的事情。 张则闻言心中大石稍稍放下,这尚河村的路十分陡,从别村进来的人十分少,没人认的他,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不会出事。 “早知如此,我从家中逃出来时就该带个十两八两的银票,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张则心中颇是气恼,出来后方觉得银子的重要性。 苏玉兰闻言不再言语,此刻的她身心俱惫,微微一叹,往窗外望去,太阳烤的大地明晃晃的。 “秀才,你好好休息!我去给大娘和恩公送点水。”苏玉兰揉着太阳穴往外走,去小灶旁边的厨子里取出一只黑子的罐子,往里倒满了水,又拿了两只碗放到罐子上,顺便带着四张小饼,挎着篮子出了门。 此刻路上几乎没有一个人,这个点大多都在山上,苏玉兰挎着篮子来到河边,踩着河中的突出的石头越过小河,提着裙摆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钱昱带着草帽坐在低头上,时不时的用脖子上的白巾擦擦额头,显然是累了在休息。 “恩公,大娘!”苏玉兰走过去轻声唤道,以往叫着没什么,知道自己是人家聘的媳妇后这心里总慌的紧,说出的话也微微打颤。 “刘姑娘,你怎么来了?”钱大娘见到来人放下锄头走了过来,“你去县里上工来回已经很累了,多在家休息休息。” “大娘,我不累。”苏玉兰说着便将碗拿下,倒了碗水递给钱大娘。 钱昱心中是欢喜的,她刚才还在想眼前这位姑娘呢,想不到这会就蹲在自己跟前,见到苏玉兰拿过第二只碗,钱昱连忙凑上前道:“我自己来就好。”说罢拿过黑色的罐子倒了碗水。 “真甜!”钱昱喝完水由衷的评价道。她本来就觉得这尚河村的水好喝,加上又是苏玉兰亲自送来的,便更加觉得甜津津的。 苏玉兰闻言抬头看向钱昱,只一眼便刷的移开。一是因为内心愧疚不敢直视,二是钱昱的目光太灼人了,看的她内心慌的很。 “阿昱啊,你往那边看!”钱母喝完水用袖口擦了擦嘴,一转头便看向山边上的一户人家,正是媒婆说的老姑娘。 “娘,你叫我看什么?”钱昱探了探脑袋,也没发现有什么新奇的事情。 钱母闻言转头瞧着钱昱问道:“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我瞧了有一阵了,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就因为长的丑了些,至今还没嫁出去呢!” “娘,什么意思?”钱昱警惕的看向钱母,这义母该不会又要给她说亲吧? 钱母见状瞪了钱昱一眼道:“还能什么意思,她是老姑娘,你是光棍,娘想将她抬进门,媒婆说了,聘礼要六两,比那柳荫村短命的苏家少十四两呢!说起这个我就气,苏木匠和她媳妇也忒缺德了,摆明着骗婚骗银子。” 苏玉兰闻言刷的抬头,抿了抿嘴便将头转向别处,她不知道此刻是何种心情,复杂的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涩涩的又闷闷的,因为她逃婚,连累爹娘也被骂,简直不孝。 “娘,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吗?苏老伯不知情。”钱昱看了眼苏玉兰闷声道,她其实不想让苏玉兰知道她以前成过一次亲,可又想知道人家姑娘知道后什么反应,结果人家把头转一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他说不知情就不知情了?自己养的什么闺女他自己能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媳妇也肯定知道,他们苏家就是骗银子给儿子娶亲。”钱母气极了,将碗扔在地里,随即用手拍了拍胸口,“不说这倒霉事了,你明天带点酒跟媒婆去严家认认门。” “我不去。”钱昱闻言不假思索道。 钱母一听急道:“因为那姓苏的短命女,你的名声已经坏出村去了,哪还有好姑娘肯嫁你?你又二十一了,再不娶个婆娘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娘,这事急不来,得靠缘分。”钱昱说着朝苏玉兰的背影看了眼,“我不喜欢那严家的姑娘,娶回来耽误人家也耽误我。” 苏玉兰被钱大娘当面辱骂,内心好似刀绞一般,脸颊羞的红通通一片,听的钱昱的话不由转头悄悄看了眼钱昱,适才那番话说到她心坎里了,婚姻可不就要靠缘分吗?强求来怎么能幸福? 此刻的钱昱已换下那淡黄色的长衫,身穿张家窑工服,头戴深蓝色的帽子,领口、袖口以及脚上的白足袋都十分白净,整个人显得愈发清爽。 “师父,你说,咱们三窑人本来就多,大小姐怎么还往咱三窑里塞人?”一身背篓子的青年男子跟在于师傅后面小声道,“这个钱昱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 “住嘴,你知道什么?这钱昱可是东家看重的,日后,指不定你我都要听他的,小心祸从口出。”于师傅瞪了眼自己的二徒弟,背着篓子紧走了几步赶上钱昱。 “钱昱,别往前面走了,上面都是高岭土,没多大用。澄泥一般离水源近,跟我来。”于师傅说罢从篓子里取出镰刀,将沿途长的高的草和树枝砍去。 钱昱闻言双眸刷的亮了起来,以前没事经常读课外书,对着瓷器稍稍有些了解,到了明清两代,瓷器大多以瓷石和瓷土,也就是高岭土为基本原料来烧制。没想到现今也有高岭土,看来这种瓷土在现今朝代还没有人尝试过,钱昱想到此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于师傅在离小溪五十米处停了下来,放下篓子,取出里面的罐子和铲子,除了草,从里面铲出一黏性较强的泥,放入罐中。 钱昱仔细瞧了一遍便背着篓子走开,这采澄泥,首先要学会根据地形、土质等各方面辨别澄泥所在地,最关键的是,不是所有澄泥都适合做瓷器,这难度在此基础上便加大了。 日升当空,钱家的门被敲开,钱昊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嘴里叼着柳树叶子道:“二婶?” “昊哥儿,做什么?”钱母在小灶刷锅,闻声走了出来。 “二婶,后天是奶奶的生日,奶奶说了,今年的生日让二哥也去。”钱昊说着向四周探了探头道:“二婶,二哥不在啊?” “嗯。”钱母心不在焉的应着,刚分家那会子是不让他们娘俩进门,后来自己儿子出去闯了,再也没踏进那个家半步,如今让阿昱去祝寿,该不会真让阿昱娶赵家那女娃吧? “咦?你就是我姑爹的学生吧?”钱昊探头探脑间,发现一男的坐在草棚前,拽开袍子便走了上前。 钱母见状也未在意,皱着眉头回了小灶。 “正是,在下姓张,是赵武十四年间的秀才。”张秀才瞧着手里的史记头也不抬答道。 钱昊一听轻哼一声,这样的酸秀才他见的多了,屁股一撅坐在张秀才旁边道:“原来是秀才老爷啊,真有才,不像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除了会转钱财,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张则闻言刷的抬起头,双眸发亮道:“那可是大本事啊,不知兄台有何赚钱良策?” 钱昊瞧着张则态度转变,心顿时飘飘然起来,低头瞥见秀才腰间的玉佩,眼珠子也转了起来,“秀才老爷,县里的清河赌坊你知道吗?那是我兄弟开的,我赌一次赢一次,少则三四十两,多则五六十两,现如今,我箱子里的银子这么高?”钱昊说罢便用手比划着。 张则一听赌字心中犯疑起来,可经不住银子的诱惑便多了几句。 作者有话要说:谢壕~~~~ jc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800:28:51 jc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822:52:55 蒙小怪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9-1020:37:48 pmpp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110:51:31 本来想这章放狠招的,但我发现大纲里被我一句话概括的竟然写了一章,汗! 第168章 和母亲谈完,梁佑宣便回了东院,屋内,张宁珊怀抱着孩子浅浅地笑着,她站在内间门边不禁看呆了,印象里张宁珊从不曾这样温婉过。 张宁珊瞧见梁佑宣愣住了,随后抿了抿嘴看向女儿道:“今儿个下朝这么早?” “皇上让太子监国,可太子以服侍皇上为由罢朝了。”梁佑宣一边解释着一边摘下乌纱帽,随手放到桌子上便笑着走到床边坐下,还未来得及瞧瞧孩子便被张宁珊给训了。 “去把官服换下,从外面回来袍子尽是灰尘,坐的床都一股尘土味。” 梁佑宣自知张宁珊故意找事闹脾气,可眼下比不得往日可以拌上几句嘴,竟好脾气的乖乖站起来笑呵呵地赔着不是。 “这就换,这就换。”梁佑宣说着便去柜子里取了常服,走到屏风后面换了衣衫。 阿好随后去屏风内取了官袍叹道:“哎,可怜我昨天熨了那么久,今儿个穿这一会子还得熨。” “好姐姐交给下面人熨吧,珊珊这边也离不得人。”梁佑宣坐在床边笑言道。 阿好闻言朝梁佑宣眨了眨眼睛道:“我肯依,我们小姐也不依啊,她哪里放心把你的衣物交给下面的人,到底不是知根知底的。” 话音一落,梁佑宣心中了然,连忙接话道:“我自是知道珊珊处处为我着想,有妻如此,我之幸甚。” “行了,少一唱一和的,说的永远比做的好。”张宁珊白了眼身旁之人。 阿好见无效悄悄退出内间,这种事她这个下人可不能掺和太多,她说上一箩筐也不及人家枕边人哄上几句来的奏效。 “阿好!!!” 阿好刚出外间,便见桥上的阿圆朝自己奔来,而阿圆身后还有阿花和阿月。 “你们怎么来了?”阿好双眸一亮,连忙迎上前去,姐妹们分别这么久,自然都很想念。 阿月刚要回话,瞥见领路的丫鬟便住了嘴,从袖子里取了银子递了过去道:“谢谢姑娘带路。” “哎呀,这不能收,被管事嬷嬷知道我要受罚的。”小丫鬟推辞道。 “不碍事,我们不说没有人知道的,快收下吧!”阿月说着便把银子塞到小丫鬟手里。 小丫鬟四周瞧了瞧连忙揣进袖子里,笑道:“既然姐姐们都到了,我就回去了。”说罢转身迈着小步快走起来。 “阿月,你给她那么多银子做甚?”阿圆瞧着下丫鬟的背影小声问道。 “多交个朋友,咱大气些也就代表着咱们小姐大气,再说侯府深宅大院的……”阿月说了一半,大家自小的姐妹后面隐含的意思都懂。 “小姐怎么样?夫人算着时间,怕侯府人势力不尽心伺候,便遣我们来,免得小姐分娩时手忙脚乱出了差错。”阿花见四周无人说了来意。 “你们来晚了,昨儿个小姐已经生了。”阿好说着往屋里瞧了瞧,“眼下正跟姑爷闹脾气呢!” “那我们快去见小姐吧,没准小姐瞧见庐陵的石榴和粟米糕就不闹了呢?”阿圆笑呵呵道。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瞧见吃的就开心了?”阿花慢悠悠地道:“你再不减肥,蹲不下去当心小姐不要你。” “阿花~”阿圆嘟着嘴一脸的不满。 “好了,莫闹了,快跟我进来。”阿好说着推开外间门,带着姐妹往内间走。 屋内,梁佑宣强行稳住张宁宣的双唇,佳人顾着怀里的孩子挣扎幅度甚小,好容易佳人配合地抬起下巴,敲门声响了起来。 “咳咳!”梁佑宣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抿了抿嘴,心中升起一股烦躁,声音低沉道:“进来。” “小姐,姑爷,你们看谁来了。”阿好说罢回头招了招手。 阿花阿月阿圆一股脑全进来了。 “小姐!” 张宁珊见到来人惊笑道:“你们怎么来了?当真让人惊喜。” “夫人让我们来伺候小姐,此次我们带了很多庐陵的特产,夫人特地让人备了刚摘的石榴,说是要给小姐解馋。”阿圆小眯眯地包袱放到桌子上。 “还是母亲了解我,不像有些人嘴里说的好听,我想吃的想看的也没见她有多上心。”张宁珊瞄了眼身旁之人道。 梁佑宣惊讶地看向张宁珊,若说别的她倒可以认了,若说她不上心她可不服。 “前几天我还背着母亲从外面给你买了酱鸭呢,怎么,吃进肚子里的不算数了?呐,你床头的书,又是哪个买了藏到怀里偷偷带进房的?几天夜里嬷嬷带人巡查灯火,还是我瞒着她说我在屋里挑灯整理文卷,不然要嬷嬷瞧见你挺着大肚子熬夜看杂书,天还不得塌下来?”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梁大人?”张宁珊挑眉。 梁佑宣站了起来,离床三步远方道:“这次就免了吧,本官大度不予你多计较。” “当真是度量大的朝廷官员啊,可不得了,为妻深觉与有荣焉。”张宁珊心中那个气啊,哄不了几句又同她拌嘴。 梁佑宣闻言刚要开口驳回去,便被阿好扯住袖子。 “快些消停些吧,今早个起来就不大乐意,莫再惹她了,不然今儿铁定是哄不好了。”阿好低声说着,这两祖宗再拌下去,最后肯定殃及池鱼。 “那个,珊珊,不气了哈,我剥石榴给你吃,岳母的一片心意呢!”梁佑宣深觉阿好的话有道理,连忙拿了石榴坐到床边。 张宁珊淡淡地瞧了眼梁佑宣,心里很是受用,随又抬头看向自己的心腹丫鬟道:“你们赶路料也辛苦,先随阿好去耳房安顿一下,晌午时再过来,我这儿有你们姑爷。” 梁佑宣剥石榴的手一顿,掉了几颗,抬头看向张宁珊,得嘞,悔不该在失信情况下还嘴贱回了那几句,这下不变着法折腾她才怪。 “是,小姐~”四大丫鬟别有深意地瞧了眼梁佑宣,纷纷作揖退了出去。 “相公~”张宁珊转眼换了一副面孔。 梁佑宣头皮发麻,笑道:“珊珊,你有何吩咐直说就好。” “你也知道,我刚生了宝宝,是不能下地了,眼下,哎呀,到觉得有些热。 张宁珊说罢将睡着的宝宝放到床里,自己把领口往下拉了拉。 梁佑宣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眼下顾忌张宁珊身体,她是万万不会行那事,可张宁珊此刻的做派,她心里跟猫爪子挠一般。 张宁珊瞧着梁佑宣的反应,笑了,她很满意,故意凑上前道:“相公为我打扇可好?” 梁佑宣头偏了偏道:“珊珊眼下已比不得炎夏天气了,再说你现在见不得风。” “那相公忍心为妻这般热吗?相公为何紧闭双眼?是为妻如今胖了,相公嫌弃不成?”张宁珊继续逗着。 梁佑宣心中暗暗叫苦,求道:“珊珊,我错了,不能陪你回庐陵是我失信,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如果你觉得在京城无聊,可以去张家在京城的分号,我会说服父亲的。” 张宁珊闻言愣愣地瞧了梁佑宣半晌,随后拢了衣衫轻声道:“我饿了,想吃银耳粥。” 梁佑宣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待明白过来立刻喜笑颜开道:“我去拿,我去拿,珊珊你等会。”说罢笑呵呵地出了内间。 张宁珊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瞧着熟睡的宝宝,她的夫她的孩子都在京城,她哪里舍得回庐陵去,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此时间庐陵,李淑娴等梁佑安等的心急,在钱家待久了也闷,脚一好便去佑安的保安堂去逛逛,现在坐诊大夫是位年过花甲的长者,药柜上聘了个年过三十的青年人和十七岁的小伙计。 灾民涌入庐陵那几天,保安堂旁经常有商号施粥,但这几日陆陆续续地都撤了,只有商号会长,钱家,陶家三家还在施粥,施粥的地方少了,灾民的队排得也越来越长。 远远地,李淑娴瞧见本县县令和县丞拥着一紫色官袍的官拐进了永安街,永安街后面就是坊区,李淑娴心头跳了一下,莫不是去钱家?李淑娴随又摇了摇头,难道是看她哥心善,打算让她哥再多出些? 那头县令领着徐昌一路出了永安街,当真进了坊区站在了钱宅门前。 而钱家小院内,一家子正享受着天伦之乐。 “爹,剥剥皮。”小包子举着一个石榴去拉钱昱的袖子。 钱昱正同钱母说话,闻言笑着接了过来掰开一半将石榴剃到盘子里,石榴皮放到了石桌上,笑问道:“包子这么爱吃石榴啊?” “嗯,甜~”小包子点着头,见爹爹把剥下皮放在石桌上便掂着小脚去拿皮,嘴里奶声奶气道:“咦,爹爹不要放这里,放垃圾桶。”说着便转身往树下跑,跑到木桶旁小手一送,石榴皮就落入垃圾桶内。 “宝宝棒!”钱昱夸了一句。 “宝宝棒~”小家伙闻言确是很高兴,一边重复爹爹的话一边笑着自己拍手。 “今天吃了很多,你吃一半,妹妹吃一半好不好?”钱昱将碟子里的石榴递给小包子道。 “妹妹没有~”小包子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自己的爹爹。 “有,妹妹在娘亲肚子里。”钱昱一边解释着,一边拉着小包子的小手附在玉兰的肚子上。 小家伙隆起小眉毛,指着娘亲的肚子,一脸急切地道:“妹妹,妹妹,妹妹……妹妹没有,娘吃饭肚子饱~”说罢还在自己的小肚子上比划。 “真有妹妹!”钱昱扶额,小家伙为什么一直都不信。 “没有!”小包子一脸认真地和自家爹爹对话。 钱昱张了张嘴,不知道再说什么。 “对,没有妹妹,但有小弟弟~”钱母把小包子抱在腿上解释道。 话音一落,钱昱和苏玉兰对视一眼,钱母这辈子怕是都要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壕~ jc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222:47:51 随风悠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308:18:10 彼岸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421:08:36 第169章 徐昌被庐陵县令领到钱宅门前,微微敛眉。 “这就是贵县所说的庐陵首富家?二进的宅子,门楼也甚为普通,哪里彰显出半点富贵之气?”徐昌心里压根不信,庐陵首富宅院会如此普通。 县令闻言赔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钱东家虽乃富商,为人却十分低调,我县多处学堂都是他出资建造,不仅聘请秀才举人教书,还不收学子分文,实乃仁义之商。” “哦?本官怎么听市井之人说很多秀才都折笔弃仕途而经商呢?”徐昌眯着眼睛,捋着山羊胡,满脸的算计。 “这......”县令闻言愣了一下,忙道:“秀才断笔并非钱东家授意......” “贵县这般为商人说话,莫非......”徐昌背着手奸笑道。 “不不不,实是因为钱东家与人为善,且乐善好施之故。”县令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了,敲门吧。”徐昌此刻心里有了盘算,此次出京,历经众县皆收获颇丰,庐陵自然也不能例外。 徐昌话音刚落,县丞便敲了门,钱家小厮看门,一见县令当场愣住了。 “傻愣着做甚,快去通知钱昱,钦差大人到了,让他赶紧出门迎接。”县丞此刻官威十足,他一直都对钱昱十分不满,县令生辰送礼,他生辰连点表示都没有,着实不把他这个县丞看在眼里。 小厮闻言吓个不轻,朝门外的官们行了一礼道:“几位大人请稍等,小的这就去请我们东家来。”说罢转身快步往里走。 钱家小院内,钱母正抱着孙女道:“明年年初咱们小包儿就要有弟弟了,弟弟可以陪小包儿玩。” 钱昱闻言摸了摸鼻子道:“娘,说不准是个妹妹呢,生男生女这都是难以预料的事情,再说最重要的是玉兰和孩子都平安。” “总要有个儿子嘛,不然这么大的家业传给谁去?”钱母说着趁苏玉兰不注意,瞪了钱昱一眼,随后转移话题道:“眼看你生辰快到了,本来想请亲戚好友过来好好聚聚,可庐陵现在难民聚集,倒是不好大办了,只把你岳父一家和小姑一家请来吧。” “娘说的是。”钱昱笑着应和着,心里却因家业二字起了涟漪,她虽想全部家业都留给女儿,可奈何钱家族里哪人口众人,她和玉兰百年之后,族里肯定不少人联合起来打她财产的主意,钱昱想着便将目光移到玉兰的肚子上,要不要给小包子和以后的女儿留个依靠?只是这样做二女儿将来会不会恨自己?难道也要让女儿经历那种娶不能娶嫁不能嫁的窘境? 钱昱正天人交战中,小厮跑了进来。 “东家,县太爷领着钦差大人上门来了。” “什么?”钱昱万分惊愕,随后叹道:“这个时候来,怕不是什么好事。” 钱母闻言开口道:“还是快去请进来吧,别让当官的觉得我们怠慢。” “嗳!”钱昱应着便起身了。 小家伙见自家爹爹要走,连忙从钱母腿上下来,扯了爹爹的袍子仰头道:“爹,你也去~” “爹爹是要去见客,见完客回来陪你玩。”钱昱蹲下打着商量。 “恩,爹爹回来陪玩~”小包子点着头。 钱昱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起身往外走,走到大门口,连忙迎了上前。 “钱昱不知道几位大人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几位大人里面请。”钱昱左眼直跳,那徐昌老贼表情也阴森森的,看的钱昱心里发毛,一路笑着将人引到正厅。 “了空,让紫鹃泡毛尖茶来。”钱昱引三人坐下后,吩咐了空。 “本官到庐陵,可是听不少人夸钱东家啊,难得有商人如此爱民,本官定会向皇上美言,我看如家经营各物甚奇,做皇家御用商号想来不成问题。”徐昌坐在位置上向钱昱抛出了橄榄枝,只要钱昱能为他所用,金钱便不再是问题了。 钱昱闻言作揖笑道:“不敢不敢,钱昱长在农家,粗鄙不堪,侥幸做得几笔大买卖,实不敢痴心妄想做皇商。” 徐昌笑容僵住,心道好不拾抬举,要换了别人还不赶紧表态。 “钱东家,做皇商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徐昌眯着眼瞧钱昱,他就不相信一个商人会没有名利之心。 “回大人,做皇商那都是有能力者担任,钱昱无才,万不敢存此心思。”钱昱斟酌着用词,生怕老贼当场责难。 徐昌嗤笑一声,道:“钱东家到是和本官见过的其他商家不同,眼下庐陵难民甚多,本官代天巡查自然不忍见百姓如此,然朝廷拨款尚未到,这个时候朝廷十分需要像钱东家这样的商家替朝廷分忧解难。”徐昌说到此便停了,聪明人此刻应该都能听出话来,识相的肯定会拿出一笔银票给他。 钱昱闻言沉吟片刻,她心中万分不愿给徐昌半个铜板。县太爷人虽没有什么骨气,但在任期间却没有做出什么害民之事,所以她愿意走动,行事也会方便一些。可这徐昌,可是祸国殃民的贪官。 “是,是,我等皆是皇上的子民,自然应当为朝廷分忧。”钱昱说着场面话,随后朝外喊了一声,“了空,进来。” “东家!”了空跑了进来。 钱昱看向了空吩咐道:“速跑趟商号,告知康先生,立刻筹一万斤粮食分给庐陵难民,另外让华掌柜去钱庄兑铜币,但凡在庐陵的难民,每人分两吊,十日之内务必分完。” “是,东家!”了空得了吩咐转身跑了出去。 钱昱慢慢转身,瞧着一脸吩咐的徐昌作揖道:“不知大人可还满意否?” “呵呵,满意,满意,钱东家果然仁义啊!”徐昌此刻阴阳怪气,右手紧紧地握着放在大腿上。 钱昱近前作揖道:“这都是我等商人该做的,眼下粮价疯长,钱昱因是大人要求故而巨资赈灾,只是这样一来我如家也快成空壳了,只盼大人们早日赈灾成功,也好让我等商家回回暖。” “呵呵,这是自然咯,钱东家诚意满满,本官就不多做打扰了,告辞!!”徐昌板着脸甩袖离开。 县令脸色不好,连忙跟了上去。 “这个钱昱,果然不识抬举!”永安街上,徐昌气愤道,他历经诸县,还没有碰壁过。 “就是,仗着自己义兄是武安县令,很是嚣张呢。”县丞趁机插话道。 县令一听心中咯噔一下,可人又十分胆小,站在一旁连气也不敢大出。 “武安县令?不是王永龄吗?怪不得不买本官面子,却原来是陆党的人。”徐昌眯着眼,回头望了眼钱宅的方向。 “大人,大人!”县衙的衙役跑了过来,“大人,凌清王驾到!” “什么!!!”三人俱都吃了一惊。徐昌率先反应过来,拉开袍子便快走起来,这个时候凌清王来了,他的心便忐忑起来,按理有他这个钦差大人在,朝廷不该在派人才对,况且来的不是普通官员,而是凌清王! 凌清王此刻正在县衙大堂上,他在庐陵微服了几天,听了不少百姓们的心声,这天下若指望他皇兄怕是要逼民造反了,他要坐那个位置只欠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到时登基难免有人闲言闲语,不过他不惧,向来都是成王败寇,皇帝当的好施恩于民,时间久了谁会去在意他如何坐到那个位置上的,又有谁敢说什么? “下官徐昌参见王爷!”徐昌进了大堂,鞠躬参拜。 县令等人却连忙跪地。 “都起身吧!”凌清王转身,看向徐昌道:“徐大人辛苦了,此番父皇有旨,本官替父皇前来赈灾慰问百姓,至于徐大人嘛,将由本王护卫护送回京。” 徐昌脸色一僵,心慌意乱,莫不是京城出事了,一时间吓的脸白了不少。 “徐大人,请!”凌清王护卫上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王爷,但不是下官犯了何罪?”徐昌只觉得腿在打颤,声音也不似刚进大堂时那么洪亮。 “本王并不知晓徐大人到底有无犯罪,朝堂上你被人参了一本,父皇有令,让徐大人你回京受审。”凌清王背着手道。 徐昌闻言松了口气,只要京城不出事,那他就没有事,京中有他兄长在,谅审他的官员也不能不识相。 “那下官就此辞别王爷!”徐昌施礼后便转身,大摇大摆地出了大堂。 凌清王见徐昌如此,心中不觉好笑,虽说眼下没事,但迟早让这乱蹦的蚂蚱蹦跶不了。 “朝廷赈灾粮款需过几日方能到,这几日就有劳贵县多想想办法。”凌清王收起心思,看向庐陵县令道。 县令闻言连忙回道:“王爷无需担忧,本县商人钱昱已在筹粮,并且让人去钱庄换了铜币,要分与难民。” “哦?本王这几日,也曾从百姓口中得知此人,商人能如此确实令朝廷欣慰,听闻他还是位秀才,可称的上是一位儒商。”凌清王这几日查得这如家的东家竟然和梁府嫡次子关系甚好,而梁府嫡子乃是他看中的智贤能臣,如果如家之姿能为他所用,那他做上那个位置将会有添助力。 “是,是,钱东家确实乐善好事,下官前去劝说帮忙赈灾钱东家并无半点推辞,当即答应下官,下官所辖之地能有此能商家实是下官的幸运。”县令附和着。 凌清王闻言笑了,这些地方官员往往没有功劳也要说的自己有功劳。 “此也是朝廷之幸,既然钱昱有心分钱分粮,那县衙必须全力配合。”凌清王说罢见庐陵县令还欲表态,忙道:“好了,本王也累了,贵县帮忙安排一下住处,一切从简即可。” 县令闻言一愣,随即忙道:“王爷稍待,下官这就去办。”说罢悻幸然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周末愉快呀! 谢壕~ jc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500:00:21 彼岸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520:46:24 第170章 送走了徐昌,钱昱舒了口气,她心中明白处在这个世界,无权无势的情况下,是不该得罪小人的,但是她亦是有骨气的人,对这般的贪官,她是决计不肯弯腰趋奉的。 回到小院,一片欢声笑语,钱昱站在院门口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眼下只想守着这个家,家仿佛真有让人放下一切烦恼的魔力。 “爹,爹,爹,娘叫不让吃糖~”小家伙瞧见钱昱,连忙跑上来,抱住爹爹腿,开口便是声音糯糯地诉苦。 苏玉兰闻言坐在那里扶额,随后道:“娘不是这样说的,娘说今天吃了三块了,明天再吃。” “不要~”小包子摇着小头。 “娘说的对啊,你今天吃太多,对牙不好。”钱昱蹲下,把女儿搂进怀里,“糖吃多牙疼,晚上睡不好。” “没有,牙没有疼~”小包子一本正经地说着。 “吃多了胃胃疼~”苏玉兰含笑看着女儿,之前小包子可听话了,现在都知道反驳和告知了。 “胃胃没有疼,爹,爹,胃胃没有疼~”小包子听娘这一说,连忙转头凑近爹爹,小手附在爹爹脸上,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哦,胃胃不疼啊,那爹爹去拿一块,大家分着吃怎么样?”钱昱最见不得女儿撒娇,一撒娇她就忍不住要满足她。 “好~”小包子听得此话,连忙点头。 “阿昱!”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 “分着吃,分着吃,她吃不了多少的。”钱昱自知不对,连忙对玉兰解释一番。 “爹爹抱~”小包子踮着脚伸着小胳膊。 钱昱弯腰将女儿抱起,一边朝屋里去一边问道:“娘把糖放在哪里来着?” “柜子~”小包子指着屋里的柜子。 钱昱闻言抱着女儿,刚要打开柜子,小家伙神情激动地朝柜子上面指,道:“爹爹,没有,柜子没有,柜子上头有~” “哦,娘把糖放在柜子上面?”钱昱说着便把女儿放下,自己踩着凳子,果然见高柜上的小笸箩,取了一小块蔗糖。 小家伙很兴奋,直道:“爹爹,你拿,你拿!” “你要拿啊?可是之前说好大家分着吃的,爹爹要出去先给奶奶分一点。”钱昱举着糖低头看着女儿。 “你分分~”小包子闻言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道。、 “你要分啊,呐,给你。”钱昱很豪爽地将蔗糖给了女儿。 小包子拿在手里很开心,小心翼翼凑到鼻子闻了闻,然后闭着眼深吸一口。 这倒把钱昱逗乐了,笑道:“怎样?香吗?” “嗯,好香~”小包子点头。 “再香也要先分给奶奶一点。”钱昱瞧着小包子口水都快流出来,连忙提醒道。 “嗯,去分给奶奶吃(qi)。”小家伙说着迈着小腿,一溜小跑跑到院子,凑近钱母,用力掰了一点道:“奶奶,吃(qi)。” 钱母瞧着手中那么一小角的糖,宠溺的笑道:“谢谢咱们大宝贝。” “哎呀!”小包子笑着掰另一角,一边掰着嘴里一边发出哎呀的用力吃,结果掰下一大块,小家伙瞧着左右手差不多大的糖愣住了。 钱昱含笑瞧着一切,女儿现在越来越逗了,她没有出声干扰女儿,静静地等着看女儿的反应。 小包子瞧瞧这块,瞧瞧那块,最后右手往兜里一放,然后两只手去掰左手的糖。 “包子,另一块呢?”钱昱笑容更盛,蹲下来瞧着女儿问道。 小包子闻言嘿嘿一笑,往后退了一步道:“没有~” “另一块为什么没有了?”钱昱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很懵懂地问着女儿。 小家伙闻言结巴半天,手指着小花坛,小眉头拢的老高道:“大蚂蚁,大蚂蚁,大蚂蚁拿走。” “啊?叫大蚂蚁吃了啊?”钱昱憋着笑,“大蚂蚁不仅咬你,还吃糖啊?” “恩!”小包子点头,然后把左手边的糖掰出一小角放进爹爹手掌心。 钱昱瞧着自己的大手掌中托着一点糖,顿觉好笑。 “刚才爹爹看见,大蚂蚁把糖拿到你裤兜里了。” “没有~”小包子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着,凑到钱昱怀里蹭啊蹭啊,最后眉眼弯弯地从兜里把糖拿出来,放到爹爹手里。 “这么好?分爹爹一大块?”钱昱确实心中小小吃惊一下,本以为女儿会插科打诨,没想到会这么主动的取出来给他。 “恩!”小包子点头,在爹爹怀里咯咯笑着。 苏玉兰在旁浅笑很久,见状也想凑个热闹,很温柔地对女儿道:“包子~奶奶有,爹爹有,娘还没有,手里的再分娘一点好不好?” “咦,不要,娘不要吃糖~”小家伙闻言摇了摇头。 苏玉兰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略有不甘问道:“为什么娘不能吃糖?” “娘吃糖胃胃疼~”小家伙解释着。 苏玉兰闻言哭笑不得,笑道:“娘现在没有胃疼,快分娘一点。” “娘胃胃有疼~”小家伙一本正经跟苏玉兰在说。 钱昱笑够了哄道:“包子,你看娘特别想吃糖,分她点吧!” “咦,不要,娘不要吃糖,娘肚肚饱,吃糖肚肚破~”小家伙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肚子行比划着。 苏玉兰见状再次解释道:“娘的大肚子不是吃饱,是妹妹在里面。” “咦,妹妹没有~没有妹妹~”小家伙摇着头,她见过的小妹妹都是和她一样会跑会跳,爹娘老说妹妹,她都没有见到过。 “妹妹明年就能来家里!”钱昱对女儿解释着,其实小家伙不知道也好,不然追问她是打哪儿来的,总不能说她是从地里刨出来的,而妹妹是从娘肚子里来? “好,妹妹明年来家~”小家伙重复着钱昱的话,手里却拿着糖往嘴里舔。 “包子真不给娘亲分点?”苏玉兰一副伤心的模样。 小包子闻言眨了眨眼睛,瞧着娘亲肚子满是纠结。 苏玉兰一见差不多有戏,连忙转过头,一副伤心的模样。 “咦,不要~”小家伙迈着小腿跑到娘跟前,腰头撅着小屁股抬头看着娘亲的表情,见娘亲确实一副伤心样,顿时急了,“娘,不要~” 苏玉兰继续侧过头不看女儿。 小包子又跑到侧面,捏了一点糖渣,举着道:“娘吃(qi)。” “谢谢宝贝~”苏玉兰低头轻抿一下笑道。 小家伙愣愣地瞧着娘亲,随后笑着重复:“谢谢宝贝~~” “包子再掰点给娘~”苏玉兰满怀期待等着。 “不要~娘有。”小包子摇了摇头,将糖递到嘴边舔了舔。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道:“你刚给娘的一点,娘吃完了。” “好,吃完洗手~”小包子继续舔着糖。 钱昱苏玉兰和钱昱闻言皆笑了起来,苏玉兰无奈地瞧着女儿道:“快,再分娘点。” “娘再吃牙疼,睡不好~”小包子一本正经地,然后走到院子里的小板凳前,极其认真极其虔诚地吃着糖。 任苏玉兰再怎么装可怜,再怎么装伤心,小家伙稳坐不动。 “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你劝她的,她再反过头学来回你,真让人没有半点理由去反驳。”苏玉兰瞧着小凳子上的女儿,虽有无奈,脸上却充满了笑意。 “再长大几岁会更皮,据说三岁会有叛逆期会唱反调,还会有一段时间就是她的东西旁人都碰不得,开始有物品归属的意识。”钱昱抱着胳膊瞧着女儿,养孩子的学问可大着呢,可惜她在现代时并没有去了解,仅有的也只是听亲戚们说过几句。 苏玉兰听得了大概,意思她是明白,就是有些词很陌生,想必又是钱昱家乡话。 “东家,老太太,太太,饭菜准备好了。”紫鹃从后面出来,微微施礼道。 “都端出来吧,今儿就在院子里吃。”钱母今日很开心,“各分一份给小厮们送去,让厨娘今后也别做两样饭菜了,咱钱家也是打乡下出来的,没那些个富人家的穷讲究,他们到钱家当差有的还背井离乡的,也挺辛苦的。” “嗳!”紫鹃说着便唤了晴雯一起去后面端菜。 “娘,儿子工钱是给足了的,咱不做亏人的事。”钱昱觉得什么都和上工的人一样,长久下去不好。 钱母闻言摆了摆手道:“娘不懂你那些叫什么来着,我一时倒想不起来了,叫,哦,对了,叫什么经营理念。他们穿着上咱们自然不管,吃的自然也不怕再填那么几双筷子。莫忘记咱也曾给人打过工!” “是,娘,娘说的儿子都理解,但不能都要备一份过去,不如这样,厨娘还做两份不同的饭菜,让厨娘在我们的饭菜里选一样多做一份给他们,如何?”钱昱始终主人家太善,是容易被下面的人欺负和瞒弄的,毕竟是雇佣关系,该怎样就得怎样。 钱母闻言觉得也不错,便乐呵呵地点了头。 说话间,紫鹃和晴雯端着菜出来,钱昱瞧着便道:“下午,紫鹃和晴雯去牙子在再选两个丫鬟来吧,老太太和太太身边离不得人,你们以后贴着伺候着,外面和厨房都让小丫鬟们忙吧。” “嗳!”紫鹃晴雯脸上扬着笑意,这要按之前在城西员外家,她们就算的主子心腹,一等丫鬟了。 “爹,肉肉~”小家伙右手捏着只有一点的糖块,凑到石桌前道。 “把糖吃完再吃肉肉。”钱昱一边卷着女儿的袖子一边道。 小家伙闻言看着糖沉默了。 “不舍得吃啊?”钱昱把女儿抱到大腿上,亲了亲女儿的脸颊问道。 “恩。”小家伙点着头回头瞧着自己的爹爹。 “现在不吃,糖也会化掉,快吃,明天爹爹给你那块新的。”钱昱拿着帕子擦着女儿的左手。 小家伙闻言抬起右手将糖一口送去嘴里,然后伸着小手笑道:“吃完!” 作者有话要说:谢壕~ jc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617:19:30 彼岸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619:46:55 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621:33:56 第171章 订阅70%可以看正文,订阅比例不足70%者防盗时间72小时后钱昱将手中的野草丢入篮中,一转头便瞧见身边草丛的蛇,吓的她倒吸一口气,微微闭上眼,颤抖着慢慢转身,刚要起身,只觉的脚腕处嗖的一下疼的厉害。 “哎呦!” 苏玉兰闻言看去,连忙将手中的铲子朝着蛇掷去,手起铲落,蛇头被一分为二。 钱昱用手紧紧的捂着伤口,她最怕的便是蛇,刚才那一出,吓的她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恩公,没事的,这蛇没有毒。”苏玉兰走近瞧了瞧钱昱的伤口,随后在周围摘了几棵花瓣大小的草,用石头碾碎,低着头轻轻敷在伤口处。 钱昱闻言心下大石放下,抬眼瞧着面前的刘姑娘,只见她从怀里取出一绣着蝴蝶的天蓝色帕子,低头系在了自己脚腕处。钱昱秉着呼吸闭了眼,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她知道,她刚才心动了,就如同初次见到以前那个女朋友一般,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一见钟情,一个是再见钟情。 “好了,恩公,回吧!”苏玉兰处理好恩公的伤口便站了起来,收拾好工具提着篮子来到那白花蛇旁边,将蛇用草裹进了篮子里。 “你要这蛇做什么?”钱昱挣扎着站了起来,躲那篮子远远的,那蛇皮她瞧着就起鸡皮疙瘩。 苏玉兰闻言红了脸颊,半晌小声道:“用这白花蛇泡酒,通络止痛。” 钱昱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她还没弄清这刘姑娘和秀才的关系就动了心,这可如何是好?钱昱只觉得心中一阵阵不舒服,一路上闷闷不乐也不开口说话,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娘!”钱昱见到钱母也不多说径直回了屋,炕上的秀才依旧躺在那闭着眼,真是好清闲啊。 钱母瞧着儿子闷闷不乐进屋也未曾放心上,一个二十一岁的汉子有什么过不去的。 “刘姑娘,累了吧,休息去吧!今天邻居送来一条鱼,我个你们煮一煮。”钱母笑呵呵的道。 “大娘,我不累,饭我来烧就好。”苏玉兰说罢从大缸里舀了点水净手,挽起袖子站在灶台旁。 钱母此刻越发钟意眼前的刘姑娘,心思一转也跟着走了进去。 苏玉兰将鱼清洗干净便着手生火,晚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刘姑娘,你们家都有些什么人啊?”钱母站在一旁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了,开口打听道。 苏玉兰闻言照实说道:“堂上有爹娘在,兄弟姐妹总共四人。” “哦,哦。”钱母点了点头,“刘姑娘心灵手巧,怕是不少人上门提亲吧?” 苏玉兰一听提亲二字手止不住的抖了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钱母瞧着眼里只当姑娘害羞,略微沉吟道:“刘姑娘恕我冒昧,我,咳,姑娘觉得我那儿子怎么样?” “嘶!”苏玉兰闻言一不小心被刀割了手,先说起提亲,后说起儿子,苏玉兰再傻也知道大娘意欲何为。 “哎呦,刘姑娘,没事吧?”钱母见状也顾不得再询问,忙舀了清水给姑娘清理伤口。 “大娘,没事。”苏玉兰按着手指道:“恩公心地善良,定能娶上贤良淑德的好姑娘。” 钱母闻言颇为尴尬,可仍不死心问道:“姑娘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可以托人去门上提亲。” “大娘,我,我已许了人家。”苏玉兰说罢便觉得脸颊烧的很,一时间羞愧难当,放着她和秀才私奔不说,她爹娘的的确确给她许了一户人家,怕的是现在县衙里她和那人还是夫妻名义吧。 “哦,哦,许了人家了啊!”钱母喃喃几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这好姑娘都许了人家,她儿子可怎么办啊? 苏玉兰只觉得心头难受的紧,稍稍缓了口气便从新拿起了菜刀。 此刻钱昱支着下巴瞧着桌子上的帕子,偶尔递到鼻前闻一闻,淡淡的兰花香。 “碰,碰!”房门被敲响。 钱昱忍着脚腕的疼一瘸一拐的去开门。 “恩公,鱼汤。”苏玉兰说罢便转身离去,这刚盛出来的鱼汤烫人的很,她一次只能端一碗。 张则闻着饭香坐了起来,嗅着鼻子,肚子咕叽咕叽叫了起来。 钱昱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递到嘴边吹了吹,随即送进嘴里,她穿来这儿还从未喝过这般香的鱼汤,看起来不是古代没有好东西吃,是会做饭的厨子少之又少。 “钱大哥!”张则暗自吞了吞口水,“是我表妹送来的鱼汤吗?” “是啊?”钱昱转过头瞧着炕上的秀才,“刚送来的,怎么了?” 张则揪着被子吞吞吐吐道:“前几天我同表妹提起过想喝鱼汤,这个,这个怕是我表妹给我熬的。” “啊?”钱昱闻言愣住了,随即刷的脸红了起来,刘姑娘确实没说是给她钱昱的,她从来没有这般丢人过,尴尬的站起身来将碗放到炕边上,“呵呵,不好意思啊。”说罢便回过味来,自己做什么给这秀才道歉啊,这秀才霸着她的炕,吃着她家的饭,还跟她争鱼汤喝? “没事,没事,钱大哥,我和表妹在这多有叨扰,真是麻烦钱大哥了,你放心,将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张则竖起手指道,知恩必报真君子嘛。 钱昱闻言不愿在呆在屋里,她突然觉得好笑,扯了扯衣领便往外走。 “诶,刘姑娘?”钱昱刚打开门便见苏玉兰又端了一碗鱼汤过来。 “恩公,这一碗是我盛给表哥的,能不能请你端进去?”苏玉兰说着便将碗递了过去。 钱昱闻言低头一瞧,这一碗里面盛的是鱼头,刚才哪一碗盛的则是鱼肚子上的好肉。 “刚才那一碗是给我的?”钱昱接过碗满脸的惊诧,自己傻了吧唧的将自己的那份舍人了? “是啊!”苏玉兰闻言点了点头,疑惑间听得房里有喝汤的咕噜声,心中一惊,顾不得其他快步走进房里。 “秀才,你......”苏玉兰瞧着秀才一口一口的喝着,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玉兰,你真好,我前几天刚说吃不惯野菜,你就给我熬了鱼。”张则满脸喜气,连吃几天素菜和野菜,吃的都快吐了。 苏玉兰闻言无奈道:“我眼下哪有钱给你买鱼吃,这一碗是恩公的。” “没事,我吃这碗有鱼头的也行。”钱昱说罢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秀才,我们现在能有一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了,野菜也能充饥不是。”苏玉兰说着瞧见秀才手里的碗,“这碗鱼汤怎么会在你手里?” 张则闻言颇为尴尬,支支吾吾道:“我以为是你给我熬的,我便,我便,开口要了。” 苏玉兰万万想不到秀才会开这个口,稍稍平静一点道:“秀才,咱们吃住都在大娘家,凡事都该以大娘和恩公为先,毕竟人家跟咱非亲非故,咱们白吃白住已经过意不去了。” “那,那这碗鱼汤你还回去吧。”张则一读书人脸皮薄的紧,闻得此言只觉丢了读书人的脸。 “不用了。”苏玉兰见秀才懊悔不已,便道:“你既喝了便喝完吧,你腿伤了确实该补一补。等我领了工钱,给你熬点骨头汤喝,这样好的快一点。” “嗳。”张则闻言点头应着。 苏玉兰等张则喝完端着空碗出了房门,她一直觉得日子苦点没有关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努努力,总有过好日子的一天,尽管眼下还有一大堆没有解决的事,她依旧对未来充满信心。 钱昱坐在小厨房的桌子前,见苏玉兰进来便道:“刘姑娘,一直都是这样委屈自己的吗?”钱昱说着将面前的碗往前推了推,“给我和我娘的,是鱼肚子上的好肉,给你表哥的是鱼头,你自己就留鱼刺和这小小的鱼尾巴?” “我不喜欢吃鱼。”苏玉兰闻言双眸闪了一下,以前在家时也没人管她吃的是不是鱼刺上的小鱼肉末,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钱昱闻言沉默了,她想好好待这个令人心疼的女孩,可,可她是个女的,这个思想落后的古代刘姑娘能接受她吗? “恩公?”苏玉兰走了几步,瞧见钱昱吃了一惊,这么晚恩公怎么会在县城? “恩!”钱昱别扭的点了点头,认识这么久还叫她恩公,她听着真不适应。 “我娘看天色晚了,你一个女孩走夜路不安全,让我接你回家。”钱昱本想说自己自愿来的,可话出口便变了,这骨子里的羞意实在是说不出口。 苏玉兰闻言不疑有他,面对月下的钱昱,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歉意,本就亏欠了他和大娘,结果还劳烦人家来接,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来,上车吧!”钱昱说着将牛掉了个头。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上了牛车,歉意道:“有劳恩公了。” 钱昱听着苏玉兰客气的话便没有往下接话,坐在牛车上扬起了牛鞭。 “其实我一个人可以走回去的,上山已经够累了,恩公回家休息就好,不必再多跑一趟。”苏玉兰留下只想当牛做马报答钱家母子,没成想还连累恩公特意来接,想起钱昱清晨来米铺路上气喘吁吁的,苏玉兰心中更加过意不去。 “不碍事!”钱昱说罢便一心一意赶着牛车。 二人到家时,钱母早已经吃了晚饭,在院中一边乘凉一边等着,王大婶说自家儿子借了牛车去县里,她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去接刘姑娘了。 “回来了?”钱母见到二人连忙起身,走到钱昱跟前埋怨道:“你说你,你去接刘姑娘怎么不跟娘说一声,害的娘到处找你,一声不吭借了牛车就走,不像话!” 作者有话要说:谢壕~ 夏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913:14:25 jc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913:59:24 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921:24:46 写文突破第170章,心情还是很美丽的,虽然时间长了点,哈哈 第172章 订阅70%可以看正文,订阅比例不足70%者防盗时间72小时后苏玉兰闻言一惊,心中啾啾然。她已经及笄两年,马上就要十八岁了,爹娘怕是已经在琢磨要给她寻个好人家了。 张秀才见苏玉兰低头锁眉便道:“玉兰,前日我曾将心事禀明高堂,可家父说,后年我若中了举人方可娶妻,你我相恋虽然仅一年,可相识却也近十年,你可要等我一等啊!” 苏玉兰脸颊泛红,手中搓着衣衫默默无言。 “玉兰?” 苏玉兰闻言轻咬丹唇忍着羞意道:“你与我两心相恋,我心中自然是愿意等你的,可,可柴门女子实难久留,怕是,父母之命难违。” 张秀才一听沉默了,他也听说苏家大子求亲被拒,想来是要把苏玉兰嫁了拿些聘礼钱。 “玉兰,我这就回家央求家父先把亲事定下,明日就登门,你且等我。”张秀才说完收起书踩着岩石来到溪边蹲在苏玉兰身侧。 苏玉兰闻言洗衣的手微微抖了抖,毕竟是个女儿家,谈及婚事立即羞红了脸,红润的堪比桃花。 “秀才!”苏玉兰轻启丹唇,“我家中的事想必你也已经知晓,如若不弃,早托媒人。”说罢实在羞的紧端起木盆沿着小泥路跑远了。 张则张秀才见状心中欢喜异常,拉开衣衫往家的方向跑去,他与苏玉兰自幼相识岂能甘心让他人给娶走了。 “玉兰,回来了啊!”苏母从女儿手中接过木盆放在地上拿起洗好的衣服晒在旁边的绳子上。 “娘,今天你也累了,休息会,我来吧!”苏玉兰说着便要晒衣服。 苏母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最后化为几声叹息。 自古女儿难为,女儿命苦有谁怜? “阿姐,我来帮你。”苏玉兰的小妹苏玉梅围着围裙从屋里跑了出来,弯腰拿起盆里的衣服晾在院中的麻绳上。 “玉兰啊,你爹替你应了一门亲事,是个庄稼人,听说人老实又勤快。”苏母踌躇半天向女儿说道。 轰! 犹如晴天霹雳! 苏玉梅闻言拉着苏母急道:“娘,你去劝劝爹,阿姐和张秀才青梅竹马,不要让阿姐嫁给别人嘛!” 苏玉兰双眉紧锁,她早知道在家中呆不久,可想不到婚事会来的这般快,面对如此突然的婚讯,苏玉兰显然惶惶不安。 “娘,女儿不想嫁。” “娘也不想你嫁的这般苦,可你爹做的决定娘也无能为力。那人是你爹故交之子,你爹听媒婆说来当即就同意了。那户人家也愿意出二十两当聘礼,这十里八村还没有哪个人愿意出二十两娶媳妇的呢!想来,你嫁过去会待你好的。”苏母望着女儿劝慰道。 苏玉兰将话听在耳里急在心里,低头片刻抛弃女儿家的娇羞道:“娘,那人,女儿都没有见过,怎么能嫁给他?” “怎么不能?”苏老爹从屋里出来,抽了口烟道:“十桩婚事九桩都是父母之命,有几桩是成亲前见过的?玉兰啊,那户人家爹认识,他们又愿出二十两银子,你嫁过去定不会错待了你。” “什么银子不银子,女儿心中.......”苏玉兰满脸羞红,抬头看了眼爹娘扭捏道:“女儿心中已经有人了”。 “你,你还有脸说,以前你只是跟着那张秀才学几个字我跟你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罢了,你现在竟然不知羞耻跟人家谈婚论嫁!”苏老爹气的指着女儿的手发起抖来。 “她爹啊!”苏母见状连忙上前拉着,劝道:“女儿还小,你.......” “小?小什么小,都及笄了。”苏老爹说着瞪着女儿道:“你晓得前日我碰见那张老爷,人家怎么说你爹的吗?说我养的女儿不知羞,勾引他儿子,说你,麻雀想飞上枝头!你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吗?” 苏玉兰闻言向后踉跄几步,看来明年中举之事是张老爷的托词,根本就不想秀才娶她。 “爹,你不要逼阿姐。”苏玉梅连忙扶住踉跄的阿姐。 “你多什么嘴,端饭去!!!我这就去给媒婆送婚书,三天之后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苏老爹说完便甩袖离去。 “娘,你救救我,我不嫁!不嫁!”苏玉兰趴在母亲的肩头嘤嘤的哭了起来。 “阿姐!”苏玉梅见阿姐哭成这般,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娘,你帮帮阿姐吧!” “你爹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住啊!”苏母闻言抱着女儿哀叹一声。 这春末季节,天气越来越热。然而山上的人们却依旧劳作着,期盼风调雨顺,能在秋天时来个大丰收。 这是个被群山环绕的小村庄,有一条盘旋于山的小路通往山下,平日里人们赶着牛车去县城要十分小心,一旦掌控不好,连牛带车全部坠入山底,饶是山里人谨慎,几十年来就发生过一次令人悲痛的事情。 沿着环山的小路下山,经过平家村便是县城,村庄里的人会来卖点粮食和菜蔬以补贴家用,一年下来能够在过年的时候扯上几尺布割上几斤肉的已经算是极好的人家了。 此刻山上,一个带着草帽的少年正挥动着锄头,不辞劳苦的翻动着土地,偶尔站直身子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白汗巾擦擦脸上的汗水。一件微薄的浅灰的短衫穿着身上,显得几分瘦弱。 “昱哥儿!大娘唤你快回家呢!”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子气喘吁吁的跑上山来。 少年闻言停下了动作看向来人,提着锄头往回赶了几步问道:“小六子,我家中可是有什么急事?” “是急事,也是好事,柳荫村的媒婆现同大娘谈话,昱哥儿你要当新郎官了。”小六子拉着少年兴奋道。 “什么,当新郎官?”少年闻言显得几分震惊几分木讷,反应过来后扛起锄头便往山下跑。 “昱哥儿你慢点,急什么,新娘子又跑不掉。”小六子说着便追随而上,脚上那双草鞋已破旧不堪,跑起来的动作显得很是笨拙。 “昱哥儿是该成亲了,钱大娘这也是着急了啊!”一青年汉子一边锄着地一边对身边的妻子说。 “可不是,今年都快二十有一了,这个年纪早该当爹了,要不是当年钱家分家那事闹的,昱哥儿她们娘俩的日子也不必这般苦。”那妻子附和道。 “哎,造孽啊,这明摆着是欺负孤儿寡母,这钱家的族长怎么也不说句公道话。”青年人连连哀叹。 “要我说就是昱哥儿她奶奶的不是,长房那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她巴不得二房的东西全给了长房。也是老天照应着,这次昱哥儿被人抬回来,我瞧着是不行了,满脸的血迹,谁晓得三天后一点病容都没有了,能上山不说人也俊朗许多。” “昱哥儿跟人去上工不也走了四五年吗,许是外面的水好,养人。别说了,快翻地吧,晌午之前翻完了明天好施种子。” 那名被唤作钱昱的少年急忙忙的跑下山,脚下生风一般的踏着河里的几块石头上往家里跑去。 “呼,呼!”钱昱跑到一个篱笆院前停住了脚步,俯下身子大口的喘着气,这般的速度实在是令她这个体育不好的人吃不消。 “这就是昱哥儿吧?”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媒婆笑眯眯的指着门外的钱昱问道。 “正是我儿!”钱母微微一笑,朝着门外的儿子招了招手道:“阿昱,快进来。” 钱昱闻言拍了拍身上的土,起了柴门走了进去,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拒绝。 “儿啊,这位是柳荫村的袁媒婆,快来见过。” 钱昱闻言放下锄头,朝着媒婆鞠一躬道:“见过袁媒婆。” “哎呦,钱大娘,你这儿子真是有礼啊,你好福气啊。”袁媒婆笑道。 钱母闻言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她的福气,她的儿子抬回当天便去了,她一直哭到晚上,伤心欲绝想要出门给儿子办丧事,谁晓得一个人龇牙咧嘴的坐在她家门口,月光下,那人穿着极为奇怪,说绳子也不像绳子的东西绑着发丝,身上的白色衣服也极短,袖子连一半都没有,冷的直发抖,她壮着胆子上前去瞧,竟见与她那儿子七八分相似,只是那人更加清秀,身上有着她那儿子没有的书卷气,她愣了半天才上前搭话。 “昱哥儿,我与你娘已经谈妥了,你与我们村的玉兰八字甚和,等着三日后做新郎吧!”袁媒婆笑的甚是开怀。 钱母因着袁媒婆的话回了神,深吸一口看向那与死去儿子同名同姓的螟蛉子。 可本是令人高兴的话听在钱昱耳朵里简直是晴天霹雳,三日,三日时间太短,她哪能想出法子来? “多谢袁媒婆,只是,敢问袁媒婆,那姑娘人品如何啊?”钱昱低着头沉吟片刻抬头笑问道。 “昱哥儿,这你放心,那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啊!缝补浆洗样样会做不说,人长的还清秀。” “如此,这门亲事还是作罢吧!”钱昱紧接着说道。 轰!袁媒婆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瞪大眼睛看向眼前的少年,她十分不明白那般好的姑娘还有人不愿娶? “阿昱!这门亲事娘已经答应下来了。”钱母上前拉了拉儿子的衣袖。 “娘,咱们家目前状况实在是不宜婚嫁,媒婆口中的姑娘如此好,怎忍心娶回家来受苦?”钱昱劝道。 “哎,昱哥儿,玉兰人勤快能吃苦,你们小夫妻努努力好生活还是会有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娶妻了啊!”袁媒婆甚为着急。 “是啊,阿昱,日子开始苦一些,往后总会好起来的,娘知道你担心聘礼钱,这你放心,二十两银子子娘已经凑齐了让袁媒婆送与苏家了。”钱母见自己儿子面上不愿,只以为其担心家中无银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壕~ jc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014:00:59 第173章 订阅70%可以看正文,订阅比例不足70%者防盗时间72小时后钱家地头,苏玉兰静静的听着钱昱母子的谈话,两边的脸颊越来越红,女儿家向来知羞耻,面对钱家母子,她内心充满了愧疚。︾| “阿昱,严家姑娘虽然条件不如别人家的,可终归能生养不是?娶了妻成了家日子会好起来的。”钱母瞧着满脸不愿的儿子劝道。 钱昱微微一叹,倒了碗水喝下道:“娘,缘分可遇不可求,我对那严家姑娘没那种感觉。”说罢瞧了眼背着身子的苏玉兰,别别扭扭的站起来,拿着锄头往地里走去。 “哎,这造的什么孽哦!”钱母气的捶着自己的大腿。 苏玉兰见状,面色一赧,忙倒了碗水递过去,轻声道:“大娘,您消消气。” 钱母瞧了眼苏玉兰,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有外人在,自己怎么就把家里的丑事说了出来? “大哥,大嫂,救救我!”一打扮艳丽的年轻妇人提着裙摆拼命的往钱家地里跑,后面还跟着一拿棍子的年轻男子。 钱母闻声将手放到眉上眯着眼往远处瞧,原来是钱昊那小子拿着棍子追他媳妇王琴呢! 长婶周氏一瞧这架势,连忙提着锄头上前,掐了把二媳妇王琴,训道:“大呼小叫做什么?家里不够你们闹的,出来丢人现眼。你男人心里不痛快打你下有什么?不出来干活我就够容忍你的了,你还出来败坏你男人的名声。”这周围都是邻里邻舍的,被人瞧见自己小儿子追着婆娘打,肯定要被人笑话。 钱昊见自家老娘站那,一直也不敢上前,老远瞧着。 “娘!”王琴被掐疼了,委屈道:“昊哥儿又偷钱去赌,我不让,他就打我。” “什么!!!”长婶周氏闻言风风火火的朝小儿子走去,近前就是一巴掌:“你个不学好的,输了那么多钱你还死性不改你!”说罢气不过,夺过儿子手中的棍朝儿子大腿处打去。 钱昊被打的嗷嗷叫,躲在木棍道:“娘,娘,别打了,我错了。” “娘,昊哥知错了,就算了吧,邻居们看着呢!”钱旭上前阻止道。 长婶周氏闻言这才停了下去,扔掉棍子吼道:“干活去!” 钱昊闻言磨磨蹭蹭往地里走,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转身。 “让你干活,你上哪去?”长婶周氏吼道。 “娘,奶奶让我叫二哥去咱家一趟。”钱昊说着也不等自家老娘反应,拔腿朝钱家地头跑去。 “二哥!”钱昊跑到地头朝钱昱喊道。 钱昱闻声回头望去,这钱昊找自己做什么?虽然疑惑可扔放下锄头往地头走去。 “二哥,奶奶让你去家一趟,快去吧!”钱昊热的抖了抖衣服,一身的汗味传入钱昱的鼻息里,钱昱微恼的往后退了退,嗤了嗤鼻息道:“我这地里还有活呢!等傍晚吧!” “哎呀,不能等,奶奶让我陪着你现在就去!”钱昊一听钱昱现在不打算走,立刻不算了,钱昱不走,他用什么理由下山偷懒去? 钱昱闻言瞧了眼钱母,见其点头便答应下来。她不明白那个平日不怎么关注她的老太太找她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长婶周氏见自家儿子和钱昱一前一后的下山,心里顿时活跃起来,自家那个婆婆该不会要给钱昱点什么吧?这么一想在山上哪里呆的下去,连忙放下锄头小跑的跟了上去。 “这个得瑟疯!”钱母瞧着周氏从自己地头跑过,咬咬切齿的骂了一句。 “二叔!”钱水泞本跟着曾奶奶在院中摘菜,听见门响回头一瞧,竟然是自家二叔,高兴的连忙跳了起来。 钱昱瞧着小水泞咧嘴一笑,摸了摸侄女的脑袋,朝着奶奶点了点叫人:“奶奶!” “恩,过来坐!”奶奶赵氏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凳子,“看见昊哥和她媳妇了吗?” “恩,弟妹在地里呢!”钱昱拉着小水泞坐下说道。 赵氏冷着一张脸,刚交代昊哥儿几句,那王琴就从屋里追了出来挠人,昊哥儿也不知怎地,拿起棍子就去揍,二人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简直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咳,奶奶,昊哥儿说您找我?”钱昱瞧着老太太的脸色,心里打起鼓来,她哪里得罪了老太太? “哦!”赵氏闻言回过神来,“苏家那女娃逃了,她爹娘可还了银子?” 钱昱闻言微微一愣,老太太以前没管过她婚事,现在打算插一手? “还了一些。” “听说你娘打算聘严家那老姑娘?”赵氏一边摘菜一边问道。 钱昱动了动嘴唇,她也是才知道,这老太太消息瞒灵通的! “回奶奶,我娘是有这个打算!” “二叔,我要漂亮小婶!”小水泞闻言吧嗒着小嘴瞧着钱昱。 钱昱闻言笑了笑,轻轻刮了下侄女的小鼻子。 赵氏听见孙子这般说,知道外面传的不会假。一气之下将菜摔了,怒道:“你娘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替你草草应了苏家的婚事,人钱两空。现在竟然给你说起老姑娘来了!我钱家的子孙什么时候沦落到娶个丑八怪进门了?” “奶奶!我娘也是为我好。”钱昱说罢顿了顿道:“再说,严家姑娘也不是很丑。” “那你打算听你娘的话去严家下聘了?”赵氏瞪了钱昱一眼问道。 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周氏躲在门后面贴着耳朵听着,越听越不对劲,自己这老婆婆啥意思?莫非要亲自给昱哥娶媳妇? 钱昱闻言脸一红道:“没,我对严姑娘没有那个感觉。”说罢心虚的瞧着地面,虽然美丑是爹娘给的,可是她还是喜欢耐看一点的,毕竟她是凡夫俗子一个,压根免不了俗。 “恩,放心,有奶奶在,你娘她不敢逼你。”赵氏一听孙子站在自己这边,心里顿时舒坦起来。 钱昱闻言显然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她觉得,这老太太当初做的那么绝,是不打算认钱昱这个孙儿的。 “明天下午,你去租辆牛车,陪奶奶去趟赵家村,你远方表叔的女儿刚及笄,奶奶不要这老脸也得给你求来。”赵氏站起身说道,她早几年就有这个打算,谁知道自己那儿媳妇那么沉不住气,竟然不和她商量就去聘苏家姑娘,真是气死她了。 “奶奶!”钱昱惊的站了起来,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若没记错,刚及笄是十五岁吧,她可没有恋童癖。 长婶周氏一听,心里那个急啊,那姑娘她认的,从小牙尖嘴利的,真嫁给昱哥,他们长房准不得好,说不定教唆这老太婆把田地分一半给二房呢!绝对不能让昱哥娶个厉害的回来! “奶奶,刚及笄的姑娘不合适,我比人家大太多了。”钱昱以年龄为借口拒绝道。 赵氏一听,低头琢磨一会道:“不碍事,男人大几岁算什么事!你不用担心聘礼钱,奶奶给你准备着呢!” 钱昱闻言压根不明白怎么回事,要说这奶奶好吧,在分家的事情上那么偏心,要说不好吧,又默默的不声不响的给孙子准备娶媳妇的银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门外周氏一听恨的牙根痒痒,她就知道这老太太不把家里的钥匙给她肯定有问题,果不其然,给昱哥准备了聘礼钱呢! “来,把这两个鸭蛋和肉干带回去,干了一天活晚上多补补!”赵氏转身从墙上的篮子里将东西取出来递给钱昱。 周氏一听,那还了得,连忙理了理衣服开门走了进去,“哟,昱哥来了啊!” 钱昱闻声回头道:“长婶好。”说罢回头接过东西,“谢谢奶奶。”本来她还不想接,谁让某些人不希望她接呢! 周氏见状脸绿了又绿,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钱昱心中知晓初时见到苏玉兰的时候并无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这才不到一个月她就这般心动起来,自己也觉得十分诧异,这睡觉时不想人家一会铁定是睡不着的,此刻钱昱勾着嘴角瞧着手中的蓝色帕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那日匆匆买下未曾送出去的兰花木钗。 “什么时候去表白一番才好呢?”钱昱将木钗贴近胸口自言自语,那样子一看便是少女怀春。她不怕刘姑娘初时便拒绝,毕竟女孩子喜欢女孩子在这个社会很骇人听闻,总得让人家缓几天不是。 “唉?”钱昱瞧见米铺走出一个人,确认是苏玉兰后,连忙将丝帕和木钗揣进怀里,解开绳子,牵着牛走了过去。 “恩公?”苏玉兰走了几步,瞧见钱昱吃了一惊,这么晚恩公怎么会在县城? “恩!”钱昱别扭的点了点头,认识这么久还叫她恩公,她听着真不适应。 “我娘看天色晚了,你一个女孩走夜路不安全,让我接你回家。”钱昱本想说自己自愿来的,可话出口便变了,这骨子里的羞意实在是说不出口。 苏玉兰闻言不疑有他,面对月下的钱昱,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歉意,本就亏欠了他和大娘,结果还劳烦人家来接,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来,上车吧!”钱昱说着将牛掉了个头。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上了牛车,歉意道:“有劳恩公了。” 钱昱听着苏玉兰客气的话便没有往下接话,坐在牛车上扬起了牛鞭。 作者有话要说:谢壕~ jc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117:41:18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钱昱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穿起她唯一的淡黄色长衫,蹲在院中,拿着布擦着脚上的鞋,今日是去窑场的第一天,必须打起精神好好学。 “阿昱啊!”钱昱打着哈欠打开房门,“起这么早啊!” “恩。今儿个要去窑场,怕晚了。”钱昱闻言站了起来,低头瞧着自己洁白的鞋底,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便是与苏玉兰错开,昨儿个刚表白被拒,今儿个一起走少不了彼此尴尬。 “哦!那是得早起。”钱母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阿昱,不是你的再想也没用,听娘的,正了八经娶个会过日子的回来,那严家姑娘虽然长的差了点,可人不坏,断不会跑的,咱们一个村知根知底的不是。” “娘!”钱昱一听头皮发麻,她这个娘还真是锲而不舍,“咱不提说亲的事了,你放心,从今后我不再存非分之想,但你也别让我娶严姑娘啊,我是真不喜欢。” 钱母闻言瞪了钱昱一眼,随后走到水缸前一边舀水一边道:“罢了罢了,都一个体性,那脸蛋漂亮能当饭吃啊!行了,便擦了,已经很干净了很英俊了,去,看看饭好了没有。” “啊?”钱昱闻言下意识朝小灶瞧了眼,放下擦鞋的步慢慢腾腾的往小灶走去,眼看就要鼓起勇气进去了,门外却来了不速之客。 “弟妹,昱哥儿,哎呦,大喜呀!”门未开,便听见长婶周氏的大嗓门,接着门被吭哧的推开,长婶周氏面脸笑意的走了进来:“弟妹,我给你道喜啊。” “一不过节,二无彩事,哪里来的喜?”钱母见到来人该做什么便做什么,瞧都不瞧周氏一眼。 “啊哈哈!”周氏闻言干干的笑了几声,瞧着小灶前的钱昱立刻有了精神:“昱哥儿,你的喜事来了。有人啊,要给你说亲。” “说亲?”钱母听见这两个字有了反应,连忙站了起来,貌似这疯婆娘没这么好心吧? “是啊,昱哥儿名声被那姓苏的贱人糟蹋了不是,这十里八村敢嫁过来的少之又少,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跑断了两条腿,千打听万打听,才打听到一户人家要说亲。”周氏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好似她真受了多大的累一般。 钱母听着便觉得蹊跷,微微皱眉道:“是哪户人家?哪个村的?” “呵呵,那户人家从祖上就以打猎为生,因此常年累月就住在山上。”周氏说着底气便有些不足,清了清嗓子道:“虽然日子清贫些,可也是正经人家嘛。要不是她小叔急着要娶婆娘,她婆婆断然不会卖媳妇。” “什么?”钱母闻言瞪起了眼,捞起旁边的扫帚道:“好啊,你个癞头鼋,我就知道你没按好心,走!” “哎呀,弟妹。我怎么会没按好心呢,那寡妇为人老实又孝顺,年轻守寡也蛮可怜的,而且长的还不赖,尤其那一双眼睛会勾人,要不是我千求万求,那郑家大娘还不同意呢!”周氏说着拍了怕身上的土,“你当我不想给昱哥儿说个姑娘啊,可哪个姑娘肯嫁她嘛,再说,昱哥儿都这么大了,身边没个女人能行吗?还有你,就不想抱孙子?” 钱母闻言低头沉思起来。 钱昱一见心道不好,连忙走上前道:“长婶为我好,我都记下了,只是,对方是寡妇,这,这不好吧,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侄儿不想惹麻烦,再说,大哥和三弟都娶了个姑娘,我娶寡妇怕是会给咱们钱家丢人吧?”钱昱前几句表明自己的立场,坚决不娶,后面几句是提点自家的娘。 果然,钱母闻言果断拒绝,分家的时候低了一头,儿子娶妻再低一头,日后还不得被这疯婆娘埋汰死? “弟妹,昱哥儿,你们再想想,家里没钱跟我说啊,我出三两,你们出三两,这婆娘不就有了吗?”周氏有点急,昨个晚上自家婆婆已经发了话,要娶赵秀过门,这不是让她把白花花的银子都送给二房吗? “不需再想,我们阿昱长的哪点差了,我还就不信娶不到个姑娘。”钱母说罢转身进了小灶。 钱昱一见钱母走了,连忙也跟着进了小灶。至于周氏如何离开的谁也不曾瞧见。 此刻,饭桌上钱母气愤不已的数落周氏,钱昱和苏玉兰默默无语的往嘴里扒饭。 “哎,我说,你们咋都不说话?”钱母说了那么久,见二人一点也不附和自己有点生气。 钱昱闻言放下碗,擦了擦嘴道:“娘,我赶时间,先走了。” 话音一落,苏玉兰抬头瞧着钱昱,这还是钱昱第一次不等她,果然为昨天的事情在生气吗? 钱昱匆匆一瞥,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被拒绝的是她,她尚且没哭,这刘姑娘怎么哭的一双眼都肿了?疑惑间转头望去,恰好对上苏玉兰的眼眸,惊的苏玉兰连忙低头掩饰。 “咳咳。”钱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两个娃该不会彼此动心了吧?他们钱家可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家,哪有本事让刘姑娘家里退婚嫁给自家阿昱? 一声假意的咳嗽,让二人更加尬尴,苏玉兰更甚,红着一张脸坐立不安。 “娘,我走了。”钱昱说罢转身匆匆离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咳咳,刘姑娘,也赶快去吧!”钱母说罢自己将饭收了起来。 苏玉兰出了门,慢腾腾的跟在钱昱身后,不敢走快了,也不想走的太慢,二人之间的距离竟比头一回去县里隔的还要远。 钱昱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应该看开些,情侣之间分手了的不也有的是吗?自己这还没开始,说起来也不算惨的。况且,人家姑娘拒绝恰好说明她贫贱不移,对感情忠贞的很,并不因为秀才一穷二白就另抱琵琶,说起来也没什么错啊!自己这样不搭理人是不是矫情点? 想到这,钱昱停了步伐,转身瞧着远处的苏玉兰,站在原地等着,瞧着一步步走来的苏玉兰,钱昱抱着胳膊摸起了下巴,真是瞧不出来,这姑娘看似柔弱的很,却有胆量私奔,这刘姑娘的思想还蛮进步的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敢于冲破封建枷锁的。在这吃人的封建社会,还敢私奔,这种胆魄,要在现代的社会,说不定就是女强人。可惜,这是古代,一旦被发现了就要被浸猪笼了,况且,封建社会下女子根本就没有机会展示才能,只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过一辈子。 苏玉兰老远便瞧着钱昱停在那,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怎么办?怎么办? “刘姑娘,快走,一会太阳该毒了。”钱昱见苏玉兰几乎不走了,便喊了一声。 苏玉兰走近了,钱昱很自然的转过身,不久,二人肩并肩的往前走。 “那个,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你便直说。还有,你的工钱和洗衣服的钱不用再给我娘了,你自己留着,秀才现在也不能挣钱,你们俩孤苦无依的,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钱昱只觉得自己应该帮帮这个大胆的女子,一个古人,不容易啊。 苏玉兰闻言侧头瞧了瞧钱昱,心里顿时慌乱起来,当时借宿钱家的时候,秀才撒谎说腿好了就送表妹回家,怎么听恩公的话,像是他们不回去了,莫非,恩公猜到了他们是....... 钱昱瞧着苏玉兰吃惊的表情,顿了顿善意的笑道:“你不必害怕,我不会对人说的,再说,你们追求自己的幸福按理也没什么大错。” 话一落,苏玉兰更加吃惊了,私奔可是被人唾骂的事情,怎么恩公说的那般轻巧。 其实说的轻巧,心里也不轻巧,毕竟是喜欢的,那颗心像是那车辙碾过一般,总有种自家女朋友被别人抢了去的感觉。 “那个,其实,你不姓刘吧?”钱昱走着走着苦笑一声,亏她还说喜欢人家,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轰!!!!!!” 苏玉兰停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第二十七章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苏玉兰站在原地好似灵魂出窍一般。 钱昱走了两步察觉不对劲,回头一瞧,心里咯噔一声,这姑娘该不会是被她刚才的话吓坏了吧? “刘姑娘,刘姑娘?”钱昱快速走到苏玉兰跟前,抬手在苏玉兰眼前晃了晃,见其没有反应,便抚上苏玉兰的肩摇了起来,“刘姑娘!!!” 苏玉兰回过神,任由钱昱摇晃着,一双无神的眼眸愣愣的瞧着钱昱,微微动了动嘴,良久轻声问道:“你,都知道了?”苏玉兰说的小心翼翼,本来清澈的双眸始终不敢瞧钱昱一眼。 “恩?恩。早些时候就知道了,不过,你不要怕,我没有恶意。”钱昱闻言放开苏玉兰,小声回道,生怕惊着摇摇欲坠的姑娘。 苏玉兰闻言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红红的双眼布满了震惊,世界上哪有戴了绿帽子还不生气的男子? “你,你从哪里知道的?”苏玉兰别过头诺诺的问了一句,随即而来的便是浓浓的无助感和迷茫感, 钱昱将苏玉兰的神情瞧在眼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依旧照实说道:“有一次,秀才说漏了嘴。” “什么?”苏玉兰闻言小声嘀咕:“这怎么可能?”若是说漏嘴,秀才没理由不告诉她,更没有理由继续住在钱家才是。 “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你安心住在我家就是。”钱昱只当眼前的姑娘受了惊吓,随即又道:“对了,你不姓刘那姓什么?” 苏玉兰一听这话顿时愣了,钱昱原来并不知道,适才两个人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在这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她的心提起又放下,到此时更是不上不下,她倒是希望钱昱是真的知晓了,要打要骂她绝无怨言,这样也比日日夜夜受良心谴责的好。自己犯下的错,总要有承认的勇气才是。 “恩公,我......”苏玉兰下定决心要道出实情,毕竟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大娘和钱昱的好。 钱昱一瞧苏玉兰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只以为人家姑娘不信任她,便道:“刘姑娘,若是为难不说也行。” 苏玉兰鼓起勇气要说的话被钱昱打断,动了动嘴唇,犹豫一小会暗暗给自己打气道:“我姓苏,我......” “哦,姓苏。姓苏?”钱昱闻言瞪大双眼,打量着苏玉兰。那缺德的新娘子也是和人私奔的吧?而且也姓苏,莫非?不,不会,这世界这般大,绝不可能这般巧,再说眼前的姑娘勤劳朴实,不像是那个缺德的新娘子,一定是自己想多了,随即释然的笑道:“哦,你也姓苏啊!” 苏玉兰两次鼓起勇气,均被钱昱给打断了,再想说也没了那种‘壮士断腕’的决心了,几次欲言又止,这大概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缘故吧。 钱昱本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现在更是已经明确了秀才和这位苏姑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本着以前的原则,绝不当第三者,从此就将苏姑娘当成朋友吧。 “快走吧,太阳该毒了。”钱昱收拾好情绪便转了身,可能从一开始,自己就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心,那样,心便不会这般难受了吧! “恩公。”苏玉兰跟在钱昱身后轻轻唤了一声,“你,你恨她吗?” “她?谁啊?”钱昱闻言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就是,大娘给你聘的那位......”苏玉兰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自己。 钱昱闻言回道:“谈不上恨吧,毕竟我也不认得她,陌路之人哪来的恨?”虽然不恨,可是厌恶,走就走吧,还专门弄点鸡血撒地上,用心险恶,果然最毒妇人心,长的也一定是面目可憎的那种。 “陌路之人?”苏玉兰小声重复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钱昱是好人,此生她注定要欠钱昱的,眼下唯有做牛做马来报答了。 钱昱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告诫自己,将爱慕转化为友情,一路上默默无语不再和苏玉兰交谈,苏玉兰也因心中愧疚缄口不言。很快,二人分开了,一个进了米铺店,一个往西走进了张记窑场。 钱昱轻轻推开木门,便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不少男子脱了上衣也不知在捣鼓什么泥,钱昱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是钱昱吧?东家在里屋等着呢!跟我来吧。”一小哥穿过那群男子来到钱昱身前,自顾自的说完也不理钱昱,转身就走。 钱昱深呼吸,绕开那群男子往里走去,一进门便愣了,张渊躺在老爷椅上闭着眼,右下手方向差不多半米远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女子专心的瞧着手中的账簿,一边瞧着一边给张渊汇报,期间从未抬头朝门帘那边瞧一眼,样子十分专注。 “恩,珊珊做的不错。”张渊听完睁开眼,“待会给二窑、三窑的管事说一声下去,今年的上等瓷器多生产一批,普通瓷器多生产三批,七月份必须都生产完。” 张宁珊闻言合上账簿,不解的问道:“伯父,为何生产这么多?” “今年打算往外面销,这是我年轻时候便想做的事,只是那时候的家业还不足够让我远洋过海。再不做,我就老了。”张渊说到此瞧了眼钱昱,他重视钱昱,不仅仅是因为那份善心和毅力,他所看重的是钱昱的见地和胆识。 钱昱站在一边听着,嘴角抽动两下,这张家从主子到刚才那位小哥都是自顾自的说,这难道是张家的规矩? “可是,伯父,咱们没有路线,也没有人脉,这样......”张宁珊满脸的焦急,将瓷器卖到其他国家,有着太大的风险。 “这你不用担心,船和镖局我都找好了。再说,女儿国和天堑国就是一个岛,出了海还怕找不到吗?”张渊说着朝钱昱招了招手,“钱昱,你来。” 钱昱闻言眼皮跳了跳,自己这么大的人进了屋,这伯侄俩自顾自的说着,瞧也不瞧她,她有种穿了隐身衣的感觉。 “张老伯。”钱昱走近两步。 “恩。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三弟的女儿,目前虽说是我在当家,但窑场上的大小事都是我这侄女在管着。”张渊说罢瞧着自家侄女,“珊珊,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钱昱,好好栽培着。好了,你们聊,我去后堂休息一会。” 钱昱闻言不可思议的瞧着张渊,眼睁睁看着这老伯走出屋,张家不是有儿子吗?这可是古代,难道张家传女不传男?不大可能,那就是张老伯为人开放,有才者居之? 张宁珊抬眼打量着钱昱,这就是伯父给她选的夫婿?除了长的清秀一些,看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反而瘦瘦弱弱的,这样的人能帮她管理好窑场?张宁珊微微敛眉,站起来走到钱昱跟前,看着不高,没想到竟比她看出半个头,可是就算高出半个头在男子当中也不算高的。 “我这里有几份活,头一份,跟着这里的王老师傅学做瓷器,第二份跟着三窑的于师傅去山上采澄泥。第三份,跟着田师傅学如何雕刻瓷器。你选那一份?”张宁珊说完重新做回椅子上。 钱昱闻言想也未想便道:“我选第二个,跟于师傅上山采澄泥。”作为一个门外汉,自然要从最基础的做起,况且,找澄泥可不是件简单的活,学会了以后用处大了。 张宁珊闻言不得不好好打理钱昱,来这的人她都会三个问题,几乎就没人会选看似最简单工钱又最低的活,都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眼高手低的主。伯父看重的这个人真的有点与众不同。 (本章完) 第179章 第二十八章 日升半空,钱昱退出张家书房,跟随三窑的于师傅上了山。山中百鸟齐鸣,绿草如茵,草儿茂盛处一条小溪缓缓流淌。 此刻的钱昱已换下那淡黄色的长衫,身穿张家窑工服,头戴深蓝色的帽子,领口、袖口以及脚上的白足袋都十分白净,整个人显得愈发清爽。 “师父,你说,咱们三窑人本来就多,大小姐怎么还往咱三窑里塞人?”一身背篓子的青年男子跟在于师傅后面小声道,“这个钱昱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 “住嘴,你知道什么?这钱昱可是东家看重的,日后,指不定你我都要听他的,小心祸从口出。”于师傅瞪了眼自己的二徒弟,背着篓子紧走了几步赶上钱昱。 “钱昱,别往前面走了,上面都是高岭土,没多大用。澄泥一般离水源近,跟我来。”于师傅说罢从篓子里取出镰刀,将沿途长的高的草和树枝砍去。 钱昱闻言双眸刷的亮了起来,以前没事经常读课外书,对着瓷器稍稍有些了解,到了明清两代,瓷器大多以瓷石和瓷土,也就是高岭土为基本原料来烧制。没想到现今也有高岭土,看来这种瓷土在现今朝代还没有人尝试过,钱昱想到此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于师傅在离小溪五十米处停了下来,放下篓子,取出里面的罐子和铲子,除了草,从里面铲出一黏性较强的泥,放入罐中。 钱昱仔细瞧了一遍便背着篓子走开,这采澄泥,首先要学会根据地形、土质等各方面辨别澄泥所在地,最关键的是,不是所有澄泥都适合做瓷器,这难度在此基础上便加大了。 日升当空,钱家的门被敲开,钱昊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嘴里叼着柳树叶子道:“二婶?” “昊哥儿,做什么?”钱母在小灶刷锅,闻声走了出来。 “二婶,后天是奶奶的生日,奶奶说了,今年的生日让二哥也去。”钱昊说着向四周探了探头道:“二婶,二哥不在啊?” “嗯。”钱母心不在焉的应着,刚分家那会子是不让他们娘俩进门,后来自己儿子出去闯了,再也没踏进那个家半步,如今让阿昱去祝寿,该不会真让阿昱娶赵家那女娃吧? “咦?你就是我姑爹的学生吧?”钱昊探头探脑间,发现一男的坐在草棚前,拽开袍子便走了上前。 钱母见状也未在意,皱着眉头回了小灶。 “正是,在下姓张,是赵武十四年间的秀才。”张秀才瞧着手里的史记头也不抬答道。 钱昊一听轻哼一声,这样的酸秀才他见的多了,屁股一撅坐在张秀才旁边道:“原来是秀才老爷啊,真有才,不像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除了会转钱财,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张则闻言刷的抬起头,双眸发亮道:“那可是大本事啊,不知兄台有何赚钱良策?” 钱昊瞧着张则态度转变,心顿时飘飘然起来,低头瞥见秀才腰间的玉佩,眼珠子也转了起来,“秀才老爷,县里的清河赌坊你知道吗?那是我兄弟开的,我赌一次赢一次,少则三四十两,多则五六十两,现如今,我箱子里的银子这么高?”钱昊说罢便用手比划着。 张则一听赌字心中犯疑起来,可经不住银子的诱惑便多了几句。 “兄台当真能赌赢?” “那还用说,就没有输过。”钱昊拍了拍胸口道。 张则闻言抿了抿嘴问道:“这赌一次得多少本钱啊?” “不多。”钱昊见鱼儿上钩便道:“不过,这本钱越多赚的便也越多,我今儿个下午要去,赌十两,能赚四五十两。秀才老爷去吗?这银子不赚白不赚,我带你去,我兄弟肯定照应你。” 张则闻言神态扭捏起来,他现在缺的就是银子,有了银子就能让玉兰过上好日子了,可,可这本钱上哪里去弄? “不瞒兄台,我出门走的急,身上没带银子。” 钱昊闻言隐晦的笑了笑道:“我看你这玉佩值几个钱,不如先当了。” “那怎么成,这可是我张家嫡传的玉佩。”张则一听连忙握住玉佩,一脸的戒备。 “哎,先当掉,别当死咯,赢了银子立马赎回来就是。”钱昊闻言立刻回道,这到嘴的鸭子怎么能让它飞了呢! 张则低头沉吟着,这年头,到处都需要银子,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午后一刻多,于师傅一行人背着篓子回了窑场。 “于师傅,大小姐请。”张宁珊的三丫鬟阿月走近前道。 “好,这就走。”于师傅放下篓子跟随阿月进了书房。 书房分为两间,里间外人不得进,外间座椅前放下了帘子,张宁珊坐在帘子后翻着账簿,听见于师傅进来便起唇道:“阿花,赐座。” “是,小姐。”阿花闻言从帘子里走出,搬了把银子放在门边处,道:“于师傅,请坐。” “谢大小姐。”于师傅闻言轻扯衣袍坐了下去。 “澄泥采的如何?”张宁珊嘴里问着,拨弄算盘珠子的手却未因此停顿过。 “回大小姐,澄泥的量已经采足了,绝不会耽误明天的烧制。” “恩。”张宁珊轻声应着,却也不再问话,于师傅急的满头汗,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伺候张宁珊笔墨的丫鬟阿好见状不得不出了帘子,走到于师傅面前唇语说了两个字:“钱昱。” 于师傅见状猛然醒悟,原来大小姐是想知道钱昱的情况啊! 阿好见于师傅如此,便轻声轻脚的走了回去,自家小姐脸皮薄不想主动问,这于师傅又是个糊涂的不主动提起,这样耗下去,耗的自家小姐烦了,这于师傅明天铁定要吃暗亏。 帘子轻轻拉来,阿好侧身走了进去,抬头便见自家小姐若有若无的朝自己瞥了眼,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自己多事,要去后院洗三天衣服了。 “回大小姐,今日的澄泥不仅量足,土质也好。钱昱自己去寻了三处,虽然两处寻错了,可头一回能寻到一处这已是不简单的。而且全程不见他寻机偷懒,查看地形也有模有样,是块好苗子。只是......”于师傅说着说着便有些支支吾吾。 “只是什么?”张宁珊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 于师傅心里一震,这么多年,大小姐找管事的谈过无数次话,只要在算账,无论多大的事,手中的算珠子便没有停过,如今这般,看起来这钱昱果然不简单啊! “只是他没啥力气,背着篓子颤颤巍巍的,走的特慢,也不知现下回来了没有。” “身子弱?”张宁珊闻言微微敛眉,随后重新拿起算盘,“知道了,于师傅回吧。” “唉!”于师傅闻言连忙起身,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阿圆,去换丁护卫进来。”张宁珊在于师傅走后便吩咐自己的丫鬟道。 “是。”阿圆肥嘟嘟的小脸蛋颤了颤,拉开帘子走了出去。 “阿好。”张宁珊收了账簿,抬眼瞧着收拾笔墨的丫鬟,不再多言。 “是,小姐,阿好知道了,阿好这就去。”阿好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她就知道她逃不过去,当心腹丫鬟难啊! “小姐,阿好......”阿花见状小声说着。 “怎么,你也想跟去?”张宁珊眯着眼道。 “阿花错了,阿花给小姐泡茶去。”阿花说罢连忙进了里屋,她怎么忘了,在小姐跟前千万不能求情,小姐说是错的,哪怕她再对也是错的,当一等丫鬟难啊! 阿月瞧着阿花进了里屋,难得不再幸灾乐祸,哎,当小姐重用的丫鬟难啊! “小姐,丁护卫来了。”阿圆站在门边低着头,昨夜小姐葵水了,她不能再像往常那样放肆了,不然...... “见过大小姐。”丁护卫瞧了眼帘子后面的“东家”便低头听话。 “恩。三窑刚进了个人,手上没力气,给你三个月,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得给我把他锻炼出来。”张宁珊接过阿月泡的茶道。 “是,大小姐,三月后保管他扛三袋大米都不成问题。”丁护卫说罢便退了出去。 阿圆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肥腿,还好自己是小姐的丫鬟,不是小姐未来的夫婿,不然她死的心都有了,丁护卫锻炼家院的手段她可是见识过的,哎,当小姐未来夫婿难啊! 周一入v。 听说,作者还没有码够一万字。 听说,你们都很想念她。 作者说:她很想你们,是真的。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第二十九章 张家窑场门口。 钱昱扶着墙垣气喘吁吁,背后的篓子里放着一个大罐子,罐子里装满了澄泥,足足二十多斤,压的她肩膀火辣辣的疼,满头的汗滴答滴答的往下落,歇息片刻方才背着澄泥进了窑场。 “钱昱回来了?”于师傅正指导徒弟们粉碎、磨细瓷石,瞧见钱昱便走上前道:“那边有井,先去洗把脸。” 钱昱微微点了点头,汗还未来得及擦便被丁护卫给叫住了。 “钱昱,大小姐让你跟我学拳脚功夫。”丁护卫说罢扔了两个沙袋,“将沙袋绑腿上,跟我来。” 钱昱一听懵了,回过神来站在原地不动道:“对不住,我不学。” “这是大小姐吩咐的。”丁护卫手指木棍站在一旁微微皱眉,大小姐的话不容任何人不听。 “我是来学做陶瓷的,不是来学拳脚功夫的。”钱昱也皱起眉来,她压根就不是学拳脚功夫的料,学这个平白浪费体力和时间。 丁护卫闻言只觉钱昱傲慢无礼,若不是大小姐吩咐下来了,他才不愿教。钱昱见丁护卫不再说话,也站在一旁不开口,一时间二人僵持不下。 “钱,钱公子,小姐唤你。”阿圆小跑上前,考虑到眼前是自家未来姑爷便改了口。 “阿圆,他不过就是个窑工,叫什么公子啊!”丁护卫微微不喜。 “你懂什么呀。”阿圆说罢便让开路,“钱公子请。” 钱昱闻言只觉得蹊跷,虽然被人重视是好事,可她有自知之明,眼前她就是一个学徒,这一等的丫鬟干嘛对她客客气气的?心中虽然疑惑,可仍任命的去了书房。 “小姐,钱公子来了。”阿圆进了书房站在一旁道。 “见过大小姐。”钱昱站在帘子外施了一礼。 “恩。”张宁珊闻声慢腾腾的从榻上坐了起来,午间稍稍歇息了片刻,声音也不似早上那般清冷,“适才为何与丁护卫争吵?” “回大小姐,并未争吵。”钱昱说罢深吸一口气接着道:“钱昱自知不是学武的料。” “进了窑场,你必须的学。”张宁珊微微敛眉。 阿月站在自家小姐身后看向帘外的钱昱,多少有些幸灾乐祸,自家小姐向来都是命令别人,没有任何解释,也不会对此作出解释的,这未来姑爷就慢慢适应吧。 “做窑工不仅要会采土、制瓷、上彩、烧瓷,还要有个强健的身体,慢不说搬整箱的瓷器需要体力,就说这长途跋涉的出去做生意,没个强健的身子你半路就倒下了,难不成你以为你可以如我这般坐马车?”张宁珊不紧不慢的说着,手里把玩着茶杯。 阿花、阿月、阿圆三人闻言惊的齐齐看向自家小姐,自家小姐竟然在解释,天,果然丫鬟和夫君的待遇不一样,自家小姐看上去是瞧不上钱昱,心里到底还是别样对待的。 钱昱闻言很是吃惊,她原只想安静的学门手艺,没成想出远门还不能坐马车,她这坐惯了公交车的人,怎么可能徒步走那么远? “明白了就出去吧,丁护卫会好好教你的。”张宁珊见钱昱不言语便开始赶人。 “是,大小姐。”钱昱说罢默默的退了出去。 丁护卫见到钱昱垂头丧气的出来,轻哼一声道:“绑上沙袋随我来。” “是。”钱昱闻言蹲下绑起沙袋来,这个年代对学徒就是残忍,可是大环境如此她能改变的也就只有她自己,再说学点功夫防身也没什么坏处。 日西斜,县里清河赌坊门口。 “输了银子还想赖账?来啊,给我剁下他一只手来,敢在我清河赌坊闹事,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清河赌坊门口,一七尺大汉撸着袖子满脸怒气的瞪着被摔在地上的张则。 “别,别。”张则吓的连连往后挪,四下张望也不见钱昊身影,“小生并非赖账,容我写张字据,日后归还。” “字据?哈哈,你什么时候听过赌坊收过字据?要么,现在还,要么,剁下一只手。”大汉说罢,吩咐小厮取过大刀,阳光下,刀刃明晃晃的。 张则一见这阵仗,吓的嘴都发白了,见大汉举起刀了,连忙闭眼大喊:“我还,我还。” “哦?怎么还?”大汉放下刀,吐了一口痰,坐在赌坊门口的台阶上。 “我,我是柳荫村张员外家的少年,你随我回家,我父自然还你。”张则说罢便趴在地上喘气,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 大汉一听,示意小厮将刀拿回去,放下袖子在张则身边蹲下道:“张少爷,得罪了,早说,不就不用遭这个罪了嘛。”说罢起身道:“去,给张家少爷拉辆马车来。” 张则闻言松了口气,回家也好,至少不用再吃野菜了,张则摸了摸发扁的肚子,突然想起家里厨娘做的焖鸡来,嘴里吧嗒两声。随后眼神暗了暗,自己走了玉兰怎么办? 日落西山,钱昱满头大汗的扶着林中的树木,冷瞧着在那武的起劲的丁护卫,心中说不出的无奈,这锻炼也得有个度,超过身体负荷那就有害无益了。 “丁护卫,我下山了,你慢慢练。”钱昱说罢弯腰解开沙袋,扶着树走了几步,忽然觉得好轻松。 “钱昱,这天还没黑呢!”丁护卫见状连忙跑上前来,“习武贵在坚持,你......” “丁护卫,你看见那树后的大石没?你若能让石头稍稍离地,我就继续练。”钱昱只觉得与这丁护卫再讲什么循序渐进是行不通的。 “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丁护卫一脸惊愕的瞧着钱昱,那大石那么大,抱都抱不过来,更别说举起来! 钱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瞧了眼快要落山的太阳,言简意赅道:“我若能让石头稍稍离地,从今后,每天何时锻炼,怎样锻炼,锻炼多长时间都要由我说了算,怎么样?” 丁护卫闻言转头向大石走去,自己试了试,根本无法让石头离地,拍了拍手上的土道:“成交,你来。” 钱昱一听从旁边寻了块方方的石头,挪到大石前不远处,走到丁护卫面前道:“丁护卫,借你棍子一用。” 丁护卫站在一旁,瞧着钱昱将棍子插入大石下,压在方方的石头下用力。不一会,他便瞪大了眼睛,大石的一边竟然真的离开地面了? “丁护卫,说话要算话。”钱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无视丁护卫的呆愣提着沙袋往山下走去,看来,对付古人就不能规规矩矩的,阿基米德的杠杆原理那可是智慧的结晶啊! 钱昱回到窑场时,里面已经没有人了,窑工们都已收拾东西回家了。钱昱摘下帽子,在井边洗了脸,从阴凉处取下一小包猪肉。窑场工作量大,每隔三天,厨房都会做顿猪肉,这可是其他窑场没有的待遇。今天正好被她赶上了,在家里连着几天顿顿都是野菜,钱母也愈发的瘦了,钱昱一想到这,心里便不好受,毕竟已经当人家是娘了,让娘饿着可真够不孝的,这样一想,这包猪肉就被省了下来。 “诶?你怎么在这?”钱昱出了窑场,便瞧见树下的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走了上前,捏着洗的发白的衣角道:“我刚从米铺出来,走到山下瞧见恩公,便来此等恩公一同回去。”在苏玉兰的认知里,钱昱是恩公,就算再尴尬,也不能当做陌路人,毕竟她心中有愧,弄的太尬尴如何报恩还债? “哦,那,那走吧。”钱昱不自觉的红了脸,虽然心里打定主意不再有关联,可听着这软言软语仍觉得脸颊儿发烫。 “咕噜......”钱昱走着走着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今天是她穿越以来劳动量最大的一天,中午又只吃了一个馒头,现在已经饿的发虚了。 苏玉兰闻声转头瞧了瞧钱昱,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酥饼,递给钱昱道:“恩公,吃吧!今天下午刚做出来的。” “谢,谢谢。”钱昱瞧着夕阳下的苏玉兰,讪讪的接了过来,她知道不能再继续动心下去,可这该死的心,已经不受控制了。按理说电视剧里的女明星好看的多了去了,她也算瞧过许多美女的人了。这苏姑娘长的也不是倾城倾国、闭月羞花,可为什么那浅浅一笑,就让她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咳咳。”钱昱吃得有些急,呛到嗓子里,憋的一张脸红通通的。 苏玉兰连忙从腰间取下竹筒,递给钱昱道:“快喝点水送一送。” 夕阳下,古树旁,钱昱一手拿着酥饼,一手拿着竹筒,呆愣愣的瞧着苏玉兰,良久一叹道:“苏姑娘,你想家吗?” 苏玉兰闻言一愣,心中啾啾然,能不想吗?纵然爹娘待她不如哥哥弟弟那般,可好歹那也是自己的家。 “我想家。”钱昱瞧着山下的空谷淡淡的说道,随即一愣,转头笑道:“我想家了,咱们赶快回吧,娘该等急了。” 夏夜,月儿高挂空中,家家户户都已掩门,唯独钱家的门是半掩的。 苏玉兰一人坐在院中,一双美眸直直的盯着门口。夜,挟着微凉的风,徐徐的吹过她的脸颊,秀发随风往后飘起。月光下,瘦弱的身影显得越发的凄凉。 钱昱不停的在屋里踱步,她倒不是担心张秀才,毕竟一个男子再怎么书呆也不至于忘记回来的路。反倒是屋外的姑娘,坐在院子里已经快三个时辰了,夜里的风渐渐凉了起来,再呆下去对身子无益。 苏玉兰盯着半掩的门,虽不知秀才去了哪里,但她坚信,秀才是不会抛下她独自离开的,认识这般久,为人处事自然了解一些。想到这,苏玉兰微微敛眉,她和秀才打小就认识,秀才在她及笄后第二年,托阿芳姐带了封信,当时阿芳姐和一群要好的姐妹催她赶紧应了,秀才识文断字,人又老实,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好,但心里总觉得私定终身不该是一个女儿家该做的,便没有应下来。后来隔壁的春丫与东村的小铁匠来往愈发频繁,阿芳姐又在耳边说张则这好那好,拖到来年春天她点了头。相爱一年多了,期间一直淡淡的,瞧见了就多说几句话,瞧不见她也不会像阿芳姐想见她哥哥那般想见张则,她完全没有阿芳姐那样急切切热盼盼的心思,但也不讨厌张则,比起村里那令人讨厌的王炳强,她还是愿意同张则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在一处也不错。后来张则拉她私奔,不听从其父与她断了往来,为她愿意抛弃安逸的生活,那份大胆,那份毅然决然的神态令当时无助的她燃起了希望,在那一刻她对张则有了几分别样的感觉,虽然后来餐风露宿,可她心中依旧是暖的,她坚信会与秀才有个温暖的家。想到那一刻,苏玉兰的眼眸闪了闪,当时老父逼她嫁给一个陌生人,她是多么无助多么害怕多么恐慌,相救唯有张则一人,这般一想,心中那隐隐要钻出来的“后悔”便又沉了下去。她只是一位平凡的女子,猜不到父亲给她选的夫婿人品如何,即使再来一回,父亲逼她嫁与陌生人,她还会逃,即使张则不在,她自己也会逃。 “咚,咚,咚!”不远处的寺庙传来三声钟响。 苏玉兰闻声搓了搓手站了起来,将凳子放在一边,轻声轻脚的往门外走去。她要去找张则,或许脚不好跌在哪里回不来,或许夜深了宿在破庙里。 屋里的钱昱见状连忙开门追了上前,拦住苏玉兰道:“这么晚了,你做什么去?” “秀,秀才至今都没有回来,我想,去找找。”苏玉兰闻声低着头,不敢去看钱昱,钱昱越是担心她,她越是觉得没脸。尤其是在钱昱面前提张则,让她觉得自己是那种背夫偷汉的女子,这种感觉让她连死的心肠都有了。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才是自己的丈夫,她应该像其他女子一样守妇道守本分,可,可是从她跟秀才逃走那天起,她就决定要与秀才生死相随。离开了家,就意味着抛弃了所有,眼下她只有秀才。今生注定要亏欠钱昱的,只盼今生能有机会偿还一二。 钱昱抿了抿嘴,良久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道:“我陪你去。”钱昱承认遇见这苏姑娘,自己以前的准则都被打乱了。她曾跟自己正失恋的闺蜜说过,别以爱的名义,耽误自己和别人的时间,纠缠的人往往是最令人厌恶的。可是现在,她虽不想纠缠,但也不放心眼前的姑娘夜半时分独自出去,这个理由难道不算是打着“爱”的名义吗?钱昱苦笑一声,一旦动了心,是万事不由人啊! 苏玉兰闻言惊的抬起头,嘴动了动,背过身抬手抹去要流出的泪。钱家母子都是清白善良的人,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接受他们给予的好,更何况,人家根本不知道她是苏玉兰,这般的好叫她如何受得起? “恩公,你也累了一天了,我自己去找就好。”苏玉兰说罢便开了门走了出去。 钱昱见状也跟了出去道:“一起找吧,这大晚上的,不安全。”说罢便迈开腿。 夜色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沿着小路寻去。 “这有个坑,小心点。”钱昱转身瞧着身后的苏玉兰,磨蹭半天问道:“若是,若是寻不到秀才怎么办?”钱昱心里有些怕,怕苏玉兰会做傻事,现在的苏玉兰浑身上下一点生机都没有,她不得不担心。 苏玉兰闻言身子微微颤了颤,呆望着远处黑乎乎的山形默默无声。 渐渐的,天际发白。 “先回去吧,秀才或许已经回去了。”钱昱忍着困意瞧着脸色发白的苏玉兰,她隐隐觉得秀才可能离开了,可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虽然她钟意苏姑娘,但仍不想看到痴情女子负心汉的场面,无论对哪个时代的女子,这样的情况都令人心痛。 苏玉兰在树下呆愣片刻,方才点头:“好。” 钱昱见状微微一叹,不死心的往四周瞧了瞧,她现在无比希望秀才回来,她不想看到眼前姑娘眼里的失望、痛心、无助。下午,苏姑娘眼里还有着浅浅的期冀,现今如同一潭死水一般。 苏玉兰回到钱家,不见秀才身影,微微一愣后如同往常那般开始做饭,仔细的将野菜清洗干净,跟没事人一般。 钱昱瞧着苏玉兰眼神有了波澜,双眸中失望下藏着淡淡的愤恨,心知苏姑娘不会寻死,便草草吃了早饭,起身往县城而去。 窑场上工早,不比米铺,钱昱出门比往日早了一个时辰。 苏玉兰洗了碗,便开始打扫房屋。钱母瞧着那瘦弱的身影开始犯疑,当初明明是表哥要送表妹回家,怎么到如今表哥自己个走了,这很不对劲! “刘姑娘,歇会吧。” “大娘,我不累。”苏玉兰勉强的笑了笑,虽然她不信秀才就这么离开了,可一天一夜了,她的心已经渐渐沉到底了。她是有些怨的,既然无法与她走到底,为何当初信心满满的要自己跟他走,再苦再累她都不怕,可为什么,给了她希望又狠心的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钱母看着忙忙碌碌的姑娘,微微一叹,起身走了出去。 苏玉兰收拾好房屋,稍稍整理下自己,关了门准备上工去。在米铺做完饭便匆匆往柳荫村赶去,这条道她再熟悉不过,到如今走在这通往家的路上只觉得芒刺扎心,疼的紧。 苏家屋舍正燃着炊烟,苏玉兰绕道后面,透过橱窗,只见阿芳姐正在灶前忙活的,微微抿了抿嘴,苏玉兰弯腰拾起小石子朝里扔去。 “哎呦,谁,那个王八蛋戏弄老娘?”阿芳姐气嘟嘟的转身,瞧见苏玉兰,手里的木铲掉在了地上,“玉兰?”阿芳愣了一会扯下围裙跑了出去。 “玉兰!”阿芳紧紧的将苏玉兰抱住,“玉兰,你可还好?” “恩。”苏玉兰轻声应着,还未说明来意泪便流了下来,趴在阿芳肩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玉兰,玉兰。”阿芳拍着小姑子的背,“都是嫂子不好,嫂子,哎,以前咋瞧不出秀才是那样的人。” 苏玉兰一听,连忙分开,问道:“阿芳姐,你怎么知道?” “昨儿个,秀才回家了,在张家门前,张老爷当着村里的面狠狠的揍了秀才。”阿芳说着说着便支支吾吾起来,最后狠了狠心问道:“玉兰,告诉嫂子,这么久,那秀才有没有,有没有碰,碰过你?” “阿芳姐!”苏玉兰闻言微微侧了侧身,良久道:“没有,我,我从没让他碰过。” “呼!还好,还好。”阿芳姐闻言双手合十,“张老爷给秀才定了一门亲,下月便要迎新娘子进门。” “什么?”苏玉兰闻言身子往后退,脚后跟碰到石头跌在地上,“秀才,秀才他为什么......” “玉兰,别伤心,村里的人都不知道秀才和你的事。你不知道,你逃走不久后,钱、钱昱找上门来了,我和娘都觉得,他人不错,等爹回来,咱商量商量,看看钱昱......”阿芳的话未说话,便被苏玉兰的哭声打断。 “呜呜......”苏玉兰蜷缩在一旁,头埋进腿里嘤嘤的哭声,声音虽小,可身子哭的一颤一颤的,本就伤心的她听见钱昱二字哭的更甚,她所做的事,怕是任何男子都无法原谅的,她也没脸去求人原谅。 “玉兰,别哭,别哭。”阿芳瞧见苏玉兰这般,心中万分后悔当初缩合她和秀才,本以为秀才人老实,可以托付,没成想,半路便把人给抛弃了。 苏玉兰哭了良久,轻轻抹去泪道:“阿芳姐,我想见见秀才,你帮我吧。” “玉兰,像那样没心没肺的人,你还见他做什么?”阿芳闻言一脸的不愿意。 “不为其他,就去问句话。”苏玉兰拉着阿芳的手摇了摇。 “哎,等下月吧,眼下张老爷派人盯的紧,我要去骂他都没进的去。下月秀才成亲,我再安排你进去。”阿芳妥协了,将苏玉兰扶起,“回家吧!” “不!”苏玉兰摇了摇头,“我得回去一趟,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回哪里?”阿芳担心的拉着苏玉兰的手,“如今秀才都回来了,你还回去做什么?” “我回钱家去。”苏玉兰说着硬生生忍住泪,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哭了,负自己的人走了,自己负的人还在,等农忙过后,她就去坦白,是打是骂是沉塘,她都没有任何怨言。 “钱家?”阿芳闻声连忙问道:“哪个钱家?” “尚河钱家。”苏玉兰苦笑道:“我害得他,说不上媳妇,他却给了我和秀才容身之所,阿芳姐,我,我对不住他。”苏玉兰说到此连忙抬手擦去眼角的泪。 “天啊,那你更不能回去,若被发现了,肯定被沉塘,世上有哪个男的能受的了?”阿芳姐闻言怕了,拉着苏玉兰,“回家,咱不回去了。” “阿芳姐,本就是我欠他的。”苏玉兰执意不肯回家,走到如今的地步,她宁死也不愿再让自己的爹娘受村里的人指指点点,她宁愿让村里人认为她嫁到尚河村去了,更何况,她也欠钱家一个交代,她必须回去。 (本章完) 第181章 第三十章 午后,苏玉兰抬手揉了揉哭的红肿的双眸,提着裙摆走到钱家门口,犹犹豫豫刚要伸手推门,不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王大婶瞧见来人微微一愣,随即道:“姑娘,你可知昱哥儿哪去了?” 苏玉兰闻言摇了摇头,瞧着面色焦急的妇人道:“大娘,可是有急事?” “哎,他娘摔在山后了,我这丢下山里的活来找昱哥儿,本以为门开的昱哥儿在家呢!你说,现在该怎么办?”王大婶急的双手不停的大腿上磨蹭着。 苏玉兰一听,转身就往后山跑。 “哎,哎,姑娘,哎呀,你一个姑娘家去有什么用?”王大婶见状跟了几步喊着,只是,那奔跑的身影并未因此停下。 “大娘!”苏玉兰爬到山上,在一石岩后找到钱母,只见钱母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大娘,你摔到哪里了?” “刘姑娘,你怎么来了?”钱母忍着疼问道,今天上山想摘山上的雪见草卖点钱,不想脚一歪滚下山坡,幸得遇见王大婶,不然...... 苏玉兰闻言一边从怀里掏出帕子给钱母擦汗一边道:“刚从县城回来碰见一位大娘,是她告诉我的。大娘,你忍忍,我背你下去。” “苏姑娘,这路不平,你一个姑娘家......” “大娘,你放心,我可以。”苏玉兰说着慢慢将钱母扶着坐起,小心翼翼的将钱母背了起来,一步一步走的极其稳定。 到了大道,钱母的心也放了下来,虚弱的笑道:“你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还真有那个劲。” “大娘,穷人家的女儿没那么娇弱。”苏玉兰轻轻说了一句,背着钱母一步步往家里走去,期间压根顾不上擦一擦流到脸边的汗水。 张家窑场 钱昱端着今日的午饭躲到清净又阴凉的地方,今日上午除了上山找澄泥外她没做任何事,昨日运动过量,身体里乳酸过多,导致她一动屁股就疼。 “钱小哥!”丁护卫端着饭从后面冒了出来,“小哥,你看,下午咱们是不是该锻炼了?” “今日就算了。”钱昱忍着疼稍稍往前挪了挪。 “别啊,小哥,我知道你的本事,可,可大小姐要我三个月把你锻炼出来,你看,你是不是稍稍装装样子?”丁护卫此刻无比崇拜钱昱,他从小习武,这个县里没人打得过他,县里的大户人家都想聘他做护院。长久以来他也有些心高气傲,心里佩服的人也就张家大小姐,当然,现在也多了个钱昱。也不知怎地,进过昨日,他就想交钱昱这个人。 钱昱闻言也不拖拉,开口道:“你让我缓一天,明天下午你再教我拳脚,如何?” 丁护卫闻言松了口气,还以为钱昱会借此推脱不练了。 “好,男子汉一言九鼎。”丁护卫说罢拍了拍钱昱的肩膀,“小哥以后叫我远山就好。” “既如此,你也别小哥小哥的叫了,叫我钱昱吧。”钱昱见丁护卫举手投足有着小说里江湖侠客的豪爽气,便也不想扭扭捏捏的。 “好,干脆。钱昱老弟,今日下午下了工去我那,让你嫂子打壶酒,咱们喝几杯。”丁护卫满脸喜气道。 钱昱闻言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男子交朋友都喜欢喝几杯啊? “远山兄,盛情我领了,只是今天我有事,改天吧。”钱昱温声拒绝着,她心里还是存着几分担心,私奔途中被抛下,这种事对古代女孩来说怕是天大的灾难吧! 丁护卫闻言只觉可惜,大手一挥道:“好,那就改天。” 那一厢,苏玉兰将钱母背回屋,又匆匆出门打听好一会才请了村里郎中到家里。 “昱哥儿他娘,你这腰得将养两三个月,这期间不要提重物,喂鸡也不成。昱哥儿回来就让他去买些大骨,给你补补。”何大夫说着便起了身,“我回去配些药,待会让小六子给带过来。” “劳烦你了,何大夫。”钱母挣扎着要起来。 “别起来了,好生养着吧。”何大夫说罢便出了屋。 何大夫走了不久,苏玉兰端着烧好的热水进了屋,将木盘放到凳子上,取了帕子浸湿道:“大娘,热热腰吧,会舒服一些。” “唉!”钱母闻言点头应着,颤巍巍的趴在炕上,瞧着眼前的姑娘双眼红肿微微一叹道:“怎么一上午不见,就哭成这般了!你是个好姑娘,大娘不问你缘故,大娘的家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苏玉兰闻言拧帕子的动作停了停,当初说好秀才腿一好便走,如今秀才不辞而去,大娘怕是猜到些什么,不由的羞愧起来。 “哎,只是日子久了,外面的人会嚼舌根,需的给外人一个说法。”钱母说到此顿了顿,仔细瞧了眼苏玉兰道:“不若大娘收你做个干女儿,住在干娘家,外人总不至于说些有的没的。” 苏玉兰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呆愣在那没了言语。 “孩子,你觉得呢?”钱母抬头看向苏玉兰。 “干,干娘!”苏玉兰刷的跪在钱母跟前,尽管拼命忍住泪,可仍浸湿了眼眶,绝境中听见这样慈爱的话,令那冰凉了的心慢慢暖了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钱母催促着跪在那不起的苏玉兰,“刚来那会,你说你叫刘兰,干娘也不多问,以后就唤你阿兰了。” 苏玉兰闻言轻声应着,一颗心有些甜又有些苦,涩涩的。 “干娘,我给你热热腰。”苏玉兰收拾起杂乱的心,抹去眼角的泪,走到床前给钱母热腰。 日落半山腰时,钱昱蹲在窑炉边上,一边给老爷爷扇扇,一边问着火候问题。 “你这小子,心倒挺大。”留着花白胡子的中年男子淡淡瞥了眼殷勤的钱昱,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像钱昱这样的人,别人忙了一天恨不得马车回家休息,这个钱昱倒好,忙完自己的活,和这个聊聊,和那个聊聊,三聊两聊,一些该注意的问题就被他给问去了。 “老伯,我,我只想多学学,闲着也是闲着。”钱昱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黄老汉说着便往窑炉里填了柴,“不过,做什么都得一步步来,学会一个环节再学另一个环节,总有一天能学完,但看有没有那份心了。”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道:“老伯说的对,是我有些心急了。” “你若真想学,给我做个徒弟吧。”黄老汉瞧着钱昱说道。 钱昱闻言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到底该不该拜个师父。 “你这小子,你瞧我浑身脏兮兮的,觉得我没有真本事,是吧?”黄老汉丢掉手里的木柴瞪向钱昱。 “不,不是。”钱昱连忙摆手,“老伯肯教,钱昱哪有不肯学的,师父在上,受徒弟一礼。”钱昱说罢当真就给黄老汉跪下了。 “起来吧,跟着那老于你能学到什么,明儿个,我回了大小姐,让你跟着我。”黄老汉说着从一边拿起酒壶喝了几口,“只是,做我的徒弟,来不得偷懒。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回吧。” “是,师父也早点回。”钱昱说罢去井边取了一油纸小包,出了窑场大门。 回到家时,天已黑了,见院中少了平日乘凉的娘,便径直走到钱母房前敲了门,温声道:“娘,我回来了。” “进来。”屋里传来钱母虚弱的声音。 钱昱推门进来,入眼处,苏姑娘扶着自己的娘坐在炕头。 “娘,你这是怎么了?”钱昱见钱母一副病态,不由的疾走几步。 “摔了一跤,何大夫来看过,不碍事。”钱母说着瞧了眼苏玉兰,对儿子道:“对了,我认了苏姑娘做了干女儿,从今后,她就是你妹妹了,你如今虽然去了窑场,可好歹都在县城,可不能让你妹妹被人欺负了去。” “什么?”钱昱吃惊的瞧向苏玉兰,随后坐在炕沿上道:“娘,你认了苏姑娘做干女儿?” “是,你还不见过妹妹?”钱母这么做,一来怜惜苏玉兰,二来是想断了自家儿子的心思,这姑娘心好归心好,可名声铁定是没了,说什么也不能进钱家的门。 钱昱闻言抿了抿嘴,心里不大乐意,可钱母直勾勾的盯着她,她也只能下了炕,朝着苏玉兰拱了拱手道:“小妹。” 苏玉兰见状,尴尬的随了一礼,轻声道:“恩兄。” “好了,我也算儿女双全了。”钱母满意的躺回炕上。 钱昱微微一叹,打开油纸包裹道:“娘,我给你带了包点心。” “没事花这份钱做什么?”钱母一面欣喜钱昱孝顺,一面又心疼银子。 “这不花钱,张家老太爷给的,每个人都有。”钱昱站在炕前不紧不慢的解释着,期间瞧了眼苏玉兰,碍于钱母面前,将想问的话给隐了下来。 钱母闻言缓缓点了点头道:“拿给你妹妹吃,娘这个年岁了,吃什么零嘴?” “干娘,您吃吧,恩兄一片孝心。”苏玉兰闻言连忙推脱。 “那我吃一个,阿兰,你也吃,在干娘家里不必客套。”钱母说着拍了拍苏玉兰的手,这双手有着浅浅的茧子,想必在家也是受过不少苦的。 “是啊,苏,酥酥的,很好吃,小妹尝尝看。”钱昱说着便将点心递到苏玉兰跟前。 苏玉兰推脱不过便抬手捏了一块轻轻递到嘴边,这可是她头一回吃这样精巧的点心,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好了,夜了,你也赶快回去睡吧。”钱母吃了点心便开始赶人。 “哦,那,娘,小妹,安。”钱昱说罢默默的退了出去。 (本章完) 第5章 第五章 漆黑的夜空下,三两只火把被人举着,勉强可以照明。 众人因着那私逃两字纷纷交头接耳。 “昱哥儿,不可胡说。”钱昱的奶奶重重的往地上敲了敲手中的拐杖,这私逃二字传出去他们钱家还有什么颜面在?二房丢人也就算了,竟然牵连长房,连带自己嫁出去的两个女儿在婆家也会被人看轻。 钱昱闻言心中更寒,她不是钱家的子孙可不会将什么门楣放在心上,转身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扬声道:“请问张大哥,王大哥,人若被牲畜撕咬,会做何等反应?” 猎户张永闻言高声道:“按常理,会呼叫,会挣扎。” “大家院中饮酒,可曾听见屋里有呼救声,有桌椅倒地声?”钱昱问完接着道:“大家闹洞房时门窗是紧闭的,若是被牲畜叼走,那牲畜从何而逃?血迹到门边便止了,难道牲畜叼着新娘子到门边飞走了?飞走时还不忘记关上门?” 一席话众人回过神来,是啊,闹洞房时门是关着的,看来果然是新娘子自己逃走的。 “这新娘子太过分了,逃走了还要弄乱新房,弄的我们人心惶惶,这不是诚心找昱哥儿晦气吗?”王大婶气愤道。 “是啊,新娘子若真是被牲畜叼走了怕是她娘家人不会轻易算了的,看来是想讹咱昱哥一笔啊,当我们尚河村的人好欺负啊。” 众人一时间气愤难平。 “昱哥儿,走,我们给你评理去。” 钱昱一听往前走了几步作揖道:“多谢众位乡亲,今夜已烦劳乡亲寻找新娘,怎劳亲朋连夜再下山去,风寒露重夜已过半,望请回,今日恩德我钱昱记在心里了。” “是啊,夜已经深了,大家快回家去休息吧!”姑爹李德文站了出来,遣散众人。 一时间,人已经散去,唯留下钱昱母子和李德文夫妇。 “阿昱,明日里,姑爹陪你去柳荫村。”李德文拍了拍钱昱的肩膀。 钱昱一听心中犹豫起来,姑爹的为人她是清楚的,嫉恶如仇极为重视礼教,此去怕是闹个不愉快的。 “姑爹,成亲之事已经劳烦姑爹费心了,明日,还是让我自己去吧。”钱昱思忖半天还是拒绝了。 姑母李钱氏一听道:“阿昱,可以吗?我实是怕你一人要被人欺负了去。” “她姑母,让阿昱一个人去吧。”钱母发了话,让钱昱一个人去面对也好,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强。 “娘,姑爹,姑母,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钱昱说罢便转身往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李钱氏一看自然不放心,刚想叫自家侄儿便被自家的丈夫拉住道:“回吧,阿昱散散心不会有事的。” “嫂嫂,我们阿昱多好,那短命的新娘子干嘛要逃,总有一日要我遇见我饶不了她。”李钱氏随口发泄着,扶着自家二嫂往回走。 此刻最气的便是钱母,积攒的银子打算给螟蛉子娶房媳妇回来,谁曾想遇见这事,气的她真想骂人。 钱昱一个在月下走着,心中五味陈杂,其实若是新娘子偷偷逃走不弄出一副被山上牲畜叼走的假象她也不会那么愤怒,毕竟一个陌路人,逃了便逃了。可眼下,弄的人尽皆知,那新娘子的名节....... 钱昱不想害人,可也不想白白被人害。走着走着便见村里的小寺庙燃起了袅袅炊烟。于是提起袍子的右边迈开步子一步一个台阶走进了寺庙,只见眼前一个大大的佛字,她望着这个佛字自言自语道:“佛啊佛,人道你普度众人救苦救难,为何不救我钱昱出苦海啊。” 钱昱可以想象失去女儿的爸妈有多伤心,她穿来此地也是心彷徨想爸妈,小村庄人千户没有个能说话谈心的人。今夜新娘私逃而去,她本无意追究,毕竟是一个不想嫁一个不想娶,商商量量各奔前程。可她忍不了新娘临走心存恶意,她害怕,怕新娘一家找上门,说她命犯这星那星害死了新娘子。 “佛的确普度众生,施主何须担忧啊?”钱昱闻声只见一白须方丈拄着禅杖从后面走了出来。 “夜深人静,钱昱扰了方丈清修,这厢赔礼。”钱昱说着便朝着老方丈作揖。 “钱施主少礼,施主平日乐于助人,心地善良,实在难得。” “方丈过誉了。”钱昱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钱施主温文尔雅,举止从容,为何偏偏守着这村庄而不出去走走呢?” “人各有志嘛。”此时的钱昱无心多与方丈交流,她想着明日去柳荫村该如何说。 “好一个人各有志,钱施主若是不急着走,老衲替你算算命如何啊?”老夫子捋着胡须赞许的看着钱昱。 “哦?老方丈还会算命?那钱昱洗耳恭听。”钱昱虽不信,可她为人善解人意,自是不会拂了他人好意。 “恩,依老衲算来,你才华未有用武之地,压着你的运,你不妨将心思用在想做的事情上,这好事多磨切莫焦躁,随缘随心不久娶妻生子好运来啊。”老方丈煞有介事的说道。 钱昱听后默默无语,看来老丈算的也不准,算不出她是女儿身,怎么会娶妻生子?她一个女儿家在现代尚且不敢保证有女孩子可以跟她过一辈子,这思想落后的古代希望更是渺茫。再说即使能娶妻,这生子她还真是无能为力。 老方丈一见钱昱的表情知她不信,便道:“有缘自可共枕眠,有情自可共白头,无碍阴阳世俗礼,无碍同是双凤身。”说完老方丈就拄着禅杖向里走。 钱昱一听心中一惊,连忙上前问道:“老方丈此话何意啊?”其神情竟有些期待。 “天机不可再泄露。”方丈说完便一步一步走进了禅房。 钱昱在老方丈关门后不久后也出了寺庙往家里走,一路上耳边回放的全是老方丈的话。轻轻推开家门走进新房,此刻的新房已经被钱母收拾妥当了,不见一点凌乱之处。 钱昱褪去喜服,里面那不合身的中衣露了出来。钱昱用手扯了扯肩头,果然,这中衣定不是给她缝的,不仅袖子长,肩还宽。看来,新娘子是因为有意中人私奔而去,而不是嫌弃她家贫寒私逃而去。 钱昱重重叹了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此事定是那爹娘逼嫁所致,新娘子命苦,她也命苦。 钱昱脱完衣衫将中衣叠好放进柜子里,吹了油灯躺在那鸳鸯喜被上,细细琢磨,那老方丈火眼晶晶,可能上天真会赐份良缘给她,想着想着也就进入了梦乡。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6章 75.74. 第六章 雄鸡打鸣三声,钱母便起床喂鸡,看着儿子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自己这个螟蛉子就是爱睡懒觉,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今早依旧不见他早起。 钱昱没穿来此地前,平日都是七点半起床,周末八点九点起床的都是她,习惯根本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这日依旧,按点起床后,钱昱洗漱好便坐在饭桌前吃着饭,与其说是吃饭还不如说她在吞饭。钱母看在眼里,十分担心儿子的身体,她也知自己做饭不好吃,有时候自己都吃不下,可家里就娘儿两个人,钱昱又不会做饭,只能一顿顿糊弄吃一下。 “阿昱,这事都怪娘不好,听信别人的话,没见到人就去给你提亲。”钱母很是懊悔,昨日若是娶个贤惠的儿媳进门,烧一顿可口的饭菜该多好。 “这事怎么能怪娘,娘莫要自责。”听到母亲难过的语气,钱昱忙劝解道。 “别人都说她百里挑一,想不到这年头传闻也有假。”钱母一想到此便怒意难平。 “娘,不要这么说,其实那新娘倒也可怜。”钱昱想象了一番,那新娘被逼嫁怕是也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吧。 “啥,她可怜,我看你脑子是进水了。”正生气的钱母见儿子可怜逃走的新娘子便气的不打一处来,“她这一逃,咱们人钱两空,外面还欠着邻里们七两多银子呢!” 钱昱闻言不晓得怎么安慰母亲,便朝着钱母笑了笑。 “笑,有什么好笑的,你娶妻不成还是光棍一条,都二十一了还一点都不着急。你打算怎么办啊?”钱母一见儿子一点都不关心婚姻大事便唠叨道。 “娘,婚姻是大事,这是急不来,要靠缘分的。”钱昱说完咕咚咕咚吞掉碗里的稀饭,随后道:“娘,我一会便去苏家,他们多少会还我们一些的。” “哎,你去试试看,对了,走之前拿上伞,今天看似要下雨了。”钱母说着起身收拾碗筷。 “恩。”钱昱应着回房换上唯一的一件长衫拿上雨伞揣上两张饼便出了家门。 此刻破庙里,张则躺在干草上面无血色,看着忙活熬药的苏玉兰内心十分愧疚道:“玉兰,我本想逃出家门与你相依相伴永不分离,我想象着我们日后会像那天上的比翼鸟一样,可谁曾想,夜黑滚下山摔伤了胳膊和腿,害的你四处寻找大夫,一夜未曾合眼。想来,你不想与我逃出来是对的。” “秀才,当日确实是舍不得爹娘舍不得家,可老天既然让我随你逃出来了,我便无悔,想来也是我逃婚出走,害爹娘伤心害那户人家一场欢喜一场空,老天要给我些磨难,不过,你放心,玉兰是农家女儿,能吃苦的。”苏玉兰一边熬着药一边道。 “玉兰,等我身体好了,我们寻个安静的地方,明年我一定中个举人,让你过上好日子。”张则感念玉兰一个女儿家背着受伤的自己走了那么久,好几次手儿无力都咬牙挺着,。 “恩。”苏玉兰轻声应着,“玉兰等着。”苏玉兰轻声安慰受伤的秀才,她苏玉兰岂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只要不离不弃,日子艰难一点没有关系。 哗啦,天空下起雨来,雨儿随风刮进破庙里,苏玉兰连忙将药罐往里面拿,如今她们身上只剩几文小钱了,这药对他们来说可谓十分金贵。 钱昱走到半路便下起雨来,本想撑着伞走到柳荫村,谁曾想雨越下越大,顺着小路躲进附近的破庙里。 钱昱收起伞避开庙里的人在角落里避雨。 那边的苏玉兰因进来个男子也十分避讳,背对着钱昱小心翼翼的将药倒进碗里,细细的吹凉。 “哎呦。”张则痛呼了一声。 “秀才,怎么了?”苏玉兰连忙将药放下,唯恐张则的伤口恶化。 张则头上流着冷汗,缓了半天才道:“玉兰,我没事,刚刚不小心碰到伤口了。” 钱昱蹲在那里很是无聊,摆弄那少有的干草,摆弄来摆弄去忽然觉得腹中空空,便拿出大饼吃了起来。 张则见状抿了抿嘴,此刻他也好饿,除了喝药就再也没有进过食了。 钱昱正艰难的吃着娘亲烙的饼,忽然觉得一炽热的目光朝她射来,不由的抬头望去,只见躺在干草上的男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饼瞧,而那女子匆匆往她这里瞥了一眼便转了身。见到如此情景,钱昱已然知晓,他们是饿了,想罢低头继续吃着手中的饼。 张则是个读书人,从来没有开口问人要过饭吃,如今想吃却又张不开嘴,苏玉兰就更不会开口了,眼前吃东西的可是个男子。二人眼睁睁看着庙里的人一点一点将手中的饼吃完,看后肚子饿的更加厉害。 此刻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下来,钱昱站起身拍了拍长衫上的灰常,拿起雨伞便往外走,走到离二人较近的地方,弯腰将包在布里的一张饼放在了地上,随后迈步往庙外走。 “玉兰,那人的饼在那里。”张则说着便咽了几口唾液。 苏玉兰起身走到那张饼前微微蹲下,小心将饼拿在手里,刚起身便见那个男子回首朝她点头,羞的她面色通红急忙低下了头道了一身谢谢便转身跑到张则身边。 钱昱刚要想着说句不客气便见人跑了回去,料想是因为自己转身整理伞头瞧见那一幕使那女子不好意思了,钱昱无所谓的笑笑撑开伞朝柳荫村走去。 “老伯,打扰了,请问苏木匠家怎么走啊?”来到柳荫村的钱昱才知晓她对苏家一无所知,继而感慨包办婚姻的可怕,“女婿”竟然找不到岳丈的家。 “哦,小兄弟,你直走,看见桥右拐,第三户人家就是了。”那老汉见钱昱很有礼貌便开了口,要在平时他才懒得搭理人呢。 “哦,谢谢老伯。”钱昱恭敬的对老汉说道,她自幼便懂得尊老爱幼,尤其是像刚才那位留着又白又长胡须的老伯。她觉得那样的人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令人望而生畏。 钱昱迈开步子走近一瞧,只见门前掌灯结彩,往里走了几步问道:“请问,家里有人在吗?” 作者有话要说:赶早啊,昨晚刚码完就断网了,可恶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7章 79. 第七章 苏家此刻正忙活着大子的婚事,人人忙的不可开交。 苏家大子苏喜银听见外面有人叩门便走了出来,只见一少年立在门口,便问道:“小哥有事吗?” 钱昱闻言这才忍着腼腆走进院中微微施礼道:“有事,请问苏老伯在家吗?” “我爹在家,你是?”苏喜银乍见钱昱,见他身穿长衫还以为是个秀才,可他家几辈人都是木匠,怎么会与读书人扯上关系? “我叫钱昱,尚河村人。”钱昱简单的作了介绍。 “什么?你就是钱昱啊?”苏喜银眼前一亮,忙朝着里屋喊:“爹,娘,妹婿来了。” 少时,苏老爹和苏母快步从屋里走出来,苏老爹满脸笑意,苏母则一脸的担忧。 “女婿怎么一大早就来了,是不是玉兰她与你说她大哥今日成亲啊?”苏老爹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快进屋,快进屋,喜田啊,给你姐夫倒杯茶来。” 屋内剁着猪肉的苏喜田闻言放下刀一蹦两蹦蹦到钱昱面前,笑呵呵鞠了一躬道:“姐夫好。” 钱昱闻言愣在那里,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眼前这般场景,一时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光说姐夫好有什么用,爹让你去倒茶。”苏喜银笑着看着弟弟。 苏喜田一拍脑门,蹦蹦跳跳跑开道:“哦,我这就去!” “女婿,你坐!呵呵。”苏老爹摸着胡子瞧着女婿,越看越满意,他老友竟然养出这般好的儿子来。 “谢谢。”钱昱被苏老爹的热情弄的有些不好意思,看来那新娘是瞒着家里与人私奔的。 苏老爹闻言微微一愣笑道:“女婿进了老丈人家,不必如此客套。” 钱昱闻言尬尴的点了点头,环顾四周,苏家的日子也拮据的很,看着苏老爹满脸的笑容钱昱不晓得该不该开口了。 “姐夫喝茶!”苏喜田憨憨的笑了笑,大着胆子问道:“姐夫,我阿姐怎么没有来啊?” “你姐姐昨日才嫁,按规矩要三天后才回。”苏老爹笑着瞪了眼小儿子,看向旁边的苏母道:“她娘,你怎么了?女婿来了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我是高兴的。”苏母低着头不敢看向钱昱,袁媒婆昨日回来便说钱家昱哥儿瞧出不对劲了,在尚河村人人都晓得她女儿是私逃而去,她今早就觉得不安,果然不到晌午便寻上门来了。 钱昱为人虽然腼腆不爱说话,可观察力确实了得,苏母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了然,新娘子私逃一事眼前这所谓的岳母肯定心知肚明。 “娘,这就是我姐夫?”在厨房做饭的苏玉梅闻声围着围裙跑了出来,小声询问着苏母,这人也不比秀才差嘛,那样姐姐依旧可以过上好日子。 “苏老伯!”钱昱说着站了起来。 “诶,叫岳父!”苏老爹说着不高兴的扣了扣烟灰。 钱昱闻言张了张嘴,岳父二字实在叫不出口,低头片刻道:“苏老伯,实不相瞒,今日上门是来索要二十两聘礼钱的。” “什么?妹婿,我妹妹昨日刚嫁给你,今日你就来要银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苏喜银急了,今日他可是要娶媳妇。 钱昱闻言暗暗给自己打气,今日不说三日后新娘回门还是会瞒不住的。 “苏老伯,令爱昨夜便逃了,想必是不愿与小侄结为连理,既然如此,两家婚事还是作罢吧。” 苏老爹闻言手中的烟杆掉在地上,气的手儿直发抖,这个忤逆女竟然逃婚了,前日就听说张家派人四处找张则,看来二人是商量好了的。 “不可能,我妹妹怎么会逃婚呢?”苏喜银说完心中也直打鼓,他晓得自家妹妹喜欢那个秀才,莫不是...... “钱昱侄儿啊!”苏老爹走到钱昱面前,“我苏家出了不孝女,实在对不住你们钱家,只是,银子给喜银娶媳妇用了,一下子我也拿不出那么多,我凑二两银子与你,待到卖了粮食,我慢慢还你,如何啊?”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道:“就依苏老伯,不过,我要一份欠据。”不是钱昱信不过苏老伯,实在是人心叵测,在现代口头应承有什么用,到头来打官司上法院要债的比比皆是。 “这也应该,喜田啊,去把你房里的笔纸拿来。”苏老爹朝着小儿子喊了一声,随即吩咐苏母道:“还愣着做什么,去取二两银子给钱昱侄儿。” 苏玉梅依旧苏喜田都处于震惊的状态,被自己的老爹一吼才回过神来。 “爹,纸笔来了。”苏喜田小心翼翼递到自家老爹面前。 苏老爹重重叹了口气道:“喜田,你来写,写上苏家欠钱家二十两银子,今日还二两,剩余且待日后慢慢偿还。” 苏喜田坐在桌前拿着笔微微发抖,他有好多字不认识不会写。 “你,你整日上的什么学?”苏老爹怒了。 “我来写吧!”钱昱一见苏老伯想打苏喜田,连忙站在小苏喜田身侧道。她只是来要回银子的,不是来牵连无辜的,说罢坐下来接过苏喜田递过来的比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苏老爹站在一旁看着,越看越气,死去的老友教出这般出息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却连自家的姓都写的歪歪扭扭的,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还有,自家的女儿,不去这般清白的人家去做人,还能有什么福可以享,日后怕也是受苦受难的过一辈子了。 “苏老伯,若没有什么疑问,就盖个手印吧。”钱昱将写好的欠据递给苏老爹道。 苏老爹哪还有什么疑问,接过来心死般的盖了手印,从苏母手里拿过二两银子递给钱昱道:“是我女儿没有福气啊!” “哪里,是钱昱没有福气高攀。”钱昱客气的接过银子道:“小侄就不多打扰了,告辞了。” 苏老爹点了点头,让小儿子将钱昱送出门。 “她娘!”苏老爹用足了劲喊道:“你早就晓得是吧,你.......” 苏母闻言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道:“我也是昨天早上发现玉兰不见了的,我.......” “什么?昨日早上?那上花轿的是谁?”苏老爹闻言看向苏母。 苏母见大儿子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一张老脸羞的通红,低头道:“昨日早上我去唤玉兰起床,发现,阿,阿芳穿着喜服坐在床前。” 苏喜银一听惊的不行,看向自己的娘道:“娘,阿芳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你怎么能让她替阿妹去拜堂啊!” 苏母哭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好主意,女儿连夜逃走她已经是心力交瘁,今日又面临儿子的斥责,她已经无脸见人了,好在,那个钱昱心肠好,没有说出另一件令她无地自容的事情。 钱昱怀里揣着二两银子出了苏家,一路往县城而去。 “王老板!”钱昱站在米铺店门口喊了一声。 “哟,钱昱啊,有事吗?”王老板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钱昱闻言笑道:“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去年王老板说店里缺个账房,不知道还缺吗?” “缺,缺啊!实话说,我就等着你咧。”王老板哈哈大笑起来,“自从去年见识你算账的速度,我可一直盼着你来呢!来,来,来,进来。” “这样,你来啊,一个月咱按三百文,我包吃包住,你若不在这住,咱按五百文。”王老板算盘噼里啪啦响。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道:“可以,但是,我家里还有地要耕种,我算完账可不可以提前走。” “没问题,只要把账算好没有问题了,你随时都可以走。”王老板很爽快的答应了。 钱昱闻言笑道:“多谢王老板。” “钱昱,你来,把这些账簿拿去,咱从今天开始。”王老板将厚厚的账簿递给钱昱,“你坐在这算,我去后面瞧瞧。” “诶,王老板忙去便好。”钱昱笑着应道,王老板走后钱昱打开账簿,心算起来。 下章二人见面哦~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8章 81.80.79. 第八章 太阳挂在半山腰时,李德文背着一袋大米从家里出发,打算接济自家嫂嫂和侄儿,毕竟眼前钱家外面还欠着银子,日子比以往更加拮据。 走到路口刚要上盘旋于山的小路,便见旁边的破庙里走出来一个人,拄着木棍艰难的往前走。 苏玉兰出破庙寻吃的去了,张则等了半天也不见苏玉兰回来,心中焦急便拄着木棍出了破庙。 李德文停住步伐,越来越像自己的学生,不由的往前走了几步。 “夫子?”张则愣愣的看着李德文,好似见到救星一般,堂堂男儿竟然留下眼泪来,逃出家门以来所受的苦让他倍觉艰辛,眼看就要受不住了。 苏玉兰此刻正抱着求来的两个馒头和一点剩菜往回赶,临近庙前见有陌生男子在便停住脚步,转身在一旁等着。 “玉兰!”张则见苏玉兰回来,连忙喊道:“玉兰,你过来。” 苏玉兰一听疑惑的往张则那瞧了一眼,随即低着头缓步走了过去。 “这就是你那姨母家的表妹?”李德文上下打量着苏玉兰问道。 “是,她就是我表妹,夫子,学生送表妹回家路上不幸摔下山来,姨母定是心急的很。”张则脸不红的说着慌。 苏玉兰一听连忙抬头看向张则,她实在不知秀才也会撒谎,她瞧着在一旁自说自话的张则头一回觉得陌生,随即一想,他们一个逃出家门一个逃婚,怎么能以真正身份示人,心中稍稍释然。 “这样,我送你与你表妹回你家,你在家好好养伤,伤好了再送表妹回家,如何?”李德文思考片刻道。 这哪里行,回去后哪还出的来,张则面露慌乱道:“夫子,学生不能回去,家父家母瞧见学生受伤已不是要伤心,还望夫子行行好,让学生寻个地方养伤,学生伤好了送表妹回家,到时一定让家父重谢夫子。” 苏玉兰闻言微微皱眉,她与张则一年之内绝对不会回家,毕竟科举还要一年多的时间,张则竟然许下空头承诺,到时候伤好了拿什么重谢人家夫子?苏玉兰虽然是小家女子,可村里民风淳朴,自然知晓为人要重信守诺。 李德文闻言犯了难,上哪去寻个地方让张则养伤呢!低头瞧了瞧旁边的一袋大米,笑道:“这样,我要去嫂嫂家送米,你们兄妹若不嫌弃,就去我嫂嫂家住一段时间,如何?” “多谢夫子,学生真是,真是感激不尽。”张则连忙忍着疼鞠躬。 李德文闻言扛起大米道:“上山的路是盘旋小路,你们跟在我后面慢些走,若是觉得累了,便告诉我,咱到时休息一会。” “哎,好。”张则面露喜悦连忙答应着。 其间苏玉兰一直不曾吭声,她不同意张则的做法,可又不能当真那夫子的面拆穿张则,一时间求到饭菜的喜悦消失殆尽,她在为以后担忧,张则伤好之时如何面对这位好心的夫子,这段时间难道要在人家那里白吃白住? 米铺的钱昱算好账目便开始收拾账簿。 “钱昱啊,再坐一会,饭马上就好了,今日实在开饭晚了些,那厨娘今日不干回家了。”王老板很不好意思道。 钱昱闻言笑道:“不了,东家,太阳快落山了,我得回家了。” 王老板颇为过意不去,人家第一天来铺子里就短人家饭吃,便从后面装了一小袋米递给钱昱道:“钱昱,来,把这拿回去。” 钱昱一看连忙摆手,这大白米可不是那么便宜的,白白要人家东西怎么行?再说吃人嘴短,便推脱道:“东家,这太贵了,钱昱不能要,天色不早,钱昱告辞了。”说罢拿起雨伞出了米铺。 “何大夫?”钱昱到家时刚好碰见村里的大夫从自家出来。 “昱哥儿啊,这么晚才回来了!”何大夫笑着打着招呼。 “恩,何大夫,我娘不舒服吗?”钱昱小声问道。 “不是,你娘她虽然为那新娘子逃走的事生气,可也无大碍,是你姑爹的一个学生受伤了,打算在你家养病,你快回家去吧。”何大夫说罢便背着药箱走了。 “娘!”钱昱启开家门走了进去。 钱母一见儿子回来了笑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快洗洗手,今晚有好饭吃。”说罢便去小灶端饭,跟着来的那位刘姑娘烧得一手好饭,那白米饭煮的香,菜炒的好看又好吃,自家儿子今晚可以吃个饱饭了。 钱昱一听眨了眨眼,今晚有好饭吃?难道小姑母没有回家吗? “儿啊,你姑爹的学生要在咱家住一段时间,晚上你和他挤一挤。”钱母瞧着洗手的儿子道。 “哦。”钱昱闷头洗手应着。 钱母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小子到底对什么才会上心呢,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大娘,多谢大娘收留我们。”苏玉兰将饭端给张则便回来给钱母道谢。 “哪里,快进来吃饭,一直忙着照顾你表哥现下才晓得来吃,跟我这儿子一样,忙起来来吃都顾不得了。”钱母笑着起身相迎。 苏玉兰闻言看向正在吃饭的钱昱,只一眼便移开了,这人不是庙里给他们饼吃的那位男子吗? 钱母拉着苏玉兰坐下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头也不抬的吃饭,不由的拍了拍儿子道:“儿啊,还不见过刘姑娘?这饭可是人家刘姑娘烧的。” 苏玉兰怕日后生是非便报了母亲的姓。 钱昱闻言抬起头看向苏玉兰微微一愣,还真巧啊,破庙那对落魄男女竟然到自己家了,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钱昱心中有些怀疑,但无论他们二人是不是表兄妹,都和她钱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当下便朝着苏玉兰微微一笑道:“刘姑娘好。” “恩公好。”苏玉兰微微施礼。 “恩公?”钱母疑惑的看了眼自家儿子。 苏玉兰见状解释道:“我与秀,与表哥在破庙躲雨的时候恩公赠了一块饼给我们。” “哦,原来如此,你们还真是有缘啊。”钱母笑呵呵看着儿子道:“那饼硬的可难吃了,你也好意思送人。” 钱昱闻言笑了笑,那饼是难吃,可对于饿了几顿没有饭吃的人来说可是人家美味。 更文,呦呵!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9章 第九章 第二天苏玉兰早早起床,看了眼仍熟睡的钱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在院中的大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放进木盆里,简简单单的洗漱起来。 黎明时分,空气格外清新,尤其是尚河村这般四周都是山的村庄,鸟语花香,离河近的人家还能听见流水叮咚作响的声音。 屋里头的人都还未起身,厨房却早已燃起了炊烟,苏玉兰弯腰熟练的翻着锅里的饼,偶尔抬起胳膊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 两碟小饼出锅时,院中的鸡打了几声鸣,苏玉兰抬头朝外瞧了瞧,天已经大亮了,麻利的刷了锅洗了米熬起粥来,柴火在下面烧着,苏玉兰拿起旁边的扫帚出了厨房扫起院落中的树叶。 钱母向来雄鸡打鸣方才起身,一出房门便见刘姑娘将自家院子扫的干干净净,连忙上前道:“刘姑娘,你歇会,你是客,哪有客人做这些事情的啊!” “大娘!”苏玉兰朝着钱母笑道:“大娘收留我们又给请医抓药,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是应该的。”说罢低头快步进了厨房将锅里熬好的粥舀了出来。 “哎呀,真香。”钱母一进厨房便闻见饼的香味,看着忙碌的苏玉兰道:“刘姑娘,你一手好厨艺,将来谁娶到你谁有福气啊!” 那一边钱昱趴在桌子上慢慢转醒,身上披着的长衫滑落在地,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衫来,她微微动了动两只酸的不行了的胳膊,打着哈欠往四周瞧去,炕上那位男子还睡着,钱昱不禁皱了皱眉头,自己的炕被霸占着的滋味真不好受,虽说这炕能睡下两个人,可她真的不想睡在一陌生男子身边。 钱昱困的不行,抬手搓了搓脸站了起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懵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以前蹲着一会起身会出现这般状况,没想到坐了一夜也会这般,钱昱微微一叹拍了拍脸开门走了出去。 仔仔细细的把脸洗了,拿着手中的柳枝发呆,这里的人们从古至今都是用柳枝刷牙,她实在用不惯这个东西,刷的她牙花疼,一个人自言自语道:“也不晓得小六子什么时候把猪毛弄来。” “阿昱,赶快刷牙进来吃饭,今早有烙的饼吃,可香了。”钱母站在厨房边上喊道。 “哎,来了。”钱昱硬着头皮刷起来了,刷的她龇牙咧嘴,捂着发疼的牙花穿着那白色短袖体恤衫进了厨房。 苏玉兰刚把粥端上,转身便见钱昱露着胳膊走了进来,惊讶之余连忙转过身去。 “阿昱,回去把衣服穿上。”钱母见状拽了拽儿子的胳膊。 钱昱一听有些懵,低头看了眼衣服上的哆啦a梦道:“娘,我穿的衣服啊。” “你这哪叫衣服,胳膊都露着外面呢!快些回房去换。”钱母见苏玉兰尴尬的一直没有转身便催着儿子去换衣服。 钱昱闻言瞧了瞧苏玉兰的背影,她怎么忘了,家里来了位姑娘,她在外人眼里可是男子,穿的这么“露”确实不好,因而很听话的回了房。 “呵呵,刘姑娘,见笑了,我那儿子他不耐热,那么穿凉快些。你表哥大概醒了,你端些进去吧。”钱母笑呵呵的道。 苏玉兰闻言转了身道:“多谢大娘。”说罢端着饭出了厨房。 钱昱穿着小短衫站在桌子前,弯腰将长衫拾起,昨日下着雨,衣服下摆被溅上泥巴了。 苏玉兰刚进屋便见钱昱拿着衣服瞧来瞧去,低着头来到床边,张则依旧睡着,苏玉兰瞧了一眼便惊讶的回头看着钱昱,秀才伸着胳膊伸着腿将炕占满了,眼前人睡到哪里去了? 钱昱因着目光抬头朝苏玉兰看去,见姑娘眼里万分惊讶,便低下头左瞧瞧右瞧瞧,没有哪个部位露在外面呀? “刘姑娘,怎么了?” 苏玉兰闻言回过神来,脸上一红低下头来,随即微微施礼道:“多谢恩公。” 钱昱被谢的莫名其妙,古代人就是礼多,礼多人不怪嘛,钱昱微微点头不愿多呆便拿着长衫出了门。 “阿昱,等过了年再给你置办件长衫吧,这样一件脏了可以穿另一件。”钱母吃着手中的饼道。 钱昱吃饱喝足了放下碗筷道:“娘,等还了债再说吧,我得走了,山上的地等我回来再说。” “哎,先等会,你在县里不是曾给一些人写过信吗?有没有那样认识的人家缺厨娘或者绣娘的?”钱母想起昨晚与苏玉兰的谈话,想帮着苏玉兰找个活来做做,这样也能减轻他们钱家的负担。 钱昱闻言拿起墙角的雨伞道:“王老板家倒是缺个厨娘,可娘,你的厨艺......” “不是娘要去啦,刘姑娘厨艺不错吧?”钱母说着便收拾碗筷,“你先呆一会,我去问问她。” 钱昱闻言就近坐到厨房门槛上,刘姑娘的厨艺是不错,可来回加起来差不多十多里路呢,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怕是走不来的。 “刘姑娘,你跟着阿昱一起去吧,有阿昱在,工钱都好商量。”钱母笑呵呵的拉着苏玉兰来到钱昱面前,“阿昱,好好照顾刘姑娘,到了王老板铺子里,不要让刘姑娘被人欺负了去,听见了吗?” “娘,听见了。”钱昱很奇怪的看着钱母,儿媳妇逃婚才几天,怎么自家这位养母转眼就笑呵呵的跟这事没发生一样。 “恩,时候不早了,你们走吧,路上小心点。”钱母将二人送到门口。 “大娘,你回去吧。”苏玉兰转身行礼,随即跟在钱昱身后三米处慢慢的跟着。 “昱哥儿!”小六子揣着一包东西跑了过来。 “昱哥儿,你要的猪毛。比上次的驴毛硬多了,你做那个刷,刷........”小六子皱着眉头想着。 钱昱闻言将布打开,捏起一撮猪毛瞧了瞧笑道:“是牙刷,小六子,你先放我家去,等我得空咱再做一次试试看。” “好咧,昱哥儿,你有空就去叫我。”小六子爽快的笑道,随即趴在钱昱耳边道:“昱哥儿,那一旁的漂亮姐姐是谁啊,刚才一直跟着你呢!” “她呀,我只晓的她姓刘,跟我去县里的。”钱昱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苏玉兰,想必是因着男女有别才离那么远,“你快回去吧,得空我去寻你。” “诶。”小六子应声,揣着一包猪毛往钱家而去。 钱昱因着小六子弄来了猪毛,心情很是愉快,迈着轻快的步伐往村口而去。 苏玉兰一见钱昱走了,也不紧不慢的跟着。 盘旋的小路,一环绕着一环,还未下山钱昱便累的喘了起来,扶着山上的石头在那休息,回头看了眼三米处侧身而立朝山下望去的苏玉兰喘着气喊道:“刘姑娘,下来休息一会吧,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不远处的苏玉兰闻声向钱昱望去,其实一路上她能感觉到前面的恩公累的不行,此刻听着那喘气的声音,更加纳闷,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怎么就累成这般了?若不是因为恩公是位男子,她都想背着钱昱走了,这样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钱昱见苏玉兰久久不下来,便也不再邀请了,这万恶的古代,男女说话都不行。休息好的钱昱拿起雨伞再次出发。 因着前面有马车拦阻,钱昱绕道从山上的小路走,小路十分陡峭,钱昱下山下的更加缓慢,蹲下按住山上的石头一步一步挪着,不一会,苏玉兰便出现在钱昱身后,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男子下山下的这般慢的,一时间万分惊诧。 “诶!”钱昱脚下一滑,昨天的雨让路更加不好走。 苏玉兰见状条件反射抓住钱昱的胳膊想要拉恩公一把,万想不到被拽着滚下小山坡。 “你!”苏玉兰坐在那里擦着左脸,满脸的委屈。 钱昱也懵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会亲上刘姑娘的脸颊,看着在一旁哭的苏玉兰道:“刘姑娘,我不是故意去亲你的,这都是意外。” 苏玉兰有些恼,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她也晓得刚才是意外,可是,第一次被人亲了第一感觉便是自己被人欺负了。 “抱歉啊。”钱昱也站了起来,毕竟青天白日的,亲了人家,总该态度端正的道个歉才是。 苏玉兰闻言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理了理发丝站在一旁不说话。 钱昱见状也连忙整理衣服,自己也是,这是古代,亲了人家姑娘还说抱歉,还指望人家回一句没关系吗? “刘姑娘,若是没有摔疼,就赶路吧。”钱昱见苏玉兰不哭了便捡起雨伞往下走着,古代女子也太矜持了,说话交流都好困难。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10章 88.87.86. 第十章 二人一路走到县里,神情都有些疲惫。此刻县里的店铺纷纷打开门做起生意来,街道上也熙熙嚷嚷起来。 钱昱和苏玉兰一前一后进了悦来米铺店。 “钱昱来了啊!”王老板笑呵呵道。 钱昱笑着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苏玉兰道:“东家,不知道咱这里还缺厨娘不?” “今早跟章大娘打了声招呼,现在她还没有给我回音呢,也不晓得她找到合适的人了没。”王老板说着便坐了下来。 “东家,不如差人前去问问章大娘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若是没有......”钱昱让开身子,朝着苏玉兰招了招手,待到苏玉兰走近行了礼方道:“我这位朋友烧饭倒是烧的不错。” 王老板闻言低头沉吟片刻道:“也好,我着人去问问,你们先坐。”说罢便起身离开。 钱昱放下雨伞走到柜台后面取出账簿便出了米铺,蹲在米铺店外寻了个树枝在土地上列起算术式来,样子十分专注。 苏玉兰一个人坐在米铺店里很是不自在,少时便起了身走到钱昱身后,只见地上写着一片她看不懂的东西。 钱昱在地上划来划去后便拿起毛笔在账簿上一一写下,这些加减法小学生算来也不成问题,对她而言更是手到擒来。 苏玉兰越看越吃惊,她在家时也经常帮着爹爹记账,算盘珠子拨拉很久才算的出来,为何蹲在地上的人随便画些鬼符就行了? “刘姑娘,你要在我身后站多久?”钱昱拿着毛笔一边写一边道,有人在她身后站着她很不舒服,没有安全感。 苏玉兰闻言脸刷的红了起来,随即背过身去,暗暗恼起自己来。 少时,王老板提着袍子回来了看着蹲在门口的钱昱笑道:“钱昱你那朋友都会些什么啊?” “会烙饼,会熬粥,还会炒菜,烧的饭可香可香了。”钱昱说着便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小短褂子跟着王老板进了店铺。 王老板上下打量着苏玉兰道:“姑娘先做一个月试试看,工钱嘛,咱们按一个月两百文如何?” 苏玉兰一听看向钱昱,她一直呆在柳荫村,哪里晓得厨娘一月得多少文合适。 钱昱见状冲着苏玉兰点了点头,厨娘一月能得两百文已经不错了。 “那就听王老板的吧。”苏玉兰见钱昱点头便应了下来。 “哈哈,那就从今天中午开始吧,钱昱刚才还夸你饭烧的香呢!他人平日话少的很,难得见他夸人。”王老板说着便递给苏玉兰五十文小钱道:“这是今天中午买菜的钱,弄点肉回来,现在你便去吧,伙计们搬粮食快回来了。” “我,我不认得路,不晓得该去哪里买?”苏玉兰拿着钱有些无措。 “不认识路?钱昱,待会回来算,你陪这位姑娘一起去吧。”王老板说完便去了后院,下午要去跑趟生意。 钱昱闻言放了下笔道:“走吧,不远,一会就到了。” 小农经济下,大多自给自足,一家拿出来卖的很有限,可家家都拿出来卖量就多了,自然价钱也低了下来。 “大娘,再便宜一些吧。”苏玉兰到了地方,带着钱昱绕了整整一圈,才转身回去找价格合适菜蔬新鲜的一家。 钱昱掐着腰站在那里直直的喘着气,绕了整整一圈,她累极了,稍稍好些,便见眼前的刘姑娘小嘴不停的说着,看的她有些眩晕,一路上跟自己不曾说话一句话,怎么眼下跟大娘说个不停呢。 “哎,好吧,好吧,日后若是经常来买也行。”大娘实在说不动了,拿起草绳子将菜系上递给苏玉兰。 “多谢大娘。”苏玉兰接过菜舒心一笑。 卖菜的大娘摆了摆手看向钱昱道:“小哥儿好福气啊,看上的姑娘这么会持家过日子。” 苏玉兰一听脸红了个彻底,付了钱转身就走。 “刘姑娘,你走慢些。”钱昱见状连忙跟了上前,眼前的姑娘怎么那么能走,这要在现代都可以跑马拉松了,最差也能参加奥运会来个竞走,准能拿金牌得冠军。 苏玉兰记性特别好,刚才转了一圈,那个部位卖什么心里清楚极了,买了菜直接去割了肉,当然又是一番讨价还价,弄的钱昱站在一旁好不无聊,一句话也插不上去。 “刘姑娘,我帮你拿一些吧。”眼见苏玉兰要走,钱昱连忙道。 苏玉兰的手被勒出几条痕来,思想片刻才同意,钱昱见状便伸手去接。 “啪!”菜瞬间掉在地方,苏玉兰红着脸微咬下唇,她怎么看钱昱都不像登徒子,可为什么每次都若有若无的占她便宜。 钱昱弯腰将菜捡起来,刚抬手便对上苏玉兰哀怨的目光,顿时就愣了,她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刘姑娘怎么了? “请恩公自重。”苏玉兰恼羞的很转身就走,莫要以为是她恩人就可以对她动手动脚。 钱昱提着菜直直的看着苏玉兰的背影,她刚刚不过是接来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刘姑娘的手一下,怎么就被警告要自重了呢!古代的女人也太小心了吧! 苏玉兰回了米铺店便去了后面,舀了清水将锅里里外外刷了三遍才罢休。 因着是农家女儿,两双手因着劳作手心有些粗糙,可好在她手型颇佳,皮肤白皙,配上清秀的面庞也算是上佳的小家碧玉了。 钱昱在苏玉兰回来不久后也踏入米铺,休息好后将账簿取来接着算了起来。 “咕噜。”未至晌午钱昱的肚子便叫了起来,她抬起头往米铺后面瞧了一眼,最终将手中的毛笔刷好放下,将账簿轻轻合上,往后面走去。 苏玉兰手执菜刀刷刷的在木板上切着,土豆在刀下均匀的散开。 钱昱被苏玉兰的刀工惊住了,这要在现代都可以赶上顶级厨师了,比爸爸去哪儿的张亮切的还要快还要匀称。 苏玉兰将土豆丝切好直起身子,转身一看,钱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因着今日两次被人占了便宜,苏玉兰若有若无开始避着钱昱,钱昱人再怎么善良,也是男子。 钱昱见苏玉兰不理自己自顾自的切菜,便转身在小棚子里抱出一些树枝来,放到小灶旁边道:“刘姑娘,我给你烧火吧!” 苏玉兰闻言疑惑的看了眼钱昱,这人不在前面算账来后面帮她烧火了? “不用了,恩公,我自己可以的。”苏玉兰淡淡的回绝道。 钱昱闻言眨了眨眼,见苏玉兰自己忙活起来便转了身,第一次觉得男子的身份不好,都没有个什么闺蜜可以说说话。 “咳咳!”苏玉兰刚点着一点火便被熏着了,蹲在那里一直咳嗽。 钱昱见状连忙拉起苏玉兰,拍了拍苏玉兰的后背道:“刘姑娘,你没有事吧。” 苏玉兰咳了一会方才好转,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钱昱握在手心里,连忙将手抽了出来,红着脸恼羞极了。 钱昱见状头一回有些郁闷,她一点也不想继续呆在这万恶的古代了,好心帮人一直被警告要自重,那些行为都是条件反射呀,在现代她闺蜜不舒服,她还会去捋一捋闺蜜的心口窝呢! “刘姑娘,这树枝有点潮,还是我帮你烧火吧。”钱昱说着便蹲下将树枝折断,她奶奶是农村人,家里就是这样的大锅,她经常帮奶奶烧火,她奶奶还经常夸她火烧的好呢!可惜,现在她不知道怎么回去,有些想奶奶了。 苏玉兰站在一旁只觉得进退两难,见钱昱将火生好了,也顾不得其他往锅里放了油开始炒菜。 钱昱一边折断树枝一边看着锅里,饭香味时不时传入她的鼻中。 不一会,几碟菜便出了锅,香香的白米饭也端上了饭桌。扛米的伙计也三三两两擦着汗来到后面,领了饭蹲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真香。”伙计们喜笑颜开的道。 “今天有肉诶,烧的真香。” “是啊,以前的饭都有一股糊巴味。” 钱昱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捧着碗扒了几口,看向收拾菜板的苏玉兰道:“刘姑娘,你听见了吗,外面的伙计都夸你烧的饭香呢!” 苏玉兰闻言抬头向外看去,外面的伙计已经狼吞虎咽起来,再看钱昱,不紧不慢的细嚼慢咽,一脸的享受,苏玉兰忽然有一阵恍惚,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恩公比这世间的男子不同,哪里不同她也不晓得。 因着米铺店的存货充足了,伙计们下午清闲的很,连带钱昱和苏玉兰也十分空闲,王老板见众人都无事可做,便将人早早遣散。 钱昱临走前在米铺店用一百文买了二十斤大米,家里因为多了两张嘴,姑爹送的大米眼看吃不了几天了。 刚出了米铺,钱昱便觉得悲剧了,她一只手根本提不动,只得用两只手提着麻袋往前挪一挪。 苏玉兰见状往回走了几步道:“恩公,我来吧。”苏玉兰说着便将麻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钱昱站在原地万分吃惊,在她眼里,古代的女子都是娇娇弱弱的呆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想到不仅能走力气还这么大,可是看刘姑娘的身形,怎么看都是娇弱温婉没有力气的样子呀。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标题,你们有木有震惊?看了内容,你们有木有泪目? 不是我搞怪,实在是市场不景气。。。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11章 91.90. 第十一章 午后的太阳开始烤人起来,路上的行人也都汗流浃背,钱昱从怀里逃出一方干净的帕子轻轻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昱哥儿,这是做什么去了?”山道上下山办事的同村人瞧见钱昱便打了声招呼。 钱昱闻言驻足道:“张大哥,我.......” “你跟他打什么招呼啊,连个婆娘都看不住,多晦气。”张大哥的媳妇说着便拉着人从钱昱身边走过。 钱昱回转身瞧了眼,摇了摇头,看来新娘子闹那么一出不仅损了自己的名节连带她钱昱的名声也给毁了,微微一叹接着往前走,见前面的苏玉兰仍背着大米往前走便喊道:“刘姑娘,你休息一会,这太阳毒的很。”钱昱说罢将帕子放回怀里赶了上前。 苏玉兰此刻也已经累的喘起气来,闻声便把大米给放了下来,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汗珠。 钱昱喘着气赶了上来,感觉苏玉兰休息个差不多便走进旁边的草丛里取出一方带着轱辘的木板,提着绳子走到苏玉兰身前道:“刘姑娘,接下来交给我好了。”说罢便用力把大米挪到木板上,将绳子放到肩头一步步往前走。 苏玉兰瞧着稀奇,呆愣一会便抬步跟了上前。 村子里的人瞧见钱昱纷纷躲开,有的躲不过上前说两句话便匆匆离开,还有的直接鄙视的瞧着钱昱,认为钱昱给他们男子丢了脸,连自己的婆娘都看不住,还有什么尊严? 苏玉兰跟在钱昱后面三米处,心中很是疑惑,前面的恩公明明很和善,为什么这个村里的人都躲着他呢? “娘,我们回来了。”钱昱拉着大米停在自家柴门前。 不一会钱母急匆匆出来,接过绳子将大米拉进院中。 “刘姑娘,累了吧,快进院中洗把脸。”钱母强颜欢笑的瞧着苏玉兰,今早出门听见那些个长舌妇胡说八道,险些没把她给气死,自家儿子的命哪里不好了,那短命新娘自己跑了干嘛牵连他们钱家。 “谢谢大娘。”苏玉兰谢过钱母,走到院中舀了一瓢水仔细的洗着脸。 钱昱只觉得浑身都是汗,难受的紧,走到大缸前一瞧,缸里的水铁定不够她擦身子的,转身挑起水桶出了门,这尚河村,村口有一口井,井水微微带着甜味,她刚穿来那会可爱喝这井水,这是真正的农夫山泉有点甜。 “二叔。”小水泞迈着小腿走到钱昱跟前拉了拉钱昱的短衫。 “水泞,怎么了?”钱昱放下木桶,蹲在侄女面前问道。 “二叔,喏。”小水泞从口袋里取出一小袋铜板递给钱昱,“二叔,这是我爹让我给你的。” 钱昱闻言将钱袋重新装进侄女的口袋里道:“二叔不要,水泞回去替二叔谢谢你爹爹。”这钱要是收下了,被那长婶知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长婶上门来闹不如分文不取。 “爹爹说,二叔现在困难。”小水泞说着便又要伸手拿钱袋,被钱昱给按住。 “二叔不困难,走,先陪二叔打水去,一会二叔山上给你摘山枣子。”钱昱说着便将挂着木桶的扁担挑了起来。 这山枣子满山都是,甜而不涩,山里的小朋友都喜欢吃。 井边此刻站在两个男子,见到钱昱,交头接耳几句便挑着木桶离开。 小水泞似乎感受到自己的二叔不开心,便走上前抱住钱昱的小腿,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瞧着钱昱。 钱昱见状低头摸了摸侄女的小脑袋笑道:“二叔没事,乖,先去那边等着,别靠近井边。”钱昱说罢将桶放进水井里,来回摇了几下,提了半桶水上来,没办法她没有力气,整桶水根本提不上。 “水泞,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钱昱将两只木桶装上水后问道。 小水泞闻言摇了摇头,见自家二叔要提两桶水,本来想让二叔背的念头顿时便被打消了。 “二叔,今早我奶奶又说你坏话了。”小水泞犹豫半天还是说了出来,她觉得二叔很好,待她比三叔都亲,奶奶说二叔坏话她不开心了。 钱昱似乎早就料到,心中并无多大波澜,弯腰理了理小水泞的衣衫道:“乖,这些事不要掺和,咱们小水泞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长大。” “水泞啊,你站那做什么,快跟奶奶回家。”长婶周氏站在路口喊道。 “水泞,回去吧!晚上到二叔家来拿山枣子。”钱昱见长婶气势汹汹的瞪着她顿时很无语,自己穿来这么久没做什么对不住他们长房的事,至于这般对他恨之入骨吗? 小水泞闻言点了点头,小腿吧嗒吧嗒不情愿的跑到周氏身边。 “以后别老往别人家跑,听见没有?一个女娃子像什么样子。”周氏拉着孙女的手骂骂咧咧的回了家。 钱昱好笑的瞧着长婶的背影,但愿这长婶一直这般避着她,这样她钱昱的生活就太平了。不过,以长婶这般的势利眼,日后她发迹了免不了又要瞧长婶那副嘴脸。 “阿昱啊,种子在篮子里,今天便把种子种下吧。”钱母瞧见儿子回来接过木桶道。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拿起水瓢便要舀水。 “阿昱,待会便要山上,等你下山后再洗。”钱母这次一脸坚定,一个男子汉整晚弄那个干净做什么,衣服上沾了点土沾了点菜汁便要立马脱下来,擦汗的汗巾一天要洗三遍,这都要山上了,洗的干干净净回来也是要弄脏的。 “娘!”钱昱拿着水瓢哀怨的瞧着钱母,她浑身都是汗真的不舒服,去山上之前必须要清洗干净。 “好,好,洗洗可以,衣服就不用换了。”钱母让开路妥协道。 钱昱一听瞧了瞧身上这身短衫摇了摇头道:“娘,你看都有汗渍了,穿着不得劲。” “阿昱,山上都是要穿脏衣服去的,一年了怎么还没有改过来,你要换也行,脱下的衣服你自己去河边洗。”钱母威胁道,她认为男子汉都不会自己洗衣服的,去河边还不得被村里得人耻笑死。 “好啊,娘。”钱昱闻言高兴得点了点头,只要让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怎么样都行。 钱母本就被外面长舌妇气的心里不痛快,见儿子又这般无所谓的样子更加恼火,看都不看钱昱,拿起篮子里的种子匆匆出了柴门。 钱昱正往盆里舀水,听见声响不要的往外瞧去,自己刚才是惹娘生气了吗? 更文,女主干净的是不是有点洁癖了呢?是不是奇怪我怎么更妹妹了捏?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12章 第十二章 一下午,山上的人体力耗尽不少,有大部分人坐在地头休息,有坐在草上喝水的,也有直接躺在地上抽烟的,一些妇女则围在一块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着。 在这个山头,钱家的地算是多的,长房一家就有三十多亩,由于土壤肥沃,每年总有个好收成,可二房当年分家只分的一块贫瘠的土地,种了麦子便没地种其他的了。每年耕种和秋收时候,两房的差异便显现出来。 “哎呦,地多了还真是麻烦,累的老娘的腰哟!”长婶周氏摘了草帽,右手轻轻的捏着腰,一双鼠眼笑眯眯的瞧着钱母,“哎,算了,一想到丰收,俺累些也就值了。” 钱母闻言握锄头的手紧了又紧,暗地骂了一声便不再搭理在那显摆的婆娘,怎么说她娘家也算是个读书人家,犯不着跟这等妇人争。 “刘姑娘,这地里忙个差不多了,你回去休息吧,这大热天的,别热坏了。”钱母和颜悦色的瞧着苏玉兰,这姑娘厨艺好,人又勤快,长的也耐看,她还想着日后劝进门给阿昱当媳妇呢,再呆在山上,指不定那泼妇嘴里说出什么不干不净的来败坏阿昱的名声。 苏玉兰此刻弯腰朝着地里的窝扔麦种,闻得此言抬起头笑道:“大娘,不碍事的。”说罢便弯下腰将窝盖上土。 钱母瞧着眼里喜在心中,这刘姑娘干起活来手勤话少,也不发牢骚,面色从容不嫌渴也不嫌累,不像那泼妇的小儿媳妇,上个山跟要了她命一般,穿的那么艳丽,哪像个是干活过日子的。 说话间,钱昱挑着两个木桶一步一步爬上山来,累的她放下担子直喘气,额头上的汗水直往下淌,她哪里遭过这个罪啊,来了这个地方她终于知道什么是苦,以往写那些家庭作业都不是个事。 “二弟,给俺吧,俺帮你挑过去。”钱旭说着便将刚从家里拿来的两把锄头递给钱昱,自己则挑起了担子。 钱昱回过神来连忙道:“大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这要给长婶瞧见,又要发牢骚了。 “跟大哥客气什么。”钱旭说罢便不管钱昱自顾自的往前走。 钱昱稍稍整了整衣衫也跟了上前。 “旭哥儿,你干什么?”长婶周氏老远见着,小腿吧嗒吧嗒跑到人家二房地里撒泼,“家里的地那么多你还有心思帮他们?快放下,给老娘滚回去。” “娘!”钱旭闻言刷下脸来,刚要走便瞧着木桶里面的东西,“二弟,这什么啊?” “肥料啊!”钱昱说着便用木勺子舀了一些掺进土里。 “肥料?这是哪门子肥料?弟妹啊,你和昱哥儿是不是都不拉屎撒尿啊,你们没有,上俺家茅坑去挑,俺家人多。”长婶扬着脖子道,她哪里肯将肥料给二房,只不过要显摆一下。 钱昱闻言连忙用手捂着鼻子,怎么听完这长婶的话她便闻得一股令人恶心的味道。 “嫂子,这你就不知道了,阿昱就是嫌弃那肥料奇臭无比才不肯用,这一桶是阿昱前几天晒干的牛粪捣碎而成的,这一桶叫做稻草灰,去年这地里麦子长的好全靠阿昱弄的肥料。说来也是,我们阿昱读过书,自然讲究的很。”钱母终于忍无可忍,回击道。 长婶周氏闻言脸色变来变去,阴阳怪气道:“哟,弟妹,你这话说的,阿昱才跟着他姑爹读了不到一年,连个功名都没有,照样穷的叮当响呢!”说罢转头朝着钱旭吼道:“你还站做什么,翻地去,没听见你二婶嫌弃你没读过书吗?”说罢扭着腰气呼呼的走了。 “二婶,二弟,你们别跟我娘计较啊!”钱旭说罢尴尬的离去。 “娘,你跟她置什么气啊,根本犯不着。”钱昱说罢,一股暖风吹过,远处肥料的味道窜入鼻内,不由的捏着鼻子站了起来,“奥,这有机肥太,太酸爽了,真是醉了。” 苏玉兰闻言抬起瞧着钱昱,她大概能听懂几分,远处有人浇大粪,这恩公怕是嫌臭,只是什么是有机肥,还说什么酸爽醉了?这恩公说话怎么这般离奇? “她挑衅我好几次,我回她一次压压她。”钱母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木勺子舀起稻草灰,瞧着那边刘姑娘疑惑的眼神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这男人太矫情不是件好事,不由轻声斥道:“阿昱,快干活,这味道闻久了也就好了,一个大男子汉还怕这?” 钱昱闻言蹲了下来,默默无言的忙了起来,她苦点累点都不怕,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但是,有一条,必须干净清爽,一定要清清爽爽。她发誓,明年她若还在村里,一定要推广稻草灰和干牛粪,不让那人类有机肥在祸害众生的鼻子。 太阳落山后,有几户人家的妇人纷纷下山回家烧饭。 “阿昱,忙完这一趟,你去后山上挖点野菜,家里没菜吃了。”钱母说着便站了起来,这个速度明天就能忙完。 “哦!好。”钱昱有气无力的应着,刚穿来那会她是挺高兴吃野菜的,毕竟养生不是,可吃久了总会腻,再加上她和她娘的厨艺,就更加没有什么胃口。 “大娘,我去吧。”苏玉兰闻言忙完手中的活站了起来,她现在凡事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会去做,尽管秀才说了等到将来必定好好报答,可她觉得与其说日后报恩不如现在帮着大娘一家减轻负担来的好。 钱母闻言心中倒有些过意不去,“这怎么好意思,一下午了,你也累的不轻,回去吧,让阿昱去,怎么说也是个男子汉。” 钱昱刚站起来,听得这话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两步,她真想告诉她娘,她是个假男人,不是真的男子汉。 “刘姑娘,我去就好,后山的路不怎么好走,你和我娘都回吧。”钱昱说着拿起旁边放种子的篮子就往后山走,她累了下午,身子都快散架了,这要被她亲妈瞧见非哭不可。 苏玉兰瞧着恩公走路鞋底离地很近,心知累的不轻便道:“大娘,我去挖野菜,唤恩公回去。”说罢提着裙子跑了上前。 “恩公!”苏玉兰跑近了轻声喊道。 钱昱闻言回头瞧去,暮色下,一少女提着裙子往自己这边跑来,不知怎地,眼前的画面让钱昱心中一动,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亲切。 “刘姑娘,你怎么来了?” 苏玉兰站定道:“恩公,你回去吧,野菜我来挖。” “你不知道路。”钱昱本想说你回去吧,可瞧着眼前女子将额前的发丝挽到耳后,到嘴的话便改了,“我带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咯,今天先更这些哈!我想呈现出浓浓的乡土气息,正在恶补,哈哈,我也是赶鸭子上架哇!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13章 105. 第十三章 尚河村,群山环绕,钱昱最为熟悉的便是这后山,后山杂草丛生,山里人除了来挖野菜没人敢往深处走,时至今日,这后山还是个无人开垦的山头,钱昱时不时进去勘测,看重的便是这山无主。 “刘姑娘,小心点。”钱昱从篮子里取出镰刀,将前面的带刺的草和树杈子砍掉,还不忘抬脚踩平为后面的柳姑娘开路。 苏玉兰亦步亦趋的跟着,感受到前面人的体贴心下涌出一股别样的滋味,她知道,这是被人护着的感觉,她长这般大还是头一次感受这种滋味呢! 在家时,她和大哥在山上干着同样的活,下了山大哥休息她还要烧火做饭洗衣服,有时候半夜还在机杼上织布,从未有人在言语行动上怜惜过她,她娘是爱她的,可是家里的活多,弟弟妹妹又小,几乎顾不得她! “刘姑娘,你看,一大片呢!”钱昱来到山脚下,转头朝着苏玉兰笑了笑道。 苏玉兰闻言收了思绪微微点了点头便蹲下挖野菜,自从逃婚她的心便没有安过,她虽已十八岁,可头一回离开那个家举目无亲心中总是会害怕,好在大娘收留恩公心善,否则真的就走投无路了。 钱昱挖着挖着便抬起头瞧着眼前的姑娘,暮色下,单薄的身子,让钱昱生出想拥进怀的心思,可一想自己现在是男的,真要拥抱定会被人认为耍流氓,她只是单纯的想抱抱而已。 钱昱将手中的野草丢入篮中,一转头便瞧见身边草丛的蛇,吓的她倒吸一口气,微微闭上眼,颤抖着慢慢转身,刚要起身,只觉的脚腕处嗖的一下疼的厉害。 “哎呦!” 苏玉兰闻言看去,连忙将手中的铲子朝着蛇掷去,手起铲落,蛇头被一分为二。 钱昱用手紧紧的捂着伤口,她最怕的便是蛇,刚才那一出,吓的她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恩公,没事的,这蛇没有毒。”苏玉兰走近瞧了瞧钱昱的伤口,随后在周围摘了几棵花瓣大小的草,用石头碾碎,低着头轻轻敷在伤口处。 钱昱闻言心下大石放下,抬眼瞧着面前的刘姑娘,只见她从怀里取出一绣着蝴蝶的天蓝色帕子,低头系在了自己脚腕处。钱昱秉着呼吸闭了眼,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她知道,她刚才心动了,就如同初次见到以前那个女朋友一般,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一见钟情,一个是再见钟情。 “好了,恩公,回吧!”苏玉兰处理好恩公的伤口便站了起来,收拾好工具提着篮子来到那白花蛇旁边,将蛇用草裹进了篮子里。 “你要这蛇做什么?”钱昱挣扎着站了起来,躲那篮子远远的,那蛇皮她瞧着就起鸡皮疙瘩。 苏玉兰闻言红了脸颊,半晌小声道:“用这白花蛇泡酒,通络止痛。” 钱昱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她还没弄清这刘姑娘和秀才的关系就动了心,这可如何是好?钱昱只觉得心中一阵阵不舒服,一路上闷闷不乐也不开口说话,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娘!”钱昱见到钱母也不多说径直回了屋,炕上的秀才依旧躺在那闭着眼,真是好清闲啊。 钱母瞧着儿子闷闷不乐进屋也未曾放心上,一个二十一岁的汉子有什么过不去的。 “刘姑娘,累了吧,休息去吧!今天邻居送来一条鱼,我个你们煮一煮。”钱母笑呵呵的道。 “大娘,我不累,饭我来烧就好。”苏玉兰说罢从大缸里舀了点水净手,挽起袖子站在灶台旁。 钱母此刻越发钟意眼前的刘姑娘,心思一转也跟着走了进去。 苏玉兰将鱼清洗干净便着手生火,晚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刘姑娘,你们家都有些什么人啊?”钱母站在一旁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了,开口打听道。 苏玉兰闻言照实说道:“堂上有爹娘在,兄弟姐妹总共四人。” “哦,哦。”钱母点了点头,“刘姑娘心灵手巧,怕是不少人上门提亲吧?” 苏玉兰一听提亲二字手止不住的抖了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钱母瞧着眼里只当姑娘害羞,略微沉吟道:“刘姑娘恕我冒昧,我,咳,姑娘觉得我那儿子怎么样?” “嘶!”苏玉兰闻言一不小心被刀割了手,先说起提亲,后说起儿子,苏玉兰再傻也知道大娘意欲何为。 “哎呦,刘姑娘,没事吧?”钱母见状也顾不得再询问,忙舀了清水给姑娘清理伤口。 “大娘,没事。”苏玉兰按着手指道:“恩公心地善良,定能娶上贤良淑德的好姑娘。” 钱母闻言颇为尴尬,可仍不死心问道:“姑娘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可以托人去门上提亲。” “大娘,我,我已许了人家。”苏玉兰说罢便觉得脸颊烧的很,一时间羞愧难当,放着她和秀才私奔不说,她爹娘的的确确给她许了一户人家,怕的是现在县衙里她和那人还是夫妻名义吧。 “哦,哦,许了人家了啊!”钱母喃喃几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这好姑娘都许了人家,她儿子可怎么办啊? 苏玉兰只觉得心头难受的紧,稍稍缓了口气便从新拿起了菜刀。 此刻钱昱支着下巴瞧着桌子上的帕子,偶尔递到鼻前闻一闻,淡淡的兰花香。 “碰,碰!”房门被敲响。 钱昱忍着脚腕的疼一瘸一拐的去开门。 “恩公,鱼汤。”苏玉兰说罢便转身离去,这刚盛出来的鱼汤烫人的很,她一次只能端一碗。 张则闻着饭香坐了起来,嗅着鼻子,肚子咕叽咕叽叫了起来。 钱昱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递到嘴边吹了吹,随即送进嘴里,她穿来这儿还从未喝过这般香的鱼汤,看起来不是古代没有好东西吃,是会做饭的厨子少之又少。 “钱大哥!”张则暗自吞了吞口水,“是我表妹送来的鱼汤吗?” “是啊?”钱昱转过头瞧着炕上的秀才,“刚送来的,怎么了?” 张则揪着被子吞吞吐吐道:“前几天我同表妹提起过想喝鱼汤,这个,这个怕是我表妹给我熬的。” “啊?”钱昱闻言愣住了,随即刷的脸红了起来,刘姑娘确实没说是给她钱昱的,她从来没有这般丢人过,尴尬的站起身来将碗放到炕边上,“呵呵,不好意思啊。”说罢便回过味来,自己做什么给这秀才道歉啊,这秀才霸着她的炕,吃着她家的饭,还跟她争鱼汤喝? “没事,没事,钱大哥,我和表妹在这多有叨扰,真是麻烦钱大哥了,你放心,将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张则竖起手指道,知恩必报真君子嘛。 钱昱闻言不愿在呆在屋里,她突然觉得好笑,扯了扯衣领便往外走。 “诶,刘姑娘?”钱昱刚打开门便见苏玉兰又端了一碗鱼汤过来。 “恩公,这一碗是我盛给表哥的,能不能请你端进去?”苏玉兰说着便将碗递了过去。 钱昱闻言低头一瞧,这一碗里面盛的是鱼头,刚才哪一碗盛的则是鱼肚子上的好肉。 “刚才那一碗是给我的?”钱昱接过碗满脸的惊诧,自己傻了吧唧的将自己的那份舍人了? “是啊!”苏玉兰闻言点了点头,疑惑间听得房里有喝汤的咕噜声,心中一惊,顾不得其他快步走进房里。 “秀才,你......”苏玉兰瞧着秀才一口一口的喝着,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玉兰,你真好,我前几天刚说吃不惯野菜,你就给我熬了鱼。”张则满脸喜气,连吃几天素菜和野菜,吃的都快吐了。 苏玉兰闻言无奈道:“我眼下哪有钱给你买鱼吃,这一碗是恩公的。” “没事,我吃这碗有鱼头的也行。”钱昱说罢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秀才,我们现在能有一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了,野菜也能充饥不是。”苏玉兰说着瞧见秀才手里的碗,“这碗鱼汤怎么会在你手里?” 张则闻言颇为尴尬,支支吾吾道:“我以为是你给我熬的,我便,我便,开口要了。” 苏玉兰万万想不到秀才会开这个口,稍稍平静一点道:“秀才,咱们吃住都在大娘家,凡事都该以大娘和恩公为先,毕竟人家跟咱非亲非故,咱们白吃白住已经过意不去了。” “那,那这碗鱼汤你还回去吧。”张则一读书人脸皮薄的紧,闻得此言只觉丢了读书人的脸。 “不用了。”苏玉兰见秀才懊悔不已,便道:“你既喝了便喝完吧,你腿伤了确实该补一补。等我领了工钱,给你熬点骨头汤喝,这样好的快一点。” “嗳。”张则闻言点头应着。 苏玉兰等张则喝完端着空碗出了房门,她一直觉得日子苦点没有关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努努力,总有过好日子的一天,尽管眼下还有一大堆没有解决的事,她依旧对未来充满信心。 钱昱坐在小厨房的桌子前,见苏玉兰进来便道:“刘姑娘,一直都是这样委屈自己的吗?”钱昱说着将面前的碗往前推了推,“给我和我娘的,是鱼肚子上的好肉,给你表哥的是鱼头,你自己就留鱼刺和这小小的鱼尾巴?” “我不喜欢吃鱼。”苏玉兰闻言双眸闪了一下,以前在家时也没人管她吃的是不是鱼刺上的小鱼肉末,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钱昱闻言沉默了,她想好好待这个令人心疼的女孩,可,可她是个女的,这个思想落后的古代刘姑娘能接受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来咯!大家想让秀才成为渣男的举爪,不想让她成为渣男的出蹄。让秀才成为痴情但受不了苦人品又差的举爪出蹄! 感谢大家对此文的不放弃哇,都一年多啦~ 未来就是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521:21:29 未来就是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521:21:08 未来就是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521:20:45 彼岸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515:29:49 彼岸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515:15:23 彼岸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514:41:24 jc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422:39:19 么么哒!么啊!么啊!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14章 第十四章 天此刻完全的黑了下来,钱昱几乎瞧不清楚面前人的神情,眼前的黑暗让她生出几分紧张来,大拇指不停的摩擦着桌上的碗,几次欲开口询问对面人的私情,皆因太过唐突而放弃。 苏玉兰吃完饭后便开始等,等着恩公吃完好一起收拾了,可怎奈天都黑了恩公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一时间心中略微急了起来,小厨房黑乎乎的,孤男寡女的呆在一处实在是不妥。 “刘姑娘,我吃饱了,回房了。”钱昱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氛围别说人家姑娘不自在,就是她也觉得别扭很,最终,只字未提的退了出来。 苏玉兰闻言松了一口气,拿过钱昱握了半天的碗走到小厨房外借着月光洗了洗,随后进了钱母的房宽了衣。 这十里八村的人几乎睡的都很早,每天天没亮便要起床去地里,累了一天吃了晚饭便歇了,不然,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钱昱回了房趴在桌子上听着炕上秀才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噜声,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再加上心里有事天又闷热,更加没有睡意,索性拿着蒲扇提溜着小板凳出了房。 “呼,还是外面凉快啊!”钱昱被夜间的风吹着只觉得身心舒坦多了,坐在院中的槐花树下不紧不慢的扇着蒲扇,偶尔几只昆虫落在她白色的t恤衫上她也不恼,轻轻煽动蒲扇驱赶着。 “阿昱啊,怎么还没睡?”钱母出门解手瞧见儿子还没睡不由的催促起来,“你明儿个还要去镇上,快回房歇着去。” “马上就去,娘!”钱昱应着便起了身,只是回的不是房里而是水缸旁边的柴房,她这几日一直趴在桌子上睡,早上起来各种不舒服,今天下了地很累很累,她想躺着睡。 只见她将柴房的门窗打开,舀了两桶水提进柴房里,随后在地上铺了点草躺了上去,手里握着蒲扇闭着眼养神。 清晨,雄鸡打鸣三声后,苏玉兰如往常一般端着木盘出了房门,在院中的水缸中舀了一瓢,安安静静的梳洗起来。 柴房的钱昱听见水声打着哈欠睁了眼,躺了一小会清醒不少,从马裤里取出那天蓝色的帕子仔细端详着,不得不说,古代的艺术还真是博大精深,方寸的帕子俨然就是一幅画嘛,好看的紧。 苏玉兰梳洗后将水倒掉走进了小厨房,这四个人四张嘴,不精心的筹划一下,要不了几天昨儿个买的细粮便要吃没了。 钱昱瞧着帕子出神片刻便也起身走出柴房,简单的洗了脸便拿起柳枝刷牙,刷一会便捂着嘴停一会,可见那牙花疼的厉害。 “阿昱,你今儿个咋起这么早?”钱母见儿子起来了很是惊讶。 钱昱闻言朝着钱母淡淡笑了笑未曾作答。 “二叔~”钱水泞轻轻推开柴门走了进去,瞧见钱昱一愣,二叔这穿的什么啊? “水泞来了啊。”钱昱见到来人便漱了口。 “恩。二叔,你是不是没衣服穿了?”钱水泞瞧着自家二叔露胳膊露腿就跟镇上要饭的人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二叔的乞丐衣很干净。 钱昱闻言拿着柳枝愣在原地,随即低头瞧了瞧身上的衣服转移话题道:“呵呵,水泞啊,这么早过来,吃过饭了吗?” “没呢,我娘刚起来。”钱水泞说罢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一个鸭蛋双手递给钱昱,“二叔,给你吃。” “水泞,你哪来的啊?”钱昱很是惊讶,这鸭蛋可是稀罕物,她来这一年多也只吃过一回。 “嘿嘿。”钱水泞笑了笑道:“我家的鸭子刚下的,我奶奶还不知道。” 钱母闻言端着鸡食走了过来笑道:“水泞啊,下次不要了,眼下地里活多,留给你爹娘吃。” “二奶奶,留下也是被三叔和三婶吃了,他们偷懒不干活还尽吃好东西,哼。”水泞提起那爱赌的三叔就十分不待见。 钱昱瞧着侄女的小表情顿时笑了,起身从挂在墙上的篮子里取出山枣递给侄女道:“水泞,呐,昨儿个也没见你来取,拿去吃吧。” “我奶奶看的严,我昨晚上没溜出来。”钱水泞说着便猛的瞪大眼,道:“哎呀,现在我奶奶怕是起了,二奶奶,二叔,我走了。”说罢拿起山枣转身迈着小腿吧嗒吧嗒的跑了出气。 “呵呵!”钱昱见状笑出了声。 钱母瞧来儿子一眼道:“现在知道家里有娃好了?你要孝顺,你赶紧成个家让娘抱上孙子,要是有水泞这般的孙女,娘做梦都得乐死。” 钱昱闻言愣住了,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哎,就知道你又是这副模样。”钱母微微一叹便去喂鸡,既然人家刘姑娘有婆家了,那就得出门托人再打听打听,哪户人家还有待嫁的闺女。 钱昱哪里知道钱母此刻的心思,洗漱完便回屋去取衣服。 “钱大哥,起这般早啊!”张则被这开门声吵醒,睁开眼瞧见钱昱便打了声招呼。 “恩。”钱昱轻声应着,从柜子里取了件短衫,似是想到什么挠了挠头问道:“张秀才,冒昧问一句,你和刘姑娘当真是表兄妹吗?”其实她想问二人是不是男女朋友,内心深处,她还未真正死心。 “刘姑娘?我不认识什么刘姑娘啊!”张则还未睡醒猛的一听刘姑娘摇了摇头,随即闭上眼继续睡着。 钱昱闻言愣在原地,原来到现在连人家的姓都不知道啊!蓦地,钱昱只觉得一阵阵气闷,本来在她眼中的事不关已之事越发的能牵动她的情绪。 “罢了罢了,我自己不也隐瞒了性别吗?人家隐瞒姓氏和自己这比,小巫见大巫嘛,有什么好气的。”钱昱在心中一阵阵安慰自己。 “刘姑娘,早上好!”钱昱穿了短衫坐到桌子前,拿起窝窝头吃了起来,不点破是钱昱做人的原则,凡事留一线别损了人家面子,当然,这件事不点破,盼的是有一天姑娘心甘情愿的告知。 “恩公,早。”苏玉兰说着便将拌好的野菜端上桌,刚要端着给秀才那一份走便被钱昱叫住了。 “刘姑娘,去哪儿?”钱昱敲开鸭蛋,放进一小碗里。 “给秀,给我表哥送饭啊!”苏玉兰端着饭转身回道。 “哦,他还没有起,你先坐下吃吧。”钱昱说着将凳子拉了出来,“现在进去不好,他还没穿衣服,虽说你们是表兄妹,可男女有别不是。”钱昱说罢便开始吃饭,她哪里知道秀才有没有穿衣服,先让眼前的姑娘先吃饭就是。 苏玉兰闻言脸颊蹭的红了起来,乖乖坐下去拿起筷子,想着想在便觉得很奇怪,一来秀才不是袒胸露臂之人,二来手脚都伤了,怎么脱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木有更,大家有木有想我捏?~(^_^)~ 感谢花雨大大特意注册晋江看文,很激动,谢谢支持! 到处看看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618:41:54 到处看看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618:41:23 彼岸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610:39:23 dracul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609:36:20 到处看看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608:51:59 未来就是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602:28:18 wangu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601:40:07 jc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523:48:07 易惘然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0523:28:03 么么哒!看到这么多荷包蛋,我流口水了,哇咔咔,好丢人!~(^_^)~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15章 第十五章 饭后,钱昱主动端着饭给张秀才送来,见其还在睡便放到炕边上,在屋里嗅了嗅拧着眉头走了出来。 “娘,我去镇上了。”钱昱出来后在墙上取下草帽戴在头上,虽不雅观但它遮阳啊! “恩。”钱母闻言擦干小竹筒边缘的水系在儿子腰后,“带上水,路上渴了喝。” “嗳!”钱昱含笑应着,转了转头不见刘姑娘身边,“娘,刘姑娘人呢?” “去看咱屋后那块小地去了,这姑娘吧,是个会过日子的,可惜,许了人家了。”钱母说着便摇了摇头,语气充满怨念,恨不得在人家姑娘许人前就夺过来。 钱昱闻言只以为是个幌子,若是真许了那张秀才,又何苦出来受罪? “娘,你这意思是......”钱昱说着朝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娘,你想让刘姑娘给你当儿媳妇啊?” “是啊,娘观察好几天了,这姑娘模样中看,手脚又麻利,做饭还好吃,若是能给你当媳妇,你累了一天回家还能吃上可口的饭,多好。可惜,可惜啊!”钱母说着狠狠捶了捶自己的大腿,难得碰上个满意的还许了人家。 钱昱闻言心里乐的很,虽然知道不太容易,可仍止不住的高兴,心上人被娘夸,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那个,娘,我们走后你让小六子来给张秀才换身衣服,顺便给他擦擦。”钱昱说罢不再多言,径直出了家,这天热起来汗直淌,屋里的味越来越没法闻了。 钱母一听这话哪能不知道儿子什么意思,嫌人家身上有味了呗!这个天,哪个汉子身上没个味啊,自己这个儿子啊,比姑娘家还爱干净。 “恩公。”苏玉兰见到钱昱出来便点头问好,她适才瞧了眼屋后的地,土质还算不错,可以种点葱和豆角什么的,这样一来也可以省下买菜的钱。 “恩。”钱昱说着便将手中的草帽递了过去,“一会太阳该毒了,戴上遮阳,晒黑了就嫁不出了。”说罢便迈开步子往前走,她昨天想过了,眼下的难关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一来,自己是个女的,去告白后,刘姑娘开始不接受是肯定的,怕就怕,她努力个四五年后人家姑娘嫁给别人了;二来,若秀才和刘姑娘当真有婚约在身,那么她还真没那个勇气当小三,人家恩恩爱爱的,自己横插一脚算什么事啊! 苏玉兰闻言一下子想起了往日,她不知道爹娘是怎么应付那户人家的,更不知道那户人家有没有为难她的爹娘。二十两聘礼,一看就知道下了血本娶妻的,她就这样逃了,自是知晓对不住人家。每每想起,总是惶惶不安。 苏玉兰叹了口气,戴上草帽朝着钱昱赶了几步。 二人到了米铺店便各忙各的,苏玉兰提着篮子去买菜,钱昱拿着账簿算账,期间人来人往,根本就说不上几句话。 “哟,这不是钱昱啊?”一老伯走进铺子便瞧见柜台上的钱昱,眼前刷的亮了起来。 “张老伯!”钱昱抬头一瞧,是镇上窑场的大当家的,“快请坐!” “我以为半年前你拒绝老夫有什么好去处呢,原来就是窝在这小米铺店里当算账先生啊!”张渊理了理袖口坐下,“一月几百文啊?” “五百!”钱昱笑着倒了杯茶递过去,“在我们村算多的了。” “钱昱啊,老夫这四处经商走南闯北半辈子了,谁有没有那份野心我能瞧不出来?”张渊端着茶喝了一口,半年前,要不是这后生背着自己走了十里路连夜赶回府,窑场怕是要自家二弟当家了。 钱昱闻言但笑不语,她眼下的确有野心,毕竟没人喜欢过苦日子。 “钱昱啊,老夫还是希望你来窑场。”张渊认真的瞧着眼前的后山,那天晚上明明累的不行也不肯把自己扔半道上,有毅力有恒心,比自己家那些个后辈强。 钱昱见老伯旧事重提便搬出老话来:“老伯,知恩图报非君子,我虽是个种庄稼的,可也不能因为这就厚颜去窑场啊!” “我是让你来帮我,不是让你来享福的,来了窑场要学的东西很多,一天下来累不死你。”张渊重重的将茶杯放到桌子上,“钱昱啊,老夫怜你屈才未逢时,你也该领了老夫这份情才是,我知你不肯居人之下,可这个世道,你自己闯不容易啊,老夫这有人脉,总比你呆在村里整日下地强。” 钱昱闻言低头沉思,显然是把这番话听见心里去了。 “张叔,你来了啊。”王老板见到来人喜不自禁,连忙迎了上前,眼下求人办事不容易,“我小舅子的事多亏了张叔,我这,都不知怎么谢你才好,这样,我让人给你备下大米,你回去尝尝。” 张渊闻言拉着王老板往里走了走,小声道:“贤侄啊,别忙了,你真要谢你叔,就把那小子让给你叔。” “钱昱啊?这......”王老板犹豫片刻,随后笑道:“叔,你都开口了,侄子我哪能不放人啊!” “哈哈,多谢啊,贤侄,我半年前就钟意这后生,老三家的女儿也快及笄了,我打算让老三家的女儿跟了他,把他当老张家接班人栽培。”张渊瞧着不远处的钱昱,满眼的心喜。 王老板闻言甚是惊讶,钱昱这小子打了这么久的光棍,二十一了还能有这福气!入了这老爷子的眼,啧啧,这简直就青云直上了。 “张叔,后堂饭做好了,进去吃一顿,这新来的厨娘手艺不错。”王老板转眼笑呵呵的请张渊入后堂。 “那就尝尝吧。”张渊瞧了眼依旧沉思的钱昱便随着王老板入了后堂。 钱昱心知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可,可是,这做瓦窑的不是一般的累,做成了还的出远门去卖,几个月回不了家都是常事。 “恩公,吃饭吧!”苏玉兰在厨房小院左等右等都未见到恩公,便盛了饭端了出来。 “哦,来了。”钱昱闻言收拾好账簿坐下,“刘姑娘,你说进窑场做学徒好是不好?” 苏玉兰很诧异,她没想到恩公会问她这种问题,想了想道:“我也不了解窑场,可总归学点手艺不错,老话常说,技多不压身,手艺好的一月也赚不少银子呢!”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端起饭吃了起来,也不再多谈。既然这样,那去试试好了。 “对了,恩公,我去找王老板预支了半个月工钱,想去买点菜种子,你知道哪的便宜吗?”苏玉兰瞧恩公吃的急,便倒了杯茶递给去。 钱昱一听猛的想起早上的对话,这刘姑娘还真想种菜啊。 “刘姑娘,你支了半个月工钱就是为了屋后那块菜地?” “是啊,这样咱以后就不用出来买了,能省一分是一分。”苏玉兰一心想着怎么能把日子过的好起来,丝毫没觉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钱昱闻言心扑通扑通的跳,她听这话怎么像是妻子跟丈夫在商量事?这种感觉很好,能省一分是一分,这样的话还蛮温馨的。 “等会,我吃完饭,咱就去。”钱昱忍住心中别样的感觉,端着饭继续吃了起来。 “钱昱啊,你考虑的怎么样?”张渊提着一小袋米走了出来。 “啊?可以是可以,但我得干完一个月,也得给王老板时间去寻替补的人。”钱昱放下碗筷道。 “中,得空就来窑场瞧瞧。”张渊说罢也不多留提着米便出了铺子。 王老板本还有些不愿意,听着钱昱的话也就释然了,毕竟自己也不能挡着人家的机会,这钱昱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午后,钱昱带着苏玉兰去买种子,现在天正是热的时候,没几个人在摆地摊。 每当要买东西的时候,苏玉兰就像变了一个人,小嘴吧嗒吧嗒跟人说上一炷香的时间。以前钱昱只会觉得烦,为了几毛钱磨蹭半天,时间就是金钱呀!可到了古代,生活在最底层她才知道,一切都是生活所迫,你不跟人降价,指不定哪天你就饿肚子了。 “好棒,十五文就买了这么多样数。”钱昱本在出神,瞧见苏玉兰付了铜板连忙走上前求夸一番。 苏玉兰闻言第一次嗔了钱昱一眼,这降价期间自己一直示意他上前帮忙,可这人只管朝她笑,一点忙都不帮,讲完价才上来说好听的。 钱昱见状嘴角不知不觉的放大,这刘姑娘嗔人的表情很好看。 “刘姑娘,菜种都买好了,你去哪?”钱昱见苏玉兰往里走,不由的跟了上前。 “买大骨头,秀,表哥他一直都想吃顿肉。”苏玉兰说着便直奔屠夫的摊子。 钱昱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秀才想吃肉自己出来赚钱自己买嘛,不赚钱那就有什么吃什么好了。 “这位大哥,我要这一块,麻烦给我剁成三块。”苏玉兰指着一块尚好的大骨道,这剁成三块也省的自己回去剁了。 “剁四块。”钱昱第一次在苏玉兰买菜的时候说话。 “恩公,你?”苏玉兰诧异的回头瞧着。 “你最近也累的紧,何况,这是用你工钱买的。”钱昱一听剁三块,自然知道这姑娘舍不得吃。 “我,我不打紧的,我随便吃点什么都好。”苏玉兰瞧着大骨剁成四块,每块少得可怜,不由得懊恼自己没来得及阻止。 “你若不补点,累病了谁照顾你表哥啊?”钱昱闻言知道正常劝法是劝不动的。 果然,苏玉兰闻言不再作声,这样的沉默让一度对诸事都不关心的钱昱握起了拳头,这姑娘能不能活的自我一些,这难道是古代女子的通病不成? 大家最想看到什么捏? 表害羞,大胆跟我说哈!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16章 第十六章 正午,摆摊的人渐渐的少了,一个个陆陆续续的挑起担子往回走,大中午小贩们都准备回家吃饭,整个集市瞬间冷清不少。 “恩公,走吧,大娘在家中该等急了。”苏玉兰付了二十文骨头钱便转身朝钱昱说道。今儿个买菜种买大骨费了不少时间,以往这个时候差不多该到家了。 钱昱闻言压下心头的不快朝苏玉兰笑着点了头,拿着被油纸包好的大骨迈开步子朝集市外走去。 苏玉兰感觉到了适才恩公的笑有些勉强,虽不知道原因可仍小步的跟了上前。 “徐老板,留步,留步。” 蓦地,远处熟悉的声音传入苏玉兰耳里,她吃惊的朝前方街道左侧的饭馆门口望去,自己的爹背着一个木箱正与人道别。惊讶之余便是慌张,连忙提着裙子进了一家首饰铺。 “苏木匠,慢走啊!”徐老板将苏木匠送出店门笑道。 苏老爹闻言点头应着:“哎,哎,您快回去吧!”说罢背着木箱往城门方向而去。 钱昱老远便瞧见了苏老爹,可心中想着事,反应迟钝,愣是眼睁睁的瞧着苏老爹离自己越来越远。 “哎?”钱昱回过神往前走了几步,在县里相遇,她应该拉着苏老爹去县衙呀,不然她家户籍上岂不是还有那新娘子的闺名?她可不想与一个心肠不好的女子做什么名义夫妻。 “我真是笨,这么好的机会。”钱昱瞧着渐渐走远的苏老爹很是懊恼,一转身,惊讶的发现刘姑娘不见了? “刘姑娘?”钱昱原地转了个圈。 “恩公!”苏玉兰瞧见自家爹走远稳稳了乱跳的心从首饰铺里走了出来。 钱昱闻声望去,不安的心稳稳的落回原处,抬头瞧了眼铺子的牌匾问道:“刘姑娘可是看中什么首饰了?” “没!”苏玉兰心事重重的摇了摇头,六神无主的往前走着。 集市在乐安县衙的东边,从集市出来再走六百米便是城门,出了城门便是通往各个村落的小道。 春末夏初时节,小道两边的野花争相开放,黄的,紫的,在绿草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好看。 钱昱跟着苏玉兰身后,沉吟片刻问道:“刘姑娘,你有什么心事吗?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 苏玉兰闻言脚下的步伐一愣,摇了摇头道:“不了,大娘在家中等着呢,可能是天气太闷了,身子有些虚,不碍事的。” 钱昱哪里不晓得,这是人家姑娘的客套话!瞧着苏玉兰的神态,钱昱微微敛眉,该不会为了那个秀才吧? “刘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因何心事重重,可人没有过不去的坎。”钱昱说着指了指路边石头缝中的小草道:“你看,在石缝间的小草长的多好,它没有肥沃的土壤可依旧茁壮成长,我们遇到烦心事也该像它一样顽强才是。” 苏玉兰闻言朝路边看去,绿油油的的小草从石缝间伸出了一大半。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般与众不同的话,毕竟在绿草遍处都是的乡村,没有人关注一株不起眼的小草,更没有人会说小草顽强之类的话! “多谢恩公。”苏玉兰瞧着石头缝里的小草心情不似刚才那般沉重,自己犯下的错终归要去面对,自己不可能躲着爹娘一辈子。 钱昱闻言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也没帮你什么忙啊!” “恩公可是读过圣贤书?”苏玉兰一边走着一边问,除了书本上她想不到恩公奇特的见地是从哪里来的。 “恩?我跟着我姑爹读过一年书。”钱昱走在苏玉兰身侧,偶尔春风拂过,她能闻见刘姑娘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气,很好闻。 苏玉兰闻言便没再言语,毕竟,她一个女孩儿家对人家男子刨根问底的询问不像样子。 “天皇皇,地皇皇,我是一个卖货郎,童叟无欺走四方,满带铜钱响叮当。”前方一小伙子挑着担子往下走,瞧见钱昱二人,连忙跑了几步笑着问道:“姑娘,买个发钗吧!” 苏玉兰闻言朝担子里瞧去,眼眸瞬间被一支木钗吸引,木钗上的兰花刻的栩栩如生。 “小哥,这支木钗怎么卖?”苏玉兰在众多木钗中指着心仪的一支问道。 “这个木钗便宜,三十文一支!”小伙子以为生意来了,眉开眼笑道。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推脱嘴道:“小哥,我身边没带够钱,还是下次吧!”说罢绕过担子,她现在这个处境,哪有资格买发钗啊! 钱昱闻言知晓刘姑娘嫌贵,摸了摸怀里剩下的三十二文,又瞧了瞧前方的刘姑娘,定了定心从怀里摸出铜板,取出两个,将剩下的三十文交给小哥,迅速从担子里取出那兰花木钗追了上前。 木钗在手,钟意的姑娘在前,只要走上前去将木钗递过去就可以了。可这对钱昱来说却是件难为情的事,走了一路也没将手中的木钗递过去,反而握着木钗手出了许多的汗。 上坡的路很是费力,苏玉兰和钱昱开始微喘,到家时,二人额头布满了汗珠。走了一路,钱昱终究没能献上木钗,到了家门口默默的将木钗揣进了怀里。 “回来了?”钱母端着鸡食喂着角落的鸡,瞧见钱昱回来连忙放下鸡食,舀了两碗水递过去:“你们俩快喝口水,这热的满头汗珠子。” “谢谢大娘!”苏玉兰接过碗小口喝着。 “阿昱,喝完水洗漱完便来山上,今天把活干完。”钱母说罢拿起锄头出来门。 钱昱闻言应了一声,便舀水洗脸。 苏玉兰洗漱好进了西屋。 “玉兰,回来了?”张则瞧见苏玉兰眼前一亮,他整天呆着这西屋,十分的烦闷。 “恩!”苏玉兰瞧张则全身上下换了身衣服,疑惑的问道:“这衣服是你自己换的?” “我腿脚都不便,哪能换衣服!今儿个上午来了个小子帮我换的。可这衣服,我总穿着不舒服。”张则说罢瞧了眼身上的衣服,他从小到大就没穿过布料这般差的衣服。 苏玉兰闻言道:“下午没事,我去河边把换下了的衣服洗了,晒晒明天就能穿了。哦,对了,今天我买了大骨,下午我去上工前给你做了来吃。”说罢便走到凳子前将张则换下的长衫拿了起来。 “玉兰,你受苦了,等我腿养好了,就去赚银子。”张则此刻对自己充满了自信,他觉得以自己的学识定能让苏玉兰过上好日子。 苏玉兰闻言含笑点了点,拿着衣服走了出去。 此刻山脚下阴凉处蹲着胖瘦不一的妇人,她们趁着中午自家男人休息这段时间来河边洗衣服。 苏玉兰端着木盘到时,只能在阴凉处边上蹲下。 “哎,你们听说了,钱大娘又托人给她儿子说亲呢!”一妇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搓着手中的衣服。 这妇人旁边一位瘦小的妇人闻言道:“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当娘的给儿子说亲有什么好说的。” “诶?我说王大婶啊,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她上次给她儿子说的新娘子不是跟人跑了么?这才过了几天啊,又到处去说亲,她儿子想女人想疯了吧!”那妇人阴阳怪气的哼哼道。 王大婶闻言转头瞪着那妇人道:“春生家的,话可不能乱说,昱哥这个年纪早该成亲了,你儿子要是还没娶上媳妇,你也急!” 苏玉兰闻言搓衣服的手顿了顿,恩公名叫钱昱,莫非这些妇人在说恩公? “呵,笑话,我儿子可不是钱昱那样的孬种,自家的婆娘都看不住。”春生家的妇人回瞪王大婶道。 旁边的康大娘瞧见二人这般忙插话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按理说,不关昱哥的事,脚长在那女人身上,看的了一时能看的了一辈子吗?哎,要我说都是柳荫村那女人作孽,那苏木匠也是,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就这么不知羞耻,昱哥好歹出了二十两银子聘她呢!” “咣当!”苏玉兰闻言手中敲打衣服的木棒落到低于水面的石头上,溅起的河水弄湿了苏玉兰的衣衫。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上好,我来更文啦! 这么久没更,我滴内心还是很惭愧滴!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哈!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17章 119.118. 第十七章 清澈的河水并未因木棒的滑落而停止流淌,越过石岩哗啦啦的向西方流去。 平地一声巨响让聒噪的妇人们停止了谈话,纷纷看向阴凉边上的女子。 “这姑娘是谁啊,怎么没见过?长得怪俊的。”康大娘偏过头瞧着王大婶小声问道。 王大婶闻言凑到康大娘耳边道:“你住村南边没见过,我倒是见过几回。好像是昱哥家的亲戚,这几天一直住在昱哥家呢!” “什么亲戚啊,该不会是昱哥在外面的相好找来了吧?听过人家婆娘跑了,所以不知羞耻的找上门来。”春生家的媳妇闻言阴阳怪气道。 “胡说八道什么,你耳朵倒也好使。”王大婶听着这不着四六的话气愤不已。 苏玉兰此刻哪还有闲情竖起耳朵听这些妇人讲什么,此刻的她怔怔的瞧着石头上的衣服,世上哪有这般巧的事,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竟然是自己的恩公?自己竟然还和秀才住进了恩公的家?苏玉兰越想越恼自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不知羞耻。 望着河水里自己的倒影,苏玉兰握着张则衣服的手越来越紧,这般的她哪还有脸面继续留在钱家?内心深处的羞耻感和愧疚感越发的强盛起来,苏玉兰抓起张则的衣服扔进盆里,端着盆匆匆的上了岸,急忙忙的往钱家跑去。 “秀才!”苏玉兰推门便喊,抱着木盆进了钱昱的卧室。 “恩?玉兰,什么事啊?”张则放下书瞧着满脸焦急的苏玉兰问道。 苏玉兰将木盆放下,来到炕前道:“秀才,我们离开这吧!” “为什么?玉兰,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我腿好了,出门找事做,攒够了银子报完钱家母子的恩情再走吗?”张则心中十分不愿意此刻走,慢说没有治腿拿药的银子,就是吃住都成问题,此刻离开钱家,他能去哪?但是有了银子就不一样,可以租个小院,和玉兰过幸福的日子。 苏玉兰闻言摇了摇头,羞愧道:“秀才,你知道我爹娘将我许给了谁吗?”苏玉兰瞧着张则的双眸顿了顿,微咬丹唇接着道:“是恩公。” “什么?这,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张则闻言身子顿时虚了,这要被发现了,可是要浸猪笼的。 “我们本就欠了恩公的,怎么能再继续接受他的恩惠?不如就此离去,等到日后再来报还恩情。”苏玉兰低着头闷声说道。她与秀才私奔,害得钱昱人钱两空不说,还在村里留下了坏名声,人人都嘲笑他看不住自己的女人,自己害苦了恩公,还有什么脸继续留下住人家的吃人家的? 张则皱着眉头寻思着,看向苏玉兰道:“玉兰,反正眼下他们都不知道你我是谁,咱们小心一点就是。咱们留下帮恩公干活,等我腿好利索了,出门赚了银子还恩公的。” 苏玉兰闻言刚想反驳,想到这今日钱家的处境,不由的也沉思起来。眼下农忙,恩公既要去县里算账,又要帮钱大娘上山耕种,自己要走了,那他们回来连热乎饭都吃不上,自己留下来多做点事慢慢偿还。 “那,暂时如此吧!”苏玉兰稳稳了心中的慌意,她必须要再找一份工作,在米铺做完中、晚两顿饭后还可以做些别的事情。 张则闻言心中大石稍稍放下,这尚河村的路十分陡,从别村进来的人十分少,没人认的他,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不会出事。 “早知如此,我从家中逃出来时就该带个十两八两的银票,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张则心中颇是气恼,出来后方觉得银子的重要性。 苏玉兰闻言不再言语,此刻的她身心俱惫,微微一叹,往窗外望去,太阳烤的大地明晃晃的。 “秀才,你好好休息!我去给大娘和恩公送点水。”苏玉兰揉着太阳穴往外走,去小灶旁边的厨子里取出一只黑子的罐子,往里倒满了水,又拿了两只碗放到罐子上,顺便带着四张小饼,挎着篮子出了门。 此刻路上几乎没有一个人,这个点大多都在山上,苏玉兰挎着篮子来到河边,踩着河中的突出的石头越过小河,提着裙摆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钱昱带着草帽坐在低头上,时不时的用脖子上的白巾擦擦额头,显然是累了在休息。 “恩公,大娘!”苏玉兰走过去轻声唤道,以往叫着没什么,知道自己是人家聘的媳妇后这心里总慌的紧,说出的话也微微打颤。 “刘姑娘,你怎么来了?”钱大娘见到来人放下锄头走了过来,“你去县里上工来回已经很累了,多在家休息休息。” “大娘,我不累。”苏玉兰说着便将碗拿下,倒了碗水递给钱大娘。 钱昱心中是欢喜的,她刚才还在想眼前这位姑娘呢,想不到这会就蹲在自己跟前,见到苏玉兰拿过第二只碗,钱昱连忙凑上前道:“我自己来就好。”说罢拿过黑色的罐子倒了碗水。 “真甜!”钱昱喝完水由衷的评价道。她本来就觉得这尚河村的水好喝,加上又是苏玉兰亲自送来的,便更加觉得甜津津的。 苏玉兰闻言抬头看向钱昱,只一眼便刷的移开。一是因为内心愧疚不敢直视,二是钱昱的目光太灼人了,看的她内心慌的很。 “阿昱啊,你往那边看!”钱母喝完水用袖口擦了擦嘴,一转头便看向山边上的一户人家,正是媒婆说的老姑娘。 “娘,你叫我看什么?”钱昱探了探脑袋,也没发现有什么新奇的事情。 钱母闻言转头瞧着钱昱问道:“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我瞧了有一阵了,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就因为长的丑了些,至今还没嫁出去呢!” “娘,什么意思?”钱昱警惕的看向钱母,这义母该不会又要给她说亲吧? 钱母见状瞪了钱昱一眼道:“还能什么意思,她是老姑娘,你是光棍,娘想将她抬进门,媒婆说了,聘礼要六两,比那柳荫村短命的苏家少十四两呢!说起这个我就气,苏木匠和她媳妇也忒缺德了,摆明着骗婚骗银子。” 苏玉兰闻言刷的抬头,抿了抿嘴便将头转向别处,她不知道此刻是何种心情,复杂的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涩涩的又闷闷的,因为她逃婚,连累爹娘也被骂,简直不孝。 “娘,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吗?苏老伯不知情。”钱昱看了眼苏玉兰闷声道,她其实不想让苏玉兰知道她以前成过一次亲,可又想知道人家姑娘知道后什么反应,结果人家把头转一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他说不知情就不知情了?自己养的什么闺女他自己能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媳妇也肯定知道,他们苏家就是骗银子给儿子娶亲。”钱母气极了,将碗扔在地里,随即用手拍了拍胸口,“不说这倒霉事了,你明天带点酒跟媒婆去严家认认门。” “我不去。”钱昱闻言不假思索道。 钱母一听急道:“因为那姓苏的短命女,你的名声已经坏出村去了,哪还有好姑娘肯嫁你?你又二十一了,再不娶个婆娘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娘,这事急不来,得靠缘分。”钱昱说着朝苏玉兰的背影看了眼,“我不喜欢那严家的姑娘,娶回来耽误人家也耽误我。” 苏玉兰被钱大娘当面辱骂,内心好似刀绞一般,脸颊羞的红通通一片,听的钱昱的话不由转头悄悄看了眼钱昱,适才那番话说到她心坎里了,婚姻可不就要靠缘分吗?强求来怎么能幸福? 很长时间没有更文,大家饿了很久,怕一下子吃太多肠胃不消化!所以昨天和今天都木有三更,我可是对大家身体负责的厚道君哦~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第十八章 钱家地头,苏玉兰静静的听着钱昱母子的谈话,两边的脸颊越来越红,女儿家向来知羞耻,面对钱家母子,她内心充满了愧疚。 “阿昱,严家姑娘虽然条件不如别人家的,可终归能生养不是?娶了妻成了家日子会好起来的。”钱母瞧着满脸不愿的儿子劝道。 钱昱微微一叹,倒了碗水喝下道:“娘,缘分可遇不可求,我对那严家姑娘没那种感觉。”说罢瞧了眼背着身子的苏玉兰,别别扭扭的站起来,拿着锄头往地里走去。 “哎,这造的什么孽哦!”钱母气的捶着自己的大腿。 苏玉兰见状,面色一赧,忙倒了碗水递过去,轻声道:“大娘,您消消气。” 钱母瞧了眼苏玉兰,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有外人在,自己怎么就把家里的丑事说了出来? “大哥,大嫂,救救我!”一打扮艳丽的年轻妇人提着裙摆拼命的往钱家地里跑,后面还跟着一拿棍子的年轻男子。 钱母闻声将手放到眉上眯着眼往远处瞧,原来是钱昊那小子拿着棍子追他媳妇王琴呢! 长婶周氏一瞧这架势,连忙提着锄头上前,掐了把二媳妇王琴,训道:“大呼小叫做什么?家里不够你们闹的,出来丢人现眼。你男人心里不痛快打你下有什么?不出来干活我就够容忍你的了,你还出来败坏你男人的名声。”这周围都是邻里邻舍的,被人瞧见自己小儿子追着婆娘打,肯定要被人笑话。 钱昊见自家老娘站那,一直也不敢上前,老远瞧着。 “娘!”王琴被掐疼了,委屈道:“昊哥儿又偷钱去赌,我不让,他就打我。” “什么!!!”长婶周氏闻言风风火火的朝小儿子走去,近前就是一巴掌:“你个不学好的,输了那么多钱你还死性不改你!”说罢气不过,夺过儿子手中的棍朝儿子大腿处打去。 钱昊被打的嗷嗷叫,躲在木棍道:“娘,娘,别打了,我错了。” “娘,昊哥知错了,就算了吧,邻居们看着呢!”钱旭上前阻止道。 长婶周氏闻言这才停了下去,扔掉棍子吼道:“干活去!” 钱昊闻言磨磨蹭蹭往地里走,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转身。 “让你干活,你上哪去?”长婶周氏吼道。 “娘,奶奶让我叫二哥去咱家一趟。”钱昊说着也不等自家老娘反应,拔腿朝钱家地头跑去。 “二哥!”钱昊跑到地头朝钱昱喊道。 钱昱闻声回头望去,这钱昊找自己做什么?虽然疑惑可扔放下锄头往地头走去。 “二哥,奶奶让你去家一趟,快去吧!”钱昊热的抖了抖衣服,一身的汗味传入钱昱的鼻息里,钱昱微恼的往后退了退,嗤了嗤鼻息道:“我这地里还有活呢!等傍晚吧!” “哎呀,不能等,奶奶让我陪着你现在就去!”钱昊一听钱昱现在不打算走,立刻不算了,钱昱不走,他用什么理由下山偷懒去? 钱昱闻言瞧了眼钱母,见其点头便答应下来。她不明白那个平日不怎么关注她的老太太找她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长婶周氏见自家儿子和钱昱一前一后的下山,心里顿时活跃起来,自家那个婆婆该不会要给钱昱点什么吧?这么一想在山上哪里呆的下去,连忙放下锄头小跑的跟了上去。 “这个得瑟疯!”钱母瞧着周氏从自己地头跑过,咬咬切齿的骂了一句。 “二叔!”钱水泞本跟着曾奶奶在院中摘菜,听见门响回头一瞧,竟然是自家二叔,高兴的连忙跳了起来。 钱昱瞧着小水泞咧嘴一笑,摸了摸侄女的脑袋,朝着奶奶点了点叫人:“奶奶!” “恩,过来坐!”奶奶赵氏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凳子,“看见昊哥和她媳妇了吗?” “恩,弟妹在地里呢!”钱昱拉着小水泞坐下说道。 赵氏冷着一张脸,刚交代昊哥儿几句,那王琴就从屋里追了出来挠人,昊哥儿也不知怎地,拿起棍子就去揍,二人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简直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咳,奶奶,昊哥儿说您找我?”钱昱瞧着老太太的脸色,心里打起鼓来,她哪里得罪了老太太? “哦!”赵氏闻言回过神来,“苏家那女娃逃了,她爹娘可还了银子?” 钱昱闻言微微一愣,老太太以前没管过她婚事,现在打算插一手? “还了一些。” “听说你娘打算聘严家那老姑娘?”赵氏一边摘菜一边问道。 钱昱动了动嘴唇,她也是才知道,这老太太消息瞒灵通的! “回奶奶,我娘是有这个打算!” “二叔,我要漂亮小婶!”小水泞闻言吧嗒着小嘴瞧着钱昱。 钱昱闻言笑了笑,轻轻刮了下侄女的小鼻子。 赵氏听见孙子这般说,知道外面传的不会假。一气之下将菜摔了,怒道:“你娘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替你草草应了苏家的婚事,人钱两空。现在竟然给你说起老姑娘来了!我钱家的子孙什么时候沦落到娶个丑八怪进门了?” “奶奶!我娘也是为我好。”钱昱说罢顿了顿道:“再说,严家姑娘也不是很丑。” “那你打算听你娘的话去严家下聘了?”赵氏瞪了钱昱一眼问道。 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周氏躲在门后面贴着耳朵听着,越听越不对劲,自己这老婆婆啥意思?莫非要亲自给昱哥娶媳妇? 钱昱闻言脸一红道:“没,我对严姑娘没有那个感觉。”说罢心虚的瞧着地面,虽然美丑是爹娘给的,可是她还是喜欢耐看一点的,毕竟她是凡夫俗子一个,压根免不了俗。 “恩,放心,有奶奶在,你娘她不敢逼你。”赵氏一听孙子站在自己这边,心里顿时舒坦起来。 钱昱闻言显然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她觉得,这老太太当初做的那么绝,是不打算认钱昱这个孙儿的。 “明天下午,你去租辆牛车,陪奶奶去趟赵家村,你远方表叔的女儿刚及笄,奶奶不要这老脸也得给你求来。”赵氏站起身说道,她早几年就有这个打算,谁知道自己那儿媳妇那么沉不住气,竟然不和她商量就去聘苏家姑娘,真是气死她了。 “奶奶!”钱昱惊的站了起来,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若没记错,刚及笄是十五岁吧,她可没有恋童癖。 长婶周氏一听,心里那个急啊,那姑娘她认的,从小牙尖嘴利的,真嫁给昱哥,他们长房准不得好,说不定教唆这老太婆把田地分一半给二房呢!绝对不能让昱哥娶个厉害的回来! “奶奶,刚及笄的姑娘不合适,我比人家大太多了。”钱昱以年龄为借口拒绝道。 赵氏一听,低头琢磨一会道:“不碍事,男人大几岁算什么事!你不用担心聘礼钱,奶奶给你准备着呢!” 钱昱闻言压根不明白怎么回事,要说这奶奶好吧,在分家的事情上那么偏心,要说不好吧,又默默的不声不响的给孙子准备娶媳妇的银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门外周氏一听恨的牙根痒痒,她就知道这老太太不把家里的钥匙给她肯定有问题,果不其然,给昱哥准备了聘礼钱呢! “来,把这两个鸭蛋和肉干带回去,干了一天活晚上多补补!”赵氏转身从墙上的篮子里将东西取出来递给钱昱。 周氏一听,那还了得,连忙理了理衣服开门走了进去,“哟,昱哥来了啊!” 钱昱闻声回头道:“长婶好。”说罢回头接过东西,“谢谢奶奶。”本来她还不想接,谁让某些人不希望她接呢! 周氏见状脸绿了又绿,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两天有点小事,但还有点时间码点字,大家先缓和缓和,我会回到日更的节奏滴 感谢爱我到骨子里的大大们: jc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1723:05:47 花雨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1708:20:00 彼岸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4-1706:16:42 jc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4-1623:33:24 帝菩萨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1623:24:16 夕颜落寞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1623:12:27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19章 第十九章 钱昱瞧着长婶那气愤不已的模样,也不愿多留,与赵氏话别几句就提着肉干回了家,简单洗了把脸便又往山上去。 周氏瞧着钱昱走了,也不着急去山上,磨磨蹭蹭的在自家婆婆周围转悠。 “我说,东承家的,你不去山上在那转来转去做什么呢?”赵氏眯着眼哼了一句。 “娘!”周氏闻言连忙提了个小木凳坐到赵氏身边道:“娘,你真准备给昱哥儿说他表叔家的闺女?” “那还有假!”赵氏继续摘着篮子里的菜叹道:“老早就想给昱哥说亲了,可赵秀儿那丫头今年才及笄!这几年一到下雨天就做梦梦到东奇,说我亏待了昱哥儿母子,一边说还一边流泪,说他自己没本事,儿子到现在都没个婆娘侍奉。我醒来,想想也是,东奇她婆娘再怎么不是,昱哥儿总归是我孙子,是我钱家的骨血,我总不能让自己个的孙子一直睡冷炕头吧!” “咳咳!”周氏闻言清了清嗓子,“娘,赵家庄比咱尚河村富裕,聘礼少了人家怕是不干吧?” 赵氏闻言瞪着周氏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给昱哥娶亲用我老太婆的钱,你们大房三十亩田种着,还有什么不满的!再说了,我撮合赵秀和咱昱哥儿,一来昱哥得领我这当奶奶得情,平日里总的孝敬孝敬我这个奶奶,二来,那丫头可是个受不得气的人,还不得把她婆母气个半死啊!” 周氏闻言好是好,可赵秀儿那丫头进门长房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心思转了又转出了门。 太阳西斜,大约申时时分,苏玉兰匆匆下山,在钱昱家的小灶烧好了饭便起身往县城而去,赶着去米铺做今日最后一顿饭菜。 此刻,钱家地里没了外人,钱母拿着锄头向自家儿子走去。 “阿昱,你奶奶找你什么事?” 钱昱闻言将种子埋进坑里,用脖子上的白巾擦了擦汗道:“没多大的事,老人家心血来潮,要给我介绍对象。” “介绍什么?”钱母微微敛眉,虽说这儿子嘴里经常蹦出一些她不明白的话,可大多时候她能猜出意思,今日这对象又是什么? 钱昱转头瞧着钱母,讪讪的笑了笑道:“就是奶奶想给我说亲,说是赵家庄表叔家的女儿。” “什么?”钱母一听赵家庄顿时气的不行,“这老东西,她想让她娘家人来离间咱们娘俩,简直妄想。” 钱昱一听,八个脑袋也转不过弯来,即使说的是老太太娘家人,也不至于离间母子感情吧? “你不懂!”钱母瞧着儿子迷茫的表情便解释道:“你那表叔家的闺女是个人精,和你那奶奶一样一样的,真娶回来了,你娘我根本就压不住,你这性子又软,指不定耳根子也软。娘若训她几句,她指不定在炕上吹什么耳边风呢,到时,你我母子能贴心吗?” “娘!”钱昱闻言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娘,我知道娘对我好,我再糊涂也不至于什么都听媳妇的吧?娘你就放心吧!”钱昱朝着钱母笑了笑道。 钱母一听,顿时不淡定了,自家儿子这话什么意思? “阿昱,莫非你真打算聘那闺女?” “哪儿啊!不可能!我压根就没想过。”钱昱说罢便低头挖下一个坑。 钱母闻言这才作罢,刚才她心都提嗓子眼里了。 “这就好,阿昱,太阳快下山了,娘去挖点野菜,待会,你收拾收拾回家,刘姑娘大概做好饭了。”钱母说着拍了拍身上的土拿起锄头和篮子便往山下走。 钱昱应着,低头撒下最后一粒种子,解脱般的躺在地上。说也奇怪,刚穿来那一年,也没见有人给她说亲啊,怎么第二年,她娘给她张罗不说,连那几乎老死不相往来的奶奶也要给她说亲,真是头疼。 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地里,钱昱微微一叹从衣服夹层里面取出一枚项链,是用大一暑假那年打工挣来钱买的,只是还没送出去,便被女朋友抛弃了。 大二刚开学那会,一出宿舍总是会碰见昔日的女朋友,到了后来她干脆躲在宿舍订饭吃。在网上淘了书,准备计算机二级考试,好不容易赢来了考试,在机房里做着做着题,眼前一黑穿越了! “噗嗤!”钱昱想到穿越那会,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她一个长发女被认作小哥,这在现代怕是绝不可能的吧! 那天黑夜,她从一户人家的门前醒来,冷的她瑟瑟发抖,忍着疼意站起来,正好发现前面那户人家窗户边搭了个布,心急之下便扯了,自己倒腾半天也没找到那个是布头,夜间风一阵阵刮着,索性也不找头了,胡乱的披在身上,寻了个挡风的角落,坐下,将布搭在大腿上,胳膊伸进布里。 少时,对面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初时还看不大清楚,那人走近了她才睁大了眼和嘴,她就没见过人这样穿着打扮的! 钱母本要出门给儿子寻个坟地,一开门便见有人坐在自家门前,走近一瞧,这人胳膊露在外面,小腿也露在外面,虽然大腿处盖了件普通男子短褂,可在夜风下依旧冷的发抖,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子。毕竟女娃子是不敢也不会露着身子出来的。 钱母因为儿子刚去,哭的一双眼都肿了,低头瞧着钱昱,顿时愣怔的说不话来,这张脸竟和她死去的儿子有六七分相似。 钱昱被盯了半天,头皮都麻了,等了一会结巴问道:“阿,阿姨,你好,我,我叫钱昱,迷路了,请问,这是浙江省哪,哪个地方?” “你说你叫什么?”钱母闻言惊讶的瞧着面前的男子。 “钱,钱昱。”钱昱冷的下巴直打颤,“啊欠。” 钱母十分震惊,哆嗦着手去摸钱昱,钱昱吓的往后退了退,该不会是拐骗少女团伙吧? “这是太原府庐陵县的尚河村。听,听小哥的口音不像是庐陵县人。你......”钱母瞧着面前和自己刚死去儿子相近的面庞,显得十分激动。 钱昱闻言打了个冷颤,小哥?虽然她喜欢女孩子,可这一头扎起来的长发,怎么会被叫做小哥?还有她听都没听过什么太原府,再瞧眼前的妇人,穿着怎么都那么像古代人? “阿姨,你家有自行车吗?”钱昱不死心的问道,老天,千万不要戏耍她呀! “啊?哦哦,隔壁王大婶家有牛车。”钱母以为钱昱想找车便道。 钱昱闻言背部直接靠在后面的墙上,软弱无力的问道:“那阿姨,有马车吗?” “马车都是达官老爷和贵太太坐的,咱们村哪有啊!小哥叫我大娘就行,姨不能乱叫的。”钱母用手搓了搓膝盖,这夜间她也觉得冷了起来,“小哥是哪里人?” 钱昱闻言摇了摇头,她在浙江上大学,即使说了也没有路去了。 “我没家了。” 钱母一听顿时明了,难怪衣不蔽体呢!微微一叹,刚起身猛的愣住,自己今晚刚没了儿子,门前就出现一个叫钱昱又儿子长得相像的小哥,莫非是天意?若是自己现在去找坟地,钱家族长闻说,定是要让她交出房屋和地,到时她能去哪? “小哥,我没儿子,你没家,你若不嫌弃家贫,就认我当个娘吧,从今后这就是你家!” 钱昱闻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眼下举目无亲,有个正风挡雨的地方也不错,当下学着古人朝钱母磕了三个响头。 “妈!哦,不,娘!” “哎,哎,好孩子,咱回家。”钱母抹了抹眼泪将钱昱扶起进了家门。 钱昱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的反应笑着摇了摇头,幸亏当时没脱口而出自己是姑娘,不然这个社会,指不定把自己许给什么人呢! “昱哥儿,太阳快下山了,怎么还不走?”王大婶老远瞧见钱昱,便喊了一声。 钱昱闻言坐了起来,笑道:“王婶,我这就走。”说罢将项链藏进夹层里,拍了拍身上的土往山下走。 “昱哥儿,村里人有些闲言闲语你莫要管,一群碎嘴子的妇人,没啥大不了的。”王大婶琢磨半天对钱昱说道。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我晓得,对了,王大婶,我想借你家牛车用用,去趟县里。” “你牵去吧,晚了,就点上牛车旁的小油灯照路。” “嗳!”钱昱应着跟随王婶回家将牛牵了出来,坐在牛车上赶着牛去了县里。前几天苏玉兰回来都戌时了,一个姑娘家走夜路太危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下章想看到什么,跟我说哦!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20章 第二十章 傍晚,远方群山处落霞一片,钱昱将牛车拉到柳树下,将牛栓好,坐在牛车上等着苏玉兰。 钱昱心中知晓初时见到苏玉兰的时候并无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这才不到一个月她就这般心动起来,自己也觉得十分诧异,这睡觉时不想人家一会铁定是睡不着的,此刻钱昱勾着嘴角瞧着手中的蓝色帕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那日匆匆买下未曾送出去的兰花木钗。 “什么时候去表白一番才好呢?”钱昱将木钗贴近胸口自言自语,那样子一看便是少女怀春。她不怕刘姑娘初时便拒绝,毕竟女孩子喜欢女孩子在这个社会很骇人听闻,总得让人家缓几天不是。 “唉?”钱昱瞧见米铺走出一个人,确认是苏玉兰后,连忙将丝帕和木钗揣进怀里,解开绳子,牵着牛走了过去。 “恩公?”苏玉兰走了几步,瞧见钱昱吃了一惊,这么晚恩公怎么会在县城? “恩!”钱昱别扭的点了点头,认识这么久还叫她恩公,她听着真不适应。 “我娘看天色晚了,你一个女孩走夜路不安全,让我接你回家。”钱昱本想说自己自愿来的,可话出口便变了,这骨子里的羞意实在是说不出口。 苏玉兰闻言不疑有他,面对月下的钱昱,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歉意,本就亏欠了他和大娘,结果还劳烦人家来接,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来,上车吧!”钱昱说着将牛掉了个头。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上了牛车,歉意道:“有劳恩公了。” 钱昱听着苏玉兰客气的话便没有往下接话,坐在牛车上扬起了牛鞭。 “其实我一个人可以走回去的,上山已经够累了,恩公回家休息就好,不必再多跑一趟。”苏玉兰留下只想当牛做马报答钱家母子,没成想还连累恩公特意来接,想起钱昱清晨来米铺路上气喘吁吁的,苏玉兰心中更加过意不去。 “不碍事!”钱昱说罢便一心一意赶着牛车。 二人到家时,钱母早已经吃了晚饭,在院中一边乘凉一边等着,王大婶说自家儿子借了牛车去县里,她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去接刘姑娘了。 “回来了?”钱母见到二人连忙起身,走到钱昱跟前埋怨道:“你说你,你去接刘姑娘怎么不跟娘说一声,害的娘到处找你,一声不吭借了牛车就走,不像话!” “娘!”钱昱惊的抬起头,这么一说不露馅了吗?感觉刘姑娘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钱昱逃难一般的走到院中的水缸前,舀水洗漱。 苏玉兰此刻要说不惊讶那是假的,钱昱明明跟她说是大娘让他去接自己,却原来大娘根本不知情,苏玉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钱母瞧在眼里,心里顿时明了,怪不得聘严家自家孩子不同意,说赵家也斩钉截铁的拒绝,看起来,自家阿昱是看上这位刘姑娘了,这姑娘好是好,可惜是别人家的啊,钱母微微一叹进了房。 钱昱此刻哪还敢看苏玉兰,闷着头走进小灶,端出饭来吃。说了谎,还被揭穿,这让钱昱这样的乖乖女羞了个满脸红。 “笨死了,笨死了。”钱昱一边往嘴里塞饼一边埋怨自己,脸颊比那红苹果还要红。 苏玉兰见院中只剩自己一个,这才走到水缸前舀水洗手。站在小灶旁进退两难,想来想去还是不吃了。 钱昱一边吃着饭一边竖起耳朵,她也知道人家姑娘为什么踌躇不肯进来,想了想将饼三口两口送进肚子里,擦了擦嘴走了出去。 “刘姑娘!”钱昱闷头唤了一声便急忙走进房内,关了门。 “钱大哥,回来了啊!”张则躺在炕上听见门响便笑着打招呼。 “恩。”钱昱应了,坐到椅子上,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张则什么时候能好?看来今天又要睡桌子了,钱昱披着长衫趴在桌子上,累了一天,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尚河村南边的山上,一户人家正亮着油灯。 周氏也时思来想去,想出这么一个招式,趁着夜深人静上山来,不然被人看到传出去,这个计划就不能实现了。 “旭哥儿她娘啊,你说到俺心坎里来了,俺们猎户的日子苦啊,栓子他哥死了三年,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栓子连个娶婆娘的钱都没着落,我心里苦啊!”郑大娘拉着周氏的手哭诉着,猎户一年都住山里,她也没个说话的人,瞧见周氏上山虽说惊讶但也欣喜啊! 周氏内心十分不屑,可面上却装出个同情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啊,可日子总的过,大妹子,别哭了。”周氏拍了拍郑大娘的手,“对了,这么久怎么不见桩子她婆娘?” “提那个扫把星做什么?嫁过来两年便把桩子给克死了,最可气她肚子不争气,没给桩子留个后,生了个赔钱货!”郑大娘提起大媳妇就生气。 周氏闻言点了点头,见四下无人便小声道:“既是看不顺眼,便把她卖了,她年纪轻轻死了男人,能守一辈子寡?将来做出点见不得人的事,岂不是污了你们郑家的名声?再说,卖了银子好给栓子娶婆娘,一举两得啊!” “唉?你看我,我先前怎么就没想到呢?”郑大娘闻言豁然开朗,随后又焉了,“她是个克死丈夫的不详人,眼下谁人肯触霉头买她?” “大妹子,这世上娶不上婆娘的人多了去了,我侄子,钱昱,二十一了还是光棍一条,你要愿意,我给你保媒。”周氏说罢心里也不大肯定,钱昱那小子二十一了还没成亲,她就不信那小子不想女人,只要赵家庄的搞黄了,就凭他现在的名声娶个寡妇就不错了。 “哎呀,这不好吧,那扫把星万一再克死你侄子,这......”郑大娘虽然这般说可脸上却见光彩。 “这扫把星命不好,我那侄子命就好了?说不定二人凑一块正相当呢!”周氏说罢笑了以后接着道:“这银子方面好说,虽说寡妇不值钱,可有我在,三两四两的,保准!” “这,这未免少点,那扫把星虽说是寡妇,可长的倒不赖,水灵灵的,那双眼净会勾男人。”郑大娘一听三、四两,哪里够儿子娶婆娘的。 周氏一听恨的牙痒痒,一个寡妇还想要多少银子? “这样,我回去同我那侄子商量商量,最多六、七两银子。”周氏说着心里那个气,想说动钱昱那小子,少不得自己要出点血补点银子,不然让他娶个寡妇进门八成没戏。不过自己出点银子总比那赵秀儿嫁过来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郑大娘闻言连声说好。 在钱昱睡的沉沉的夜间,她自然不晓得,有人竟在夜间给她说起亲来。 想不到吧,今日的我是这般的勤快。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异日清晨,钱家饭桌上异常的安静,偶尔竟也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钱母端着碗左瞧瞧自家儿子,右瞧瞧苏玉兰,昨天自己口直心快说了不该说的,这下子自家儿子的心意昭然若揭了。 “咳咳!”钱昱本就尬尴,被钱母盯的脸颊愈发的红了,一着急喝汤的时候呛了一口,眼泪都逼出来了,“咳咳,咳咳!” “哎呀,慢点喝,着什么急啊!”钱母见状连忙放下碗,拍打儿子背部埋怨道。 钱昱憋的一张俊脸通红通红的,放下碗低着头道:“娘,我吃饱了,您慢吃。”说罢快速站起来走了出去。 “没出息!”钱母见状随口说道,瞧了眼同样闷头吃饭的苏玉兰摇了摇头,两个性子闷的人真叫人害愁,自家阿昱也是,姑娘再好,也是别人家的,怎么就不撞南墙不回头呢! “大娘,我也吃好了,您慢用。”苏玉兰感觉到钱母打量自己,匆匆吃了饭也走了出去。 钱昱带着草帽坐在外面的门槛处等苏玉兰,听见声响便站了起来,将手中的草帽递了过去。 苏玉兰见状别过头‘含羞’的接了过来,平日不知恩公心意倒还好,知道了顿时不该如何是好!她害怕,怕瞧见钱昱眼中的深情,此刻的心中早就被秀才占满了,根本就不可能给钱昱任何回应。可钱昱是恩公啊,在她与秀才走投无路的时候让他们衣食无忧,她想报答钱昱,心中自然也不忍瞧见那双清澈眼眸里的失落,再说,也不晓得县衙钱家户籍上到底有没有她的名字,若是有那按律法她便是钱昱的妻子,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去伤害钱昱? “刘姑娘,怎么了?”钱昱往外走了几步,见苏玉兰还站在原地,不由的出声问道。 苏玉兰闻声回过神来,微微叹了口气提起裙摆也出了门。 二人一路默默无语的朝县城走去,走出盘旋的弯路,便是有些陡的下坡路,钱昱一边走一边扶着路边的树枝。 “哎呀!”苏玉兰一路都在想着怎么办,下坡的时候一不留神脚踩在小坑里,咔的一声崴了脚。 钱昱惊的回头,看着摇摇欲坠的苏玉兰,想也未想的便上前扶。因为担心,冲过去的时候几乎用了全力,本就不能保持平衡的身子在搂过苏玉兰的腰后,直直的往前倒去。 “唔!”钱昱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身下同样愕然的苏玉兰,下意识的动了动嘴唇,如她所想,对方的唇果然柔软的很。 苏玉兰感觉钱昱的动作后,脸颊顿时红润无比,她长这么大还没被哪个男子亲过嘴呢!这让她如何不恼,最可恶的是这人压在她身上还不知道起来,恼羞成怒的抬起胳膊,在要推开钱昱的时候停了下来,她有什么资格去扇恩公?她本就对不住钱昱不是吗?在‘夫家’一心为着秀才,这与背夫偷汉有什么区别?苏玉兰越想脸越烫,她甚至觉得自己寡廉鲜耻,想着想着眼中蓄满了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钱昱闭着眼等着苏玉兰狠狠的将她推开,毕竟她感受到了身下刘姑娘的动作,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疑惑的睁开了双眼,一看,顿时吓了她一跳,身下的姑娘闭着眼默默的流着泪,钱昱心中一惊手毛脚乱的要站起来,可脚下的草滑的很,还未站稳便又摔了下去,右手掌后面也被石头割破了皮。 “你,你欺负人!”苏玉兰刷的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瞧着那按在她乳房的手,气的连忙推开钱昱,泪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将脸埋进曲起的双腿间,嘤嘤的哭着。 “别哭,别哭。”钱昱忍着手掌和胳膊处的疼痛,蹲在苏玉兰旁边轻声说着,“我,我,都是我不好,我......”钱昱越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古代男女有别,不能用手,语言也很苍白,钱昱急的出了一头汗。 苏玉兰自从知晓钱昱便是当初自己要嫁的人后,整个人从早到晚殚精竭虑,愧疚和羞耻整日缠绕着她,精神压力特别大,这一哭便是止不住了。 “刘姑娘,我给你赔不是。”钱昱听着这哭声越来越大,心不由慌了一下。 苏玉兰闻言渐渐收了眼泪,毕竟她奈何不了钱昱,被钱昱亲了,她是能杀了钱昱还是能打人家一顿? “那你是原谅我刚才......”钱昱说着也不敢去瞧苏玉兰,这等丢人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身上,她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她也不是很‘饥渴’啊! 苏玉兰闻言擦了擦眼泪道:“快赶路吧,再晚就来不及。”说着便要站起来,“嘶!!!” “怎么样?”钱昱见状连忙站起来去扶苏玉兰,“疼不疼?” 苏玉兰站稳后将手从钱昱手中抽出,摇了摇头便迈开了步,每走一步便皱紧了柳眉。 “还有好远的路呢,你这样走铁定是要晚的,要不,我背你吧。”钱昱说罢小心翼翼赶到苏玉兰身前,微微弯腰道。 “恩公好意我心领了。”苏玉兰瞧着那瘦弱的肩膀想也没想的便拒绝了,这几日钱昱什么都不背尚且会喘个不停,这要背上自己肯定走不动。 钱昱闻言转过头去瞧苏玉兰,苏玉兰还恼着钱昱适才的轻薄举动,错开钱昱忍着疼往前走。 “站住!”钱昱从来没有这般强势过,崴了脚还要继续走路,简直不知轻重,这样下去脚非坏了不可。钱昱走了两步拉住苏玉兰,不去看她惊讶的表情,拉起苏玉兰的胳膊放到自己肩上,微微弯腰将苏玉兰背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恩公,快放我下来!”苏玉兰反应过来内心十分着急,这要被尚河村里人瞧见指不定要说些什么呢? “不放!”钱昱一步一步稳稳的走着,“你要过意不去,等下午我去河里捉几条鱼,你给我熬鱼汤,让我补一补就行。” 苏玉兰闻言心知钱昱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下她,可这,这实在是羞人的紧,她苏玉兰什么时候跟男子身体接触这么久的,即使是秀才也不曾这般过,除了牵过几次手,她连脸颊都不让秀才亲,今日竟然给钱昱亲了嘴,这个事实让她喘不过气来。她逃婚是不认命,想跟心上人在一起,基本的礼义廉耻她还是懂的,毕竟女儿家自爱自重一些不会被人看轻了,更不会被心上人看轻了。 “呼!”走了一路,钱昱的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很想去擦擦,可要擦汗就要放下刘姑娘,她想了又想便任汗水肆意流淌了。 “恩公,累了就把我放下把!”钱昱将她背到这,她就已经很吃惊了,她本以为背个四分之一钱昱就会把她放下,没想到走了都快二分之一钱昱还未把她放下,明明喘气声越来越大,怎么会有这般傻这般犟的人呢!背不动了还背。 “不累!”钱昱喘着气说道,托着苏玉兰的手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 苏玉兰如何忍心,这样累坏了怎么办?挣扎着便要下来,谁知钱昱的手反而收的更紧了,苏玉兰微微咬唇,以前怎么没发现恩公这般犟的一面。 “别动,给我留点力气走路。”钱昱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力,让苏玉兰瞬间消停了。 苏玉兰乖乖的趴在钱昱身上,想了一会,怎么钱昱说别动她就当真不动了,嘴抿了抿,自己明明是担心他,他还......心中一委屈索性不搭理钱昱。 “刘姑娘!”钱昱停了下来,闭着眼,汗珠子流进眼里,睁不眼了。 苏玉兰闻言只以为钱昱要把她放下,便往后仰了仰要下来。 “别动!”钱昱感觉到后一着急声音大了起来。 苏玉兰要下来的动作停在那,她印象里的恩公说话都是温声,细语虽说谈不上,可让人觉得很和气很舒服,可今日被吼了一声,她才发现恩公骨子有着强势的一面,平时什么都好说话,触了逆鳞怕是就不好说话了。那万一,他知道自己就是苏玉兰,岂不是......想到此的苏玉兰打了冷颤。 “刘姑娘,”钱昱闭着眼,“汗滴到我眼睛了,你拿帕子给我擦擦。” 苏玉兰一听便道:“快放我下来,我给你擦。” 钱昱闻言松了已经僵硬的手,手放下来的那一刻她都觉得手不是她的了,伸展或弯一下都会觉得疼。 苏玉兰落地后忍着痛走到钱昱面前,拿出自己的浅黄色帕子递到钱昱手中,仰着头轻轻给钱昱擦着,以往不曾也不敢去瞧,现在一瞧,恩公长的很清秀,不像是地里劳作的庄稼汉。恩,怎么说了,就是很干净,很斯文,对就是很斯文,像个读书人。这般的男子怎么会二十一岁了还讨不到媳妇? 苏玉兰想到这,给钱昱擦汗的手顿了顿,自己逃了人家可不是没讨到媳妇吗? “怎么不擦了?”钱昱正舒服着呢,对方突然停了下来便催促道。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这人要不是恩公,要不是自己挂名丈夫,就冲着刚才亲了她的嘴又摸了她,她不打他也不会再搭理,哪里还会给他擦汗。 感受心上人温柔的给自己擦汗,钱昱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偶尔暖风一吹,对方身上的兰花香气迎面扑来,钱昱勾着嘴角笑了。 苏玉兰一瞧,微微咬唇收了帕子。 “恩?”钱昱疑惑的睁开眼,不明白的瞧着苏玉兰。 “汗没了。”苏玉兰第一次没好气的对钱昱说话,她已经时刻铭记对面的人是恩公,自己亏欠他很多,可有时候,这人总是让她羞的很。二十一的男子,难道不知道男女之间有大妨吗? “哦!”钱昱没注意苏玉兰的语气,只是可惜的点了点头,“那上来吧?”钱昱欠了欠身子。 “恩公,我自己走吧,你也累了一路了。”苏玉兰宁可脚疼些,也不想让钱昱再背她。 “累了一路也不差再累一会。”钱昱转身瞧着苏玉兰。 “哎,恩公觉得背着我合适吗?”苏玉兰提醒钱昱,这是在路上,男女之间不应这般亲密。 钱昱闻言微微敛眉,她知道这是古代人的死教条,不像现代,在校园男生背女生去医务室都是常有的。可瞧瞧苏玉兰的腿,钱昱摇了摇头道:“合适,古人云,行善积德,君子也,你脚受伤,我帮一帮,谁能说不合适?” “你我男未婚女未嫁,我,呀!”苏玉兰未说完便被钱昱强行背起。 “有说话这个功夫,咱们早就到了。”钱昱不容分说,背起苏玉兰就走。 苏玉兰气的扬起了锤头,临了到底没有砸下去,她性子本就活,虽然有着乡下女人的淳朴,可到底也还是刚十八的姑娘家,喜欢烂漫喜欢无拘无束,逃婚以来被礼教被道德被羞耻心束缚着,见到什么人都害怕被识破,一月下来性子闷了不少,也不怎么愿意与陌生人说话,没成想,今日竟与钱昱说了那么多。 有没有被标题吓到?哈哈,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第二十二章 临近晌午,苏玉兰愤愤不平的炒着锅里的白菜,白菜叶子被无情的翻来覆去,不知情的还以为苏玉兰与白菜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钱昱收拾好账簿,进了小灶一瞧,心虚的撇了撇嘴,这架势哪里是炒白菜啊,分明在拿着木铲子炒她钱昱嘛。因着占了人家姑娘便宜,钱昱也不敢主动出声搭话,自己个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槛外,等着吃饭。 苏玉兰一边炒菜一边恼着钱昱,哪有男子那么霸道,到了米铺就脱女孩儿鞋的?女孩子的鞋是男子能随便脱的吗?虽说她现在的脚不那般疼了,可自己的脚也被那该死的钱昱摸了,还打不得骂不得,她怎能不憋屈?想想今天到现在,被吻了,被袭胸了,被摸脚了,从上到下都被钱昱占尽了便宜,她还只能忍着,越想越羞,越想越气,炒着炒着恼恨般的将木铲子摔进锅里,转头瞪向门槛处的钱昱。 钱昱被这突然而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惊慌的抬起头,入眼处,是佳人含怒的模样,这般的刘姑娘才是她本来的面目吧,恼了会怒,而不是什么都忍着没有个性的女孩子。 “咕咚!”钱昱见苏玉兰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没来由的吓的咽了口唾液,随即一想,自己现在穿的男装,她怕什么?大着胆子回视,还别说,这刘姑娘现在的模样还挺好看的。 苏玉兰被钱昱盯的耳朵红了,转过头去拿起木铲子将白菜盛了出来,在给上工的人分菜时动起了小心思,在钱昱碗里加了大把的苦瓜粉,她苏玉兰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钱昱坐在那,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她还记得当时的感觉,温温柔柔的,好舒服! 苏玉兰一转头便见钱昱笑眯眯的摸着唇,脸上一红,转身又加了把苦瓜粉,端着碗走了过去。 “恩公,吃饭了。” “哦,好!”钱昱闻言连忙接过碗来,拿起筷子往嘴里扒了一口,“唔!”舌头上传来的苦涩感让钱昱整个脸都扭曲了,抬头疑惑的看了眼苏玉兰。 苏玉兰见状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端着其他的饭出了小灶,外面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上工的人。 钱昱在苏玉兰走后艰难的吞下嘴角的饭菜,下一筷子迟迟不肯往嘴里送,转身瞧着院子里的狼吞虎咽的上工人,钱昱惊的张了嘴,是她味觉有问题了,还是他们的味觉有问题。 苏玉兰分好饭进了小灶,路过钱昱偷偷瞥了眼,其实她也是一时气不过,所以才在钱昱碗里加了苦瓜粉,事后瞧着迟迟不再吃的钱昱,心中也有些后悔,思想斗争半天,挽着袖子来到锅前,拿起后窗里的一只鸡蛋,打碎放进碗里。前天,她用预支的工钱买了四只鸡蛋,本想带回去给秀才补补,没想到走的急忘了拿。 苏玉兰娴熟的炒着鸡蛋,伴着葱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炒好后从木桶里盛了半碗米,再把炒好的鸡蛋放进碗里,末了,又盛了点大米放在上面,最后将自己碗里的白菜拨了一半过去。 钱昱端着碗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没有一个人喊苦的,不死心的拿起筷子轻轻凑到嘴边舔了舔,苦,非常苦。这下钱昱可不敢再试了,放下筷子静静的坐着。 苏玉兰端着碗出来便瞧见钱昱小心翼翼的尝了尝,心中也知自己做过头了,瞧着上工的男子们纷纷低头吃着,趁他们不注意将碗放在钱昱身侧,又从钱昱手中取过原来的碗。 钱昱瞪大眼瞧着苏玉兰,现在她在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心中完全没有一丝的怒意,瞧着苏玉兰的背影钱昱咧嘴笑了,真没想到苏玉兰平日里对她那般客气,今日竟也跟她恶作剧起来。越想越开心,钱昱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吃到一半钱昱察觉出不对劲起来,拿着筷子拨了拨,鸡蛋?钱昱惊的快速拨米盖住,抬头警惕的瞧着不远处的汉子们,见没人注意她,不由的松了口气,转头瞧了瞧坐在灶前静静吃饭的苏玉兰,钱昱眨了眨眼,是她一个人有鸡蛋还是所有人都有?王老板没那么大方吧? 钱昱想着端着碗站了起来,看似悠闲的踱步到那些上工人身旁,探了探脑袋,转了一圈,钱昱欣喜的发现,只有她一个有,美滋滋的往小灶走去。 “咳咳!”钱昱搬着小板凳坐到苏玉兰身侧,赢来的是苏玉兰斜着眼睛看她,不由的清了清嗓子掩饰尬尴。 “今天的饭真好吃。”钱昱闷着头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苏玉兰闻言全当做没听见一般,可不是好吃,有鸡蛋嘛。 钱昱久等不到苏玉兰说话,不由的抬起头了,见苏玉兰干巴巴的吃着米饭,再瞅瞅自己碗里的饭,想也未想,刷的夺过苏玉兰的碗,将自己的碗硬塞进人家手里,自己端着别人碗的刷刷的往自己扒饭。 “你!”苏玉兰站了起来,满脸含羞,恼恨的跺了跺脚,秀才要和她喝同一碗水她尚且不答应,这人,这人竟然和她吃同一碗饭,就不该对他这般好,鸡蛋都喂白眼狼了,一气之下,将钱昱塞过来的饭全都拨进原先自己碗里。 “这是干什么?你,你不吃了?”钱昱抬头问道。 “你自己吃吧!”苏玉兰气愤不已,说罢便开始收拾灶台,看都不看钱昱一眼。 钱昱低头瞧着碗里的饭,自己好心省给她吃,她还不领情,里面的鸡蛋她都没动过好不好,钱昱眉头一敛找了把小勺,舀了满满一勺鸡蛋来到苏玉兰面前,将勺子递到苏玉兰嘴前。 苏玉兰闭紧牙关,死也不张嘴,一双好看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钱昱。 “嗝!”远处传来打嗝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 苏玉兰急的敛眉示意钱昱快把勺子拿开,怎奈钱昱扬起眉头瞧着她,意思是你不吃我便不拿开,苏玉兰气的紧紧咬紧了下唇,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苏玉兰一闭眼张开了嘴,钱昱顺势将鸡蛋送了进去,苏玉兰配合的含住鸡蛋,钱昱火速的撤下勺子,动作默契又快速。 “刘姑娘,再,嗝,再盛一碗。”灰头土脸的汉子进来丝毫没觉得奇怪,端着碗站在灶前道。 苏玉兰低着头快速的再盛一碗,打发走上工的人,才回头怒视钱昱,一张小嘴鼓鼓的,嘴里还有未来得及咽下的炒鸡蛋。 “呵呵!”钱昱讨好的笑了笑,她也觉得自己也忒大胆了些,好像魔怔了一般,不过,谁叫这刘姑娘油盐不进,老是拒她千里之外。 苏玉兰咽下鸡蛋,抬起手擦了擦嘴,盛怒之后她猛的发现,她面对钱昱的强势是一点辄都没有,明明一开始是个老实人,怎么稍稍熟悉后变的这般霸道? 苏虽然逃婚,但苏却不肯让秀才碰她滴,她也有那个时代女孩子都有的保守,不成亲绝对不会让人碰的,所以她在被钱昱亲了后才会那般的恼羞,所以请大家,不要因为她逃婚就把她定义为一个很随便的女孩子,好不好呀?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179章 第二十三章 不知不觉夏天莅临,太阳越发的炽热起来,猫儿狗儿走在路上都蔫蔫的。 照往常,钱昱吃了饭,等苏玉兰一起走,还未出米铺便被王老板给叫住了。 “钱昱啊,这是这个月的工钱,五百文,你点点。”王老板提着半吊子铜板递给钱昱。 钱昱见状忙接了过来,笑道:“不用点,钱昱哪能信不过东家。” “呵呵,你小子啊,要么是个闷葫芦不开口,这一开口可尽会说些讨人喜的话。行吧,我好歹当了你一个月的东家,将来时来运转了,可别忘了我啊!”王老板可没忘记张家老爷子想让钱昱当上门侄女婿。 钱昱一听这话忙道:“哪能啊,东家的恩情钱昱记在心里了。”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以后别东家长东家短了,以后见面叫一声王大哥就行。”王老板笑呵呵的拍了拍钱昱的肩膀,他从老早就觉得这钱昱不是池中物,自己小小的米铺店岂能困的住他? 钱昱点了点头,瞧见苏玉兰出来,忙与王老板告辞,二人双双出了米铺。 “刘姑娘,等会我。”钱昱瞧着前面越走越快的苏玉兰,不由的朝前面喊了一声。 苏玉兰充耳不闻,小腿吧嗒吧嗒的往前走。 这是要奥运会竞走啊?钱昱朝四周瞧了眼,见无人便喊道:“站住!” 苏玉兰闻声果然站住了,回过神来不等钱昱走上前又吧嗒吧嗒往前走。 钱昱小跑跟上,这几天被苏玉兰这般弄的她体力愈发的好了,走这般久也不会觉得累。 “好几天了,怎么还这样不搭理人。”钱昱一边跑一边在苏玉兰旁边说道。 苏玉兰闻言停了下来,瞧着钱昱气道:“我惹不起你,我躲着你还不行?”只要一见到钱昱,准被他或多或少占点便宜去,几日下来苏玉兰怕了。 钱昱被这怨气吓了一跳,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什么。 苏玉兰见钱昱不说话转身便走,钱昱见状紧跟其后,她也曾反思自己,这是古代,在现代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在古代可万万不能随便做,可这习惯哪能说改就改,她的嘴在感情上又是笨拙的,又不知怎样跟人家姑娘交流,虽然面对苏玉兰话渐渐多了起来,可十句里□□句惹的人家姑娘瞪人。 “咳咳,那个,你今中午又要去沈员外家拿衣服去洗啊?”钱昱说完便有些后悔,她一直想多和苏玉兰说话,可大多都是没话找话。 苏玉兰闻言“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她已经洗了四天衣服了,有时候肩膀酸的不行,可这个赚钱啊,两件衣服一文钱,一天下来受点累也能赚五六十文,一开始钱大娘死活不要,可经不住她连劝带‘威胁’。 “过了这月,就别接了!”钱昱见过几次,沈员外家有些仆人太不讲究,衣服脏极了,这得洗多久。 因着沈员外家地多,树园子也多,家仆大多整天都在地里,也有不少在山上,一天下来累得不行,根本不好好给主子洗衣服,训过几回也没辙,干脆从外面雇个人来洗。这沈家主母向佛,慈悲心一发,连带着长工的外褂也雇人洗,可这个季节,家家地里都忙,好多想接的都没空,打听来打听去,便落到苏玉兰身上。 “霸道!”苏玉兰闻言低声嘀咕了一句,你钱昱说不让接她就得听话不接了? 二人走到狭窄的小路时,纷纷红了脸,不久前她们可是在这个地方意外接过吻的。 “咳咳!”钱昱尬尴的清了清嗓子。 苏玉兰闻声气的不行,走这条路时能不能悄悄走过,每次非要咳几声才行吗 走过盘旋小路,便是通往村里的大路。 “二叔!”在路边树下玩的钱水泞跑到钱昱跟前拉了拉钱昱的衣摆道:“二叔,我喜欢那树上的桃花,你帮我摘一只好不好?” 钱昱闻言朝树上看去,桃花眼下开的正艳,无论从近处还是远处都十分好看,她私心的不想帮小侄女摘。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想摘啊?”钱昱对待小孩子特别有耐心,要知道她可是对现代的外甥女疼到骨子里去了。 “唔,好看,我想摘回家继续看。”小水泞嫩声回道。 “可是摘回家,要不了几天就枯萎了,就没这好看了。”钱昱蹲下瞧着小侄女道:“其实啊,这桃花有灵气的,它还想着再长长,你把它摘下来,它会疼的,而且桃树妈妈也不同意啊!” “桃树妈妈?”小水泞歪着头瞧着钱昱。 “那这颗桃树就是娘亲,长出的树杈便是桃树孩子,你把她孩子给折下来,她娘铁定要伤心的。”钱昱笑呵呵的接着说:“你看,不折她,她在阳光底下多明媚啊,折了她,过几天枯萎了,你可就看不到了。” 苏玉兰站在一旁仔细的听着,想着以前和村里的姐妹摘花戴不由的红了脸,真是,自古以来她们村的女子不都这样嘛,怎么到钱昱这,就成了要夺人家孩子的禽兽了? “我不折了,别人折我,我娘也不会同意的。”小水泞心思单纯,不用转弯的便被钱昱绕进去了。 “对了,这才是乖孩子嘛,这真正的爱花人,要做到惜花护花,既然这般喜欢这桃花,就得空给她浇浇水,好好呵护花儿。”钱昱笑呵呵的站了起来。 “好,我这就回家舀水去。”小水泞闻罢抬腿就跑。 苏玉兰瞧着桃树下的钱昱,别样的感觉在心中扎根,钱昱这番话让她耳目一心,对啊,爱花为什么要折了呢?谁能知道人家花同不同意?就像男女亲事,有问过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吗?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又有几个嫁得了如意郎君? “这孩子。”钱昱喜笑颜开的目送小侄女,转头瞧了眼发呆的苏玉兰道:“刘姑娘,走吧,回家。” 苏玉兰闻声回过神,跟随钱昱往家的方向走去,这钱昱刚才那般耐心得劝侄女,怎么对她就那么霸道? “回来了?”钱母正想回房午睡,听见门响,知道是儿子回来了。 “娘!”钱昱今天心情好,从怀里掏出半吊铜板递过去,“上个月工钱发了,五百文。” “嗳!”钱母乐呵呵的接过去,她也是苦怕了,见到钱怎么能不喜?在院里寻了个麻绳,数了三十个铜板递给钱昱,“揣怀里。” 钱昱双手接了过来,要是有个荷包就好了,这麻绳也不知道得多脏。 “刘姑娘,来,来,喝水。”钱母将钱收好,便给苏玉兰端出水来。 “谢谢大娘!”苏玉兰含笑接过,这一笑让一旁的钱昱看迷了眼,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为什么终日里眉宇间都带着几丝愁意呢? “表妹回来了?”张则拄着木棍走了出来,这么久了他也开始下地慢慢活动了。 “慢点,今日好些了吗?”苏玉兰闻声快步走了上前。 “好多了,要不了多久这木棍就没用处了。”张则笑着回道,瞧了眼钱昱母子,小声问道:“玉兰,那天你说去帮人家洗衣服,人家按件数按天结算,眼下应该有个几百文吧?” “差不多,怎么了?”苏玉兰搬了个凳子,扶着秀才在树荫下坐下。 “这几日越发的想读书,这出门也没带出来,寻思买本史记来瞧瞧。”张则坐在慢慢道。 苏玉兰闻言读书是好事呀,可眼下她哪里有钱,瞧着钱母回屋休息,便小声道:“这几日我都将钱给了大娘,你再等等,再过几日我去县里给你买来。” 钱昱闻言倒吸一口气,她随姑爹去县里读过书,自然知晓一本书多少钱,一本史记少说也得两百文,乡下人哪里读的起,刘姑娘洗衣服得洗几天啊?他张则不心疼她还心疼得紧呢!钱昱想了又想,低头回了屋,从柜子里取出一本史记来,这还是姑爹给她的呢,上面有姑爹的见解,要不是怕刘姑娘辛苦,她才不愿给张则呢! 钱昱拿着书走到树荫下,面色十分难看的递给张则道:“那,借给你看,不准折角,不准在上面写字,吃饭的不能看,不能滴上菜汤去。” 张则闻言接过书来仔细打量着钱昱,这么穷的人家竟然有书?还是史记?苏玉兰也是万分吃惊,随后回味一下刚才钱昱说的话,果然,霸道! “秀,表哥,快谢谢恩公。”苏玉兰推了推钱昱。 钱昱闻言双眼刷的眯了起来,果然,还是把她当外人。 “多谢恩公。”张则闻声连忙拄着木棍起身道谢。 钱昱铁着脸点了点头,临走时瞪了苏玉兰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彼岸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4-2416:21:08 jc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416:11:20 未来就是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415:38:53 未来就是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415:38:31 jc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318:28:15 陌上流年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217:29:52 彼岸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209:52:01 感谢亲们打赏哈,本悠代替钱昱小财迷谢谢大家,苏姑娘代她家阿昱哥谢谢大家! 询问请教:在张则离开后,大家能否接受钱先娶个别人,当然不发生肢体关系,时机到了我会让那媳妇炮灰掉,然后钱和苏发展感情?因为题目是错把娘子当妹妹,苏玉兰的身份不能那么快揭发,苏要当钱的妹妹呀!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第二十四章 下午,苏玉兰喂了鸡便去沈员外家拿衣服去洗,满满一大盆,苏玉兰两只手紧紧的抓着盆边,不仅衣服重,这衣服散发的气味也令她难以难受,熏得她不敢大口吸气。 来到有树荫的地方,苏玉兰放下大盆,取出盛有主子衣服的小盆开始洗起来,这条河历来都是妇人们洗衣服的地方,农忙的时候会有许多庄稼汉从这条河过,大多都会蹲下洗把脸,清凉清凉,许多不老实的趁机揩小媳妇的油,但有一条,谁要摸了未出嫁的姑娘,便要被砍去一只手,至于嫁过人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妇人们都在山上,大多傍晚下山来洗洗,因而现在只有苏玉兰一个人,许多汉子们从边上路过都会打量苏玉兰一番,大多瞧着苏玉兰的发式都讪讪而去,毕竟被姑娘告了砍去一只手,这日子也没发过了。可总有胆大的,存着侥幸心理。 村里的赖七,瞧见苏玉兰好几回,今儿个从县里回来喝了点酒,胆子更大了,悄声的下了坡往苏玉兰方向走去。 “嘿嘿!”赖七蹲在苏玉兰旁边,舀了把水擦了擦脸道:“这水可真凉快。” 苏玉兰未见人就皱起了眉,一股发了臭的味道传入她鼻息里,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了挪,看都未看一眼。 “姑娘看着眼生啊,也是尚河村的?”赖七转过头笑眯眯的瞧着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眉头皱的更胜,手中的棒槌挥的更频了。 “哎呀,再敲下去,衣服都破了。”赖七说着便伸出手。 苏玉兰眼疾手快躲了过去,站起来,手中的棒槌握的更紧了,随时准备打流氓。 此刻钱昱正端着木盆往小河边走去,她也是瞧着钱母午睡,才敢端着盆出来,一来她没有换洗的衣服了,二来,和刘姑娘做个伴,走着走着就瞧着不对,端着盆拔腿就跑。 “赖七,你做什么?”钱昱老远喊了一声,脚下却不停,刷刷跑到小河边,不顾河水沾了鞋袜,将苏玉兰拦在身后,拿着木盆将自己与赖七隔开。 “我说,赖七,你跑小河边做什么?”钱昱皱着眉头秉着呼吸,这赖七多久没洗澡了? 赖七瞧瞧钱昱,瞧瞧苏玉兰,笑的阴森道:“没什么,下来洗把脸而已,看把你钱昱紧张的,哎哟,钱昱啊,你端着木盆来做什么?哈哈,没婆娘不好受吧,衣服都要自己洗,不是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跑来洗什么衣服,你丢人不丢人啊!” 苏玉兰还未从惊慌中缓过来,听见这话,稍稍转头瞧去,钱昱这样子貌似是要来洗衣服的。 “丢人也是丢我自己的,你啰嗦什么,我再不济也比你强,这么大了还让你老娘给你洗衣服。”钱昱铁着脸回道,这年头,真是没天理,自力更生被骂丢人,让老娘帮着洗衣服却成了什么理所当然的事,都不知道这是不孝啊,这古代男子就是懒,给懒找借口,女子都能洗衣服,男子怎么就不能洗了? “你!我娘洗衣服怎么了?自古以来你见过哪个男子洗衣服的?我娘不洗难道让我一个爷们洗啊?等过了年,我娶个婆娘回来洗,伺候我娘。”赖七拽起来了。 钱昱一听简直哭笑不得,就没见过这般无耻的,摇了摇头道:“你啊,快走吧,还有六个月,我等着喝你喜酒昂!”这种人懒的跟他讲道理,简直对牛弹琴。 “好,我过年就娶,赶着嫁老子的姑娘多了去了,到时候看老子不喝趴下你。”赖七说罢瞧了眼苏玉兰讪讪离去。 钱昱瞧着赖七背影嗤笑一声,你叫我我还不去呢! “洗完这次就不要洗了。”钱昱回头对苏玉兰说道,瞧着姑娘变了脸破天荒的解释道:“村里杂七杂八的人多,万一吃亏了怎么办?表面上看起来村里挺和谐的,其实男盗女娼的事情多了去了。”她刚穿来那会,下山晚了,走着走着就听见对面树林里男女调笑的声音,尤其是半夜,不知道哪个地方就有偷情的,害的她晚上再也不敢出门晃悠。而且,人不可貌相,就钱家同宗的三堂嫂,看起来挺和善的一个女人,谁知晓也与人偷情,不过终归与她无关,她才不去多管闲事,只不过三堂哥是傻子吗?戴了绿帽子也不知情? 苏玉兰听在耳里耳根瞬间红了,还不如不解释呢,什么话都说,也不知道羞。苏玉兰是土生土长的柳荫村人,长这般大,也不知道村里有些人不干净,可知道是一回事,被摆在明面上又是另一回事。瞧着蹲在旁边正要洗衣服的钱昱,苏玉兰动了恻隐之心,好歹钱昱刚才救了她,她也不应该再生钱昱的气才是。 “恩公,我来洗吧!”苏玉兰蹲下瞧着动作娴熟的钱昱说道,不得不承认她在钱昱身上看到许多男子没有的品性,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哪村河边有男子洗衣服的,还洗的很像那么回事。 “不用,我穿衣服干净,随便洗洗就好。”钱昱一边洗着一边拒绝道,随后一想转头瞧着苏玉兰提议道:“这样,我帮你洗沈家仆人的,你帮我洗怎么样?”钱昱说罢便有些期待,在学校的时候,舍友天天帮男朋友洗衣服,而她则帮女朋友洗,那个狠心肠的女朋友一只袜子都没有给她洗过呢,背地里总有小小的失落感。 “你看,我衣服干净,你不吃亏。”钱昱继续诱导。 苏玉兰面无表情的看着钱昱,是体力上不吃亏,可一般都是妻子给丈夫洗,自己给钱昱洗算什么? “来,来,咱们换。”钱昱也不看苏玉兰,自己主动和将自己的盆放到苏玉兰脚下,要夺苏玉兰的大盆,苏玉兰用力按住死活不让,其实她也不知道恩公是为她好,替她减轻负担,可这样的好她承担不起,也没有脸面去接受。 “碰!!!”争夺间,木盆狠狠落在水里,溅了苏玉兰一脸,耳边的发丝都被河水弄湿紧紧的贴在脸上,苏玉兰无奈的闭着脸,她就知道,碰上钱昱,她准要出状况,真的很难忍。 “哎呀!”钱昱自己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河水,随后掏出帕子给苏玉兰擦,“早给我不就好了,这喷的一脸水。” 苏玉兰恼极了,推开钱昱睁开眼,随即看到钱昱手中的帕子,这不是她的手帕吗? “哪来的?你还我!”苏玉兰伸出手看着钱昱。 钱昱感觉将帕子藏在身后,瞧着苏玉兰又慢腾腾的交了上去,抿了抿嘴拿起沈家仆人的衣服开始洗起来。 苏玉兰其实也不想这般,可女孩子家的东西再不值钱也珍贵,实在不能放在男子那里。苏玉兰拿着丝帕只觉得脸儿和手儿都烫的紧,一想起自己的丝帕在钱昱那不知呆了多久便心慌意乱的,连忙将手伸进河里,将帕子的水纳干放进一旁的木盆里。钱昱抿着嘴瞧着,心中发誓总有一天要你心甘情愿将丝帕还给我! “恩公,别洗了,你回去休息去吧。”苏玉兰怎么赶钱昱,钱昱就是不走,眼看大盆里面的衣服快洗完了。 “昱哥儿,你做什么呢?”王大婶下山取水,瞧见钱昱蹲在河边洗衣服,连忙向四周瞧了瞧,见到无人撒腿就往钱昱这边走。 “婶!”钱昱动了动嘴唇,这下估计又要被赶走了。 “婶给你说过多少次,别来这洗衣服,幸亏是婶发现了,不然被别人瞧见,肯定传出去笑话你,快回去。”王大婶皱紧眉头道。 钱昱一边纳干衣服一边笑道:“婶,我一不偷二不抢的,笑话我做什么?” “你赶紧走,婶回来瞧见你还在这,看我不告诉你娘。”王婶赶着回去取水撂下句狠话便走了。 “还不快走?”苏玉兰见钱昱无动于衷便道。 “等会,王婶回来之前我肯定躲起来。”钱昱心中并不着急,王婶家离河边不算近。 苏玉兰洗完沈家主子的衣服便把钱昱的衣服拿了起来,左看看又看看也不脏啊,便道:“这衣服没穿吧?” “穿了,当时衣服后面被汗浸了,我就换下了了。”钱昱说着便站了起来。 苏玉兰闻言微微一愣,又翻了翻盆里其他的衣服,连白色的里衣都干干净净的,领口和袖口哪有一点灰? “像你这样,没脏就换下,将来还不得累死你媳妇?”苏玉兰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觉得钱昱干净,不似那些个庄稼汉一样,有时秀才的衣领都脏的洗不出来呢!其实她更愿意洗钱昱的衣服,几乎没什么灰,衣服多点也不要紧,毕竟好洗不是。 钱昱一听忙道:“不会的,我衣服干净,洗起来也不费力,唔,你放心,将来我请人来洗,给我当媳妇不会受累的。” “呸。”苏玉兰闻言轻呸了一声,“与我说做什么?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苏玉兰恼极了,这人行动上不占她便宜,就言辞上占,气死人了。 钱昱闻言顿了顿,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瞒的。 “我喜欢你。”钱昱瞧着苏玉兰,斩钉截铁道:“我想娶你做媳妇。”说罢从怀里取出兰花木钗,递到苏玉兰面前说道:“这个是我买给你的!”钱昱说罢一颗心十分忐忑,若是姑娘同意了,这女孩子的身份怎么说效果才会好点? 苏玉兰震惊的瞧着钱昱,她就没见过这般直接的,还未说话脸便红了,瞧着眼前的兰花木钗,她心中顿时乱了,她没想到钱昱会买下她喜欢的木钗送给她,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出,慢说她与秀才私奔,就说她是钱昱的挂名妻子,这般情况下,她根本不能也不敢接受。钱昱怕是知晓,也不会再喜欢她罢,甚至会恨她,毕竟自己让他颜面尽失。 “恩公,其实我是......”苏玉兰几乎张口就要说出实情,话到嘴边却被生生压下,若是她一个人,便也罢了,秀才尚且在钱家,她怎能说出实情。 苏玉兰苦笑一声道:“恩公人这般好,将来定会娶一位贤德的淑女。” 钱昱本就在琢磨怎么跟苏玉兰说自己是女孩子,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被拒绝了? “莫非你有意中人了?”钱昱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玉兰闻言脸红的更胜,若是旁人问起还好,偏偏问的人是钱昱,这让她有种心虚的感觉,无可奈何间点了点头。 钱昱见状好不失落,突然想起什么低声问道:“可是你那表哥?” 苏玉兰也是有廉耻的人,此刻听着钱昱的问话好似千把刀在脸上割一般。 钱昱听不见回复,心中已经了然,她与秀才当真是一对有情人私奔至此,可笑她没拎清楚就表白了。 “衣服给我吧。”钱昱弯腰拿起自己的盆,“我先回去了。” 苏玉兰眼睁睁的瞧着钱昱从自己身边将盆拿走连忙道:“恩公,我,我还没有洗完呢!” “不碍事。”钱昱没有回头,停住步伐轻声回了一句。 “恩公。”苏玉兰见钱昱这般低落,心里又何尝好受,自己欠钱昱的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偿还了,“你的木钗。” “我拿木钗也没有用,既是给你买的,你便拿着罢。”钱昱说罢快速离去。 苏玉兰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自己该怎么办,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她显先奔溃,缓缓蹲下,瞧着河里的自己,悄无声息的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0.0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422:50:47 花雨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422:16:35 0.0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422:07:16 彼岸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4-2421:42:13 jc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420:43:41 未来就是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420:09:42 彼岸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4-2416:21:08 jc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416:11:20 未来就是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415:38:53 未来就是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415:38:31 谢谢地主们的打赏!一一抱个! 秀才最近三两章会走,大家可以稍稍安心啦! 还有,大家要放心,我从来不会写也不愿意更不忍心写糟蹋女主的文,这一点毋庸置疑,我这么善良怎么可能让秀才玷污苏姑娘捏? 插入书签 (本章完) 第181章 第二十五章 表白被拒,钱昱就像霜打了茄子似的,唉声叹气的回了家,刘不姑娘不姓刘,与那秀才又是男女朋友,这样的事实让她提不精神来,她可不愿意当第三者。 “昱哥儿,你去哪儿拉?”赵氏去钱家找孙子,问二儿媳,一问三不知,这都跟人家说好了,今天去认门的。 钱昱端着木盆站在家门口,一见赵氏脑子发蒙。 “奶奶!” “赶紧走,提着地上的东西。”赵氏瞧了瞧天,不再废话,起身往外走。 钱母对着婆婆翻了个白眼,走到儿子面前小声道:“去吧,但是,无论姑娘好不好看,你都别给我动心思,赵家的女儿打死我也不让她进门。” “嗳!”钱昱闻言脸上有了笑意,只要她娘在她这边就好办了,提着地上的东西随即出了门。 在奶奶赵氏的指引下,钱昱赶着牛进了赵家庄。 “停,就在这停。”赵氏瞧见表侄子连忙让钱昱停下,哆嗦着身子下了牛车。 “表姑母。”一蓄着胡子的中年男子迎了上前。 “大侄子。”赵氏满脸笑意,“昱哥儿,快见过你表叔。他表叔,这就是我孙子阿昱。” “钱昱见过表叔,表叔有礼。”钱昱瞧见中年男子打量的目光,连忙施礼。 “好后生啊!”中年男子上下打量钱昱一番,随即对赵氏道:“表姑母,快请进。” “秀儿,端茶来。她娘,割点猪头肉来。”中年男子说着因着钱昱和赵氏进了里屋。 乡下的瓦房,这可是尚河村平常人家所奢望的,赵氏满眼欢喜的瞧着,自家子孙怎么就没个出息的。 少时,一少女端着茶进了里屋,将茶放到桌子上,拉着赵氏的手笑道:“姑姥姥,秀儿可想你了,你不来啊,我都要去看望您老人家呢!” “哎呀,瞧瞧,咱们秀儿就是孝顺,这张小嘴哦!”赵氏笑眯眯的摸了摸姑娘的脸。 钱昱坐在一旁,瞧的真切,那姑娘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厌恶稍纵即逝,哎,这老太太啊,被人家小姑娘耍的乐呵呵的。 “秀儿,这是你钱家表哥。”远方表叔笑呵呵的瞧着眼前的一切。 “秀儿见过表哥。”小姑娘回头打量一番按规矩行礼。 钱昱见状忙起身回道:“秀儿妹妹有礼。”也不知道这场见面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表哥,院中有几袋陈米秀儿搬不动,表哥可愿帮我?”赵秀儿歪着头好似一天真的少女,要不是钱昱观察力了得,怕是也得被这姑娘的表面给骗了。 “去,去,昱哥儿,快去帮帮秀儿。”赵氏不等钱昱出声忙抢着说道。 钱昱暗地里叹了口气,跟着赵秀儿出了门,瞧着院中的陈米,微微一叹,这她哪里搬得动,正好,不是想试试她吗?那她就试给这姑娘看,想来这姑娘心气不小,不愿意嫁个孬种吧? 钱昱装模作样的开始搬,那样子就像用了全力,可最后累的直接坐下来,呼呼的喘气。 赵秀瞧在眼里,心里便不愿意起来,可面上仍一副热心的样子,来到钱昱跟前道:“表哥快起来,地上脏,这陈米就放这吧,我爹和我哥两个人搬有时候还搬不动。” 钱昱闻言心稍稍放下,估计这门亲事会吹掉。 “秀儿!”门外一声响,跑进来一半大的小伙子,瞧见钱昱眨了眨眼,“钱昱,你咋来俺赵家庄了?” “走亲戚。”钱昱张嘴说了三个字。 “走亲戚?”小伙子嘟囔一句也没细问,“哎呀,管你来做什么的,反正见到你太好了,来,快帮我写封信。我爹也真是,我才去你姑爹那上了几回学啊,就吹牛说我什么字都会写,这不,田大爷要写家书,就找我家来了。” 钱昱一听,瞧着那张纸,啧啧,确实不少错别字,要在以往帮就帮了,可眼下帮了说不定就闯大祸了,那赵秀姑娘还在旁边看着呢! “赵刚啊,我也不会写啊。”钱昱说着朝小伙子眨了眨眼,“对了,你来干什么来着?”钱昱故意提醒赵刚。 “我,我找秀儿给我写家书啊!可,这不看见你了吗?你......”赵刚滔滔不绝想继续往下说。 “咳咳。”钱昱故意咳了几声,拉着赵刚的手微微用力,“赵刚,你忘了我不识字吗这般羞辱我,你念过几天书了不起啊!” “啊?”赵刚表情痛苦的瞧着钱昱,虽然搞不懂可也不敢继续往下说。钱昱轻轻推了一把,赵刚来到秀儿面前,“嘿嘿,秀儿,你给我写封家书吧。” “好啊,你跟我来。”赵秀眯着眼带着赵刚进了草棚下。 钱昱见状拍了拍手进了里屋,趁表叔出去便央着赵氏走。 “刚哥儿,你给我表哥很熟?”赵秀一边写家书一边问道。 “对啊,我进学堂那会,他还代他姑爹教过我们两节课,你不知道,他可厉害了,那一笔字绝了,这还不算,他心算特别厉害,他还教我们一种奇特的法子,比如,建个瓦房二十五两,建七十间瓦房,就是,就是这样。”赵刚说着夺过笔列了个方程式,“就是这样,厉害吧,我也想像他那样,说一串数字,立刻就报出总数,帅气。” 赵秀儿闻言低声笑着,看起来表哥是不想娶她啊,本来她还不想嫁,可当个账房先生总比在家种地有出息有面子不是。送走赵刚,便去找自家娘说悄悄话。 “娘,你去跟爹说,说,我,我愿意。” “啥?真愿意啊,大了六岁呢!”赵秀娘有些不愿意。 赵秀闻言道:“娘,老呆在厨房也没见到人,要不,你去里屋瞅瞅,长得还,还不错,不像二十一岁的人。” “那,那也不好,钱家二房都穷到根了。” 赵秀儿闻言道:“娘,秀儿有法子,让大表婶子吞进去的再吐出来,我嫁过去,迟早把那三十亩田弄到手。” “你呀!”赵秀儿娘摇了摇头。 傍晚,钱昱在苦盼中迎来了曙光,赵氏终于肯走了。 “昱哥儿,打明起,多来走动走动,赵家山里有什么活多帮帮,留个好印象。”赵氏提着一只猪头坐在牛车上眉开眼笑。 “奶奶,我不去。”钱昱一边赶马车一边接着说:“奶奶,孙儿给你说句实话,我不想结这门亲,打明个起,我再不踏进这赵家一步。” “为啥,为啥啊?秀儿多当人意。”赵氏急了,她还想趁机会要点嫁妆,要几头牛和猪她都想好了。 “再当你意,我也不娶。”钱昱在赵家瞧着赵氏言语间的意思,早就猜透这老太太打什么主意。 “你,你,你这不孝的逆孙。”赵氏破口大骂,“你等着,看奶奶不告诉你娘。” 钱昱闻言勾起唇角不再言语,你去吧,没人拦着,那赵秀儿小小年纪就会看风使舵,伶牙俐爪,最重要的是心肠不怎地,慢说跟她接亲了,当亲戚走她都不乐意。 晚上,钱昱回了家洗漱一番坐在树下乘凉,她很想自己的父母,她妈妈以前是浙江越剧团的一位小生,现在在戏校教戏,她还记得,小时候妈妈要把自己送去戏校,她死活不同意,考进了浙江大学学了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 “可怜天下父母心,爱儿疼儿总是情,娘把儿一寸一寸养成人。”钱昱轻轻哼着越剧,现在仿佛哼着越剧,就会和妈妈离的近了一般。 苏玉兰从小灶出来时便听见钱昱唱的,这调子她有些熟悉,好像是的笃小曲。 钱昱闻声转头瞧去,一双眼眸还未从思亲的情绪中走出来。苏玉兰瞧在眼里只以为是下午之事惹的钱昱不开心了。 “哎。”钱昱无声叹了口便转过头去,第一次知道什么是非分之想,罢了,人家两情相悦,有自己什么事啊,当罢了就罢了,或许是一生当中的陌路人吧!自己还是收心思奔小康吧,明天鼓起精神去窑场学手艺去,将来自己住宅院吃香的喝辣的才是实际的,荷包里的银子多了,也好收养个小娃娃养老。 作者有话要说:别误会,赵秀不是要嫁给钱昱的人,可是为以后铺垫。 再次申明,这是一对一,不是np 霜月村的索隆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516:58:49 jc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514:51:19 jc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514:38:03 谢谢打赏哈,也谢谢撒花的,哈哈,好多评论,每一条都有认真看,每一分钟刷新一次评论,看到有新评论就好开心撒 插入书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