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祖宗来了》 第1章我们与迷信不共戴天 中元节,社区提倡文明祭祀,只献花不烧纸。 陈母反其道行之,买了一车纸钱,拽着女儿陈卿卿到路口烧纸祭祖。 美其名曰:冷庙烧香最显灵,别家祖宗只能收花,她家祖宗收纸钱,卷死他们! 有这样内卷心思的,不止是陈母一人,十字路口有对母子已经在烧了。 陈母凑到那对母子边上,用树枝画了个圈,点燃纸钱念叨: “陈家祖宗保佑,让我闺女脱单,她再找不到对象,明年我就响应号政府召当,只献花不烧纸。各位祖宗看着办。” 边上不知道说啥的中年女人见状来了灵感有样学样: “于家祖宗看在我心诚的份上,保佑我儿早日脱单。” 俩个妈妈同时抬头,找到组织了。 “我闺女是书呆子,上了好多年学,到现在都没对象!”陈母吐槽闺女。 “我儿子是工作狂,身边除了蚊子就没母的!”于母吐槽儿子。 朴实无华的友谊,就这么建立了。 站在俩妈身后的男女尴尬对视。 “我不让她烧,她非得烧,我也管不住。”陈卿卿挽尊。 “我妈也是屡劝不改。”男人附和。 三观正直的一对男女同时叹气。 被迷信老妈拽着行此不文明之事,俩年轻人都觉得丢人。 如果被城管抓到,明天说不定能上城市头条,标题陈卿卿都想到了: 市民半夜路边烧纸,陋习不改几时休! 如果不从根源上扼制老妈,中元节、烧寒衣、送寒灯......所有祭祖的日子,老妈都得过来烧纸。 陈卿卿想治老妈迷信的毛病。 见还有别人,不想殃及池鱼,便对男人小声说道。 “一会你家阿姨烧完了,你快点带她离开,我要给社区发消息举报我妈,罚她一次,她就长记性了。 男人眼睛一亮,还有这好事儿? “不用等了,把我妈一起举报了吧。” 前面烧纸的一对妈妈,谈的热络,对孩子们的小声密谋一无所知。 “我闺女学的土木工程。” “我儿子学的作物栽培与耕作学。” “缘分啊!我闺女铺桥修路,你儿子发展农业,都是造福社会的专业,都有美好的未来!” 俩妈对视一眼,突然有了灵感。 “老姐妹,我看咱们也投缘,让孩子们相互加个微信认识下?” “好好好!卿卿,你加一下微信——啊!”陈母转身,看到烧起来的草丛惊呼。 “着火了!” 燃烧的纸钱被风吹远,落在草地上,点燃枯树枝和杂物,火苗嗖地燃起来! 俩妈都傻了,光顾着聊天,没注意火什么时候着起来的。 年轻的男女抬头看去,火苗已经窜过人高。 “你打火警,我车上有灭火器!”陈卿卿赶忙朝着车的方向跑。 男人刚要应和,却见拐角闪过车灯,一辆大货车对着陈卿卿疾驰而来。 “小心!”男人冲过去,将陈卿卿护在了怀里。 刺眼的白光照来,疾驰的车也到了。 “啊!!!!” 伴随着母亲们的尖叫声,陈卿卿听到一阵密集的鼓点声。 再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 陈卿卿睁开眼,看到了鲜血淋漓的木桩。 木桩边倒着个小小的孩子,不知死活。 陈卿卿吓得退后一步,肩膀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按住,这才没有摔在地上。 她回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男人。 “我们遇到灵异事件了?穿了?” 她只记得老妈不文明祭祀引发火灾,她要取灭火器时被车撞了,这男人为了救自己,也跟着过来了。 陈卿卿打量四周,她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个山洞。 墙壁疑似用血涂着各种奇怪的符号,不远处燃烧着熊熊篝火。 篝火边上,是个半米多高的木桩,一个穿着古装的小朋友倒在血泊里。 陈卿卿看男人,心说这帅小伙儿不是一般人。 这么大阵势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刚想夸,就见男人捂着嘴弯着腰。 “呕!” 陈卿卿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拍拍男人,坚强。 男人挺起腰杆,惨白着脸道:“我不怕,我过去看看。” 陈卿卿看他异于常人的反应,大胆推测:“兄弟,你晕血?” “我没事。”男人忍着对血的恐惧,又看向血泊里的古装小孩,带着颤音道,“我可以保护你。” 陈卿卿看男人额头冷汗都出来了,确定他有严重的晕血症。 都怕成这样了,还忍着晕血症保护她,想到他奋不顾身的救自己,陈卿卿觉得眼前的小伙人品不错。 “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结伴更安全一些。 就着篝火的光,俩人来到小孩跟前。 走近看,更惨烈。 瘦小枯干的孩子不知男女,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估摸着三两岁的样子。 胸口有大片血渍,地上扔着把沾着血的牛角刀,刀柄上的花纹跟四周石壁的图案一致。 “谁这么残忍?”陈卿卿气得哆嗦,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禽兽! 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小孩的鼻息,很微弱,还有气!太好了! 男人环视洞内的文字,皱着眉稍加思索道: “有人用活人祭祀,这墙壁上的图案,我在古书里见过类似的,就是祭祀用的。” 话音刚落,洞口处传来激烈的鼓声。 “郝氏族长率族人,恭迎圣祖神谕降临!” 这次陈卿卿听的真切,鼓点声是从洞口传来。 “最恨这些愚昧无知的!拿这么小的孩子当祭品,一群王八羔子。”陈卿卿咬牙切齿。 “禽兽不如。”男人附议,从今往后,他跟迷信不共戴天。 如果不是迷信坑人,他俩怎么会倒霉的穿越过来? 洞内的男女小声骂骂咧咧。 洞外的人虔诚高呼。 为首的老者跪在地上,身后跪着他的族人。 一连喊了三遍恭迎圣祖,洞里鸦雀无声。 老者身后的年轻人大声问: “村长,会不会是秘法有误?咱真的能招来圣祖神谕,保佑咱全族发家致富出状元郎吗?” 声音传到洞内,陈卿卿呸了口,暗骂。 “一群自私自利杀人犯,谁要帮你们发家致富?想屁吃呢。” 第2章郝漂亮和郝运来 外面众人见山洞里没动静,便争执起来。 “郝三,你不是说只要用孩子献祭,就能得到祖宗神谕吗?孩子都杀了,祖宗神谕呢?” “让族长再念一遍祭祀词,念完了咱们就进洞寻找神谕,必然是有的。” 苍老的声音说完,洞外嘈杂的对话停下,只回荡着老者的祭祀词: “家族兴旺辈辈传,血脉相连记心间。 ......” 祭祀词只要停了,那些人就会进来。 “咱现在出去,他们能放咱们走吗?”男人压低声音问。 陈卿卿摇头。 “咱们搅和了他们的祭祀,他们不会放过我们,说不定抓咱俩这奇装异服的祭天呢。” 她妈只烧200块钱的纸钱,就敢威胁祖宗心愿不成明年不烧纸,贡品越多欲望就越大,这些人用了活人献祭,显然是有更大的目标。 陈卿卿看着地上生死未卜的孩子,眼眸暗了暗。 她很想救这个孩子,但她没有工具和药。 “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以后再琢磨怎么回去——他们不是召唤祖宗吗?咱将计就计,装成是他们的祖宗,只有这样才能活着。兄弟,你身上都有什么?” 陈卿卿掏兜,掏出一大块德芙巧克力,连手机都没有。 她所有的随身物品都在车里,谁能想陪老妈道口烧纸还能烧穿越了。 “只有这个。”男人从兜里掏出手机还有一大包种子。 “土豪啊。” 他用的是华子2万多的折叠屏。 “我们手里能用的东西就这么多,能糊弄过去吗?” 陈卿卿看看自己手里的德芙,又看看他的折叠华子,叹息。 “别人穿越都得带点空间异能,咱俩太寒碜了,啥都没有。” 干巴巴的,就穿来了。 “别那么悲观,我是硕士你是博士,从小学到咱毕业,俩人加一起读了四十多年书,比这些古人的平均寿命都长,知识就是力量。”男人安慰。 “你怎么知道我是博士?”陈卿卿看他。 男人看向别处,心虚道:“你妈跟我妈聊天时,我听到的。” 有说吗?陈卿卿来不及多想。 外面的祭祖词已经念了有一段时间了,估计快完事了。 “兄弟,你手机里有本地音乐吗?”陈卿卿想到脱身的办法了。 男人颔首。 把手机递给她,她都快碰到了,他像是想起什么,飞快地收手,背对着她,在手机上鼓捣了两下。 陈卿卿看他如此心虚,以为他是用哪位“老师”的清凉照做屏保,男人,呵。 “可以了。”男人转过身把手机递给她,摇曳的篝火,他耳垂微红。 陈卿卿看了眼歌单,挑眉,这位土豪兄弟品味很特别。 男人耳垂越发红。 “我开农产品公司的,这都是拍带货短视频的配乐,想抓下沉市场难免俗了点.......我本人不是这个品味!” 最后那句,欲盖弥彰,底气不怎么足。 “赚钱么,不寒碜。”陈卿卿对他的歌单很满意,越俗效果越好。 “你在找什么?”他看到陈卿卿在洞里溜达,像是找东西。 “找‘神谕’,既然敢用活人献祭,提馊主意的人必然有准备——找到了。” 陈卿卿看到有一处土颜色不对,翻了几下,翻出个巴掌大的木板,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繁体字:下任族长郝三 “这么难看的字,好意思说是祖宗?祖宗就不用读书的吗?” 陈卿卿把木牌子丢到篝火里销毁。 郝三,她记住这个名字了,这应该就是撺掇着活人祭祖的元凶。 “咱们想办法把脸遮住,不能让这些人看清咱们长什么样。”男人提议。 陈卿卿眼带赞许,她喜欢跟聪明人合作,一点就透。 外面那些人又坏又愚昧,找机会肯定是要跑,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穿回去的方法,糊脸让那些古人认不出来,省得后续被认出来。 陈卿卿看看地上的血,用这玩意抹脸上,多少能起点效果,想到男人晕血,又把视线挪到地上的土。 “如果有水就好了,可以用水和泥涂脸上——兄弟,你想上厕所吗?”陈卿卿的视线下挪。 男人的耳垂要滴出血了。 摇着头剧烈反抗:“不行!坚决不行!” 尿泥什么的,他还能将就,她是姑娘......怎么行呢! 陈卿卿耸肩:“兄弟,你偶像包袱有点重。” “不离。” “啥?” “我叫于不离,你叫我不离就行,别叫兄弟。” “不用尿泥,只能牺牲我珍贵的德芙了,哎。”陈卿卿把巧克力掰下来一块,塞地上小孩嘴里。 虽然不知道高热量能不能帮这孩子脱险,但总比没有强。 剩下的她用火烤软,分给他一部分,利索地涂在脸上,他也学着她的样子,俩个新鲜的巧克力脆皮猪头就获得了。 俩人对视一眼,苦中作乐,噗嗤笑了。 外面拢长的祭祖词也念完了。 老者慷慨激昂地喊出结语:“郝氏族人仅以稚子之血,召唤吾族圣祖降临!” 陈卿卿气沉丹田,运足气喊道: “祖!宗!来!了!” “啊!!!!” 外面兵荒马乱。 这一嗓子,属实是把人喊懵了,太吓人了。 “真,真,真有祖宗?!” “闹鬼了!” “啊啊啊!” “莫慌,郝三郝四,你们带人进洞看看,别是有人装神弄鬼!” 老者试图控制全局,不去看他颤抖的声音,还以为他很淡定。 洞口,火光大作,几个青壮年冲了进来,就着手里的火把,只见洞里站着俩衣着奇怪的人,脸黑得吓人,与常人不同。 “你们,你们是人是鬼?” “我们俩是你们祖宗!我是女老祖郝漂亮,他是男老祖郝运来,尔等还不磕头!” 陈卿卿装腔作势,戏份十足。 老妈曾经拽过她去看大神儿,大神装神弄鬼的模样,被她学了个七七八八。 身旁的男人崇拜地看她,这烫嘴的台词,他是念不出口的,卿卿真乃人才也。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郝三壮着胆问,一双眼瞥向地上,这对男女,是有影子的,不像是鬼啊。 “凭什么?呵呵。”陈卿卿看向男人,“他男老祖啊,给他们点神迹!” 男人迫于生存压力硬着头皮高声道: “小艺小艺,播放本地音乐。” 只听空旷的山洞里出现机械平板的女声:“好的主人,这就为您播放。” 安静了几秒,几个古人面面相觑。 歇斯底里的旋律凭空响起,吓得众人噗通跪了一地。 “爷们要战斗!爷们要战斗~~~~” 第3章我们,你老祖,打钱 在《爷们要战斗》这首歌强大的震慑下,郝氏族人都跪下了。 空旷的山洞,歌声嘹亮。 此时,郝家沟众人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 这奇怪旋律,绝不是口技能演出来的。 不是神迹,还能是什么! “爷们要战斗,一生要战斗!踏遍了天涯海角永不回头~~~~” 2万多的手机,音质是真好,吵得陈卿卿思路都断了。 陈卿卿清清嗓子,对于不离说道: “收了神通,我跟这帮孙子说几句。” 于不离的手在兜里动了下,音乐停下。 “祖宗在上!受我们一拜!” 郝氏族长激动的直磕头,祖宗是有大神通的,这仙乐竟收放自如! “你们可知罪?”陈卿卿拿出她在工地当甲方时的派头,不怒自威。 “请两位祖宗赎罪——可是一个孩子当祭品太少?我们还有很多适龄孩童,只要老祖满意多少祭品都使得!” “放肆!你罪孽深重,自己掌嘴二十!”陈卿卿怒斥,杀一个还不够,还想继续杀? 这老梆子,坏得很! 族长虽不知女老祖何以如此暴戾,却不敢违背陈卿卿的旨意,举起手对自己的脸扇嘴巴子。 郝氏族人吓得瑟瑟发抖,跪在族长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抬起头,对着陈卿卿半质疑道: “敢问老祖,我爷爷所犯何罪?他年事已高,只怕是禁不起这般折腾。” “他杀孽冲天,耽误了全族!”陈卿卿指向倒在血泊里的孩子。 “以后谁再拿活人献祭,全族灾祸不断!甚至会连累祖宗!我俩用神力,保这孩子一息尚存,你们若能将功补过,罪孽减免,全族或许还有希望。” 有人爬过来,哆嗦道:“小的身上刚好有贴金创药,或可止血!” 陈卿卿手一挥,那人爬过去给孩子上药,甚至不敢直起腰,唯恐冒犯祖宗。 陈卿卿跟于不离对视一眼,俩人现在能力有限,也只能做到这了,再多说就要露馅。 装神弄鬼的把戏不能拖太久,耽搁时间长,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后续就不好收场了。 “我们俩神魂还要继续游历四方,时间紧迫耽搁不得,你们的诉求,我们已经知道了,磕三个响头,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多谢老祖!”已经被眼前男女忽悠懵的郝氏族人齐刷刷磕头。 陈卿卿这一套忽悠下来,这些人全都信了。 磕了头,眼巴巴的等着从天而降的两位黑脸老祖指点迷津。 “只有选出英明族长,才能解决郝氏眼前困境,这孙子年事已高,不适合担任族长。” 陈卿卿指指自扇耳刮子的老族长。 “敢问老祖,可有合适人选?” “三炷香内,最先跑回村子的,就是下任族长最佳人选。” “咱们村子距离这,至少要一个时辰,三炷香根本不够啊。” 陈卿卿要的就是这句,她在测算两地距离。 得到了答案后,陈卿卿心满意足,这么远的路程,支开这些人,留下来的时间足够她和于不离跑路。 “只有完成的人,才能委以重任,其余诸人,无论老幼,全都要竭尽全力向前奔跑,只有这样,才能破解今日煞气!谁敢不跑,折寿三年!” 把这族里的青壮年都跑歇菜,所有人都累趴下没力气,她才能跟于兄弟逃出生天。 郝氏族人不明她这些小心机,只当是老祖显灵给全族指了明路。 “等仙乐再次响起时,全族向前冲!”陈卿卿手握成拳,冲向天空。 “冲!” “冲!” “冲!” 郝氏族人被陈卿卿忽悠的热血沸腾,全都举着手一起喊。 一旁的于不离觉得,她这造型和气势有点眼熟,哪儿见过来着...... 想起来了。 上次他回家,被老妈拽着,听社区保健品宣传。 当时那个忽悠大家买保健品的女讲师,就是卿卿现在这口吻,造型都一样,卿卿当时也在场吧? 想明白这点,于不离眼带赞许,不愧是她,活学活用。 陈卿卿把气氛炒热,看了眼于不离,示意他准备放音乐。 却见于不离沉声说道:“还有一事。” 洞内安静。 “我郝运来和郝漂亮游历四方,在下界有黄金万两。” 听到黄金万两,洞内齐刷刷地响起吞口水的声音。 郝氏族人眼里流露出贪婪之光。 “只因你们拿活人献祭,伤了阴德,冻结了我们的黄金。我们现在需要供奉解冻黄金,现场有铜钱、金银、可做脚力的牲畜,都可以留下。我们俩收到足够的供奉,打通回去的路后,我们将重返人界,百倍偿还!” 于不离铿锵有力,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边上的陈卿卿,见她眼带赞许,嘴角轻扯。 陈卿卿心里给于不离怒赞,这大兄弟属实是上道之人。 她只抛砖引玉,模仿了一段保健品销售,他反手就是一个电信诈骗的套路。 未来骗术对上古人,妥妥的赢了几千年。 “老祖,我们今日祭祖,随身没带多少银钱,能回去取吗?”有人听到百倍偿还,动了心。 于不离正气凛然:“不可!我们与你们的机缘所剩不多,逾期不候!” 那人掏掏衣袖,从里面摸十文钱,诺诺道:“就这么多......行吗?” “心诚则灵,不在多少,你且放在地上。”于不离语气里满是慈爱与浩然。 感动的那人抹着眼泪放下铜钱,双手合十只念老祖保佑。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摸兜,这次出来大家身上都没带什么银钱,大多是些铜板。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略带骄傲的声音: “小的有头驴,就在洞口,诚心献给老祖!” 陈卿卿和于不离同时眼睛一亮,毛驴好啊,跑路更快了。 “我的孙儿,你要好运一整年!五日后,你将有十头驴,有公有母,公的个顶个的强健,母的肚子里都带崽,驴又生驴儿子,驴儿子又生驴孙子,孙子你要发啊!” 主动送驴的,不是别人,正是抽完嘴巴子的族长。 听到女老祖说十头驴,又是驴子又是驴孙的,激动的老头噶一声,差点晕过去。 他孙子忙扶着他,拍着老头的心口,老头才缓过气来,跪在地上感动的痛哭流涕: “谢过老祖!” 陈卿卿看差不多了,给于不离一个眼色,可以放音乐让这些孙子滚犊子了。 于不离的手探入兜里,正准备按,突然,人群里传来突兀的声音: “且慢!” 第4章杵倔横丧的姐姐 陈卿卿惊。 难道她和于兄弟玩脱了,被拆穿了? 有个男人站起来,大踏步朝着陈卿卿走来。 于不离跨步挡在陈卿卿的身前,警惕地看着来人。 男人冲到俩人身前,噗通跪下,哀道: “求老祖开恩!” 陈卿卿悬着的心落下,怒视着眼前跪着的男人,魂儿差点被这孙子吓掉! 男人抹着眼泪从兜里掏出俩颗煮鸡蛋,颤抖地举过头顶: “小的仓促出门身上未带银钱,只有我娘子煮的两颗鸡蛋,只盼老祖莫要嫌弃。” 陈卿卿正要接过鸡蛋,就听这男人又说道: “老祖宗保佑我娘子这胎一举得男,前面已经溺死俩女婴了,我不忍看,都是闭目背过身,求老祖可怜我年过三旬尚无子嗣!” 陈卿卿抬手对着此人就是一巴掌。 “混账!” “休要冒犯老祖!把他拖下去!” 郝氏族人觉得这是大不敬——大家都是给了银钱的,这家伙拿俩鸡蛋,就敢跟祖宗许愿?! 被拖下去的那个人嚷嚷:“求老祖宗开恩!我买个娘子不容易!” 陈卿卿怒火难掩一丈高。 这不是蠢,这是恶贯满盈的坏! 于不离在陈卿卿暴走前按下随机播放,欢快的旋律凭空而起。 “从前有个魔仙堡,有个女王不得了~~~” 甜美的歌声让郝氏族人感到惊恐,有人反应过来了。 “仙乐开始了!快跑啊!” “谁先跑回去谁就是下任族长,不跑折寿三年!” 一群人蜂拥而出,惹怒陈卿卿的男人不忘回头喊道: “老祖宗保佑!我愿折我娘子三年,不,十年阳寿换个儿子!” 陈卿卿抓着鸡蛋要砸,被于不离按住。 “他不配!” 鸡蛋是宝贵物资,砸人渣太浪费。 给孩子上药那人跑了两步,想起陈卿卿说的孩子不能死,又折回来把只剩一口气的孩子抱走。 洞内只剩下陈卿卿和于不离。 荒诞的现实与欢快的旋律成了强烈反差。 于不离关掉音乐,讪讪解释:“真不是我喜欢听这些玩意,下沉市场就这样......” “我懂,咱都不是外人,你偶像包袱不用那么重。”陈卿卿捡起一枚地上的铜板,读出上面的字。 “洪囍通宝,没听过。架空朝代......这是什么该死的运气?兄弟,你说咱们如果撞墙,能穿回去吗?” “我试试!” 他冲向墙。 陈卿卿一把拽住他,巨大的冲力让俩人抱成一团。 “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他松开环着她细腰的手。 她猜他可能是被到手撞麻了,撒手的动作特别慢。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撞?虎了吧唧的......” 陈卿卿揉揉被他胳膊铬疼的腰,这哥们高了她一头多,看着瘦,一身肌肉,还挺铬人。 沉重的气氛被她那句“虎了吧唧”活跃起来。 火光里,劫后余生的两张巧克力脆皮黑脸相视一笑。 “你不怕死?”陈卿卿问。 “死没什么可怕的,我小时掉井里,抬头看黄澄澄的井水,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俩人蹲在地上捡铜钱。 陈卿卿手一顿。 “我被捞上来时,还握着零分卷子,全村人都以为我是考砸了跳井。” 陈卿卿嘴变成o型,指着他,难道——?! “救我上来的姑娘对我说,不就考个零分么,死都不怕还怕活着?过去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想对她说——” 他直直地看着陈卿卿,坚定道:“我是丢卷子时摔下去的,不是故意跳井,真的。” “你是那个弟弟?长这么大了?!”陈卿卿想起来了。 她读初一时,跟爸妈下屯子做客时,救过考零分跳井的小屁孩! “......我只比你小一岁零五个月,请不要叫我弟弟。”于不离面无表情地纠正她。 “你怎么认出我的?”而且这家伙怎么把俩人年龄差精确到月的? 陈卿卿打量着男人被巧克力糊住的脸,她对当年的事没什么印象。 只记得跳井的小屁孩小小一只,比她矮好多。 这么多年过去,长这么大了! 俩人竟然还一起穿越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姐弟缘! “你变化不大。”他不正面回答,“我只想把你当年对我说的话还给你,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想到她说撞墙的样子,他双唇紧抿,语调深沉。 “拿出你装神弄鬼时杵倔横丧的劲儿!不能看到几个恶人就恶心的不想活!” 陈卿卿嘴角抽抽,这误会有点大。 “那些人是挺恶心,但他们还不配让我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她一定要找办法回去,她还有父母要赡养,独生女,死不起。 陈卿卿来到洞口眺望,远处火把成了小点点。 郝氏族人跑远了,俩人暂时安全。 陈卿卿以为洞口会摆点食物做祭品。 除了一头瘦小的毛驴之外,啥也没有。 陈卿卿纠结地看着毛驴细细的腿,这驴成年了? “你上去,我牵驴,这驴驮不了俩人,别怕,有我——呃。”于不离话没说完,她飒爽利索地翻上驴。 “我学过马术,原理差不多,骑马骑肩,骑驴骑胯——怎么了?”她问。 “没事。”于不离蔫巴巴地牵着绳子。 她觉得他的眼神有那么一丢丢的......幽怨? “我们要节省体力,等会你走累了,我们换。” 她说完,他似乎更幽怨了? “我不用!我是男人!”他语调坚决。 好吧,一生要强偶像包袱沉重的男人。陈卿卿嘴上不反驳,心里却认定了一会要跟他换。 她觉得男女是平等的,姐姐不占弟弟便宜。 他弄了根火把出来,就着火光,陈卿卿确定俩人此时的位置在半山腰。 没有地图不认路,想要走出大山,是需要点技术含量的。 “我们的把戏骗不了他们多久,等他们回到村里,肯定有人折回来查看。现在有两条路,找水源,顺着水源走,或是向山顶走,等天亮看清路后再寻别路,这两种办法都有风险。” 工作原因,她懂荒野生存之道。 于不离的视线看向山洞旁的某处。 杂草丛生,他径直走去,拽了根草放在鼻尖闻了闻,又蹲下去捏了点土,在指尖搓搓,视线落在某处,定格。 “我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要听哪个?”他问。 第5章清爽不油腻的好小伙 “先听好消息,你找到回去的办法了?”陈卿卿问。 “并没有回去的办法,好消息是,这株药草是天麻,它边上的灌木里,有正在果期的北五味,土质是偏沙质的。” 他顿了顿。 “我们虽然穿越到了未知时空,但我们现有的认知还是适用的。天麻和北五味,都是长在沙瓤土里的药材,如果这土不是沙瓤土,那才是真的麻烦。” 陈卿卿秒懂。 “你的意思是,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没有因为挪到别的地方变异成你爹?” “呃......”他点头,虽然她的比喻奇葩了点,但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这是一座药山。” 所谓药山,就是特别适宜药材成长的山,无论是土质还是气候,都恰到好处。 这样的环境注定山上的药材比别处多。 对俩干巴巴穿越过来的人来说,这的确是个好消息,靠着这些药材卖钱,饿不死了。 “我兜里有一百多种种子,根据这边的气候,我判断至少有四分之一,都能种活。” “什么你随身带这么多种子?” “我侄子幼儿园科学课要用的。” 老师的原话是,尽可能多的收集种子。 撞到了于不离的枪口上。 他最不缺种子。 “如果我们能回去的话,我一定请你侄子好好吃一顿。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所以,坏消息是什么?” “天麻旁边有狼的脚印。” 陈卿卿从驴子上翻下来,凑过去一看,低咒一声。 “从脚印的宽度判断,是成年雄狼。” 只看到一排狼脚印,是头孤狼。 “不知它是年老体衰被狼群驱逐,还是狼群遭到变故死的只剩它一只,我希望是后者。” 被驱逐的老年孤狼,多数会跟随在狼群后。 陈卿卿惆怅叹息:“我只是散打九段而已,打一只年迈的老年狼还凑合,打一群狼就不行了。” “......”九段,还而已?! 于不离暗下决心,以后他绝不惹她生气。 他不会比孤狼更耐揍。 勘察完地形,俩人找到了附近的水源,是一条小溪。 不过俩人商量了下,还是放弃了沿着小溪赶夜路的计划。 于不离断定,这山植被覆盖率超过百分之九十,植被覆盖率越高,野生动物就越多。 既然有狼,那就不排除还有熊、野猪、虎这样的猛兽。 猛兽大多是夜间觅食,沿着小溪是能找到下山的路,也有可能成野兽的盘中餐,不如找地方休息一晚上,天亮再赶路。 原来的山洞不能继续留了,俩人沿着山路往上走,走了一小段距离,路况变得复杂。 两旁都是悬崖,路的中间全都是巨大碎石,驴过不去了。 “上面有水源,准确的说,是曾经有。”陈卿卿从驴上下来,摸了摸巨石,笃定道,“这些石头是被水冲下来的,从上面的青苔看,有些年头了,两旁悬崖凸起的石头,随时都会掉下来。” “要换路吗?”于不离蹙眉。 “我觉得不用,这种地方,无论是迷信的古人还是贪婪的野兽,都不会来这里,对我们来说,反倒是安全。” 陈卿卿判断出地形,她不确定于不离是否会认同她的观点,留宿这种地方,听起来是有些疯狂。 于不离没有马上回复她,沿着乱石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猛兽后,才回到她身边。 “我去找吃的,你留下找住宿点藏好。” 于不离转身就走,走两步,又折回来,把从山洞带出来的匕首交给她防身。 这么听话? 见多了油腻老男人,突然出现个清新脱俗的小男生,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她是单位里最年轻的博士,也是唯一的女生。 周围的男同事普遍比她大几岁甚至十几岁,全都是爹中爹父中父,一开口就是指点江山爹味十足,鼻孔朝天,听不进劝。 对比之下,跟她一起穿过来的弟弟简直是天使小可爱。 陈卿卿在这附近搜了一圈,看到悬崖壁上有个洞。 她拽着悬崖上的灌木试了两下,确认承重没问题,顺着爬上去。 砍掉覆在洞口的枯树枝,就着月光堆在一起用火把点燃。 等他回来的功夫,她把山洞勘察一圈,大小刚好够躺两人,洞口稍微伪装,郝氏族人找回来也很难发现,是非常不错的藏身地。 隔了一会,外面驴叫,他回来了。 “这里!”陈卿卿探出洞,冲他挥手。 于不离扛着一堆东西爬上来,除了两捧不知名的野果,他还背了几根婴儿手臂粗细的木棍。 陈卿卿捏起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小果子,湿漉漉的。 “这是山丁子,我用溪水清洗过。”他递上一块湿布,示意她擦掉脸上的巧克力。 陈卿卿看到他t恤下摆少了一块,为了给她擦脸,他衣服都不要了,这小伙心真细。 脸上的巧克力弄下去,皮肤没有紧绷的感觉了。 “之前我在山里修路时见过这个果子,没想到能吃。还以为鲜艳的果子都有毒呢。”口感绵软,还有点甜。 “有些很鲜艳的果子会被人误以为有毒不敢摘,就好像你——” 他话到嘴边,想起她能单挑孤狼的战斗力,求生欲上线了。 “我怎么了?”陈卿卿咬着果子看他。 “没什么。不要多吃,这个果子有收敛作用,吃多了便秘。” 陈卿卿马上放下。 “这个也好吃。”他递给她一段植物的茎,上面接满了黑色的小果子。 他摘回来的果子有好几种,他只啃了俩看起来就不好吃的,剩下的都留给她。 简单的补充体力后,他拿着匕首削木头。 木头的一端被他削得尖尖的,火光跳动,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道阴影。 逼仄狭小的洞里,刀有节奏的落在木头上,发出规律的声音。 经历了紧张刺激的一天,俩人全无困意,东拉西扯的聊了起来。 树枝快烧完时,陈卿卿已经掌握了他大部分信息。 眼前的这个清爽不油腻的好小伙叫于不离,25岁,毕业于国内最好的农业大学。 毕业后放弃了留校任教,回东北创业,承包了千余亩农田,还有几座山种果树。 目前正在单身中。 陈卿卿横看竖看,不油腻体贴话不多但贼靠谱人帅有肌肉的好小伙,单身是很不科学的事儿。 “不离,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咔! 他的刀偏离了木头,径直地戳到手上。 第6章此刻他心情如蛋 血唰地涌出来。 “这么不小心呢!”陈卿卿抓起他的手,“难受吗?” “还行......”他气若游丝,看着随时都会晕似的。 “不行,伤口有点大啊,撒把土止血吧。”陈卿卿开始划拉土。 “我兜里有车前草,捣碎了止血。”他坐直,声音瞬间注入了活力。 “咦,原来你还拔了止血的草啊,这不是蛤蟆草吗?” 陈卿卿从他兜里摸出一株草来,就是长满了田间地头随处可见的蛤蟆草。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随意挥挥手示意她随意——这次是真没力气了。 “不离啊,你这晕血症有点严重。”陈卿卿以最快的速度把草汁给他安排上。 他这柔弱不能自理的形象,就这么在她心里烙下了。 “我来削吧,你歇会。”她把匕首接过来,咔咔地削起木头。 “刚说到哪儿了?哦,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脸怎么更白了,你这么懂药草,没考虑治下自己的晕血?” “......”他把头转过去,脸煞白,就耳垂是红的。 “小伙儿还挺腼腆,那我就当你默认了,这事儿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他把头飞快地转过来,负责?! “我把咱俩穿越这事儿琢磨了一圈,我们不是灵魂穿越,是身体跟着过来了。这就意味着,我们并没有发生超自然灵异现象,你听过空间折叠吗?” “嗯?嗯......”他的思绪还停在“负责”这俩字上。 不满他的心不在焉,陈卿卿加重语气:“我怀疑,我们的穿越,跟空间折叠有关,理论上讲,只要达到一定引力,就能让空间发生弯曲。” 在俩人的妈搞迷信烧纸的那天晚上,一定是有某种特殊外力的介入,导致了空间折叠,造成了俩人的时空旅行。 “虽然我们现在找不到是什么因素导致了空间折叠,但只要我们坚持不懈的努力,总会找到办法。” “这跟我有喜欢的人,有什么关系?”他冷冷道。 “怎么能没关系呢?现在我们俩是一条船上的战友,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跟我一条心,怎么想办法回去?想想看,你心上人还在等你回去,我爸妈还等着我这独生女顶门立户——你什么表情?” 陈卿卿眯眼,于不离这个表情,有点像表情包里那个微笑脸? 就是用来表达呵呵情绪那个emoji表情! “甲方,请你停止画饼行为。”于不离保持着微笑表情包,持续且稳定的嘲讽输出。 顺势抢过她手里的刀,继续削木头。 “是,我承认,我多少有点画大饼了,但在回家这个问题上,你我立场是一样的,你不想回去?”她问。 他沉默,好半天才幽幽道: “如果我们穷其一生都没办法让空间再次重叠呢?几代科学家都研究不明白的事,你哪来的信心?” 陈卿卿看向远方。 “设定目标,奔着目标努力,就算达不成目标,心里也不会留遗憾了。如果我们奋斗多年依然回不去,那就在这个时空,好好的活下去。” 于不离看着眼前的姑娘,火光下,她闪闪发亮,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陈卿卿垂眸,眼眶微红。 “我妈生我时难产,人差点没了,从我有记忆起,她就在我耳边叨叨,希望我此生顺遂,过得比她好,我过得好,她就别无所求,如果我不能回去尽孝,那我至少要做到过得好。” 被爱滋养大的小孩,天生都带着铠甲。 “不离,你是为了救我才来到这里的,所以我对你有责任,我要带着你一起回家。如果我们努力后还是回不去,那就带着家人对我们的期盼,好好的活着。” 于不离看着她出神,他想说,他跟家人的关系很复杂,远没有她家那样和谐。 他对回家的渴望也没她这么重,甚至,不回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但他什么都没说。 默默往快要燃尽的火里加了把树枝。 她知道他在思考,便不催促,安静的看着他,等待的过程不算漫长。 当树枝呼地窜起火苗,照亮他的侧脸时,她听到他说: “好。” 达成共识,陈卿卿从兜里掏出俩人仅存的两枚鸡蛋,塞给他一个。 “来,以蛋代酒,碰一下,庆祝我们结盟,你以后就是我亲弟弟了。” 咔嚓,鸡蛋碎了。 于不离看着碎掉的蛋壳,脸色漆黑。 “我!不!是!你!弟!” “行,不让叫弟弟我不叫就是了,还挺傲娇,咱说正事儿。” 于不离低头剥鸡蛋,耳朵却是竖着的,正事儿......她是想展开说说,对他负责的事? “咱们不可能一直窝在山里当野人,想回家,也得有研究经费,所以咱们得下山,想办法融入这里,先立足,再谋发展,咱们手里有钱有人,才能把回家的项目拉起来。” 这一开口,就是老甲方了。 “但是这里面涉及到几个问题,首先,咱俩这身衣服就不行。穿成这样招摇过市,很容易被捆起来。” 俩人穿过来时虽然用巧克力做了伪装,但身上的衣服却是改不了,郝氏族人都见过。 “衣服的问题还不是最严重的,更严重的问题是,我们没有身份证明,无论是哪个朝代,提供不了身份证明的都会被当成流民,抓去充当贱籍贩卖都没人管,到时候给我捆去挖煤,给你送南风馆——唔!” 于不离把剥好皮的鸡蛋塞她嘴里。 陈卿卿猝不及防,差点被噎到,一张小嘴被鸡蛋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起来像是只小松鼠。 说实话而已,这家伙怒什么! “我是认真的,你千万不要被穿越小说误导了,真不是凭空多了个大活人就能满世界晃悠的,无论是哪个朝代,统治者对流动人口限制的都很严,要出远门,都得有官府开的路引,当然,叫法可能不同。” 甭管是叫路引,还是凭由、过所,作用都是一样的,相当于通行证。 没有这玩意,奇装异服走大街上,被抓去充当苦役、送南风馆都是轻的。 重的直接杖责,最高绞刑。 于不离把自己的鸡蛋塞她后,夺过她手里的鸡蛋又开始剥。 “咱俩是要好好活下去的,可不能把自己活成一本书,书名我都想好了,穿越之我在古代南风馆——唔!” 第二颗鸡蛋也塞她嘴里了。 陈卿卿双目圆瞪,就俩鸡蛋,都给她了,他吃什么? 于不离冷笑,吃什么蛋? 气都气饱了。 第7章爱你不跪的模样 夜已深。 陈卿卿躺在山洞里睡着了。 于不离坐在火旁,时不时给快要燃尽的火堆加点树枝。 此时是初秋,并不算冷。 距离水源近,有些潮湿,烧点火能让她睡得安稳些。 看她睡得香甜,于不离掏出手机。 里面的电还是满格的,应该关机省点电,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举起手机,对着她拍了几张睡颜。 拍好后,他把照片丢到上锁的文件夹里,这才调整到省电模式。 陈卿卿想伸懒腰,手抬起来人也醒了。 她手脚并用的缠着于不离,于不离跟个直挺挺的棍似的,面无表情地看着洞顶。 “哎呀不好意思,我把你当成法棍了。” 陈卿卿忙起来,手不小心还碰到了人家的胸肌,这手感,还真不错。 “法棍是谁?”他看她。 “我的娃娃,这么大——”她比了一下,很大一只,像法棍似的猫。 她睡姿不好,都得搂点什么睡。 “哦。” “有日出,快看!”她坐起来,单手随便抓几下,蓬乱的头发就被顺好了。 洞口外,一轮初升的红日。 日出的元气,比不上她的十分之一。 于不离浅笑,她这旺盛的生命力,他是有些羡慕的。 “咦,你从哪儿弄的食物?”她惊奇。 他从已经烧光的火堆底下,扒拉出俩泥包,砸开,焦香瞬间铺满整个山洞。 是用不知名叶子包裹的烤小鸟! “你睡着后,我出去转了一圈。” 他递给她一只,除了烤鸟肉,还有洗好的果子,甚至还用树叶叠了个杯子,里面装了水。 “你也太贤惠了吧?!”陈卿卿感觉跟人家比,她活得太粗糙了。 感觉给这哥们扔原始森林,他都能活得有滋有味的,这得多强悍的野外生活能力才能做到啊。 “快吃,吃完了我们上路。”他把头转到外面,说话间又给她嘴里塞了个鸟腿。 “你别光顾着我啊,吃饱了才有力气。”陈卿卿发现他好像很热衷给自己投食。 昨天那俩鸡蛋,他一个没吃。 “嗯。”他放弃撕另外一个鸟腿的念头,安静用餐。 就着日出吃了饭,俩人聊了几句,突然听得下面传来嘈杂声,俩人顺势看过去。 “三哥,洞里没人,驴也不见了!” “难道那俩黑人,真是祖宗显灵了?” 郝三领着俩汉子,手里拎着镰刀,正沿着山路过来。 “三哥!驴!你看,是族长的驴!” 驴就被栓在了下面,只要这些人抬头,就能发现,他们要找的一对男女,就在上面的山洞。 吃着鸟肉看日出。 只是山洞被伪装过,这几个人的角度根本不可能看出来。 “我就说,凭空怎么可能窜出来俩祖宗,坏了我的好事!要没他们搅局,我现在已经是族长了!平白便宜了郝大壮那个傻子......” 郝三骂骂咧咧,直奔驴来了。 “就把这头驴宰了,割肉换钱,再找出那对装神弄鬼的玩意,抬回去用火烧死,烧她个外焦里嫩!” 陈卿卿看看手里的烤鸟肉,外焦里嫩? 于不离把树叶杯递给她,示意她喝点水润润喉咙。 陈卿卿盘算着下面那三人的战斗力,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打下去了。 她要是不下去,驴就得被这三人牵走,感觉这三人很弱的样子,她一个人应该能搞定吧? “不用下去。”于不离对她淡定道。 陈卿卿眼看着那三人把驴牵走,纳闷地看着他。 郝三等人牵着驴走了一段,还没出陈卿卿的视线,就听两万的手机响起了惊天的旋律: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这一声出来,郝三等人跪了。 吓得一蹦多高,扔了镰刀撒丫子就跑。 嘴里还念着:“鬼来啦!有鬼~” “老祖宗恕罪啊!!!” 陈卿卿挑眉看于不离。 他把最后一口鸟肉吃完,优雅地擦擦手:“我设了闹钟。” “噗!”陈卿卿乐了,这弟弟还是芝麻馅的啊,够腹黑。 郝三等人不仅没达成目的,还让陈卿卿获得了一把镰刀,刚磨过,特别锋利。 下山时,俩人用镰刀清理路障,顺利极了。 为了避开郝氏族人,俩人没有选他们走过的路,沿着小溪走。 期间,于不离看到有合适的药草就停下摘,他把外套脱下来,做了个简易的兜子背在身上。 转身的功夫,陈卿卿没了。 于不离吓得魂都要没了,撕心裂肺地喊道:“陈卿卿?!” 没等到她的回答,却听得草丛里传来男人虚弱的喊声:“救......命......” 荒山上,突然传来陌生人的声音,这是很恐怖的事。 但对于不离来说,陈卿卿凭空消失才是最吓人的。 “我在这!”陈卿卿从树上露头,手里还握着几个鸟蛋。 于不离长舒一口气。 原来她是上树掏鸟蛋去了。 “你在树上待着别下来,我去看看。”他想查看草丛里的声音。 却听陈卿卿吼道:“不离,你左后方草丛里有狼!” 于不离马上转身。 野外遇到狼,一定不能背对着它。 狼会把所有背对着它的生物当成猎物。 就见他的左上方五米左右,一只瘦弱的狼,满嘴是血,与他相望。 这距离,眨眼间,狼就能飞扑过来。 如果没有树上的陈卿卿,于不离肯定会选择跳舞唱歌,因为这样的举动会让近距离的狼产生瞬间的迷惑,不敢轻举妄动。 但她就在身后......在全身而退和保持形象这俩艰难选择里,于不离果断选择了后者,握紧手里的镰刀扑过去。 陈卿卿从树上跳下来,抓起戳在树上的木棍冲过去,冲过去时,于不离已经结束了战斗。 那头狼被镰刀固定在地上,灰白的毛上都是血。 “你没事吧?”陈卿卿冲过来,用木棍给狼补了两下,狼吐着舌头断了气。 “不过如此。” 于不离冷酷地擦掉脸上的血,看了眼手上的鲜红,眼前一黑。 陈卿卿飞快地扶住他。 他晕了。 陈卿卿扶着他给他丢到驴上,还挺重。 于不离能灭掉一头狼,却被一点血弄晕。 陈卿卿真不知夸他能干,战斗力成迷。 “来人啊......” 草丛里,呼声越来越弱。 陈卿卿拎着沾了狼血的镰刀,小心翼翼地过去。 第8章身份这不就有了吗 草丛里,倒着一个男人,身上的青衫被血浸染。 陈卿卿庆幸,于不离晕过去了。 他要是看到这血淋淋的画面,肯定受不了。 男人身上有多处撕裂伤,致命伤在咽喉,被狼咬得惨不忍睹,应该伤到了血管。 看这伤势,活不成了。 男人呼救的声音越来越弱,看到有人来了,他吃力地从怀里掏出个竹筒。 “于家沟祠堂......” 竹筒还没送到陈卿卿手上,男人便落在地上,咽了气。 陈卿卿替他合上眼,叹了口气。 起身查看四周,除了被于不离砍死的狼,并没有狼群。 这头狼应该就是于不离发现脚印的那头孤狼,体型枯瘦,毛色不佳,是头年迈的老狼。 只怪这男人运气不好,如果他提前一些遇到陈卿卿和于不离,或许就不用丧命狼口了。 陈卿卿抓起男人手里的竹筒,正想打开看看,于不离醒了。 “别过来!”陈卿卿看满地是血,担心他再晕过去。 他却置若罔闻,苍白着脸大步过来,一把按着她的肩膀,一双眼上下的扫视。 确认她没受伤,心才放下。 “我没事,这是男人临终交给我的。” 陈卿卿把竹筒塞给他,让他转过身看。 她则是抓起丢在地上的包袱打开。 这是死去男人留下的。 她想用包袱皮盖在死者身上,遮住血,避免于不离再次晕倒。 打开包裹,里面是几套衣服,还有一点散碎银两,底下还压着个竹片。 陈卿卿盖好死者,抓起竹片读:“照身贴,姓氏于牛子——为什么会有人起名叫牛子?” 已经看完竹筒里信件的于不离闻言蹙眉。 “女孩子不要说脏话。” 牛子,在北方方言里,可不是什么好话。 “不是我要说的啊,他就叫牛子,还跟你一个姓呢,原来这个时代的‘身份证’长这样啊。” 这个竹片,就是陈卿卿之前提到过的身份证明,在这个时空叫做照身贴。 竹片上刻着持有者的基本信息,姓氏名谁,家住何方,最让陈卿卿感到惊奇的是,在竹片的背面,还雕刻着持有者的体貌特征。 “照身贴上写,他身高六尺——他跟你差不多高,你多高?”陈卿卿问。 “一米八五。” 陈卿卿快速换算了下:“那这个时代一尺就约等于28厘米,接近明清的尺寸。” 搞建筑的,对度量衡特别敏感。 “你那个竹筒里,写了什么?”陈卿卿问。 俩人对了下信息,从死者留下的照身贴和竹筒里的信件里,拼凑了这个人生平过往。 死者叫于牛子,二十六岁,家住京城,是个秀才。 京城战事不断,他不远万里投奔老家的族人。 这竹筒里的书信都是他跟老家亲人往来,从拼凑出来的信息看,于牛子还在幼童时就跟随父母进京,与家乡亲人也有二十多年不曾见面。 “他信里提到妹妹,看来妹妹是死在路上了。” 陈卿卿翻翻包裹,果然在最底下看到了一个小牌位,上面写的却是于陈氏。 还有支木钗。 “于陈氏,不是妹妹吧?” “牌位是他娘子,木钗的款式偏年轻,应该是他妹妹的,古代女孩子死了不能入祠堂,所以他只带了妹妹的钗回来。” 这位牛子兄属实惨。 出发时三个人,一路走下来,就剩一人,现在一人也不剩了。 “看来山外面是不太平的,根据信里传递的信息,于家沟倒是安全。” 于不离浓眉紧蹙,信里给的信息太少,他无法判断于家沟还有多远。 “用来做照身贴的竹子,你能分析出什么品种吗?”陈卿卿问。 “像是毛竹。” “回头想办法弄两块过来,我照着刻,咱们不就有了户籍了?” 陈卿卿无比感谢她那鸡娃的妈,从小给她丢到各种辅导班,赐给她这么多没用的技能。 “这古代的身份证明,也没什么难度嘛,竹子上随便刻几下,就是照身贴,至于出远门的路引么......” 陈卿卿捏起竹筒里的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写着出城事由,盖着官府的印,很草率。 “拿大萝卜雕刻个章,我能批量仿造。” 陈卿卿这一身现代没用的特长,足够她在古代搞个假证一条龙。 “你有材料?”于不离很冷静地指出盲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俩人对视一眼,陈卿卿双手合十,对着死者诚心道: “兄台,冒犯了。” 俩人就地挖坑,将死者埋在树下。 陈卿卿在树干上做了个记号,方便以后辨识。 她和于不离初来乍到,有办假证的能力,却苦于没材料。 只能换上死者的衣服,借用死者的身份,暂时躲到于家沟。 等研究清楚局势、伪造好身份后,再想办法把死者弄回去,实现他认祖归宗的心愿。 按着死者信件上所说,跟家乡族人多年未见,那些人肯定也认不出他。 俩人埋好死者,从死者的包裹里挑了两身衣服换上。 于不离身高与死者差不多,衣服合身,只要把头巾包上,发型也能糊弄过去。 陈卿卿穿死者衣服又宽又长,只能把下摆撕下去一截,腰带紧了紧,看着很怪。 俩人整理好这些,已经近晌午。 肚子咕咕饿,早上吃的烤鸟肉都消化了。 “把狼烤了?”陈卿卿看向那只瘦弱老狼。 “最好不要,狼肉里有很多沙子,腥味也比较重,不好吃,如果我们天黑前走不出大山再吃狼,能走出去,就找地方把狼和驴一起卖了。” 陈卿卿眯眼。 “你为什么知道狼肉的味道?偷猎过?” “我没吃过,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说法.....我家祖上是土匪。”他眼神飘忽,很心虚的样子。 陈卿卿啧了两声。 “土匪世家为什么会养出你这么温润如玉三观正的好小伙?” 于不离大言不惭:“我基因变异了,所以特别温和。” 地上,那只被他一刀剁头的死狼睁着眼,死不瞑目。 如果狼能开口,一定是无比委屈——一刀剁掉狼头的人,能有多温和? 最后还是啃了几个野果充饥,死狼被捆在驴上,俩人继续赶路。 运气不错,只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山下。 迎面来了个背着柴的男人,陈卿卿看了眼,确定这男人不是昨晚祭祖搞封建迷信的那些人之一。 很好。 第9章好像闻到了商机 “老伯,于家沟怎么走?” 背着柴火的男人是个长者,闻言驻足,好奇地打量着陈卿卿和于不离。 “听你们口音,不像是我们这的。” “我与兄长从京城来投亲,走到这座山迷了路。” “往前走,过双堠就到了。” 陈卿卿又跟人家打听了市集,跟人家东拉西扯。 于不离在边上安静的看着她。 卿卿之前是做甲方的,沟通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三两句就把要打听的都问清楚了。 “你为什么没留在学校当教授,而是进国企做了甲方?”于不离等老伯走后问。 她的履历有更好的选择,甲方工资或许更多,但操心程度不是一个级别的。 “我爸哥兄弟多,家族里有个大事小情的都往我家跑,一屋子闹哄哄的,我想毕业后要找个地方锻炼几年,将来好帮我爸管管这些操心事,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博士毕业进了国企当工程师,累得跟陀螺似的。 大把的睡眠和头发都献祭给了无休止境的工作,刚升到总工程师,都没来得及新官上任三把火,就被老妈一把迷信之火,烧到了古代。 想到那边的亲人,她情绪有点低落。 她走后,那么大个家族天天破事贼多,也不知道爸妈能不能应付得来。 陈卿卿正在沮丧,眼前突然多了只毛嘟嘟的草编小兔子。 “呐。”于不离正视前方,把小兔子递到她眼前。 她在闹心时,他就收集路边的狗尾巴草,编了个可爱的小兔子给她。 陈卿卿接过小兔子,冲他弯弯眼,被这个暖男治愈了些。 “谢啦,牛子。” “......????” 他绊了下,满脸惊诧。 “你叫我什么?!” “牛子啊,不是说好了,先借用于秀才的身份吗?牛子,你得适应,牛子,你还好吗?” 陈卿卿一连喊了好几次,就是想让他趁早习惯。 “.......我好不了。”他黑着脸。 被叫成牛子,真不如让狼吃了痛快。 “我想了,咱们要利用信息差,你叫于牛子,那我就当他死去的妹妹,我给自己起个名,于二妞,咋样?” “不怎么样.......” “那叫于二花?”陈卿卿努力的想接地气的名字,从老于家给孩子起名这个水平看,叫二花是最合适的,二妮子也行啊。 “陈卿卿。”他停下,严肃地看着她,“你想嫁给古人吗?” “我为啥要嫁人?”她摇晃着手里的草兔子,小兔子的耳朵一颤一颤的。 “女人是村子里的财产,不管你接不接受,古人就是这么想的。你这么大个姑娘,媒婆得把家里门槛踩破了,不嫁人就等着被戳脊梁骨,被一群人围观,你希望那么多人窥视我们的生活吗?” “我们又不会在于家沟待很久啊。” “外面还乱着。” 他的话让陈卿卿陷入深思,还没想出个答案,集市到了。 按着老伯的说法,于家沟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中间刚好有个集市,方便俩人卖驴和狼。 陈卿卿本以为会是个很大的集市,很热闹,打柴的老伯说,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都会赶这个集。 此时近晌午,好多摊子都收了。 住得远的村民得赶在天黑前回去,就剩下寥寥几个摊子,卖些应季的农产品,一派萧条。 “这怎么办,驴还能卖出去吗?”陈卿卿犯愁。 于不离眼睛扫了圈,看到有个卖吃食的摊子还没收,领着陈卿卿过去。 摊主是个大嫂子,见来了对俊俏小哥,忙热情招呼: “两位小哥可要尝尝我家的水碗,一文钱一碗,有汤有饭,热乎的哩!” 于不离摸出一文钱递过去,示意陈卿卿找地方坐下。 “你不吃?”陈卿卿问。 大嫂子麻利地舀了一勺不知道是什么米做的饭,用勺子压得瓷实,从冒热气的铁锅里舀了一勺汤浇上去。 原来这就是水碗,看着不怎么好吃的样子。 “我去转转,你在这里等我。”于不离牵着驴离开了。 陈卿卿小心翼翼尝了口,米应该是高粱,吃起来很涩,还有点拉嗓子。 怪不得要就着菜汤一起吃,这菜汤是用野菜熬煮的,清汤寡水,不知道用了什么调味,喝起来倒也清爽。 她老妈有段时间特别沉迷养生,弄了很多粗粮回来,又是熬糊糊又是做点心,精工细作的高粱米,完全没有苦涩的味道。 陈卿卿不会做饭,长了张会吃的叼嘴,点评起来头头是道,可实操水平只停留在煮泡面加鸡蛋的地步。 她从没想过要学做饭,这在她的认知里也不是她该做的活,单位有食堂,回家有老妈,再不济还有外卖呢。 现在可真是,而今迈步从头越了,啥都没了,从头开始。 集市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大嫂子生意寡淡,索性拽了小板凳坐在陈卿卿边上,跟她闲聊。 陈卿卿想多了解点信息,就顺着她的话唠,没多久就把这一片的情况摸得透透的。 这个集只有初一十五才有,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会过来,大多数都是农产品以物易物,也有用铜钱的,只是眼下皇帝老子刚换了人做,改朝换代,钱币也乱的很。 有用铜板的,罕见的大额交易用散碎银两,至于朝廷新推行的宝钞纸币,倒是很少用的,偶尔见到了,庄户人家还不敢收呢。 这些看似碎片化的信息,都仔细地被陈卿卿记在心里。 大嫂子看陈卿卿只吃了半碗,以为是不合她胃口,陈卿卿笑道: “我哥还没吃呢。” 她看到大嫂子桶里就剩点汤,没饭了。 于不离一会回来别饿着,这集市上也没别家卖吃食的。 大嫂子这才放下心,脸上浮现骄傲神色。 “我家的水碗,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多少人都等着大集吃这一口呢,要不是郝家村出了事,今儿早该卖完了,我哪儿会留到现在才走?” “郝家村?”陈卿卿问。 “对呀,就是前面的郝家村,他们村子大,人也多,可今儿听卖炊饼的说,郝家村出事了,全村都关门闭户的,大清早还有人看着郝三让人从山上抬下来,说是让狼咬了。” 狼?陈卿卿眼睛一亮,她好像闻到了商机? 第10章卖?不卖? 于不离回来了。 后背多了个筐,筐里装着死狼。 左手挎着个竹篮子,里面放着几个鸡蛋,右手牵着绳。 绳子连着笼头,拴着一头迷你小驴。 如果给他脑袋上来个头巾,活脱是回娘家小媳妇造型,给陈卿卿看乐了。 卖水碗的大嫂子咦了声,过去摸摸他带回来的小驴。 “咋出去溜一圈,变得这么小了?” “跟人换了。” 成年小母驴换了个两个多月的小公驴,外加一个大筐和一小篮鸡蛋。 驴子太小还不能驮物,东西都是他拎着。 跟他换的那个老伯,生怕他后悔,换完东西骑上驴就跑了,拐杖都不要了。 唯恐慢点,于不离反悔。 估计换驴的老伯跟卖水碗的大嫂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这怕不是个傻的吧? 陈卿卿把剩的半碗水碗推给他。 “你吃。”他没动。 “我吃饱了。”看他还不动筷,陈卿卿压低声音加了句,“不好吃,拉嗓子。” 他这才接过碗,一口灌下,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们以后的主食,不会只有这个吧?”陈卿卿对这拉嗓子的口感有心理阴影了。 “不会,以后我来加工粮***磨后哪怕是高粱,也不会这么拉嗓子了。” 百姓们为了吃饱肚子,米都不会深加工,100斤带壳的磨90斤米跟磨50斤,口感是不一样。 陈卿卿倍感心安。 跟着农业专家穿越,这点福利还是有的。 俩人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沟通,这种距离让于不离十分满意。 陈卿卿确定,卖水碗的大嫂子不会听到俩人的窃窃私语,可大嫂子的眼神,却是有些微妙。 “这大嫂子怎么那样式儿的看你?” 于不离把碗放下,淡定道:“她大概,把我当成二傻子了吧。” 他相信,不止这个摊主把他当成二傻子,跟他换驴的那个老伯,也是这么想的。 “听过一岁不成驴,到老驴驹子吗?”他问。 陈卿卿摇头,这种农村才有的术语,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驴要一岁左右才能下地干活,这期间,要培训它栓缰绳,拉磨、拉套、领墒、犁地,你可以把这些理解为驴的‘考驾照’,其中一项不合格,就是科目二没过。” 如果一头驴到了一岁,没有掌握这些技能,成了犟驴,那就非常难驯了。 对于庄户而言,一头驴就等于半个家,用已经训好的成年驴换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小驴驹,可不就是二傻子么。 别说是加了一小筐鸡蛋,就是加五筐鸡蛋,还要寻思寻思呢。 养这么大吃草料照顾,也是耗费心思的。 所以换驴老伯跟占了天大便宜似的,拐杖都不要了跑路。 陈卿卿看他做什么事都是慢条斯理,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奇问:“难道你还掌握了训驴技巧?” “并没有。我只是想,训不成养肥了,做驴肉火烧也是可以的,你吃驴肉包子吗?” 于不离说这话时,表情也是淡淡的,跟他身后频频用“关爱二傻子”眼神的大嫂子同框,莫名喜感。 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现在俩人的处境,驴肯定不能留在手里,价值是根据需求决定的,于不离不觉得这买卖做亏了。 他只是遗憾,来的太晚,狼没有卖出去。 “这狼你打算怎么处理?”陈卿卿问。 “回去把皮子扒下来,给你做——”狼皮褥子,这话还没说完,陈卿卿不假思索接了句。 “毛裤衩?这狼这么瘦,估计只能做个毛丁字裤吧?” 等了一会,他没反应,陈卿卿回头一看,他俊朗的脸上,多了一管鼻血。 “这饭里加了什么上火的食材?”陈卿卿下意识地找东西给他止血,找不到抬袖子就要擦。 “不用!”他慌忙地站起来,仰头退后一步,转过身,不让她看。 “你满脸巧克力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咱俩这铁瓷一般的关系看看没事吧?”陈卿卿还想绕过去看看。 她转他也转,死活不让看。 隔了一会,血止住了,他才转过来,已然恢复了矜贵,只是红着的耳垂还残留着淡淡的心事。 他是她唯一见过小麦色皮肤侵略感却不强的男人,一双眼清冽却有温度,焦茶色瞳孔自带情绪,神秘感十足。 长了个小狼狗的脸,存了颗会编草兔子的奶狗心,一刀能剁死狼,偏偏还晕血严重,这么矛盾的男生,陈卿卿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就好像是冰与火的混合体。 “要是我们能回去,我一定从单位里挑最好的女生介绍给你。”她由衷道。 于不离冷着脸转过头,又像是想到什么,扯扯嘴角。 “你们单位,有女生?” “啊这.......”陈卿卿收敛媒婆姨母笑,对啊,她身边一群油腻男,哪来的女人? “你自己说的话,要记住。”他意味深长。 陈卿卿拍拍心口,放心吧,姐姐承诺的事儿肯定能办到,不会画大饼的甲方干不了大工程! 俩人离开摊位,趁着四下无人,陈卿卿说: “你给我说了养驴农家小常识,那我给你说个没用的吧。” “嗯?” “在山里,如果被猛兽咬了,取其毛,烧成灰,撒在伤口,据说可以预防狂犬病。” “你信了?!!” 陈卿卿眨眨眼。 “我当然不信,所以才说是没用的小常识嘛。不过,万一有人信呢?” 她把郝三被狼咬的事分享给他。 大概就是郝三早晨领人追杀陈卿卿二人时,回程遇到狼,被咬了。 按着古人以毒攻毒,一物克一物的思想,被狼咬了,必然从狼身上找治疗方法,郝三家里肯定会买狼。 昨晚俩人装神弄鬼闹了一通,郝家村这会正乱着,这会去打听,正是好时机。 “卖不卖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发扬风格。”陈卿卿大义凛然。 于不离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遗憾?卖狼不好?”陈卿卿不解。 于不离看了眼她。 赶在鼻血再次留下来前,他抹掉脑子里一切遐想。 “你刚换驴的时候,打听过物价吗?狼卖多少钱合适?”陈卿卿问。 “成年驴800文左右,根据品相上下浮动,一两银子1000文,一牛30两,狼的话,城里能卖上价格,但这地方是偏远村子,我们又不能耽搁太久,等不及他们筹钱,我觉得卖一两银子刚好。” “太便宜了吧......”她不甘。 “那.......留下?”皮扒下来,做一个,咳咳。 于不离鼻子又开始痒了。 第11章妖物跟他像不像啊 俩人最后还是决定把狼卖掉。 陈卿卿是觉得没钱寸步难行,于不离则是朴实地认为,狼毛扎人,做丁字裤应该不舒服。 朝着郝家村走时,于不离把兜里的银两清算了下。 在山洞里装神弄鬼,糊弄到了三百多文,还有三角小碎银,一角碎银估摸着能有二、三钱的样子。 还有两枚挺粗糙的玉佩,价值忽略不计。 死去的于秀才钱袋子里有五十文铜板,碎银加一起不到二两。 于不离把这些家当划拉到一起,装在钱袋子里,递给陈卿卿。 “你保管着。” 陈卿卿接过来,掂掂分量,算了下总金额,心情沉重。 “把驴算上,咱们所有家当凑不到四两银子,但愿这于秀才祖宅没卖,不需要修葺。” 就冲着俩人现在这股子贫穷的劲儿,她也得把狼卖出去。 郝家村距离集市不算远,俩人牵着小毛驴走了不到一炷香就到了。 郝家村的地势偏低,陈卿卿站在坡上展望,整个村便看了个七七八八,啧啧两声。 “怎么了?”他问。 “这里的民风肯定不好。” “怎么看出来的?因为他们杀人祭祖?” “不看他们愚昧的祭祖行为,只看村子都能闻到自私的味道。你看,这里的民居采取的是院落式布局,这就跟咱那北方农村差不太多,屋舍挨的近,可这阴沟挖的,就很不合理。” 阴沟就是排水沟,平日里用来排污,下雨时负责引水。 阴沟挖的乱七八糟,有几条挖到高处那几家的后院了。 要是遇到坏心眼子的,往阴沟里倒粪水,天热时这味儿,简直不敢想象。 “如果村民们齐心,家家出人,村里重修阴沟,把沟往外扩一些,水都引出去,全村都有好日子过,可他们偏就不修。” 高处那几家记恨低处排水,死活不肯出人。 低处那些户又眼红高处几家,积怨颇深,自然也不肯出人。 还有几家离得远,大概是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不会出人。 宁愿一损俱损,也不愿一荣俱荣,典型的小民思想。 陈卿卿做过关于新农村建设的工程,基础建设打眼一扫,心里就能盘算出个大概。 好民风就能带来好村风,不好的民风,穷山恶水出刁民。 村与村之间差距可大了,希望他们要去的于家沟情况能好点。 “嗯,你说的对,这个村子风气的确自私,否则他们也不会想到杀稚子求风调雨顺了。” 于不离指了指俩人身旁的庄稼地,高粱再有些日子就该收了。 高粱穗好多都是瘪的,今年的收成不好,祭祖肯定跟这个有关。 杀别人的孩子,祈求自家的风调雨顺,甭管那孩子的父母同不同意,全族是同意的。 “这郝氏的族人,除了想的‘好’美之外,其他的品质与好沾不得半点关系,白瞎了这个姓。” 俩人边说边朝着坡下走,家家户户的大门都关着,街上有浓郁的香烛味。 “人都哪儿去了?”陈卿卿正纳闷,迎面走来个妇人,愁眉不展,双眼红肿。 “婶子,跟你打听个人,郝三住这吗?”陈卿卿上前搭话。 那妇人听她问郝三,眼里流露出戒备之色。 “你们找我儿子干嘛?” “我们俩路过这,听闻郝三让狼咬了,我们刚好捡了头狼,想着赤脚游医说的方子,猜你们或许用得到——” “多少文?!”妇人看到死狼大喜,不等陈卿卿说完就问了价。 “一两。”于不离开口。 妇人面露难色。 “是有些贵了......今年收成不好,官府前日还下来征粮,家里的米缸都要倒空了。” “那算了,听说还有别人也被咬了,我们去那家试试——”于不离作势要走。 “哎!别走,一两就一两,你们跟我来家。” 陈卿卿对于不离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奸商,消费心理这块,他拿捏的死死的。 一两银子刚好是这家最大承受范围,再多了就要不出来了。 妇人领着俩人回家,路上打听这狼是哪儿来的,俩人只说是在山里捡到的,遇到就死了。 妇人也不疑,嘴里嘀咕着: “只怕是那俩妖物吃了族长的驴不够,又啃了这狼吧。” “.......”妖物? 于不离指指陈卿卿,说你呢。 陈卿卿不甘示弱回指他,难道不是你把狼剁死的? 妇人背对着俩人,看不到这小动作。 嘴里一会念佛号,一会喊无量天尊,盼着那俩妖物不得好死,信仰还挺杂。 到了一处民宅,妇人让他们等在院外,不多久拎着一串铜钱出来。 “大婶,这村里其他家怎么都锁着门?”陈卿卿打听。 提起这,大婶脸上的愁容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道: “都在祠堂议事呢,哎,也不知道昨晚祭祖哪出了错,招了两个法力高强的妖物出来,回来就有俩家人病倒了,我儿子也被狼咬了......真是晦气,若是妖物再敢出来,就该用狗血淋头,再贴上符,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大神,妖物长啥样啊?跟他像不像?”陈卿卿指着于不离问。 “这小哥生得斯文,哪儿会是妖物啊?我听他们说妖物长得黑不溜秋的——老四,你过来。”妇人喊了一嗓子,从院子里走出个年轻人,陈卿卿认出来了。 这是昨晚最先冲进洞的那批人之一,长得獐头鼠目特别丑,所以她记得。 俩人可是面对面近距离见过。 “你给这俩小哥说说,那妖物的模样,你记性好,过目不忘,最是聪明。” 郝四上下打量陈卿卿和于不离,陈卿卿手在袖子里握拳,她做好打一架的准备了。 “那俩妖物形长色黑,视财如命,声大如雷,能使妖乐,喜食生驴——你俩牵着的小驴驹,他们血口一张,直接吞下。” 郝四的视线留在俩人牵着的小驴身上,又看看俩人手里拿着的一贯钱,打量着俩人的身形,觉得这俩人柔弱可欺,贪婪地舔舔嘴角。 “我们还要赶路,先走了。”于不离拽陈卿卿走。 “娘,我出去一会。”郝四进院,抄起磨好的镰刀藏在衣后,顺着俩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第12章做个挖野菜的恋爱脑吧 郝四拎着镰刀,跟在俩人的身后。 就见着那俩人越走越快,身形一晃,进了小树林。 郝四跟着进去,光影斑驳树影婆娑,那俩人却不见了踪迹。 郝四找了一圈不见人影,嘴里嘟囔着怪事,转身的功夫,眼前一黑,什么东西从头顶扣了下来,接着脖颈一麻,摔倒在地。 陈卿卿收手刀,对着树上的于不离竖起大拇指,这哥们在上面扔筐的准头相当可以。 确定郝四晕死过去后,陈卿卿才收了他手里的镰刀,对着倒在地上的郝四说: “我们都没好意思收你供奉钱,你怎么还主动送上门来了?” 镰刀被她收入筐内,之前于不离已经收了郝三一把,现在又收了郝四的,兄弟俩整整齐齐。 陈卿卿从晕死过去的郝四身上一通翻,从他怀里摸出个小银锭来,掂掂分量,足有二两。 “辛辛苦苦杀头狼才赚1两,正当防卫轻松拿下2两,这替天行道的事儿多做几回,咱们说不定就能在这置办田产了。” 于不离从树上跳下来,钦佩地看着她: “你怎么看出他图谋不轨?” “眼神啊,我每次去工地监工时,乙方代表都用同样‘热情’的眼神看我,如果杀人不犯法,我这挑剔的甲方早被乙方创死了,而且是很多次。” “你不是挑剔,是恪尽职守,做你该做的事罢了。” 陈卿卿小脸一热,还头一回有人这么说她,这弟弟很懂事。 郝四也是倒霉,抢劫不成被反抢,陈卿卿把他翻了个遍。 除了银锭镰刀,她还摸出来几文钱,一并放入钱袋里,身上一个铜板都不留,于不离抓起镰刀,对着郝四的头就是一下。 手起刀落,郝四的头顶秃了。 于不离把头发放入筐内解释道:“古人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卖头发的很少,所以值钱。” 陈卿卿还想扒郝四的衣服,于不离拦着。 “脏不垃圾,卖不上价钱,走吧。” 扒衣服,她岂不是就看到不该看的辣眼睛了? 为了那几文钱,他觉得不值得辣她一回。 俩人踏着暖暖的午后阳光重新上路,现在他们的总资产有6两银子,还有一把价格未知的头发。 郝四在一片寂寥中醒来,俩眼发直。 他只记得他要杀那俩外乡书生抢夺钱财,追进树林没看到人,莫名晕死过去。 头顶凉飕飕,郝四哆嗦着手摸。 “啊!!!!!”尖叫声惊起林中的鸟,郝四俩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不离,你觉得剃了头发的郝四,像不像河童?” 在路上,陈卿卿问。 郝四的头发是扎成髻顶在头上,于不离切了他的发髻,两边还留着小毛,头顶秃一块,真的很像河童。 陈卿卿看于不离蹲在路边挖啊挖,好奇地凑过去。 “你又发现什么了?” 俩人刚吃了鸟蛋,是在山里时她掏来的,在水碗摊吃饭时,她让大嫂子帮忙煮了。 赶路费体力,没一会肚子咕咕叫了。 “这个,好吃。”他把挖出来的根连着土的表皮抠掉,处理干净才递给她。 “这不是羊辣罐吗?我小时候吃过。” “学名是独行菜,我们只吃根,但它的种子和叶子都能入药。”于不离又找了几颗,这种小玩意不当饱,只给她吃着玩解闷。 附近还有别的野菜,他一起拔下扔筐里。 陈卿卿看他挖野菜如此娴熟,想到一个关于野菜的梗,笑了。 “听过王宝钏和薛平贵的故事吗,王宝钏为了渣男放弃了相国千金身份,在破窑洞里挖了18年野菜,大家都在说,拒绝挖野菜,拒绝恋爱脑,我觉得换做是你,你能把挖野菜发展成事业,说不定能领着好几个村的乡亲靠着种野菜发家致富呢。” 于不离挖野菜的手一顿,背对着她闷闷道:“我不觉得恋爱脑是值得嘲笑的事。” “呃?” “爱情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它是一个人的修行,是自我的圆满。我若喜欢,挖18年,28年,甚至38年野菜,对我来说都是圆满,还有。” 他站起来,将一颗野菜塞她嘴里,满意地看着她苦得皱眉,报复成功,心里才平衡。 “我创业从来都不是为了带着别人发家致富,我只想让我喜欢的人,过的好一点。” 陈卿卿被他塞得这颗菜难吃到失语片刻,等嘴里苦了吧唧的味道散去后才抱怨: “这什么玩意,忒难吃。” “水芹菜,含有丰富的草酸,可以生吃,但会特别苦涩。” “你知道还喂我?!” “降血压。”他转身。 他的血压都被气高了,可不就得给她喂点能降血压的野菜报复么。 “兄弟,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吧?”陈卿卿作为善于察言观色的资深甲方,要是看不出他在闹矛盾就太说不过去了。 琢磨了一圈,不知道哪句得罪他了,思来想去,也只有“恋爱脑”这句嫌疑最大了。 于不离不搭理她,背着她继续挖野菜。 一抬头,是她放大的五官,她凑过来了,他耳垂一红,这距离,是有些近了。 “虽然我个人觉得搞事业才是王道,但我尊重你的选择,君子和而不同,观点不同可以碰撞,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如果我哪句话冒犯了你,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下次一定注意。”陈卿卿认真道。 “不需要。”他又抄起一颗草塞她嘴里,这次是甜甜的味道。 “你在我面前,你什么话都可以说,我永远不会跟你真的生气。”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不离,你真好。” 于不离心跳如鼓,双唇紧抿,正待说什么,她站了起来。 “快看!是堠堆,我们到了!” 堠堆是用来记录里程的土堆,指路给她们的人说,于家沟过双堠就到了,俩人刚已经过了一个,陈卿卿刚忙着陪他挖野菜没留意,原来路边就有堠堆。 于不离眼神阴森的看着堠堆,如果这玩意晚一点被她发现,或许...... 抬脚,对着堠堆就是一下,踹! “你踹堠堆干嘛?”陈卿卿疑惑。 “上面有只虫子。”于不离面不改色,“走吧,该进村了。” 于家沟,近在咫尺。 第13章牛爷爷来了于家沟就太平了 俩人顺着土路进了村。 夕阳西下,下沉的落日像橙红的大圆盘子,正该是饭点,却见不到炊烟。 这村子的规模不如之前去过的郝家村,稀稀疏疏的几户人家,屋舍看着也更破更小,有一户房子的土坯房已经裂开了,向一旁倾斜着,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俩人一路走下来,不大的村子也就十几户人家,这样破烂的危房竟有半数之多,可见这里的人日子过的多艰难。 他走在她前面,腰上别着镰刀,一双眼机警地看着四处。 夕阳的薄暮洒满了荒草杂生的小路,边上摇摇欲坠的破败村落,他的背影突兀又和谐的与周围融在一起,似曾相识。 陈卿卿眼神有点恍惚,她脑子里有几个片段飞快掠过,想抓住,却又快速消失不见。 “怎么了?”他转身,看她站在那不动。 陈卿卿收回视线,有些困惑。 “不离,我们在穿来前,有见过吗?” “小时候你救过我。”他抿了抿嘴角,神色变得紧张。 “除了小时候吊在井里救你,我们就没再见过?” 他转身,只留给她一个夕阳下的背影。 陈卿卿拍了头一下:“可能是累得出现既视感了吧。” 他这样特别的男生,如果俩人有见过,她怎会不记得呢? 俩人从日出就开始赶路,走到黄昏,早就是筋疲力尽了,本以为进村子能吃口热乎饭,但这一路也不见人影,村子里静悄悄的。 陈卿卿看到树上腾空的喜鹊,吞吞口水。 “不离,喜鹊能吃吗?” “喜鹊性平,无毒,但也不好吃,你确定要吃这种报吉的鸟?” “饿了......不过话说回来,喜鹊真的是吉祥的鸟吗?我看这里的喜鹊好多,咱们就跟掉了喜鹊窝似的,这么多吉祥的鸟,也没见这村子好啊,这房子踹一脚得趴下了吧?” 陈卿卿正说着,就见着前面来了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俩人忙上前问话。 “婆婆,我们是来自京城的,来这寻亲,他叫于牛子——” 陈卿卿的话还没说完,那老婆婆神色大变,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于不离。 “你是牛爷爷?!” “他爹啊!牛爷爷回来了!牛爷爷从京城回来了!”老婆婆腿不瘸,人也精神了,一嗓子喊出去老远。 树上的喜鹊被喊得飞起,老婆婆一溜小跑进了前面的院子,留下陈卿卿跟于不离面面相觑。 “这什么情况?她为什么喊你爷爷?” “信上也没有写太多,我也不知道,看着不像有恶意。” 院子里呼啦跑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对长者,老婆子就是刚刚那个,老头看着能有六七十岁,身后跟着二十几个人。 这些人穿得衣衫褴褛,个个面黄肌瘦,有老有幼。 怪不得这一路走来没看到人,人都聚在这屋里,不知道商讨什么事。 老者来到于不离面前,一双老眼饱含激动,声音颤抖道:“你是牛爷爷?” 无论是“牛子”还是“牛爷爷”,都是让于不离张不开嘴回应的称呼,他默默地掏出袖子里的照身贴递过去。 老者接过来看了又看,竟是个识字的。 “是牛爷爷......牛爷爷回来了,村子有救了!”老者噗通跪倒,他这一跪,身后的二十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跪下高呼。 “于氏族人见过爷爷!” “你是满山?”陈卿卿想到跟于秀才通信之人,落款写的都是满山敬上。 “正是小孙,方才我们商议,算着牛爷爷差不多该来了,还想着要不要派个人接应,想不到说着您就到了,这么多年没见,您已长大成人......”满山擦着眼泪。 “都起来说话。”于不离把老者扶起来。 陈卿卿想着跟秀才通信的那人,字写的挺丑,歪七扭八,还以为是于秀才的晚辈,年纪不大。 想不到竟然是这么大岁数的老年人。 “这位是——”满山的视线落在于不离身旁的陈卿卿身上。 “我是他妹——” “这是我娘子于陈氏,娘家小字卿卿。” 于不离这话让满山和陈卿卿都瞪大了眼。 陈卿卿是被他那句“于陈氏”雷到了,来时不是说好了,扮演他妹妹吗? 满山是觉得奇怪,这里称呼女子,大多都是“某某家的”,对外一句“于陈氏”也够了,哪儿会当着这么多人特意说闺名呢? 不过满山想到牛爷爷是长辈,又是从大地方来的,兴许大地方就这规矩呢。 忙拱手作揖道:“原来是牛奶奶。” “......”陈卿卿无言,她确定自己在于不离眼里看到了得意,这家伙绝对是报复她一路喊他牛子。 “别光顾着在外面说话了,快让两位长辈进屋说话!”满山媳妇热拢道。 她身后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全都好奇地盯着陈卿卿和于不离看。 村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好容易见到了生人,且得多看几眼。 见满山爷爷常挂在嘴边的牛六爷,生的是高大威猛,长得也怪好看的哩,这牛六奶奶,穿得跟个男子似的,不说话时跟个俊后生似的,唇红齿白皮肤嫩的像豆腐。 众小媳妇心中暗忖,这京城的水土还怪养人哩。 满山媳妇后面站着个黑呼呼的丫头,看着七八岁的模样,正是不怕生的岁数,众人进屋,她就跑到陈卿卿的边上,好奇地用小手摸她袖子上的纹络。 “漂亮姐姐,你怎么穿成这样?” 满山媳妇一巴掌拍掉她不安分的小爪子,淬道:“什么姐姐?她是你祖太奶!牛奶奶别怪罪,这是我的小孙女,是个傻的,乡下孩子没有分寸。” 好家伙,这辈分!陈卿卿嘴角抽抽。 “无妨,她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叫什么都比祖太奶好听啊,“这一路不太平,我扮成男子方便些。” 于家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寒暄了几句,陈卿卿听明白了。 于秀才是家里的老来子,他父亲年近花甲才得的他,家里辈分大。 这于家沟现有的二十几户人家,满山原本是辈分最大的,但于不离顶替了于秀才的身份过来,他和陈卿卿一下成了全村最有位份的人。 来的时候装郝家村的假祖宗,才一天功夫,成了于家沟的真祖宗。 第14章就剩一间大炕房了 满山先是跟于不离寒暄了几句,问问路上可还顺利,聊了几句,突然起身跪在地上,痛哭出声: “牛爷爷,你得给我们做主啊!咱们全族要活不下去了!” 他这一跪,屋里其他人也呼呼啦啦的跪了一片。 于家沟原有30多户,全族老少150多口人,这规模在这一片不算大,但也不算特别小。 一村子人守在这个偏僻的小地方,日子也还过得去。 这几年一直在打仗,现在虽说是建了国,但前朝的残部还在,经常对边境骚扰。 新朝廷国库空虚,还得抵御前朝残部,只能从百姓身上盘剥,征兵纳粮。 于氏宗族的男丁已经被抓走了一批了,一走三年到现在都没个音讯,生死未卜,剩下二十多口子老弱妇孺,成年的小伙子也只剩了五个,还是征兵时到山上躲着没被发现的。 麻绳偏挑细处断,屋漏偏逢连夜雨,壮劳力不够,还赶上干旱收成不好,前日官府下来纳粮,只给了他们五日,筹不到粮,就把他们仅剩的几个男丁抓过去服徭役,干活顶账。 满山现在是代理族长,他把全族的粮划拉到一起,也达不到上面的标准。 眼看着就剩下三日了,真要是把这几个男丁抓去,于氏一族也就断了香火,彻底消亡了。 满山哭着把事说出来,底下一片哭声,大家都在抹眼泪。 粮食收成不好,过冬就很艰难,现在又摊上这样的塌天大祸,都不知怎么办。 陈卿卿在边上听的心情沉重。 直面苦难,她作为外来者,虽然很难百分百的感同身受,但是这一屋子老小的绝望,却她感受到小人物在时代裹挟下,那种无奈的真实感。 “那你希望我为你们做什么呢?”于不离问。 “我们这些日子盼着牛爷爷您能来,您是秀才,可免徭役,只要你还在,咱们于家的香火就不能断了。” 满山擦干眼泪,让人抬上来个担子,里面是全族筹出来的一点物资,有粮食,还有些散碎的铜板。 加起来都没陈卿卿和于不离手里的六两银子多。 “我们服徭役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请牛爷爷接下族长的位置,带着咱于氏一族剩下的这些女眷好好过活,开枝散叶......老于家的根不能断在咱这。” 这请求,倒是出乎陈卿卿的意料。 她以为这些人日子过这么苦,盼着于不离能拿点钱出来帮他们。 想不到人家不仅没要钱,还把最后这点钱粮拿出来,只有这么一个朴实的请求,盼着于不离好好活着,多生孩子。 陈卿卿的视线扫过屋里的年轻姑娘们,说不定满山都给于不离把媳妇准备好了呢。 不求你的荣华,不求你的富贵,只要你的蝌蚪.......此情此景多感人。 于不离瞥了陈卿卿一眼,看她盯着那几个姑娘看,眼沉了沉。 “我没准备好。”于不离不急着表态。 “牛爷爷,您不接受这族长之位我们就不起来!”满山坚持。 其他人附和:“请牛爷爷接受族长之位!” 宗族观念是陈卿卿这个现代人难以理解的,但她知道如果于不离不答应,这些人就真能跪到死,她推推于不离。 让年长的人跪,她是真不习惯。 于不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卿卿。 “东西你们拿回去,纳粮的事,明日等我和你们族奶奶商量后再议,至于开枝散叶......”他的视线挪到陈卿卿的肚子上,无奈地扯扯嘴角,“总是要时间的。” 于不离回答的很有技巧,他没说接不接族长,却给了这些人希望,不把话说死。 于满山带领大家磕头,只当他是同意了,这些朴实的山里人根本想不到这家伙一百八十个心眼子,陈卿卿却是能读懂他的老成,真不愧是商人,做事滴水不漏。 只是她不太明白,这家伙干嘛要对她的肚子叹气呢? 于满山让家里的女眷准备饭菜,招待新任族长,陈卿卿去厨房转悠,想看看有没有她能帮上的。 女眷们给她请出去了,哪儿能让祖奶奶干活? 陈卿卿不好意思吃白食,拿出于不离换来的鸡蛋,让这些人加菜。 俩人路上饿得饥肠辘辘体力透支,好不容易有了热乎饭,却食不下咽。 原因很简单,一堆人围着吞口水,只看着于不离和陈卿卿吃,无论陈卿卿怎么招呼,他们都不肯坐下。 饭菜就是简单的硬面饽饽和炒野菜,煮个鸡蛋就算是荤腥了,满山媳妇还拿出珍藏了一年的面,烙了两张饼。 陈卿卿一口没吃,不是她高风亮节,是真吃不下去,和面时,她可亲眼看到面里有虫子,还蠕动呢。 除了她,没有人觉得无法下咽,面里生的虫子,这叫肉芽,陈卿卿甚至听满山媳妇叨念着,做成饼烙过后香着呢。 常年吃不到肉,吃个虫子都跟加餐似的,反正谁爱香谁香,陈卿卿和于不离都是“香”不进去的。 俩人现在虽然身在古代,但从思想到观念,还都没转变过来,大概是只饿了一天肚子也不缺油水,对着肉芽饼食不下咽,只能辜负了于氏族人的热情,啃了硬面饽饽就算尽了晚食。 吃了饭,满山领着二人出门,带他们去于秀才的祖宅,提前接到信,知道于牛子要回来,提前差人收拾过,于不离和陈卿卿在满山家啃饽饽时,满山媳妇已经让几个小媳妇过来生了炕,烧了水。 陈卿卿一眼就认出来了,地上那盛着热水给她们烫脚的木盆,刚还在满山家和面来着。 满山看俩人劳顿,也没多逗留,让俩人早早安置,有话明天说。 陈卿卿在房前屋后溜达了一圈,可巧了。 于秀才的祖宅,正是她和于不离路过时,看到最破的那个院子,土坯的屋体都有裂痕了,她觉得一脚下去,房子都能塌。 能住人的屋子有两间,陈卿卿决定她跟于不离一人一间,晚上睡个好觉,正想着,屋里传来一声巨响。 她忙赶紧去看。 于不离一脸呆滞地站在坍塌的炕上,脸上那表情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弱小无助又可怜 “我想帮你收拾炕的,但没想到,它竟然这么不结实!” 一共两间房,两铺炕,现在塌了一铺炕,就剩一间大炕房了! 第15章娘子,啊哈 “这炕这么不结实?”陈卿卿上前,想伸手摸一下塌掉的炕。 于不离跳下来拦着她。 “年久失修,你别弄脏了手。” 推着她往另一间屋走。 “你晚上就睡这间。” “那你呢?” “我打地铺,又没入冬,不冷,山洞又不是没住过。” 话虽如此,但陈卿卿总觉得不妥。 这会虽没多冷,地上也挺凉。 山洞里俩人还生了火呢,赶路一天都是他在照顾自己,现在有了住处,哪儿能让他受这个罪? “炕这么大,睡俩人也绰绰有余,你就跟我一铺炕得了。”陈卿卿觉得,山洞里俩人挤在一起,不也过来么。 “你会不会不方便?”他说的好像情真意切似的。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还信不过你?不过话说回来,你干嘛要当着大家说我是你娘子,还‘于陈氏’?” 这三字,她可真是不愿意重复,难听至极。 “事先没有跟你商量,是我不好,我也是听到他们喊我于六爷爷才想起这事来。” 于秀才在家排行老六,亲近的喊牛爷爷,稍微远点的,就加个六字。 “如果你是我妹妹,他们山穷水尽时,万一想到两个村之间联姻,把你嫁到别的村怎么办?你是祖奶奶辈的,那肯定得配个老头,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他摇摇头,一身正气冲云霄。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但哪儿好像又不太对?”陈卿卿可不是个好糊弄的,“我们又没有打算长留,只这几天,他们还能给我来个包办婚姻?而且你瞅这一村子老弱病儒的,加一起都不够我打的吧?” “我是太担心你,一时间顾不上许多,逻辑不如你缜密。”他顺势下台阶。 陈卿卿挥挥手,算了,于陈氏就于陈氏吧,反正她在这也待不了多久,把眼前的事儿应付过去再说。 “赶一天路也累了,先休息——为什么只有一床被子?”陈卿卿与打满了补丁的被子相顾两无言。 “村民以为我们是夫妻,就没有多准备,没关系,被子给你,我不盖被也行。”他转到墙壁的方向。 陈卿卿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像极了欺负弟弟的坏姐姐。 等了一会,他那边呼吸变得均匀,陈卿卿扯过身上的被子,给他盖在身上。 自己拽过外衣盖着肚子,没一会就睡着了。 等她睡着后,于不离坐起来,被子重新给她盖回去,身体很心机地往她那边挪了挪。 一铺炕也不算长,俩人原本隔了一铺褥子的距离,他挪完以后就只剩下一个人的距离。 做完这一切的于不离侧卧着,撑着下巴欣赏美人熟睡图,只等着她自投罗网。 陈卿卿睡了一会就把被子团成一团,一半搂着一半盖着,大概手感不对,眉头皱着,翻了个身,变成骑被的造型。 于不离俨然是对她睡觉的习惯十分了解,趁机抽走她的被子,睡着的她蹙眉滚了一圈,直接落入他怀里。 心满意足的于不离用被子将俩人盖好,让她枕着他的胳膊,熟睡的陈卿卿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腰,一条腿也不客气地压上来,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她心满意足,蹙紧的双眉舒展开来,陷入甜甜的梦乡。 清晨,陈卿卿伸了个懒腰。 热乎乎的炕让她不想起来。 炕上只留她一个人,于不离那边收拾的很干净,他起床了。 陈卿卿看自己呈大字型霸占了一半的炕,扶额。 “我这睡相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早。”于不离端着碗进来,里面是熬好的粥,还藏了颗剥好皮的鸡蛋。 “早,不离,我昨晚没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吧?”陈卿卿很含蓄地问。 “你指的是什么?” “我睡相不太好。”山洞里环境狭小,给她“施展”的空间不多,她仅从自己这奔放的大字型睡姿就能想到,昨晚她得多嚣张。 “还好。”他把饭端到炕上,又给她打了水漱口,陈卿卿一转身的功夫,打湿的帕子又递过来了。 “现在家里没有脸盆,你将就下,我打听过了,集市还要十多天才能开,要是置办生活用品得进城,来回得一天。” “你这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陈卿卿看他事事想得周到,又是做饭又是打探,她睡得跟小猪似的,心生愧疚。 “那明天我来做饭吧,我们一人一天。” “你会做饭?” “呃,我可以学。”陈卿卿是个特别不喜欢占人便宜的人,看他总照顾自己,也想着做点什么回馈他。 “你做你擅长的事就好,这些细节不用太在意,相互合作,我们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陈卿卿感动不已。 这兄弟是真仗义啊,思想也是真开明,没有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君子远包厨糟粕思想的好小伙,她从心里由衷感谢社会主义的培养。 俩人现在连一张桌子都没有,吃饭只能在炕上,早饭是他熬的粥,粮食是于满山送过来的,还弄了个清爽的凉拌野菜。 陈卿卿看又是高粱,已经做好拉嗓子的准备了,但是他煮的粥一点也不涩,还有淡淡的甜味。 “真好喝,你怎么做的?”厨房渣对厨神投以羡慕的视线。 “提前磨一下,泡整晚,加点豆子一起煮就不涩口了,我加了点红枣。” “你这到底是几点起来准备的?”听着就很费功夫的样子。 他没回,只是夹了点野菜放她碗里。 “等安顿下来,我去弄些蛋回来腌上,这样以后吃粥就有咸蛋了。” “!!!”竟然还会腌咸蛋!还有他不会的吗?! “我一定快点把小屋的炕修好,你放心,我做饭不行,但是这种简单的活我会做,我实习的时候还在工地打过灰呢。”陈卿卿觉得,她目前最好报答人家好小伙的方式,就是赶紧把炕修好搬出去。 要不他白天要给她忙活着做饭,晚上还要忍受她奇葩的睡姿,庄户养的驴子都没有这么累的! “那个不急,我们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商议,关于于家沟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娘子?” “咳噗!”陈卿卿呛到了,娘,娘子?! 第16章不要迷信前世今生 “现在大家都觉得我们是夫妇,称呼上如果不装得仔细点,被发现身份就麻烦了......你不会怪我唐突吧?” “你当着外人这么喊还行,私下里就不能叫我名字吗?” 叫娘子,也太肉麻了! “细节决定成败,我观察过,这个村没有直呼其名的,我这身份是秀才,喊娘子,文绉绉的更合适。” “那就先这么叫吧,称谓毕竟是小事,我们现在还是得商量下眼下的问题。” 陈卿卿做事不拘小节,这正中他的下怀。 于不离垂眸掩去眼里浅浅的喜悦,她的小事,或许就是他要奋斗一生的大事,这谁又说得准呢。 “我昨晚衡量过利弊,按着我们目前的处境来看,留下来虽然会面临一点小困难,但整体风险比走出去要小。” 陈卿卿放下碗,给他分析。 “根据咱俩目前得出来的信息,刚建国,秩序还有待稳定,这种动荡时局下,跟郝家村那样礼崩乐坏的地方肯定挺多。” 时局不稳,百姓温饱都难以解决,就更谈不上秩序了,加上各地宗族抱团,俩异乡人受排挤欺负在所难免,郝四敢拎着镰刀企图灭口,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我们在于家沟身份特殊,祖宗这个身份还是挺有威望的。虽然于家沟现在有困难,但如果我们能把这个困难解决,这里就是最适合我们养精蓄锐积攒实力的地方,顺便帮他们个忙,毕竟我们借用了于秀才的身份,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最后这条她说的很淡,仿佛就是捎带着说了一嘴,但于不离知道,最后一条一定是影响她决策的重要原因,卿卿是个有温度不冷血的人。 昨晚那一顿饭,已经让二人感受到这个村的困难。 这些人命都不怕丢,就指望着于秀才能回来传宗接代,别让家族断了香火,可这是不可能的。 于秀才已经被狼咬死了,他们期待的祖宗,是俩冒牌货。 “咱们借用了于秀才的身份,没办法让死人复活,但我们完全有能力保住这一村人,开枝散叶的事儿咱俩是帮不上他们,让他们自己生去倒是能做得到。他们现在的困境是交不上粮税,我现在有俩思路。” 陈卿卿拿出她作为甲方的大局观,以更高维度的视角看待于家沟的问题。 “第一种思路,咱们在短时间内凑够钱抵粮,交上去。根据满山的说法,赋税是一亩地2斗,算下来,就是粮食收成的俩成。你看过这边的斗多大了吗,相当于咱们那多少斤?”陈卿卿问。 她知道依于不离的心细,今早肯定都看过这些。 “一斗接近20斤左右。” “那就是2成的税收,只是2成税收,农民的温饱应该是没问题的,即便是遇到今年这样的旱年,收成有所减少,大家紧一紧裤袋,起码饿不死。可问题就出在这个土地分配上了。” 满山说,于家沟每户都能分到60亩地,可这里面,好多都是没开过荒的。 如果没有战乱征兵,家里壮劳力还能去开荒垦地,可壮劳力不够,能种的地就有限,就剩下这十几户,一家能种的地能有20亩都不错了,生产力跟不上,温饱都很勉强,偏偏上面收粮还按着60亩的份量收。 “60亩应缴粮税120斗,可他们实际产出,没有灾年满打满算的,一户200斗,今年收成不好,还要折损,全收上来也不够缴税的,全家都得饿死。” 这笔血淋淋的账算下来,陈卿卿的脸绷紧。 “我听说,现在的朝廷是农民起义推翻了旧政权,不离,你信一个农民出身的皇帝,上位后会这么变本加厉的剥削农民吗?” 于不离摇头。 “这未必是皇帝的意思,于家沟天高皇帝远,现在又是百废待兴,动荡之时,上面顾不上这么远的地方,这种疯狂纳税敛财的手段,更像是地方所谓,更甚者,就是底层小官所为。” 陈卿卿点头,他的观察力很敏锐,正是这样。 “昨天我们去过郝家村,同样是干旱,他们那边的情况就没有于家沟这么严重,所以我大胆的开一个上帝视角,有没有可能,于家沟当前困境,是有人只手遮天,就是想弄掉这个村子?从中得利?” 于家沟整体实力偏弱,很容易受到欺负,满山也提过一嘴,说村里好几家地都分得远离水源,跟隔壁村为了争夺水源,也发生过争执,无一例外的被人压着揍,全村的气质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窝囊。 “如果你的假设成立,那第一种思路,想办法凑钱交粮就不适用了。” 陈卿卿勾起嘴角,所以,她还有第二种方案。 “查下是谁在负责征粮,以他作为突破口。” 于不离挑眉,她分明就是要抓底层小官的把柄,可做过甲方的人,说话怎么会那么low,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俩人交换了个眼神,这就是定下方向了。 “不离,我为什么有种错觉,好像我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陈卿卿脑子里又浮现了那诡异的既视感。 他与她的配合度实在是太高了,她带的项目组没有一个人如他这般懂她的心思,就像是配合过很多次一样。 “可能我们前世就是一对——” “姐弟!我觉得是这样的。”她在努力的给俩人之间的诡异默契找理由。 “过好眼前事,把握当下就行。”他站起身,冷冷地对她说,“不要迷信前世今生。” 陈卿卿看他背影,他是闹别扭吗? 男人心海底针啊,太难懂了。 满山领着俩男孩过来问安,陈卿卿问了他许多征粮的细节。 族奶奶这个身份是真好用,如果陈卿卿只是普通妇人,满山哪儿会跟她说这么多,避嫌还来不及。 但既然是祖宗辈的,就没这么多顾忌,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 陈卿卿从他嘴里得到个重要信息,负责征粮的是里长,这里长还是个熟悉的名字。 郝三。 陈卿卿恍然大悟,这逻辑就对得上了。 第17章族奶奶的虎狼之词 郝三就是俩人刚穿来时,遇到的那个活人祭祀的主谋。 他亲弟弟郝四,还企图用镰刀袭击陈卿卿二人。 110户一里,设里长一人,负责赋税和户籍,郝三就是这一片的里长。 这一片几个村子加起来,已经超过了110户,但这些年一直乱糟糟的,就让郝三代管这一片。 郝氏一族是大族,郝三被狼咬后,他娘轻松拿出一两银子买狼,足可见家境殷实,这里面又不知有多少是从于家沟这样的小村盘剥来的。 郝三想要当族长,少不了要上下打点,如果没有陈卿卿俩人穿来搅局,族长的身份是不能满足他的,否则他也不会绞尽脑汁琢磨于家沟这样的小村子。 陈卿卿猜,于家沟仅剩的几个男丁服徭役的事儿,也是郝三从中斡旋,用这几个人头送了礼,换些好处,知道方向就好办了。 “提起里长,我听说郝家沟出事了,我让二毛打听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满山话音未落,院外跑进来个年轻人,看着十五六的样子,跑得呼哧带踹的。 “二毛,你怎么这么没规矩,当着长辈的面横冲直撞的,冲撞了祖太爷!”满山斥责,这个二毛是他的孙子。 “祖太爷,祖太奶,我打听到了,郝家沟中邪了!全村病倒了好几个,里长郝三被狼咬后,整日精神萎靡,他弟弟郝四前撞了邪,头发让鬼削走了,说是头顶秃了一圈,闭门不见人呢。” 二毛一脸痛快,“可真是老天有眼,恶有恶报,这俩恶霸不出门,咱这一片能太平好久,真盼着他们一直病着——” “休要胡说!”满山赶紧斥责,朝着外面看去,唯恐让旁人听到。 “童言无忌,我问你,这个郝家兄弟,平日为非作歹吗?”陈卿卿问。 “上次来我家还翻我们院子呢,知道的这是收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大王进村了,他们一来,咱们村的姑娘们就都得躲起来,上次大丫——”二毛越说越气。 满山厉色制止。 “别胡说八道,还不退下!” 二毛面露慌色,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说,转身灰溜溜的出门。 陈卿卿看这屋子里其他几人的神色,提到大丫表情都不大对,心里便已明白几分,看来这郝家兄弟平日里作恶多端,欺男霸女的,坏事没少做。 “你们俩先出去!”满山把他带过来的俩男孩撵出去,门一关,老头噗通跪下了。 “牛爷爷,牛奶奶,求你们给大丫留条活路吧,这孩子苦啊。” “起来说话。”陈卿卿用眼神示意于不离扶人。 老头执拗不肯起来,跪在那哭。 “郝三偷看大丫洗澡,按说是该让大丫以死守节的,可这孩子爹当初是为了咱村死的,她娘没的早,吃百家饭长大的不容易啊.....” 满山知道瞒不过这俩祖宗,于家沟就这么大,于不离现在已经是族长了,以后听到风声,难保不会把大丫沉塘守节,还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郝三还看咱们村姑娘洗澡?”陈卿卿的火蹭地上来了。 满山见她似有怒意,忙磕头求道: “牛奶奶开恩啊,这事怪不得大丫,那片河沟是咱村专用的,地方又偏,真没想到郝三能摸过去,事后大丫也想吊死给咱村换个好名声,可她家就她这么一根独苗了,她要是死了,我们拿啥脸对待她死去的爹啊。” 大丫的爹是早些年跟别的村械斗抢水源死的,大丫洗澡的那个小河沟,就是她爹用命换来的。 想不到数年过去,竟然让郝三钻了空子,出了这种事故。 按着本朝的风气,鼓励妇女从一而终,大丫这已经属于失贞了,就算郝三什么都没做,大丫也得以死明志,才算保全村子的名声。 “你起来,这件事错不在大丫。就没有犯错的好好活着,受害者却要去死的道理!”陈卿卿给这件事下了结论。 涕泪纵横的满山不敢置信,看向于不离。 “听你族奶奶的。” 这句话,满山现在听还很陌生,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止他,全村人都熟悉了。 “可是按着现在的风气——”满山还不敢相信,牛爷爷跟他通信时,表现的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外面什么风气我们管不着,但这里是于家村,是我们老于家的地盘,只认家法,不听外面的胡说八道,什么见鬼的风气?不离,你今天起撰写族规,把于家的基调给我定下!挨欺负就要打回去,跪着永远求不到公平!” 满山瞠目结舌,族规还能这么写? “嗯,于氏族规第一条,弱者抽刀对弱者,强者抽刀向强者。”于不离把她的话稍微包装一下,于家沟的基调,就这么定下来了。 “大丫的事,都谁知道?怎么传出去的?”陈卿卿问。 “是郝三在外传的,说他在于家沟的河沟那,看到大姑娘洗澡,那时间只有大丫在——” “谁说的?有人看到?他亲眼看到了就是咱村的大丫,怎知不是郝家村的女孩?” “可那是咱们的河沟啊。” “咱们的河沟,他郝三能来,郝家村的姑娘就不能来?也许他看到的是他自己老母呢?” “......!”满山惊了,牛奶奶这话听着好无理好霸道但也好解气啊! “事儿出多久了?”陈卿卿继续问。 “有几日了。” 陈卿卿满意,这就说明舆论还没有大面积扩散,能控制住。 “满山啊,你介不介意为了大丫,牺牲下你个人名声?” “啊?我自是愿意的,可我能为她做什么呢?” 陈卿卿不怀好意地笑,于不离看她这笑就知道,稳了。 扼制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丢出去一个更离谱更猎奇的谣言。 “传出去,说郝三得了妖道指点,先是在山洞里用活人祭祀,后又闯咱们于家沟禁地,偷了满山的,咳咳,贴身衣物闻了又闻,后套在头上晃悠,被我们于家人看到,他反咬一口,污蔑我村姑娘清誉!现在性情大变,生吃狼肉!” “啊?”满山满脸呆滞,牛奶奶这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我这把年纪,他偷我的,我的......那个做啥?” 还,还套头上?!!!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第18章看谁还敢说祖宗不灵 满山年过花甲,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却被陈卿卿描述的活灵活现的画面燥了个大红脸。 “正常人肯定是做不出偷老头裤衩的事儿,但他是正常人?他中邪了啊,处事自然是乖张没有章法。” 陈卿卿说的过于真实,满山差点都信了。 “我娘子说的对,山上的狼,不咬别人,专咬他?鬼不剃别人的头,非得剃他弟弟?不信找人看看他家最近买没买狼就知道。”于不离稍微引导了下,满山悟了。 “对,就是他们兄弟二人恶贯满盈,做坏事多了,遭了天谴!” 满山心里就像是开了窗户似的,阳光一下子倾泻进来,舒坦了。 “牛奶奶为什么说,他闻......”老头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烫舌头的话,牛奶奶是怎么说出来的? “满山啊,细节决定成败,一个事说出来,越具体,信的人越多。” 这话还有后半句,陈卿卿没说。 越离奇,传的人也就越多。 恶霸偷看大姑娘洗澡,这件事在眼下这个环境,绝对的劲爆新闻,想要压这条热搜,就得丢出来个更劲爆的。 偷看大姑娘洗澡罕见,但也不是没有过,闻老头裤衩这么膈应的事儿,绝对是前无古人。 也该着郝三倒霉,撞到陈卿卿和于不离的枪口上了,被狼咬都能利用起来,完美闭环。 满山觉得这横空出世的牛奶奶不是一般女子。 “你族奶奶大户人家出身,自幼见惯了这些,所以她的意见,我们都要听。”于不离解释。 满山肃然起敬,脑补了一串牛奶奶的身世——这气度,说是王府郡主,也有人信的。 “以后不要叫我们牛爷爷牛奶奶,全族叫起来辈分也容易乱,就统一叫族爷爷族奶奶吧。” 陈卿卿说到于不离心里去了,牛爷爷听着像动画片里的邋遢老头,他真不喜欢。 满山对这俩人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陈卿卿说什么他都无条件服从,马上就改了口。 二人又打听了本县的官员结构,满山一五一十地说了。 说完,忧心忡忡地加了句: “两位祖宗,你们不是想进县城击鼓鸣冤吧?千万别去,之前别的村有人这么做,不仅没见到知县大人,还被拖下去打了板子,抬回来就断了气。” 百姓没了活路,击鼓鸣冤,被安上个刁民的罪名,死不瞑目。 满山怕于不离冲动之下也去敲鼓,那老于家可真就要断根了。 “放心,我们不敲鼓。”陈卿卿心说,地方税收乱成这样了,一县主事儿的是什么鸟样,不言而喻。 敲鼓不就是上赶着给人家当“鸡”么,杀鸡给猴看的那个鸡。 这些地方官都存着有今天没明天的心思,捞一天赚一天,自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谁能捞更多的。 在朝廷彻底整顿之前,这种混乱的局面会持续下去,民告官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但她可以曲线救国,用别的方式达成目的。 “满山,从咱们村到县城,需要走多久?”陈卿卿问。 “那可远了,得过五堠才能到,中间的路还断了一段,要绕路。” 陈卿卿听得头都大了。 她跟于不离从山下走到于家沟,只过双堠就走了小一天,县城竟然要过五个堠,超级加倍了。 怪不得很多古人一生都没走出县城,地广人稀,普通人没有马匹,只靠两条腿走,路又不好,出行实在是不方便。 “这附近的几个村,有驴车吗?”于不离问。 “倒是有的,隔壁李家村赶车的李老五是有辆驴车,可是咱们跟李家村没有往来,怕是请不动他......” 岂止是没有往来,两村因为抢水源打过很多次了,最激烈的那次,大丫爸就死在那场械斗里了。 “有驴车就好办,满山,你挑个机灵认路的孩子跟着我们进城,最迟两日,最快一日,我们就能回来,我们走后,小屋的炕——” 陈卿卿正想交代满山找人帮忙修炕,于不离打断她。 “一切都等我们回来再说。” “那个炕——”陈卿卿还惦记炕的事儿。 “我回来自己修,不要让人动。”于不离打岔。 陈卿卿奇怪地看他一眼,等满山走了她才问:“你干嘛不让我找人修炕?” “这一村剩下的年轻人,也不像是会干活的,炕里面有烟道,修不好呛人。” “也是,那等我回来亲自修。” 陈卿卿看他满脸真诚,压下心底疑惑,朴实的好小伙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满山领着二毛过来了,二毛跟着他进过县城,认得路,对周围村子地形也熟悉。 满山亲自送他们到村口,满山媳妇拄着拐,满脸愁容,远远的看着。 满山回去,他媳妇坐在门口的墩子上抹眼泪。 “哭啥?” “你说族爷爷这一走,还能回来?二毛也让他带走了,若是给孩子一口饭吃还行,可他要是把二毛卖了......”老太太垂泪,这吃人的命运啊,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别瞎说!那是咱老于家的祖宗,他还能骗咱?你没看到族爷爷只背了个筐,什么都没带?驴还留在院里呢,他要走怎么可能不带驴?” “老头子你糊涂啊,一头小驴驹才几个银钱,还能比得过卖活人值钱?二毛是你亲孙子!” “我信族爷爷,族爷爷来之前,我做了个好梦,梦到咱们村来了一对祥兽,毛嘟嘟的也不知道是啥,就知道是吉祥之兆,一个手托金山一个驮着宝塔,俩祥兽共同叼着把宝剑,这不就是招财进宝、赏善罚恶?” “梦也能信啊?那二毛他娘怀他时,还看到过漫天祥云,他不还是穷小子?大丫她娘怀她时,还看到了菩萨呢,这丫头也没富贵,还苦命的遇到那种事——” 满山媳妇一提大丫就抹眼泪,以往满山也会跟着叹气,可今日不同了。 满山满脸喜气。 “大丫的事别说了,族奶奶已经有了办法,你快把村里的小子们都喊来,我有事儿叮嘱。” 说完看着枝头上散不去的喜鹊。 他坚信族爷爷夫妇是能够给村子带来祥瑞的,就算梦不作数,那这么多聚过来的喜鹊,他们来之前可没有呢。 看谁还敢说祖宗不灵! 第19章世界就是一场开锁秀 “二毛,你没有大名?” 去李家村的路上,陈卿卿问二毛。 “我就叫二毛,上面还有个哥哥叫大毛,六岁上就死了。咱们三日内能回来吗?” 陈卿卿瞥了眼他后腰处支起来的棍,于不离得到她暗示,把二毛腰后的棍子抽出来。 是一把磨好的小镰刀,刀头用布条包裹着。 二毛见小镰刀被拿走了,伸手要夺,被于不离一脚踢得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就你这身手,还想跟郝三硬碰硬?”陈卿卿想伸手拽他起来,于不离先她一步,拎着二毛的脖领子拽起来。 二毛涨了个大红脸,不甘心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郝三寻仇?” 他觉得服徭役肯定回不来,横竖都是死,那在走前把欺负大丫的郝三宰了,一命换一命,不枉人间走一遭。 “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这可不行,年轻人得学会收敛情绪,跟你族爷爷学,看他这冰块脸,你能读到他下一秒干嘛?” “嗯,也要学你族奶奶,天天笑,心里飘满了刀。” 二毛茫然地看着两位祖宗。 陈卿卿还是男装打扮,跟于不离站在一起,俩俊俏书生,可二毛觉得,这俩人站在一起就有噼里啪啦的火苗往上冒,他形容不出这是什么感觉。 依稀记得,上次在村口,看猫交之事,俩猫贴一起,就是两位祖宗站一起的感觉。 二毛的想法亏得没让眼前这俩位知道,否则少不了要挨几脚。 “我是想跟郝三同归于尽,要杀要罚随便。”二毛嘴上这么说,小脸写满了不服。 平白无故多了俩祖宗,谁知道这俩人在大家走后,能不能善待他娘和妹妹?能不能善待族里其他人? 说不定,这次进城,都是想跑路的——二毛这么想着,头顶被陈卿卿锤了下。 “都让你学着收敛心事了,怎么还都写在脸上?我不想说什么苍白的语言来说服你,人心也不是靠嘴收服的,我们是什么人,你早晚会知道。” 陈卿卿的话让二毛双目圆瞪,族奶奶会读心术? “你与他一命抵一命,你死了一了百了,你娘你妹还有全族人,都得遭殃。你本意是想替天行道,却是好心办了坏事。” 二毛手握成拳,陈卿卿这番话直击他内心深处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可少年的热血,还是让他不甘反驳: “我就算不找郝三拼命,村里的男丁走了,郝三兄弟能放过村子里的女眷吗?” “这个问题,我一会回答你。” 说话间到了李家村,二毛不觉得族奶奶真能回答他的问题,只当她是逃避回答。 陈卿卿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也不急着表态,倒是于不离呵了声,笑二毛天真。 这傻孩子对卿卿的能力一无所知。 于不离知道,卿卿对二毛的印象不错,一直在点拨他,就看这小子有没有悟性了。 二毛领着陈卿卿找到李老五家。 到院前,二毛吞吞吐吐道: “李家村跟咱们不合,借车少不了受他一顿奚落。” “你往前看,看到什么?”陈卿卿问。 二毛看过去,李老五家的院子啊,还能有啥? “是一把合上的小锁。” 二毛都快看成斗鸡眼了,也没看到锁在哪儿? 门也没锁啊? “你再向远看,看这个李家村,是什么?”不等二毛回答,陈卿卿自问自答,“还是一把锁,比眼前这个大点,但也不算太大,没有大到解不开的地步。” “族奶奶......疯了?”二毛憋了半天,只想到这句。 不疯怎么说胡话? 于不离抬腿踢他一脚,他不介意先把这小子踢疯。 陈卿卿抬手,示意不离不要对孩子这么粗鲁,进一步解释。 “现在,我来回答你刚刚的问题,你问,男丁走后,女眷们会是什么下场?这个问题跟借驴车以及我们进城想要达成的目的,都是‘锁’。世间一切的困难,都是锁,可既然是锁,你解开的锁越多,你眼里的世界就越宽广,你能给你和身边人带来的幸福感就越多。” “无论是大锁小锁,只要是锁,就一定有钥匙,没有解不开的锁,只有开不了锁的人。” 就是因为她自创的开锁理论,她才对找方法回家怀有希望,别人认命,她只信自己。 “不否认,有时候锁太大了,我们的能力是真解不开,但你尝试开,无论好坏,都会给你个明确结果,可你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就只有一个坏的结果。” 陈卿卿说这一串,就是想看看二毛有没有悟性,话点给他,多久能参透就看这孩子的理解能力了。 “有时候,钥匙在我们自己手里,有时候钥匙在同伴手里,有时候钥匙甚至在我们敌人的手里,怎样让这些人配合我们开锁,这就要看本事和运气了。” 陈卿卿说完,对着院里喊了嗓子: “有人在吗?” “你找谁?”一个中年汉子从屋里出来,看到二毛,脸唰地沉下来。 “臭小子,你来我们村干嘛?找揍?” “我是于家现任族长,借一步说话。”于不离上前。 中年汉子正是李老五,听于不离自称族长愣了下,哈哈大笑: “你就是满山嘴里说的那个京城的秀才?你还真敢回来,瞅你这身板子,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啊!” 中年汉子捂着肚子,脸都绿了。 于不离收拳,依然是文质彬彬。 “可以借一步说话了吗?” “你,你要干什么?想干架?” 李老五被这一拳揍得五脏都像是挪了位置,见识到于不离拳头厉害,语调多了几分忌惮,一双眼却是滴流乱转,随时准备喊人过来打群架。 但很快,李老五变了脸,握着拳头,声音好了起来。 “于族长找我有什么事?您贵人的脚怎么沾我们这贱地?” “雇你家驴车去县城,你愿意陪我们走一趟吗?”于不离问,顺势比了个1的手势。 李老五马上点头哈腰:“我这就套车,几位稍等!” 转身把手里多出来的碎银塞腰里,笑得比树上挂着的柿子都灿烂。 “这......族爷爷施展了什么法术?”二毛的角度看不到于不离往人家手里塞钱,陈卿卿也看不到,但她能猜到。 “他没有用法术,他只是开了这把‘锁’而已。” 第20章对你族奶奶的武力值一无所知 于不离来之前把二钱的碎银一分为二,给了李老五一半。 用手势告诉李老五,事成之后还能得到一半。 成年驴才800文,这个价不可谓不高,李老五不热情才怪呢。 二毛被祖宗们的“开锁术”狠狠惊到了。 陈卿卿笑着道:“看,我说过,借车是小锁,开这把锁不费事。” 二毛闻言就像是被雷劈了似的,被仇恨塞满的脑子里,突然就闪出一道光来: “族奶奶......那咱们于家的这把‘锁’,您和族爷爷能开吗?” 陈卿卿指了下天,二毛顺势看过去。 “看到什么了?” “呃,太阳?”总不会又是什么‘锁’吧?! “正是太阳,无论发生什么,太阳都会照常升起,锁能不能开,试试不就知道了?县城走着!” 二毛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眼眶突地热起来。 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火,想到爷爷含着热泪说的那句“牛爷爷来了,咱们于家沟就有希望了。” “希望”这俩字,对保受欺负的于家族人来说,已经成了跟魑魅魍魉一般的存在。 都说天地分阴阳,魑魅魍魉横行,可谁也没亲眼看过妖魔鬼怪长什么样。 “希望”也是一样,长辈们总挂在嘴边,可谁也没见过。 压在于家族人身上的不幸越来越多,压得人喘不上气。 但就在此刻,二毛看到了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俩祖宗,也看到了希望。 “愣着干嘛呢,上车啊。”陈卿卿招呼他。 李老五套好了车,二毛擦擦眼角的泪,爽快地应了声,对未知的旅程充满了期待。 几人上了板车,于不离从背篓里拿出褥子铺上,让陈卿卿坐在上面,他坐在陈卿卿边上,把她跟二毛隔开。 李老五试图跟于不离套话。 他对于家沟横空出世的族长十分感兴趣,这碎银子给了他极大的震撼,想窥探于不离到底有多少家产。 陈卿卿叫于不离奸商也不是白叫的,从他嘴里根本问不出一点有用消息。 他问于不离在京城做什么,于不离反问他家今年收成如何,他问于不离此行多少人回来,于不离笑而不语,李老五口干舌燥也没问出半点内幕,急得抓起水囊狠灌一口。 “看来老五兄弟人在村里坐,知晓天下事啊。”陈卿卿恭维。 “小哥你说的太对了,我李老五在这一片拉车,要说京城大事咱是不知道,可这十里八村大事小情,我还是知晓一二的。” 古往今来,拉车的见的人多,去的地方多,听的闲话也多。 一来二去的,对自己的知识储备就迷之自信,总觉得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李老五就是典型的出租车司机性格。 “我们俩刚从京城回来,也不太明白咱县里各位官老爷的脾气秉性,老五兄弟懂的肯定比我们多吧?” “这——” 听到陈卿卿打听官老爷们的事儿,李老五不说话了。 “别为难他,他一个拉大车的,哪儿知道这些事?”于不离撺掇。 “我怎么会不知道?您二位问这个,是想解决你们于家沟纳粮的事儿吧?这事儿吧,说容易也容易,说简单也简单。” “怎么个容易法?”二毛闻言激动的坐直,被于不离一把按住,于不离警告地看他一眼。 被于不离警告后的二毛虽心里急切,只能坐下,抓心挠肝的等着李老五继续说。 陈卿卿满意地看了二毛一眼,这孩子虽然急躁但不傻,还是有调教空间。 二毛的态度取悦了李老五,他得意地卖起关子来。 “这可不好说了。” 李老五一双眼眼睛贼溜溜地盯着于不离。 于家新族长出手那么阔绰,肯定不差钱吧。 他就等着于不离主动打赏给他,他才肯说。 等了一会,也没见于不离有打赏的意思,李老五再开口道: “于族长,你就不问问我,怎么破你们全族这个局?” “你不说,我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有一点你说的不对,这件事不止是我们于家沟的事,跟你们李家村也息息相关,你们村那几十口子的命——算了。” 于不离摆摆手,不提也罢~ “吁!!!”李老五叫停毛驴,疑惑地看向于不离。 “怎么还跟我们村有关了?我们村的几十口的命怎么了?” 陈卿卿看看二毛,朝着于不离的方向瞥了眼,示意二毛,看见没,跟你族爷爷学着点! 二毛似懂非懂,他十五年的人生里,没见过几句话扭转局面的名场面,目不转睛地看着。 “李老五,你说的破局,无非是让我们拿银子收买郝三,孝敬他和他背后的主子。”陈卿卿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老五。 被戳中心事的李老五臊了个大红脸,他本想着卖个关子坑点银钱,却不想,人家早就猜到了。 “我于家沟能服役的,也不过几人,全买下来,也不过几十两银钱的事儿,我们脱身是容易,可你想过没,郝三是那种拿了钱就放弃媚上的人?我们于家的人我可以用钱买下,那你们李家村,也会买吗?” “左右就五个人,我们族里凑一凑也够——”李老五此时已经没了刚刚的神气,语气也带了几丝不确定。 “嗯,五个人尚且可凑,那十个,十五个,二十个呢?”陈卿卿每说一句,李老五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一点。 他们李家村的优越感全都来自跟于家沟的对比,族里的男丁比于家沟多点,但到底也是比不上早些年,日子也不好过。 “郝三抽我们于家五个男丁,是因为我们只有五个,可你们就不同了,啧啧,二十多男丁,全都交上去,够郝三升官发财了吧?” “郝三这杀千刀的,他以为攀上掌粮仓的庾吏就能鱼肉一方了是吧?惹急了,我李家几十口子到县衙击鼓去!” 李老五被陈卿卿三两句套出了话,说出陈卿卿和于不离最想得到的信息。 于不离看卿卿三言两语扭转局面,知道她一个人就能搞定,索性跳下车,直奔路边上的庄稼地。 二毛看看族爷爷又看看族奶奶,小脸上挂满了担忧——族爷爷就这么把族奶奶一个人丢下,就不怕危险? 不,不行。 他是男子汉,他得留下来保护族奶奶,二毛握紧镰刀把。 第21章是加密对话呀 陈卿卿和于不离从满山嘴里问出了本县官员基本结构,却没问出郝三背后主子是谁。 满山年纪大了,消息不灵通,村里剩下的男丁年纪又小,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根本想不到。 于不离花大价钱租驴车,舍不得陈卿卿走这么远的路,也想趁机从车夫嘴里套出有用信息。 这二钱银子,看似出手阔绰,对于不离这个奸商来说,并不亏。 陈卿卿从李老五嘴里套出郝三背后的主子是管粮仓的庾吏,马上琢磨起来。 县里一把手是县令,二把手县丞,都是郝三够不到的大人物。 县衙里除了朝廷固定的官职,还设有六房吏,属于基层办事机构。 吏、户、礼、兵、刑、工,一共六房,负责县内不同事务,每房各有一名官吏管事。 庾吏隶属户房,管县丞粮仓的,油水很大,是没有品级但有实权的底层小头头,这种底层办事小吏,最喜欢跟郝三这种地方恶霸相互勾结。 郝三与他勾结,肯定是用于家沟的五个男丁换了某种好处。 郝三是地方恶霸,庾吏隶属管粮的户房,只有这俩人,成不了事。 这里面肯定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第三方,陈卿卿马上想到了兵房。 兵房负责征兵,训练兵卒,如果没有兵房管事的小吏参与,郝三和庾吏做不到瞒天过海冒名顶替五个男丁。 陈卿卿做项目时经常与上面各部门协调,最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把于家沟比作蛋糕,一块蛋糕三个人分,不患寡而患不均。 她和于不离现在的实力,哪怕只是个地方小吏都干不过。 硬碰硬肯定不行,但她可以从中搅和,让这些污吏内讧。 有了这个突破点,解开于家沟这把“锁”的钥匙就有了。 陈卿卿过一遍,已经知道怎么破局,这些都发生在顷刻间。 陈卿卿盘算下一步计划时,李老五低头暗暗盘算,二毛握着镰刀,紧张的不敢出大气。 “小哥......小公子,你们见多识广又是京城回来的,那个,啥。”李老五双手搓动,一反刚刚指点江山时的狂妄。 “老五,有话直说,不必客气。” 二毛注意到俩人的称呼发生了改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能看出他族奶奶对李老五全方位的压制。 “小公子,您这次进城走关系,能不能加上我的一份礼?只要在庾吏王老爷面前提我一嘴,将来免了我的徭役就成——您笑什么?” 唇红齿白生得俊俏的小公子笑了。 一双娇滴滴滴滴娇的眼弯弯,李老五心竟漏跳一拍。这小公子,怎么比女人还好看? “老五你误会了,我们这次进城,可不是为了走关系。”陈卿卿勾唇,她是奔着拉仇恨搅局去的。 李老五怅然,如意算盘落了空。 他本想着,于家族长要从庾吏那买通关系,少不得厚礼,他只要从中加一点礼,在庾吏那走个印象,将来轮到李家村抓人时,他好落个平安。 可人家说不是送礼去的,李老五那点钱,单独买礼太薄,送不出手,肯定让人家扔出来。 “老五也别上火,李家村暂时是平安的,真有抓人服徭役那天,再让你们族长找我们族长也来得及,咱两村相邻,有事也好照应着。” 李老五让她噎了个半死。 心说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俩村什么关系,心里没点数? 械斗多少次了,说是世代仇敌也不为过,小公子这红口白牙说的倒是轻松,可他们李家族长哪肯轻易找于家族长? 二毛张着嘴,对族奶奶嗷嗷崇拜。 虽然他一句没听懂,但能见到趾高气扬的李老五低三下四的跟族奶奶说话,还是很过瘾。 于不离溜达一圈回来了。 他查看了土质和主要农作物,这个季节主要是以高粱为主,还有少量的豆类。 没有看到本该在这个月份收获的地瓜和玉米,看来这两种农作物在这个朝代应该是舶来品,还没有传进来。 “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于不离对陈卿卿说。 蔫巴巴的李老五和二毛都精神了,竖着耳朵等听。 “i''veupwithasolutiontothefoodproblem。”于不离用英语加密告诉陈卿卿,他找到了解决粮食问题的办法。 “what?”陈卿卿看他。 这俩人一个硕士一个博士,加密沟通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俩人愉快沟通,听的人可就痛苦了。 李老五:??? 二毛:??? “族爷爷,您说的这是啥啊?” “京城话,你们不懂。” 于不离欺负这些人一辈子没出过县城,随便糊弄就过去了。 “sweetcorn、sweetpotato。”于不离继续加密对话。 他说要种嫩玉米和地瓜。 陈卿卿想了想,用英语问他,这都过季了吧,还能种? 于不离点头,可以。 他带过来的种子里,有秋薯和一种产量不大但适合秋季播种的小嫩玉米。 有这两种主粮,配合上村里现有的粮食,撑到明年完全没问题。 主粮问题解决了,菜就更不用愁了。 这季节可以播种土豆、晚萝卜,加上本地的一些干菜和腌菜,足够于家沟那二十多口子舒舒服服过冬。 陈卿卿继续问,这两种主粮好种吗。 于不离挑眉,忘了么,这是给幼儿园准备的种子。 他挑种子时,选的都是适合小朋友的新手种子,不会很困难。 俩人相视一笑,于不离又用英语问她进城后的部署,陈卿卿给他详细说了自己的想法。 “行,这事儿就定下来了。真是个好办法。”于不离朗笑,这句话他没加密。 这句二毛和李老五听懂了,也更痛苦了。 啥事儿定下来了? 啥就好办法了? 陈卿卿笑,她发现不离顽皮起来是真可爱。 他不加这句,李老五和二毛只是好奇他们说了什么。 加了这句,这俩人一路都在抓心挠肝留下了悬念,够损,对她的味儿。 于不离给二毛几个铜板,在二毛耳畔低语几句,二毛点头领命。 进城后,二毛拽着李老五下车,说有话要讲,李老五跟着他刚走了两步,回头一看,惊。 他的驴车,被于不离赶走了,李老五原地凌乱。 “我,我滴个驴啊!!!” 第22章搅局我们是专业的 陈卿卿回头看,李老五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她挥挥手,回见了您呐~ 沿街找到绸缎庄,于不离让陈卿卿在车上坐着,他进去。 没一会就抱着好几个大礼盒子出来,身后跟着的小伙计帮忙抱着,一并放在驴车上。 等于不离把驴车赶走了,小伙计才问掌柜的: “那个客人好奇怪,来咱们店里买空盒子回去包礼物的人不少,可像他这样,租一堆空盒子的,还真是少见,他租空盒子干什么用呢?” 掌柜的原本是不愿意租盒子的,眼下马上就要交粮,好多人家都忙着买礼盒回去装礼物,送礼给各位官老爷,租盒子耽误他卖货。 但于不离承诺,只租半个时辰,逾期不还就算他买的,押金可以不退。 掌柜的想着半个时辰也不算多,就同意了。 “不要过问客人们的事,赶紧做事!”掌柜的训斥小伙计,可他心里也好奇。 带了一车的空礼盒,半个时辰能做什么事呢? 于不离赶着驴车,陈卿卿坐在他的身边,装满了大小礼盒的驴车穿街而过,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绸缎庄的礼盒都是用高档的缎子做成的,看着就是价值不菲,可谁又能想到,这样华丽的盒子,里面却是空的? 于不离看到路边有卖鱼的摊子,停下,买了两尾活鱼,用绳子拴着,顺便跟人打听了兵吏赵老爷的家在哪儿。 卖鱼的听他打听兵吏,露出个了然的神色。 这肯定是要给兵吏老爷送礼,看这一车礼,只怕是哪个大家族吧。 “你往前走一段就是了,只是赵老爷这会在衙门当差,他家中只有夫人在,要不你再等一个时辰,等赵老爷回家再送吧。” “多谢。” 他家卿卿这招挑拨离间,就是要趁着这些狗官不在家才好用。 又跟卖鱼的问了庾吏王老爷的家,这次没有问的太详细,知道大概方向就行了。 于不离和陈卿卿很快就找到了兵吏的家,陈卿卿看着阔绰的院墙啧了声。 “区区一个掌管兵房的小吏,竟然住上三进的院子,贪了多少?” 门楼矮小居穷人,三进院落住豪绅。 百姓过的多苦,这些污吏过的就多滋润。 “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朝廷早晚会查,到时候他们贪了多少就得吐出来多少。” 于不离摊开手,里面是一把土,陈卿卿拿起挂在一边的水囊,把土活匀,随便涂在他脸上,于不离也有样学样的涂她。 涂完后,于不离抓起李老五留在车上的蓑衣披上。 俊俏小哥摇身一变,成了满脸脏污的庄稼汉。 于不离敲敲门,里面出来个穿金戴银的胖女人,看到脏了吧唧的于不离,女人满脸嫌弃。 “你是哪儿的?” “小的是郝家村的郝三老爷派来的。”于不离特意哑着嗓子说话,身子微侧,让女人看到他身后的驴车。 胖女人满是不悦的脸,看到那一车高档礼盒,瞬间笑逐颜开,声音也热情起来。 “原来是郝三派来的,他也忒懂事了,来福!出来搬东西!” 女人冲着院里喊,她家里不仅能住上豪绅才能住的三进院子,还有奴仆和丫鬟。 小厮跑出来,看到满满的驴车,见怪不怪。 正是收礼的好时候,家里一天到晚的来人送礼,要不女主人怎么能守着门嗑瓜子呢? “别忙,这车上的礼不是给你们的,郝三老爷特意叮嘱过了,这些礼是给庾吏王老爷的。你们的礼,在这呢。” 于不离从陈青青手里接过那两尾肥鱼。 胖女人脸上的笑凝住,瞬间满脸怒容。 “什么?!”这羞辱谁呢?! “夫人莫怪,小的就是底下跑腿的,一切都是郝三老爷的意思,不过小的也觉得这礼分的忒离谱了,特意问了郝三老爷一嘴,他说,他说......” “说什么?!”胖夫人咬牙切齿,胖得跟萝卜似的手,差点把手里的帕子撕碎。 “郝三老爷说,于家沟那五个男丁服徭役的事儿,本就是庾吏王老爷出力多些,两日后于家沟那五个人交过来给兵吏老爷,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不用太多。” “好,好,好一个郝三!”胖女人俩眼直冒火星子,看着人家那一车礼,再看看小厮手里的俩尾鱼,奇耻大辱! 胖女人一把拽过鱼,用力地砸在地上,俩活鱼被摔得鳞片四溢,死不瞑目。 “你这老糊涂的,来的时候郝三老爷千叮咛万嘱咐,先去王老爷家再来这,你这搞错了顺序,仔细郝三老爷扒了你的皮!”陈卿卿火上浇油。 胖女人的脸黑得要冒烟了。 于不离唯恐效果不够,弯腰把俩死鱼捡起来。 “你看不上,我就替郝三老爷收回去了。” 捡了鱼,驾车跑路。 胖女人眼看着他朝着庾吏家的方向去了,使劲跺脚,欺人太甚! “快去衙门找咱家老爷,郝三还有姓王的,欺人太甚了!让老爷赶紧回来给我做主,哎呦,气死我了,郝三,好一个郝三!” 胖女人恨得上不来气,眼露凶光,只把郝三骂了个千遍万遍。 小厮一溜烟跑去通知兵吏,胖女人回到院里跟丫鬟抱怨。 “这个郝三,也忒目中无人了些!他虽然是姓王的帮闲,可没咱家老爷,他们那瞒天过海换人的勾当能成?拿两条破鱼打发咱们,给姓王的一车礼?” 丫鬟也学着胖女人的样,朝着地上吐了口,附和道:“可不是么,区区一个里长也敢蔑视老爷?不过夫人,婢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郝里长上次来家说用于家沟的男丁顶王老爷家的徭役,婢子听了一耳朵,婢子家是乡下的,最明白抓人顶粮的事儿容易招乡亲们骂,原想着不关咱家老爷的事儿,婢子也就没开口,可看今天这架势,郝里长和王老爷,怕是串通好了,让咱家老爷担乡亲们的骂名吧?” “你是说,郝三那个王八羔子,他巴结姓王的,抓人家村的壮丁顶老王家的徭役,到头来,挨骂的是咱家老爷?” 丫鬟点头,如果不是这样,干嘛给王老爷那么多礼物呢? 摆明了钱是王老爷的,好处是王老爷的,骂名留给自家赵老爷! 胖女人眼露杀意,郝三,姓王的!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第23章粉色娇嫩 “如果眼神能杀人,咱俩刚刚已经死了吧?”陈卿卿用帕子擦干脸上的泥,恢复成白白净净俏书生的模样。 顺手又给于不离把脸擦干净,想到刚刚那胖女人扭曲的表情,噗嗤一笑。 “你这一招借刀杀人,玩的是真漂亮。”于不离夸道。 陈卿卿嘿嘿一笑。 “权力游戏离不开平衡牵制,理顺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小人物也能在夹缝里求个生存,亘古不变换汤不换药。” “被咱们这么一搅和,兵吏收拾郝三是一定的,跟庾吏狗咬狗,咱们于家沟卡在中间,反倒是最安全。” 同样是管事的小吏,看似平级,但手里有人的兵吏权利更大。 陈卿卿用兵吏砸郝三的靠山庾吏,这是非常漂亮也干脆的一招。 兵吏不会让庾吏好过,绝对不能让庾吏用于家沟的男丁替他家服徭役,不仅不会抓于家沟的男丁,甚至会给个恩典,表明了于家沟是他的盘中餐,谁也不能动。 届时,于不离再以于家族长的身份带人过来刷一波好感,送一波礼,于家沟短期内就稳了。 俩人完美的骚操作顺利过了一劫,陈卿卿怅然若失。 “怎么了?”他问。 “不离啊,你有没有觉得有点讽刺?社会在发展,可是人性骨子里带来的劣根性,这么多年却不曾改变,我的平衡术拿到这里好用,这不就是意味着.....” 于不离点头,有些玩意,细思极恐。 正琢磨怎么开导她,陈卿卿冲他元气一笑,差点晃掉他半个魂。 “不过我也经常开导自己,这世界什么样都不是我能左右的,有白天就有夜晚,有好人就有坏人,我只要时不时的问问自己,这世界有没有因为我好一点,哪怕是一点点,我的存在就有意义。” 于不离释怀也冲她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的卿卿是最有勇气的姑娘,根本不需要安慰。 “娘子。” “啊哈?” “你的存在不止是让世界好了一点点而已。”他非常认真地看着她,同时心跳加快。 她的存在,点亮了他整个世界。 于不离在心里疯狂给自己加戏,如果,卿卿看出了他灼热的眼神,追问他,他该怎么回答? 坦白,不坦白...... 陈卿卿眼睛瞬间瞪大,于不离紧张的忘了呼吸。 却见她轻启薄唇...... “哎,你别动啊!这里!还有一点泥!”陈卿卿抓起湿帕子冲着他脸擦过去。 他在疯狂加戏时,她的视线全落在他脸颊上残留的泥垢上了。 泥垢干了,不太好擦,陈卿卿对着他的脸使劲蹭,把泥垢蹭掉,这才想起他刚刚的话。 “谢啦哥们,你的友情安慰我收下了。” 友情......于不离咬牙,挺好。 瞅准路上有块凸起的土包,对着土包就过去了。 驴车一个颠簸,陈卿卿向着于不离的怀里栽倒,于不离稳稳的接住她,用力紧了下手臂,俩人紧紧的贴在一起。 于不离低头看着她零毛孔的脸,用充满关怀的眼看着她。 “你没事吧?” 陈卿卿眨眨眼,她为啥觉得不离是故意的呢? 但见他一身正气冲云霄,两袖清风日月照,陈卿卿又压下她奇怪的想法,好小伙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绸缎庄,掌柜的盯着漏刻,计算着时间。 还不到半个时辰,于不离就回来了,掌柜的大失所望,只能把他的押金退回。 于不离接了钱却没急着离开,在店里转了起来。 察言观色的掌柜的马上看懂了,主动上前搭话:“公子要布料?” “没有成衣吗?”于不离问。 掌柜的摇头,成衣只有成衣铺才有,他只卖料子,可精明的商人,是绝不会把顾客推到别人家的。 “自己买料子回去找人裁也落得实惠不是?公子要给什么人买料子?” “是我娘子。” 掌柜的看他二十郎当岁穿着布衣,不像是富贵人家却也不是底层的泥腿子,指着价格适中的鸦青色的料子推荐。 于不离摇头。 “颜色太暗,做鞋还行。有粉色的吗?” “呃,公子,粉色娇嫩,您娘子——” 于不离冷眼一瞅,掌柜的不敢再说,忙让伙计取了池子给他扯了布。 于不离又称了些棉花,买了足够的棉线,快入冬了,他得给卿卿的棉衣准备起来。 “公子你自己不拿一匹布吗?拿鸦青色最合适不过,一匹布足够你们夫妇做两件棉袄了。”掌柜给出最省钱的方案。 于不离摇头。 他买这些已经用了200文,卿卿得有换洗穿的,这匹布都给她。 至于他,不急。 出来一趟已经花了半两银子,回去之前还得给家里添置点必需品。 置办新家样样都得用钱,他得省着花。 陈卿卿在外等了半天不见他出来,索性进来看看。 “这就是我娘子,她这身高,这些料子够吗?”于不离指着陈卿卿问。 掌柜的看看陈卿卿点头,欲言又止。 这小娘子虽做男子打扮,也能看出长相娇俏,可怎么看也不是十三四的岁数。 粉色毕竟......娇嫩啊。 “你买料子干嘛?”陈卿卿突然想起什么,眯眼,上下打量于不离,“你能穿粉色?” “.....” “掌柜的,再拿几匹他能穿的料子我来看看。” “卿卿,我不用——”再穷不能穷卿卿,省钱就要苦自己! “不患寡而患不均。”陈卿卿比了比腰间的钱袋子,别忘了,这家她可是管钱的! 掌柜的笑逐颜开,马上跟她推荐被于不离狠狠嫌弃的鸦青色。 “这位娘子你看这鸦青色,正适合你官人——” “颜色老了,做鞋还行。” 掌柜的笑僵在脸上,心里的小人狂摔,这俩夫妻怎么想的都一样呢?他这卖得最好的鸦青色,都是这年龄的人买的多,怎么就被嫌弃老了呢?! “这个鸦青色扯两双鞋的份,嗯,挂着的天蓝色暗纹的不错,符合我相公的雅致,就它吧。”陈卿卿扫了一圈,指着一匹顺眼的说。 掌柜的又是一个欲言又止,这料子都是十几岁小公子选的多,毕竟天蓝色也......娇嫩啊。 这夫妇二人,扮嫩有瘾? 第24章大兄弟入戏太深 从绸缎庄出来,于不离把布匹放在驴车上,平白无故“多花”了200文,心疼。 “这是去哪儿?”陈卿卿看他赶着车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这不是接二毛和李老五该去的方向。 “去趟医馆,我刚问了医馆的位置,带来的草药看他要不要。” 于不离觉得,让钱包鼓起来,只用四个字就能概括:开源节流。 他刚刚试图从自己身上“节流”,失败了。 卿卿非得给他买料子做棉袄,这做的哪里是棉袄,分明是满满的关怀。 省什么不能省卿卿对他的关怀啊,于是他决定换个思路,开源,赚钱。 医馆离着绸缎庄不远,于不离背着筐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 “这几种药材掌柜的都收,不过我带的太少,且没做加工,给不上价。” 他这次来也没想着用这些卖钱,他和卿卿刚穿来时,在山上随便挖了几颗,就是想提前打探好市场行情。 从这家医馆出来,他又领着陈卿卿直奔下一家医馆。 县城共有三家医馆,他每到一家都不急着进去,先跟陈卿卿在外面等一会,看看医馆的客流量,再随机问问看病出来的人,这医馆大夫擅长治什么。 打听一圈,心里有数,再进去与郎中对话。 陈卿卿接触的老板也不少,其中也不乏一些大企业家,于不离虽然年轻,但他身上具备了成功商人该有的气质,踏实,不急不躁,擅长将他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再与对方谈条件。 前面两家看完,到最后一家,俩人在外面看了一会,却没拦着病人做“市场调研”。 因为出入这家的病患都是女子,要么自己来,要么是夫婿陪着过来。 陈卿卿遗憾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男装,她要是穿女装就能上前搭个话了。 “这家大概率是看妇科病的,进去看看。”于不离做了判断。 陈卿卿跟着他进去,这家郎中与前两家不同,坐堂的是个女人,看来是让于不离猜中了。 陈卿卿觉得挺新鲜,医术作为一项生存的技能,大多是传男不传女的。 她接触到的史料里,女医生不是没有但很少,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都是凤毛麟角,这家客流量挺大的,要么就是女性郎中奇货可居独占妇女市场,要么就是这女郎中医术过人。 俩人进来时,女郎中正低头书写,闻声抬头看了眼于不离,视线在陈卿卿脸上多停了一会,低头边写边说。 “你娘子长期劳神过度,耗损了心血,有轻微血虚,少量脱发之症,回去好生休息,即可不药而愈。” “!!!”陈卿卿惊。 这女郎中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有用脑过度作息紊乱的职业病,太神了吧。 说到头发,陈卿卿更是下意识地摸帽子,她的头发都藏在帽子里,她确认自己没有秃! 只是过去长期工作压力大熬夜,掉的比较多......但真没秃! 古代郎中都这么神奇的吗? “还需要吃些什么食物补一下吗?或者配合做些什么?”于不离对女郎中的话十分上心,跟人家对话上了。 走了两家医馆,只有这女郎中看一眼就知道卿卿是女人,就冲这点,她的水平于不离是认可的。 女郎中笔一顿,用不冷不热的语调说道: “她这是轻症,不耽误给你家开枝散叶,公子又何必浪费银子?有这闲钱,用在钻研学业,将来考取功名,十个八个娘子也是有的。” “我娘子对我十分重要,我娶她也不是为了开枝散叶,谈不上浪费银子,娘子是人不是物件,无可替代,相识千万人,不及她一人。” 陈卿卿眨眨眼,大兄弟入戏太深了吧?说的她都有点感动了。 女郎中闻言放下笔,看向于不离,眼神渐渐飘向远方,看着眼前俊俏的公子,想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她看于不离的时间有点久,久到陈卿卿都紧张起来。 “我相公没病吧?” “他?气脉常通,肾气有余,外内俱全,只是......”女郎中顿了顿,这短暂片刻差点没给陈卿卿吓死。 于不离倒是不紧张。 “节欲是可以养神不假,但过度节制,适得其反,尤其是你这肾气旺盛正当壮年的男子,精满则溢。” 最后四个字说出来,除了女郎中不尴尬,这屋里其他俩都尴尬的要死。 陈卿卿默默的在心里做了下阅读理解,这文绉绉的一段,翻译过来不就是:憋大发了,一身是火? 其实还有更直白的四个字:欲求不满。 陈卿卿努力让自己不尴尬的同时,还偷瞄了于不离一眼。 他还是那张风平浪静的脸,只是耳垂已经别样红,红得那叫一个红红火火。 “咳,那,那啥,大夫您给看看,我们带来的这几种草药,你这收吗?”陈卿卿决定打破尴尬。 女郎中本以为这就是看诊的小夫妻,没想到还带了药草来,站起来看了几眼,又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小夫妻。 “你二人竟认得药草?” “我相公略知一二。” 这问题之前俩家医馆坐堂郎中也问过,表情也都很惊讶。 “这药草是从狼山上摘取的?” 陈卿卿点头,她其实也不知道于不离口中的药山叫什么名字,现在才知道叫狼山。 “本地药材品质不高,县城所有医馆都不收,你们回去吧,以后也别来了。”女郎中作势要撵人。 这态度与前面两家截然相反。 另外两家都给了药草价格,甚至表现的迫不及待。 陈卿卿稍一动脑,就知道这女郎中的医者仁心,看于不离站那不动,猜他也想到了。 “大夫宅心仁厚,我二人自是感恩,只是我们来之前,已经去过另外两家医馆,大夫您这一番美意,我们心领了,您这不收,我们只能去别家了,坦白说,虽然您没出价,但凭您这份仁心,我二人已经属意于你,对待患者尚有一份仁心的,做合作伙伴也错不了。” 女郎中没想到这俩人竟然去过别的医馆,只能长叹一声。 “既然你们去过那俩医馆,我就实话实说吧。我看你夫妇二人也不像是那山穷水尽之人,又何苦要冒这风险,以命博钱?” 第25章算盘珠子迸脸上了 女郎中见瞒不过去了,才对这俩人说出实情。 这半年,城内的三家医馆都面临药材短缺的困境。 本县守着狼山这样罕见的药山,但辨识药草的采药人本就不多,连年的战火更是让采药人断了传承。 采药人都被抓去从军,零星几人认得药草,却被山上肆虐的猛兽吓得不敢上山。 “城西的百草堂,年前教了几个小郎君认药,鼓吹他们进山,结果折在山里俩,后面价格再高也没人敢去了,若是前些年还好,本县的药材进不来还可以从外县购置,可这几年仗打得乱七八糟,路都断了,运输麻烦。” 陈卿卿恍然,怪不得那俩医馆看到他们手里的药材后那么激动。 “我还是劝你们一句,尤其是这位小娘子,易得千金宝,难得有情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药材生意是好,但终究是命更重要。” 陈卿卿抱拳失礼。 “大夫所言甚是,我看您清明豁达,看淡了生死超然于富贵,若不是我二人投您的眼缘,您也不会有这般肺腑之言。” 于不离垂眸,卿卿这与人沟通的能力,属实是高情商,这女郎中分明是冷淡性子,到卿卿嘴里,就成了“清明豁达”,这样会说话的女人,谁又能拒绝呢? 被陈卿卿赞美后的女郎中眉目和缓了些,虽然依旧是那淡淡的模样,却已少了丝疏离。 “若我夫妇只是寻常人家,肯定会听您的良言相劝,但我夫婿肩负全族兴衰荣耀,这世道,您也知道的,穷比死更可怕。” 陈卿卿隐瞒了她和于不离自保能力,只说明了俩人的立场,以大责淡小爱,打动了女郎中。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多说,这几种药草,那两家给你们什么价?” “黄连、地黄一两2文,半夏一两4文,升麻、威灵仙一两10文。” 陈卿卿把这几样药材价格报出来,女郎中冷笑。 “他们这算盘珠子都迸到我脸上了,黄连地黄这常见药草也就罢了,至于剩下那几样,呵呵。” 女郎中话没点明,陈卿卿却听出她的话外音。 “那边的郎中说,他们是以鲜草药价格收入,价格给的是会低一些,实不相瞒,我们也知道剩下几种药材名贵不该是这个价,但每一种药草炮制成药材的方法都不一样,我夫君也只懂几种,鲜药草卖不上价钱。” 陈卿卿跟于不离俩人在路上合计过。 于不离虽然是农学硕士,但毕竟不是学医的,让他认药草还行,加工药草他也知道的不多。 不仅是他们,早些年那些职业采药人也掌握不了所有药草加工方法。 女郎中坐下奋笔疾书。 “这几种产量不多,如果你们能寻得,就按着我写的方法炮制,旁的药草也就罢了,升麻、威灵仙这种珍贵药材,炮制好一两收他们二两银子。” 陈卿卿暗暗惊讶。 古代的斤两与她那年代不同,16两是一斤,炮制好的干药材肯定比药草要轻,但从10文一两涨价到2两银子一两药,这就有点太逆天了。 陈卿卿还在想这里面的缘由,于不离已经对女郎**手失礼:“在下替族人和县里的百姓谢过大夫。” 刚好有人来抓药,看穿着打扮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替自家夫人抓药,女郎中配好了药,收了诊金2两银子。 等丫鬟走了,女郎中用冷漠的表情淡淡的声音说道: “也不用把我捧太高,如你们所见,我不过是个认钱不认命的庸俗之人,抬高药价也是为了我自己多赚点钱,不用谢我,没事你们就回去吧。” “我这还有几样炮制的事要问,娘子你先到驴车上等我。” 于不离把陈卿卿支走,这才对女郎中说道: “我娘子的身子,怎么调理,您只说了一半。趁她不在你告诉我。” 于不离从买布的事儿上,已经看出陈卿卿的价值观来了,她要在场,肯定会舍不得花钱拦着他。 “不怕花钱就回去让她多泡药浴,以桂枝、干姜、制附子水煎取汁兑入浴盆中,趁热泡澡,泡过这个冬季,明年她手足冰凉的症状便能改善。” 女郎中说完还补充了句,“就是不这么做,也不耽误她生孩子。” 泡药浴,这对寻常人家来说并不容易。 且不说这药材都要成本,就说浴桶也不是每家都有的,就算有了,冬天能在家泡澡也很难。 大户人家冬季有采暖条件还好些。 于家沟这种村子,冬季想把屋子里的温度升到可以泡澡的地步,消耗的木柴成本就太高了。 陈卿卿只不过是有些小职业病,用这个时代的眼光看,不耽误生孩子的都不算病。 “我说过,我娶她不为了孩子,她身体康健,多少都值得。” “你去找城东的木匠,他娘子与我是旧识,会给你便宜些。” 于不离为了表示感谢,把他带来的这些零散药草都留给了女郎中,这才离去。 女郎中看着他离开,提笔再想写病案,手抖了又抖,半个字也没写出来。 “易得千金宝,难得有情郎......”女郎中放下笔,那轻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挥之不去。 车上,陈卿卿问于不离。 “她为什么告诉咱们炮制药材的方子?她低价收了去,再高价卖,赚的岂不是更多?” “升麻和威灵仙都是高档药材,治疗咳疾有很好的效果,但也有廉价药材可替代,非要用这种药材的,都是富贵人家,她知道我们上山采药不易,便想了这么招劫富济贫,如果我没猜错,这两种药材她这用的不多。” 女郎中的医馆多是来看妇人病,这俩种药材不是必需品,但是那两家医馆就不一样。 她看出那两家医馆要坑于不离夫妻,索性把炮制方法公布出来,不给对方压价理由。 有钱人不会在乎多花钱,穷人也不至于为了涨价的药材看不起病,好一招杀富济贫。 “我后悔了,刚刚应该问问她的名字的,感觉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陈卿卿听完只觉得那女郎中不简单,很想结交。 “下次还有机会。” 陈卿卿点头,视线落在路边的茶馆,店小二正拎着粗瓷茶壶给路过歇脚的人斟茶。 看着看着,她噗地笑了。 于不离觉得疑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先是一愣,接着耳垂一红。 第26章我看你真想气死我 一圈蓝边的粗瓷碗,浅黄的茶汤顺着碗边溢了出来。 小二慌忙的帮人擦,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幕。 却因为医馆里,女郎中的那句“精满自溢”而有了别样的色彩。 陈卿卿欲盖弥彰地解释: “我是单纯觉得倒茶的小二哥挺逗的,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多想。” “......”他信,才怪。 她这解释过于牵强,还不如不说。 于不离的耳垂越发红了。 陈卿卿这会想得很多。 她把自己带入回家项目负责人的视角。 于不离作为救过她的恩人,又是因为她才卷入到这场穿越里,她是一定要负责的。 按着女郎中的说法,他这年纪,一直憋着对身体不好,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他在这里先成个家。 陈卿卿觉得这么做有风险,一旦俩人又穿回去,他在这边的妻儿岂不可怜?何其无辜。 不离还有心上人呢,乱给他在这边配对,也不合适。 陈卿卿盯着那茶汤看,桌上的水渍已经被擦去,只留下湿漉漉的痕迹,这潮湿黏腻的感觉,像极了她和于不离此时的困境。 如果他一直憋着,会不会对身体有损伤呢? 她对男人这些事儿还真不了解,根本没人跟她聊这些,书里也不会写这些,她没有获取知识的途径。 但她记得,单位那几个油腻男,每次出差超过三月,回来就猴急的直奔家里,肉眼可见的急,目测憋得挺难受? 陈卿卿想着下次找机会问问女郎中。 “你要是敢胡乱打听,我们的事就会曝光。”于不离冷冷道。 “咦?你会读心术?” “之前你怎么教育二毛的?年轻人,不要把情绪写在脸上。”他嗤笑。 陈卿卿尬笑。 “这不是涉及到我知识盲区了吗,我是真想帮你。” “我看你是真想气死我......”他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呢?哎,不离啊,咱俩聊聊天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于不离闭眼,她跑他这做市场调查,真当他看不出来? 调查完,怕是要在于家沟以及周围的姑娘里,给他物色人选,看穿了甲方意图的于不离不动声色,按下心火,把皮球踢给这个迟钝的甲方。 “我喜欢读书好的女生,你呢?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我还真没想过。工作累得我都掉头发了,哪有时间琢磨这些?不过我记得高中时,我们班有个男生球踢的特别好,好多女生都暗恋他,我也挺喜欢看他踢球,可能那就是喜欢?” “你高中读的一中。” “咦?你怎么知道?” “我也读的一中,不过我上学时很专注学习,跟你比不了,还有时间看男生踢球。” “竟然是校友?你是我学弟?不对啊,你这么帅,我看过怎么能一点印象没有?” 于不离皮笑肉不笑道:“可能是你光顾着看男生踢球了吧。” 足球,从此以后就是他最讨厌的运动,没有之一。 陈卿卿纵然是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直女,也觉得他这语气有点怪,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驴车已经跑到城边了,陈卿卿看到二毛和李老五就站在几百米外的地方。 于不离把驴车停下,转身看她。 “怎么了?”她问。 “驴有点不舒服,让它休息下,那个男生,后来你跟他表白了?”他用很淡很淡的口吻问,好像这就跟驴累了一样,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题。 “我是想说了呀,我还给他写了纸条,约他在厕所门口见面,也不知道为啥,他转过天没来上学,后来听说转学了。” 就挺莫名其妙的。 “不过我们穿过来前一天,我还看到他了。” “哦?” “我妈介绍我相亲么,刚好就是他,几年没见就挺幻灭的——哎,二毛跑过来了。”陈卿卿话说到一半,看到二毛一溜小跑过来,冲他挥挥手。 二毛在这等了半天早就心急了,看到族爷爷回来迫不及待就跑过来了。 族爷爷这会看他的眼神好吓人,就好像要揍他一顿似的,为啥? 于不离这会是真想揍二毛,听到关键时刻卡壳了,不上不下的。 二毛还来不及说话,就见挨着于不离的竹筐滚了出去,这是个下坡,筐滚出去好远。 “捡回来。”于不离冷冰冰道。 二毛跟个小狗似的,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捡筐。 “幻灭什么?”于不离问。 “哎呀,二毛这倒霉孩子,怎么捡个筐跑那么远——你说啥?”陈卿卿的视线追着二毛,都没留意身边的男人酸了吧唧说了啥。 “相亲幻灭的事,展开说说。” “这有什么可说的,就是太久没见,他说话也特没劲,老普信男了,油油腻腻的,跟个大油田似的,我们单位的那些男同事跟他一比都没那么油了。” 陈卿卿根本懒得回想,他要不问她都要把这茬忘了。 “我没歧视他个子跟我差不多高,也没瞧不上他只有我一半的工资,他一开口就是,女人读到博士是不好嫁人的,还说我岁数大了不好生孩子,他家三代单传。” “你没给他来两脚?” “我哪儿是那种暴力的人?我还自掏腰包开了瓶3800的红酒请他喝呢。” “相亲让女孩请喝酒?你年少时的眼光真特别。”于不离心说,咋不喝死那个傻逼呢。 “嗨,谁年轻时脑袋没进过水啊?不过酒也不是白喝的,他喝完了就——” “族爷爷,我捡回来了!”二毛呼哧带踹,跑得满头是汗的回来。 这一个大下坡,可把他折腾坏了。 迎接他的,依然是族爷爷吃人的眼神。 “筐里的饭团哪儿去了?午饭没了,你让我们吃西北风?!找去!” 二毛一脸懵逼,他没看到筐里有东西滚出来啊。 在远处等着的李老五见驴车停在这不动,跟着过来看看情况,于不离又把阴森的视线对准他。 “你也一起找!” 李老五被他揍怕了,也不敢问,灰溜溜的跟着二毛沿着坡道继续跑。 “酒后他干嘛了?” 听不到答案,他不介意让那俩碍事的玩意继续跑,跑到吐血! “他酒驾啊,我有‘善良’的提醒他找代驾,他自己舍不得花钱还非得说那条路没交警,我能怎么办?” 当然是打电话举报啊,甲方爸爸的酒,哪儿是那么容易喝的? 第27章诅咒不灵放屁不疼 听到陈卿卿说对方酒驾,于不离这才神清气爽,装模作样地说道: “我是挺佩服这些胆儿大的人,喝酒应酬还敢开车,我就比不了,我滴酒不沾,想胆大在美人面前逞能都做不到。” “你佩服他干嘛?任何年代不遵纪守法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陈卿卿刚说完,就见后面两匹马疾驰而过,横冲直撞。 于不离忙拽缰绳,驴车让得慢一点,跑在后面的那匹马上的人扭头骂道: “不长眼睛的东西,耽误了赵老爷的路,仔细你的皮!” 这几匹马横冲直撞极为霸道,附近的摊贩被踩踏,马也不停,到了酒肆前停下。 “老伯,这是哪家的官爷啊?”陈卿卿帮被踩踏的摊贩收拾,顺便问。 老伯擦擦眼角,收拾着碎掉的菜叶说道:“兵吏赵老爷的长随,哎。” “不离,这些菜能腌咸菜吗?”陈卿卿问。 于不离点头。 二毛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二毛,你过来。” 陈卿卿把二毛叫到一边。 “族奶奶,我没找到饭团......”二毛沮丧的不得了。 “不急,看到那个老伯的菜摊了吗?”陈卿卿指了下,二毛点头。 陈卿卿从钱袋子里掏了一把铜钱出来,交到二毛手上。 “族奶奶,白菜我们也有种。” “嗯,我知道,但族里囤菜不多,我和你族爷爷不能从孤儿寡母嘴里抠粮,你去问问菜价,挑合适的买回来。” “可他的菜都被踩烂了啊?” “踩烂的菜你族爷爷可以处理,那些菜要多少钱买,或是干脆不买,都由你做决定。” “我?我怎么可以!” “去做。”陈卿卿下命令。 二毛犹犹豫豫地过去,握着铜板的手紧张的都出汗了。 他虽然陪着长辈进城过,但是单独采买这种事还是没做过,本想求助族爷爷,于不离却走向陈卿卿,俩人说了几句,朝着街的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被委以重任的二毛紧张的汗都出来了。 “老伯,你这菜怎么卖的?” 正在哭的老伯抬头,看到二毛,刚想开价,李老五凑过来了。 李老五贼眉鼠眼地朝着街尾看过去,陈卿卿二人距离摊子有一段距离,说话听不见。 “这破烂菜,白给人都没要,一文钱都给他。” “一文?!”老伯惊诧,哆嗦着看李老五。 二毛也觉得有点少了。 村里也有人赶集,这么一大堆菜,少说得卖八文。 “还有没碎的呢,碎掉的这些去掉一点,也能吃。”二毛替老伯说话。 “你傻不傻?”李老五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你族长又不是个小气的,剩下的钱,你不说,他知道几个?压价狠一点,剩下的都是你的,你只要分我一文就行。” 二毛皱眉,正想反驳,李老五却一把夺过他掌心里的几个铜板,拿眼睛粗略一数,有二十二文。 “你瞅那个老头,半死不活的,说不定还有痨病,长了个短命样,你就给他一文他也得卖你,给我一文茶水钱,赚二十文多好,我平日出一次车也就这个价格了?你不要不知足。” 二毛握着铜板,看着擦眼泪的老伯,又看看远处的族爷爷族奶奶,陷入了深思。 陈卿卿不慌不忙地摆弄着菜摊上的菜,她背对着二毛和卖菜老伯的菜摊,距离也有一段远。 摊主刚开始还热情招呼,看她只问价格却没买的打算,语调也不耐起来。 “这位小哥,我们的菜都是好的,你要是贪图便宜就去买谢阿伯的,他那都让踩烂了,便宜,他一个快死的人——哎,你看我怎么不小心说出来了?” “哦?你怎么知道那老伯快死了?”陈卿卿问。 “我们这谁不知道?他独子当兵现在都没回来,孤寡老头一个,得了病都没钱看郎中,我菜头张可不是那种为了卖自家菜就说别人不好的,您二位买不买我的菜不打紧,我只是怕您沾了谢阿伯的晦气。” “谢阿伯得了什么病?是不是跟我一样?” 陈卿卿站起来,突然捂着嘴一通咳嗽。 “他怎么能跟您怎么一样——等会,你有什么病?!”前一秒还在不遗余力抹黑同行的菜头张脸色大变。 “肺痨——咳咳咳!”陈卿卿这次都不捂嘴了,直接咳嗽。 菜头张要吓死了。 肺痨! 传染!!! 也顾不上卖菜了,胡乱把菜丢到背篓里,头也不回地往家跑,他得赶紧回去喝一杯屠苏酒祛晦气,唯恐跑慢点就被那痨鬼小哥过了病气。 于不离看陈卿卿吓唬人,不满地蹙眉。 “你看他不爽让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揍一顿就是了,何必装病咒自己?” 陈卿卿不在意地摆摆手。 “诅咒不灵放屁不疼,诅咒要是有用,战争早从人类历史上灭绝了,还能死这么多人?不离啊,你不觉得,我随便抓一把钱给二毛,是败家行为吗?” “你不也没问我,为什么给李老五那么多车钱吗?再怎样也比不过你那3800一瓶的红酒吧?” 俩人精对视一眼,莫逆于心。 甲方爸爸兜里的钱,就没有一个子儿是白花出去的。 同样的道理,奸商的便宜,也不是谁都能占。 陈卿卿扫了眼二毛的方向,李老五正卖力游说二毛,陈卿卿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很有意思。 李老五的脸背对着阳光,看不到他的表情,黑呼呼一片,二毛站在阳光里,脸上的纠结一清二楚。 “于家沟现在就五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将来大小事务全得靠他们撑起来,谁是什么脾气秉性,咱们总得摸一圈,李老五倒是给我这个特殊的‘面试’增加了一点亮点。” 她说的云淡风轻,于不离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无论这些孩子人品好坏,你都能兜底吗?你用人不考虑人品吗?”最后一句,他问的很心机。 “没有庸人,只有不会用人的领导。白手套有白手套的用法,黑手套有黑手套的用法,团队做大以后,脏活总有人要做。” 陈卿卿的话让于不离嘴角上扬,她下一句却让他垮了脸,黯然伤神。 “团队合作又不是择偶,只有找对象才要看人品——咦,你怎么了?” 他这表情怎么......这么奇怪?陈卿卿不解。 第28章突然想起来我人品就不错 “我没事。”于不离很快调整了表情,又恢复了他人畜无害好小伙的微笑。 “只是你说到人品,我突然想到,如果没有穿过来,我该去市里领奖的。” “咦?什么奖?” “全省十佳名营企业家,其实我本人不喜欢这么招摇,连续几年说我的那些领奖词都是,什么为建设家乡、坦荡正直、诚实善良、求真务实......” 这一长串想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他,于不离,人品极好。 但陈卿卿领悟到的,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嗯,颁奖词就是这么浮夸,怪不得你不愿意去。” “......” 于不离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他就稍微凡尔赛一下,谁让她这么认真的阅读理解的?她是鉴婊达人吗?! “我觉得对你这种能舍命救人的男人来说,也不需要太多浮夸的描述,你就是很好的人。”陈卿卿看到酒肆吵起来了,就拽拽他的衣袖。 “走,咱们过去看看。” “我不是谁都会救。” “啥?”陈卿卿没听到。 “没事,过去看看。”于不离收敛情绪。 酒肆打起来了,桌椅倒了一片。 刚那俩骑马踩烂老伯菜摊的人,正在里面飞扬跋扈的砸东西。 酒肆不大,客人都跑了,店家垂头抹着泪,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赵老爷出城办差,带你家的酒是给你面子,要个屁的钱!你在城里做事,连兵吏赵老爷都不认得,活该你干不下去!” 说完又狠狠地踹了椅子,椅子飞出来奔着陈卿卿的方向,于不离快速地拽开她。 “不长眼睛的东西,不会挑别的地方站?” “是是是,是小的有眼无珠,两位说赵老爷要出城?这都下午了,二位爷别耽误了赵老爷的差事。”陈卿卿三言两句就把矛盾转移。 这俩人方才作罢,骂骂咧咧的拎着食物出了门,留下酒肆的小夫妻收拾残局。 陈卿卿帮店家扶起椅子,顺势搭话: “刚那俩是兵吏家的官爷?” “是啊,这个月都来我这拿了五次东西了,回回不给钱,这会急着包干粮出去,也不知是哪儿的百姓又要遭殃.....” 心直口快的店家被他媳妇怼了下,这才不说,叹息收拾。 “还好我家的桌椅换上了结实的柳木,砸不坏,要跟对面那样用松木,早就碎了。” 陈卿卿眼眸暗了暗,如果她和于不离来城里做生意,起步时也会这么艰难吧。 艰难活着的人们,没办法反抗还击,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如这柳木桌椅般,皮实,耐打。 出了酒肆,陈卿卿问于不离。 “不离,如果开酒肆的是我们,遇到这样不公平的事,你要做松木还是柳木?” “我觉得,我们可以做锤子,不公平就锤,锤到平了为止。” 于不离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从酒肆顺下来的榫卯,对着酒肆门前的两匹马的后腚用力戳下。 那俩跋扈的家丁这会正在对面的食楼耍混,赵老爷在城里吃喝用度,从来就没给过钱。 “马跑了,快看,马跑了!”陈卿卿一嗓子喊出去老远,俩家丁出来只看到马蹄子掀起的尘土。 也顾不上抢东西了,奋力追马。 逃过一劫的食肆飞快关门,店家夫妻火速逃离,唯恐这些吃人的“蝗虫”卷土重来。 陈卿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对坏人仁慈就是对好人残忍。”于不离眼神飘忽不定,努力想维持他刚装出来的“人品好”人设。 “嗯,我也这么想。”陈卿卿点头,有个价值观一致的合伙人,这是多愉快的事。 于不离被她笑得上头,正痴痴的看着,李老五赶着驴车过来了。 “族爷爷,我们买完了——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马惊了而已。”陈卿卿淡定上车。 二毛等了一会看她不问菜价,就主动从袖子里掏铜板出来。 “一共花了5文,剩下的都在这了。” 赶车的李老五酸溜溜地说道:“你们于家沟可真是发了横财出手阔绰了,能1文买下的菜,偏要5文买,二毛怕不是认识那老头,等着下次进城吃好处吧?” 二毛羞了个大红脸:“你胡说!我是看那个卖菜老伯身患重疾还出来卖菜,这才多给了他几文。” “族爷爷对不起,我知道不该用您的钱摆阔,我回去就让我爷爷把这几文补上。” 拿长辈的钱做善事,这挺让二毛惭愧的。 于不离没说话,陈卿卿满意的点头。 “二毛,你读过书吗?” “爷爷只简单的教我几个字,会写自己名字,没看过书。” “那这些做人的道理,是谁教给你的?” 二毛吓得跪在板车上,以为陈卿卿要罚他。 “没人教我,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快起来,罚你干什么?我还要奖励你,买菜的差事,你办得极好,剩下的那17文都给你了。” “啊?!”二毛没等到处罚,还被表扬了,傻了吧唧的跪在那,不知所措。 “起来。”于不离把二毛拽起来,臭小子,跪那么近,都蹭到卿卿的衣摆了! “族爷爷,这......?”二毛捧着那些铜板,赶车的李老五满脸活见鬼的表情。 “他花高价买菜吃回扣,你不罚他还赏?” “我们族里的孩子,宅心仁厚,具有洞察力的同时,也没同情心过于泛滥,尺度把握的极好,我为什么不能赏?” 陈卿卿对二毛的这次面试非常满意。 这孩子有勇气,不缺恻隐之心,同时还能控制成本顶住李老五的诱惑,细节之处见人品,虽然还有些鲁莽,见识也稍微差了点,但他还年轻,锻炼空间非常大。 二毛被陈卿卿说得双眼含泪。 还从没有人这么夸过他,夸得他脸烫烫心却是暖呼呼的。 从这一刻起,族奶奶就是他要效忠的人,她真的太慈祥了! “呵,一家子有钱没地方花的傻子......”李老五小声嘟囔。 “没吃到二毛的回扣,你心里特别难受吧?”陈卿卿笑呵呵地问。 李老五不敢吭声了,心里却是大惊。 这小公子,会读心术?! 离着那么远,她怎么知道自己想吃二毛的回扣的?! 二毛也是双目圆瞪,族奶奶好神! 于不离看二毛傻了吧唧的张着嘴也不知道合上,顺手捡起一片白菜叶子塞二毛嘴里。 “咦?!这个?!” 二毛的腮帮子被白菜塞得满满的,眼里满是惊诧。 第29章我于不离可是个好种 “咦,为什么这里的白菜跟家里的不一样?好甜。” 二毛吃了一片又抓起另外一片啃,没错,就是甜的。 于家沟种的白菜有些苦,吃起来还有烂白菜叶的味道,很难吃,可他吃的这个就很甜。 在二毛十五年的生命里,他就没吃过甜的白菜! 陈卿卿看于不离,这问题得农业专家来回答。 “排除环境温差和施肥,那就是品种问题,下次换种子。” “哪儿那么容易换啊,爷爷把明年的菜籽都留出来了,估计也是苦的。” 二毛一想到要吃苦白菜,脸都抽抽了。 “种田就跟选配偶是一样的。”于不离看着陈卿卿,“好种出好苗,烂种结苦桃。” 好种=他,于不离 烂种=酒驾的油腻男 于不离疯狂用眼神暗示陈卿卿,她当年眼光可真是不咋地,什么踢球的男生,呵呵。 可惜陈卿卿的注意力跟他完全没在一个地方。 她听到桃子眼睛都亮了。 “不离,你能想办法种点桃树不?”她喜欢吃桃子。 “桃树咱们山上就有,不过不能吃,结的小果子可苦了,桃核抠出来,孩子们戴上保平安。大丫她们做了好多,可也没保我们平安,还是要服徭役去......” 二毛想到三天后,又没了心情,大白菜嚼着都没味了。 “不用去了,咱们全族的男丁都保下来了。”陈卿卿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二毛抬头,看到赶车的李老五背影,又机敏地闭嘴。 他们全族的事儿,不能给外人听。 陈卿卿满意的点头。 这孩子很有悟性,她会着重培养。 “你说的是真的?”二毛眼巴巴的看着她,没问的太直白,怕李老五听懂。 陈卿卿点头。 二毛激动的差点跳起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虽然他不知道俩位祖宗刚刚离开做了什么,但族奶奶的眼里有一种闪闪发亮的东西,让人不自觉地信她。 于不离从驴车上翻出三个饭团,一颗煮鸡蛋。 “不是说饭团丢了?” “就在边上的路上,你们没看到。”于不离说谎不打草稿。 陈卿卿点头,嗯,不愧是省十大名营企业家,说谎不眨眼这企业家的奸商基本素质,他拿捏住了。 李老五吞吞口水。寻常人家哪有晌午进食的,一天就两顿饭,于族长这吃的是哪顿? 于不离递给二毛一个饭团,给陈卿卿的除了饭团还多了个颗鸡蛋。 饭团外用植物的叶子包着,带着清香。 “里面还有馅?”陈卿卿咬一口,眼睛都眯起来了。 她的高粱米饭团里夹了蛋黄,很好吃。 他这厨艺,条件这么差都能让他玩出花样,这要是给他足够的食材还了得? “这里加的咸菜,是我奶奶送过去的?”二毛惊讶,他家咸菜什么时候这么好吃了? “稍微加工一下。”于不离表示,小意思。 陈卿卿咬蛋黄的嘴一顿,拿眼一瞥,二毛和于不离的饭团里都是咸菜,只有她是特殊待遇。 她手里的饭团上多了个草绳蝴蝶结。 “我们换。”陈卿卿想把自己吃了一半的给于不离,怕他嫌弃上面沾了她的口水,就掰掉她咬过的那块。 “不用。”他唯恐她跟他抢似的,直接上演一口吃半个饭团的绝活,脸都撑得鼓起来了。 陈卿卿被他逗笑了。 “你要再这样区别对待,我就不吃了。” “嗯,我吃这个就好。”他一张嘴,叼住她掰下来的那块,连饭团带手指,全都含了进去。 凉凉软软从指尖蔓延,等她回神时,他已是满脸歉意。 “是不是咬到你了?” “......”与其说是咬,还不如说是舔更恰当,但陈卿卿也不好意思怀疑人家是故意占她便宜。 毕竟他的眼神如此坦荡.......坦荡到陈卿卿怀疑他都会感到罪恶。 边上的二毛就觉得齁嗓子,这高粱饭团让他吃出了高粱杆的甜味,甜得二毛小脸通红,一双眼左顾右盼不知道视线该落在什么地方,这俩祖宗也太......那啥了。 这是他能看的? “你还配了汤?!”陈卿卿接过于不离递过来的水囊,是淡淡的汤。 入喉清甜爽口,配上饭团刚刚好。 赶车的李老五被馋得哈喇子差点掉下来,心里的小人使劲摔。 这几个人也忒过分了! 吃就吃呗! 描述什么玩意! 给他都说饿了.......这个饭团,到底怎么个好吃法,他也想尝尝啊。 “于族长,你们刚刚进城去哪儿了?”李老五唯恐这几人继续描述饭多好吃,忙转移话题。 “去了医馆。” “去医馆干嘛要瞒着我,啊——我明白了。”李老五灵光一现,笑得突然暧昧起来。 正当壮年的男子,独自去医馆,还不让人看到,这必然是治疗“那方面”的“隐疾”啊,这他可就能说上几句了! “于族长,我家有正宗的狗鞭酒,卖你便宜点,包你一杯酒下去,你家小娘子下不了炕!” 正常姑娘听到这种话题,肯定得臊个大红脸,就跟此时坐卧不宁的二毛似的。 二毛双手抱头捂着耳朵,心里默念,听不到听不到,他现在就是一颗平平无奇的草~ 但陈卿卿就不是一般姑娘,一本正经地跟人家搭起话来。 “那你这狗鞭酒多少钱啊?” “就二十文,正宗的大黄狗割下来的,那劲儿简直绝了,有次我进城去了寻香楼,那里的姑娘喊我一宿要了命的好哥哥——” “赶你的车,废话真多。”于不离冷冷地打断他,一双利眸瞪李老五。 污言秽语玷污了卿卿的耳朵! 去寻香楼找姑娘?他想李老五的媳妇会对“喊了一宿要命好哥哥”这事感兴趣的。 回去他一定要卿卿跟李老五媳妇聊几句! “狗这么值钱?那上次的wolf肯定更值钱啊,如果咱卖之前割下来,给你泡——”陈卿卿熟练掌握了加密对话技能。 凡是她不想让于不离以外的人知道的消息,一律英语加密。 “我、不、用!”于不离咬牙。 “也是,你都满到那玩意自溢了,再喝狗鞭酒不得炸了?” “......”于不离盯着地,是他跳车,还是让她跳下去?! 二毛还嫌场面不够尴尬,好奇地问:“啥是自溢?啥就炸了?” 第30章肩并肩手挽手一起逛青楼 “去去去,小孩子不要乱问!”陈卿卿摆摆手。 “我家里的狗鞭酒多的很,你们二人一人一瓶也是够的,到时候肩并肩手拉手,一起去青楼——”李老五看陈卿卿一直问,以为“他”也想要买酒。 “你闭嘴!”于不离想揍人了。 “于族长不用不好意思,我李老五的嘴,向来是严的,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你和这位小哥买了升阳狗鞭酒,保证你娘子也不知道!”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啊。”陈卿卿眨眨眼。 “这就是我族奶奶。” “族,奶奶?!”李老五大吃一惊,回头想仔细看陈卿卿,于敬亭一拳垂他脸上。 当着他娘子的面,鼓捣人家夫妻上青楼,揍他一顿也不冤枉他。 李老五被揍老实了,规规矩矩赶车。 于不离掏出最后一个饭团,本来是想分给李老五的。 想到这家伙欠欠儿的跟卿卿说他要喝什么狗鞭酒,气得不给了,丢给眼巴巴的二毛。 半大小子,最能吃。 陈卿卿把鸡蛋剥开,蛋黄抠出来。 “不离,你牙齿好吗?” “还行。” “张嘴看看有没有蛀牙,啊——”陈卿卿糊弄他张嘴。 二毛抬头,就见着族奶奶给族爷爷嘴里塞了个蛋黄。 二毛忙低头不敢看,心跳砰砰的。 心里却留下了颗小苗苗,原来夫妇间相处,就是这样啊。 以后他也要娶一个能喂自己吃蛋黄的娘子.......其实他也不介意吃鸡蛋清。 陈卿卿投喂完,笑眯眯看他一脸无奈。 “娘子,我不用——” “嗯,不用狗鞭酒,我知道的。”陈卿卿故意岔开话题,不想因为一颗蛋的归属跟他争执。 陈卿卿把鸡蛋清掰开,分给二毛一半,二毛想接过来,就觉得凌厉的视线落在身上,抬头一看吓得一身冷汗。 他族爷爷那眼神分明再说,敢吃,就把你小子打成鸡蛋样! “我吃饱了,族奶奶您慢用!” 鸡蛋虽好,可族爷爷太吓人啊,他真的会揍人的! 正憋憋屈屈赶车的李老五想说,你们吃不完,我可以帮忙啊。 还有,狗鞭酒,于族长真的不需要吗? “我相公身体强健的很,这次去医馆不是他看病,是我。”陈卿卿开口。 “你?” “我俩成婚已有几年,现在膝下也没个孩子......老五,我们去医馆的事,你一定要守口如瓶。” “放心吧,我李老五的嘴最严了,绝对不往外说!”李老五嘴上答应着,心里已经盘算起来了。 他回去先跟谁分享这个大秘闻呢? 就跟村东头的老赵说说,再找村长,这么大的八卦,不说可憋死他了。 陈卿卿满意的垂眸。 估计她看妇科的事儿用不了一天就能传遍李家村,这就是她要达成的效果。 只有这样,外村的人才不会对她和于不离进城的动机产生怀疑。 虽然说于不离“不行”看大夫,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但古往今来,男人对“行不行”这件事都有着偏执的在乎。 命都可以丢,那玩意绝对不能不行。 她哪儿舍得好小伙遭这个耻辱? 于不离拿着水囊给二毛分汤,这水囊是他和卿卿专用的,别人不能对着嘴喝,所以他单独准备了小水碗。 汤溢出来一点,陈卿卿看了点头,嗯嗯,他都憋到自溢了,哪儿会不行? 于不离看她这眼神暗暗眯眼,本来他还挺感动她牺牲声誉维护他,可她这个无限内涵的眼神让他心里的坏水蹭蹭冒。 驴车正在过土坡,于不离趁人不注意,对着驴屁股戳了下。 受惊的驴剧烈颠簸,于不离顺势把陈卿卿搂在怀里。 “吓到你了?”他搂着她的腰,低头轻语,带着饭团香气的风扫在她睫毛上,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我没事。”陈卿卿想推开他,于不离搂得更紧了,一脸的情真意切。 “孩子的事儿别急,调养好身体,几个都会有的。” 于不离保持着搂着陈卿卿腰的动作,毕竟这路是如此颠簸,他得保护好她,身体好才能生孩子,不是吗? 为了多“保护”她,他不介意在回程的路上,多戳这驴几下,掐指一算,这驴腚今儿怕是难遭此劫啊。 回村前,于不离又采购了一批生活用品,光盆就买了四个。 此举深深震撼了二毛,也给李老五造成个“于族长真的很有钱”的错觉。 “族爷爷,您买这么多盆干嘛?”二毛不解。 于不离当然不会对二毛解释,这已经是克制后的结果了。 他不会对陈卿卿以外的任何人解释。 陈卿卿把话题岔到别的地方,她不会嘲笑这个时代的生活习惯,但也没办法勉强自己强行融入。 让她用和面盆洗脚洗脸洗妹妹洗于不离的弟弟...... 真的做不到。 “下次进城,我再买几个。” 于不离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陈卿卿连虚伪地客套两句都做不到,连连点头,这个可以有! 除了盆,于不离还去了女郎中说的木匠铺,美其名曰是看桌椅板凳去了,实则是定了个香柏木的浴桶。 别的家具他有时间自己也就锤了,这个浴桶不行,技术含量太高,做不好会漏水。 那木匠听他是女郎中推荐来的,很实在的给了最低价,反复确认他真的要这个材质吗,橡木浴桶也不错的,比香柏木能便宜1两银子呢,橡木只要500文。 香柏木是珍惜木材,可以杀菌,储水久了不变形,只是价格太贵,一个浴桶能买两头驴了。 县城里只有那几个官老爷家用,实在是太贵了。 于不离坚持要香柏木,虽然他自己买200文的棉布都很舍不得,但这种家用大件是一定要挑着好的买,卿卿要用。 考虑到陈卿卿那精打细算的性子,于不离并没有告诉她定了这么“奢侈”的大件,只给木匠了定金,约好了十日后过来取货时付全款,这样卿卿也不会发现少了一两半银子,他这是先斩后奏。 因为他是女郎中推荐的,木匠很爽快的同意了。 回程一路顺利,李老五赶在天黑前把于不离等人送到于家沟,到地方了,他搓搓手,一脸期待地看于不离。 “于族长,剩下的车钱您看——” “嗯?什么车钱?” ???李老五一头问号,说好的,去时一角碎银,回来一角呢?! 第31章京城回来就是不一样 于不离像是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门。 “你是说,买驴的钱?之前那角银子值200文,娘子,再拿600文过来,这驴就是我们的了。” “???”李老五还在懵圈中。 啥就是你们的了?! 看到陈卿卿卸驴套,他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拦着。 “于族长,您可不能卸磨杀驴啊!” “杀什么驴?农忙正用驴,我们杀它干嘛?”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只说好用车,我可不卖驴啊!”李老五这会明白了,自己让于族长套路了。 心里直骂于不离奸诈狡猾,考虑到他拳头硬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堆着笑,围着于不离把好话说了个遍。 “我以为你们租车,你跟我比一根手指头,我以为你是事成之后再给我一角碎银的。” “李老五,刚刚你跟我买菜的时候,不是说你出一次车才二三十文吗?怎么到我族爷爷这,就狮子大开口了?”二毛帮腔。 陈卿卿煞有介事的摇头:“两角碎银子租一次车,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李老五在这一片怎么做人?别人是开黑店,你是开黑车啊?” 李老五认栽了,他算是见识到于族长夫妇的厉害了,从袖子里把一角碎银掏出来,哭丧着脸求道: “于族长,这次是我做的不对,是我贪财,我错了,你给兄弟留个活路吧,眼下就要农忙了,我们村不能没有驴,您高抬贵手。” 这碎银子还带了李老五的体温,在他那捂了一圈,又原封不动的回到了陈卿卿的钱袋子里。 李老五被涮了一圈,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吃了亏,对着于不离连连道谢,转身要走,于不离叫住他。 李老五吓得一激灵,唯恐这位爷反悔,强行买他驴。 “这个,给你。”于不离塞给他一把铜板,李老五哆嗦着手接着,都不敢动地方。 “这是?” “驴你既然不卖,车钱理当是给你的,二毛说你平日收个二三十文,这里是四十文,多出来的,交个朋友。” 李老五感动的老泪纵横,就差跪下来给他磕一个,老于家这祖宗,真是好啊。 二毛看得叹为观止,族爷爷好手段啊,李老五这样奸诈小人也对族爷爷言听计从。 “与贪婪的人合作,忍让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如果你族爷爷真的给他400文,很快周围一片人都会知道,咱们于家的族长脑子有问题。想要让合作进行下去,不妨学你族爷爷的手段。” 陈卿卿见缝插针地培养二毛。 “遇到懒驴不走路,就在它面前吊根胡萝卜,这样它就能一直走下去。” 于不离如果直接去租车,两村结仇已久,李老五肯定不同意。 拿两角碎银吊着他,这就好比驴面前的胡萝卜,李老五果然上钩,一整天都干劲十足。 “不过想要把这一招用得漂亮,光有胡萝卜还不够,道理还是跟训驴一样,有时候遇到特别倔的驴,胡萝卜不好用,就得用大棒。” 陈卿卿拍拍边上面无表情的于不离,看,于大棒子! 于不离一脸呵呵,他可是纯洁的人,什么都听不懂。 “这招要想用得好,拳头和实力都要硬,具体参悟需要时间,人在情境中,可以借鉴但不能照搬,慢慢体会。” 二毛搬着白菜,眼里满是对族奶奶的崇拜,虽然大部分话都没听懂,但都记下来了,他觉得这是极好的,虽然也不知道为啥,就是直觉很厉害。 “族爷爷,我族奶奶家里是做什么的啊?她好像我爷爷说的王府郡主......” 虽然于家沟的人都没见过王府啥样,但听满山讲多了,就觉得王府里养的郡主是最有见识气派的姑娘。 “郡主?”于不离呵了声。 别说是郡主,就是用“公主”来形容卿卿,他也觉得是不配的。 她不是公主,她是女王。 陈卿卿本想回来把炕修一下,但考虑到郝家村马上就要出大新闻,她还想组织全屯老少看个热闹,这修炕肯定来不及了。 “不离,今晚你还能忍受我不雅的睡姿一宿不?”陈卿卿问。 正在处理鱼的于不离手一顿,缓缓点头。 陈卿卿同情地看着他,这小伙可真是惨。 “为了补偿你,你提个要求吧——要不,我帮你收拾鱼?”陈卿卿总觉得自己啥也不做,站在厨房里很有罪恶感。 “你知道什么是鱼的苦胆?” “......”陈卿卿惭愧地退后,心虚地抓起一片白菜心递他嘴边。 “大佬,您吃点菜心,可甜了。” 她发誓,她一定要学做饭,一定! 于不离把鱼收拾干净,用叶子包裹好,上面糊上黄泥,扔灶膛里。 这两条鱼,是为了搅和兵吏和庾吏之间的关系才买的,兵吏媳妇没收,秉持着不浪费勤俭节约的精神,俩人把鱼拿回来,烤得喷喷香。 满山带人过来时,就见着族爷爷面色冷酷的......腌制白菜? 满山等人震惊,厨房在他们印象里,就不该是男人进的。 于不离很淡定地处理白菜,没有辣椒,别的调料就要多加,要不腌出来白菜会很苦卿卿不喜欢,在众人凝视下处理好白菜,对着院子喊了声: “娘子?” “来了~让一让~” 伴随着陈卿卿脆生生的回答,众人扭头,再惊。 陈卿卿抱着一块刷干净的巨石进来了。 “行不?” “大了些......这么大就行。”于不离叹息,他家卿卿一看就是没进过厨房,让她找石头压白菜,她抱过来一个小假山。 “呃,二毛三墩子,你们俩去找,别累着族奶奶!”满山回过神来,忙指挥男孩们帮忙。 陈卿卿不在意地摆摆手:“都是小意思,我自己去就成。” 众人看她轻松的搬着几十斤的大石头走来走去,不由得吞吞口水。 三墩子怼怼二毛,压低声音问:“毛哥,你能搬那么重的石头吗?” “废话,我要是能搬起来,上次械斗还能让李家村的那哥俩按地上锤?”二毛钦佩地看着陈卿卿,今天又是疯狂叠加对族奶奶崇拜的一天。 三墩子砸吧两下嘴,看看搬石头的族奶奶,再看看腌咸菜的贤惠族爷爷,最后得出个结论来: “这京城回来的就是不一样啊。” 第32章起名鬼才于不离 “族爷爷,你们晚饭就吃这个?”满山看着寡淡的白菜,愧疚噌噌往上冒,觉得自己太不孝顺了。 “二毛,去把家里那两张饼拿过来!” “别介!”陈卿卿搬着小石头过来,听到满山要送饼,拒绝三连。 那俩饼还是昨天为了欢迎于不离做的,满山夫妇舍不得吃。 陈卿卿一想到面粉里蠕动的蛆虫,就对“肉芽饼”毫无世俗欲望。 “你们俩留着吃吧,我和你族爷爷另有打算。”陈卿卿瞥了眼炉灶。 里面的烤鱼一点味都没传出来。 黄泥裹得严,独食吃得香。 她和于不离搅和兵吏和庾吏的事儿,不可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这鱼只能独吞。 “族爷爷,我这次来是想问您,二毛说的——” 满山小心翼翼试探,二毛回来跟他说了,族奶奶说全族人都不用服役,这在满山听来就是不可思议。 于不离把陈卿卿手里的石头接过来,仔细压在白菜上,随口嗯了声。 “您是怎么做到的?!”满山喜形于色,声音都有些哆嗦了。 他身后的几个男孩各个满脸喜色,只有二毛是仰着下巴骄傲脸,他作为见证人,跟着族奶奶见过市面,走路都带风,他骄傲! 陈卿卿叹了口气,满山是一点政治敏锐度都没有,这种问题,是当面能问的? “我们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具体还要等上面通知。” “听谁说的?消息准不?”满山继续追问。 “满山啊,你吃白菜吗?” “为啥吃白菜啊?”满山还不明白族奶奶的意思呢。 “......”陈卿卿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他,多吃少说才能不犯错呢。 “爷爷,族爷爷的篱笆有些歪,我们出去修理一下。” 看着跟二毛差不多大的男孩把满山拽走了,这孩子从进屋就没说话,不动声色的把陈卿卿的反应看在眼里。 “二毛,那是谁?”陈卿卿问。 “是四叔家的大壮。” 陈卿卿点头,大头看着是个机灵的孩子,很懂得看人脸色。 “大壮边上的是他弟弟三壮,后面那个流鼻涕的是四狗。” “你们的名字......都这么随意?”陈卿卿看了眼于不离,在这一堆随意的名字衬托下,“于牛子”似乎也没那么惊雷滚滚了。 “爷爷说以前是有族谱的,后来丢了,名字就随便叫了。” “这也太随便了。”陈卿卿揉揉太阳穴,村里仅存的五朵金花,哦,五根小草,名字乱七八糟,一点辨识度都没有,根本记不住。 “改了,按着年龄从大到小依次排序,仁义礼智信。”于不离洗净手上的白菜汁。 “那我就叫于仁了?”二毛念了两遍,满意的点头,“听着比二毛好听点。” 于不离给五根小草改名的事儿很快就被二毛传到院子里。 几个孩子反应不一,有人觉得新名字好听,也有在心里偷偷吐槽,叫了这么多年的名字,好好的干啥给人改了呢? 满山憋了半天,欲言又止,实在是没憋住。 “族爷爷,这是不是有点太难记了?” “那按着你的意思,叫‘全村发大财’如何?”于不离冷冷道。 本想给满山这个不开窍的来个对照组,谁知满山竟满脸喜色,连连点头。 “这个好,族爷爷英明。” 于不离刚想吐槽满山这个没品味的老头,眼角的余光看到卿卿也跟那点头,话锋一转。 “全村发大财,通俗易懂,也不是不行。” “呃?”陈卿卿回过神就听到这一句,啥情况? 她就分了下心,琢磨了下灶膛里的烤鱼差不多熟了,满意的点头,一抬头就听于不离来了这么句。 “那我就叫于全了?”二毛又念了两遍,还是满意的点头,“听着比二毛好听点。” “仁义礼智信”和“全村发大财”,对二毛等人没啥区别。 于不离看陈卿卿的表情,猜自己大概是搞了个乌龙,再想纠正也不行了,名字定下来了。 陈卿卿安慰地拍拍他。 “名字就是个代号,好记就行,你看,你叫于牛子,不一样活得那么坚强?是吧,牛子?” “对,牛子媳妇。”于不离皮笑肉不笑,“牛子媳妇”这四个字让他咬得重重的,俩人来了波互相伤害。 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于不离让满山带上五根小草,一群人出了村。 “族爷爷,您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看戏。”混在队伍里的陈卿卿得到了于不离的冷眼一枚。 他是不想带她来的,但这女人怎么可能放过前排看戏的机会,巴巴地混进来了。 “咱这野台子戏好多年都没演了,哎。”满山长吁短叹。 “早年间天下还没乱时,每年秋收后,郝家村这样的大村都能搭野台子,请戏班子过来,咱村请不起戏班子,也能过来沾沾光。” “今儿这出戏还是郝家村来唱,郝里长要亲力亲为给大家来一出戏了。” “戏台子”还是她和于不离亲力亲为的打起来的呢。 “什么?要去郝家村?”二毛闻言下意识地摸后腰,还好他带了镰刀出来。 因为收粮税的事儿,两个村关系剑拔弩张的,现在已经近黄昏了,到郝家村天就得黑了。 摸黑去人家村,很难不让二毛浮想联翩,满脑子都是“镰刀往郝三头上砍去”的情节。 “把你镰刀藏在路边,一会回来取。” 二毛还没开口,他边上另一个暴躁小伙开口了。 “族奶奶,你让咱们赤手空拳的过去?!这不是上赶着挨打么。” “阿大,你控制下情绪。”陈卿卿按着身高在心里把“全村发大财”默念了一遍,很容易就想到这暴躁小伙的新名字,满意地看了眼于不离。 在起名这块,不离是有些天赋在身上的,人脸记不住都不要紧,按着身高顺一下,名字不就有了? 暴躁小伙呆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阿大就是他啊,他改名了,不叫三狗了。 “族奶奶,你什么意思啊?哎,二毛哥你打我头干啥?”于大捂着后脑勺,委屈巴巴。 “族奶奶让你干啥你干啥就是了,哪儿那么多废话!还有,我不叫二毛了,我叫于全!”二毛挺起腰板,他是族奶奶的忠实拥护者,骄傲! 第33章拱火小能手 一行人刚到郝家村村口,身后传来马蹄声。 陈卿卿回头,跑在前面的马上坐着个中年男人,瘦小骨干,不仔细看就跟马上骑了个猴似的。 他身后跟着几匹马,其中就有俩是在酒肆砸东西的长随。 “吁!”马上的猴儿拽缰绳,后面马上跳下来个人,弯腰,让猴儿踩着他的后背下来。 这谱摆得没边了,陈卿卿差点笑出声来。 她以为能做兵吏的,都是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的壮汉,想不到竟然是个猴儿。 看身高一米六都没有,这要是搁在她那时代,找对象都不好找,跟侏儒差不多了。 “你们是郝家村的人?”猴儿来到于不离跟前。 “不是。”于不离不卑不亢,腰都不曾弯下去半点。 “这是兵吏赵老爷,还不行礼!”给猴儿当马凳的那个人站起来,颐指气使地对着众人说。 满山吓得腿一哆嗦,忙领着众人施礼:“草民见过赵老爷。” 赵老爷视线扫了一圈,停在于不离和陈卿卿身上,所有人都在弯腰施礼,就这俩人不动。 不过见俩人的穿着,赵老爷的怒火又淡了下来。 “你们是秀才?” 本朝秀才戴方巾,穿长靴,打扮跟农夫是有差距的。 “我是于氏新任族长,刚从京城回来,还没来得及到赵老爷府上拜访。”于不离掏出照身贴递过去。 陈卿卿在边上嘴角直翘,于牛子这个三字,对他来说特烫嘴吧? 自我介绍都跳过这三字,小伙的偶像包袱真不是一般重。 “原来是于秀才。”兵吏看了照身贴态度马上扭转,语气也不再是高高在上。 秀才在本朝还是有很多特权的,不仅见官不跪,还能免徭役和免掉一部分粮税,兵吏这样的基层小官,还真不敢拿于不离怎样。 “在下听闻里长要征我们村的兵,心里觉得奇怪,过来问问。”于不离说。 “对啊,我们族长想着征兵都是兵吏老爷的差事,怎么到了于家沟就成了里长和庾吏老爷管,想着先来问问,明日再去赵老爷府上拜访,今天遇到也是缘分。”陈卿卿补充。 这俩人的话让赵老爷眼暗了下来,心里把庾吏骂了个半死。 看来他婆娘说的对,庾吏连同郝三不干人事,想拉人家村的人占便宜,却要记在他头上,亏得他过来亲自看看,要不这哑巴亏不就吃了?! 尤其是人家于家沟的族长还是个秀才,万一这秀才京城有人,或是递帖到县令那,自己岂不是长八张嘴都说不清? 兵吏脑子里过了一遍关系,态度又好上几分。 “我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于族长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能让咱们于家沟受那等腌臜气!” “赵老爷英明!”陈卿卿带头喊了一嗓子,满山等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也跟着喊,把兵吏夸到天上去。 “这干什么呢?吵吵嚷嚷的。” 郝四拎着锄头过来,于不离个头太高,挡住了兵吏,郝四只见到满山跟于家沟的几个半大毛头,后面还有几匹马,郝四眼睛亮了。 “满山老不死的,你从哪儿弄的马?这是知道躲不过了,主动送上门来了?” “郝四,你说送上门指的是什么?你哥还没那么大面子,让我们送这个大礼吧?” 陈卿卿给二毛一个眼色,二毛马上扣住满山,不让他说话。 “你算干什么的——等会,你怎么有点眼熟?”郝四看陈卿卿,她和于不离还穿着那天卖狼时的衣服。 “你不就是——!!!” “我是于氏一族的新族长,你哥的病好了?”于不离打断他的话,刻意拱火,“听闻你哥和庾吏要征我们于家沟的壮丁,我特意过来问问,这件事我觉得是不是该让兵吏老爷知会一声?” “庾吏老爷要办的差事,什么时候轮得到旁人说话了?你以为你能巴结上赵老爷?” “哎呀......”陈卿卿小声啧了声,还不忘往兵吏脸上看,这哥们脸都绿了,是真绿。 这趟出门看戏太值了,她要是不跟着来,郝四大型作死现场她不就错过了? 郝四是真不长脑子,于不离挖坑,他就朴实地往下跳,于不离也是真损,见郝四被他拐到“沟里”,他就再接再厉,煽风点火。 “征丁是要过兵吏老爷的,你们越过兵吏老爷,跑到我于家沟抢粮夺财,拿我们于家沟的钱财送人情,真就仗着庾吏老爷的威风作威作福?” 这话拱火效果堪称一流,原本兵吏就是压了一肚子气过来的,于不离这几句直接把郝家村推到了兵吏的对立面,郝四哪怕不是这个意思,也成了这个意思。 郝四如果有陈卿卿这样的政治敏锐度,听到于不离这“茶味十足”的挑拨之话,肯定能意识到问题不对,扭转下局面,但他怎么可能有陈卿卿那般的见识? 不仅没有澄清,甚至还顺着于不离的话说了下去。 “我们就仗着庾吏老爷怎么了?” “不把兵吏老爷放眼里?” “兵吏老爷算个屁!” “哎呀呀......”陈卿卿目不转睛,心里默默给于不离点了个赞,这小子,真损。 郝四被于不离一句句架上去了,等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要收回来,已经晚了。 于不离和陈卿卿又默契地侧身,把身后的兵吏露出来。 兵吏带来的几个长随已经憋不住,上前一步,对着郝四的脸用力打下。 “瞎了狗眼的东西,竟然冒犯我们老爷!” 郝四在乡里跋扈惯了,被打哪肯善罢甘休,抬腿将长随踢翻,踢完了才想起看看是谁,这一看直接看腿软了,噗通跪在地上。 “赵,赵老爷?!” “把这个狂徒给我捆起来!”赵老爷气得都要蹦高了。 “赵老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他,都是他撺掇我的!”郝四指着于不离,陈卿卿站在兵吏身后对他做鬼脸。 略略略,就是故意的~ “混账东西!”郝四被陈卿卿气得破口大骂,兵吏的长随对着他脸打下去。 郝四还想狡辩,二毛一脸心痛地过来,把袜子塞他嘴里了。 然后,安静了。 第34章被盘明白的规矩 “族奶奶,我就这一双袜子......”二毛满眼不舍。 “回去给你补两双!”陈卿卿大方道。 兵吏捆了嚣张跋扈的郝四,还嫌不够,又命人冲到郝三家,把还在养病的郝三也捆了起来。 郝三甚至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稀里糊涂的被捆,二毛把自己另外一只袜子也贡献出来。 兵吏的长随把这哥俩一通暴打,二毛贡献的袜子很是有用,封了口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于不离和陈卿卿在边上,见缝插针的拱拱火。 “本来我们是给赵老爷准备了一份礼的,从山里猎了只狼,想着乡下没好东西,只能剥了狼皮给赵老爷做褥子。” “谁知这小子让他弟劫我们,把我们的狼抢了。” 被堵嘴的郝三疯狂摇头,啥时候的事儿,他咋不知道?那狼是他娘用银子买的! “什么?!”赵老爷更怒,马上命人进院搜。 这都不用搜,狼皮就院里晒着呢。 人赃并获,气得赵老爷又让人给郝三兄弟一通揍。 掌嘴时把袜子打出来了,能说话的郝四忙辩解:“赵老爷您别听这俩人胡说,分明是他们来我家卖狼,收了我娘一两银子。” “你还敢狡辩!”陈卿卿一嗓子给郝四喊懵了,机灵的二毛抓起袜子又给他塞回去了。 “赵老爷明鉴,这哥俩的为人你打听下就知道,这附近几个村,谁没让他们敲诈过?家里指不定有金山银山呢,我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他做生意?再说,我们心里装着您呐。” 陈卿卿这马屁拍的,合情又合理。 赵老爷一方面满意于家沟的识相,一方面又想起他媳妇说的,郝三让人拉一车东西给庾吏的事儿来。 “他平日都是这样危害百姓的?”赵老爷问。 “是啊,不信您让人进去搜他家,他不仅抢我们的狼,还抄了于家沟,对了,他连我孙子满山的裤衩都偷。”陈卿卿非常恶趣味地加了后面一句,“不信您打听下,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喜欢闻老头裤衩。” “对,确有此事!”满山身后的几个孩子连连点头,五根小草今日接到满山的传话任务,早就把郝三偷老头裤衩的事儿传遍了十里八村。 可以说,除了当事人郝三自己不知道之外,附近几个村落都知道了。 郝三被气得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郝四想要辩解,嘴被封着,只能用吃人的眼神瞪着,眼看着陈卿卿和于不离在这添油加醋,无中生有。 兵吏这次来就是想找个噱头办了郝三,陈卿卿的这些话刚好给了他机会,马上命人进屋子翻。 郝三娘见势不好,早从后门跑了,这些人随便翻翻,就从郝三家里翻了五十多两银子出来。 “这里面有多少是你们于家沟搜来的?”兵吏问于不离。 “三十两。” 于不离面不改色的说完,满山和郝四的眼睛都瞪圆了。 满山想说话,被二毛狠狠踩了脚。 郝四是想说也说不出来,如果把他嘴上的袜子拿下来,他肯定是要咆哮一声的——把于家沟翻个底朝天,他们能有三十两? “把钱还给于族长。”兵吏命手下人拿了三十两出来。 于不离递给陈卿卿,陈卿卿把银子接过来,拽二毛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二毛转身就跑了。 兵吏捆了郝三兄弟,郝家村的村长带着人过来了,村长就是之前在山洞里领着祭祖那老头,见到兵吏吓得呜呜泱泱跪了一片。 兵吏装腔作势地训了几句,大概意思是郝三兄弟徇私舞弊,鱼肉百姓,现在把这哥俩捆回去发落,于家沟的五人徭役免了,缺的几人从郝家村抓。 郝家村村长都麻爪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等兵吏带人走了,郝家村的村长才颤颤巍巍的爬起来,郝三娘抹着眼泪问: “他三叔,你说这咋整?” “还能咋整,都怪你儿子提的那馊主意,活人祭祀招了俩魔物出来,克得咱们这些日子连连倒霉......那俩魔物也不知道什么来头,威力如此大,遇到他们咱们就没好过!” 郝村长这几天翻来覆去的琢磨,琢磨了一圈,最后总结出一件事来,村里这么倒霉,一定是那俩魔物招的祸事。 “先凑点银子把眼前这坎儿过了再说,再找人打听打听,于家沟的新族长什么来历,刚从京城回来就傍上了兵吏老爷。” “他三叔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儿子他也是你儿子——”郝三娘一下被抓了俩儿子,一着急,把真话都说出来了。 村长老脸一红,忙四下观望,看没人听到才放心,压低声音训斥:“这话以后可别说了,我再想办法就是了。” 二毛跑回来了,手里拎着从郝家村地里挖出来的菜。 陈卿卿接了菜到没人地方鼓捣了一通,回来交给于不离。 “赵老爷,您来我们这穷乡僻野的,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乡土特产别嫌弃。”于不离递上白菜。 兵吏的长随接过白菜,摸了一把,心领神会地冲兵吏点头。 兵吏神色和缓,对于不离说了几句场面话,大概意思就是以后于家沟就是他罩着的村,让乡亲们不要被郝三兄弟吓到。 听的满山等人目瞪口呆,于家沟众人做惯了炮灰,哪儿享受过上面的大老爷们如沐春风般的温暖呢。 送走了兵吏,满山好半天才找到声音。 “族爷爷,您何时交上的赵老爷?还有,咱们村,哪来的三十两银子?这等他们回去,审一审那郝三兄弟,岂不是露馅了?” “那三十两,已经被族奶奶塞到白菜里了。”二毛说。 “啊?!”满山满眼问号。 当了一辈子老实人,哪儿想过还有这些骚操作? “所以,赵老爷说咱们有三十两,咱们就有,郝三兄弟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赵老爷得了钱,咱们求了平安。” 只有郝三兄弟受伤的成就达成了。 “可这件事后面不会败露?”满山还没转过弯。 “败露什么?银子兵吏老爷收一半,往上孝敬一半,各路关系买通了,谁查谁就是跟银子过不去,对贪官污吏来说,银子就是天理,银子就是正义。” “可你就不怕郝家村找咱们报复?” “哈哈,报复?你想多了,他们不仅不敢报复,还要巴结咱呢。” 第35章干活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回到家,婉拒了满山要带全族答谢的邀请,陈卿卿唯恐这老头实在进上来领人连夜磕头,把院门插上,摆明了做好事不留名。 满山感动的直抹眼泪,族爷爷族奶奶的光辉闪烁于家沟啊,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做好事不留名默默做贡献的祖宗? 陈卿卿确认满山不会进来后,这才嘿嘿地搓手。 “咱们的烤鱼还热乎着吧?” 关上门,鸟悄的吃独食。 于不离从还温着的炉灶里掏出黄泥,已经烤成脆脆的球了,砸碎了,叶子打开的瞬间,香味就溢了出来。 虽然于不离很谦虚的自称缺少调料很难烤出这道菜最高水平,但陈卿卿还吃了个尽兴。 一条鱼实在是太大了,俩人没吃完,剩下的那个球索性不砸了,留着明天热热继续吃。 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又到了于不离喜闻乐见的睡觉环节了。 “忙了一天,也没顾上修炕,所以今晚还要委屈你——你放心,我想到办法保护你了。” “哦?”于不离挑眉,脑子里浮现出卿卿捆成一团的造型,虽然口味有点重,可也不是不行? 片刻后,于不离无语地看着横在炕中间的白菜堆。 “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 拿白菜码出个边界线来,她怎么这么有才?! “这多好啊,有白菜挡着,我那糟糕的睡相肯定不能折磨到你了。” “.......” 洗漱后,陈卿卿愉快地跟他道了晚安,钻到被窝里美滋滋的睡了。 于不离在心里数着,没数到一百个数,天降美人。 他无奈地看着白菜叹息。 顺势把被子摊开,睡着的陈卿卿眼睛是闭着的,身体却是很遵循本能,哪儿暖和钻哪儿。 “是什么错觉会让你觉得,一颗白菜的高度就能拦着你?”于不离对着怀里自投罗网的陈卿卿低语。 别说是拿白菜挡一排,她随便一翻就过来了。 就是弄一个白菜墙,她随便踢几下也能翻,毕竟人家是有干翻一头狼的战斗力的姑娘。 于不离脑补了下她踢翻白菜墙,自己被压在白菜山底下吐舌头的画面,长叹一声。 世间姑娘千千万,只有怀里的这个最难办。 清晨,陈卿卿元气满满的睁眼,她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昨晚入睡前,她在心里默念,今天一定早起,该轮到她做早饭了。 信心满满的睁开眼,就见着放在炕边的碗。 香香的粥气弥漫在屋内,贤惠的男人端着盆进来。 “擦把脸。”他递上温热的帕子。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也是刚起没多久。” “少年,你这样不行啊,一点表现机会不给我。” 她还想着今天要做一天饭呢,结果他抢着把活做完了。 “咦,哪来的菜?”陈卿卿起来洗漱,看到院子里多了粮和菜。 “早晨起来就放门口了,应该是村里人送过来的。” 俩祖宗刚到就解决了村里的大难题,保住了全村的男丁,村里人发自肺腑的感谢,早早的提了东西放在门口。 有米粮也有菜和鸡蛋,但看数量也不多,估计就是一两户人送了,其他人保持了沉默。 家徒四壁,啥也没有,也没啥需要收拾的,俩人吃了早饭,正大眼瞪小眼,满山过来了。 进门就跪下了,哭得那叫一个欢天喜地。 于不离好不容易才把他扶起来,老头高兴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现在全族都在夸俩位祖宗来的好,本以为咱们老于家就断了根了,想不到......” 虽然谁也不知道这俩祖宗进城做了啥,但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他们自己说的“治疗不孕不育”这么简单。 “现在全族人都想着给俩祖宗供奉长生牌位,祈求您二位福寿万年——” “大可不必!”陈卿卿摆手,她对迷信活动不感兴趣。 “眼下还有个事儿想跟俩位祖宗商量,眼下距离秋收还有几天,我想当务之急,让族爷爷开办族学,也给咱们于家的孩子开开智,再穷不能绝了读书的种子。” 满山自以为提了个好建议,就差在脸上刻上几个大字:快夸夸我有正事儿~! 陈卿卿觉得太阳穴涨呼呼的,看着这老头都上火。 满山这抓不住重点的性子,真是太愁人了。 “满山啊,读书识字开智是好的。” 满山点头,对呀,所以他多有才华,想的多好! “可是眼下这情况,族里的粮食还不够过冬,家家户户都没囤够取暖的木柴,手里更是一点银钱都没有,你把孩子们弄一块读书认字,是想靠识的那几个字吃饱穿暖?” “我想着书中自有黄金屋——族奶奶,您怎么了?”满山看陈卿卿捂着额头,关切地问。 “我浑身脑瓜子疼,不离,你跟他沟通一下。”陈卿卿推推于不离,于不离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族奶奶的意思是,把族里不缺胳膊不缺腿能上山的都叫过来,从现在起到秋收前,全族只留下行动不便的长者和几岁的孩子,其余全部上山。” “上,上山?!”满山一个大惊从早失色到晚。 “族爷爷,山上有狼啊!” “嗯。” “那还叫全族上山?女眷也去?!” “富贵险中求,有我和你族奶奶在,全族不会有任何一人因为野兽丢了性命。” 于不离在心里又补充了句,你族奶奶可比狼猛多了。 “那咱上山干啥啊?”满山问。 “采药,换过冬的钱。满山,远方不止有诗和远方,还有饥饿和寒冬。你永远不知道穷到死和被狼咬死哪个先来。”陈卿卿说的诗情画意。 满山俩眼问号。 “族爷爷,族奶奶这是说啥呢?” “她说要带你们上山采药,不愿意去的就留下等死,全村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不干活就混饭吃,老于家的米不养闲人。”于不离简单的翻译了下。 满山低下头,想了一会,再抬起头老眼饱含泪水。 “我这就去叫人!” 陈卿卿看他踉跄的脚步啧了两声。 “他都那么大岁数,你吓唬他干啥?” “那我下次委婉点.......就说干活不积极,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如何,够不够温和?” 第36章下次一定 等满山叫人的功夫,陈卿卿背着手在院里溜达了两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娘子,有话直说。”于不离真怕她憋坏了,看她这表情,琢磨啥坏水呢吧? “那啥,不离啊,你对‘平均主义’主义,有什么看法啊。” “你说的,是一起劳动一起分钱的大锅饭模式?”于不离挑眉。 “嗯。” “大锅饭养懒汉,咱前辈们都没整明白的事儿,我觉得咱俩也够呛。”于不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甲方,说人话。” 被看穿心事的陈卿卿清清嗓子,既然合伙人这么聪明,她就不藏着掖着了。 “带领大家共同致富我是没意见,但技术是咱们在出,后续销售也是我们在做,我党扶贫还有个精神信仰在里面呢,咱俩跟这个村的羁绊,也没多深。” 如果早晨门口的菜和粮足够多,陈卿卿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没猜错的话,那粮和菜很可能是二毛送的,可她和于不离一共救了5个男丁呢,就一家知道感恩。 村里其他人也只用了“供牌位”这种虚头巴脑的方式,代替货真价实的感谢。 既然没把她和于不离当成一家人,她自然也要把账算得明白些。 “你要赚他们的钱?” “我们不当奸商,瞅瞅于家村的父老乡亲们多可怜......”陈卿卿话锋一转。 “但咱俩也可怜,有家回不去,可怜人不骗可怜人,咱俩不剥削不压迫,只赚咱该拿的那份,这样既给‘回家计划’筹了经费,也让于家沟的百姓有个活路。” “别说咱俩假祖宗,就是享受香火的真祖宗,不也是跟孙子们等价交换吗?收了贡品保平安,哪天来个老道掐指一算,说祖先带煞不保平安只招灾了,祖宗的牌位都能丢出去泼一盆狗血辟邪。” 陈卿卿顿了顿。 “我得做最坏打算,有天咱俩被泼了狗血丢出去,咱们也得有吃有喝有盘缠,留不住人心,我们至少还能留住钱。” “你说的对,一会人到齐了,我来做动员。” “还是我来吧,别什么活都让你干了。” “没事,我跟农民打交道的次数比较多,会比较容易沟通。” “于家沟就那么几个男人,一半都是妇女,你往里面一站不就成了男妇女主任了?” 陈卿卿这句说完,安静了。 “咳咳,那就你来吧。”于不离罕见的谦让了。 他家卿卿在说服人这块,的确是有些天赋在,这个男妇女主任......他并不是很想当。 “人都来全了?”陈卿卿的视线扫过院里的人。 满山心虚地拧着衣角,委屈的像是个六十多岁的宝宝。 “就差两家,满福家的儿媳妇说她不舒服,大壮媳妇说她爬不了山。” “行,这两家剔出去,回来分钱也没她们的份,我们不会强迫任何人。”陈卿卿笑眯眯。 “还分钱?!”前面站着的俩女人抓住了重点。 这些人好多都是不情不愿过来的,如果不是满山施压,这里面有不少人不愿意来。 是,祖宗是要尊敬的。 可谁不知道山上有狼? “此次进山,目的就是带大家采药赚钱,我们采取完全自愿的方式,赚到钱后,族里十抽三做基础建设资金,剩下的归你们自己。” “什么是基础建设资金啊?” 一提钱,大家可都有精神了。 “就是留作建设村子的费用,其中一份是留作将来村子修葺道路、桥梁、茅房等费用,是公账,以后要用村里投票决定,另两份是进城卖药材、加工药材的技术专利费,是我们夫妇的私产,归我们自行支配。” 这个概念过于新鲜,很多人都听不明白,就当是族长扣下一笔钱。 但只要有银子拿,这些细节都不重要。 更多的人还是对陈卿卿说的采药赚钱有所质疑。 陈卿卿也不想多解释,她和于不离不是来做慈善的。 有的人就是苹果喂到嘴边都不知道咬,这样的人神仙都救不了,更何况她和于不离只是俩大俗人。 “愿意跟我们上山的留下,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走了,一切都是自愿。” 人群开始交头接耳,二毛背着筐以最快的速度站到了陈卿卿身后。 其他几个男孩见大哥过去了,也都跟着过去。 “族奶奶,我炉子上还熬着一锅粥,我就不去了吧......” “那个,我也改天......” “下次一定!” 陈卿卿依次看过去,点头。 “你们三个可以回去了,还有人不去吗?” “族奶奶,我要去!”一个女孩站出来,脸上满是决然,她身边的女人也跟着站出来,相似的长相说明这是一对母女。 “我也去!” “大丫,你不还病着呢吗?你娘身体也不好,你们能爬的了山?”最先退出去的那女人说。 “我和我娘都信俩位祖宗!”大丫说话还带着哑调,陈卿卿看到她脖子上有一圈红印,眼睛暗了暗。 “我们跟着大丫娘!”又站出来两位。 人群三三两两的站队,最后上山的人数确定下来。 满山和五跟小草全都追随于不离和陈卿卿。 女眷们站出来四个不去,加上称病不来的俩人,一共六个人不去。 扣除族里年岁大和太小的孩子,还剩下五个女眷愿意跟着上山。 陈卿卿让大家回去取了筐和镰刀,在村口集合。 不一会,人到齐了,浩浩荡荡的出发。 “二婶子,你说族爷爷真的能带大家赚到银子吗?”留在村里不去的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聊天。 被叫二婶子的那个顺手从别人家地里拽了根高粱,嚼着高粱秆子叉着腰。 “狼山哪儿那么好爬?银子那么好赚?前些日子爬山采药的,哪个成了?一群傻的......” 二婶子朝着地上淬了口嚼过的高粱秆。 “淬,一点也不甜。” “你吃人家的甜杆子咋还嫌弃不甜?你炉子上不是还有锅粥么,回家吃自己的呀,二婶子你是占便宜没够吧?” “呸,我占便宜没够?我说句大不敬的话,俩祖宗才是占便宜没够吧,我又没卖身给他们,凭啥让我白做工给他们赚钱,傻子才信他们。” 二婶子一边说一边掰高粱秆,不甜,但毕竟是别人家地里的,不拿白不拿。 第37章哦豁,症结在这 从于家沟到狼山,走过去临近中午,于不离在路上给她们讲了药草的大概样子,效果极差。 无实物讲解对一部分人来说,理解起来太困难。 陈卿卿看这些人俩眼迷离,像极了听不懂的样子,就喊了停,可别把她合伙人的嗓子说哑了。 等到了山下,陈卿卿开始讲规则,今日第一次上山,所有人以认药为主,不准分散太远,擅自离队出现一切后果自负。 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必须服从指挥,不准慌乱。 这话说出来,好多人都被吓到了,惴惴不安的跟着上山,走了一段才发现好像也没那么吓人,情绪才逐渐缓和下来。 “族奶奶,你干啥吓大家啊?”二毛挨着陈卿卿,小声问。 这一路走来都无事发生呢,刚刚族奶奶说的一连串吓人的话,把他都吓到了。 族奶奶说的,狼群、熊、毒蛇乃至未知的猛兽,还有山体滑坡、天降巨石、乱走迷路....... 这一串说出来谁不慌? “直面恐惧是唯一消除恐惧的办法。对待未知的恐惧,我们既不能过于消极,却也不能盲目自信。” 二毛无助地看着陈卿卿,仿佛在问,你猜我听懂了没? “没听懂也不要紧,以后上山次数多了,你们自然就懂了。规则往往都是用流血和死亡总结出来的,只是有些人却总是在能力不够时,妄图挑衅规则。” 陈卿卿的视线落在不远处。 于不离正在教众人识一株新发现的药草,众人簇拥着他。 站在最前面也最积极的,是个年轻女人,看发型像是已婚的小媳妇,长得白皮嫩肉,姿色虽只是中等,但身材不错,她穿得衣服绷得有些紧,像是熟透的桃子吸引着周围几个小男生的注意。 她看着于不离的眼神过于热切,热切到陈卿卿这个直女都注意到她了。 “那是谁?”陈卿卿指着女人问二毛。 “她是,她是我二叔的童养媳阿细,我二叔十岁就死了。” 二毛的表情变得非常微妙,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没给她再找人家吗?”十岁就死了,那应该是女大男好几岁,这种情况在童养媳里不罕见,陈卿卿吐槽,真是万恶的社会。 陈卿卿看不出她具体年龄,长得倒是还算年轻,只是抛媚眼挺娴熟的,她跟二毛聊这几句的功夫,阿细对着于不离至少飞了五六次眼了。 “找,找,找人家?!”二毛听陈卿卿这么说,结巴的更严重了,紧张的样子让陈卿卿想忽略他都难。 “有什么不好说的?”陈卿卿挑眉,故意试探,“你喜欢她啊?” “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她可是——” 二毛急红了一张脸,一着急竟顾不上看前方,头咣地撞在树上,嗷地一声惨叫。 多亏陈卿卿扶着他,他才没摔个屁墩儿。 于不离心情非常不好,这一堆女人糊得他难受,火儿已经堆积到嗓子眼了,二毛这一嗓子,直接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火直接喷出来了。 陈卿卿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手搭在二毛的肩膀上,看着好像挺亲近的样子。 “二毛!滚过来!”于不离怒吼。 二毛如释重负,忙朝着于不离跑过去,他可不敢跟族奶奶继续聊阿细的事儿了。 “族爷爷,叫我啥事?”二毛屁颠屁颠的问,于不离一脚踢他屁股上。 “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看这小子跟卿卿亲密的样子他就来气。 二毛是跑了,可他的态度实在可疑,可疑到陈卿卿本没那么好奇,也被他勾起了兴趣。 “大丫,过来。”陈卿卿冲着边上的大丫挥手。 大丫过来,脸色不太好,病恹恹的。 “不舒服就坐下休息会,明天别来了,养几天再说。” “没关系的,就是一点小伤寒,我可以的。” 陈卿卿看她手被植物上的刺戳破了一块,血都流出来了,也没听她吭一声。 “傻丫头,磨刀不误砍柴工,过来,我给你处理下。”陈卿卿拽着她到树下坐着。 于不离时刻注意着陈卿卿,见她休息了,他就丢下其他人,大步过来。 从背篓里取出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摘的野果递给她。 “看你一直忙,休息会。” “我没事,你那有没有止血的药草?”陈卿卿接过果子,一分为二,一半递给大丫,大丫不敢接,直摇头。 “你受伤了?!”于不离提高声音,表情变得紧张。 “我没事,大丫手破了。” “哦。”于不离恢复淡定,面无表情地从背篓里抽出一颗草药递给她,叮嘱陈卿卿多休息一会,这才继续找药。 “族爷爷对您可真好。”大丫像是想起什么,伸手抹了下眼角的泪,看陈卿卿在看她,这才不好意思地解释,“我爹在家时,跟我娘也是这样好。” “啊哈哈。”陈卿卿干笑两声,心说你爹你娘那是真感情,她和不离这是纯战友情。 陈卿卿处理她的伤口,随便跟她闲聊,她问什么大丫都老老实实回答,对陈卿卿是发自肺腑的尊敬。 陈卿卿刚来于家沟,就维护了大丫的名声,这些大丫娘俩都记在心里,所以早晨上山,也是这对母女最先表示了对陈卿卿夫妇的拥护。 陈卿卿看火候差不多了,突然淡淡的说道:“阿细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啊!!!您,您,您知道了?!”大丫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跟刚刚的二毛一样。 这让陈卿卿更加确定,这个阿细,肯定有事儿,而且跟她有关,要不这俩孩子不至于反应这么大。 “嗯,我都知道了。”陈卿卿故意诈她。 “满山爷爷想着全村几个小媳妇里,就阿细是黄花闺女,二叔还没跟她圆房就死了......满山爷爷是想给于家沟留点血脉,您千万别生气。” 朴实的大丫哪儿是陈卿卿的对手,让她三两句就诈出实话了。 陈卿卿默默消化了下信息,挑眉。 哦豁,怪不得阿细频繁给于不离抛媚眼,合着,症结在这......? 第38章你看他吃的多开心 大丫看陈卿卿不说话,以为她是生气了,忙解释: “之前,两位祖宗没回来,郝三那个王八羔子说要把咱全村的男丁都抓起来,满山爷爷以为大家都活不成了,就把希望寄托在族爷爷身上了。” 陈卿卿并不意外,她来第一天就猜到了,很可能有这种情况。 满山怕于家断了香火,特意在于不离回村之前,给于不离准备了个“媳妇”。 村里人都有血缘关系,同姓不通婚,于家沟的女孩不行。 只剩下几个小媳妇可选。 别的小媳妇,男人服役未归,杳无音信,万一哪天回来呢? 虽然村里人觉得可能不大,但尸体没送回来,这些没了男人的媳妇就不能算是寡妇,不能胡乱婚配。 阿细不一样,她是童养媳,还是寡妇。 满山觉得把她给于牛子正合适。 “满山就没想过,你族爷爷有媳妇?” 虽然于不离按着她那年代的算法,还是个年轻小伙,可在这里,这岁数孩子都该会打酱油了吧。 满山这是把于牛子当成了大牲口么,还是种公! 可是他牛子纳妾关于不离啥事? 陈卿卿看满山的眼神多了点意味深长,这老头,想得还挺多呢。 “我娘说满山爷爷跟族爷爷通信,只听他娶媳妇没听说有孩子,想着油多不坏菜,把阿细给族爷爷做妾,开枝散叶,不动摇您的地位。” “想的还挺全面呢。”陈卿卿朝着于不离看去,这一看又乐了。 于不离不知道跟二毛说了什么,二毛俩眼直勾勾地盯着阿细,阿细只要给于不离抛媚眼,二毛就挺身挡着,俨然成了于不离的挡“贱”牌。 阿细想往于不离跟前凑,二毛隔着,时不时还要幽怨地朝着大丫的方向瞥一眼,被陈卿卿发现他在偷看,二毛心虚地扭过头,继续当没感情的挡“贱”牌。 “这几日你们忙着,满山爷爷没倒出功夫说,不知阿细是不是得了他的授意才这样的——”大丫瞅了眼阿细,一双柳眉蹙了起来。 “嗯。”陈卿卿慢条斯理地拧开水囊,轻啜一口。 大丫咬着唇,像是下了决心似的。 “族奶奶,满山爷爷没对外说这件事,村里只有几个人知道,您现在去跟满山爷爷说,不要让阿细给族爷爷做妾还来得及。” “哦?我看起来像是善妒的人?” “不不不!”大丫吓得就要跪,陈卿卿按着她不让动。 “聊天而已,别那么紧张,说出你内心想的就是了。” “我,我——我觉得您跟族爷爷的关系挺好的,我奶奶活着的时候不喜欢我娘,让我爹休了她再娶,我爹死活不同意,我看你跟族爷爷就像我爹和我娘——你看我这胡言乱语的,也不知道您听没听懂。” 大丫低着头拧手指头,她也觉得自己语无伦次。 阿细屡次讨好于不离都被二毛挡住,对二毛不客气,伸着手指点着二毛,不知道骂了什么。 大丫的眼里闪过厌恶,想到自己在后山看到的两条白花花身子交缠在一起画面,阿细一脸汗水喊得那叫一个娇滴滴..... 又想到族奶奶救了自己恩重如山,再看阿细,厌恶又多了几分。 如果她跟俩祖宗不熟,这事她还能瞒住不说。 可族奶奶救过她,如果不是族奶奶,她现在还不一定能活呢。 想到这,大丫的眼里又多了坚定,她可不能让族爷爷讨阿细做小老婆。 “总之,您现在跟满山爷爷说——也别埋怨满山爷爷,他没坏心。”大丫又想到满山对她也有恩,特意加了句。 大丫的纠结,落在陈卿卿眼里。 善于洞察人心的陈卿卿只垂眸想了一下,就猜到这里面一定有更深层的问题。 “其实,我和你族爷爷感情稳定。”陈卿卿继续试探。 又发现了好吃的小野果的于不离过来送温暖,刚好听到这句,嘴角上扬,得意。 又听陈卿卿补充了句。 “就因为感情稳定,所以见不得他断了后,如果有合适的姑娘,我也不是不容人。” 咔嚓,于不离掌心的果子被他捏了个稀巴烂,跟过来的二毛惊呼。 “族爷爷,你手流血了!” 鲜红的果子汁顺着手掌落在地上,看着真跟出血似的,怪吓人的。 陈卿卿闻言转身,看到他“受伤”瞬间站了起来。 于不离把手挪到嘴边,挑衅似的把捏碎的果子放在嘴里,对陈卿卿凶狠无比道: “果子很甜。” 甜也不给她吃! 让她没心没肺! 让她胡言乱语! “甜就多吃点~”陈卿卿看他没事,放心的坐下。 他那点幼稚小心思,根本传不到她这。 陈卿卿巴不得他多吃点东西补充下水分,这一路都是他在讲解,她担心他嗓子会哑。 于不离愤怒了个寂寞,钢铁直女根本不懂。 气得转身,二毛傻了吧唧的对着他吞口水。 “族爷爷,果子哪儿摘的?甜吗?”他也想吃,或许还能摘点给大丫和他娘呢。 “我看你就像个果子!吃什么吃,还不快点采药!” 二毛委屈的嘴都扁了,看着族爷爷愤怒的背影心里暗忖,他没有得罪任何人! 大丫看于不离踢二毛,忐忑地问陈卿卿。 “族奶奶,族爷爷是不是生气了?” “不能啊,你看,他吃的多开心!刚说哪儿了?哦,想起来了,说到,我不是不容人的,只要阿细是个踏实本分、恪守妇道、不出去乱搞——” 大丫听她说一句,就缩一下肩膀。 听陈卿卿说“恪守妇道、不出去乱搞”时,大丫哆嗦的像是自己被捉了奸,宛若一只小鹌鹑。 从小长在村里的大丫,哪里是陈卿卿的对手,她的反应全都被陈卿卿看在眼里。 陈卿卿看向阿细,也不能怪大丫太实在,就那女的骚气冲天抛媚眼的熟练度,属实是可疑,怎么也不看是“黄花大闺女”。 她又看于不离,于不离察觉到她的视线,傲气转身,只留给她一个憋屈的背影。 陈卿卿把他的反应归咎在阿细身上,一定是阿细的骚闪了她家不离的腰! 看看,给她家可怜的小伙,都“熏”成啥样了。 第39章谁也不能绑架我 于不离正把怒气对准眼前的一片药草,这种药草有个好玩的名字,叫千斤拔。 顾名思义,就是千斤大的劲儿都难拔起来。 刚好把他在陈卿卿那受到的无名小火,都发泄出来。 “哎?这草我认识啊,老乡都用来拴牛绳,根长得深,不好拔。” 听到她的声音,于不离的表情更冷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还敢来! 心里是这么想,动作却麻利许多,用小锄头一通刨地,露出一小节根,漏在地面上的茎干卷在镰刀把上,咔咔两下,一颗牛都拔不出来的千斤拔,就被他弄出来了。 陈卿卿鼓掌,好厉害。 于不离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的小得意,就是要让她见识下他的厉害! 得意了一下,又想起他还在闹脾气的事儿,脸唰地沉下来。 “还气着呢?消消气,我又没真把你推出去当人种。” “......”于不离嘴角抽抽,人种?! 这是什么该死的形容!!! 她在发明气人词汇这块,一直可以的! “我刚不是为了套话么,咱不摸清底细,怎么知道下一步该干嘛?你看,我就怕她过来骚扰你,这不巴巴的跑过来护驾了?” 于不离这才哼了声,表情和缓,这句说的还像那么回事。 “虽说女郎中说你憋得要炸了——你瞪什么啊,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正常反应么,哎,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 于不离有预感她还会说出让他血压升高的话,只想离这个有毒的女人远点。 他在前面快步走,陈卿卿紧跟在他后面,边走边说。 “我这不是帮你过滤着吗,咱是宁缺毋滥的,就真纳妾也不能找那行为不端的,让你头顶青青大草原......” 于不离太阳穴气得直跳。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果然有气死他的潜质。 “我只说一遍,我不要纳妾,你要敢往家里划拉人,我——” “你就怎样?”陈卿卿看他气得不轻,真怕他想不开,扭头跳小溪里。 俩人的身后,就是一条小溪。 于不离从袖子里摸出个果子,用杀人的眼神瞪着她。 “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吃不到我摘的果子。” 好凶,她好怕怕......才怪。 陈卿卿抢过他手里的果子,想掰开,发现还挺硬,就凑他嘴边,让他咬,他很有骨气地把头转到一边,陈卿卿绕到左边,他又把头扭到右边。 呦呵,还有颗冷酷无情的心?陈卿卿眉一挑,随即啊一声惨叫,于不离马上转过来,刚想看她怎么了,陈卿卿顺势把果子塞他嘴里,他被迫咬了口,她才撤回手,笑嘻嘻地啃了起来。 他委屈巴巴的表情,让果子更好吃了。 大丫远远的看着俩祖宗嬉笑玩闹,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她真的很喜欢看祖宗相处,就好像她爹又活过来似的。 “秀才家的刚跟你说了什么?”阿细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了,怼怼大丫。 大丫看到是她,收起笑,不悦。 “秀才家的,是你能叫的?那是族奶奶,还有,你得跟我们一样,喊族爷爷。” “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现在喊他族爷爷,以后怎么办?”阿细无限风流地朝着于不离看去,刚好看到他跟陈卿卿分果子吃,阿细不悦。 “大庭广众之下,秀才家的也不知道收敛点,多伤风败俗?” “管好你自己就得了!”大丫气得跑开,脸都憋红了。 “不守妇道的死丫头,等我嫁给秀才当了族长娘子,我第一个把你沉塘!”阿细对着大丫咬牙。 大丫跑到没人的树前,轮着粉拳使劲凿树。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要不是怕说出去害死阿细,她刚刚就该指着阿细鼻子问,到底谁给了她面皮说族奶奶不守妇道?! 分明偷汉子的是阿细,约会外面男人的也是她,她怎么就好意思说别人呢? “大丫,咋了?”二毛凑过来问。 “还不是阿细——哎,我跟你说不着!你去跟你爷爷说,不能让他把阿细嫁给族爷爷当妾!” 二毛倒吸一口气。 “大丫,你不是想,想,想嫁给族爷爷当妾吧?不行啊,同姓不婚,啊!”二毛被大丫推了个趔趄,大丫气不过,又上去补他一脚。 “蠢死你算了!” 满山跟在众人身后挖药草,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动作也不利索,忙活了小半天,只挖了一点。 “老了,不中用了啊......”满山捶着腰,哼唧着起身,见陈卿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笑盈盈的站在他身后。 “满山啊,我来跟你说个事儿。” “族奶奶您请说。” “阿细守寡几年了?” “三年了,我正要跟您说这件事,族里虽然也有不少寡居的女子,但阿细没孩子又是个姑娘身,给——” 满山想说,给族爷爷做妾刚好。 “嗯,就把她给你吧。” 满山一口气好悬没上来。 “族,族奶奶,我都多大了,怎么能收她?!她是我侄子的童养媳,我收她成什么了?她是我给族爷爷——” 陈卿卿根本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我又没一定让你纳她做妾,你愿意收做干女儿还是征得你媳妇同意纳妾,都可以。她是你侄媳妇,那跟我和你族爷爷还隔着更远的辈分。” “可是,可是——”满山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陈卿卿用他的观点怼了他,有理有据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满山想回她都没有话说。 “怎么,你不满意?”陈卿卿笑不到眼底,不疾不徐。 满山老脸通红,猜到族奶奶已经知道他要把阿细给族爷爷做妾的事儿了。 “族奶奶恕罪,当时情况特殊,求您宽恕,也可怜可怜阿细这孩子,你不收她,她以后怎么在村里待着?” 陈卿卿浅笑。 “满山,我理解你,你这是想用道德绑架我,可是啊,我从很小时候,家里就告诉过我......只要我没有道德,谁都绑架不了我。” “啥?”满山听不懂,但他感觉到后背发冷。 族奶奶真是个怪人,她明明在笑,可他怎么觉得,脖子上架了把刀? 第40章全族无大事 满山的直觉是对的,陈卿卿的确是在笑,但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满山,我想你始终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我们现在的身份,是你的长辈。只听说过长辈安排晚辈的婚事,还没听说过哪个晚辈敢忤逆尊长,强行往长辈屋里塞人,怎么,还让我给你行个礼,管你叫爷爷?” 满山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比他孙子大不了多少的女人,是他的奶奶辈。 “族奶奶,我错了——族爷爷在哪儿?” 满山想跟于不离说这件事,心里还存着残念,或许族爷爷是愿意的呢? “哦,你想用他来压我?”陈卿卿的笑越发深邃,满山鼻尖都吓冒汗了。 “没,没.......”满山没什么底气地说。 “他在那,你去找吧。” 陈卿卿比了比前面,满山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一片树,哪来的族爷爷? “不离~”陈卿卿喊了嗓子。 于不离从其中一颗树上探头,原来是跑树上去了。 “族爷爷他怎么上树了?” “因为那是一颗桂花树,他上去采桂花了。” “呃,桂花也能入药?” “不能,但我想吃桂花糕,你去跟他说去吧。”陈卿卿看满山傻了吧唧的真往那边走,贴心的冲着于不离喊了一嗓子,“不离,别用鸟蛋砸啊!” 他坐在树枝上,比了个ok的手势。 桂花树上不仅有桂花,还有鸟窝,陈卿卿怕他浪费东西。 于不离指挥树下的二毛给他捡几颗石头,二毛不知道他要干嘛,傻乎乎的弯腰捡。 一旁的大丫似乎已经嗅到了一点点危险的气息,不动声色地往陈卿卿那边挪,学着族奶奶的姿势,双手环抱,坐等看戏。 满山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疾风,走了几步,傻了吧唧的回头。 “族奶奶,您为什么叫族爷爷不离啊?” “你连这都不知道?心思光用在用不着的地方吧?”陈卿卿反问,这个“用不着的地方”,就是给于不离房里塞人。 满山让她怼得无地自容,一边走一边暗忖,“不离”难道是族爷爷的字? 满山胡乱的想着,到了树下,仰头向上看,开口就问:“族爷爷,我想跟你说阿细的事儿。” 树下原本是站着俩人,一个是二毛,一个是于发。 听满山问的这么直白,俩人反应不一。 二毛还在那站着等后续,于发马上直起腰,看看树上于不离手里的石头,又看看满山,嗖嗖地躲了几步。 果然,满山没等到于不离的回答,只等来了于不离暴雨梨花一般的石头。 提前躲开的于发一点没伤到,二毛被殃及池鱼,胳膊也被砸了两下。 “族爷爷,我是无辜的啊......”二毛捂着脑袋,委屈巴巴。 满山更是无辜,他这一片孝心,全心全意为于氏一族着想,族爷爷干嘛揍他? “以后族里小事你族奶奶说的算,大事再来问我!再敢跟今天这样无视你族奶奶.......”于不离转动手里仅剩的俩石头,冰冷又无情,“削你!” 满山泪奔,迈着伤心的步伐快速离开,他是真怕再被砸。 “族爷爷,啥是大事,啥是小事?”二毛不耻下问。 于不离把最后俩石头赏给他的脑袋,换二毛惨叫。 躲得远远的于发直摇头。 “二毛哥糊涂啊。咱们全族,哪来的大事?” 陈卿卿看得哈哈的,不离可真是实在,不让他丢鸟蛋他就砸石头,二毛也是“孝顺”,专挑大的捡呢。 “那小伙子倒是机灵,排老几来着?”陈卿卿指着于发问,她对这个孩子印象深刻,之前就表现的很聪明,会看人脸色。 “那是大壮,在现在的男丁里排老三呢。” “哦,是于发啊。”陈卿卿根据“全村发大财”这个顺序,很容易把人名顺下来,嗯,这小子可以留作观察,智商是足够的,就是不知道人品如何。 大丫听陈卿卿念男孩们的名字,眼里流出羡慕的神色,很快又黯下来。 别说是她们这样的乡下姑娘,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好多出阁前也只有个幼名随便喊着,等嫁人就是谁谁的娘子,死了牌位上也只写了个某于氏,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男孩是你族爷爷随口起的,你要是愿意,等回去我给你琢磨个好听的闺名。”陈卿卿笑够了,拍拍大丫。 大丫整个人都亮了。 “可以吗?!”她也能有这种待遇? “当然,不止是你,族里其他姑娘,只要愿意,都可以找我。” 大丫跟得了巨大宝贝似的,蹦跶着找她的小姐妹说这件事去了,姑娘们乐坏了,都顾不上采药了,一窝蜂地过来找陈卿卿。 对陈卿卿来说是小事,但对姑娘们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被于不离砸得满头包的满山看这些丫头们如此疯狂,小声嘟囔。 “给丫头起什么名啊,万一哪个丫头嘴不牢说出去,怎么嫁人......要不,我跟族爷爷说去吧。哎,可是我还没跟阿细说族爷爷不要她的事儿,我到底是先找族爷爷,还是先找阿细?” “满山爷爷,你还没被砸够?”二毛揉着脑瓜路过。 “给丫头起名......这,这算大事吧?”满山也迟疑。 族爷爷说的“大事找他”,这到底啥是大事? 大事,对于不离来说,就是让卿卿吃的好一点。 别人都在摘药草,他在树上掏鸟蛋,摘桂花。 等别人的筐里装满了药草,他也把筐装满了桂花。 有人好奇问,得到的也只是他冷酷的一瞥——猛男做事,需要解释? 还是陈卿卿好奇他,他才肯说。 这是金桂,花期就三天。 第一天花没全开不好吃,第三天怒放失了香味,只有第二天刚刚好,今天刚好是第二天。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于不离倍儿深沉地看着她说出这句,疯狂暗示。 他这么好的男人就在眼前,抓紧珍惜啊。 陈卿卿点头。 “我觉得你说的特有道理,所以——” 于不离呼吸一窒,难道,她开窍了? 会不会是满山要给他房里塞人,刺激她,钢铁直女想开了?! 第41章啊~我摔倒了 “花期这么短的桂花,自然是不能被辜负,所以我决定......”陈卿卿拿眼扫了一圈树,霸气十足。 “我决定找蜂窝,火烧蜂窝,取蜂巢,刮点蜜下来。” “???”恋爱脑于不离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桂花。蜂蜜腌渍过的桂花,能够储存很久,我们现在没有糖,但是蜂蜜还是可以有的。” “???”不辜负桂花,所以,你就辜负人心? 于不离青铁着脸,看她招呼二毛和于发做火把,神采奕奕的找蜂窝。 只有他和蜜蜂受伤的成就,就被她轻松的获得了。 于不离怨气十足地拽桂花,馥郁芬芳的桂花无辜成了替罪羊。 偏偏还有人不知死活,主动送上门来。 “牛哥哥~” 于不离撸花的手一顿,哪来的刺耳噪音? 树下,阿细娇羞地抚了抚鬓边新插的野花,自诩人比花娇。 单手扶靠在树干上,摆了个妖娆的造型,就连称呼都格外用心。 别人叫他族爷爷,她偏要喊哥哥。 果然,于不离朝她看过来。 阿细暗暗得意。刚刚她那么卖力的抛媚眼,牛哥哥都没多看她一眼,这插了朵花,效果立竿见影,这视线不就定在她身上,挪不开了? 于不离的确是被她头上的花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花开的妖艳,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特别招蜜蜂。 阿细站在那,一只肥嘟嘟的蜜蜂就围着她头上的花转,于不离死死的盯着蜜蜂。 陈卿卿带着几个傻小子还四处转悠着寻蜂窝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于不离盯着蜜蜂,勾起嘴角,是时候让卿卿见识下他真正的实力了! 只要这蜜蜂一会飞走,他顺着找过去,还愁找不到蜂巢? 就是要让卿卿知道,他于不离比那几个臭小子捆一起还靠谱,尤其是甩二毛那个小瘪三几条街,呵呵。 阿细还在那搔首弄姿摆造型,于不离灼热的视线让她脸红心跳。 声音也自觉娇了几度。 “其实,满山一开始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没这么欢喜,还以为牛哥哥是个糟老头子,哪知竟是这么俊俏的小哥。” 一边说一边朝于不离抛媚眼,这些话倒是真的。 她虽然勾搭了几个郝家村的相好,可哪有牛哥哥这般高大威猛? 凭她阅男无数的经验看,牛哥哥这身高,这腰,还有那高挺的鼻梁,怎么看都像是长了个驴玩意的面相,这怎能不让阿细心神荡漾? 自是要把毕生勾搭男人的功力都拿出来,就算牛哥哥不是族长,就看这面相,她也是愿意的呀。 阿细换了个造型。 “别动!”于不离怒斥,阿细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保持着举着的造型,笑容有点僵硬。 “牛哥哥,你喜欢我这样?”哎呀,他的喜好,可真是特别呢,阿细又娇羞了。 “闭嘴!”于不离继续怒斥,一双眼紧盯着蜜蜂,这女人再乱动惊走了蜜蜂,他就要踢人了。 阿细一边艰难保持举手造型,一边心里暗赞,这城里回来的,就是会玩啊。 不过牛哥哥的视线,是真烫人。 虽然不让她说话,可是一双眼,一直看着她,看得她小鹿乱撞,心儿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长了翅膀飞向树上的俊俏驴玩意......俊俏的人儿啊。 阿细拼命地用眼神传送秋波,手举得都酸了,树上的猛男终于有了回应。 只见他潇洒地跳下来,身后背篓里的桂花在空中掠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又轻轻落回筐里,看得阿细又是一阵荡漾。 于不离稳稳落地后,大步的朝着她过来,阿细顺势朝着他倒过去,嘴里还念叨着: “啊,我摔倒了~~~~” 没有等到牛爷爷那温暖的怀抱,只有大地母亲宽广的胸襟,还有地上的鸟屎! “啊!!!”阿细是真的惨叫了,她摔了,真摔了! 好痛! 而且手掌还压倒鸟屎了! “什么声音?”还站在带人找蜂巢的陈卿卿抬头,入眼一片秋天的山景,阳光耀眼,真好看。 煞风景的阿细已经摔倒了,陈卿卿根本看不到她。 就见于不离快步走着,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察觉到陈卿卿的视线,于不离朝她看过来,做了个嘘的手势。 陈卿卿会意,不出声打扰他,只是快步跑过去。 “牛哥哥,你好狠的心啊......”阿细趴在地上,一边蹭鸟屎一边嘤咛,身上一道风窜过,陈卿卿一个跨步从她身上迈过去了。 阿细:??? 陈卿卿回头对她歉意地耸肩,不好意思,千万别想不歪,她就是故意的。 谁让这女的用骚气呛她家纯情小伙来着? 于不离顺着蜜蜂一路来到一颗树下,抬头,勾起嘴角。 “咦,你怎么这么厉害?我们找了好久都没看到。”陈卿卿也过来了,看到蜂巢乐了。 于不离轻蔑地看了眼二毛等人的方向,跟陈卿卿却是和颜悦色,无比温柔: “早就跟你说过,看人跟选种一样,优质良种结不出烂果出来。” 他于不离,一等一的好种! “哦,说的真对,你可不就是好人种么。”陈卿卿又把“人种”的事儿想起来了。 于不离深吸一口气,伸手拽着她远离树下。 卸下背着的筐,掏出火折子和准备好的火把,点燃后直奔蜂窝,还不忘警告陈卿卿。 “你要敢过来,晚上家法伺候!” 陈卿卿眨眨眼,家法.......啥时候有那玩意了? 这蜂窝并不高,还有几只残留的蜂在蜂巢口盘旋,他举着火把烧蜂窝。 烧了一会觉得差不多,正想把蜂窝摘下来,一根棍子捅过来,比盘子还大的蜂窝砰地落在地上。 于不离回头,陈卿卿举着棍子对他笑。 “里面有蜂蛹,闻着还挺香,晚上炒了吃——”察觉到两道冷冷的目光瞪过来,陈卿卿马上识趣道,“炒完了都给你吃我不吃,算是家法。” “这个很危险,不让你过来你还不听!”于不离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你根本不吃虫子!” 她连面粉里生出来的肉芽都不吃,蜂蛹跟蛆似的,她怎么可能吃! “我以前经常烧蜂窝——咦,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没功德的事儿了?” 陈卿卿揉着太阳穴,脑子里凭空出现几个画面。 第42章吐是不可能吐出来的 陈卿卿脑子里出现了几个画面,两个面容模糊的男女。 一个举着稻草烧蜂窝,一个拎着袋子等着拾。 最奇怪的是,那蜂窝特别大一个,她从没见过那么大的蜂窝,这里面到底住了什么那么大个? 她直觉那个女的就是她,可她真的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些,太奇怪了。 陈卿卿的手指搭在太阳穴上,想唤起更多的回忆。 于不离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握紧的拳头微微出汗,如果不是二毛喊了嗓子,他甚至会忘记呼吸。 “太他娘的疼了!哪来的蜜蜂啊,蜇人好疼!” 二毛嗷嗷叫地跑过来,于不离在这烧蜂窝,几只无家可归的蜜蜂受到了惊吓,二毛被蛰了一下,钻心痛。 二毛的出现打断了僵持的陈卿卿和于不离。 陈卿卿摇摇头,这已经是她穿越后,第二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了。 上次跟他进村时,他走在她身前,那背影就似曾相识,这次摘蜂窝又是。 “喊什么,蜜蜂又不是马蜂,蜇人不会致命。”于不离冷冷的看二毛。 二毛委屈极了,他为啥觉得族爷爷突然就看不上他了呢。 “告诉大家不用找了,都去采药去吧。”陈卿卿对二毛说。 二毛哦了声,刚想跑,又像是想起什么,跑到于不离跟前,趴在他耳边小声说: “族爷爷,前面有条沟,里面有一片野花可好看了呢,你给族奶奶摘一把呗,我爹当初都是这么哄我娘的。” 于不离眉目和缓了些,腿已经很诚实地跟着二毛走准备摘花,嘴却依然顽强地给自己挽尊: “我为什么要哄你族奶奶?明明是她惹到我了。” 这女人,太不听话。 不让她靠近蜂巢,她非不听,被蜇了怎么办? 虽然她飒爽英姿的样子让他怦然心动,可哪一次不都让他担心的半死? 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跟她讲道理,她脸上笑嘻嘻,实则我行我素,根本不把他放眼里! 听于不离嘴硬说不要哄族奶奶,二毛顺口接了句:“那族奶奶惹你,你怎么罚她啊?” 于不离用眼神暗杀这小子,如果眼神能杀人,二毛这会已经死了。 二毛这一嗓子,嗓门还不小,不止于不离听到,陈卿卿也听到了,眨着大眼看他,对呀,他想怎么罚? 于不离眼一眯,就不信他治不了她。 就得让她见识到他残暴没有人性的一面,省得她总是在他雷区上疯狂蹦迪! “娘子。” “啊哈?——唔!!!” 陈卿卿双目圆瞪,他竟然.......!!!! 于不离把陈卿卿的嘴堵住了。 用蜂蛹。 蜂巢最外圈的蜂蛹已经被烤熟了,他挑了颗肥硕的,趁着陈卿卿不备,塞她嘴里。 陈卿卿下意识地咬了下,焦香四溢,香脆的味道霎时在口腔内蔓延。 如果不是知道这玩意长得跟蛆似的,她甚至会觉得很好吃。 “呕!”陈卿卿想吐,于不离比她动作更快,手按在她的下颌上,陈卿卿一个条件反射吞下去了。 “于不离,你无聊不无聊!”她怒了。 他双手环抱,冷眼看着她跳脚。 “好吃吧?你下次再敢冲在前面,我让你吃蛋白质更高的!” “你当蜂窝什么时候都能捅得到?你敢找我就敢吃。”她陈卿卿就没再怕过! 于不离扯扯嘴角,很好,这句,他记下了。 “族爷爷,你们没事吧?”满山跑过来。 “爷爷,我让蜜蜂蜇了,可疼了。”二毛把被蜜蜂哲过的手展示给满山。 满山吓得老脸都变色了。 这山上早些年,是有吃人蜂的传说的,有人被蛰了以后回去就死了。 满山看孙子二毛被蜇,魂都要吓掉了,他家可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了。 “二毛没事,蜇他的是普通蜜蜂,不是毒性大的马蜂,拿甘草汁敷一下就好。” 于不离的话给满山吃了颗定心丸,刚松口气,阿细捂着嘴嘤嘤的过来了。 “满山叔,你得给我做主啊,当初是你说让我给族爷爷做——” 那个妾字还没说出口,陈卿卿抄起地上烤熟的蜂蛹也塞她嘴里,阿细下意识地嚼,真好吃! “她头上的花招的蜜蜂。”陈卿卿顺势转移了话题。 满山看向阿细,是别了朵花。 这老头反应太慢,没听出陈卿卿弦外音,非常“善良”的于不离又补充了句: “亏得招来的是蜜蜂,招来马蜂,二毛就——” 于不离看二毛,摇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满山这下懂了。 吃了一个蜂蛹觉得倍儿香的阿细舔舔嘴唇,又把正事儿想起来了。 “满山叔,你之前说的——” “大家都在,那我就再说一遍,之前我已经跟阿细说好了,我收她做义女,将来再给她另择良婿,以咱们于家沟闺女的名义嫁出去。”满山在阿细把事儿抖出去前宣布。 满山看着于不离,感觉自己沧桑了,族爷爷这下该满意了吧,刚被石头打过的地方,还疼呢。 “怎么就成了义女了?!”阿细眼看着到手的牛子飞了,急得直跺脚。 陈卿卿又捡起一个蜂蛹,温柔地说:“啊,张嘴~” 之前那个烤熟的太好吃了,好吃到阿细看陈卿卿喂她,大脑都没反应,嘴先自己张开了。 陈卿卿塞进去,熟练地抬阿细的下巴,走你! 这动作都是跟于不离这个缺德玩意学的。 阿细咬下去就觉得嘴里的玩意动了,根本不是烤熟的蜂蛹,是还没死透的蜜蜂!!! 活着呢! 陈卿卿松开手,阿细扣着嗓子吐,只觉得恶心。 “别费劲儿了,已经吃进去了,吐是肯定吐不出来了,明天说不定能拉出来,阿细啊,你放心,族奶奶我肯定给你找个好姻缘,咱们于氏一族善待女人,不能让你守我们这一辈子。” 陈卿卿笑眯眯的拍拍她,阿细还想说,陈卿卿凑她耳边,低语一句,阿细不敢说话了,脸刷地吓白了。 于不离扯扯嘴角,卿卿的手腕,别说是一个阿细,就是再来一百个“阿粗”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满山原本还忐忑,怕阿细不肯善罢甘休,担心她闹起来自己没法收场,甚至做好了装晕的准备。 结果,族奶奶一句话就把阿细收拾了? 族奶奶到底说了啥? 第43章这不巧了嘛(感谢蜀月儿+更) 陈卿卿一句话制服了阿细,又跟没事人似的拍拍她肩膀。 “只要你自己想得开,不给自己找罪受,也没人会为难你。” 阿细一把扯下头上的花,对着满山跪下,恭敬磕头。 “爹在上,受女儿一拜。” 大丫在边上看得合不拢嘴,族奶奶这是多大的能耐? 阿细可不是好惹的,难缠程度在于家沟仅次于二婶子! 族奶奶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温顺的半点脾气不敢有,大丫太羡慕了。 众人围过来看蜂窝,看到有没死透的蜜蜂想踩,被陈卿卿制止。 “蜜蜂泡酒可用作药酒,只可惜不是马蜂,这要是马蜂还能补肾——你看什么看,泡了也不给你喝。” 陈卿卿最后一句对着于不离说。 为了报复他喂她吃那玩意,故意坏心地加了句。 “毕竟您可是火气旺盛的要溢出来的那种,不用补。” 于不离也学她皮笑肉不笑: “怎么就不能喝了?给我留着,说不定以后就用到了!你以后再敢不顾危险什么事都冲在前面,我就对瓶吹——不,我对着坛子吹!” 撂下最狠的话,他潇洒转身,留在陈卿卿站在原地。 等会,他这话,逻辑好像哪儿不太对?陈卿卿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因果关系。 她听不听话——跟他喝补肾壮阳的药酒之间,有什么必然关联? 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话,放在一起,为什么有种微妙的感觉? “不喝都要炸了,有本事你就吹,你对着坛子吹!怕你?”陈卿卿对着于不离的背影嘀嘀咕咕。 “族奶奶,你到底跟阿细说了什么啊?她怎么突然变得听话了?”大丫凑过来问。 “其实,我就说了几个字——” 陈卿卿说的这几个字特简单:沉塘还是嫁出去? 这一句,掐住了阿细命运的大脖梗子。 老实了。 当然,这么直白的话,是不能跟大丫说的,陈卿卿决定委婉一点。 “大丫啊,你记住,以后你掌家,最重要的不是知道对手有多少筹码,而是你自己手里握着多少筹码,你能用这些筹码干什么。” “我不是太明白......而且我将来.......”大丫的眼一点点暗下去。 她将来,还能嫁到好人家去吗? 被郝三那个混蛋偷看了洗澡,不以死保全名声,苟活于世,已经是祖宗恩赐,她还敢奢望什么,最好也不过就是嫁到普通的庄户人家,守着房前屋后几亩地,族奶奶说的掌家,那都得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才有的待遇吧? 那件事也过去几天了,可大丫总是会想起,每晚噩梦缠身,甚至白天走路,都会觉得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暗中偷窥自己。 “我想到给你取什么名字了,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扶摇,于扶摇。” 陈卿卿成功的转移了大丫沮丧的心思。 “于扶摇?真好听!可这是啥意思啊?”路过的二毛问。 “你族奶奶的意思是,要把大丫带成跟她一样不走寻常路的女人,呵。”于不离也“刚好”路过“恰好”听到,酸溜溜的说。 她对大丫这个才见过几面的丫头片子还真是上心,给这丫头起了这么个名字,这不就是摆明了很喜欢大丫? 于不离甚至觉得,陈卿卿的潜台词应该是希望大丫变得很有能耐,能耐上天那种——这句诗不就是这意思? 她可真是“公平”,给刚认识的丫头起那么好听的名字,对他却那么敷衍,一口一个牛子.....呸,她怎么不想着给他也起个好听的名字呢? 没有人能从于不离面无表情的脸上,读懂他这短暂的一句话里,醋海翻涌的心。 只有敏锐的大丫察觉到族爷爷身上有淡淡的杀气.......于是大丫小心翼翼地问: “族爷爷,您是觉得这个名字我配不上吗?” “她给你,你收着就是。”于不离酷酷地丢下一句,也不管大丫被他吓得瑟瑟发抖,潇洒离去。 他都走远了,大丫才敢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你不用那么怕他啊,你族爷爷是个好脾气的人,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温和的男人了。” 陈卿卿笑眯眯地举起手,里面是一颗果子。 原来于不离刚刚“恰好”路过她时,顺手塞给她一个刚发现的果子。 “来,分你一半——”陈卿卿要掰。 大丫吓得连连退后,手臂拼命地摆。 “您留着自己吃吧,我去摘草药!” 她严重怀疑,如果她敢吃族爷爷送给族奶奶的“爱心果果”,族爷爷能把她杀了埋树下当肥料。 刚刚那一瞬间,大丫真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族爷爷的眼神太吓人了。 大丫跑了两步停下,对陈卿卿羞涩地笑:“我喜欢您给我取的新名字,真好听。” 陈卿卿冲她挥手,示意她忙去吧。 于扶摇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陈卿卿以她多年带团队的眼光看,这丫头的智商一点不比村里的男孩们差,只是现在她心里还有郝三那个心结没打开。 “想什么呢?”于不离绕了一圈又回来了,看陈卿卿叼着树棍,顺手把树棍从她嘴里抽出来。 从树上拽了片厚度适中的树叶,稍微加工了下,卷成树叶哨递给她。 陈卿卿接过来就吹,滴滴响,真好玩。 吹够了,陈卿卿放下哨子,对着满地落叶感伤。 “天凉了,总有些事,有些人,无法释怀......” “甲方,说人话。” “秋后了,郝三什么时候问斩?” 陈卿卿看大丫的状态就知道,郝三不歇菜,大丫就不踏实。 “过几天进城打听。”于不离对他专属甲方的要求,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这次上山收获不小。 所有人的背篓都装满了药材,除了于不离。 他的背篓也是满的,装的是鸟蛋和桂花。 一开始他跟陈卿卿摘桂花,发现掏鸟蛋也不错,俩人满山找蛋,掏了一大堆鸟蛋看时间还够,俩人又拎着树棍去溪边戳鱼。 陈卿卿没筐,于不离把外套解下来,做个简易的布兜子,里面装满了桂花陈卿卿背着。 于不离拎着用绳子串起来的几条大活鱼。 二毛耐不住心底的好奇,想问于不离摘这么多花干嘛。 俩祖宗这奇特的画风,看在大家眼里就是不务正业——但没人敢说,毕竟辈分在那。 突然二毛的视线定格,看着前方,眼里流露出仇视的光。 陈卿卿也看到了,叼在嘴里的树叶哨发出愉快的声音。 呦,这不巧了么! 第44章他们有驴你懂的 前面有辆驴车,驴车上躺着俩人,一个是郝三,一个是郝四。 驴车边上还跟着几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陈卿卿拿眼睛扫了一圈,除了车夫,还有六个壮汉。 二毛虎视眈眈地瞪着对面,大丫吓得脸色煞白,尤其是看到郝三,吓得瑟瑟发抖,如果不是陈卿卿扶着她,她可能已经晕过去了。 给她带来灭顶之灾的人就在对面,大丫本能的畏惧。 陈卿卿看孩子吓成这样,动了恻隐之心,放下背着的包袱,开始活动脚腕,压腿。 如果是她那个年代,大丫这情况,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已经给孩子造成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了,但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心理医生? 陈卿卿没有看病的本事,但干架还是有点天赋的。 陈卿卿拍拍大丫。 “一会别晕过去,仔细看着,族奶奶给你出气——不离,你行吗?” 于不离在陈卿卿压腿的时候,也在活动手腕。 “你别把人弄出血,我就可以。” “你承认自己晕血了?”陈卿卿这时候还有心思跟他开个玩笑。 回答她的,是于不离面无表情的凝视,陈卿卿冲他做了个比心的手势,于不离转头,力量瞬间涌上来了。 于家沟众人看到郝家村的人,一众女眷吓得都往后退,几个半大小子有面带惧色的,也有跟二毛一样咬牙切齿的。 郝家村的人也看到了他们。 郝三原本是半死不活的躺在板车上哼唧,他被打了个半死,是郝家村的村长四下活动,好不容易才把他放回来。 他弟弟郝四也躺在板车上,兵吏抓人时,这哥俩是一起被捆了,郝四也挨了打,不过没有郝三那么重。 兵吏是恨郝三到了极致,不由分说就把郝三兄弟打了一通,根本不给他们分辨的机会。 郝三被揍时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于家沟新任族长到底施了什么妖法? 怎么就把兵吏忽悠成了这样? 凭他的智商,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件事,最后还是郝四一语惊醒梦中人——必然是祭祖时出了差错,招来那俩妖孽,招来了祸事! 于是这哥俩在心里把祭祖时的那俩妖孽诅咒了个遍,就算是村长救他们出来的这一路,这哥俩也在心里骂那俩妖孽。 骂着骂着,就把于家沟的人骂来了。 这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哥,既然遇到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都——”郝四挣扎着坐起来,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可是,他们毕竟是兵吏老爷的人,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麻烦就大了。”郝三迟疑,他也恨于家沟的这些窝囊废,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 可再恨,也要顾及兵吏。 “那边就几个半大毛头小子,剩下的都是娘们,咱们随便杀过去,他们还能还手?再说这荒郊野外,谁能证明是咱们杀了人?真是计较起来,就说是土匪干的,咱在兵吏那不也听到了吗,最近闹匪患。” 郝四满眼杀戮。 郝三还在迟疑,郝四已经下命令了。 “把于家沟的这些瘪三都捉起来!丢到山里喂狼!” 他这一嗓子,把于家沟的众人都喊得吓破胆,满山俩腿哆嗦。 “族爷爷,要不我过去说几句——啊!” 满山话音未落,就见身边一道人影窜出去了。 是二毛! “冲啊!我们于家的男孩宁死不屈!”这一声喊得颇有气势! 于发紧随其后,跟着二毛一起往前冲。 “大家快跑!”最小的于财扯着嗓子喊,掉头朝着反方向跑。 剩下俩男孩吓得不知所措,俩腿直哆嗦,不知是该跟二毛哥往前冲还是跟着于财往后躲。 看二毛已经冲了,其中一个咬着牙也跟着跑,另外一个傻傻的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慌个屁,都给我老实儿待着!”陈卿卿展开双臂,脸上是亦正亦邪的笑。 站在她身边的俩女人就觉得身后的筐一轻,像是少了什么,等她们看到是族奶奶抽走了她们的镰刀时,陈卿卿已经窜出去了。 左右手各拿一把镰刀,像是一只展翅的雄鹰。 满山也没想到一个女人,干架时竟然敢冲在前面,张着嘴不知道说啥,指着前面啊了两声。 “族爷爷,这,这?!” 村子之间的械斗由来已久,但从没有任何一次械斗是女人上的啊。 族爷爷根本没回他,因为族爷爷也抽了两把镰刀冲过去了。 二毛和于村冲在最前面,小哥俩一声吼,是挺有血气,但很快就被对方上来四个壮汉掀翻在地,其中一个壮汉踩着二毛的胸口大笑: “你们于家沟是没人了?打架让这种黄口小儿上,臭小子毛长全了吗?哈哈哈——啊!” 还没哈哈完,这个人就飞出去了。 与他一起飞出去的,还有按着于发的那个壮汉,陈卿卿一腿扫倒了俩人。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举起镰刀下手利索,对着边上拿着菜刀的人腿就是一下,那人啊了声,跪在地上,抱着腿嗷嗷的。 剩下那个壮汉见到陈卿卿这么猛,掉头就跑,没跑两步,就被于不离丢过来的石头砸到了腿,腿一软跪在地上。 “哎,我这手滑了,你别瞅他啊。”陈卿卿对着于不离歉意道,抬靴子把镰刀上蹭的血渍蹭干净。 “嗯。”于不离嗯了声,自己却是挥刀砍向一个从后面准备偷袭陈卿卿的瘪三。 郝家村剩下的,除了赶驴的车夫和躺在车板上的郝家兄弟,也只有一个壮汉了。 车夫见情况不好,喊了声架,赶着驴车就跑。 仅存的那壮汉也懵了。 看看被干掉的五个人,顷刻间啊,五个人团灭啊。 他们郝家村干架素来是厉害的,啥时候吃过这个亏? 于家沟那俩新人啥来历,尤其是矮个的那个,出手太快了! 壮汉懵了一下回过神,撒丫子就跑,跳上驴车,朝着树林子里窜。 陈卿卿要追,于不离伸手拦着她。 “这俩留给我。” “也行。”陈卿卿扫了眼被她砍了腿流血的那个,不离晕血,不能留下善后。 本想着揍郝家村的人一顿给大丫出气就算了,但见于不离追出去,陈卿卿脑子里灵光一现。 “不离,他们有驴,驴你懂?” 于不离头也不回,只是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要秋收了,家里的小驴子还没长大不能干活,他懂。 第45章用拳头谈的呗 二毛傻了吧唧的站着,一向沉稳的于发也是俩眼直勾勾的。 后面冲上来想要跟俩哥哥一起干架的于大吞吞口水,于家沟其他人都是这表情。 这就,完了? 如果不是地上还躺着几个被撂倒的郝家村人,众人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梦。 最先被踹倒的俩人爬起来,哼唧着朝着陈卿卿扑过来。 “小心!”二毛想跑过来帮忙,可陈卿卿已经踹倒一个,另一个还站着,拳头举起,不敢落,尴尬的停在空中,因为陈卿卿的镰刀,比在他的脖子上。 “饶命啊!我们也只是听里长的话,我们平日都是好人!”被镰刀比着的男人都吓哆嗦了。 “怂。”陈卿卿收镰刀,把手里的俩镰刀丢给身后的孩子们。 “族奶奶,这?!”二毛又懵了,感觉族奶奶好勇啊。 “族奶奶......她是女人?!”刚求饶的男人听二毛叫陈卿卿族奶奶,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兄弟们爬起来,抓了她,先奸再杀!她是女人!” 陈卿卿挑眉,哦豁,瞧不起女人? 被撂倒了5个人,有俩是被砍了腿爬不起来,剩下的3人听到陈卿卿是女人,挣扎着爬起来,看她手里还没了刀,一个个都来劲儿了。 “上!这娘们长的好看,抓到了快活快活!” “放你娘的屁!”二毛和另外俩男孩被激怒了,三孩子又冲上去,被人一把推翻。 二毛这是真生气了,被推翻后又用头撞,用牙咬,戳人眼睛,胡乱一通攻击。 干架也好,械斗也罢,最忌讳辱对方女性长辈,这几个男孩还都挺有血性,后面看着的女人们也有抓着镰刀要冲过来的。 陈卿卿把孩子们的表现看在眼里,满意。 菜是菜了点。 男孩不怕菜,菜可以锻炼,就怕软骨头,少年强则村强,少年软骨头全村稀烂贱。 “行了,你们三个退后,族奶奶给你们演示下,什么是干架,下盘要稳。” 陈卿卿说着,抬腿,一脚踹倒揍二毛的那个壮汉。 这壮汉拿捏二毛很容易,但是他到了陈卿卿手里,就跟一团面似的,陈卿卿让他圆就圆,想撂倒就是一脚的事儿。 “他倒下后,还可能像刚刚那样爬起来,所以这时候,有必要给他补一刀,手里没有刀也不要紧,朝着要害踹。” 陈卿卿弯腰,躲过另一个人挥过来的拳头,对着倒下的男人就是一脚。 这一脚踹得二毛等人都觉得疼了,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陈卿卿退后一步,一手一个,抓住那俩男人的发髻,双手一用力,俩脑袋瓜就磕在一起,发出砰地一声。 俩人哎呦一声,捂着脑门直迷糊,估计这一下撞出脑震荡来了。 “没刀就打不死人?”陈卿卿顺手薅住一个人,一招锁喉杀扣住对方咽喉。 “想要弄死你,不就使个劲儿的事儿?” 被掐住脖子的男人直翻白眼,这是给掐缺氧了。 另一个男人顾不上额头的剧痛,噗通跪下。 “女侠饶命,绕了我们吧,我们都是好人!” “去你娘的好人,好人能说出先奸后杀这种屁话?!”陈卿卿起脚朝着男人脸踹,“我最膈应拿性别说事的,我家有组训,凡是在我面前搞性别歧视的,必须照着脸揍,揍到服了为止。” 被踹的男人感觉自己鼻梁骨跟断了似的疼,也不敢说话了,只能咣咣磕头。 陈卿卿松开被她扣着脖子的男人,抽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手。 “刚刚谁说要把我怎样来着?是你吧。”她用鞋尖踢踢捂着裤裆在地上打滚的男人,冲二毛等人挥手。 “来,拿他练手,一个人给我踹几脚。” “踹,踹哪儿?”于大的胆儿最小,打架这事儿,他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 “踹那!”二毛手指着男人捂着的位置,给于大一个鄙夷的眼神,这家伙嘴贱侮辱长辈,肯定是要踹那玩意啊,这还用问? 于是三孩子围成个等边三角形的造型,嘴里喊着口号,1,2,3,踢! “嗷!!!!”地上的男人俩眼一翻,疼晕过去了。 剩下那俩唯恐自己也被这么踢,赶紧跪好,使劲磕头求饶。 陈卿卿收起帕子,优雅地对看呆的于家沟人挥手。 “大姑娘小媳妇们,不过来踢踢看吗?大丫,来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招呼大家看耍猴呢。 大丫本来已经被郝三吓得快晕了,可还没等她晕过去,俩祖宗已经解决了战斗,大丫心里涌出一股奇特的感觉。 不止是她,于家沟的众人全都是这感觉,她们无法形容。 如果让陈卿卿来形容就简单多了,这就好比一个看多了虐文憋屈文的人,突然打开一本爽文,才知道原来还能这样,从此开启了新世界大门。 “族奶奶,族爷爷不会有事吧?”大丫怯生生的凑过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胆儿稍微大点的姑娘。 “没事,你族爷爷人如其名,是个大牛子,牛着呢!” 陈卿卿话音刚落,就听到长鞭挥舞划破长空的声音,回来了! “啊!”大丫听到驴车上晃悠的响铃声,脸又变得煞白。 脑子里又出现郝三那阴森的脸,想到可怕的夜晚。 “饶了我们吧!”哀嚎声伴随着驴叫一起传来。 陈卿卿眉目舒缓,看,她说什么来着? 于不离可是一刀干翻一头狼的,就郝家村那点人,哪儿是他对手。 于不离稳稳地站在驴车上,一只脚踩在晕过去的郝四身上,保持着优雅的造型,出现在众人眼前。 车停下,于不离一脚踢下去一个,先是晕过去的郝四,后是还吊着口气没晕的郝三,凌厉的眼扫过跪在车上的壮汉,壮汉自己抱着头,谄笑:“我自己跳,不劳烦您!” 跳下来又乖巧地跪好,车夫也是一样的造型。 陈卿卿挑眉。 “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不结结实实地挨上一顿胖揍,不会这么老实吧? 于不离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跟他们谈了人生。” 陈卿卿点头,对呀,她懂,用拳头,还有刀谈的呗。 第46章给他们来个萝卜蹲 “真的......要我们这么做吗?” 郝家村的男人们蹲成一排,其中的一个委屈脸问。 陈卿卿手里拎着赶驴车的鞭子,单手叉腰。 “少废话,快点!记住,你们现在没名字了,就是萝卜!赤橙黄绿青蓝紫,懂?” “我就是个车夫——” “为虎作伥,紫萝卜你闭嘴,可以开始了!” 陈卿卿一声令下,以郝三为首的人哭丧着脸,手抱头,委屈巴巴的边念边做下蹲造型: “赤萝卜蹲,赤萝卜蹲,赤萝卜蹲完橙萝卜蹲!” 被掐人中强行唤醒的郝四,也就是接下来该蹲的“橙萝卜”,他并不想蹲,站起来指着陈卿卿骂: “妖女,你有本事杀了我!休得用这样的手段侮辱我!哥,你蹲个屁!” 郝三对狂躁弟弟的话充耳不闻,虽然他也觉得堂堂男子汉被人当做萝卜,做这种羞辱之事很丢人——但,保命要紧啊。 “呦,这位萝卜还有点脾气,不错不错,可惜啊,你踏马一个萝卜,有个你爹了个爪的脾气?!”陈卿卿前一秒还在笑,下一秒抬腿就踹。 众人又是一惊。 族奶奶不仅能干架,还会骂人! 明明就一个人,硬是让她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再看族爷爷,双手环抱,面带微笑的看着族奶奶,甚至还会在她骂完后,递上水囊让她润润喉咙。 陈卿卿是顾全于不离面子的,抓齐了郝家沟的人后,她让于不离处理,毕竟他才是族长。 于不离大手一挥,大事他来小事她管,这种事儿,当然算是小事儿! 于是,陈卿卿就拎着鞭子,面带和善的跟着一群人做起了游戏。 “把这个有脾气的萝卜给我拖出来,揍到他听话为止!其他人,继续!” 陈卿卿一声令下,二毛领着俩兄弟把郝四拖出来,郝四已经被于不离揍到了毫无还手之力。 纵然他心里把陈卿卿骂了一千遍,一万遍,还是抵不过陈卿卿的拳头,只能屈辱地把自己缩成一个球,任凭这些半大孩子的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也不知是二毛他们打得多了拳头劲儿上来了,还是郝四身上伤太多一碰就疼,只锤了几拳,就嗷嗷叫个不停。 郝家村其他的“萝卜”全都吓得不敢动,瑟瑟发抖的窝囊样,哪有之前嚣张跋扈欺负于家沟时的厉害? “不愿意当萝卜跟我们玩萝卜蹲游戏的,下场就跟他一样,不当萝卜,就当萝卜泥!” 陈卿卿霸气地指向郝四,其他人齐刷刷摇头。 “继续!郝里长,你看什么看?赶紧的啊,怎么的,你郝里长看不上我们,不愿意陪我们做游戏?”陈卿卿一眼扫过去,郝三哭丧着脸,敢怒不敢言。 “赤萝卜蹲,赤萝卜蹲,赤萝卜蹲完橙萝卜蹲!” “橙萝卜都被拉出去做萝卜泥了,你喊谁呢?重新来,赤萝卜完了应该是黄萝卜,你们几个萝卜做好准备!” 陈卿卿叉腰,挥手。 “摇摇啊,过来给他们数着!” 大丫愣了一会,陈卿卿看过来,她才明白,这是叫她呢。 “来,快来~”陈卿卿挥手。 等她过来了,陈卿卿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温暖又不失力度,这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女性力量,像一泓清泉,流淌到大丫的心田。 大丫的眼眶有些热,她感受到了来自族奶奶的善意,也找到了身为人的尊严。 名字是族奶奶给的,受到的委屈也是族奶奶给出的。 族奶奶就像是天降神兵,那些大丫以为过不去的难关,到了族奶奶手里,就是小菜一碟,轻松解决。 从这一刻起,她就不再是被村里视为耻辱的没名字的大丫,她是有名字的,她叫于扶摇。 “摇摇,你过来看着,谁敢偷懒,你就用鞭子抽,狠狠地抽!” “我.....”摇摇怯生生,她不敢啊。 “还记得,我对你们说过的话吗?违背规则,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总有些人在实力不够时,挑衅规则。可我这句话还有下半句——弱时遵守规则,强时制定规则!” 陈卿卿指着郝四的方向,邪气地扯了扯嘴角。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郝家的恶霸兄弟,制定了欺负我们于家沟的规则,我们打不过他,所以我们隐忍,我们受气,那是因为我们要活下去,可是从今往后——” 陈卿卿的用力地甩了下鞭子,鞭子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响声,驱散了众人长久以来的阴霾。 “从今往后,这规则就改了!规则是强者制定的,你,你,还有你们!”陈卿卿的手指点了一圈郝家村的虾兵蟹将,“你们做事不干不净,心狠手辣,人菜瘾大,就这样的你们,根本不配制定规则,从今往后,这一片就是我们于家族长说了算!” 陈卿卿比了下身边的于不离,于不离默默地给大佬递上水囊。 他这族长就是个挂名,实际掌权的,还得是他娘子,这小模样实在是太帅了,只可惜人多不能掏手机,要不说啥得给她拍两张照片留念。 “你要想做受气的大丫,就站到边上看着,以后循规蹈矩的跟着规则走,别人让你死,你就死,可你要觉得这么过没意思,想跟着族奶奶玩刺激的,游戏人生,就拿起鞭子做于扶摇,抽死这些犯贱的,在我们的地盘,我们就是规则!” 于扶摇被她说得热血沸腾,一把接过陈卿卿手里的鞭子。 “谁爱做那个大丫谁去,我是有名字的人!” 于扶摇对着刚蹲好的郝三就是一鞭子,郝三满脸委屈,他已经认真做这个萝卜蹲了,为啥还抽? “看你长了个欠扁的脸!”于扶摇对着郝三使劲地呸了一口,这恶人,应有此报,活该! 这一鞭子,直接粉碎了于扶摇心底的恐惧,让她脱胎换骨。 “你们都给我看好了!跪着求饶,永远只能做别人案板上的鱼!人家想刮你几刀就是几刀!”陈卿卿对着于家沟的众人说,“我不勉强你们每个人都能做冲在前面的利刃,但这小哥几个往前冲的时候,至少要做到同生共死!” 陈卿卿的视线冷冽的扫过众人,落在跑路的于财身上。 “临阵脱逃,回去再算账!” 于财吓得往满山身后躲,满山哆嗦道:“族奶奶,四狗还小.......” “闭嘴。”于不离一眼看过去,满山不敢说话了,只能在心里腹诽。 第47章厉害吗?恋爱换的! 满山心里是有些想法的。 族爷爷可真是护犊子,族奶奶训话时,他一句话不说,任由一个妇道人家主事儿,他不过是跟族奶奶顶了一句,族爷爷就跳出来了。 哪有人这么宠媳妇的! 而且族奶奶今天的所作所为,在满山这种满脑子老思想的人心里,可算不上什么好的贤妻良母,哪儿比得上阿细腰细屁股大一看就好生养....... “族中大事找我,小事皆有族奶奶说了算,她的意思就是我的,如果谁有不同意见,觉得能做得比我们俩好,换谁来做。” 于不离就差提满山的名字了,满山不敢再说话,吓得老老实实。 陈卿卿扯扯嘴角,视线一一扫过于家沟的众人,这里面有真心服她的,也有被她的手腕吓到的。 对她来说,不重要。 她要的是结果,要的是全村在她和于不离的带领下,有饭吃,不死人。 管理团队,德才兼备,德是用来收二毛和摇摇这类的人用的。 才能是用来收拾没有基本判断力的墙头草,毕竟团队不是道德模范选拔,什么人都有。 陈卿卿知道自己今天的种种行为在于家沟众人的心里,必然是超出时代且难以理解的,大部分人都会对她心生畏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个萝卜蹲的游戏还在继续,郝四被打得晕了醒,醒了晕,反复起立的“萝卜们”也终于有人受不了,累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陈卿卿看差不多了,才喊了停。 “让你们做游戏,是用这么童趣十足的游戏消耗掉你们心里的杀孽,都是穷苦大众,都是普通百姓,整日打打杀杀的做什么?!” 陈卿卿一边说,一边蹭镰刀。 已经有些钝的镰刀,被她用一旁的粗粝石头磨得锃亮。 用菩萨般的口吻,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足以让人忽略她姣好无暇的面庞,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凡人不敢直视的光。 这光是如此犀利又充满杀气,除了于不离,没有人敢直视。 在所有人都见识到了陈卿卿的杀伐果断,被她所震慑时,于不离满心就一个念头。 他凑在陈卿卿耳边,小声说了句他要去方便一下。 陈卿卿冲他笑笑,只有对着他的笑,才是真正有温度的,因为也只有他,才能被陈卿卿真正的当做自己人。 “你去就去嘛,干嘛跟我说?” “怕你担心。” 于不离说完就窜到边上的树林里,趁着四下无人,把随身带着的手机开机,对着陈卿卿一通调整焦距,咔咔一通拍。 这么飒的卿卿,不拍后悔一万年。 拍够了,于不离神清气爽,满脸的满足。 回去后,刚好听陈卿卿做收尾工作。 “把其他人捆起来丢驴车上带回村,你,回去给郝家村送信。”陈卿卿指着车夫。 “告诉郝家村的人,这几个人在半路上袭击我们,造成我们于家沟人员受伤严重,让他带着诚意来找我们和谈,如果他不在乎这几个人的性命,明日我们就把他们捆在一起送官府。” “你敢!妖妇!你们的人伤在哪儿了?明明是你单方面殴打我们,我要去官府告你!”郝四撑着一口气怒斥。 这里面就他伤得最重,嘴也最硬。 “呦,你浑身除了嘴硬脸丑人品差心肠黑,就没有别的优点了啊,不错,嘴硬是好品质,保持。”陈卿卿用镰刀背拍拍他脸。 “族奶奶,您说的都是缺点吧?”已经脱胎换骨的于扶摇问。 “对别人是缺点,对他,那就是优点了,因为他这个人,上贱不学学下贱,人贱一辈子,猪贱一刀子,万恶根源都是他。” 于扶摇受教地点头,懂了。 “对付这种嘴硬的对手吧,揍他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了,所以大家伙千万别手软,谁敢手软谁就是不尊重郝四兄弟,是吧?呦,这还有个郝三兄弟呢,不知道你——” 郝三吓得直摇头,他嘴不硬,人也不耐打,有多大脾气朝着他弟弟使去吧。 郝四再次被揍晕过去,这一战,也锻炼了于家沟几个半大小伙子的战斗力,揍人是真涨经验啊。 “行了,达成共识了,你回去送信吧。”陈卿卿冲车夫挥挥手。 车夫吓得缩着脖子,小心翼翼问:“那我怎么跟郝家族长说?” “只说你们郝家村的人,打伤了我于家沟的兄弟们,让他带着诚意来找我们议和——你要是传话都不会,我就换人。” 车夫看看被陈卿卿收拾的一个个壮汉,心里的小人泪流成河,不敢忤逆,只敢点头。 心里把郝三兄弟骂了个半死。 这俩杀千刀的,惹呼这女魔头干嘛? 他要早知道赚点车钱还得受这罪,说啥也不能蹚浑水。 车夫也不敢跟陈卿卿要驴,他这是两头驴拉的车,现在连驴带车,都姓了“于”。 只敢跑步回郝家村报信。 陈卿卿满意地点头。 眼睛扫过被抬上板车的“战俘”,这些人,初见时跋扈嚣张闹着要杀人。 现在一个个浑身瘫软,半点劲儿都用不上。 回去的路上,陈卿卿犹如女王似的坐在车前面,于不离在她边上赶车,于家沟的众人围在车边叽叽喳喳的讨论这前所未有的胜利。 “你们俩,有什么领悟?”陈卿卿问跟在边上的二毛和于发。 “族奶奶,你和在祖爷爷的拳脚功夫真是厉害,能不能教——让族爷爷教我?”二毛感受到于不离瞥过来的视线,机灵的改口。 “这个到了合适的时候,自然会有安排,那你呢,你想到了什么?”陈卿卿又问于发。 “族奶奶,要说实话吗?”于发挠挠头,“我其实挺怕死的,哈哈。” 陈卿卿眉心舒展,跟着笑道: “怕死就对了,就因为怕死,才能把日子过好,我给你们讲讲,什么是向死而生......” 这俩孩子在这次行动里表现的突出,虽然因为实力限制被揍得很惨,但于不离从陈卿卿的态度里不难看出,她有意栽培这俩孩子。 于不离扯扯嘴角,一边做项目一边培养新人,顺便还能抽空打群架,他家这个职业甲方,除了谈恋爱这块不开窍,别的玩的是真的溜。 于不离甚至觉得,陈卿卿这堪称完美的六边形战士的战斗力,应该是用恋爱换来的。 第48章有带把的不吭声 打架和“友好游戏”浪费了时间,众人回到村里,已经是披星戴月了。 村口守着几个人,翘首以盼。 “回来了!” 满山媳妇激动地喊,等候的几人发出欢呼,这些都是身体原因不能上山的,看这么晚了人都没回来,急得不得了。 除了这几个真心惦记家人的,也有二婶子这样的混进来等看戏的。 二婶子一眼就看到陈卿卿和于不离是坐在驴车上的。 “哪来的驴车——啊!这不是郝里长吗?” 二婶子看到车上躺着几个“死尸”,吓得捂嘴。 板车就那么大一点,并排躺六个人地方不够,就把人头叠肚子脚挨头胡乱拼叠在一起,不知道的看一眼,跟带了一堆死尸回来似的。 为了废掉这些人的战斗力,陈卿卿用萝卜蹲耗光了他们所有的体力,这些人身上都有伤,没办法走,只能这么叠着。 留在村里的人看到这一车的“尸体”都行吓坏了,郝三兄弟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于家沟的人对他们都有心理阴影。 “这是咋回事啊?”满山媳妇吓破胆。 把郝家兄弟得罪了,郝家沟的人打过来,怕是要屠村吧?! “说来话长,先弄口吃的,一会怕是有的闹了。”满山想的跟他媳妇一样。 他素来胆小,今天的事儿把他吓坏了。 俩祖宗大杀四方,那几个年轻的高兴,满山笑不出来。 陈卿卿打郝家兄弟的时候,满山恨不得跪下给郝家兄弟磕几个头,就怕他们以后报复。 “对,快点弄吃的,吃完差不多也该到了。”陈卿卿还是笑眯眯的模样。 “人都活着呢,哎呦,你们弄了这么多药草啊?”二婶子假借着看人的功夫,挨个的把壮汉摸一圈。 摸完了壮汉脸,又去翻大家伙的背篓。 这一天,满山媳妇等人都在盼着大家平安,盼着大家多摘药草,只有二婶子在家啃别人家的甜杆,盼着众人颗粒无收。 现在看大家伙都满满的收获,二婶子又开始酸溜溜了。 “这么多药草,能卖出去吗?卖不出去砸手里,又把郝家村得罪了,这可怎么过活?” 她嘴上这么说,脑子里想的却是要不要跑娘家先躲躲,郝家村的人可没有善茬,真要是杀过来,她可别死在这。 可是听到满山说弄吃的,二婶子又有点挪不动步了,她可是见着满山媳妇伙同其他几个不能去的,提前做了一大桌饭菜,就等着众人回来吃饭。 要不蹭一碗粥再走?万一郝家村的人,今晚不来呢? 二婶子纠结,陈卿卿从她身边路过,状似无意道: “人要等会才能杀过来,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点?” “我想起来了,家里炉子上还煮着饭,我先走了。”二婶子被陈卿卿吓到了。 她决定连夜回娘家,这个村没法待了。 于不离指挥人,把板车上的这些玩意卸下来,捆得结结实实,关在满山家的小黑屋里。 满山媳妇领人煮了粥,众人随便吃了一口,刚吃完,郝家村村长就领人过来了。 “于族长在吗?”郝村长饱含愤怒的声音隔着墙透进来。 满山吓得心一哆嗦,他们吃了郝家村这么多年亏,知道郝村长的厉害,现在郝村长上年纪了,可年轻时嚣张跋扈鱼肉乡亲,就跟郝三郝四哥俩一样,妥妥的恶霸。 陈卿卿挑眉笑道:“这么快就赶来了,看来还有脚力代步啊?” “嗯,到底是大村,家底厚,不像我们,只有三头驴,穷啊。”于不离配合她摇摇头。 “族爷爷,咱哪儿来的三头驴?”满山问,全族不就族爷爷有头没长大的小驴? “满山,你往外看,院子里的那俩,是什么?院子里俩,我家院里还有个小驴,加在一起不就是三头?” 俩驴走了一天,饿得驴叫,陈卿卿满意。 “看见没,它们在怒吼,我姓于了我姓于~” “???”满山等人往外看,族奶奶懂兽语? 这一看不要紧,就见郝村长杀气凛然的踹门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彪形大汉,每个人都是拎着家伙手举火把,凶神恶煞。 “啊!!!”满山嘴唇直抖,心想着,完了,完了,全村完了....... 陈卿卿和于不离稳如泰山的坐着,陈卿卿笑问: “族长,这算是大事儿还是小事儿啊?” “世间事,除了生死,再无大事。”他主要对“生”以及“怎么生”比较感兴趣。 陈卿卿叹了口气,行吧,那她懂了,又是她的活儿呗。 “于满山,把我们村的人放出来!”郝村长踹飞了满山家的门。 满山站起来就要跪,于不离伸腿拦着,手一按,满山又坐回去了。 一边是丧如疯狗,一边是稳如泰山,气势上高下立判。 “你就是于家沟新族长?赶紧把我们的人放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郝村长趁机打量于不离。 于不离书生打扮,却是器宇轩昂。 郝村长没文化,说不出丰神飘洒这样的高级形容词,打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 于家这个年轻族长没有书生的迂腐寒酸,比官爷还有派头。 “呦,这老头谁啊?”陈卿卿笑呵呵地问跟在郝村长身后的车夫,“我让你找村长,你找他做什么?” 车夫见过陈卿卿的手段,听到她说话腿肚子就软——是真软,之前的萝卜蹲威力太大。 “回姑奶奶的话,这就是我们村长。” “我有眼无珠了,郝村长你也别见怪,主要是上次兵吏到你们村抓人,我看你们全村安静如鸡,人都躲起来,连个屁都不敢放,您说您要是出来放个屁,哦,不好意思,我是说,您要是出来露个脸,我也不至于不认识你。” 陈卿卿这话说下来给郝村长气得差点没晕过去,指着她骂道: “这里哪有你这个妇道人家说话的份!于家男人是死绝了吗,有带把的不吭声,推个娘们出来主事儿!” 郝村长骂得酣畅淋漓,看似占尽了上风。 陈卿卿只是哦了声,一句话秒杀他。 “让我出来说话,可能是觉得......你不像个男人吧。” “放肆!臭娘们敢这么跟我们村长说话——啊!” 一个壮汉站出来想拽陈卿卿的领子,还没碰到,人就飞出去了。 第49章上天有好生之德(求首订) 与壮汉一起飞出去的,还有满山家的桌子。 于不离掀翻了桌子,桌子撞飞了那个出言不逊的壮汉。 别的事都可以算做小事,对出言不逊,这是妥妥的大事。 那壮汉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被桌子怼飞后,又撞到了身后的郝村长。 郝家村其他人见状,情绪激动,上前一步就要动手。 “我想你们是忘了,你们的人,还在我手上吧?”陈卿卿一句话,稳定住了局面。 屋里霎时安静下来,只有她轻吹茶碗的声音。 “我们这屋里的人,少一根头发丝,你们的人,就得断一根手指。” “你敢!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们!”郝村长身后有人冲动。 “哦?来啊。”陈卿卿勾勾手指,那人上前一步,伸出手,还没碰到陈卿卿的衣领,于不离站起来,抄起茶碗砸对方一头。 碎裂的瓷片伴随着热水落下来,淋得那人嗷一嗓子,嚣张全无。 陈卿卿还是保持着优雅的坐姿,端着她的茶碗,心无旁骛地吹着气,宛若这才是她眼前第一要紧的事。 眼前的混乱,不值得她抬一下眼皮。 于不离掀翻桌子后,抬腿踹,把靠近陈卿卿的俩壮汉踢出去。 清空郝村长身边的闲杂人等,于不离一把扣住郝村长的咽喉,现在压力来到了郝村长这边。 “现在,能坐下来,和平的谈一谈吗?”陈卿卿放下碗,笑得像神佛降临般温和。 “除了这个老头,闲杂人等,滚出去!”于不离冷声道。 见这些人不动,他手一用力,郝村长艰难地发出一声嗷,其他人这才心怀忌惮地退出去。 二毛和于发站在陈卿卿身后,看得大气都不敢出。 族爷爷和族奶奶就像是俩极端,一个永远冷冰冰,一个脸色总是笑眯眯。 但给人的压力却是一样的大,尤其是族奶奶的笑,明明很亲切,却给人一种生死难料的压迫感。 于不离放下郝村长,起身,点燃了插在香炉里的一根香。 “一炷香的时间里,能和平谈就谈,谈不拢,就等着给你的人收尸——忘了告诉你了,刚刚你飞扬跋扈的得瑟,已经浪费了半炷香的时间了。” 于不离面无表情地宣布。 郝村长看看燃着的香,一股迟钝的寒意从脚底窜到心头。 “你们......究竟怎样,才能放人?” “我们的人,因为郝三兄弟蓄意挑衅,受伤严重。”陈卿卿严肃开口。 “嗯,很严重。”于不离点头。 站在俩人身后的二毛一头问号,哪儿严重了? 于发拽他,示意他保持严肃,族奶奶提前交代过,只让他们在旁看着,他们俩就是“背景板”,“背景板”是不会有声音的——虽然俩人也不知道啥叫背景板,反正不让说话就看着呗。 “你们的人哪儿受伤了?”郝村长气不过,他可都听车夫说了! 郝家村的人被这俩人按在地上揍,揍完了还用那个萝卜蹲还是白菜蹲的酷刑折磨! “明明是我们的人伤得重!” “郝村长还没明白一件事啊,谁手里握着的筹码多,谁就有话语权。” “娘子,他听不懂。”于不离插播,嫌弃地扫了眼郝村长,这老头长得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那你给翻译下?” “你,太菜,你们全村都菜,太菜的人,没资格哔哔。”于不离尽职尽责的翻译,成功地把郝村长的脸气绿。 “噗。”充当背景板的二毛没绷住笑出来,于发拽他,只是他自己的嘴角也可疑地抖动。 “你们到底要怎样?不要欺人太甚!”郝村长憋屈又不失愤怒地问。 “欺人太甚?我们真要是欺人太甚,你还能坐在这跟我大放厥词?你的人,早就悄无声息地死在狼肚子里,你压根都不会知道是谁做的。” 陈卿卿勾起嘴角:“毕竟,你们村的那些人,就是想这么对我们的,他们已经签字画押,对自己犯下的罪行全都承认了,你说,如果官府知道了,会怎样?” 郝村长眼睛都要掉下来了,惊愕过后就是浓浓的杀意。 “幼,你该不会蠢的想要屠村灭口吧?你没发现,我们的人少了几个?当你带人来找我们算账时,我们的人已经带着画押的口供进了城,交给了可靠的人,今后只要于家沟出事,那份按了手印的供词,就会出现在官府。” 郝村长一下子犹如老了十岁,瘫在椅子上,用手捂着脸,好一会才说: “上天有好生之德,求于族长开恩。你们既然没杀那几个孽畜,想必是早有打算,我尽力配合就是了。” 一炷香,刚好烧到一半,陈卿卿勾起嘴角。 和平,这不就有了? 这屋里除了陈卿卿夫妇,就是满山和俩“背景板”,除了于不离,其他几人对郝族长的示弱无不震惊。 鼻孔朝天了一辈子的郝族长,终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满山等人从未以胜利者的角度看过世界,今天算是开了眼。 “郝族长说的没错,我于家沟,素来是热爱安稳,不喜欢惹是生非的,你们不来冒犯我们,我们也不会打你们的主意,不如就从今日化干戈为玉帛,人,你带回去,我们只当今日事从没发生。” 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郝族长都懵了。 他都做好了一切被羞辱的准备了,结果,于家族奶奶就这么放过他了? “今后我们两村,必将是友谊地久天长,眼下就要秋收了,咱们互通往来,岂不美哉?” “是是是,族奶奶您说的都对。”郝村长把自己给降辈了,完全没听懂陈卿卿话外音。 于不离心里呵呵,他家卿卿这可真是谈判挖坑小能手,秋收互通往来,翻译过来不就是,你们村的劳动力过来给我们义务帮忙? 郝老头光顾着沉迷在他娘子的美貌里不可自拔,朴实地跳到她挖的坑里全然不知。 “如果郝村长没意见,咱就当着两村人的面,歃血为盟,以酒结约,以后我们村的活就是你们的,你们村的还是你们的!” “好!”郝村长沉浸在救人成功的喜悦里不能自拔,答应出口了,又觉得哪儿不太对......?! 第50章结盟 “满山,取酒来!”陈卿卿豪迈。 郝村长还在琢磨着陈卿卿刚的话,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族奶奶,您说的,你们的活是我们的,我们的还是我们的——” “什么?没有酒?!”陈卿卿打断郝村长,作势拍桌子。 满山懵。 他,他啥也没说啊? “没有酒,你不会拿茶代替?哦,想起来了,我们于家村穷的,连茶都没有,就是这么个穷的叮当响的地方,村里为数不多的劳动力,还被你们打伤了没法干活......” 陈卿卿说罢,浮夸地用袖子挡脸,好像擦眼泪似的。 但是站在她身后的俩“背景板”看得十分仔细,族奶奶的脸上,不仅一滴泪都没有,她甚至还在笑,牙是又白又齐,笑起来不仅有酒窝,她甚至还有一颗小虎牙! “娘子,别伤心了,你这一哭,郝村长更是无地自容了。”于不离趁机拍拍她的肩。 “什么?收人家两头驴?相公,你怎么能这样?我们两村是盟交,就因为他们的人想杀我们全村的男丁,就因为他们残暴的把我们的人打伤,就因为郝村长戴了个玉扳指,你就嫉妒人家?!” 陈卿卿拍桌而起,指着于不离怒斥: “相公!你无耻啊!” 于不离被她这一声相公喊得心神荡漾,荡漾的说不出话。 陈卿卿又把视线对准郝村长,上下打量,彷佛看他身上还有什么能拿的。 郝村长腿一软,好悬没给她跪下。 “族奶奶,驴和扳指可以给你,别的真没了。” 陈卿卿笑靥如花。 “歃血为盟的酒菜钱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郝村长哭丧着脸脱下扳指,又从钱袋里哆嗦着摸出一腚小小的银子,那表情苦的,能滴出水来。 宛若陈卿卿再多说一句,他就能来个吞银自尽,人生,不值得啊。 “对了,郝村长——咦,他怎么晕了?”陈卿卿看郝村长直勾勾地倒下,满脸无辜地问身后几人。 满山带领俩背景板麻木地摇头,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要惹族奶奶。 是真的凶残。 两村的人在院子外虎视眈眈,郝村长已经跟于族长聊很久了。 终于,门开了,满脸蜡黄,浑身写满了沧桑的郝族长走了出来。 俩村的人,见证了历史。 “苍天在上,厚土为证!我们郝家村愿与于家村结盟,告天地,同富贵......” 这一段话,郝村长是咬着牙念的,肉眼可见的心疼。 郝家村众人全都懵了。 他们都做好了跟于家沟械斗的准备了,结果,就这? “抱鸡来!”于不离一声令下,满山献出了家里唯一的公鸡。 “笔来!”陈卿卿一声令下,二毛端着笔墨过来,陈卿卿提笔在两块木板上写字。 满山虽然觉得这种写结盟词的事应该交给族爷爷,但见识过族奶奶的手段后,他别说是意见,就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陈卿卿不可能让于不离写,满山是跟于牛子本人通过信的,字迹满山肯定见过。 “族奶奶,你这写的是什么?”满山凑过来,瞅一眼,倒吸一口气。 虽然俩村子的规模不大,但结盟这种事是要告了天地,祭了鬼神的。 盟词一般都是写在木板或是玉牌上,一式两份,一份跟着祭品——也就是那只鸡,埋在地下,另一份要保留在盟主手里。 一旦以后双方有人违背了誓言,就要把盟书挖出来对峙,有点像后世的合同,一式两份,方便出了问题后比对。 陈卿卿写的,这哪里是誓言,分明是不平等条约。 洋洋洒洒写了好多条,归纳起来就是,于家村有难,郝家村必须要帮忙,郝家村有难,于家村看情况要不要出人,于家村是郝家村永远的老大,不接受反驳,违背诺言的天打雷噼。 满山这个认了点字的,看了都懵了。 脸皮没有一点厚度,良心不黑到一定程度,是写不出这玩意的。 陈卿卿看他,虎牙笑。 “满山孙子,你有什么补充的?” “没,挺好......” “郝村长,你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陈卿卿刚就套出来郝村长不认字。 她甚至猜到,来的这些壮汉,没有一个识字的。 “这写的什么?”郝村长还保留着最后一点点理智。 “写的我们两村永远是朋友,友谊感天动地,来,没意见就按个手印吧。”陈卿卿说罢递上墨盘,郝村长稀里湖涂的按了手印。 满山把鸡血放在碗里,可怜的于家沟连酒都没有,就以水代酒,一式两份。 于不离接过碗,在嘴边很敷衍的比了下,反正袖子挡着,谁也看不到他喝没喝。 郝村长不情不愿地喝了,这下礼成了。 按着规矩,先喝的是老大,也就是盟主,郝村长得瑟了一辈子,到了暮年,被人家强行按着头收了当小弟,心里怎能不憋屈? 可谁让把柄让人拿住了,他除了妥协,还有什么办法? 喝了酒,埋了鸡和盟词,告了天地,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了。 俩村的人都有点懵,于家沟看郝家村的人懵,郝家村的人更懵——就这么联盟了? 以后俩村是不是就亲如一家了? “把咱们的朋友放出来。”陈卿卿一声令下,郝三等人被拎了上来,一个个走路都没力气,都得让人扶着。 “既然都是朋友了,我们就借你们个板车,用完了别忘了明日还我们。”陈卿卿示意二毛等人把板车拉过来,郝村长鼻子都要气歪了。 这板车看着眼熟啊——不就是从他们村的驴车上卸下来的? “那俩头驴——” “什么,还要再给我们送几只鸡?你看,这多使不得。”陈卿卿直摆手。 郝村长不敢说了,真怕这姑奶奶再开口要东西。 “村长,没有驴,这怎么拉啊?三哥都走不了路了。”郝家村的壮丁们委屈巴巴的问。 “没有驴不还有你们吗,赶紧拉上人走!”郝村长不敢对着陈卿卿使劲,只能踹自己人出气。 一群人来时跟土匪进村似的,走的时候却像是逃荒。 于家村的俩祖宗,是有些厉害在身上的。 “等会。”于不离看郝村长要熘,出声制止。 郝村长的俩肩膀一抖,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这是要干啥啊! “借一步说话。” 第51章被拿捏了 于不离把郝村长叫到一边,俩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一开始,郝村长的神色还是充满了戒备,大概是被陈卿卿那种豪迈要东西的方式吓到了。 紧接着,他拧紧了眉毛,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于不离,似乎对他的话有所质疑。 于不离又说了什么,郝村长的神色渐渐不对,时不时看看郝三和郝四兄弟。 “利弊我都跟你说了,要怎么做就看你了。”于不离顿了顿,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笑。 差点没给郝村长魂儿笑掉了——于族长该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他郝家村的秘密,都传到于家沟了吗? “于族长,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于不离挥挥手。 “我说祖宗托梦,你大概是不信。” 郝村长陷入深思。 于不离要说别的,他可能真不信。 但要是说托梦,那他可得琢磨琢磨了。 郝家村的人拉着残兵败将回去。 路上,郝三一言不发,郝四被揍得动弹不得,嘴上却还骂骂咧咧。 “早晚有天,我要让于家沟的人血债血偿,整个于家沟,谁也别想跑!” 如果郝村长没有跟于不离聊最后那几句,他听到郝四这么说,说不定还会欣慰,这孩子有他年轻时的血性。 但是于不离的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烙在郝村长心里,让他不由得思索。 郝家村现在的困境,到底是祭祖失败招来的妖孽带来的,还是郝三兄弟过于暴戾造成的? 于族长说的很明白,只要把这哥俩弄走,郝家村就能恢复昔日的宁静,是真是假一试就知。 “族爷爷,你跟郝老头说什么了?我看他对你的话似乎信的很呢。”满山等人走了,迫不及待地迎上来。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好奇,除了陈卿卿。 于不离看陈卿卿捂嘴,猜她是困了,无视其他人好奇的眼光,直接散会,在众人求而不得的痛苦眼神里,牵着驴领着陈卿卿回家。 陈卿卿骑在驴上晃悠,于不离牵着笼头走。 “不离,你父母做什么工作的,跟我爸一样从政?”陈卿卿问。 虽然她不知道不离跟郝村长说了什么,但那老头肉眼可见的被不离忽悠住了。 他这不显山不漏水的忽悠人能力,一看就是从小培养的,没有言传身教多年的影响,绝对到不了他这水平。 “我是被家里放养大的孩子,不像你家里,从小培养你目标就很明确。” 陈卿卿的家里就是按着政客标准培养的她。 这点看她说话办事就能看出来。 非情况紧急,她是绝对不会说谎的,但真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往往也只有一半,所以无论什么人跟她交往,都会有种很亲切很好相处的错觉。 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真话,杀伤力比说谎还大,这就是标准的政客性格。 “我怎么觉得,你在暗搓搓的嘲讽我?”陈卿卿眯眼。 “晚饭只喝了一碗粥,回去做桂花糕给你?” 陈卿卿撇嘴,好拙劣的转移话题手段,但她还是上钩了。 谁能拒绝好吃的桂花糕呢,胃被人家拿捏了,被暗搓搓嘲讽的小事,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俩人一路闲聊回家,到门口发现蹲着两坨.......人? “你们俩怎么在这,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陈卿卿从驴上下来。 门口蹲着的俩孩子见她回来了,噗通跪地。 “族奶奶,我们是来认罪的。”个高一点的孩子说。 这俩孩子是哥俩,原本的名字是大壮和三壮,于不离嫌不好记,改成了于村和于大。 郝家村来人时,陈卿卿派这哥俩看押俘虏,现在郝家村的人都回去了,这哥俩却守在陈卿卿的门口。 “快起来,地上凉。” 这俩孩子不动地方,哥哥于村脸憋得通红,用手捅弟弟于大,示意他快点认错,于大哆哆嗦嗦实在是说不出话,跪在那咣咣磕头。 陈卿卿看这孩子要把头磕破了,给于不离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孩子扶起来。 这俩孩子比二毛还小,哥哥十四岁,弟弟才十一岁,在陈卿卿眼里,也就是中小学生。 不同于二毛的肖勇和于发的心眼多,这小哥俩偏内向,嘴笨胆儿小,尤其是这个弟弟于大。 与郝家村狭路相逢要打群架时,二毛和于发冲在前面,于村做了思想建设也跟在后面,弟弟实在是害怕,在后面怎么也迈不开步,甚至还吓尿裤子了。 陈卿卿在回来时说过,要论功行赏,可太忙了没腾出时间,这小哥俩自己等在这,主动领罚来了。 “倒也没必要这么紧张,我本来也没想罚你们哥俩,于村你能跟着二毛他们一起维护村子的利益,克服恐惧,这已经超越了自我,至于你——” 陈卿卿看向胆儿小的弟弟,这孩子脸还肿着,上面还留着巴掌印。 “脸怎么弄的?” “我娘听到后气得打他了,要不是我娘动不了,她还想亲自给两位祖宗磕头。” “你娘怎么起不来了?” “她摔断了腿,一直卧床。” “咱们这有没有会正骨的?” 小哥俩都不说话了,眼里含着泪花。 这种偏僻的村子,哪有郎中愿意来?他们又没有钱,想领着娘亲进城都不行。 “还是看一下比较放心,这样,下次进城卖药把你娘领上,咱们村现在也是有两头成年驴的大户村了。” “可是,我们没,没......银子。” “怎么没有?你们哥俩今天参与了采药,卖了给你娘看病,不够的我帮你们垫上,快回去吧。” 陈卿卿重点拍拍于大,能看出这孩子是真吓坏了。 “不,我们不回去,我娘说了,这么多草药放一起,少不得要分类,让我们帮俩祖宗干完活再回家。” 听到陈卿卿承诺给娘看病,小哥俩都很高兴,擦着眼泪有点语无伦次。 “进来吧。”于不离推开院门,让小哥俩进来。 陈卿卿满意的点头,这哥俩虽然胆子不算大,但有位心细的娘。 院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筐,都是村民们提前送过来的药草, 于不离做饭,陈卿卿在院子里跟俩孩子给药草分类,顺便聊天,这一聊,还聊出个重要信息来。 第52章这情报有用 “你娘的腿,是摔下山崖受的伤?” “是,当时我娘从姥姥家回来,路上遇到土匪,她为了躲土匪摔到断崖里——”于大说完就被哥哥拽了,他捂着嘴,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 “族奶奶,我娘真的只是坠崖,土匪可没把她怎样了!”于村说着又要跪。 “起来,我相信你们说的。”陈卿卿算是被跪怕了。 “你娘遇到土匪了,掉入断崖摔了腿,那她又是怎么被救上来的?” “那断崖不高,她看土匪走了,就自己忍着疼爬上来的,等了会刚好有人经过,就把她带回来了。” “土匪怎么不下去捉呢?” 陈卿卿看小哥俩脸憋通红,看着又气有急还挺害怕,就多解释了句: “我不是怀疑你娘,只是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小哥俩仔细揣测,看族奶奶不像是要用他们娘换贞节牌坊,这才松了口气,摇头只说不知道。 陈卿卿看他们的样子像是真不知道,心里的好奇更重了。 她一个现代人,对贞节牌坊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那玩意的存在就是压迫女性,自然不存在小哥俩担心的那样“逼死村里女性换贞节牌坊”这样的想法。 即便是村里真有大姑娘小媳妇让外村男人欺负了,她也会跟今天对待郝三那样,抡起镰刀给弱势群体出气。 她之所以追着问细节,是因为这里面很反常。 小哥俩的娘掉到并不深的断崖里,土匪跳进去就能抓,但他们并没有抓人,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让土匪改变主意的因素。 陈卿卿作为职业甲方,对各种细节非常在乎,说她是细节狂魔也不为过。 这小哥俩的性格陈卿卿也摸透了,都是内向的孩子,尤其是弟弟,胆子非常小。 这样的性格出现在男孩身上,尤其是这样一个介于乱世的弱势小村里,注定让这哥俩成为村民眼里没出息的人,但陈卿卿不这么想。 她发现这小哥俩心特别细,尤其是那个胆小的弟弟,记忆力格外惊人,他能一边叨念药草的名字一边分类。 一筐筐的药草混在一起,他不仅能说出每一种名字,还能把药效也说出来,于不离只讲了一次的,他都能记住。 “这小家伙,以后培养念书,一定不错。”陈卿卿拍拍于大,又看看于村,虽然他记忆不如弟弟,但心思很缜密,看事的眼光也比较远,各方面素质中和起来也不错。 于家沟的五根小草,除了最小的于财,剩下这四个,陈卿卿都挺满意。 虽然于财年纪最小,遇到危险掉头就跑的行为也可以说是本能,但他跑的时候还扇动大家一起跑,并且在陈卿卿点名批评他后,毫无悔意,晚饭时陈卿卿还看他装肚子疼,骗于大把自己的粥让给他。 于财的母亲也没有对儿子临阵脱逃的行为给出解释,甚至吃饭时还故意避开陈卿卿夫妻,更讽刺的是,陈卿卿夫妻跟郝家村谈判时,这娘俩消失不见。 等事情平息了,才看到于财娘领着于财远远的站着,审时度势,如果陈卿卿夫妻拿不下郝家村,这娘俩肯定能做出投敌叛村的行为。 “族奶奶,我们俩不像二毛哥那么厉害,也不像发哥那么聪明,但是力气还是有的,我娘说了,以后每天让我们俩过来帮俩位祖宗收拾着院子,让你们别嫌弃我们笨。” 药材整理完了,于村红着脸说,能看出这一段他在心里背了很久。 应该是他娘出门前让他说的,这小哥俩内向还有点社恐性格,让他们说这样的话真是为难他们了,憋了一晚上都没说出口,大概是担心不说回去没法跟他们娘交代,硬着头皮说。 这反应给陈卿卿看笑了。 伸手想拍拍小哥俩,手刚伸出去,掌心就多了一块烫呼呼香喷喷的桂花糕。 于不离不动声色的把她跟俩半大小子隔开,为了不让自己吃醋太明显,还假惺惺的给小哥俩一人一块桂花糕。 小哥俩不敢拿,却被这扑鼻的香气馋得吞口水,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晚饭就一碗粥,干了一天活的小伙子哪儿吃得饱。 “不离,还有吗?”陈卿卿问,于不离点头。 “再拿一块给他们带回去。” “不用了族奶奶,真不用.....”小哥俩吓得直往后退,他们娘让他们过来干活“赎罪”,这咋还能往家带吃的? “你娘腿脚不便,晚饭估计也是没吃的,趁热回去给你娘,顺便帮我带句话,她养的孩子很优秀。” “可是......我们遇到贼人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于村握着发糕,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心有恐惧并不可耻,也不意味着你们胆小无能,我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你们俩都是很好的孩子,快回去吧,别让你娘饿着。” 俩孩子抹着眼泪跑了,陈卿卿心满意足地咬一口桂花糕,又香又暖。 “真好吃啊~不离,你坐过来点。”陈卿卿拍拍身边的位置,她把筐扣过来坐在上面,于不离学着她的样子,在她边上支了个筐坐下。 院子里是分好类的药草,占了半个院子,绿油油一片,看着就充满希望。 “那小哥俩说,他娘掉下去的断崖,刚好在采药的路上,不过需要绕一点路,咱明天上山,我想抽时间过去看看,我不信土匪会突然有良心,放过一个唾手可得的女人。” 于不离点头。 “今日跟郝三那个鳖孙遇到时,听他们说闹匪患,过几天只怕这伙土匪还有得闹。” 陈卿卿明白他的意思。 马上就要秋收了,跟着就要交粮税,今年收成不好,各村的日子都不好过,越是这时候,土匪越容易作乱。 “咱们于家沟的位置偏,人还少,最容易让土匪盯上,得提前把土匪的底细摸透了。我觉得小哥俩给咱们提供的这个情报很有用,咱们顺着断崖查,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陈卿卿有条不紊的布置细节,她说什么于不离都点头。 陈卿卿见他一直不说话,停下咬桂花糕的动作看他,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想法,却是眼前一黑。 他的头朝着她压过来了。 第53章出事了别说话 俩颗脑袋越凑越近,近到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桂花糕香气。 “这里,沾到了。”他抵着她的额头,头微偏,手也悄无声息地按在她的后背。 这造型,任谁看,都是要嘴儿上了。 陈卿卿眼看着他越来越近,只听卡察一声。 于不离定格。 陈卿卿挑眉。 气氛陷入尴尬。 “你把筐坐碎了?”她问。 于不离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随着她这灵魂提问以及碎掉的柳条筐,稀碎。 看他红着耳垂一副社死的表情,陈卿卿安慰地拍拍他。 “我知道,不是你胖,是你刚刚重量都压在一侧,筐才不堪重负的。” “......” 于不离赌气地站起来,凶巴巴地看着她,凶里还透着一丝丝的委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她唇畔的糕屑,赌气地塞自己嘴里。 给她一个背影,让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自己体会! 陈卿卿岔着腿,保持着豪迈的造型坐着,摸不着头绪。 “小男生的自尊心......都这么强吗?” 夜风把这句吹到他耳朵里,于不离愤怒地转身。 “我可不是嘲讽啊,我这是夸你呢,我们单位那些臭老爷们别说是压碎个筐,就是一个屁蹦碎钢结构他们也不会有半点不好意思,说不定还会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 她还不如不解释! 很快,陈卿卿就见识到了小男人的愤怒。 她专属的木盆里,已经晾好了给她洗漱的水,陈卿卿洗了脸下意识地摸帕子。 摸了个寂寞。 搭在一旁的帕子没了。 “不离?”陈卿卿找了一圈没看到,确信是他藏起来了。 “小男生记性都是不好的。”他面无表情地摔着手里的面团,这是明天俩人的饭。 “哪儿小了?!一看就不小!” 陈卿卿的彩虹屁说来就来。 “你刚刚一口一个小男生,叫得很开心。” 于不离琢磨,只要她喊两句不离好哥哥,他就把帕子给她了。 但是俩人理解的大小,完全是俩方向,陈卿卿想跑偏了,以为他在乎的那玩意,为了擦脸,那烫嘴的小词儿说来就来。 “我学过看面相,看你鼻子就知道,你去澡堂子肯定得挨揍,因为他们都嫉妒你!” 于不离手里光滑的面团被他硬生生拽成两半。 陈卿卿凑过来,跟个小狗似的甩头,把水迸他一身,见他耳根发烫,木头桩子似的戳在那,得意地叉腰。 “就你这脸皮厚度,还想跟我斗?麻熘的把帕子交出来,不交我蹭你一身!” “......” 于不离拿她没办法,比了比自己的袖子,示意她自己拿。 陈卿卿擦了脸,看他低头揉面,耳垂通红,坏水蹭蹭往外冒。 用手转帕子,帕子让她转得跟二人转的手绢似的,光转还不够,还要坏心的逗他。 “不离,你在东北待过吧,去过二人转小剧场吗?” “没有。我从来不看二人转。” “来,我给你唱个吧。”这一身的艺术细胞,说来就来。 “好吃不过辣子姜~好玩不过大姑娘~” 于不离原本还沉浸在她甜美的嗓音里不可自拔,下一秒就让这奇葩又露骨的歌词唱得一激灵。 手里的面都揉不下去了。 “陈卿卿,你还有没有个姑娘样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谁教她唱的!? “咋地,你有对性别有刻板印象?我还会唱更厉害的呢,姐姐给你唱个帅小伙睡富婆——唔!” 陈卿卿被他弹了一脸的面粉。 脸白洗了。 “别在厨房晃悠,洗脸睡觉去!还有,你唱的根本不是二人转!你唱的都是滇西民歌!” 于不离不堪其扰,给她撵走了。 她哪里有半点女人样!这要是把性别换成男人,这对着异性大唱带色小曲的行为怎么看都是油腻膈应。 可偏偏人家长得好看,动作优雅轻盈,手绢都让她转出华丽的效果,不油还挺好看。 如果不是她再唱下去他的鼻血就要决堤了,他其实还能再听一会...... “不离,你怎么知道这是滇西民歌的?你趴在被窝里没少听吧?”陈卿卿身子已经被他推出了厨房,只探出半边脸,坏兮兮地问。 “姐姐还有更刺激的——哎,不听就不听呗,弹什么面粉!面粉多宝贵!”她都都囔囔的进屋,想了想,又折回来。 “你不会是天蝎座的吧?” 于不离揉面团的手顿住,惊讶地看着她。 “咦,让我猜中了?哈哈哈哈,看你这么记仇,是天蝎本蝎了,我以后可不能惹你,我怕你半夜不睡觉——” 于不离心差点从嗓子眼里吓出来。 难道偷摸搂她的事儿,被发现了? “你半夜不睡觉用木炭在我脸上画小王八!” “......” 于不离一脸呵呵,他期待什么呢? 正常女人跟男人躺一铺炕,难道不该担心下贞操问题? 脸上画小王八是什么见鬼的操作! 那么漂亮的姑娘在怀里,他脑袋进多少水不亲不摸画王八?! 这女人但凡有点身为女性的自觉,他至于这么痛苦? 这一瞬间,于不离心里闪现无数吐槽,如果不是打不过她,他这会早冲过去给她按墙上证明下,他对亲亲抱抱远比画王八的热情高! “你忙吧,我不逗你了,我铺床去。”陈卿卿笑呵呵地进屋,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特别喜欢逗他。 她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些小男生喜欢揪女孩辫子了,大概就跟她欺负不离一样,会上瘾。 是夜,于不离面无表情地看着熟睡的她娴熟的翻过白菜凑过来,长长叹了口气。 这翻白菜的技术,都快出肌肉记忆了吧? 温暖的怀抱带着她熟悉的香气,陈卿卿在他心口蹭了两下,满意地吁了口气。 这个“娃娃”虽然硬了点,但是抱着莫名的心安呢。 转过天,于家沟的采药小队早早集结。 人还是昨天那些人,昨天没去的那几个今天依旧观望,只是看热闹的人里,少了碎嘴子的二婶子。 陈卿卿本来想留下二毛这个稍微有点战斗力的看院子的,见二婶子不在,其他人也不像是胆儿大到敢毁药材的,就改成让满山媳妇看院子。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两头驴也牵上,为了要回板车,众人决定先去郝家村,毕竟板车是于家沟“友情”借助的。 结果刚到村口,陈卿卿就脸色大变,抬手制止身后说笑的众人。 “出事了,别说话!” 第54章不至于 于家沟的众人今天心情都不错,昨晚族长跟郝家村的谈判极大程度的鼓舞了士气,所以这一路大家都在热议,情绪高涨。 本以为来郝家村要板车是顺路的事儿,很容易。 刚到郝家村村口,陈卿卿就脸色大变,于不离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二毛,快把驴赶到高粱地里藏起来,所有人都进高粱地隐蔽,不要说话!” “族奶奶,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赶紧躲好,想活命的就别出来!” 陈卿卿这句太过严肃,把大家吓到了,众人纷纷往高粱地里躲。 陈卿卿抽出镰刀,猫着腰往前走,被于不离一把拽着胳膊,不由分说拖高粱地里。 “人太多,咱俩不是对手。”于不离压低声音说。 陈卿卿看了眼前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的。 “啊!”身后传来惊呼,有人看清了前面的郝家村情况,吓到了。 于不离一个眼神扫过去,发出惊呼的人忙捂嘴。 “不想死都躲严实点!”于不离冷冽,如果这里只有他和卿卿,脱身是没问题的。 可身后还跟着一堆战斗力拉胯的队友,只能是躲着。 于家沟的众人这会也都看清了。 郝家村处在凹处,高粱地在高处,众人趴在高粱地里,郝家村里铃声此起彼伏,嘈杂一片。 马蹄声,铃声,人们的呼喊声,乱作一团。 陈卿卿第一时间发现,她听到了马叫,还有铃声。 这附近几个村子都穷得叮当响,哪来的马? 于不离卖驴的时候,俩人就打探过马的价格,一匹马几乎是驴的十倍,尤其是战争刚结束,马作为重要战略物资,价格正是贵的时候。 于家沟这种偏远小村子,里面的村民大多都没见过真正的马,一时间没听出来。 陈卿卿可是上过马术课的,一听就知道。 马上系铃铛,这就是响马,俗称,土匪。 满山等人这会也看清楚了,郝家村里,几匹瘦弱的老马横冲直撞,每一匹上都骑着短衣襟小打扮的壮汉。 “族爷爷,郝家村这是......招贼了?!”满山吓得声音都哆嗦了。 “啊! !”女人的尖叫远远的传过来。 有土匪扛了个姑娘,一把扔马上,嚣张的笑声划破云霄。 陈卿卿一双眼来回扫,她在算马匹数量和人数。 如果人数少,她可能看在马匹的份上——呸,是看在盟友的份上,出手相助。 马一共3匹,看着骨瘦嶙峋的,还有2匹骡子混在里面,有坐骑的5个应该是小头头。 如果只有这5个人,陈卿卿也就不憷了。 但她看到还有些人乱糟糟的穿梭各个屋子,粗略估计,至少二十多个响马。 “看来最近闹的匪患应该就是他们了。那马已经老到杀吃肉都煮不动的地步吧?我觉得还不如咱们的驴,甚至还有骡子,骑着骡子的响马......” 陈卿卿从他们这个装备上分析,这些土匪的日子也不好过。 “怎么办啊,要不要报官府?”满山没了主意,吓掉了魂,“他们连郝家村都敢抢,那要是来咱们于家沟......” 这几个村里,郝家村已经是人丁兴旺的了,连他们都要挨抢,那于家沟早晚也会遭此横祸。 “报官府......”陈卿卿眯眼,这显然不是个可行方桉。 郝家村的人说过,兵吏是知道闹匪患的。 看来郝家村扫荡的这些土匪,三匹破马暴露了他们的实力不足。 这种散兵游勇,官府围剿起来不会多困难,却放任不管,任由其鱼肉横行,这就俩可能。 要么是官府抽不出人手,要么是这些土匪本身就跟官府勾结。 “不离,兵吏家那么大的院子,会是只盘剥百姓建起来的吗?”陈卿卿问。 “我更倾向于,他们这些狗官,上贪朝廷的剿匪银,下盘剥百姓。” 陈卿卿点头。 “是啊,只要‘匪患’一直都在,朝廷就少不得要拨款,衙门扣下一多半,从牙缝里挤点给土匪们分了。这样匪患一直有,拨款一直在,匪患怎么可能彻底消失?” “种韭菜看过没?长出来一茬,噶一茬,地方衙门把朝廷和百姓都当成了韭菜,一茬茬的噶,这些土匪就是他们手里的镰刀。” 老爷们没吸够血,匪患就永远存在。 满山的格局不够,人又是个老天真,还以为找官府能解决这件事。 真要是去了,能有好下场才怪。 但陈卿卿却觉得哪儿怪怪的,扭头问于不离。 “不离,你说这些匪徒,会是兵吏派来伺机报复的吗?” 于不离蹙眉,想了下,摇头。 “不至于。” 兵吏和庾吏虽然起了龃龉,归根到底却始终是一个利益集团,兵吏已经得到他要的,完全没必要再把人弄过来报复郝三。 “那就奇怪了,他们怎么会狗咬狗,黑吃黑?”陈卿卿也觉得奇怪。 现在可以确定,土匪跟官府是有关系的,郝三也是庾吏的狗,但郝三跟土匪之间有没有互通往来这就不好说了,出现黑吃黑的现象,就挺反常。 那伙土匪在郝家村祸害够了,扛着抢来的战利品,从郝家村撤了出来。 除了骑马骑骡子的那几个,其他土匪跟在他们后面小跑前行,被他们捆来的女人时不时发出尖锐的喊声。 摇摇就在陈卿卿的边上,听到那女孩的叫声,脸变得煞白,小手紧紧地拽着陈卿卿的袖子,咬着下唇不说话。 陈卿卿心底叹息,她知道,摇摇是很希望自己能出手相助,帮一下那个女孩。 那姑娘看着也就是十几岁的模样,被土匪掳走会有什么命运不言而喻。 只是眼下这情况,她和于不离要是出去,于家沟的这些人都得死。 摇摇显然也是知道这点,所以她咬着唇闭着眼不看,倒是个懂事的姑娘。 陈卿卿侧眼看于不离,于不离面无表情,握着镰刀趴在她身侧。 对陈卿卿以外的人,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保护她一个人。 土匪们跑到高粱地前,为首那个骑马的突然喊道: “停!” 藏在高粱地里的众人心都提起来了,难道,被发现了?! 第55章看出有啥不对劲的地方了没 陈卿卿距离土匪头子最近,眼看着土匪头子朝着这边走来,陈卿卿和于不离都握紧手里的镰刀。 土匪头子停下,解腰带。 陈卿卿睁大双眼,还没等她看到,一只温暖的大手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扣在她的眼睛上。 等土匪头子解决完了,于不离才松开手。 陈卿卿啼笑皆非,于不离目不斜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土匪头刚尿完,一个蒙着面的土匪一瘸一拐地跑过来,摘下面罩,对着土匪头急促道: “你们不是答应我,只抢了村长那个老匹夫的家吗,怎么连其他人也不放过?” 陈卿卿的角度看得清楚,这个一瘸一拐的蒙面土匪,竟然是郝三! 满山发出一声惊呼,还好于不离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 刚好土匪头提高音量骂郝三,遮住了满山的惊呼,要不于家沟这些人都得暴露。 于不离警告地瞪满山,满山捂着嘴,瞳孔里塞满了惊讶。 不止是他,前面几个看到郝三脸的人,都惊了。 土匪竟然是郝三引来的!!! 土匪头子抬脚用力踹向郝三胸口,郝三被他踹得后退两步,队伍里另外的蒙面人跑过来扶住他,摘下头套,是郝四。 “我们只让你给村长一个教训,没让你抢我们村子!”郝四扶着他哥,对土匪头子控诉。 “你们还有跟老子谈条件的资本吗?只抢了粮没杀人,已经给足你们俩面子了!”土匪头子朝着郝三的脸上吐了一口吐沫,“你还以为自己是昔日风光的里长?” 郝三咬着牙,忍着耻辱不去擦脸,用手拽着即将失控的郝四,低三下四道: “抢都抢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你们抓的那姑娘是我侄女,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她吧?” 郝三兄弟说话时都是背对着队伍,也尽量压低声音,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背叛了村子。 “放了她?好啊——”土匪头子点头,突然抓住郝三的胳膊,用力一扯,强迫他转过身正面对着队伍。 “大侄女!你叔叔在这呢,还不过来请个安?” 郝三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再想遮脸已经来不及了。 被捆在马上的姑娘已经看到他的脸了,不敢置信地发出呜呜声。 姑娘的嘴被布堵着,但眼里满是绝望和愤怒,被至亲出卖,这是怎样的痛苦。 “魏二!你这个卑鄙小人!”郝三指着土匪头子骂,“说好的事出尔反尔,你卑鄙!” “我卑鄙?对啊,我是土匪,我当然卑鄙,可你郝三郝里长又高尚到哪儿去?没有你引路,我们会来吗?既然已经出卖村子决定投靠我们了,那出卖多点少点,又有什么区别?” “你,你!!”郝三指着土匪头子,郝四也是满脸怒容。 突然,土匪头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刀,对着郝三的腿肚子砍去。 陈卿卿以最快的速度捂住于不离的眼睛。 刚他手动给她遮挡,现在轮到她了。 郝三的血瞬间涌出,跌坐在地,眼里写满了惊恐与不甘。 郝四见状也要抽刀,但土匪头子的刀快他一步,抵在他的脖子上。 “别给脸不要!你们现在已经回不去了,乖乖的跟着我们上山,还有你们一口饭吃,否则——” 土匪头子的刀稍一用力,郝四的脖子就见了血道。 “上山!我们上山!”郝三瘫跪在地求饶。 土匪砍他那一下并不深,却让他认清了形势。 “呜呜!”被捆着的女孩发出呜呜声,看押她的人拿掉她嘴里的布,女孩冲着郝三兄弟喊道: “叛徒!你们两个不得好死!” 郝四过去抬手给了她一巴掌,骂道:“闭嘴!再喊杀了你!” 郝三眼里不忍一扫而过,比起很快融入土匪的弟弟,他还留有一丝良心,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 “大当家的,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侄女——” 察觉到土匪头子瞪自己,郝三吞吞口水,垂头小声道:“我让她好好伺候你,别给她卖窑子里了。” “哈哈哈,那就看她表现怎样了。”土匪头子哈哈大笑,拍着郝三的肩膀,“她摊上你俩这样的叔叔也算是倒霉了,兄弟们,开拔!” 等人走远了,于家沟的人才从高粱地里出来,一个个面如土色,战战兢兢。 姑娘们吓得直抹眼泪。 看到郝家村的姑娘被掳走,这些女孩想到的都是自己,如果被抢的是她们,她们根本无力挣扎。 陈卿卿没了往日的笑容,陷入深思。 从她和于不离穿越那天起,摆在俩人面前的就是一个个困局。 眼前的匪患,俨然是俩人截止到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困难的一个局。 这把“锁”,不好开。 “族爷爷,咱们现在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抢了郝家村后,直奔于家沟?咱村留下的那些人怎么办啊!” 满山吓得六神无主,真怕回村面对满地尸体。 “不会。”于不离言简意赅,依旧是懒得解释。 “您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如果真去屠村——”满山追问。 “他们的载重量有限,从郝家村抢了那么多东西,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到我们村再抢,而且他们知道我们村穷,没什么东西。”陈卿卿顺口回了句,她的眉头微蹙,双唇紧抿。 于不离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卿卿在思考对策,需要安静。 满山不懂看脸色,还在追问。 “那万一他们送东西回山寨后,再折到咱们于家沟怎么办?” “不可能,土匪头要拉郝三兄弟当跟班,眼下正是土匪头立威的时候,他不可能顺着这兄弟的意思屠一个没有多大利益的村子。” 于不离不想满山打断卿卿思路,索性替陈卿卿说出个中缘由。 满山还没听明白,还想追问,于不离没了耐心。 “闭嘴。” 满山不敢再说,只能安静地看着俩祖宗。 陈卿卿只想了一会,就察觉到不对了。 “不离,你看那伙土匪,有什么违和的地方吗?” 违和?于不离脑子里出现土匪头撒尿的画面。 “特别小?” “.不是这个,是他们的马,准确的说,是马上的铃铛。” 陈卿卿刚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把看到的画面顺了一遍,找到违和点了。 (本章完) 第56章要不要一起出去躲躲 “马,铃铛?”于不离不解。 陈卿卿点头。 “知道响马这个词儿怎么来的吗?” 她这么一点,于不离就明白了。 “你这么一说,的确是奇怪。” “你们在说什么?”满山闭嘴了一会又耐不住好奇,其他人也是满脸不解地看着俩祖宗。 这俩祖宗交流起来真是很奇怪,没人能明白他们的意思,但这俩人却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有一部分土匪自诩盗亦有道,只图财不害命,所以在马上拴上铃铛,人们听到铃铛的响声,留下财物,他们就不会害人命,所以才叫‘响马’。”陈卿卿解释。 众人点头,倒是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这个,可是跟今天的事儿有啥关系? 于不离不舍陈卿卿对着一群愚钝的人反复解释——说那么多话,她嗓子痛了怎么办? 于是代替陈卿卿说道: “刚刚那群土匪又是黑吃黑又是掳姑娘的,一看就不是侠盗,不是侠盗还挂铃铛,这是相互矛盾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明白,仔细一琢磨,还真是挺反常的。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二毛问。 于不离摇头,暂时还很难知道那些人的动机。 眼下只能暂时把问题放放,先进郝家村看看。 土匪头子自称没有杀村民,但众人进村后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 好多人都土匪用利器所伤,这些土匪为了抢东西下手不轻,虽然伤处多在四肢,但按着现在的医疗条件,不好好处理依然有感染风险。 还有两家因为反抗的太厉害,被砍了多刀,伤的很重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 于不离进村就晕,四处是血。 但为了保护陈卿卿,他硬撑着不让自己看,脸色却是越来越白。 陈卿卿觉得这么下去不行,就把二毛叫过来。 “二毛,让你族爷爷带着你们几个在附近找些能止血的车前草来。” 车前草是常见野草,很好找。 她想支开于不离,不让他直面血。 “让他们自己去。”于不离坚持不肯走,直视着陈卿卿严肃道,“我不可能跟你分开,你在哪,我就在哪儿。” 陈卿卿的眼眸暗了暗。 这些天的相处足以让她看到于不离个人的战斗素质,如果不是晕血,他的战斗力不会比她低太多。 别人不离开她,都是希望得到她的保护。 只有他,寸步不离,只为了保护她。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对她而言,是有些陌生。 被家族当做继承人重点培养的的陈卿卿,从小到大都是她在保护别人,像是个带头大姐,从来都是别人寻求她的庇护,被人保护,还是头一次。 这感觉有点奇怪,但算不上讨厌。 他既然不想跟她分开,陈卿卿也就不勉强了,为了不让他过多的见血,陈卿卿做了简单的分配。 二毛带几个人采集止血药,于村哥俩带人检查郝家村伤员情况。 陈卿卿则是跟于不离俩人问了路,直奔郝村长家。 郝村长伤得比其他人都严重,家里跟被抄过似的,值钱的东西都被带走了,留下带不走的物件翻了一地。 村长媳妇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踢瘫在地上的郝村长。 “都怪你个老泼皮,管不住裤腰带的货!如果不是你保护那俩孽种,又怎么摊上这样的大祸!昨日于族长让你赶紧处理掉你那俩孽种,你非不肯,结果那俩孽种连夜出村勾结土匪——” “别胡说快给我找点药酒擦擦。”村长半躺在地上,一般身子倚着墙,捂着被血染红的腹部。 “我擦你爹了个爪啊!都这样了,你还想替那俩孽种瞒着?虽然他们蒙着面,可那身形我一看就知道是他们!村里的人不知道你干的好事,我可都知道!这些年,你往那骚狐狸家里送吃送银子养那俩孽种,我都忍着,哪知是引狼入室了,儿子马上就要娶媳妇了,家里的银子都被你的孽种拿走了!” 村长媳妇爬起来还想踢村长几脚,门口看了有一会的陈卿卿干咳两声。 村长夫妇这才看到家里来人了。 看到是于不离,村长浑浊的眼里迸射出希望的光,挣扎着想站起来,奈何失血过多。 “你坐那别动,于发,你给他止血。” 于发比于村兄弟胆大,比二毛沉稳,这也是陈卿卿选择把他带在身边的原因。 如果是二毛,听到村长媳妇这段信息量超大的话,早就满脸惊诧了,于发听了只是低头垂眸不语,陈卿卿让他止血,他马上掏出布条和药草忙活,就好像他只是俩祖宗的工具人,没有任何感情。 包好了伤口,村长缓了一会,气色稍微好了一点。 陈卿卿趁着这功夫跟村长媳妇聊了一会,问清了前因后果。 这货土匪是一个时辰前进的村,进村横冲直撞,见东西就抢,还掳走了村里的姑娘,郝家村的男丁们反抗,都被他们打了。 “你们村的男丁不应该只有这么几个吧?”陈卿卿问。 村长媳妇哭着骂道:“还不是村里出了内鬼!” 村长咳嗽,村长媳妇抡拳锤他。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遮掩什么?真要等那个孽种害得咱们全村都死绝了,你才知道错?” 村长不说话,掩面长叹。 “郝三那个杀千刀的,打着我家老头子的幌子,把村里的男丁都支到地里,又趁着村子没人的功夫领着土匪打进来!” 陈卿卿蹙眉,这就对得上了。 郝家村是战斗力最强的村子,成年男子最多,虽然昨晚被陈卿卿折腾废了几个战斗力,但剩下的也足够撑一段,不至于让这一小撮土匪打成现在这熊样。 “于族长,我听我家老头子说起你和你媳妇,知道你们俩是能干的,咱俩村之前是有恩怨,可既然结盟了,那也算是一家人了,现在我们村遭了匪患,只怕是要连累你们村,老婆子我厚着脸皮问一句,于族长你可有什么好的对策?” 村长媳妇一开口就是条理清晰,比糊涂的村长强上太多,只是一双三角眼贼溜溜的。 见于不离和陈卿卿不说话,村长媳妇索性把话挑明。 “我们要不要出去躲一躲?” (本章完) 第57章你这样可不行啊 “逃荒?”于不离浓眉紧蹙,只一刻,他就眯了眯眼。 注意到村长媳妇一直盯着陈卿卿,于不离的神色骤然冷下来。 “也算不上是逃荒,就是先出去躲一阵,等风头过了再回来,我们两村在一起,也有个照应。”村长媳妇对着陈卿卿语气里透着几丝刻意的拉拢。 “我们不走。”陈卿卿开口。 村长媳妇见她回的这么决绝,慌忙解释。 “于家娘子,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怕土匪再来,那孽畜郝三跟你们村的过节也不小,如果他领着人去攻你们村子,你们村那么多妇孺,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村人多还是这个下场,你们村只怕是难逃此劫。” “您的‘善意’我是知道的,只是.”陈卿卿低头叹息,“我相公刚找人算过,说我们全村最近运势极低,不适宜逃荒,逃荒必有灭族之灾。” 村长媳妇听她这么说知道再说也没有结果,只能跟她寒暄了几句,二毛等人过来找陈卿卿,郝家村的伤员处理的差不多了。 陈卿卿和于不离带着人离开,村长长吁短叹。 “这于族长看着龙精虎猛的,想不到还是个惧内的人。刚他娘子说话,他竟也不反驳。于家沟虽然不大,却也不能让个妇人当家吧。” “呵,你懂什么?这个于家娘子是个狠角色,心机深沉,不好糊弄。我本想着糊弄她跟我们一起走,她不上钩。”村长媳妇凶光毕露,想到陈卿卿那张俊俏的小脸,颇感遗憾。 尽管于家娘子做了男子打扮,可不难看出是个顶顶好的美人胚子。 “你带着她们干嘛?于家沟就剩几个半大小子,其他都是妇孺,真要路上遇到什么,她们能顶什么用?” “对付土匪肯定是不中用,但于家村可有几个半大的丫头,长得也算是水灵,还有于家娘子,虽然是嫁过人的,可就凭她那模样,做个花魁娘子也不是多难的事。” 村长醍醐灌顶。 “你的意思是,骗于家沟跟我们一起走,到了没人的山里把她们——” “左右这段日子是不太平了,村子又被土匪抢得精光,不弄些营收,全族拿什么过冬?只可惜她不上钩——你这几日多与于家沟走动,想方设法说服她们跟我们走。” 村长媳妇满是算计,她相信土匪们早晚会打于家沟。 她必须要设法在土匪之前忽悠于家沟跟她走,就那一村水灵灵的姑娘,她卖是卖,土匪卖也是卖,谁卖不是卖? 于发小心翼翼地揣摩俩位祖宗的神色。 从村长那出门后,两位祖宗表情各异。 族爷爷嘴角紧抿,虽然面无表情,但周身都是冷冽的气息。 族奶奶还是平日里笑呵呵的模样,只是眼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但于发却有种直觉,族奶奶的笑比族爷爷的冷还要可怕,现在的他还无法判定这是什么。 多年后,于发才想明白,族奶奶从郝村长屋里出来,一边笑一边环顾四周,她看的不是风景,她在找下手的契机,从郝村长媳妇提议一起走的那一刻,族奶奶就已经起了杀意。 总是笑着的人,永远比冷着脸的人更狠。 “看得如何?”于不离问陈卿卿。 “郝家村地处凹地,这在建筑学是大忌。从风水角度讲,地基不平,住户不安宁。从安全角度看,一场火,呼地一下,灰飞烟灭。” 陈卿卿嘴角上扬,眼里却布满了只有于不离能看懂的黑云,于不离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俩人的手碰在一起,温暖的触感化解了她的一部分戾气。 “冤有头债有主,这一个村的人,也不全是该死的。”陈卿卿看着村子家的方向,意味深长。 “嗯。”于不离听懂了她这句的潜台词。 陈卿卿很少说谎,但她这句真话也只说了一半。 不全是该死的,就意味着,有人肯定是要死。 “这该死的地方,人吃人啊”陈卿卿看着他幽幽叹息,“不离,我想家了。” 她是如此的想念她的家乡,想那个人人能吃饱穿暖,不用逼她下杀手的美好社会。 “会好的。”于不离紧紧手,将她微凉的小手握紧。 于不离抬手,示意其他人不要跟着,他牵着陈卿卿的手走在最后面,俩人说了什么,其他人听不到。 “我曾经开车撞死过猴子。”于不离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嗯?” “山路陡峭只能过一辆车,我的司机在高原环境下缺氧不能开车,就换我来开车,迎面跑过来猴子,我如果躲猴子,一商务车的人都得死。” 山路遇到突然窜出来的野生动物,切记盲目打方向盘,躲不开只能撞,否则连人带车都得翻下去,这个驾驶常识他相信经常进山做工程的她一定懂,但他还是要在当下这个节点说给她。 “我们不会主动去害谁,但如果有人非要往我们的车轮底下钻,为了这一车人,我也不会打方向盘,你不用自责,从来都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盛世的道德都是建立在规则之上,我们处在这种境地,也没有别的选择。” 郝村长的媳妇自以为聪明,在于家沟的姑娘们身上动歪脑筋。 土匪打劫了郝家村,郝家村就想欺负更弱的于家沟。 可能郝村长媳妇想到这个馊主意时,自以为她的谋略天下无双无人能看穿,实际她一开口,于不离和陈卿卿就同时想到她打了什么歪脑筋了。 只怪村长媳妇盯着陈卿卿的视线太贪婪,动机都写在脸上了。 骗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她面前的是俩人精,村长媳妇刚起邪念,陈卿卿二人就捕捉到了。 陈卿卿叹了口气,她尊重每一个生命。 但正如于不离所说,邪恶的猴子自己跳过来了,她要是不碾过去,于家沟这些人都活不成。 为了这于家沟这“一车人”的生命,他们只能无情地碾过去。 “我掐指一算,郝村长夫妇怕是要倒霉了。” “嗯,她会倒大霉,让她凉透透的。”于不离附和。 陈卿卿站住,挑眉看他。 “喂,小伙儿,你这样可不行啊。” (本章完) 第58章找到原因了 “哪里不行?”于不离严肃。 “你这样过度的顺着我,我会膨胀的。” 陈卿卿发现他的规律了,她杀人他磨刀,她放火他攒油。 “膨胀就膨胀,你现在是有点瘦。”他一本正经。 陈卿卿笑了,这次是真笑,眼里没了对外的客套,神色和悦,对他,她永远都是个有温度的人,不是让人琢磨不透情绪的机器。 “咱家的炕已经碎了一个了,我再胖点,把剩下这个压垮了怎么办?我们睡哪儿?”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他深沉,格局就这么打开了。 陈卿卿笑意更深了些。 “你和我配合的这么好,我跟你合作后都不想换搭档了怎么办。” “族奶奶!快来!”走在前面的于扶摇突然小声喊,声音里充满了惊悚。 “怎么了?”陈卿卿朝着于扶摇走。 于不离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无声地说,不想换,就不要换,他可以做她一辈子的搭档,但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个身份。 他想要更多,贪婪到不敢让她知道他内心所想,唯恐真实的自己会吓跑她。 于不离稳了稳情绪,再睁眼又恢复成她熟悉的样子,大步追上她,时刻守在她的左右。 “族奶奶,您看!”于扶摇指着远处。 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个高地,能看很远。 远远看过去,地上躺着个人,看不到脸,但是衣服很眼熟。 “是刚刚被掳走的郝家村姑娘?” “是,我们走到这就看到她已经躺那了,族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啊?”于扶摇问。 满山哆哆嗦嗦的过来,老脸吓得蜡黄。 “怕不是土匪设下的圈套吧,引我们过去,把我们都抓了!” “满山啊,你将来如果死了,肯定是吓死的。”陈卿卿用关爱弱势群体的眼神看满山。 这孙子每次说的话,距离真相不说有十万八千里吧,也得有九万九千里,他这每次都能完美避开真相的能力是怎么培养的? “走,过去看看!”陈卿卿大步向前。 满山踌躇不敢,见大家都跟着她走了,也只能慢动作跟在最后面。 陈卿卿拿出最快的速度跑过去,也只有于不离能跟上她,四根小草跑得呼哧带踹跟在后面。 “亲娘嘞,族奶奶这是什么体力啊,给我跑岔气了。”于发捂着肚子,弯腰喘气。 等他们跑过去时,陈卿卿已经在给地上的姑娘按压止血了。 “族奶奶,她还有救吗?”二毛喘着气问,他虽然没岔气,也跑得很痛苦,跑不过族爷爷也就算了,跑不过族奶奶多少有些伤自尊。 “伤到肚子了,不乐观,伤口如果不缝合,怕是活不成。二毛,你骑着驴回郝家村,要针线,最好再来一些烈酒——只通知这姑娘的家人,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姑娘是被贼人掳走的,虽然前后不过一炷香时间,但是不知道村子里会怎么传。 现在这风气可不好,推崇“烈女”,万一郝家村的人逼着这姑娘守节自尽换牌坊,那就麻烦了。 “真是奇怪,怎么掳了人还扔了下来呢。”陈卿卿看着姑娘的长相蹙眉,这姑娘是真好看。 白皙的皮肤,瓜子脸柳叶眉,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比于家沟最好看的于扶摇也不遑多让。 看那些土匪猴急的样子,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看的姑娘,还在肚子上砍了这么深的一刀? 看这创伤口,像是情急之下被人砍的,这姑娘做了什么激怒土匪的事? 陈卿卿百思不得其解。 起风了,温度骤然变凉。 于不离脱下外袍给她披上,陈卿卿怕他冷想还给他,被他按住手。 “你体寒,别凉到。” “咦?”于扶摇帮按着受伤姑娘的伤口,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 压低声音红着脸趴在陈卿卿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受伤姑娘来葵水了,后面的裙子都染上血了,一开始于扶摇还以为是肚子上的伤口蹭过来的血,但是仔细看不是。 陈卿卿过来看了眼,还真是。 这姑娘的衣摆也松了,那些贼人应该是猥亵过她。 陈卿卿想把身上的袍子给伤员披上,于不离手疾眼快的按住。 “二毛,你的衣服给她。”于不离冷着脸说。 带着他体温的衣服,怎么能给别的女人?! 更何况他就是个冷血的人,根本不在乎别人死活,他只在乎卿卿有没有挨冻。 陈卿卿这钢铁直女哪儿懂他这一片弯弯绕绕的心思,看他执意不肯让出外袍,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答案。 “不离,你该不会是——” 于不离心悬起来。 她开窍了吗? 难道她终于发现,他对她的心意了吗?! 陈卿卿凑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你该不会是,迷信吧?” “???” “有些没文化的男人觉得月经血不吉利嘛,蹭上了就要倒霉,我们单位有个同事,跟他媳妇那啥时候,刚好赶上他媳妇生理期,他回来跟我们说,他倒霉了好几天,去工地都能被掉下来的石头砸到,要不是戴安全帽人就废了。” “.你们单位这种事都说吗?!”于不离血压都高了。 他心里陈卿卿还是娇羞小白花形象呢,怎么能被这些油腻男包围着说这些事! “这算啥?中年男人们要是油腻起来,还有他们讲不出口的段子?而且迷信这玩意跟学历无关,我们单位那些博士硕士上来那个劲儿也信,什么碧血洗银枪全家倒霉死光光——啊!” 陈卿卿突然眼睛一亮,脑子里一些片段的东西串了起来。 这些土匪把姑娘砍个半死扔下来,有没有可能是猥亵过程中,摸到了血,感到不吉利,于是恼羞成怒的砍了姑娘? 但这似乎有点牵强,毕竟这么好看的姑娘,留着卖了也是一笔收入,怎么会直接毁掉呢? 二毛骑着毛驴回来了,于家沟的人都跟陈卿卿一样在路边等着。 距离陈卿卿最近的一个媳妇小声说道:“于发,你跟族奶奶说说,给咱们村的驴也挂俩铃铛辟邪吧?咱今儿可是见血了,要辟邪的,否则招祸。” 陈卿卿的视线本来是停在正跑过来的驴子身上,听到这句,她脑子里一直不解的问题突然就有了答案。 她转身,问那个说话的小媳妇。 “把你刚刚的话重复一遍,铃铛辟邪?” 陈卿卿眼睛亮了起来,如果真如她想的那样,那她想她找到了解决于家沟匪患的办法了。 我写这本书时,参考了老于家传的村志,所以后面卿卿用的方法,真的是老于祖宗用过的。虽然我看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就是真事儿,有没有聪明的小伙伴猜到了? (本章完) 第59章先迷而后信 被陈卿卿点名的小媳妇吓了一跳,现在村里人对族奶奶可都是十分忌惮的,唯恐说错话。 “你刚刚说,铃铛辟邪?有什么说法吗?”陈卿卿笑呵呵的问。 那小媳妇看她不像是生气,这才壮着胆子说: “我娘家那个村,是有些说法的,说牲口眼里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要是遇到横死的,容易被上身,挂个铃铛就能辟邪。” “这个说法在当地流行吗?”陈卿卿问满山。 满山想了下,摇头。 “早些年是有这个说法的,后来打仗,铃铛难寻,咱庄户人家就拿红布条代替了,看到横死的,就在牲口上栓个红布条辟邪。” 于家沟实在是太穷了,这些年也没大牲口,所以村里年轻一辈都不知道有这个说法,只有上了岁数和外村嫁过来的才有点模湖印象。 “怪不得他们要栓铃铛,怪不得他们把这姑娘扔下来.......” 陈卿卿明白了。 于不离看向她。 “你的意思是,那伙人特别迷信?” 陈卿卿点头。 “只有这个解释说的通,我看过很多村志,虽然各村的情况都有不同,但对于土匪流寇的描写几乎都有个共同点。” 甭管是藏在山里的山贼,还是以打劫渔船为生的海霸,这些做着见不得人事儿的贼寇,亏心事做的越多就越迷信。 所以外人看来不合乎逻辑的行为,用迷信来解释,全都是通顺的。 “我还是有点不相信,把她卖了,保守估计几两银子,因为蹭一手觉得晦气,就捅一刀?”于不离对陈卿卿的推理持有怀疑态度。 他可不是脚不沾地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他开的是高端农产品公司,经常跟农民打交道,自诩对这个群体还是很了解的,土匪也都是从底层百姓里来的,怎么可能会不在乎到手的钱? “迷信,先迷而后信,就是要把人吓懵了,利用人们对未知的恐惧,才会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陈卿卿本来是一本正经的讲解,看于不离俊脸浓眉紧拧,坏水蹭蹭往上冒。 “不离,要不咱们打个赌吧,如果我说对了,以后家里的饭让我做一半吧,别总你自己忙。” “......换一个行吗?”于不离如临大敌。 让她做饭.......其实他倒是无所谓的,他胃口好不怕拉肚子,但她这身体还没调理好,吃她自己做的饭,让本来就不健康的身子雪上加霜! 他这个煮夫是注定要做下去了,如果给他个期限,他希望是一万年。 “这还躺着个生死未卜的,咱俩讨论厨房归属权,是不是有点冷血?” “嗯,冷就冷吧。”于不离替她把衣服整理好,他只要她暖着,别人冷不冷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二毛驮着个男人过来了,男人看到倒在地上的女孩,捂着脸就跪下了。 “妮子啊!你的命咋这么苦啊——” “还有气,活着呢。” 男人止住眼泪,抬头看陈卿卿。 “我闺女还活着?” “嗯,现在活着,但不知道过一会她会不会死,我可以试着救她,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自己的命了,你要担心有风险,现在就把她带回去,趁着她还有一口气,串通你们全族,说她是守节撞刀而死,说不定还能给你们村挣个贞节牌坊来。” 陈卿卿故意说反话。 她在试探男人的反应。 如果男人同意了,她就让不离把男人打晕丢山沟里,她救这个姑娘,救完了就带回于家沟,以后这姑娘就是于家沟的人了。 “不!我求求你们救她,只要能救活她,让我干什么都行。”男人毫不犹豫,对着陈卿卿使劲磕头。 “你可想好了,救活她,你们村可没贞节牌坊了,你让她死,你们村拿到牌坊,可是有无上荣光的,说不定还能免点赋税。” “我去它娘的牌坊!我才不要用闺女命换牌坊,你能不能治,不能治我带闺女走,我郝忠义就是死,也不能用我闺女的血暖别人的心!” “你怎么跟我们族奶奶说话呢?”二毛看不过去,他可是族奶奶的死忠,见男人跟族奶奶杵倔横丧,他就不高兴。 “没事。”陈卿卿冲二毛挥挥手,给于不离一个眼色,于不离就开始动手清人。 给姑娘缝合,不能让人看。 除了于扶摇留下给陈卿卿打下手,其他人都得走。 郝忠义频频回头,还想跟陈卿卿说几句,于不离直接把他架走了。 “于族长,我闺女还有救吗?”郝忠义抓着于不离的袖子问。 “不好说,我娘子会尽力,能不能活就看她的命了。”于不离酷酷地回。 郝忠义啊了声,突然明白了。 原来于族长娘子刚刚是试探他,这是真心想救他女儿命的活菩萨。 对着陈卿卿的方向下跪。 “于家娘子高义啊!我替闺女谢谢你!无论孩子能不能活,你都是我恩人!” 正在跟针线消毒的陈卿卿抬头,举起手对他挥了挥。 郝忠义被于不离拖走了。 “摇摇,你生火。” 陈卿卿把线用烈酒擦了下,针在火上烤,虽然比不上酒精,消毒效果有限,但现在这条件,也只能凑合。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姑娘命了。 等针凉的这会功夫,于扶摇问陈卿卿。 “族奶奶,您刚刚是想救妮子的吧,那为什么要那么刺激郝老大?” “你听说过他?” “听说过啊,那是郝家村的郝老大,大名叫啥我不知道,我听村里人聊起他都这么叫,他媳妇是咱们村嫁过去的,所以郝家村欺负咱们时,他从不参与,算起来,他娘子我还得叫一声姑姑呢。” 陈卿卿的手已经用酒擦过,为了避免接触细菌,她指挥于扶摇摇给妮子的衣服弄上去,露出患处。 “你还知道他什么事?” “我也是听别的村的人议论,说郝大是个脑子不好的,具体为啥不好我也不知道。” “脑子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心肯定是不错的,善待妻女的人,总不会太差,而且我掐指一算,他有当村长的命。” “什么?”于扶摇不懂。 陈卿卿冲她神秘一笑,不再说话,专注缝伤。 于扶摇看她动作娴熟,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等缝完了她才敢开口问陈卿卿一个她特别感兴趣的话题。 第60章一个不听话那就换一个吧 “族奶奶,你家祖上是行医的吗?您这手法,我头回见到。” 村里有人受伤请赤脚大夫,都是用包扎捆绑的方式帮助伤口愈合。 “我祖上不是行医的,这手法别说你头回见,我也是头回做,嗨,谁没个第一次?” 陈卿卿把线弄断,让她这个十字绣都没缝过的人做这个,属实是难度有点大。 “! !”于扶摇合不拢嘴。 “头一回,你也敢——?!” “为什么不呢?我做了,她生死各一半的概率,我不做,她百分百的死,那我肯定是要做。” 陈卿卿收拾好针线包,让于扶摇把受伤的妮子衣服整理好。 于扶摇这是第一次见识到了陈卿卿的魄力,她不知道的是,在往后跟着陈卿卿的岁月里,她会有无数次的见证陈卿卿果断抉择。 每当陈卿卿遇到二选一的难题时,她会抛弃一切不需要的情感和纠结,毫不犹豫的选择对结果有益的那一项,这种魄力说起来简单,但能做到的人,真不多。 “于家娘子,我闺女怎样了?”郝忠义看这边完事了,跑过来迫不及待地问。 他身后还跟着个满脸病容的女人,刚没见到她,应该是陈卿卿救人时自己跑来的,看她跟妮子长得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郝忠义的媳妇了。 “我这边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她自己造化了,下一步,你们夫妇是如何打算的?” 陈卿卿接过于不离递过来的帕子擦手,竟然是温的。 她救人的功夫,他让二毛去村里弄了热水,郝忠义的媳妇也是这时候跟过来的。 刚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会陈卿卿看郝忠义,也是浑身是伤,手腕还有淤痕,应该是他为了保护妻女奋力与贼人抗争,架不住对方人多被捆起来了。 “打算?”郝忠义夫妇不解。 陈卿卿刚擦完手,于不离又递过来水囊给她润了嗓子,宛若一个贤惠的小媳妇。 这俩人奇特的相处方式不由得让郝家夫妇多看陈卿卿几眼,早就听闻于族长是个惧内的,今日一见.......果真不是传言。 郝忠义仿佛找到了亲人一般,可算是见到有人跟他一样了,看于不离的眼神也多了些亲切。 “你们是打算把孩子带回去养着呢,还是让我们带走,在我们村先住下?从利益的角度,我是希望你们能带走的,毕竟我们村现在也自顾不暇,多个伤员,处理好了没功,治死了得罪人。” 郝家夫妻就没想过要把重伤的女儿交给别人,所以陈卿卿说这事儿时,夫妻俩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呢,有句话说,送佛送到西,救人也要救彻底,我要是把孩子让你们带回去了,这孩子还能活吗,我可不希望自己费力救下的孩子,没死在山贼手里,却死在你们村的流言蜚语里。” “流言蜚语......”郝忠义还没反应过来,他娘子却是神色忽变。 “我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村现在遭了匪患,损失严重,你们村长媳妇已经动了歪脑筋。你女儿被掳走全村人都看到了,你说她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用妮子换个牌坊免点粮税?” “怎么可能,论辈分,妮子还得管她叫声奶奶呢!” “哦,也是,论辈分是要叫奶奶,可是,郝三哥俩还是村长在外的野孩子呢,你闺女看到了郝三哥俩投靠山贼,你说村长会不会灭她口?” 她这段话信息量太大了。 大到郝忠义夫妇直接没了声音。 “郝三兄弟是三伯父的孩子?那二伯父岂不是被戴了绿帽子?他俩是亲兄弟啊! ” “我闺女看到郝三兄弟投靠山贼了?”郝家娘子直接抓住了重点。 陈卿卿点头。 “你闺女这会还昏迷着,估计一会就会醒,醒了你自己问吧。” 在这耽搁的时间有点久,满山看都要中午了,于家沟这么多口人还等着,也不知道族奶奶费这么大劲救一个别村的丫头干嘛。 趁着郝家夫妇看孩子的功夫,满山凑过来压低声音问: “族奶奶,咱今儿还上山不?就算不上山,咱也回村看看吧?” 陈卿卿叹了口气,不愧是满山,永远抓不到重点。 “满山啊,你的格局就只有几筐药草?” “呃——”满山不解,有药草能卖钱救村子不好吗?总比族奶奶浪费时间救个不相干的人好吧。 “你往那看,看到什么?”陈卿卿比了比妮子一家的方向。 “三个人?”满山都快看出斗鸡眼了,不就是郝大郎一家三口吗? “不,是和平,友好,与未来。” “???” “当然,任何和平与友好的未来,都是建立在短暂的流血和牺牲之上的。” 陈卿卿看那一家三口似乎是下了决心,嘴角上扬。 这一天,她过得真是充实又值得呢。 “.......”满山一句没听懂,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族爷爷身上,希望族爷爷能解说下族奶奶这又说了个啥。 于不离才懒得搭理他呢,他摸出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果子递给陈卿卿。 陈卿卿刚啃了两口,郝忠义面色严峻地走过来。 “于族长,于家娘子,我们借一步说话。” 三人找了颗树,趁着四下无人,郝忠义直截了当,抱拳拱手。 “求于族长给我指条明路,怎样才能护我闺女周全。” “路有两条,第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村长家失火,以后就不会有人惦记灭你闺女口了。”于不离不用陈卿卿指示,直接说出她的心声。 陈卿卿点头,这是最直截了当一劳永逸的办法,村长家的房子她看了,很容易着起来,让她烧,分分钟结束战斗。 郝忠义忙摇头摆手。 “那我不成了害人命的恶人了?那我与山贼又有啥区别?第二条路是啥?” “先下手为强,赶在他说你闺女失贞应当殉节之前,指认郝三兄弟与山贼勾结,到是不用你动手,郝家村的人自然容不下他。” “可他是村长,他要是被撵出去了,那我们村怎么办?” 陈卿卿微微一笑。 “不还是有你吗?” 第61章管不住嘴不要紧(感谢步枪子弹+更) “我?”郝忠义怔住,很快,他听懂了陈卿卿的弦外音,马上摆手。 “不行,我不同意。” 陈卿卿笑而不语,郝忠义的反应,恰好证明她选的人没错。 尽管外人都说他是个傻的,但陈卿卿不那么认为。 从他高声对自己喊谢谢时,陈卿卿就知道,这人不仅不傻,还可能是郝家村里为数不多智商在线的人。 对妻子的娘家以礼相待,对名节受损的女儿不离不弃,再加上智商够用,有这么个新村长,郝家村的未来会更好,当然,对陈卿卿这个决策者来说,他当村长,对于家沟的利益更大。 “娘子,我想单独与他说两句。”于不离开口。 陈卿卿欠欠身,转身离去。 于扶摇等人在原地等得焦虑,今天发生的事儿太多了,众人的心情起起落落,忐忑不已。 “族奶奶!”于扶摇迎了上来,“妮子醒了,可是她情绪很激动,一直啊啊的喊。” 陈卿卿大步向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伸手摘掉头上的帽子,抽掉别着头发的发簪,一头黑丝倾斜而下。 俊俏小郎君秒变温柔女郎。 饶是于扶摇这样的姑娘,看到这样的陈卿卿也是心头一颤,感觉像是看到了天仙下凡。 就更别提站在远处的二毛等人,全都看痴了。 陈卿卿心虚地摸摸头发,她实在不会盘发髻,平时都用帽子遮着,随便用发簪固定一下就完事了,不会是被这些人看出什么端倪吧? “我这样很奇怪?” “族奶奶,你.......太美了,就像是戏文里说的仙女。”于扶摇脸红了红。 “哪那么夸张?”陈卿卿不以为然,她忙的根本没时间照镜子,反正知道自己不难看就是了。 陈卿卿看到于不离也在看她,还是目不转睛的看,心虚又浓了几分。 等忙完了,她一定得学学盘发。 “你让村里的几个男孩站得远点,别让她看到。”陈卿卿叮嘱于扶摇。 于扶摇惊叹陈卿卿的心细。 怪不得妮子醒来后那么惊悚,她现在看到男人就怕,连她亲娘都没察觉到的事儿,族奶奶竟然轻松猜到了。 为了安抚妮子的心,族奶奶竟当众做出披发这样有悖妇容的举动,于扶摇擦擦眼角感动的泪水,族奶奶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其实,陈卿卿是觉得她胡乱搞出来的发型太不像话,还不如披着正常,跟于扶摇想的完全不一样。 妮子娘正握着女儿的手,俯身在板车前抹着眼泪,看到陈卿卿来了,起身就要跪。 “使不得。”陈卿卿扶住她,“孩子情况怎样?” “嘴里一直说着胡话,也不知是不是吓傻了。”妮子娘哭成泪人。 妮子躺在板车上,身上盖着衣服,脸无半点血色,苍白的脸色像纸似的。 “快跑,三叔四叔来了!” “别紧张,他们过不来。”陈卿卿怕她情绪过于激动把伤口哭裂,柔声劝,握住妮子冰凉的小手,她的体温略低,谈不上温暖,但却自带一股力量。 “过.....不来?”妮子眼无焦距地看着陈卿卿,对上她坚定的眸子,焦虑不安的心稍稍定住。 她不认得眼前这个漂亮的姐姐,看到她却本能的感到踏实。 “忘了......姐姐,你是菩萨吗?”妮子看着她痴痴的问。 “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睡吧,醒来就忘了,当是做了个梦。” 陈卿卿哄了一会,她又睡着了。 妮子娘在边上看得瞠目结舌。 她闺女刚醒时连她都不认得,却被于家娘子三两句安抚,心底越发感激陈卿卿。 于不离那边也谈完了,郝忠义的脸上已经不似刚刚那么迷茫,多了坚定的神色。 陈卿卿离得远,听不到这俩人说什么,但从郝忠义的表情看,不离已经说服了他。 郝家村的村长要换人了。 郝忠义过来,低声跟他娘子说了两句,夫妇对着陈卿卿和于不离一起跪下。 “族爷爷族奶奶在上,受我们一拜。” 满山等人无不惊奇。 “起来吧。”于不离受了这礼,就算是承认他们与于家沟的关系了。 “孩子先养在我们这,等你们村安定下来,再把她接走。” “是!多谢族爷爷点拨。” 这夫妇俩拜别了于不离和陈卿卿,满山等人迫不及待的问。 “族爷爷,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会拜你?三丫头跟咱们村可是有仇的。” 三丫头就是郝忠义的媳妇。 她父母早就没了,村里早些年也曾对不起她,所以早就断了联系,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结仇了。 所以这么多年,她从不回于家沟,一来是没亲人了,二来于家沟也给她留下不好的回忆了。 看到这夫妇愿意拜俩祖宗,满山还是挺惊奇的。 “她本就是我们村嫁出去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于家的一份子,你们对她不仁,她可没有对你们不义,这些年俩村有矛盾,她男人从没掺和过,你们不感激她从中斡旋,反倒是背地里笑她男人傻。” 陈卿卿只听于扶摇几句,就已经把前因后果梳理的清楚了,厉声训斥。 于家沟稍微年长点的媳妇们都低下头,满脸羞愧,也有人觉得冤枉,小声辩驳。 “当年我可没跟着说她的不是。” “说不说的都不重要了,从今往后,全村都要对郝忠义夫妇还有她闺女以礼相待,今日的事儿都给我烂到肚子里,谁敢回去嚼舌头,视为通敌叛村,坑害全族。” 陈卿卿说这话时还是笑着,声音也不大,却不怒自威,让听到她话的众人无不心颤。 “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村有村规。”于不离言简意赅表明态度,陈卿卿的意见就是他的“法”他的“规”。 “族奶奶,要是有人管不住嘴怎么办?”满山最了解村里人,旁人还好,这里面有俩媳妇嘴特别碎,经常四处嚼舌头。 妮子让贼人掳走的事儿,她们怎么能控制住不往外说? “管不住嘴不要紧,我帮她们管。”陈卿卿伸手做了个剪刀状,“舌头剪掉了,后半生也就告别嚼舌头恶语伤人了。” 第62章卿卿的这个饼它又大又圆 “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解释,这孩子能不能活下来,关乎我们全族的命运,你们传她的谣,就等于堵全族的生路!我和相公是要带着你们每一个人活下去的,谁想害死全村人,我绝不让她活着。” 于家村所有人都被她这番话震慑住了,稀里哗啦跪了一地,集体说着绝不外传。 陈卿卿这才恢复平日里温和的模样,跟没事儿人似的让大家起来。 有人觉得她手段狠戾,可也有人觉得她是那双面的观音。 雷霆手段方显菩萨心肠,别看于家沟就是个小村子,人也不多,可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个自己的小心眼子,各有各的算盘,拢不住人心就会出乱子,没有人比陈卿卿更懂驾驭人心。 满山被陈卿卿吓得不敢再问,只拿眼角偷偷看他内个惧内的族爷爷,盼着于不离能说点什么。 就见于不离的视线一直没离开陈卿卿的脸,眼皮都不眨一下,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猜不出他此刻想着什么。 于不离耐心的等着陈卿卿说完,等她说完了,才在众人偷偷的打量下伸出手,奔着陈卿卿的脸探了过去,就在众人以为他是不是要打陈卿卿一巴掌时,他的手一转,挪到了陈卿卿的头发上。 认真地盘起头发来,估计这半天盯着就是琢磨怎么下手。 虽然她披着头发的样子很好看,但他私以为,在家披给他一个人看就好。 男人像是对待艺术品似的摆弄着她的一头青丝,但怎么看,动作都是稍显笨拙。 “呃,族爷爷,要不让我试试?” 于扶摇的娘实在是看不过去了,站出来说道。 她要是再晚一会站出来,于不离就该把陈卿卿的头发弄打结了。 于扶摇她娘手艺不错,三两下就给陈卿卿挽了个漂亮的发髻,显得脸更小了,只是这样就不能戴帽子了。 “素了点。”于不离盯着陈卿卿的脸看了一会才说。 于扶摇的娘紧张的直拧衣角,族爷爷这是嫌弃她手艺不够好,发髻盘的还不够华丽? 其实于不离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家卿卿的头上,应该多弄点金光闪闪的漂亮簪子啥的。 但是俩人现在刚起步,经济比较紧张,只能压下心底的遗憾,等赚钱了一定把卿卿的衣柜和首饰盒塞满。 陈卿卿要知道这小子暗搓搓的盯着她的头发想这玩意,一定把头摇成拨浪鼓,她才不要呢,多沉。 因为救人耽误了原来的计划,陈卿卿和于不离商议了下,临时改变行程。 先回村。 回村的路上,陈卿卿问于不离。 “你怎么说服郝忠义的?” “也谈不上说服,只是男人之间的默契罢了,他也有要保护的人。男人要保护家人,靠着下跪求饶和当丧家之犬是不行的,他有了今天被捆之耻,更能理解我说的是什么。” 他只用一句就说服了郝忠义。 权利被别人握着你全家都活不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你来掌权。 陈卿卿听到他用了“也”字,眼暗了暗。 这一个字,不可谓分量不重,她听懂了,但此刻却不能继续探讨,真要是展开说,那可就长了。 陈卿卿决定,晚上猫被窝里跟他再展开说。 在于家沟村口,陈卿卿跟于不离兵分两路。 于不离进城卖药草,顺便抓药。 妮子伤得太重,不能进城,就让于不离代为抓药。 于村他娘腿伤多日了,不能耽误,一并带走。 陈卿卿留在村里分配任务,她有更重要的事儿做。 “族奶奶,为啥不让我跟着族爷爷进城啊?”二毛都囔,心里酸熘熘的。 进郝家村时,族爷爷就只带着于发,现在族爷爷进城,又把于村哥俩带走了,二毛委屈极了。 “好刚得用在刀刃上嘛,小哥俩记性好,让他们跟着记药价,下次也好卖,你留在我身边,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陈卿卿的话让二毛瞬间有了精神,瞬间找回自信。 “族奶奶您快说,让我干什么?!” 一旁的于发虽然没有二毛这么激动,但眼里也流出同样期待的光。 “你俩附耳过来,一会你俩出去,带几个人就这样——” 陈卿卿把任务交代下去,俩人同时垮下脸。 “族奶奶,找石头,这算什么重要任务?!”二毛的嘴都要撇到耳后了,感觉族奶奶在敷衍他! “不是找普通的石头,是要大的,至少一人高!要有一面光滑的!”陈卿卿严肃纠正他。 “......大石头不还是石头?”二毛好伤心,他也想帮族奶奶干点活啊。 “这是能保咱全村性命的大石头,你现在还觉得这事儿是小事?”陈卿卿严肃道。 二毛一激灵,瞬间乐开花,飞速跑出去办事儿了。 陈卿卿扯扯嘴角,年轻真好,热血单纯好忽悠。 二毛跑了,于发还站在原地,纠结地看着陈卿卿。 “族奶奶,二毛哥找石头是为了村子,那您给我这个任务也太——那啥了。” 她要于发出去散播消息,说于家沟最近倒大霉了。 要求三日内,周围所有村子都得知道这个事儿,信得人越多越好。 于发愁坏了。 他虽然心眼多,但从没说过谎,族奶奶这任务也太难了吧? “您好歹给我指个方向,怎么传啊?几个村隔得这么远,怎么能在最短时间内让所有村都知道这个事儿?要不,您也让我找石头得了。” 他特羡慕二毛哥。 找大石头这种任务,虽然也不算太简单,好歹能摸到一点头绪。 他这任务看不见摸不着,怎么下手都不知道,茫然啊。 “你们每个人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培养方向也不一样,我相信你能完成任务。” 如果于不离在这,听到她这么忽悠人,肯定嗤一声。 卿卿这个饼,画的是又大又圆。 于发到底是没有于不离的能耐,被陈卿卿这套画饼神技说的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撸袖子开干。 “我给你个提示,这种发散性的任务跟找石头不一样,一个人不可能完成,你得找适合传播消息的人去做,有些话说出去,除了你自己,所有听到的人都觉得是真的,才能达到传播效果,懂?” 于发听懂了一点,但没完全懂。 还想问,陈卿卿给他撵出来了。 第63章逃荒是不可能逃的 于发一脸茫然地走出来。 族奶奶说,他这任务一个人不能完成,还要找帮手。 可是族奶奶不是刚敲打过村里那些长舌妇吗? 谁还敢往外散播村子要倒霉的消息呢? “三墩子!”二婶子探头探脑,贼眉鼠眼。 于发怔了下,这才意识到,她叫的是自己。 几日前,他还叫三墩子,现在他有了正式的名字。 二婶子扭着腰凑过来,捂着嘴痴痴笑道: “你什么时候跟大丫这么近了?怎么从她家里出来?”眼里是止不住的八卦光芒。 二婶子连夜赶回娘家,唯恐被于家沟拖累了。 在娘家待一宿没听到于家沟出事儿,又偷偷熘回来看看。 进村就发现村里人从山上回来,竹篓都是空的,族长院子里堆着的草药也都没了。 二婶子抓心挠肝,就想知道发生什么,四处打听,可问谁都不说。 跟她走得近的那几个都没上山,上山的人嘴闭得严实,越是这样二婶子心里越好奇。 见于发从于扶摇家里出来,二婶子自诩抓到了把柄,这下可来劲了。 “不是说今天上山吗,怎么都回来了,是不是山上没东西采了?你要不跟婶子说,婶子就把你从大丫家里出来的事儿告诉二毛!” “告诉二毛哥干嘛?”于发不理解长舌妇的思路。 二毛哥刚从摇摇家出来,还用她告诉? 族奶奶之所以在摇摇家,是因为受伤的妮子就在这养着。 原本族奶奶是想带妮子回她自己家的,族爷爷的脸都黑成锅底色了,懂得看脸色的摇摇马上提议要挪到她家,族爷爷这才神色缓和,这些心细的于发都看在眼里。 二婶子自以为是地捂嘴嗤笑。 她不知道陈卿卿就在于扶摇家里,此时正好整以暇地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笑呵呵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谁不知道你们小哥俩那点心思?虽说是同姓不婚吧,可大丫又不是——” “二婶子,你可别犯了忌讳!”于发冷着脸打断她,眼里满是嫌弃。 怪不得族奶奶要整治这些长舌妇,村子的秘密早晚得让她们说出去。 “得了,你就别跟婶子装了,快说,你们怎么回来了?” 于发突然灵光一现,族奶奶的提示,他明白了!族奶奶真是料事如神啊,这都算到了! “我来是给族奶奶办事的,她交待我一个重要的任务——算了,不能告诉给旁人,我先走了。” “哎哎哎!别走!”二婶子一把薅住他,俩眼珠子锃亮,“婶子又不是外人,你跟我说说,万一我能帮你呢?” “族奶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我说出去,她知道肯定责罚我。” “婶子是那种往外传话的人?”二婶子心痒难耐。 于发作势左顾右盼,见陈卿卿站在窗前,这才放心地说:“那我告诉你你别外传啊,咱们村最近特别倒霉,族奶奶找人算了,说不太好。” “我肯定不能传——”二婶子心里乐开花,她要马上回娘家,好好的跟人说说于家沟的八卦。 回去就要添油加醋的好好编排一番,把村里倒霉犯忌讳的事儿好好讲给她娘家,也省得她们总撵她出来,她可不愿意留在于家沟跟着上山瞎忙活。 二婶子打探完“一手资料”后,兴致勃勃地赶去传播消息了。 于发也来了灵感,每个村都有二婶子这样的长舌妇,只要他挨个村散播一圈,族奶奶的任务不就完成了? 说的人满意,听的人更满意,屋里观察的陈卿卿也很满意。 “族奶奶,您喝点水润润嗓子吧。”于扶摇的娘端着水进来。 陈卿卿接过她递过来的碗,轻啜一口,竟然有澹澹的咸味。 “我看族奶奶嗓子有些干了,就擅自做主加了点盐,您慢慢吞下,能稍作缓解。” “你懂得挺多的。”陈卿卿看她言行举止跟村里其他人不大一样,怪不得养出来的闺女特别顺她眼。 “我娘早些年给大户人家当过丫鬟,她懂得可多呢。”于扶摇笑嘻嘻地搂着她娘的胳膊,一脸的骄傲。 “就你嘴快。”摇摇娘宠溺地点了下女儿的额头。 陈卿卿看她们母女亲昵互动,恍忽间想到了她那迷信的老妈。 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老妈会不会以泪洗面。 “族奶奶,我觉得你好像集市上捏面人的师傅啊。” “哪儿像?”陈卿卿摸摸脸,还有人跟她撞脸了? “不是长得像,是感觉,所有人到你手里都是面,你想捏什么形状就能捏什么,我看二毛和于发都特别听你的话,他们俩平日里可是谁都不服的。” 摇摇娘点头,岂止是那俩皮小子,这两天跟着俩祖宗的人,谁不知道俩祖宗厉害? 跟着祖宗有肉吃,这个观念已经浅浅的种在一些人的心里,长出了信仰的小苗,早晚有天会成为参天大树,无可动摇。 也只有二婶子这种货色自以为是,不跟着俩祖宗,早晚有她们哭的时候,摇摇娘一想到二婶子后悔的拍大腿的画面,心里满是小期待。 “只是我不太明白,您为什么让二毛找那么大的石头呢?” “立碑。” “啊?” “对了,摇摇娘,你能不能帮我找木板,要这么长——花钱买也行。” 陈卿卿比了下,嗯,这屋子的宽度差不多刚好。 “这么长的木板可不好找,得去别的村找木匠去了,你要这么长的板子做什么?打家具吗?” “我要立在村口做村牌。” 村牌,是规模大一点的村子立在村口的牌子,两根柱子架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村名。 “啊?做那个干啥?”摇摇娘是见过世面的,知道那是特别大的村子才有。 他们这一片别说于家沟这种随时都会灭族的小破村,就是郝家村那种大村也没有啊。 “村牌当然是要写名字了,我让二毛找的石头做村碑刻村志。” “这......”摇摇娘一脸迷惑。 他们这小破村,值得弄出这么大动静? 就这么二十几口人,还要打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能不能保住全村避开匪患,就看这个了,我要给村改名。” 改个名就能解决匪患,还用得着逃荒? 第64章有事儿逃得快,分钱不能少 “改名?族奶奶,你想出什么有气势的名字了吗?” 于扶摇自从有了满意的名字后,一听族奶奶要改名就特精神。 “不能选有气势的,我老家有句话——” 陈卿卿本想说,莫装逼,装逼被雷噼。 考虑到太粗俗不合适,稍作修饰。 “我有旧友狂似卿,如今坟头绿草盈。” 于扶摇母女被她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干啥玩意坟头都出来了? “咱这有什么词,特别晦气,就让人听一下就觉得太不吉利了,想绕着走那种?”陈卿卿问。 看这娘俩一脸茫然,陈卿卿索性再多给她们点启发,对她们说道: “我们老家那边,土匪在打劫前特别忌讳说‘吃饭’俩字,因为‘饭’通‘犯’字,蹲坑踩点要说‘踩盘子’,蹲坑听着像是要坐牢似的。” 每个地方的土匪都有一套自己的黑话,这些黑话的起源好多都来自避讳某些词。 土匪的忌讳全都来自迷信。 自从陈卿卿发现那伙土匪特别迷信后,就开始琢磨起给村子改名的事儿了。 她要起一个听着就特别晦气,让土匪看一眼都想绕道的名字。 “这么说来我还真想起几个......” 摇摇娘得了启发,马上给陈卿卿提供了几个词。 “族奶奶,改个名就能挡着土匪来咱村?”于扶摇的娘觉得挺玄乎。 “是的——差点忘了,找个人过来,帮我跑趟腿。” 陈卿卿想起来了。 于村小哥俩说的,他娘掉进去的那个悬崖,她得找人过去看一下。 本来今天顺路该去看看的,因为救人改了行程耽搁了。 陈卿卿心里已经有了答桉,找人再确认只是走个流程,印证下她的猜测没错。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小哥俩娘亲掉下去的那个地方有个别称,叫大风坡。 大风,这俩字对当地土匪来说,太不吉利。 本地关押死刑犯的地方就叫大风堂,所以土匪们知道地名后觉得晦气,不肯靠近。 小哥俩的娘才捡回了一条命。 陈卿卿把摇摇娘说的不吉利词儿全都记下,等不离回来后,跟他商量着挑一个最刺激的村名。 于不离快驴加鞭的从城里赶回来,进村就看到陈卿卿指挥着众人扛木板。 看到他回来了,陈卿卿开心地迎上去,看到驴车上多了不少东西。 有称、铁锅、还有些零七八碎的东西,车上几人除了于不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族奶奶,族爷爷这次卖了好多银子呢,咱们的药草全都卖出去了,祖族爷爷还给你买……”于村被于不离瞪了一眼,偷偷吐舌头。 忘了族爷爷不让他说来着,差点泄秘。 还好陈卿卿没听清,否则这小子肯定要挨于不离的铁拳。 听到卖了银子,其他村民一窝蜂的围过来,眼巴巴的看着于不离。 于不离从驴车上取下他的筐,里面叮叮当当的铜钱声让众人齐刷刷地吞口水。 自从村里的男人们都被抓去打仗,女卷们已经很久没看到家里有进账了。 于不离把串好的铜钱拿出来,放在地上,示意于大报账。 这孩子岁数不大,胆子也小,但记忆力极好,过目不忘,带着他出门都省得记账了。 于大有点紧张,说话也结结巴巴,在于不离的催促下,壮着胆子哆嗦着报账: “这次进城,我们共带了102斤药草,其中2文钱一两的药材共5样,加起来56斤,卖了......” 于大咬着嘴唇,看了眼于不离,于不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卖了1吊零792个铜板,多出来的2铜板族爷爷给人抹去了。” 众人倒吸一口气,太多了! “幼,于大,你什么时候会算账了,这数可别是你瞎蒙出来,湖弄我们的吧?你知道账怎么算?” 人群里传来不和谐的声音,众人看过去,二婶子灰头土脸地站在村口,一脸的酸气。 “你不是回娘家了吗?”陈卿卿看到她挑眉。 “回族奶奶的话,我嫁到于家沟就是于家沟的人,也不好总往娘家跑的。”二婶子讪笑着说,眼睛却往地上的几吊钱上飘。 眼里仿佛生出小勾子一般,恨不得把所有钱都勾到自己身上。 于家沟有难她跑得最快,但是提起分钱,她可觉得自己是于家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哦。”陈卿卿上下打量她,见她头发有点散,脑门子都是汗,看样子跑得挺急。 这一天内往返多次,路上也得耽搁几个时辰,按着二婶子这个嘴贱人懒的尿性,能让她这么折腾的只有一个原因—— “你娘家村出什么事儿了,土匪跑她们村闹腾了?” “你怎么知道的?!”二婶子双目圆瞪,族奶奶开了天眼了? 她本来是愉快的回娘家散播于家沟的谣言,还想着赖在娘家住几日,最好让娘家帮她踅摸有没有合适的汉子改嫁。 刚唠了一圈,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听人说土匪朝着村子来了。 吓得她一熘小跑,饥肠辘辘地跑回来了。 刚回于家村就赶上分钱,看于大在那报账,她嘴贱的毛病犯了,跳出来质疑。 陈卿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说话,可是却足以让二婶子感到后背发凉,忙把话题转移到分钱上。 “于大,你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给你三饼让你分四个人都分不明白的货,你咋学会算钱的?” 被质疑的于大急得脸都红了。 “我是不会算的,可是族爷爷算账时,我都听到了!一斤是16两,2文一两,就是一吊零792文,我听得可仔细了!掌柜的一开始想湖弄族爷爷,说一吊钱,让族爷爷用算盘敲了脑袋才说了实数的!” 庄稼人很少有会拨算盘的,卖数量少的东西还好办,这种大宗交易很容易被人湖弄去,于不离先去的女郎中的药铺,让她挑,挑剩下的去了别的药铺。 那药铺掌柜的想骗他,被于不离用算盘敲了一脑门子包,知道遇到硬茬了,这才乖乖算账。 二婶子听于大说是于不离算的,干笑两声。 “既然是族爷爷算的那肯定不会错,嗨,就算错了我们也不知道,多了少的.......” 她就差把“多少都是你说的算”说出来了。 第65章祖宗给你满满的爱 二婶子故意说的好像于不离克扣了大家银两似的。 “嗯,我相公算账是有一套的,我是个妇道人家,算盘也只是‘略知一二’,但三个人分四个饼我倒是会算的。” 陈卿卿来到二婶子跟前,伸出手做了个手刀的动作,在她脖子上比了下,“砍死多余的那个,剩下平分。” 二婶子吓得一激灵,不敢再挑拨离间,闷声不语。 “于大,你继续报账,102斤药草,卖了56斤,还剩46斤,也就是736两。” 于家沟众人集体懵,好家伙,族奶奶怎么算的? 这玩意掰着手指头也数不出来啊,就是账房先生来了,也得用算盘珠子扒拉两遍吧? 于不离笑呵呵地看她,陈卿卿耸肩。 她算盘玩的的确不是很快,但这些小学生的数学题,难道不是心算就能算出来的? 于大也被陈卿卿的计算能力惊得合不拢嘴,直到他哥推推他,他才回过神,继续报账。 “3文钱一两的药材卖了1吊钱,族爷爷给掌柜的抹了8文钱,我也不知道多少斤——” “21斤,也就是336两。还剩25斤,我猜应该都是贵一点的吧?” 陈卿卿继续报,博士算小学生的数学题就是这么轻松,这些人真的有必要这么惊讶么? “剩下的药草有5文也有4文的,族爷爷跟掌柜的讨价还价,最后一共算了2吊钱,剩下的钱,就是族爷爷单独卖了根药材,挺贵的。” “族爷爷,这钱咱们怎么分啊?”二婶子搓着手问,凑到钱堆钱,伸手就要摸,让二毛一把推开。 “有你什么事儿?你上山了?” “怎么就没我事儿了,我不是于家沟的人?族奶奶当初可说的明白,这钱是全村一起分的,你们都听到了吧?” 二婶子冲身后的诸人嚷嚷,马上有几个女人跟着附和。 陈卿卿拿眼一扫,幼呵,这不巧了? 附和二婶子的,正是那天耍滑头不上山的六个人。 干活不积极,分钱倒挺勤快。 “族爷爷,你可是咱们全村的祖宗!祖宗可不能偏心啊,我们几个是因为‘身子不适’没跟着大家伙上山,可我们的男人都是于家沟的人,也是为了村子出去服兵役的,你不能看着我们饿死吧?” 二婶子不敢跟陈卿卿对峙,实在是怕了族奶奶这张嘴。 扭头对着于不离哭诉,那几个耍滑头偷懒的也跟着一起哭。 满山当族长时,但凡有点什么事,她们哭哭闹闹总是好使的。 “闭嘴。”于不离一句就把这些人的哭闹憋回去了。 他对陈卿卿以外的女人并没有一毛钱的同情,甚至听一会她们哭闹都觉得膈应。 “本次进城,共收入5吊零190文,扣出买后期制药用的的铁锅、黄酒,杆秤,以及村子必需品等,还剩3吊零600文,上山的共计13人,每人分得200文,余下下1000文,按约定有650文是我家的抽水,剩下350文,给村里剩下几户老人分账。” 于不离说出最后分配方案,那些跟着于不离上山的村民这才长舒一口气,族爷爷真是公平。 她们不敢开口跟二婶子她们辩驳,因为老实人总吵不过泼妇,但心里也是有自己的盘算的。 二婶子等人不服,有俩直接坐在地上拍起大腿了。 其中就有于财的娘。 于财的娘借口身子不舒服,逃避上山,如果不是满山不答应,她甚至不想让她儿子去。 于家沟现在就剩下五个男孩,尽管性格各异,陈卿卿觉得都能培养成才,除了于财。 “族爷爷,你这就不公道了!同样是出男丁,我家就分200文,凭啥于村家分400文?相公啊,你死的好早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让人欺负幼~” 于财娘拍着大腿哭,二婶子在她边上打滚。 剩下四个也跃跃欲试,一时间哭声此起彼伏,好像蒙受了多大的冤情。 “我数到三,谁再闹,就罚她明日不肯上山,以后村子就是这样,多劳多得,不劳不得。你们晚一个数,我就罚你们一天。” 于不离冷着脸说,他话音刚落,陈卿卿就在边上喊道: “三!” “他爹啊,你睁开眼看看,这些人欺负我啊~~~~”二婶子还在打滚,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于财娘却是一骨碌站起来。 其他几个跃跃欲试的,噶一声把即将哭出来的声音憋回去。 只有二婶子一个人的哭嚎回荡....... “四~五~”陈卿卿还在数,二婶子也不哭了,腾地站起来,哭出来的鼻涕都顾不上擦。 “族奶奶,这你就不公道了!族爷爷说数到三的!” “对啊,我是数到三了。你晚了两个数,扣两天。”陈卿卿笑眯眯。 “你欺负人!” 于不离眼一眯,刚想出手,陈卿卿抬手制止他。 “相公,女人的事女人办,你赶路辛苦坐那歇会儿,这都是小事。” 虽然于不离很想出手解决那个一直逼逼赖赖对卿卿不恭敬的女人,但谁让她喊他相公了呢,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听娘子的话啊。 于是,于不离愉快地退到驴车上坐下,还顺手拽走了试图拉架的满山。 “还有谁跟她一个想法,站出来。” 陈卿卿慵懒的扫视一周,那几个撒泼的感受到了压力,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带你们赚银子是我们的情分,不带你们是本分,谁觉得我们抽两成是欺负人的,以后大可退出去,狼山就在那,谁愿意去谁就去。” 现场鸦雀无声。 二婶子为了那200文,也真是敢豁出去,到这份上还在犟嘴。 “可你们是祖宗啊!我们还能白喊你们一句祖宗?满山当初说给你们筹粮,我家也出了!” “就出了一颗菜,还是从我家地里偷的!而且族爷爷根本没要大家东西!” 二毛坐在驴车上看热闹,听她这么不要脸,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喊完了挠头。 “虽然族爷爷说这是你们女人的事儿,但她实在是太不要脸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车上几个男孩点头,对,真不要脸。 “这世上就没有不管子孙的祖宗!”二婶子词穷了,开启了不讲理模式。 “幼,你还知道我是祖宗?行吧,祖宗赐给你满满的爱——二毛,把她给捆起来,找个人牙子过来,廉价处理!” 第66章一抬眼就是半个江湖 听到陈卿卿说卖人,二婶子暴怒。 跳起来指着陈卿卿的鼻子,还没开口,陈卿卿抬手就是一巴掌。 “有利可图的时候,喊我一声祖宗,听我要发落你,你就敢灭祖了?” 二婶子被她打得头偏向一边,捂着脸愤愤不平。 “你凭什么发卖我!” “凭我是你们的族奶奶。百善孝为先,我有权利把不孝子孙逐出家门!” 二婶子被陈卿卿的气势惊得腿一软差点跪下。 “现在想起我是你族奶奶了?你们对我和我相公的敬仰,就像是对待祠堂里的那几块祖先牌位,今儿有事相求,就去烧烧香拜拜,明儿日子好了,祖先牌子落灰三寸厚也无人问津,你们自己说,这样的信仰值几个铜板?!” 陈卿卿缓缓踱步,挨个的看闹事的几人,被她看过的人,无不心慌胆颤,低头不语。 “这种口头廉价的信仰收起来,我和相公不需要!我们要的是全族同仇敌忾!要的是全族齐心协力!只有全族老少齐心,我们才能在这个混乱的局势里活下去,眼下全族没有足够的物资过冬,还要随时警惕土匪来袭,你们一个个的只顾自己,偷奸耍滑,对得起良心?” 那几个偷懒耍小心眼的女人被她说得个个低头不语。 眼见着陈卿卿要扭转局面,二婶子眼珠一转,马上更换策略,不再回应不去上山的事儿,捂着脸哭惨。 “我男人没的早,唯一的孩子也得了疫病死了,就我一个孤苦伶仃的,求族奶奶可怜可怜我!” 二婶子干嚎着,偷偷看陈卿卿以及众人的反应。 如果族奶奶对她悲惨遭遇无动于衷,村里其他人肯定会觉得她冷血无情,对她有所防备,到时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二婶子哭得嗓子都噼了,的确是勾起了一部分人的恻隐心。 满山被她哭得频频抹眼泪了,如果不是于不离瞪他一眼,满山也跟着跪下求情了。 二婶子看火候差不多了,忙给那几个没上山的人使眼色,她这般卖力为的是啥? 还不是分钱!压制住族奶奶,不止她得好处,其他人也能得实惠。 利益驱使下,于财娘率先站出来。 “族奶奶,二嫂也是个可怜人,我们就是因为身子不适少去一天,您也没必要这样咄咄逼人吧?” “对啊,得饶人处且饶人!” “上天有好生之德......” 这些人一人一句和稀泥,说得好像陈卿卿仗势欺人似的,二婶子一边痛哭一边暗暗得意。 眼下这局面,族长夫人不给她们发钱都很难下台。 就是要让这俩年轻人知道她的厉害,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年纪轻轻就跑过来当祖宗,也不掂量掂量分量,她二婶子是好惹的人吗? 感觉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二婶子的哭声越发尖锐,哭着喊道: “族奶奶我虽然孤身一人,男人孩子都死了,可我也是咱们于家沟的人啊,你说卖就卖凭啥?大家伙看好了,她今儿能卖我,明儿说不定就能卖你们!族长夫人怎么了?族长夫人就能不把人当人看?” 这种跟长辈对着吼的事,也只可能发生在她们这种没男丁的小村子,大村等级有序秩序严明有族内壮丁维护秩序,哪有人敢这么跟尊长吼。 二婶子没见过陈卿卿一挑几的吊打郝家村壮汉,只当她和于不离是俩年轻人,好拿捏。 她越是这样,陈卿卿嘴角的弧度就越大。 漂亮的凤眸扫了一圈,眼一抬就是半个江湖。 “你们认可她们说的吗?”陈卿卿问以于扶摇她娘为首的其他女卷。 这些女卷都是跟着陈卿卿上山采药的,性格相对温和点,遇到事不敢说话,但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 “我们不认可!”于扶摇站出来,自从她跟了陈卿卿后,胆儿都大了。 陈卿卿用眼神鼓励她,示意她继续说。 “你说你可怜,咱村谁不可怜?为啥我们能跟着族奶奶上山,你们就不行?我们辛辛苦苦弄来的草药,你们凭什么不劳而获?族奶奶若是给你们分了,以后大家都偷懒都不去,全村都得饿死!” 二婶子让她噎得说不出话,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 “大丫,你这是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我可是你婶子!” “你跟族奶奶说话时,可没想过她是你祖宗!而且我现在不叫大丫了!我是于扶摇!” “不敬尊长的野丫头,我今儿就替你死了的爹教训你——啊!”二婶子抬起手想挠于扶摇的脸,陈卿卿一把按住她的手腕,二婶子就觉得自己胳膊跟要掉了似的,退后一步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嗷嗷哭喊着族奶奶欺负人。 “有撒泼的力气,怎么不跟外面的土匪打,窝里占便宜算什么本事?”陈卿卿冷眼看她。 “你们是不是觉得,她特别可怜?对啊,她是可怜,所以可怜就能偷奸耍滑,可怜就能遇事就跑?可怜就能欺负晚辈忤逆尊长?” 陈卿卿问一句,二婶子的哭声就弱一点,打心理战,陈卿卿就没输过。 二婶子眼看着硬的软的都不好使,知道族奶奶油盐不进,看来她只能使出大招了。 二婶子给于财娘使了个眼色,俩女人心照不宣,二婶子身子一栽,咣地倒在地上。 “啊!她晕过去了!看样子是被吓坏了,快扶她回家!”于财娘扶着装晕的二婶子,跟另外几人扶着二婶子往家走。 吵不过就装晕,想着回去商议对策,后面再继续闹,就说族奶奶把她欺负病了没活路,博得村里人同情。 “站住。”陈卿卿开口。 “族奶奶!你怎么能逼迫人到这个地步?”于财娘假惺惺地哭。 “我会治晕厥,扶摇,回去把纳鞋底子的锥子拿来。” 装晕的二婶子一激灵,拿锥子干嘛?! “慢着。”一直看戏的于不离开口了。 满山长舒口气,族爷爷这是要主持大局了吗,他就说嘛,得饶人处且饶人,孤儿寡母不容易—— 咦?满山瞠目结舌,看于不离从袖子里抽出一支精致的木钗。 “拿锥子太麻烦了,用这个扎。”他本想留着晚上送卿卿的,现在拿出来也不错。 第67章小错不纠必成大错 陈卿卿从不离手里接过发簪,黑檀木凋的蝶穿花,没有镶嵌宝石,凋工细腻,满是古朴韵味。 这么好的东西,用来扎二婶子,太浪费东西。 陈卿卿摩挲着木簪的功夫,二婶子吓得跪下,不晕了。 “给我戴上。”陈卿卿把簪子递给于不离,他挑东西的眼光这么好,当然不能辜负。 于不离给她别好,看看,还是不太满意。 早晚有天给她别一脑袋金光闪闪的,不挂个几斤都不让她出门。 “你挑的款式我很喜欢,谢谢。” 俩人相视一笑,他因送出去的心意被重视感到欢喜,她收到礼物也是神色和悦。 被晾着的二婶子还跪着呢,看这俩祖宗也不避嫌,当众就腻腻乎乎的,又见族奶奶笑呵呵的,看着心情不错,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渐渐放松下来。 “顶撞我的事儿,我可以不计较。” “谢族奶奶!” “不客气。既然不计较了,那你就——”陈卿卿顿了顿。 二婶子已经准备站起来了,就听陈卿卿说。 “掌嘴十下。” “???”二婶子麻了。 不计较还要她掌嘴?! “族奶奶,你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吧?虽然您是咱们的族奶奶,可也不能想一出就是一出啊,你自己说不跟她计较了,怎么还打?” 于财娘又跳出来替塑料姐妹出头了。 “冒犯我的事,我的确没有计较。我现在跟她算的,是别的账。今日好几个人跟我说,家里的菜少了。” 陈卿卿这话说出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我们饥肠辘辘翻山越岭找药草时,她在村里翘着腿啃着高粱杆骂我们傻。吃过的高粱渣滓都懒得收,就堆在院外!她偷的是菜吗,那是你们丢掉的良心!” 陈卿卿一句话就堵死了所有人的同情心。 “我,我可不知道你说的啥菜......”二婶子慌了。 她趁着大家上山的功夫是偷了“一点点”菜,可都藏得好好呢,族奶奶怎么知道的? “少了一百多颗菜,都是你拿的吧?”陈卿卿指着二婶子,二婶子情急之下指着另外几个人。 “我才拿了几颗,她们也都拿了!不能都算我头上!” “幼,这么容易就出卖朋友了?她们几个刚刚还替你求情呢。”陈卿卿挑眉。 那几个替二婶子求过情的人恨不得掐死二婶子,全然没发现,陈卿卿三言两语就瓦解了她们这个叛逆小团体。 “二婶子,你说这话可就丧良心了,我们只拿了一点,就你抱得多!满山叔家的菜都快让你薅没了吧?你还跟我们说,满山叔性子软,拿了也没事。” “就是!” 众人一言一句,刚刚求情时都没现在反水积极。 陈卿卿看差不多了,该收网了。 “我们在前面为了村子存亡拼命,她们在后方偷我们的菜,不纠正这股歪风邪气,明日土匪打过来,她们就敢出卖全族以求苟活!惯子如杀子,小错不纠必成大错!” “族奶奶说的对!早就该治治她们了!”满山媳妇拄着拐,手气得颤巍巍,这些人欺负她家老头耳根子软,拿她家当傻子! “族奶奶我们知道错了,菜我们会放回去,以后再也不敢了!”这几个女人稀里哗啦地跪下,再也没人敢提二婶子的事儿了。 “族奶奶,我们知道错了,以后我们一定好好跟着您,求您别打发我们出去,我们不想走.....” 她们这些没了男人的回娘家也不待见,看俩祖宗年轻想着好拿捏,想偷懒再偷点菜,哪想到遇到硬茬了。 “只有最贱的人才会在亲人背后捅刀!不要让我听到‘再一再二不再三’这句屁话,犯一次错就已经很过分了,还想有二次三次?做梦!” 众人齐刷刷的想到,刚刚族长说数三个数,族长夫人直接喊了三。 后知后觉的吓出一身冷汗。 原来从那时起,族奶奶就已经在告戒众人了。 “犯小错小惩,犯大错大惩,没有什么‘这次算了下不为例’一说!我绝不会对任何犯错的人手软,对你们手软,就是对族里其他人的剥削!一会散会,把偷的菜哪儿来的还哪儿去,所有偷过菜的全都自己掌嘴五下,你们可认罚?” “我们认罚。”几个女人垂头丧气,虽然是丢脸,但总比被打发出去强。 “我不认!” “我不认!” 二婶子和于财娘异口同声。 “族奶奶,别人都是罚五下,凭啥我罚十下?”二婶子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你为什么不认罚?”陈卿卿没有回二婶子,扭头问于财娘。 “我没偷菜,就不该罚我!”于财娘得意洋洋,看着其他人挨罚,她心里有点后悔。 后悔给二婶子出头。 她干嘛要跟着闹腾,她儿子还跟着赚了200文呢,又不是颗粒无收,这族奶奶一出手就看出是狠角色了,于财娘恨二婶子拖累大家,巴不得二婶子多挨几下打。 “四狗他娘,你说话可是要凭良心的,你是没有偷菜,可你管我要了菜啊,这跟你偷有什么区别?”二婶子冲于财娘骂。 “我哪儿知道你家的菜是偷的?咱俩是亲戚,我跟你要颗菜不是挺正常的?” 陈卿卿笑看昔日塑料姐妹花反目。 擒贼先擒王,她看出村里现在不服管的人里面,带头的就是这俩人,把这俩人的关系瓦解了,以后就好管理了。 “看来你俩感情还挺好——我就喜欢成全你们这些感情好的,这样吧,于财娘你替她挨五下,她就能少遭点罪,如何?” “这可不行,我身子虚!闹事儿的是她,挨罚的也是她!”于财娘感觉自己吃了大亏。 “放你娘的狗屁,李小花你不是人,把吃我的菜给我吐出来!”二婶子扑过去撕她的嘴。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土匪来时,让二婶子和于财娘出去打头阵也可以了。 揪耳朵戳眼睛,好狠毒的俩妇人,竟然还互相吐口水? 眼看局势难以控制了,于不离上前一步。 满山长舒口气,还好有族爷爷拉架——呃? “躲远点,别让她们的吐沫星子迸到你身上。”于不离拉过陈卿卿,让她站远点看。 第68章拒绝三连 指望族爷爷主持公道,那只有一个结果: 他心里公道标准,以族奶奶为中心,不伤族奶奶的身、心为原则,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把握住这个原则,就能跟族爷爷相处的非常愉快。 于家沟两大泼妇那边撕扯,于不离这边拽卿卿,拽到安全距离,一本正经地科普: “口水飞沫能传到30-40厘米,她们这种情绪激动的会喷得更远,谁知道她们有没有病。” “族爷爷,这都打起来了,不拦着能行吗?”满山颤颤巍巍。 “让她们打着,打完了加倍罚几个耳光就好了,来,大家抓紧时间来领钱。” 陈卿卿组织大家过来领钱,刚好全村除了行动不便的老人都在,挨个分一圈。 于不离数钱,陈卿卿记账,领了钱就按个手印,很快就分完了。 “我这次进城采购了一些粮食,一会把粮食分成几份,给村里行动不便的老人送过去。这部分走的是公账,不够的部分是我们家添钱补的。” 于不离这句足以拉拢所有人的心,年迈的老人在任何一个村子都不会管的,都是任由他们饿死,但在于家沟,只要踏踏实实的跟着俩祖宗干,谁也饿不死。 等俩泼妇撕扯完才发现,钱分完了,粮食也称完了,几个男丁被派出去发粮,只有她们,毛都没捞到。 “族奶奶,我知道错了,我认罚!是不是我领了罚,明日就能跟着上山?”于财娘吸着被打出来的鼻血,头发也乱了,但她脑子还是清醒着。 “是。”陈卿卿言简意赅。 她并不是单纯的看这俩人不顺眼才收拾她们,做管理不能夹杂太多个人情绪。 她今天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立规矩,方便以后的人员管理。 “以后我们全族就是这样,有奖有罚,无论是谁,哪怕是族长和我,犯了错也是一样受罚,惩罚的力度看犯错的大小,你们今日领了罚,就一笔勾销,以后村里也不许有人再提,明日上山采药,依然有利可分。” 于财娘喜笑颜开,顶着一脸战损残容,对着自己脸啪啪就是几下,打得挺用劲儿,五下很快就完事了。 其他几个偷菜见状也赶紧如法炮制,噼里啪啦一通打,跟放鞭炮似的。 二婶子见状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也只能抬着手心不甘情不愿地打了起来。 “你跟那打蚊子呢?你过去打。”陈卿卿比了下于财娘。 于财娘跟得了大便宜似的,俩眼锃亮过去,这可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俩泼妇长久以来建立的并不牢靠的友谊,就被陈卿卿在今日彻底瓦解。 “所有人都听好了,今日我罚了这些人,以后谁也不准再议论她们,让我听到有人背地里嚼舌头破坏村子团结,必会严惩。村子当下要在平安中谋出路,最忌讳人心不齐,今日事就是要你们知道,无论外面有多少困难,我们是一个整体,你们不抛弃村子,村子也不会抛弃你们任何一个人。” 这番讲话深入人心,有理有据,既惩治了村里乱象,又拉拢了每一个人的心。 就连那几个没上山的,也觉得陈卿卿说的极好,不仅不怨恨陈卿卿罚她们,心里甚至还很感激,感激族奶奶维护她们的名声,不让外人议论她们,以后可要好好卖力气。 当众分钱不仅鼓舞士气,更让于家沟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铜板握在手里,真实的触感让她们相信,这不是一场梦,未来是可能过上好日子的。 “族奶奶,咱啥时候再上山啊?”有人迫不及待地问,现在虽然天色有点晚了,但大家心气正高,恨不得来个连夜赶路,住在山里不回来了。 “明日一早出发,这会趁着人都在,咱们刚好研究下改村名这件事,我选了几个名字,大家看看哪个好。” 陈卿卿给于扶摇个眼神,于扶摇拿出几块小木板,上面是陈卿卿用烧过的木头写的字。 这村里除了于不离夫妻只有满山认得几个字,旁人只见满山瞥了眼木板,脸都变了,俩手直晃。 “不行,绝对不行!这哪儿行吗?” 满山拒绝三连。 众人纷纷好奇,这到底是写了个啥? 于不离把木板上的字念了出来: “大狱、大风村、挨千刀、死人城、裤衩村——???” 念到最后一个,于不离的嘴角也抽抽,看陈卿卿,她无辜摊手。 “看,你都觉得膈应,土匪来了更膈应。” “族奶奶,这名字起的也太.......不吉利了吧?”有人壮着胆问。 其他人点头。 这何止是不吉利,简直是晦气——谁家正经村子叫这种诡异的名字? 裤衩村,咋寻思起的?! “咱们村太倒霉了,眼看就活不下去了,我和你族爷爷找了个江湖术士选了个以毒攻毒的法子,以晦气的村名对抗霉运。” 其实于家沟要倒霉,这传言就是陈卿卿让于发出去传的。 今日谣言刚传出去,发酵起来还需要点时间,用不了几日,附近所有村落都会知道,于家村有病乱投医,找江湖术士改名字,对抗霉运。 陈卿卿对村民只说了一半真话,把另一半真话瞒下,这样村里人也会觉得这是真的。 只有大家都相信的真话,传出去可信度才高,才能骗过土匪。 跟着她和于不离的那几个孩子,肯定是能猜到真相的,尤其是于发,这会应该已经猜到陈卿卿的布局了,这也是陈卿卿的目的。 团队建设,除了拉拢人心,也要培养接班人。 她故意让这几个孩子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身体力行的告诉他们什么是大局观,这样培养出来的接班人能力总不会差,至于每个孩子最后在团队里会担任什么样的角色,全靠他们自己的悟性了。 众人对族奶奶选的这些名字集体表示嫌弃,推搡了半天也没选出来用哪个。 “赶紧选啊,选完了都各回各家吃饭,明儿还要上山呢。”陈卿卿看他们纠结成这样,忍不住催促,这些人是一点魄力都没有,瞅瞅她家好小伙,为了活下去,顶了个“牛子”的名字,不一样活得有滋有味? “族奶奶,我有个提议......”有个小媳妇哆哆嗦嗦站出来了。 第69章卿卿和不离的孩子 “是六子媳妇啊,出来说话。”陈卿卿让小媳妇过来说话。 小媳妇听陈卿卿能叫出她的身份,有点惊讶,恐惧感立竿见影的少了大半。 陈卿卿留在村里的一上午,早就从扶摇娘嘴里把村里每一户的情况都摸透了,每个人叫什么,她都知道。 “我爹叫张大裕,富裕的裕,我寻思......要不咱们就要大裕村吧?反正对外听着就是‘大狱’,咱自己村碑上写‘大裕’,咱自己不犯忌讳,还能挡个煞。” 六子媳妇刚说完,于不离马上拍板。 “就这个了。” 罕见族爷爷发言比族奶奶快,满山多看了不离两眼,欣慰。 看来族爷爷在大事上也是立得住的,也不是事事都惧内。 于不离想的十分简单,他不快点拍板,卿卿说不定真会把村名改成“裤衩村”。 裤衩,刚好装“牛子”,越想越上头。 陈卿卿一脸遗憾,还想推销下“裤衩村”,这个名字听着庸俗,还带了谐音梗,裤衩一下,人没了,多不吉利啊。 “时辰不早了,散了吧。”于不离赶在陈卿卿说话前散会。 “刷子和漆料在这里,你写村牌,我回去做饭——满山留下,帮你族奶奶打个下手,等你族奶奶写完你再走。” 于不离唯恐陈卿卿自行发挥,把唯一认字的满山留下监督。 二毛他们发完粮回来,陈卿卿的牌子已经写完了。 “真好看啊。”二毛钦佩地看着牌子,虽然写了啥不认得,但是这铁画银钩的字,看着真提气。 陈卿卿收手,看家里炊烟升起,知道不离在做饭,心里暖暖的。 “饭还要烧一会才能好,你们几个跟我去拉石头回来。”陈卿卿指挥四个男孩,一行人上了驴车往村外走。 于财娘领着于财站在村口,陈卿卿让驴车停下。 “于财,你去不去?” “有铜板分吗?”于财吸着鼻涕问。 “没有。” “哎呀,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给族奶奶干活哪儿能提钱?只是这孩子身子弱,见不了风......那啥,我们先走了。” 于财娘拽着于财快步离开,陈卿卿也不在意,意料中的事儿。 “淬!什么玩意!”二毛鄙夷地吐了口。 他就瞧不起于财那狗狗气气的样子。 “族奶奶,我看你干脆剥夺他名字得了,他那狗样,把名字给他浪费了,叫什么于财,于四狗就挺适合他。” 陈卿卿点头,这个提议不错,可以认真考虑。 “不过话说回来,族奶奶,你怎么叫我们新名字,却不肯给二毛哥改口呢?”于发心细,注意到陈卿卿和于不离对二毛的称呼始终不变,这让他多少有点介意。 “我们过来时,就叫他二毛,顺口了。” “族奶奶整日带着你,你干嘛计较个称呼?”二毛借着开玩笑说出自己心底的酸泡泡。 “也不是计较,觉得奇怪问问。” 俩男孩相互较劲的模样,落在陈卿卿眼里,并不觉得奇怪。 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良性竞争对团队的发展是有利的,领导们为了激发下属的干劲,经常会用各种手段,原则就是,不能太公平了。 于不离之前说过,大锅饭养懒汉,就是这个道理。 绝对的公平会产生懒惰心理,适当的一点点偏爱,反倒是会激发起下属的斗志。 比如她在称呼上叫二毛,显得更亲近,做一些事时,又只带着于发或是二毛。 俩孩子为了争取她和于不离心里的最亲近的位置,势必会相互较劲,卖力干活。 “你们是这个村未来的希望,我不瞒你们,下一任的族长如果没有意外,就是你们四个里的一个,我和你族爷爷会挑出最有才能也最适合的人坐这个位置。” “族奶奶,你是不想要我们了吗?”于村紧张的问。他对当族长一点兴趣没有,就想安安静静的跟着俩祖宗过好日子。 “没说是现在,是未来的某一天,村子总会继续发展下去的,我们也会老。” “那等你和族爷爷的孩子出来,我们哥几个护着他,让他当族长!” “呃——”陈卿卿噎住。 她和不离的孩子......听起来是很扯的事儿,但她在听到的瞬间,脑子里还真就蹦出好几张小脸。 肉都都圆乎乎。 按着遗传规律,她和不离这样长相的爹妈,随便排列组合,估计很难生出丑孩子,只看智商不看性格的话,随便遗传爹妈任何一方也该不错。 陈卿卿沉浸在脑补出来的小孩幻想了,甚至在一瞬间,想到了孩子性别的问题。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性格过于强势,强势的母亲很容易养出软弱的儿子,所以生个女儿当继承人最稳妥。 不过不离也不是那种毫无存在感的男人,如果他参与育儿的话,即便是儿子估计也不会养成很软的废物,重女轻男可不是好习惯,要不得..... 二毛等人还等着陈卿卿回复呢,却见族奶奶看着前方,嘴角还带着一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的笑。 陈卿卿一天里有多半的表情是笑着的,哪怕她处置人的时候,嘴角也有笑。 但很少有眼前这种笑法,可爱里还透着一丝丝的.......傻气。 “族奶奶?” 陈卿卿回神,掩饰地清清嗓子。 “没事。我刚想了点事。” 完了,她觉得自己太坏了。 不离为了救她卷到这种地方,给她做牛做马还做饭,已经很可怜了,她竟然居心叵测地惦记起人家的小蝌蚪来,属实是太坏了。 可是,架不住他的基因质量真的好,诱惑太大。 她确定自己前半生从没见过比他更合适的孩子爸,内心开始剧烈煎熬。 只剩下一点点的良心吊着,让她别惦记算计人家蝌蚪,但有些事,就跟潘多拉的盒子似的,只要开启了,就停不下来,陈卿卿这么一会的功夫,脑子里出现了十几个小婴儿的模样。 一个比一个可爱,心痒难耐。 拉了石头回来,天已经黑下来了。 于不离守在村口,看陈卿卿回来了才踏实。 “怎么这么晚?”他问。 “想孩子——不是,想石头的事儿来着。”陈卿卿一看到他的脸,又忍不住脑补起小孩长啥样来,差点说走嘴。 第70章越看越不顺眼 村口,于财娘围着已经竖起来的大石头啧啧。 这么重的大石头,也不知道族奶奶是怎么抬过来的。 怪不得要领四个男丁出去,估计小哥几个都得累坏了吧? “还好我机智,没让我儿子去做这白工。” 于财娘摸着石头粗粝的手感,笑得满足。 一想到二毛他们累得跟傻狍子似的,她儿子在家美滋滋地吃水煮菜,她心里就好快乐。 于财娘带着别人都傻就她精的心思往家走,刚好跟二毛迎面遇上。 “你手里拿的什么?”于财娘鼻翼煽动,就觉得二毛手里的碗好香,闻着像是肉。 她忍不住吞吞口水,多少年没见过荤腥了。 “哦,族爷爷请我们几个吃饭,这盆肉汤给摇摇家送去。” 从郝家村接回来的病号妮子,就养在于扶摇家里。 于不离让二毛送汤过去帮着病号恢复,于扶摇娘俩照顾病号有功,也能跟着吃。 “请你们吃饭?!!吃啥了?!”于财娘顿觉自己失去了全世界。 二毛吧嗒两下嘴,回味无穷啊。 “吃的糕,喷喷香,族爷爷说那是桂花糕,每个人都有,比饽饽好吃多了。还炒了鸡蛋,炖了肉汤,还有几碟菜也不知道叫啥,反正就是香。” 陈卿卿说几个小伙子忙前忙后的搬石头太辛苦了,就招呼他们到家吃饭。 于不离跟她心有灵犀,饭也多烧了些。 几个大小伙子吃了个痛快,如果不是于不离不同意,他们能把盘子都舔一遍再走。 太好吃了! “她咋能偷偷请你们吃饭呢?!”于财娘听二毛跟那报菜名,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她说啥也得把儿子塞进去啊! 她儿子年纪小,又不能真让他出力,换一顿吃的,也是好的呀。 “你说话我就不乐意听,什么叫偷偷请?是你不让四狗去,你现在倒想起反咬一口了?” 二毛鄙夷,越发觉得于财没资格叫这名字,还是四狗合适,娘俩做事都挺“狗”。 “我那不是不知道——”于财娘把后半句咽回去。 她要是知道搬个石头就能白吃一顿,她哪儿能错过? 眼见着二毛要走,于财娘追上去,没话硬找话说,她不痛快,也得把别人搅和的不痛快才甘心。 “二毛啊,可不是婶子我挑拨离间啊,我瞅着,你族奶奶对三墩子可比对你亲啊,有事儿没事带在身边,用不了多久啊,三墩子就要代替你了。婶子替你抱不平啊,真要是算出身,你才是咱们于家沟的正统吧?你爷爷满山,可是当过族长的!” 二毛本想一脚踢过去,看看手里的盆,怕汤撒了,又忍了。 “嘴长你身上,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管好你自家事儿,我用不着你管。” 于财娘看着二毛的背影冷笑,就不信这小子心里一点不在意。 她儿子吃不着肉,她也不能让这些人好过了。 二毛边走边嘟囔,差点迎面撞到于扶摇。 “你怎么出来了?”二毛问。 “我想过去族奶奶那,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妮子已经醒了,吃了族爷爷从城里带回来的药不烧了——你刚刚嘟囔什么呢?” “族奶奶真是料事如神啊,连这些长舌妇要嚼什么舌头都猜到了。” 陈卿卿今天着重敲打了小哥几个。 她挑继承人要看能力,鼓励兄弟之间的良性竞争,共同成长。 但无论怎样,都得记得大家是一碎秸杆个整体,绝对不能恶性竞争,兄弟阋墙。 这是她的底线,谁敢触犯这条底线,无论是谁,一律严肃处理。 于发是秒懂的,二毛还傻了吧唧的问一句,啥是良性竞争,啥是恶性竞争? 二毛就等着于扶摇问,她果然问了,二毛得意洋洋地给她讲解。 “族奶奶说,判定好和坏的标准,要看动机是利己还是利他,主观意识是利己就是坏的,还要看造成的结果是好是坏——反正我也听不太懂,大概就是让我不要坑兄弟们就是了,族奶奶还说,谁试图挑拨我们兄弟,谁就是坏人。” 于财娘刚刚的所作所为,全都在陈卿卿的预判当中。 二毛顺理成章的把她分类到坏人那一拨。 于扶摇到陈卿卿家时,就见一个身影扛着树枝健步如飞。 “族爷——呃,族奶奶!” 于扶摇差点喊族爷爷,看到陈卿卿转身,僵硬地转换称呼。 “是摇摇啊,来的刚好,给你留了桂花糕呢。”陈卿卿热情招呼。 “族爷爷干嘛呢?”于扶摇压低声音,心说这种活儿,不该是爷们做么,她差点喊错人。 “在屋里研究腌鸟蛋呢,你找他?” “不是,我找你.”于扶摇吞吞口水。 族爷爷家男女分工为啥跟别人家不一样呢? 看陈卿卿放下树枝又去拎桶打水,于扶摇跟过去帮忙。 “族奶奶,你这是要做什么东西吗?” 于扶摇看陈卿卿把水倒入泥巴堆里,利索地用铁锨搅拌,时不时还要往里加点碎秸杆,这动作让她整的行云流水,不看脸,说她是爷们都有人信。 “想在院子里搭个土窑,可以用来烤硬面包、披萨、烤鸡,还有简单的陶器。” 于不离这次进城又买了几个盆回来,家里盆分的仔细,占用了其他炊具的费用。 陈卿卿一琢磨,不如自己搭个土窑,弄点陶土自己捏点炊具,烤出来一样用。 土窑就是简易烤箱,除了不能做蛋糕那种温度敏感的食物,大部分的烘焙都能完成,木柴的烟熏感会让食物有烤箱代替不了的风味。 “硬面包和披萨是啥?”于扶摇好奇地看着陈卿卿撸袖子手动活泥巴,有点跃跃欲试。 “我们老家的吃的,等做好了请你吃啊——你要试试吗?” “我行吗?”于扶摇有点羞怯。 “这有啥不行的,来,我教你。” 陈卿卿选了个通风地方,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垫底座,用树枝做支架搭雏形,关节处用绳子加固,做好这些再把之前活好的泥糊在支架上。 说着容易,做起来挺难。 于扶摇弄了一脸泥,俊俏的小模样成了泥巴脸,陈卿卿和蔼地给她擦脸。 于不离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眯了眯眼,越瞅于扶摇越碍眼——大晚上不在家待着,跑过来占着“别人”的媳妇,几个意思? (本章完) 第71章鸡你太美 于扶摇陪着陈卿卿搭土窑,顺便汇报妮子在她家养伤的情况。 看着初具雏形的土窑,成就感十足。 “没想到我也能做这样的活。” “嗯,怎么就不能做呢?”陈卿卿笑眯眯。 “这些都是男孩做的活嘛,我奶奶在的时候,常常说女人这辈子都是蠢的笨的,什么都做不好,要把男人当成天,要指望着家里的爷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陈卿卿心说这老太太纯属pua,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她死的早,要不指不定给摇摇教成什么样子呢。 “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无论男女都有聪明和蠢的,与性别无关,我看你就挺聪明,只要你想学,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男人会的你会,男人不会的,你也能会。” “是吗?!”于扶摇瞪大眼,她可从没有听人这样说过,听着好带劲啊。 “当然,不信你明天问问那四个臭小子,谁会做土窑?回头你在你家里也搭一个出来,想吃什么就烤,好吃极了——哎,别动啊,这还有泥。” 于扶摇乖巧地闭眼等族奶奶擦。 她沉浸在族奶奶的个人魅力里,宛若畅游在一片自由的天空,心旷神怡,舍不得离开。 族奶奶身上有一种力量,积极向上,满是蓬勃的生命力,靠近她的人都能感受到这股力量,活得更积极阳光。 于不离眼看着他媳妇距离那小丫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俩脑袋就差贴一起了,从他的角度看,跟错位亲嘴似的,于扶摇竟然还把眼睛闭上了! 他忍无可忍,干咳一声。 前一秒还沉浸在族奶奶的温柔里不可自拔的于扶摇一激灵,吓得睁开眼,就见族爷爷背对着灯火,脸黑漆漆一片,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 “我来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我要回去了。”于扶摇吓得一激灵,虽然她看不清族爷爷的表情,但是总觉得凉飕飕。 “待会呗,还没吃糕呢。”陈卿卿伸手擦掉扶摇脸上的泥,看她手搭灶时戳了个小口,抓起来就要吸。 于不离快步上前,一把薅住陈卿卿的衣带,将她拖后一步。 她那不大的小嘴,可不是什么都能吸的! 于不离想了下,决定更正自己的想法,准确的说,是她那不大的小嘴,除了他,谁也不能碰! 虽然摇摇很想吃桂花糕,但族爷爷的眼神太吓人了,吓得她直往后退。 “不吃了,我得回去了。” “那你等会,我拿给你,你回家吃。”陈卿卿跑回屋拿,于扶摇看着于不离,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再退 “她给你,你就拿着。”于不离丢下一句,转身进屋。 于扶摇吓得不敢动,她也不知道族爷爷为啥生气,看着也不像是心疼桂花糕啊 一直到于扶摇拎着桂花糕离开,她都没整明白,族爷爷到底气个啥。 虽然村里那几个小男生比较怕族奶奶,但于扶摇觉得,平日里话少的族爷爷才吓人,凶起来眼神会杀人似的。 于扶摇心里凶神恶煞一般的男人,在陈卿卿眼里,简直就是温顺大喵,完美无缺点,就因为他太好,她才会愧疚,愧疚自己惦记人家的蝌蚪,不务正业。 于扶摇走后,陈卿卿继续鼓捣她的土窑。 于不离担心她月下伤眼睛,在院里生了一堆火,既能照亮又能取暖。 她做事情的时候特别专注,泥巴在她手里像是有了生命,不一会的功夫,一座半人多高圆滚滚的土窖就做好了。 于不离在屋里腌蛋,推开窗户不为了散去厨房的水雾,只想多看一眼被火光晕染的她。 陈卿卿工作起来的样子,与她平日笑眯眯的假象完全不一样。 跳动的火光还比不上她眼里的火光灿烂,只有十分明确目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才会有这样坚定的眼神。 每一根支棱出来的的碎秸杆都会被她抹平,保证整体的平整,一件实用的物件让她鼓捣的跟艺术品的。 陈卿卿站起来退后一步看,觉得少什么,又蹲下去重新和泥。 俩人各忙各的,没有语言交流,却自有一片和谐的氛围在。 看她重新和泥,于不离好奇她要做什么。 土窖在他看来,已经做好了。 只等完全干透就能用。 陈卿卿用新弄出来的泥,在土窖的烟道上加了小小的尾巴,又在窖的顶端加了一对熊耳朵。 做完这一切,憨憨的窖可爱度直线上升,她又抓起树枝,挑着窖不起眼的位置,刻了个“陈”字。 于不离浅笑。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不完全属于她的东西,她不会爱。 做个烧烤窖,都得刻上她自己的名字。 “笑什么呢?”陈卿卿抬手,用袖子蹭蹭脸,她现在满手都是泥,但她也不太在意。 “做的不错。”尤其是那对熊耳朵,画龙点睛。 “等7天后彻底干了,咱们就能烧鸡了,未来几天咱们上山可以着重研究下野兔和野鸡,放炉子里烤最好不过,我记得当年我吃过一顿特别好吃的烤鸡,当时有人把鸡翅让给我——” 陈卿卿原本是回忆着食物的美味,想着想着,脑子里却浮现出突兀的画面。 鸡翅被男人捏在手上,她一口咬下,然后吻上那修长手指的主人。 她想看清男人的脸,却是一片模糊。 只记得鸡翅特别好吃,男人的唇很软。 陈卿卿揉着太阳穴,努力的想把模糊的画面拼得完整,却依然是模糊一片。 “好奇怪,我啥时候亲男人了,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 咔嚓。 于不离把手里的鸟蛋捏碎了。 “你说什么?” 杀气藏都藏不住了。 “我刚好像模模糊糊的想到个画面,有人喂我吃烤鸡翅,然后我就亲了他一下。” “哦。”烤鸡翅?于不离似乎想到了什么,杀气又不见了。 看着手上残存的蛋液苦笑,都怪她说话大喘气,早把后半句说了,他至于气得捏碎个蛋? “你还能想起什么?比如,人家长什么样?” “想不起来,不过我记得鸡翅特好吃——哎,不离,你会烤鸡吗?” “不会。”会也不给她做,谁让她只记得鸡,呵。 感谢江湖子明的500币、感谢冰紫颖的300币、感谢lhrgxf的200币、感谢公主的妈妈 (本章完) 第72章众生皆苦 陈卿卿确定,她的记忆是完整的。 没有出现过记忆断片的情况,她在睡前,从记事起,一路回忆到了穿越前。 “在想什么?” 于不离还等着她睡着翻过来。 见那边迟迟没动静,猜她失眠了。 “不离,我来这边后,脑子里偶尔会窜出几个以前从没有过的画面,就好像某天曾经真实发生过似的。” “嗯。”他知道,她此时需要的倾听,并不需要他给出答案,只扮演倾听者就好。 “我刚把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顺了一遍,我确定自己从没出现过头部受撞击失忆的情况,那这些碎片记忆是怎么来的?” 陈卿卿似是自言自语,她来这边以后虽然状况不断,但都在她的掌控范围中,唯有不定时冒出来的碎片记忆,超出了她的掌控。 “不离,你有跟我类似的情况吗?会有突兀的记忆片段出现吗?” 黑暗里,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久到她以为他睡着时,才听他幽幽回道: “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一点记忆是突兀的,所有的回忆对我来说,都是上天赐予我宝贵的财富。” “真羡慕你这样的人。”陈卿卿没听出他的弦外音,只当他没有跟自己一样的情况。 “睡吧。” 等她睡着后,于不离才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自言自语。 “羡慕我什么,我的苦,你哪里看得到。” 掀开被子,等着睡熟的她自投罗网。 佳人如约而至,在他怀里反复蹭了两下,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他本就不是聪明的人。 所以才会反复的摔同一个坑,无论摔得多痛都在所不惜。 因为那个坑的名字,就叫陈卿卿。 “众生皆苦,唯有你是甜的” 就因为贪恋这点甜,他宁愿来来回回,循环往复,甘之如饴。 天还没亮,于不离睁眼,屋里漆黑一片。 怀里的卿卿还在睡着,他轻手轻脚地起来,把她的被子摊在炕头,这才下去烧火。 等炕热起来,再把俩人的被子调换,把她抱回炕头,这几日都是这么操作的,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今日出了点差错,于不离这刚把火点燃,炕还没暖,满山就过来了。 “族爷爷!早~” 满山抱柴火路过,看到于不离家屋门开着,热情招呼。 这大嗓门,喊得于不离心咯噔一下。 早你爹了个爪!给卿卿吵醒怎么办! 他还没给她抱回去呢! 于不离把门关上,以行动拒绝满山。 满山一脸委屈,大清早的,他没得罪任何人! 于不离先进屋看了眼,看到陈卿卿还保持着刚刚的睡姿,窝在他的被子里沉沉的睡着,这才放下心。 出去继续烧火。 棉布的门帘放下,陈卿卿闭着的眼睁开。 她刚刚梦到了自己回到了现代,被老妈催着相亲,念叨来念叨去,就是那一套说辞,家里不能没有人继承,必须要趁着最佳生育年龄给她抱个孩子回来。 陈卿卿在梦里被念烦了,随手从边上接过个孩子,得意洋洋的说,看,这就是我生的继承人,长得多像我! 她妈咆哮,像你个屁!你自己瞅瞅像谁! 她低头一看,小宝宝就长了张跟不离一样的脸,q版的不离! 陈卿卿抱着q版于不离正出神,就听天边传来一声遥远的呼喊,族爷爷,早~ 她就醒了。 于不离进来看情况时,陈卿卿还处在半睡半醒之间,凭本能做出了装睡的反应。 等于不离走了,她才睁开眼,莫名的心虚。 她怎么会做这么诡异的梦。 想孩子想疯了,也不能冲着兄弟下手吧? 她可真不是个好饼 很快,陈卿卿又发现了不对劲。 她怎么在于不离的被窝里!!! 俩人刚来时只有一铺被子,转过天满山媳妇又抱过来一铺。 陈卿卿这两天总觉得自己的被子闻着不大对,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对。 现在知道了,两床被子的香味是不一样的,她自己的被子她闻着就是皂角的味道,于不离的被子除了皂角还多了点他身上的体香。 这些天他都是被她搂着睡的吧? 陈卿卿觉得自己应该深度思考下,为什么他被她“强迫”了还不反抗。 但很诡异的是她此刻想的竟然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哪来的体香? 思来想去,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男性荷尔蒙。 听到门帘动的声音,陈卿卿继续闭眼装睡。 于不离进来,把手探入空着的被窝里,试了下温度,确定不冷不热刚刚好,才脱鞋上炕把她抱起来,放回她自己的被窝里。 陈卿卿闭着眼努力装睡,但鼻子还是诚实地凑人家胸前嗅了嗅,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淡淡的男性荷尔蒙清香混合着皂角和桂花,闻了会上瘾。 于不离顺利转移完她,踏实地准备早饭。 陈卿卿等他出去后,用手捂着眼,感觉自己刚刚偷偷闻人家的举动好猥琐。 罪孽的小本上,又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怜的不离,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少孽,才遇到她! 让她日夜压榨不得闲,为了避免尴尬,他甚至每天还要帮她掩饰她强搂民男的恶行。 “这人情债欠的好像越来越多怎么办.” 陈卿卿把头埋在被子里,脑子里浮现她爸的经典名言:虱子多了不嫌痒,债务多了不愁人。 既然她都已经把人压榨了,那也不在乎多一条吧?比如,忽悠他跟自己生个孩子什么的。 陈卿卿激烈的思想斗争,心里的小天使跟小恶魔激烈斗争。 小恶魔说:梦里那个q版的于不离,可爱吧?优秀吧?是不是看一眼就很开心? 既然对家里承诺一定会生孩子,跟谁生不是生?为啥不挑个质量最好的呢? 小天使说:你好意思对无辜的纯情少男下手吗?人家可是把所有的蛋都给你了。 陈卿卿痛苦抱头。 如果她看上别人,早就撸袖子上了,去父留子,毫无愧疚感。 可这是不离啊。 是给她挡车祸,陪她刀山火海一路走过来的好男人,她就这么把人算计了,她还是个人? “卿卿?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于不离进来,看她把自己裹的跟蝉蛹似的,在那蛄蛹蛄蛹,还挺可爱。 感谢dallgy的1500币~掐指一算,月票可以加更了,加吧 (本章完) 第73章我有个朋友想跟你生个孩子 “不离.”她只露个头出来,围着被子坐在那委屈巴巴的。 “怎么了,做噩梦了?”他关切地问。 “我要是有天算计你,你会不会恨我?”比如,偷点蝌蚪啥的。 “不会。” 虽然屋里没有点灯,但陈卿卿就觉得有一股刺眼的东西从他身上传来,刺的她本就不多的良心很痛,恍然想到,这刺眼的东西,就是不离对她的信任吧。 他甚至都没问她打算怎么算计,直接说不会恨她,他这么信她,她还居心叵测。 但一条路既然选了,就要走下去,陈卿卿压下刚露头的良心继续问。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有天你发现我算计那你了,你不要讨厌我?不跟我散伙?” “可以。”于不离顿了顿,“那你也答应我,如果有天,你发现我骗你,你也不要讨厌我。” “你能骗我什么?咱们俩现在是利益共同体,我没什么能让你骗的。” “万一哪天我,我对你起了色心,要骗你色呢?”于不离说完心跳都要停止了,他说出来了! “哈?”陈卿卿心说还有这好事儿? “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指不定哪天我就把你拆吃入腹了。”于不离觉得自己今天的勇气简直是爆棚了。 可能是卿卿裹着被子的样子太可爱了,削弱了她平日的职场女王的气质,让他短暂的忘了眼前的女人是多么狠的角色。 “大家都这么熟了,我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跟你翻脸。” 心怀各异的一对男女都有了占便宜的感觉,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喜色。 陈卿卿这会已经惦记上他的蝌蚪了,给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求免死金牌了。 她的逻辑是这样的,无论她能不能回到现代,都得留个继承人,这是她对家里的承诺,要不她穿来前怎么能一直听家里安排相亲呢。 虽然在一头羊身上薅羊毛,是有点那啥,但她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他啊。 “不离,你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吗?权利,金钱,美女?” “我想要的——”他直直的看着她,顿了好一会,才缓缓道,“我想要的,都能凭我自己的努力得到。” “你说别的我信,但爱情呢?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很在乎的心上人,不是吗?” “她啊.”于不离叹了口气,“我喜欢她,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我对一个人好,目的就是为了交换她同等价值对我的好,那就成了交易,不是感情。” “这题对我有点超纲了,你得给我点时间消化一下——所以,你的意思是,给人家当个舔狗就挺高兴了?”陈卿卿把他的话翻译了下,虽然难听,但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她相中的优质基因,百里挑一的孩子爸,怎么能自贬身价这样没底线的讨好别的女人呢? “等你学会喜欢和爱之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个话题。” “不离,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你当初看酒驾男踢球时什么感觉?”他又想起这事儿来了,心里堵得慌。 “那算个屁的爱啊喜欢都算不上,纯属年少时无脑跟风,跟喜欢不沾边的。” 她甚至没办法脑补跟油腻男生小孩长什么样,但是她看到不离就会浮想联翩,被他优质基因所吸引。 “你别忙了,坐下跟我聊聊,你喜欢的那个姑娘是什么样的。” “你确定要听吗?” “当然。”不把对方底细摸透了,她怎么好意思对于不离下手? “她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高学历的女人,准确说,过于独立了。” “具体点。”高学历,还独立,这就说明,万一俩人回到现代,那女的不大可能跟自己抢孩子。 “她身上有很多优秀的品质,足够打破人们对女性的刻板印象,但她从不觉得当女人有什么不好的,她喜欢漂亮的东西,有时候也喜欢卡通。” 于不离看向窗外,透过窗帘浅浅的缝隙,能看到院子里的土窑,上面的俩熊耳朵萌萌哒。 谁说女强人都是灭绝师太,也不过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罢了。 “听着有点耳熟——你别光说这些抽象的,你说下具体的,人物特征,性格特点。” “真的要说吗?” “可以不说。”她垂眸。 于不离一看就知道,她又只说了半句真话,还有半句没说憋肚子里,肯定不是好话。 他要是不坦白交代,这女人以后指不定能鼓捣出多少花样折腾他呢。 既然是她挑的头,他就不客气了。 于不离破釜沉舟,豁出去了。 “以外人的角度看,她是完美无缺的人,对外亲和力十足,跟谁都能打成一片,情商极高,跟她相处任何人都不会感到不舒服,交给她的任务就没有完不成的。” “呦,还挺完美?”陈卿卿酸溜溜,这小子给人家加了多少道滤镜,这世上还有这么完美的人? “但这只是假象而已,喜欢她的人把她视为神明,讨厌她的人觉得她是魔鬼,她的手段很多,眼睛一转就是一百个心眼子,她整日都在笑,但却没有几分真心,笑里藏刀、睚眦必报、嗜钱如命、钢铁直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感情特别迟钝——” 最后一条,简直是咬牙切齿,最为可恶。 “听着不太像是形容好人的——不离,你要不要换个人喜欢,她这又是冷血又是小心眼的,还是个笑里藏刀的两面派,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陈卿卿听他噼里啪啦说出一堆缺点,心里那点不舒坦神奇地消退一些。 听着就不是什么好饼,呵。 “喜欢她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她就开心,离别时会想念,抬头看月亮时,月亮都是她的脸——” “长了个大脸盘子?” 于不离叹了口气,伸手在她的小脸上比了下,喏,就这么小。 “得了,咱现在也回不去,你也不能一直惦记那个脸盘子挺大的女的,这样,我给你提供一个新思路,你要觉得不亏就试试,你要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过——我的意思是,我有个朋友,想跟你生个孩子试试,你愿意吗?” (本章完) 第74章达成协议盖章吧(月票+更) 于不离早就习惯了她虚无缥缈的思路,毕竟人家是职业甲方。 她那脑洞开起来,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她这句整了个大惊失色。 “你说.什么?” “不同意就算了,我帮朋友问问。”她干笑两声。 “你哪来的朋友!别闹!” “我这不是给咱们个缓冲嘛——行吧,别瞪了,我承认,我就是那个朋友。” “.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这就一晚上的功夫,钢铁直女开窍了? 又是讨论爱情,又是生孩的,速度简直是飞着过来的。 幸福来的如此突然,但于不离还没被幸福冲昏头脑,依照他对她的了解,不能用寻常人的逻辑往她身上扣。 “也不算是受刺激,就是跟二毛聊天时,突然有了灵感,你听我给你分析。” 陈卿卿一五一十地把她经历的事儿讲一遍。 “当时聊到继承人问题嘛,我就想起来,我对我妈承诺过,我至少会生一个孩子,保证我家的血脉不断。虽然咱们不一定能回去吧,但承诺还是作数的。” “所以,你就想到我?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是也不是。三观一致是我觉得你合适的重要原因之一,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你个人素质太完美了,是我见过最适合的人选。” “.”于不离悲喜交加。 不能对她抱有太大希望,指望她开窍是有些难了。 正常人会用谈合作的口吻聊生孩子吗? “我给你分析下好处,咱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无论将来回不回去,孩子都能跟着我们,对吧?总比你在这跟别人生了以后带不回去强。” 于不离面无表情,很好。 上来就分析项目利润,流程都是一样的,她果然在用做工程的口吻研究生孩子的事儿。 陈卿卿拿出谈判时的专注看她的“乙方”,见他面无表情,似乎对她提供的好处不大感兴趣,继续加大力度~ “你看咱俩这基因,保证了优生优育,你之前不也说过吗,好种得撒在好土地上,你瞅瞅咱这块‘地’,跟我的星座一样,纯天然无污染没播过别家乱七八糟的种也没死过孩子——” 她拍着肚子,说的可坦然了。 生孩子这么大的项目,肯定要跟合伙人交代清楚,得充分展示她的优势么。 于不离让她说冒烟了,再不制止这女人指不定能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不用说了,我同意了。” “咦?你就这么同意了?我甚至还没拿出杀手锏呢。” “你的杀手锏是?” “上次看女郎中,说你憋得都精满自溢了,溢出来也是浪费,跟我种地这不双赢吗——喂,别走啊,合作还没商量完呢。” 于不离后悔至极,就不该听她叨叨什么杀手锏。 男人晨起本就火气旺。 跟喜欢的人讨论生孩子,本应该是旺上加旺,这要是聊个情投意合的,说不定直接聊到炕上旺旺去了。 但她就是有神奇的魔力。 能把如此旖旎的话题,硬是讨论成了二一添作五的项目,也只有她了。 她的世界里,可以有孩子,可以有相亲,可以谈利益分配,唯独不会有爱情。 于不离深吸清晨微凉的空气,大量的新鲜空气灌进肺部,这才把火压了压。 “你确定答应了?不继续跟我聊聊?”陈卿卿从屋里探头,感觉这项目好像谈成了,但没完全成。 “如果你继续说好处什么的,可以打住了。我就一个条件,你同意这事就成了,不同意就当什么都没说。” “嗯,你说。” “你想生孩子我可以帮你,但必须建立在我们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基础上,去父留子什么的,你想都不要想。” 陈卿卿倒吸一口气。 这要求属实是超出她的意料了。 他是怎么看出她有去父留子的打算的? “不离啊,婚姻呢,是一段漫长持久的关系,咱们谁也不能保证这期间不出意外吧?”她试图给他绕进去。 “我就这一个条件,这是底线。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在单亲家庭长大,孩子必须要有完整的父爱母爱,陈卿卿,我不是你之前的那些相亲对象,他们不了解你,但我知道,你根本不是真心想经营一段婚姻,你就是单纯的想要个孩子。” 陈卿卿收敛笑意,她喜欢琢磨别人在想什么,但却不喜欢自己的想法被人看穿。 “我怎么不知道你观察力这么惊人?”她默认了他的说法。 “我还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卿卿,你能接受孩子,为什么不能接受丈夫?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难道不好?” “我们相处的” 陈卿卿想了下,还真是不错。 不离沉默寡言,却不缺跟她的共同话题,与她配合的也非常好,如果她选搭档,肯定要找他。 “婚姻从某种意义上讲,不就是合作关系吗?只是更稳固一些,做的项目时间也更久一些,尤其是有了孩子这个‘重大项目’做捆绑,利益更稳定。” 于不离为了追媳妇,也是豁出去了,只能委屈宝宝先当会“项目”了。 机会千载难逢,抓不住这次机会,万一她看上别人的“种”,按着她那个思维模式,指不定要做出什么让他上头的事儿。 于不离咬了咬牙,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更何况,这也不是地狱,这是他的快乐天堂。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生与死。 而是有的人心里明明爽开了花,还要故作深沉,努力的跟她鬼扯。 “我们已经有个回家项目要合作了,如果再多个孩子,岂不是更牢固?”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我不太明白——你不是有个喜欢的人吗,你跟我假戏真做,她怎么办?” “看过月亮和六便士吗?”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天上的大脸盘子,我是地上的六便士?” 他无奈叹息,轻轻搂过她低语。 “我的意思是,在新的生活里要懂得让自己快乐。” 月亮和六便士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单选题。 他要抬眼就看到白月光在身边,也要用很多很多的小钱钱让白月光闪闪发亮。 爱情和生活,他全都要。 “既然我们达成协议,那就盖个章吧。”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族爷爷,我来——啊!!!!” (本章完) 第75章忠诚这会不怎么值钱 于村小哥俩一大早的过来,本意是想看看族爷爷家有没有什么活能帮着做一下。 现在小哥俩站在院门口,一脸的尴尬。 只想拥有一双没看过族爷爷亲族奶奶的眼睛。 于村脚指头已经在鞋里抠地了,偏偏他弟弟于大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傻了吧唧地问哥哥: “哥哥,族爷爷干嘛啃族奶奶啊?” 于村结结巴巴,比那俩被抓包的还紧张。 “别,别胡说,啥也没有!” 手欲盖弥彰地挡在弟弟眼睛上,自己则把头转到一边,非常生硬地说: “族爷爷,我啥也没看见!” 对于这种老实孩子,于不离也不好苛责,心里又憋了股无名火,如果没这俩小电灯泡,他原本可以吻的更深入一点,差点点就成了! “噗。”陈卿卿比于不离洒脱多了,从他怀里撤出来,拍拍他心口。 “补充条款,有转移婚内财产行为、以及出轨的,合约作废,以及,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 这就算是同意了他说的,虽然机智的她最后那句“解释权归她”所有,已经注定了这是不平等条约,但只要不是去父留子,他都可以接受。 只是于不离还是发现了盲点,浓眉紧拧。 “为什么转移财产要排在出轨前面?!” 在他心里,出轨这种恶劣行为是超过一切财产的,因为她存在的意义超过一切。 可见陈卿卿心里,他的忠诚都比不上钱财来得重要,说不定她正盼着他赶紧出轨!于不离给自己想生气了。 “先后顺序不重要啦,快给小哥俩开门去。”陈卿卿伸了个懒腰,进屋洗漱去了。 小哥俩战战兢兢地等在门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族爷爷虽然脸色难看了点,却也没怪罪他们,小哥俩把割的草料喂院子里的三头大小驴,陈卿卿在屋里感慨。 “古代的小孩真能干啊,让他们明日不要起这么早割草了,俩半大孩子也不安全。” “嗯。” 这俩孩子是主动过来的。 于不离昨日带他们母亲进城,给抓了药,小哥俩就400文,药钱不够,于不离帮忙垫付的。 说好了等小哥俩以后卖药材赚了钱再还,于村娘知恩图报心细如发,主动让俩孩子过来帮忙做点活。 “咱手里还有多少银子?”陈卿卿梳着头问。 “这次我们抽了640文,垫付了于村娘的药钱,还有给村里几户老人买了粮,我们不仅没赚到,还亏了1两银子,所以还剩7两200文。” “嗯?亏了怎么还比之前多?” 俩人启动资金,也就是6两多,还零七八碎买了各种盆和生活用品还有粮食呢。 “我把郝四的头发,还有郝家村祭祖时弄到的玉佩当了。以及,我单独挖了株威灵仙。” 威灵仙是珍贵的药草,炮制好了1两能卖2两银子,他卖的是鲜药材,价格是低了些,但也赚了卿卿的浴桶钱,还有给卿卿买的泡澡药材。 “没入公账?”陈卿卿挑眉。 “你这头发梳的不对。”他避开这个问题,接过梳子替她梳了起来。 他只看过摇摇娘梳过一次就记住了。 “你撒过谎吗?”她问。 “明日我再学别的款,你的头发也得留长一点。” “这还是我经常进山没空打理才留起来的呢——那我换一种问法,你跟我撒过谎吗?” 陈卿卿并没有被他转移话题,换个方式问。 “没有。”善意的隐瞒不算。 “噗,挺好的品质,保持。” 陈卿卿发现他真是她心里完美的合伙人,就连奸商的品质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我们如果早认识一点多好啊,要是我早一年跟你相亲,说不定现在还能留个孩子在那边” “现在也不晚。”于不离把簪子给她别上,对自己的手艺还算满意。 “如果我们没有过来,按着那俩烧纸的迷信老太太的意思,也会安排我们相亲吧?” “嗯。” “那你会看上我吗?”她问。 “嗯。” “那你的大脸盘子怎么办?” “.”于不离纠结了一下下,要不要提醒她,现在她给外号多愉快,以后就得多郁闷。 但也仅仅纠结了一下下而已。 他对自己的家庭地位还是有清醒的认知的,以后想要恶搞她是不可能的,他又打不过她 “有花折花堪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于不离看着桌上插着的那把野花低语,机会难得,能逗她一下又何乐不为呢。 陈卿卿暂时不知道他这暗搓搓的恶趣味的,他在她心里这会还是非常完美的形象。 “那如果我们在现代相亲,你会看上我吗?”于不离问。 “现实里哪有那么多如果,珍惜当下不就得了?” 于不离作势要拔簪子,绝情的女人,自己梳头去吧! 陈卿卿忙按着他的手,嬉皮笑脸道: “我会看上你呀,开个玩笑都不行,怎么那么小气?” “嗯。我心是不大,我还记仇。”于不离心满意足的收手。 “知道啦,你个小气的天蝎座。”陈卿卿捂着头站起来,对自己的手笨表示不满,“我总是不大会梳头,简单的发型还好,一复杂手就打结。” 所以她从来都是马尾辫,或是简单的丸子头,可现在都用不了呀。 “你不用学,我会就行。” “那以后你忙不过来怎么办?”她仰头问。 他弯腰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再忙,梳头时间还是有的。” “族爷爷,驴喂完了,我们回——啊!” 于村进来汇报工作,又看到这一幕。 小伙子大受打击,他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盼望着自己是个瞎子该多好啊 “下次记得敲门。”于不离的声音巨冷。 “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回去吧,晚一点村口集合。”陈卿卿转头对于不离说,“别吓着孩子。” “嗯。” 于村领着弟弟从屋里出来,感觉劫后余生。 “哥,为啥族爷爷亲——” “你问族爷爷去,问我干啥!” “这么凶干嘛,族爷爷对咱们也凶——那族爷爷为啥跟族奶奶说话那么温柔呢?” “你有族奶奶那天仙的长相再来问这个!” (本章完) 第76章不耻下问的卿卿 有了昨天分钱的举措后,后面两天上山的人就多起来了。 三日后,就连二婶子都顶着被挠花残破的战损脸加入了采药的行列。 全村除了年迈的老者和伤员全都出动了,上山的人数一下增加到了二十人。 人多了,就有人耍起心眼了。 在山上待一天,有的人能摘满一筐,有的人就半筐,就比如二婶子和于财娘。 到了山上就找没人的地方钻,等队伍开饭时再准时出来吃饭。 于不离说了,伙食费从每个人的药草钱里扣,饭都是定量的,占不到便宜。 吃上占不到便宜,就从工作里想方设法的偷懒,钻个没人的地方睡上小半天,等晚上回去了就嚷嚷着好累好累,好忙好忙。 有的女眷心细,看出有人偷懒,心里难免有怨言,又不敢找陈卿卿告状,只能偷偷摸摸地跟于扶摇说。 都知道族奶奶疼这丫头,随时带在身边,跟摇摇说,她总能转告族奶奶。 摇摇委婉的跟陈卿卿提了嘴,得到的答案是,让她们在嘚瑟一会,不急。 只是于不离在早起出发时,跟众人强调了一嘴,人人都要对自己负责,偷懒耍滑者,后果自负。 这话对二婶子和于财娘来说,一点威慑力没有。 于不离也由着她们胡来,他根本懒得管这些主动作死的人,这些女人根本意识不到甲方整人的本事,正如他,夜夜夜难防。 于不离这几天看着疲惫不堪,都快有黑眼圈了,满山见了欲言又止,终究是趁着陈卿卿不注意,给于不离拽到没人的地方,语重心长。 “族爷爷,你可是我们全村的希望啊。”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于不离的视线追逐着卿卿,她这会正跟几个女人在一起挖药草,也不知道聊了什么,她一直在笑。 阳光撒在她身上,像是仙女下凡。 似乎察觉到他在看,陈卿卿转身冲他笑,俩人的视线在空中对在一起,泛起一种外人觉得是甜蜜的火花,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的波澜。 于不离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卿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直到满山的老脸挡在了他和陈卿卿之间,嘴角才垂了下来,眼里也泛起了浓浓的不悦。 “族爷爷啊,你这样下去不行啊!” 满山痛心疾首,就算是被族爷爷责罚,他也得挺身而出,说几句“金玉良言”。 他等着于不离接茬,于不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一点没有接话的意思,满山只能干巴巴的继续说。 “就算是族奶奶她貌美如花,你们又急着生娃,也不能,不能.如此没有节制啊!” 于不离眯了眯眼,这老头话真多。 “我看您这两日,身子困顿,一看就是——” 纵欲过度,这几个字,满山实在是说不出口。 但他觉得明眼人看,就是这么回事。 族爷爷这个正当年的壮小伙,如果不是整宿休息不好,何以落得如此萎靡? “你很闲?”于不离声似寒冰。 “啊?我还行啊,就是腰有点疼,不过回去推推就好多了,还认了几种新药草” 满山掰着手指头数,感觉自己这些天好充实。 一抬头的功夫,于不离已经走远了,冷冽的声音顺着风飘来: “嫌时间太多,找几个马蜂窝捅了。” “好的族爷爷——嗯?捅马蜂窝,那不是会死人的吗嘛?” 族奶奶可是认真给大家讲过,什么蜂子哲人会死,什么不会的,除了艺高人胆大的俩祖宗,其他人都知道远离马蜂,族爷爷干嘛让他捅马蜂窝呢? “嗯,死了就知道闭嘴的好处了。” 于不离心烦意乱。 他的确是几宿没休息好了。 可却不是满山说的那么猥琐。 陈卿卿本想过去找他,他却像是有预感似的,加快脚步朝着反方向走,七拐八拐的,身影消失在树木后面。 陈卿卿蹙眉。 是她想多了吗? 她怎么觉得,他在躲她呢? 自从俩人谈好了生娃协议后,当晚卿卿就把白菜墙撤了。 甚至很自觉地把两床褥子铺一起,被子也收起了一床。 虽然没经验,但月本国的动作片,她也是看过的,大概知道生娃是怎么个流程。 可他除了每晚搂着她,就没有其他动作了。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穿得太多,索性把里衣都脱了,就只穿着贴身衣服,这暗示应该很明显了吧。 结果,依然是无事发生。 她差点以为是他身体存在什么隐疾,如果不是贴一起时感受到了 所以,身体没毛病,躺一个被窝里柏拉图,这是什么情况? 陈卿卿甚至想过趁着他睡着把事儿办了,结果每次刚碰到他的腰带,他就醒。 如果不是俩人身处古代,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穿了什么“贞操带预警穿戴设备”,要不他的腰带就是雷达,连着大脑。 晚上死活不碰她也就算了,白天还有意无意的躲着她。 但要说他讨厌他吧,好像也不是。 就像刚刚那样,俩人隔着一段距离,他看她的眼神就很亲近,可她想靠近,他就会有意无意地躲她。 如果不是她上过生理课,她甚至会怀疑,男人是不是每个月也会来大姨妈之类的,要不怎么都憋成那样还不下手呢? “族奶奶,您想什么呢?” “哎三丫她娘啊。”陈卿卿回神,看正在跟她搭话的女人,眼转一转,勾勾手,把人拽到没人的地方。 “你跟你男人,感情很好吧?”陈卿卿知道,三丫娘生了三孩子,不过头两个都没养活。 三丫娘虚岁才二十出头,据说十六嫁过来就连着生了三孩子,中间都没休息,可见小夫妻没事就凑一起相亲相爱的。 “嗨,咱庄稼人啥好不好的,凑活过呗.”三丫娘这么说,表情却暗了下来。 算起来,她家男人被征去也几年了,杳无音信的,死活也不知道。 “看你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感情不错,也别太绝望么,没有消息传回来咱们就有一丝希望,说不定哪天男人们都回来了呢——我问你个事儿,就你和你男人晚上关灯后,那事儿谁主动?” “.啥?!!!” (本章完) 第77章撂下狠话 三丫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卿卿又重复了一遍。 三丫娘脸唰地红了,支支吾吾。 “族奶奶,您怎么问这个?!” “我这不是遇到点困难么,大家都是女人,我又不会往外说,你跟我讲讲。” 陈卿卿本着不耻下问积极求学的态度,抓住三丫娘一通问。 三丫娘一开始是放不开的,但架不住陈卿卿软磨硬泡,她为了套取有用信息,甚至把谈判技术都拿出来了。 三丫娘也就矜持了一下,耐不住族奶奶的套话功力,一点点的说了,越说越大胆。 学完之后,她顿时又觉得自己行了,实用的小知识又增加了不少。 视线扫了一圈,定格在晃悠过来的二毛身上。 “二毛,看到你族爷爷了没?” “在溪边捉鱼呢。” 陈卿卿赶过去时,于不离正在洗脸。 溪边就他一个人,冰凉的溪水泼在棱角分明的脸上,顺着脸颊缓缓划过,稀碎的水珠被晕染成金黄色,划过线条凸起的喉结,再被他随手抹去。 陈卿卿从没见过把洗脸做的如此色气的男人,是的,就是欲,天生的。 他的帽子摘了下来,短发被溪水浸透了一部分,修长的手指划过湿漉漉的短发,让其向后拢拢。 “不冷吗?”陈卿卿忍不住问。 “还好。”他甩了甩头发,水滴向四周散去。 这个月份的溪水是有些凉的,最适合现在的他。 他是需要一些冰凉的水,降一降他心底的燥热。 可她刚一出现,他又觉得自己这个脸白洗了。 那种被灼热撩心的感觉又出来了,热到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与冲动。 只要她在,空气都会热得灼烧他的理智。 “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陈卿卿开门见山。 “没有。” “那你躲我干嘛?” “没有。” “没有你就看着我的眼。” 他磨磨蹭蹭的把头转过来,磨磨蹭蹭地看着她的眼,只看了几秒,就觉得一团火焰从心而起。 又想把头转过去,陈卿卿叹了口气。 “强扭的瓜不甜啊,既然你这么勉强,看来我们俩之间是缺少点性张力,要不就算了?” “跟我来。”他大步过来,拽着她的手腕。 “去哪儿?” 他没有回,只是拽着她急匆匆的拐过一段无人的山路,顺着蜿蜒向上的坡度爬了一段。 前面的山峰像是被噼开了一道裂缝,只有不到两米的宽度,俩人进去后,就像是与外界断了联系,与世隔绝。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个地方?这不是一线天吗?” 陈卿卿抬头看天,湛蓝的天空只剩下细窄的一条缝,声音都被隔去了很多。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伸手将她按在石壁上,结实的手臂贴着她的廉价按在石壁上,将她桎梏在小小的空间里。 他弯下腰,与她平视,可以放缓的呼吸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焦茶色的童孔淹没在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本能的觉得眼前的他像是变了个人,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谦谦君子。 “合约既然盖了章,你现在毁约也晚了。” 他的声音比平日听起来哑了许多,像是压抑着喷薄的情感,她抬眸看去,对上他深暗的眼。 “谁毁约了,难道不是你?这都三日了,我怎么暗示你你都没反应——唔。” 温润柔软的触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上演了一场冰与火的试探。 他的脸颊还带着溪水的凉意,但贴着的双唇却是那样的灼热,两颗分开已久的灵魂遇到了就不想再分开。 ...... 不离勉强让自己退后一点点。 这不到一扎的距离,他已经用了毕生的自控力。 趁着还没失控,他按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耳垂低语。 “你现在知道了?” 他哪里是没反应,他分明是压抑的要炸开了。 “呃——”她眼里满是不解。 不缺吸引,彼此也都同意了,他这隐忍不发,图了个啥? “不离,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我听说健身多的男人,都不是太行?” 直到耳垂传来的刺痛让她哼了声。 “你属狗的?!” 撑在她两侧的手臂骤然收紧,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小声都囔了句什么。 声音太小,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他说的好像是——咬你个没心没肺的。 ???她哪里没心没肺了? “给我一点时间,一天后,我会让你知道我有没有隐疾。”最后俩字,他咬牙切齿。 “你也没经验吗?要不你也找人问问?你要真有困难,就让我来,我都问清楚了——” “问什么?!”不好的预感。 “就问那几个已婚的呗。”陈卿卿觉得自己已经通过多种理论方式掌握了核心技术,就差用实践验证一下了。 “......” 他觉得脑袋要炸了,气的。 这地方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多一秒都是煎熬。 陈卿卿全然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他了。 作为姐姐,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没经验的弟弟--是没经验吧? 她也不太确定,这家伙啃人的技术过于熟练,哪儿有半点新手上路的感觉? 总之,这家伙的火气跟他的驴玩意一样大,但诡异的是,她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她明明很努力地展示出自己的诚意,可他怎么就这么难哄呢? 陈卿卿一边回味着刚刚的吻,一边琢磨着他飘忽不定的情绪,前者占据了她百分之九十的思考。 不离的唇很软,但亲吻时的状态却与平日澹薄的模样全然那不同,显得很急躁,野性十足。 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似的。 陈卿卿下意识地摸了下还发麻的唇,脑子里还是晕晕的,有一根神经崩得很紧,像是随时会断掉,心里却特别的踏实,莫名的熟悉。 在她琢磨自己这熟悉感是从何而来时,他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将她的思绪从另一个空间拽回。 “一天后,我x死你。” “......????” 陈卿卿不太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第一反应是出现幻听了。 那么好脾气的不离,温和的不离,怎么会用这样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 第78章告白?骂骂咧咧! 陈卿卿靠在石壁上。 于不离那句不符合他乖乖男人设的话,对陈卿卿来说,简直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她抬头看着一线天,浑浑噩噩。 头顶一沉。 他折回来,在她的头发里放了个凉凉的东西。 陈卿卿顺手一摸,硬的。 抓下来一看,是个龟壳。 准确的说,是只缩在龟壳里的小乌龟。 “哪儿弄的?” “刚在河边,它在石头上晒太阳,我觉得它很像你,就捡过来了。” 他的声音还是平日里那么温和,就是说的话内涵满满。 陈卿卿眯眼。 “你骂我是王八?!” “我没那么说,只是觉得你跟它一样迟钝。” 于不离说完机敏地闪身,躲过她踢过来的脚。 “于不离,你不会是传说中的人格分裂吧?!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这啃了人撂了狠话,还拿个小王八回来内涵她的,真是她心里的绝世好男人,优质蝌蚪的提供者? “我没有人格分裂,你从来都没真正的认识我,因为你对我没有用心。” “你属猪八戒的吗,还会倒打一耙?我对你还不用心?” 她要不用心,至于跑过去请教人家怎么主动的事儿吗? 她陈卿卿从小到大,还没对哪个男人这么用心过呢! “你是对我这个人用心,还是对得到我的孩子特别用心?” “这不都一样吗?” 她完全想不到这有啥区别,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 因为认可他的人,才选择他当孩子的爸爸,这不是非常合情合理的吗? “一样个鬼——”于不离赶在她动手之前快速撤离,说她跟乌龟一样迟钝,真的不冤枉她。 陈卿卿掌心向上,小乌龟静静地待在她的掌心。 “男人心海底针啊,这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我博士论文都没他难搞......你说是吧,芝诺?” 在入口处的于不离吹着风冷静被直女气出来的火,顺着风听到她给乌龟起的名字,感觉火越来越旺盛了。 给乌龟起的名字都比自己好听,管他叫牛子,管乌龟叫芝诺! 芝诺的乌龟,是物理四大神兽。 芝诺特别偏爱悖论,最着名的就是芝诺的乌龟,陈卿卿看到乌龟就想到芝诺。 “芝诺,把你带回去放血给不离壮阳好不好啊?” “大可不必!”于不离又想喷火了。 暗下决心。 明天就进城,等他配好了药,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是男人的尊严,不决战到天亮,于不离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她眯着一只眼捏着小乌龟,对准一线天,从这个角度看小乌龟特别有意思,它像是从天上撕裂的口子里掉下来似的。 陈卿卿灵光一现。 “不离!快来!” “不要。”他还想吹吹风,缓解被直女伤到的痛。 “先不要闹脾气,我有正事跟你说。” 他慢吞吞地过来,脸上的表情摆明了不相信她会说什么正事。 “不离,你听过芝诺的悖论吗?” “芝诺那个杠精有好几个悖论,你指的哪一个?” “阿基里斯永远追不上的乌龟。阿基里斯是希腊的勇士,如果让跑得最慢的乌龟一开始领跑,那么乌龟永远也不会被阿基里斯追上。” 虽然可以用数学的方法计算上阿基里斯什么时候追上乌龟,但哲学家们显然存在不一样的想法。 “假设从甲地到乙地,必须走完二分之一的路程,走剩下的二分之一时,又要走完总路程的二分之一,以此类推,永远不断的分割二分之一,永远不能到达乙地。将追赶的过程分成了无穷多个部分,阿基里斯与乌龟的距离无穷小,追上这段距离所需的时间也是无穷小。” 于不离哼了声,芝诺在他心里就是个典型的大杠精,类似这样的悖论庄子也提出过。 “庄子说过,一尺之捶,日取其半,万世不竭。一个一尺的棒子,每天砍一半,永远砍不完。” “芝诺比庄子早出生100多年呢,当然,这不是讨论的重点,重点是,芝诺的悖论是建立在,时间和空间不连续的基础上的,我刚看到一线天和乌龟,突然就有了灵感。” 她刚穿来时,就已经考虑过从科学的角度解决她和于不离穿越的事,当时考虑的是时间折叠,现在更是印证了这一猜想。 “相对论意义下的时空是连续的,但量子引力理论下的时空有可能不连续,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就相当于是两段时间里的缝隙。” 就像是她和于不离此时所处的一线天。 陈卿卿抬头往向天,此时她和家的距离,就像是这高耸的涯壁,遥不可及。 “我在想,可能我们回去的希望,真的渺茫了。”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倒也不是放弃,只是清楚地认识到困难。不离,你想过没,假设时空不是连续的,那如我们所处的这个时空一样的时空裂缝,或许也不止一个。多年以后,我们绞尽脑汁找到穿越契机打开虫洞折叠时空,但却落入另一个时空裂缝里......” 于不离沉默。 “尽管希望是渺茫的,但还是要拼一拼的,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生孩子?” 于不离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安慰她,却被她这忽然打开的脑洞骚的差点闪了腰——干啥就跳到生孩子这块了? “你这脑洞开的比虫洞都大了,这两者有关系?” “大目标会被我切割成无数个小目标,做好眼前事,就算到不了终点也会离终点近点。” 她现在又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但她可以让血脉延续,实现对爸妈的承诺。 “陈卿卿,你有毒,别人是氧气美女,你是二氧化碳毒妞。” “你硕士学位买来的?二氧化碳没有毒性,只是浓度过高,让人窒息,行了,快点出去吧。” 她推推他,想跟他一起出去,却被他抓住手腕。 “我学的是作物栽培与耕作学——所以,你是二氧化碳,我就是植物。” 植物的生长,离不开二氧化碳的光合作用,于不离自以为,眼前的女博士是能懂他藏在这句里的浪漫暗示。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陈卿卿。 “所以,你想说.......草?!于不离,你是不是变着法的骂我?我把你当重要合伙人,你对着我骂骂咧咧?” 第79章你可真是渣男 于不离以飞一样的速度离开这个二氧化碳妞。 陈卿卿看着他的背影撇嘴。 “被我发现了偷偷骂我,也不至于跑这么快吧?小男生脸皮就是薄。” 看着手里的小乌龟,又想到他在河边洗脸的样子,还有他刚刚将她抵在石壁上那危险的模样。 指尖碰触的龟壳,硬硬的。 像极了刚抵着她的...... 陈卿卿犯愁地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她从没想过,有天她也会跟个猥琐老阿姨似的,肖想弟弟青春蓬勃的身子。 之前她单位有个女前辈,最大爱好就是潜规则男大学生,陈卿卿对此嗤之以鼻。 当然,也有男同事潜规则女大学生的。 但她现在觉得自己当初的鄙夷,不那么理直气壮了,甚至多少有些心虚。 因为她想到,如果不离是她的下属,或是乙方,她能控制住? 会潜的.......吧。 “油腻竟是我自己?”陈卿卿跟小乌龟大眼瞪小眼,随即扯扯嘴角。 没人知道俩祖宗跑到没人的地方做了什么,每个人都在忙着采药,为了美好的明天努力挥洒汗水。 除了二婶子和于财娘。 俩人自撕破脸皮打了一架后,从此不再说话。 但在偷懒这个问题上,还保留一致的态度,甚至还演化出不用说话的默契来。 如果二婶子钻了北边的树丛里睡觉,那于财娘就领着于财往南边找没人的石头后面摸鱼。 又是一天的忙碌下来,每个人的背篓里都装满了药。 除了偷懒的几个人,大家都是满载而归,各家至少备两个筐以上,驴车极大程度的增加了产值。 于不离和陈卿卿都背满了药,除此之外,俩人还有别的收获。 于不离钓了一篓鱼,陈卿卿下套捉了只野鸡。 陈卿卿在山上下了好多套,他们目前还在偏山脚的位置,野生动物不算太多,两天了只套了一只野鸡。 她打算明天趁着不离进城,自己去山腰下套,要整个大陷阱,运气好能到弄野猪什么的,过冬的肉就有了。 为啥要趁着不离不在的时候呢,因为他比她见过的安检员还能叨叨,总是担心她往上爬会有风险,毕竟俩人曾经在山里遇到过狼。 于财娘的视线就没从野鸡和鱼上挪开,一路都在舔嘴唇。 “族奶奶,这鸡咱们怎么吃?炖了还是熬汤?”于财娘话里的重点落在“咱们”上。 “哦,我打算跟你族爷爷俩人烧烤了吃。”陈卿卿加重了俩人,于财娘讪讪地动动嘴,假笑。 心里骂了句真小气,趁人不注意翻了个白眼,她还以为族奶奶会把鸡拿出来,大家一起吃。 想多了,陈卿卿压根没打算请。 她的土窑每天她都会用小火烘一下,眼下已经能使用了,她准备烤只鸡练手。 于财娘厚脸皮讨鸡肉不成,就想着跟其他人挑拨一下,哪有当人祖宗吃独食的? 大家都吃不到荤腥,这俩祖宗关门又是鸡啊又是鱼的。 于财娘在队伍后磨蹭,逮到人就小声都都。 摇摇跟在陈卿卿边上,就觉得不大对。 “族奶奶,我去听听,她肯定没说好话。” “找那个不痛快干嘛?你看有人搭理她?”陈卿卿毫不在意。 摇摇拿眼扫了圈,咦,真没人搭理她,这是为啥呢? “不离刚刚说了,明儿要进城卖药,到时候大家都有钱,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 说起明天,陈卿卿的心也痒痒的。 不离说,明天就跟她生孩子,这多不好意思——二十六的大姑娘了,没见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自然不是为了生娃的过程不好意思。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不洗澡就办事有点膈应。 要不,她今晚洗个澡? 俩人来这几天没有洗澡的机会,虽然每天都擦,但总觉得别扭,她昨天就想趁着晚上去村后的水塘洗,他死活不同意,说是夜深露重水太凉。 可是比起水凉,她更在乎自己有没有白白净净,要不今晚趁他睡着了,她熘出去洗吧...... 好甲方总是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的体验,万一他上来一啃嘬一嘴皮咋整,虽然她自诩擦的挺干净没皮,但万一呢....... 摇摇哪儿知道她道貌岸然的族奶奶,满脑子都是潜规则年轻小男生的想法。 就见她玉面芙蓉,眼波如水,不似往日的平静,眼里似乎多了点啥。 “族奶奶,你特别喜欢吃鸡吗?” 就吃个鸡而已,至于这么高兴? 刚好于不离看过来,陈卿卿的视线往下一挪,嘴角扯扯。 “嗯,喜欢。” 于不离耳根一热,心里骂了句,妖精。 脚步却故意放慢,就等着她走到他的身边,脑子里浮想联翩。 或许,她会腿一软,倒在他怀里,娇滴滴地喊一句,我崴脚了。 然后,他会抱起她说一句,我帮你揉,然后就给她抱到没人的地方,揉啊揉....... 揉来揉去,揉到别的地方。 于不离只一脑补那画面,心里的小虫子就爬个不停,此时夕阳缓缓下坠,他只恨不得时间过得再快点,等到明天他从城里回来,就能把脑子里排练了很多遍的招式都用她身上。 “啊~~~~”伴随着一声娇呼,一道身影奔着于不离扑过来。 还沉浸在带颜色的脑补当中的于不离回神,定睛一看,毫不犹豫地侧过身。 那道身影没扑到于不离,直勾勾地撞到了于不离身后的树上,一声惨叫。 陈卿卿在边上,清晰地听到脑瓜子与树撞在一起发出的声响,嘴角抽抽,听着都疼啊。 “哎......”撞树的小媳妇揉着头,委屈地哼唧。 她是踩到了凸起的石头摔出来的,整个人都摔迷湖了。 “哎幼,你可真是个渣男。”陈卿卿看那小媳妇额头磕成那样,对着于不离直撇嘴。 他但凡扶人家一下,也不至于摔成那样,说不定脑震荡都有了。 “渣?”于不离想了下,点头。 他的确是有点渣——怎么能让卿卿跟他一起步行呢? 万一摔到的是卿卿怎么办? “上车。”于不离把赶车的二毛换下来,看陈卿卿不动地方,直接把她抱到车上。 嗯,摔谁也不让媳妇摔,省得卿卿叫他渣男。 第80章这是唱的哪出啊 前面出现几个人,对于不离和卿卿来说,都是生面孔。 那几个人站在高处,正朝着这边丢石头。 于不离抽出随身带的镰刀,陈卿卿也进入了备战状态。 “是赵家村的人!”满山率先认出了对方。 听到不是土匪,陈卿卿的手从镰刀把上挪开,于不离跳下驴车,要过去干架。 “你们不要过来!一群瘟神!疫鬼!有多远滚多远啊!” 赵家村的人站在坡上不断地朝着这边扔石头,语气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这地界哪儿写着你们的名字了?我们想过就过。”陈卿卿慵懒地开口。 “你们于家沟倒霉催的走了霉运,自己倒霉还不够吗,还要连累我们一起倒霉,快滚!”为首的那个人咆孝。 于不离忍无可忍,拎着镰刀追过去。 二毛跟其他三男孩见状也拎着刀跟在他身后。 陈卿卿笑呵呵地看着他们追着那些人一路跑,满意的点头。 “男孩就得有个刚强的长辈带着,看看,咱们村的男娃多雄壮,未来可期!” 受到不离的影响,几个男孩战斗力直线飙升,干架厉不厉害暂且不提,就说这气魄,犹如嗷嗷叫的狼崽子。 “族奶奶,您还笑得出来?他们那么骂咱们,我听着都来气,都想上去打几下!”摇摇不开心,“咱们跟他们赵家村井水不犯河水的,他们干嘛那么对咱们?” “说明大发办事儿利索,晚上烤鸡得赏他一个腿。” 几天前,陈卿卿让于发出去散播谣言,说于家村最近运势特别差, 陈卿卿眼看着于不离带着人追过去,抓到个倒霉蛋使劲的揍。 忙把手拢在嘴边喊: “不离,别把人打坏了~” 被按着揍的那个倒霉蛋闻言大喜,差点涕泪纵横,以为自己终于逃过一劫。 “把他衣服扒了!身上画个招鬼符~要不我来画?” 回答她的,是于不离冷冷一瞥,想得美! 他怎么可能让她碰别的男人? 被按在地上的倒霉蛋听陈卿卿一开口就是扒衣服,还要画什么招鬼符,俩眼一翻,吓晕过去了——只听过驱鬼符,招鬼符是啥? 赵家村的其他人跑的快,等了好久,看着于家沟的驴车远去,这才折回去找被抓的同伴。 只见树上捆着个只穿着裤衩的男人,身上被黑色的墨写了几个大字:你要倒霉 “于家沟简直是欺人太甚!竟然这么羞辱我们!他们为什么随身带着笔墨?” 这几个赵家村的人越想越觉得传闻没错,这个于家沟,大概是让什么妖魔鬼怪缠上了,看他们做事多奇怪,全村就跟中邪似的,哪还有当年受气包的样? “赶紧把人抬回去,撒点盐巴驱驱鬼,于家沟的人走过的路,也得撒点盐水驱驱邪,我看他们全村都不正常。” 于是,于家沟全村邪性的谣言越演越烈,这些人回去后添油加醋,又给于家村中邪倒霉的传说增加了浓墨重彩的几笔。 回去的路上,陈卿卿把于发大肆表扬一番。 “交给你的任务,完成的非常不错。” 赵家村的人甚至用石头驱逐他们,足可见于家村不吉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 “也不都是我的功劳,可能二婶子也出力了吧。” 被表扬的于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只散播了附近的几个村子。 赵家村距离他们还有很远的距离,倒是挨着二婶子的娘家,谁的功劳不言而喻。 二婶子是受了于发的误导,深信不疑于家村是倒了大霉的,这种自以为真事的谣言散播出去吗,杀伤力是最大的。 陈卿卿对刚刚的小插曲非常满意,美中不足的是最后不离拉仇恨的时候,竟然不让她看,把人拽到视觉盲区扒衣服。 于不离把她遗憾的表情看在眼里,冷笑。 这女人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等明天的,他让她看个够,看大个的! “族爷爷,这样就能阻挡土匪来咱们村了吗?您有几成把握?”满山忧心忡忡。 于不离这会满脑子都是让卿卿“看大个”的,根本没空搭理满山这个多嘴的老头。 满山只能无助地把视线挪到陈卿卿身上,感觉族奶奶比族爷爷好说话啊。 “五成。”陈卿卿比了个五的手势。 “才五成啊。”满山失落。 正脑补如何不穿衣服凹造型的于不离听他这么说不乐意了,抬手就要推满山。 满山已经被他推过几次,吓得缩脖子,跟陈卿卿手里的小乌龟一个造型。 “不离,别这样嘛,对待上岁数的人,咱们要宽容些。”陈卿卿按着不离的手。 满山心里的小人点头如捣蒜,还是族奶奶好啊,简直是人美心善,好的不得了! 满山心里疯狂彩虹屁陈卿卿,彩虹屁还没放完,就听陈卿卿特别温和地对他说: “满山既然不满意这只有五成的概率,你一定是愿意做出点个人牺牲,帮助咱们把成功率提升到八成吧?” “自然愿意——嗯?什么牺牲?”满山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上次族奶奶说让他做出“牺牲”,往外界散播郝三偷了他的裤衩套脑袋上闻,这次不会又散播什么偷裤衩之类的传言吧? “你放心,族奶奶我也不是一种套路玩好几次的人,咱也不能总传你裤衩丢了啊。” 满山老脸一红,疯狂点头。 于不离呵了声,这老头被卿卿坑了这么多次,还是一点没变聪明,被卿卿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所以,这次咱就对外说——”陈卿卿停顿片刻,突然伸手砍向满山的脖子,她动作太快了,满山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被她砍晕了,倒在了板车上。 板车上装满的东西,挡住了队伍的视线,除了跟在车头的几个孩子,没人看到发生了什么。 只听陈卿卿一声悲鸣。 “啊,满山啊,你怎么死了?!是赵家村的人把你气死了吗?” 这一嗓子让整个队伍都乱了,后面的人开始往前面跑,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卿卿趁乱对几个孩子叮嘱:“你们几个先别回村,一路敲锣哭丧,就说满山死了,明白吗?要确保沿途所有的村子都知道这件事。” “族奶奶,这——?”二毛等人都懵了,族奶奶这是唱哪出啊,而且,哪来的锣? 第81章对她只能智取茶胜 陈卿卿跟变戏法似的,从驴车上拽出个锣。 说她不是预谋已久都没人信。 “哭得越大越好,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满山已经走了。” 于不离又从驴车上把盆拿出来,在山上做饭盆也带了几个,让几个孩子拿着树棍敲盆,一时间叮叮当当响。 村里其他人见满山笔直地躺在板车上,以为他真死了,哭的哭喊的喊,陈卿卿眼见着满山的眼皮子动了又动,像是要醒。 给于不离一个眼色,他驱散众人,不让她们靠近,只留下几个近身的在那敲敲打打。 满山终究是被吵醒了,迷迷湖湖的想坐起来,陈卿卿按着他。 “躺好,你已经‘死’了。” “族奶奶?” “躺着就是了,还不到你‘复活’的时候。” 满山还想问,这到底干啥呢,于不离冷眼过来,满山又认命地躺回去。 心里老泪纵横,他有种预感,要是继续问,族爷爷说不定会让他死,真死。 于家众人一路敲打着哭回去,沿路村落的人不敢上前,只敢远远的看着。 搞这么大的动静,谁都知道于家沟死了人,有胆儿大的一路偷偷尾随,见于家沟村口竖了牌子,上面写了啥字也不知道,多方打听才知道,于家沟改名了。 说是连日走了霉运,改名叫“大狱”了,属实是晦气。 满山被拉回村后,差点把他老伴儿吓死。 陈卿卿把老太太拽到屋里,说了几句,老太太知道老头没死,心里才踏实,可踏实没一会,又开始闹心起来。 装死这种事,是挺晦气的,怎么想都是不吉利。 陈卿卿看她脸色不对,猜到老太太在忌讳什么。 “你放心,我们找人算过,满山命里有劫,他今日装死救全村,也是他自己的功德,你们夫妇都是积了大德的,不仅不会不吉,还能延年益寿。” 老太太闻言这才放宽心,脸色和缓。 陈卿卿安抚了老太太,抬眼看到门口的不离,他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俩人并排出去。 “善意的谎言?”他挑眉。 她是怎么忽悠满山夫妇的,他可都看到了。 就她跟老太太说的这套说辞,在路上已经忽悠了满山一次了,回来又把老太太如法炮制地忽悠一通。 满山夫妇对延年益寿的这套说辞深信不疑,满山现在躺在前屋的地上盖着被子装死,舒坦的甚至睡着了,于不离怕他打呼噜穿帮,让孩子们堵着门不让村里的人进来。 “善意是真的,但谎言也算不上,心情愉悦能减少疾病,对他们这样的老年人来说,保持愉快的心情比什么都重要。” 这倒也是,于不离从满山身边路过,满山睡着了脸上都是惬意的神色,还真就打了个呼噜出来。 “你守在这一会,我出去一趟。”陈卿卿说。 “去哪儿?树不是天亮再砍吗?” 俩人早就商定好全套的方案。 除了改村名,找人诈死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于不离说的砍树,也是计划里的事儿。 俩人这几天一直带着锣,就是等机会,赵家村的人出现丢石头就是契机。 于不离见她这时候出去,以为她是要砍树。 “树要等晚上再砍,我困了,先回去睡。” “哦,路上小心些。带上这个。”于不离给她拿了个灯笼。 陈卿卿看他没起疑,愉快地接过灯笼,出院给等着的于扶摇一个眼色。 “东西拿全了?” “都按着您的吩咐拿全了——可是,真的这么做吗?”摇摇欲言又止,愧疚地看了眼屋里。 满山家亮着灯,摇摇想到族爷爷坐在屋里,满脸纠结地看着手里提着的篮子,她这算不算助纣为虐啊? 晚上又降温了,这天放族奶奶去洗冷水澡,简直是拿健康开玩笑。 “又没让你下水跟我一起洗,你这小身板肯定不行啊,没事儿,你要怕黑就先回家。” “我是担心族爷爷他心疼你。” 全村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族爷爷是多宝贝族奶奶。 “我不说,你不说,他能知道?”陈卿卿想洗澡都想疯了。 本来她是打算今晚趁着不离睡着了再偷着洗的,临时弄了这么一出,他在这“守着”,她刚好洗个痛快。 等这俩人走远了,二毛才从树后闪出来,迟疑了下,脑子里浮现于不离澹澹的声音:如实交代,不追究于扶摇助纣为虐。 心一横,进了屋。 二毛心里默念:摇摇啊,哥是为了你好。 “族爷爷,我按着您的指示,一路跟着摇摇,看她进了你们屋,没一会提了个篮子出来,她怕我们看到,把东西藏在了外面的草垛后面。” “篮子里装了什么?” “都是沐浴用的,皂角还有浴巾。” 于不离端起桌上的粗瓷碗,轻啜一口,眼神一片冰冷。 他就看她跟于扶摇俩人滴滴咕咕咬耳朵,就怀疑她背地里整幺蛾子,果不其然! 挑着降温的天,跑去后面洗澡,真有她的! 二毛瑟瑟发抖,看着于不离一阵风似的离去,心里不由得替族奶奶捏一把汗。 虽然他也不知道族爷爷到底气啥呢,他不会一怒之下揍族奶奶吧? 于不离脑子里闪过好几种抓她的方案了。 跑来洗冷水澡,还要骗他回家.......就她这种不爱惜身体的行为,就应该给她拽回去做到下不了炕。 邪恶的念头也仅在脑子里停留了一刹那,于不离突然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他要是敢对她在炕上用强的,估计会被她揍到浑身骨折吧? 别的地方断了也就算了,万一她来个徒手撕鸡—— 于不离一激灵,莫名的蛋疼。 他为什么要找武力值这么高的媳妇呢...... 为了俩人未来的性福,于不离决定放弃炕功逞能树夫威的念头,还得智取。 想到这,于不离又折回屋里,指着二毛:“你跟我去,一会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摇摇冻得打了个喷嚏。 陈卿卿生了堆火让摇摇取暖,火起来了,她开始解扣子。 “族奶奶,你——”摇摇刚想问,你不冷? “族爷爷,大冷天的洗冷水澡,您不冷?”二毛的大嗓门远远的传来,听着毫无感情,还有点磕巴和紧张。 能不紧张么,这句台词,他可是背了一路啊。 族爷爷说了,背错一个字就给他踢河里喂鱼! 陈卿卿解扣子的手一顿,......??? 第82章族爷爷的嘴就是鬼中鬼 “冷也没关系,为了你族奶奶,我宁愿降温的天洗冷水澡,没关系的。”于不离假惺惺地回二毛。 陈卿卿解扣子的手顿住。 这小伙不好好的在满山那守着,跑过来干嘛?跟她洗鸳鸯浴? “你洗澡跟族奶奶有什么关系?”二毛这句纯属临场发挥,不是于不离给他的台词,说的可丝滑了。 于不离瞪他一眼,臭小子,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二毛被于不离瞪得一激灵,终于把他的台词想起来了。 “可是您要是伤风,族奶奶该心疼您了啊。” “夫妇一体,本就该互相替彼此考虑,只要她开心,我病不病的,不重要,虽然我自幼体弱,沾点寒气就病,但只要你族奶奶开心,这又算得了什么?” 于不离茶香四溢,把绿茶属性发挥到了极致。 绿茶这种生物,是不分男女的。 对陈卿卿这种吃软不吃硬的钢铁直女来说,茶言茶语远比直接硬刚效果好。 把陈卿卿的价值感和保护欲说出来了。 “不许你跟她多嘴,回头我发烧了,给我整些伤寒药吃就是了,她问起,你就说今晚我待在你爷爷家没出来,知道吗?” “胡闹。”陈卿卿再也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 “是卿卿吗?啊,我是刚好路过的!我真的不是来洗冷水澡的。” “......”二毛搓搓胳膊,就他一个人觉得族爷爷好假吗? 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陈卿卿被于不离感动到了。 走过来,眼神柔和地轻声斥责。 “你怎么能胡闹呢,冻到怎么办?” “我不想你讨厌我。”于不离垂眸。 “说什么混话,啊,你手怎么这么凉?来,烤烤火。” 陈卿卿拉着他的手来到火边,给摇摇一个眼色,摇摇跟二毛悄无声息地离开。 “族爷爷真是太好了,神仙一样的好男人啊。”摇摇虽然不知道为啥这两口子对洗冷水澡的事儿这么执着。 但族爷爷刚刚那番话,好让人感动啊。 摇摇星星眼,回头看去。 河水在火光下闪着波光,围着火坐着的一双男女靠在一起烤火,这就是野台子戏里唱的,神仙卷侣吧? “呃.......摇摇,神仙有时候也不说人话啊。”二毛欲言又止。 “什么人话鬼话的?”摇摇没明白他的意思。 二毛想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族爷爷的那张嘴,就是鬼中鬼! 族爷爷那双激发族奶奶无限保护欲的“冰冷大手”,是族爷爷出门前特意泡了拔凉的井水,刻意冻出来的,这是他能说的吗? 想到于不离那冷冰冰的眼,二毛只能吞下真相。 “我将来要是能嫁给陪我一起烤火的郎君该多好......”摇摇被俩位祖宗神仙一般的爱情感动坏了。 “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俩祖宗那是仙人一般的境界,他们‘神圈’的水太深,咱们这些凡人,根本把持不住。” 树枝被火烧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陈卿卿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总算没那么冰了——不离,我记得你手脚都挺暖的啊?” 这几日俩人搂在一起,她可喜欢往他身上贴贴了 有他在都不需要搂毛绒玩具,又暖和又香香的。 “可能是这几天体虚吧。” 于不离睁着眼说瞎话,明明是泡井水冻出来的,偏偏在她面前还要强行塑造个病娇人设。 “体虚你还敢洗冷水澡?不要命了?”陈卿卿蹙眉,她的小娇夫实在是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了。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在这?你该不会也想洗澡吧?卿卿,你忘了女郎中说的吗,你的身子还没养好呢。”于不离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用信任的眼神鞭挞这女人所剩不多的良心。 “呃,我来赏月。不离你看,今晚的月亮,它真圆啊。” 陈卿卿指着天上的大饼子脸月亮,尴尬地转移话题。 于不离假装没看到她身后的洗漱篮子。 这女人一定没有看水里她自己的倒影,此时的她,像极了偷腥被抓到的猫,也像极了晚归喝酒被媳妇抓包的丈夫,满脸写着心虚。 “不离,你冷吗?” “没关系的,咳咳。”他矫揉造作地把手放在唇畔咳嗽了两声。 陈卿卿的保护欲瞬间被勾起,抬手就要解衣服给他披上,于不离按着她的手,顺势一带,让她倒在自己怀里。 “你搂着我,我就暖和了。” “哎,其实你不用执意洗凉水澡啊,我又不嫌弃你,倒是你别嫌弃我就行。”陈卿卿趴在他怀里闷闷的说,这个小男生乖巧的让她心疼。 “我怎么会嫌弃你,卿卿浑身上下都是香香的。” “入口的东西总是要注意下卫生嘛。” 陈卿卿说完,就觉得搂着她的手臂一紧。 然后,温温的液体,顺着她的额头一滴滴的滑落,红色的。 “啊,你流鼻血了?”陈卿卿抬头,就见他捂着鼻子,指缝里鲜血一滴滴的落下。 跟血一样红的耳垂,泄露了他此刻的浮想联翩,他默默退后,唯恐她看出来。 “你压着点鼻翼啊,我去弄冰毛巾给你敷一下。” 陈卿卿抽出随身的帕子,沾了凉凉的溪水。 “身子这么弱,还想泡冷水澡?以后可不能这么胡闹了。”她一边给他冰敷鼻根,一边叨叨。 于不离庆幸她不会读心,否则就他脑子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足够她弄死他好几次的。 俩人踏着月色回去,手牵手的并排走着。 似乎怕他手再冷到,她一直握着他的手。 满山家门前的人都散了,二毛守着门打着哈欠,看到牵着手回来的俩祖宗,立正站好。 “村口谁盯着呢?”陈卿卿问,她算准了有那好奇多事儿的人会来村子里打探虚实,早就安排人看着,只等着黎明时上演一出死人复活的大戏。 “大发守着呢,村儿哥俩在村里巡逻呢。”二毛目不斜视,假装没看到俩祖宗牵在一起的手。 “你进屋休息会吧,别吹了风,我去看看,时间到了我再喊你。”陈卿卿对她柔弱的小夫君温柔地说。 “一起去吧,我想陪你待会。”他回答的像是个粘人的小妖精。 二毛想自戳双目,他为啥不是个瞎子呢。 第83章龙有龙的道 俩人牵着手在村里漫步,夜晚的村子黑漆漆一片,他手里提着的灯笼里微弱的火苗照着地上的路。 “什么人?”略显稚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还伴随着邀功的声音,“哥,我这声问的有气势吧?” 陈卿卿失笑,是小哥俩啊。 “是我,你们俩过来说话。” 小哥俩听是族奶奶,忙跑过来,小鼻尖冻得通红。 “怎么不提灯笼呢?”陈卿卿问。 “我哥说,提了灯就该让人看到我们了,要暗中观察。”于大说完打了个喷嚏,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笑了卿卿。 “那你们有什么发现?” “没,村里没有异常的,没人进来。” 跟陈卿卿预料的差不多,看来村里不吉利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那些慕名而来的吃瓜群众们也是有所忌惮的。 “天太冷了,你们俩先回家吧,等到三更听到锣声再起来。” 小哥俩领了命准备走,陈卿卿又叫住他们。 “路不太好走,这个你们拿着。”陈卿卿从不离手里接过灯笼递给他们。 “那你和族爷爷怎么办啊?”于村不敢接。 “我们没事儿,快回家吧,回去先别急着睡,喝点热水暖和暖和。”她像是个长辈似的叮嘱,俩孩子羞涩的接过灯笼开心的走了。 几个孩子都很喜欢陈卿卿,美如天仙人还亲切。 她能记得村子里所有人的名字,也会记得每个人的身体状况,在见面时送出贴心的问候,小小的举动,就足以温暖很多人。 “你很喜欢小孩?你对村里这几个半大的孩子都不错。” “我从小就在我爸的身边学接人待物,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虚伪本能罢了。我从刚记事起,我爸领着我出门,他让我笑着跟每一个停下来看我的人打招呼,别人只看到他亲民没有架子,只有我能看到。” “看到什么?” “他笑着转身的瞬间,表情会变得很冷,前一秒他还在对我说,卿儿,叫阿姨。转身的瞬间,他看人的眼色就会轻如草芥,别人会因为领导女儿的一声招呼开心很久,但对他而言,不过是操控人心的权术,成人的世界,是需要一些体面的。” 哪怕是虚伪的体面。 陈卿卿吐槽起老陈同志毫不留情,嘴角却是带着浅浅的笑。 “你跟你爸妈的感情真的很好啊。” “呃......?不离,你的关注点,有点奇怪啊。” 她是想委婉地跟他探讨下孩子教育问题,毕竟俩人是要一起生孩子的。 她养不出傻白甜来,因为她从小的教育就是虚伪的体面,老陈同志那一套皮笑肉不笑的绝学,她注定是要传给孩子的,故意吐槽老陈同志,就是想试试不离的态度。 如果他的三观跟她不一致,拒绝她家祖传的育儿方式,她也好提前做心理准备,必要时不排除武力解决问题,她是一定要坚持贯彻老陈同志留给她的文化糟泊的。 结果,这家伙跳过了她设置好的陷阱,只关注到了一个奇怪的点? “我是觉得,能养出你这样纯粹的小孩的家庭,父母感情一定是很好的。” 在政客家庭培养出拥有赤子心的孩子,父母双方感情少一点都不行。 卿卿的手段是层出不穷,但她从不害主动害人,心理整体偏阳光不扭曲,这就是家庭教育的功劳。 “我爸妈的感情的确是非常好,我认为他们是我见过最肉麻的一对夫妻,我妈你也见过了,年纪一把还在迷信烧纸,到老都是个天真的家庭妇女,我爸把她保护的特别好。” “嗯,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跟你一样。我们的家庭氛围也会很好。” 于不离私以为,就她家这种祖传的育儿方式,但凡家庭氛围差点,都容易养出个邪门歪道出来。 他必须要好好对待她和孩子,先把孩儿他娘伺候好了,让她舒舒服服过日子,省得她离开原生家庭的温暖后心理扭曲,然后教出个心理扭曲的崽出去嚯嚯人。 所以,为了天下众生,他决定一会行动前,先把卿卿拽回去,给她来点好吃的,让她吃饱喝足养养身板....... 于不离脑子里已经在过菜谱了,家里现在食材已经丰富了些了,能做的菜也多了,只是调料相对还是少了点。 “不离,你难道对我家教育孩子的方式没有什么意见吗?” “嗯,岳父的方法是有些独特,不过我觉得存在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好像哪儿怪怪的,陈卿卿想了下,这家伙改口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快? “龙有龙的道,虾有虾的道,既然养的是龙,就不能用教育虾的方式培养,我家就是暴发户,没有你家那么深的底蕴,所以孩子教育以你的意见为主,我执行就是了。” “.....要不,咱们现在回去生吧?非得等明天?”陈卿卿只后悔自己没早认识他。 “我倒是想配合你,可是你看——”于不离用眼神示意她往前看。 大发就站在不远处,假惺惺地弯腰假装找东西,嘴里还非常浮夸地叨叨: “我的帕子竟然掉了,哪儿去了——啊,这不是族爷爷族奶奶吗?” 不愧是全村情商最高的孩子,比起二毛每次吃狗粮都紧张的恨不得自戳双目,大发的反应就灵活多了,就是有亿点点假。 “冷不冷?”陈卿卿问。 “还行,看到您二位,我是浑身都暖洋洋的。” 高情商:暖洋洋 低情商:被你俩秀恩爱整得脸红,热! “现在村口是什么情况?”陈卿卿问。 “刚开始是有五六个人站在那瞅着,现在就剩下三两个人了,有俩生面孔,我过去问他们干嘛的,他们还推我——族奶奶,这会不会是土匪来探听情况的?” 把最机灵的孩子放在村口看着,的确是省心,很容易就抓到了重点。 “等到三更天咱们行动,那俩人要是还守着,就是土匪没错了。” 陈卿卿现在一点也不怕土匪来,她倒是担心土匪不来。 来了就好办了,她这出满山死了又复活的戏,也差不多该上演了。 第84章我可是超级好养的 一碗花生桂花酪下肚,整个人都暖起来了。 俩人围在灶前,坐着小马扎吃宵夜。 “不离,你真的没去过新东方学厨艺吗?” “没有,不过倒是跟专业厨师请教过。” “好家伙,你这是图啥?”果然是经过科班指导,她就说么! 这么简单的食材都能让他鼓捣的有模有样,她横看竖看,都不觉得他是那种时间多到可以跑去偷师学厨的样子。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变戏法似的从柜里取出一小碟薄饼,看着跟饼干似的,上面洒满了花生碎。 “咦?你还会烤饼干?”陈卿卿咬了一口,太好吃了吧。 “嗯,用你做的土窖试了下,刚开始用温度不是太好掌握。所以一只南瓜,只烤了这么一点成品出来。” 那些烤得失败的,他决定拿去分给孩子们。 陈卿卿咬饼的动作顿住,表情瞬间微妙起来。 “这是.南瓜做的?!” “嗯。这边叫倭瓜,口感也与后世不大一样,甜度稍差,但淀粉含量却不低,炖着吃不会太好吃,做点心还是可以的。” “我非常不喜欢吃炖南瓜,我小时老陈同志在北方工作,当地老乡给他送了十几个大倭瓜,我家上顿吃,下顿吃,咬起来的口感像是吃屎,颜色也像,不过你竟然能把南瓜做出我吃不出来的味道,也是厉害。” 他眼睛弯弯,看她吃的开心,心满意足。 他都是晚上跑到各大饭店学厨。 有些能用钱买到的还好办,遇到有师承的私房菜不愿意教的,就得用点手段了。 那些暗黑的手段,他永远都不会在她面前提。 “学做菜很辛苦吗?” “还好。”谁让他遇到这么挑食的女人,苦也得受着。 “我看你什么都吃,很好养的样子,又不缺钱,没必要靠这个赚钱,所以,你该不会是为了讨好大饼脸白月光才学的吧?” 她突然觉得嘴里的脆饼不怎么好吃了。 “你干嘛喜欢那么不好养的女人呢,你看姐姐我多好养,什么都吃,我可不挑食。” 他叹了口气,幽幽地问出他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你觉得你.不挑食?” “一点也不挑啊,我去工地打灰,工人吃的盒饭我都吃,进山做工程,炖得跟泔水似的菜我不也没饿死吗?我跟你这几天,你做的野菜我不也光盘了么。” 陈卿卿觉得自己太好养活了,就差拍着胸脯来一句,姐是好养的猪娃娃! “.”是,她是跟着吃。 只吃米饭,不吃菜,进一次山能瘦好几斤。 但凡她不是跟他一起穿过来,就按着她嘴刁的那个德行,饿出营养不良都是轻的。 无论是恶劣的自然环境,还是官府的盘剥压榨,是山贼作祟,还是村里小小的勾心斗角。 加在一起,对她的威胁都没有难吃的食物大。 能打败陈卿卿的,永远不是她对手。 “明早喝粥行吗?”他问。 “嗯嗯,好!”她想到他熬的粥,忍不住吞吞口水,还不忘自夸一番,“我好养活吧?” 她这么好养活不矫情的姑娘,到哪儿找去?不比他那个挑嘴的大脸盘子强多了?陈卿卿骄傲地想,她可是继承了老陈同志不挑食的美德呢。 她老妈做菜那么难吃,老陈同志不也吃了几十年?要是哪次出差久了,老陈同志都能把自己饿得面黄肌瘦,就爱她妈做的难吃家常菜。 陈卿卿满意地点头,她可真是继承了老陈同志一切的优点,她得保持下去。 不离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还好他提前把米重新磨了一遍,要不她该吃不习惯了。 她吃进嘴的每一口米,都是他二次加工处理过的。 没办法,谁让她是个“不挑食”的好姑娘呢。 俩人吃饱喝足,又小憩了会。 三更,外面准时响起了锣声。 陈卿卿一个激灵,清醒了。 怕睡得沉了耽误事,俩人也没铺炕,就凑合地挤在一起,她枕着他的胳膊,稍微一活动,他也醒了。 “不用急着出去,锣还得敲一会,屋内外有点温差,你贸然跑出去该感冒了。” 按着俩人的计划,这锣要在村里敲好久的,不只是为了敲醒村里人,也要让滞留在村外的土匪们听到。 伴随着锣声,二毛那略显生硬还有点假的嚎叫响起: “不~好~了~我~爷爷~复活了!!!” “诈尸了!!!” 卿卿嘴角抽抽。 “二毛是真不适合演戏,演技太假了,去天桥卖艺,一个铜板都赚不到。” “没办法,满山是他亲爷爷,也只能他来喊了。”于不离对二毛的演技也不满意。 好在土匪也不是聪明的,这破烂演技估计也能蒙混过关。 俩人掐着时间从屋里出来。 二毛拎着锣一边敲一边喊他爷爷活了,满山在后面呼哧带踹地慢动作跑。 稍微有点滑稽,跟陈卿卿设计好的剧本不大一样。 陈卿卿原本的计划是,让满山诈死,等到三更,再复活,以飞快的速度跑到村口,抱住村口的大树。 他抱完了树,陈卿卿再带人把树砍了。 对外就说,人死而复生,抱着大树,百年老树枯萎,视为不详。 这种细节到位的传说,由土匪亲眼见着,传出去就会更有说服力了。 改了名,还有死人复活百年老树枯萎的传说,以后别说是土匪绕着走,就是周围的几个村,也没人敢过来。 这就是陈卿卿夫妇期待的效果。 除了不想让土匪过来,马上就秋收了,收完了,不离手里有一批超越时代的反季节种子还要播种呢。 他的这些种子好多都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而且播种的季节也反常,一旦引起周围村子的注意,很可能过来抢,或是引发轰动。 拿这种邪魔外道的传说镇着让人不来,一举多得。 陈卿卿和不离的计划是完美的,就是演员稍微差劲点。 满山这个“尸”,并没有演出惊悚的效果,仔细看还有点搞笑。 陈卿卿是一路带笑地跟在后面,时不时还要喊两嗓子烘托气氛。 她能笑得出来,村里其他人可要吓死了。 (本章完) 第85章活出个人样 除了那几个知道内情的孩子,村里其他人都被吓得不轻。 在睡梦中被敲醒,胆儿小的站在院门口瑟瑟发抖,胆儿大的结伴过去看。 陈卿卿特意选了三更,也就是半夜十二点,这段时间夜深人静,也是公认的阴气最重。 二毛的锣声惊醒了在村外睡觉的俩土匪。 俩人一激灵坐起来。 俩眼迷茫,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揉揉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二毛声嘶力竭地喊,他爷爷复活了,这哥俩吓得一蹦多高。 “大哥,我没听错吧?他们喊什么呢?” “好像是死人复活了?!这怎么可能,二弟,你去看看!” “你咋不去看?!我可不去!我早就看出这个村子邪门,躺在他们村口,浑身都凉飕飕的,我这一晚上睡得都后背疼。” 能不疼么,今晚降温。 这俩人穿得单薄,风透过衣领冒进后背,顺着骨缝渗进去,回去还得疼几天呢。 “大当家的干嘛非得让咱守到天亮呢,现在出大事儿了,大半夜的闹鬼——啊,闹鬼!” 这哥俩迷迷糊糊的对了几句话,突然清醒了。 于家沟闹鬼啊!!! 俩人吓得往后退,就见前方幽幽火光传来,两道人影跑过,伴随着震天的嚎叫,真就好像是恶鬼来索命一般。 “有~鬼~啊~~~~” 这俩土匪撒丫子就跑,跑出去老远,没见鬼追来,这才瘫软在地上,腿肚子直打颤,感觉死里逃生。 “这咋整啊,现在回山寨,大当家的肯定要问咱们的罪,而且郝三那,也没法交代啊。” 这俩人下山前,收了郝三的好处,答应他一定要盯好于家沟,不到天亮不回去。 郝三现在已经落草为寇了,虽然是他自己作死,但他却把责任都怪在于家沟身上,把于家沟的人当成仇敌,尤其是于不离夫妇,更是被他恨之入骨。 大当家的和郝三兄弟达成协议。 郝三和弟弟归顺清风寨,但是要清风寨灭了于家沟做条件。 按说灭一个没有成年壮丁的村子,也不是多困难的事儿,清风寨早就想下手了。 但是这几天传来于家沟改村名的消息,附近几个村异口同声,都说于家沟走了霉运,全村都倒霉。 满山的裤衩屡次不见。 满山出门遇到鬼打墙。 满山家柴火垛上蹲了千年的蛇精,一条白,一条青。 满山被18岁的俏女鬼缠上,疑似阳气衰竭 反正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清风寨那边就一直没敢动,今儿想着派俩人探听虚实,没想到,满山他死了又活! 这可是太邪性了。 “咱俩先到别的村子混一宿,等天亮了就告诉大当家的,这于家沟闹鬼咱们是亲眼所见的,就说满山死而复生后头套裤衩,嘴里念叨着靠近他们村死全家!” 这俩人唯恐清风寨大当家不信,又在事实基础上,稍微改良了下,原则就一个,很邪乎,他们亲眼所见。 陈卿卿等人到了村口,满山抱着大树嗷嗷喊了几嗓子,几个孩子确定村口的人都走了,这才让满山停止嗷嗷。 满山累得气喘吁吁地靠在树上。 “族奶奶,我这表现还行吗?” “行啊,必须行,就冲你今晚这卖力的表现啊,功德倍增,一定能延年益寿的。” 满山的老脸乐开了花。 “可是族奶奶,这么传真的不犯煞吗?我都想代替我爷爷。”二毛心里还是有点小小在意的。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说话要格外仔细,凡是不吉利的,跟死有关的,说到了都要呸几口,小声念几句,怀的不灵好的灵。 “所谓的忌讳,或是吉祥,其实都是美好的心愿而已,就像是名字的吉凶,生辰的占卜,它算你好事,你开开心心的听着就是了,可要是算的不好,就当是个屁放了,不要放在心里膈应自己。” 陈卿卿趁机给几个孩子上小课。 二毛问这话的时候,村里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远远的看着,脸上都是忌惮。 趁着大家还没过来,陈卿卿必须要把她的理念传递出去。 能跟在她和不离身边的,都是这个村子未来的希望,她和不离希望这个村子的年轻人,都能摆脱愚昧,只是向上走,在这个混沌的乱世,保持一份难得的清醒。 所以这几个孩子看到的,跟村里人认知的,必须是不一样的。 “寻常百姓迷信的那些所谓的风水玄学大师,哪有帝王将相们用的国师厉害?哪朝的皇帝不是按着那些人算的,布置风水,求神问天,祭祖祈求风调雨顺?甭管是名字,还是死后的墓穴,哪一个不是找人仔细算过?可那又如何!天下就没有万万年的江山。” 帝王家最是信这些,可没有哪个朝代能够延续万年,最久不过几百年。 “吉不吉利,倒不倒霉,不是一句话,一个名字就能改变的。不信你们看土匪,他们觉得咱们村不吉利,不敢来,外面的人也会盼着咱们村越来越倒霉,可越是这样,你们越要活出个人样来,外人的想法,改变不了我们幸福的未来。” 这番话说出去,就像是寒夜里的一个火把,点燃了几个孩子的心。 是啊,命好不好的,哪儿能让别人一张嘴评判? 顶着个不吉利的村名,换来村里人的平安,又有什么不好。 几个孩子被她说得热血沸腾,站在不远处的几个人装着胆子喊了句: “族奶奶,满山到底是人是鬼啊?” “是人呀,好人!” 陈卿卿招呼大家过来,再三保证满山还是满山,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附体,才有胆儿大的过来。 戳戳满山的脸,摸摸老头的头发,拿着灯笼照老头,看有没有影子。 一番确认,满山的确是活人。 “族奶奶,这到底咋回事啊?”有人问。 “说来话长啊,简单的说,就是满山一生行善积德,命不该绝,他这次是替咱们全村挡了灾祸,以后全村都要对他以礼相待,谁对他不好,谁就要倒霉。” (本章完) 第86章啥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二毛原本担心他爷爷死而复生,会被村里人歧视。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陈卿卿有能力布局,也有能力收场。 她对人心的把握,就像是不离对食材属性的拿捏,所有人的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知道恐吓远比靠“良心”维持秩序更好用一些。 满山的情况有点类似“祭祖”。 有一部分人祭祖动机总是不那么单纯。 并非是对祖先多虔诚,也不是想记住祖先美好的品德。 只是想通过祭祖来保佑自己平安,甚至觉得,不这么做会倒霉。 陈卿卿抓住这个特点,对村里人稍微说了几句,以后就没人敢对满山不好了。 毕竟对满山不好,可是要倒霉的。 回去的路上,几个孩子都收到了不离送的南瓜饼干,二毛吃一口都要疯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吃的食物! 虽然是不离烤失败的淘汰品,不如给卿卿的完美,但对几个孩子来说,已经是他们人生中最好吃的食物了。 “摇摇,你怎么不吃啊?”陈卿卿看摇摇拎着袋子,这丫头是她挑中的,是除了四跟小草以外,唯一看到事情全貌的女孩。 “族奶奶,我有句话想问,但怕你生气——其实,村里人如果知道满山爷爷保护了大家,也会好好对他的,干嘛——” 摇摇没敢继续说。 她想说,干嘛要吓唬大家呢? 陈卿卿没生气,还欣慰地拍拍她的小脸。 “你能带着思考去看待问题特别好,我希望你能保持这个习惯,当你的眼界上来后,你的思维方式会让你走的更远。” 摇摇被她夸的脸红,不好意思地拧着衣角。 等她意识到,族奶奶是转移了话题,并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时,俩祖宗已经进了院,关了门。 摇摇一脸茫然地看着族奶奶对她挥手道别,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 这到底啥意思啊 好像是回答她了,可她的困惑还在呢? “摇摇,你吃这个薄饼啊,真好吃,我的也给你。”二毛把自己的饼干递给摇摇。 “你留着给婶娘吧,我这还有呢。”摇摇还在琢磨。 “她一定是希望你自己寻找答案,多看,多观察。”于发握紧手里的袋子,其实,他也想把薄饼给摇摇分一些,可是他知道,摇摇不会收。 “哎呀呀,年轻真好。”陈卿卿回到屋,看着几个孩子相伴离开的身影感慨。 大发说的对。 她是故意不告诉几个孩子的,有些道理,还得用阅历来打磨,口说出来的道理,又有几个人能记得呢。 “不离啊,如果摇摇问的是你,你怎么回答?”陈卿卿问。 正忙着铺床的不离头也不回。 “我对教育别人孩子的事,没有兴趣。” 他只教育自己的孩子,而且还卑微的不能当“主教”顶多是个“助教”。 “啧,真是个无情的男人,那如果是我问你,你怎么回答啊?答好了,姐姐今晚给你暖被窝生猴子。” “.别闹。”他铺床的手一顿,前半夜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蠢蠢欲动。 考虑到她闹腾的性格,要是不把她伺候明白了,这位祖宗真的会想出各种办法调戏他——于不离发现,自从俩人达成生娃共识后,这女人就总撩他。 虽然卿卿自己不觉得她在撩,但他就是这么认为的,这女人太会了。 “如果是你问我,我会告诉你,恐吓式管理只会维持秩序维护专制,但文明永远不是在逼迫的管理下产生,没有任何一种文明,是建立在恐吓基础上的。” “哎呦,小伙儿,你已经沦落到睡地板的边缘了。”陈卿卿挑眉。 他这是暗搓搓地说她专制吗? “我只是说出你心里所想的而已。你比谁都清楚我说的那些,但你依然会这么做,换我做决定,也是这样。在文明建立之前,我们更需要的是秩序,没有秩序的文明是一盘散沙,不用风吹就散了。” “后面那句,听着怎么那么耳熟,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不离,你该不会是还有看狗血青春伤痛的爱好吧?” 背对着她的男人微不可查地顿了顿,转身时,已经恢复了淡定。 “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娘子,睡吧,为夫给你暖被窝。” 折腾了一圈,卿卿也是困了,简单洗漱,宽了外衣愉快地窝到她专属的人形大抱枕怀里,不一会眼皮就沉沉地往一起黏。 “其实,你就是看那些乱七八糟降低智商的玩意,我也不会歧视你的,男人么,有点反差萌挺可爱的” 睡前,她闭着眼嘟囔,话音未落,人已睡着。 错过了他落在额头上的吻,也错过了他的喟叹。 “看那玩意的,难道不是你么.” 当年,他就路过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书,怎么就沦落到“反差萌”的地步了。 无论前一晚发生了什么,太阳总会照常升起。 转过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已经改名叫大裕的村子笼罩在晨曦中,炊烟渺渺,家家都在做饭。 于不离要求大家自己准备上山的饭菜,不允许不带,必须要保证每一个上山的人都能吃饱肚子,避免体力不支出现伤损。 他对细节的把控不仅体现在对村民的要求上,更是体现在对娇妻的唠叨上,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她能听进去多少。 于家的院外,小哥俩已经套好了驴车,正等着跟祖宗进城。 不离正在对着他不省心的爱妻叮咛。 “在山上不要逗留,必须按着前几日的时间下山,午饭给你准备好在篮子里,一定要吃,还有——” “不准往山腰去是吧,我记得了,你都说了几遍了,赶紧走吧。”陈卿卿推着他往外走。 他只看她这个蠢蠢欲动的小表情就猜到了,这女人绝对不可能听话。 “不听话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这亲昵的动作,让陈卿卿下意识地伸手摸他额头。 这男人昨天还跟个假正经似的拒绝她的生娃邀请,今天怎么就跟封印解除似的,不仅满嘴骚话,还跟她动手动脚起来了? “我是认真的,让我知道你做了危险的事儿,晚上我就把你做得下不了炕。” “.不离,你是鬼附体了?” 牛子不是精神分裂啊,也没有第二人格,老于家的孩子哪有不会说骚话的,不浪不嘚瑟,那还当得了我男主吗? (本章完) 第87章根本没有任何危险 陈卿卿带队上山,一路都在想,不离到底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也没整明白。 今天她特意让满山在家休息一天。 村里其他人都不敢议论这件事,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似的,不过想到族长进城卖药,大家马上又能分钱,众人的情绪又高涨起来。 几个女人在讨论有钱后添点什么过冬的东西,二婶子和于财娘也混在里面,畅想着拿钱后的花销。 “族奶奶,这次咱们能多分点吧?”二婶子厚着脸皮凑到驴车这问。 陈卿卿坐在驴车上,闭着眼睛还在想晚上怎能吃掉不离,如果他反抗,她要不要来个霸王硬上弓。 想得正是高兴,二婶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我们肯定是能多分,你么,不知道。”陈卿卿的话让二婶子忐忑不安还有些生气。 二婶子还想问,陈卿卿不回她了。 闭目养神,继续脑补晚上生孩子的事儿。 到山上,陈卿卿给每个人把区域划分了,二婶子和于财娘又像往日一样,钻到没人的地方偷懒。 陈卿卿假模假样地溜达一圈,看看无事发生,背着筐就往上爬,走了两步觉得不大对劲。 回头一看,二毛和大发俩跟背后灵似的跟着她。 “你们俩不好好采药,跟着我干嘛?” “族爷爷吩咐过,今天族奶奶去哪儿我们就要去哪儿。” 卿卿心里大写的呵呵哒。 不离这个管家婆,心眼还挺多! “我去方便,你们俩也要跟着?我回去就跟相公说,你们俩太坏了!” 二毛造了个大红脸,大发也是同样的表情。 “那我们叫摇摇陪您。”大发跑过去叫人,等他带着摇摇过来,哪儿还有陈卿卿的身影。 只有被捆在树上的二毛欲哭无泪。 三人面面相觑。 陈卿卿离开人群,犹如脱缰的野马,专挑着不好走的峭壁爬,省得几个孩子追过来。 她下了好几个吊套,都是用来捉野鸡的。 之前她和不离上来查过,他凭经验判断,这一代特别适合野鸡打窝,肯定是有“鸡路”。 在鸡路上插好吊套,放了野鸡喜欢吃的饵料,就等着野鸡上套。 这种吊套可以诱捕小体型的野鸡,陈卿卿家里那只还没来得及杀的野鸡就是这么弄上来的。 狼山已经好久没有猎人出现了,植物覆盖率高,小动物也不少。 陈卿卿很快就到了第一个陷阱点,吹了个口哨。 没套到野鸡,但是套了个野兔,肥硕的兔子贪恋不离撒的饵料,大概是偷吃时被套勒住了脖子,气绝身亡。 “这可怜的兔兔啊,哎,你安心的走吧,我会让不离仔细烹饪你的,真是的,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套兔兔啊。” 陈卿卿把野兔取下来放在筐里,又把吊套恢复原样,撒了把花生米当饵,心里得意极了。 不离这个狡猾的家伙,为了防止她上山,他把饵料也藏起来了。 但她陈卿卿又岂是那种遇到点困难就打退堂鼓的人,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她隐约记得野鸡是吃花生的,就趁着不离不注意掏了好几把生花生,就算是套不到野鸡,套点野鸟烤一烤,那也是香的啊。 陈卿卿又去下面的点儿。 套了个巨肥的田鼠,还活着呢。 陈卿卿跟田鼠大眼瞪小眼看了好半天。 她依稀记得,这玩意好像也是能吃的。 但是真下不去嘴啊。 她要是把这玩意带回去,就按着她家里贤惠小娇夫的性子,说不定能给她鼓捣出一道油炸田鼠来,毕竟他的厨艺已经强大到把屎一样的南瓜做成她吃不出来的味道,田鼠他估计也能处理。 太造孽了。 大田鼠吱哇乱叫呲牙咧嘴的,陈卿卿不想靠近它。 这要是被咬一口得了鼠疫噶了,她就太冤了。 索性也不把那只肥鼠放下来,直接绕过,去下一个陷阱点。 她和不离工具有限,暂时还不具备下大型陷阱的能力,做的几个套都是小型陷阱。 几个点走下来,收获还不错。 除了有几个陷阱饵料被吃了没套到动物,陈卿卿又捡了两只野鸡。 不离找鸡路太准,配的饵料效果也好,这收获都快赶上经验老练的猎户了,他可真是个妙人。 卿卿把被损坏的陷阱重新设置好,撒好花生,心满意足地背着两只野鸡一只野兔原路返回。 不离离开前的“不听话就不让下炕”警告,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路上来,哪来的风险? 她还大丰收了呢。 不离看在她把猎物都收回来的份上,也不会跟她计较的,陈卿卿理直气壮。 她要是听他的,等到明天俩人一起来,猎物都不新鲜了。 等明天跟他一起来,估计那只面目可憎的田鼠也该死了吧,或许可以用死田鼠做诱饵,弄个大点的陷阱,肉食诱饵能套中大型猎物。 陈卿卿心里琢磨着,路过套着田鼠的那个套时特意多看了几眼。 没了。 吊套是拴在小树上的,田鼠不见了。 准确的说,是拴着吊套的小树连同吊套,全都不见了。 陈卿卿马上提高警惕,没有多看一眼。 她距离原来陷阱的位置有几米,她没有往近了走,紧了紧身上的筐,退后一步,开始助跑。 身后传来野兽的嘶吼声,卿卿不回头,助跑几步后借着身体的力量蹭蹭地上了树。 一只体型不算大的野猪以飞快的速度狂奔而来。 卿卿刚爬到第一个树杈,树干就传来了晃动,野猪开始撞树。 这要是细一点的树,说不定会被它撞断。 卿卿凭本能选了颗最粗的爬,山里百年朝上的树多了去了,野猪一边撞一边发出嚎叫声。 卿卿几下就爬到了高处,低头看,气急败坏的野猪使劲撞树呢。 亏得她第六感超强,但凡迟疑一点都跑不掉。 这会她坐在高处,短暂的惊诧过后,心里满是遗憾。 看这小野猪,也不算太大,吃肉应该是刚好的。 野猪因为都不骟,长大后肉质腥膻,小野猪吃着刚好。 底下这只野猪应该就是吃了她吊套里的田鼠的罪魁祸首,看样子应该有七八个月左右,陈卿卿评估了一番战斗力后,决定遗憾的放弃。 她没有顺手的武器,徒手打死一只半大的野猪,稍微有点困难。 别人遇到野猪:啊,好可怕,差点痛失生命! 卿卿遇到野猪:啊,好可惜,痛失红烧野猪肉、野猪肉脯、野猪肉水饺,以及作者最爱的白菜猪肉炖粉条子! (本章完) 第88章心态崩了 小野猪没什么耐心,撞了几下树,扭哒着腚离开了。 卿卿又在树上坐了一会,看没事后,这才从树上下来,按着原路返回,跟村里的人汇合。 二毛等人都要急疯了。 原本他们是想上山去找卿卿的,奈何不认路,又担心他们乱跑后族奶奶再找他们,只能在山下急得团团转。 看到卿卿回来,几个孩子围上去,摇摇眼圈都是红的。 “没事儿,我这次去可顺利了,看,抓了这么多好东西,请你们吃烤野鸡啊。” 卿卿把筐放下,物资充足,她也愿意大方点,炖一只野鸡请大家吃。 野鸡炖野菜,烧了满满一锅,算是给大家加了菜。 所有人都吃的狼吞虎咽,就卿卿食不下咽。 太难吃了油腻腻,还有股说不上来的腥气,炖得也不烂,咬一口都塞牙。 “族奶奶,你怎么不吃啊?”摇摇看她没有动筷,好奇地问。 野鸡是村里一个做菜很好吃的婶子做的,大家都吃的满头大汗,陈卿卿碗里的鸡腿纹丝不动。 “你吃吧,补补。”陈卿卿把咬了一口的鸡腿剔除她咬的那块,夹给摇摇。 不离今天给她带了饺子,稍微加热下就很好吃。 饺子是素馅的,也不知道他加了什么,咬下去特别鲜美,水囊里装了昨晚备受好评的桂花花生酪。 陈卿卿看着吃野鸡的众人,再看看自己全素的“爱夫便当”,满足感油然而生。 别人要吃肉才能感受到快乐,她吃点素菜就很开心了。 她果然是好养活不挑嘴的人。 不离进城耽搁了点时间,回来时,村里的人已经回来了。 大大小小的筐占了大半个院子。 院外,以二婶子为首的女人们正在聊天,叽叽喳喳。 听到驴车的声音,二婶子等人喜上眉梢。 “回来了!” 众人皆喜。 往日把筐放院里,众人早就各回各家了,今儿都没走,就是等不离回来分账。 小哥俩先从车上跳下来,把驴拴好,不离才不慌不忙地下来,视线越过一群碍眼的村民,搜寻卿卿的倩影。 “咦,哪来的浴桶?”陈卿卿出来,一眼就看到驴车上的浴桶了。 “看到合适,就买了。” 不离撒谎了。 其实,他早就定了这个桶,今儿特意绕路去了木匠那,所以回来的稍微晚点。 “呦,这桶挺贵的吧?”二婶子欠欠儿的过来,伸手就要摸。 还没碰到,就被不离用装钱的袋子砸手上,二婶子嗷一声惨叫,手背霎时就红了。 “不要乱碰,你很脏。” 二婶子涨了个红脸,捂着被打痛的手背,敢怒不敢言。 不离一点也没觉得他是故意羞辱人,这木桶拿回去也要消毒,但毕竟是卿卿贴身用的物品,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碰的。 二婶子自讨没趣,趁着于不离抬浴桶的功夫,跑到村民跟前压低声音嚼舌头。 “族爷爷可真是舍得花钱啊,那桶子一看就不便宜,他说买就买啊,不像咱们这些穷苦人家,一年到头也花不上几个铜板,说到底他花的还不是咱们卖药的钱。” 被她缠上的大嫂子闻言满脸嫌弃,不是嫌弃族长,是嫌弃二婶子,蹭蹭退后好几步,唯恐动作慢了,就让大家觉得她跟二婶子走得近。 二婶子祸害一个不成,又找别人嚼舌头,中心点就一个,族长这大手大脚的底气,都是盘剥大家。 实在是有人听不下去了,朗声骂道: “二婶子,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之前你以下犯上,族爷爷都没跟你追究,你倒还说起他的不是了?中午族奶奶请大家吃炖野鸡,你吃的那么欢儿,一转头就说族爷爷不好?” “就是!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没有族爷爷夫妇,咱现在别说是野鸡肉,就是野菜都吃不上!” 这附近也就狼山野菜多,没人领着,谁敢上山? 大家可都对族长夫妇感恩戴德呢,除了二婶子之流,可没人觉得族长夫妇不好。 二婶子自讨没趣,还想辩驳几句,见族长夫妇出来了,赶紧把嘴闭上,换成讨好的笑。 不离还是听到了,眼睛瞬间眯起来,看向卿卿。 “炖野鸡?” “哎哎呀,做人不要那么小气嘛,我相信如果你在,也会请大家吃鸡的。” “重点不是吃鸡,而是,你背着我上山了。”不离黑着脸,他早就该猜到这女人会不乖! “我这不好好的么,那个回头说,先给大家把钱分了。” 卿卿故意扯开话题,她觉得等分完钱,就该是吃饭饭以及期待已久的睡觉觉环节了。 到时候不离还能想起这茬? 不离瞥了她一眼,挺好,等他忙完了再跟她算这笔账。 陈卿卿推推他让这个唠叨的管家夫赶紧分钱,她自己指挥几个孩子帮忙抬水烧水。 一会她就能洗白白啦,热水澡,想想都舒服。 水刚倒入大锅里,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好像吵起来了。 陈卿卿忙让几个孩子停下。 “等会再忙,咱先出去看猴戏~”她期待这出戏,已经好久了。 二毛和摇摇等人都好奇地往外瞅。 院外,二婶子和于财娘声嘶力竭地哭,哭声传出去老远,把在家里躺着休息的满山都吵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满山问。 村民们脸上的表情要么是高兴,要么是沮丧,二婶子和于财娘反应最极端,坐在地上嗷嗷哭,满山有点不明白。 今儿不是分钱的日子吗,分钱应该是高高兴兴的,怎么有人高兴有人闹心呢? “上次说我们没上山,不给我们分,我们也认了,可是这些日子,大家都一起去的,凭啥摇摇娘分了700文,我就50文?” 二婶子把声音都哭劈叉了,是真的伤心。 上次分钱,是按着总数扣掉不离家的抽水和村里留的备用金,按着人数平分,每家都分到了200文。 这次大家攒了好几天的药材,钱也比上次多,二婶子私以为,她至少能分500文。 结果,想多了一个零。 每家每户分的钱都不一样,有多有少,总体相差不超过100文,都在这个区间浮动。 只有二婶子和于财娘,一个拿到了50文,一个49文,半斤八两。 这相差悬殊的收入,让这俩泼妇的心态崩了。 (本章完) 第89章当今皇帝的骚操作 这几天攒下的药材,于不离并没有全都拿出去卖。 他只挑着不值钱的卖,剩下的,他打算炮制加工后卖,这样价格能更高。 尽管如此,有几家也拿到了不错的收入,最高的是摇摇家隔壁的小媳妇,年轻力强干活卖力气,这次分到了800文,摇摇娘有700文,属于不高不低。 其他家也差不太多,就两家稍微少点,有500多文。 但再怎么少,也不会跟二婶子和于财娘似的,只有几十文,所以俩泼妇直接坐地开哭,说族长针对她们。 不离给于大一个眼色,记忆力超群的小孩开始背了起来。 “这几日二婶子总共采了35两的药草,全都是最好采也最不值钱的,按着2文一两来算,共计卖了70文,族里抽掉1成,族爷爷家2成,所以就是50文。” 于大说完,还不忘吐槽一句。 “我一个时辰都比你这么多天加起来采得多呢。而且你专挑便宜的采.” 二婶子的情况是这样,于财娘也是。 于大能够清晰地背出她们一天采了多少药,这孩子的记忆力拿到现代也是神童级别的。 二婶子听完也麻爪了。 咋还记数呢? 不是拿回来,胡乱地丢在族爷爷家院子里吗? “族爷爷家里是有秤的,上次进城,族爷爷专门买了秤。我们兄弟四人每天都要留下来,给药品分类,称重。” 二毛和大发也站出来,每一个环节都是严格把控的,不可能出错。 事情到了这一步,二婶子还不服,垂死挣扎。 “让个半大的孩子记数,谁知道他会不会记错?我前些日子从他家地里‘拿了’点菜,说不定他们就是记恨我,故意少报账?” 村民发出嘘声。 什么“拿了点菜”啊,她就是偷! “我有记账的。”摇摇站出来,掏出一个小册子。 “你什么时候认字了?!” “族奶奶教了我数字怎么写,你们的名字还有药草的名字是族爷爷写好的,把人名和药草名教给我后,我只需要在对应的位置打勾就是了。” 摇摇把册子展示给大家。 其实就是表格,写了名字,药材的名称,日期,每家都有独立的表格,哪怕是她不识字,只要懂简单的数字,在对应的表格底下把数字写上,保证了每家每户精确到两。 半点错都不会有。 想偷懒也是不可能的,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二婶子和于财娘这才消停,那几家闹腾钱少的,也纷纷惭愧地低头。 “你们不是在给村子赚钱,你们是在给自己赚钱,给你们的未来赚钱。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不能做到公平,那么大家的积极性越来越少。偷懒浪费的不是我们的时间,是你们自己的时间。” 卿卿比了比二婶子和于财娘。 “这俩就是反面教材,你们都不要学她们,以后非不可抗拒的因素,再有这种滥竽充数混时间的,不仅拿不到药草钱,还会罚钱,因为你们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和资源,懂?” “族奶奶英明!” 这个举措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大家都觉得痛快。 上次族奶奶惩治刺儿头,已经给老实人出了口恶气。 这几天二婶子和于财娘早就引起民愤了。 不少人在背地里都嘀咕。 一起上山,大家都卖力,就这俩货天天睡觉。 如果还像上次那样分钱,众人心理肯定是不平衡,只是族长和夫人没发话,大家也都忍着。 现在好了,皆大欢喜。 众人分了钱,欢欢喜喜地回家。 不离把钱袋子给卿卿,他去做饭。 卿卿坐在炕上数钱。 上次家里抽了640文,这次翻了3倍多,但不用数,一目了然。 不离这次去,把家里之前的铜钱全都带走了,换成了银子,只留几百个铜板,剩下的就一腚小银子,10两。 记账是方便了,但少了点坐钱堆里数钱的爽感。 “怎么想起换银子呢?”卿卿问。 “这次进城,我发现个事儿。”他擦着浴桶说。 几个男生烧完了水,又在帮他收拾鸡和兔子,屋里就他们俩,说话方便。 “还记得,咱们刚穿来时,在集市上打听物价的事儿吗?那时我就发现,这地方货币制度非常乱。” 卿卿点头。 新皇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整治货币。 现在流通在市面上的主要有三种货币,铜板是前朝留下来的,银子是通用自不必说。 还有一种纸币,也就是宝钞,是朝廷刚推出来的。 三种货币都能用,但朝廷最近似乎鼓励大家都用纸币交易。 “今日城里有专人在宣传宝钞的优点,几大钱庄都有专人帮兑换,还有人放消息出来,说朝廷早晚会禁止银子作为流通货币,100文以下的交易禁止用铜钱。” 所以他今天才会回来的晚点,百姓跟疯了似的挤着要换纸币。 卿卿闻言挑眉。 “行啊哥们,逆行者?” 朝廷给的消息,是要废掉银子和铜板,不离却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换成银子。 “我特意问了嘴,纸币能不能跟铜板或者银子互换,答案是,不能。” 不离虽然不是学金融的,但做生意的人,对这些本就十分敏锐。 现在国家回收白银,大量印刷成本低廉宝钞,只允许银子铜板换宝钞,不能用宝钞换银子铜板。 “多年战事,加上今年的自然灾害,朝廷需要拿出足够的经费来安置流民,前朝皇帝虽然死了,但皇族跑路时也卷走了大量的银钱,国库早就空了。” 朝廷拿不出钱来安置流民,也没有多余的军饷。 新皇帝农民出身,大概是缺了点安全感,想了个骚操作,印刷宝钞,不设立准备金制度,全然不顾货币市场流通规律,就是要把货币和皇权捆在一起,要让货币高度依赖皇权。 “他这么搞,短时间内缓解财政压力还是可以的,时间长了,必然会通货膨胀。” 课本上那些买菜用麻袋装钱的反面教材,都是这么鼓捣出来的,这新皇帝但凡有点九年义务教育基础,都干不出这样的傻事来。 不离察觉到这点后,果断做了逆行者,让女郎中找了关系,把他手里的铜板全都换成银子。 卿卿像是想到了什么,噗嗤笑了。 (本章完) 第90章你吃宵夜我吃你 “我想起个人,以前我进山修路时,有个老乡特逗,弄了个死鸡想要碰瓷我。” “然后呢?” “我当然不肯啊,经费多紧张,他一开口就是五千呢。我不给,他就弄了一群村民围着我,当时车上就我自己,我的脾气你也知道,非常好,我就下车,跟他们讲道理嘛,老乡们被我感动到不能动。” “.” 是“感动”啊?还是“不敢动”啊?不离用膝盖想,都知道“脾气好”的女人是怎么讲道理的,拳头呗。 一拳干不趴下,再踹几脚? “他们不仅不要鸡钱,还把裤子脱了,露出了裤衩。” “他们要干嘛?!”不离瞬间犀利,眼神蹭蹭冒冰碴子。 “别紧张嘛,老乡们热情的很,钱都在裤衩上的兜里,他们要掏钱给我,你说那带着味道的钱,我能要?”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能让一群彪悍的村民放弃碰瓷,甚至还反过来给她钱,不离相信,卿卿下手一定特别狠。 “也没干啥啊,我是一个喜欢吃水果的女孩,需要随身带水果刀,这很合理吧?可是当地没有水果刀啊,都是这么长的弯刀,砍牛骨头就跟切大白菜一样,锋利的很,所以我带了弯刀代替水果刀,这也很合理吧?” 不离明白了。 她用“水果刀”对着老乡的头,把老乡的头当“水果”,这谁能不怕? 他想到那个画面,还有点好笑。 那些人也是,惹呼她干嘛?! “我是觉得,现在的皇帝,就像那个把钱缝在裤衩里的老乡,很没有安全感,只是老乡是把钱缝在裤衩里,皇帝是把权利缝在了裤衩里,睡觉都得贴着。” 她这么一说,不离也笑了。 还真是。 甭管外面怎么乱,他们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把自己的小日子提前规划好,也就不怕未知的风雨飘摇了。 水烧开了,卿卿鼻子动动。 “怎么一股中药味?” “刘郎中之前帮你看过,你的身子得调理一段时间,要泡一冬天的药浴。” “我这能吃能睡的,还用得着这么麻烦么,能不能退掉?” 卿卿动动鼻子,这股药味虽然不太重,但想到自己光不出溜地泡在药汤里,好像炖鸡汤似的,属实是不喜欢。 “不能,我一次抓了一冬天的药,泡完这个冬天,你的身子才能调好。” “怎么这么麻烦啊,那咱俩不还备孕么,这么搞还能生吗?” 自然是不能生的。 不离眼神闪烁。 他昨日之所以拒绝她的生娃邀请,就是考虑到这点。 卿卿的身体不调理好,怀宝宝会让她亏空的更厉害。 他是绝对不会用卿卿的身体冒险,宁愿晚点要宝宝,如果在宝宝和她之间二选一,他宁愿要媳妇也不要孩子。 但这种话,自然不能直接告诉她。 就她那直球思路,圆房在她眼里,唯一的作用就是生娃。 她要是知道现在不能生,肯定也不会跟他酱酱酿酿,那可不行。 不离觉得,他是个通情达理的男人,但小不离已经憋很久了。 “该生还是生的,不耽误。”善意的谎言,适当的可以有。 “那行吧,是不是水凉了才能泡啊,真麻烦.” 卿卿嫌等水凉太慢,索性跑到院子里,接替几个孩子收拾鸡。 这动作麻利的让四个笨手笨脚的男孩叹为观止。 摇摇闲着没事,把院子里的小动物挨个喂一圈。 “咦?这是什么?”摇摇对着院子里的某处惊呼。 陈卿卿看过去,也咦了声。 院子的角落里,多了只小小羊羔。 “哪来的?”卿卿问。 “族爷爷买的我实在是拦不住。”于村愧疚地低头,感觉对不起族奶奶。 这小羊羔也就出生十几天,刚会站立,皮包骨,一看就是很短命的样子,养不活的。 一点肉都没有,炖汤也不会好喝,扔出去都没人要,也不知道族爷爷为什么要买它。 “多钱买的啊?”卿卿用手指逗小羊羔。 她发现不离每次出去,都会鼓捣点小动物回来。 家里现在有迷你小毛驴、上次抓回来的野鸡放了点血,也活下来了。 瓦缸里还趴着只小乌龟芝诺,这又多了小羊。 继续这么发展下去,家里怕是要成为动物园了吧? “没花钱族爷爷跟那家定了羊奶,这只就白送了。以后每次进城,都能领一水囊的羊奶,族爷爷定了三个月的。” 于村越说声音越小,甚至不敢看族奶奶的表情。 这几个孩子都知道族爷爷是个惧内的,家里的钱财都是族奶奶把着,就这败家老爷们乱花钱的行为,族奶奶不得生气啊? “我和弟弟也劝了,这小羊还没断奶,买了羊奶喂它,这是图啥啊。” 卿卿也纳闷,跑去屋里问不离。 不离正守着小炉子,熬汤药。 卿卿还以为这锅小的也是要给她泡澡用的,没多想,其实这药是喝的,还要背着她喝,不能让她看到。 “你买小羊羔干嘛?” “养。” “这么点能活吗?” “有一半的成活率,那家人以卖奶为生,崽多了也养不起,这只算是赠品,养不活也不浪费什么。我主要是需要羊奶做宵夜。” 卿卿喜欢吃甜品,牛奶不好买,羊奶还是很容易搞到的。 小羊俩月就能断奶,他定的很多,留出一部分喂羊,剩下的给卿卿做好吃的。 “那么奢侈干嘛啊,咱俩晚上早睡点不就得了,还能天天吃宵夜啊?” “运动过后,是需要补充点体力的,我也舍不得把你累坏。” 眉清目朗的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握着扇子来回地煽动,药雾氤氲,音质清冽。 卿卿有点恍惚。 只看这一幕,把他的声音去掉,像是泼墨山水画里走出的贵公子,意存高古,大气磅礴。 所以,她是出现幻觉了吧? 这么有灵气的男人,怎么能一本正经的说那么不要脸的话呢,他刚刚又在调戏她吧?! “想什么呢?”他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卿卿反手咬他手指,却被他顺势一代,搂入怀里。 “你也知道,我这样的‘年轻弟弟’,体力是有些旺盛的,为了我们可持续长久发展,宵夜每天都不能少。” 声音很好听,就是内容太不要脸了。 卿卿做了个阅读理解:他这意思是,他还想天天办那事儿?! (本章完) 第91章 好的猎手都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永远不要低估天蝎座的记仇。 卿卿就喊了他几声弟弟,这家伙就暗搓搓地憋在了心里。 就等着释放的机会,给她看看,什么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晚饭不离要做雪花鸡淖,吃鸡不见鸡,十分考验厨艺的菜。 需要把鸡胸肉剁成蓉,还要手不停的打蛋白,卿卿在边上看着都替他累。 “我帮你?” “不用。”不离心说,要让她打,估计这盘菜直接就废了。 “看不起我?”她眯眼。 “你会打鸡蛋?” “这有啥不会的,快子随便搅搅。” 他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她,他是绝对不会把已经打到一半的鸡蛋交给她嚯嚯的。 “就随便炒炒得了呗,那么麻烦干嘛,我又不是个挑食的人。” “洗澡水差不多可以了,你去泡澡。” “行,那我洗去了啊——真的不用太麻烦,随便就行。” 她的声音消失在门口,不离把快子戳到蛋液上,快子竖起来了,这说明蛋液打好了。 “嗯,你不挑食......才怪。” 炉子上小火炖煮的汤药也好了,黑色的汤汁倒入碗里,闻着就很苦。 等待药凉的功夫,不离想起了他和刘郎中的对话。 “这方子谁给你的?此方药效霸道,起效快恢复却也慢,男子服用能避子,可停药后有一段时间怀不上,不如换个女子服用的方子,更温和,停药就能生。” “不用,就照着这个方子抓。” “于族长,我看你年岁也不小了,你吃这个药后,一年内都不能要孩子,这又何苦?” 店里来了患者,俩人的谈话到这就结束了。 “是药三分毒——”他低语,捏着碗将药一饮而尽,既然都是毒,那不如他来受着。 卿卿着急要孩子,她的身体又在调养阶段,这时候要怀孕亏空肯定更厉害。 虽然按着这个时代郎中的说法,可以生,不必在意。 毕竟不死人的小毛病跟绵延子嗣比起来,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生孩子,但他就是那少数人。 苦涩的药汁入喉,心却是甜的。 孩子什么时候都能生,不生也不是不行,但她只有一个。 药渣得处理掉,确保她看不到。 有些事,他会永远地埋在心里,她只要开开心心就好。 不离一边处理药渣,一边分心想了下,一会怎么让她更开心,想的热血沸腾。 “不急,一会喂饱......你。”他低头轻语。 “啊!” “怎么了?!”他脸色一凛,直接冲进屋。 屋里,卿卿裹着浴巾,满脸的尴尬。 “我就,那个啥——你要不给我弄点草木灰来?” 是草木灰吧?她记得好像古代女人来月经是用这玩意的。 她也没想到会这样,本来也不是这个日子,也不知道是穿越导致的大姨妈紊乱啊,还是啥,反正提前来了。 她刚洗完澡,猝不及防,就来了。 不离僵了下,顿觉100文长着翅膀飞走了——花了100文巨款抓的避孕药白喝了,还那么苦! “等着。”他走到炕稍,从包袱里翻出个东西来递给她,“你会用吗?” “咦?!哪儿来的?!”卿卿都震惊了,她家不离连这玩意都给她准备了? 棉布的月经带,捏起来软软的,里面应该是棉花,这玩意是只有贵族小姐才会用的,寻常百姓不会这么用。 “我自己做的。” “???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她脑补他拿着针线缝月经带的画面,实在无法想象是什么样子。 “之前卖药时,请刘郎中找人帮忙做了一个,回来后我照着样子做了一些,她给我的是草木灰做的,我觉得不卫生,换成了棉花。” 都是她睡着后他起来做的。 外面做的他无法确保是卫生的,这种贴身的卫生用品必须要干净,他都是自己手工做。 布料消过毒,棉花也全都是新的,甚至做手工的人,也是反复洗手确保品控。 “我去,你怎么比我心还细?!”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他竟然想到了。 “我先出去,你快穿衣服,别着凉。” 卿卿看着细密的针脚,心情复杂,他说的轻描澹写,但想也知道很不容易。 她看过书,古人有月经羞耻,甚至觉得这是不吉利的事,集市上根本不可能卖月经带,他能弄来已经很用心了,更难得可贵的是,人家还亲手做了呢。 这份心思,已经远超过普通的合作伙伴了。 “人情债越欠越大了,我可怎么还啊.....”她小声滴咕,心里却泛起了澹澹的涟漪。 从来都是她照顾别人,可从俩人来到这以后,就是不离在照顾她,他岁数比她还小,却想的那么周道,她越是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好,心里的贪念就越叫嚣,掠夺欲也越强烈。 原本想着以后真能穿回去就把他还给白月光,可现在她不那么想了。 吃过山珍海味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上清粥小菜,见过这么好的不离,她以后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 就连做个炉子都要刻上她的名字,那凭什么,要把她看上的男人让出去呢...... 陈卿卿叹了口气,闭眼。 她这样算不算恩将仇报呢,毕竟被她看上也不是多好的事儿。 好吧,不离,给你个机会让你逃离。 陈卿卿睁开眼,看着门嘴角微扬。 如果一会吃饭时,他不夹菜给她,她就放过他,他以后爱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她绝对会保持克制。 但他要是夹菜给她,就别想跑了。 陈卿卿想完自己都乐了,她可真是个虚伪的人。 不离哪天没夹菜给她? 但比起用虚伪来形容,她觉得还是“天意”听起来更舒服一些。 谁让他撞到她怀里了,谁让他对她那么好,谁让他连姨妈巾都会做...... 这世上那么多人,谁都没有跟她一起穿越,只有他。 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晚饭,不离照旧给她布菜。 “尝尝看,这道菜本来该撒点火腿丝的,但我们没有,我就改良了下,撒了点咸蛋黄——卿卿,你没事吧?” 不离拿着勺子的手一顿,为什么他觉得卿卿的这个笑.......好意味深长啊? 第92章族奶奶不讲武德 “喂我。”就是字面的意思。 不离的勺子停顿了下,表情有点困惑,他怎么觉得卿卿哪儿不一样了? “不会?我教你,看,啊~”卿卿等了半天见他没反应,顺手把他手里的勺子接过来,一招反客为主。 细嫩滑润的雪花鸡淖在不离的口中蔓开。 “好吃吗?”她笑着问。 他机械地点头,脑子里飞快地过滤各种可能,她太反常了。 “我还没吃过呢,那我尝尝吧。”她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唇凑了过去。 不离的眼睛瞬间变大,都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翩然离去。 “嗯,是好吃。” 撩完就跑,深藏功与名。 这幸福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他整晚都飘飘的,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了,最后只能把原因归在她姨妈期激素失调。 “吃呀,等我喂你呢?” 被点名的男人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吃了两口,又把碗放下,用如诉如泣的小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像是陈卿卿多年前在雨夜里捡到的小流浪狗。 浑身都湿漉漉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他该不会是......真的希望她喂吧?卿卿尝试地夹菜喂他,男人默默地张嘴,没有说话,眉眼里全都是满足。 还真是! 平日里那么一本正经的不离,此时乖巧地等喂,可爱的让她想捏他两下。 考虑到男人死要面子的性子,她只能压下捏他的冲动,省得他又炸毛,她现在可是在追他,鱼还没上钩,她得克制点。 等把他套牢了,她一定想捏就捏,想揉就揉,长得这么帅性格这么萌,不就是欠揉?卿卿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于不离的心就像是被攥住似的,心紧了下。 有个地方,更紧。 腻腻乎乎吃了一顿饭,不离觉得他应该洗个澡降降温。 不知道是不是喝避孕药喝出副作用产生幻觉了,他总觉得卿卿看他的眼像是带了小钩子,钩得他心痒难耐,欲壑难平。 陈卿卿有痛经的毛病,过去都是靠着布洛芬续命,现在没有布洛芬了,不过她有不离。 他泡了红糖桂花水给她,她甚至不知道家里啥时候买了红糖。 他每次进城都会添点东西,零七八碎的,全都是过日子要用的,把细节抓到了极致,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俩人现在的伙食上,调料器皿多了,他鼓捣出来的花样就越多。 炕被烧得热乎乎的,洗得香喷喷的人形大抱枕很自觉地搂着她,大手贴在她的肚子上,卿卿满足地闭上眼,越发觉得自己抢人的决定太明智了。 这么好的男人,谁让出去谁是傻叉。 “不离,你干嘛要去隔壁洗澡?我还想看看呢。”她闭着眼昏昏欲睡,都困得不行了,还不忘撩人。 搂着她的手臂一紧,他喷出的热气撒在她的耳畔,呼吸也比平日重了许多。 “赶紧睡!” “没事,等几天,几天后,喂饱你......” 话没说完,人睡着了。 留下被撩出一身火的男人瞪着天花板,失眠了大半宿,撩完就睡,她可真会。 大概是想偷看人家美男洗澡没看到,强大的执念让卿卿做了梦。 梦到她打扮的美美的,坐在湖畔钓鱼,钓上来个美男鱼,长了个不离一模一样的脸。 她把美男鱼推倒,贼笑着就要来个霸王硬上弓。 那长了跟不离一样脸的美男鱼晃动着尾巴,一脸的无奈。 “how?” 只有鱼尾没有腿,这就有技术难度了。 于是,陈卿卿不甘心地把人家的鳞片挨个掀起来,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玩意。 越是找不到,越着急。 她就觉得很热,像是要冒烟似的。 一激灵,醒了。 “好家伙,做的这是什么梦,太不吉利了——”她擦擦额头的汗,也不知道是被炕热出来的,还是急出来的。 她正琢磨要把不离拽过来检查一下,她得亲眼瞅瞅才放心。 一转身才发现,不离不在。 炕还热着,按说应该不会太晚,但不隔光的窗帘渗进来的太阳光,却让卿卿意识到问题不简单。 拉开窗帘一看,太阳高高挂。 院子里的驴车不见了。 凭太阳的位置判断,这会至少已经十点了。 陈卿卿凌乱,不离这会应该已经在山上了吧? 那炕为什么还热着呢? 他上山干嘛不叫她啊。 “族奶奶,您醒了。”摇摇听到声音掀开门帘看了眼,看到卿卿醒了,马上把早饭端过来。 “你怎么在这?怎么没上山?” “族爷爷让我留下照顾你,看到没柴了就加一加。” 加了一上午的柴!怪不得她做梦时感觉越来越热! 卿卿扶额。 她就是来个大姨妈而已,他怎么搞得跟她坐月子似的? “族爷爷这做的是啥啊,太好看了。”摇摇眼巴巴地看着卿卿的碗。 看着好像是煎鸡蛋,可又不是普通的煎鸡蛋。 蛋清的部分却是跟软绵绵的云朵似的,好好看。 “是云朵煎蛋啊,要尝尝吗?”卿卿没什么诚意地说了句,她嘴上是这么客套的,手却飞快地把蛋塞嘴里。 以前她可以把不离做的食物分给其他人,现在不一样了,她的东西就是她的,要牢牢地握在手里。 摇摇看得吞吞口水:“不用了......” 她说完这句,卿卿也吃完了。 “真好吃,微焦的蛋清松软绵密,流心的蛋黄香气扑鼻,摇摇,你没尝到真是可惜。” “.....”摇摇内心的小人哭唧唧,您说您吃就吃呗,还点评什么? 本来是没想尝的,被族奶奶这么一说,馋得咕咕的。 “没事,等会我也给你煎个鸡蛋,我这鸡蛋还挺多,不过你别指望我做成这种效果,这个蛋我也只是在饭店......食肆里吃过。做起来太麻烦了,在我心里吃饱了撑着闲的蛋疼的人才会做。” “呃,这么说族爷爷不合适吧?” “没说他啊,我家不离自然是跟那些人不一样,这是他对我满满的呵护——算了,跟你这种没成亲的小姑娘说,你也是不懂的。”从今晚后,所有对外人的标准都不会用在他身上,他值得她区别对待。 摇摇心里的小人再次哭唧唧,被馋了,还被打击了! 第93章 时间管理大师陈卿卿 不离让卿卿在家守着,本意是想让她在生理期好好养着,别上山折腾。 但当他回到家,推门没见到卿卿时,就知道事儿大了。 不仅卿卿不见了,他给卿卿找的小跟班于扶摇也不见了。 于不离当时脑瓜仁都炸了。 满村子找了一圈,最后在留守的村民嘴里得知,族奶奶去了村子后面。 不离登时俩眼一黑。 村后面有溪水,她不是大冷天的带着姨妈下水吧? 一想到那画面,脑瓜仁都凉。 等他赶过去,没看到溪水里有小美人,倒是戳了两根自制的鱼竿在那,边上还放了个桶,里面有三两条小溪鱼。 “卿卿?” 他喊了好几声,才听到远远的传来了她的回答声。 顺着声音找,听声音像是从下面传来,低头看到,洼地上,于扶摇正在挥手。 “族爷爷,这里!” 不离第一反应是,这俩人不会是掉下去,上不来吧? 担心屏蔽了他的智商,让他顾不得多想,直接跳下去。 跳下去后才想到,就这不到两米的高度,卿卿怎么可能上不来。 “你族奶奶呢?” “在里面呢。”摇摇比了比前面,不离看过去,这里面竟是有个洞,从坡上是看不到的,这是隐藏在坡道中。 高度一米多,他这身高得猫腰才能进去。 深度有两米,卿卿在里面冲他做了个飞吻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小姑娘顽皮,跑过来捉迷藏了。 “不离,你猜,我要干嘛?”陈卿卿语带兴奋地说。 于不离太阳穴跳了又跳。 她想干嘛他不知道,但他有点想咆孝,找这么个媳妇都不用担心低血压,每天都会活得很刺激。 不离看看外面堆着的噼好的木头,血压都高了。 木头,山洞,还有个灰头土脸的女人,这些要素加在一起,只有一个答桉: “你要做炭?” “没错!我今儿没事熘达么,看到之前咱砍下来的大树,我就琢磨着干点啥。” 树有些年头了,分枝又粗又多。 陈卿卿不会做木工活,但她看到那么多粗树枝,灵感一下子就有了。 “我听满山媳妇念叨要砍树枝烧火,那不浪费了么。做成炭多好。” 木炭的制作起来并不难。 将木头砍成合适大小,放在炭窑里点燃,等烧了一段时间后,再把炭窑封闭起来隔绝外面的空气,余热会继续加热木头,让木头里的水分和木焦油被高温熘出来之后,木头就碳化了。 耐烧的木炭就这么获得了。 陈卿卿问了满山媳妇,村里没有人懂得烧炭技术,以前赵家村倒是有个卖炭翁会烧,可是岁数大人没了,手艺活失传了。 也有人想尝试做炭,但因为掌握不好温度和技术,做出的炭品质非常差,不好着烟雾大,根本卖不出去。 “我们可以尝试着做一下嘛,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我看过做炭的纪录片,我觉得我应该能成功——” “你觉得?”不离听了一半,火已经顶到嗓子眼了。 “你觉得你应该在特殊的日子跑出来做这些体力活吗?!” 噼这么多木头多累!跟他上山也比这个强啊,上山的话,这一路都让她坐在驴车上,有他看着,她也不会跑太远。 “这叫什么体力活啊?小意思,我可是工地打过灰的。” 陈卿卿一点不觉得自己累,来个姨妈而已,又不是得绝症了,至于那么娇气? “你回来的刚好,咱俩一起试试,先少烧点试试,如果第一窑成功了,咱就连夜把那颗大树的枝干都砍了,连夜烧出来!” 现在不是卖炭的季节,先囤起来,等天冷了,这些炭不仅能让全村不用挨冻,有多出来的还能拿出去卖钱。 陈卿卿觉得自己太机智了。 于不离觉得他要气炸了。 “都砍了,还连夜?!” 这是娶了个媳妇回来啊,还是娶了个永动机? “对呀,这种窑咱烧一次封口什么的也是很耽误工和成本的,如果掌握了温度时间,那肯定是烧一次就要烧满啊,省得浪费。” 她可是职业甲方,控制成本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不离觉得这磕儿没法唠了,直接一步上前,直接把人抱起来。 摇摇在边上看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甚至都没搞清楚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族奶奶是一脸亢奋,就跟找到宝藏的孩子似的,迫不及待地想跟大人分享。 说话的语调,也是神采飞扬,一看就很开心。 族爷爷则是全程黑脸,两道好看的浓眉都拧起来了,族奶奶说一句,他脸就黑一下。 拥有丰富想象力的摇摇仿佛在族爷爷身边看到一圈黑漆漆的云,太可怕了。 所以,这到底是正常唠嗑呢,还是吵架现场? 摇摇很迷茫。 直到看到不离把卿卿抱起来,摇摇都没弄明白这俩人咋回事。 “你干啥啊?”卿卿来回乱动,示意他把她放下来。 她还得烧炭大业呢,砍了一下午的树杈子,不就是等着这一刻么。 “干该干的事儿!”于不离沉声,抱着她大步往前走。 “我的木头!我的炭!”卿卿还回头瞅呢。 “搁在那跑不掉——你手怎么这么凉?!”他伸手一摸,小手冰凉! 于是,他的脸就更难看了。 “手凉?哦,可能是刚刚洗手还没缓过来,我不是利用碎片时间放了俩鱼竿么,还真有傻鱼上钩,嘿,晚上给你熬鱼汤,怎样,我能干吧?我是不是时间管理大师?” “你要是能‘干’,我至于操这多心?!” “......???” 这句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但是仔细品,又好像哪儿不大对?! “生理期跑出来干体力活,还用那么凉的冷水洗手,你可真是时间管理大师,你管理的这一段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气我!你甚至把碎片时间都用来气我!” 他声音冷的吓人。 “洗个手而已,哪儿那么严重啊。我这不好好的嘛,能蹦能跳的。” “你年轻时候不注意,到老了落下一身病怎么办?!” 明明是控诉她的“恶劣”行为,语气也不好,可是从他冰冷的语气里,陈卿卿竟然还咂摸出一点点委屈的味道。 “不离,你该不会是......我妈流落在外的儿子吧?你为啥念叨人的口吻跟我妈一模一样?” 第94章好的就是这么快 有的人气人的本事是天生的,都不用多,一句话就能把人气死。 于不离被她那句“她妈在外的私生子”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来到坡前,掐着她的双肋,直接把人举起来了,陈卿卿双手扒着坡,其实只要一抬腿她就能上去。 她偏就不上去,挂在那,跟他闲扯。 “真的,就你那套毫无科学依据的逻辑,也随了我妈,啥年轻时候不注意老了得病啊——啥玩意那么牛潜伏几十年啊,咋就知道到老得的病不是到岁数后正常得的呢?” “......你上不上去?”他问。 “我好虚弱啊,我上不去~~~不离,其实我是个高达。” “???” “我现在电池耗光了,一点能量没有了,啊,太虚弱了。” 她一边喊着虚弱,一边单手扶心。 不离现在是手环着她的腰,只给她提供了一部分的力量支撑。 这个女人单手挂在那,足以证明她的臂力多惊人,还恬不知耻的自称虚弱,如果不是这会他还气着,他甚至会被她逗笑。 “告诉你个秘密啊,其实我这种漂亮型的高达,只要让我烧炭,看到没,就那些木头,都烧了,我就有能量了,要不我好虚弱啊,你看,我甚至虚弱的直流血。” “哪里流血?!”他瞬间紧张。 “下面啊,你不知道?我还用着你做的姨妈巾呢,真好用,半天都没侧漏。” “.....”不离的耳朵瞬间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她这大刺刺的话臊的。 比脸皮厚度,她陈卿卿就没再怕过! “这位好心的人类小弟弟,把漂亮姐姐抱过去烧炭吧~” “谁告诉你,你这个漂亮型号的高达要烧炭才能恢复体力?”不离稳了稳心思,对付这种顽皮的女人,他就不能走寻常路。 “呃,有没有可能,是工程师?科学家?甭管是啥吧,就是我们高达星的科研人员,你不懂。”陈卿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哦,那工程师骗你了,他说的不对,你这种漂亮型号的高达,没电了要回家躺在炕上吃好吃的才能好。” “我可不是那种用好吃的就能收买的人。” “大盘鸡拌面,我今天擀面条。” “我才——” 咕噜。 她的肚子诚实地发出咕噜声,卿卿怒其不争地低头看肚子,咋就那么馋? 趁着她分心的功夫,不离一个手用力,做了个马步的造型,让她不安分的小脚丫踩着他的腿,拿出在健身房撸铁的劲儿,使劲一举,硬是把她托上去了。 跟过来的摇摇再次震惊,族爷爷神力啊! 摇摇的嘴还没闭上,被托上去的陈卿卿跑了两步,从边上跳下来了。 熘达到黑着脸的于不离跟前,欠欠儿地挥手。 “嗨,这不是不离吗?这么巧,又见面了。” 摇摇捂嘴,艾玛! 这对夫妇的相处,简直是颠覆了摇摇的认知,她爹娘、她邻居、乃至全村,都找不出第二对这么神奇的夫妇! 于扶摇甚至不敢看族爷爷现在什么表情,忙用手捂着眼,但巨大的好奇心还是让她偷偷张开了指缝,偷偷看。 族爷爷的脸色比刚刚还难看。 废了那么大劲儿才把族奶奶弄上去,她自己又跳下来,摇摇觉得族爷爷可能会发火,或许,会揍族奶奶? 摇摇小心翼翼地看看族爷爷那么大的铁拳,这一拳头下去,族奶奶不得趴下? 如果真打起来,她可得替族奶奶挡着...... 摇摇还在那琢磨着,不离已经出手了。 他朝着卿卿走过去,陈卿卿也不怕,还对他做鬼脸。 “你是想再给我弄上去吗?你弄我就跳,我上去了,我又下来了,我又上去了,我又下来了~” 竟然还唱上了。 她就不信,不离这么好脾气的男人,会因为她烧个炭就不做大盘鸡给她吃。 炭她要烧,鸡也要吃! 就是欺负他脾气好。 换做一般人被这么气,早就冒烟了。 但不离就不是一般人。 “于扶摇!”于不离冷声。 “在!”被点名的摇摇一激灵。 “转过去!”不离命令。 “这......”摇摇不想听命令,她还要誓死守护族奶奶呢。 “转!”他一声冷冽的命令,血脉的压制又怎是摇摇这个半大小姑娘扛得住的。 等摇摇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这不争气的身子,已经擅作主张地转过去了。 身后没动静了。 没听到族奶奶被揍的惨叫,就是悄悄一片。 摇摇担心地偷偷转了个头,然后脸腾就红了。 终于明白为啥族爷爷让她转了,因为后面那画面,真不是她能看的。 “刚唱的不是挺好的吗,再唱一个。”于不离从她唇上离开。 卿卿澹粉色的小嘴这会颜色深了许多,水盈盈的,还有点肿。 “你敢威胁我?”她在心里呸了一大口,这种用美色压制人的,真是不讲武德。 “不上去,我就在这给你‘充电’,你不怕后面的小丫头受刺激,你就继续跟我玩‘跳一跳’游戏,我亲爱的‘高达’娘子。” “算你狠!” 陈卿卿虽然脸皮厚,但到底也没厚到当着孩子面有辱斯文,也不装虚弱了,随便一翻就上去了,站在坡上对着不离撒了一把干草,报复! 摇摇都要吓哭了,这不是真打起来了吧? “族奶奶,你们俩别生气,都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 摇摇哆哆嗦嗦的劝着,睁眼一看,咦? 族爷爷也上去了,帽子顶上一堆干草。 “噗,哈哈,你这样好好玩。”卿卿看他这造型笑了出来,顺手摘了根变黄的狗尾巴草别在他耳朵上,吹了一口气,小草颤颤巍巍,她笑得更开心了。 “别闹,外面冷,回去再玩。”只要她不拿身子开玩笑,他就是好脾气的男人。 “我可还生气呢,罗里吧嗦的管家公。”她是这么说,但声音里的笑意还是挺明显的。 “那我哄你,你回去吃点东西暖和暖和,晚上我陪着你一起烧炭,行吗?”不离耐心哄,跟刚刚判若两人。 “还要早晨的云朵蛋,两颗才能原谅你!” “嗯,好。”不离好脾气地点头,弯腰让她上来。 “干嘛,我又不是不会走。” “我背你回去。” “那我吃一颗云朵蛋就行了,你别背我,让其他人看到我不要面子的呀。” 俩人讨价还价的声音渐渐远去,留下摇摇一个人凌乱。 所以,这是又和好了? “摇摇,干嘛呢,快点跟上啊!” “来了!” 第95章 那一年啊 不离还是低估了卿卿的战斗力。 他以为她今天的活动范围,也就是村后砍木头预谋烧炭而已。 “卿卿,换下来的衣服哪儿去了?” “呃——你要不喝点水?” “不要转移话题——你不会是把我们的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吧?” 不离刚好点的脸色瞬间又沉下去了。 他就怕她会胡来,才把换下来的衣服都藏起来了,她是怎么发现的? “我没用冷水啊,我烧了热水洗的。”她见瞒不住,索性招了。 不离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这会可没有洗衣机,现在这个温度,大部分农家女都会把衣服拿到溪边,就着流动的水洗。 “你真用热水洗的?” “真的呀,其实我是想去溪边来着,可摇摇不是烧炕嘛,我看火还没烧完,空着也浪费,就烧了一大锅水。” 闲着没事想洗点啥,屋里熘达一圈,发现换下来的衣服没了。 “你也真是狡猾,竟然把换洗衣服藏到房梁上,我要不是个土木女,真就找不到。当然,我也是有一定反侦察能力的,洗完的衣服我晾到摇摇家院里去了!” 如果不是不离太仔细,她完全可以等衣服干了偷摸拿回来。 专业都用到这地方了,她还挺骄傲。 “就是怕你凉着才藏起来......于扶摇为什么没拦着你?” 不离有点不想给于扶摇发奖金了。 摇摇今天没去采药,所以不离打算从自己的收入里拿出些奖励她陪着卿卿这几天。 但这丫头俨然是不怎么靠谱的样子,让她办的事儿一件也没办明白。 “她让我支走了呀,你难为孩子干嘛?别说是摇摇,就是——” 她本想说,就是你,拦着我试试? 刚在坡底下,要不是他用男色作弊不要脸,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回来。 “你是觉得我特别烦是吧?”他的声音突然澹了下去。 “呃——”卿卿非必要时不会说谎话,又不好意思说是有那么点啰嗦,于是话锋一转,“不离,你干嘛这么小心啊,生理期这玩意每个女人都有啊,我体质也不错,没必要整的跟我得绝症似的吧?” “你体质不错,所以,掉头发宫寒以及脾胃不好都是怎么来的?” “职业病那不很正常?打工人有几个没毛病的,咱就顺其自然,没有必要太那啥吧?” 卿卿本想说没必要太矫情,话到嘴边,看他的头越来越低,就好像很沮丧似的,于是换了个委婉的词。 “一切的大毛病都是从小问题里衍生出来的。我妈你见过的,但她没养过我。我是家里超生的孩子,家里为了保住工作,就把刚出生的我送到了姑姑家。” “啊?”这话题转的有些快。 卿卿想起来了。 之前俩人说过一嘴彼此的家庭情况。 她是在一个相对幸福的家庭里长大的,虽然家里教育她的方式跟别人家不大一样,但却是父母呵护下长起来的小公主,从来没缺过家庭温暖。 当时不离就说过,他的家庭环境跟她不一样,比较复杂。 “我是满10岁时才知道,我叫了10年的‘妈’是我姑姑,如果不是那年她得了癌症晚期,我想这个秘密会一直瞒着我。” “10岁——是我下井救你那年吗?” “嗯,就是那年,不过是你救我之后发生的事。” 对他来说,那一年是分水岭。 发生了很多值得他记住的事。 那是他第一次遇到了自己的天使。 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他不是家里亲生的小孩。 很多之前不明白的事,突然就有了答桉。 “我姑父,就是我十岁以前的爸,特别不喜欢我,当时我上面还有哥哥姐姐,比我大三两岁,姑父经常半夜起来给他们做吃的,方便面那时候很贵你知道的,买回来放在那,等我睡着了泡着吃。” “不要脸。块八毛的东西至于?他们家里很穷吗?” “不算富裕但也过得去,但抠跟贫富没关系。如果某一天,他们等不到晚上,想要白天吃,就会在面里加尖辣椒,我小时候不能吃辣。其实也不必如此,我本来就很讨厌方便面的味道,给我吃我也不会吃。” 他只是很困惑,为什么爸爸对待哥哥姐姐跟对他不一样。 “你要是遇到我多好,我小时候可有钱了,我爸一个月给我30块钱零花钱,而且不是按天给,是一起给,我是那一片的富崽儿,你要早点遇到姐姐,我天天请你吃。” 陈卿卿听的特别心疼,她突然有点明白不离为什么这么会照顾人了。 这是长期寄人篱下后养出来的习惯,小时候总被当成异类的孩子,为了博得家里的关注,总会更努力一些。 所以他成绩才会那么好吧。 怪不得有些事她还没想到,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份细致背后藏的是一个孩子求而不得的执念。 “如果不是姑姑走的那么早——”他咽下半句真话没说,这点倒是跟卿卿一样。 只说一半真话。 她理解的那半句没说的话是,如果姑姑没死那么早,他可能会有个更好的童年。 但不离是不是表达这个意思,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姑姑是得什么癌死的?”她听到这,突然有点明白了,难道—— “子宫内膜癌,发现的时候就太晚了。这个病早期其实挺好治的,不规则出血也很容易发现,但是她一直月经不调,也就没当回事。” 也不能说是没当回事,只是帮弟弟养着孩子,已经在婆家面前低人一等了,哪怕不离的亲爸亲妈给了不少钱,姑姑在人家也是低人一等。 就有点小毛病也不当回事,随便在村里的诊所拿点药吃吃。 耽误久了,发现不对劲再去看,已经来不及了。 “就因为我的存在,她自觉低一人等,在婆家拼命干活,冬天去河边洗衣服,挑水,什么活都干,我不让她去,她嘴上答应的好,等我上学偷着去。” 陈卿卿突然就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紧张生理期了,这孩子太可怜了。 心疼之余,她的智商也没下线。问出一句话,让他因回忆冷掉的心瞬间躁动,或者说,是紧张。 “既然你姑姑一家全员都是坏人,你何必这么自责。” 她说的是全员坏人,包括那个姑姑。 不离一句姑姑的坏话都没说,用的也都是温情的描述,普通人是听不出问题的。 但她可以。 第96章唤醒我们的nk细胞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还是第一次跟她说这件事。 “很简单啊,你不是个狠心的人,如果不是把你得罪的彻底,你怎么可能改口叫姑姑,我不信生与死,能改变人的善良和认知。” 按着她对不离的了解,那到底是叫了十年的妈妈,如果不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是绝对不会改口的。 “其实也没什么。”不离拽过收拾好的鸡,握着刀卡卡一通剁。 刚磨好的刀没入木制的菜板里,握着刀把的长指因为用力发了白。 这模样,没有点深仇大恨,说出去谁信。 “算了,你不说也没关系,等咱俩回去,我替你揍一顿那抠门一家人吧?” 她善解人意的接过他的刀,接替了他剁鸡的动作。 手起刀落,飒爽利落,切野鸡可比剁木头容易。 他的眼眶因为回忆变得泛红,脑子里已经出现了当年的人间地狱,嗜血的情绪即将点燃,却被这切菜的声音唤了回来。 “你……说什么?” “削他们,谁欺负过你,我就带你削谁,死了的不算,活着的有一个算一个,咱给他们捆树上,不是愿意偷摸吃泡面么,一天五顿的喂,不吐不把人放下来。” 卿卿把鸡剁好,大小均匀,整齐的排列在桉板上。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以后你做饭,切菜我来,我有的是力气!” “为什么我们家男女分工跟别人家不一样?”他果然没有感觉错,这女人就是在安慰他。 方式只能说……很特别。 他觉得自己要是有个哥哥,大概就是这样了,不说太多,直接上手揍。 “谁规定过日子一定要按着别人定义的方式去做呢?咱俩在一起待着舒服就得了呗。管它呢。” 卿卿把手洗干净,看他站在桉板前发呆,本来学着其他女生那样,从后面搂住他,又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别扭。 于是双手一带,把他扯到自己怀里,兄弟情十足的拍拍。 “我管不了你过去,但我能承包你的未来,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你每天都是开心的。不离,你知道吗……” 被她强行按在怀里的男人抬头,疑惑地看着她。 “我在我们那个圈,身体素质已经是相对好的了,知道为什么?因为我每天都开心,我体内的nk细胞肯定特活跃。” nk细胞是人体重要免疫细胞,不仅能杀死病毒,连癌细胞也能杀,经常保持愉快的心情能够让nk细胞保持活力。 “……你的nk细胞活不活跃暂且不提,你的脑细胞是真跳跃。” 他都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了。 她笑嘻嘻地轻扯他的嘴角。 “我想让你开心点嘛,这么帅气的男人,怎么能被沉重的往事拖住呢,你是我未来孩子的爸爸,我希望你天天都开心,来,笑一个。” 她的笑很有感染力,不离的眼睛也跟着弯了弯,心里沉重的东西瞬间没了。 看他神色缓和,卿卿的心才放下,他刚刚的样子真的很让她担心。 “我们要一起生活很久,彼此也得适应对方的生活习惯,既然女人的生理期让你有了心理阴影,那咱们各退一步。” 卿卿在河边只觉得他太谨慎了,现在看百因必有果,想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得打开他的心里那把锁。 这不巧了么,她特别擅长“开锁”。 “等我生理期过了,会按你说的泡药浴调理,生理期也不再碰凉水做重体力劳动了。” 他表情和缓,她见状开出自己的条件: “但是,不离你也知道,每个人的体能不一样,我身体素质会比普通姑娘好点,砍点木头上山采采药,这些轻微的劳动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把我留在家我会很难受。” 听她说难受他瞬间紧张,忙问:“哪儿难受?” 卿卿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心口,这软绵绵的触感让他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我心难受啊,你听听,它喊着呢,我让不离一个人在山上,好担心啊~” 别人要说这个还能理解为撒娇,可这个动作让她来做,爷们感拉满,搂着比她高一头的男人,气势上还能占上风。 卿卿一边揉他硬硬的发丝,一边心里滴咕。 她这动作没错吧? 单位老赵哄媳妇时,就是这么做的,一把把媳妇按怀里,骚话连篇跟不要钱似的。 当时老赵媳妇都感动哭了,嗷嗷的…… 她这依葫芦画瓢,多少有那么点意思吧? 她正想着,胸前传来抖动,他这是被她感动哭了? 卿卿忙捧起他的脸,正想怎么哄哄哭鼻子的小娇夫,却见他笑的好开心。 “喂,你笑什么?”她还很少看他笑的这么开心呢,竟然还用手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有这么夸张? “跟你在一起的确是能保持nk细胞的活跃。”他笑够了在她额头亲了下,这烟火人间有她太好了。 “那我说的提议就通过了呗?各退一步,我认真对待自己的身体健康,你也别太担心我。明天我们一起上山,可以吗?” 他犹豫了下,点头。 “你不生我气吗?”他还以为她那么个性会气他很久。 “气什么?你姐我还没傻到好坏不分,你是关心我嘛,我珍惜还来不及呢,只是方法和尺度还有待改进,但我很看好你幼~” 她做了个飞吻的手势。 “……甲方,你用三明治谈话方式对我?!” 他还没傻呢,她这不就是对下属谈话时常用的三明治法?两头是表扬,中间夹着批评,听着没那么尖锐。 她嘿嘿笑笑,想顺势坐在灶台上,被他抱着放在一边的小椅子上。 “婚姻不也是是经营项目吗?看我给自己挑的合伙人多聪明多不好忽悠~” 不离跟她聊着天做着饭,心里突然很轻松。 卿卿总是自夸说她眼光好找了他当合伙人,其实他才觉得自己是眼光最好的那个。 世上那么多人,她却是独一无二的,能力那么强心态还这么好,有她在,他阴郁的心都一点点晴朗起来。 野鸡下锅,调料烹煮出沁人心脾的味道,他合上锅盖转过身。 “卿卿,你刚刚有一样说的不对……” 第97章那要看你梦到的是谁了 “哪里不对?” “你不是我姐姐,你是我娘子,以及,我也不是什么心地良善之人。” 最好的证据,就是他姑姑家的那几个人。 被他搞得都挺惨。 他之前的话,只说了一半。 他说,如果姑姑没有那么早死就好了。 如果她活着,看在她的面子上,他或许能下手轻一点。 “善恶都是相对的,如果没有恶,那这世界上的善,将毫无意义,我不管你在认识我之前做过什么,但我眼里的你,就跟锅里的大盘鸡一样,美味的很。” “......” 如果她不用鸡来形容他,或许他会更开心一点。 陈卿卿到最后也没问,他到底对那一家人做了什么。 也没有问,那一家人对他做了什么。 做人,总是要有些秘密的。 她只知道一件事,谁动了不离,谁就是她的敌人。 晚饭,俩人围在小桌子前吃面。 野鸡的味道比起家鸡,肉质更鲜美,香气扑鼻,宽汁拌面,面条劲道,吃得热气四溢,身上的汗都逼出来了。 忙碌了一天,也只有围在一起就着摇曳的灯火吃饭,最是满足。 “明天我们再去山上一天,之后就差不多要收地了,咱们俩没有地,我看也别留在村里添乱了。” 卿卿说话很有艺术。 明明是不想给人做白工,到她嘴里就是“不添乱”。 “嗯,你要去哪里?”他问。 本来他也没打算留在村里,他和她到底是长辈,帮谁家都不合适,最好是谁也不帮。 只等最后两天,郝家村的人过来帮忙时,他在现场主持下秩序就行。 中间这两天,他跟卿卿是空下来的。 “咱们先把炭整出来吧,今儿晚别去了,太冷了,猫在被窝里多好。” 他嗯了声,本来在外面也是想哄她回来,等回来后把她弄睡着,他自己再单独去。 “我的意思是,被窝我一个人睡太凉,你给我暖被窝,再给我讲讲故事。” 她早就看穿他了。 不离是打算等她睡了再单独去,就跟他这几天做饭似的。 “咱各退一步嘛,我以后听你的不去乱来,你也别总违背人体自然规律,动不动就一宿不睡,食物稍微普通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会很开心,做食物,心意是排在味道上面的。” 陈卿卿大口吃面,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扇情,平铺直叙的,但很真诚。 “我妈做饭跟猪食似的,我和我爸一样捧场啊,那就是感受到了家的味道,你如果太拼累垮了,我会很伤心的。” 他慢慢放下碗。 “如果是于扶摇给你做饭,她病倒了,你会伤心吗?” 虽然但是,他就是无法控制地要问一问。 她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好,起码是看起来不错。 他总是贪得无厌地想成为最特别的那个。 “当然了,任何为我工作的人,因为我病倒,我都会很难过——但是。” 不离听前面那段,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果然,他跟所有人都一样! “但是,你不一样啊,我根本不会给你累病的机会。” 她这不就在问题发生前,跟他摊开了讲吗? “如果说,生命是一辆公交车,每一站都会上人,下人,摇摇她们都是我生命里的过客,终究有天,她们会离开我,去奔赴属于她们自己的人生。但是你不一样。“ “我是女司机,你是售票员,一路同行,风雨同舟,你病倒了,我的买卖也干不下去了,所以你也别光盯着我注意身体,你自己也要保重。” 从严冬到暖春,中间也不过就隔着她的一句话而已。 不离的心瞬间暖了起来,在她期待的眼神里慎重点头。 “那以后,我晚起半个时辰。” “不行啦,你要跟我一起起来啊,咱俩一起迎接晨曦,多好。” “可是.....准备早餐需要点时间呢。”他一脸纠结,讨价还价,“要我提前半小时,总行了吧?半小时不耽误健康的。” “一起做啊,厨房里需要下力气的活儿,你都交给我。我家里就是这样,我妈妈炖菜,我爸切骨头。” 反驳的话在听到她说的后半句时,悄无声息地憋回去。 这种过于日常的描述,实在是太戳他。 “嗯,那有需要我再叫你起来。”反正早晨又不会剁骨头,女孩子保证充足的睡眠在他看是很重要的事。 于扶摇和二毛站在院子外,俩人手里拎着从家里带过来的食物。 看着烛光下的俩侧影,卿卿正夹着肉喂他,看着很温馨的样子。 “我们还用进去吗?”摇摇问。 她是担心俩祖宗回来后会吵架,才借口送东西,跑过来看看。 二毛也是。 现在看,一切都很好,应该不需要进去了。 “把东西放在院里吧,明天族爷爷自己就看到了。”摇摇把篮子放下,回头看了眼。 烛火下,相谈甚欢的饮食男女,看一眼就能抚慰凡人躁动的心,很多年后她都会记得跟俩祖宗相处的时光,想的是最近的烟火,隔得却是最远的山河。 好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偷偷熘走。 陈卿卿又做了个美梦,还是上次梦里的海滩,还是倾国倾城的美男鱼,脸还是不离的脸。 “来!给姐姐看看,有没有长,长哪儿了!” 上次她翻了一宿的鳞片也没找到,简直成了心理阴影。 手刚在胸膛摸两下,都没来得及往下翻鳞片,就被丰神俊朗的美男鱼攥住了不安分的小手。 “卿卿,别闹。” “怎么是闹了,我得看看,看——咦?”陈卿卿睁开眼,就见不离一脸无奈地躺在她的身下。 她骑在他的腿上,手被他按着,她眨眨眼,如此真实的触感..... “哎呀.....哈哈哈,误会,都是误会。”她尴尬地翻下去,顺便瞥了眼,挺好,没侧漏。 不离手作的姨妈巾,质量还是挺不错的。 “你梦到谁了?”他寒眸冷冷,嘴唇不悦地抿起来。 她最好不要告诉他,梦到的是踢球的学长或是相亲酒驾的那个傻子。 “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那要看你梦到的是谁了。” “你啊,连续两天梦到你了。我梦到跟你一起......交流学游泳。”那带颜色的梦,也不好意思跟他说的太直白。 第98章发现情况 听到是自己,不离抿着的嘴角扬了起来,眼里的寒霜也成了跳动的星火。 “你没说什么奇怪的话,都挺好的。” 什么给我看看啊,让我摸摸之类的。 这些话对别人说,当然不是好话。 但如果是对着他,那不就是天籁吗? 俩人一起起来,昨晚剩的面条还有,回锅热一下,依然很好吃。 院子里的小动物们已经被小哥俩悄无声息地喂过,陈卿卿还看到院子口留着的俩篮子。 “咦,摇摇和二毛来过啊。” 她现在看东西就知道是谁家的,越来越融入这个村子了。 摇摇送过来的是她娘炒的鸡蛋酱,二毛送了他娘腌的咸菜。 村里的生活朴实又清净,融入进去就能咂摸出人情温暖。 “我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返璞归真,简简单单的生活,怪不得我爸总说,退休后,找个农村,盖个小院子,养点鸡鸭,种种菜。”陈卿卿感慨。 她现在就是提前实现了老爸退休后的日子,这可真是彻底的回归乡村了,啥玩意都得自己动手来。 “嗯,田园能给人心灵上的平静——”不离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屋里轰地一声。 打脸来得就是这么快。 就在俩人在院子里,一边刷牙一边感慨田园无限好时,卧室的墙塌了一面。 俩人的卧室后面是连着储藏室的,现在这面墙倒了,屋里全都是烟。 “还不错,不是外墙倒了。要不咱俩可该喝西北风了。”卿卿苦中作乐。 过去看看倒下去的墙,年久失修,不奇怪。 他们住的这个房子在村里算是最破的一套了,长久没人住,本来也该修葺了。 俩人这几天忙着搞钱处理村务,一直没空下来,现在塌了,不弄也不行了。 “刚好借着这个机会重修下,咱俩晚上先找个地方借住,今儿回来修一下,这可以改个壁炉。”卿卿早就想对屋子下手了。 她这专业,不修房子简直是可惜,这不就是机会么。 见不离站在那,脸色复杂地看着横在地上的泥坯,卿卿还以为他是无从下手,拍拍他安慰。 “这交给我就得了,有一晚上就能搞定,回头改个更舒服的房子出来。” “嗯......”不离双拳紧握。 他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没有让卿卿过上好日子,还要让她跟着自己吃苦受累,房子都塌了,太惨了。 换别的姑娘,早就有意见了,她还能反过来安慰他,懂事的让他感到窝心。 俩人现在就十两银子,重新翻盖房子还不够,只能是破哪儿修哪儿,今儿这是倒了一面墙还好办点,以后要是再塌,这点钱肯定不够。 还是得想别的办法搞点钱......于不离从没觉得,自己这么穷过。 今儿上山,不离明显是存了心事的,一路都沉默。 几个孩子也知道族爷爷家的房子塌了,都懂事地表示从山上回来会帮忙。 卿卿能感觉到他的情绪跟房子有关,但又不全是为了房子,问他也不说。 这男人要是沉默起来,嘴巴就跟蚌似的,闭得紧紧的。 上山还算顺利,不离手脚麻利认药也准,绕了一圈筐里就装满了药材。 他挑的药比村里其他人都要好,不是贵的他不摘,卿卿跟在他身边捡漏,隔了一会筐也满了。 有了昨天收拾二婶子和有财娘的事后,村里再也没有人敢偷懒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给自己干活,赚多赚少都是自己的,都挺卖力气。 就连二婶子这个懒婆娘,也是拎着镰刀一路跟在摇摇娘身后认药草,她偷懒太久了,药都认不全,现在为了钱,也认真学。 不离看情况还挺稳定,就跟陈卿卿清空了筐,往山上看陷阱去了。 俩人刚走,二婶子就蹑手蹑脚地朝着驴车那走,翻翻不离倒在车上的药草,刚抓起一株,就被二毛呵斥住。 “你干嘛?!偷东西?!” “别,别胡说,我就是过来看看,感觉俩祖宗的药草跟咱们不太一样呢,我认认。” 二婶子被识破后,只能放下药草,心里骂了句二毛多管闲事,讪讪离去。 “呸,不要脸。”二毛骂了句,这才转身要走。 “啊!快来人啊!” 惊呼从不远处传来,是村里的小媳妇。 众人闻声找过去,就见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面朝下的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看身上的衣服,像是个士兵,身上有很多处伤口。 最先发现他的,是大勇媳妇。 她找药材很卖力,一些别人不愿意走的破路她也愿意尝试,所以才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发现这个士兵。 “还有口气,但感觉活不成了。”二毛摸了下,直摇头。 “如果族爷爷在就好了。” 族爷爷是村里唯一懂点医术的,人让他看,说不定还能救回来,现在众人也没办法。 只能是用止血的车前草给他身上的外伤简单的弄了下。 隔了好一会。 于不离才跟卿卿回来。 俩人带了两只野兔回来,卿卿的怀里还抱了个小东西。 “族奶奶,你抱的这是——小鹿吗?”于扶摇迎上去,好奇地戳了戳卿卿怀里的小鹿,还活着呢,大眼睛水汪汪的,真好看。 “你族爷爷捡的......他果然是对养小动物很热衷。”卿卿吐槽。 她每次跟不离出来,都能捡点啥小动物。 现在还只是弄食草类的动物,照着这个事态发展下去,他早晚会在家里养虎豹,家里早晚会变成动物园。 “我并没有很热衷地养动物。”不离替自己挽尊,他只是很擅长捡小动物。 “地上的是什么?”卿卿看到前面地上躺着个啥,二婶子和有财娘正围着,手摸来摸去的。 “是我们发现的一个士兵,发现的时候还有口气,这会人已经死了,二婶子非得要把他身上的东西都卷走,满山拦着说损阴德,要把人埋了。” 士兵发现的时候也只剩下一口气了,伤得太重,没救活。 “过去看看。”卿卿听到死者的身份是士兵,心里瞬间拉起了警报。 兵营距离这里那么远,士兵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在这? 第99章全村都要当炮灰吗 不离蹙眉,卿卿用手做了个嘘的动作。 “我过去看一眼,没事。” 不离晕血,她得确定出血点不大才能让他过去。 不离听到死者是士兵,脑子里马上过了好几个应急方案。 最坏的情况,就是附近有战事,这样就麻烦了。 卿卿跑着过去看了眼,放心地对着不离摆摆手。 “不是打仗。这人应该是被自己亲近的人偷袭了,可能是在完成某种任务的途中,被同伴从后面捅刀了。” “族奶奶,你怎么知道的?”摇摇等人瞠目结舌。 大家都看不出来呢,族奶奶瞥了两眼就能说这么多? “致命伤在后心,且没有挣扎的痕迹,应该是被熟人捅了以后就爬不起来了,凶手也够狠,怕人死不了,又补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刀口,最后失血过多死了。” “那现在怎么办?”满山焦虑地问。 死了个当兵的,这事儿可大可小。 “左右这附近也没人,把他身上的东西能扒的都扒下来。”二婶子舔着嘴唇说。 “死人的东西你也敢要?不怕惹上因果?”陈卿卿斜眼瞥了她一眼,然后跟不离遥遥相望。 她和不离也从死人的身上扒过东西,现在还在还这份“因果”。 用了于牛子的身份,替他带这一村的人。 “能有啥因果啊.”二婶子嘴上说是不怕,脚却很诚实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身上都有什么东西?”陈卿卿问。 满山把手里的钱袋子递上。 “就这个,没有找到姓名章。” 陈卿卿用手掂了下钱袋子,至少有3两银子,这么多钱,凶手都没拿,那就不是图财。 “摇摇,笔和纸给我。” 陈卿卿接过纸笔,摇摇要记账,这个是随身带着,笔是芦苇杆做的硬笔,有点类似钢笔,写的时候需要蘸墨。 “族奶奶,你这是——?”满山等人都不明白她要干嘛。 陈卿卿也不回,站在那,拿着本,照着地上死去的士兵开始素描。 她这种绘画技巧众人都没见过,寥寥数笔下去,人物形象跃然纸上。 学土木的手绘的能力都很强,没一会功夫,素描就画好了,对比下,众人啧啧称奇。 “这是怎么做到的,如出一辙啊,栩栩如生!”满山见过城里的画师都没有族奶奶这般的功力,就好像把地上的死人拓到纸上似的。 “是栩栩如‘死’啦,把人埋起来。” 陈卿卿走向不离,把自己的画作给他看。 “出血点都标注下来了,后背的致命伤也画出来了。”不离一眼就看出她画的重点。 这幅图还原了死者的状态,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嗯,以后如果有情况,用这副画就能说明问题了。” “族奶奶,那钱怎么办?”二婶子和于财娘追过来,锲而不舍地追问。 她们虽然不是最早发现的,但也蹲在那等了那么久,守着的时间最长,怎么也得分点吧? “这钱不能动,一并留着做证据。” “什么证据,还不是你想独吞.”等卿卿夫妇走了,二婶子小声嘀咕。 “可不是么,这俩祖宗真是见钱眼开,这点小钱也跟我们抢。”于财娘也附和。 俩闹腾了好几天的女人对视一眼,找到点臭味相投的快乐。 很快,士兵被埋了起来。 满山领着大家拜。 “不离,这事你怎么看?”卿卿问。 她和不离没有跟着拜,远远地站在圈外,靠在树上聊天。 “不太好办。”不离仅用四个字,就说明了这件事的复杂。 “是啊,挺棘手,不图财的事儿都是大事儿,看得见的是一具尸体,看不见的,至少是两股势力的争斗。” 卿卿有感而发。 “明日进城,咱俩看看官府有没有贴寻人启事,找找这个人的线索。”不离说。 “嗯,也好。不过既然涉及到了兵营,那害死这个士兵的人就有可能是任何一方势力,在我们没有摸清楚是什么势力在斗争之前,全村的嘴必须要闭紧了,不能把我们发现死尸的事儿传出去。” 陈卿卿现在整个大脑都在高速运转,尽管全村人的焦点还停留在“要不要把死尸的钱分了”这个初级阶段,她已经往后想了很远。 处理不好,全村被灭口都是很正常的,比土匪的事件还不好处理。 无论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等待,哪怕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都可能会引来灭村之灾,必须要慎重处理。 这些日子,她和不离已经把本县的时局摸清楚了。 按着正常的行政划分,县衙归府衙管,但因本县地理环境特殊,刚好卡在与外族交界处,朝廷划分区域时,把本县分给了一海之隔的泉府管,并没有分给挨着本县的禹州。 这种分法对百姓来说是很不方便的,尤其是地方案件,县衙审完了还要交给府衙复审,隔着海,往来不便。 但对朝廷来说,这样的划分最安全,一旦打起来了,这地方将会被割开,不会连在一起形成一股力量背刺中央。 卿卿之前调侃,说皇帝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恨不得把权利缝在裤衩里,就是体现在这方方面面的细节。 府衙隔得远,县衙是几乎独立的存在,所以当地的官员才会贪得那么厉害,做起事来越发有恃无恐,凭的就是山高皇帝远。 但在县衙之外,还有个单独的势力,就是驻扎在县城边上的魏家军,这是由魏将军带队驻守边关的部队,号称骁勇善战,主要用来抵抗前朝余部。 部队不归地方管,直属兵部。 死的这个士兵,如果是守城的士兵还好办,就怕他是魏家军,这里面涉及到的范围就太大了。 县衙、府衙、甚至隔壁禹州,都有害魏家军的可能。 无论是哪一方的势力,动动手指,碾死个村子,都是多困难的事儿。 “就算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也不行,咱们村在山上挖药草的事儿稍一打听都知道,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赶在对方出手前,把死者身份查明,在我们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她们就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陈卿卿比了下二婶子和于财娘的方向。 “这件事处理不好,很可能全村都要成炮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俩嘴碎的,你有办法控制吗?” 于不离颔首,小意思。 第100章 恶人还得不离磨 “族爷爷今儿怎么会这么好心的请我吃东西?”二婶子用树棍剔牙。 她和于财娘刚吃了族长给的饭团。 除了她俩,不离也给几个孩子分了。 二婶子觉得自己得到别人没有的殊荣,特意跑到摇摇娘跟前嘚瑟。 “大丫娘,你吃到了没?” “没呢。”摇摇娘头也不抬地割药草,对她的挑拨离间并不在意。 俩祖宗对摇摇极好,她家里经常能收到族奶奶送的食物,全都是以前没吃过的味道,二婶子这点炫耀,根本刺激不到摇摇娘。 见摇摇娘不顺着她的话,二婶子又夸了会那饭团多美味,就是过后给她单独喝的水味道有点怪——但,这都不重要。 “大丫娘,你说死的那个人,到底啥身份啊,会不会是魏家军?” “这话你还是别说了,让族长听到会罚我们的。”摇摇娘听她讨论死者身份,脸色骤然变冷。 刚刚族长开会已经说了,全村谁都不允许说死者的事儿。 摇摇娘和另外几个小媳妇都是族长夫妇的忠实拥护者,不离怎么下令,她们就怎么执行。 所以听到二婶子犯了忌讳,摇摇娘当场就变了脸。 “咱俩小声说,他又听不到,怎么,族长还有通天的本事,能堵住咱们的嘴?大丫娘,你不是那种告密的小人吧?” 摇摇娘不想跟这种嘴碎的人沾边,背着筐找别的地方挖去了。 二婶子满腹的倾诉欲无人听,找了一圈,跟谁说,谁都是摇摇娘这反应。 最早跟族长夫妇上山的那些人全都是跟族长一条心,怎么撬都撬不动。 二婶子最后绕了一圈,只有跟她干过架的于财娘能聊到一起,实在是没人聊,这俩不说话的女人又凑在一起,暂时忘掉恩怨,激烈讨论死者身份。 “族奶奶,我能过去揍那俩女的吗?”二毛问卿卿,“我怎么觉得她们根本没有把族爷爷的话放在心上?” 晌午吃饭时刚强调,不要讨论死者,村里不允许说,出了村更不许。 但那俩泼妇就跟没长耳朵似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隔了这么远,他都听到了。 “不用揍,要相信你族爷爷——是吧,不离?”卿卿问不离。 不离算了下时间,点头。 算起来,药效差不多也要发作了。 他这刚想完,就听后面传来嘎一声,像是鸭子叫。 众人看过去,二婶子一脸惊恐地捂着嗓子,嘴里不停地发出嘎嘎声。 她边上的于财娘也是掐着嗓子,她发出的是呱呱声。 一个像鸭子。 一个像青蛙。 共同点是,都说不了人话。 “咦?怎么做到的?”卿卿看那俩人嘎嘎呱呱的,感觉很新奇,扭头问不离。 “生天南星,会刺激咽喉,造成水肿,短时间内说话就会变成那样。” 饭团是大家一起吃的,他把药草下在了水里,不知情的俩人喝下去,就是这效果。 “行啊,这事儿干得漂亮,等我过去煽风点火。”卿卿对他的办事能力感到十分满意。 一群人围着二婶子和于财娘,卿卿分人群进去。 这俩人见到她噗通就跪了,比着嘴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只能磕头。 “不让你们讨论那个死者,是为了保护你们,死者带着煞,谁说出去,谁就要倒大霉,这俩人就是例子,你们不信邪就出去说,死了也不能进咱们祖坟,省得晦气!” 陈卿卿一通胡诌,把人都糊弄住。 “至于你们俩,什么时候能说话就看死者什么时候原谅你们,不改改你们又懒又长舌的毛病,这辈子就这样了。” 于是,这一天,哑了的二婶子和于财娘干活格外卖力气,创造了这俩懒货上山以来的最好记录,一人采了两大筐。 回去的路上,二婶子找到卿卿,眼巴巴地看着,仿佛在问她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开口,卿卿手一挥。 “继续保持这个状态,过了秋收就差不多了。” 转过天,村里要开始秋收了。 不离把现场交给满山,他领着卿卿进城。 秋收头一天暂时不需要驴车,时间刚好排得开。 俩人天不亮就起来,赶在城门开放时到了县城。 刚到城门口,不离就发现了异常。 “守城的官兵增加了,之前没有这么多人,而且士兵的精神面貌,也不大一样。” 之前进城几乎没人检查,直接放行。 这会排起了长队,城门设置了卡口,挨个检查才能通过。 守城的士兵原来只有几十人,一个个蔫了吧唧,看着就没什么精神。 今天士兵起码翻了三倍,个个眼神如炬,很精神的样子。 不离只看一圈,就已经猜到一二了,但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他还是跟前面排着队的老伯套话。 “老伯,今儿怎么还查起来了?我瞅着军爷也不是前些日子的那些?” 老伯回过头,压低声音说: “我侄子就是守城的士兵,听说昨晚上魏家军的人过来接替他们了,好像是找什么人。” 隔了好一会,排到不离的驴车了。 守门的俩士兵拦住了驴车。 “你们干什么的?” “我们是郝家村的,这是我娘子,我们进城找刘郎中拿药。“不离比了下边上的卿卿。 明眸善睐的小媳妇引得俩士兵多看了几眼。 “你们筐里装的什么?” “是我们自己种的菜,秋收了,拿来给刘郎中尝尝鲜。” 士兵翻了翻,发现的确是菜。 今天俩人没带鲜药草,带了些炮制好的,为了防止意外,用布裹着放在筐的最底下,上面随便压了几颗菜。 “见没见过这俩人?”士兵举起一副画像。 画像上,俩勉强能辨出人形的士兵,别说是看出像谁,就是能分辨出是个人形都很困难。 画这幅画的画师水平跟陈卿卿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不大好认啊,军爷,这里面画的是谁啊?”不离问。 “是朝廷的信使,你们见过穿这样衣服的人吗?”士兵大概也知道画师的水平不咋地,于是比了比边上的人,那人穿的衣服跟其他士兵不一样。 不离看了眼,又看了看卿卿,卿卿冲他使了个眼色。 不离摇头。 “没见过呢。” 士兵边上的人,穿着的衣服跟昨天他们埋的尸体身上穿得,一模一样。 第101章似好非好但也不坏 守城的见问不出什么就放驴车通行。 驴车走出去很远了,见四下无人,卿卿问。 “不离,你怎么看?” “他们不是诚意找人。” 真要是寻人,即便是画像做的粗糙些,也总会标上身高以及体貌特征,那画像什么都没标,人脸更是写意化处理,怎么看都不像是诚心寻人。 “大概是做个样子,看来死的真的是朝廷信使,如果是魏家军,肯定不会这样敷衍。” 想要知道是不是做样子,只要等到两人回城时再看,如果城门的守卫军撤掉,那就是做个样子。 “俩信使,咱们只发现了一个,画像却是两个失踪人口啧,上面玩得挺花啊。”卿卿摇摇头,还好她和不离留了个心眼,知道进城来看看。 这要是换满山做决策人,这会全村应该已经全被灭口了。 “但是咱们村在山上挖药也不是什么秘密,时间久了肯定会传出去。”不离说。 “这是自然,你看那魏家军的精神面貌,大概能窥视到他们主帅的性格,咱们假设啊,如果是魏家军买通了信使之一,干掉了另外一个信使,这么能干的主帅肯定不允许活儿做不利索,盘查经常出入狼山的人,咱们村早晚会暴露在他的视线内。” “你现在有几分把握?”不离问。 “没进城之前,我觉得县衙和魏家军还有禹州是三三开的,但是我看到守城布局,我心里有五成把握是魏家军干的,如果我们待了一天后回去,守城撤掉,那我就有八成把握了。” 不离点头,对卿卿的政治敏锐度绝对信任。 她只要不谈感情,把握全局这块是拥有血脉上的优势的,从她还是个孩子时,就跟在她爸身边学着,这些寻常人触及不到的领域对她来说就跟他种地一样简单。 “有办法保住村子吗,如果把握不大,我们现在撤,也来得及。” 不离心里其实是有对策的,但这种以弱对强的局面,胜算总不会是百分百。 如果让他在跟感情并不深厚的村民和卿卿之间选,他肯定选择卿卿。 局势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天,他宁愿带着她单独离开。 察觉到她在看他,不离严肃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是这么冷血。” 卿卿摸摸他的脸,笑眯眯道: “精神状态不错,保持。有个哲学家说过,当一个人爱的目标太大时,那这个人就是虚无缥缈的,只有把热爱放在具体的人身上时,爱得越小,他才越真实。你继续真实下去吧,我挺喜欢真实的人的。” “.你想说我自私就直说,别绕弯。”智商稍微低点跟她说话都很困难,根本听不懂这个总是笑眯眯的甲方话里藏了啥。 “自私这个品质在我这里从来都不是贬义词,人总是要先学会爱自己才有能力改变世界的,真到了咱们俩也改变不了的那天,我肯定会跟你一起走,但现在主动权还在咱俩手里。” 陈卿卿现在并不急着下结论,一切都得等她和不离在城里转够一天,看晚上守城士兵变化情况再做定论。 驴车又往前行驶了一段,不离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你骗我。” “嗯?” “我们刚回来时,你告诉我,你的心愿是,让这个世界因为有你变得更好,哪怕只有一点。” 但她刚刚分明说的是,爱的目标越大,那这个人就越虚无缥缈。 这是两个相悖的观点。 “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的心愿就是让世界因为我更好,但同时我也是个虚无缥缈的人,跟我爸对工作纯粹的热爱比起来,我总觉得自己少了一点意思,有些事,我可以完成的很好,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少了点东西。” 少了一份落在实处,踏踏实实的真切热爱。 或是某种事物,或是某一个人,她从没有过完完整整的热爱,这就给她一个错觉。 好像世界是被一层壳子包裹起来的,有里世界和表世界,她就是徘徊在里世界之外存活在表世界里的王者,看似无所不能,但总是进不到更深的地方。 “不是你的错,是我还不够努力。” “不离,你说什么?”她没听清。 “如果你还没发现世界的好,那一定是你身边的人还没有做到位,所以——要吃那个吗?”他比了下街边的小摊,卖得不知道是什么,但看起来似乎很好吃。 他还会更努力。 总会有办法,让她爱上这个世界,也爱上他。 刘郎中的医馆关着门,俩人过去扑了个空。 不止是他们俩,门口还有些别的病患,也是满脸失落。 “女郎中这是怎么了,她可从来都不会缺诊啊。” “是啊,我家娘子还等着她的药呢,年前也是有天突然关了门,也没说为什么.” 几个患者窃窃私语。 不离也觉得有些蹊跷。 他上次来已经跟刘郎中约好时间,这次炮制好的药都是给她带的,无缘无故她怎么会不在店里? “知道她住哪儿吗?”卿卿问。 不离摇头。 “是于族长吗?”身后出现个小童,不离认出来了,这是跟着刘郎中的小药童。 “郎中今日有事,让我在这等着。”小药童把钱袋递过来,不离从车上取下炮制好的药材交给他。 “你家郎中可好?”卿卿问。 小药童晃着脑袋大着舌头说:“好,也不好,似好非好,但也不坏。” 卿卿被他逗笑,觉得这小家伙说话很有意思,再想问,他却什么也不说了,拎着药材蹦跶着朝着街后面跑了。 “我觉得刘郎中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冷冰冰。” 冷冰冰的人是养不出这么好玩的小孩的。 陈卿卿想了想,好像她认识好几个学医的都是这种性子,总是喜欢面无表情地说冷笑话。 “你说对了。”不离用手摸了下钱袋子,察觉到异样,把钱袋子递给她。 卿卿打开,里面除了买药材的钱,还有张纸条。 打开,上面是刘郎中飘逸的大字:躲 第102章他们算个屁 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陈卿卿刚好就遇到一个。 看着郎中写的那个躲字,陈卿卿稍加思索,嘴角上扬。 “不离,看来我们不用等到晚上了,答案,刘郎中已经告诉咱们了。” 陈卿卿原本是想在城里耗上一天,看看晚上守城士兵调动情况,现在不用看了。 刘郎中留的这一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就是魏家军灭的口。 “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也怪可惜的,城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是哪儿,青楼——” 不离拽紧缰绳,两头被紧急喊停的驴踏了个空。 “你还想去那种地方?!” “我倒是想去,可咱家啥条件,你心里没点数?” 她要是兜里不差钱,自然是想去体验下古代的“特色服务”的,听个曲儿摸摸脸儿啥的。 “.”不离用沉默表示对她旺盛的求知欲的不满。 “勾栏瓦舍,这咱都消费不起,所以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茶摊子。 两文钱一碗的粗茶,好不好喝暂且不提,但绝对量大管饱,而且还能免费听八卦。 陈卿卿兴致勃勃要去,不离拽着她,从筐里取了个帽子出来,把她的发髻调整好,塞到帽子里。 鱼龙混杂的地方,她这样好看的女人过去太容易引起骚动。 遮好头发,又把白皙的小脸抹得黑一点,他还是不太满意。 “长得太好看了。生女儿以后别像你。” 盛世还好点,乱世里姑娘长得太漂亮,也是很头疼的事。 “女儿也许会像爸爸多一点吧?如果像你我觉得麻烦也会不少。” 卿卿不甘示弱,真要是长得漂亮也会被容貌歧视,那他也没比她差到哪儿去呢,说不定女儿会跟他一样,都是睫毛精,出去祸害的人更多。 “我觉得自己长得挺普通的,孩子像我会更安全一点,可是——”不离又不太甘心地看她一眼,其实他还是很希望有一个像她的女儿,好纠结。 只能是他再想办法变强一点,再强一点,才能保护她和孩子,让她想生什么性别的孩子就生,也不拘孩子的模样是好是坏。 “.我要不是太了解你,我会认为你在凡尔赛。” 陈卿卿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他长得普通? 长成他这样还叫普通,那啥样叫帅呢? 这家伙自我认知严重不足。 茶馆里坐满了人,俩人找了个靠边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要了两碗茶水,竖着耳朵听。 来歇脚的都是贩夫走卒,消息也灵通,今儿讨论的话题都是魏家军接手城门的事儿,说来说去也就那点内容,跟陈卿卿夫妇掌握的消息差不多。 隔了一会,过来个卖炊饼的,挑着的炊饼都空了,说是让魏家军都买去了,城内的炊饼都被买空了,看样子这伙人很快就要返回军营了。 这也间接说明了卿卿的推测没错。 这些人压根没打算长待,就是走个过场。 “听说魏家军的把总昨晚招揽名医,咱城里的几家医馆都被招了去,也就是刘郎中托病没去。” “刘郎中看得是女人的毛病,又是个娘们,哪儿能去那种地方,要我是刘郎中,我也说自己有病不能去。” “刘郎中男人死了那么多年了,早就是块旱死的地了吧?一下子让她看到那么多威猛的汉子,岂不是久旱逢甘霖?” 这些大老粗,话说了两句,就有人开始不正经起来,自以为说了个好笑的笑话,说完就捂着肚子哈哈笑。 卿卿掂量着茶碗,计算着距离,正待她琢磨着怎么把碗砸过去不会碰到其他人时,有人出手了。 “哎,谁打我?”刚那个嘴贱的汉子捂着头。 一个比他壮些的汉子站在他身后横眉怒目,伸手又照着他脑袋打了一巴掌。 “让你嘴贱,谁的玩笑都开?刘郎中救过我娘子和我孩儿的命,你说她我就揍你!” 卿卿放下碗,嘴角扬了扬。 还是好人更多一点。 被揍的汉子见打不过不敢嘴贱了,灰溜溜地坐下继续喝茶。 话题又绕到魏家军把总招揽名医上了,这些人也不知道别的消息,说了几句话题就换到别的地方。 卿卿感觉刘郎中好像是故意在躲什么似的,但绝非是这些人嘴里说的,因为军营男人太多才避嫌,活到她那个层次的人,性别早就看淡了,或许生死在刘郎中眼里,也会淡许多。 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卿卿收敛心事,看了眼不离,他点头,一会从茶馆出去,他就跟卿卿去别的医馆转转。 家里既然做的是药草生意,这些旁枝末节的消息对他们来说,都是有价值的。 话题在东家长李家短上转悠了一圈,终于在卿卿准备起身前,又出现了一个有价值的消息。 “听说了没,赵老爷昨儿打了人,人差点断了气。” “哪个赵老爷?” “兵吏啊,兵吏赵老爷。对外说是他的马惊了,‘不小心’踩了人,其实是他动手打的人!” “好端端的,打人作甚?” “说是附近的村子过来的人冒犯了他——还不是这个不够。”说话的人拍拍钱袋子,众人心领神会。 明白了,还不是钱没给到位? “我听衙门里的人说,泉州的知府大人快过寿了,赵老爷是忙着打点,着急用钱了吧?” “这话可不好说,传出去可是要打板子的。” 卿卿叹了口气,不离喊来小二给了钱。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坏消息。 兵吏要巴结上一层的官员,少不了要使银子,这些钱自然要从底层百姓手里盘剥。 村子之前是兵吏保下来的,按着规矩,不离作为新任族长,少不了要上礼,以此来巩固彼此的利益。 但就村里现在的状况,能拿出来的那几两银子,兵吏肯定是看不上。 让不离拿出家里的十两银子,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家房子还塌了一面墙呢,修房子也得用钱,总不能让卿卿冬天没地方泡澡吧? 这一瞬间,他产生了刺杀兵吏的冲动,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杀一个贪官污吏,后面还有无数个补上,杀不完。 但就这么乖乖“上贡”,心里又不平衡,他是有赚钱的思路,可那是给卿卿改善生活用的,什么赵老爷狗老爷,算个屁! 第103章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不离几次进城,医馆的郎中早就认得他了,见他来了,超乎寻常的热情。 不等不离问魏家军的事儿,郎中先开了口。 “于族长,你们来的刚好,我这有事相求” 郎中是希望不离能提供一些特殊的药材,他愿意高价出。 这个药材不同于之前的,因为它不是植物,是动物。 “我需要大量的马蜞,你们全族能捉多少我就收多少,按着这个价格给你。” 郎中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个“叁”字。 “叁两银子一两?”卿卿问。 郎中气笑了,捋胡子道: “小哥莫要寻老夫开心,做成跌打损伤的药我一盒才卖军营几两银子?3两银子一斤,我家几代开医馆都没收过这么高的价格,机不可失啊。” 卿卿顺利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军营怎么想起收跌打损伤散了?难道又要打仗了?” 郎中摆手。 “倒也不是要打仗。魏将军爱兵如子,体恤将士,积年累月的打仗,将士们身上难免有些陈年旧伤,昨日招我们过去,是想收购些治疗跌打损伤以及骨疾的成药,不才家中传了几代的方子,刚好用得上。” 郎中捋着胡子,颇有几分得意。 开医馆的,哪儿能没点压箱底的绝活呢。 他家刚好传下来个方子适用,只是这里面需要大量的马蜞,这玩意寻常百姓怕得很,也没人愿意去弄。 加之天气转凉,马蜞也少了,所以他才把希望寄托在经常送药过来的不离身上。 “这我们恐怕爱莫能助了,我们全族已经有几日没有进山了——村里闹了煞,走不开,之前拿来卖的药草都是几日前摘的。”不离的话引来卿卿高度赞许的一瞥。 不愧是她未来孩子的爸,这忽悠人的小词儿张嘴就来,干得漂亮。 这样一来,就能对外混淆他们全族上山的时间。 于氏族人给药坊供药,这在城里几家药坊根本不是秘密,想要刻意隐瞒或是消失一段时间避而不见,很容易引起怀疑。 他对外这样说,刚好把发现尸体的时间错过,最好的谎话永远是隐瞒在真话里。 “闹了煞?什么煞?”郎中的注意被吸引了去。 于是,满山死而复活的梗又被拉出来用。 这件事也是真的,当地人都知道,连土匪都知道,如果魏家军打听就会发现不离没有撒谎。 就因为死人复活的事儿听着太离奇,查证后发现是“真话”后,他们在山上发现尸体的事儿反倒是会被瞒下。 死人复活的事儿在前面,发现尸体的事儿在后面,魏将军再精明,也想不到于家族长夫妇自编自导这一出,正常的村子出了这么离奇的事儿,不去上山也是正常,上山反倒是不正常。 郎中听完不离的描述后连连啧舌,来抓药的客人们也是听入了迷。 “想不到于族长还有这样的奇遇只是你们村既然已经做了法改了名,那也该恢复正常了吧?我这真是急着用药,实不相瞒,也只有你们这样全族出动才能满足我这么大的需求,价格这块,还可以商量。” 郎中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马蜞百姓们一是不敢抓,二是抓也抓不到多少。 一次抓个三两只过来,根本没办法满足他这做药需要。 他这一次少说要做出上千人的药量,马蜞作为主药,需求量很大。 于不离在外惯是能撑场面的,别人只看他隔几日就拉着驴车来送药,以为于氏一族人丁兴旺。 要是郎中知道他这全族只有二十多口人,还有几个不能上山的老人,也不会拉下脸死乞白赖的求他。 卿卿在边上听得好笑,不离这个奸商,十几个人让他打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郎中再三求,不离才“勉为其难”地答应试试看,摆足了姿态谈价格。 因为是急用,郎中答应的也很爽快,只要不离能凑够二十斤朝上的马蜞,按着4两银子一斤的价格收,这绝对是天价。 唯一的条件是,量要大,而且限时,两日内必须凑够,否则就不收了。 军营急用,给的价也很高,平时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买卖。 出了药坊,不离的神色比刚进门时轻松许多,二十斤朝上就是4两银子一斤,八十两到手了,修房子的钱有了。 “马蜞到底是什么玩意?”卿卿听了半天都不知道要抓的是啥。 “水蛭,有的地方叫蚂蟥。” “听着有点耳熟——是不是趴在皮肤上吸血的那玩意?!吸饱了血滑溜溜,看着灰了吧唧,黏黏糊糊滑滑溜溜?” “是的。” “啊,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生物。”卿卿生无可恋,光用想都恶心,“这玩意还不如蛇可爱。” 蛇虽然也滑滑溜溜,但没有黏黏糊糊啊。 “这个恶心的生物,一斤能卖4两银子呢,娘子。” 不离一想到马上就要有钱了,整个人都神采飞扬。 “80两咱全族,一家也就是几两银子,族里那么多女眷,你让摇摇她们抓这玩意,可能吗?”别说是摇摇,就是陈卿卿这样胆儿大的,也是宁愿抓蛇也不去抓这些玩意。 “娘子,你的想法要改一改,族里都是女眷,水又凉,你怎么忍心让她们冒着刺骨的寒冷在水里抓这玩意?” “于族长,能说人言否?”前一秒还说要带着她丢下全族人跑路的男人,突然有了体恤全族的觉悟? 陈卿卿打死也不信。 “我们自己抓,不入公账,娘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差点就信了。” 他这个小表情,的确很有迷惑性。她差点以为是真的。 不离对独吞的事无比坦荡荡。 他的卿卿吃不好,穿不暖,住不好,他哪来的心思做事业。 抓蚂蟥这种活儿,他一个人就能完成,又何必拖着全村齐上阵。 “这事儿的确越少人知道越好,但就咱两人,两天内能凑够20斤吗?” 扣除路上的时间,只有一天一宿。 “不用两个人,我一个人就能完成——或许你可以穿得暖和点,在边上给我喊加油。”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么。 第104章他果然很喜欢小动物 从这家医馆出来,不离又领着卿卿去了另外一家医馆。 这家也急着找不离,见到他跟见了亲人似的。 这家不需要水蛭,要蛇。 而且需要的还不是普通的蛇,要毒蛇。 这家需要用活的毒蛇取蛇胆,每条毒蛇愿意出十两的天价。 但同样是要两天之内才是这个价,超过两天,就按着市场价一条五百文收。 看来这家也是急着给军营供药,而且药方跟上一家还不一样,都是祖传的方子,需要的材料各不相同。 水蛭不离是十拿九稳的,但是毒蛇他也只能说是碰运气,山太大,找毒蛇也是需要运气。 这家医馆也知道毒蛇可遇不可求,又退而求其次跟他要了另外几种不太好找的药材,不离看了下,山上都有,费点力气还是没问题的。 这一圈下来,两家医馆都对“家大业大”的于族长抱有希望。 都觉得他集全族之力,肯定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全然不知这喊出千军万马的于氏一族,就那么点人,更不知道,这个讨好媳妇没节操的族长,这一票压根不想跟全族分享。 他要独吞。 当然,他跟卿卿说的时候,还大义凛然呢。 全村正在秋收,他怎么好意思把大家弄山上,又是水蛭,又是毒蛇的? 让庄稼坏在地里,二婶子之流又该叨叨叨了。 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有道理,陈卿卿竟无法反驳。 也罢,这万恶的小钱钱,就让她和不离来赚吧。 既然是决定要赚这个钱了,准备工作必然是要做足。 不离跟药坊那弄了点雄黄,上山要是遇到蛇,撒点雄黄能驱蛇。 “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不离,你这贪财的小表情可真是完美的诠释了啥叫资本。”卿卿调侃。 不离为了钱,连毒蛇都不怕。 茶馆听到兵吏想方设法搞钱,不离的脸色还很难看。 这才一会功夫,就已经进入到“阳光灿烂”的模式,钱让他的气质都光明起来了。 “我提前采访你一下,假设咱这次赚到钱了,你打算拿出来多少打点兵吏?”卿卿把手做成话筒状,凑到他嘴边。 前一秒还在阳光灿烂的小伙,听到要打点兵吏,脸嗖地掉下来。 “我为什么要打点他?就他长了个马猴脸,也配?” 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他赚的钱,每一个铜板都要花在卿卿身上! “我才不给他钱!”不离咬牙切齿。 为了守住钱袋子,他不介意当个法外狂徒,现在就去宰了那只长了个猴样的兵吏。 “我也不太想给他钱,但现在杀他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唔——各退一步吧。” 兵吏和庾吏是她目前接触过的小官,都不是什么好饼。 但留着兵吏,对她们目前的状况来说是有好处的,毕竟还有一层关系,更容易搭上,最主要的是,这个兵吏不怎么聪明,好拿捏。 她一点也不怀疑不离的能力,他要是想悄无声息地暗杀兵吏这个芝麻大的小官,绝不是多困难的事儿。 但是弄死兵吏,如果换上来个厉害的角色,她还要分心来对付,不如就把眼前的这个打点明白。 “咱们不送钱,送点别的。不离,你做企业,应该会送礼吧?” “投其所好。” 四个字,道尽了企业家的沧桑。 “行,听你这句我就放心了。思路没问题,有格局,既然是过寿,那就把咱家的斑比牵过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离一口回绝。 斑比是俩人刚从山上捉到的小鹿。 名字是卿卿取的,刚养了几天。 不离听到她要送小鹿,一口回绝,看到她眼里的狡黠,知道自己上当了,这女人又套路他! “看,我就说你喜欢小动物吧,而且还是有收集欲的那种喜欢。之前还打死也不承认——你在现代的家里,有多少小动物?” 不离眼神闪躲,支支吾吾。 “也不是很多,都养在公司,大部分都不带回家——” 她挑眉:“大部分?那就是还有小部分带家去了?” 不离只能老实交代。 “家里就三只猫两只狗一缸鱼还有个猴,真的不多。” “.”猫狗就算了,为什么还有猴子混进来? “我们穿越了,你那小型动物园不会饿死吧?” “有钟点工定期过去.卿卿,你不生气吧?” “没事,姐会赚钱,你这点个人爱好我还支撑得起。”她嘴上这么说,心里更加笃定一件事。 等俩人经济稳定了,赶紧扩建院子。 这男人指不定往家划拉什么东西呢。 在有野生动物保护法的限制下,他还能整猫狗猴儿放家里。 现在这时代可没啥保护法,后面还毗邻山——想到家里要变成动物园,卿卿俩眼一黑。 养这种有性格的小帅哥果然是废肾又废钱的,富婆不好当啊。 “虽然男人有点爱好也没什么不好,但我也是有底线不会无条件纵容你的,你整别的我不管,但不要往家里整软体和冷血动物,包括但不仅限于蛇、爬宠、青蛙,还有水蛭。” 她真怕这家伙抓水蛭上瘾了,留一窝在家养,那就要命了。 他点头,又小小声的补充了句: “养蛇真的很赚钱,一条毒蛇特殊时期能卖十两银子呢。” “不、行!” “哦”他点点头,很乖巧的答应了。 别人乖巧那是真听话,但这个男人的乖巧总让卿卿觉得他在憋啥幺蛾子。 “你不会是想养院子里吧?” “绝对不会。” 卿卿看他这么浩然正气的,有点小愧疚,她怎么可以怀疑这么单纯的小伙。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这家伙是遵循约定不在自己家养。 他让二毛养。 养了一窝蝮蛇,差点没给摇摇吓死。 有钱不赚,在不离看来是王八蛋行为,他可不能当王八蛋。 眼下研究的还是送礼的事儿,既然斑比不能送,那就得送别的投其所好了。 “兵吏这块其实还挺好打发,但兵吏的大腿对咱们来说,还是不够粗,咱不能只在他这棵树上吊死。” “你的意思是——”不离顿了下,马上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这个做企业的的确懂得送礼,但卿卿肯定比他更懂,她这是要两头押啊。 第105章 看我机智逃单 “没错,我要给魏家军安排上。药坊们都在给军营供成品药,给我们原材料的价格翻了数倍,那我们如果能给个有用的成品方子,赚多少银子暂且不提,重要的是,搭上魏家军这条线了。” 陈卿卿有条不紊地分析。 只要她能搭上魏家军这条线,那村子的保障就多了一层。 “魏将军功高盖主,下场多数不会太好,但眼下,只要仗没打完,他就稳得很,我们提前搭上这个靠山,起码能保证村子几年内不愁。” 不离点头。 这就是卿卿以小见大,一叶知秋的政治敏锐度。 她仅凭魏家军高价收药这一举动就把朝廷和魏家军的关系盘明白了。 朝廷现在拉拢魏将军,必然给了不少赏赐,正因手里有钱,魏将军才会如此阔绰地慰劳将士,高价收药。 “虽然我们从小人物的角度,看不到全局,但我猜,信使传递的信里,必然写着关乎前方战局的事,皇帝大概率想整点面子工程,宣扬下国威,但将军觉得不利于战事,不能抗旨,就杀信使拖延时间。”陈卿卿分析,她人不在前线,却能通过蛛丝马迹想到这些。 看似平衡的表象下,卸磨杀驴的结果,早就写在了生死簿上了。 “魏将军这一举动,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已经给他日后埋下隐患了。皇帝多疑,必然能想到是魏将军鼓捣事儿,因为要用他带兵,暂时隐忍罢了。他现在忍的多厉害,将来清算就有多狠——不离,如果你是将军,你怎样在战后保全自己?” “我不会做将军,除非那个帝王是你,可如果帝王是你,那我根本不用想保全自己的事。” 江山给她,他只要她,利益根本不发生冲突。 卿卿在他眼里看到了全然的信任,心一热。 “那我换个角度问,如果我是将军呢?你觉得我应该怎样自保?” “我也不想让你当将军。如果前面就两条路,我要么陪你在山下,看炊烟和万家灯火,可你如果选择上山——” “如何?” “那就跟你一路杀到山顶,不去做任何人手里的棋子,俯瞰苍生,把生死握在自己手里。” 做什么将军,要做就做皇帝。 卿卿噗嗤乐了。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他是认真且严肃的! “卿卿,你就没想过要——” “想过。但那不是我想要的。不离,你喜欢爬山吗?” “谈不上喜欢。”狼山几乎每天都要爬,都是为了生活。 “那你觉得山顶风光好,还是山脚好?” 他想了下,关于狼山,他最美好的回忆,就是刚穿来那天,跟她在半山腰山洞里渡过的那一晚。 “我喜欢山腰。” “所以啊,你看,有人觉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是好的,村里人觉得山脚下安全没猛兽是好的,你喜欢半山腰,所以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对我来说,皇城里那位过得还不如我现在舒服。” 她始终不明白当皇帝有什么好的。 看似拥有了权利,实则被权利绑架,吃什么穿什么,甚至睡哪个人,都不能自己说了算,没多大意思。 “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他问。 卿卿点头。 “我很喜欢。虽然咱家的房子塌了,但是我会重新造一个更结实的,到时候把院子扩建一下,你愿意养什么就养什么,愿意种什么就种什么,我愿意教孩子们就教,不愿意就窝在家鼓捣点小玩意。” 让家里的每个人都能以舒服的方式生活,这对她来说就是好的。 不离弯弯眼,是呢。 “既然要投其所好,那咱们就去前面的脂粉铺瞅瞅。” 卿卿的思路很简单,兵吏那边,她想自制一种市面上罕见的化妆品,知府喜欢什么不知道,但知府家里肯定少不了女眷,女眷们肯定离不开这些瓶瓶罐罐的玩意。 化妆品制作原理她多少懂点,都是闲着无聊刷短视频看到的,自诩能凭借“科技”优势打败古人。 但去脂粉铺溜达了一圈,信心被碾成渣渣了。 谁说古人落后来着?这一屋子瓶瓶罐罐脂脂粉粉的,都快把卿卿的眼睛看花了。 不离则是全程面无表情地跟在她边上,察言观色的店小二凑了过来。 “这位秀才相公,可是有心仪的,我给您介绍介绍?” “呃,这个,这个怎么做的?”卿卿随手指了一盒粉,别的都是木盒,就这个是玉盒,看着就很贵。 “小秀才好眼力!这是咱们镇店的鸭蛋粉,不是我跟您吹,就是比不上京城皇家御用的粉,可也是泉州禹州的官娘子们才能用的好东西,咱选了上好的吴兴石,加上我们镇店的秘方,倒入缸中加清水搅拌,经多次漂洗、沉淀、过滤才得这么一块,您瞅瞅,这粉细不细?香不香?” 开了盖让卿卿闻,是有股扑鼻的香味。 陈卿卿看短视频建立起来的自信荡然无存。 好家伙,这些古人这么能琢磨这些玩意的吗,听起来她毫无胜算啊。 “这个多少钱?”陈卿卿问。 “不贵,一盒才八两银子,我给您包起来?” “好——”不离刚开口,卿卿就捂着肚子。 “哎,我肚子疼,茅房在哪儿?” “呃,我们这没茅房。”小二被她这表演惊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茅房都没有还敢出来开店!”卿卿咋呼一声,拽着不离就往店外跑,搞得很着急似的。 小二等俩人的驴车跑了才反应过来。 “哎?粉还买不买了?” “买你爹了个爪!”驴车上,逃过一劫的卿卿淬不离。 痛心疾首啊,胡乱花钱,败家爷们! “八两啊,你说要就要?要不是我跑的快,你是不是就要掏钱了?”她伸手点着他。 不离点头,对啊,他是要掏钱了。 “于不离你飘了啊,那是八两啊,不是八钱,你咋能说要就要?不过日子了?太浪费了!” 她只是去打探个市场价格,做个市场调查,谁让他真消费了? “给你用怎么能说浪费”他伸手摸摸她的脸,皮肤这么好,不保护好岂不是罪过? 第106章我家甲方不说人话 “我们马上就要赚钱了,这点银子也花得起。”他一点不觉得有啥不妥。 他说得轻描淡写,听得卿卿都要撅过去了。 “咱现在还没赚呢,且不说毒蛇不好找,就说那二十斤水蛭,咱还没思路呢,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有没有能咋地?” “会让你皮肤更好点。” “好啥啊,我刚仔细观察了圈,他们店里的东西虽然多,但也算不上多健康吧。那粉你听到了,原材料是一种石头加了什么粉,它就是磨得再细会不堵塞毛孔吗?还有口脂我也看了,都加了朱砂成分,这玩意涂了对人还有个好?” 以前常听人说,想回古代,到处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瓜果粮食都比现代好吃,她觉得这话得辩证地看,不全对的。 不离听到对人体有害,眉头蹙起来,仿佛在辨别她是不是为了省钱故意说服他不要买。 “都说古代蔬菜没有经过化肥农药的摧残,会特别好吃,我怎么觉得,好多蔬菜不如咱们吃的呢?”卿卿换了个思路,从他擅长的领域说。 如果不是不离特别会做饭,善于把握各种食材的特性,就这些菜卿卿真没吃出多好吃。 “这是当然的,我和我的前辈们也不是瞎忙,好多蔬菜水果都是前辈们多年的栽培改良,除掉食物本来的苦味和抗营养的那些化合物。这些功劳就被‘全是农药化肥’抹去了。” 可以说早些年的蔬菜无公害无污染,这个不离不否认。 但说味道是过去的好,他不服,他和他同专业的前辈都不服,这是抹杀了数代农学人的心血。 卿卿点头,可惜着急送礼,时间上来不及。 如果时间宽裕,让不离把他的种子种出来一些,随便丢出去个什么送都是王炸。 玉米、地瓜甚至是辣椒和西红柿,这些都没传入国内,全都是舶来品。 “你的那些种子,别说是给知府送礼,就是给皇帝当贡品我觉得也够资格,你想啊,就算是过几十年上百年的,这些食材从国外引进到国内,它口感肯定也是最初级的那种,比不上你带来的种子好。” “皇帝不配。”不离没否认她说的,事实就是如此。 他的种子绝对比这个时期任何种子都好,这些好东西在他看来,只有卿卿配得上,皇帝?呵呵,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卿卿绕了一圈,总算是打消了他要败家买脂粉的可怕想法,话题又回到了送礼上。 “化妆品制造技术的确很成熟,我刚刚甚至看到了管状的口红,只是不能拧,咱们在化妆品制作工艺上干不过这些古人,但是改良下管体还是做得到的,我回去搞几个梅森管,随便灌点膏体进去,给兵吏的礼就这么成了。” “不能叫梅森管,要叫卿卿管。”不离纠正。 所谓的梅森管,就是后世那种旋转拧出口红管设计,设计者叫梅森,现在既然是她来做,那就得叫卿卿管。 “呃——这名字也太随意了,要不,咱叫它‘不离卿’吧?多有意境,女为悦己者容,知府媳妇看到这个名字也会高兴。” 俩人的名字凑在一起,竟然是这样的有韵味,不离在心里念了好几遍。 不离卿,嗯,不离开她,一直不离开。 “兵吏这就这么搞定了,接下来就是魏将军了,按说应该送他个神药,但是我这没有方子,不离,你有吗?” “黑玉断续膏算不算?“他面无表情地说,刚才她那么自信的说要送个神药给魏将军,他还以为她有方子,结果她没有。 “咦,听着有点搞头,怎么做的?” “黑木耳剁碎了加上红糖,敷在肿起来的地方,可以消肿。” “.你认真的?” “不然呢?我一个种地的,会‘黑玉断续膏’已经很了不起了。” 卿卿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同时陷入了深思。 “那黑木耳拌红糖送礼靠谱吗?” “显然不靠谱的。” 他这顶多是民间偏方,跟高大上的药材根本不沾边。 拿去巴结将军,说不定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直接拉出来军法处理了。 “嗯,既然技术上有困难,那不送药,咱送别的——有了,送化妆品,对,就送将军化妆品。”卿卿一拍脑子,灵感,这不就来了? 不离眨眨眼。 “你认真的?” 脑子里浮现高大威风的将军,翘着兰花指拿着口红涂红嘴唇子,一嘴的络腮胡,还要娇滴滴地来一句,讨厌啦,你瞅啥~ 不离给自己想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嗯,再认真不过!但是干巴巴的送也不行,咱们要送出高度,送出立意,用咱们俩加在一起近五十年的求学生涯,给这个化妆品‘赋能’!” 陈卿卿一高兴,把她当甲方时不说人话的那个劲儿又拿出来了。 不离绞尽脑汁,琢磨了一圈。 “你的意思是,不能简单的送礼,要花里胡哨故弄玄虚的送?” 卿卿打了个响指,对啦~就是这个意思! “不离啊,于茫茫人海里,我遇到你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这年头懂我说话的人,只有你啊!” “.“不离觉得,就她这不说人话还长了180个心眼子的性格,就算是现代,也很少有人能跟上她的思路。 这么想来,他可真是她最好的原配。 不离这么想着,心里就舒坦了,看天都是瓦蓝瓦蓝。 “那咱俩就分头进行吧,我这两天研究送礼的事儿,你搞定水蛭——搞不定也别勉强。” 卿卿一想到那滑溜溜黏糊糊的可怕生物,就觉得这几十两银子,不赚也是可以的。 “不困难,只要有——那个。”他的手指向前方。 卿卿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不远处有个肉铺,身强体健的屠夫扛着刚杀的猪往里走,血滴滴答答了一路,肉很新鲜,隐隐冒着热气。 “有猪大肠吗?”不离过去问。 “刚好有一副。” 大肠作为下水卖的不贵,不离顺手又买了一扇排骨。 “有这些就能抓水蛭了?”卿卿问。 不离比了比大肠,这个抓水蛭足矣。 排骨么,自然是炖得香香的,喂他的卿卿。 “我需要的东西都买完了,你呢,你准备拿什么‘赋能’?”不离问。 卿卿摆摆手。 “赋能用咱自家现有的材料就够了,集日月之精华聚天地之灵气,不要用金钱的铜臭味坏了送礼物的心意。” 不离默默的翻译了下。 哦,他家甲方的意思是,一毛钱也不想花? 他倒是很期待,她会鼓捣什么玩意忽悠人。 第107章土匪来啦 不离走了俩肉铺,凑了三幅猪大肠。 卿卿找了个铁匠铺,买了几把趁手的刻刀,又去之前他定浴桶的木匠铺,挑了几块趁手的好料子。 她挑的木料都是边角料,个头都不大,木匠没收她钱,卿卿一看人家态度这么好,不仅没有占到便宜的喜悦,还有点隐隐的痛感。 趁着不离不注意,把木匠拽到一边问了浴桶的价格。 问完后俩眼一黑,这个败家爷们! 怪不得木匠态度这么好,一个浴桶花了一千多文,顶格买,搁谁谁都会态度好。 更可恨的是,这个败家爷们,竟然还骗她没花几个铜板! 更更更可恨的是,这个败家爷们不仅谎报了账,他还能从杂七杂八的地方把账抹平,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省出来的银子,她竟全然不知! 陈卿卿实在是肉疼,浴桶都用了也不能退,只能在木匠痛心疾首的眼神里,拽了他一大块料。 不离一看到她扛了那么大一块料,心里就明白买浴桶的事大概是穿帮了。 回去的路上主动承认。 “香柏木的浴桶是贵了些,但是我认真分析过性价比,划算的。其他木桶虽然便宜,但是需要定期刷油保养,否则就会开裂变形。” “你这是认错的态度?我怕不是还要奖励你吧?” “那你就用那个板子做个搓衣板,我罚跪。” 原则就一个,罚了下次也不改。 给她用的东西,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卿卿被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乐了,突然觉得这一幕莫名的熟悉,揉着脑袋想了会,想起来了。 “我妈经常败家,尤其是促销打折的时候,她会扛回来一堆没用的东西,我爸别看官做得大,但领死工资兜里也没几个大子儿,每次他找我妈理论时,我妈就是你现在这幅嘴脸。” 你念叨你的,我买我的,说了我就听着,但是下次该剁手还是要剁,谁也拦不住。 老陈同志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小陈看着“败家”的不离,突然跨时空的跟老陈同志共情了。 “都是过日子要用的,怎么能说是败家呢?” 卿卿一拍手,对对对,就是这句,这句都一样! “你真不是我妈失散多年的儿子?其实你是我弟弟吧?” “别闹。”弟弟能跟她生孩子吗?弟弟能压着她,酱酱酿酿? 不离跟她一来一回间,眼睛又瞄向布庄,上次买的布交给满山媳妇做衣服,差不多该好了。 是时候给卿卿再买点布了,毕竟衣服要多几套换洗,不是吗? 钱不花在卿卿身上才是败家。 他可不能做那“败家”的人,下次进城就买布,嗯,就这么决定了。 俩人在城里转悠了一圈,把该采买的都买妥当。 回到村时间还早,俩人先去地里转了一圈。 “怎么才割这么点?”不离不满。 他对农活把握的十分透彻,多少时间出多少活更是烂熟于心。 看这缓慢的进展就知道,村里人在他进城期间没好好干活。 大家闻言七嘴八舌,叽叽喳喳乱成一团。 卿卿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二毛,你来说。” “土匪来了!” 二毛心有余悸。 大家今天在地里干活,土匪们骑着马和驴呼啸而来。 吓得大家撒丫子就往村里跑,也只有二毛几个胆儿大的哆嗦地趴在地里,手握镰刀。 “呦,土匪抢李家村去了?”卿卿只听开头就猜到了。 “族奶奶,你咋知道的?” “废话,咱们都改了村名了,土匪要来早就来了。绕过咱们抢李家村,很嚣张啊。” 陈卿卿再次确定了一件事。 这些土匪跟官府就是有来往的。 茶馆里刚听说,兵吏因为村子送礼少的事儿大发雷霆,接着土匪就光顾了李家村。 鬼才相信这是巧合。 “我们一直看他们在李家村抢完走了,又等了好一会,才敢出来干活。” 二毛心有余悸地说完,众人也是劫后余生的表情,纷纷夸赞起俩祖宗的料事如神。 如果不是改了村名,哪儿有这样大的“福气”? “看到别的村被抢,你们特高兴是吧?觉得危机过了,高枕无忧了是吧?”卿卿一句话,泼得众人透心凉。 “族奶奶,您的意思是,还有危机?”满山小心翼翼地问。 “隔壁李家村有多少人?”卿卿问。 “四十多口子。” “多少青壮年?” “一半都是。” “哦,一半,就是说,比咱们村战斗力高了数倍,这样的村子,在秋收时被抢,你们哪儿来的底气觉得,他们不会拿咱们村出气?” “可又不是咱村抢他的!”二毛还有点不服。 卿卿随手指了下摇摇娘俩。 “摇摇爸是怎么没的?” 这句犹如一记重锤,咣当一下砸在众人心里,刚刚劫后余生的喜色全都变成忧心忡忡。 摇摇爸就是死于俩村的械斗。 “他们连水源都要跟咱们争,现在吃了这么大的亏,暂时没缓过来,可是等晚上,月黑风高琢磨过来了,越想越憋屈,你们猜他们会不会下手?” 从强者那吃了亏,就得想方设法的从弱者那找补回来。 这就是人性。 众人被她说的面无血色。 村子还是全盛时期跟李家村械斗都没赢过,现在就这么点人,怕是要吃大亏吧? “你们在盲目庆祝别人不幸的时候,别人已经磨刀准备对付你们了,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想到这点吗?!” 陈卿卿正训着话,李老五仓皇地跑过来。 “于族长,我有话跟你说。” 不离看了卿卿一眼,她点头。 不离跟着李老五到了一边,李老五压低声音说道: “于族长,我听到他们说晚上要放火烧你们的地,抢你们的粮,你快些收拾东西带你们族人跑路吧。” “哦?你怎么想到来通知我?”不离问。 他之前跟李老五租过驴车,用了点小计谋,把李老五玩得团团转,让李老五一点便宜没占着。 这种紧要关头,李老五过来通知他,也是冒着被村里发现的风险。 “实不相瞒,上次跟你进城后,我回来后琢磨了一宿,小弟以前狗眼看人低,还盼着您看在我通风报信的功劳上,跟兵吏老爷美言几句。” 李老五说的低三下四,其实藏了一百个心眼子,他过来通风报信,其实是想赌一把。 第108章一点也不可爱 李老五油腔滑调,心眼子最多。 自从他在不离身上吃过亏后,就一直留意着隔壁于家沟的动态。 于家沟得罪了郝三兄弟,却还能安然无恙,兵吏还免了他们村的徭役,李老五猜这是不离买通了关系。 现在李家村要打大裕村的主意,李老五不敢得罪村里的族老们,却也怕跟着他们惹火上身。 索性跑过来通风报信,当个墙头草,两头不得罪。 不离只看李老五这表情就猜到,这家伙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你回去告诉你们族长,不怕死的就过来,还有你,看在你通风报信的功劳上,我劝你一句,晚上的行动,你有多远躲多远,不来保平安。” “于族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李老五没想到他是这反应,听了个一头雾水。 “字面的意思,走吧。”不离挥挥手,摆明了不想再说。 李老五怀着忐忑的心离开。 走几步,回头看。 于氏全族就那么点人,站在那熙熙攘攘的,怎么看都像是不堪一击的样子。 李老五百思不得其解。于族长哪来的底气说那样的话呢? 不离把李老五的话转述给卿卿,边上听着的众人心底一凉。 满山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苍天啊,大地啊,于家的列祖列宗啊!这是天要亡我们啊——哎!”还没哭完,就被卿卿拽着头发薅起来了。 “嚎什么?祖宗就在这呢,别嚎了。” 卿卿环视众人,没有一个人敢跟她犀利的双眸对视,看到不离这,他不仅接住了她霸气的眼神,还趁着众人不注意,冲她缓慢的眨眨眼。 不离学着猫咪表达爱的方式缓缓眨眼,兽行这块,算是让他研究明白了。 卿卿诡异地感受到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到书里对猫的描述,缓慢眨眼是诉说喜欢,完了,跟不离在一起时间长了,她也变得不像正常人了! 俩人分心“沟通”了下,卿卿干咳两声,恢复正常。 心里吐槽,找小男生就是麻烦,看看,多粘人! 她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很嫌弃,但所有跟她熟的孩子们都感觉被塞了一把糖,齁嗓子那种! “大发,你过来。”卿卿把于发叫到一边,低语了几句,于发点头,解下一头驴子,骑着驴走了。 卿卿不解释他去哪儿了,只让众人安心干活。 “李家村都要打过来了,谁还有心思干活,还不如早点打算,收拾钱先出去躲躲。”二婶子小声嘟囔,脸色煞白,吓得。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刚迈出腿,就听身后传来鞭子的声音。 不离面无表情地握着赶驴的鞭子,沉闷的鞭子划破长空,发出爆裂般的声音,吓得二婶子迈出去的脚当场定格。 “你走一个,试试。”卿卿扯扯嘴角,眼神无比的冷酷。 “从现在起,全村老少听族长指挥,有擅自离村、动摇人心的,全村人人得而诛之!” 二婶子之前几次已经见识过卿卿的厉害,但听她说这么重的话还是头回。 俩腿一软,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她从没有一刻距离死亡这么近过。 这个长了个笑面的族奶奶,是真的想杀了她。 “遇到事就求天求地求祖宗,怎么就没人想过要求求你们自己?遇到事就跑,跑了事情就解决了?越跑越挨打,越挨打就越窝囊,我们辛辛苦苦领着你们发家致富,让你们活出个人样来,你们想变成跟她一样?” 卿卿指向二婶子。 二毛被说得热血沸腾,举着拳头高声呼喊: “誓与村子共存亡!” 摇摇也跟着喊,她从一开始话都不敢说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这样的,全都是受到卿卿的影响。 众人被唤起了血性,也跟着喊。 不离也喊,喊得卿卿一头黑线,这家伙跟着凑什么热闹呢,别说他被她忽悠住了,她不信! “咱全村拧成一股绳,我跟你们保证,今晚过后,附近所有村子,见到咱们都得规规矩矩,我要你们每一个人走出去,都以自己是于氏族人感到骄傲!都给我保持住这样的劲儿头,抓紧时间秋收!” 卿卿做完动员大会,满意地看着众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干活,顺手把不离拽到一边。 “你刚跟着起什么哄呢,别说你也被我那一套忽悠了。” 她要不是自制力强大,看他混在人群里嗷嗷,说不定会笑出声来,他这样真的很像她的托儿耶! “你说什么我没仔细听,但是,你好看。” 优秀的领袖,不仅能管理团队,更能激发团队的斗志和热情,卿卿就是有这样能力的好领导,别人是被她的领导力折服,只有不离沉迷美色里,不能自拔。 “.”饶是卿卿这样的厚脸皮,也被他这话整得老脸一热。 这小子说这么肉麻的话时,表情用得着这么严肃吗? “是真好看。”他说完还强调地点点头,“下次,我还想看。” 这么腻歪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为什么一点也不膈应呢,一定是这家伙长得太帅,太加分了。 陈卿卿试图用同样严肃的表情跟他对视,看了几秒,噗嗤笑了。 “笑什么?”他疑惑。 “我把你的脸脑补成天蓬元帅,再把你刚刚的话想一遍,突然就好油腻。” 所以,情话什么的,还是跟颜值有关。 长成他这样,做什么都好可爱。 “什么是油腻?”他蹙眉不解,他是发自肺腑的觉得她好看。 “油腻就是——二师兄?” 许是她笑得太嚣张了,不离的手在袖子里蹭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卿卿白皙的额头中间就多了个红点。 “好看啊。”摇摇路过惊呼,这种眉心一点的感觉,很符合她的审美呢。 “???”卿卿捂着额头,一脸不解。 不离挥袖而去,深藏功与名,只留下两个字。 “嫦娥。” “啥意思?”摇摇一头雾水,卿卿恍然大悟,弯腰抓起块石头朝他砸过去。 不离就跟身后长眼睛似的,侧身轻松躲过,还欠欠地转身,幽幽道: “不当嫦娥,那就是高翠兰,或许,你还要我背你?” “滚!”卿卿呸了口,她决定收回刚刚夸他可爱的话。 再好看的小男生,恶作剧也不可爱,不、可、爱! 第109章 卖搅屎棍的小男孩(月票+更) 卿卿简短的讲话,给村民注入了能量。 村民们继续秋收,不离和卿卿回到家里,各自忙活。 卿卿画图纸,她需要做口红管,先把样子画出来,后期随便雕点什么上去。 这玩意对她来说并不算难,如果单纯做个口红管,一会就能鼓捣出来。 但卿卿并不想那么随便。 画了一会,就觉得身边一股味,回头看,不离拎着切成一段的猪大肠,往棍子上套,侧头瞅她的图纸。 看了几眼就察觉到不对。 “你要做一次性的?”他看出她画的管体里有几个卡扣,这种东西原本是不需要的。 “你怎么知道?”卿卿问。 “以前用过小本子产的防毒面具,本想拆开看里面的结构,打开就装不回去了。里面就是类似你做的这种结构。” 不离比了比她的图纸,这是用来防盗版的设计。 “你一个种地的,买防毒面具干嘛?” 不离举起手里的大肠,说来也是巧,他当时买防毒面具就是为了处理这玩意。 “水蛭喜欢血和大肠,把大肠套在棍子上,或是用血淋在稻草上沉水里,都能收集水蛭,我捉水蛭喂鸟。” “水蛭不要钱,防毒面具搞坏一个好几百您这鸟食还挺奢侈。” 卿卿撇嘴,再次证实了这家伙玩物丧志。 “站远点,太呛鼻子了。”她边改良图稿边解释,“兵吏把东西送到知府夫人那,夫人用着新奇,当她用完后,如果还想要一样的就得再找咱们,到时候无论是咱们想做这门生意,还是推脱制作这个的人已经不在了,主动权都在我们手里。” 别人想复制,那是万万不能够的,任何人都不能越过她。 做个口红管不难,难的是如何让别人拆了以后就再也装不回去,而且根本想不明白原理是什么,碎得透透的,做生意必须要有版权意识,要让自己的商品成为无可替代也无法抄袭的。 卿卿继续跟图纸作斗争,不离在稻草上插满了大肠棍,扛着棍子出门。 “族爷爷,您这是——?”二毛跟不离擦肩而过,被他身上这呛人的味刺激的退后一步。 看造型,还以为族爷爷是要出去卖糖葫芦呢。 可是人家卖糖葫芦的,稻草上插的是红滚滚酸甜的糖葫芦,族爷爷这怎么搞的像是插满了搅屎棍? “您徒手掏大粪了?哎!” 不离抽出一根“搅屎棍”甩向他,二毛惊险地躲过,好家伙,那飞来的不明液体是啥! 卿卿抬头看了眼,噗地笑出声。 不离那波澜不惊的外表下,也藏了颗爱玩的心啊。 “族奶奶,族爷爷干嘛去了?” “唔,他——为了美好的明天奋斗去了。” “.”单独的字,二毛都明白,组合到一起就不知道说啥了。 二毛是把自家地里的活都干完了,想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结果族爷爷扛着一堆搅屎棍去向不明,族奶奶又在那画鬼画符还不说人话 “那大发是去郝家村搬救兵了吗?” “嗯。” 二毛沉默,有点郁郁寡欢。 其实,二毛也想去,心里一直闹小别扭。 为啥族奶奶最先想到的是大发而不是他呢? “特好奇为啥是吧?”卿卿勾勾手,示意二毛过来。 二毛傻乎乎的凑过去,卿卿提笔,在他脑门上写了大大的“任”字。 二毛俩眼往上看,都要看对眼了,还不敢动。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懂?” 二毛憋憋屈屈地摇头,不懂啊,啥意思? 吃了没文化的亏。 “不懂就记着,等忙完这阵,有你们几个学习的机会,现在该干嘛干嘛去。自家活干完了就去帮帮摇摇。” “可是——” “嘘,记住,你们几个现在还没出师呢,当学徒的人,只需要带眼睛和耳朵就行,不需要嘴巴。” 卿卿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等二毛走了,她才摇摇头自言自语。 “傻小子啊,我特意把大发支开,你不把握机会好好表现,反倒是跑我这嘤嘤来了。” 说完卿卿又乐了。 二毛要是不这么直白,她或许也不这么欣赏他了。 垂头丧气的二毛回到地里,摇摇看他没精打采的就凑过来问他。 “咋了?” “摇摇,族奶奶是不是嫌我话多啊?她让我以后做事只要带眼睛和耳朵,不要带嘴.” “我觉得族奶奶是器重你才会这么说,你看她咋不跟于四狗那么说?” 于扶摇看了看于财的方向,于财跟他娘正在地里偷懒,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他娘的坏毛病都让他学了去。 几个孩子都觉得于财不配族爷爷给的名字,私下里都喊他四狗。 “你真这么觉得?” “我经常跟着族奶奶,族奶奶对讨厌的人几乎是不说话的,她愿意点拨你是你的福气,你要仔细听啊。” “好!”二毛用力点头,被摇摇安慰了一通,又有了精神。 于发往返俩村子,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才回来。 卿卿已经画完了图纸,不离也放完了他的“大肠棍”回来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妮子她爹答应了晚上来人帮咱们。” 于发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但脸上还有点担忧,欲言又止。 “族奶奶,郝家村的人,真的可靠吗?我刚打听了下,郝家村这会也乱着呢。” 郝家村被土匪抢了以后,元气大伤。 郝三兄弟跟土匪上山,落草为寇了。 原来的村长想要带大家逃荒躲一阵,妮子她爹郝老大坚决反对。 这几天双方一直在争,村里大小矛盾不断。 于发这时候去搬救兵,心里多少是没底的。 “妮子在我们这,恢复的一直不错,晚上她爹来,也是时候让他们父女见一面。”卿卿侧面回答了于发。 她坚信郝老大一定会带人过来。 虽然不会带很多,但一定会来。 “他们自己村的内讧还没平呢,咋还有心思管咱们村的事儿?”二毛不懂就问。 “就是因为他们自己内讧不平,才更要管咱们,晚上都早点吃饭,吃饱喝足,就等着看热闹吧。” 卿卿摩拳擦掌。 今晚过后,各村之间的势力就要重新排名了。 第110章 江湖人送绰号鼓王陈 “冷兵器时代的火拼,多少有些寡淡。” 卿卿用树枝在土地上画来画去,小嘴叭叭地吐槽。 “要是给我点镁粉和铝粉,让我做个照明弹,看到李家村的人摸过来,点亮照明弹晃得他们看不见,我上去就是左刺拳,啪!一个右鞭腿~” 画得高兴了,还哼上了。 正在蒸馒头的不离好笑地看她一眼。 “给你找点硫磺、硝石和炭,你直接做地雷多好,用什么照明弹,直接从冷兵器时代跳到热兵器时代。” 卿卿摆摆手。 “不至于,揍一顿打骨折就行了,何必那么残忍炸人家?再说咱也不能瞎改变历史进程,那些超越时代的玩意一个也不能搞。” 画完最后一笔,满意地叉腰。 果然还是做她的本行顺手。 于发领着小哥俩过来了。 “来的刚好,你族爷爷的馒头也蒸好了,一人领一个去。” 陈卿卿咬着刚出锅的馒头,热情招呼。 小哥几个没有她的好胃口,一个个绷紧小脸,大战前本能紧张。 “族奶奶,晚上真的会械斗吗?”于村问。 现在时间还早,哥几个已经是摩拳擦掌,坐立不安,想着晚上要打群架,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毛毛躁躁,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想的都是打架的事儿。 “斗啊,必须斗——馒头真的很好吃,不吃都凉了。”卿卿轻松的口吻让哥几个很出戏,也没人敢去拿馒头。 卿卿走到锅前,抓了几个馒头过来。 “啊!这个是?!”于大指着地上的画惊呼。 熟悉本村地形的人看了都会惊讶。 卿卿画的是村外的地形图,哪儿有树,哪儿有洼地,全都画得明明白白。 “1、2、3——天啊,族奶奶画得树好精准,这个地方就是有3棵大柳树!”于大对这幅微缩地图叹为观止。 别看这村子里的人一出生就在这,让他们说出村外多少树,树间隔多远,洼地都在哪儿,未必有人能说得清楚。 于大是天生的过目不忘,所以他最清楚,卿卿的这幅随手在地上画出来的地图多厉害。 “少见多怪。”不离呵了声,他媳妇就是土木工程出身,绘图是基本功。 她赶时间随便画画。 要是给她点时间,不离毫不怀疑,这女人能弄个沙盘出来,不仅本村地形图她能盘明白,周围几个村她也能绘得明明白白。 “小意思,以后你们谁想学我教你们,来,一人一个馒头。”卿卿给他们分馒头。 “族奶奶!我回来了!”二毛扛着个半米多的大鼓跑过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摇摇。 两孩子跟做贼似的,畏畏缩缩,四处张望。 “二毛哥,这个鼓不是——?!”大发看到鼓倒吸一口气。 二毛哭着脸点头,对啊,就是祠堂偷来的,要不他咋能做贼似的这么紧张。 “鼓放那,你俩洗洗手,咱边吃馒头边说。” 卿卿三口两口把馒头吃完,抄起鼓槌,正要敲。 “等会!”贤惠的不离跑过来,用抹布把鼓擦了一遍,确保不会扬起灰尘呛到她。 卿卿小小地敲了几下,嗯,不错,能用。 “我爷爷要知道我把祠堂的鼓偷了,肯定要踹我,族奶奶到时候您可得护着我。” 二毛大口啃馒头,扛这么重的鼓还要绕开他爷爷跑过来,耗费了不少体力呢。 早些年于氏一族还没衰败,族里有大事都要敲祠堂鼓,按着规矩,祠堂鼓不能挪,这是象征家族精神的传承。 “天塌下来有你族爷爷这个高个的顶着呢,不怕。”卿卿满意地摸着鼓。 鼓没上漆,木质的纹理很有质感,上面的牛皮已经斑驳了,看着是有些年头了。 “紧蒙皮,密密钉,晴雨天,同样音,是把好鼓。” “我爷爷过来了!”二毛眼尖,看满山朝这边走,吓得忙拽小哥几个挡着鼓,可不能让他爷爷看到。 “低音试过了,再试试高音——不离,事到如今我也不能隐瞒我真正的实力了。”卿卿调整了下握鼓槌的姿势,一看就专业。 “哦?”不离挑眉。 “我妈跳广场舞的时候,我跟着边上的鼓队学了一手,江湖人送绰号,广场鼓王陈。” 鼓王陈说罢,双手有节奏地先后落下。 咚~咚~~ 满山停下,他好像听到了祠堂的鼓声?! “满山~大孙儿~这呢~”鼓王陈愉快地挥动鼓槌。 “啊,我爷爷会杀了我的,一定会!”二毛哀嚎,族奶奶淘气啊! “你就会一个旋律?”不离从她手里接过鼓槌,咣咣又是一通锤。 他个高,几个孩子根本挡不住他。 满山看清楚了,族爷爷敲祠堂鼓呢! 脑子里跳出一行大字:完了,全都完了,祠堂的风水被动了,全村都要完了.两眼一黑。 卿卿听不离这花样敲鼓,吹了个口哨。 “不错,去广场上能迷死一群老太太。” “承让,以及,我为什么要去广场?”谁要迷死老太太,迷死这个鼓王陈就够了。 不离收起鼓槌,深藏功与名。 上小学时,他是鼓号队的,肯定比她那广场鼓队学的专业。 “二毛你给我下来!”满山冲进院,看着心虚的二毛猜到是他鼓捣的。 二毛嗖嗖两下窜到房顶,站在上面死活不下来。 “你保证不打我,我才下去!” 满山气得脱下黑布鞋就要砸,不离搂着卿卿忙退后一步冷声命令。 “穿上!” 白色的袜底都成黑锅底色了,别熏着卿卿。 “族奶奶,你动鼓干啥啊?快放回去吧,不放就要有灾祸了。”满山央求。 “动这鼓是要有灾祸,不过不是咱们村的灾祸。人都到齐了,我给你们说说晚上的战略部署。” “战啥布老鼠?”二毛等人都听不懂。 “战略部署,说简单点,就是我和你族爷爷教你们如何干架,干爽翻天的那种架,要学吗?” “干架?可是郝家村的人还没来,不用等他们一起——”满山的话没说完,卿卿打断。 “让他们来,不是让他们挑大梁的,历史的教训无数次告诉我们,指望借外部的武力解决自己的问题,一定会被反噬。” “啊?那你叫郝家村过来——” “立规矩,告诉他们,这一片谁才是老大。”不离拍拍卿卿,喏,就是他媳妇。 第111章 这才是真正的祭祖 “给郝家村立规矩?!!” 满山合不拢嘴,这怎么可能。 就连土匪要打郝家村,也得找郝三兄弟当内鬼,把郝家村的青壮年都支出去。 族爷爷哪来的底气,要给郝家村立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双方结盟,是因为我们拿住了他们的把柄,加以威胁,后面又救了他们村的女娃,有了恩情,但恩情和威胁,都不足以支撑我们两村友谊地久天长。拳头硬,才有上桌谈条件的本钱!” 卿卿把道理讲给众人听。 村与村之间也好,国与国之间也好,没有武力就不会有真正的和平。 这话听着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众人心里还存有疑惑。 “咱们拳头也不硬啊,就我们几个.” 不是大发故意怂,他是觉得这仗有点悬。 他是见识过族奶奶夫妇打架有多厉害的。 李家村十几个壮丁,俩祖宗能搞定一半。 剩下的如果让郝家村来消灭,大发是觉得可以赢的。 可听族奶奶的意思,人家压根没想过靠郝家村打主力,甚至还有压郝家村威慑他们的意思,这就有点扯了。 “二毛,你怎么看?”卿卿问二毛。 二毛脑子简单,没有大发那些弯弯绕绕,握着拳头站在房顶迎风而立。 “我听俩祖宗的,让我咋打我就咋打,我们能赢!” 做俩祖宗的坚定拥护者,打就完了! 二毛根本没想太远,跟着俩祖宗时间长了,见识到他们完成了那么多不可能的事儿,屡次创造奇迹,再多一次又何妨! “嗯,你们俩互补一下就完美了,看到没?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卿卿点头,二毛的优点和缺点就跟满山的腰间盘一样突出。 “臭小子,还不下来!”满山小声骂骂咧咧,对孙子的话不以为然。 他也觉得族奶奶在吹牛。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可是就他们这个小村子,拿什么同时硬杠俩实力不弱的大村? “来,你们跟我看地图。”卿卿把众人领到地图前,用树枝指着地图。 “我们村在这个位置,李家村紧邻我们,与其说没有跟我们结盟的郝家村是我们的威胁,不如说,真正的威胁来自李家村。” 俩村的争端由来已久,世仇很难化解。 哪怕是发生争端的那一代人都死了,仇恨也会留在新一代的村民心里,找到机会就要干一架。 土匪抢李家村,这只是个导火索,没有这件事,两村之间早晚还要打,于氏一族这几年前所未有的拉胯,李家村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我们这次,也可以靠着郝家村的人赢得这场胜利,毕竟妮子在我们手上,妮子爹会出手。但不是靠自己赢来的胜利,必然会给未来埋下隐患,李家村不会真正服我们,下次再打仗,他们会切断我们搬救兵的路子。” 所以这一仗,必须要靠村子自己的力量打赢。 “要不,咱们还是逃荒去吧,躲一躲,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嗷!”满山差点噎死。 卿卿抄起大发吃了一半的馒头塞他嘴里。 “逃荒是不可能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逃!家在这,寸土不能让,往后退一步,他们就会进一步,直到我们无路可退,无家可归!你们几个听仔细了,只讲一次!不离,可以开始了。” 不离要讲的,是游击战里的三三制战术。 就是靠着这套战术,他和她的前辈们打跑了设备精良的敌人们,维护了尊严,谱写了传奇! 那才是俩人心里真正该被记住的祖先,为了守卫和平付出生命和青春的前辈们。 祭祖的本质在卿卿看来,从不该是跪在那烧纸求保佑。 把先人们的优良传统都继承下来,哪怕是时空不同,也要发扬光大,带更多的人看太阳照常升起,这才是真正的祭祖! 不离讲了三三制战术的队形,卿卿又根据村外的地形做了具体分工,几个孩子全都是组长,每人带两名女眷,三人一组,形成三角形攻势。 打赢的关键不仅是阵型,还得看武器,卿卿已经想好了用什么做武器了。 避免近身搏斗,只要武器顺手,在三三制的队形下,李家村的人根本不可能有还手的机会。 “二毛你是大组长,负责前路诱敌,我和你族爷爷打中路主力,大发是二组长,分给你的人多一点,侧翼形成梯形队形,我们打下来的溃兵全都给我摁在你们的包围圈里!” “这能行吗?咱村都是女眷,也没打过架”满山好不容易才把馒头从嘴里拿出来,听了个一头雾水。 这又是三角又是梯形的,那些一辈子没出过村的妇女们,听得懂? “我的偶像曾经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战场上没有男女,只有输赢,她们没有经过训练,不懂打架,这都不要紧,长了手和耳朵就行,摇摇,你的任务最重。” 卿卿把鼓槌塞给听傻了的摇摇手里。 “你负责敲鼓,一会跟着族爷爷学几个鼓点,打起来就按着节奏敲,所有村里人,听到长音就攻,听到短促的就收。我不需要大家带着脑子上去,听声而动,什么也别想!我保证咱们的人一个也死不了!” 一场战役,让毫无经验的女眷上阵,听着就那么不靠谱,也不会有别的村子敢这么做,但她就是敢! “如果我们的对手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阵法肯定没用,但对手不过是一群普通村民,我们没经验,他们也没有!不过是被土匪打没了战斗力的渣渣,是只敢欺负弱者的懦夫,怕他们做甚?!还记得族规第一条吗?” 于氏一族的基调,在俩祖宗来那一刻就定下了。 被点燃热血的二毛握拳高呼:“弱者抽刀对弱者,强者抽刀向强者!” 他没读过书,但是这句,族爷爷说一次,他就刻在心里了。 “没错!李家村遭了土匪,不想着找土匪报复,反而跑过来欺负咱们,他们就是弱者!咱们村,虽然缺少壮劳力,但只要咱们敢跟一切来袭的亮剑,咱从今往后就不是弱者,咱要当就当强者,当这视线所及范围内,第一强村,敢不敢?!” “敢!”几个孩子包括摇摇这个女孩,都喊得声嘶力竭。 卿卿满意,看,年轻人就是希望,就是未来! “接下来让族长再仔细讲解下阵型变化跟鼓声的关系,你们几个记好,战鼓一响,战斗就开始了,咱们要依托有利地形,把来袭的小杂碎们全都打趴下!” 第112章一个也不少和一个也跑不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它了。” 卿卿在二毛家的院子里一通翻腾,最后选定了她看顺手的工具。 木叉子。 长得跟铁锨很像,只是头是尖锐的叉子,有四个尖尖的头。 卿卿举起来在手里掂量掂量,挺好,不算很重,用起来灵活。 “相公,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卿卿问。 “如果是铁头的,可以用来翻地、挖花生。木质头的,麦子打下来有些潮,翻晒的时候用这个。” 卿卿点头,感慨。 “我可真是慈悲心肠,只用木头收拾他们,让他们受点皮肉苦,这要是换成高温淬火处理的钢叉,再涂点药,戳一下人就没命了。” “族奶奶你真好。”摇摇被感动了,族奶奶真是大好人啊。 李家村的人那么过分,她还想着留活口呢。 “......”不离保留了看法。 她这慈悲心肠,也是局限于条件有限。 但凡村里有钢叉,她怎么可能不用? “不离啊,山上有没有那种‘以备不时之需’的植物?”卿卿问。 不离心里好笑,看,他猜对了吧。 卿卿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家村那些傻狍子也算是捡了条命了,这是趁着卿卿羽翼未丰打过来,还能捡条命。 等卿卿这把家底置办起来,再有不长眼睛的跑过来,可就不是断胳膊断腿那么简单了。 “类似见血封喉那种植物我暂时没在狼山见过,但山这么大,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探索过。” 不离这话翻译过来就是,给他点时间,山上有没有,他都能搞点过来。 卿卿满意,很好。 “通知下去,让各家把叉子都准备好,尖儿不锋利的,都拿刀削尖了。” 卿卿抚摸着叉子,说得风轻云澹。 二毛打了个寒颤。 此时的族奶奶已经不是那个笑呵呵给大家分馒头的和蔼长辈了,谈笑间,杀意扑面而来。 安卓苹果均可。】 卿卿放下叉子,接过不离递过来的长刀。 这把刀是全村唯一一把长刀,不离把刀磨的锃亮。 木墩子上,一只捆好的鸡正跟卿卿大眼瞪小眼,时不时还要用尖喙隔空啄几下。 挑衅的样子,像极了二婶子和有财娘。 卿卿伸手呼噜着鸡毛,被捆着的鸡转头就是一叨,不知好歹的样子,也像极了二婶子之流屡次挑衅的样子。 二毛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晚上不会那么顺利,村里的女人们,真的会参加战斗吗,别人不说,二婶子这会应该已经在卷铺盖准备跑路吧? “宗族制赋予了族长很大的权利,恶人为尊长族长致死免抵,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卿卿说完,给不离一个眼神。 接下来的画面,不离这个重度晕血症就不适合看了。 不离识相地转身,脑子里浮现出好几道菜谱:油麻鸡、叫花鸡 “什么意思——啊!”二毛童孔骤然变大,吓到了。 卿卿手起刀落,大刀将活鸡一分为二,温热的鸡血喷在二毛脸上,给孩子吓麻了。 “去,连刀带鸡,给我戳在村口的村碑前,传消息的时候告诉所有人,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宗族制赋予族长很大的权利,甚至大到可以剥夺族人的生命。 这一刀下去,不仅噼碎了鸡,也噼碎了一些人想要逃避的心。 这两祖宗狠起来,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可惜了鸡,鸡血都没放干净,不能清炖了。”不离叹息。 卿卿拎着一桶水将木墩冲洗干净。 “其实,我也挺打憷的。” 他挑眉。 卿卿沉默,好半天才闷闷地说。 “我是真的打憷。” 她真的很抵触剥夺别人的生命,但村子的建设,容不得半个活着的逃兵。 真出了叛徒,她就是再打憷,手里的刀也不会迟疑。 放过一个逃兵,以后全村都是逃兵,大家都得死。 “活噼只鸡,总比活噼人强,能跟着你这样的领导,也是她们的福气。”不离是懂如何安慰她的,“等晚上打完了,把鸡拎回去,血没放干净烤着吃,一样好吃。” 这鸡搁在村口,威慑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到了集合时间,摇摇使出吃奶的劲儿敲鼓。 冬冬的鼓声直击心灵,全村所有人都到了,年迈动不了的,也被抬了过来。 二婶子和有财娘也在,俩人似乎受到了惊吓,头都不敢抬。 那只戳在村碑前的死鸡,胜过千言万语。 此时天刚近黄昏,风吹过来,那些还没被收割的高粱穗沉甸甸地摇,一眼看过去像是举着红呼呼的火把。 不离抓起一把高粱穗掂了掂,通过重量判断,今年的收成的确不咋地,但好在他夜观天象,这几天都没有雨,对秋收来说也算是好消息。 村里众人的视线都落在族长身上,见他信步闲庭,还抓着高粱看来看去,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别人不知道族长干嘛,卿卿却是知道,这是沉浸式种田了。 清清嗓子提醒他该干活了。 不离正琢磨着明年如何给高粱增产,被她这一嗓子唤了回来,有点委屈地看她一眼。 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她来做就行呗,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琢磨种田的事儿。 在卿卿再三眼神催促下,不离才不情不愿地上阵讲了几句,跟卿卿动辄心灵鸡汤输出的大段讲话比起来,他就简单多了。 只说了注意事项,以及对应的措施,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肯说,众人听了个一头雾水,卿卿只能补充一遍,众人吓了一身冷汗。 原来族爷爷那些轻描澹写寥寥几句,每一句拆分都有深刻的意义,无论是哪一条违规,都能让人死得透透的。 要点说完了,卿卿让以小组为单位,配合着摇摇的鼓声练习,一开始大家还不太适应,但几次下来,配合就有默契了。 随着摇摇的鼓点,有序的攻击撤退,不离看着还有点意外。 这些农妇的潜力比他想的好太多了。 “不奇怪,这种不需要动脑子随着节奏活动的阵法,本质上与广场舞没任何区别,不需要想太多,也没时间想太多。”卿卿把筋骨拉开,夕阳落下,暮色将众人的身影遮去。 李家村的一行人,踏着暮色而来。 他们看不到高粱地里藏着的伏兵,只听那鼓声悠扬,离着老远就听到了。 “大哥,于家沟的人是不是傻了,这还没到祭祖的日子,怎么敲上鼓了?” 第113章就是这么简单 祠堂鼓平日可没人会动。 突然听到,李家村的众人第一反应,是于家沟的人魔怔了。 这也很符合于家沟近日来给大家的印象,全村老少都不正常了,又是改村名,又是死人复活的。 “不过话说回来,老大,这种晦气的土匪都不愿意来的村子,咱们去抢真的合适吗?” 跟在领头的李老大身后的人问。 李老大时高举着火把,火光照在他鼻青脸肿的脸上,其他人也都是这幅德行,被土匪揍得不轻,有几个人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都这鸟样了,还惦记着抢于氏一族呢。 “什么叫抢?这是咱们村应该得的!如果不是老于家那些煞星给附近的村子带来了霉运,咱们村怎么会遭抢?咱们村的粮食都没了,都是于家沟的错!咱们只是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李老大说得理不直气也壮,其他人纷纷附和,对!就是这个道理! 凭啥他们村过冬都困难,于家沟那些老弱病残舒舒服服过年? 抢也白抢,白抢谁不抢? “可是他们不会闹到县衙吧?要是告了官咋办,于家族长不是跟兵吏老爷有关联吗?” “闹?他们告官有用吗?官府才懒得管呢!宗族之间的问题,从来都是交给咱们自己来协商,想让官府出面,他们也得使够银子才行,否则还会被官老爷们治罪!” 过去的上百年里,都是这么个规律。 俩村之间即便是发生了械斗,只要不是大规模死人,官府都不会出面管,私下解决就是了,谁拳头硬谁就有理。 想要官府出手帮忙,那就得给官府银子,否则官老爷们才懒得调人过来,县衙本也没有兵,就县衙那几个人,还没村子的壮丁多呢。 想要镇压有规模的宗族械斗就得求助军营,没银子谁愿意费这个事儿折腾? 李家村的人就是瞅准这点,才敢过来抢粮。 “我都想好了,一会咱到了两村交汇处,小六把油倒在地上,点火,趁着火烧起来,咱们就去抢于家沟的粮,量他们也不敢出来拦着,等事后闹起来,咱就说是于家沟心术不正点了咱们的庄稼,咱们才抢粮的。” 这样就是官府都不能管,李老大盘算的美极了。 一群人正商量着,就听一道清朗的女声从天而落,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将整个夜都点燃。 “好好的一通油,就这么烧了,多浪费?” 正在大声密谋臭不要脸计划的李家众人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道大网从天而降,卿卿和不离从两棵树上分别跳下来了,一人扯着一边网,一南一北,将打头的李老大扣在网中。 “就你们这点智商,还想过来搞破坏?!”伴随着卿卿轻蔑的一声,不离一个扫堂腿出去,网里的李老大就被踹趴下,不离上去咣咣两下,李老大惨叫一声,没动静了。 “油.....拿来吧你!”卿卿一把抢过油,这一小桶让她眉开眼笑。 挺好,一会打完了分分,这可是好东西。 “啊——啊?”被抢了油桶的那人甚至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突然鼓声大作。 摇摇使出浑身的力气,把鼓敲出了震天的气势。 伴随着有节奏的鼓声,村民们跟着自己的“组长”们冲上来了。 队形和方位,都是俩祖宗提前设定好的,众人甚至不需要过脑子,直接跟着鼓声活动就行。 李家的一众残兵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火把都吓掉在地上了。 “于大,点火!”伴随着卿卿一声高呼,于大点了火,一道蜿蜒的火龙在提前挖好的沟里如水般铺开,这是卿卿设计好的,点起来特别壮观。 李家村的众人被包围在火圈里,甚至都没看清楚,就被团团围住。 一开始于家的众女卷还有点害怕,打从娘胎出来,也没跟人真刀真枪地干过架啊。 可当她们发现,族长排出来的队形是这么好用,昔日耀武扬威的汉子们,被她们的木叉戳得嗷嗷叫后,这战斗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卿卿拎着铁锹,跟不离站在最前面,一锹戳趴下一个,不离背对着她,保护着她的侧面,也是一下撂倒一个。 “1、2、3——12,怎么就来这么点人?瞧不起谁呢?!”卿卿把人查了个遍,有点郁闷。 还以为李家村能来多少人呢,就这么一点人,给她练手都不够。 “族奶奶,你给我留点啊!”二毛这戳趴下一个,再想找目标,发现已经被俩祖宗干趴下一半了,急得直喊。 “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李家村的残兵本来就有伤,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被木叉戳了几下就跪地求饶。 因为他们太过自信,甚至连刀都没带,只带了几根木棍,被打得溃不成兵,跪地求饶。 有一个求饶的,其他也都跪下了。 正闭着眼睛跟着鼓声胡乱戳的二婶子疑惑地睁眼,这就,完事了?! 于家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这比想象中的,也差太多了吧? “把人都给我捆起来!我要跟咱们的邻居们,谈谈人生。” 卿卿把铁锨戳在地上,叉腰。 郝老大带了八个亲信过来。 一行人坐着驴车赶过来,面色都很凝重。 正如卿卿所言,郝老大能带人过来,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 郝家村局势很复杂,郝三之前都已经是里长了,却还要使诡计才能争取族长的位置,就是因为有郝老大这一支在。 按着族谱排名,郝老大这一支在郝家是威望最高的,郝三那一家子在村里,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 只是郝老大平日不喜欢争夺名利,只想关着门跟妻女过日子。 如果不是土匪抢了郝老大的闺女,他也不会趟这趟浑水,为了争夺村长的位置铤而走险。 “大哥,咱现在过来帮于家的人,万一哥几个伤着了,老爷子趁机偷袭咱们怎么办?”郝老大的弟弟郝老二担忧道。 “于族长夫妇救了我闺女,那就是我恩人,我就是死也得帮他们——咦?” 郝老大悲壮的言辞,消失在前面的火光通明之下。 那,那是? 第114章谁赞成,谁反对? 火光缭绕。 巨大的火堆边,放着两把木头椅子,椅子上坐着俩人,一男一女。 男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女的玉颊樱唇,一双大眼在火光映衬下摄人心魄。 俩人手里端着茶盏,从容不迫地品着茶,身后是于家众人,一个个精神抖擞,昂首挺胸,手握木叉,竟徒生几分英气出来。 这......还是记忆里那个窝窝囊囊即将灭族的村子? 郝家村的众人被这诡异的构图看得一呆,再往边上看去,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在火烤不到的黑暗角落里,一群人被捆了个结结实实,与于家众人士气高昂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垂头丧气,一蹶不振,配上鼻青脸肿的模样,更是添了几分颓废。 “这不是李家村的人?!”郝老大认出被俘的那些人,眼睛都瞪圆了一大圈。 卿卿早就看到他们的驴车过来,甚至还分心地嫉妒了一下下。 不愧是家大业大的郝家村! 驴子被她家坑了两次了,竟然还有存货,大村就是不一样啊..... 明明早就看到,偏偏等人家的驴车靠近,卿卿才推推不离,不离站起身故作惊讶。 “贤侄,你来得晚了些。” 这一开口,就把郝家村的地位压了下来。 不离的辈分是大,但仅限在于氏一族内部。 郝老大是郝家村下任村长热门人选,他这么叫人家,等于降了郝老大的辈分。 若是平时,郝老大不会说什么,跟着他的人肯定不同意。 但这会,在李家那十几个溃兵哼哼唧唧哀嚎的衬托下,郝家村来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敢开口怼不离的。 郝老大指着那些被捆的人,惊讶地问: “于族长,这是——?” “已经结束了。”不离只用了五个字,举重若轻地把一场压倒性的战役说了出来。 尽管他说的轻松,但郝家村的众人却从李家惨烈的状况里感受到了于氏一族的可怕,把人揍成这样,于氏一族却全都安然无恙,这个村子到底做了什么? 郝老大甚至在心里盘算了起来,如果是他带过来的这八个人,跟李家这么多人对上,能赢得这么轻松吗? 肯定不能。 俩村离得远,没有正面冲突过,但李家村的名声在外,都知道这村子的人蛮横不好惹,但遇到于氏众人,竟然吃了这么大的亏,全军覆没了。 不止是郝老大,郝家村来的众人全都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用眼神搜寻,想看看于氏一族藏没藏救兵,不敢相信这是他们自己打下来的。 “茶还热着,坐下详谈。”不离比了下。 一共就两张椅子,卿卿站起来,郝老大推辞一番坐下。 “这远道来的也不容易,都别站着了,刚好这月色正浓,咱们把高粱收收吧。”卿卿对着郝家众人笑眯眯。 远道来的都是客,谁也别闲着。 郝老大愣了下,心说这于族长的夫人......可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但毕竟是自家的恩人,恩人发话了,他也不敢不从,给郝家村的众人使了个眼色,一群壮汉莫名其妙地沦为了工具人,跟着于家众人进了地里干活。 卿卿拎着一把鞭子,走到李家村的俘虏跟前,鞭子一抽,还没说话,为首的李老大就开口求饶。 “族奶奶在上,我们愿意将功补过,帮着大家干活赎罪,还请族奶奶留个活路。” “看你们这话说的,都是邻居,哪儿能让你们死?真想让你们死,你们还能在这欣赏这美好的月色?” 安卓苹果均可。】 “是是是,求族奶奶开恩!” 李家众人哀声连连。 看得郝老大啧啧称奇。 老李家的那些人嚣张跋扈惯了,在于家娘子跟前,犹如耗子见了猫,让他也不由得问不离一句: “于族长,你们这是怎么做到的?” “天意。”不离吹吹茶,心里已经开始焦虑了。 他对这些面子上的事儿根本不感兴趣,他就想赶紧回家,把那只鸡烤了给卿卿当宵夜。 这会天都晚了,秋天的露水也重,卿卿还在生理期呢,吹风可别凉着...... 不离这不动神色高深莫测的表情让郝老大看得佩服不已,心里只道英雄出少年,于家族长年纪轻轻,竟是如此有城府。 郝老大哪里知道,有的男人,表面上是高冷男神,背地里想的都是贤惠的男德,归心似箭的想给媳妇做饭烧炕暖被窝。 “倒是我多虑了,我还担心你们应付不来,想不到是我们多余了,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郝老大自嘲。 就看于家对付李家的手段,哪里需要他们当援兵,人家自己轻松搞定了。 “你可别这么说,叫你们过来,也是为了做个见证。”卿卿过来,身后跟着拿着笔墨的摇摇。 摇摇把手里的纸递上,郝老大勉强认得几个字,却见这纸上面密密麻麻,他面带尬色。 “这写的是——” “哦,也没什么,写的是我们村与李家村从此以后就是兄弟村了,我们村是兄,他们是弟,以后我们村的活就是他们的,他们的活还是他们的,有福哥哥享,有难弟弟当。” 郝老大的嘴角抽了又抽,真难为于家娘子,长得一身正气,说话却是这么的.....一言难尽。 这么不平等的条款,她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的说出来的? 正在充当苦力搬粮的郝家人刚好路过,听到这句,停下惊得合不拢嘴。 “这个,她们村跟咱们村也签过!” 上次签这个的,正是郝家村,当时卿卿还弄了个鸡,假模假样地弄了水跟郝村长“歃血为盟”,给郝村长气得回去骂了好几天,骂得郝家众人都知道于家在签订不平等条约这块,是有些天赋在身上的。 现在又见于家如法炮制地坑了李家,郝家的人竟然莫名地感到一阵舒心。 被坑的倒霉蛋多了,反倒是衬得郝家村没那么惨了。 “请你们来呢,就是想请郝村长做个见证,以后咱三个村就都是兄弟村了,我们老大,你们谁赞成,谁反对?”卿卿本来是想让不离摆摆当老大的款儿。 但他对这些十分不耐,只会摆着冰块脸在那装凋像摆造型,也只能委屈她来念一下了。 “呃,郝村长?可是我还不是——”郝老大被说得心里一动。 却见火光下,那个比玉凋娃娃还漂亮的于家族长夫人笑意盈盈,语气笃定。 “我家相公说你是,你就是。” 第115章 就这么走了吗 卿卿这话是笑着说的,可郝家村的众人却是笑不出来。 现如今,谁还敢反对于家? 人家族长夫人只是通知他们,并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 就只差在脸上明晃晃地刻上一行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郝老大感受到压力,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并没有跟人家谈条件的本钱。 沉默片刻,郝老大闷声道: “都听族奶奶的。” 这一个称呼,就奠定了于氏一族的地位。 从今往后,视线所及的所有村子,于家的地位是最高的。 “哈哈哈,痛快。”卿卿笑着把纸递过去,李家众人只能灰熘熘地在上面按下手印,“自愿”与于氏一族达成和解。 于家的众人眼含热泪见证了这历史性的一幕。 上百年来,多少族人都做不到的事,俩祖宗做到了。 多少年求不来的和平,今晚通过武力得到了,她们每一个人,都是参与者,也是见证者。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心里对村子的认同感油然而生,一种名为“信仰”的小萌芽,正在破土而出。 卿卿等李家众人按了手印,一声令下让二毛解开绳子,李家的溃兵拖着伤加入了秋收的行列。 于家的人口少,地也不多,那点高粱没一会就收完了。 满山看着摆了一谷场等着晾晒的粮食老泪纵横。 这些活如果指望族里人自己干,且得忙几天。 但就这么大会的功夫,全都弄完了,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有俩祖宗在,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干完农活,李家众人先行离开。 甭管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但是准备走时,心里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 可就是这份不敢说出口的憋屈,也在于家族长的一个冷眼下消失不见。 李老大率领众人点头哈腰,就差跪下来磕几个响头来表达人家不杀之恩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拳头只有打在自己身上知道疼了,才知道收敛。 郝老大见李家的众人走了,站起来对不离拱手。 “族爷爷,没事的话,我们也先走了。” “就这么走了?”卿卿问,顺手推了不离一下。 这种场合,还是要族长说话啊,别装凋像了,复活吧! 不离从烤鸡的步骤里回过神,摆着他那张冰块脸,在媳妇的催促下被迫营业。 “关于剿匪的事,你们就不打算留下来谈谈?” “什,什么?!”郝老大和他带来的人全都惊了。 剿匪?!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你们村被抢了,就打算这么窝窝囊囊的算了?冬天怎么过,粮税怎么交?” 不离这句算是问到了众人心里去了。 刚刚帮于氏收粮时,郝家的人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郝家村情况比李家村稍微好一点,粮没被抢,但是村里的钱财都被抢的差不多了,也是愁过冬的事儿。 帮忙搬粮的时候,听到于氏的几个小媳妇在边上聊天——为啥是在边上聊天呢? 因为卿卿说了,有这些壮劳力帮忙干活,轮不到村里这些妇孺,大家都在边上喝喝茶聊聊天,顺便监工,看看谁没好好干活。 族奶奶手里的鞭子,可不是摆设,不好好干活可是要挨揍的! 于家村的人聊天,讨论的都是进城割肉包饺子的事儿,还要扯布做棉衣。 听得郝家众人羡慕不已。 问她们哪来的银子,那几个小媳妇也不说,只是眼神里都透着浓浓的骄傲,有个性子活泼点的小媳妇说了,族爷爷和族奶奶在,村里就不会有人饿死更不会有人冻死! 她们不仅能吃饱,甚至有点小闲钱,包饺子给家里的长辈吃呢。 这可把郝家村的人羡慕个半死。 瞅瞅人家,日子过得跟熟透的高粱似的,红红火火。 再看看他们村,本来是第一大村,现在四分五裂还被抢了,粮税交不出去,说不定还要拉几个壮丁去服徭役,怎一个惨字了得! “你们村既然是认了我们当大哥,我们也不能白白的看着你们受苦。”不离继续当他没感情的工具人,心里则是恨透了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该死的男尊女卑,该死的男人主事! 这要是在他那时代,他家甲方一个人撑场子讲话再合适不过了,他只要安静地做个小迷弟就好,说不定还能趁着她讲话的功夫,给她拍点好看的照片呢。 不离心里吐槽,脸上的表情看着更冷了几分,看得郝家众人心惊胆战,只觉得于氏族长好强的威压。 “族爷爷,你——你们村,要接济我们?”郝老大小心翼翼地问。 卿卿在一旁笑眯眯地接话:“并没有呢。我们村的粮自己还不够吃呢。” 郝家众人刚燃起来的希望又破灭了,却见那位气势凛然的于族长语出惊人: “我们虽然不能接济你们,但是可以配合你们剿匪。” “这——且不说我大哥还不是村长,就算我大哥真能如你所说当了村长,让全村老少爷们送死也说不过去啊。”郝老二壮着胆子说。 他也很怕于族长这一身冰冷的气质,说话就跟冰锥子似的,又锋利又冰,怪吓人的。 “死?死什么人?跟着我夫君出去办事,说死人,你是瞧不起我夫君?”卿卿随便一句把郝老二本就不多的底气又削弱了几分。 “可,可那是土匪啊。” “他是什么,关你何干?”不离冷冷看过去,这个郝二,看他媳妇的时间太长了! “我只问你一句,你们村要不要过冬,叛徒要不要抓?” “要!族爷爷,我听你的,你就直接说让我们干什么吧。”一直沉默的郝老大开口。 郝家众人想劝,被郝老大抬手制止。 “我相信族爷爷的,请族爷爷为我们做主!”说罢撩起下摆,直挺挺地跪下去。 土匪,不仅是他们的村的仇人,更是他郝忠义的仇人。 他既然认了于族长当长辈,那他就信于族长的,更何况在这里待了一会,他也看到了于氏一族的变化。 这里的人,活得有人气,活得有尊严,眼里有光,那些女卷谈笑间,都充斥着对美好未来的希望和憧憬。 他希望他有天也能让自己的村子过上这样的日子。 为了村子,为了明天,跪下认爷爷,不怂。 而且就冲着于家族长夫妇让李家村的人先走,只留他们郝家村的人这个举动,郝老大更加笃定了一件事。 这对夫妇,能处。 第116章 活出人样(月票+2更) 郝家众人见郝老大这么痛快答应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见于族长把郝老大叫到一边,如此这般的说了几句话。 郝家众人听不到谈话内容,只心里忐忑,对自己全族未知的未来忧心忡忡。 结束了谈话,。 郝老大脸上的神色由破釜沉舟的决然,变成了惊诧,再是恍然大悟,最后看于不离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能把村子管理的这么好,于族长这脑子,真堪称是金不换啊。 “你女儿就在村里,让我娘子陪着你过去看看,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离长舒一口气,神色也轻松起来,还好还好,时间来得及,赶紧回去烤鸡。 二毛跑着取回村口刀噼碎的鸡,郝家众人肃然起敬。 瞅瞅人家这村风村貌,这鸡戳在村碑前,不就是告诉村里人,令行禁止吗? 再看于族长飘飘离去的身姿,越发觉得这个村的俩祖宗名不虚传,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卿卿把郝老大领到了摇摇家,天色已晚,她是长辈,有她领着郝家众人才不会给摇摇娘俩招来闲话。 郝老大的闺女养了几天,气色已经好了很多,精神也不错。 郝老大一看闺女这样,就知道于家对这孩子挺好,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鸡汤和药,这份恩情实在是难以偿还,对卿卿又是感谢了一番。 “让孩子在我们这继续养着,等这票干完了,你就是郝家村名正言顺的村长了,到时候孩子恢复的差不多伤口不会感染脱离危险期了,再领回去一家团圆。” 郝老大连连点头,族奶奶言之有理,孩子放在这,他太放心了。 出了村,郝老二问哥哥。 “哥,你说于家的族奶奶把咱们妮子留下,是不是想当人质?” “你见过给人质用那么好的药,天天用肉汤补着的?” 众人不语,们心自问,妮子如果养在自己村,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族奶奶给她找了城里最好的女郎中,妮子刚刚偷偷跟我说,族奶奶每天都会过来看她,给她吃的也都是以前没吃过的好东西,要不孩子怎么能恢复这么快?” 安卓苹果均可。】 “可是......让咱们去打土匪,真不是送死?”郝老二还是有所顾虑。 他们村再彪悍,也只是相对其他村子而言,可归根到底,还是以种地为主的农民。 土匪那可是专门靠打家劫舍过日子的,刀尖舔血,杀人如麻,他们过去无疑是以卵击石。 “于族长心里是有数的,我们一个也不会死,你们以后都要对族爷爷族奶奶恭恭敬敬,只要敬他们是咱们的尊长,咱村就不会亡。” 郝老大想到不离跟他说的那个绝佳的好主意,不由得热血沸腾起来。 他现在有点能理解于家那些人为什么提起俩祖宗眼里只冒光了。 跟着这样的领路人,何愁前方无路! “可我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信任于族长?”郝老二不解。 “你只看于族长,是等李家村的人走了以后,才跟咱们说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啥意思?”众人不明白。 “如果风险很大,肯定需要很多人,但族爷爷压根没打算用李家的人,说明他胸有成竹,且这夫妇,爱憎分明,李家的人偷袭了他们,尽管没有造成任何损失,但这种发财的好事,族爷爷夫妇不想带着李家村。” 就是这个决定,让郝老大觉得,这对夫妇是可以相处的。 爱恨分明,做事明理。 这样的人心里有根,做事不湖涂,喜欢结交侠义人士的郝老大非常崇拜这样的人,也愿意折服在于家两位祖宗的人格魅力之下。 “我本来就是于家沟的女婿,哦,现在改名叫大裕了,我媳妇本就是这个村的人,所以我认他们当祖宗是天经地义,你们几个怎么称呼随便,但有一点要说明白,你们几个要认我当大哥,就必须要对于家的俩祖宗以礼相待,否则别怪我翻脸!” 此时被郝老大顶礼膜拜的不离,正争分夺秒地腌制鸡肉。 卿卿把客人送走,又在村里绕了一圈,跟村民们聊聊天,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她战前有多严格,战后就有多和蔼慈祥,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拉拢人心有一套。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大婶子还有老婆婆们,见到卿卿就叽叽喳喳,群心亢奋,全都在回顾这场不可思议的战斗。 大家也不知道怎么打下来的,反正按着俩祖宗的要求,听着节奏呜呜渣渣,就把李家那些不可一世的汉子们戳得吱哇嚎叫。 众人痛快至极,酣畅淋漓,从出娘胎就没这么爽利过。 一群人把卿卿奉到了天上,就连二婶子和有财娘这俩刺儿头也对她是心服口服。 这些人一直拽着卿卿说话,卿卿也跟她们嘻嘻哈哈,该严肃的时候要严肃,该闹腾的时候也要放得下身段,战后的民心拉拢尤为重要,好的开始等于成功的一半,村子的群体自信心关乎着下次战役的结果。 卿卿被热情的村民围着说了好一会话,直到不离过来喊她回家,她才跟大家告别。 卿卿走了,众人还是没散,七嘴八舌分享今天的喜悦。 “我呀,想去祠堂上柱香,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有个婶子眉飞色舞。 “上什么香?咱的祖宗是活祖宗,咱能过好日子也是托福咱的活祖宗!” “我知道是因为族爷爷和族奶奶才有好日子,我不是想着感谢下先人,赐给咱们这么好的俩祖宗吗。” “都回家去,给族爷爷做好吃的送过去!” “我那还藏着一壶酒!” “我也有自己绣的鞋垫——你们这样看我干啥!”二婶子被众人看得脸热,心虚地拢拢头发,“我也是咱大裕的媳妇,我也感谢俩祖宗,不行?” “幼,这可不像是你二婶子会说的话!你不想着往娘家跑了?”众人打趣。 二婶子腰杆倍儿直,她长这么大可从没有过今天这感觉。 “我跑啥?我嫁过来就是大裕的媳妇,我跟着族奶奶就有饭吃,我在这,在这活得像个人.....” 二婶子一辈子都没说过几句真话,最后这句却带了满满的真情实感,声音哽咽。 众人却没有嘲笑她,好几个人眼眶也是红的。 是的,这一仗,她们也是这么想。 第117章只做给你一个人 于家的众女卷从没想过,身为女子,也能守护村子,击退李家那些人时,大家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一片空白。 稀里湖涂跟着俩祖宗的命令过来了,走过这个坎儿回头看,众人心里都有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甚至不太相信,这个小小的奇迹,是她们创造的。 “我想到了之前卖草药赚到钱的那天,我点着灯,看那200个铜板,一边看一边掐自己,就跟做梦似的,还以为我男人走后我只能等死了,没想到.....” 众人也跟着抹眼泪。 是啊,谁能想到,男人们服役不归,她们这些本该等死的人,还能活出希望,活出人样。 二婶子神采飞扬,她要跟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 其实她没有跟大家说,刚刚械斗时,她出了点状况,就是这个状况,让二婶子的心态发生了改变。 安卓苹果均可。】 让二婶子发生思想转变的,是刚械斗时发生的一件事。 她其实不想干架,全都是被村口那只碎裂的鸡吓得上了场,当时跟着大家一起往前冲,她就想着滥竽充数,胡乱地怼几下敷衍了事。 就是这么个分心的功夫,被李家的人钻了空子。 那个壮汉的拳头奔着她面门就打过来,二婶子根本不敢躲,整个人都吓在那。 她们组其他俩人也懵了,眼看着二婶子就要被揍,卿卿从后面过来,一脚把那个要打二婶子的人踹趴下。 还顺手拉了一把二婶子,不让她狼狈跌倒,拽她起来时,还随手帮她掖了下乱掉的发丝。 就是这么个动作,把二婶子硬了几十年的心暖和了。 从没有人这样对过她,她还以为族奶奶是不喜欢她的,巴不得她在械斗里死掉。 但是真正经历了才知道,祖奶奶是真正把每一个人都当成她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战前俩祖宗承诺,一个人也不会死,他们做到了。 哪怕是她这样的人,族奶奶也没有放弃,让二婶子看到了什么是领袖的风度。 二婶子决定洗心革面,踏踏实实跟俩祖宗赚钱。 “我算是想开了,咱们这俩祖宗,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跟着他们我就有好日子,以后谁不听族奶奶的话,我就跟谁过不去!” “咱村除了你还有......那谁,谁会不听族奶奶的?” 众人哄堂大笑,二婶子也嘿嘿两声,她现在可跟过去不一样了。 能好好当人,谁又愿意做阴沟里的蛆,过去没得选,现在这么好的日子就在眼前,不要的都是傻子。 “哎呀,这么香。”卿卿进屋就闻到香味了,鼻翼扇动,认出香味来源是桌上的烤鸡,伸手就要抓。 不离按着她的手腕。 “去洗手!” 卿卿嘿了声,打了一晚上的架,也是真饿了。 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手,把手凑到他鼻子前。 “你看看,洗得干净不?” 眨着大眼看着他,就好像是幼儿园里等着分苹果的大可爱。 这样的她,跟打群架时一打几的女战神判若两人。 但无论是哪个她,不离都觉得好喜欢,越看越喜欢。 “嗯,真香。”他低头在她手上亲了口。 这么亲昵的动作,换别的女生,早就能感受到这扑面而来的爱意了。 但卿卿一点没感觉到,甚至还找到了个诡异的角度。 “哪里香了?一股皂角味儿——我瞅着脂粉铺里,有个像肥皂团一样的东西,小二说那是肥珠子,一个要十几文,那是猪胰子做的肥皂吗?” “......” “不离?”他为啥一脸挫败感呢? 不离深吸口气,把女人的脑袋掰开,就没有一块神经刻着跟爱情吗? 算了,他忍...... “那是用一种叫做肥珠子的植物做成的,从价格上看,不大可能是猪胰子做的,猪胰子做的更贵,店里应该用了更高级的容器展示,我们没有注意到。” “下次进城打听下价格,我记得猪胰子做的肥皂成本不高的,就是用猪的胰脏,加了豆粉和香料,我刷到过制作的短视频清楚步骤,就是比例不太清楚,可以摸索着来。” 卿卿已经开始盘算起怎么赚钱了,药草生意到了冬天就不能做了,这次给兵吏准备寿礼也算是个契机。 “下次进城打听下,看看城里那些官老爷官太太们都用的什么清洁用品,做香皂这块可以发展起来。”卿卿咬了口烤鸡,丰沛的汁水在嘴里爆开,还烫着呢。 “哇,烤得太好吃了,不离啊,你这手艺真是太绝了。” “要去卖烤鸡吗?”不离问。 “不行,只给我一个人吃。”卿卿吃的满嘴是油还不忘宣誓主权。 不离刚刚被直女打击的心瞬间烫帖了,弯弯眼。 “好,只做给你一个人。” 卿卿舔舔手指,心里却是有些困惑。 那种奇怪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又出来了,她又仔细咬了一口鸡肉,认真品尝。 “是味道不对吗?”他看她表情不对,也跟着紧张起来。 “很好吃,我就是觉得好像吃过,似乎少了点啥——”卿卿也觉得似乎少点香料,虽然很好吃。 但让她困惑的是,如果不是曾经吃过,她怎么会觉得少香料呢? 不离没有接话,心里却是暗忖。 看来缺那几味香料是不行,下次进城再找找看,争取找到替代品。 让卿卿吃得舒服,是他毕生奋斗目标。 吃饱喝足,不离出去查看河沟里的水蛭,卿卿担心他一个人不安全,非得跟着,他也只能从满山那弄了一个汤婆子,灌了热水让她贴肚子上,就这嘴里还念叨叨呢。 “生理期就该好好休息,让你打架都是很不应该了......刚刚打架的时候,你就不该直接上拳头。” 不离说着抓起她的小手,看看,都紫了! “我也没想到李家那些人那么不能打啊,我要是继续用铁锨揍,怕把人打死了,咱这次开战,本质上是为了争取俩村子的和平相处,真把人打残废打死,反倒是不好收场。” 所以卿卿发现李家人脆弱的跟大白菜似的,她就把铁锨扔了,直接用拳脚打,就这,还把对方打了个七零八落,她要不收着点,今晚都得闹出人命来。 不离哼了声,对这个答桉并不算很满意。 第118章你不要过来呀 “李家那些人,死了也活该。”看着她这青紫的小手背,他都心疼。 “他们虽然是心术不正,但罪不至死,真要是死了,咱们反倒是麻烦。但话又说回来,我也没打算让他们过的太舒服了。” 卿卿和不离商定计划时,刻意把油水大的烧土匪窝计划跳过李家村,他们村是可怜,但可怜不是抢劫别的村的理由。 “他们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福报’,跟咱们无关,佛不渡无缘人。” 安卓苹果均可。】 她也不会带着心术不正的人发家致富。 卿卿这说着,两人已经来到水池边。 不离在本村的水塘里放了不少猪大肠,还有些被他放到了更远的地方。 大肠是套在棍子上的,不离把棍子从水里拿出来,卿卿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啊这——不离,我现在觉得,咱俩可能也没那么有缘分——你不要过来呀!” 密密麻麻的水蛭贴在猪大肠上,看得卿卿头皮都发麻。 暴食过后的水蛭一个个圆滚肥硕,看着越发膈应人了。 不离举着棍子往前,卿卿嗖嗖往后退,满脸抗拒。 浑身写满了抗拒,就怕他过来。 不离恶作剧成功,也不继续逗她,把水蛭弄到桶里,又把棍子重新插到水里。 这一圈下收下来,半桶有了。 又去另外一个水池子收,这个水池已经进去了李家村的境内,多走了不少路。 跟这边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小半桶。 “十斤有了没?”卿卿问。 不离点头。 “还不够,明天上山,继续找。” “大肠泡水后,效果会减弱吧?” “嗯,明天弄点动物的血,泡透稻草,效果更快。” 他今天就是要试试看这季节还有没有水蛭,既然村里能捉到,山上肯定还有。 运气好的话,还能找找毒蛇。 回去已经很晚了,卿卿也没鼓捣她的口红管,洗洗就睡了。 转过天不离起了个大早,他打算自己上山弄水蛭找毒蛇,驴车都套好了,就觉得重量不对。 回头一看,卿卿坐在板车上冲他挥手。 “嗨,早上好~” “你不在家做口红管?” 卿卿拍拍随身带的兜子。 “刻刀和木料都装上啦,你弄你的,我在边上安静的凋刻,大自然里灵感更多么。” “哦,那等会。”他从车上下来,他要进屋取给她准备好的饭菜,带她上山,吃的就不能太随便了。 如果是他自己,就是一个素饭团足够。 “这留着咱晚上回来吃呗,中午上山我给你做鱼汤喝,咱带个锅和碗快就得了。” 卿卿不想让他折腾一天回来再给她做饭,他从没喊过累,可是她都看在眼里。 做饭这块她是真不行,只能是尽可能的少给他增加负担。 没有其他人跟着,驴车的速度也可以快一点,到山上时间还早。 天气非常不错,罕见的没有风,他在河边忙活,卿卿坐在树下按着图纸做她的口红管。 偶尔闲聊几句,风和日丽,阳光正浓,卿卿做起手工来也是得心应手。 不离那边进展也顺利,他今天带了鸡血,把稻草在鸡血里泡一泡扔到溪边,利用血腥味吸引水蛭。 带的鸡血很快就用完了,不离决定到山腰看看。 卿卿的手工活做了一半,看他要上山,她也跟着去,俩人在山上还有陷阱呢。 两天没来了,陷阱里又套了两只野鸡,以及一只肥硕的田鼠。 卿卿一看到那胖耗子,脑瓜仁又涨起来。 “上次过来,也是有耗子,我本想扔在那不管,结果回来就遇到野猪,吃了耗子,还想偷袭我——” “野猪?!”不离的声音调高好几度。 这么危险的事,她回家可一句没提! 卿卿随意地摆摆手。 “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儿,就没跟你说。” “遇到野猪还不重要?!”不离的血压又高了。 “我这不好好的么。不过我看了,那头野猪真不错,大小合适,烧起来应该会好吃,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再遇到。” 卿卿还有点遗憾。 那么大头猪,可以吃很久呢。 “刚好今天来都来了,咱们要不挖个大点的陷阱吧,万一能抓到呢。” 不离眯眼,哦豁,怪不得呢。 这女人今天把铁锨都带来了,合着她早就琢磨着挖陷阱呢。 “野猪经常出没的地方草木都会被踩断或是刮擦伤,还会有猪毛脱落,我们可以找找,在它必经之路上挖陷阱,一会找蛇洞的时候,可以顺便看看有没有野猪出没的痕迹。” “蛇洞好找吗?” “看运气吧。通常蛇类都喜欢在丘陵、山地、坟墓、荒坡、田塘打洞,洞口大多朝南或东南方向,能晒到太阳的地方。蛇习惯在距离洞几米的地方排泄,所以只要我们能找到蛇的粪便,就有希望能找到蛇洞。” 蛇的粪便有特殊的腥臭味,还是很好辨识的。 这座山除了他们平日里也很少有人过来,动物的痕迹保留的都很完整,只要掌握了各种野生动物的习性,还是有一定希望能找到的。 “找蛇最好的诱饵其实是活的蛙类,但我们现在没有,拿这只田鼠做饵也是可以的。”不离把田鼠扔在筐中,却见卿卿摸着下巴看他。 “怎么了?” “你坦白交代,你在国内没偷过猎吧?” 就冲着他对各种野生动物的喜欢和习性的了解,卿卿就有理由怀疑,这家伙在现代说不定就是个对野生动物下手的法外狂徒张三。 “我怎么可能做违法的事。”不离眼神闪躲,非常有技巧地回答。 “哦——你去国外偷猎了?”卿卿最擅长做阅读理解,稍微翻译了下,就把他真正想表达的猜出来了。 “我花钱了,怎么能是偷呢?而且......我都是去合法的国家。” “噗!”卿卿笑出声来,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真可爱。 俩人在山上找了一圈,没发现蛇的踪迹,山实在是太大了,一时半刻也不太好找,也没发现有野猪的痕迹。 上次那只野猪试图攻击卿卿未果后,也不知道跑了哪儿去。 一晃时间到了中午了,俩人决定就地起火做饭,卿卿一抬头,乐了。 第119章别人的祸他俩的福 树上,有个蜂窝,而且巨大个。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还琢磨着咱家那点蜂蜡未必够,今天就遇到了这么大的,运气太好了。” 卿卿需要大量的蜂蜡,她准备给兵吏和魏家军送的礼,都要用蜂蜡做原材料。 今儿这一路都没遇到,想不到做饭时一抬头发现了。 “这可真是不期而遇的美好,人生总是充满了惊喜。”卿卿挺高兴。 不离蹙着眉看了看,他总觉得这个蜂窝不大对劲。 “这个比咱们之前掏过所有的都大,而且周围竟然没有蜂子飞,太过安静了。” 他这么一说,卿卿也觉得不大对劲。 之前掏的蜂窝,大多都是按着蜜蜂飞行的轨迹寻找。 这个窝不仅大,而且周围一只蜂子都没有,也没办法判断这里面是什么品种的蜂,有没有毒也不知道,反正蜂窝是巨大一只。 因为这个蜂窝有点太高了,不离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能确定。 “不用掏了,这里面没有你想要的蜂蜡。” “嗯?” “这是马蜂窝。” 马蜂窝跟蜜蜂窝外观上还是有区别的,马蜂窝大多是不规则的球状,看起来有些像倒扣的宝塔,蜜蜂窝是饼状,上面有很多个六边形小格。 “蜂蜡是蜜蜂属昆虫腹部下方的腺体分泌的,马蜂没有这个器官。” 既然没有她要的东西,按说应该放弃,马蜂比其他野蜂危险,被这玩意蜇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严重点的小命都得丢了。 “没蜂蜡可是我还是想要。” 卿卿刚说完就觉得身边的男人嗖嗖冒凉气,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 咦,她说错什么话了,引他不开心了? “我不需要!”他咬牙切齿。 “也没打算给你啊,我是想到马蜂窝好像也是一种药材来着,具体干嘛的不知道,反正拎回去备用呗。” 卿卿说完就觉得哪儿不大对,他为啥反应这么大呢——哦,想起来了! “你该不会是觉得,我要抓马蜂给你泡酒补肾吧?!” 之前俩人捅别的蜂窝时,卿卿曾经跟他开玩笑,说要用马蜂泡酒给他补肾壮阳,他竟然记仇到现在。 不离别扭地转过头,卿卿噗地笑出来,他怎么这么可爱啊。 “之前是没打算睡你,所以才胡乱开玩笑的嘛,现在我都确定了——咳咳,你不用嘛。” 这话越说气氛越不对劲,卿卿后知后觉地干咳两声,又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可没趁着你睡觉时偷捏啊!” 越描越黑! 不离抬头看了眼马蜂窝,深吸一口气。 行吧,危险环境下亲吻不是好主意,他暂时不亲了。 等他摘掉这颗可恶的马蜂窝,他一定要以吻封缄证明自己! “你站远点,我用棍子把它捅下来。” 这个蜂窝有点高,不能跟之前似的用火烧了,不离打算直接用棍子捅,风险是有的,凭的就是艺高人胆大。 不离取了长棍过来,正准备捅,卿卿突然指着远方: “不离,你看,那不是东北虎吗?” 不离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觉得身子一轻,她把他推开了。 不离身处上坡,被她一推,踉跄下去了,手里的棍子也被她抢了去。 等他意识到问题不对,卿卿已经行动了。 对着蜂窝高喊一声:“不离,跑!” “我x!”不离被她这操作气得骂了出来,再想过去抢杆子,她已经行动了。 巨大的马蜂窝落在地上,卿卿迅速抄起竹筐扣上。 单脚踩在矿上得意洋洋。 “你看我这手速咋样?” “.” “知道你担心我,但谁捅不是捅啊,我这也是权衡后才觉得我捅比较好。” “愿闻其详!”他咬着后槽牙问。 “你看,假设这个有风险,咱俩总得保全一个不是吗?如果你被蜇得休克了,我扛不动你啊,咱们的驴又在山下上不来,到时怎么办?” 她的行为逻辑特简单,选择对结果有益的那个,跟性别和感情无关。 “但如果是我来捅,我被马蜂蜇休克了,你一个公主抱,蹭蹭几下就带我下去了,咱俩是不是都活了?” “如果我被马蜂蜇休克了,你就不要管我,自己走,以后也是这样,如果我成了拖累你的存在,你就放弃我,自己活下去。” 卿卿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是不是傻?两个都能活的选项,干嘛非得丢下一个?” “.” 不离沉默。 她嘴里说出的话,句句都对,但句句都跟感情无关。 工科女博士的脑子里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卿卿把耳朵凑到筐上,想听听里面的蜂窝的动静。 刚蜂窝掉下来时也没看到马蜂飞,难道是个空巢? “我怎么听到似乎有声音?”卿卿蹙眉,这声音怎么是“斯斯”的,马蜂不该是“嗡嗡”的吗。 不离凑过去听了两下,马上把她推开。 “往后退,里面有蛇。” “???”卿卿满脸疑惑,她捅下来的,难道不是马蜂窝? 她和不离在山上折腾了那么大一圈,都没发现蛇的踪迹,随随便便捅个马蜂窝,他却说,里面有蛇? “很多蛇都会爬树捕鸟,误入马蜂窝也就不奇怪了。” “这不撞咱枪口上了?哈哈哈!”卿卿从他身后抽出抄网,这就是为了抓蛇准备的。 不离看她这兴致勃勃的样子,无声叹息。 其实他是想让她退后点,放蛇出来有风险。 但凡有风险的事,他都不想她碰。 “快啊,开箱!希望咱们运气足够好,遇到的是条毒蛇!”卿卿催促,“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咱俩这一身本领的大聪明,还能让区区的小长虫咬了?” “大聪明不是夸人的.” “一个被窝里躺着,放屁都互相闻的亲密战友,还能在乎这细节?”卿卿现在满脑子都是抓蛇赚钱,根本体会不到他这个文艺青年淡淡的忧伤。 行吧,虽然这比喻奇葩了点,但“亲密战友”几个字,不离还是听进去了,重点是,亲密。 “我数三个数,你注意捉蛇,1,2,3!” 他飞快地掀开筐,考验默契的时候到了。 第120章差不多得了 俩人脑补了很多惊险刺激的画面。 比如,筐掀开后,一道闪电奔着面门而来,说时迟那时快,二人一个举起抄网,一个拿出徒手抓蛇的本事,跟蛇杀了跟个难解难分! 现实根本没那么刺激。 筐掀开后,无事发生。 卿卿用抄网按着口,不离把蜂窝放倒,一条比婴儿手腕还细的小蛇丝滑地落入网里,卿卿把网扣好,不离拿来装蛇的小篓,又是非常丝滑地装入篓里,盖上盖,齐活。 “就这?”卿卿瞅着装蛇的小篓,太平淡了吧。 “它应该是被马蜂蜇了,虽然我没看清,但看这个迟缓的动作,应该是受伤了。”不离分析。 马蜂个体攻击力不强,但是群体战斗力还是很惊人的,误入蜂窝的蛇被马蜂搞死也很正常。 “这蛇的头是三角形的,应该是条毒蛇,看着有点像蝮蛇。”不离想掀开盖子确认,让卿卿拦着。 “算了,只要是毒蛇,什么品种不重要。” 俩人又在附近绕了一圈,没找到其他蛇洞。 “行吧,起码没空手,10两银子到手了,咱家倒下去的墙有着落了。”卿卿拍拍竹篓,里面很久没动静了,不知道那条倒霉蛇死没死。 不离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树上,围着树转悠了几圈,指着边上说道: “把陷阱设在这里。” “你找到野猪的主路了?” “嗯,你看这几颗松树,树干有被蹭过的痕迹,地上有猪毛,草丛里有它们的脚印。” “它们?”卿卿捕捉到重点。 “嗯,野猪喜欢群居,小的群2、3只,大的能有10几只,不过我也不确定它们会不会继续走这条主路。” 野猪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每天走一次老路。 但如果附近缺少食物,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来。 “这里距离咱们抓野鸡的陷阱大概8公里左右,刚好是野猪的活动范围内,我们在这挖一个陷阱碰碰运气。可惜我们没有钢丝,否则用做个绳套,它越挣扎绳子就越紧。” 不离有点遗憾。 条件有限,也只能用原始的挖坑方式了。 花了点时间,做好了陷阱,体力消耗的差不多,又回到溪边做了鱼汤,就着馒头,吃得喷喷香。 吃了饭,卿卿继续坐在树下鼓捣她的口红管,不离弄他的水蛭。 专注干活的男人心无旁骛,等他终于收集到足够的水蛭再一抬头,血凉了半截。 原本坐在树下的女人,不见了。 “卿卿?”他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午后空旷的山林宛若一副幽静的风景画,焦急的声音回荡其中,惊起了树上的飞鸟,却得不到回应。 不离急得扔下水桶去找,心里闪过无数个可怕的画面。 她会不会遇到危险,难道是被猛兽带走了? 这些血淋淋的想象折磨着他,让他的心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他的呼喊声一声比一声急,脚步也越来越慌乱。 就在他要崩溃时,总算是听到了她的回答。 “不离,我在这呢!” 不离悬着的心放下一点,顺着声音跑过去,卿卿站在不远处的坡上,手里举着个蜂巢冲他挥手。 “看,我多能干,嘿——啊!” 他一个健步窜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声音颤抖。 “你怎么乱跑?!” “啊,我的蜂窝!”卿卿手一滑,蜂窝落在了坡下的草丛里。她想下去捡,他却搂得死死的,不肯松手。 他没有说话,但是她贴着衣服能感受到他过快的心跳,这才后知后觉他是吓到了。 “我没事啊,我的口红管做完了嘛,给魏家军的盒子也做完了,就想着弄个蜂巢嘛。” 她需要蜂蜡,之前找的马蜂窝不能提取蜂蜡,看时间还早,她就在附近溜达。 本想着就近找,结果附近没看到,越走越远。 “好啦,别着急了,我这不没事吗,我下次一定跟你说一声,这次怪我大意了。” 看他这么着急,她也有点愧疚。 反手抱着他拍了两下,好半天,他才松开她,细看,眼圈还是红的。 他什么也没说,可就是这个紧张的表情,却让卿卿记了一辈子。 此刻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对她的关心,已经超过了寻常的合作伙伴。 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悄悄唤醒,有点熟悉,暖暖的。 她踮起脚尖亲了他的嘴角一下。 “我没事的,以后不会吓你了,乖。” 这是她在非开玩笑的场合第一次主动亲他。 男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很快又黯淡下来,依然是没说话,但是满脸写着委屈,好看的唇形甚至微微地撅了撅,弧度很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若是仔细看,就连细小的唇纹里,都刻满了期待。 明亮的眼眸疯狂暗示,亲这里亲这里! 卿卿心里的小野草疯狂增长,啊,小男生就是可爱,太萌了。 到底是舍不得让他失望,她大大方方地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疯狂期待的眼神里,吻上他的唇。 午后的阳光温暖的撒在两人的身上,沙沙的树叶被风轻柔的摩挲。 山坡上的一双男女温情时刻,山坡下,一条头如烙铁的蛇从卿卿掉落的蜂巢边悠悠划过。 如果上面的一双男女此时低头看,一定能发现,这条蛇长得跟他们抓到的那条蛇一模一样,只是形体至少大了三倍。 但沉浸在甜蜜里的两个人,此时根本无暇低头看,只由着那条巨大的毒蛇偷偷溜走。 距离俩人十公里外的山坡上,野猪妈妈领着两只半大的幼崽自由奔跑,更远的山顶,一群彪悍的野狼在丛林中穿梭。 这一切,对拥在一起的两人来说,能让彼此铭记住的,只是此刻的艳阳,还有彼此身上的温度。 “差不多得了。”卿卿推开他。 被推开的男人又露出委屈巴巴的小表情,是被媳妇嫌弃吻技不行吗? “我晚上还要试我做的唇膏呢,你给我啃秃噜皮了,我就没法试了——要不,等我试完了,你再继续啃?” 不是被媳妇嫌弃,他的眼睛又亮了,听起来,她还挺满意? “我下去把蜂巢捡过来。”她要下去,不离拦着她。 “我下去吧。” 这个坡有两米左右高,不离仗着腿长,嗖地跳下去,弯腰捡起蜂巢,视线却停留在一旁的七彩颜色上,这是——? 第121章保持该有的敬畏 蜂窝边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透明薄片。 透明的薄片在阳光照射下发出宝石一样的七彩光泽,很漂亮。 不离把薄片捡起来,对着阳光思忖,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咋了?”卿卿看他站在那不动,想跳下来看看。 “你站那别动!” 不离用不大的音量说,声音却是很严肃,拎着蜂窝快速地爬到坡上,站在坡上眯着眼看去。 坡下植被茂密,杂草半米多高,随着风摇来摇去,什么也看不到。 卿卿从他的态度里意识到不对。 “撤。”不离牵着她,快速地撤离这一片杂草多的地方。 “这里有蛇,你看。”不离摊开手,把掌心的透明薄片给她看。 “有蛇咱还不追?十两呢!而且鳞片为什么是透明的?”卿卿现在都要掉钱眼里了,没办法,穷啊。 “准确的说,这不是蛇的鳞片,是蛇鳞上面那层薄膜,正常蛇的这玩意,比大米粒还小,你看这个的大小。” 这么说来,是挺渗人。 卿卿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怪不得不离刚刚那么紧张,拽着她开溜。 “不离,蛇是不是越大越有灵性?” “从科学角度看,蛇是爬行动物,冷血动物通常没什么思维,不过民间都是这么传,可能是大家对生命本能的敬畏。” 有没有灵性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一个朴实的道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赶紧领着媳妇一起跑。 “说道民间传说,我倒是想起来个好玩的事儿,通常巨大的毒蛇都会跟年份长的人参在一起,蛇是人参的守护神,里都是这么写的。” “不止是,现实里也是这样,我去过一座盛产人参的山,每年采参被蛇咬伤的人不计其数,伤亡惨重,毒蛇也因此成为采参人最大的威胁。” “这是为啥呢?真有那么灵?” “跟迷信无关,人参被称为百草之王,年份越长,果实越红越大,对老鼠和小动物来说,这是非常诱人的,毒蛇潜伏在人参边上,它根本不是为了守护人参,只是为了捕捉小动物。”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人参年份越长,潜伏在它边上的蛇就越多越大,多以毒蛇为主。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来精神了——人参,在什么年代,都是好东西吧?” 不离点头,是的。 野生人参,尤其是年份长的,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千金难求。 “那咱俩回去找找?万一遇到了呢。”卿卿摩拳擦掌, 她这么优秀的土木人,住在墙都塌了的破房子里,属实是太憋屈了,她是缺技术吗? 不,她只是单纯的穷啊。 这要是搞到一根年份长的人参,要什么房子没有。 搏一搏,破房子变豪华四合院! “算了吧,我们现阶段对付些小蛇还好,大蛇太吃力了,而且一会天就黑了,在山上耽搁久了,对我们来说不利。更何况,真找到人参,也不可能卖。” 这种好东西,肯定是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多少钱都不会卖。 不离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大的蛇鳞,超出他的预期了,而且天过会就黑了,跟大蛇硬杠肯定吃亏。 “对大自然要保持敬畏之心,我们只做自己能力范围的事儿,走吧,今天收获已经不错了。”不离对今天的收获特别满意。 抓到了蛇,弄够了水蛭,还亲到了卿卿。 这就是他梦想中静谧的好日子。 卿卿回头看看苍翠的狼山,层峦叠嶂的狼山,到底还藏了多少她看不到的宝贝,藏了多少看不见的危险。 只能是改日再战了。 回去的路上,卿卿跟他并排坐在驴车的前面,时不时还要回头看看。 她得确认装水蛭的桶盖子没有掉下来,脑补驴车一个颠簸,把水蛭震出来一条,贴在她的脖子上,钻衣服里——啧,好恶心。 不离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嘴角轻轻上扬。 很少能看到她有这么讨厌的东西,这时候的她倒像是个小姑娘,萌呼呼的。 “不用看了,盖子我处理过,扣得很严实,不可能掉,而且就是掉下来,也不会有水蛭飞出来的。” “我才不怕水蛭呢。”卿卿嘴硬。 “哦,那回去你处理?” “.为什么还要处理?!” “杀猪前为什么要给猪饱餐一顿呢,因为压秤。我们这些奸商,在交易按斤称重的活物前,都是要把活物喂一遍的。回去挖点蚯蚓喂饱了,明天卖个好价钱。” “还,还喂蚯蚓?” 卿卿又脑补了那些长条蠕动的生物,满脸嫌弃。 “拿蚯蚓喂水蛭,这不就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吗?” “一斤能卖三两银子呢,娘子,我们喂饱水蛭,四舍五入,相当于蚯蚓也是三两银子一斤。” 奸商这么一分析,卿卿马上精神了。 好吧,看在银子的份上,恶心就恶心吧。 想到马上有银子了,穷疯了的女人觉得水蛭也没那么膈应了,可驴车走了一会,她还是回头看,只是这次回头,眼神里多了丝戒备。 俩人的身子是依偎在一起的,自从山上她主动亲他之后,俩人之间的距离就在一种无声的默契下缩小了,亲昵了许多,她这一绷紧身子,他马上感觉到了。 “怎么了?”他问。 卿卿把头转过来,压低声音说:“别回头,有人跟踪我们。” 她虽然没看清是谁在跟踪,但可以肯定,是有两个人跟了过来,她回头看的时候,那两人就躲起来,行踪诡异。 “我去解决了?”不离问。 俩人说话时,都是目视前方,没有回头,从后面看,就是一对小夫妻在闲聊。 “不用,应该是郝老大那边把消息放出去了,如果他们只是过路劫财的,一定会出手,如果他们是听了郝老大放出的消息过来打听的土匪,只会跟踪不会行动。” 卿卿装不知道,一路观察着。 果然,那两人跟了一段距离就不跟了,是土匪的探子无疑了。 “郝老大办事效率很快么,昨日交代他的事儿,他今天就把消息送出去了,郝家村未来一定能让他管理的不错。” 卿卿满意至极,顺便吐槽下这群成事不足的土匪。 第122章 越来越像真正的祖宗 “土匪当成他们这个德行,活该山寨越来越破,一点魄力都没有,打听来打听去的,耽误事儿,要我当山大王,干就完了。” 卿卿觉得,她要是不在村里当老祖宗,去山寨当土匪,也能把山寨治理的风生水起。 这个山寨管理很差劲嘛,办事情拖泥带水,寨主特别没魄力,过于谨慎,还迷信,做事捆手捆脚的,一点也没有土匪的基本素养,不够彪悍。 “.”不离很庆幸,一开始两人拿到的身份是于家沟的祖宗。 这要是让她拿到土匪的身份,本朝第一悍匪就该诞生了。 他家甲方的行动力可是超强的。 “我让郝老大放消息,说咱们村靠着采药赚了一笔钱,目的就是引得土匪惦记咱们,因为咱村不吉利的消息已经深入人心了,土匪这些日子就会纠结要不要搞咱们村,他纠结的时候,咱们出手,反干他一下,这局就稳了——不离,你说这个局,复杂吗?” 不离点头。 很复杂。 是他家甲方标准的风格,够狠,够辣,拿捏着人性的弱点,游走在尺度的边缘,精准地算到了土匪的每一个反应,踩着对方的底线打。 “我觉得一点也不复杂啊,这个计谋,如果用在你身上,我觉得大概率是不起效果的。假设,我是于家族长,你是山大王,我用这招对付你,你会找人探听消息吗?我觉得你会直接让人伏击我们,直接连人带东西一起扣了。” 卿卿对不离的实力还没有完全摸透,但她要是挑对手,肯定不会挑他这样的,不好对付。 这个计谋用他身上,绝对不好使,他不会按着她预期的那样一步步的走,但是这伙土匪全完是按着卿卿的预计行事的,“乖巧”到让卿卿想到了她和不离在山上捉的那条被蜇伤的毒蛇。 毫无成就感,打他们,就跟切一颗大白菜的难度差不多。 “你要我做什么,吱一声就行了,何必用这些?”不离叹息。 “吱?”她还真就“吱”了一声,并用眼神疯狂暗示他边上的水囊。 “嗯。”他点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我吱这一声,是让你拿水给我,你亲我干嘛?” “那你再‘吱’一声?” “吱你大爷!”卿卿自己抓过水囊,吨吨吨灌两口。 不离有点失望,哎,其实他还想再亲一下的。 “吧唧!”喝饱了的卿卿对着他的脸使劲亲了下,霸气宣誓,“你占了我便宜,我又占回来了,扯平了!” 她坚持“猫爪在上,死不吃亏”的原则,欺负小帅哥,超有成就感的。 不离摸摸脸颊,心神荡漾,好半天才清清嗓子。 “其实我今天做活动,买一送一,要不——你再占我次便宜?” 俩人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刚进院就看到院里堆着的东西了。 “这什么情况?” 卿卿从车上跳下来,院子里堆满了菜,还有好几个盆,里面装着做好的食物。 她和不离出门都不锁大门,谁都能进来。 “应该是村民们送过来的。”不离把驴拴在院外,进院扫了眼。 “这也太热情了吧。” 卿卿挨个瞅一圈,她记得两人刚来时,也有人往院里放东西,但远没有这么夸张。 打趴下了李家村,全村士气高涨,把不离家当成了祠堂,两位活祖宗是值得她们诚心供奉的。 用拳头打下来的威望,远比一个空降来的祖宗身份更有说服力,两人终究是靠着本事,一步步收服了全村。 “不收她们会伤心吧?等咱卖了药,再挨家挨户的送点东西还回去,她们手里刚有一点钱,也不容易。” 虽然她和不离吃独食赚差价,但也只是凭本事赚属于她的那份,也没想过要剥削村民。 算起来,俩人卖草药抽成是赚了一些,可是给村民看病抓药买粮,也垫了不少。 “这个开头虽然打得困难了点,但该有的规矩立下了,后面的事就顺了——你看我干嘛?”卿卿问。 “你不想走了?”他问。 两人刚进村时,计划的是躲一阵,等赚够钱再走。 但相处下来,卿卿念叨着修房子,计划里也总是有意无意的把全村都拽上,俨然是想常住。 “此一时彼一时么,外面的局势咱也看到了,从货币到治安,都是乱的很,咱就是到了新地方,也少不了是要面对这些问题。” 就算是蜗居在小村子里,也少不了跟邻里之间的相处,甚至与邻村之间的摩擦,搬到别的地方,地方换了,该面对的事儿却还是这一套。 这样算下来,还不如住在这舒服。 “这周围的几个村,已经被咱们盘明白了,跟官府之间的关系,也被理顺了,土匪这虽然还没完全收拾利索,但也快了,这些复杂的关系网都疏通后,后面的日子就顺当了,到新地方,这些还是要重复一套,怪麻烦的。” 索性就留在这,房子破点没事,赚了钱重新修,有她在,还怕鼓捣不出居住舒适的房子? “还有村里的基础建设,等村里资金储备够了,我挨个修一圈,该有的桥,该铺的路,咱一个不落,还有那些快倒的房子,一并修了,重点是我得设计一些方便的厕所,等都盘顺了,再把族学搞起来,让村里的这些孩子都念书。” 对她来说,就是把现代的工作搬到古代来了,建设新农村呗。 不离也需要大片的土地鼓捣他的那些作物,换了地方,未必有大裕这种条件。 虽然她是从利益的角度分析问题,但不离还是感受到了她话里的深意。 留下她的,并不只是简单的利益关系,她对这个村,以及村里的人,已经处出了感情。 句句不提感情,可句句都含着感情。 村民们献出了毫不保留的信仰,她则是凭着实力庇护这个村子,被叫多了祖宗,她也越来越像真正的祖宗了。 “哎,这谁蒸的馍馍,还挺有嚼劲,不离,你尝尝。”卿卿蹲在地上,跟个小孩似的挨个品尝,吃到好的还要跟他分享一下。 “族奶奶!”外面跑过来个人,卿卿没见过。 第123章小奸商卿卿 来的小男孩卿卿没见过,看着跟二毛差不多大的年纪。 这是郝老大派过来通风报信的,叫郝四方。 “大伯父说事情办妥了,我们的人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了,就是不知道那边什么时候行动。“ “转告你大伯父,继续等。” 不离其实已经知道郝老大把事情办妥了,但见他特意派人过来说明,还是比较满意。 卿卿挑的人,果然没错。 郝老大的确比郝家村原来村长更好。 “两位祖宗,我能看看妮子吗?”四方问。 “去吧,顺便帮我捎点东西给她。”卿卿进屋取了碗,把收到的食物分了一些出来。 “贡品”太多,她和不离吃不完,分一些给村里需要的人。 四方走后,卿卿对不离说: “不离,你对这孩子有印象吗,咱们第一天来时,搞活人祭祀的那些人里,有没有他?” 不离摇头,想了下,补充道: “不止是这孩子,昨天跟着郝老大过来的那几个,也都没见到。” 包括郝老大,都没出现在活人祭祀的现场。 卿卿点头,她是怕自己记错才跟他确认,果然她没记错。 “看来郝家村内部分裂的还是挺严重的,这几家应该也不满意老村长和郝三之前的所作所为,这么看来,郝家村还是有些不错的年轻人的。” 活人祭祀这种毁三观的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俩人简单的洗漱后,不离把早晨留好的菜放在锅里蒸。 一转身,看到卿卿搬着院子里的东西进来。 “放在柜子里。”不离看她要把东西堆墙角,忙开口。 “做好的食物放在柜子里,省得招老鼠,能够存住的放在里面,存不住的放在外面。” 卿卿眨眨眼,指着一盆胡麻饼问:“这个算存得住还是存不住的?” “放在里面。” “那这个咸菜还是泡菜的,放在哪儿?还有这个馓子——” “算了,你洗洗手进屋等着,我来收拾。” 不离觉得自己不该这样为难她。 不离收拾东西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好了,她不得不承认,不离做家务的能力甩她一大截。 一生要强的女人也不好意思真进屋,假惺惺地想帮他,但是他放东西太有规律,她总是帮倒忙。 他索性掰下来一段馓子塞她手里,让她在边上乖乖吃。 这是用面做的油炸食品,把面做成细细的长条,盘起来炸,色泽金黄,浓香酥脆。 “突然感觉自己好没用啊。”卿卿叼着一根撒子,蹲在他边上嘟囔,啃了几口觉得很好吃,又把自己吃了一半的凑他嘴边喂他。 “这不挺有用的?”被她投喂的不离觉得他吃的不是零食,是满满的爱。 “不离,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我们适应的很好?” “嗯。” 在现代,她经常在偏僻的地方带着团队搞工程,他也时常在山里领着农民种地,这种地方多数没信号塔不能时刻刷手机,所以跟现在的生活好像也没啥太大区别。 不离的头发还没蓄起来,不过村里人也不觉得奇怪,他总戴着帽子,卿卿对外宣称,他为了母亲祈福,受高人指点把头发剪了,但是奈何没有感动上天,老太太还是挂掉了。 刚好之前她和不离割了郝四的头发,拿去当铺卖了之前特意让大家看看,村里人都信她编出来的这套。 所以两人混在一堆古人里毫无违和感。 “除了不能见到家人很郁闷之外,我觉得我最近一段时间身体好多了,作息规律,压力也没那么大了,洗头发时也不掉头发了,跟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吃的很好——好香啊,晚上吃啥啊?” 卿卿本想煽情两句,锅里散发的香气让她鼻子动动,馋虫都勾起来了。 她想掀开锅看看,被他按着手。 “晚上吃黄焖鸡,以及,我刚刚刷了牙。” “我也刷了啊,这跟吃黄焖鸡有啥关系?” 回来就洗漱嘛,这不是很正常的操作? 他这一脸邀功的表情几个意思? “牙刷还是我做的呢,他们用的柳条纤维太磨牙了。”卿卿觉得要邀功也是她邀功,这家伙刷个牙至于这么嘚瑟? “嗯,为了表示对你手工牙刷的满意,我决定追加一次售后服务。” 说话间,人已经凑过来了,带着松脂牙粉香气的唇敷了上来。 卿卿翻了个白眼。 臭不要脸,想亲她就直说嘛,什么“售后服务”,呸。 没有电子产品的生活十分简单,吃了饭,卿卿开始拎着绳子测量塌下去的墙,记录好尺寸,明天进城选材料。 她要把这里改个壁炉出来。 冬天窝在壁炉前烤火,还能烤肉,烤苞米——不离说了,马上就给她种甜玉米,她冬天肯定能吃到。 “蜂蜡熬得差不多了,你来看看行吗?”不离在厨房喊她。 “来了~” 卿卿过去,他正坐在小板凳上,用小陶锅熬蜂蜡。 小陶锅是用她做的土窖烧出来的,失败了好几次,总算是找到规律了,每晚回来都烧点,家里现在已经有不少两人做的陶制品了。 “嗯,蜡都融到水里了,拿布过滤下杂质,等降温后再熬一边提纯,咱的蜂蜡就做好了,等做好了就把朱砂和香料混进去,随便灌到口红管里,咱就可以糊弄兵吏了。” “你要用朱砂做口红?” 不离听她这“三无化妆品”的制作流程,脑瓜仁有点疼。 卿卿点头。 “对啊,我买朱砂时,你不就在边上看着?我以为你知道呢。” “朱砂有毒吧?” 他以为她买这个,是要口红管上作画,结果,人家直接弄到口红里了? “必然是有毒啊,反正不是我用,这是最快也最能糊弄人的办法了,就咱们这点用量毒不死人,早些年也都是这么做口脂的。” “你做了两个口红管,另一个是自己用?” “嗯,自己用的那个不加朱砂,就普通蜂蜡加点香料,润唇还能护手——剩下用不完的,给魏将军送去。” 卿卿贼笑地拿出她准备的另一件法宝,只有半个手掌大的小木盒。 这就是她给魏将军准备的礼物盒子,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打开,却是别有洞天。 不离啼笑皆非,她还总说他是奸商,他看她才是有当奸商的本质。 第124章只接受好评差评退退退 小木盒子本身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只看外表,过于朴素。 寻常的百姓用,都嫌素,更何况是要送给将军呢。 但从卿卿手里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一点玄机没有呢。 这盒子的精妙之处,就在盒子里面。 卿卿在盒子的最底下,刻上了“大裕”二字。 大字很小,裕字很大,排版看着很舒服。 “这么大的盒子,不是给将军做唇膏用的吧?”不离问。 “这是用来装护手霜的,加了朱砂就是口红,不加朱砂,就是护手霜,为了表达对将军的尊重,我打算扔个人参进去。” “咱家有人参?”他怎么不记得? “明儿进城从药铺买啊,不要太大,盒子放不下,这么大就行。”卿卿伸出小拇指,这么大的人参应该很便宜。 “这能有什么效果?”不离问。 “当然不可能有效果了,这么小的参,年份小,熬煮都没药效,更何况咱们都不煮,直接放盒子里当装饰品。” “所以,你这就是面子工程?”不离懂了。 卿卿大大方方的点头,对呀,就是放进去个小人参当装饰品么。 化妆品这个东西,本来就有一部分智商税在里面,只要把包装弄得高大上一些,配方原材料什么的,都不重要。 “娘子.以后你不做工程了,考虑做生意吗?” 他发现卿卿糊弄起人来,相当有一套。 “你那什么表情?我对将军已经很好了!” 不离挑眉,哦,很好? 她拿做口红剩下的边角料做了护手霜,随便扔进去个毫无功效但好看的人参,这就是“好”? “将军驻守边关,保家卫国,所以给他的护手霜里没有加对身体有害的玩意啊。” 比如,朱砂什么的。 “你是怎么想到给将军送护手霜的?”不离问。 一说起这个,卿卿就得意起来,嘿了两声。 “我观察的啊,男人通常都不会注意这些细节,你想啊,将军常年驻守边关,手部如果不护理,油脂分泌不够,大概率会有裂口吧?就算不裂口,也会有冻疮。” 手上有裂口,到了冬天就会很痛。 军营不让带家属,一群糙老爷们,卿卿不信有人能心细地注意到这个细节。 “咱们只要把这个送过去,再起个高大上的名字,说是能治疗将军多年的顽疾,他们能不收?他们收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当回事,随手扔在那,等冬天来了,将军的冻疮发作时才会想起来,本着试试看的态度用一下,就知道多好用了。” 蜂蜡具有杀菌和祛腐生肌的功效,做成护手霜可以在手部形成一层保护膜,锁住水分,缓解和改善干裂。 效果大概比超市里一块钱一袋的宝宝霜好点,如果是给知府夫人那种经常做护理的贵妇,肯定被嫌弃,但糊弄将军这种从来不做手部护理的人,刚好。 “他如果用了好用,就停不下来,用到瓶底,发现字,就会对咱们村印象深刻。但如果他用了觉得不好用,或是我配方出问题,用一半变质什么的,他自然会扔掉,看不到字,也找不到咱们。” 各种情况都被她预料到了。 卿卿之前也没鼓捣过这些,全都是看短视频记住的,谁知道做出来的东西品质稳不稳定,现在时间紧,也没给她试错时间。 这种情况下,自然要把风险控制做好。 只接受好评和赞美,婉拒一切差评——就算是想差评,也找不到人。 “护手霜还好说,他不用完就不知道是咱们,那口红呢?这个算得上实名制送礼吧?如果用一半,变质了怎么办?”不离问。 卿卿笑得更得意了。 “你觉得,知府夫人收到这么新奇的玩意,她能憋的住不鼓捣?她真的能乖乖的用完?” 别说是古人,就是现代的姑娘,有几个能把一管口红从头用到尾的? “她拿到后,用个一两次,肯定觉得有意思,想找人鼓捣拆开,只要她拆,那就装不上了,到时候怪谁也怪不到咱们身上。她要是觉得好用还想找咱们,咱就有时间也有钱买更好的原材料,做更好的。” 更好的=价格更贵=赚得更多。 不离总结,卿卿的原则就一个:功劳和表扬,多少都不嫌多,找茬挑刺,退退退,她卖东西不求最好,但求最忽悠。 转过天,俩人再次进城,先去了药店把水蛭和毒蛇出手。 那条毒蛇被马蜂蜇得太重,重伤不愈,死了,药铺颇为遗憾。 “这蛇要是活着就好了,哎。” “为什么呢?”卿卿问。 “取蛇胆前,如果能激怒蛇,那就能取更多的胆汁,可惜了” “你可真不做人。”卿卿小声骂,杀人诛心,杀蛇取胆还要惹人家生气,啧。 “秀才小哥你说什么?”掌柜的没听清。 卿卿皮笑肉不笑。 “虽然蛇是死了,但是价格十两是提前说好的,可不能便宜,我们全族上下可是冒了巨大风险弄回来的。” 可不就是“巨大风险”么,捅个马蜂窝,还被不离“买一送一”亲了好几次,回家还追着她“售后服务”呢。 掌柜的原本想趁机讲价,不离面无表情地作势要收蛇,卿卿在边上配合他忽悠,说这家不要还有别家要呢。 掌柜的不敢压价了,这玩意可遇不可求,忙让伙计拿了十两银子过来。 俩人从这家药铺出来,又去了另外一家,把水蛭卖掉。 不离捉了快三十斤水蛭,差点把掌柜的皱纹笑开了,结账时卿卿说要买小人参,掌柜的一高兴给她抓了一小把,都没要钱。 等俩人出去了,掌柜看着满满几桶的水蛭,笑逐颜开。 “看来这于氏一族是家大业大,人多力量大啊,才两天就捉了这么多,厉害啊。” 这两家药铺都觉得于氏太强大了,什么难搞的药材都能弄来,这得多大的宗族啊。 不离凭自身的专业,带着卿卿两个人就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这一趟出来赚了快九十两,两家药铺知道不离的习惯,只收现银不要宝钞,所以卿卿的钱袋子瞬间沉了起来。 卿卿坐在驴车上,摸着拎着沉甸甸的银袋子,笑得眉开眼笑,有钱了~ 标题就是我个人职业生涯的座右铭,只接受表扬和赞美,拒绝差评和写作指导,嗯,就是这么任性。以及,记住卿卿这章说的话,她说掌柜的气蛇取胆不做人,嗯,未来,你们懂的。 第125章脸之大,一盆装不下 “咱们这算得上白手起家了吧?”卿卿搂着银袋子。 这沉甸甸的份量,太让人有安全感了。 “只是个开始而已。”不离脑子里还有别的赚钱路子,这点钱对他来说,远不够养媳妇的。 兜里有钱了,能买的东西也就更多了,不离打算继续采购调料,回去给卿卿做更多的好吃的。 这次进城还有个重要目的,要去兵吏家把礼物送出去。 两人打算先去衙门找兵吏,回来再采购。 送礼是讲究学问的,这种说法讲究很多的礼物,一定要当面送。 到兵吏家就得通过他媳妇,话从一个人嘴里折腾到了另外一个人嘴里,往往就变了味。 到了衙门,找了守门的通传,两人就在在外面等着,卿卿瞅了眼大门上的楹联,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脸之大,一盆装不下。” 上联,要一文,不值一文,难欺吏卒。 下联,宽一分,民爱一分,见佑鬼神。 写的是告诫官员清政爱民,贴在这简直就是讥讽。 “回头我就该摸黑过来,给它改几个字。上联,要一文,是一文,吏卒流油。下联,贪一分,民恨一分,鬼神难佑。” 不离点头,嗯,媳妇好文采,改得足够传神。 等了一会,兵吏从里面晃晃悠悠的出来,脸上还带了愠色。 他这几日因为送礼的事烦心,听人说有人到县衙找他,想着这么多人盯着,可别是什么没有眼色的整一堆东西惹人侧目。 传信的门卒看他这脸色不对,画蛇添足地说了句,俩人是空手来的,驴车上啥都没有。 兵吏听完更闹心了,这还不如多带点东西惹人侧目好呢! 于是臭着脸出来,想看看谁胆儿这么肥。 卿卿推推不离,笑眯眯地小声说:“猴儿出来了!快点逗猴去。” 兵吏个子矮小,长得就比侏儒高一点,的确像是个猴。 不离正准备上前,又听卿卿小小声嘀咕:“他长得这么小,他媳妇那么胖,怎么办事?猪上骑着个猴儿?哪天他媳妇来了兴致,一个翻身,不得给他压扁?” 不离的嘴角抽了抽,埋怨地看她,他这办正事前,她能不能别说笑话? 卿卿在唇上做了个拉链手势,好嘛,她不说了。 “你们是——”兵吏觉得这两个人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哪儿见过。 “在下是于家沟的族长,承蒙赵老爷照顾,特来拜谢。”村子改名的事儿估计兵吏还不知道,不离也就没提这茬,反正兵吏后续早晚能查到,现在没必要说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 “哦,是你们啊。”兵吏想起来了,上下打量不离,又瞥了眼空空如也的驴车,没什么好气地回了句。 心说你们就空手来拜谢? “我们此次前来是解赵老爷的燃眉之急的。” “哦?我能有什么急?”兵吏的眼皮抬了下,并没有把不离的话听进去。 “我们夫妇在京时,机缘巧合得到了个宝物,想着我们村子多次受到您的照拂,特意送过来。” 兵吏听到“宝物”眼睛唰地亮了。 不离取出盒子,兵吏见这盒子样子古朴,不像是多稀罕的东西,眼里流出失望的神色,就这? 不离自顾自地打开盒子,露出卿卿手作的三无口红,口红管上用狂草行云流水地写了三个大字,不离卿。 “这是.木雕?”兵吏没见过这种造型的木雕。 卿卿是就地取材,选了个不规则形状的木块,把里面挖空,造型很别致,木料也是好料,字写的也不错,看着别具一格。 但这种工艺,在能工巧匠的手里也不是多困难的事儿,随便一个作坊都能做出来。 但是当不离打开盖子,给他展示里面的东西时,兵吏的眼睛都亮了。 “这是如何做到的?” “传闻做这个的师傅,用的是从西洋传来不为人知的秘法,宫里的贵人们都很喜欢。”不离张嘴就来。 反正那些人又不能跑到皇宫里确认,他怎么忽悠都行。 “好,好,好。”兵吏心花怒放。 “此物制作颇为繁琐,我们倾尽全族之力,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以后怕是难寻了,市面上也不会再出现第二支。” 这个礼简直是送到兵吏心坎上了,千金易得,宝物难寻,握着不离的手,从满脸不耐烦变成了欢喜。 “于族长,这样的宝贝平白无故给了我,你让我怎么好意思收呢,有什么事儿让我办,你就说吧。” “也不是非得有事相求才过来走动,常来常往,来日方长,还怕我们以后没有机会求到您?” 不离这套送礼话术过于完美。 卿卿在边上看得有点心疼,这小伙在来之前,到底经历了啥啊,熟练的让她心疼。 兵吏哈哈大笑,要这么说,他可就踏实地收下了。 双方又说了会客套话。 兵吏对不离的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说话的语气要多随和就有多随和,不知道的还以为不离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等不离赶着驴车离开,兵吏哼着小曲迈着轻松的步伐走进县衙,一旁偷偷观望的两门卒窃窃私语。 “那两人什么来历啊,能把赵老爷哄得这么开心?也没见他们送什么东西啊,真是稀奇。”谁不知道赵老爷是什么人,不送礼还能让他笑成这样,真难得。 不离送礼背着门,别人没看到他送了什么,送礼这门艺术让他盘得明明白白。 两门卒觉得,能让见钱眼开的赵老爷乐成这样,估计真是亲戚来了。 兵吏现在是真恨不得把不离当成亲兄弟。 不离这次送礼堪称完美,不仅话讲得体面,礼物过于称心,他还给兵吏透了一个重要信息,他从京城回来,是有可能认识一些能人异士的。 这个信息太关键了,关键到让不离和他的村子在兵吏心里留下了关键的标签:有用 人都是愿意结交有用之人,不离只用一句话就把自己从卑微的送礼者上升了好几个高度。 兵吏以后想要在领导面前出彩,少不得要跟不离搞好关系。 第126章绝无仅有 于氏一族的传说,又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多年以后,当于氏一族的产业遍布禹、泉两州时,人们依然能津津乐道地讲讲于氏祖宗的故事。 传闻,于氏一族人丁兴旺,全族皆能人异士,有通天之法,能在顷刻间凑到别人弄不到的珍贵药材。 两位老祖更是广交天下能工巧匠,更是与西洋人皆为异性兄弟,传授了不少西洋不为人知的秘法 地方小报写满了神秘的于氏一族,文人墨客更是给这个神秘的宗族留下了诸多传奇,让人对这个神秘又强大的祖宗心生向往。 没有人知道,这所谓的千军万马、天下能工巧匠,加在一起就俩口人。 驴车远离衙门,停在路旁的百花蜜饯铺前,不离进去转了一圈,出来手里就多了个纸包,里面装满了各种蜜饯。 卿卿捏了一块放嘴里,酸酸甜甜,怪不得门前有那么多小孩,吃货不分古今。 “我进去再买一包,一会顺路过去看看刘郎中,上次她的医馆关门,也没遇到。” “我去买。”不离想进去,卿卿拽着他。 “我去吧。你不懂女孩子喜欢什么。” “哦。”不离没多想,转身的功夫,错过了卿卿脸上狡黠地笑。 刘郎中到底是个姑娘,她怎么能让他买零食给别的女人? 刘郎中的医馆依然是那么热闹,人来人往,卿卿等人都走了才进去。 “是你啊。”刘郎中看着还是原来的样子,淡淡的。 “路过,看到这个果脯不错,顺手给你买了份。”卿卿把东西随便地放在桌上。 “知道你忙,闲下来也吃点零嘴喝喝茶,享受下生活嘛。”卿卿自来熟,熟络的口吻配上脸上洋溢的笑,晃得不苟言笑的女郎中略有恍惚。 “你相公说,你今年二十六了?” “嗯,是呀。” 刘郎中喟叹。 两人虽然是同年,她却觉得自己比于夫人苍老了数十岁。 “咦,我家相公哪儿去了?”卿卿跟刘郎中聊了两句才发现不离不见了。 隔了一会,才看到他从对面的茶庄出来,手里还拎着包茶叶,也不进来,安静地在外面等着。 “你看我家这个败家男人,一眼看不到就乱花钱,那我今儿就不打扰了,改天再过来跟你聊天。”卿卿站起来冲刘郎中挥挥手。 “我下次进城再来找你玩。”走到门口对着发呆的刘郎中比了比嘴角,“你试着笑笑呗,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门开了又关,人来了又走。 刘郎中透过窗棂看,驴车上那对靠在一起的小夫妻,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却能从动作里感受到亲密无间的情谊。 小药童喊了几声,刘郎中才回过神。 “这于家娘子好生有趣,她在咱们铺子,郎中的心情都晴朗起来。” 刘郎中用笔敲了药童头一下。 “多嘴。” 小药童也不怕被训,冒着被敲头的风险继续说:“是真的,于家娘子的眼里像是有光,郎中看着她心情好,我看着也是,我希望她常来。” 刘郎中捏起一颗卿卿送来的梅子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眼里有光,脸上带笑,于夫人这般的明媚,很多年前她也曾有过。 只是她没有于夫人那般的幸运,没有遇到于族长那样肯为了自己吃避子药的男人。 很多姑娘都有过于夫人那样灿烂的笑脸,可是能守护这样笑脸的男子,却没有几个。 小药童看郎中精神恍惚,知道她又想起了已故的夫君,这镇上所有人都知道,刘郎中的相公没了,她一个人无儿无女,靠着开医馆过活。 “郎中,你夫君跟于族长比,哪个更伟岸?” 小药童猜,让郎中经常陷入深思的那个亡夫,一定是极好的男子,要不怎么让郎中时常恍惚呢。 可是于族长在小药童看来,也是罕见的奇男子。 小药童每日跟着郎中在药铺里,也见了不少员外陪着夫人来,这些人都比于族长有钱,夫人坐轿子员外骑骏马,可没有一个比得上赶着小破驴车的于族长看着更有男儿气概。 药童还小,说不出于族长跟其他男人哪儿不一样,只想着附近商铺掌柜的闲聊时说的,好男儿都该如魏家军那般伟岸,药童没见过魏家军,但他觉得应该就是于族长这样的。 刘郎中收眼,小药童撑着下巴好奇地瞪着回答,一双眼溜溜的,跟黑豆似的。 “七言药理,都背下来了?” “啊你说明日前背下来就行的。”小药童没等到心心念念的八卦,还迎来了惨无人道的考试,小脸都垮了。 “我看你时间很闲,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小药童不敢再说,灰溜溜地站起来,抽出小册子面壁背起了拗口的药理顺口溜: “龙胆芦荟泻肝火,滋养肝血首乌贞.” 在药童磕磕巴巴的背诵声里,刘郎中又捏起个红彤彤的梅子放在嘴里,酸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头。 梅子酸心。 人有百味。 若说伟岸,那“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豪杰,赶着驴车的于族长怎能与他相比。 可这天下,风云变幻去又来,最不缺的,就是英雄豪杰。 倒是于族长这样知道疼惜妻子的男人,绝无仅有。 如果“他”能跟于族长一样,凡事以娘子为先,她是否还是今天这样苍老的脸庞 “咦,这是抹茶粉吗?”卿卿打开纸包,里面是绿色的茶沫。 用手指戳了一点放在嘴里,很接近后世的抹茶,但细品还有点不一样。 “嗯,这里叫团茶,工艺与后世稍有不同,但做替代品还是没问题的。” 他要用这个给卿卿做抹茶小奶球,圆滚滚的奶球上面撒一层绿色的抹茶粉,冬日里也能感受到自然的气息。 “这个很贵吗?”卿卿记得满山家喝的都是普通的粗茶,她跟不离在茶摊听八卦,也是茶叶沫子。 这种细腻的抹茶粉,还是头回见到。 “上次我来问是很贵的——” 卿卿俩眼一黑,这家伙不会败家的把刚赚到的银子都用来买这个吧? “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急匆匆的处理,买这些只用了二十几文。” 价格骤降,赶上古代跳楼价大甩卖,不离就没控制住。 “这么一点二十几文也不便宜,你上次来问多少钱?” “二两银子。” 卿卿咦了声,好端端的,也没过期没变质,怎么突然降价这么多? 第127章富贵就像金针菇 不离也觉得茶庄有蹊跷。 他刚刚只想买点茶叶,看到掌柜的匆匆忙忙的与人交易,顺势听了一耳朵。 “上次来,团茶都是有单独的货架,摆在最显眼处,现在全都下架了,交易时,掌柜的从里屋拿出来,神神秘秘。我一开始以为是品质出了问题仓皇处理,但尝了一点,发现品质非常好。” 这种团茶都是大户人家买,喝法也比较麻烦。 大户人家的千金都要学习点茶,文人们也以此附庸风雅。 像不离这种买团茶做点心的,倒是罕见。 “城里还有别的茶庄吗,咱们转转。”卿卿也觉得事情很奇怪。 城里还有两家茶庄,跟不离去的那家一样,都是把团茶下架,价格大幅度跳水,掌柜的也不愿意卖,还要卿卿反复问才说有。 卿卿跟人家东拉西扯的套话,最后还真让她套出来了。 茶庄们听到了消息,说是朝廷最近下令,不让卖团茶了,以后一律喝茶叶。 说是京城那边已经这么实施了,抓到买团茶的,不仅要交罚银,还要挨板子。 本县距离京城远,消息滞后,县衙暂时还没说这事,是有人从京城回来带回来的消息。 一时间开茶庄的全都坐不住了,每家手里都有存货,留着怕惹事,只能忍痛廉价处理。 掌柜的被卿卿套了话后,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店里的伙计小声滴咕。 “朝廷干嘛跟小小的团茶过不去呢.....” 掌柜的瞪他一眼,伙计才不敢继续说,其实这句话,何尝不是每个卖茶人心里所想呢。 掌柜的拦着不让说,但卿卿从他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情绪。 “掌柜的,你这还剩多少?” “还剩下100多斤,刚进了货,还想着过年能多卖点,现在,哎。”掌柜的长叹一声,“本钱都回不来,还好我东家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一点产业,所谓东边日出西边雨,这边亏了,其他铺面是赚的。” 只是掌柜的心里多有不甘,他这个铺面今年一年都好好的,谁不想当个尖儿呢,现在突然不让卖团茶了,尖儿一下成尾巴了,心里多少有点落差。 “100多斤啊......”卿卿在心里快速算了笔账。 她跟不离走了三家茶庄,品质这家最好。 这家也是按着处理价走的,20文一两,一斤16两,全买下来,30多两银子就够了。 卿卿看了眼不离,不离点头,明白她的意思了。 “如果我们都要了,能便宜些吗?”不离问。 掌柜的大吃一惊。 “都要了?!” “嗯。” “你们要这么多团茶喝得完吗,这个只能保存一年,过了一年虽然不至于把人喝出毛病来,但风味骤减,你们——”掌柜的百思不得其解。 卿卿笑而不语。 掌柜的识趣地闭嘴。 虽然这俩秀才穿得普通,但或许人家是给大户人家采办呢,好的商家是不会打听顾客买去做什么的。 这些货现在已经成了烫手的存在了,放在店里也怕出事,有人愿意全买自然是好的。 东家让他快点处理,也无需拘泥价格多少,于是掌柜的很痛快地给抹掉了零头,还送了半斤品质还不错的茶叶。 驴车摆满了茶筐,卿卿的钱袋子瘪下去一小块,心都在滴血。 “富贵犹如金针孤,哎。”她为花掉的三十两银子心痛。 “哦?为什么?你想吃金针孤了?”不离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起金针孤的培育了,这会可没有这个品种,手里没有菌种,很麻烦,只能是想办法找替代品。 “不,我不爱吃金针孤啊,我就是想到了,金针孤是‘明天见’的那个梗了,怎么吃就怎么拉出去,就像咱们刚赚到手的银子,呼啦一下,没了三十两。” “......”什么破比喻! “不过咱们的银子也没消失,只是换成团茶,将来换成更多的银子配咱们。”卿卿这么想,又舒坦很多。 “不离,你觉得为什么皇帝要禁止团茶?” “向着富贵开炮。”不离言简意赅。 团茶制作起来麻烦,喝起来那些繁琐的步骤更麻烦。 农民出身的皇帝看不惯这种奢侈浪费的举动,索性禁了,化繁为简,推广更容易冲泡的茶叶。 “散茶前朝就有,但上层社会全是以团茶为主,对茶农来说,这是一种变相的徭役剥削,他废除团茶的确是有向富贵开炮的意思,但积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一朝一夕怎么可能完全戒掉。” 卿卿认可这位草根皇帝的做法,本质上是有为民做主减轻茶农负担的想法,但推行起来需要时间。 眼下马上要入冬了,刚好方便茶叶保鲜,熬过冬天,几大茶庄手里的存货全都出清了,她再拿出来兜售一圈。 “二十文不到的价格进货,放一冬天转手就卖二两,三十两的本钱,瞬间翻十倍,这样的资本游戏,谁不爱?” “加工成点心,还能赚得多点。”不离在边上给她发散思维。 “也不是不行,冬天没事儿的时候,你可以教教村里其他人做点外面没有的茶点,到时候咱们可以考虑,在城里盘个铺子。” 卿卿刚跟掌柜的套话时,还顺便打听了下商铺价格,简直是大吃一惊。 两间门面的二层小楼,不过三十五两银子。 换算成后世的物价,相当于三两万的价格就买了沿街二层小别墅。 “我刚打听了掌柜的薪酬,他一个月能领2两银子,而且已经是管事的了,估计年底还会给点别的收入,也就是说,普通的打工人,奋斗一两年,轻松买房,这么看,物价的确不高。” “嗯,跟地理位置也有关,但估计京城房价也不会很贵,幸福指数跟收入有关,假设京城房价低收入高,那于牛子为什么卖了京城的房产,回这偏远地方,还死在路上了?” 卿卿点头,不离说的很有道理。 于牛子这种秀才,高不成低不就,手不能扛,肩不能挑,就算京城有房,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也难以养家湖口,赶上战乱,只能回老家,死在了狼山,被不离顶替了身份。 想到这,卿卿突然有了灵感。 第128章生孩子也是她的使命 想到了于牛子,卿卿突然有了灵感。 “不离,你说京城现在的地价,会是高还是低?” “低,而且是很低。只要不改朝换代打仗,可能就是历史最低点。” “那咱如果手里有闲钱,去京城郊外屯个庄子,可行吗?”卿卿问。 不离点头,岂止是可行,那是相当可行。 “现在交通不便利,京城的达官显贵吃的蔬菜,大多数都是附近供应的,我们有特殊的种子以及别人没有的种植技术,可以种出很多别人没有的菜。” 这就是核心竞争力,他们有,别人没有。 在京郊囤地,然后种高品质高价格的蔬果,收益绝非京郊别的庄子能比的。 不离这么一说,卿卿的眼睛就开始冒钱的符号,可以有啊。 “要核算好风险成本,朝廷现在还没稳定下来,一旦又出现战事,时局不稳,庄子收不回来,人也得折在那,而且现阶段,我们没有人脉,生意做得太大不是好事,安全第一。” 不离是个成熟的商人,考虑的比较全面。 特定的环境做生意,光有经商创意和技术是不够的,上面没人,隔三差五的有人过来找茬,今儿收个税,明儿找个茬,赚的都不够盘剥的。 卿卿叹了口气,也是。 她和不离现阶段势力薄弱,一下子把步子迈大了,很容易被人盯上,届时钱不一定能拿回来,命都得搭进去。 “如果我们有机会去京城,可以先把庄子囤起来,这一两年价格应该都是低点。”卿卿退而求其次。 “种满果树,然后找个人看庄子,不搭什么成本,也没有风险。”不离在瞬间想到几种好打理的果树,具体种什么,需要他过去看土壤和天气决定。 如果未来又跑来什么人谋权篡位,就是个空庄子扔在那也损失不了什么,如果不打仗盛世天平了,二人就能在京郊搞特种种植,赚达官贵人的钱。 “现阶段咱们出不去,可以先在县城先搞一两个铺面,就当是投资了。” 县城的房价给二人无限的想象空间。 这种房价,买个临街的铺面,雇两个伙计,再找个掌柜的盯着,收益稳定,相当于稳健理财。 二人最后商议好,下次进城搞钱后,在城里转转,寻找合适的铺面,卖什么回去慢慢琢磨,先趁着房价低买一套放那,想不到创业项目,把房子租出去也行。 “一转眼咱们就有方向了,你说村里的那些人,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卿卿想到村里的人。 如果不是她和不离过来了,大裕村能活下来多少人过冬都不一定,真就是瞪眼等死。 “他们受到了时代的局限性,眼光跳不出村子,能够借鉴的经验,也都是身边看到的,哪儿想的了这么多。” 祖祖辈辈都不出村,能看到的就是巴掌大的一片天。 即便是让他们进城,看到城里的铺子,他们也不敢买,几十两对卿卿和不离来说,鼓捣一阵就有了,但是对很多村里人来说,却是要攒很多年。 即便是家里有积蓄,也不敢冒然进城,用卿卿的角度看,就是不敢跳出“舒适圈”。 “其实她们过去的日子,也谈不上舒适,只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害怕改变,一下子拿出几年的积蓄所生意,找不好项目,也没有魄力学一门技术,不敢挑战未知,而这种情绪,又会一代代的传下去。” 想要干事业,只要有一条清晰的目标,再一步步的朝着目标使劲,历经数次的失败,摸索经验,最后再靠着上天给的一点点运气,这一路走下来,需要的不仅是魄力,还需要有强大的信念支撑。 比起这复杂的一系列,躺平就容易多了,守着一亩三分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熬下去,然后再把这刻在骨子里对安逸的追求,遗传给下一代。 “不过我们也不能用未来的眼光看待这个时代的人,正如咱俩之前讨论的那样,有人觉得山顶风景好,有人在山脚下就很满足了,或许咱俩掉入这个时空裂缝,使命就是把一些人的眼光提上来,然后再让他们自己选择,要去山顶,还是山脚。” 就像她和不离这样,不仅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有能力选择,卿卿希望二毛和摇摇再过几年,也可以像她和不离这样,有能力选择,而不是被动的承受。 不离刚想夸夸她这个思想境界,又听她补充了句: “当然,除了把村子带得更好,我也有个人的使命追求。” “嗯?” “我得生个优秀的孩子,并把她培养得更优秀。” “......”这思想跳跃的过快,快到他来不及反应。 “掐指算来,明天生理期就结束了,黄道吉日,特适合生孩子。” “咳!”不离被她直白的口吻呛到了。 “你干嘛那么惊讶?没有做好思想准备?要不缓缓——” “不用!”他回答的飞快。 想到生孩子,二人各怀心思,卿卿想的是什么造型更容易一发入魂。 不离想的是,明儿又要熬避子汤了,真苦。 但是,苦也要吃,他是有迎难而上的精神的,明儿就是天下刀子,也挡不住他! 晚上,卿卿把要送到魏家军的蜂蜡护手霜做好。 条件有限,没办法进一步提纯了,所以做出来的蜂蜡是澹黄色,里面掺有花粉和蜂浆,如果技术再更一步,把花粉和蜂浆提出去,就能得到纯白的蜂蜡了。 好在澹黄色也不难看,里面的小人参若隐若现,给质朴的小木盒增加了高级感,没有口红管的花里胡哨,却更符合将军那样的粗犷男人。 不离原本是打算明日就送到军营,但听卿卿说明天要生娃,他又决定改天了。 毕竟生娃也是需要体力的,要是路上太折腾,发挥不好给她带来心理阴影,可就影响俩人未来的美好生活了。 这事儿对不离来说实在是太大了,比做生意什么的还重要。 卿卿做好了护手霜,正打算出去找不离。 不离这会应该在祠堂给大家讲课。 未来几天,大裕要种不离带来的特殊种子,种植方法各有不同,需要不离仔细讲解。 刚走出院,骑着小毛驴的二毛飞奔而来,见到卿卿就嚷嚷: “族奶奶,不,不好了!” 第129章全村齐上阵 二毛从小毛驴上滚下来,都顾不上拍身上的土,弯腰喘着粗气对卿卿说: “不,不好了!” “慌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我按着族爷爷的吩咐,去了土匪山寨底下藏着打探消息。” 之前不离让郝老大往外散播消息,说他们于氏一族在山上采药,赚了一些钱。 土匪原是顾忌着于氏一族不吉,不想抢他们的村子。 但听到大裕有钱,难免心里活动。 跟于氏一族有过节的郝三兄弟也在山上,土匪们肯定禁不住他们的蛊惑。 卿卿早就算到,即便没有她刻意往外放消息,事情也会是这个发展,只是速度会慢很多,土匪动摇的过程,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数年,但终究会有那么一天。 所以她让郝老大放消息,就是想自己掌握节奏,把握主动权。 她和不离从城里回来后,就让二毛骑着毛驴去山寨外面打探消息。 二毛把驴栓到没人的地方,步行了一大段,仗着胆儿大,躲过山寨的岗哨,一路熘进了寨子里。 猫在草丛里,观察着寨子的一举一动。 卿卿听到这,伸腿踢了他一下,倒是没用力。 “你出发前,我怎么叮嘱你的?一切以自身安全为先,不要进寨子。” 派二毛单独去,就是看中这小子胆儿相对大一点,哪知道这小子最近膨胀了,飘了! 山寨里也敢进! “我是想进去看看地形么,族奶奶你放心,我是算好了他们的换岗时间才熘进去的,没人看到我,我记性不如于大好,可是寨子里的地形,我也记住了呢。” “我看你就是飘了,欠揍!”卿卿又不痛不痒地踢了他一下。 二毛挠挠头,打完李家村那一仗后,他的确是有点小小的膨胀。 “我潜伏在他们寨子后,看到几个土匪拎着香和馒头,拜了寨子里供着的关二爷,然后我听到他们说,天亮他们就要来抢咱们村!” 所以二毛一路飞奔回来报信,刚膨胀的小自信,又被吓回去一截。 卿卿又踹了他一脚,这一脚踹得比刚刚用力多了。 “臭小子,就这点事儿,值得你吓成这样?” “他们好多人啊,乌央乌央的!我还看到了郝三哥俩站在前面,一直在跟领头的寨主说话!” 二毛之所以觉得大事不妙,是他之前总是脑补郝三兄弟落草为寇后,在山寨混得特别差。 敌人过得不好,四舍五入,不就是自己过得好么。 但今儿见到那哥俩当了土匪混的还不错,心里倍儿有落差,这一路他都在脑补,觉得郝三一定说了很多村子的坏话,说不定今晚土匪们不止要谋财,还要屠村! “族奶奶,郝三对咱们村的地形了如指掌,他要是带着土匪进来,咱们能打得过吗?我数了数,土匪可比李家村和郝家村加在一起人还多啊,就凭咱们村那点人,咋打?” 打李家村那么容易,是因为李家村打过来时,已经是一群残兵了,又被族爷爷排兵布阵震慑到了,打了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这次他看得可清楚了,那些土匪,个顶个的身强体健人高马大,上次那种三人一组的打法肯定不行。 “瞅你那点出息!王者之兵,胜而不骄,败而不馁,怎么到你身上反过来了?更何况,咱们现在还没败!” “可是他们人那么多呢.....怎么打啊?” 二毛这一路也不是没想过要抵抗反击,甚至想到了两位祖宗在山上设陷阱的法子。 但通通被他否决了。 挖陷阱也是需要时间的,如果提早准备,还有希望。 可这两天全村都在休养生息,包饺子庆秋收......也没见着挖洞啊。 所以二毛越想越觉得吓人,一路飞奔回来,提醒族奶奶要出大事。 “怎么打?一会你就知道了,走,去找你族爷爷去。” 卿卿过于轻松的口吻让二毛躁动的心平了下来。 虽然他不知道族奶奶会有怎样的应对方案,但从族奶奶的表情来看,似乎问题不大......吧? 于氏的祠堂在村子的西面。 全村能动的都集中到一起,站满了整个祠堂。 篝火把院落照亮。 不离正在给她们讲解嫩玉米的种植要点,每家都分到了他给的嫩玉米种子。 这是相对好种的种子,数量也多,每家都能分到一些。 地瓜比较麻烦,需要育苗,苗现在还没育好,只能先种嫩玉米。 卿卿过来时,他已经讲的差不多了。 不离看她这时候过来,再看看二毛,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默默地把位置让出来,卿卿走到他边上,拍拍手。 “各位,今儿的月色好不好啊?” “族奶奶,今儿云遮月,哪儿有月亮?”有人问。 卿卿一拍手。 “没错,今晚云遮月,看不到月亮,我掐指一算,咱们全村今晚必须要出去躲月亮,留在村里不吉。” “躲月亮?” 众人都没听过这种说法,而且,族奶奶啥时候会掐指算了? “没错,如果我们不出去躲,一旦云散去,月光撒在村子里,全村都有血光之灾。” 卿卿这句说完,祠堂里瞬间炸开了锅,众人都被“血光之灾”吓到了。 不离被这些人叽叽喳喳吵得脑瓜疼。 “安静!”他一声呵斥,嘈杂的祠堂安静下来。 “都别怕,现在出去躲还来得及,你们现在各回各家,把家里的金银细软都带上,不要留钱。二毛去套车,挨家挨户的接腿脚不方便的老人。” “可这么一来,村里不就没人看守了?咱们的粮食还晒着呢.....要不把粮食藏好了再走?” 众人不知道族奶奶这葫芦里卖什么药,舍不得刚割下来的粮食。 村子全空,这种事以前从没发生过,全村不留人,听着太让人不安了。 “粮食不准动,继续留在晒谷场上,只准带现银和金银细软,衣服和其他物件一个也不带,家里要保持原样!” 众人不懂卿卿要干嘛,却没人敢不听她的。 两位祖宗是凭实力赢得全村民心的,祖宗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二毛赶着驴车挨家挨户的接行动不方便的老人和伤患。 卿卿和不离分头行动,二人各司其职,确保计划完美。 第130章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二毛赶着驴车,忙着接人。 卿卿在村里来回熘达,挨家挨户地看看。 有几家翻动的痕迹太明显,卿卿就手动调整。 锅里放洗了一半的碗,盆里泡两件衣服,院子里放噼了一半的木柴。 制造出人突然凭空消失的效果。 卿卿忙着巡视的功夫,不离也没闲着。 他在家里烧了水,熬制浆湖。 浆湖只用片刻就能熬好,装在碗里,把锅刷干净,里面烧一锅水,放上篦子和剩饭,制造出正常生活的痕迹,不让人看出他熬了浆湖。 做好这一切后,他又从高粱秆里挑了一堆出来,带上提前买好的纸和笔墨浆湖,去村口跟大家汇合。 计划是二人提早定下的,不离甚至连熬浆湖的时间都算准了,这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杂而不乱。 卿卿是最后出来的,刚好看到不离用毛笔沾着朱砂,在村碑上写了四个大字:此路不通 土匪们认不认字不知道,但就这红笔写的大字,看着就渗人。 满山家养了三只鸡,一只歃血为盟用了,一只被卿卿噼了震慑族人,不允许当逃兵。 最后一只也没能幸免,被卿卿抱了出来,不离抽刀,将鸡定在石碑下。 红色的朱砂顺着石碑蜿蜒而下,像是流血一般,配上死鸡,诡异感十足。 “啊这......”满山看着死鸡瞠目结舌。 “下次进城买三只鸡赔你。”卿卿说。 “不是的,这鸡原也养不过冬天,早晚要杀——只是就这个,能吓得土匪不进村吗?” “当然不能了,他们是土匪啊,土匪还能怕区区一只死鸡?” “那咱们这么做意义何在?”满山看不懂这俩祖宗在鼓捣什么。 “二毛,告诉你爷爷,那句话怎么说?” “少说,多看。”二毛熟稔地说出,“底下办事的人,是不需要长嘴巴的。” “......”满山被孙子噎了个半死。 全村出行,连夜赶路,一路无话。 等到了地方,众人才发现,族爷爷竟然把大家带到了郝家村! “族爷爷,这么晚了,怎么来这了?”满山对郝家村很打憷。 “你们晚上就住在这,切记,晚上不要乱跑。” “啊?” 众人交头接耳,对这个安排感到不安,却没人敢忤逆不离的安排。 郝老大领着几个人在村口的坡上等着,看到不离他们过来马上迎了上来。 “族爷爷!” “都准备好了?”不离问。 “是!都按着您的吩咐准备好了,咱们的人休息的地方都收拾出来了,我们有专人在外面保护,老村长他们绝对发现不了,要是有人看到了,就说我媳妇接几个亲戚过来小住,左右就十几个人,也没人怀疑。” 不离颔首,让村里的女卷和伤员跟着郝老大的人从村子后面进,一路不点灯笼,摸着黑进村。 这都是卿卿事先让郝老大安排的,她和不离带人出去搞偷袭,带太多人反倒是不方便,只领着郝家村的几个壮汉就足够了。 除了村里的四个小伙子和摇摇,村里其他人都被安排在郝家村留宿。 除了满山这个上了岁数的,于财也混在女卷的队伍里,跟着大家进了村。 二毛叫了他几次,他都当听不到,甚至还加快了脚步,跑在了队伍的前面,气得二毛朝着地上吐了口。 “这个四狗,真不要脸,等回来我非得堵着他揍一顿,孬种!族奶奶,你也不说说他——咦?” 二毛一回头,看到卿卿领着摇摇正在裁纸。 “这是啥?” “好东西。”卿卿把小哥俩也叫到驴车上,不离赶车,郝家众人和于家的男孩们跟着,卿卿带人在车上鼓捣。 驴车朝着土匪的寨子前进,走了快三个时辰才到。 土匪的寨子在禹州境内,建在一座小山里,这山远不如狼山大,是座穷山,选这样的山也是防着勐兽,植被丰富的山里野生动物也多。 此时已经接近五更天,连续赶路,大半宿没睡,众人全都很困顿。 卿卿从驴车上取下个包袱,打开里面是干粮,把干粮分给大家,驴车停在不易发现的山坳里,众人稍稍歇歇脚,吃点干粮补充体力。 摇摇抓着干粮,咬一口,头开始一点一点的。 “累不累?”卿卿问。 摇摇摇头又点头。 其实是有点小累的,不过能被族奶奶重用,她心里还是有点小亢奋的。 “你们整的这是啥啊,灯笼吗?”二毛叼着干粮,伸手摸驴车上做好的成品。 这一路卿卿带着摇摇等人,手不闲着。 用高粱杆的皮做骨架,然后湖上纸,做成灯笼一样的东西。 像灯笼,可没扶手呢,看着也忒轻了。 每一盏灯笼上,都被卿卿用笔在上面写上了一个大大的“魏”字。 二毛不知道这是要干嘛,为啥写魏呢——其实他也不认识这是啥字,是问了族奶奶才知道,干嘛不写“于”呢,他们姓于啊。 “族奶奶,你做的这是——天灯吗?”郝老大看了半天,不太敢确定。 其他人都没见过这玩意,村里可不会有人鼓捣这个,看着只觉得新鲜。 郝老大当年在城里当过差,见人放过。 “嗯,天灯,又叫孔明灯。” 不离熬的江湖就是用来做这玩意,二人当初研究盘土匪窝时,琢磨了一圈,最后觉得火烧是最方便的办法,本来的计划是,土匪窝杀到村里时,趁着山寨无人放火烧了山寨。 土匪们杀到于家沟,只能看到充满警示意味的石碑,还有一个空荡荡的村子。 村里的人像是凭空消失似的,按着他们那个迷信的德行,肯定吓得不敢逗留,原路返回。 等他们回来就会发现,自己的老窝已经被烧了。 原本计划就是这么简单朴实无华。 但卿卿最近忙着给魏家军准备礼物,又有灵感了。 加几个孔明灯,写个魏字,放出去,能达到惊人的效果。 她和不离是这么盘算的,至于效果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还要实践看看。 “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把土匪得罪了?”郝老二问,这一路他都在纠结这件事。 只听说过土匪抢人,可从没见过反过来操作的,烧土匪老窝——这于家的俩祖宗的胆儿到底多大? 第131章好熟悉的台词 面对郝老二的疑惑,卿卿直截了当的回答。 “当然会得罪,跑你家里烧你房子,你会不记恨?让土匪知道了,你们全都得被挫骨扬灰,千刀万剐!” 郝家村的人被她吓得面无血色。 卿卿的手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状。 “所以,离开这里后,你们每个人都要忘记今天来干了什么,不要跟任何人讲起,哪怕是自己的家人,否则——” 她用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传出去,你们活不成,你们的家人,全都会死。” 看到众人忌惮的神色,卿卿挑眉。 “你们该不会有人心生退意了吧?有害怕不敢干的,现在就走。” 郝家村的人鸦雀无声,有的吞吞口水,有的咬紧牙关,却没人挪地方。 卿卿藏在袖子里的刀紧了紧,挺好。 郝老大倒是有些心腹的,这些人不孬。 也省得她的刀沾血了,如果有人敢这时候退出,她是真敢下刀。 “那你们呢?”卿卿问自己村的四男一女。 “全凭两位祖宗调遣!”五人异口同声。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只要下了手,必然会让土匪记恨上,可你们躲在村子里不招惹土匪,土匪就不抢你们了吗?”不离问。 众人沉默。 他们的家人都被土匪践踏过。 老村长贪生怕死,只想着逃荒躲事,郝老大带着大家过来,他们虽然有些畏惧,但并不后悔。 郝老大上前一步,对着卿卿和不离施礼。 “两位祖宗,我们愿意与你们共进退!火烧贼窝,替我们郝家村报仇!” “替村子报仇!”郝家村的人异口同声。 “我相公既然敢带你们过来,也就有信心把你们平安带回去,咱们聚在一起不是逞一时之快,为的是两个村子未来的太平美满,咱们都是有家有口的,谁不盼着好好过日子?” 卿卿软硬兼施,她必须要把这些人的嘴封住了,不光是拼武力,更要抓人心。 “只要过了眼前这个坎儿,咱们的村子就有好日子,天凉了,你们村子刚遭了匪患,村里还有余粮吗?老人们会不会冻死,娃儿们会不会挨饿?女人们整日担心土匪来袭,就连你们,也要愁凑不齐粮税被抓去服徭役!还是你们想跟着老村长,按着他的意思,逃荒?” 卿卿说的这些,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郝家众人的心上。 “族奶奶!我们不逃荒!不就是火烧土匪窝们,咱们干了!” “干了!” 斗志被点燃,效果相当好。 不离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全都就地潜伏。 这个山坳就在土匪寨子底下,藏在草丛里,乌漆墨黑的也不易被察觉。 为了防止有蛇虫,不离在四处撒了雄黄粉,一群人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没有人敢说话,安静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没有月亮的天,黑黢黢一片。 于扶摇趴在卿卿边上,她仿佛听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手脚冰凉。 突然,她冰凉的手被握住,是卿卿。 “怕了?” “有点.....不过还能撑住!” “好样的,看在你这么勇敢的份上——呐!” 卿卿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从里面叉起一个抹茶羊奶团凑到摇摇嘴边。 摇摇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塞了一口。 “唔!”摇摇的一边腮帮子鼓起来了,像是个小松鼠,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好吃! 表皮是抹茶混合了糯米粉做的,糯叽叽的,里面的羊奶团不离努力地做出了类似冰淇淋的口感,澹澹的奶香,不甜不腻。 吃一口,心都要被融化了。 “好吃吧?平日里我可舍不得分给别人吃的,这是勇士的奖励!” “嗯!”摇摇拼命点头,眼眶热热的。 让她感动的不止是点心,还有族奶奶疼爱她的心,她突然觉得一会要做的事儿,也没那么可怕了。 “族奶奶,我也勇敢了,你也奖励奖励我呗?”二毛跟卿卿隔了个不离,看到摇摇在那吃,隔了俩人都闻到香味了。 “就一个,没啦!不过你们今天都是好样的,等咱们凯旋回去,我给你们烤鸡吃!” 几个半大小子发出欢呼,有烤鸡鼓励,一会可是要拼了。 “族奶奶,那我们能不能也蹭一口?”隔了好几个人的郝老大听着也跟着打趣。 “通通有份!这票干成了,我们村做东,邀请你们几个来我们村,咱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卿卿很懂得战前动员,恩威并施,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 不离趴在卿卿边上,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寨子口。 “你想什么呢?”卿卿用手戳戳他的脸。 “娘子,你比我家祖上还像土匪。” 不离说过,他家祖上是做过土匪的。 卿卿不服。 “怎么就土匪了?哪家的土匪跟我这么温柔?” “......”一脚能踢飞俩壮汉,她可真是太“温柔”了。 不离的眼突然眯了起来,压低声音。 “出来了,安静!” 众人提高警惕,一个个小心谨慎地瞅着前方。 黑咕隆冬的寨子出现了点点光明,远远的飘着,像是幽暗的鬼火。 火点渐渐多了起来,原来是一个个土匪举着火把,土匪人越聚越多。 为首的三匹马,是寨子里的三个头目。 后面跟着一群小跑的山贼,数不清多少人。 嘈杂声由远及近,跑在最前面的那个骑马的头目跑到不离等人藏身的山坳前,拍马停下。 此时,他距离不离等人,直线距离不超3米,只要他低头,拿着火把凑过来,就能看到草丛里趴着的十多个人。 “这次咱们偷袭于家沟,势必要把那些倒霉催的一网打尽,干完这票,咱们回寨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寨主洪亮的嗓门划破夜空,底下的卿卿眯眼,好熟悉的台词? 跟着她过来的那些人原本听到声音这么近,都挺紧张害怕的,结果头目这一句,让众人彻底破防。 想到于族长刚刚调侃夫人的那句,夫人比土匪还像土匪——可不是什么! 台词都一样! “大当家的,咱们这次去一定能旗开得胜,活捉于家沟的俩妖孽祖宗!” 卿卿和不离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指对方。 妖孽,说你(你)呢! 第132章名师出高徒 比起两位被称为“妖孽”的当事人,其他人对说话的土匪反应很激动。 尤其是郝家村的众人。 因为声称要活捉二位祖宗的土匪,不是别人,正是郝三。 郝三落草为寇才几天,竟然已经混上了骑骡子的待遇,此时,他正骑着骡子,跟在头目边上谄媚。 底下的郝家村众人无不咬牙切齿,恨得牙根都痒痒。 如果不是郝老大的闺女妮子告发,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村里出了这样的叛徒。 背叛宗族,死不足惜! “大哥,那个村的人,属实是有些邪门的,咱们今天给关二爷上香时,香都断了——啊!” 另外一个土匪想要劝几句,被头目一鞭子抽过去,脚下不稳,径直地朝着不离他们藏身的山坳滑了下来。 众人眼睛圆瞪,这要是砸下来,可就露馅了! 千钧一发之际,边上的俩土匪拽着了这个被抽的倒霉蛋,那倒霉蛋的脚在路的边缘打了个滑,踹了一大块土下来,土落在不离的正前方,他眼皮都没眨一下。 倒是趴在不离边上的几个孩子,吓得捂着嘴。 太刺激了。 “说这些丧气的话干什么?!有师爷看着寨子,必定是万无一失!我就不信了,于家沟这个倒霉地方有多大的煞能克到我胡老西的头上?今儿就给你们看看我胡老西的厉害,活捉两妖孽,火烧于家沟!” “活捉俩妖孽!火烧于家沟!” 众土匪斗志昂扬,跟着胡老西喊着口号,浩浩荡荡地出发。 火把的光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寨子恢复了宁静。 “郝三这个畜生!”郝老大站起来,对着空气骂。 仇人近在迟尺,他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郝三这个畜生。 “早晚有机会给你报仇,不急。哥几个,听出关键词了吗?”卿卿问。 众人懵,听出啥啊,活捉两妖孽——不对,是两祖宗? “他们这次出去,心是虚的,他们的寨主,虚张声势,嘴上说不怕,心里倒是挺诚实,咱们已经赢了一半了!最重要的是——相公,你说。” 卿卿看向不离。 “山寨里,留下看家的是师爷。”不离精准地阅读理解,论揣摩他家甲方的心思,在座的各位都是弟弟,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懂卿卿。 卿卿满意地点头,对的,就是这个。 其他人还是不明白。 “师爷看家......又如何?” 那不还是有人看家么。 “师爷,一定是识字的,咱们的这些孔明灯,师爷一定能看到,如果我们运气再好一点,山寨的师爷还是个能琢磨时局的,那各位啊,恭喜你们,咱们能踏踏实实地过冬了。” “呃——”郝老大代表众人做出个迷茫的表情。 这,这,这说的都是啥啊? 一句也听不懂啊! 其他人也是这个表情,迷茫,无助,还有点懵。 一直沉默的于发眼睛一亮,这灵光一现的感觉过于美妙,美妙到他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族奶奶,你的意思是,魏家军?” “啊!”摇摇恍然大悟,她也明白了! 这俩孩子是于氏一族目前为止智商最高的俩人,稍微给点提示就能明白,一点就透,尤其是这个于发。 于发期待地看向卿卿,这是他可以说的吗? 得到了卿卿眼神肯定后,他才开口解释。 “两位祖宗的意思是,放孔明灯,让对方看到上面的字,刚好山寨里留下的是识字的师爷,师爷会想到是魏家军要剿匪,即便是土匪过后恼怒寨子被烧,也不敢找魏家军算账,更不会想到我们头上。” 于发说完又看了卿卿一眼,见族奶奶垂眸不语,心领神会,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卿卿满意至极,挺好,大发这孩子搁在现代,妥妥的学霸,更难得可贵的是,他还懂察言观色。 于发已经揣测到,族奶奶做的这些孔明灯,应该是有大作用的。 即便是师爷能想到,这一切都是人为,非鬼神之力,但他未必能说服迷信的土匪们。 土匪们会往魏家军上琢磨,绝对想不到是大裕村在搞事,而族奶奶的那句“运气好,遇到个能琢磨时局的师爷”,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大发现阶段的见识和眼界,暂时想不到。 “如果师爷善于琢磨时局,他会判定,我们的靠山是魏家军,土匪最怕与军爷斗,所以师爷宁愿把整件事往鬼神不吉上扯,也不愿意继续跟咱们几个村子死磕。” 卿卿对大发说,大发听完整个人都升华了。 这些思路被他刻在了心底,影响他的一生,跟着厉害的老师,进步就是这么快。 “族奶奶,我还是不大明白,咋就跟魏家军扯上关系了?”二毛听懂了一点,但没完全懂。 “想不明白回去慢慢想,现在是时候带你们玩了,来,把咱们的孔明灯拿过来!” 卿卿一声令下,众人把做好的孔明灯取了过来。 在卿卿的带领下,一行人摸着黑,朝着寨子前进。 此时的寨子漆黑一片,就零星的一两间屋子亮着灯。 寨子门口有个木头搭建的简易岗楼,破得四处漏风。 负责站岗的土匪裹着被子靠在椅子上,眼见着大当家的带人走远了,被子一裹打起了盹。 卿卿等人还没靠近岗楼,就听到里面传来的震天鼾声。 “西北角是破的,我们可以从那边进。”二毛白天来打探过,地形都摸熟了。 在他的带领下,众人顺利地进了山寨,卿卿示意二毛拿点干草过去,堆在岗楼下。 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放火,带足了干草和油,这些都是现成的。 堆好干草,暂时不点,一群人继续往里摸。 此时的师爷正一脸愁容地坐在房间里,手持一杯澹酒,透过窗外看着远方。 自从郝三兄弟来了寨子后,寨子就不复平静,先是挑拨了几个当家的关系,又撺掇着大当家夜袭于家沟。 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爷今晚的眼皮子一直跳,白天给关二爷上香还烫了手,总觉得不吉。 师爷默默望天,只盼着老天保佑——等会,天上,那是啥玩意?! 师爷揉揉眼,再揉揉眼,推开窗户伸着脖子看。 四面八方飘起了孔明灯,犹如幽冥鬼火,师爷吓得把头又缩回来,透过窗户缝提心吊胆地看,每一盏灯上,都触目惊心地写了个大字: 魏 第133章 咱们是替天行道 师爷看到写着“魏”字的孔明灯,吓得腿一软,瘫在地上。 脑子里登时出现了三个大字:魏家军!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师爷手脚冰凉,竟然没办法站起来,只能手脚并用地爬向了门。 爬出了房间,也不敢站起来,怕被发现,顺手抄起戳在门口的扫帚,用扫帚挡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侧头看去。 这一看,心里更是凉了半截。 山寨火光四起。 不同的着火点,四面八方都是火。 不离和卿卿分别带了两队人,左右夹击,沿路放置干柴,淋上油。 每个着火点都留一个人。 挨个放置一圈后,卿卿点燃了最后一个孔明灯。 最后一个孔明灯上没有写魏字,而是画了个卡通小蝎子。 不离是天蝎座,卿卿就以蝎子为原型,做了个信号灯。 留守点火的人看到卡通蝎子,一起行动,火势从四面八方起来。 “走水了!”留在寨子里的土匪跑了出来,好多人都衣衫不整,神态慌张。 这是在睡梦中听到了火情,睡懵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爷趁乱拎着他的扫帚,跑向了山寨的密道,这地方只有几个头目和他知道,是留着关键时刻保命的。 其他土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拎着水桶想要灭火,一时间乱成一团。 卿卿等人点完火就汇集一起。 “撤吗?”郝老大擦擦额头的汗问,太刺激了。 土匪就在眼前,最近的一个不过距离他们十几丈。 土匪们看不到他们,他们却是能把土匪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这种我暗敌明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其他人原路绕开土匪,回到寨门口的驴车那等着,我们夫妇和郝老大善后。”不离下达命令。 一行人按着原路返回去。 这一路也有土匪看到他们,但这会土匪们也是懵着的,忙着灭火,土匪们甚至不知道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看到这些人,还以为是自己山寨的,高喊一声快来帮忙。 二毛带着人往门口撤,到了门岗点燃了放在门岗的柴火堆。 看门的土匪早就下去灭火了,此时岗楼是空着的。 这里的油淋得格外多,沾点火就燃起来了,岗楼本身就是木头的,提供了烧材,火一发不可收拾。 这时喊他们帮忙的土匪反应过来了,突然出现的这股人是生面孔,难道是敌人?! 再想追,见岗楼着火了,火势滔天,心里有生出恐惧,不敢往前,只敢大喊快来人。 土匪的注意力都被门岗吸引了,后方空了下来。 此时,不离带着卿卿和郝老大,三人摸到了山寨里面的一处住宅前。 “是这吗?”不离问。 卿卿点头。 “这里最大,从风水的角度来看,风水也最好,肯定是寨主住的地方,走!” “两位祖宗,你们这是——抢劫?”郝老大到现在才明白。 原来族爷爷嘴里说的“善后”,竟然是跑到人家寨主的房子里,抢劫?! “哎,别说的那么难听啊,抢劫是当着人抢,咱们这是趁着人不注意,偷,偷你知道啥意思吧?”卿卿纠正他。 不离蹙眉。 “娘子,此言差矣,我们这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拿回属于郝家村的东西,怎么能是偷?” 卿卿点头,还是她家小帅哥严谨,说话滴水不漏。 “来,把脸蒙起来~”卿卿从袖子里抽出三条帕子,把脸蒙了起来。 不离也有样学样,郝老大也笨手笨脚的模仿二人的动作。 三人摸进了寨主的院子里,卿卿大摇大摆地喊了句:“有没有人啊?” 里面安静,只有养在院子里的大黄狗扑了过来,呲牙咧嘴,凶残异常。 不离挡在卿卿前面,威严地呵斥: “退下!” 大黄狗呲牙,对着闯入者低吼,突然扑了上来,卿卿抽出镰刀,还不等她行动,不离一步上前,动作飞快地按着狗的脖子,手一个用力,好几十斤的大狗子犹如一张飞饼,被他甩了一圈,面朝天腿朝上。 狗子还是不服,冲着他呲牙嗷嗷,不离一手掐着狗嘴,一手给狗子来了个锁喉杀,双目怒瞪着狗子,强迫狗子与他四目相对。 手法娴熟,一看就是有丰富的训犬经验。 “还咬不咬了?!”不离低沉地问,释放他的威压。 狗子的气焰从嚣张变成恐惧,一双狗眼滴溜溜地不敢与他对视,每次想逃开,都被不离掐着狗嘴,强迫它继续对视。 只对视了一会,狗子败下阵来,发出讨好的呜咽声,不离松开手,狗子翻个身,刚想呲牙,看到不离的脸后,身子伏了下来,尾巴直摇。 “坐下!”不离命令。 狗子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直接趴下了,尾巴还直摇。 彻底成了他的“舔狗”。 郝老大看得瞠目结舌,族爷爷这一手驯兽好厉害啊,平日里那么寡言少语,动起手来是一点不留情。 卿卿更是看得目不转睛,不离很少在她面前释放出他犀利的一面,刚刚他释放压力镇压狗子的那一幕。 真是狠狠的撞在了她的审美上,越看越喜欢,只恨这里没有再跑出来一只狗子,让她再欣赏他霸气训狗。 “屋里有人。”卿卿欣赏够了她家小帅哥,这才把视线对准漆黑的房子,说出她的判断。 “里面有女人,大概率是压寨夫人,一会进去了,别伤及无辜,她只要不偷袭咱们,咱们只当看不到她。” “这——您是怎么知道的?”郝老大从进了院就是懵逼脸,这夫妇俩联手简直是无敌神勇,他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就算没有他,人家夫妇也能搞定一切么。 “看!”卿卿的手指了下院子的一角。 郝老大借着月光看到,院子的角落里晾着几件女人的衣服。 “门是从外面反锁的,还弄了这么条大狗看院子,外面那么乱,大狗都没有跑出去。”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面有女人。 卿卿的手指向大黄狗,已经被不离收服的大黄狗对着卿卿疯狂摆尾巴。 这狗对寨主是有些忠心在的,但不多。 第134章尊重理解吧 “这门锁着呢,咱们怎么进——啊?”郝老大还没问完,就见卿卿走到门前,顺势从头上把簪子取下来。 这簪子是不离送她的,她天天戴着。 就见卿卿把簪子塞到硕大的锁孔里,闭着眼,随便转了转,咔嚓,锁开了。 “哎,都磨损了我的簪子了。”卿卿把簪子抽出来,心疼地看着头部的一道划痕。 “回去记得提醒我,把簪子改造,头最好缠起来,这样下次再开锁也不会有磨损。” 不离点头,他记下了。 郝老大吞吞口水,听族奶奶这意思,她以后还要开人家锁——正经大家闺秀,会有开锁这种神奇的技能吗? “蓬门今始为君开,夫君请~”卿卿对不离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先进。 不离原本没觉得有什么,抬腿要往里面进,走一步,又像是想起什么,疑惑地偏头看她——他怎么觉得,卿卿在鸟悄的开车,这是调戏他吗? “赶紧把这票搞完,回去还要办正事呢!”卿卿冲他眨眼,撩汉这块她还是新手,但是架不住她勤奋好学啊。 不离确定了,她就是在调戏他! 回去办正事,那不就是生娃吗?! 瞬间就有动力了,大步迈进屋。 郝老大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族爷爷莫名其妙就燃起来了,但尊长都这么精神,他也不好意思消极怠工,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跟在俩人的身后进了屋。 “呦,这屋子收拾的挺干净啊。”卿卿拿眼睛随便一扫,发现人家这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还有淡淡的香味呢。 “钱财会放在哪里?”不离问卿卿。 “先从中间的正房卧室找,如果没有,就是藏在暗室里,这寨主有点意思,这屋子盖得相当不错,如果不是山寨里有懂盖房子的,就是他本身就是工匠出身,瞅瞅这个家具的榫卯,做的真干净。” 卿卿作为专业的建筑人,对这间屋子给了非常高的评价。 房子盖得很专业,她逛了这么多家,这是盖得最像样的一家。 三人分头搜,卿卿和不离进了正房,郝老大从两边的厢房搜。 厢房里摆满了杂物,平日里估计也没怎么用,灰落得厚厚一层,郝老大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能从厢房里撤出来,想去正房与卿卿夫妇汇合。 正房里有间卧房,还有个小议事厅,平日里土匪们议事就在这,正中有一把木质圈椅,上面铺着一张狼皮。 “好汉救我!” 郝老大闻声而去,就见卧房里,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正跪在地上抱着卿卿的腿不撒手。 郝老大忙别开眼,不敢看。 耳朵却是竖着,听着里面的动静,除了女子哀求的声音,就是哗啦啦的铁链声。 这应该就是族奶奶说的,被掳上山的压寨夫人。 土匪怕她跑了,用铁链子拴着她的脚踝。 这场景看着怪让人不忍的,郝老大动了恻隐之心。 卿卿想要脱下身上的外袍给女人披上,不离先她一步,从床上抓起土匪丢在那的披风丢过来,卿卿接过披风,给女人披上。 “姑娘,你家住何方?”卿卿问。 “小女子是泉州人士,随着父母回乡探亲,路上被贼人掳走,求好汉行行好,放我出去,我一定做牛做马的报答你们。” 郝老大闻言跨步上前,对着卿卿求道:“都是苦命人,咱们救她吧。” 族奶奶那么擅长开锁,开这个粗锁链对她来说应该不是多困难的事吧。 “如果是可怜人,自然是要帮的——你要不要领回去?”卿卿问不离。 不离把头转到一边,浑身写满了抗拒。 叛逆的后脑勺写满了四个大字:爷生气了 “跟你开玩笑呢。”卿卿就是逗他玩,她又不是脑袋进水,主动给男人纳妾这种事在她家根本不可能发生。 “你告诉我,胡老西把钱放哪儿了,我就放你出去。”卿卿蹲下,用手摸她的脸。 这姑娘看不到卿卿的脸,只能看到一双漂亮的眸子,里面像是闪着繁星般灿烂,一时间心里小鹿乱撞,脸上布满了红晕,竟是被卿卿电到了。 “我,我不知道.我是他抢来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哦,不知道啊。”卿卿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眼睛不动声色地在屋里扫一圈。 桌案上的香炉熏香冉冉升起,果盘里装满了水果,拔步床挂着鹅黄色的帐子,风一吹轻纱摇曳,墙上挂着山水画。 如果不是地上跪坐的女子脚踝上的铁链哗哗做响,这里真像是富贵人家小夫妻的卧房。 卿卿勾起嘴角,事情朝着有趣的方向发展了。 她向前凑了一点,跟这姑娘几乎面贴着面了。 不离皱眉,郝老大变成小豆眼。 族奶奶.这干啥呢? 这要不是知道族奶奶是女人,只看她这动作,妥妥的调戏人家啊!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卿卿继续用眼神放电,那姑娘突然抬起手,郝老大甚至没看清楚,就见寒光一闪,下一刻,那姑娘发出一声惨叫。 咔嚓。 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定睛一看,是匕首。 这姑娘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匕首,要偷袭卿卿! 如果卿卿动作慢一点,没有拧着她的手腕,迫使她的匕首落地,现在卿卿就得重伤。 不离保持着雕像造型不动地方,甚至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表现的波澜不惊。 卿卿刚刚进屋时,就跟他说了,里面有诈。 “你没有说实话,你是被掳过来的,但你不是被迫的,相反,你还跟胡老西情投意合。” “呸!你们这些狗官!寨主帮你们做了那么多腌臜的事儿,现在你们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要灭口是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们杀了我,有种就给我个痛快!” 那姑娘见败露了,对着卿卿的脸吐,一反刚刚的柔弱可怜,凶相毕露。 不离见她吐卿卿,一步上前,伸手就要来个锁喉杀,卿卿伸出手腕挡着他。 “算了,人家就好这口,就喜欢跟土匪过日子,这恋爱脑上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咱们就尊重理解吧。” “你们,不杀我?”那姑娘一脸困惑。 “只要你不主动攻击我,我也不会动你,可是你——”卿卿抬起手,对着姑娘的脖子就是一手刀。 第135章早晚要改名(月票+更) 卿卿一手刀砍晕了那女子。 伸手在女子身后摸了两下,果然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发现了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刚好能开她脚上的铁链! “这是咋回事啊?”郝老大看得一头雾水。 这姑娘看着那么惨,还被锁起来,可是她还攻击族奶奶? “还看不明白?这姑娘爱上了土匪头子胡老西,胡老西对她也不错,瞅瞅这个香——” 卿卿比了比香炉,她对古代香料了解不多,不知道这叫什么名字。 但闻着就是好东西,不是便宜的次等香料。 而且桌上那盘水果,卿卿家里都没有,如果不是真心疼爱她,哪儿舍得给一个“俘虏”下这么大的本钱? “这姑娘识文断字,出口成章,可见是大户人家读过书的,反应也不慢,见到咱们攻过来了,她故意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用链子拴着自己,就是想制造出受害者的假象迷惑我们,等我们放松警惕后偷袭,趁机劫持我。” 甚至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可怜一点,这个女人竟然把衣服脱了一半,在这个贞洁比命重的时代,此举无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活,秉持着要死也要拖一个垫背的想法,鼓捣出这么一出。 如果对手不是卿卿,这女人已经得手了,连卿卿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狠人。 “您是怎么知道的?”郝老大把自己代入到族奶奶,想着如果是他,这会说不定已经被这个凶悍的姑娘戳死了。 “这屋子里没有半点爱字,可是细节之处却处处透出了爱意。” 一个土匪头子住的房子,收拾的这么干净,卿卿还看到了外面有花瓶,里面插着野花。 这里的女主人是真心实意地打造自己的生活,想要好好过日子的。 这个土匪头子也是有趣,看似莽汉一个,却弄了这么多稀罕的玩意,讨佳人欢心。 如果不是这俩人的身份太过特殊,卿卿看到这种郎有情妹有意的小情侣,还会开心地磕个cp呢。 “您的意思是,土匪头子对她有爱慕之心?那他出门时干嘛要反锁门,这不就是防止她逃跑?”郝老大还是不懂。 “门落着锁,可能是防止里面的人跑出来,但,也可能是想阻止外面的人进来。” 卿卿扯扯嘴角,看来这个寨子里,关系也不见得多和睦,寨主对自己手下这些人,也不是完全信任。 “现在她晕了,咱们到哪儿找钱啊?”郝老大在卧房里搜了一圈,啥也没翻到。 难道这个寨主是个穷光蛋? 卿卿从钱袋里摸出一枚铜钱,在屋里走了一圈,停在屋中间,用手指弹了下铜钱,铜钱在地上优雅旋转,卿卿念念有词: “九宫格,龟背图,龟背放钱大吉——这里!” 铜钱转了几圈后停了下来,并没有倒下,而是直挺挺地立在屋中间,看得郝老大瞠目结舌。 这族奶奶还懂玄学易术?能掐会算? 卿卿抓起铜钱,向屋顶弹去。 硬币落在了横梁上,发出一声闷响。 “胡老西的钱,藏在房梁上,就在我抛的硬币边上。” 郝老大搬来椅子,踩着椅子扒着房梁看,惊呼: “真在这!” 族奶奶扔上来的硬币边上,有一个木箱子。 这个木箱子不大,却非常的沉,搬下来打开,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看得郝老大眼球圆瞪。 这么多银子! “本来我是想给他个教训,一个铜板都不留的,不过看到这姑娘,我改变主意了。郝忠义,你全村损失多少?” “全村上下,损失得有一百多两。” “取二百两出来,其他不动,给他放回去。” “族奶奶,这是为何?” 郝忠义不明白卿卿这是什么意思,找到了胡老西的宝贝,却不都拿走? “穷寇莫追,围城必阙,胡老西要是个聪明人,早晚能明白我留给他的提示,届时,我们能得到的,远不止这一箱银子这么多。” 卿卿怎么说,郝老大就怎么做,拿了二百两出来,忍痛把箱子放回去。 而卿卿的铜板,则在她的授意下,留在了原处。 三人撤出,卿卿又把房门重新落锁,里面的姑娘还昏睡着,估计还要过一会才会醒来。 “族奶奶,我不是太明白,你为什么说,看到那个姑娘,你就改变主意了?” “人一旦有了感情,他也就有了弱点,留着个有弱点的对手,比拿捏没有弱点的冷血屠夫要容易的多,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郝忠义,你抬头看,这寨子的名字是什么?” 三人已经撤到了寨门口,大火已经把木质的牌楼烧断了,牌子落在地上,郝老大就着月光看去,上面的三个大字他不认得,但这附近的人,哪儿可能不知道这山寨的名字? “青峰寨?” “嗯,现在是叫青峰寨,但早晚,它会改名。”卿卿自信。 那一箱银子她没带走,目的就一个。 “改啥?”郝老大傻乎乎地问。 不离面无表情地回答:“大裕驻青峰山分部。” “啊?!”郝老大双目圆瞪,啥,啥意思? “那一箱银子留下,就是我的入伙费,这里,早晚是我的地盘。”卿卿回眸看了眼。 于家的产业,马上又会壮大了一点呢。 “.”郝老大还是不懂,但却莫名地对二位祖宗感到敬仰。 通过今晚的行动,不止是郝老大,郝家村其他人,也对于家的二位祖宗五体投地。 不离用武力训狗,训得那狗子对他俯首称臣,动物慕强是本能,人类骨子里也有慕强的天性。 郝家村的人不是被卿卿和不离的辈分压住,真正让他们臣服的,是这两祖宗旷世惊人的能力。 今晚的行动郝家人是在全体懵懂时完成的,正如卿卿带着于家诸人打群架时一样,这些人不需要带脑子,只要听指挥就能完成漂亮的行动。 行动完成后,所有人的心里都把两位祖宗奉为神明,尤其是当郝老大拿出那两百两银子时。 郝家众人先是沉默,然后是一阵欢呼。 第136章担心一个人的感觉 这些银子来得太及时了,足够支撑被抢的郝家村民过冬。 郝老大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举着银子来到不离面前。 “族爷爷,这次是您带着我们过来的,这银子我们不能独吞。” 在动物界,族群里获得的食物,都是让首领分配的。 郝老大这一举动,无疑是释放了认主的信号,郝家村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这银子,的确是该由族爷爷分配。 “这次出来前,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此次行动是帮助你们,既然是帮忙,就没有收银子的道理,只是有一点——” 不离停顿。 众人全都看向他,等着祖宗发话。 “村子发展离不开村民齐心,你们村现在四分五裂,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银子给你们重振村子,怎么分配,郝忠义你看着办。” 不离话说得含蓄,有人听懂了,有人不懂。 二毛在队伍里压低声音问大发:“族爷爷什么意思?” “听话的给银子,不听话的饿着。”大发这一声回得很微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几个郝家人听到。 “给你三日时间整顿,如果有银子还平不了村子的内乱,我和你族奶奶,就亲自动手帮你平事。” 两位祖宗亲自动手? 郝家众人一激灵,想到青峰寨的惨状,心里清楚,真等到两位祖宗出手,那肯定是要见血了。 齐刷刷跪下。 “全凭两位祖宗做主!” “各位,和平得来不易,好好辅佐你们的新村长,好日子在后面呢。”卿卿回头看。 黎明的利剑劈开漆黑的夜幕,新的一天开始了。 青峰寨的火已经熄灭了,只有残存的黑烟袅袅升起,远远的看去,一缕缕的黑气缓缓腾空,坏运散尽后,拥抱晨曦。 “算起来,胡老西他们,应该已经在咱们村,迎接咱们给他的大礼了吧?” 卿卿闭上眼,深吸一口清晨充满负离子的林间空气,身心舒适。 “走吧,去郝家村,接咱们的人回家!” “现在?”郝老大犹豫,“胡老西他们会不会留在你们村?” 如果土匪们不肯走,那二位祖宗把人领回去,岂不是要遇上? “留我们村?哈,借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他要真敢留我们村守着,我敬他是个汉子!” 卿卿的话一语成谶。 等她从郝家村接回了自家的村民,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大裕村时,村里早就没了土匪的踪迹。 阳光很足,暖暖的阳光撒在静谧的村子里。 村口石碑下,那只不离戳死的鸡身上又多了几刀,脑袋都被砍下来了。 足可见发现这只鸡的土匪们多愤怒。 不离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拎起鸡查了一圈,嗤笑一声。 仿佛是想到了土匪拿死鸡撒气,无能狂怒的模样。 回去他就把这只鸡烤了,蔑视一切对手的嘲讽。 “族爷爷,昨晚你们到底去哪儿了?”满山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不离面无表情,拎着那只没头的鸡陷入了菜谱冥想时间。 满山从不离那得不到答案,只能转向卿卿,期待族奶奶能给个解释。 村里其他人也都迷迷糊糊过了一宿,留宿在别人的村子,怎么都睡不踏实,好几个人都是半宿没睡,一个个瞅着精神萎靡。 “我们广交良缘去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今儿晚上咱们跟郝家村开篝火晚会。” “啥是篝火晚会?” “弄一堆火,做点好吃的,载歌载舞庆丰收。” “啊?咱们村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食材啊”满山还是一头问号。 “他们来咱们村吃饭,还用得着咱们拿东西?” 郝家村在不离夫妇面前,那已经不是弟弟了,是孙子。 她提议要聚餐,也是给对方一个台阶,这种事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满山还想问,卿卿打了个哈欠,折腾了一宿,她累了。 不离瞪了眼满山,这老头话真多,磨磨唧唧。 丢给满山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让老头自己体会,不离领着卿卿回家补眠。 大家对族爷爷带人干嘛去了非常好奇,但跟着出去的那四个孩子不肯说,嘴闭的严严实实。 连二毛这个话多的都不肯说,哪怕是满山趁着私下无人时问他,他也只是嘿嘿一笑。 宁愿被亲爷爷踹,也不肯说一个字。 这就是不离夫妇带出来的人,基础素质绝对过硬。 这一晚两位祖宗的去向就成了谜,没人知道他们干了什么,但是从郝家人对村子的态度变化就能知道,肯定是干了大事。 卿卿补了个觉,起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拉开帘子伸了个懒腰,感觉体力都恢复了,肚子咕咕叫。 摇摇正在院里收拾,所有的小动物都被喂过,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你族爷爷呢?”卿卿见驴少了一头,也没看到不离。 “族爷爷说他去办点事,锅里给你留着饭呢。” 卿卿撇嘴。 不离应该是给魏家军送礼去了,说好了睡醒了一起去,结果他自己去了。 “我看到族爷爷给你煲了汤,可香了,还做了个特别好看的点心呢。”摇摇说着吞吞口水,看卿卿心不在焉,忍不住又喊了遍族奶奶。 卿卿这才回过神。 “族奶奶,你怎么了?”摇摇还从没从族奶奶脸上见过刚刚那种表情呢。 族奶奶总是笑眯眯的,什么事到了她手里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是刚刚那一刻,摇摇真切地感受到了族奶奶脸上的担忧。 “您是担心族爷爷吗?不用担心的,族爷爷那么厉害,这一路都不会有问题的。” 卿卿眉头轻蹙。 “我看起来很担忧吗?” 摇摇噗嗤笑了。 “您照照镜子啊,满脸都写着担心呢,当年我娘回娘家时,我爹在家都是这个表情呢。” “.”卿卿摸摸脸,好吧,她还真是有点担心她家的帅小伙了。 因为担心不离路上会不会不顺,卿卿这顿饭吃得都食不下咽,哪怕他做了补气血的红豆小圆子,卿卿也吃的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把屋里塌的墙修好,郝老大领着人扛着头羊过来了。 不离还是没回来。 第137章商业互捧甜蜜蜜 卿卿惦记着不离,却不得不主持晚上的聚餐。 让人在村口把羊宰了,羊皮剥下来,羊肉腌制好,羊杂卿卿想做个羊汤,所有人都没做过,不知道具体步骤。 “找口大锅,把骨头扔进去煮。”卿卿虽然不懂做饭,但胜在足够自信,“葱姜也不用切,直接扔进去,有什么调味料,甭管是醋啊,还是酒,全都往锅里招呼!香料抓几把扔进去,尤其是当归。” 当归当归,不离该回来了啊。 “羊肠子啊,羊肝儿啊,一股脑的给我加进去!”卿卿的视线穿过挂在一旁的羊肠,落在了边上不知名的小野花上。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他怎么还不回来。 “老头子,我怎么觉得这么做不太对?”满山媳妇压低声音问满山。 虽然她没做过羊汤,但总觉得族奶奶这个过于豪迈的烹饪手法,似乎哪儿不对? “你懂什么,族奶奶出身京城大户人家,说不定大户人家都这么做呢?”满山虽然听不懂卿卿的菜谱,但还是大受震撼。 “族奶奶,我在城里喝的羊汤,好像里面还有血块呢,那个怎么做的?”郝家村有人虚心请教。 “等汤熬好了把血成盆倒进去,蛋花汤看过没?原理差不多的。” 不离骑着驴回来就听到他媳妇在胡说八道,太阳穴跳了两下,就差喊一嗓子,锅下留羊! “相公,你回来了!”卿卿看到他眼睛都亮了。 悬了一天的心彻底放下了,一双眼上下看看,还好,他没受伤,看来事办的还挺顺利。 不离从驴上跳下来,顺势从褡裢里取下两坛酒,大步走向锅。 村口的空地,支起了火堆,抬了口锅出来,锅里已经烧了水,羊骨头已经扔进去了,几个妇女手里拎着各种调料罐,正准备往锅里倒。 不离忙喊了停。 这要是都扔进去,汤也不用喝了。 “族奶奶跟你们开个玩笑,你们还当真了?调料都撤下,你们几个盯着锅里的浮沫,看到浮沫就弄出去,其他等我回来再说。” 不离叮嘱两句,拽着卿卿到了没人的树后。 “怎么才回来?为什么不等着我一起?”卿卿问。 “想着让你多睡一会,礼送得很顺利,事情早就办完了,我又绕了一圈。” 除了买酒,他还从集市上买了点牛肉和鸡,东西都捆在了驴上,满载而归。 “你买那么多食材干嘛?家里还有不少吃的呢。”卿卿想到他为了购物耽误了回家,让她跟个傻狍子似的担心他一下午,就想对着他的胸口锤几拳。 “给你补身体的,养生以不伤为本,我做不到一点也不伤你,只能事后补一补。” 这一句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是放在这个语境下,意味深长。 卿卿也是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家伙跟她开婴儿车呢? 她在山寨里用“蓬门今始为君开”调戏他,这家伙暗搓搓的憋了一天,就想了这么一句,跟这等着她呢? 卿卿气笑了,伸手摸摸他的脸颊。 “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地?你有空跟我贫,还不如给你自己补补,明儿还不知道谁爬不起来呢。” 不离一时语凝,憋了一路想撩她一下,结果人家一句就把他反杀了! 最后只能借口熬羊汤,仓皇而逃的背影看得卿卿嘴角上扬,还是他在身边踏实。 她今天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那些因为看不到他引起的担忧和不适,在看到他的一刹那都成了浮云。 这男人身上有家的味道。 羊汤在不离的指挥下顺利地熬起来了,比起卿卿那听起来就不靠谱的烹饪手法,不离的做法显然更能引起村里女人的共鸣。 羊汤炖煮的功夫,不离又在腌制的羊肉上加了些调味料,顺便指挥众人正确的处理羊杂。 旁的不说,就说这个血块的制作,就让众人大开眼界。 以盐兑水,倒入羊血,用手搅拌直到起大量的泡沫,捞去泡沫,等血凝固后切块。 再将血块倒入半开的水里,小火闷熟。 这复杂的方法让众人大开眼界,族爷爷背着手站在那,不疾不徐地说着烹饪的步骤,眉眼写满风骨。 看得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心驰神往,羡慕族奶奶有这样的福气,嫁了这么好的郎君。 若这俊朗的男子不是祖宗辈的,只怕是方圆多少里的女孩都得被他迷死。 “族爷爷,你不是秀才吗,那句话咋说来着,君子远啥厨来着,就是男人不能进厨房的。”郝老大问。 不离漫不经心地看了眼,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他学这些就是想把自己媳妇养得胖点健康点,管旁人叨逼叨什么。 他不在乎,但是卿卿却听不得别人质疑她男人,直接站出来了。 “君子远庖厨,说君子怀有一颗仁心,不忍见到杀生之事,因此远离厨房,并不是说男人就不能进厨房,能把饭做好的人,都是不简单的人。” “不会做饭也没什么。”不离看向她,她的厨艺留在煮面条的阶段,但并不妨碍他看她熠熠生辉。 “柴米油盐,皆可为诗。锅碗瓢盆,尽可入画,会做饭的人内心会更温柔,做事细致认真。”卿卿赞美。 “不会做饭的女人,活得更加轻松,也更有个性。”不离回赞。 这二人一言不合开启了商业互捧模式,把周围的人都听懵了。 祖宗们的对话都是这么迷惑吗,虽然听不懂,但莫名的甜了一脸是怎么回事? 摇摇在边上听出了星星眼,她将来找相公一定要找族爷爷这样的,他看族奶奶时,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欢,连世人不容的缺点在他看来都成了优点。 偏偏有人不解风情,跟着瞎接话,这个人就是二毛。 “族爷爷,那不会做饭的男人是啥?”二毛就不会做饭,他们村的男人都不会做饭。 “不会做饭的男人是猪。”不离一开口就是老双标了。 他的卿卿不会做饭是因为她心里装着更重要的事儿,会不会做饭都无伤大雅,这些小兔崽子哪儿配跟她比? 第138章专业对口(月票+更) 不离指挥众人把食材准备好,回家准备烧水。 进屋才发现,锅里的水已经准备好了,卿卿靠在门框上摆了个造型: “我这''地'',够配合你这头‘牛’了吧?” 不离的耳根又红了红,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屋里走。 “你把墙修上了?” 屋里那面塌着的墙,已经被她修了起来。 依稀可见壁炉的雏形。 “嗯,醒来后闲着没事,顺手弄的,烟道都让我改好了,材料还差了点壁炉暂时做不完,就搁在那了。” 不离懊恼,这种活他本想着自己来做的,结果被她抢了。 “以后你背着我出去单独行动,我就在家自己鼓捣,我记得,村后面还有咱们没烧完的木炭。” 只要想干活,这家里处处都是活儿。 “你去兵营,见的谁?”卿卿问。 “是一个副官,姓张。” “将军的副官?级别很高啊。”卿卿还以为只能见到底层的小头目,想不到规格这么高。 “嗯,我的运气比较好。” 他过去时,刚好赶上副官出来办事,听到不离说是附近村民自发送药,很痛快就收下了。 “让你猜中了,魏将军手部的确是有多年的旧疾,总是反反复复,所以我们的礼物他求之不得,他要给我钱,让我拒绝了。” “裂口这种东西,不改环境就很难根治,偏偏他们又觉得是药三分毒,好了就停药,可不就是反复发作么。” 卿卿感慨,这就是信息差啊。 本来一块钱一袋的宝宝霜就能解决的问题,硬是搞出个难治的顽疾出来。 “我跟他说过,这里面是纯天然的材料,常用对身体也无害。” 不离秉持了卿卿大忽悠的原则,就一个蜂蜡让他吹得天花乱坠,反正这玩意不用到最后也看不到署名,不怕吹露馅。 “那你有没有趁机看看军营?” 卿卿有点好奇,这时代的军营是什么样子。 “我只在外面呆了一会,能感觉魏将军的确是治下有方,朝廷把他放在要害的地方,也不是没道理。” 短短的一会,他看到了纪律严明的军队,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里面操练的声音。 “哎,这时候我倒是想起昨天那个女人说的话来了,飞鸟尽,良弓藏.” 自古良将难得善终,只盼着这个魏将军能多撑一段,毕竟,这可能是她家未来的靠山呢。 “村里我都绕了,这些土匪挺有意思。” 卿卿等他回来的功夫,除了修了墙,还在村里绕了一圈。 也不怪村里其他人没发现有土匪来过,除了村口那只被当成泄愤目标的鸡,也就是二婶子家的大白菜少了一颗,准确的说,是被砍成两半了。 “二婶子下午找我告状,说她家白菜碎了,看着表面是好的,拿起来是两半的,可把二婶子委屈坏了,噗。” 卿卿一想到跋扈的二婶子吃瘪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更有趣的是,她脑补土匪进村啥都没看到,憋了巴屈的砍白菜,砍完了又怕遭受不吉诅咒,又把白菜原封不动地合上。 那画面,喜感十足啊。 “我特意去的距离青峰寨近的集市打听了下,那附近开香烛铺的说,青峰寨的人下去拿了不少的香火纸钱,说是要驱邪用,问他们招了什么邪,他们也不说。” 土匪们来到大裕,发现是个空村,越想越觉得渗人,刚进村时还不觉得可怕,绕一圈,空荡荡的,又恰逢黎明刚破晓,村里人跟凭空消失似的,谁见了都得怕。 赶回自己的寨子,又发现山寨起了火,更加坚信大裕是不吉利的地方,沾上就不吉。 起码寨子里的喽啰都是这么想的。 至于师爷怎么添油加醋的跟寨主说,那个压寨夫人又是怎么吹枕头风的,以及寨主发现卿卿留给他的线索后是什么反应,卿卿全都能猜到。 “师爷为了逃避自己看寨子不利的过失,他肯定会放大了说,咱们就十多个人过去,他能吹成几百人攻打寨子,其他的土匪不敢跟咱们正面交火,为了逃避责任,也会尽量往夸张的地方说。” “嗯,他那个压寨夫人,也把咱们当成了魏家军,估计这会寨主正看着你留下的那枚铜板心里发毛呢。” 所以,青峰寨的结论就是,大裕是有些邪门在身上的,招惹他们是不会有好事的。 但是卿卿的铜板,却是在寨主心里留下了种子。 只要他看到这个铜板,就会想到卿卿不杀他媳妇的恩情,虽然他暂且不知道带队的是谁,但是只要留下点火苗,以后就不愁没有烧起来的机会。 卿卿的目的是达到了。 附近几个村子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匪患了,至于以后有没有,主动权看似是在寨主手里,其实是在本地官员手里,届时,卿卿自有办法挑拨青峰寨跟官府之间的关系。 “说到底,他们原本只是受制于官府,现在多了咱们做中间人,寨主只当是魏家军想要分一杯羹,殊不知魏家军只是个幌子,之后,青峰寨就要在咱们和官府之间找到个平衡点了。” 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需要一点纵横之术,刚好,这玩意是卿卿从小学到大的,专业对口。 “咱们把银子留下,也算是给他留了个活路了,昨日咱们见那箱子,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银子,一看就是要转手送出去的,如果咱们把银子都拿走,青峰寨拿不出给官府的银子,届时就得失控。” 而失控对于现阶段的卿卿来说,是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如果青峰寨跟官府撕破脸皮,届时官府肯定会想方设法对付青峰寨,换头目对咱们来说,更不好拿捏,但是不离,你不奇怪吗?” “你指的是?”不离问。 “我原以为,青峰寨和官府,利益分成至少是五五开,可是看昨天那箱银子,官府拿了大头,这很说不过去,除非,寨主有把柄在官府手里。” “跟那个女人有关?”不离马上想到,卿卿昨天跟二毛说过一嘴,她原本是想把钱都拿走,看到那女人才改变主意。 “是,或者不是,咱们调查一下就知道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胡老西,给官府当孙子也是当,给咱俩当孙子,也是当.” 卿卿狡黠一笑。 左右都是孙子,也不拘是给谁当了。 月票应该还差6更,打赏应该有10更,慢慢还吧 第139章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呀 “智者不入爱河,胡老西如果没有这段姻缘,估计也不会被拿捏,都说土匪骇人,可是有些披着人皮不干人事的,比土匪要可怕多了。” 卿卿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但她猜,大概率问题就出在了那个压寨夫人身上。 胡老西是土匪,官府能拿捏他的地方本就不多。 说不定那女人还是被刻意送过来的,想搞个美人计什么的。 但是从昨天那女人跟卿卿夫妇对峙的情况看,如果她真是刻意被送过来的,那幕后的人大概率是玩脱了。 “我不赞同智者不入爱河。”不离作为资深恋爱脑,对她这句提出了严重抗议。 “跟爱不爱的没关,还是看实力,势均力敌的夫妻,只要一心对外,怎会被人轻易拿捏,如果我是土匪头子,我不会让人用你来威胁我,如果你是那个女的,你也不会像她那般没用。” 不离两眼放光,娘子,看这里看这里。 以往卿卿是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的,但今儿担心了他一整天,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一下就懂了他的心事。 垫着脚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嗯,我家不离就很好,不会让我被人拿捏。” “族爷爷,羊骨头的浮沫都弄好了,下一步该——啊!”二毛冒冒失失地进来,看到腻乎在一起的两人,忙伸手挡眼。 心里的小人泪流成河,为什么每次都是让他看到呢,就算他不长针眼,也会被族爷爷踢到屁股开花吧? 不离的腿如期而至,踢了二毛的瞬间,还不忘快速地在卿卿唇上啄了下。 用眼神跟卿卿勾勾缠的同时,还能用冰冷的声音警告二毛: “再记不住敲门,就把你腿打断!” “.”二毛心里一阵嘤嘤,族爷爷跟他说话的声音跟他对族奶奶完全是两个模样。 从寒冬到炎夏,不过如此。 羊汤熬好时,羊肉腌的也差不多了,生了两堆篝火,众人围着篝火烤羊肉。 男眷一堆,女眷一堆,围火烤羊,喝着暖暖的羊汤,气氛欢腾。 二毛起哄让郝家村的汉子们表演节目,女眷们脸红扑扑的,假装不在乎,实则暗中观察。 这个村子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郝老大被大家推着唱了首歌,也听不出是啥调子,反正难听的很。 不离只在男人那堆坐了一会,就恬不知耻的混到了女眷里,坐在他媳妇身边。 二婶子喝了一盏薄酒,借着酒劲起哄,让不离也唱一个。 饱受郝老大难听歌声摧残的男人们也跟着起哄,两边一起起哄。 不离面不改色,坚持不肯。 借口上厕所溜了,起身时还疯狂给卿卿眼神暗示,卿卿了然,隔了一会也找了个借口离席。 欢声笑语渐渐远去,卿卿脚步轻盈地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那个打死也不肯在人前献艺的男人,果然依在门前等着她,眼神有着说不出的风流。 “你喝了多少?”卿卿问。 刚她在边上听着,那些小兔崽子一直起哄灌他,也不知道不离的酒量好不好。 她记得他说过,他不抽烟不喝酒,真怕他几杯酒下肚醉得不知今夕何夕,耽误了今晚的花好月圆。 “不多,几杯清酒而已,不耽误事。”他伸手替她拿下头上的落叶,卿卿抬眼想看,却被他按着下巴,一把按在门上。 “我庆幸的很,娘子——” 他的唇就这么覆了过来,卿卿自觉地搂着他的腰,踏实又放心。 看来他的酒量应该还不错—— 尾随而来的小哥几个看到这一幕,麻爪了。 大发推了二毛一把,于村则是快速地捂着弟弟的眼睛,他弟弟年纪还小,见不得这些啊。 “你说你,干嘛非得要找族爷爷回去啊,这还怎么找!”大发抱怨。 二毛满脸委屈。 “也不是我要找的啊,是我爷爷担心族爷爷喝醉了,让我跟过来看看。” 他哪儿能想到,族爷爷这么“雅致”,白天啃,晚上也啃,啃了个没完没了,啃了个虎虎生威 “看样子没醉,咱们回去吧——”大发的话音刚落,那抱在一起啃的一对祖宗,形势发生了变化。 不离亲够了,一把将卿卿抱起来,用特别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 “为夫的歌声,岂是能给别人听的?这里,这里,都是你的!” 他的手从嘴唇划到心口,表情是很严肃,但怎么看怎么像是——喝多了?! 卿卿试探地问: “亲爱的相公,你喝多了吗?” “怎么可能?我千杯不醉!” 很好,醉鬼都不会承认自己喝多了,卿卿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判断了。 虽然不离的声音很稳,没有醉酒后的大舌头,抱着她的胳膊也一如既往的有力,但这个眼神和动作,过于风骚了 “你没醉就唱个歌给我听听?这院子里就咱俩人,你唱给我听总行了吧?”卿卿继续试探。 按着不离平日那闷骚的德行,打死他都不会唱的。 “唱歌——?”他歪着头想了下,抬头看漫天星斗,灵感说来就来。 气沉丹田,嗷一嗓子嚎出去,不仅把卿卿震撼到了,二毛等人也被他震慑到了。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啊这.”二毛等人合不拢嘴,小哥几个齐刷刷的变成小豆眼。 族爷爷这唱啥呢,好有气势啊. 年纪最小的于大还抒发了下听后感: “这不比郝老大唱的好听多了?” “现在是好不好听的事儿吗?”大发瑟瑟发抖,眼睛左右瞄,开始寻找藏身之地。 要是让族爷爷发现他们看到了,不得灭口? 他还年轻,没看够这花花世界啊 二毛傻了吧唧地站在那,脑袋还一点一点的,就他觉得这歌唱的不错吗?他还想学呢,小声的跟着模仿: “参北斗~” “参你二大爷啊,赶紧跑!”机灵的大发拽着二毛,几个孩子拔腿就跑。 刚跑了两步,就听到族奶奶清脆的笑声: “不行,这歌跟我不匹配,你换一个能打动我的~” “换一个——”不离继续歪头,很认真地想这个问题。 眼睛一亮,有了。 第140章你看水里 不离看着怀里抱着的女人,酒精并没有弱化他的记忆。 相反,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她。 她是世人眼里的强者,也是他心里唯一的女王。 世人眼里的她,所向披靡,无所不能,是优秀的团队领导,也是精明能干的女强人。 但她并没有因为过强的能力目空一切,还保留着纯真的赤子心,对弱者抱有同情,从不向任何强权低头,她的身上,自带强者的标签。 不离双目生辉,不眨眼地看着她。 卿卿这会也在琢磨,喝多的男人会用什么样的歌来形容她? 就这气氛,最差也得来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吧》? 就见他薄唇轻启唱道:“给我一杯忘情水~” “.???” 卿卿从没有如此刻这般无语过,这是怎样神奇的一个脑回路? 不假思索地回了他一句:“再给你加个鸡腿~” 这两句,还挺押韵。 还没走远的小哥几个为之一振,好家伙,从男声独唱变成男女声对唱了? 这是一起喝多了? “这唱的啥啊,又是水啊又是鸡腿的,还挺好听——”二毛想回头看看。 大发按着他的头不让他看,小哥俩一边一个架着二毛的双肋,健步如飞地离开。 再不走,男女对唱不一定能听完,但是男女双打肯定是有的。 酒精让不离的思绪稍有迟缓,也放大了他某些感受。 此时的他,满脑子就一个想法:卿卿唱歌真好听,至于唱了什么词,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鸡腿.不好吃,卿卿好吃。” “哦?吃我?”卿卿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你牙口够好吗?” “嗯——试试。” 他抱着她,大步进屋,把人轻轻放在炕上,过于熟练,熟练到卿卿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装醉。 “不洗个澡吗?”卿卿侧卧着,托腮看他,这家伙把她放炕上后,就用一种深邃的眼神看她。 这肉都喂到嘴边了,不吃光看.没有经验的卿卿也不知道这流程对不对,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卿卿,你真好看。”他发自肺腑的赞美。 “嗯,还凑合吧。”所以呢,好看完了呢? 卿卿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家伙要是再不上,她过去把人拽上来会不会不太矜持? 但任凭这个喝醉的家伙发挥,谁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出来,刚刚那个“心太软”已经把她雷得不轻了。 “你醒醒酒,我去洗澡。” 洗澡水还在锅里温着呢,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我去倒水,你坐着。”他把她按在炕上,还不忘特别真诚地赞美,“卿卿,好看。” “.谢谢。” 卿卿又确定了,这家伙不是装醉,他是真醉了,醉成这样还不忘包揽家务,是真的贤惠。 她怕他一头摔浴盆里淹死,有心想跟着,但他走两步还不忘回头指着她,“不要动,卿卿跟我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干。” 这份心意是很让她感动的,卿卿刚感动了两秒,就听他又自顾自地补充了句: “除了我。” “???” 卿卿麻了。 这还是她心目中如清风明月般纯洁的好小伙吗? 他这喝点酒是解除封印了? 合着这家伙都是攒着骚,留着酒后发作? “不离,你知道我是谁吗?”卿卿的占有欲蠢蠢欲动。 她连做个土窖都得刻上自己名字,就想知道,这个男人是喝多了对所有女人都这样,还是只对她一个人? “你是我媳妇陈卿卿。”媳妇俩字,咬得倍儿清晰。 说完还不忘对着她飞吻一个,“我喜欢我媳妇。” 卿卿差点被他电到,这小子平日闷不吭声犹如潺潺小溪,清新隽永,宛若无欲无求,浪起来竟然是海啸一般,一浪接一浪,她差点就招架不住! “那不离喜欢我,你的白月光怎么办呀,她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呀?”她趁机问。 她就想看看,谁在她出现之前,占据了他心里,让他稀罕成那样。 “白月光——”他想了下,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卿卿还保持着托腮的造型,陷入沉思。 他这反应是生气了?喝多了还记得保留秘密? 于是卿卿盘腿坐起来,大脑又开始疯狂运转。 她有很多种方法能撬开他的嘴,但手段什么的,又不是太想用在他身上。 不离扛着浴桶进来,隔了一会又把水抬进来,卿卿看他这么忙活,有点心软。 算了,谁还没有个过去呢,他跟她之前毕竟是二十五岁的大小伙子,感情史哪儿能一片空白。 不离用手掺和了两下水,调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又过来抱她。 “我又不是没长腿。”卿卿想着这家伙为了白月光不跟他说话,有心想冷他一下。 “卿卿看,看这里。”他对她的抗议置若罔闻,抱着她来到浴桶边。 “看啥,不就是水吗?”这要不是他抱着她,换个别人,就这个造型,她甚至会有种他想把她丢浴桶里淹死灭口的错觉。 “不是,你看水里的人。”不离对着水面认真的说。 “.”完了,氛围为什么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卿卿一瞬间就想到了山村老尸里,女鬼楚人美从水里往外冒的造型了。 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就不该挑着圆房的日子让他喝酒。 这小子喝了酒,像雾像雨又像风,就是不像人,跟人沾边的事儿,他是一点不做啊。 卿卿心里吐槽,头也转过去了,她才不要看水里的楚人美呢。 不离按着她的头不让她转,三分邀宠七分炫耀: “我的白月光就在水里,卿卿你看。” “你白月光是楚人美?” “楚人美是什么?我的白月光真美,你看。”他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用近乎赞叹的口吻炫耀,“我的白月光多漂亮。” 卿卿看着水面,水里没有楚人美,就有一个双目圆瞪满脸惊讶的女人。 “你白月光是我?!” “嗯,就是卿卿。” “这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等会!” 卿卿的记忆犹如开闸的洪水,瞬间就想起来了。 林妹妹附体的作者边咳边问:各位的月票是每个作者都有呢,还是只给我妞妞蜜一个人呢? 第141章不懂浪漫说出去不丢人 卿卿回忆涌上心头。 他说的那些话,一下子全都想起来了。 “我喜欢读书好的女生。” “她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高学历的女人,准确说,过于独立了。” “她身上有很多优秀的品质,足够打破人们对女性的刻板印象,但她从不觉得当女人有什么不好的,她喜欢漂亮的东西,有时候也喜欢卡通。” “以外人的角度看,她是完美无缺的人,对外亲和力十足,跟谁都能打成一片,情商极高,跟她相处任何人都不会感到不舒服,交给她的任务就没有完不成的。” 这些都是不离形容白月光时说的,怪不得听着那么耳熟——这不就是她吗?! 独立,高学历,情商高,执行力强,他就差把她身份证报出来了! 她到底是多迟钝,才没听出来这是说她呢? 卿卿回忆这一幕幕,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抬眼看,他焦糖色的瞳孔里,装了满满的她,这不掺杂质的喜欢,她之前为什么看不到? “我们除了小时候的一面,还有过深入的接触吗?” 卿卿这个问题问过他好几次,但他从没有一次是正面回答的,唯有这次不一样。 “有过,那以后,你就在住在了这里。”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摸着水面,俩人的倒影被他的手掀起涟漪,很快又黏在一起。 “.咱们理工科的人,不懂浪漫说出去不丢人,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卿卿把他的手从水里拽出来,放在她的脸上。 总摸水,搞得她是女鬼楚人美似的! “镜中花,水中月,摸不到看不着都是虚的,我这个大活人都让你搂在怀里了,你就不要再看水里的倒影,你看我不离,我是谁?” “陈卿卿。” “叫姐姐~” “.”喝多的男人还保持着清醒时的倔强,眼神里还带了些许的委屈。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呢,你就不想做点别的?还是,你觉得姐姐对你的吸引力不够多?” 卿卿的外袍落在地上,手指搭在里衣上,心说她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 按着“流程”走,这一步应该是脱衣服吧? “不是的,卿卿好看,只是我习惯把最好的留在最后。” 他简直是有问必答,朴实的让她多用一份心机都觉得自己过于残忍。 从来都是行动力惊人的卿卿手指只停顿了一下,下一秒,白色的里衣落在地上,秉持着土木人务实的性子,在行动前还用手按了按浴桶。 很好,很稳定,够她折腾。 下一秒,她像是条灵活的美人鱼滑入水中,冲着他勾勾手。 “一盘菜上来,你会把喜欢的留在最后,我跟你刚好相反,喜欢的我必须要先吃,晚一秒都是辜负食物最好的状态,所以,你要辜负我吗?” 自然是不能。 于是,水雾氤氲,水声撩动,遮住了过快的心跳,却遮不住那句 “乖,姐姐疼你~” 虽然她心里还有很多问题等着问他,二人之间也有很多未解之谜。 气氛到位了,别的话可以缓缓,良辰美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跟卿卿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熟能生巧。 就在他搂着卿卿,想要再深入探讨时,就闻到一阵烧糊的味道,不离一个激灵清醒了。 坐起来,屋里拉着窗帘,外面还是黑的,他看着棚顶的柱子,有一瞬间的恍惚。 是梦? 不,不是梦。 糊味太明显。 不离一个打挺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炕,低头看了眼,怔住。 他的衣服都哪儿去了? 结实的胸肌上,好几个整齐的小牙印。 犹如钢印般,明晃晃地打在最显眼的位置,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凌乱的褥子因为不能写的原因,被卷成一团,这褥子自从被做出来,大概也没见过昨晚那么荒唐的纠缠,粗暴地丢在一旁。 他身下是新换的褥子,不擅长做家务的女人,就是这么豪迈。 卿卿拎着铲子跑进来,看到不离醒了,干笑两声。 “早啊!” 她是觉得屋里糊味太大了,想进来把窗户开个缝透透气,没想到他已经醒了。 “你把家点燃了?”他四下张望想找起火点。 “哪那么夸张,我想把鸡汤给你热热,灶火我掌握的不太好,淘个米的功夫,它就烧干了——我是真的会做饭,就是,那啥。” 卿卿搓搓手,以这种方式跟她的帅小伙说早安,并不是很美好的回忆。 她虽然很少做饭,但也不至于这么拉胯,实在是对原始灶具性能了解不够,做个饭还翻车了。 不离对她太好了,来这么久也没让她做过饭,他出去也会让摇摇过来,以至于卿卿过高地判断了自己下厨的能力。 “懂,是灶先动的手。”不离按着太阳穴,宿醉未散,头还有些疼,但是昨晚那些事,都刻在他的脑子里了。 下次去集市上,在路过那家酒庄,一定要进去讨个说法。 他买酒时,明明要的是度数最低的,盘算着自己的酒量应该能撑住,没想到还是大意了,那酒后劲真它娘的大! 不过还好,该表现的地方,他还是发挥稳定,卿卿应该很满意.吧? “你休息,我去做饭。”不离抓起裤子就要套,卿卿把铲子随便搁在桌上,过去搂着他的脖子。 “本来想装一次贤惠的,但是显然,这不是我擅长的事。” 所以,她还是做自己擅长的事儿吧。 俯身向前,贴着他勾唇一笑: “相公,你饿吗?” “不饿。”心上人近在咫尺,饿,但不是肚子饿。 “酒醒了?”她甜甜的问。 不离点头。 “我想装一把贤惠,赶在你起来之前,把饭菜准备好,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失败了,所以我打算用别的方式‘犒劳’你。” 他手里的裤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手里,她长指一挑,裤子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地上。 不离的喉结上下滑动,心和魂儿都跟那条裤子一样,被她勾走了。 “但在那之前,我们有笔账要算。” 第142章你打算从哪儿招 “你记不住不要紧,我帮你回忆一下。” 她的手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滑,说一条,就点一下。 “你说你喜欢的人,手段很多,眼睛一转就是一百个心眼子,笑里藏刀、睚眦必报、嗜钱如命、钢铁直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感情特别迟钝——我亲爱的相公,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下,为什么我在你心里是这个印象,以及,你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的?” 不离被她这一指禅点得呼吸不畅,耳根一点点红了起来,下意识地要别开脸。 就该猜到的! 平日不做饭的人突然下厨,这必然是有猫腻啊。 合着人家一开始就憋着跟他使美人计呢,而他,明知道有诈,还是朴实地掉入她温柔陷阱里,不可自拔. “你打算,从哪儿条开始招,啊?” 这一声啊,被她哼出了百转千回的味道,典型的领导问话模式。 不离也知道自己逃不过去,索性把她也拽到炕上,用被子圈着俩人,搂着她如实坦白: “我对你的评价,已经很克制了。” “哦?” 卿卿冷笑,合着他心里,还憋着很多更刺激的没说? “你不能只回忆一个片段,你再往下想想。” 往下想—— 卿卿仔细回想。 他当初哔哔了她那么多缺点后,她压根没往自己身上代入,只听这些负面描述,就觉得很奇怪,当时,她问他,这白月光那么多缺点,他喜欢她什么呢,他是怎么回答来着—— “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你什么。只是看到你就开心,离别时会想念,抬头看月亮时,月亮都是你的脸——”不离把当初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 分开的时候,想她就看看月亮。 想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跟自己在同一片夜空下,躁动的心才能勉强得到一点点的慰藉。 “你就不能看点正经玩意?我脸有月亮那么大?!”卿卿的关注点永远跟他不一样,一想到过去,她吐槽了那么多次“大脸盘子”竟然是自己,心里就很呕。 “唉卿卿,你的智商都用来拼事业了吧?”他叹了口气,说她对感情迟钝,她还不服气。 “行吧,这个问题算你过关了,回答下一个,我们之前见过?你是什么时候暗恋我——唔!” 不离把她的唇堵上了。 天还没亮,炕还温着。 如此好的条件,不做点增加感情的事儿,说这些太煞风景了。 二毛临近中午过来,就见平日里早早起床的俩祖宗大门紧闭,窗帘拉着。 他站在门口喊了几嗓子,不离才起来开门。 今日的族爷爷看着怎么哪儿不大对.? 二毛都快看出对鸡眼了,总算是看明白一点,族爷爷今日心情好像格外的好? “咱们的人已经把土松好了,想播种怕出错,想请族爷爷过去看看。” “嗯,我一会过去。”不离和颜悦色,甚至还伸出手,在二毛的脑袋上拍了下。 二毛摸着头,受宠若惊。 族爷爷这是咋了. 好得让人惶恐啊。 不离原本是想让卿卿在家歇着,偏偏某人为了彰显自己精力充沛,标榜她霸道女甲方的特质,非得跟着来地里。 结果刚呆了一会,卿卿就后悔了。 她装什么啊,在家躺着多好,这俩腿根一动都酸,面对他投递过来的视线,死要面子的女人还要强撑着。 就差劈个叉证明她丝毫不受影响了,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劲儿,不离都看不过去了。 加快速度巡视一圈,确定流程都没问题,带着卿卿快步离开。 这匆匆的脚步,让众人看了,还以为他是有多要紧的事儿办。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不离一把将卿卿抱起来,卿卿就觉得她那两条仿佛揭竿起义的腿瞬间就舒坦了。 都这样了,还不忘撑面子。 “我没事,你放我下来!” “嗯,知道你能干,是我自己想抱着你的。” “.”你能干,这三字平日里听没啥问题,但是放在这个语境,她总觉得怪怪的? “如果咱们能回去,我见到单位里的大姐们,一定要跟她们说,找年轻小伙太不靠谱了,精力旺盛根本不是什么优点。” “哦,你们在一起,就讨论这些?富婆的圈子真是让我惶恐啊,夫人。”不离皮笑肉不笑。 “她们讨论,我就听了一耳朵,再说我们也不是富婆,就是拿年薪的工薪阶层么。找小鲜肉什么的都是她们口嗨,我顶多是琢磨去白马会找几个年轻小伙瞅瞅——” 抱着她的胳膊一紧,双唇紧抿,眼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怒意了。 “我那不是想想么,又没有付出实际行动,再说就我那几十万的年薪,也不够挥霍的呀——于老板不是很能赚吗,等咱们回去了,你把钱都转到我名下吧。”她故意逗他玩。 她承认总是欺负弟弟的行为很恶劣,但是真的很上瘾啊。 “本来是想给你的,但是我改变主意了。” 给她钱,让她去找年轻小伙?还是复数的! “行了,逗你玩的,你还真当真?我家那氛围,怎么可能干出格的事儿,老陈同志要是知道我出去点小鸭子,能把我腿打断了。” “嗯,岳父是好人。”不离暗下决心,如果真能回去,他先要跟老丈人搞好关系。 “噗,你怎么这么好玩啊?”卿卿伸手戳他的脸,“可是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你呢,按着你说的,你在我修路时候见过我” 她把锅烧糊后,俩人又浪了一回,浪完了她继续问他,啥时候暗恋的她。 不离的回答是,卿卿当初带队修天路的时候,俩人有过一面之缘。 他的解释是,当时他的车坏了,水没了,又走不出去。 当时是在雪山上,气候恶劣,差点就挂了。 她刚好在那附近带队修路,路过遇到他,给了他水和食物,还钻到车底下把他的车修好了。 一整个流程,绝对的英雄救美,呃,美救英雄。 然后他就喜欢上她了,按照他说的,穿越前他就是为了找她才回的家,没想到那么巧才遇到了。 虽然他解释的貌似天衣无缝,但卿卿总觉得,这不该是完整的真相。 第143章 咱们各论各的 村里的人把不离交给她们的种子种下,李家村的人看到了,窃窃私语。 “这老于家的人又忙活什么呢,地都收了,她们怎么还种东西?” “是啊,古古怪怪的” 这些人也只敢远远地站着议论,没人敢上前看。 要是以往,老于家的人有这样反常之举,李家村的人早过来看了,甚至前脚种下,后脚他们就敢翻出来。 但是现在不同了,有了上次那一仗后,李家村的人对于氏一族颇有忌惮,跟老于家沾边的事儿,他们是一点也不敢碰。 别说是过来翻人家的地,就是路过了都要绕开,唯恐再被揍一次。 不离单独弄了一块地,早早的让人翻好了,等所有人都忙完了,他才不慌不忙的领着卿卿过来看。 “这块你要种什么啊?”卿卿撑着下巴蹲在地里看。 “种小米辣,这个季节刚好,这个不能在太阳过足的时候种,所以这个时间刚好。” “辣椒吗?!”卿卿眼睛都亮了。 “嗯。我还在家里弄了花盆,种另外一个品种的辣椒,家里温度高,刚好。” 她来这么多天了,还没吃到过辣椒呢,辣椒是舶来品,这会还没有,以至于吃菜总觉得有些寡淡。 古人所谓的辣,其实是花椒。 “那是不是就可以吃到麻辣烫了?” 不离点头。 对他来说,只要有食材,这些都不费事。 “我的天啊,我当初要知道你这么实用,我给你修完车就不该走啊!” 卿卿感动的都要掉眼泪了,这些垃圾食品总会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时跳出来,折磨她,害得她不争气的泪水总是从嘴角分泌。 要早知道不离是这么实用的男人,当年她修完车就该赖上他啊,有他在的地方,生活品质都是跨级的提升。 看他种的那么利索,卿卿觉得好玩,就跟他要了点种子,学着他的样子种了起来。 这块地挺大的,除了种她挚爱的辣椒,不离还规划了一些这季节能长出来的菜,光小白菜就种了一拢。 “小白菜也放不住,你种这么多干嘛?” “脱水,做成干菜,以后当方便面的菜包。” “???你竟然,还会做方便面?!” “嗯,红烧牛肉,难度不高。” 卿卿一整个大感动,直接扑过去了。 他敞开双臂,她挂上去了。 “啊,你是长在我心巴上的人儿啊~要不你晚上就给我做方便面吧。” “不行,调味料少的太多,做出来成品缺味。” “那给我做干脆面吧,我不挑食,不离,好不离~” 为了吃点顺口的家乡食品,卿卿的彩虹屁张嘴就来。 面对佳人火力全开的恭维,不离强忍着疯狂上扬的嘴角,努力装深沉,谈起了条件。 “叫哥,叫哥哥就给你做。” “.”卿卿嘴角使劲撇,小气的家伙,记仇的天蝎座! 她不就用美色让他在床上喊她两句姐姐吗,合着他在这秀了半天,就是为了糊弄她喊一声哥? 还欲盖弥彰地忽悠她,说什么小米辣要避开阳光,就得等大家忙完了再过来。 其实,他就是憋着地里没人的时候来,想趁机拿捏她? “我陈卿卿岂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区区一个干脆面,我就‘指弟为哥’了?那不能够!” “我还会做酸辣粉,家里材料够,晚上就能做,叫哥哥。”他继续加码。 卿卿有点动摇了。 “我,我是有原则的人——” “我昨天在集市上买到了芝麻酱,明天给你做凉皮,还能吃火锅。” “哥哥!啊!这不是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优雅的哥哥吗?” 有原则的女人瞬间把原则踩在脚底下。 就这,她还不忘在心里给自己挽尊一下——她就不信,换别的女人遇到他这样的男人能扛得住。 前提是,想要觊觎他的女人,能打得过她。 种了地,俩人又去村后面绕了一圈。 之前被砍下的大树已经被剁成了大块,卿卿看了咦了声。 “这谁干的?” “昨晚我们回去前,我叮嘱二毛,让他带着郝家村的人,把树砍了。” 这颗树是之前为了造谣砍的,砍下来就扔在这,卿卿想烧炭,但是这么大的木头劈起来也费事,这段时间一直忙就耽搁了。 不离趁着昨晚郝家村的人过来,仗着对方人多,就让二毛叮嘱他们吃了酒后把树砍了。 卿卿吹了个口哨。 “我弟弟真厉害,都喝成那样了,还不忘办大事儿呢,弟弟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一句话,连续叫了三次。 这就是纯粹口嗨,被他威胁着喊了几句哥,跑来找排场了。 “方便面,我还没做呢,以及,凉皮需要提前洗面,我看你是不想吃了。”不离一点也不恼。 拿捏住她的胃,就不信他要做一辈子的弟弟。 “.”一生要强不肯吃亏的女人鼓着腮帮子寻思了一会,豁然开朗。 “那以后床上你喊我姐,床下我喊你弟,咱们各论各的,咋样?” “嗯。”他答应的还挺痛快。 卿卿找回了面子,就把这事儿暂时放下,专注跟他研究烧炭的事儿。 村里的几个小子都被叫过来帮忙,吭哧吭哧地往窑洞里扛木头。 已经被默许剥夺名字的于四狗,手里拿着个饽饽,坐在坡上看。 有村里的嫂子路过,看到他坐这吃,忍不住问: “四狗,你咋不下去帮忙啊?” “我娘说了,谁帮着白干活,谁就是傻子!” 声音传到下面,气得二毛抓起石头用力朝他丢过去,没打到。 四狗吓得站起来就跑,二毛要追,被卿卿拽住。 “族奶奶,你让我过去揍他一顿得了,我瞅着他那贱兮兮的样子就膈应!” “狗咬你,你还能咬回去?专心干你们的活。” “族奶奶也太善良了.”二毛一边干活,一边嘟囔。 “呃,我觉得族奶奶还有半句话没说完——”大发跟他一起抬木头,他怎么觉得,族奶奶后半句没说的话是—— “狗咬你,你当然不能咬回去,要准备八角、小茴香、桂皮。”不离捡起他们落下的木头,放在二毛头上,“懂?” 二毛俩眼对在一起向上看,呃,这是啥意思? 感谢dallgy的1500币 第144章我们不能将就 “族爷爷的意思是——把狗炖了吃啊。”大发把木头从二毛头上拿走。 哎,二毛哥这脑瓜,越来越像木头了。 卿卿坐在加了软垫的凳子上,手里好端着冒着热气的红糖栆茶,摇摇在边上伺候着,不离指挥几个孩子烧炭。 烧一窑炭,需要三个时辰,从下午一直到晚上,期间不离回去做了方便面。 擀出细细面条,先蒸再炸,能储存数日的面饼就做好了。 牛肉是昨日集市上买的,有牛肉也有牛板油。 不离说做火锅底料和方便面的酱都离不开牛油,这会没有卖的,但他可以自己提炼。 他忙活做牛油,卿卿在边上偷吃,咬一口晾在一旁的面饼,对,就是这个味儿! 不离坚持,这个方便面调料不全,只能先把酱和面饼提前做出来,灵魂调料要等几天才能做出来,到时候才给她泡。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不让吃,她就偷吃。 不离听到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回头,卿卿马上把咬了一半的面饼藏身后,还努力地转移话题。 “耕牛受官府保护,不能随意屠牛,那为什么牛肉比猪肉还便宜呢?” “只是不让杀耕牛,自然死亡的牛不受限制。” “这肉看着也不老,不像是正常死亡的呀?” “当今皇帝喜欢吃牛肉,带头吃,各地的达官显贵也跟着吃,牛多了,想让它‘非正常死亡’还不容易?还有,娘子你偷吃时,记得擦嘴,面渣都粘在脸上了。” “啊哈哈哈~”卿卿不装了,索性把面饼拿到嘴边,咔嚓咔嚓继续咬。 “这种油炸食品少吃点,吃多了不消化。”不离宠溺地看着她。 她不工作的状态,特别像小孩。 隔了一会,他熬好了牛油,开始做牛肉酱,各种调料一加,肉酱的香味就出来了。 “我帮你尝尝咸淡~我看看还少点啥味!”卿卿拎着勺子就要光明正大的吃,不离叹了口气把她抱走。 “还没煮够时间,不好吃的,你吃这个。” 变戏法似的从橱柜里拿出一叠点心。 把她抱到小板凳上,还给配了壶自制的奶茶。 “我觉得我这身材再胖十五斤都没事。”卿卿大啖美食,抽空发表了个感想。 “哦?你之前还抗议我要把你喂胖了?”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我想开了,姐姐我是靠着才华吃饭的,又不是靠着脸蛋!为了让别人赏心悦目饿自己,哪比得上自己吃的舒服重要?我还想过,胖了超过十五斤的解决方案。” “健身?” “嗯,健身,不过不是我,是你。” “何解?”胖的是她,让他健身几个意思? “我长胖一点,你就做一点双臂的力量,能够轻松地把我抱起来。你看我妈就挺圆呼呼的,我爸每次都昧着良心夸她好看。” “岳母本来就很好看,你要是胖点跟她一样好看。” 不离从橱柜里又翻出来一盘小点心,卿卿的眼睛都弯了。 找这么个会做饭的男人,谁减肥谁就是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到了时间开窑取木炭,小哥几个聚在一起,等着见证奇迹。 一块块黑色的木炭被抬了出来,小哥几个发出欢呼。 “是炭!”村子之前可没人买得起这个。 木炭在大家心里,都是富贵人家才有资格用的,想不到两位祖宗还懂做木炭! “先别急着高兴,好不好用,要试试才知道。”卿卿笑着说。 “这不就是炭吗,我在城里见过的,炭还有好不好用的?”二毛不明白就问。 “当然了,好的木炭要耐烧,燃烧时提供的热量越大越好。” 卿卿取出来一段,点燃,只烧了一会就摇头。 “看来不太成功,提供的发热量不够,烟也大。” 除了不离,其他人都看不出问题,这炭不烧得挺好吗,族奶奶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看来要控制温度,含碳量还是不够,不离,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失败?”卿卿问不离。 “可能跟木头的密度有关,密度大的木料在相同的炭化温度下,密度大的含碳量可能会高一点。” 卿卿点头,看来就是这个原因了。 “那我们再来试一下吧,把温度提高,如果这些木料用完了还是掌握不好温度,我们可以换硬木继续试。” “那如果再不成呢?”二毛问,“我觉得这就挺好啊,能用就行了呗。” 卿卿敲了他头一下。 “知道你族爷爷为什么能娶到我吗?” “因为族爷爷会做好吃的?” 不离假装不在乎,实则竖着耳朵听。 “是因为我们都是追求极致的人,能做最好就不会退而求其次,我对你们几个的要求也是这样,做事情要竭尽全力,能做最好就不要将就。” 卿卿趁机秀了一波口才,捧了不离的同时还把自己抬高了一下,就不信这么忽悠,晚上还不能哄着不离给她泡一碗方便面吗?缺不缺调料,她真不在意! 不离被她拍得通体舒畅,想的是晚上关灯后如何铆足劲继续“表现”,毕竟她是个不将就的人。 卿卿暂时还不知道马屁拍错地方误导人家了。 俩人腻乎乎地交换了个眼神,孩子们被这成吨的狗粮狠狠地拍了脸。 重新把木头放进窑里,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卿卿提前给孩子们做了思想建设,想要做出她心目中完美的炭,就要有反复尝试的精神,一周内能掌握规律已经是快的了。 这世上的事,哪有一蹴而就的。 重新封上窑,算着明早过来打开看成果,众人回村已经很晚了,村里大部分人都睡着了。 于四狗母子听到外面的狗叫,掀开一点窗帘往街上看,就见二毛等人举着火把,簇拥着不离和卿卿往回走。 四狗娘拽回儿子,还不忘嘲讽一番: “二毛他们蠢死了,整日给人家做白工,我的儿,你可别去,傻子才跟他们学呢。” “我不跟他们学,我要跟娘学。”四狗满足地钻回被窝里,躺了一会,又哼唧着坐起来。 “娘,好凉啊。” 四狗家的炕有些年头了,家里没男人,没人通烟道,烧了也不暖。 “那娘明日拿油纸把窗户都封起来,没有风吹进来就能暖和点。”四狗娘盘算起来,谁家有油纸,她去借点。 不用还的那种借. 不离和卿卿领着大家种地,中间抽空研究烧炭大业,晚上回来,还要在被窝里钻研一下“合作项目”,忙得不亦乐乎。 时间一晃,七天的时间过去了。 第145章 贪小便宜吃大亏(月票+更) 卿卿和不离经过了七天数次失败,总算是精准地控制了温度,烧出了让卿卿满意的炭。 掌握了窍门,复制成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儿。 后面几天,不离发动大家砍树,全村齐出动,烧了足够多的炭。 不离和卿卿决定把炭分给参与劳动的村民,让大家踏实过冬,多出来的拿出去卖,卖的钱是他家私产。 分炭那天,全村聚集在祠堂口,兴致勃勃。 卿卿说了,分的炭尽量不要拿出去卖,因为不离分析了,今年的冬天会很冷,她不希望村里有人冻死。 不离的工作注定了他对天气的敏感度要高于常人,他通过种下去的农作物生长情况分析,今年大概率是冷冬,必须要做好提前的御寒准备。 烧炭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砍伐木头和运输,就算全村都出动,产能也不会太高,保证了全村的用度后,拿出去卖的就有限了。 原则是先囤够过冬的炭,多余的再拿出去卖,跟药草一样,按劳分配,不离夫妻抽技术分成。 四狗母子也兴致勃勃地跟着众人站在一起。 到她们这,二毛直接跳过去了。 “二婶子,这些给你。” “哎!谢谢二位祖宗啦!”二婶子笑得见眉不见眼。 四狗娘急了。 “二毛,我在前面,你咋不分我?” “族爷爷说了,你家拒绝劳动,这炭没你的份,还有,我们这些‘傻子’做的炭,可别熏着你们娘俩!” 二毛憋着这些话好几天了,就等着这一刻,说出来整个人都舒坦了。 爽,真爽! 怪不得族爷爷说,狗咬人,人不能咬狗,直接起大锅,加作料炖了! “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也没人跟我说要分炭啊——”四狗娘刚说了一句,站在前面的卿卿掏了掏耳朵,意思是你再说一遍,老娘没听清。 吓得四狗娘不敢说了,领着儿子灰溜溜地离开,越想越生气。 前几日两祖宗忙着做炭,每天都往外喊人,她怕儿子也被叫去,找了借口回娘家待了几天。 现在看到二婶子都分到炭了,全村就她没有,气得四狗娘关门骂骂咧咧。 “不就是破炭吗,我还不稀罕要呢,对了,窑洞外面,是不是还扔着一些她们不要的?趁着大家都在祠堂,咱把那些捡回来。” “可二毛哥他们说,那是烧坏的啊。” “管它好坏呢,拿回来再说——我就不信了,这炭只能她们用,咱就不能用?我不仅要用,我还要把屋子封得严严实实,一点风丝儿都透不进来,暖和极了!” 这娘俩走得早,错过了卿卿给大家科普木炭使用的注意事项。 “咱们的炭做的很好,保证了木炭能够充分燃烧,但还是要注意安全,咱们用炭盆时,一定要有人看着,屋子热了就把盆挪走,还有就是不要把窗户糊死。” 木炭没有充分燃烧就会一氧化碳中毒,卿卿查看了村里的屋舍,四处透风,尤其是窗户。 这会还没有玻璃,大家的窗户密封性都不是很好,不用担心一氧化碳中毒,但是保不齐有人想让温度高点封窗户,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说清楚的。 卿卿把要点讲解给众人,众人仔细记下。 缺席的四狗娘俩,错过了这最关键的一段,在村后忙着偷堆在那的失败品,不亦乐乎。 制作木炭的事儿,卿卿没有叫隔壁的李家村,也没有找郝家村入伙,只靠着于氏全族忙活,关门发财。 种下去的小菜都发芽了,多数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农作物,小小的嫩芽生机勃勃。 不离这几天有点沮丧,他的表情很少,外人看不出,卿卿作为他的枕边人,还是很容易感受到他的不开心的。 反复追问才知道,他种的冬稻米没出芽,浪费了宝贵的种子。 虽然还剩下一些,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播种了,只能明年再试了。 “不就是大米吗,失败就失败呗,咱又不是没有别的米吃。”卿卿安慰他。 “不一样的,这是我自己的米” 不离的声音都没有平时有元气,这是真伤心了。 “你的米?难道是你公司的主打产品?” 不离点头,就是这个。 他的农产品公司项目挺多,主打的就是这几款米,冬稻米就这一款,他很想让卿卿尝尝。 因为土质和气候的原因,没种出来,不离很闹心。 “我家奸商的主打产品,这不得卖十几块钱一斤?”卿卿记得十几块钱就能在超市买到品质很好的大米了,普通米才几块一斤呢。 “后面还要加一个零” “!!!”卿卿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大奸商。 不离点头,没听错,一百八一斤,就这还供不应求呢,产量有限,所以他才很想让她吃吃看。 “啊,我也开始心疼了”卿卿捂着心口。 一百多一斤的米?稻壳是金子做的,还是米粒是金子做的?这得多好吃啊。 “还剩下一点种子,明年找别的地方,换个土质继续试,我还有另外两种品质更好的米,不过这个季节不能种了。” 不离抬头看着她,委屈的脸上仿佛刻着几个大字,受伤了,求安慰。 卿卿看得心疼,摊开双臂就要给他来一个爱的抱抱。 摊开手臂,没等到受伤花美男。 他掉头走了。 卿卿:??? 这干嘛去了? 不离以最快的速度窜到院子,把门反锁,又在卿卿诧异的眼神下,脱鞋上炕拉窗帘,拽出褥子铺整齐,然后帅气地撩下摆,躺下了,躺. 甚至还摆了个造型! “娘子,我觉得我需要更深入的安慰。” 大米种失败了,需要跟娘子亲亲摸摸贴贴才能治好! “.我看你哪里是需要深入安慰,你需要的是脸部去角质服务吧?您这脸皮的厚度,已经要创造纪录了吧?” 卿卿嘴上还保持着大姐姐该有的高姿态,但是手已经很诚实地解衣服了。 古人说,白日宣淫好色要挨刀,但那是古人说的,关她这个穿越者什么事儿? 眼看这衣服已经脱了一半了,就听院子外传来了急促的呼喊。 “族爷爷!族奶奶!在不在家啊!出事了!” “我去!”不离没宣成淫,憋了一肚子火,就想看看什么大事儿。 “呃,还是我去吧,你可能,不大方便。”卿卿若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不离僵,愤怒地一拳锤枕头上。 第146章 施展神迹 “怎么了?”卿卿问。 “不好了,族奶奶,四狗娘俩中了煞,眼看就要死了!”摇摇娘火急火燎地说。 “中煞?”卿卿打心眼里不信这一套,快步朝着四狗家走,摇摇娘跟着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我今日想着喊她们娘俩一起去运木头,到她家院门口见着帘子还拉着就觉得奇怪,喊了半天没人应,我就让二毛翻墙进去看看。” 二毛敲了半天屋门,也是没人应答,心里觉得古怪,破门而入。 就见着四狗母子横在床上,怎么喊都没回答,呼进去的气儿多,吐出来的气少,二毛就觉得事儿不妙,忙让摇摇娘过来请两位祖宗过来。 卿卿只听摇摇娘口述,暂时也听不出是什么毛病,但她坚信,肯定不是中煞。 这世上哪来的煞,肯定是某种疾病发作,要过去看了才知道。 到了四狗家院外,卿卿一看这糊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心里就觉得不妙。 拔腿就跑,她现在要争分夺秒。 推门进屋,拿眼睛扫了一圈,果然看到了一堆木炭。 “二毛,开窗!”卿卿高呵一声。 屋里的二毛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还是按着她的命令执行。 糊好的窗户被强行破开,门窗大敞,让空气流通起来。 卿卿见地上的炭盆,没有充分燃烧的木炭就是罪魁祸首,忙命二毛把这娘俩抬到院子里。 不离也赶了过来,他在院外看到窗户敞开,就猜到发生什么了。 “一氧化碳中毒?” “嗯,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就看这娘俩命硬不硬了。” 一氧化碳中毒严重的会引起中枢系统损伤,严重的造成死亡。 这种情况如果在科技发达的年代,如果发现的早,送到医院,进高压氧舱治疗,还是有希望的,如果时间长了,造成脑水肿,也能静脉注射甘露醇。 卿卿和不离都知道抢救原理,但目前根本不具备抢救的医疗条件,能做的,只能是脱离中毒环境。 四狗娘被冷风吹了一会,恢复了一点神志,坐起来哇一口吐出来,头晕又恶心,但能醒过来,说明她中毒不深。 “啊!我儿怎么了?!”四狗娘看边上躺着的儿子,就见四狗嘴唇异样的红,吓得四狗娘六神无主,跪在地上跟丢了魂似的。 “不好了!四狗死了!”二毛把手放在四狗的鼻子上,神色凄然。 虽然四狗这小子跟他娘学的偷奸耍滑,可到底是看着他长起来的伙伴,二毛眼眶都湿了,还来不及抹眼泪,就被卿卿推到一边。 卿卿把手搭在四狗的心口,还有微弱心跳。 “啊!我的儿啊!你这是太!苦!命!了!”四狗娘把嗓子都喊破音了。 “把她弄到一边,让她冷静点,别耽误我们人工呼吸。” “我儿还有救?求族奶奶开恩,求族奶奶开恩啊!”四狗娘推开众人,跪在地上用力磕头。 “你安静一点,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二毛,你过来!” 卿卿捏住四狗的鼻子,让二毛深吸一口气,用力朝着四狗口里吐气,看到四狗胸向下塌,让二毛离开,抬起四狗的头部,放开捏着鼻子的手,确认有气流从口鼻排除。 放下,卿卿按压四狗的胸口,按五次让二毛吹气一次,这是双人人工呼吸急救法。 其实她一个人也能完成,但毕竟时代不同,接受不了,只能让二毛配合吹气的部分。 院子外围满了人,大家都是闻讯而来的,所有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心提到嗓子眼里。 虽然这娘俩平日里不招人待见,但是没人希望她们死,就连二婶子都双手合十,一口一个阿弥陀佛。 四狗娘噙着泪大气都不敢出,跪在那看着族奶奶施展秘法,在卿卿重复了几次后,四狗的胸廓的上下起伏,呼吸功能已经恢复了,不离扒开他的眼皮,对卿卿汇报: “瞳孔由扩散变小了。” “好,抢救有效,你,过来喊他!”卿卿指了下四狗娘,“给我使劲地喊!” “我的儿啊!你醒醒啊,娘没了你可咋活啊!把你弄死了我哪儿有脸见你爹啊!”四狗娘哭喊的声嘶力竭,院子外的众人也跟着喊。 “醒了族奶奶请你吃好吃的。”卿卿趴在他耳边大声说。 四狗微不可查地哼唧了声,缓缓的睁开眼,声若蚊蝇。 “吃” “醒了!” “太好了!” 众人发出欢呼,族奶奶简直是神了! 四狗睁开眼,意识还有点模糊,不知道自己跟死亡擦肩而过,躺在那迷迷糊糊。 四狗娘哭着想抱儿子,被卿卿制止。 “刚救回来,还要观察一会。暂时别动他。” 这会卿卿心里也没底,人是救回来了,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又隔了一会。 四狗青紫的脸渐渐有了血色,也能哼唧着说难受。 卿卿心说这小子命真大。 “把他抬进去吧,相公,现在没有合适的药物,你有什么好的食疗的建议吗?”卿卿问不离。 现代的药物一个也没有,食补的法子虽然效果有限,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饮食要清淡不要油腻辛辣刺激,适当的吃一些高蛋白的食物,对恢复脑损伤有效果,比如豆腐、花生、鸡蛋和牛肉。” 不离想了下,理论上还应该补充点维生素b族,鸡蛋和豆类里都有,主食的话,应该就是小米和大米了。 把要点告诉四狗娘,院外的众人全都啧啧称奇。 能让死人复生,这就是两位祖宗的厉害! “族奶奶,我没想到您能这样不计前嫌的救我儿子,我以前真不是人!”四狗娘跪在地上抹眼泪,巴掌打在自己脸上,知道疼了。 “如果你昨晚不偷炭,今日摇摇娘来喊你砍树,只要你不偷奸耍滑,你们母子过冬是没问题的。”卿卿不冷不热地说了句,让四狗娘更加羞愧难当。 有些人,总觉得全天下就自己一个聪明人,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四狗娘回去照看孩子了,卿卿转身,看到大发满脸困惑。 “想问我,为什么要救跟自己作对的人是吧?” 大发垂头,因为小心思被看穿而感到羞愧。 (本章完) 第147章学农的离不开土 “既然你们叫我和相公一句祖宗,在我们的辖区内出的事,我们俩不会冷眼看着什么都不做。” 卿卿这话不仅是说给大发听,也是给其他人听,果然众人都被她的容人之量折服,纷纷赞叹二位祖宗有服人之德。 回去的路上,卿卿跟不离并排走,不离问她:“累吗?” “做个心肺复苏而已,能累到哪儿去?” “我是说,你说话留一半累不累?你救那母子,根本不是作为首领的责任感吧?” 那娘俩这几日在她的雷区疯狂蹦迪,卿卿估计早就憋着敲打一下她们了,救这样的人,不过是为了树个人设,哪来的真情实感。 “你这样拆我台,小心不让你上炕。”卿卿默认了他的说法。 有个嫂子拎着篮子过来,里面都是鸡蛋,这是要送给四狗娘的。 看到两位祖宗,这嫂子停下来对着俩人一通赞叹,四狗娘俩那么过分,族奶奶还愿意不计前嫌的救人,活菩萨转世啊。 卿卿和蔼地回了几句,等那嫂子离开,她冲不离摊手。 “人真要是活得跟菩萨一样纯洁无垢的善良,那距离变成泥塑被供着,也不远了。我还不想变泥塑,我活着能够带领更多的人过好日子,所以呀~“ 卿卿眨眨眼,她始终相信,有手段的人,才配拥有稳定的情绪,而她,情绪一直稳定。 四狗母子对她和不离毫无威胁,救她们能在很多人心里留下更深的威望,管理村务会更轻松。 “我从很小就知道,做事不能凭自己喜好,要盘算利益,只要是对我方有利的事,我都会做。“ “你工作时有点像没有感情写满程序的机器人。”不离评价。 “那你是没见到我家老陈同志,我比他还差得远呢。我顶多算是只写了一半程序的半成品机器人。” “或者,你可以考虑把还没写满的另一半程序,写满我,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子。” 卿卿绊了一下,不离手疾眼快地扶住她。 “老天给你这么冷酷无情的薄唇,不是让你用冰块脸说出麻辣烫才有的烫度,你说这些土味情话时,不烫舌头?” “我是种地的,土就是我赖以生存的吃饭工具,夫人,你要适应。”学农的,怎么离得开“土”? “噗,哈哈哈!” 他不仅会说土味情话,还会讲这么冷的笑话,卿卿真的有被逗笑。 保持情绪稳定,需要的是能力和手段。 但能够提供给配偶愉悦的情绪价值,又何尝不是一种能力呢。 二人有说有笑地往家走,后面又跑过来一个人。 是个矮个的小姑娘,还不到卿卿的胸口高。 这是摇摇的堂妹于然,今年刚十岁,有点营养不良,个子小小的,反应也有点迟钝,在人群里很没有存在感。 于氏一族现有四个女孩。 于然是摇摇的堂妹,原本的名字是三春,卿卿给她改名于然。 剩下那俩姑娘,分别是于素、于浅。 合在一起,就是素心向暖,浅笑安然。 卿卿希望这小姐妹几个能够保留纯真善良的心,对自己暖,也能给他人带来一丝暖意。 为此摇摇还抗议了好久,为啥姐妹们的名字都串在一起,就她例外。 卿卿说,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在卿卿心里,摇摇是跟别的姑娘不一样,她的眼里透出的坚强底色让卿卿很喜欢,把她带在身边,名字也比其他姑娘大气。 比起越来越展现出个人能力的摇摇,于然就逊色了很多,胆儿也小,平日见到两位祖宗,都远远地绕开,实在躲不过去了,就红着脸,扭扭捏捏,憋好半天才能说一句族爷爷/族奶奶日安,声音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 不离对这种胆小如鼠的孩子从来都是不冷不热,准确的说,他对除了卿卿以外的人都是这个态度。 卿卿倒是不讨厌这姑娘,这孩子的反应像极了在路上偶遇班主任的小学生,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再正常不过。 于然跑到卿卿跟前,一反平日的“犹如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惧,抓住卿卿的袖子,小脸憋通红也没说出半个字。 卿卿戳戳她的小脸蛋,声音柔和的问:“然然,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族奶奶说呀?” 然然点点头,看了两位威严的祖宗,小心脏吓得怦怦乱跳,嘴唇哆嗦。 “别怕,有话就慢慢说,说不清楚也没关系,族奶奶不怪你。”卿卿对待这种社恐的小孩极有耐心。 不离在边上看着,嘴角轻扬。 卿卿这会可不是装出来的温和,她对孩子时,是真的很温柔。 这就是她自我评价“程序只写了一半”的原因,她在脱离工作状态时,是有温度的人,绝非机器。 然然被卿卿哄了好一会,才怯生生地说: “族奶奶,您刚刚救人时,我看到有陌生人在人群里混着。” 卿卿看不离,不离摇头。 他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院外挤满了人,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些。 “你仔细跟族奶奶说说,别怕,大胆的说。” 得到卿卿鼓励的然然一鼓作气,把看到的都说了。 “当时他就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是个男人,个子不高。” “男人,个子不高?是孩子吗?” 然然摇头,那男人满脸络腮胡呢。 “那男人现在哪儿去了?”不离问。 “族奶奶把四狗救活后,他就偷偷走了。” 不离眉头拧了起来,那就是说,已经过去几分钟了,这孩子怎么才过来禀报? 内向的人都敏感,然然察觉到族爷爷不高兴,马上缩着脖子,小身子不自觉地抖。 卿卿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还不忘给不离个白眼,收好你丫的冷气,别跟小孩这么凶! “我本来想告诉族奶奶的,但是我看他腰里鼓鼓的好像是刀——”然然被卿卿拍了几下,胆儿也稍稍大了一点,带着哭腔跟卿卿说。 “族奶奶明白,你不是怕死,是担心他伤害周围的人是吗?干得真棒,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卿卿明白了。 得到认同的于然哇地一声哭出来了,趴在卿卿怀里使劲点头,能够得到长辈的认同,对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下午起床争取加更 (本章完) 第148章也该你倒霉(月票+更) “好孩子,等族奶奶忙完了请你吃肉肉。” 卿卿拍拍小姑娘,表扬小功臣的事儿可以先放放,现在卿卿得查明那个人的来历。 从然然嘴里问清楚了那人离开的方向,卿卿算了下地形。 时间是耽搁了一点,但是人的脚程速度有限,她和不离可以骑着驴追过去,抄着地里的近路追。 到了岔路口,不离看了地上的印子,左边的这条路上有马的脚印。 “骑马来的,小个不高” 卿卿把这两样资讯汇总起来,左边这条路能去的地方很多,其中,就包括青峰寨。 “青峰寨之前,是不是有个小头目骑着马,个子不高?”卿卿问不离。 不离点头,青峰寨有三匹马两匹骡子,的确是有个小矮子每次都跟在大寨主胡老西的身边,应该是心腹。 “咱们上次火烧山寨后,胡老西又怕又不服,找心腹过来亲自看,结果太倒霉了.遇到了咱俩救人。” 虽然人工呼吸这套技术在她那个年代不算啥,大部分人都会,但是在这里,让没了呼吸的人重新活过来,说出去也算是“神迹”了。 大裕村的邪门往事,又将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上次,青峰寨派喽啰过来,看到了卿卿导演的“满山复活记”。 这次,青峰寨的小头目过来,看到了卿卿领着人让死人复活。 卿卿越想越逗,噗嗤乐了。 “我甚至有些心疼青峰寨了,他们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啊?” 她这次可不是故意的,纯属巧合啊。 “做坏事多了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好,不过这倒是个机会,你觉得呢?”不离问。 卿卿点头,是啊,有机会不利用,这不是傻么。 她原本也是想跟青峰寨继续过过招的,现在正好是个契机。 “明日咱们进城,顺便找兵吏打听打听胡老西的压寨夫人的事儿。他掌握咱们的信息有限,咱们对他可不能大意了。” 青峰寨跟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找兵吏打听,再合适不过了。 这次进城,除了打听压寨夫人的事儿,不离还有别的盘算。 俩人手里有了点小积蓄,可以考虑做点小生意了。 狼山这段时间不离偶尔过去,去收陷阱里的猎物,村里刚种下的小庄稼也不用看着,村民有人好奇,咋不上山采药了。 不离和卿卿原本也没想这么早就收,但自从二人上次在山里发现大蛇的鳞片后,合计了一番,决定暂时不要带村民们上来。 入冬前,动物们都会大量猎食储存过冬的能量,尤其是今年还是冷冬。 别的不说,光毒蛇和马蜂,疯狂起来都是能让全村团灭的存在。 不离打算避开这段危险期,等到入冬后再带队上去采冬青。 眼下这段时间也不能闲着。 鼓捣别的项目创收,卿卿做的炭品质过硬,二人手里还囤了不少团茶。 这种品质的炭,以及被朝廷封禁的团茶,寻常人家是不会买的。 不离想走高端市场,但在阶级森严的当下,没有人脉想打通市场,难度是挺大的,二人合计了一圈,决定以兵吏为突破口。 当晚卿卿用土窖烤了一只野鸡一只野兔,又包了两样摇摇做的团茶点心,凑足了四样礼,转过天二人直奔县城。 卿卿不想让别人吃到他亲自做的东西。 让不离教了村里几个手巧的姑娘,摇摇的天赋最高,做出来的点心很接近不离,虽然还差了点意思,拿出去糊弄人足够了。 “好马配好鞍,好点心得用好盒装,道理我懂,可点心盒子成本都比点心贵,好东西喂了狗,哎。”卿卿略有心疼。 兵吏这种人,卿卿是看不上的,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让己方利益最大化,就得抛开个人喜好。 送礼总不能拿村里的竹篮子装个破盘子,拿不出手。 买了好看的食盒,一个要几百文呢,装进去后,档次瞬间提升了。 他们掐准了时间,挑着兵吏在家的功夫来,兵吏看到他和卿卿,脸都乐开了花。 “于族长来的刚好,我还想派人过去请你进城吃酒呢。” “瞅着您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什么喜事说出来,也让我们沾沾喜气?”不离应酬时一反平日寡言少语,巧舌如簧,逗得兵吏哈哈大笑。 “倒也谈不上什么喜事,只是本官刚接到任命书,想着宴请于族长。” 本官?卿卿跟不离对视一眼,这个称呼都不一样了,看来是升了。 “咱家老爷刚接到了上面的调令,现在已经是咱们县的主簿了,正经八百的官老爷,朝廷命官!”跟在赵老爷身后的小厮骄傲地挺起腰杆,这套说辞说得这么顺,一看就是见人就说。 不离忙给赵老爷道贺,卿卿则是在心里算了起来。 兵吏原本是无品阶的吏官,主簿虽然只是九品,却是有了官阶的朝廷官员,对兵吏这些人而言,从无品到从九品是个巨大的坎儿,很多人熬了一辈子都没跨过去。 按照正常流程,吏必须要做满多少年,还要经过统一的考试,才能有资格升为从九品的官员,就因为赵四送礼到位,这些都省了。 看来她的那个加了朱砂对人体有害的三无口红送得是相当好,上面的人很满意呢。 主簿相当于后世的两办主任兼民政局局长,主管县里的文书和户籍,虽说是九品芝麻官,权利却并不小,相当于县里的四把手了。 怪不得赵四会把不离当成座上宾,这么客气,这是瞅准了不离还有利用价值,想要搞好关系,成年人哪来的友谊,都是互惠互利,有利可图。 赵四的胖媳妇虽然成了地地道道的小官太太,却还是难掩之前的市井之气,趁着不离跟赵四寒暄的功夫,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不离带来的礼物拆开。 点心盒打开的瞬间,胖媳妇的眼睛都瞪大了,这是啥,从没见过呢,但见装点心的盒子都如此高档,这点心做的也是奇货可居看着就很贵的样子,忍不住偷偷尝了口。 这一尝,新世界的大门就打开了。 说加更就加更,嘿~ (本章完) 第149章不解决痛点只创造渴望 不离跟赵四客套了几句,话题一转,绕到了青峰寨身上。 “青峰寨啊——贤弟怎么想起问他们?” “我有个族孙是做香料生意的,长期给青峰寨供货,说是那位寨主夫人喜好很难琢磨,我就帮忙打听下,看看这位夫人什么来历,也好让我那族孙投其所好。” 别人都是无中生有,不离这是无中生“孙”。 他这辈分大,随便扯出个孙子重孙子的,也不会有人怀疑。 赵四听他说完淬了口,虽然是当了官,那些草莽的流气却还在身上。 “她颜梅儿一个花街柳巷出来的,哪来的这么多穷讲究?这胡老西就是太纵着她,等我下次见到他训几句,让他莫要为难你那族孙。” 赵四这话说得好像是很义气,但是不离和卿卿都知道,这就是纯属放屁,听个响就得了。 赵四才不可能为了他找青峰寨的麻烦呢。 能跟青峰寨对接的,不是县令也得是县丞那个级别的,赵四之前不过是区区无品的吏官,也就是吹吹牛,口嗨一下。 卿卿一直坐在不离身边,听赵四说压寨夫人是青楼女子,卿卿有点小惊诧。 上次她见颜梅儿,傲骨铮铮,出口成章,卿卿判定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竟然判断失误了。 她之前推断的,官府是以颜梅儿家人做要挟的结论,就不存在了。 卿卿意识到自己方向不对后,马上盘算起新计划,她需要点时间。 不离看了眼卿卿,知道她在想新的对策,为了帮助她梳理线索,他必须要套出更多的信息。 “赵大人说那个颜梅儿是青楼女子?可我怎么听说她气质不俗,不似一般俗物?” 一说这个,赵四可来精神了,身子微前倾,瞥了眼外面,确认自家母老虎没偷听,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贤弟有所不知,这个颜梅儿可不是一般的妓子,她原是乐营的官妓,在禹州这一代颇有名气,多少达官贵人排着队想见她一面呐。” 赵四一边说一边吞口水,颜梅儿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当年可是乐营的行首,他这身份的,根本就不要想,见一面都难。 只是想到这么好的女子便宜了胡老西那个草莽,赵四又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来。 “官妓里的行首——”不离看赵四馋成那个熊样,心里想的却是,就这? 他是没看出那女的有啥好看的。 不就俩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么,也没长出花来,真不知道这些没品味的男人都怎么想的。 卿卿却是点头,在边上说两句:“是好看,有种说不出的勾人劲儿。” 她是女人看了都觉得挺好,有种女人,长得虽然不是最出挑的,但就是特别招人喜欢,颜梅儿就是这种。 赵四犹如找到知己一般,对卿卿露出一个:“是吧!”的表情。 不离心里呵了声,越发对那个颜梅儿没有好印象。 “官妓里出类拔萃的行首,怎么就落到青峰寨当压寨夫人了呢?官府怎么能放了这棵摇钱树?”卿卿问。 “说是当年因为她差点让一座城都沦陷了,官府两边都得罪不起就放她去了青峰寨——嗨,这都是上面人办的事儿,咱们底下人也不好过问,白白便宜了胡老西。” 情报收集到这一步,对卿卿来说已经够了。 给不离一个眼神,示意他这个话题可以打住了。 不离又跟赵四东拉西扯了几句,赵四媳妇一掀门帘进来了。 正经官宦人家,男人说事女眷都是要回避的,但赵四媳妇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出身市井也不讲究这个,说话也不懂个弯弯绕绕,想要什么就直着问: “于族长,我是眼拙了,你今日带来的点心是哪家糕饼铺的?” 赵四听这肥婆娘问这个,脸挂不住了,心里只骂她上不了台面。 男人们说着事,冒然进来就问个吃食,不知道的还以为饿着她了呢,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赵四媳妇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瞪了回去。 赵四一看她这大胖体格子,又想到在床上被她压得上不来气的痛苦回忆了,那来自记忆深处的“血脉压制”让他忙低头假装喝茶逃避母老虎的眼神。 卿卿看着好笑,这两口子相处还挺有意思。 “于族长莫要见笑,家里最近要设宴,我正愁找不到好的糕饼铺子,做不出好的席面丢了人,方才瞅着你送来的真好,看着不似是一般俗物,就过来问一嘴。” 赵四媳妇说的合情合理,只是嘴角上那一抹残留的抹茶粉,出卖了她。 其实她刚刚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嗷嗷嗷,一盒点心全都造了,造完了舔舔嘴,没吃够。 又舍不得吃剩下那盒,索性厚着脸皮过来问问。 虽然是自己嘴馋,但她的确没说谎。 赵四刚升了官,少不得要在家中设宴,邀请县城里的同僚商户,赵四媳妇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在女眷里露露脸。 她这一举动,正好中了大奸商于不离的下怀。 不离和卿卿此次进城,除了打听青峰寨的事儿,就是想推广自己村的点心,本来的计划是送点过来,先让赵四媳妇尝尝看。 卿卿很喜欢吃,村里的孩子们也很给面子,都说这几种抹茶点心绝了。 但这毕竟是未来的食物,准确的说,是适合卿卿口味的食物,不离的厨艺就是他针对卿卿的口味有目的学的。 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会喜欢。 村里孩子们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把烧失败的饼干给他们吃都感动的嗷嗷的。 拿赵四媳妇做试验品,想看她能不能吃习惯。 没想到赵四媳妇这么憋不住,不离和卿卿还没走,她就偷吃了。 看样子,她是非常喜欢,要不也不能直接跳出来问。 赵四媳妇的出现不在不离的计划里,但奸商也不是白叫的,玩谋略他比不过卿卿,但提及赚钱,他眼睛一转就是一百个心眼子。 作为能把大米卖到180一斤的超级大奸商,不离深知一个道理,高端市场从不解决消费者的痛点,只创造渴望。 赵四媳妇这会在不离眼里,脑门上已经刻上俩大字了:肥羊 (本章完) 第150章 赵大人都赢麻了 来之前,不离就已经把他的点心做了定义,要么不做,做只做高端市场。 卿卿对他把大米卖到180一斤的事儿耿耿于怀,吐槽他是个奸商,但不离是有自己的理解的。 高端市场的存在,从来都不是为了解决需求。 奢侈品的包,一个几十万,淋一场雨就废了。 奢侈品的鞋,有的甚至不能多走路,走几步鞋底就磨坏了。 这些东西的存在,从来不是为了满足人们生活的需求,他的大米也是。 几块钱一斤的米就能吃饱,偏偏有人要花上百一斤的价格买,品质和营养的确是非常好,但花几十倍价格差却买不来几十倍的味道差距。 富豪钱多到可以忽略这个差价,钱多的烧手,只想吃的更健康一些,自然不会在乎价格。 工薪阶层好奇,偶尔买一次吃吃看,想看看有钱人的生活到底是多么的朴实无华枯燥无味。 这套理论,原封不动的被他搬运过来,想要让东西卖上价,那就必须要拔高价值,创造出身份差距,所以不离听完赵四媳妇的要求后,面露难色。 “这个点心——怕不是那么容易。” “这话怎讲?”赵四媳妇心里不服。 心说再贵的点心,用银子不就能买到吗?这于族长是瞧不起她,觉得她家里拿不起几盒点心的钱? “倒也不是银子的问题,实则是这点心得来不易,不瞒你说,这是我夫人的闺房密友亲手做的,这位闺房密友是宫里出来的.” 卿卿看他在那胡诌八扯,想笑还得憋着。 反正啥超越时代的玩意,一律推到“京城”和“宫廷秘制”上,再稀罕一点的,就说是“西洋”传来的,就是欺负小地方的人没见识。 赵四夫妇眼睛一亮,宫里出来的,那不就是御膳房?! “贤弟,你们夫妇二人连宫里的贵人都认识?!” “都是早些年在京城认识的一些朋友罢了,不足挂齿。”不离故意说的高深莫测,更加增加了可信度。 赵四马上想到上次的“不离卿“,就是凭借那稀罕玩意,他才升了官,不离怎么忽悠他都深信不疑。 赵四媳妇更是拍案叫绝。 “我说那点心怎么从没吃过,吃一口舌头都要吞下去了,原来是宫里的贵人们吃过的,老弟啊,你只要能给姐姐把那师傅请来,多少钱都使得!” 这就是不离“创造渴望”的套路。 如果只是个好吃的点心,赵四媳妇还不会这么痴迷,随便套上个尊贵的噱头,这就不是普通的点心,吃这个也不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它成了身份的象征。 “这不是银子的问题,我那位故人,脾气有些古怪,因岁数大了才出宫,打算隐姓埋名安心养老,我今日带来的,也是他的封山之作,还是我家夫人使了好多银子,他才肯做这最后一顿.” “啊,如此美食竟然绝迹了,这也太可惜了——”赵四媳妇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吧嗒嘴。 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是如此珍贵的点心,她干嘛要一口气都吃了呢,就该留着慢慢品尝,沐浴焚香。 赵四更是恼火,只想给这个大胖媳妇来一巴掌。 如此珍贵的宝物,如果拿去巴结上级多好,被她这大嘴一造,全都化成身上的肥肉了 “不过,既然是夫人想要设宴,那就是再困难,我也会想办法。”不离话锋一转,又把二人的情绪调动起来了。 短时间内,赵四夫妇的情绪来回转了几圈,全都在奸商的掌握中。 “虽然我那位朋友已经云游四海去了,可他倒是教了我的族孙几招,虽然不能做的百分百还原,但也有个七八成相似。” “七八分相似,那也行啊!多少银子都行!”赵四媳妇心说别说是七八成,就是四五成也足够用了。 那种独特的口感,她从未尝试过,当然,说给银子,也是客套。 赵四媳妇就不信,有人敢跟她要钱。 她男人还是个吏官时,就已经把这些乡巴佬拿捏的死死的,现在都升了九品官了,这于氏的族长,熊心豹子胆敢收她家钱! “夫人,您要是跟我提钱,那就太见外了!都是我的族孙,给大人做几桌席面,哪儿能提钱?”不离故作生气,一句话把格局拉满。 赵四夫妇同时表情舒坦,这就对了嘛,就听不离话锋一转。 “只是我那族孙,已经有了师承,她师傅云游四海前,特意叮嘱她,让她把这难得的美味带到民间来,否则就不教她,我这次进城,也是想找个适合的铺面.” 不离吊足了胃口,绕了一大圈,总算是说出他的真正目的。 卿卿在边上暗忖,来了,大型奸商宰肥羊现场,图穷匕见了! 赵四一听,马上说道: “不就是找铺面吗?东市最旺的那条街,闲着好几个呢,原来这几个铺面都是高员外的,他这落了罪就归了官府了,一会我差人与你过去,随便挑一个就是了,你相中哪个,就过来找我娘子拿地契。” “这多使不得!我哪儿敢要大人的铺面!”不离推辞。 赵四把手按在桌子上,拿出他惊人的气势来。 “贤弟你是看不起愚兄吗?!这个铺子,我送定了!” “既是如此,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离双手抱拳,不动产+1 卿卿全程目睹奸商坑钱。 她算是见识到啥叫消费主义陷阱了,果真是万恶之源。 赵四被不离忽悠的上了头,真就让他的小厮领着不离去东市,赵郎中的药铺也在这条街。 不离嘴上各种客气,挑铺子时一点都没手软,直接挑着最大的下手,足足有赵郎中两个药铺那么大。 卿卿在心里算了下成本。 野兔野鸡是她和不离自己下陷阱抓的,成本忽略不计。 点心是摇摇做的,一斤面粉都没用到吧?搭了点羊奶和抹茶粉。 最贵的就是装点心的匣子了,成本加起来都没用上半两银子。 用半两银子换个铺子出来,她家大奸商可以啊。 收了铺子的卿卿和不离很满意,但送了铺子的赵四,更满意。 不离走后,赵四媳妇从上头的情绪里找到了一点点理智,埋怨赵四: “你怎么把铺子给他了?虽然这点心的价值远远超过几十两的铺面,可他一介布衣,哪配咱们给他东西?” “呸!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我们这是赚了,大赚特赚!” (本章完) 第151章怎么能说抢呢 赵四可不觉得自己亏。 “且不说于族长本身就有功名在身上,你就说他从京城回来,结交了那么多能人异士,这是一般秀才做得到的吗?” 赵四这么一说,他媳妇也觉得有道理,上次那口脂和今日的点心,不是寻常人拿得到的。 “一个铺面才几十两银子?这铺子还是咱们白得的,送他做个人情,以后少不得要于族长帮忙更何况,那个铺子闹得满城风雨,别人躲都来不及,搁在咱们手里也卖不出去,不如就做个人情送他。” 此时的卿卿跟不离站在铺子里,卿卿抖了抖手里的房契。 “铺子是不小,但是这里面的装修得换啊。” 这里之前卖酒的,屋里飘着酒香,地上倒着几个空坛子。 如果是普通的点心铺子还好办,只要弄几个货架就能卖货了,但是针对高端市场,赚有钱人的钱宰肥羊,装修就差点意思了。 “你来设计,找工匠来做。”不离对自己媳妇设计水平简直不要太有自信。 他家土木女都能在雪山上修路,设计个高档装修不是多困难的事。 “找工匠不得用银子吗这世道哪有这样的道理,让祖宗花钱?” “嗯?你要找郝家村的人来?” “上次去山寨,咱们没分那200两银子,也是时候让他们表表孝心了,人工钱就这么省了,至于这个材料么——” 卿卿摸摸下巴。 “我记得,青峰寨的胡老西,似乎是个懂建筑的人才啊,郝老大是不是说过一嘴,胡老西的厢房里,堆满了各种材料?” “.娘子,你连土匪都要抢?” “跟土匪之间的交易,讲究的是什么?” “脸皮厚?” “是拳头硬啊,谁拳头硬,谁就有理。绿林人之间的事儿怎么能说抢呢?” 不离明白了。 她就没想过要自掏腰包。 为了把店铺弄起来,她都自称“绿林人士”了。 “虽然胡老西的媳妇,身份跟我之前预想的有点区别。不过方向没变,还是要以她为突破口——” 卿卿说着说着,突然叹了口气,看着有些忧伤。 “怎么了?”不离问。 “我想到颜梅儿,还有跟她一样,在这个时代身不由己的那些青楼女子,本该是好好的姑娘,却被迫承受了时代的罪孽,如果她们能投胎到咱们那个年代该多好。” 她只见过颜梅儿一面,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果命运能选择,那些跟颜梅儿一样聪慧坚韧的女子,有几个甘愿在风尘里打滚,挣扎着活着。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不仅是这些女人,所有活在底层的男人们,也都是被上一层的人盘剥。” “赵四只是升了个九品芝麻官,就已经乐成那个鸟样,膨胀的找不到北。但在整个体制内,他不过也是如蝼蚁般存在的底层,被他的那些上层吸血,他还瞧不起人家颜梅儿,他的处境,跟颜梅儿又有什么区别。” 卿卿继续吐槽:“随便送个稀罕玩意,就能跳过正常考试,直接升官,可见上面是什么个情况了。” 改朝换代,只是龙椅上的人变了,实际上那套前朝留下来的烂到骨子里的玩意,还都在。 如果不是门被推开,有人进来,卿卿还能继续吐槽。 “飞蓬说这里来了人,原来是你们。”刘郎中迈步进来,看到是不离夫妇,还有点小惊讶。 飞蓬是她的小药童,药坊没人的时候,飞蓬总是喜欢在街上乱窜,跟各家的伙计们讨论时下的八卦。 听闻高员外被抄的铺子来了新东家,飞蓬第一时间就跑回去跟刘郎中说了这个热乎八卦。 “你们怎么敢接这个铺面,就不怕冲了邪煞?”刘郎中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屋里,配上这灵异的话题,平添了几分诡异。 “邪煞?”卿卿疑惑,“赵大人跟我们说,这是客流量大的旺铺呢。” “旺铺?呵,在那些人没做伤天害理事之前,高员外的酒坊的确是个旺铺,可那以后.” 刘郎中摇摇头,不愿意说下去了。 “我不知道你们用了多少银子从赵四手里买的这间铺面,无论多少银子,他这就是坑你们。” 刘郎中说完就走。 卿卿被她吊足了胃口,见她回药铺不出来了,就把门口聊八卦的飞蓬拽进来。 都不用卿卿问,飞蓬自己就说了。 “于夫人,你们怎么能买这间鬼屋?” “呃”可能是,因为没花钱?卿卿在心里吐槽。 “这里为何被称为鬼屋?”不离问。 “还不是高员外他冤魂不散——哎。” 飞蓬摇晃着小脑袋,煞有介事地说。 这小孩儿比于家村最小的然然还小,长了个小面瘫脸,偏偏特别喜欢八卦,说起话跟个小大人似的,还有点大舌头,卿卿看他觉得很有趣,对不离摊手。 不离心不甘情不愿地掏了个小点心盒出来,这是他给卿卿随身带着的。 “来,我请你吃点心,你跟我说说,怎么个冤魂不散法?”卿卿把点心盒递给小药童。 小药童接过来,一溜烟跑了。 卿卿凌乱。 从来都是她抢别人,还是头回被孩子抢呢! 隔了一会,小药童回来了,点心盒没了,卿卿气乐了。 “年纪不大,还护食?” “非也非也,是我拿去孝顺郎中了。”小药童大着舌头摇头晃脑,“我家郎中说,吃人家的嘴短,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卿卿又被逗笑了。 这个刘郎中,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明明是担心她和不离买下了有问题的铺子,自己不说,绕着弯的让小药童说。 小药童得了刘郎中的同意,开启八卦的话匣子,把这铺子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给不离夫妇听。 县里有个高员外,为人乐善好施,家里好几个铺面,有酒庄还有钱庄,不说富甲一方,也是家境殷实。 可就在一个月前,高员外卷进了一场离奇的命案,被县令抓去下了大狱,案子还没查清楚,高员外就死在了牢里。 高员外膝下无子,就一个嫁到外县的闺女。 这几个铺面“不知什么原因”就被充了公,“又不知道什么原因”,给了衙门里当差的各位老爷。 然后,就开始“闹鬼”了。 (本章完) 第152章 有没有兴趣留宿一宿啊 “从高员外死在狱里后,这几个铺面到了夜半无人的时候,就有凄厉地哭声传出,好几个更夫都说听到了。” 飞蓬讲到这段,还故意把声音压低,努力用他的大舌头制造出恐怖的氛围感。 卿卿被这孩子逗得,想笑,还要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 这态度让飞蓬十分满意,继续说了下去。 “还有个更夫看到高员外的鬼魂从屋里飘出来,舌头这么长,通红通红的!”飞蓬比了下自己的腰,就从嘴里到肚子那么长,吓不吓人! 卿卿浮夸地把手捂在嘴上,努力扮演一个被鬼故事吓到的人。 “飞蓬,你就不怕?”卿卿问。 飞蓬摇晃着头,带了几分得意地说道: “郎中说了,我们行医之人行善积德,鬼怪是不敢找我们的,我长大了也要做郎中悬壶济世,我才不怕呢。” “哎?你身后怎么有条大舌头?”卿卿指了下他身后,飞蓬吓得眼睛瞬间变大,声音都哆嗦了,“你可别,别乱说” “不信你回头看一下?” 飞蓬战战兢兢小幅度地回了下头,卿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了他肩膀一下。 “啊!舌头打你肩膀上了!” “啊啊啊啊!!!”小飞蓬的惨叫透过屋子传到街上。 卿卿本来是想跟他开个玩笑,结果被这小孩的惨叫吓了一跳,飞蓬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往外跑,还不忘嗷嗷哭。 “郎中救我~~~” “呃这.”卿卿看着飞蓬这小惨样,莫名地愧疚。 “我还以为这孩子胆儿挺大呢,我不会把孩子吓坏了吧?” 卿卿真没想到嘴上说的那么厉害的飞蓬,胆儿这么小。 “不过话说回来,高员外就是死在狱中,他的家产也轮不到入官吧?”卿卿问不离。 不离颔首。 “飞蓬也说,高员外只有一个女儿,以前是分出嫁女和在室女的,但是本朝废除了这些区分。” 女孩如果没嫁人,就是在室女,前朝规定,只有在室女可以少量继承一部分遗产,出嫁女没有。 新皇登基后改了这条,不再区分在室女和出嫁女,但强制宗族必须给没有儿子的家庭过继儿子立嗣,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进一步剥夺了女性的继承权。 如果宗族没有立嗣,女儿这才能继承父亲的遗产。 “只有在宗族不立嗣,也没有女儿的情况下,财产才能入官。高员外有没有宗族不知道,但从这个财产最后的去处,大概能想到事情的经过,‘闹鬼’也是理所当然了。” 不离和卿卿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虽然俩人没少鼓捣装神弄鬼的事儿,但他们都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 所以刚刚飞蓬说闹鬼,俩人都没往心里去。 “本以为是白得个铺子,没想到还是个有争议的,哎。” 卿卿长叹一口,她是最怕搅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里面的,就想安安静静赚点小钱钱,吃的好点,穿得暖点。 没想到,还是卷进来了。 “可能是高氏宗族的人在装鬼,也可能是高员外的女儿在装鬼,还有可能是俩伙人一起装的,甭管怎样,先把这事儿查出来,查出来前,这个铺面暂时就不要装修了,刚好我打通青峰寨的关系也需要时间。” 卿卿脑瓜仁有点涨。 她现在不仅觉得赵四随时会倒霉,甚至连本县的官员,她都觉得不稳。 “地方衙门明晃晃地占人家的钱财,跟土匪有什么区别?以小见大,各地的民怨肯定不小,我要是那个把权利缝在裤衩里的皇帝,我现在肯定坐不住了,憋个机会整治官场风气,树威的同时,也顺便清理一波看不顺眼的。” “暂时还不会影响到咱们身上吧?”不离觉得她想的也太远了。 “这种事怎么说呢,全凭运气。有几个前提必须满足,宏观上看,裤衩皇帝必须有整治朝堂的决心,这点我觉得已经是稳了,你看他,上来又是改货币又是加强对妇女权益的剥削,这一看就是个喜欢瞎折腾的。这种人心眼子都小,他肯定憋着找机会整治官场。” “咱们这县城这么小,距离京城也远,他能拿咱们开刀?” “历朝历代,统治阶层想要搞事情,肯定不会从身边下手,权力中心各方势力聚集,牵一发动全身,玩不好就引火烧身,从远离权利中心的地方,挑一个影响力大公共关注多的事件下手,风险小效果好。” 既彰显了天恩浩荡,又隔山打牛,削弱政治对手的势力。 “你看,咱们这个铺面虽然小,但是已经叠满了buff,首先,裤衩皇帝肯定憋着杀鸡给猴看,找机会抓典型,其次,这小小的一间铺面,背后凝聚的是从泉州府衙到县衙大小几十个官员的腐败,还有人命官司。” 她和不离没有出过县城,但是从赵四送个口红就能升官的细节看,泉州官场啥风气不言而喻。 不离听她说到这,脸色已经凝重起来,是他想的简单了。 “最重要的一点,这铺子闹鬼,沸沸扬扬,说明受害者的家属是不甘心的,你怎么知道她们不会上京告御状呢?只要有人告御状,这事情马上就能发酵起来。不过我相信,各地类似的案件肯定不少,就看谁是幸运儿,‘中大奖’了。” 虽然卿卿平日里都笑眯眯的,但她是家里全力培养出来的政客型人才,这个政治敏锐度强的宛若官场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轻而易举地判断了这件铺子可能潜在的风险。 “既然如此,我们不要就是了,给赵四还回去。”不离不想为了个铺子担风险。 买一间铺子也就几十两,房价还没高到让他望尘莫及,何必蹚浑水呢。 “现在还铺子就把赵四得罪了,暂时犯不上,而且我们家跟赵四走的近,这也不是秘密,真要是赵四他们‘中大奖’被抓了当典型,咱俩已经是铡刀下的预备名单了,所以,咱们得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你的意思是——”不离有点明白了。 “不离,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在这留宿一宿,捉个‘鬼’?” (本章完) 第153章上来姐姐请你吃鸡呀 一更,夜禁开始。 更夫的梆子响起,街上再无人走动。 街区的这些商户,大多都是住在铺子里,临街的二层小楼,一楼用来做生意,二楼住人。 刘郎中的药铺在这条街是例外的。 她是唯一一个不在店里住,下午就关了铺子回家的。 高家酒坊的牌子还没摘下来,它隔壁的豆腐坊是一对小夫妻在经营。 年轻的小媳妇坐在床上缝衣服,却见自家相公跟个狗似的,在屋里闻来闻去。 “你闻什么呢?” “你闻到一股味了吗,香味。” 他这么一说,小媳妇也闻了闻,还真是,一股特殊的香味。 “这什么味这么香啊,像是烧什么肉呢?别是隔壁的鬼折腾的——” “淬!说这个干嘛?”男人及时打断,想到这些天因为隔壁闹鬼传闻,影响了自家生意,不免闹心,色厉内荏地警告媳妇,“咱当初也是受过高老板的恩泽的,外人怎么嚼舌头都都是他们的事,咱们可不能说。” 小媳妇不敢再说,只觉得屋里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越来越明显。 一墙之隔,不离砸开泥包,露出里面的荷叶鸡。 卿卿深吸一口,太香了。 “材料齐全,就是不一样啊。” 荷叶和调料都是刘郎中提供的,本该入药的荷叶,被不离用来包裹鸡。 烤得喷喷香,配上五味馆买的几道菜,俩人盘腿坐在地上吃晚饭。 这俩人完全没有入乡随俗的意思,甭管这边人一天几顿,二人关起门一天三顿饭,尤其是不上山后,还得加点宵夜点心啥的。 自称“不挑食”的卿卿给予这几道菜点评。 “盐水鸭做得有些水禽的腥味,粉蒸肉老了,这个不知道叫啥玩意的茄子吧,闹了巴登的味,竟然还卖得那么贵!” 她点菜的时候甚至都没敢点没听过的,挑着看着眼熟能猜到是什么的点,已经很谨慎了,吃着还是不太满意。 卿卿来了这么久,总算是尝到了古代的“外卖”,本来想在食肆里解决的,怕错过了捉鬼的高光时刻,就让厨子炒好了带回来。 “这是糟茄,里面用到了酒糟,你觉得难吃就是不喜欢酒糟的味道,但这道菜的水平还是在线的,比后世一些大饭店做的还好。” 不离给她讲解这道菜的做法,茄子先腌制再放酒糟封坛,黄澄透亮,放得越久味道越纯正。 “还不如你做的酱茄子好吃呢。”吃遍千山万水,还是不离厨艺更合胃口,吃一口就有回家的感觉。 “我做的一点家常菜而已,也就是你‘不挑食’才这么捧场。”不离把鸡腿撕给她。 对于这种明显就是扯犊子的纯拍马屁,卿卿十分受用。 “我的确是不挑食,特别好养活——这个雪花糕怎么这么难吃?硬得差点让我失去了门牙。” “回去我做给改良版的雪花糕给你吃。”不离垂眸压下眼底的得意。 他根本不怕媳妇跑了。 她离得开他,她的胃离得开吗? 吃了饭还早,也没有别的娱乐,估计“鬼”还要等会再来,卿卿和不离提前休息。 刚躺下没一会,隔壁豆腐坊就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床板声。 卿卿就觉得自己枕着的那条胳膊僵了下。 这种时候,好像啥也不说有点尴尬,于是卿卿努力地打破沉寂。 “说不定是隔壁在打扫卫生呢。” “作怪的冤家~疼煞人了~~~” 一声娇啼穿墙而过。 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卿卿觉得她边上脸皮薄的小男人要石化了。 古代也没个手机电视的,晚上闲着没事儿,可不就只有这么点休闲娱乐活动么。 之后就有点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隔墙那对小夫妻放飞了自我,喊得一句比一句花。 不离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对着墙无声骂了句。 “噗,哈哈哈!”卿卿被他逗得无声笑起来。 隔了一会,隔壁终于安静了,不离对着墙壁在心里竖中指,就这? 虽然他一句话没说出来,但是卿卿却能脑补出他此刻的内心活动,憋笑好辛苦。 这就是场地限制了他的发挥,如果不是今晚有要事办,他肯定撸袖子给隔壁那对表现一把,什么是真正的技术! 这该死的胜负欲啊卿卿又想笑了。 好不容易把隔壁熬的没动静了室内恢复安静,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夜一点点深了。 安静的夜,连个虫鸣声都没有,她贴着他的心口,他规律的心跳成了最好的催眠曲,卿卿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咚——咚,咚!” 一快两慢的梆子声将卿卿从睡梦中吵醒,她一活动,搂着她的手臂就锁紧,就着月光,她对上不离清明的眼。 “我睡了很久?”卿卿压低声音问。 “刚过三更,无事发生。”不离刚说完,就听楼下的门发出细微的声响。 二人都坐了起来,对视一眼。 来了! 一席白衣的人影闪了进来,长发披脸,手拎一盏白灯笼,蹑手蹑脚地走到屋里,鼻子动了动,似乎觉得哪儿不大对。 这屋里怎么多了股不一样的味道,闻着很香? “咕噜~”白影的肚子配合地咕噜一声。 他小声嘀咕:“闻着好像是炙鸭的味道啊,好香” 楼梯上的卿卿好笑地看了眼不离,用唇形无声道:“看到没,‘鬼’也喜欢你的厨艺呢。” 不离做了个呵的表情,他不稀罕! 白影点了灯笼,白色的灯笼上,朱笔写了个大大的“惨”字。 卿卿看了又有点想吐槽,为啥写惨,写“冤”字,效果会更好吧?总不会是笔画太多,不会写吧?那这个“鬼”可太笨了,又笨又馋。 白影从兜里摸出一段红色的布条,继续嘀咕。 “晚上出来躲着更夫太吓人了赶紧办完,回去我得啃个馍,也不知哪来的炙鸭,闻得我都饿了。” 白影把红布叼在嘴里,红布条垂在腰间,透过他手里的灯笼远远看去,像极了舌头。 “光啃馍多没意思,上来啊,姐姐请你吃荷叶鸡——骨头。” 卿卿本来想大方点说荷叶鸡,看看荷叶上吃剩鸡骨头,哎,没肉了。 “啊啊啊啊啊!鬼啊!!!!”白影发出一声惨叫,掉头就要跑。 关于糟卤系列的菜品,写的时候刚好想到个事儿。犹记某年年会,一桌作者,凭吃糟鸡的表情就能分出南北方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挺好玩的 (本章完) 第154章 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白影发出高亢的惨叫,掉头就要跑。 这哪儿能让他跑啊。 不离刚想窜下去,就见卿卿单手撑楼梯扶手,直接跳下去了,一层楼的高度,她跳起来就跟玩儿似的。 不离太阳穴跳了两下,也放弃了走楼梯的念头,跟着她跳了下来。 白影还没跑出门,就觉得领子传来巨大的抓力。 “回来吧你!”卿卿拽着他的领子,稍微一用力,白影向后仰,坐了个屁股墩。 不离把门飞快地关上,同时熄灭灯笼,室内瞬间恢复黑暗。 “呜呜!”白影还想喊,卿卿抓起他落在地上的红布条,给他嘴缠上,完美消音。 “嘘!”卿卿用手做了个嘘的手势。 街道上,还没走远的更夫闻声回头。 长街漆黑一片,只有幽幽的月光作伴,地上卷起一阵小小的旋风,吹得人天灵盖发凉。 更夫打了个寒颤。 加快脚步离开了这条传闻闹鬼的街。 等街道重新恢复了黑暗,卿卿才对着吓得哆嗦的白影摊手。 “人都走远了,你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管你的,周围几家住户要是想管,早就该出来抓你了。” “呜呜呜!”白影发出呜呜的声,不敢与卿卿对视,只敢看地面,想看看这俩诡异的人有没有影子。 屋里漆黑一片,也看不见。 “把布条给他解开。”卿卿打了个响指,不离解开白影的“舌头”,白影颤抖着问: “你们到底,到底是人是鬼?” “你是什么?你是什么我们就是什么,小家伙,半夜不睡觉,跑过来装神弄鬼,几个意思?”卿卿问。 “你打死我也不会说的!”白影很有骨气地把头转到一边。 卿卿之所以叫他小家伙,是根据声音辨别的,白影比卿卿矮一点,看着是正常人的身高,但声音听着还挺稚嫩,像是正处在变声器的少年,带了一点公鸭嗓。 “还挺有骨气么,行吧,看在你这么有骨气的份上,姐姐把你送到官府去吧。” “你敢!”白影听到官府俩字声音都要炸了。 “你再喊得大点声,把周围人都吵醒了,就地抓你个现行,不仅要治你夜禁乱跑之罪,还要告你私闯民宅——” “什么私闯民宅!这是我外祖父的家产!”白影说完就后悔了,捂着嘴,恨不得给自己来几巴掌。 “原来是高员外的外孙啊,怎么称呼?” “哼!”白影气得嘟嘴,他再也不要跟这个妖孽说话! 不离抬手就要掐他咽喉,卿卿抬手制止。 跟孩子哪儿能那么不温柔呢? 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小盒,里面装了几块龙须酥。 “我请你吃糖,你告诉我呗?” 她白天把小飞蓬吓到了,就买了龙须酥道歉,自己也留了几块吃,这会刚好用上。 “我才不想吃!”白影说完,肚子又咕咕几声。 也就是黑灯瞎火看不到表情,但凡有点光,他通红的脸都会无所遁形。 “你姓是金子做的,还是名儿是金子做的?说出来怕我们抢呀?不说就叫你胆小鬼吧,胆小鬼你好~” “我才不叫胆小鬼!我是张三!” “啧,张三啊,怪不得做的都是法外狂徒的事儿,你母家条件不错,想必你父亲也不会太差,怎么起名这么随意?” “我前面还有两个姐姐都夭折了,我行三叫三怎么了!”小张三被卿卿随便一激,又说了真话,说完后又是悔不当初的表情。 “行吧,你高兴就好,张三啊,你饿吗,哥哥姐姐请你吃东西啊?”卿卿问。 “你是女人?” 他没看到卿卿的长相,听声音又是雌雄莫辨,但见卿卿刚刚从楼梯下“飞”下来,猜她是个练家子,哪有女人有这样的身手,心中疑窦丛生,无法判定这俩人的身份。 “是官府派你们来抓我的吗?狗官,害死我外祖父还不够吗?” 张三咬牙切齿,就差喊一句,我与狗官不共戴天了。 “我们要是官府派来的,你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走吧,上去吃点东西。” 卿卿推推他,示意他上楼。 “我才不要吃你们的东西,我根本不饿!” 张三的肚子又配合地咕咕两声,他羞臊的低头。 只恨肚子不争气。 稀里糊涂地被卿卿和不离押到楼上,又稀里糊涂地坐了下来,等张三回过神时,手里已经多了个白馒头,面前摆了几盒菜。 卿卿把筷子递给他。 “吃吧,虽然凉了不那么好吃——其实,热的时候也不好吃。” 张三已经饿了好几顿了,哪儿还管的上好不好吃,抓起馒头一通狂啃,想着要死也做个撑死鬼,吃饱了再说。 这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卿卿心生疑惑。 “慢点吃,别噎着,你家里条件应该不会太差吧,怎么混到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呢?” “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狗官!害死了我外祖父,我娘带着我们过来奔丧还被土匪抢了盘缠要不我们何以落得如此田地!嗝!” 张三说到激动之处,打了个嗝,凶残效果大打折扣。 卿卿怜悯地看着他,看给孩子可怜的。 “再说一遍,我们不是官府的人,这铺子是我们兑下来的。你看,地契在这。” 卿卿掏出地契,张三看了以后,眼泪汪汪,犹如丢了魂,刚想哭,不离冷冷开口: “先把你嘴里的馒头吞了再嚎,我可不想你情绪激动,鼻孔喷出来一堆馒头渣,喷到我娘子身上。” 小张三悲痛的情绪被他这句冲散,嘴里的馒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对孩子要温柔点嘛,他也不想装神弄鬼吓唬人的,这不是家里摊上事了吗,也是那些人欺人太甚,给人家娘几个逼得走投无路了。”卿卿配合着不离,夫妇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小张三听到卿卿这么说,眼泪唰地落下,委屈地哭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了,人生总会遇到坎儿,熬过去就好了,你要是相信姐姐,就跟姐姐说说你家的事儿,铺子我虽然不能还你,但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呢?” (本章完) 第155章买一个风险保障 卿卿三言两语就取得了小张三的信任,小孩很快就把什么都跟她说了。 他爹三个月前得病没了,他娘领着他和弟弟过日子,他爹在泉州也算是家境殷实,留下的家产也足够娘仨过日子。 刚把他爹的后事办完,就传来外祖父出事的消息,他娘急着领他和弟弟回来。 两县统归泉州管,但中间隔了海,娘仨是坐船过来的,一路奔波,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 折腾到这,已经太迟。 外祖父已经死在牢里,家产都入了官。 他娘张高氏无心问钱财去处,只想给自己的老父亲讨个公道,想知道她爹是因何而死,于是敲了鸣冤鼓。 “那狗官刚听闻我娘自报家门,就痛斥我娘是骗子,说我娘是想骗取外祖父的家产,我娘找了未出阁前时的邻居作证,反被污蔑合伙骗财,打了几板子撵了出来” 小张三说得咬牙切齿。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给他娘作证。 那些见过他娘的街坊邻居,全都不敢出声,偌大的县城,竟无人能证明他娘就是高员外的女儿。 “没给他看照身贴?”卿卿问。 她跟不离刚来时就研究过,这个时代是有原始的“身份证”的,就是刻在竹片上的基本信息,嫁了人的女子也有,上面会标明娘家是哪里的。 “我们刚下船,包袱就被抢了,银子没了,换洗衣物和照身贴还有路引,全都没了。” “呦呵,这不巧了?不离,你信这是巧合吗?”卿卿冷笑。 “不信。” 这娘仨肯定是刚下船就被盯上了,被人有目的地针对。 根据小张三所言,他娘被打了以后,精神状态不太好,时常疯疯癫癫。 母子三人没了盘缠,凑不够路费回去,也不甘心就让高员外死的这样不明不白,于是就在城里的破庙住下,白天小哥俩出来讨口吃的,晚上就跑到高家原本的几个铺子里装神弄鬼。 张三是哥哥,剩下那个是弟弟张四,比他还小几岁,小哥俩的动机倒没有卿卿之前推断的那么复杂。 装神弄鬼不是想引起舆论,然后跑到京城告御状——实际上,他们母子三人能不能撑过冬天都不知道,纯粹是不甘心,想要报复官府想出的法子。 “我就想着,我们不好过,也不能让狗官们得意了,他们抢了我外祖父的铺面,我让他们也睡不着觉!”小张三咬着牙说。 卿卿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不离忽悠赵四,原本只是想让赵四帮忙找个合适的地段,没想着免费弄个铺子过来,这铺子到手了,竟然是一波三折。 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不离这会想法跟卿卿是一样的。 早知道一个铺子惹这么多事儿出来,他还不如直接花个几十两买别的地方呢。 卿卿看出了他的想法,拍拍他的肩劝道: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虽然我们之前的推断没有成真,但放任不管,早晚有成真的时候,我们不过是提前消化了未来的风险。” 虽然张三兄弟不具备上京告御状的条件,但说不定哪天赵四的上级就要摊上事儿,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她和不离也得卷进去,现在提前处理也挺好。 “姐姐,你能帮我们吗?只要你能帮我外祖父讨回公道,我和我弟弟愿意给你当牛做马,等我回家后,我愿意家里的田产铺子分你一半!” 卿卿当然不能惦记一个半大孩子的家产,只是觉得这孩子说话很有意思,就开玩笑地问他: “你一个半大孩子,说的算吗?” “我是家里的长子,自然是说的算的——” 张三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看不清长相的姐姐跟他遇到的其他人不一样,已经陷入绝境的他决定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为了博得卿卿信任,他咬咬牙,痛下决心。 “只要姐姐能助我复仇,我愿意十里红妆迎娶姐姐,此生不离不弃。” “噗!”卿卿一个没绷住。 不离脸都绿了。 小破孩崽子! 毛都没长全! 觊觎他媳妇! 当他是死了?! 一巴掌呼过去,拍在张三的后脑勺上,张三的脸埋入了桌上的碗里,还作死地补充了句: “我娶你做正妻,不嫌弃你貌若无盐!” 卿卿摸摸自己的脸,虽然不是啥妖媚祸国之姿,但还够用吧? 不离抓起小破孩的头发,又把他头按到桌子上,捉起,按下,反复三次,把那孩子整的滋哇叫,这才压了压心里的怒火,冷冽道: “她是我娘子!睁开你的狗眼,给老子看好了!” 掏出火折子吹了下,火光柔和地铺满卿卿的脸,张三看得目瞪口呆。 “仙女.” 这姐姐生的好漂亮,他还以为功夫拳脚好的女人,都是五大三粗没人要的母夜叉呢。 不离哼了声,臭小子看仔细了,再敢说他媳妇是无盐女,就把他眼珠子抠出来当球踩! 羞辱他可以,说他媳妇不好看,绝对不行! “冷静!”卿卿拍拍不离,示意他把火灭了,又对着张三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把声音降低。 大声密谋什么的,小心隔墙有耳哦。 “也不能全怪我是你自己刚刚说,哥哥姐姐的,我哪儿知道你们是夫妇。” 小张三还有点委屈呢。 心里残留着刚刚见到卿卿真容那惊鸿一瞥的震撼,这个姐姐真的是又美又温柔,只可惜嫁了个凶巴巴的男人,好凶.拽得他头发现在还疼呢。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张三啊,你刚说你娘病了,看过郎中了没?”卿卿问。 一提起这个,小张三又沮丧了起来。 他们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没了,饭都吃不起,哪儿来的银子给他娘看病。 “这样,这间铺子,就当是哥哥姐姐——哥哥嫂子跟你买的。”卿卿顿了顿,果断改口。 虽然还是漆黑一片,但她明显能感觉到身边的不离释放出来满意的气息,心里觉得好可爱。 细节名份上,还挺在乎呢。 “买?可是地契已经在你手里了啊。”小张三不解。 不离一开始也不不明白,但想了下,懂了。 卿卿这哪里是买铺子,她这是买一个风险保障。 第156章 天使投资人 转过天,刘郎中过来坐堂,就见着不离夫妇拎着个食盒坐在那等着。 “你们俩还在?”刘郎中意外。 “这不是有事求你嘛.”卿卿笑得嬉皮笑脸。 “你家的驴哪儿去了?”刘郎中问。 昨晚不离的驴车就停在前面,今儿怎么没了。 “借人了——来了。”卿卿指了下前面,就见张三兄弟赶着驴车,板车上坐了个女人。 刘郎中看到这娘几个,脸色变了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早就该想到的,于族长夫妇平白无故的留下过夜,肯定是有原因,想不到她竟然能跟张家人交上朋友。 “她受了点刺激,你能治吗?”卿卿指着张高氏问刘郎中。 “能治这个的郎中不少,为什么找我?”刘郎中反问。 “能治的不少,但敢治的,只有你,当然,这也不是主要原因。” “哦?”刘郎中眼里闪出一抹兴味来。 “咱们是朋友嘛,我给你送的点心,你不都吃了吗?”卿卿笑嘻嘻。 刘郎中的眼神僵住,徒生几分懊恼来。 早知这样,还不如扣嗓子把那些吃食都吐出来! “你们夫妇俩,倒是绝配,两个人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刘郎中以示药童开门放人进来,这个患者,她收了。 卿卿眼露顽皮。 看,她就知道,这个朋友不白处。 张高氏是受了刺激导致的癔症,好在拖的时间不长,刘郎中给她扎了几针,张高氏就不再胡言乱语,眼里已经有了几分清醒,只是还是有些恐惧。 小哥俩见母亲好转,就要给刘郎中跪下,刘郎中摆手,冷着脸说: “不用谢我,郎中收钱看病,都是我分内之事,要谢就谢这对狐狸夫妻吧。” “狐狸那多味儿啊,换个别的动物比喻呗。”卿卿嬉皮笑脸。 刘郎中白了她一眼,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诊费记在你账上,以后送药草过来扣。飞蓬,抓药给他们。” 小哥俩拿了药,带着母亲离开药铺,卿卿和不离给了他们盘缠,一会就要送他们到渡口,让他们搭船回家。 这一路担心有变,卿卿决定亲自护着,船家也是她让不离找的,确保这三人能安全靠岸。 只要出了县城的范围,就算安全了。 临出门之前,刘郎中单独叫住了卿卿,领着她到了没人的地方说话。 “你可知道,帮了张家人,会给你们未来埋下多大的隐患?” 帮了张家人,就等于跟县衙里那些个狗官作对。 虽然眼下暂时没人发现,但是万一城里有眼线看到了,这以后就是祸事。 “我知道,你不也知道?那你为什么还愿意救张高氏呢?”卿卿反问。 刘郎中冰块脸绷不住了,忍住剜眼前的女狐狸一眼的冲动,冷着声音道: “我是郎中,郎中收钱看病本就是天职,可你们不一样,都说商人重利轻离别,你就是不管他们,铺子也到手了,何必趟这浑水?” 卿卿心里冲她吐舌头,略略略,瞅你那口是心非面冷心软的样子! “我说,刘妹妹啊——” “??”刘郎中脸上好几个问号,她在叫谁?! “我瞅着你年纪比我还小点吧,喊你一声妹妹也没问题吧?我是觉得吧,咱们本质上都是同一种人,商人也好,郎中也罢,那都是咱们的谋生的手段,但是本质上,咱们都是善良的人。” 刘郎中让她说的脸一热,冰块脸差点都绷不住。 这么多年了,还从没有人叫她“郎中”以外的称呼,于族长这个厚脸皮的媳妇,不仅多次以“朋友”自居,现在妹妹都叫起来了。 而且说话怎么如此,如此肉麻?!说得刘郎中一阵脸热,只能以冷漠掩饰内心真实反映: “我只是不想看你们被卷进不该卷的事儿里,你别跟我套近乎。” “什么是该卷,什么又是不该卷?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退是一种路,战也是一种路,既然都是路,那就都能走!” 这样的自信,闪得刘伶一阵恍惚,曾几何时,她也见过这样的自信,是那个给了她满身伤,让她夜不能寐的男人。 但在女人身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于族长夫人是她见过最特别的女人。 “你不畏惧强权?这城里,就没有人不怕的。”刘伶继续问。 卿卿笑着摇摇头。 “我不怕,你也不怕。你要是怕,你就不会给张高氏施针,妹妹,我就是看出你跟我是一种人,我才想交你这个朋友,物以类聚么。” “你为何不怕?”刘伶失神地看着她,眼神朦胧,仿佛要在卿卿身上,找到失去已久的自我。 “你刚刚说,不要蹚浑水,为什么不要蹚浑水?那是因为浑水里隐藏着我们看不到的风险,能力不足的人,面对着未知,躲避是最好的办法,但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浑水里,不仅有风险,还有机会,所以才有了浑水摸鱼一说。” 她陈卿卿就是有信心在浑水里摸鱼的人。 别人只看到高员外的事蕴藏的风险,但是卿卿嗅到了机会。 如果赵四永远不翻车,她至多是出了点路费,做了点好人好事,就算有人告到赵四那,说她跟张家人搅和在一起,她也有办法颠倒黑白。 一旦赵四翻车了,她和不离就能拿出小张三亲笔写的交易证明,以此证明跟赵四之间并不存在钱利关系,她还有层出不穷的手段跟赵四切割,摆脱风险。 至于小张三,如果他是个小白眼狼,回去后就不再跟卿卿不离保持联系,卿卿不会有任何损失,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可如果小张三懂得知恩图报,用各种方法回馈救命恩人,卿卿和不离就是他的天使投资人,一本万利。 怎么看,都不亏。 “我从没见过你们夫妇这样的人,说你们善良吧,你们夫妇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总是想着各种赚钱的办法,可要说你们不善良吧——” 有事儿这两口子是真敢上。 刘伶当了这么多年郎中,见了无数的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而且这俩奇葩的人,竟然还是夫妻。 第157章 茶香扑鼻(月票+更) “妹妹啊,你这就狭隘了。谁规定好人都要窝窝囊囊,任由人欺负了?我和我相公,不过是一对有能力的好人罢了。” 卿卿嬉皮笑脸,对自己和自己挑的男人,给予了高度赞美。 “不受欺负的好人”刘伶重复着她的话。 “一直以来,我们接受的观念,都是对坏人各种放纵,对好人却各种严格,坏人做了一万件坏事,都没人觉得不对,但是好人有一点瑕疵,就要被人指点。” 所以就让一部人误以为,好人就活该被人欺负的,好人就该是以弱者的形象出现的。 突然出现了卿卿和不离这种,能力超强,能够开遍世间“一切锁”的能力强的好人,就会让人无法判定他们的成色,质疑他们“好”的不够彻底。 “我相公是族长,所以他领着全族采药,外人看来就是理所当然,我们夫妇收了抽成,就让我们做好事的动机有了瑕疵。” 卿卿平静地陈述。 她知道,刚刚刘伶话里的意思是什么,索性把话说清楚。 “不止外人这么想,就连我们的族人,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觉得喊我们一句祖宗,祖宗就该无条件的发光发热,这是不可能的。” “为何?” “她们供奉我们,就要求我们平白无故的提供帮助,这是一种交易,她们提供劳动,我们提供技术和思路,这也是一种交易,是交易,就要建立在双方都觉得平等的基础上,我们觉得亏本,就不做,这有问题?” “可是,你们不怕族人觉得你们夫妇过于势力——你笑什么?” 刘伶被卿笑得莫名其妙,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位狡猾的于夫人,笑起来是真灿烂。 “我笑你可爱啊,飞蓬平日里一定是跟你相处久了,你们疑惑时表情都一样,噗。” 卿卿赶在人家恼羞成怒前,把话题重新拉回来。 “既然都是交易,那就要遵循交易的原则,什么样的交易才能让彼此都满意?那就是双方获利最大化,往大了说,朝廷与百姓是交易,朋友是交易,夫妻也是交易,只是我们交易的内容,是信仰与情绪价值。” 说起情绪价值,就绕不过感情,感情是整个交易过程中,最不好估价的。 “你看问题也太——直接了。”刘伶本想说冷漠的,于族长为了她,可是连很少有人喝的男性避子汤都喝了。 可从族长夫人嘴里说出来,婚姻竟也成了交易的一种? “直接点好啊,只有把蒙在问题表面的那些假象扒开,我们才能看到问题的本质,我能看出,你是为情所困。” 刘伶又是一凛,她自诩掩藏的很好,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今儿我就交浅言深一句,反正你我早晚也会‘交深言也深’。”卿卿不管人家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感情是最不好估价的,所以也是世上最难做的交易一种,外人的角度看不明白,有时候外人觉得你亏,但你自己快乐,这就是得到了情绪价值。” 外人眼里的“恋爱脑”,但人家自己乐在其中,这就很难判定交易是否亏了。 “但如果一段感情,已经让你很痛苦了,甭管你有没有获得实际的好处,你的情绪价值已经严重亏损,自然是有多远跑多远,人活一世,就是为了分离,父母子女爱人都会离我们远去,只有你自己是长久陪伴自己,对自己好,就是对世界好。” 卿卿跟刘伶接触了几面,每次都看她用冷漠做伪装,总会有若有似无的轻愁,这忧郁的气质让卿卿很容易猜到这是个有故事的人,刚好借着今天,开导一下。 “话题回到我们和族人的关系上来,一开始,村里的确有几个觉得我们身为祖宗不该赚钱,也不配合我们,但现在,全村对我们的敬仰是超越了一切,他们崇拜的并不是我们祖宗的身份,是真切的看到了,有我们在,她们就有好日子过。” 这就是交易产生的利益最大化,卿卿和不离赚了钱,也赢得了尊重。 “我和相公,从不在乎外人眼里的我们是什么样的,是祖宗,是奸商,是好人,是坏人,都无所谓,我们只做我们觉得正确的事儿,对得起这。” 卿卿比了下自己的心口,又冲着刘伶比了下。 “妹妹,你再难受的时候,也想想,人活一世不容易,对任何人好都不如对自己好,要对得起自己的这儿。” 不离已经在往这边看了,神色还有几分焦虑,他是知道卿卿谈判手段多厉害的,唯恐卿卿把郎中忽悠了,把他喝避孕药的事儿抖出来。 “等我们的铺子开张了,我再过来陪你煮茶谈心,今儿就到这吧。”卿卿知道自己已经给人家造成了震撼,不再逗留,刘伶叫住了她。 “下次——别叫我妹妹了,我比你大上几个月,我单名一个伶字。”这名字太久没用,她说出来都有些陌生。 “那你也别叫我于夫人了,我是陈卿卿。” 在这个女人都不配有自己名字,只能叫某某氏的年代,两个拥有独立人格的女人,跨时代意义地成了朋友。 “怎么待了这么久?”驴车上,不离拐弯抹角地问。 “没事,难得遇到知己,伶伶是个有意思的人呢,我就喜欢跟这种聪明有趣的人做朋友,我喜欢她。” 我!不!喜!欢!不离在心里山呼海啸,他讨厌一切占据她想法的人,无论男女。 但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还点点头,附和道:“刘郎中的确是很特别的人,不过她上次——算了,我不能说。” 这绿茶之气扑面而来,茶言茶语的吊人胃口,成功引起了卿卿的注意力。 “她怎么了?” “她上次还说你骄里娇气的,当然,我义正严词地反驳了,我最不喜欢这些背地里说人的行为,尤其是,说我娘子——娘子,你看她居心叵测的,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哥哥,他是不是在背地里说人家坏话啊?”张四坐在板车上,也不是故意偷听,就是刚好听到这“茶香扑鼻”的对话,对着哥哥不耻下问。 不离杀气凛然地看向后面,蹭车的小鬼,哪来的这么多话?! 第158章渡口无名者 “噗,哈哈哈哈!”卿卿被小张四逗得哈哈大笑。 又见不离那恼羞成怒的表情,似乎随时都有撵人家下车的可能,于是又把笑憋了回去。 “哥哥是跟嫂子说话,夫妇之间无话不谈,算不上背地里说人短。”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不离更尴尬了。 那点不怀好意的心思被无情地展示,只能挥舞手里的驴鞭,把驴车赶出了飞一般的速度。 比预期还早到了码头。 船夫早早地等在那,不离已经跟他讲好了价钱,目送着张家兄弟上船。 “平安到了记得来信。”卿卿冲小哥俩挥手。 感动的小哥俩直抹眼泪,早起的阳光落在卿卿身上,他们感觉自己遇到了活菩萨。 一定是菩萨吧,否则怎么会在他们走投无路时,刚好出现,给了他们一个生的机会呢。 “哥哥,嫂子是菩萨的化身吧,我听娘说过,菩萨是好多化身的,我们遇到的一定是一个。” “嗯,一定是!”张三用力点头,想到不离那张冷酷的脸,又叹了口气。 菩萨也不容易啊,来人间渡劫,遇到那么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哎,她要是没嫁人多好,长得美成那样,他真的不介意她比他年长呢。 摇着船的船夫心里呵呵哒。 菩萨?那位穿男装的夫人? 别逗了,她跟菩萨,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卿卿夫妇虽然没有克扣船夫的钱,甚至还多给了一些,但是也跟船夫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必须要把这三人平安地送过去。 如果船夫敢在路上耍什么心眼子,那位“菩萨”可是知道他家住哪儿,家里有几口人的 摆明了干不好就灭他全家,这谁还敢怠慢? 卿卿站在渡口待了一会,眺望远方,直到那艘船消失不见。 “怎么会有那么多船呢?”卿卿问。 海面上,好多大大小小的船,她是第一次来渡口,看了还挺新奇。 “看着好像不是渔船。” 不离也觉得有点奇怪。 临海的地方,海鲜却不是很丰富,那这些船自然也不会是渔船,到底是干什么的就不得而知了。 刚好有艘船靠岸,二人凑过去,就见下来的都是穿着兵服的,抬着箱子往下走,箱子里散发着腥味,闻着像是某种海产品。 卿卿想凑过去问,被其中一个小头目瞪了眼。 “看什么看!闲杂人等,休得靠近!” 说罢伸手摸向腰里别着的刀。 不离忙把卿卿拽走,脸上堆满了笑故作卑微:“我们马上就走!” “滚!”这小头目还挺凶。 吼完了不离和卿卿,又去骂抬箱子的那些士兵。 “动作都快点,迟了仔细你们的脑袋!” “啊!”一个抬箱子的士兵腿一软,摔在地上,箱子也散了,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滚出来,卿卿假装摔倒,趁机摸了一个在袖子里。 几个士兵朝着她跑过来。 不离拽卿卿起来,嘴里作势骂道:“你在这磨蹭什么,别耽误军爷!我们马上走,马上走哈!” 说罢头也不回地领着卿卿离开。 等俩人离开了码头,坐上驴车走了好远,卿卿才把袖子里藏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个挺大的海螺,卿卿闻了下,嫌弃地挪开。 “呕!早知道是这玩意,我就不捡了,蹭了我一袖子腥味,我的天,怎么这么臭?” 不离的鼻子动了动,虽然他很想吹捧媳妇,你什么时候都是香喷喷的,但是夸不出口啊。 是真的挺腥。 是海鲜独有的腥味,而且这海螺似乎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肉质已经有些变了,这股味更刺鼻。 “就是些死海螺,他们干嘛那么宝贝?”卿卿捏着海螺。 这海螺有半个巴掌那么大,看着是挺好看的,难道是用来当工艺品的? 工艺品需要出动军队? “不止是海螺,箱子散开的瞬间,我还看到了贝类,都是很大的那种,应该不是吃的。” “不是吃——该不会是用来当钱币吧?”卿卿想起来了。 她在历史方面的书籍里看到过相似的介绍,各朝各代也都有自己的货币,但一些远离海偏远的地方,还是把用贝壳当钱币的方式延续下来了,一直到推翻了封建王朝,贝壳钱币才永久地退出了历史舞台。 “朝廷正在大力推行宝钞,这里却有军队模样的人捕捞可能做为货币的贝类.不离,你想到了什么?”卿卿问。 “你是说——魏家军?”不离想起来了。 之前发生过朝廷信使死在狼山的事件。 魏家军借着这个机会,装模作样地在城里查了半天。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但是不离和卿卿带于氏一族上狼山采药,他们是亲眼看到过信使的尸体的,也推测出了,这件事很可能是魏家军干的。 卿卿甚至已经推断出,大概率是皇帝下达一件不利于魏家军的命令,所以魏家军才会出手干掉信使,就是要延迟执行朝廷命令的时间。 “我大胆的假设,如果是魏将军用手下的士兵出海,打捞贝类,再以交换的形式给以贝类为钱币的地方,这种地方必然是远离朝廷的控制,甚至也有可能是外族。” 魏将军提供贝类,交换了某种资源,而这种行为全都是瞒着朝廷的。 至于换了什么资源,不离和卿卿暂且不知道,但他们俩却明白一件事。 “杀朝廷的信使,也只能延缓一段时间,朝廷下一步肯定会有动作,魏将军肯定也知道,所以这票干完后,近期他们可能不会出海了,只是那些出海的士兵们——” 卿卿沉默。 “也不一定会死。”不离看出了她的怅然,故意说的乐观。 “没有什么比死人更懂得保守秘密。魏将军是个狠人。” 想着那些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会消失,心里有些沉重。 “别想那么多了。”不离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一将功成万骨枯,哎。” 卿卿摇摇头,她虽然能猜到那些无辜士兵的未来,却自诩没有能力帮助他们。 魏将军必然会成为载入史册的名将,但很少有人能想到,每一个名将背后,都躺着无数的无名小卒的尸体,他们甚至不配拥有自己的名字。 第159章村里外姓人 “族爷爷!族奶奶!你们可回来了!” 二毛等人守在不离的院前,看到不离的驴车晃悠着过来,几个人急忙忙地围了上去。 “呦,都在呢?吃了没~”卿卿跟大家挥挥手。 摇摇擦擦眼角高兴的泪水,两位祖宗一夜未归,给大家都担心坏了。 几个孩子早早地就守在这,就在二位祖宗归来之前,几个孩子甚至在商量,要不要进城去找找。 “我们都要吓死了,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了呢!”二毛看到不离没事,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下。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样的表情。 “没什么,我和你族爷爷盘了间铺子,过段时间就能开张。” 几个孩子听闻都挺惊讶,七嘴八舌的围着卿卿打听。 卿卿对于帮助张三兄弟的事儿只字不提,也没有说给赵四送礼的事儿。 就是简单的说了下,打算在城里开点心铺子,这几日要在村里筛选几个会做糕点了,到时候领着她们进城经商。 这件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女眷们觉得新鲜,又有点迟疑。 她们的男人都不在家,家里要么是有老人,要么是有孩子,让她们离开生活习惯的村子,到城里生活,脱离习惯的环境,一时间真是有些难下决心。 不离说了薪酬,几个小媳妇动了心,这银钱给的真是不少,比采药和种地赚钱多了。 不离和卿卿商量了下,打算弄个培训班,不离来授课,报名自愿,谁能做出像样的点心,就让谁去。 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最愁的就是满山。 等不离结束了第一天的授课后,满山偷偷找到了不离。 “族爷爷,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卿卿站起来要走,不离一把按着她的手腕,冷着脸对满山说: “就在这说。” 这老头敢防着他媳妇,他就敢把老头踢出去。 满山见不离执意要留下卿卿,老脸苦得要滴出水来,族奶奶在这,他这话还没开口,就已经输了一半。 老于家怎么出了族爷爷这样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男人啊,就没听过有男人这般护着媳妇的,这哪里像成大事之人啊—— “满山,你心里偷着骂我相公不像是成大事之人呢吧?”卿卿瞅这个老头两眼,突然开口说道。 “啊!!没,没有!”满山慌得差点咬到舌头,心里大写的惊雷——族奶奶难道会读心术? “呵呵,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还真当我看不见?你怎么想我,我只当你年老糊涂,不跟你计较,但你永远别让我知道你心里质疑我相公,否则——” 卿卿笑不见眼地抄起桌上的刀,咔嚓一下,把不离做教学演示用的面团切断。 吓得满山一缩脖子。 感觉族奶奶砍的不是面团,是他脑袋啊。 此等母夜叉,族爷爷到底看上她啥啊 满山低头,不敢看卿卿了,甚至啥也不敢想了。 他严重怀疑,族奶奶是山里某种妖精幻化而来,要不为啥这么邪门呢,他想啥都知道. “有话直说,到底找我什么事?”不离不耐地催促,这老头在这,他都没办法跟卿卿腻乎了。 “族爷爷,开点心铺的事,您要三思啊。咱们村都是些没了男人的女子,你一下子要弄几个出去,这要是出了事——” “出什么事,你说的详细点,别含糊其辞。”卿卿打断他。 女郎中独身一人都能在城里开了那么久的药铺,她这一下子放出去几个人,一起作伴,能有什么事? 更何况她和不离合计过,刚开业的那段时间,她和不离会在城里住一段,帮忙镇店,安全隐患排查一圈再回来。 “这——”满山见卿卿逼问的紧,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如果她们男人在,放几对小夫妻出去也就算了,男人不在,这些女子都是外姓人,一旦她们与外面的人串通一气,把方子传出去,亏得是全族和族爷爷的利益,不如就算了吧。” 这些话,他本不想当着卿卿的面说。 毕竟卿卿也在“靠不住的外姓人”范畴里。 但是不离不愿意让卿卿回避,满山实在没辙,才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哦,女子是外姓人容易泄露方子,为了防止外姓人自己也不赚钱了?” “这……总比平白无故便宜了别人强。等族里男孩再长大一点,让他们去做,这些女人就留在村里种地,看着才不会出乱子。” 卿卿抄起桌上的面盆,在满山一脸问号的表情下,慢动作,极其优雅地把面粉扣在满山的脑袋上,“满山啊,你说的真好呢。” 满山一脑袋雪白,白惨惨的脸,浑浊的老眼,一脸懵逼两眼无助三魂出窍四肢瘫软。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啥被砸,族奶奶一不喊二不怒,夸着他,笑着,却是扣他一脑袋面粉? 好一会,他才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粉,结结巴巴道: “族奶奶,你这是为何?我说的哪句不对了?” “你的观点放在这个时代一点毛病没有。不把女子当人看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你能有什么不对?” “那您为何……”满山委屈的想哭。 “你说的对错关我屁事?我扣你就是单纯的瞅着你隔应,打人还需要理由?” 卿卿拍点手上的面粉,满山没错。错只错在,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做不到入乡随俗男尊女卑,圈子不同,不必强融。 “这……”满山拿她没办法。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不离身上,希望族爷爷能替他说两句。 不离的视线没有一秒是落在他身上的,这会正掏出帕子,给卿卿擦拭不小心落在肩膀上的面粉。 在不离心里,卿卿身上的一颗尘土,一点面粉,都比满山重。 “你要是替她们的安全考虑,我不会责怪你半分,结果你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挤出个屁,还是个自私的屁!” “我也是为了村里的男丁们考虑,为了于氏子孙考虑。!族爷爷,您倒是说句话呀,古训都是男尊女卑,夫为妻纲,哪有让妇道人家主事!给女子起名让女子赚钱养的她们心都野了,这天下不就乱了?” 满山憋了这么久的怨气终于在卿卿的面粉落下来时爆发了。 “嗯,古训男尊女卑。”不离重复,满山大喜,族爷爷这是终于想开了? “那你找古人说理去啊,别在我这碍眼。” 不离下一句,把满山推入深渊。 这两章标题是对联有人注意到了没,上联,渡口无名者,下联,村里外姓人,横批大过年的我不放出来了。 就让能量超强的卿离组合在新的一年里打破墨守陈规,继续创造奇迹。 新的一年到来之际也祝福我的读者们身体健康,福运绵长,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感谢诸君多年相伴! 第160章可以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哎,心疼满山啊,他为啥每次都学不聪明呢?总惹呼我干啥。” 把满山踢出去后,卿卿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吃着带壳花生点评。 “这老头,就像是来自一块浸泡在腐朽的粪坑里的一块石头,无时不刻的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却又觉得自己维护的是天地之正气。” “嗯,这花生炒的脆吗?”不离问。 “还不错呢,下次做成蒜味的行不?”卿卿提出更深层次的要求。 “嗯,可以的。”不离表示小意思。 “说到哪儿了——哦,满山。” “你要是讨厌他,我让他不要在你面前晃悠。” “也不是讨厌他,我们不可能改变一个已经形成固有三观人的思想,以我们的眼光去评判他,对满山也是不公平的。” 卿卿把最后一颗花生仁塞他嘴里。 在阶级社会中,道德必然带有阶级属性。 阶级社会的变化必然引起道德的变化,所以每个时代评判道德的标准都是不一样的。 满山的行为,在人家本身的社会环境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卿卿坚持人人平等,在她的社会里也是没有问题的。 “我不会带着现代人的道德标准评判满山的所作所为,但我也无法抛开自己接受的几十年教育与我所接受的道德观,融入这个时代,势必要成为封建礼教的维护者,去压迫别人,同时也被更上一层的人压迫,对我来说,永远不可能。” “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不离觉得,《老人与海》里的这个名句,用在她身上正合适。 他家卿卿真是那种敢杠一切,死都不怕也要捍卫信仰的强大存在。 “没就算回不去、就算有天你我要在这里死去,我们的精神也从不曾被任何东西打败过,如果我们都妥协,成为满山那样的封建制度殉道者,那生存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满山或许没错,他愿意怎么迂腐怎么冒酸水,卿卿都懒得搭理他,但如果他敢跑到卿卿跟前冒酸水,卿卿也不会惯着他。 这是穿越者最后的倔强。 “不过这老头,也太瞧不起咱俩了,他都能想到的‘版权意识’,咱们俩加在一起读了好几十年书的人,能想不到?” 满山担心的方子泄露,根本不可能出现。 不离现在每天教的,都不是同一批人。 教的东西,也不一样。 他把点心制作变成了标准化流程,量贩生产,毫无压力。 每个人只学一道工序,即便是传出去,也不会影响整体运营。 除非是竞争对手有本事一下子挖走他全部员工,否则谁也不可能复制出他的东西。 “咱就是说,一个经营者,他得管理上存在多少漏洞,才能让自己的技术工同时被挖走?退一万步说,就是把咱们的技术工人都挖走了,核心的比例搭配,还在咱们手里啊。” 卿卿对不离做生意是一万个放心。 不离不仅没有教任何一个人完整的手艺,就连关键的配方,也是他统一调配后,再按日发放。 维护自家“版权”“防盗”这块,直接是拉到满级。 “铺子开起来后,以后也会在别的地方复刻,全都按着统一标准要求,管理起来就会很轻松。前期我们的产品就这几样,以后每个月定时上新,配方里还会出现很多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 比如,辣椒、玉米、地瓜。 这都是不离的种子包里有的东西,被培育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儿。 这些作为杀手锏,根本不可能泄露出去。 下午没什么事,不离就领着卿卿去地里转转,看看刚发芽的庄稼,这些卿卿看不懂,纯属图个乐呵。 她在地里溜达,也是想找找灵感。 店铺马上就要装修了,她这几天得把图纸搞出来,图纸搞出来后,就得想办法去青峰寨搞材料了。 在地里转了一会,小苗涨势喜人,二人又去村后去看炭窑。 刚到炭窑前,就见着俩女人抬着一筐炭,走路摇摇晃晃,卿卿眼见着二人里走在前面那个身子一栽,咣当一下倒在地上。 卿卿忙跑过去扶她。 摔倒的,正是于发的娘。 “对不起族奶奶,我一时没留神,炭都摔坏了。”于发娘自责地垂头,哪儿知族奶奶竟然蹲下来,用手揉她的脚踝,吓得于发娘忙退后一步。 “使不得啊族奶奶。” “我看着你好像崴着脚了,没事吧?”卿卿关怀道。 给于发娘感动的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族奶奶比她年纪还小,却是如此的慈爱。 “族奶奶,您别怪她了,大发娘这也是急着攒钱,这几日砍木头都是极下力气的,晚上又非得跟着过来抬炭,身子亏空的厉害,这才摔了。” 跟大发娘一起抬炭的那个小媳妇说道。 “攒钱?可是家里有什么需要急着用钱的地方?”卿卿问,心里却是盘算起来。 大发家,不应该缺钱啊。 大发虽然经常给不离跑腿办事耽误了集体赚钱,但是不离从来都是单独给这几个孩子分钱,大发娘也是卖力气的,无论是采药还是烧炭,都可谓是赚钱的积极分子,这样勤快的娘俩,家里又没有病人拖累,怎么可能缺钱呢。 “这个——”大发娘迟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说,还是那个小媳妇快人快语。 “族奶奶不知道,大发他娘啊,死心眼子不认命,她总不信我们男人都死在外面了,手里有点闲钱就托人打听,这些年都不知道搭了多少银子进去了。” 大发娘闻言低头不语,卿卿看着她的头漩,心里默默点头。 怪不得说女孩子择偶时,一定要看看男方的母亲。 大发是全村在人际关系方面悟性最高的孩子,这肯定离不开他母亲的教导。 “以后不要再出钱去找了。”卿卿拍拍大发娘。 大发娘抬头,欲言又止,难道族奶奶也跟其他人一样,要嘲笑她痴人说梦心存幻想吗? “找人,这应该是村子的责任,钱也该是走公账,哪儿能让你一个人出,你以后不要再单独花钱了,我和你族爷爷会托关系寻找,是死是活,都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卿卿心里一直装着这件事,刚好趁着机会说出来。 第161章大道至简 大发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看着卿卿,眼圈一点点泛红了。 “族奶奶,你说的,可是真的?” 卿卿点头,坚定地握住大发娘的手,拍了拍。 “又不是你一家的男人没了消息,这是全村的爷们都没了消息,我对你们承诺,活,咱们要见到人,死,也得给咱们个说法。最晚年前,我和你族爷爷,一定给大家一个确切的说法。” “可都说咱村的男人死在战场上了,要不咋这么多年一个信儿都没传回来呢,满山叔也打听了那么多次,都说人没了.”边上的小媳妇小小声说,脸上戚戚然。 谁愿意当寡妇啊。 谁不盼着自己男人还活着呢。 可是这么多年,大家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到了后面,只能一次次的开导自己,这就是命。 要认命,要接受现实,人就是死在战场上了。 “两军交战,死的人一片一片的,尸骨都叠成山了,咱就是找过去,上面也只敷衍地说一句,没了,尸骨就地埋了,满山叔倒是想过弄些衣冠冢,只是一直没算好日子。” 认命的人多了,大发娘这样坚持找的,也就成了异类。 “甭管是死是活,我要一个确切的数据,任何人都别想敷衍我,是打仗战死沙场?还是行军路上没的?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咱们全村男丁都马革裹尸为国家捐躯了,政策和补贴,终究是要有的。” 卿卿跟不离在赵四那拉关系时,也借着闲聊的机会打听了几嘴。 各朝各代对战死士兵的亲眷都是有政策补贴的,即便是当今圣上看中女子贞洁,鼓励守节到底,却也给了战死士兵亲眷优待,允许改嫁,若要为夫家守节,也会得到税收上减免的政策。 规定是这么规定的,但是执行起来,一层层的下来,猫腻就多了。 如果村子的族长是不离这种关系硬还会运转的,享受到这些政策完全没问题,但如果摊上满山这种软柿子,想都别想。 至于本该给到村子的政策福利都哪儿去了,别问,问了就是赵四和诸位老爷们的豪宅。 赵四出于自身利益,也没有把话说的太透,但是他那点心眼子,再乘以三都比不过不离和卿卿,只言片语就足够卿卿发挥了。 今天借着大发娘引起这话题,卿卿就趁机把话放出去。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正在干活的村民,大家围过来,听到族奶奶说要解决这件事,好多人都哭了。 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觉得族奶奶提这件事,大概是要在年前把衣冠冢弄起来了。 这些年大家已经慢慢接受了男人们不在的事实,但总觉得衣冠冢没弄起来,心里那块石头就落不下来。 族奶奶笃定地说要个确切的消息,大家自动理解为悲观的那个,哪怕是大发娘这样不死心的,也不敢想的太乐观。 “族爷爷,村口有人找你!” 二毛跑过来通传。 “谁?”不离问。 “看不到脸,他戴着斗笠牵着马,面纱遮着脸。” 骑着马? 不离看向卿卿,卿卿点头,大概猜到是谁了。 “哦,对了,他让我把这个给族爷爷,说你看到就知道了。”二毛摊开手,掌心是一枚铜板。 平平无奇。 一如他看到的所有铜板,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卿卿看了却是会心一笑。 比想象中更爷们啊,竟敢直接找过来。 “走,出去会会这个人间大情种。” 卿卿对不离挥挥手,不离表面依然淡淡的,心里却是一个大写的不服。 情种? 能比自己还情种吗? 村口的石碑边,一个彪悍的汉子,牵着马,斗笠下的一双眼满是警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不安。 他想到很多种于家族长出场的方式,或许会带着全村人,手里拎着武器,又或者是十面埋伏,四处机关。 更甚者,他想到更夸张的出场方式,比如,身着黑袍的于家族长,手持道士宝剑,撒豆成兵—— 毕竟大裕这个邪门的地方,给他留下了太多痛苦的回忆了。 上次带着他的兄弟们过来,他永远也忘不掉石碑下那只惨死的鸡,还有黎明到来前,充满鬼气的无人村. 身后传来的笑闹声,让陷入沉思的汉子瞬间警惕,手也搭在了腰间的刀上。 转身,循着笑声看过去,没看到想象里千军万马、杀气凛然、阴森的大场面。 田间的小路上,一个身着蓝衫的身影正踏着地垄缓缓而来。 笑声就是从他身后传来的,这沉稳的步伐和脆爽的笑声形成鲜明反差,走近了才看出端倪,原来笑声不是沉稳的秀才发出来的,却是秀才背着的那个俏娘子。 遮住太阳的云似也被这笑声吸引,不好意思再遮挡午后的日头,于是,云朵散去,温暖又不刺眼的阳光喷洒而出,落在田间地头,照在了那一对特殊的男女身上。 卿卿笑着锤不离,因为他在来的路上,讲了一个超级冷的笑话。 笑话本身不好笑,好笑的是,他用冰块脸没有任何感情地讲出来,讲完了还要回头瞅瞅背上的卿卿,困惑的剑眉轻扬,仿佛在问,你怎么不笑? 笑话没有逗笑她,他倒是把她逗笑了。 于是用粉拳轻锤他的肩。 这一幕落在斗笠男的眼里,一种突兀的情绪涌上心头,明明没有想象里那些复杂夸张的大场面,却让他不敢轻慢。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他娘子提笔落下的那四个大字:大道至简 他娘子为了给他这个莽汉子解清楚这四个字蕴含的真谛,从《道德经》讲到天地运行规律,讲得他昏昏欲睡,晕晕乎乎,似懂非懂。 当他看到阳光撒在那合二为一的二人身上时,斗笠男突然就明白了他娘子说的是什么意思,眼前的这一对神奇的夫妇,配得上这四个字:大道至简。 卿卿单腿从不离背上跳下来,她也不想以这么难看的出场方式见这位来自青峰寨的客人,实在是 有苦衷啊。 她陈卿卿能上山,能下河,却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块小小的石头绊得崴了脚,这种丢人的事儿,她能说? 所有复杂的表象下,都有简单的内核。所有有才华的人,都拥有一颗如卿卿般的简单心,所有能发大财的人,都愿意把手里的月票给妞妞蜜.这就是大道至简。我可真是个油菜花的作者君,哲学问题也让我解释的这么简单,嗯。 第162章点到为止没打到 “于族长!”男人摘下斗笠,露出古铜色满脸络腮胡的国字脸,冲着不离抱拳。 “胡寨主。”不离也做了个同样的手势,客套又疏离道,“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村一叙?” 不知道这俩关系的人只看他们寒暄,还以为这是朋友相见,哪儿能想到这俩人剑拔弩张,曾经一度的目标就是灭彼此满门。 这个斗笠男不是别人,正是青峰寨大寨主,胡老西。 “于族长,你当初带着魏家军,火烧我青峰寨时,也没找我跟你一叙。”胡老西提及火烧青峰寨,话里已经透出森森的杀气。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满目疮痍的寨子,还有失魂落魄的娘子! “哦?胡寨主此次前来,是想跟于某算旧账?”不离扯扯嘴角冷道。 卿卿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铜板,那枚铜板到了她手里,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在灵活的指尖来回乱窜,胡老西看到铜板后,眼底的杀气瞬间少了一半。 这是卿卿留在他钱箱边上的铜板。 胡老西回到青峰寨,看到寨子让人祸害成这样,第一反应就是要杀过来。 纵然师爷百般阻拦,劝他要三思而行,说亲眼看到,胡老西也全然不顾。 只想拼个头破血流,出了心头这口怨气。 尤其是看到自己娘子失魂落魄的模样。 胡老西的怒气值更是拉到了极限。 直到他看到了藏在梁上的箱子,以及箱子边上放着的那枚铜板,怒气被惊愕代替,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留下铜板的这个人,分明是在告诫他,取他青峰寨如探囊取物。 那箱银子,还有堪比他半条命的娘子,人家都是想杀就杀,想夺就夺。 只是放火烧寨,却没有做得赶尽杀绝,已经是给了他最大的颜面。 胡老西一开始想不明白,魏家军为什么废了这么大劲,最后却给了他一条活路,还是他娘子给了他提示。 若单纯是魏家军,自然会不留活口,但如果这里面,还夹了别的因素,有别的人从中斡旋呢? 就比如,大裕的人。 胡老西带队想抄人家村,扑了个空,全村无人这种诡异的事,在土匪生涯里都是罕见的极端事件。 而偏偏在那天,青峰寨被人烧了。 大裕的人很可能参与了行动。 胡老西觉得他娘子把大裕想的太邪乎了,就派他三弟过来查看。 刚好看到卿卿“施展神技”把死了的人救活了。 胡老西思来想去,还是在他娘子的撺掇下,决定冒险走一遭这个邪门的大裕村。 卿卿手里的铜板来回转了几圈,胡老西已经把前因后果过了一遍,再开口,已经多了几分客气。 “于族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只要你一句确切的准话,铜板是你留的吗?” “不是。”不离回答的干脆利索。 胡老西面色一紧,眉头紧锁。 “于族长,我人敢站在这,已经显示出我的诚意,你连一句实话都不愿对我说?” “我说的就是实话,信不信随你。”面对土匪头子的咄咄逼人,不离一点也没落了下风。 “于族长,如果你这般没有诚意,那我——” 胡老西话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胡老西,纳命来!” 不离闻声抱着卿卿退后两步,郝老大拽紧缰绳紧急刹车,驴车上装满的礼物七零八落地掉下来,几只捆好的鸡重获自由,挥舞着双翅在村口奔跑。 驴车上还坐了两个郝家村的人,见郝老大跳下来奔着胡老西跑,这两人也跟着撸袖子,想要跟着郝老大一起打。 卿卿见状忙喊:“捉鸡!别让鸡跑远了!” 那两人懵了,土匪头子在眼前,族奶奶怎么还有心惦记鸡? “快点!”卿卿催促。 干架什么的,哪儿比得上鸡来得重要? 她一看就知道,这车上的礼物是郝老大过来孝顺她和不离的,四舍五入就是她家的东西了,哪儿能让家庭财产在她眼皮底下受损? 那二人只能领命追鸡,郝老大奔着胡老西就过来了,双目赤红。 “胡老西,你这个危害一方的祸害!我今天要给我闺女报仇!” “我看你有点眼熟?”胡老西没认出郝老大来,只依稀记得,好像是他抢过的人。 “我跟你拼了!”郝老大赤手空拳地冲过来,胡老西只能被迫地跟他打。 卿卿被不离抱到了安全距离,二人并排看了一会,卿卿摇头。 “郝老大不是他对手,我上吧。” 不离没有回她,只是默默地看向她的脚踝。 她是忘了崴脚的事儿了吗,这是要金鸡独立跟人家过招? 卿卿被他一看才想起来,她现在是伤病号啊,于是乖巧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郝老大跟胡老西只交手几个回合,就已落入下风,眼看胡老西一拳打向他的太阳穴,不离及时出手,抬腿将胡老西的拳头踢开。 郝老大退后两步,好悬没站稳。 定睛一看,族爷爷已经跟胡老西动起了手。 卿卿在后面给不离加油,顺便进行战术指导。 “戳他眼睛!打他鼻子!踢下面!对,断子绝孙脚给他来一个!” 她这不喊还好,一喊,不仅胡老西被她这不成体统的喊法刺激的下盘乱了方寸,不离的腿也差点踢偏。 无奈地看向她,卿卿撇嘴,行吧,她不喊了。 胡老西本想趁着不离分心偷袭,不离的眼睛看着卿卿,手却已经来到胡老西的面门前。 胡老西就觉得眼前一道劲风,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不离的手指已经来到他的眼前,快似闪电,再往前一寸,胡老西的双目就得被他戳中。 胡老西心里大叫不好,他没想到于族长的身手竟如此了得,躲不开,只能闭上眼等死。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睁眼,不离的手指,在距离他眼睛一寸的地方停下来了。 “点到为止。”不离收手,双手随意地叠在身后,尽显大侠风范。 胡老西甘拜下风,对着不离诚心拜道:“于族长,我输了。” “族爷爷,这家伙是青峰寨的胡老西,土匪头子啊,你干嘛要让着他?!”郝老大还等着族爷爷出手弄死这个土匪头子,见不离收手了,郝老大痛心疾首。 第163章变成十分的诚意 “冤家宜解不宜结,他既然敢单枪匹马来我大裕,就已经显示出了求和的诚意,我于氏一族的人,从不恃强凌弱!” 不离背着手,冷傲地看着众人。 郝老大这才想到,他们的郝家村,也是二位祖宗的手下败将。 当初的郝家村,又何尝不是现在的青峰寨。 只是想到青峰寨跟自家的过节,还是很难释怀,只能仇视地瞪着胡老西。 心里想着,现在有二位祖宗在,他不能下狠手,等胡老西一会出了大裕,他半路带人围追堵截,说什么也要把女儿的仇报了! 他女儿妮子,当初就是被青峰寨的贼人掳走,差点失了清白没了命。 如果不是遇到二位祖宗,他女儿早就是黄土白骨了,这个仇,怎么可能忘掉! “想要我的命你就自己来拿!可就凭你?拿得到吗?!”胡老西对郝老大的怒目不以为然,出言讥讽。 胡老西只服强者,不离打败了他,他是服不离的。 但是对他的手下败将郝老大,胡老西绝不肯落了下风。 卿卿眼看着郝家的人把鸡都抓回来了,这才一瘸一拐地来到几人面前,对眼前这混乱的局面熟视无睹,跟没事人似的笑嘻嘻道: “来都来了,就别站在这说话了,来家里喝盏茶吧。” “我才不要跟土匪在一起!”郝老大带着怒气说。 胡老西也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于族长出手及时,他早就让这个鲁莽的男人见血了。 “郝老大,你心疼妮子我是知道的,但是当初抓妮子的不是胡寨主,甚至,攻打你们村,也不是胡寨主决定的事儿,妮子喊我一句族奶奶,她也是我的晚辈,谁欺负了她,我自会给妮子找公道,但不是胡寨主。” 卿卿看似平淡的一句话,掀起了轩然大波。 胡老西惊诧地看着她。 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腿有残疾的女子,竟能说出这般见地,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寨子里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 “不是他?怎么可能!当日我分明看到是他带着人闯到我们村的,也是他的人,捉了我女儿!”郝老大情绪激动,指着胡老西,他现在就想把贼人的耳朵咬下来喂狗! “他是去了,但他也是情非得已,被逼无奈,如果胡寨主事事都能自己做主,他今日也不会单枪匹马地出现在这了,我说的对吗?”卿卿笑呵呵的问。 胡老西笑不出来了。 这女人,难道懂读心术? “胡寨主,现在能到寒舍一聚,坐下喝一杯了吗?”卿卿问。 胡老西现在不仅佩服不离的武力,他更佩服眼前的这个残障女子。 她一开口,句句都直戳要害,轻描淡写的口吻,丢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能把人压得喘不上气。 胡老西不敢怠慢,弯腰施礼:“胡某叨扰了,请!” 卿卿冲还在懵圈中的郝老大挥挥手:“今日我家有访客,就不留你吃饭了,东西我们收下了,你求我们办的事儿,你族爷爷也应承下来了。” 郝老大合不拢嘴,剩下二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族奶奶,我们还没开口提要求,您就知道我们为什么来的?!” 胡老西再再再再再一次被卿卿震慑住了。 越发相信,大裕的邪门,可能是就是从这女人身上引起来的,别人还没开口,她就知道是为什么来的? “你今日找我相公,应该是为了征粮的事儿,想让我们找县衙活动一二,这事说难就难,说容易也容易,你们先回去,等你族爷爷进城运作一二,回来再给你们答复。” 这个时间过来,还带了这么多礼物,一看就是举全村之力,带着要求过来的。 马上就要缴纳粮税了,卿卿用脚丫子想,都知道这是为啥来的,故意在胡老西面前卖弄一番,略施小计,轻而易举地给胡老西的印象又加深了一重。 这个大裕,果然是够邪门,是有些灵神在里面的!胡老西肃然起敬。 “那就有劳族爷爷了。”郝老大虽然心里还有很多关于青峰寨的疑问,但是二位祖宗的话,对他而言就是圣旨,也不敢不听。 带着人把礼物赶着驴车往不离家走。 不离对着胡老西做了个请的手势,弯腰把卿卿背上,领着胡老西去他家。 郝老大带人把礼物卸在院里,不离送他,俩人站在院口讲了几句。 胡老西单独跟卿卿站在院里等着,偷偷拿眼打量这位浑身充满谜一样气质的女子。 看她年纪轻轻,素衣难掩姿色,这就是传说中的于氏一族的女祖宗啊。 “于夫人,你可是学过玄学易术,能够揣测人心?” “佛曰,不可说。”卿卿含糊其辞,更是让胡老西笃定,这就是个有大神通的,不敢有冒犯之意,却还是难掩心中好奇。 “于族长让你与我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就不怕——” “怕你劫持我,再与他讲条件?”卿卿对他宛然一笑,直接把胡老西笑得脑中一片空白,突然脖子一紧,回神时,卿卿的手已经扼住他的咽喉。 致命的威胁,就在顷刻间,这一刻胡老西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这女人的手冰冰凉凉,却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无力,脖子上传来的力量让胡老西清楚地意识到,这女人是有能力一击杀敌的。 巨大的压力顷刻间消失,卿卿收了手,依然是笑呵呵的模样,却不敢让胡老西再看一眼,这女人有毒! “现在知道为什么他敢让你单独与我相处了吧?这是我相公对你充分的信任啊。” 胡老西苦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他这一生做了那么多大案,这一次却是把脸丢了个彻底。 他不仅输给了于族长,他甚至连于夫人这样的女流之辈都打不过! “于夫人莫要拿我说笑,你相公哪里是信任我,他信任你才是。”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着柔弱的女子,一出手就是狠招呢。 卿卿和不离铺垫了这么多,直到这一刻,胡老西才彻底卸下心防,原本只是带了一分诚意来,这下变十分诚意了。 进屋分宾主落座,胡老西开门见山,丢了一记重磅消息。 “于族长,我冒然前来,是想跟你求个人情,作为交换,我也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第164章求夫人成全 卿卿想过胡老西敢单独来是为什么。 如果不是手里握着重要的东西作为交换或是威胁,他是绝对不敢自己来的。 只是她没想过,胡老西会上来就把底牌亮出来,她还憋了不少招式没用呢,他这就准备说了? 卿卿用口型无声地问不离,会不会有诈? 不离摇头,不会有诈,胡老西是真服了。 就她装神弄鬼这一套,谁看了不怕? “于夫人,你既然能掐会算,应该能猜到我是为何而来的吧?”胡老西问。 这是他最后一点防备。 不离装作倒水,实则提高戒备,如果卿卿没有忽悠住对方,需要动手,他就趁机把胡老西拿下。 “你这次来是为了保命——那是不可能的。”卿卿丢出一种可能后,察觉到对方眼神不对,马上换第二种可能,“你是为了寨主夫人。” 不离屏住呼吸,随时准备动手。 “于夫人算得太准了!正是为了此事!胡某佩服佩服!”胡老西抱拳拱手,真诚赞美,“胡某略懂一点风水,却始终参不透玄学的皮毛,平日里也拜访过不少道长,竟没有一个如于夫人这般,铁口神算!” “.”不离暗暗松了口气,被她糊弄过去了。 卿卿哪里会算命,她这是凭借谈判经验以及审时度势的能力,分析出胡老西目前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除了保命,那就是他出身官妓的媳妇了。 如果这两样都没蒙对,那也只能麻烦不离,让他再跟胡老西动一次手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于族长——”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不离不悦,心里骂骂咧咧,哪儿那么多问题?再问下去,卿卿怕是招架不住,神棍哪儿那么容易装! “于族长莫要见怪,这个问题困扰我好多天了,不吐不快,就是那枚铜板,真的不是于族长放上去的吗?” 胡老西还在惦记那个铜板,刚刚于族长一口否认,说不是他放的,胡老西心痒难耐,就想知道是谁。 “的确不是他放的,是我。”卿卿开口。 “原来是夫人——夫人,这也是您掐指算出来的吗?”胡老西毕恭毕敬。 卿卿以为,她要是继续这么忽悠下去,胡老西很可能要让她算算,他未来的孩子是男是女,能生几个什么的。 “胡寨主,我对建筑风水也稍有研究。上次拜访看了你的宅子,方位陈列很讲究,按着九宫格龟背图推算,龟背放钱大吉,所以我找到了最适合放钱的方位,猜是在梁上。” 卿卿的专业有个分类就是对古建筑的研究,古建筑绕不开风水,虽然在卿卿看来,建筑风水有些纯属无稽之谈,有些倒是有一定科学依据,这些她都懂。 “原来如此,夫人果然是世外高人!那我还想问——” 不离再次打断。 “你跑我家占卜求卦来了?说正事。你要我夫人解决你媳妇的困扰,作为交换,你又有什么消息要提供给我们?” 胡老西问题被打断,也不敢冒犯了世外高人,在他心里,这些世外高人,身上都是有大神通的,不能冒犯,只能如实回答。 “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是想用一个消息,让你们想办法帮我娘子摆脱贱籍。” “土匪还这么在意这个?”不离问。 胡老西自己都是官府通缉犯,无论他掳谁做压寨夫人,那女人在正常社会里就已经算是被除名了。 即便有天回归社会,也不会有活路,又何必在乎脱不脱籍。 回答不离的不是胡老西,是卿卿。 “胡寨主这是在安排后事,他抱着赴死的决心,但却想让他娘子有个安稳的后半生。” 卿卿缓缓说出真相,看胡老西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钦佩。 她来古代这么久,看过麻木看过愚昧。 但这并不是全部。 她还看到了郝老大对他闺女的亲情,又在胡老西身上,看到了他对颜梅儿的爱情。 至臻的情感,往往就是出自这些最普通不过的人,正因为身份的阻碍,才更难得可贵。 胡老西听卿卿说这番话,终究是忍不住,站起来跪在她面前,虔诚地磕了个头。 “既然于夫人知我心意,还望于夫人成全!” 卿卿示意不离把胡老西扶起来。 “胡寨主太看得起我们了,脱籍是官府说了算,若是普通的官妓还好办一点,夫人实在是太特殊,我们不想引火上身。” 她说的是不想,但不是不能。 胡老西听出她的弦外音,知道还有转圜余地,忙道: “我用于氏一族所有男丁的下落换我娘子脱籍,二位可否成全胡某?” “这个——”卿卿眼里闪过惊讶,看不离,他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卿卿刚跟村里人承诺,要去寻找男人们的下落,胡老西主动上门说这件事,还真是巧。 “我知道,依照二位的本领,必是算到他们都没死,否则也不会一直拖着没建衣冠冢。” 胡老西粗中有细,上次攻村,还特意去祠堂转了一圈,没见供奉牌位。 “只是夫人再神机妙算,也不会算到,你们的族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们就在本县的某处秘密场所,所有人都活着,我昨日还见到了他们。” 胡老西再次跪下。 “只要二位祖宗承诺救我娘子出苦海,我就帮你们把他们带回来。” 他这已经算是半胁迫不离夫妇了,但卿卿却并不生气。 胡老西本就是个迷信的人,在明知道卿卿是有些“神通”在身上时,还敢胁迫她和不离,足可见他对颜梅儿是真爱。 “胡寨主,不是我铁石心肠不答应你,这件事困难重重,脱籍是不可能的,虽然我和相公有办法替她重新做个身份,但是——” “夫人此话当真?!你真的能替我娘子重塑身份?!假身份也行啊!” “这个倒是不难。” 卿卿和不离在来的时候就研究过如何弄假身份。 卿卿懂雕刻,古代防伪技术也不算太高,弄个假的照身贴和路引倒是不难,赵四升官后,管的就是本县的户籍,从他那下手搞个假身份不难。 让卿卿为难的,却是别的。 (本章完) 第165章祥瑞的毛嘟嘟 “胡寨主你先别高兴,这件事最大的问题是在你夫人身上。” “我娘子?”胡老西不解,他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想让他娘子活下去,他娘子能有什么问题呢。 “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感觉到,你已经有了赴死的决心,你死了,你夫人也不会苟活,我只与她见过一次面,却知道她是个性子刚烈的女人,胡寨主,你听说过凤凰的故事吗?” “凤凰?百鸟之王,它跟我们有啥关系?” “传说中凤凰都是双生,凤是雄鸟,凰是雌鸟,其中一方死去后,另一方也一定不会独活。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凤凰的影子,你一心赴死,你娘子怕是活不了。” 胡老西的眼圈一点点红了,声音也有些颤抖。 “于夫人,你这就太抬举我们了,胡某十几岁落草为寇,十几年下来,早就罪孽深重,孽债累累,我娘子也是被家世拖累,被迫没入了贱籍,我们这样的人,哪儿配得上凤凰这么高贵的神鸟?” 百鸟之王凤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 这么高贵的鸟,却被于夫人用来形容他这样卑贱的人,胡老西羞愧中还带了点酸涩的心情。 “我说句冒犯你的话。” 听到冒犯二字,胡老西下意识地看她。 “我对胡寨主,并没有什么好感。落草为寇或许是生活的无奈,但你当土匪的这些年,敢说自己手上没有沾染无辜人的血吗?” 胡老西沉默,他这样的土匪,就该被唾弃,也是,哪有人会对土匪和妓女有同情之心呢。 “但我同情你的娘子,她才是真的命不由人,如果命运能重来,你不当土匪也能活,但她却不得不没入贱籍。就冲着她敢挣脱命运的枷锁为你而死,我就觉得她的灵魂是干净通透的,你要是再不洗心革面做个好人,将来死了,她能上天当仙女,你只能下地狱接受审判。” 在卿卿看来,古代这些贱籍女子才是最可怜的人,命运根本不会给她们第二条路可选,那些没有经历过她们痛苦的人,没有资格高高在上的指责她们下贱。 卿卿这番话,不可谓不重。 她甚至直言胡老西再不收手,死了也得下地狱。 被她这么诅咒,胡老西不仅不气,甚至还激动地跪下,噙着泪给卿卿磕了三个响头。 “我娘子一生坎坷,遇到于夫人这样明事理懂她的人,也是我们夫妇的福缘,只要你们能帮我夫人摆脱身份困扰,我娘子那我来说服。谢谢于族长于夫人,不,谢谢二位祖宗!” 这就改口叫祖宗了?不离在边上大开眼界,看来,他和卿卿的“孙子辈”又要添人了。 不离也看出,卿卿这些话,绝非是为了攻破胡老西的心理防线才这么说的。 这次谈判,卿卿表现出来的情感,都是不加修饰的真情实感。 也正是这份真情实感的怜悯之心,彻底打动了胡老西,说出实情。 “你们的族人就在青峰寨。” “什么?”卿卿大吃一惊,不离也是一样的表情。 她和不离上次去青峰寨,把寨里的情况也摸了一圈。 如果村里人在青峰寨,那二毛他们怎么可能没发现? “青峰寨是有个地下暗室的,前些日,我们截了一伙车队,扣了二十几个人,审问后才知道,有十几个都是你们于家村的,二寨主想要杀了灭口,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娘子刚好查出有孕,劝我给孩子积德,我就瞒着二寨主,把他们都关在暗室里。” 关于这些人怎么处理,两个寨主有争议。 胡老西虽然是大当家的,但他也不过是官府的一个傀儡。 地方官用他娘子做要挟,强迫他给官府当狗,又怕他不够忠心,安插了个二寨主当眼线。 二寨主说是他的手下,但很多时候他才是拥有实际话语权的人,起到了监督胡老西以及传达上面命令的作用。 上次抢郝家村,就是二寨主的命令。 “二寨主跟郝三是有过节的,俩人逛窑子时为了抢一个花娘起过争执,上次抢郝家村就是他下的命令,也是他把郝三兄弟强行带到山寨的。我们之前也是不抢普通村子的。” “抢我们村,也是二寨主下的命令?”卿卿问。 “那倒不是.是我听到你们发了财,想着干一票大的,咳咳。”胡老西臊红了脸。 打家劫舍的事儿干得多了,从没想过会有如今这般羞赧张不开嘴的时候。 “一笑泯恩仇,过去的事儿不再追究。你刚说你有办法说服你娘子,是因为你娘子有了身孕?” 胡老西点头,脸上总算是有了点喜色。 他娘子早些年在烟花之地伤了身子,按说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突然查出有孕,胡老西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让他下决心的是,他娘子查出怀孕的前一天,他做了个梦。 梦到了两个毛茸茸的祥兽从天而降,从恶龙手里夺回了他的孩子。 醒来后胡老西还特意翻翻古籍,想查查那俩祥兽是啥,查了半天也没查出来。 毛嘟嘟的一个手托金山一个驮着宝塔,看着就是威不可挡。 胡老西越琢磨越觉得这是个好梦,因此他娘子提出给孩子攒功德不要杀了那些人,他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只是那些人留下了,后续怎么处理还没想好,有心想着让他们也留下来当土匪,还没来得及做,就发生了卿卿带队火烧青峰寨的事儿。 现在胡老西更是无比庆幸,庆幸他听了娘子的,庆幸他做了那样一个祥瑞的梦,没有杀那些人,太明智了。 这要是把于家的人杀了,跟二位祖宗结怨,那他娘子和他孩儿就彻底没活路了。 “我们的人在车队里?他们不是去了战场吗?”不离问。 “这就不知为何了,那些人嘴都闭的严严实实的,问什么都不说,打扮也不是士兵的打扮,我们胆儿再大也不敢劫军队啊。” “那他们护送的是什么东西?”不离问。 “这个。”胡老西从兜里掏出一物,卿卿不离见了大吃一惊。 竟然是这个! 毛嘟嘟的祥兽,这个设定是本文第二次出现了,满山也做过类似的梦。 (本章完) 第166章遇到大麻烦了 胡老西的掌心,是一枚打磨平滑的贝壳。 贝壳上还穿有孔洞,方便成串携带。 卿卿想到了之前在海边看到的那些扛着箱子的士兵,她还趁乱偷了一个出来。 她拿的那个是原生态贝壳,里面的肉还没去掉。 胡老西拿的这个,是已经加工好的。 一面打磨平整,穿上孔,拿出去就能用。 “我们看箱子里都是这些玩意,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就丢在库房里,这是干啥的?”胡老西问。 用这种贝币的地方都很偏远,信息不发达也没个快手抖音啥的传播资讯,胡老西不认识是很正常的。 不仅他不认识,全山寨的人都不知道干啥的,就觉得弄了一堆没用的玩意,顺手丢在那。 “任凭我们怎么拷打,那些人都不肯说出这东西的用处,就说是运到山外做玩意的,但我总觉得派这么多人押运,总不能是这么简单的用处吧。” “掉脑袋的事儿,自然不会与你说——相公,我们遇到麻烦了。”卿卿看不离,她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不离点头,他也意识到了。 跟外族交易贝币,这是魏家军所为。 于家的一众男丁,就是给魏家军办事。 之前不离和卿卿在海边看到的那些士兵,是负责打捞,于家的男人们是负责押运,一整个产业链,都是相辅相成的。 运贝币的事儿是瞒着朝廷的,一旦朝廷知道,就要掉脑袋。 朝廷现在已经在查这件事了,魏将军很有可能会把这些士兵都灭口,无论于家的男丁们有没有完成任务,回来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死字。 这点从于家男丁们多年杳无音信就能看出来,魏将军背地里做这样的勾当,用的都是些“消失的人”。 这些人在各自的家乡失联多年,都按着战死沙场处理了,说白了,没有户籍了。 “死”了一次的人,也不怕真死一次。 卿卿和不离设想过很多种情况,也做了各种打算。 唯独没有想过眼前的这种情况,于家的男人们都活着,但却是给魏将军干见不得光的活儿。 这样卿卿想接他们回来都很难,县衙那边,她们有赵四的关系,倒是好打通。 可是魏家军那边根本不会放活口出来,一旦卿卿和不离把人从青峰寨接回来,魏家军极有可能屠村,到时候推到外族来袭或是土匪作乱,县里根本不会与军队作对。 “看来这把是高端局了——明明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种个田。”卿卿叹息。 擅长开锁的她,遇到眼前的情况,也只能先把这个问题搁置一旁,等多了解情况,再寻找一个突破口。 这个问题暂时无解,卿卿就把话题转到别处。 “胡寨主,你这么着急给你娘子安排新身份,是山寨出了什么事吗?”卿卿看胡老西是抱着赴死决心找她的,猜他应该是遇到难事了。 胡老西这会也不把这俩人当外人,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山寨是他一手创办的,一开始就是些因为战乱无家可归的人凑在一起,想着有口饭吃饿不死就行。 战事平稳了,他们青峰寨的规模也扩大了,山寨有模有样,结果官府送来了颜梅儿,他胡老西难过美人关,成了上面的傀儡。 “下月初八,李亮那个狗官的儿子过周岁,在府内设宴,他竟然,竟然要我娘子过去弹曲助兴.”胡老西气得握紧双拳,胡子都跟着颤抖。 “我听赵大人说,县令都六十多了吧?哪来的儿子?”卿卿问。 “他新纳的妾生的,这狗官作恶多端鱼肉百姓,活该他遭报应,生了那么多儿子全都夭折了,眼下的这个就是独苗,自然是要重视些,可再怎么重视,也不能羞辱我娘子吧?” 胡老西一想到这事就气得咬牙。 “胡寨主,关于你娘子的事儿,我也是有些疑惑在心里的,我听外面传,说你你娘子倾国倾城,差点引起两军交战,害得县城沦陷——” “放他娘的狗屁!两军交战又岂是我娘子这个卑微的小女子决定的?这都是李亮狗官往外散播的谣言,事情的真相是,两个官家子弟慕名而来,都想让我娘子到他们府里,李亮狗官谁也不敢得罪,就把人秘密送到我这,对外谎称我娘子是被土匪掳走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青峰寨被李亮控制住了,成了县令见不得光的“黑手套”。 “这两年,那两个打我娘子主意的官家子弟都没落了,抄家的抄家,贬官的贬官,李亮那个狗东西,不知道为何又把我娘子想起来了,无视她已嫁我从良,让她出来做这迎来送往之事,岂不是打我的脸?” “所以,你破釜沉舟,把你娘子的未来托付给我们,然后想在李亮办寿宴时,行刺他?” “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他辱我娘子,我就杀他全家,我杀一个算一个!我胡老西纵横多年,吃过看过享受过,还娶了那么好的娘子,我娘子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我死而无憾了!” 胡老西这个决定看似鲁莽,但却是他深思熟虑过的。 李亮让他媳妇过去抛头露面,看似是一时兴起,但也是向他传递信号,只要他娘子在,他就得一辈子给人家当狗。 李亮在山寨里还安插了眼线二寨主,胡老西一举一动都受制于人,根本没办法走出这天罗地网。 “与其一辈子给他当狗,不如拖着狗官一起上路,就当是给百姓造福,也给我没出世的儿子积德了!” “你可真是——”卿卿揉揉太阳穴。 亏得她多问一嘴。 否则就这位这么蛮干瞎搞,后续得给她和不离捅咕出多大麻烦? “刺杀县令的事儿你先放放,如果我没猜错,这件事大概率是你那二寨主背地里煽风点火,说不定人家早就天罗地网等着你过去送死——这都不重要,有我们夫妇在,就不会让你毫无意义地送死。” “二寨主?陷阱?”胡老西听得一头雾水。 “这个路上我慢慢分析给你听,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做。胡寨主,你出来找我们,没人看到吧?” (本章完) 第167章 只打高端局 “我是按着我娘子叮嘱的,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出来的,尤其是没让二寨主的人看到。”胡老西如实回答。 卿卿满意,挺好。 鲁莽的胡老西找了个心思细腻的娘子,省了她不少麻烦。 “那你带我和相公回寨子,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我见我们村的人吗?” “没问题,我就说你们俩是我请过来的巫医,给我娘子看身体的,族奶奶您这装扮要换一换。” 卿卿平日里都是穿不离的衣服,想要以郎中身份进入山寨,必须换女装,以神婆的身份进山寨。 “还得委屈族爷爷装作算命先生,到了山寨您就当眼睛是瞎的。” 胡老西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刚认人家当长辈,就提出这样的过分要求。 “我娘子有孕的事儿,山寨谁都不知道,所以您二位就不能以郎中的身份过来,我平日里喜爱玄学易术,经常请道士隐者过来,您二位以这种身份来,倒是不会有人起疑。” 巫医多数是女的,虽然带了个“医”字,也经常替妇道人家看病,但做的事儿,可是跟医学半点边都不沾,用的都是符咒、驱神、祈祷的手段。 说白了,就是类似后世跳大神的,搞迷信活动。 这种女人多数也不会嫁给正常人,大多数都嫁给算命的,夫妇二人齐心合力一起骗钱。 如果她依然做男装打扮,她跟不离都得装道士或是算命的,而这两种人不会扎堆出来,都是单独请。 所以扮做女巫医和算命先生夫妻档,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胡老西提要求时,自己都忐忑,于族长可是秀才出身,读书人最瞧不起这些下九流。 但好在不离夫妇非常痛快就答应了,虽然不离对自己要装盲人有些担忧,怕装的不像,小声跟卿卿研究了下如何装盲人更像。 夫妻俩反复排练,最后定下方案,让不离双目无神地看着正前方,眼珠不要乱动,再配上一根拐杖,齐活。 卿卿去满山家,借了一套满山媳妇的衣服。 她心思很缜密,女巫医岁数都不会太小,不好穿得太年轻,头发也让满山媳妇帮忙弄了个老妇人髻。 唯恐太白皙,又抓了把土,均匀地涂抹,对着水缸瞅了瞅,还少点啥。 抓起木棍在满山家的锅底上蹭锅底灰,在脸颊边点了个媒婆痦子。 再朝水缸看过去,差强人意,但总算是有点那个意思了。 她还拿了一套满山的衣服和拐杖给不离,不离换上后,帽子成了最大问题。 他头发还没留长,平日里都带着秀才方巾,也看不出来,现在都装算命的了,再扣个秀才帽,违和感太重,傻子也能看出来是冒牌货。 卿卿索性把他帽子摘了,露出里面的短发,用手呼噜两把,不怀好意地笑,眼睛还看向灶台上的剪刀—— “相公,你介不介意为了全村男人们,牺牲下自己的头发?” 要不,直接替秃,装和尚吧? 她觉得不离这个完美的脑形,就是光头也是辩机和尚那种帅和尚,这剃个大秃头,闲来无事拍几下,多好玩。 “我介意。”不离面无表情,但内心山呼海啸,她这都是什么恶趣味! “族爷爷,你头发哪儿去了?”胡老西从屋里出来,看到不离这个短发造型,大受震撼。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做土匪的,也是爱惜头发,轻易不会剃。 “想不到族爷爷为了潜入山寨,竟然肯做这样的牺牲——这看着就像是当了一段时间和尚后,还俗当了算命先生似的,太像了。” 胡老西称赞,眼圈突然就红了,上前一把握住不离的手。 “族爷爷,我原以为您是个秀才出身的穷酸人士,没想到,您为了救您的族人,竟然做出断发这样的壮举,我胡老西佩服!” “.”不离默默地抽回手,看着胡老西的眼满是鄙夷。 这家伙是智障吗,观察力就这么差吗? 头发是不是刚剪的,看不出来? “胡寨主他们平日里也不修头发,看不出来是正常的——我是说,我相公就是这般大义的人。”卿卿前半句是对不离说的,后半句忽悠胡老西。 胡老西听不懂前面那句的意思,后面那句,却是不能再认同。 做土匪的,除了迷信,就是义气,不离这两口子占全了这两点。 所以这一路,卿卿把局势做了个梳理,挑着胡老西能听的那部分讲给他听。 “之所以说是二寨主在挑拨离间,是因为整件事的结果对他是有利的,他肯定是想把你取而代之,但这个二寨主本身也是个目光短浅的,想事情比较片面,他永远不知道上面想要的是什么。” “李亮那狗贼,想要什么?” “好把控的人啊,青峰寨,是要给他当黑手套,配合他里应外合的跟朝廷坑银子的,我要是他,我肯定愿意用你而不是二寨主,因为你有把柄在他手里握着,好控制。” 卿卿在心里又补充了句,李亮这个县令,也是个目光短浅的。 他同意二寨主把颜梅儿叫过去当众取乐,估计是想借此行为敲打胡老西,让胡老西踏踏实实地给他卖命。 但李亮根本没研究明白胡老西的性格,胡老西这种人,逼急了是真敢鱼死网破的,羞辱人家媳妇,不跟他拼命才怪,李亮这绝对是玩脱了。 心狠手辣脑袋空空,怪不得六十多,还只是个县令,这种人升不上去太正常了。 这些官场之道,卿卿不会跟胡老西讲,她只挑着胡老西能听的部分跟他说。 通过她这么分析,胡老西也明白了。 咬牙切齿道:“这个老二,仗着有狗官撑腰,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回去就把他剁了!” “哎。”卿卿手搭在太阳穴上了,她懒得说了,推推不离。 “不能杀。” “为啥?” “我娘子算的。”不离言简意赅。他才懒得跟这种没有慧根的人浪费唇舌呢。 他媳妇明显在挖坑做局,只打高端局的人,是不会让自己手上沾血的。 (本章完) 第168章 全凭忽悠 “与虎谋皮,终落虎口,你那个二寨主不会有好下场的。” 卿卿把话点给胡老西,聪明人一听就该明白什么意思。 胡老西懂了,但理解的方向,却是跟卿卿的本意南辕北辙。 “族奶奶的意思是,他们恶贯满盈,多行不义必自毙,早晚得了报应?” “.”卿卿无语。 恶贯满盈从他这个土匪头子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毫无自知之明。 她看向不离,是她表达的不够明确吗? 不离摇头,不,她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单纯是胡老西二百五,不明白卿卿的意思。 卿卿已经不能说是暗示了,她是明示胡老西。 最好的办法,不是让胡老西拎着刀自己剁了二寨主,而是让二寨主和李亮狗咬狗。 “螳螂捕蝉自以为胜券在握,不知道的是,黄雀早就在其后虎视眈眈了。”不离又给胡老西增加了一点提示。 “族奶奶可是要用厌胜术,让对方倒霉?”胡老西还是没听懂,不仅没懂,甚至把卿卿当成了神婆。 厌胜术就是诅咒别人的法术,胡老西觉得卿卿说的这般笃定,肯定是精通厌胜术。 不离放弃了,对胡老西这种理解能力很差的人,完全没必要沟通,爱咋想就咋想,随他去吧。 胡老西骑着马,不离和卿卿一人一头驴,三人朝着青峰寨前去。 这一路卿卿又跟胡老西打听了县城的势力分布,以土匪的角度看县衙,得出的信息跟赵四给的,又不大一样。 赵四跟卿卿夫妻聊天时,话里话外都在恭维李亮,把他说得跟本地的土皇帝似的,透出来的信息都是李亮朝廷有人,所以他盘踞一方,无论在这边做什么,朝中都不会追查。 胡老西嘴里说出来的李亮,跟赵四给的信息差不多,虽然一个褒一个贬,但表达的内容差不多:李亮上面有人。 “李亮这个老贼,早些年为了仕途竟然认了太师做了干爹,太师比他还小上个三十多岁,为了攀附权势,他连老脸都不要了,后来前朝倒台了,太师也被诛杀了,他又不知道攀上了什么关系,竟然没把他一起砍了,还留在咱们村河县做县令。” 卿卿听赵四吹嘘这个李亮时,心里早就存疑了。 说李亮是村河县的土皇帝,这倒是真的。 胆大包天,鱼肉百姓,别的都不说,就说他勾结土匪欺瞒朝廷,也足够掉脑袋的了。 但说他上面有人,卿卿是打死也不信的。 在县令这个位置上,“叱咤”了这么多年,再过几年也到了该致仕的年纪了,还是县令,怎么看也像是个啥背景都没有也不懂得钻营的,在卿卿看来,李亮更像是个鼠目寸光人贪心坏没啥能力的官场底层。 这会听胡老西骂李亮,还说了李亮之前的靠山是前朝太师,卿卿明白了。 什么前朝的太师,什么靠山,全都是吹牛的。 这个李亮根本没有任何靠山,全凭一张嘴忽悠,正如李亮对外忽悠,说颜梅儿是差点害了全县百姓的祸水,是引起战争的祸害,事实却是,颜梅儿就是被俩官宦子弟看上了。 李亮这个瘪犊子谁也不想得罪,故意往外说大话。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在本县起到只手遮天的效果,给自己树威。 这点跟卿卿和不离成为于氏的祖宗有点像,开局一张嘴,全凭忽悠。 可卿卿夫妻除了忽悠还有手段,李亮所有的技能都点在忽悠和敛财上了,其他一无是处,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升不上去。 但凡对官场有点了解的都不会信他的鬼话。 “这种跳梁小丑似的人,看似吹吹呼呼漏洞百出,真正有权势的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可是对权贵们来说,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的‘苍蝇’,却会给底层百姓带来没顶之灾。” 朝廷波云诡谲,官场风云变幻,朝堂上都是神仙在打架,李亮这种芝麻大点的小官,在那些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这倒是给李亮在地方做土皇帝的资本,最后苦的,还是村河县的黎民百姓。 “族奶奶,你说的太对了!有这种狗官在,百姓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我们是土匪,可我们也没有乱杀无辜吧——起码,之前没有。” 胡老西听不懂卿卿在内涵什么,却是明白她在骂李亮不是个好官,忙跟着一起骂,骂了两句,又心虚起来。 卿卿没有接胡老西的话茬,只是跟不离用只有俩人能听懂的沟通方式叽里呱啦的交流。 俩人说的都是英语,涉及到不能让外人听的,全都加密。 胡老西就听着这俩人一路,叽里呱啦,呱啦叽里,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满怀敬畏地抽空问了嘴这说的是啥,卿卿笑眯眯地问他: “你去过京城吗?” “没去过,可是我们劫过很多来自京城的商队呢,好像也不是您二位这种话啊。” “这是我和相公求学时,跟着先生学的。” 打高端局的人轻易不说谎话,只是说出来的真话会有所保留。 胡老西自行理解,这是跟着教书先生学的人家那边的方言,不愧是京城回来的族奶奶,能读书的女人,必然是出身大户人家吧? 那为啥会嫁给一个无官职的秀才呢 胡老西的脑子里一下子浮现了好多戏词里的故事,什么大户千金爱上穷秀才与其私奔之类的。 这一路就在他胡思乱想里过去了。 青峰寨到了。 卿卿抬眼看,被她烧毁的门楼又重新搭起来了,比之前的看着还要结实,甚至还扩建了,以前里面只能留一人看守,现在同时站两个,看守不同的方向。 往山寨里面看去,被烧的房子还乌漆墨黑的,都在凑合着住,也不知是没钱还是懒得修。 看守的那俩土匪见到是胡老西,忙打招呼。 “大寨主回来了!二寨主刚还在找您,问您去哪儿了,似是有要事跟您商议。” “我出去找了俩能人异士,忙完了再让他来见我。”胡老西随口回了句,就这一句,就让卿卿看到了山寨的内部情况。 怪不得胡老西冒着危险也要找她和不离合作,他在山寨处处受二寨主的钳制,从这俩站岗的态度来看,基本上是被架空了。 (本章完) 第169章 不离博览群书 胡老西领着不离夫妇进入青峰寨。 二人提前做的伪装起了效果,扮相让人一看就知是做什么的。 胡老西平日里没少领这样的人回来,众土匪也都是见怪不怪。 卿卿有点紧张,这种时刻稍微错一点,胡老西也保不住她和不离。 门口那俩门岗的态度,已经让卿卿判断出,胡老西在山寨的势力已经被架空了,纵然她和不离艺高人胆大,进土匪窝也是有点慌。 一路顺利,胡老西的院子就在眼前。 “二位祖宗,地下密室就在我院子后面,一会你们随我从后院的入口进去,就能见到你们的族人了。” 卿卿一条腿都迈进院子了,突然听身后传来尖锐的一声。 “大哥,你这是有客人?” 不离还在装瞎子不能回头,卿卿转过身看了眼,就见身后站了个独眼男人,高颧骨没下巴,丑得有特点,也是之前见过的骑马头目之一,想必这就是二寨主了。 “二弟,这两位是我请来看风水的,你嫂子这些日总说心口闷得慌,担心是犯了忌讳,请个婆子帮她看看。” 胡老西的声音有些紧绷,他这会很是紧张,心里不由得骂起二寨主,这是长了个狗鼻子吗,他刚把人领进来,他就闻着味找过来了。 “哦?看风水的?我瞅着,怎么这么面生?”二寨主大步过来,上一眼下一眼地看,卿卿有意低头做避嫌状,不离俩眼直勾勾装瞎。 二寨主的视线落在卿卿夫妇身上,像是毒蛇般阴森冰冷,打量的视线落在不离的短发上,怀疑消退了一大半。 不离平日里隐藏的短发,这会倒是成了说服别人的优势了,所有人看到他这短发,想到的都是和尚还俗。 “原来是大哥请的高人,刚好,我这几日也总是做噩梦,也让先生帮我看看吧。” 二寨主的出现在卿卿的意料当中,她猜到进来肯定会遇到,也想好了对策,唯独没想到这家伙也信这玩意。 压力瞬间到了不离这,如果他没办法说出让二寨主信服的话,装神棍不像,那他和卿卿就暴露了。 卿卿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她这个土木女懂风水,忽悠人是信手拈来,可她家不离可是好小伙啊,他能行吗? 偏偏这会她还不能替不离说,她和不离是以神棍夫妻的身份出现的,同样是神棍,男女分工是不一样的,女巫医主要是帮忙看妇女方面的问题,解决内宅的事儿。 不离扮演的算命先生才是能通阴阳镇邪煞的,这会该是他说话。 “二弟,这是我请的人,你要算自己找人去,你嫂子还在家等着呢。”胡老西怕不离接不上话,忙替他解围。 “大哥,你这是跟我见外了?不就是个算命的,有什么宝贝的?怕不是这俩人根本就是骗子,想坑大哥的钱财吧?” 二寨主说话,突然抽出刀,对着卿卿的脖子比了过去。 卿卿的身手是可以躲开的,但她不能躲,不离下意识地要出手拦着,吓得胡老西忙拽他。 族爷爷这要是动手,全都露馅了。 卿卿也给不离一个眼色示意他冷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二寨主的刀已经比在了卿卿的脖子上,冰凉的质感贴着皮肤,卿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倒不是怕擦破皮肤,她是担心把脖子上的土都刮掉了,她的扮老妆就全露馅了。 “二弟,你这是干嘛?这是我请回来的先生,你在我院子前舞刀弄枪做什么?!”胡老西提高声音。 “大哥莫要生气,我也是怕你被这些江湖术士骗了,也是为你好,你找了这么多人卜卦,越卜越糟,现在兄弟们对你很有意见。”二寨主嬉皮笑脸地把刀收回去,卿卿装腿软,顺势坐地上。 “哎呀吓死我了,这是弄啥嘞!”卿卿一边虚张声势地嚷嚷,一边用手假意揉脖子,唯恐刀印把土蹭掉。 不离握着拐杖的手青筋都起来了,全依然要装作双目无焦距的样子,看着二寨主边上的树,强装平静。 “相逢就是缘,既然是大寨主的弟弟,那我帮看看也是应该,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摸骨。” 二寨主把手伸过去,他本人对这些玩意都是将信将疑,为难这对神婆夫妇,只是想给胡老西个下马威,诚心恶心胡老西。 不离在他手上捏了几下,摇头。 “我看你骨骼清奇,克父克母克子嗣,克了一圈无人可克,就克自己。” 二寨主勃然大怒,抬手就要打不离。 胡老西用身体隔开二寨主,怒斥:“二弟,是你请先生帮你看的,人家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你气什么?算不起就不要算!” “大哥,你休要听这个骗子胡说八道,我这就一刀劈了他,我克死他——”二寨主被不离这句气得热血上头,就想砍了他出气。 卿卿也不知道不离这玩的啥,心里只悔平日没有教他几句骗人的话,哪有算命的上来就大白话骂人扫把星的,跟土匪这么说,这是嫌命长? 眼看局势要失控,不离不慌不忙地接着说,手指还胡乱地掐着,嘴里念念有词: “你今岁流年甲辰,岁运并临,灾殃立至,命中又犯小耗勾绞,两位星辰打搅,再犯杀戒,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 前面那句是大白话骂人家扫把星,后面这句,说的却是像模像样,术语专业,听得卿卿都挑眉。 难道她家一心种田的好小伙,祖上除了当过土匪,还有摆摊算命的不成? 这下不仅二寨主信了,就连胡老西都信了。 二寨主的气焰不嚣张了,语气也变成了色厉内荏:“那你倒是说说,可有破解之法?” “想要化解倒也不难,吃我一道符水,七日内必有奇效。” “真的假的?你敢骗我,我要你脑袋!”二寨主说这话,其实就已经信了一大半了。 “我先帮大寨主看了宅院,临走前帮你画符,你先回去等着,切不要再起杀心,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二寨主将信将疑,却也不敢犯了忌讳,只能先回去,让不离一会把符给他送过去,这关算是被不离忽悠过去了。 “你什么时候懂算命这一套了?”进了院,卿卿用“加密语言”问不离。 “并不懂,但我对阅读非常感兴趣,有些有趣的段子,看多了就背下来了。” “所以你那段以假乱真的词儿是出自哪部古籍?”卿卿自诩看了不少书,她咋不记得有这段? “潘金莲秘史。” “.” (本章完) 第170章家里还好吗 甩开了二寨主,不离夫妇随着胡老西进了院。 上次那条被不离碾压的大黄狗还在原地拴着,刚刚卿卿夫妇站在外面,它只叫了一声,大概想到了被不离锁住喉咙的痛苦回忆,后面就没了动静。 看不离进来,狗子趴在地上表示服从,尾巴拼命地摇晃。 “真是奇怪,大黄平日里见到生人很凶的,它看起来很喜欢族爷爷。”胡老西见狗子这么热情,更加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都说动物最有灵性,大黄都喜欢的人,肯定错不了。 “果然.无法用语言说服的,用武力是一定能解决的。” 卿卿小声嘀咕。 胡老西和他的狗,在某种程度上看,还真是有相似之处呢。 三人进了屋,颜梅儿闻声出来,看到不离夫妇先是一愣,眼神很快变得警惕。 “别怕,我们不是劫持你男人,有孕在身的人,就别想着动刀动棍的了。”卿卿怕她再跟上次似的,搞偷袭什么的,上来就把话说清楚。 “你——你是上次的那个?!”颜梅儿不太确定地问。 她对卿卿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上次卿卿还是男装打扮,今天换了女装还做了扮老妆,她一时不太敢认。 “是我,等我办完正事再跟你叙旧。”卿卿冲她眨眨眼。 “相公——”颜梅儿看胡老西,胡老西冲她点点头,颜梅儿这才放下戒备。 胡老西领着不离夫妇来到最里面的厢房,上次这里卿卿没检查,是郝老大进来查的,里面堆满了建材。 胡老西挪开一堆木板,露出里面的暗门,里面乌漆墨黑,隐隐有风吹过,里面的味道不好闻。 是人味儿混合着排泄物的味道。 胡老西端起烛台点燃,连同钥匙一起递给不离。 “族爷爷,我这就帮您放风,您进去后,仔细听着,这里面有个铃铛,外面有情况我就拽线,里面的铃铛会响,您二位听到铃铛响了赶紧上来。” 不离点头,接过烛台,跟卿卿一起进去。 暗门是开在上面的,底下是一排台阶,下了台阶,是一条长三米左右的通道,走过通道又拐了个弯,眼前是个栅栏门。 看着跟监狱似的,也没点灯,门里有个小屋,也就是一间屋子大小,里面坐满了人,角落里放着尿桶,味道就是从尿桶里传来的。 “要不你别进去了,或者,咱们站在栅栏外说。”不离见这卫生条件不好,担心卿卿闻着难受。 味道难闻也就罢了,万一这些人身上有虱子跳蚤,他倒是无所谓,别传到卿卿身上。 卿卿摆摆手。 “哪有祖宗嫌弃自己孙子脏的,真要是有虫子回去清就好了,人心要是伤了后面想修就难了。” 俩人站在栅栏那说话,里面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忌惮地看着这俩人。 不离用钥匙打开栅栏,跟着卿卿进了里面。 “于氏一族的人听令,我是你们的祖宗于——”不离停顿了下,飞快地把那烫嘴的俩字说出来,“牛子。我孙子满山让我过来看你们。” “牛子.?你们听过吗?”里面有个汉子小声问身边的人,身边的人摇头。 这些人论辈分,大部分辈分比满山还小。 突然,有个跟满山差不多大的老头站起来,看着不离惊讶道:“你是小牛子?长这么大了?” 这个称呼引起不离夫妇的注意。 他们刚到村里时,大部分都叫他“牛爷爷、牛六爷、曾爷爷。” 这人竟然能叫不离小牛子,辈分应该不小。 “你是?”不离问。 “我是你三哥于驴子啊!你离开村的时候还小,我亲自抱过你的。” “噗,咳咳。”卿卿听到这人自报家门,没憋住笑了声。 这老于家的人,起名字的灵感都来自家禽吗? 又是牛又是驴的,太偷懒了吧。 “我没印象。”不离淡定应对。 于驴子擦擦眼角,卿卿也没见着他哭,反正动作是有的。 “你离开时还在你娘襁褓里,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你怎么会在这,难道你加入了青峰寨?” “我是来救你们的。” 这几个字一出来,屋里沸腾了,连那那几个不姓于的都激动了,更不要提于家的各位了。 “长话短说,这是我娘子,她有话问你们,她问什么,你们就直说,别耽误时间。” 众人把视线对准不离身边的卿卿,于老三蹙眉。 “小牛子啊,你怎么能让一个妇道人家做你的主?” “不愿意听可以出去。”不离面无表情,心里吐槽,都火烧眉毛了,还跟他摆谱。 卿卿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跟不离平辈的人,看起来跟满山一样都是男尊女卑封建的驯化者,而且这个于老三的眼神比满山可滑溜多了,一看就是心眼子巨多的那种人。 遇到这种人,不离这种撕破脸皮拒绝社交靠近乎的方式,反倒是最有效的。 于老三气得抿紧嘴,他身边的人也都知道这个三爷爷是什么德行,都被关进来了,一天到晚的还摆祖宗款儿呢,大家也早就受够了他。 唯恐于老三耽误事,他边上的两个中年汉子一左一右地拽着他。 “三爷爷,都什么时候了,您少说两句,看看六奶奶要说啥。” 卿卿看说话的这个汉子有点眼熟,看着挺敦厚,遇到事也挺冷静,像极了她带在身边的小哥俩。 “你是于村于大——呃,大壮三壮的爹?”小哥俩现在改名了,卿卿想了下,才把孩子们原来的名字想起来。 “我孩子娘可好?我儿子们长大了吗?”那汉子听卿卿喊儿子名,声音瞬间颤抖起来。 离开家时,三壮还不记事,这么多年在外身不由己,也知道自己干的活早晚有天会死的不明不白,对死早就不恐惧了,只是心里放不下家里的妻儿。 有时候做梦都是家里的妻儿饿死的画面,醒来脸上全是泪,根本不敢想孩子们能平安长大,这世道女人带俩孩子得多难啊。 “都好,你大儿子特别像你,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俩孩子聪明极了,特别懂事,你娘子把他们养得非常好,就是她总惦记你,家里都挺好。” 挺普通的一章,写的时候却特别感动,哎,我可真是个泪点低的作者君 第171章连卿卿也不知道的事 于村爹喜极而泣,忍不住擦拭眼角,泣不成声,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打听起来。 “我儿子咋样了?” “我娘子生的男孩女孩?” “我内个婆娘有没有因为嘴贱被打死?没给您添麻烦吧?” 一群感人的追问下,最后那个,格外突出。 “呃——你媳妇该不会是二婶子吧?”卿卿迟疑,她能想到嘴贱添麻烦的,好像就是二婶子了。 那男人听到这个,不仅没有被冒犯,还哈哈大笑。 “我内个欠儿婆娘竟然能憋住没改嫁?我就知道,她等着老子回去呢!” 这一句把众人都逗笑了,卿卿也乐了。 原来二婶子的男人就这样,不讨人厌,挺有自知之明。 虽然这会时间挺紧张,但卿卿还是耐心把众人家里的情况简单的回了一圈。 大部分人家里都挺好,只有那么三两个不太好,要么是媳妇得病没了,要么是稚子没养活大。 这俩人失魂落魄坐在地上,默默地擦眼泪。 离开的时间太长了,人生无常。 其他人听到家里消息的喜悦也因为这俩人冷却下来,没人再说笑了。 “说这些没用的干嘛,赶紧说,怎么让我们出去?”于老三不悦地催促,跟卿卿说话也满是高傲,如果不是他现在是阶下囚,根本懒得跟女人浪费唇舌。 “三哥,您该不会是孤家寡人吧,家里没人了?” “六奶奶,真让您说中了,三爷爷他就是孤家寡人。” 这些人对卿卿夫妇的称呼还不统一,叫什么的都有,有叫六奶奶的,有叫六婶婶的,于牛子在家排行老六。 于老三恼羞成怒,伸手掐中年男人的耳朵。 “就你话多!” “家里的事,都问我相公吧,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跟我出来,我有话问你们。” 卿卿指了二毛爹、小哥俩爹,大发爹,还有二婶子的男人。 接触时间太短,但她能看出来,除了那个摆谱的招人膈应的于老三,这四个男人应该是所有人的主心骨,跟他们单独沟通会更有效率。 “有什么话问我就是了,你找几个晚辈干什么?”于老三不满自己被撂下,总觉得老六媳妇像是打他脸。 “相公,你来搞定。”卿卿不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对不离笑笑,不离点头。 用身体隔开于老三,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着他。 “有什么话,我跟你说。” 于老三本是满腹牢骚,想问问他,怎么找了这么个媳妇,哪有半点妇德? 对上不离那冷冰冰的脸,还有无情的眼,于老三千言万语都咽回去了,心里一个激灵。 “六爷爷,我家闺女有没有定亲啊?”有个人凑过来,把于老三挤开。 “还没有——”不离刚跟卿卿回答这些人,知道他是然然爹,鉴于他和卿卿对那个内向小闺女的好感,多说了句,“我娘子给她起名叫于然,小姑娘话不多但挺懂事。” “给丫头起名字?!成何体统!”于老三又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怎么就不成体统了?于然.真好听。”然然爹高兴坏了,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看看闺女。 “小牛子,我这当哥哥的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憋回去。你要是不甘心被女人救,就永远留下。”不离果断地表达了态度。 其他人一窝蜂地围上,把碍事的老头挤出圈外,纷纷问起家里的事儿。 卿卿把四个男人领到过道里,开始抓重点问: “你们这次运送贝币目的地是哪里?要换什么东西回来?” “这六奶奶,您还是别打听了,容易招惹杀身之祸。” “狗屁的杀身之祸,不说就不死了?就咱们干的这些见不得人的活儿,早晚都是死!”二婶子的男人叫大武,说话大大咧咧,看问题却很准确。 卿卿点头。 “他说的没错,我猜,魏将军的人是用你们的亲眷做要挟,如果不做,就杀咱全族,对吗?” 众人沉重点头。 他们一开始是被前朝抓去打仗,后来跟着上面投奔了魏家军,后来又被抽掉出来,做了押运的活儿,之所以用全族的人,就是方便管控,他们也不敢跑,跑了全族都得被灭口。 “六奶奶,我看您不是一般人,您连我家那个疯婆娘都能制服,那就是有本事的,我大武是服你的,我跟你实话实说,咱们这次的任务,是到肃州,找人对接,把贝币交过去,跟他们换货,我们再返回来。” “货是什么?” “是用封条封着的木头箱子,我们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啥,上面的命令,打开封条掉脑袋的。” “肃州.”卿卿没听过这个地名,来了以后也没地图,周围的人大多都是没出过县城的,对地形不了解,无法判断那地方有什么。 “里面装的好像是活物。”大发爹突然开口,众人都看向他。 “我曾经趴在箱子上听,里面偶尔会有小小的声音,我也说不出那是什么动静,但听着像是活的。” “活物?这一路这么久,如果是活物,不需要喂食吗?”这个回答让卿卿更显诧异。 “不能开箱,自然也不会有人喂食,所以这是不吃东西也能活的活物,我也觉得奇怪。”大发爹是心细的人,这些事他是第一次跟人说起。 魏将军顶着朝廷的压力倒卖贝币,她还以为换的是对战局有利的东西,比如,毒啊,或是某种违禁药,吃了能提高士兵的战斗意识,她也只能想到这个。 但唯独没想到,可能还是活的? “你们多久去一次?” “半年,路上往返要五个月,回来休息一个月,再去。” “很频繁”这就是说,魏将军交换回来的东西,应该是消耗品,而且需求很大,需要这些人源源不断地过去。 卿卿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实在是无法找到与之匹配的东西,这超出她的知识范畴了。 “六奶奶,我们在这已经耽搁几日了,如果没办法如期完成任务,上面就该对村子下手了,眼下这情况,您可有办法让青峰寨放我们离开,继续押送货物?我们死倒也无所谓,别连累家里人”说话的是小哥俩的爹。 “我实话跟你们说,朝廷现在已经查魏将军倒卖贝币的事儿了,你们这趟就是如期完成任务,也会被灭口,所以你们现在没必要想着送货的事儿了。” “啊?!” 第172章 美人计还是好用的 只找四个有代表性的人出来,这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如果还在刚刚那个乱糟糟的环境里,众人七嘴八舌的嗷嗷一通咋呼,时间就浪费了。 这四个人短暂的惊诧后,都不说话,由二毛爹站出来说话。 “六奶奶,您是不是有什么对策?” 众人看着卿卿,心里也都在盘算如何破局。 “暂时还没有,所以我需要你们提供给我更多的信息,帮助我开拓思路。你们现在把押运流程详细地讲给我,包括你们平日住哪儿,谁看管你们,这一路都有什么注意事项,细节越详细越好。” 四个人对视一眼,二毛爹点头,示意可以说。 不离手里拿的是满山的拐杖,二毛爹相信,如果他爹不是特别信任六爷爷夫妇,是不会把拐杖借给他的。 “六年前,我们从战场上下来,突然来了个姓周的提调大人,盘问了我们,知道我们是一个村的后,就把我们领走了,从那以后,我们就被安排在单独的住所,远离部队,每日进行的,也都是特殊的操练。” 训练科目,跟他们在军营时,也不大一样。 在军营时排练多是阵法,出来以后,培养的都是单兵作战能力,也是为了方便押运时遇到突发情况。 还有就是锻炼体魄,以免多地奔波时水土不服,耽误行程。 卿卿听完一头问号。 “培养你们这么久,被几个土匪拿捏了?”这是拿脚丫子训练出来的? “这次纯属意外,是青峰寨的土匪们诡计多端,他们趁着三爷爷解手时抓了他,以此要挟我们,又在前面设了陷阱——” 这段悲惨又丢人的过往,这几个人是不愿意回想的。 依他们的战斗力,跟青峰寨这些不成气候的土匪硬碰硬,怎么会轻易被抓。 卿卿把所有细节都问一圈,包括住哪儿,顶头上司姓氏名,祖籍是哪儿的。 这边都打听完了,心里也有底了。 来时,她和不离都没有好的对策,真是俩眼一抹黑,完全找不到解题思路。 跟这些人接触了,了解的细节多了,心里就有根了,计划雏形在心底浮现。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回去我会跟相公合计,最迟两日,最快一日,我们就能带你们出去。” 她心里有计划,但细节还得跟不离反复推敲。 “真的能带我们回村,能让我们见家人?!” “能。”卿卿掷地有声。 众人激动不已,还不等他们说话,铃铛声从里面传来。 不离大步走出来,示意卿卿要走了。 上面肯定是有突发情况,胡老西在催他们了。 “我们先回去,等我消息——还有一事。” 卿卿跟着不离往外走,抓紧时间叮嘱。 “三哥嘴不牢,人还有点迂腐,虽然没有坏心眼,但这种蠢人无意间惹出来的麻烦,比单纯坏还可怕。所以我与你们说的这些话,一个字也不能让他听到,门锁你们不要扣上,只挂在上面做样子,如果青峰寨有变故,也好有个防身的。” 不离掏出随身的小刀塞给二毛爹,跟着卿卿原路返回。 “唉呀妈呀!六奶奶简直是看人神准,才见一面就能把三爷爷是什么德行精准概括出来,我大武以后是彻底服她了!”大武激动的直拍大腿。 这个六奶奶,怕不是会读心之术吧,三爷爷一撅腚,她都知道拉什么颜色的粪球! “于家祖宗显灵了,所以才会降这么两位神人来助咱们脱险吧.” 几个汉子热血沸腾,难掩内心激动。 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都不敢奢望能够回家与家人团聚,现在曙光就在眼前,怎能不激动。 “记住六奶奶的话,跟三爷爷不要多嘴.同样的辈分,差距怎么这么大?”二毛爹问出众人心底的话。 瞅瞅人家六爷爷夫妇,那一看就是干大事的,沉稳干练,说话办事妥帖极了,临走还叮嘱他们不要把锁扣上,还留了武器给他们防身。 再看看那个就知道摆长辈架子的三爷爷,哎. 不离跟卿卿快速上来,刚把木板挪回去遮挡门,二寨主尖锐的声音就在外响起。 “那俩算命的在哪儿呢?人怎么不见了?” 听声音,就在两道门外,走路的话,也就是一分钟不到就能过来。 卿卿也不慌,拽着不离从厢房出来,这就与二寨主只剩一门之隔了。 卿卿压低声音问不离:“转神调,会不会唱?” “.你让我跳大神?!” 转神调,那是官方说法,说白了,就是农村跳大神的,又蹦又跳,上蹿下跳。 不离把头摇晃成拨浪鼓,那不能够。 他于不离也是个要面子之人,哪儿能当着最爱的女人,做那丢脸的事儿? “难道你还能背出别的驱鬼的咒语?只有这个最简单,来不及商量了,快点——你乖乖的配合我跳大神,晚上了,我给你——” 为了达成目的蒙混过关,卿卿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这世上哪有谈不下来的判,只有给不够的筹码。 在炕上那些事儿的衬托下,不离觉得,他的面子也不重要了。 胡老西在门外吵吵嚷嚷,伸手拦着二寨主不让他靠近门,表面怒气冲冲,心里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就怕穿帮。 “二弟,你这是把我家当什么地方了?先生正在里面掐诀念咒驱鬼降魔,旁人是看不得的!” “大哥,我等了半天也不见先生过来,也是心急,你就让我见见先生吧。” 二寨主嘴上恭维,行动却半点面子都不给,直接越过胡老西,甚至在胡老西用手挡着他时,伸手推开了胡老西。 自打二寨主跟李亮提出要让寨主夫人弹曲助兴后,他就越发不把胡老西放在眼里,平日里不敢做的,这几日都做了。 这也是想激怒胡老西,让他快点冲动送死。 二寨主推开胡老西后,一脚踢开门,迎面就是一道水雾。 “噗!”不离端着水杯,腮帮子鼓鼓的,里面都是水,见二寨主进来,一口水喷出去,喷得二寨主满脸都是。 卿卿在边上,竖着双指,单手叉腰,金鸡独立,摆好造型,扯嗓子就唱: “天有吉祥如意!地有酆都鬼门关,鬼门关一开,大鬼小鬼站两边!九天娘娘请在前,一口仙水喷万年,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不离嘴里剩下那半口水好悬没被她逗得咽回去。 卿卿不仅瞎改词,就连调子也不是转神调的曲,真当他没听过青花瓷? 第173章药间费油是何物 别说是胡老西和二寨主没听过青花瓷版的跳大神。 不离这为了抓下沉市场,长期泡在短视频平台里的,也没见过这么会整活的。 现场陷入安静,二寨主惊得连脸上的水都顾不上擦。 这,这干啥玩意呢? 不止二寨主懵,胡老西也懵啊。 卿卿还唱上瘾了,调门一打开,戏曲腔都出来了,词儿她都不伪装了。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游魂何处追寻,一口水喷万里~~~” 不离嘴角反复抽动,嘴里的半口水实在是存不住了,刚好她唱到喷万里,不离也不忍了,对着二寨主尖嘴猴腮的脸喷过去。 “找死!!!”二寨主被连喷了两口,彻底火了,手已经去抽刀了,胡老西回过神来,把他一把拽出去。 “可不能冒犯,这二位已经请了神,道长现在是有仙家在身上的!” 跳大神在各地的叫法都不一样,早在几百年前就有这种巫术,原理都差不多,道士做法,请天上的神佛上自己的身。 二寨主抹掉脸上的水,满脸狐疑:“这唱的什么玩意,跟以前请的也不一样啊?” 而且也没见过哪个仙家会喷水的? “吾乃宝岛奶茶娘娘是也,何方鼠辈,见吾不跪?”卿卿扭头对面部疑似抽筋的不离命令,“此人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继续喷他!天~青~色~等~烟雨~~~” 不离又灌下一口,作势要喷,二寨主被喷得心生畏惧,掉头就想跑。 胡老西扣着他胳膊不让他动。 “二弟,这是为你好,你且忍忍,让仙家把你身上的晦气好好去一去!” 这公报私仇的机会,到哪儿找去啊,胡老西这几日受二寨主的气实在是够够的,有人能收拾他,自然愿意配合。 不离又喷,卿卿在那唱了两句,又开始满屋蹦跶。 在胡老西和二寨主看来,这诡异的步伐有节奏的跳跃,完全不同之前请的各路法师,听她自称“宝岛奶茶娘娘”也是没听过的,秉持着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的想法,真就有几分信了。 不离拿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又差点破功。 这不是刘教练的毽子操吗?她是真会欺负古人不会上网啊,这么会整活的人才,要是跟他在现代直播带货,他那一百八一斤的大米,还能再贵几十块钱吧? “奶茶娘娘做法驱魔,闲杂人等出去等着!”不离用他的面瘫脸下令,仔细听,声音都带着颤音了。 在努力整活儿的卿卿勉强憋笑,真是耗费阳寿的事儿。 这俩人再不走,他真怕自己笑出声。 胡老西拽着满脸懵的二寨主离开,卿卿还在那嘟囔呢“腰间的肥油咔咔掉!” 门关上时,还听到二寨主问: “这个‘药间费油’是何方妖物?” “男人有了死的早,女人有了老得快,腰间的肥油咔咔掉!”卿卿空灵的声音,满是神圣感地念着。 二寨主忙双手合十,也跟着念:“咔咔掉。” 这种让人死得早的妖物,甭管是啥吧,不要最好。 “别蹦跶了,人走远了。”不离贴在门上听了一会,胡老西把二寨主拽出去了。 卿卿这才停下,擦擦额头的汗。 “没点才艺,这都混不下去啊。” “.你以后在严肃场合整活时,提前通知我一声。”他刚刚差点憋死。 “哎,我也不想这么搞啊,问题是我也不会唱转神调啊,我不给他们来段广场舞,都是很克制了。” 这种场合,那就是不疯魔不成活,既然装神弄鬼,就必须要敞开怀的弄,扭扭捏捏,根本震慑不住他们。 俩人在屋里磨蹭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推门出去。 院里,二寨主保持着虔诚的造型,脸上的水都不敢擦,站在阳光下,双手合十闭眼祈祷。 “咦,二寨主,你什么时候来的?”不离做惊讶状。 “刚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二寨主问。 “不曾记得,我与我家婆子请神驱鬼替寨主夫人调理妇人病,完事了就看到你过来了,可是要我写符?” “呃,正是。”二寨主就觉得眼前的人莫名地邪气,站在这都有阴风袭人的凉意—— 能不凉么,深秋山里风大,他脸上还有水,这么一吹,不凉才有鬼。 卿卿从颜梅儿那要来了黄纸和朱砂。 胡老西本身就信这玩意,家里有存货。 不离大笔一挥,红色扭曲的文字落在黄色的纸上。 这字符,胡老西和二寨主都未曾见过,与之前看过的符全都不一样。 卿卿抻着脖子瞅一眼,嘴角也开始疯狂抽搐。 她这会体会到不离刚刚憋笑的痛苦了。 不离写的哪里是符,用的是花体英文,照着一页纸的大小,写满了:youareastupidpig 他还跟她抗议,说整活的时候要提前说——他这搞事情也没跟她打招呼啊,她这要是笑出来,不就前功尽弃了? 不离慢条斯理地收笔。 “回去烧成灰,与童男尿一起饮下,就在你们寨子里找没破过身的壮汉取其尿,即可。” 毒不死人,纯粹是为了膈应。 “去找年轻的小童子不行吗?”二寨主虔诚地收下这与众不同的符纸,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寨子里没开荤的大老爷们倒是有几个,可.那得多味儿啊! 人家用童子尿当药引子,都是找小孩的,他下山掳一个多好,主要是,尿干净,味儿不大啊。 “你身上的傻气太重,小童子镇不住。” “二弟,你看先生算得多准,宁可信其有啊。”胡老西苦口婆心,他听出不离在整二寨主,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上扬了。 傻气,听着跟煞气差不多,傻乎乎的二寨主信了。 捧着符开始满山寨找童男子去了。 “族爷爷,族奶奶,佩服,佩服!”胡老西等人走了,抱拳拱手。 他坚信自己前世一定是行善积德,今生才能遇到这二位高人,那么膈应人的老二,在这俩人手里就如面团似的,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客套话就免了,我有事要你帮忙,准确的说,也不止是为了我们一族的人,这件事办好了,你夫人的籍契,也能一并解决。” “什么?!” 第174章帮我做件事 “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此人叫周全,在家行五,禹州张泉县人。” “张泉县?距离这也不算太远,我派个人过去就是。” “你的人过去后,如果打听到对方已经‘战死’了,就把他的家人扣下带回来。如果有父母在,就扣他父母,父母死了,就把他的妻儿带回来,一路好吃好喝,别伤了人质。” 不离见识过胡老西的人的侦察能力,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了。 几次去大裕打探情报都被卿卿发现了,所以不离在卿卿说完大反向后,后叮嘱了一些细节,把一路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况都给胡老西说一遍。 包括,最好是装作货郎潜入村里,不要跟之前似的鬼鬼祟祟暗中观察,连孩子都能看出端倪,不如大大方方的混进去。 甚至连话术,不离都给胡老西设计好了,听得胡老西连连点头,挑起大拇指。 “族爷爷,您要不来我这青峰寨吧,大寨主的位置我让给你,青峰寨在你这样的能人带领下,一定能勇夺高峰,创造辉煌!” “不必,没兴趣。”不离冷漠。 卿卿噗嗤笑了。 不离的祖上是出过土匪的,通过几代人的努力,好不容易供出来个高学历人才,这要是再“返祖”干回老本行了,不离的祖宗地下有知得多上火。 “胡寨主啊——” “族奶奶,您叫我名字就行。” “好,老西啊,我说句话,你可别不愿意听——我看你们山寨,兄弟们的战斗素质也不算很高,但是你们竟然能把单独训练的强兵扣下,这是为何啊?” 卿卿明知故问。 为什么,于氏的众人已经告诉她了。 胡老西是靠着陷阱捉住的众人,诱饵就是成事不成败事有余的三爷爷。 卿卿这么问,就是想试探下胡老西。 “族奶奶您说的极是,山寨的兄弟们单打独斗的确算不上好,但是咱青峰寨盘踞此地多年,也是有些绝活在身上的,我早些年是盖房子的,我三弟是猎户出身,特别精通制作陷阱。” 胡老西没有瞒着卿卿,把他的底细都说出来了。 他嘴里的三弟,就是上次去山寨打探情报的那个矮个汉子,小个不高,竟然还是猎户,凭得就是这出神入化的陷阱技术。 “能不能让我相公跟他聊聊,我们有些事要请教他。” 卿卿还惦记着药山上的野猪呢,她和不离鼓捣陷阱这么久了,还是弄不到大型猎物,肯定是陷阱设置出了问题。 现在有高人在,让不离跟着他取经正合适。 “那等会我让三弟送你们出去,只是我娘子籍契的事儿——” “你把周全的家人秘密地带到我们村,李亮设宴时,我保你心想事成。” 胡老西喜上眉梢。 “我这就让老三过来,你们在这等会。” 胡老西出去了,卿卿看了眼不离,不离接收到她的信号点头,起身去跟院子里的大黄“交流感情”去了。 “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女子。”颜梅儿端了茶点过来,坐在了卿卿身边。 “胡夫人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泡得茶都比一般人好喝。”卿卿端着茶杯轻啜一口,这抹茶正是朝廷现在禁止的。 不离在家都是用这个给她做点心,卿卿自己也是胡乱冲泡,兑羊奶,加桂花什么的,也没什么讲究,就是按着现代泡茶的方式随便加一加。 手里这杯就讲究多了,上面飘着一层漂亮的图案,颜梅儿是点茶高手,一杯茶经过她手加工就多了意境。 “你支开你相公与我独处,不是为了赞美我的茶艺吧?”颜梅儿是个聪明人,见卿卿把不离支出去,猜到卿卿是有话想跟她说。 “没错,我就喜欢与聪明人对话,省心。胡夫人,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我有办法帮你脱籍,但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颜梅儿听到卿卿说帮她脱籍时,眼神并没有太大波澜。 按着她的处境,听到脱籍正常的反应必然是欣喜若狂,而不是这样心如死灰一般。 这样异常的反应让卿卿更笃定自己的推测。 “我要你帮我做的事很简单——” 卿卿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笑呵呵地看着她。 “好好活着,别再想着死了。” “你——你是怎么——”颜梅儿惊得花容失色。 她以为她把情绪藏得很好,连枕边人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我们来,你就已经有寻死的想法了吧?你让你相公到大裕找我们,也只是想让他跟我们搞好关系,以此保全他的性命吧?” “你怎么都知道了?”颜梅儿自认,她的想法,她相公都不知道。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轻描淡写地看穿一切的? “你很聪明,你猜到了我们跟魏家军的关系,你让你相公找我们,本是想让你相公跟我们示弱,但你却低估了你相公对你的爱,他跟我们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保住你。” “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再瞒你,只是你别跟我相公说”颜梅儿用帕子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都要当娘的人了,你就不冲着你相公,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得活下去,你相公为了给你们母子争取一线生机,不顾尊严求到我们头上,无论我们提什么要求他都愿意,你这样岂不是辜负他的一番美意?” “我活着一天,相公就要受制于人一天,你们即便能给我脱籍,可李亮那狗贼能善罢甘休吗,我走了,他不会绕过我相公,我还不如一死了。” “你们夫妇还真是一样,他觉得你活着他就要死,你觉得你死了他才能活——为什么要二选一?你就没想过俩人一起活着?就不想跟他一起白头偕老?” “这哪儿那么容易啊。” “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就行了,其他的,什么也别想。” “我——我不想。”颜梅儿迟疑片刻,“我这一生大起大落,看尽世态炎凉,尝遍苦楚,这让人心碎的人世间,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哦,没什么可留恋的?那你不在乎他了?还有他。” 卿卿的手搭在颜梅儿的肚子上,一双眼抬眼望去,胡老西领着三寨主过来。 (本章完) 第175章求一双没看过的眼 颜梅儿被动地摸着肚子,又看向匆忙而来的胡老西,鼻子一酸,强装的坚强也撑不下去了。 捂着脸哭泣。 “别问我,什么都别问我.” “你这一生都活在别人的游戏规则里,生命从没被自己真正掌握过,如果我们夫妇不曾出现,你这次以死相赴,便是对命运最好的还击。 你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你,你要以死反抗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你想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这些话让颜梅儿哭得更厉害了。 眼前的这个女子,她只见了两面,但却是这么的懂她,甚至比她自己还懂自己。 卿卿说的这些,颜梅儿心里明白,却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如此精确,卿卿此刻,俨然就是她的“嘴替”。 被卿卿说出真实想法的颜梅儿哭得稀里哗啦,胡老西站在院里见她哭成这样,急得想进来看看怎么回事。 正在逗狗的不离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老实儿待着。” “可,可我娘子——”胡老西都急磕巴了。 族奶奶这是训他娘子了?要不怎么哭成这样呢? 可看梅儿的表情,好像也不是受委屈,这种哭得鼻涕都出来的方式,胡老西还是头次看到。 过于真情流露了,颜梅儿在他面前都没有出现过这种失控反应。 “我娘子在给你夫人做治疗,你就在外老实儿等着就是了。”不离伸出手,黄狗子摇着尾巴把爪子搭在他手上。 这么会的功夫,他已经教会狗子握手了。 胡老西还想说什么,不离嫌他啰嗦,对着已经被他收买的狗子下令:“咬!” “汪!”黄狗子对着胡老西呲牙,一通狂叫。 看得边上的三寨主瞠目结舌。 “大黄对大哥最是忠心——” 这人到底施展了什么妖法,竟然策反了大黄? 胡老西在外面被狗子追着跑,卿卿抓紧最后一点时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想不想跟外面那个傻乎乎的男人,白头偕老?” “我——”颜梅儿哭够了抬头看去,见胡老西被狗追得窜到院墙上狼狈不堪,又破涕为笑。 短短的时间,她的情绪来回反转。 “昨天是历史,明天是谜团,只有今天,才是上天给的礼物,你把今天过好,明天总不会比过去更糟。” 卿卿的话犹如一记猛药,让颜梅儿黯淡的眼燃起了火苗。 “我想活着,族奶奶,我不想死!” “行,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好好养胎,别多想,后面的一切都交给我,我保证,你和你相公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一家三口都会好好的。” 卿卿看她这样总算放了心,在她的脸上摸摸。 “这小脸,总算是有了人气儿了,我刚进来时,还以为看到活死人了呢。” “族奶奶,你这样帮我们,我,我不知怎么报答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我就是个妓女——” “可能是你泡得茶太好喝了吧,以后我还想常常喝,别哭了,孕妇经常哭鼻子,会生个爱哭包出来,还有,你不是妓女,你是个人。” 胡老西好不容易摆脱大黄的追赶冲到屋里,听到这一句,又默默退出去。 装作没事人似的走到没人的厢房里,门一关,泪如雨下。 族爷爷族奶奶一定是上天派下来的神使吧,一定是的。 送走了不离夫妇,胡老西好不容易才擦干眼泪,装作没事儿人似的进屋。 颜梅儿的眼也是红红的,夫妇俩有默契的不提刚刚的事儿。 “娘子,取黄纸来,我要写个长生牌位给二位祖宗。”以后他吃饭睡觉前,都要拜一拜,祝二位恩人长命百岁。 “咱们也不知道二位祖宗的真实名字啊,要不,去暗室里问问?”颜梅儿也想供,她不想求好人一生平安,她就想让她的恩人族奶奶一生平安。 “不要问,写真实名字容易被人看到,别给恩人添麻烦——这样吧,咱们就写‘奶茶娘娘’‘奶茶爷爷’。” 他刚刚听到族爷爷通灵时,就是这么称呼族奶奶的。 驴子上的卿卿打了个喷嚏,扭头问她。 “怎么了?” “没事儿,可能谁背地里念叨我了吧。” 三寨主送了他们一段,把卿卿想掌握的陷阱加强法都讲明白就回去了,这会夫妇二人骑着驴往回走。 “你很喜欢那个颜梅儿?你对她态度不一样。”不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酸。 他在外面训狗,虽然听不到里面说什么,但她又是摸人家脸,又是蹭人家肚子,他可都看到了。 “梅儿漂亮又聪明,还有一手好茶艺,我当然喜欢她了,她做的点茶可好看了,也不知怎么把茶弄出沫,然后上面画着水墨山水,我都舍不得喝。” “喜欢,呵呵。”不离皮笑肉不笑,牙更酸了。 “说到喝茶,我突然很想喝奶茶了,回去你做给我吧?” 刚刚她唱着周董的青花瓷,莫名地想喝奶茶,万能的不离,连方便面都能做出来,奶茶更不在话下了。 “奶茶一点‘意境’也没有,我也画不出‘水墨山水’,你还是回去找你‘喜欢’的颜梅儿妹妹,让她泡给你喝吧。” “那点茶再好,也不是家的味道啊,我这没啥文化底蕴的人也就喝个新鲜,我就喜欢肤浅的奶茶。”卿卿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琢磨半天也不知道他在这别扭啥。 “我跟梅儿关系好,你不开心?你不是嫌弃人家出身吧?”难道他是瞧不上她跟乐籍出身的梅儿?她横看竖看,也不觉得不离是那种肤浅之人啊。 “我才懒得管她是干什么的,只是——卿卿,你能不能不要随便摸别人的脸色眯眯的笑?” “我?色眯眯?!”卿卿倒吸一口气,“不离,你什么时候近视眼了?咱现在的技术,可配不到眼镜啊。” “哼。”不离把头转过去,他才没近视呢,他还想求上天给他一双没看过卿卿色眯眯吃别的姑娘豆腐的眼睛呢! “我那分明是充满友善地笑好么!我这不是想用我这阳谋衬托一下魏将军的阴谋多低级么。” “???”明明是看人家姑娘好看,动手摸人家,怎么到她嘴里,还扯上阴谋阳谋了? (本章完) 第176章别跟姐姐玩文字游戏 “没错,这都在我的计划当中,姐姐我这是要身体力行地给魏将军上一课,人心不是靠着威胁就能收拢的。” 卿卿带了几丝轻蔑,她就看不起这些靠着胁迫他人达成自己目的的手段,太低级。 “那你还让胡老西派人把周全的亲人捆来?”不离拆穿她。 “虽然前期手段跟魏将军一样,都是胁迫人质威胁,但是后期,我有信心感化周提调,让他成为咱们的人,这就是我和魏将军本质的不同,打仗用兵他或许比我强,但是拉拢人心这块,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弟弟。” 周全就是于氏众人的顶头上司,是魏家军的提调。 提调是正七品,地位比把总稍微高一点,在武将里算是末等小官。 别看官职小,但是在拯救于家众人这件事上,他起的作用一点也不小。 “这一局我有赌的成分,我要赌除了周提调和他的手下,没有其他魏家军知道咱们村的人在做押运。” 虽然听起来这是个疯狂的决策,但这也是卿卿听完于家众人详细说了押运过程后,产生的唯一思路。 “你有多少把握?”不离蹙眉,听起来是够悬的。 “五成把握,我要赌一把。” “胜算太低了。” “是不高,可这一局关乎那么多人的命,赌注对咱们来说,有足够有吸引力,值得我们冒险,而且计划推进过程中,随着我们掌握的资源和信息不断增加,胜算还是会增加。” 卿卿从于家人嘴里掌握的信息是,除了他们,还有至少四队以上的人马在做押运,于家众人只是其中一支队伍。 这人数也上百了,不算小规模。 “这种任务,魏将军也知道是见不得光,知道的人肯定是越少越好。日理万机的将军,会留意他们是于家村的还是赵家村的人?他能把一百多人的名字挨个记住?” 于家的人说了,他们押运贝币前被叮嘱过无数次,不允许跟任何人说出他们的身份信息,哪怕是到了肃州境内,跟他们接轨的那些人,都不知道他们来自何方,平日里也不会穿士兵的服装,都是做寻常人打扮的。 这次被认出,也是因为青峰寨上有认识他们的人在,就算是被认出是大裕的人,他们也没有承认自己是魏家军的人。 “从杀信使事件就能看出,魏将军是个想法很多的人,这种想的多的人,都是怕被人抓住把柄的,我要赌的是,魏将军在这件事上想的‘太多’,如果我赌对了,那周提调和他的手下们,是唯一见过咱们村人模样的,周提调上面,顶多再有一个更高级别的人。这个人手里应该有文字性的记录,所有押运队伍的信息都登记在册,锁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卿卿做了大胆的假设。 “只要把周提调的嘴堵住了,从他嘴里找到保存册子的地方,再想办法让册子‘意外’失火了,那咱们村的人是什么?是普通百姓。” “你说的这些流程,都是最理想化的状态,但是实施起来,难保不会出现纰漏。” 她让胡老西找周提调的家人时,不离就做了思想准备,她可能要干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他还是低估了卿卿搞事情的能力,她这胆儿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了,这是巨大! “我知道,一旦魏将军没有如我想的那般谨慎,见过咱们村人的人还有很多,我的计划就会失败,所以我才说,是有赌的成分,计划也会在后续进行中不断调整,增加成功率。” 关乎着那么多条人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放弃了,太不甘心。 “不离,你我都是有退路的人,哪怕计划失败,我们也能走,可是他们没有退路了,他们的家人也没有。虽然努力也不一定能得到好的结果,但做了总比不做多了一份问心无愧。” “他们被青峰寨扣下的消息,还没传到魏家军那,这就给咱们很大的运作空间,乐观的想,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不离在脑子里把她的计划过了一遍。 虽然听着是疯狂,但可操作性却挺高。 过几天,县令李亮的儿子周岁设宴,那就是最好的机会。 “咦?你就这么配合我吗,你甚至都不打算劝劝我?” “我劝得动吗?”不离叹了口气,他对自己的家庭地位,早就有了清晰地认知。 他从始至终,就不存在能打赢她的概率,最先动情的那个,从一开始就输了。 打不过,那就加入呗。 她想干嘛,就让她干就是了。 真到了她计划失败的时候,他会带着她远走高飞,正如她说的那样,他与她是这个时空的过客,从始至终,都是有退路的。 “螳臂挡车,蜉蝣撼树,这是不自量力。可如果,螳螂只是想从车底下过去,蚂蚁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爬个树呢?我们打不过他,但在结构庞大的复杂环境里,给族人争取个活命的机会,也不是不行,咱们现在做的,只是方案一。” 她还有方案二。 “如果我们哪个环节失败了,那就能领多少人走就领多少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占山为王,我给你压寨夫人。” “明明是我给你当压寨相公。” “那各论各的,我给你当压寨夫人,你给我当压寨相公——说起各论各的,我又想到你之前坑我的,你不是答应我,在床下我喊你哥,在床上你喊我姐姐吗?” 就没听他喊过! “咱家哪来的床?只有炕。” “.跟姐玩文字游戏?你个奸商别跑!” 不离把驴当成马,拍了下,一骑绝尘。 上刀山下油锅他都敢陪着她,唯独这声姐姐,呵呵,别想。 在胡老西那边没有给消息之前,卿卿和不离没有把发现族人的消息告诉村里人。 这几日一如往常,不离照旧教村里小媳妇做点心,选了几个人重点培养,满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不敢再来找不离。 卿卿领着剩下人拉木头烧炭,闲下来就自己抱着个本夹子,用炭笔在上面涂涂抹抹。 “族奶奶,你这画的啥?”摇摇看她画的都是没见过的,挺好奇。 (本章完) 第177章猴儿进村了 “全村建设规划图,基础设施要铺路、排污道,还有防御用的塔楼,房屋大部分都要重修,这是一期工程,都做完了差不多也该过年了,二期等年后搞。” “咱们村就这么点女眷,哪儿能做么多事儿?”摇摇虽然听不懂她说的是啥,但总觉得是很厉害很麻烦的玩意。 “女眷当然不行了,一期这些工程不大的还好说,二期我打算搞点新鲜玩意,修一些军事防御的项目,以咱们村为据点,朝着村后延伸,这时间就比较长了,按着五年修,修好了初步估算,扛个二级战备状态不成问题,扛一级估计有点难” “族奶奶,啥是二级,啥是一级啊?” “哦,这是我从我——老家引申过来的概念,我把咱们村未来可能会遇到的风险,分为四个级别,级别越大,风险越小。比如之前李家村过来捣乱,这属于突发事件,按着四级算。三级是周边出现了重大异常,比如,青峰寨土匪攻村。” “那咱也不用整你说的这些啥工程的,咱不都解决了吗?” “解决,但没完全解决,这几次遇到突发情况,我们全都是用非暴力的方式解决的,如果要长远发展,只有这些不够,还得加强防御。” 卿卿见摇摇不太明白,继续给她讲。 “咱们假设,上次来的不是青峰寨,而是别的土匪,我们又没有提前掌握他们足够的信息,遇到这种级别战役,按照咱村现有的条件,全村大概只有我和你族爷爷能跑出去,哦,我可能跑的时候,会顺手把你抓起来扔驴子上。” “族奶奶你真好——”摇摇被她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全村人,族奶奶只想带她,太感动了。 “这还只是三级战备状态,如果局势持续恶化,比如,来攻打村子的不是青峰寨而是魏家军的一部分部队,人数不超过500人,这就是二级战备了状态了,超过500人攻村,一级战备,我们打不赢,但村子防守设施好,至少能拖一点时间。” “.族奶奶,咱就是个普通村子啊,咱干啥事儿能引来几百人攻打咱们啊?!” “按照你族奶奶这个怼天怼地狂放不羁反压迫的先进思想,别说是几百人,几千人她也是有可能引来的。 不离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他媳妇的宏图伟业。 她这是知道村里的男丁们要回来,马上就把整修村子提上日程了。 亏得这村里只有几十口人,这要是给她几百口人,她指不定能鼓捣出个什么可怕的玩意出来。 “嗨,我这不是被欺负怕了么。” “.”摇摇和不离同时保持沉默。 她?被欺负? 难道她不是欺负人的那个? 隔壁李家村的那些人,现在见到大裕村的人还都绕着走。 青峰寨的胡老西,一天三顿烧香拜她和不离的长生牌位。 卿卿看着摇摇,心里一阵心疼,找了个借口把不离支出去,状似无意地问摇摇。 “摇摇,过了今年就及笄了吧。” “让族奶奶挂念了,是的。” “想过自己未来怎么过没?我可以帮你物色个好婆家,或者,你还有别的打算。”虽然卿卿觉得这么早议亲对女孩身体不好,但毕竟环境不同,这边及笄就可以考虑找婆家了。 摇摇脸一红。 “好端端的,您怎么提这个?摇摇不嫁人,要一直陪在族奶奶身边伺候着,我还想多跟您学点本事呢。” “是真这么想啊,还是不好意思啊?在我面前,你不用不好意思。” “我不是不好意思,我是真不想嫁人。”摇摇眼圈一红,噗通跪下。 “族奶奶,我是不是哪儿惹您生气了?您打我骂我都行,别把我嫁出去,我不想离开您。” 卿卿把她扶起来,拍拍她。 “你是最得我心的孩子,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你的气?你不想嫁人就在我身边多留些日子,我和你族爷爷,就是你的亲人。” 摇摇听她说不会把她嫁出去这才松了口气,又被卿卿这番话说得一头雾水,族奶奶怎么会平白无故说这些? “过些日子你就能想明白我的意思,总之,人的一生会有很多种感情,每个人拥有的也不一样,可能这块多点,那块就少点,不要跟任何人比,记住这世上有人在乎你,就够了。” “嗯!族奶奶最疼我了!”摇摇用力点头,其实她没听懂,只是单纯的觉得,族奶奶说有事儿带着她一起走,都没说带别人呢。 “回去吧,别绣花太晚熬夜伤眼睛。”卿卿挥挥手,看摇摇出门,叹了口气。 不离把洗好的梨子端过来,卿卿托着腮愁眉不展。 “我是不是特别不会安慰人?我自己也觉得干巴巴说教挺苍白的。”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这几日卿卿总把摇摇待在身边,不离罕见的没有吃摇摇的醋,他明白卿卿为什么这么做。 之前村里孩子都没爹,谁也可怜不着谁。 过些天,村里人都回来了,这些孩子里也就摇摇没了爹,按着摇摇多愁善感的性子,肯定会难受很久。 不离把削好的梨递给她,看她单手捶肩膀,很自觉地站在她身后给她按摩。 卿卿这几天看似平静,但他却能感觉到她是有点急躁的。 嘴角都起皮了,晚上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养得不掉头发了,唯恐她给自己压力太大又跟之前一样亚健康,只能是拽着她一起运动,累睡着了。 双人运动做得多了,身上就容易这酸那难受的,白日里,他伺候的格外仔细,唯恐她恼了不让他上炕。 做不做双人运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卿卿失眠。 “胡老西那怎么还没消息,这再拖下去,李亮家可就要设宴了,错过机会,后续会麻烦很多,再等最后半日,胡老西要还没消息,明日咱俩进城,先找到赵四,旁敲侧击地把户籍的事儿弄下来。” 卿卿闭着眼享受他一流的按摩手法,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二毛跑进来报信。 “族爷爷,那个猴儿来咱们村了!” “哪个猴儿?” “赵大人啊,他带着人找过来了,看样子还挺急,那马让他骑得横冲直撞,也不知道啥事,我骗他说你在祠堂,让他在村外等一会。” (本章完) 第178章被卿卿猜中的事 不离和卿卿相伴而来,远远的就见着赵四在村头转圈圈,远远的看过去,像是热锅上的烫脚猴儿,坐立不安的样子。 看到不离过来了,赵四蹭地窜过来,满脸怒容地指着不离: “于牛子!我待你如亲兄弟,你怎能害我?” 上次见面,一口一个“贤弟”,现在直呼其名,不离和卿卿对视一眼,从这个称呼里,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 能让赵四态度转变,又如此焦虑,肯定是跟铺子的事儿有关。 想必她和不离帮助张家兄弟的事儿传到赵四耳朵里了,这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赵大人,何事这么急啊,到家里喝口水,缓缓再说。”不离明知故问,装不知道发生什么。 赵四气得直跺脚。 “我能不急吗?!你把天捅漏了,这可是要害死我了!” “这地方不适合讲话,咱回去说,二毛,伺候大人上马!” 跟在不离身后的二毛搂着赵四的腰,把他推到马上,不由分说拽着缰绳就往不离家走。 赵四这次随行只带了个小厮,见自家老爷被“胁迫”了,忙跟在身后。 到了地方,不离给二毛个眼色,二毛马上过去堵门,把院子看起来,就连赵四的小厮也不让进。 赵四被请进屋,也顾不上端详这个布置的与众不同的屋子,气鼓鼓地坐在炕上。 “于牛子,你为何要帮助张家兄弟?竟然还不跟我通气,今早赵大人知道那小哥俩跑了发了一通火,亏得是让我查这件事,换做别人,你现在已经在大牢里了!” 赵四这话看似严厉,其实却是暗中提点不离,救张家哥俩的事儿,赵四已经查到是不离做的了,但他压着消息,没往上报。 不离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家伙是顾念跟自己的“塑料草兄弟情”才帮他的,这是担心把不离交上去,再把赵四自己搅和进来,这才火急火燎的过来找不离商量对策。 “原来是这事,我还当是多要紧的事儿让赵大人气成这样,消消火。” 不离搬来炕桌,这炕桌是卿卿自己做的,模仿后世茶台做的迷你版,平日里可以盘腿在炕上吃饭,想喝茶的时候,有孔,连接竹管倒水,很方便。 赵四分心看了眼,卿卿搬来了小火炉,在上面温了酒,又拿了两串不离灌制的香肠,放在壁炉里烤。 “你这炉子很别致,屋里一下子就暖和——不是,张家兄弟的事儿,你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赵四压下心底的好奇,他其实很想看看卿卿正在鼓捣的壁炉,这玩意看着挺有意思,用起来也方便,这要是拿去巴结上面的大人们,说不定还能换些好处。 “赵大人,你先消消气,来,喝盏热酒暖和暖和。”不离给赵四倒酒。 赵四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入喉,奔波而来的怨气化作一股气,催得他打了个酒嗝,气儿是出来了,脸上的愁闷却不减半分。 “赵大人,那你说的张家兄弟,我以为他们就是普通的小乞丐,看他们可怜,就给了几个银子,也是他们走后才听人说起他们跟县令大人的纠葛,再想追回,人已经走了。” 不离熟稔地说出早就想好的台词。 他和卿卿早就料到赵四会发现,词儿都是现成的。 “我这也是刚知道,本想着进城跟你说这事,这不赶上家里做香肠,想着做好了给你送去一些,就耽搁了。” 赵四本想说,什么香肠值得你耽误这么大的事儿,刚好卿卿把肠烤的差不多了,香气四溢。 这肠拿出来平平无奇,但是用火加热后,散发着扑鼻的香味,是不离按着火山石烤肠的做法弄出来的,赵四哪儿吃过这个啊,被这味香得直吞口水,竟也没那么大怨气了。 “县令大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让你查张家兄弟?”不离问。 赵四用手抹了把脸,猴儿一样的面容苦得要滴出水来了。 “好像是禹州那出了事,说是朝廷突然抄了禹州知县的家,连着他手下的一众官员,全都押解回京问罪,咱们大人打听了,都是差不多的事——他这慌了,想抓张家兄弟才发现人跑了。” 赵四也没想到他随手送了个不值钱还闹鬼的铺子,能惹出这么大的事儿出来。 现在是追悔莫及,他倒是想把于不离推出去抵罪,但这种事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也跑不掉,左右都是死,不如过来找不离商量对策,看看有没有补救的法子。 卿卿看似专注烤肠,耳朵一直留意着炕上的动静,听到这挑眉,这不就是她之前推测的那样么。 朝廷果然是要抓典型了,只是没抓到李亮身上,抓的是隔壁的禹州。 “禹州那边,跟咱们这的情况几乎是一样,这也没办法,各地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了,也不是多新鲜的事儿。只是禹州那边有个孩子跑出去了,上京告御状,也不知道禹州那边怎么办事那么差,一个孩子都没拦住——” 赵四说得咬牙切齿,不离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呸,一群狗官,该,活该! 卿卿背对着赵四,在他的那根烤肠上蹭了一把灰,如果不是怕被发现,她还想吐几口吐沫,这些不干人事儿的玩意,hetui! 东窗事发,这些狗官没有丝毫反省自己的意思,只后悔没有把事情办绝。 “一个孩子,告御状有人理?”不离问。 赵四把他当心腹,抓起酒杯吐苦水。 “要平日肯定是没人搭理他,民告官要挨板子的,哪儿那么容易,可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寸,他拦了六公主的轿撵,刚好那天六公主心情不错,还真就听了他的,回去跟圣上一提,龙颜大怒,说是要彻查此事,整顿官场。” “公主?女子也能干政?”不离不觉得裤衩皇帝这种崇尚贞节牌坊各种手段欺压妇女的玩意,会是容忍女子干政的。 “你不知道?不应该啊!”听不离问这个,赵四眼里满是疑惑。 “你不是跟宫廷来往过密,咋能不知道六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小女儿?” 第179章你又想干嘛 面对赵四的质疑,不离轻松应对。 “我认识那些人对皇家秘史都是只字不提的,这些还真不知道。” 赵四点头,也是,从宫里出来的那些人要是随便议论皇家,是要掉脑袋的,把话题重新扯到告御状的事儿上。 “要不怎么说禹州倒霉呢,那小子拦了别的公主的轿撵,也不会有这么多破事儿了,可那是六公主啊!皇后唯一的独苗,圣上最是疼她。” “现在禹州那边已经被抓走了,李大人估计怕咱们这出事,让我赶紧把张家兄弟处理掉,可你都把人放回去了,你说现在怎么办?我总不能跟大人说,是我的人把他放回去了吧?” 赵四急得火烧火燎。 他这个县里四把手的位置还没坐稳呢,甚至升官宴都没摆,不会就这么完了吧。 “虽然现在还没等到朝廷彻查的事儿,但禹州那边一众官员都押走了,想必早晚会派钦差大人各地走访,这要是查到咱们这,张家那兄弟就是祸患,大人现在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了,必须要把这件事处理干净。” 卿卿把烤好的肠端过来,顺势坐在不离边上。 刚刚赵四光顾着着急,没仔细看,这会一看才把卿卿认出来。 “你不是总跟着牛子的那个小哥——你是女人?” 卿卿在村里都是做女子打扮的,轻颦浅笑,气质脱俗在赵四看来,平生实未曾见过,一时间多看了几眼,想起家里那只压死人的母老虎,看不离的眼神都多了几丝羡慕嫉妒恨。 “是呀,陪着相公出入各种场合,我们这样的乡村野妇也不曾学什么规矩,怕丢了相公人,就做男装打扮。让大人见笑了。”卿卿对赵四笑,赵四被她一笑魂儿都要少半拉。 不离见他这色眯眯的德行,心里冷笑。 呵呵,等会给他的香肠里撒点童子尿! “牛子兄弟好福气,见笑倒也不至于,我家婆娘也是这样的性子,早些年跟我吃苦,也是忙里忙外的,我赵四也不是读书人,没那么多穷讲究,可咱们这些底下人,娘们在外走动走动也就罢了,怎么天家的六公主也能随便乱走?” 赵四是从小吏升上来的,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城府,政治眼光也不好,说话完全不走心,觉得不离跟他是一条船上的心腹,什么话都敢跟不离说。 赵四抓起酒又喝了一杯,看四下无人,就把话彻底敞开了说。 “牛子兄弟,趁着现在大人还没发现是你做的,你赶紧去泉州,船我给你找,连夜过去,把那小哥俩——”赵四用手比了下脖子。 这件事要是做成了,牛子兄弟就是他的心腹了。 赵四看了眼卿卿,吞吞口水。 “你放心去,弟妹我帮着你照顾。” 这话里的意思就很明显了,让不离去干见不得人的脏活儿,把卿卿和于家村的其他人当做人质。 不离扯扯嘴角,给赵四的食物下药的心思更加明确了,这家伙长得这么丑,想的却是这么美。 “赵大人,你把于某当兄弟,于某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小哥俩,不能——”不离学着赵四的样子,伸手对着赵四的脖子比了下。 “为何?难道牛子兄弟对我有异心,不愿跟着哥哥闷声发大财?”赵四的眼冷了下来。 不离神态自若地给他继续倒酒。 “赵大人,你听我跟你分析。张家兄弟活着,你就有免罪金牌,他们要是死了,你必死无疑。” 赵四神色一凛,伸着脖子问:“此话怎讲?” 不离拿起卿卿加了灰的烤肠递给他,赵四接过来下意识地咬了口,眼睛却一直盯着不离等着他的回答,舌尖传来滚烫的温度,让赵四嗷一下,把嘴里的厂吐出来。 这玩意看着没那么热,怎么咬开还爆汁?!差点把他舌头烫掉! “你看,心急吃不了烤肠吧?这件事也是如此。”不离报复成功,他就是故意的,谁让这猴儿盯着他媳妇看呢。 赵四也顾不上被烫的事儿,催促不离快说。 “赵兄,你把我当兄弟,我对你也不藏着掖着,这会没外人,咱们就直说了吧,这次朝廷整顿官场,别的县会不会有事我们不知道,但是咱们县肯定会出事,李亮别说是乌纱帽,就是脑袋在不在,都不一定。” “什么?!!!”赵四一个大惊失色。 不离敢直呼县令的名字,可见他对这件事是有把握的,赵四想到牛子兄弟背后那么多能人,后背突然就冒了汗。 语调瞬间恭敬。 “你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倒是听了一耳朵,我‘有个朋友’提点过我,李亮他得罪了人,怕是有一劫。” “得罪谁?!” 不离用手沾着酒,在桌上写了个魏字。 赵四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这个字却是再熟悉不过,魏家军的旗上,不就是这个字?! “你是说——” 不离点头。 赵四猴脸煞白,本就不多的酒意全都醒了,在炕上差点没坐稳,忙用手扶着炕撑着身子。 “赵兄莫怕,这件事我早就帮你想了对策,你把耳朵凑过来——” 不离勾勾手指,也不叫大人了。 这会赵四就跟他手里的面团,不离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忙把耳朵凑到不离耳边,不离提高音量,大喊一声:“没事!!!!” 这一嗓子喊得院子外面的二毛都听到了。 卿卿嘴角抽抽,他淘气起来,可真是顽皮。 被不离近距离喊一嗓子,赵四的耳朵都出金属音了,嗡嗡嗡作响,人也被他吓了一跳。 捂着耳朵怒瞪着不离,好半天耳朵才不响了。 “你喊什么!!!!”赵四气得都想掀桌子了。 “我这不是给赵兄示范一下吗?你看,如果咱们偷偷摸摸,反倒是让魏将军觉得咱们是李亮同党,咱大大方方的,就跟我刚刚那么大声,岂不是撇清关系了?” 不离收敛得逞地笑。 “这——”赵四懵了。 虽然他听不出这两者之间有啥关系,但又觉得,牛子兄弟说的,很对? “你是说,咱们秘密地保住张家兄弟,等魏将军下手时,咱们明哲保身?” “嗯,就是这个意思,你再把耳朵凑过来,我还有一件要事跟你说。”不离又勾勾手。 赵四警惕地捂着耳朵,你,你,你又想干嘛!!! 第180章 贤内助不离神助攻 赵四对不离的“把耳朵凑过来”,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耳朵被他喊的那一下震得嗡嗡作响,现在还不舒服呢。 不离再三保证,他才小心翼翼地把耳朵凑过去。 俩人之间的身份,不知不觉中发生调换。 之前不离对他谈不上恭敬,但也是客客气气。 现在是赵四对不离客客气气,毕竟他的命,已经被不离攥在手里。 “上面彻查,或许会查到本县的黄册,你刚接手管这个,可曾理顺?” “说起这个我就头疼,去年朝廷就下令编制赋役黄册,可咱们村河县地理位置特殊,人员流动混杂,上一任的主簿弄了个一塌糊涂,留给我一团乱麻,我又不识多少字.我昨日去县衙转了一圈,皇册都堆成山了,有的还被鼠蚁啃食过——” 赵四简直想为自己掬一把泪,他只是想升个小官,安安静静地搂点小财,混个仕途,哪儿想过上来就给他这么个棘手的活儿。 村河县的地理位置,刚好是位于边境处,连年不断的战火,让各村的户籍都乱七八糟,统计起来也很困难。 卿卿垂眸,不离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奸商,智商永远在线,这一段不在她的计划里,是不离自己随机应变加的。 简直是神来之笔,加得妙极了。 如果不是赵四在这,卿卿甚至想给他来个大大的拥抱,狠狠亲几口,夸他干得漂亮。 得他这么个贤内助,办事情简直是事半功倍。 不离嘴里的黄册,是朝廷登记在册的人口统计,相当于官府存档的户籍,也是新帝登基后颁布的举措之一。 百姓们经过数十年的战火,户籍早就名存实亡了,朝廷弄这个,也是便于管理臣民。 不离和卿卿为了给颜梅儿“上户口”,这几日没少跟满山他们打听,满山身为底层百姓,他也只能告诉不离他看到的那些情况。 说是去年上面让人下来统计过,时任里长的郝三负责办此事,各村转一圈,把本村的人户、房产、土地等情况问了下,别的也没什么了。 至于里长上报后,官府是如何登记造册的,满山看不到也说不出。 不离和卿卿原本是计划明日进城找赵四,让不离灌醉赵四,再想办法溜进他的办公地,想办法把官府手里的黄册改了。 赵四今日到访,提到张家兄弟的事儿,不离马上改了计划,直截了当的利用了这件事提了黄册。 卿卿在心里把信息理顺,大为赞许地看了眼不离,她可真是眼光太好了,看看,她给未来孩子挑的爹,多优秀! 接收到卿卿赞许眼光的不离暗爽在心,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给赵四挖坑。 “赵兄的意思是,黄册现在还乱着?如果真有钦差过来,张家兄弟的事儿,我替你扛下了,可万一查这个——”不离故意顿了顿,赵四脸都绿了。 不离这话如果是忽悠卿卿,卿卿连他的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谁家钦差吃饱了撑得查个县城的黄册?除非是这钦差来时就笃定要找赵四麻烦,想要把赵四拿下的,否则根本不会看。 但赵四是从底层爬上来,根本不懂官场的事儿,不离这么一吓唬,他马上信了,趁机吐苦水。 “牛子兄弟你不知道啊,咱们县的黄册攒造起来特别困难,别说愚兄我斗大字也不认得几个,就是上一任主簿,那还是科举出身的,他都整不好!” “有那么复杂?”不离问。 赵四拍着桌子,脸上满是痛苦面具: “复杂至极啊,咱县大小村也有200多个,各村的正管户和畸零户都统计不全啊。” 卿卿趁机插话:“赵大人,我一个女流之辈啥也不懂,就好奇问一句,啥叫正管户啥叫畸零户?” “家有事产的,就跟你和牛子兄弟这样的,有房产,有地的,这就是正管户,鳏寡孤独不能应役的,这就是畸零户,这只是最基本的分类,再细分,还有军、民、匠、灶就这么点时间,我根本弄不过来啊!” 赵四说着都快点哭腔了,这黄册弄起来属实是费劲。 他本想学着上任主簿,糊弄了事,反正他们县是偏远小县,规模也不大,直属的泉州又跨海,州府一时半刻也查不到他头上,足够他混几年。 哪曾想刚上任,就赶上朝廷整治官场,被牛子兄弟这么一提点,赵四就觉得脑瓜子嗡嗡响,仿佛看到了自己一家老小被罢黜背着包袱成了流民的凄惨场景。 “我有个一举双得的法子,不知赵兄愿不愿意听于某一句?” “牛子兄弟请讲!” “以后叫我于族长就行,你我兄弟,在外也要避嫌。” “咱这也没外人,牛子兄弟你快讲。”赵四催促。 通过张三兄弟的事件后,他越发觉得于族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看着比县令的那些个幕僚还要厉害,他现在手底下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有读书人愿意给他出谋划策,自然是愿意听。 “县令既然让你查张家兄弟,你就不好什么都不做,不如就趁着机会,对县令,你就说你要以攒造黄册的噱头,各村走访,实则你带人,各村统计户籍,200多个村,说是多,实则也不费力,只把各地里长叫来问话,有个把月,也弄出来了。” “说是如此,可我这刚上任也走不开,各处都要打点应酬,哪有时间啊。”赵四也不是没想过不离说的,把各地的里长弄一起,挨个问一圈。 可是一想到那复杂的登记工作,脑壳就疼。 他只是个小小的九品官,手底下就那么三两个书吏可用,他自己又不通文墨,算账什么的一塌糊涂。 真要是让他弄,他能噶一下抽过去。 倒也不是没想过雇几个读过书的秀才来帮忙弄,可是朝廷给的经费有限,连县令大人请幕僚,都是自掏腰包,他一个刚上任的九品官哪儿能把钱花在这种“刀背”上。 有银子,当然是要花在钻营送礼上啊,这些日子迎来送往的,也少不了要银子。 不离和卿卿看到他这德行,心里同时浮现俩字:狗官! 不过这也刚好中了不离的下怀,亏得赵四是个狗官,他要是个清官,那颜梅儿和他于家十几口子的户籍,还真弄不下来。 第181章牛子我的好兄弟啊 “赵兄你要是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帮你,不过——”不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激动的赵四握住了手。 这要不是隔着茶案,赵四都能飞过去,搂着他脖子大喊一声,你是我的知心兄弟! “牛子我的好贤弟,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放心,事成之后,愚兄我必有重谢!” 赵四一下子就有灵感了。 对啊,他怎么把牛子兄弟忘了? 牛子兄弟可是秀才出身,人脉又广,找他办这件事,不是水到渠成吗,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办这件事了。 “我话还没说完,这件事办起来倒也不难,只是一旦让人知道是我帮了你,我倒是无妨,可是赵兄你的仕途就岌岌可危了。” “这怎么了?李大人他自己的公务,不也都是让幕僚们做的?我请自己兄弟帮点忙,怎么了?” “嗯,正因为他的事都是幕僚在做,所以他马上就要遭报应了。你拿他当榜样?” “啊——”赵四恍然,说的也是啊。 思忖片刻,赵四又有了灵感。 “那你看这样行吗,我这个月除了必要的宴席,其他时间对县衙说,是我在外查黄册,牛子兄弟统计上来给我过目,我对外就说是我做的。” 不离和卿卿又表情同步了:呵呵,微笑脸。 赵四这样的学渣,心思从来都不会用在正地方,让他工作,这儿疼那不舒服就想躺平,让他送礼往上爬,那可有精神了,心眼子都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偷奸耍滑他倒是精明。 赵四唯恐不离不同意,又追加道:“为兄不让你白忙,我那还有个铺面闲着,这是我自己买的,不会跟上次的铺面一样,惹官司,地方虽然稍微偏了点,但占地大啊,有为兄在,不怕你租不出去。” 卿卿一听,哦,明白了。 赵四这个老狐狸,大概是买错地方了,整了俩偏得没人要的铺子,拿来糊弄不离。 “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帮朋友还要银子的人?什么铺面不铺面的!”不离故意把脸沉下来,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 地方很偏但占地大的铺面,拿来卖炭刚好,当然,这都是附加值,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拿到攒造黄册的权限。 “这铺面你不收就是跟兄长过不去!”赵四把自己长的心眼子都用在这地方了,感觉自己占了个巨大便宜。 这铺子在他这也没用,给牛子兄弟,就省得再给银子了,他感觉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我再推脱,就显得生分了,只是有句话我得说在前面,我帮你攒造黄册的事,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对我没什么影响,但对你影响可是不小。” 不离又强调了一遍。 赵四颔首,他虽然工作上的事一窍不通,但是对这些往上爬的事儿,可是走心着呢。 不离主要目的达成了,就开始七拐八拐的把话题扯到乱七八糟的地方,酒一杯杯的灌,赵四一个高兴,多喝了几杯,没一会来了尿意,跑到院子里的厕所方便。 趁着屋里只有俩人,卿卿抓紧时间跟不离咬耳朵。 “他一会回来,你就跟他这么说.” 不离点头,俩人又抓紧时间把细节盘了一遍。 等赵四一脸惊叹地回来时,这两口子已经合计完了。 “你家茅房好干净啊,里面还有股淡淡的花香,我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赵四作为资深酒囊饭袋,平日里也没少出入各种食肆青楼,像是知府的宴席,他也是去过的,见过这么多茅房恭桶,牛子兄弟家这个最特别。 明明就是不起眼的村子里,外观看也是再普通不过的农舍,但从屋内陈设到茅房,都设计的别出心裁,这个茅房用起来的感受,更是不输知府家。 这茅房是卿卿这几日鼓捣出来的,还只能算是个“半成品”,对她这种基建人来说,小厕所关乎的却是大民生,要想不生病,厕所要革命,厕所搞不好,疾病少不了。 在院子的一角,挑了个风水好的地方,盖了个木板房,屋体以后会加固重建,这只是临时的。 做了高于屋体半米的排气管,确保通风防臭,坑道全都是按着标准化挖的,等以后她做全村厕所改造时,把坑道打通,直接存入化粪池,她甚至把三格化粪池的图纸都鼓捣出来了。 这些基建上搞的大动作,赵四这个体验者是全看不到的,在他眼里,于家的厕所是这样的: “我还以为是普通的恭桶,可是坐上去后——”赵四凑到不离耳边小声说,“那粪便竟然自己消失了,我这才看到底下是空的!全然不知粪便去了哪儿!” “雕虫小技而已。”不离皮笑肉不笑,等赵四走了,他可得进去好好消毒,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家伙上厕所后绝对没冲水! 卿卿做的厕所,完全不需要手动冲水,只要拽一下线,水流自动从竹管理引进来,冲的水到了一定量就会自动停下来,等外面的水缸水位下降到划线区域,再加水就行。 “最神奇的是,我只看到了一个香炉,可半点异味都没有呢,上次去知府家,他那摆了十几个香炉,还是能闻到,你这如此小的香炉,竟比他那十几个还厉害,都是怎么做到的?” 卿卿翻了个白眼,放一百个香炉不通风那也是白放,香料的味道混合屎尿,又香又臭,可不就是上头么。 做厕所首要考虑的,就是通风排气问题,还要防雨防渗漏,小小一个厕所,凝结了很多专业在里面,真要是跟这个白痴讲,三天两夜也说不完。 卿卿给不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转移话题,再让赵四问下去,这家伙肯定厚着脸皮提要求,把他家也改了。 不离心领神会,马上给赵四倒酒,三下五除二把话题引开。 俩人东拉西扯了好一会,两壶酒下肚,赵四的舌头开始大了,喝得到位了。 不离看时机成熟,正要把话题引到卿卿跟他商量好的那个上,突然院外传来了嘈杂声: “你干什么的?” 第182章 都办妥了 卿卿推开窗户看。 赵四的小厮跟人打起来了。 跟他嚷嚷的那个人带着斗笠遮脸,看身形,应该是青峰寨的胡老西。 胡老西赶着辆带棚的马车,卿卿一看就知道,事儿应该是办成了。 “外面嚷嚷什么呢?”赵四喝得醉醺醺的,晃悠着要站起来看。 不离忙按着他。 “让我娘子出去看就是了,应该是村里人莽撞惹了你的随从。” “赵狗子就是欠打,弟妹替我教训我那个不长眼睛的东西。”赵四大着舌头说,端着酒杯晃悠,“贤弟,继续喝.” 卿卿出去时,胡老西已经拽着赵狗子的领子要挥拳头了。 “怎么回事?”卿卿快步过去,“里面招待贵客,哪儿在这嚷嚷?到边上说去。” 胡老西一听就知道大概是惹事了,忙拖着赵狗子往街上走。 卿卿快步跟上,压低声音问一旁的二毛。 “怎么回事?” “这个车夫说是要给你送东西,赵大人的随从就要掀帘子看是什么东西,他就推了人,俩人就吵起来了。” “你怎么不拦着?” “我刚去茅房,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跑出来了.”二毛还挺委屈,这个带斗笠的男人专挑着他粑粑拉一半的时候来。 胡老西把赵狗子拖到没人的地方,赵狗子的嚣张气焰随着他与赵四的距离拉远而渐小,等胡老西把他松开时,他的声音已经不似刚刚那么嚣张,甚至带了几丝畏惧。 肉眼可见的狗仗人势,卿卿故意等胡老西打他一拳出气后才开口拦着。 “大傻!你干嘛?这是咱们县主簿赵大人的随从,岂是你能随便打的?” 赵狗子捂着被揍的肩膀哼唧着直起腰,伸手想要掀开胡老西的帽帘,他想看看什么人如此嚣张。 卿卿快手推开胡老西。 “到祠堂跪着去!太不像话了!” 又给二毛个眼色,二毛笑呵呵地挽着赵狗子的胳膊。 “狗兄别气呀,到我那喝点水消消火。” 胡老西听懂卿卿的话外音,赶着车去了于家祠堂。 赵狗子想追,让二毛缠着脱不了身。 “他是我们村的傻子,脑子不大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傻子还能赶车?”赵狗子有点不信。 “狗都能看门,傻子怎么就不能赶车呢,二毛,快把小兄弟领去吃盏茶休息一会,站半天看门也累了。” 卿卿笑得可好看了,赵狗子被晃得失了下神。 等二毛把他拖走,走了几步,赵狗子又觉得哪儿不大对。 于夫人说狗都能看门.骂他呢? 狐疑地回头看卿卿,卿卿和蔼地冲他挥手。 赵狗子又压下心底的疑惑,大概是他多想了吧,哪有人笑得这么好看骂人呢。 卿卿赶到祠堂时,胡老西正站在祠堂外,卿卿走上前推开祠堂院门,招呼他进来。 “怎么不进院等着呢?” “.”胡老西搓搓手,没好意思说,他对于家祠堂,是有些心理阴影在的。 虽然已经跟于族长夫妇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但他总觉得,大裕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 “没事,我代表我们全族的牌位发言,只要是我们村的朋友,就不会倒霉。”卿卿试图安抚胡老西。 胡老西被她说的一激灵,于夫人这话说完了,他怎么觉得更渗人了! 也不好在卿卿面前露怯,只能硬着头皮把马车赶进来。 “你们要找的人,我三弟都带过来了。”胡老西掀开车帘,露出里面被捆在一起的三个人。 三个人背对背的被捆在一起,有个看着五六十岁的老妇人,还有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带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 三人的嘴全都被堵着,眼睛也被布条蒙着,看样子都受了惊吓。 “事情还顺利吗?”卿卿问。 胡老西点头,语带钦佩。 “族爷爷料事如神,我三弟按着他说的做,那村里的人一点没起疑,扮成货郎混进去踩点,又趁着夜半无人把人捆了,那老婆子是周提调的老子娘,那妇人是他媳妇,还有他的娃。” “一路没慢待人家吧?”卿卿又问。 “没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老婆子嘴可厉害了,骂了一路,我三弟闲吵,这才给嘴堵上。” 卿卿满意的点头。 专业的事儿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青峰寨别的不行,但是绑票这块,做的还是挺利索的。 卿卿撂下帘子,胡老西压低声音问。 “族爷爷怎么跟主簿混在一起了?我听说,县里这个主簿刚上任,是兵吏提起来的。” “你之前认得他吗,口碑如何啊?” 胡老西想了下,摇头。 “只听过一耳朵,县衙里的人,不都一个德行吗?不过他手上倒是没啥人命,挺平庸的一个人。” 他的说辞跟卿卿对赵四的印象差不多。 就是混在基层的普通小官吏,上面吃肉,他也跟着喝口汤,没什么能力,随波逐流,这种人手里没有权利也就罢了,一旦他有机会往上爬,掌握了更大的权利,欲望膨胀,做的事儿也会逐渐升级。 给百姓造成的危害绝不会小,这才刚升官,为了讨好县令,就敢教唆不离跨海去灭人家口。 这要不是不离夫妇有办法拿捏他,赵四身上就已经背负了人命了。 卿卿叹了口气。 到底是人本来就是坏的,还是这个环境会把本来平庸不那么坏的人腐蚀成坏人,这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你娘子的籍契的事儿已经稳了,我明晚会跟相公再去青峰寨一趟,你记得准备这些东西——” 卿卿低语几句,胡老西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点头表示会照做。 卿卿让他把车上的人卸下来藏在祠堂里,让他从村后面绕出去,不要走前面,避免被赵四的人看到。 胡老西走后,卿卿喊来小哥俩,让他们秘密地守在祠堂,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村里人如果有问的,就说族奶奶在里面做了法事,这几日不能进人。 安排妥当后,卿卿返回家中,赵四已经被不离喝得躺地上了,仰面朝天,打着鼾声。 “事情办妥了?”不离和卿卿同时开口,又相视一笑。 不离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上面赫然是赵四按的手印,对着卿卿晃晃。 她交代的事,他怎么能办不妥? 第183章借?什么借 卿卿接过不离手里的纸,快速地浏览一遍,点头。 “有了这个字据,以后就能稳稳地拿捏他了。” 这上面的字是不离写的,大概意思是,赵四授权不离负责村河县所有造册事宜,对待有争议的畸零户,不离有权自行处理。 底下是赵四的手印。 墨迹还没干。 不离是趁着赵四喝迷糊后,快速写的,写完后抓着赵四的手按了手印。 “这里面的内容,他清醒时应该也对你说过吧?”卿卿问。 不离点头。 卿卿离开后,他故意提起因为从军下落不明的问题,跟他们村这样的情况,村河县也有很多户类似的。 仗打了这么多年,人没回来的多了去了,这些都得按着畸零户处理,不仅如此,还要按着朝廷的规定,减免赋税甚至还要给点补贴银。 “他亲口说的,县里没有补贴银,银子哪儿去了大家心知肚明,朝廷发的专款银层层盘剥到了县里已经没多少了,县里这些人还要分一圈,所以造册时,尽量不要写因参军造成的畸零户,各地对这种情况,也是给了一定指标。” 这一切都在卿卿的意料中,她也觉得战后户籍统计肯定会留一部分弹性空间,但她们村的事儿毕竟特殊,口说无凭,还是落在纸上更稳妥。 有了这张字据,即便魏家军后续想查,赵四为了保住脑袋,也会守口如瓶,抵死否认于家多出来的这十几口人是参军回来的。 “他当兵吏的时候,也会从各村抽调人服徭役,给地方修路铺桥什么的,就把咱们的人都归拢到他手底下,说是他当兵吏时就跟着他的,这些年服完役回来了,也就是你多几笔的事儿。” 十几个大活人,从军户转成普通村民,甚至有据可查,有册可寻,也就是不离改几笔的事儿。 “你怎么让赵大人躺在地上睡,着凉怎么办?”卿卿假惺惺地说,一边说,一边从赵四身上迈过去。 “他自己喝高兴了,非得要躺在地上,怪谁?”不离面不改色地撒谎。 他就不说,是自己故意的,谁让这个小挫个那样式儿的眼神看卿卿呢? 跟吃醋的男人,不要讲什么理智,不存在的。 “那咱们可得尊重赵大人,他愿意躺哪儿就躺哪儿吧——不离,你喝了不少吧?要不,唱个歌给姐姐听听,证明你没喝多?” 卿卿坏坏地提议。 她还记得,上次不离喝多后,可是引吭高歌,那家伙,从心太软唱到好汉歌,冒着热乎乎的傻气,可爱的不得了。 “我好像真是有点喝多了.”不离揉着太阳穴,站起来摇晃了一下,看着要摔倒似的。 卿卿忙扶着他,一伸手,上当了。 不离揽着她的腰,转了一圈,把她按在墙上,贴着她的唇邪气: “你要不要试试,我喝没喝多~” 吹在她脸上的气带着烤肠的香气,不见半丝酒气,他刚刚一定是在他自己的杯子上动手脚了,这家伙根本没喝! “.”卿卿眼里闪过懊恼,她本想趁着他喝多调戏一下,结果上当了!被这家伙反调戏了! 不离抓着她的手,举过头顶按在墙上,另一只手不怀好意地解腰带,嘴里还十分入戏地说道: “我一喝多,就想强抢民女~” “我也是” 这突兀的声音从不离身后响起,正在角色扮演的俩人同时一僵。 赵四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眼神迷离地站在不离身后,大着舌头晃悠着身子说道: “我也喜欢酒后乱性,姐姐嗷!” 不离收回拳头,赵四嗷一声,捂着眼睛蹲在地上,一个不稳,双脚朝天。 又睡死过去了。 不离看他这死出来气,还想再给他补一脚,卿卿拦着他。 “你往他脸上打干嘛?” 完了,这肯定会淤青,人家醒了怎么解释? “hetui!”不离对着赵四呸了口,阴森森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配吗?” “没事,就给他机会,他也够不到。”卿卿本是想安慰他,结果,火上浇油了。 不离脑补了下这俩人的身高差,给自己想得醋火中烧,拳头又没控制住。 回城的路上,还没完全醒酒的赵四骑在马上,赵狗子跟他同骑一匹马,时不时还要看看他家大人脸上的淤青。 “大人,您这脸——”青得好特别啊,看着好像他养的狗子,黑一块白一块呢。 “哎,一高兴多吃了几盏酒,竟然摔在人家茅房里了——”赵四呲牙咧嘴地摸着脸。 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面朝下地摔在于族长家的茅房里,脸上青紫的地方“刚好”卡着香胰子木盒。 “还好于族长家的茅房干净,这要是换做别人家的茅房,我岂不是要蹭一身?”赵四对不离家的茅房好感又多了几层。 “呃,我怎么看着您脸上的伤——”赵狗子想说,怎么看也不像是摔的啊? “要不是我亲眼看到了胰子盒,我也不敢相信自己摔得这么巧,看着跟被人揍了似的——回去后,不准跟人说我摔茅房里,知道吗?就说,说——” 赵四喝了酒的脑子有点迟钝,想了好一会,才有了灵感。 “就说我在造黄册走访村子时,被刁民打了,知道吗?” 比起摔茅房里差点吃屎,为了县里鞠躬尽瘁受了工伤,听起来更顺耳些,不是吗? “是,小的记住了,可是咱家的马,就这么留给他们了?” 赵狗子手疾眼快地扶着赵四,省得他摔下马。 来时,他狗子可是有坐骑的,回来时竟然要委屈地跟大人同骑,赵狗子心疼自己的马。 赵四打了个酒嗝,心满意足。 “只是借他们,等牛子兄弟办完事就还我了,无妨.” 一匹马的价值比铺子还高,赵四可舍不得送不离。 只是不离这些日子要帮他造册,借给他。 赵四这会怎么也想不到,从来都是抢百姓的东西的他,马上就要踢到铁板了。 “这马叫什么来着,四喜?”卿卿摸摸家里新添的马,养的膘肥体胖,跟胡老西的老马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赵四果然是大户人家。 资深动物爱好者于不离用手轻柔地拂过马鬃。 “四喜太俗气,改了,以后就叫——塞尔达。” “还要还回去呢,改名字不好吧?”过来围观马的二毛顺口说。 迎接他的,是不离和卿卿同时伸过来的手。 这夫妇俩一左一右地掐着二毛的脸颊,给他拽成大饼子脸。 “还?还什么?这是咱家的马。” 他于不离凭本事骗来的马,哪儿有还的道理?! 塞尔达,给我打钱! 第184章果老你失宠了 作为资深动物爱好者,不离表示,他对家里现在这个饲养规模,还不是太满意。 这匹被命名塞尔达的黑马成了他的新宠,从赵四走后,不离就围着新宠转悠。 一会嫌弃马鞍子太丑,一会嫌弃脚蹬子太脏。 正如提了新车的男人一般,露出了沉迷却不自知的嘴脸。 卿卿摸着三个多月的小公驴叹息: “果老啊,你失宠了。” 这小公驴还是她和不离刚穿过来时,他换来的小家伙,一直当宠物似的养在院里。 “族奶奶,你家的这些动物怎么都有名字啊,而且叫得乱七八糟”二毛忍不住吐槽。 族爷爷家的院子养了好多活物啊,什么野鸡小羊小驴子,缸里还有乌龟呢,名字五花八门的。 什么芝诺、果老、懒羊羊、咕咕鸡,现在又多了个塞尔达。 除了果老好记点——张果老倒骑驴么。 其他的都是啥玩意啊,又别嘴,又不好记。 “这是我和你族爷爷不能说的秘密。”都是对家乡的思念么,这些名字提醒着她和他,二人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卿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那跟马腻乎,跟着马拉拢感情的不离甚至没有给他最爱的卿卿投来关切的一瞥。 卿卿心里莫名地冒出来一股酸水。 呵呵,她决定今晚把不离踢出来。 跟马睡吧,男人! “娘子,兜风吗?”不离跟马腻乎够了,潇洒上马,对卿卿伸手,企图跟她炫耀一下新坐骑。 卿卿双手环抱,冷眼看着嘚瑟的男人。 “我想于族长,你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什么事?” 玩物丧志的动物爱好者,这会想的都是如何展示下他新宠,骑马带卿卿兜风,多浪漫的事! “祠堂,‘法事’只做了一半,你似乎忘了什么?” 不离僵。 对啊,还有周提调的家人捆在祠堂里呢,他都忘了。 “上马,我骑马带你过去!” “.”卿卿眯眼,一共就几步路的事儿,还骑马? 浪催的! 祠堂距离不离家,走一会就到。 但为了享受下带着爱人兜风的快乐,不离硬是围着村绕了一圈,没一会的功夫,村里人都知道了。 族长家里有马了,轰动全村。 马跟别的牲口不一样,这是纯粹的“奢侈品”,寻常百姓家里有驴不新鲜,但是马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引得大家都出来围观,卿卿坐在马背上翻白眼。 “你满意了?” “不是太满意,还想带你去更远的地方兜风——没人的地方更好。”他吞吞口水,声音也低了一些。 俨然是想到了什么小孩子不能看的画面。 卿卿嘴角抽抽,用手肘朝后怼他的肚子,这家伙自从开荤后,昔日清纯的人设就一去不复返了。 或许一开始那个清爽人设也是他装出来的吧,男人,呵呵。 到了祠堂,不离把缰绳丢给小哥俩,让他们把马领远点,不要让村里人靠近祠堂。 祠堂里,那祖孙三人还保持着被捆的造型,看到有人进来了,三人同时僵住,眼里流露出惊悚的光。 “别怕,我们请你们过来没有恶意。”卿卿笑呵呵的过去,给三人把绳子解开。 “这一路也是怕有变动,才不得不委屈了你们,活动下手脚,饿了吧,我带了糕饼过来。” 卿卿掏出准备好的点心,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根本不敢接,哆哆嗦嗦的扎在他娘怀里。 面前的卿卿虽然看着和蔼,可是她身后站着的不离却是人高马大,面若冰霜,看着就不好惹。 那个老妇人自己拿下嘴里的布,呸了一口,对着卿卿骂道: “贼婆!你们捆我们做甚?我儿子在军中当差,回来让他抓了你们这奸夫淫妇,剥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尤其是你这生的狐媚的贱妇,丢勾栏里!” 卿卿挑眉,胡老西跟她说过,这个大娘嘴可臭了,果不其然。 不离听她骂得难听,黑着脸上前一步,卿卿抬手制止。 “对老年人,要多一点宽容,不能打。” 老妇见她说话客气,还是个小媳妇,以为遇到软柿子了,瞬间硬气起来,对着卿卿尖酸道: “知道怕了就赶紧送我们回去,否则你死了下地狱也得入油锅,炸你个三天三夜!” “嗯,阎罗殿是你家开的?我说你看着怎么那么眼熟,相公,你瞅她,像不像阎王爷身边的马面,老脸挺长,长了个马样——大娘,您年轻时,嫁妆挺丰厚的吧,要不就这张马脸怎么嫁人的?” “你,你混账!”老太太被她气得眼仁儿都大了一圈。 她边上的那娘俩抱在一起,哆嗦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老太太跋扈了一辈子,还从没遇到过对手,遇到卿卿算是她倒霉了。 “你要不是嫁妆特多,糊弄了哪个二傻子娶你,那就是——我知道了,媒婆是不是你三叔家隔壁七舅姥姥?!一定是!” 卿卿一边说还一边拍老太太,老太太想推她,被卿卿单手制止了。 她制止人的方式,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单手按着老太太的脑瓜子,修长的手指跟娃娃机的爪子似的,牢牢地按着老太太的头,嘴里还故意吓唬老太太。 “我可练过少林鹰爪功啊,你别动,你一动,脑袋就多几个窟窿。” “放开我.”老太太蔫吧了,一动不动,两眼不自觉地向上翻看。 还挺惜命。 “周家嫂子,你有这么个婆母,日子过的不容易吧?她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啊,瞅瞅,你这脸蜡黄瘦的呦,这老太太倒是吃的挺肥,哎,孩子也挺可怜的,吃个糕压压惊。” 卿卿一边抓老太太,一边跟周提调的媳妇套近乎,把点心塞给小男孩。 周提调的媳妇原本是很害怕的,可见这个小娘子一直笑眯眯,也不像是什么坏人,而且她欺负婆婆的样子真的挺解气,于是害怕的情绪也稍稍少了些,怯怯懦懦的问: “这位娘子,你请我们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请你们来,是为了救你们,还有你家相公的命。” “什么?!” “听她放屁,长得好看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老太太还没骂完,就觉得头顶一阵刺痛,卿卿的手还抓她脑袋呢。 “大娘,你要再敢用嘴往外喷粪,我让你脑袋变茅坑,不信试试?” 第185章是要反省了 恶人还需狠人磨。 周老太嚣张了一辈子,今儿遇到对手了。 卿卿笑呵呵就把她收拾了。 对待老年人,不能打。 但没说不能吓唬啊。 老太太不敢说话了,她这才收回手。 指尖油腻腻的感觉让卿卿嫌弃地在老太太的衣服上蹭蹭。 “大娘,您岁数一大把了,怎么这么不爱干净,不洗头吗,抓了我一手油。” 老太太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骂骂咧咧。 “这位小娘子,您说请我们来是救我和相公的命?”周娘子问。 卿卿点头。 “我看你也是聪明人,咱们就长话短说——” 看到老太太支棱着耳朵想听,卿卿眼珠一转,把周娘子拽到一边,嘀嘀咕咕咬耳朵。 声音不大,刚好让老太太听不到。 急得老太太抓心挠肝,挪着小脚想凑过去听听,被不离一个冷眼瞪过来,老实了。 卿卿也没藏着掖着,上来就问周娘子,知不知道自己相公做的什么。 周娘子摇头,卿卿笑。 “我知道你不能完全信任我,对我有所隐瞒也是正常,我猜,你就算不知道你相公具体做什么,你也能想到,他做的是随时会有危险的差事。” 周娘子不语,卿卿就把魏家军押送东西的事儿讲给周娘子听,包括她们村的处境,以及周提调的处境。 周娘子依然不说话,但是从她的眼神里,卿卿是能看明白,她是听懂自己意思的。 周娘子绝对不是蠢人,这点从她被绑过来后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不哭不闹,想必这一路这女人已经把利害都想明白了,知道卿卿暂时不会杀她。 也没时间跟她兜圈子,卿卿就把所有的利弊都给她说清楚,她只需要周夫人帮忙,说服周提调,保住于家村的老少。 事成之后,她自有办法帮助周提调一家脱身。 周夫人没有立刻答应卿卿,卿卿也不催,耐心等着回答。 在不离看来,卿卿是自信的,实际也是如此。 卿卿把她在现代谈判的技巧拿出来,从各种方面给周娘子分析情况,她自认,周娘子没有拒绝的理由,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卿卿甚至已经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行动了,可就是这么个功夫,看着瘦弱的周娘子却抓住机会,站起来猛地冲向柱子。 这动作太快,卿卿甚至来不及抓着她。 不离隔着也远,没机会下手,那周娘子竟一头撞在柱子上,力道十足,竟是要寻死! 卿卿真是吓出一身冷汗,等她冲过去时,周娘子已经撞上去了,这一下用的力气十足,可见寻死心切。 如果她撞的不是柱子,是砖墙的话,卿卿现在已经获得了一具尸体了。 或许是周娘子命不该绝,她撞的柱子本就细,又年久失修,里面被白蚁蛀了,她一用力,柱子向前砸去,倒向了距离柱子不远的孩子。 “小心!”卿卿一把将孩子护在怀里,不离眼睁睁地看着柱子贴着边刮到了卿卿的胳膊。 “嗷呜!”卿卿疼得惨叫。 她再能打,身子也是血肉之躯,被砸这么一下,哪怕只是刮了下,也足够她受的。 “卿卿!”不离冲过去,一把将她怀里吓傻的孩子薅出来,颤抖着摸向她被砸的胳膊。 吓傻的老妇人这会也回过神,跟周娘子一起冲向孩子。 “二宝啊,你没事吧?”老妇人哆嗦着摸孙子,确认孙子没事只是吓到后,抬手就给周娘子一巴掌。 “贱人!你要死也不会挑地方?我周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了,要是被你害死,我让你死也死不消停,铸个铁丘坟,让你永世不超生——” “闭嘴!”不离红着眼瞪过来,如果不是他搂着卿卿抽不出手,他真想给这聒噪老太来一巴掌。 “她,她竟然救了二宝” 自尽不成的周娘子痴痴地看着卿卿,前一秒还疼得呲牙咧嘴的卿卿,瞬间露出她政客世家祖传的微笑,当着群众,总是要保留几丝体面的。 假笑完,把头扭到不离怀里,疼得眼泪吧差的,嘤,好疼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 不离小心翼翼地让她活动下胳膊,确认胳膊没有骨折,心稍稍放下,但还是不能排除骨裂,明日就带她进城,找郎中仔细查查。 眼下只能先带她回去,用布条固定胳膊,确定没有骨裂再放下。 “我估计问题不大,孩子吓到没?”卿卿问那个吓傻的孩子,看孩子俩眼发直,就叮嘱周娘子,“估计是吓到了,我一会让人送点惊吓药来,以后别寻死了,你死了你孩子怎么办?” “你,你为什么救我儿?”周娘子问。 卿卿忍着疼扯扯嘴角。 “我救他,跟你撞墙,都是一个道理,你今日既然不想谈,那就明日再说,我晚上会叫人送饭过来,别想着逃,你们跑不出去的。” 说话时端得是仪态万千,彬彬有礼。 等出了门,只有她和不离,又疼得斯哈斯哈。 不离看她这样,又心疼又怨恨,怨恨自己没有时刻站在她身边。 要是他再站得近一点,是不是就能替她挡一下了? “没事,我这皮糙肉厚的,估计就是点皮肉伤,回去涂点药油,问题不大。” 卿卿试图单手上马,展示下她身为带头大姐的实力。 不离一把将她抱上马,叮嘱小哥俩守好门,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进去。 祠堂就一个门,也不担心里面的人跑出来。不过柱子倒了,祠堂里就不太安全了,等会让人收拾间空屋,把这祖孙三人转移了。 回到家,不离把卿卿的衣服脱了,上臂外侧青紫一大片,卿卿都疼麻了,不离双唇紧抿,沉默的给她拿药油,眼里满是自责。 “突发情况这有啥可自责的,我这不好好的么——”卿卿看他难受成这样,还要反过来哄他。 不离哪儿都好,就是心太软了,见不得她有半点伤,他在这么自责,卿卿真怕他也找个柱子撞一下,感觉他的脾气,的确是做得出这种事。 “不过这件事,我也要反省,我太自信了,以现代人的价值观跟古人谈判,导致谈判破裂,我是占有主要责任的。” 挨砸这一下,她觉得自己一点不冤枉,她今天犯的错是需要点教训,省得以后不长记性,再犯。 我觉得我今天好像能加更,晚点给大家加更,我甚至有种自信,觉得明天就能恢复正常更新时间 第186章我们永远不会被打败(月票+更) “是那个女的不知好歹寻死觅活害了你,你反省什么?” 不离现在就想过去,给那个周娘子拽出来,给她咣咣来几脚。 他生性冷血,感情不全,心理阴暗,本就不是有同情心的人。 他懒得管那个周娘子死活,却心疼卿卿因为她受伤。 “这件事如果不是我刚愎自用,哪儿会闹成这样?我就是太自信自己给的条件她不能决绝了,所以完全没想过她会自尽,疏于防守,被她撞了柱子。” 亏得那柱子不堪一撞,没让周娘子死成。 这要是人死了,后续所有计划都得搁浅,就算她手里还有周提调的孩子和老娘,效果也要减半。 这祖孙三人是自愿投奔卿卿,周提调被策反的概率能高达八成。 如果死了一个,就算周提调暂时妥协,以后也会个巨大隐患,到时候卿卿就被动了。 “我之前还嘲笑说魏将军不懂驭人之术,可如果周提调不是心甘情愿被我们说服,我们用他家人威胁,那我们就成了第二个魏将军。” 卿卿无比庆幸,这一下砸得虽然身体疼痛,但脑子却是清醒了。 “导致谈判破裂的最主要原因,是我用今人的思维揣测古人的心,我以为只要利益足够,就能拿下一切,但她心里,有比活命更重要的信仰。” 君为臣纲,夫为妻纲。 这就是周娘子的信仰,当她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成为她相公的拖累,宁愿以死明志,在她撞向柱子的那一瞬间,心里肯定也是坚信着,她的相公也会跟她一样,为这封建礼教殉道。 “这是这个时代很多人种在心里的根深蒂固的信仰,嗨,我又何尝不是。” 卿卿看了眼自己受伤的胳膊。 她的身体会比她的大脑更先一步的做出救人的举动,这是受过二十多年社会主义教育产生的价值观,也就是她的信仰。 纵然身处这阶级分明的时代,她和不离也无法做到以身份划分人命的轻重。 无论是身不由己的妓女,还是于家的这些底层群众,亦或是周二宝这样跟她没啥关系的孩子。 人,就是人。 他们的命不应该被贴上标签,以标签定出轻重。 就算因为众生平等的思想,会让她和不离永远无法融入这个世界,卿卿也不想做出任何改变。 就像是院子里的那些动物那些独特的名字,她和不离的信仰,全都是她们曾经存在过那个世界的痕迹。 “不离,你说的对,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卿卿想到他之前说的,又是斗志满满。 如果她和不离想走捷径,那太容易了,直接挟持祖孙三人要挟周提调,等达成目的了,把周提调一家灭口。 用这种方法,又简单,又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当下所有问题。 但那样,她和不离,就成了与赵四一样的人。 尽管身体苟延残喘地得到了平安,但精神和信仰,已经被封建制度永远地打败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这种办法无法说服她,我就换个方法,我总有办法能拿下她。赌上我这二十七年接受过的一切教育!” “你才二十六。”不离提醒。 “我在娘胎里,还接受了老陈同志给我做的胎教呢,这也得算上。给我胳膊缠得惨一点,我一会过去卖个惨。打同情牌!” 卿卿指挥不离给她包扎的惨烈一些,最好看起来就像是要挂了似的。 她看那周娘子也不是个全然狠心的人,对孩子也是有感情的,她一会就过去再试试。 都不等卿卿主动过去,晚饭后,摇摇过来,说周二宝发高烧了。 也不知道是胆儿小被吓到了,还是本来就有病。 卿卿和不离赶过去时,那周家老太骂骂咧咧,把摇摇娘都要骂哭了。 “把她嘴堵上,再不老实,直接吊起来。”卿卿指了下添乱的周家老太。 她把人安排在了摇摇家隔壁,摇摇娘俩帮忙照顾,这忙前忙后的,还落了一身骂名,卿卿可不惯着。 “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周娘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卿卿单手扶她起来。 “先别慌,我们带了退烧的柴胡和白术,已经命人煮汤了。” 这些药草都是之前上山摘的,留了一些常用的以备不时之需。 卿卿过去看炕上的孩子,都不用手试就知道孩子烧的厉害。 “不离,你帮他物理降温,周娘子,你随我出去等着。” 卿卿带着周娘子出去,不离让摇摇去找二毛过来,让二毛用温毛巾给二宝擦拭。 这边折腾着退烧,卿卿和周娘子在隔壁房守着。 这半宿,周娘子一直低头哭,卿卿也不说什么,默默地陪着她,只是偶尔会泡点茶给她提神。 周老太因为嘴不老实,被捆了起来,嘴也被堵上,没一会就倒在炕上睡着了,卿卿怕她憋着,就把老太太嘴里的布团拿出来。 老太太没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嘴上念叨着关心孙子,身体倒是挺诚实的。 周娘子俩眼哭的跟核桃似的,一抬头,就见卿卿给老太太盖被。 “我看夫人您也不像是坏人,能不能不要为难我相公啊”周娘子怯怯道。 “我们不是为难你相公,是帮着你相公,他继续这么下去,就是对朝廷不忠,对天子不忠,周娘子你白日里以死明志,可你明的是什么志?为虎作伥啊。” 卿卿这一晚就等着她开口,吸取了上次刚愎自用的教训,这次在与她交谈,侧重点换了。 从个人的利益,上升到忠义的层次。 “什么?”周娘子大吃一惊。 卿卿坐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拍拍。 “你听我给你说,这事儿,要从多日前,朝廷的信使被杀说起” 魏将军在卿卿嘴里,就成了欺上瞒下威胁下属的卑鄙奸臣,同样的一个事儿,侧重点一换,周娘子的态度也不似白天那样决绝,看卿卿的眼神也越来越信任。 卿卿知道,她就要成功了,就差最后一点点火候. 不离的声音在门外适时响起。 “孩子醒了,烧退了。” 卿卿长舒一口气,看来老天也是站在她这边的。 第187章转运偏方 折腾了半宿,周二宝总算是退了烧。 周娘子嘴里直念老天保佑,冲进去看孩子。 听这孩子的名字就知道,这应该是她生养的第二个孩子了,头一个没养活,这剩下的,就格外仔细。 卿卿没有跟她道别,跟着不离月下漫步,慢慢悠悠往家走。 刚刚还有些困意,这会冷风一吹,也精神了。 她受伤的右臂被用布和木板固定着,不离看着她的影子,嘴角垂了垂。 这几日,她总是受伤。 卿卿暂时没留意他自责的神色,自顾自地说着: “明日我领着周娘子在村里转转,让她看看咱们村的风气,我觉得她也不是那种榆木脑袋的,当她能分辨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自然能帮着我们说服时周提调——不离?” 卿卿见他两眼发直,伸手在他面前晃晃。 “没事。”他只是在想,回去给卿卿做些吃的补一补。 他家卿卿最近的运气,不那么好。 族奶奶在祠堂被柱子砸了的事儿在村里不胫而走。 村里人都觉得这是族奶奶做法事给村里祈福,结果遭了反噬。 所以转过天一早,不离就被二婶子几个妇女围住了。 “有事?”不离问。 “族爷爷,族奶奶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她胳膊咋样了?”二婶子问。 自打被卿卿收服后,二婶子对卿卿黑转粉,摇身一变,成了卿卿在村里的头号“粉头”。 “今日带她进城看看。”不离也就提起卿卿时候话能多点。 几个妇女推推搡搡,最后还是派出了二婶子当代表。 二婶子清清嗓子,饶是她这样脸皮厚的妇人,跟族长这样的冰冷男人说话,心里也是打怵的。 也不知道爱笑的族奶奶平日里是怎么跟他相处的,跟他站在这说一会话,就觉得浑身要结冰似的。 “族爷爷,我们带来了这个”二婶子把挎着的篮子上盖的布掀开。 里面有个碗,装着红豆和绿豆。 “现在不是种豆子的季节。”不离蹙眉。 “不是种的,这是给族奶奶转运的,你回去用个红布封成个袋子,装三颗红豆,三颗绿豆,缝好了让族奶奶贴身带着,等六日后啊,把红包拿出来,塞在炕席底下,以后的不好事儿都转到红袋子里了。” 二婶子忍着对不离的畏惧,把她们几个集思广益想出来的好法子说出来。 就在不离跟前站一会,她心里都突突,见不离两道浓眉越拧越紧,二婶子等人心也揪着,就怕他斥责大家多嘴。 “装三颗——就够了?”不离拿起碗,很认真地问。 “噗嗤。”笑声从不离身后传来,卿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众人的对话她都听了去。 二婶子等人忙给她施礼请安。 卿卿摆摆手,扭头对不离笑道:“你不会真信吧?” 她家不离,跟她一样,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哎呀族奶奶,宁可信其有啊,这是咱们祖上传下来的法子,可好用了。”二婶子怕卿卿不信,忙站出来解释。 “哦?那你们最近,有没有做几个放在自己炕席底下啊,说不定,最近会有好事发生哦。” 卿卿的视线扫过这个人,她们的男人,她可是都见过的。 夫妻分开那么多年,“死”了的丈夫能回来,可不就是好事么。 “嗨,我那都押了好几个了,也没见有啥好事——不过也不能说一点好事没有,咱不是有俩祖宗这么好的靠山么。”二婶子巧舌如簧,对着卿卿拍了一通马屁。 摇摇领着周娘子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周娘子只见卿卿夫妇跟村民们打成一片,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你们村一直是这样吗?”周娘子问。 摇摇点头又摇头。 “以前不是这样的,两位祖宗回来前啊,村里每天都死气沉沉的,哪有现在这么开心。” 之前大家被别的村欺负,吃不饱穿不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哪儿有心思说笑。 现在大家每日都有事儿做,时不时还有进账,周围的村子再也不敢欺负她们,走出去也是有面子的。 周娘子听了摇摇的话,若有所思。 刚被捆过来时,她还以为这个村子必然住着一群恶人。 可昨日卿卿舍身救她儿子,还有不离带着人给她儿子退烧忙活半宿,已经改变了周娘子的看法。 现在又见不离夫妇跟村民关系和谐,一路走来遇到的村民也都是和蔼的,周娘子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这样团结的村子,她从未见过,如果于氏的两位祖宗是恶人,村民也不会对她们这么爱戴。 二婶子见不离没有排斥她们想的“转运偏方”,话匣子就彻底收不住了。 话题也从“转运偏方”,挪到了“生子秘诀”。 “族奶奶,你们这次进城,路过观音庙拜一拜吧,那的观音娘娘求子灵极了,我娘家弟妹好几年怀不上孩子,拜完马上生了个胖小子。” 提起这事儿,不离明显心虚。 拜什么也不好使啊,他那避子汤喝着,卿卿就是拜出花儿来,也不可能怀上。 但卿卿却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 “真有那么灵?” “可不是么!谁拜都好用!要不是我那死鬼没了,我都想拜拜,哎.” 二婶子本是想给卿卿介绍个好地方,却说起了自己的伤心事,这话题一起头,其他人也有点唠不下去了。 “你们几个还好,甭管是儿子闺女的,都有孩子,我这孤零零的一个人”二婶子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话题有点刹不住,越说越难受。 周娘子过来,听到二婶子这么说,心里已经动摇的念头越发强烈,卿卿原本是想劝二婶子的,看到周娘子过来了,话到嘴边就变了。 “这些年,你们没个男人,过得挺苦吧?”这种火上浇油,勾起人伤心事的话,卿卿原本不会说的,这就是说给周娘子听。 其他几个妇人听到这个,忍不住鼻子酸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些年的苦。 女人们要是打开了话匣子倒苦水,那就是停不下来的节奏,周娘子在边上听得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跟这些可怜的女人共情了。 (本章完) 第188章从没有过的情绪 不离用眼神询问卿卿,这干嘛呢? 现场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哭,搞得跟开追悼大会死了人似的。 卿卿回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也是解决问题的过程。 周娘子本就对村子有了好感,这会听到这些妇人的难处,听得也是感同身受,这些年,她男人虽然给家里传了消息,可也是常年不在家。 她家里条件好些,买了俩奴仆,她倒是不怎么操劳,可也是数着日子过,这些女人还没她富有,过的只怕是更苦。 而想到这些妇女的苦楚,有一部分也源自她男人,周娘子就越发不自在,混在人群里,如坐针毡,良心受到了谴责。 这些都被卿卿看在眼里,而此时的二婶子,已经义愤填膺地骂了起来。 “咱们的男人们出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要说是为国捐躯了,咱也能落个免税才是,到现在是赋税照交,是死是活也不给我们个信儿,留我们孤儿寡母的如果不是两位祖宗垂怜早就横死街头了那些狗官,hetui!” 周娘子被她骂得脸一热,“那些狗官”,也包括了她的男人啊。 心里涌出无限的自责,上前握住卿卿的手。 “于夫人,我有话对你说。” 眼见着卿卿领着周娘子进屋,二婶子忍不住好奇地问不离。 “族爷爷,这妇人是谁啊,没见过呢,我们刚刚.是不是失礼了?”最后一句,都吓得带了点颤音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表情,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气氛烘托到那了,大家也光顾着哭诉,忘了还有外人在。 知道族爷爷是个有脾气的,唯恐惹他不快,众人惴惴不安。 不离看着卿卿的背影勾起嘴角,他知道,事儿到这一步,基本就成了一半了。 他这一笑,二婶子眼前一黑,族爷爷这难道是气极反笑,是要把她发卖出去的前奏吗? 不离这会心里正在对自己媳妇疯狂彩虹屁。 他媳妇真是厉害,能快速地吸取失败的教训,马上调整方案,这周娘子,应该已经被卿卿拿下了。 一扭头,见众人惨白着脸,二婶子更是要晕过去的样子,不离收敛因为媳妇翘起来的嘴角,对着二婶子淡淡道: “你今日表现的非常好。” “对不起族爷爷,我下次再也不敢——呃?”被表扬的二婶子懵了,抬头怔怔地看着不离,她出现幻听了? 一向看她不顺眼的族爷爷,是在夸她? “回去封红袋子吧,村里马上就要有好事了。” 不离说完就进院,逛他的迷你动物园去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族爷爷刚刚夸我了?我到底干啥好事了?”二婶子一脸懵逼地问。 众人比她还懵。 屋里,卿卿给周娘子倒了杯茶,又端出不离做的小点心。 周娘子坐在炕上,焦虑地搓搓手,有心开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孩子怎样了?烧退了没?”卿卿明知道她要跟自己说正事儿,却不急着催,很自然地把话题带起来。 提起孩子,周娘子的话多了起来,卿卿引导着她聊了一会孩子,没一盏茶的功夫,就把孩子所有的情况都摸透了,连人家孩子爱啃鸡腿都知道了。 “等我看胳膊回来,让我相公给你儿子烤只鸡,他烤的鸡天下第一好吃,孩子吃了好的就快了,对了,我还给他做了个这个。” 卿卿从炕稍拿过个笸箩,从里面拿出一副木头做的七巧板。 “昨晚我顺手做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就是给孩子打发时间,省得他无聊。” 周娘子被她感动的眼圈一红,卿卿在收买人心这块,做的是细致入微,周娘子彻底被她感动了。 “于夫人,我误会你们了,你们都是好人,我愿意帮你——只是,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你们?” 卿卿握着她的手拍拍,笑里多了几分轻松。 “你配合我就行——还有,你不只是帮我们,你还帮了你相公,还有你儿子。” 这第一关,打通了,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卿卿对接下来的行动,充满信心。 吃了早饭,卿卿夫妇借口进城看郎中,套了马车出了门。 跟二人一起出去的,还有已经被卿卿拿下的周娘子。 家里有了马,速度也提上来了。 马跑的本就比驴子快,赵四给的马又是匹壮年良驹,比平日快了一倍就到城里了。 周娘子的孩子也被一起带上,虽然孩子退烧了,卿卿还是想再找刘郎中帮忙看看才放心。 这举动也更加让周娘子笃定,她的选择是没有错的,跟于家夫妇合作,是顺天而行。 到了药铺后,卿卿让不离把孩子抱下先进药铺,她在后面照顾周娘子,周娘子昨日没休息好,颠簸这一路晕马了,下车就吐。 刘伶这会刚好闲着,看于不离抱着孩子进来,眉头轻挑。 “哪来的孩子?你跟别人生的?” “友人家的孩子,昨日发烧了,你帮忙看看。”不离蹙眉,他怎么会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他的孩子只能从卿卿的肚子里出来。 刘伶被他嫌弃的表情逗笑了。 她平日里是不喜欢跟人说笑的,只是不离夫妇跟她比较熟。 看不离一个人进来,以为他是单独来的,刘伶没多想,顺口说了句: “你那避子汤还有吗?” “什么避子汤啊?”卿卿扶着吐得面色苍白的周娘子进来,不离的脸都绿了。 刘伶自知自己说错话了,忙往回找补。 “帮别人捎的——你胳膊怎么了?” 卿卿看刘伶的脸色不大对,不离的表情也怪怪的,刻意多看了这俩人几眼。 怎么觉得,不离跟刘伶之间,有什么秘密呢? 这个想法在卿卿脑中一闪而过,心也莫名地紧了下。 又多看了这俩人几眼,平日没注意,这会看,竟觉得这俩人站在一起,莫名的般配。 不离在外表情很少,也就跟卿卿独处时,表情才丰富一点,刘伶也是这样的人,俩冰块脸站一起,看着还挺和谐。 卿卿有些疑惑地吸了口气,稳了稳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她刚刚是怎么了,为什么觉得心口有点闷闷的呢。 这种情绪,她好像从来没有过,是啥呢. 这三人之间氛围诡异,周娘子却是盯着刘伶看,越看越觉得眼熟,在哪里见过.? 人就不能瞎自我感觉良好,昨天我还觉得我能按时更新,今儿就游走在差点断更的边缘,我以后一定要对自己的渣有个清晰的自我认识,再也不能瞎膨胀了,嗯。 (本章完) 第189章七品算不算呢 卿卿压下心底莫名的情绪,转身见周娘子看着刘伶出神。 “周娘子,怎么了?” “没什么——”周娘子收回看刘伶的眼,眼里满是疑惑。 她越看越觉得这个女郎中像是见过的,只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伶儿,帮忙瞅瞅,这孩子怎么了。” 伶儿刘伶被卿卿这个称呼叫的嘴角抽抽。 上次卿卿喊她妹妹,在被告知,年纪还不如刘伶大后,卿卿又把称呼升级了。 刘伶给二宝诊脉,又看了看孩子的舌苔。 “受了点惊吓,我抓一副龙骨牡蛎汤,回去吃了就没事了。” 刘伶看着卿卿的手臂,眉头轻蹙,似乎想要帮她查看,卿卿给不离个眼色,示意他带周娘子母子出去。 不离抿了抿唇,他更想留在这听听刘郎中怎么说,万一骨裂了呢。 卿卿见他不动,只看着刘伶,心里那闷闷的感觉越发明显,眉头也蹙了起来。 不离在她心里从来都是靠谱的人,今儿这是怎么了,竟然为了看美人,耽误了正事。 她这胳膊包得这么夸张,就是为了博取周娘子同情,如果当着周娘子的面拆开,那不就露馅了?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卿卿给不离两次眼神提醒,都没有得到回应,终于在她开口前,不离有了行动。 他把刘伶的药童飞蓬叫过来,给了他一点钱,让他带着周娘子母子去隔壁吃包子,他是一定要留下来亲自听着。 刘伶把不离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好笑,这对夫妇真是有趣。 于族长就像是个关心郎君的小娘子,他媳妇倒是大大咧咧,性别像是调转了似的,竟然还毫无违和感。 “你的铺子什么时候开业?”刘伶边检查边问。 “年前。”不离回,眼睛却是盯着卿卿的胳膊。 “怎么那么慢?”刘伶还想着他们的店快点开,有这样有趣的邻居在,她的日子也多些趣味。 “要装修。” 这俩人一问一答,心里有各自的盘算,在卿卿听着,却像是默契十足。 “她这个胳膊——” “怎样?”不离焦虑。 “没伤到骨头,再来晚一点,就自己好了。”刘伶慢条斯理地收回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不离,“你包的吧?” 明明就是一点皮外伤,却搞得好像胳膊断掉似的,的确像是于族长这个贤惠小夫郎会做的事。 不离听到没伤到骨头,神色明显和缓起来,对刘伶的揶揄也表现的似是若无其事,只是站起来时,微红的耳尖出卖了心事。 “我出去等着,你给我娘子开些止疼药。” “.”刘伶看着卿卿青紫的胳膊陷入了沉默,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上面已经有了药酒了,还让她开什么? 隔壁包子铺,周娘子怔怔地望着街上出神。 二宝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小孩儿不藏病,昨日还烧得迷迷糊糊,今日不难受了,胃口也好了,吃了一笼包子,小嘴油汪汪的。 一抬头看到他娘愣着出神,就推推她。 “娘,你看啥呢?” “没啥,吃慢点,别噎着。”周娘子收回看药坊视线,拿出帕子给儿子擦拭嘴角。 街上响起了锣声,县令出行,有专人开道。 骑着高头大马的李亮带着一众衙役浩浩荡荡的路过,身后还有顶小轿,这排场引得街上行人纷纷避让。 二宝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好奇地看着外面。 一阵风吹过,轿子的帘子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雍容华贵的夫人,惊鸿一瞥后,帘子又落下。 这一幕对周娘子来说,似曾相识,记忆里,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场面,官员带着家眷出行,也是风吹了轿帘,她看到了里面的夫人,那张脸—— “啊!”周娘子一惊,捂着嘴。 她终于想到,为什么看那女郎中那么眼熟了。 “娘,你咋了?”二宝疑惑地问。 周娘子压下怦怦乱跳的心,问一旁陪吃的飞蓬:“你家郎中.夫家是做什么的?” 飞蓬头也不抬,专注地啃包子。 “关你屁事?” 周娘子被噎的无话可说,过来送包子的女店家敲了飞蓬的头一下。 “让你家郎中听到你这么说话,又该罚你抄写药经了。” 这都是街坊邻居,没事在一起聊天,混熟了,说话也不生分,开包子铺的女人也是个嘴碎好八卦的,见周娘子是个生面孔,拉了椅子坐下跟她聊了起来。 “看您是个生面孔,怎么想起问刘郎中的事了?” “我是看着郎中面熟,像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刘郎中是个苦命的,她夫家是经商的,早些年战乱没了,也没给她留个一儿半女的,还好她有一身好医术,在我们这一片可是有名呐,悬壶济世,救人无数。” 女店家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也不管周娘子愿不愿意听,叽里呱啦地说着刘郎中这些年救人的传奇事迹,把刘郎中吹成了华佗在世。 周娘子越听越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那位夫人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怎么可能在这边关小地,抛头露面的做个郎中呢。 应该只是长得相似吧. 飞蓬把周娘子的反应看在眼里,啃着包子,一双眼却是滴流乱转,视线落在边上傻乎乎的二宝身上,飞蓬计上心头。 “小孩儿,你爹是屠户吧?” 二宝心眼没他多,听到这个不悦地嘟起嘴。 “你爹才是屠户呢!我爹是武将,保家卫国呢!” 飞蓬把他的话仔细地记下,又变着法的打探。 “那你爹一定官做的挺大吧?看你门牙都少了一颗还这么能吃,像是将门虎子。” 二宝骄傲地挺直腰板。 “这是自然,我爹是七品武将,手下管了好多人呢。” “二宝,休得胡言乱语。”周娘子忙呵斥儿子,飞蓬则是垂眸,七品武将啊 郎中说,七品以上的官员来了就要关店避着,不知道这七品算不算呢? 应该不算吧,郎中今日不还帮着这娘俩看病了吗,也没关店。 想明白这件事,飞蓬又把心放下,专注地啃起了包子。 郎中说了,于族长夫妇请客时,可以多吃些,因为这俩人是奸商。 (本章完) 第190章别有目的 从医馆出来,按照计划应该是去青峰寨,时间还很充裕。 路过观音庙时,周娘子看着旺盛的香火欲言又止,搂着二宝一直往那边看。 卿卿以为是孩子大病初愈,当娘的不放心,想烧柱香祈平安。 就让不离把马车停在边上,跟着周娘子一起进去。 周娘子在里面烧香,卿卿找了个小和尚打听。 “咱这的求子符怎么请啊?” 小和尚比了下边上的供桌,上面摆满了符,还有个箱子。 请了符,凭心意往里面放铜板,多少随意,心诚则灵。 卿卿摸了两个铜板出来丢进去,双手合十,表达了足够的诚意后,拿了两个符出来。 “你还信这个?” “我是不信,我是想给二婶子求一个。” 卿卿想着二婶子家的于武快回来了,这夫妻俩没孩子,二婶子又特别信这个,求一个给她,也不耽误什么时间。 “多出来那个?”不离挑眉。 “你这个封红包装豆子的,没资格笑话我。” 不离看她把符压在钱袋里,想到他喝的那一碗碗避子汤,莫名地心虚。 “要是当初,跟你谈生孩子的不是我,是刘伶你愿意吗?”卿卿状似无意地问。 还沉浸在偷摸避孕内疚中的不离被问了措手不及。 “什么?”是他听错了吗,卿卿怎么会问这个? 关刘伶那个女人什么事?别以为他不知道,刘伶那个冰块脸八卦心,一见到他和卿卿就露出八卦眼,估计心里也没想什么好玩意,靠着脑补他和卿卿的段子找乐子吧? 今儿还让他们快点搬过去,这不就是吃饱了撑的,想找个地方看热闹么,卿卿偏偏跟她还有不少共同语言,每次见面都要拽着刘伶东拉西扯,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想到这些,不离就对刘伶没有一丁点的好印象。 “没事。”卿卿干咳两下掩饰,心里懊恼,她干嘛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呢。 “不对,我刚刚没听错!是刘伶跟你说什么了吗?”不离眯眼。 卿卿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说起跟刘伶,难道那个八卦女,把他喝药的事儿告诉卿卿了? 如果她敢说,那他就要火烧药铺了. “我是看你跟她好像也挺般配——” “般配?!”不离眼睛都被她惊大了,“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陈卿卿,你看人要是就这点水准,那我要考虑以后还要不要听你指挥了,你这严重扭曲事实,看人完全不准,距离事实十万八千里。” 他对卿卿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很少会跟现在这般情绪激动,甚至把以后不听指挥这种“寻死觅活”的话都说出来了。 卿卿揪了一路的心莫名的舒坦了。 “你对她真的没意思?” “我又不瞎!”不离转过身,浑身上下充满了“我生气了,哄不好了”的气势。 卿卿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受虐倾向,他跟她闹着别扭,她为啥一点也不生气呢? 竟然还觉得他这样挺可爱的,如果不是想着里面还有个拜佛的周娘子,她还想继续欺负他一会。 “周娘子进去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卿卿觉得时间有点久,抬腿进了正殿。 慈眉善目的观音娘娘高居垫上,烟雾缭绕。 正殿不大,除了供奉的菩萨,就是供桌,还有几个蒲团。 上面跪着善男信女,却不见周娘子母子的踪迹。 卿卿视线环顾一圈,没有。 上翘的嘴角瞬间抿了起来,带着笑意的眼也变得冷冽起来。 她刚刚和不离守在殿前,根本没见周娘子母子出来。 正殿就一个门,俩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 “会不会有后门?”不离在正殿绕了几圈,这里面也就比卧房大一点,一眼就看到头了。 “你不是绕过了吗,没有后门。” 卿卿闭眼,把来这一路的事复盘了下,最后定格在周娘子看观音庙时的片段。 “我猜错了,我还以为她是想烧香保孩子平安。” 周娘子来这,应该是有别的目的。 想到这一层,卿卿紧张的表情放松下来,心里再次庆幸,自己昨天打温情牌太正确了。 如果是来硬的,只怕是周娘子这会已经带着孩子脱身了。 “如果这娘俩跑路了,只凭村里的那招人烦的老太太,能说服周提调吗?”不离的眉头打了个结。 他要是有周提调娘那么膈应人的老娘,他才懒得救呢。 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带着这娘俩去青峰寨,跟于家的人汇合,然后想办法找周提调谈下一步计划。 “看来今日咱不用去青峰寨了,倒是省事了。”卿卿带着势在必得的微笑,眼睛环视一圈,最后落在观音像的背面。 正殿没有后门,那就是有密室了。 人来人往,在这样的环境里,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入密室,只有一种可能。 观音像背面有个小供桌,上面放着香烛,是个视觉盲区。 无论是拜佛的,还是站在门口,都看不到那一块。 卿卿领着不离来到供桌那,绕过供桌,伸手把挡着桌子的布掀开,里面是观音像的背面,距离墙有一米宽四米长的狭长空间,尽头放了个小桌子,上面堆满了杂物,一眼望过去,平平无奇。 卿卿侧身进来,不离也跟着进来,放下帘子,这里就成了独立的小空间。 卿卿进来后手在墙上敲了两下,墙是实心的。 既然密室不在墙里,那就是在地下了。 白色的墙上有斑驳的印记,看着没什么特别的。 卿卿的视线在上面来回巡视,最后落在放杂物的小桌子上。 伸手把小桌子抬起来,露出里面的活动木板。 把木板挪开,里面是个宽一米的台阶,像极了青峰寨的地下密室。 “你怎么想到这地方能藏人的?”不离问。 卿卿耸肩。 “我以前看过一本奇书,里面的男女就特别喜欢在佛像背后有辱斯文,给我灵感了。” “.带颜色的?”不离好像明白了什么。 “男人,有些话心知肚明就行,何必说出来呢?”卿卿踏上台阶,里面漆黑一片,越走越黑,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本章完) 第191章卿卿啊你瞅瞅人家 顺着台阶一点点往下,走了十几个台阶,卿卿的脚落在平地上。 跟青峰寨的地下室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结构,下了台阶,便是一条细长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有一点点微弱的烛光。 不离也跟着下来。 俩人悄无声息地走在一起,走到通道的尽头,是个拐点,又是一段长五米左右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有声音传来。 “他爹啊,如果不是于家的祖宗帮忙,咱家二宝现在已经不在了,他们真的没有恶意,你就随我见见吧。” 周娘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好坏?他们真要是好人,怎么会掳走你们娘几个?这分明是想用你们要挟我!”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丝丝的怒意。 就着微弱的烛火,不离看到卿卿举起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继续听。 周娘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这杀千刀的,一走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拉扯孩子还要伺候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你这死鬼!” 前一秒还怒气冲冲的周提调,下一秒就变了个音调:“我这不也是为了咱这个家吗,别哭啊,妆都哭花了,像个大花猫。哎呦,祖宗呦,别哭啦~~~” 最后硬是哄出了夹子音。 “噗。”卿卿被逗笑了,还好离得远,听不到。 “你坏你坏你坏~~嘤嘤嘤~”周娘子这一连串的撒娇,听得卿卿越来越想笑了,心说这也太肉麻了,男人们都吃这一套吗? 卿卿作为钢铁直女,这辈子哪儿都硬,就没软过,听到别的女人撒娇,就觉得好玩。 “哎呦心肝祖宗啊,你快别哭了,是我坏——小兔崽子,你把头转过去!” 周提调一边哄媳妇,一边训斥儿子让他转过头,趁着儿子不注意,飞快地在他媳妇嘴上亲了下。 “我的娘子啊,你相公我这是军务,你就别跟着掺和——” “什么‘军五’‘军六’的,我就知道于家夫妇是好人,我就知道我要我男人早点回来跟我们团聚!嘤!”周娘子一边嘤一边锤。 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沟通,在卿卿看来,是十分无效的。 有事儿说事啊,以理服人嘛,这一通嘤,一点重点都没抓,能好使? 抬眼,却见烛光下,不离焦糖色的黑眸里写满了羡慕,怒其不争地看着卿卿,仿佛再说,你瞅瞅人家! 这种被娘子撒娇嘤嘤的待遇,他从来就没有享受过。 卿卿一脸纳闷地看着他,不离这想什么呢?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你这样。”卿卿压低声音说,为了让他放心,还用哥俩好的架势拍拍他的腰。 不离生无可恋。 “看样子周娘子是沟通不下来了,我去吧。”卿卿刚说完,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周提调无奈又宠溺的声音。 “就依娘子的,我见一面就是了,你可快别哭了,为夫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密室,可别让你哭塌下来。” 卿卿一脸见鬼的表情,不离冷眼,呵呵,女人,学着点吧! 周娘子破涕为笑,挥舞着小粉拳锤自己男人,娇滴滴地说:“老东西,算你识趣!” “心肝你可想死我了——” “老东西,孩子还在呢!别让于家夫妇等急了,我先上去把人带过来吧!我就这么不见了,于娘子怕不是要着急了。” 这一来一回间的对话,给卿卿留下了无限的遐想空间。 但她更在乎的是——周娘子这一句重点都没有的说服,为啥好使了呢? 里面没动静了,也不知道那两口子腻歪什么呢。 隔了好一会,才听到二宝哼哼唧唧的抗议声:“爹,你别挡着我眼睛啊!” 不让孩子看.不离意味深长地撇撇嘴,身为男人,他懂。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卿卿故意干咳两声,给里面人个提醒,省得干柴烈火的耽误事儿。 “周娘子!你在吗?我们来救你了!贼人,放了我朋友!”卿卿扯着嗓子喊,仿佛她刚下来似的。 不离再次撇嘴,她还能再假一点吗? “谁!”里面传来周提调警惕的声音,与刚刚夹子音哄媳妇的状态,判若两人。 “是于夫人吗?”周娘子问。 卿卿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样子喊道:“是我!周娘子,可是有贼人劫持了你,别怕,我和相公救你来了,有我们在,就是死也不会让贼人动你的!” 这一番话让她喊得情深意切,里面的夫妻猜不到她跟不离猥琐地偷听半天,还被她这股义薄云天的架势感动了。 “于夫人别怕,没有贼人,是我相公——” “啊?”卿卿故作惊讶,还不忘用眼神向不离邀功,咋样,她这演技可以吧? 这演技骗不离是困难点,但是骗周娘子夫妇是足够了。 周娘子很快就跟她夫君出来了,周娘子满脸感动,她身后的男人却是提着刀,满脸戒备。 那刀已经被他拽出来一半了,锋利的刀刃森森冒寒气,卿卿就跟看不到似的,摊开双臂奔着周娘子扑来。 “周娘子,可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周娘子一把抱着她,感动的话都说不出来,哽咽着摇头。 “让你担心了,我没事,这个,就是我夫君,你们有什么就跟他说。” “就是你们俩,捆了我的家人?”周提调眯着眼打量着不离夫妇。 这对年轻夫妇生得端正,相貌出众,就算是穿着布衣,也不似寻常百姓,无论男女,皆有一股磊落之气。 周提调早年跟魏将军南征北战,在战场上也几经生死,见的人多了去了,自诩阅人无数,看人是有一定功力的。 可是见了这一对夫妻,他也很难找出合适的形容词,男的眉清目朗,女的明眸皓齿,举手投足间气度尽显,一点也没有布衣百姓的粗鄙,甚至比他见过的达官显贵们也不遑多让。 “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周提调问。 不离不卑不亢道:“我娘子精通土木,对建筑颇有研究。” 周提调面露惊讶,女子懂这些? “我们担心周娘子遇到贼人,就一路找来了,提调大人这个密室修的虽好,却也是有几处破绽,如果不嫌弃,等说完正事,我帮你参谋一二,保证你这处大罗神仙也找不到。” 卿卿很自然地找到话题切入口。 第192章打通第二关 周提调见这对夫妇仪表堂堂,言语间尽显磊落之态,哪儿想得到这俩家伙偷听墙角飙演技,只觉得他娘子说的没错,这是好人。 忙请了俩人进去详谈。 这里面是间不大的空间,有床,有桌,桌上还有吃了一半的饭。 周提调平日就住在这。 “于夫人刚刚说我这密室还能完善?不知你有何高见啊?”周提调问,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套套卿卿的底儿。 “提调大人,您这密室做的进出过于容易了,且出入口只有一个,若今日来的不是我们,而是魏家军,你二人还有活路?”卿卿直接把话给他挑明。 周提调脸色骤然大变。 “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魏家军的人,魏家军为何要围剿我?” “大人是聪明人,自然懂得我话里深意,您要真半点二心没有,也不会挖空心思做这么个地方了,我可以帮你把入口处做个机关,进来后反锁,这样外面的人就进不来,还能在这个位置,加一道暗门。” 卿卿比了比墙壁的位置,“一旦外面放火烧你,你就能从这里脱身。” “可是这一片土质极硬,都是硬礁石不好挖,你怎么能做到?” “比这更难挖的地形,我也不是没做过。”卿卿胸有成竹。 提起基建,她可就有精神了。 别说是这种土质硬的地形,就是满是山石的荒山,她也曾带队修过隧道,这不撞她枪口上了? 当下给周提调说了几种方案,说的周提调俩眼发亮,知道这是遇到高人了。 “可做的再好,也是见不得光的,就好比大人你现在的处境,我把这密室给你修的再好,你也只能藏着躲着,连着你这思夫心切的娘子,也只能偷偷摸摸,好好的一对夫妻,做的好似那见不得光的偷情男女。” 卿卿这一句,说的周提调怒从心头起,正想分辨几句,却见他娘子抹着眼角的泪,怒火又化作无力。 “相公,你就听听于夫人的吧.”周娘子抹着眼泪,自从去过大裕村后,她的一颗心就活了。 “我们的族人在大人手下多年,竟无一人折损,可见大人不是那种蛮不讲理草菅人命的混人,又见你娘子,对你一往情深念念不忘,想必大人必是磊落之人,这才敢斗胆过来与你相见。” 周提调听她说起于家族人,脸色更难看了些,看在他娘子的份上,压着火气道: “看在我娘子的份上,你们把人交出来,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岗位上,我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至多.以后准他们两天假,让他们回家看看。” 这已经是周提调权限内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他娘子也没跟他说的太详细,他只当卿卿和不离扣下了押运队伍,觉得给几天假回去团聚就能满足这对夫妇的胃口。 “大人,你的美意我们心领了,可是恕难从命,我们如果把人放出去,他们的归期,就是你们的死期,届时你挖十个这样的密室都没用。” “什么意思?”周提调蹙眉。 “朝廷已经在查倒卖贝币的事儿,难道大人想不到,魏将军下一步要做什么?” 周提调面如土色,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一双眼死死瞪着卿卿,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她撕碎。 对待这样一个有杀气的军人,卿卿面不改色,自顾自地说。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大人入伍前,想的是为国效力,这些年,也是给魏将军流过血立过功的,就这样被当成废子.我都替你不值。” “住口!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周全追随魏将军十年有余,他怎会这样对我?”周提调咆哮。 “你认他做主人,他可曾把你放心上?如果真的重用你,你怎么会十年还是个提调?做的还是这样见不得光与朝廷相悖的事儿?就算他不没灭你口,你就这样给他干这样的活儿,要多少年才能得到晋升?五年,十年?” 卿卿摇摇头。 “跟你同期的,只怕是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 卿卿一下子戳到他的心窝,像是一把剑,刺进去就出不来。 周全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只肥大的虫子从桌上爬过,卿卿抓起烛台,淡定地把虫子压死。 漆黑的虫子被压得肠破肚流,烛台扫过后,桌面再无半点它存在过的痕迹。 周全失神地看着虫子,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这只虫子。 活在地下,做着无法建功立业的脏活儿,哪怕是被随意地捏死,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周娘子捂着脸哭道:“相公,这种日子我和孩子一天也不想过下去了,大裕的那些妇人也等着她们的家人回去,这种损阴德的助纣为虐的事儿,你就别做了。” 周全看他娘子哭,终究是放下心底最后一点点坚持,捂着脸不说话。 其实卿卿说的这些,他又何尝想不到,要不怎么会做了这么个密室,就想着真要是有那么一天,他就带着家人在这里面躲一下。 可卿卿的出现,把周全最后一点强装的坚强也撕碎了,她都能轻松的找过来,更何况是无孔不入的魏家军? “大人,男人志在四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了孩子,我看你儿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好好管教,说不定考个状元郎回来也是可能的,就算读书不行,跟大人一样上阵杀敌,做个‘真正’为国效力的好儿郎,也比现在强。” 卿卿加重“真正”俩字,再一次提醒周全,做见不得光的事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周全闷闷的声音从掌心下传来。 “说的谈何容易,我若是逃走就是逃兵,我的家人也会成为通缉犯,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你说的那些.” “若我有办法让你全家全身而退,给你全家全新的身份重新开始呢?” “什么?!这怎么可能!”周全大吃一惊。 卿卿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周全这么问就说明,她这第二关,又打通了。 第193章 你个死鬼气死个人(感谢步枪子弹+1更) “大人如果对我说的感兴趣,明日来我们村详谈。” 卿卿把周全的心说活动了后,并没有急着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对不离马上要攒造黄册的事儿一个字不提,也不说能鼓捣出全新的身份,把人家的胃口吊得足足的,起身就准备走。 “大人一家难得团聚,我就不接夫人走了,大人的娘亲在我们村,大人明日可以派人接走,若大人不放心,现在与我们一起回去接,也是可以的。” “你们这是.”周全被卿卿整得一头雾水。 这女人,难道不是捉了他家人做人质吗? 怎么如此轻易的就放人? “我们夫妇是磊落的人,不屑用人质恐吓,也知道人心从来不是靠威胁能笼络的——这可能就是我们与魏将军的本质不同吧。” 卿卿故意留下这句,转身就要走。 周全下意识地伸手要抓她,一直没说话的不离挡在卿卿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周全的胳膊,周全见他动了手,屈膝怼向不离的腹部。 不离只要侧身就能躲过去,但他并没有动。 周全的膝盖顶到了不离,卿卿的眼瞬间从漫不经心变成犀利,甚至多了几丝杀气。 不离的身手,她是见过的,周全并没有用实力,只是试探为主,不离完全能躲开,但他竟然没有躲。 周全怼到不离后,想要收力也来不及了,他看向不离的眼,没看到惊慌失措,只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 这双眼冰冷一片,似是那深潭古井,波澜不惊,全然不是中招后该有的反应。 周全心中只道不好,上当了! 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他攻击不离,却也把自己的要害暴露在不离的面前。 不离一记手刀,不偏不倚地砍在了周全的脖子上。 周全来不及躲闪,被劈了个正着,身子向一旁倒去,最后一个意识,是他娘子的尖叫,还有不离冷漠的声音: “周全,你这待客之道真是糟糕极了。” “啊!相公!!!”周娘子尖叫,眼见着自己男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他只是晕了,你相公戾气太重,喝些茶降降火气,娘子,走。”不离酷酷地说道。 卿卿压着心底的火气,跟着不离离开密室,到了上面,不离要掀帘子出去,被卿卿一把按住,反手就是一个壁咚,将他扣在墙上。 “伤着没?”她急切地想扒他的裤子。 刚那一记,看得她心都拧起来了,周全可是从在战场上下来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这样的人,下手都是极狠的,不离用这样的方式,近乎玩命地跟人家对打,看着是轻松,实则风险极大。 “娘子,你是想按着你看过的带颜色的书,也在这观音像的背后,跟我有辱斯文?”不离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盯着观音落满灰尘的背影暗忖,也不是不行。 密室里的周家三口一时半刻不能上来,他要是跟卿卿在这来一发——也很是美好。 “想什么呢!有辱你个头!你这胡来之前,能跟我打个招呼吗?” 卿卿把他的腰带松开,对着他的腹肌摸来摸去,这会也看不出什么,没有皮外伤,但有没有内伤就不知道了。 尽管被周全怼过的肚子很疼,但卿卿的手摸过来时,不离还是很诚实地给出了反应,嘴里还欠欠儿地说道: “阿弥陀佛,可不是我把持不住,实在是娘子她心急难耐,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嗯!” 调戏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她按到伤处的手整得一声闷哼。 不离的冷汗都疼下来了。 “还是去刘伶那看看——算了,换家医馆找个男郎中。”卿卿担心他被踢坏,想着还是找郎中看看稳妥。 “没事,死不了,这地方没有重要脏器,也就是点皮肉伤——跟你一样。”不离比了比她还吊着的胳膊,夫妻双双战损,扯平了。 “你为什么擅作主张?”回去的路上,卿卿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我这么做,你难道不该高兴吗,配合你的行动,刚刚好。” 不离的回答让卿卿陷入沉默。 如果以顾全大局的角度看,不离做的的确是没有问题,甚至说,是神来之笔。 卿卿把周娘子留下,释放人质的行为,就是要跟周全打心理战,她已经算准了周全经过思想斗争后会找她,就算周全不找,她也有办法逼着周全找她。 只要把周全的家人不见的消息传出去,周全的上级必然会给他施加压力,没有人质哪儿行呢。 两相对比下,卿卿和不离的所作所为更显磊落,周全根本没办法拒绝卿卿的合作邀请,届时,不离只要说出他能改黄册造照身贴,周全一家都会成为卿卿忠实的追随者。 不离跟周全动手,打晕周全,却没有伤他,也没有伤他家人,这种行为无疑是对卿卿计划最好的诠释,会让周全对他们更有好感。 虽然没有跟卿卿商量,但达成的效果,却是事半功倍的,如果俩人只是单纯的合作伙伴,卿卿甚至该为他喝彩。 但此刻,达成心愿的卿卿半点高兴没有,心中甚至有口气堵在那,不上不下。 满脑子都在回放不离被击中的画面,如果周全的腿再往上一点,如果周全怼的是不离的要害,如果周全用的不是膝盖而是刀 卿卿每想一次“如果”,堵着的那口气就越多。 她自诩情绪管控能力一流,更大的场面她也见得多了,可那些昔日引以为傲的情绪管理能力,全都在此刻离她而去。 堵着心头的气越来越多,好像不做什么就要炸开似的。 卿卿在生闷气的功夫,不离驾着马车,心里也在盘算着。 他这伤不能白受,怎么也得博得点“福利”吧? 如果能糊弄她晚上上来,主动的酱酱酿酿,那这伤也受得值得了,可是刚刚卿卿的反应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不离又不是太敢行动,只能暗搓搓的想着如何占便宜。 卿卿越来越堵,拿眼角的余光撇不离,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终究是罕见的放弃了理智,选择了顺从本能。 “吁!”卿卿拽缰绳让马车停下来,在不离诧异的眼神里指着他的鼻子,学着周娘子的口吻骂道,“你个死鬼!你是要把我气死?” “卿卿,你.叫我什么???” 感谢步枪子弹,加1更送上~ 第194章欺人太甚 一声“死鬼”,喊出去后,卿卿发现自己心口堵着的气消了一半,顿觉神清气爽。 怪不得村里女人们总这么喊自己男人,怪不得周娘子刚刚喊的那么欢。 “死鬼!你就是个死鬼!还是不听话的死鬼!”卿卿来了个死鬼三连杀,倍儿舒坦。 不离的嘴角抽抽。 “你不要跟着那些女人乱学——” “什么叫乱学?我乱学,那你还乱来呢!你下次再这么不听指挥自己行动,你就不要进屋了,去马棚也好,羊圈也罢,跟着塞尔达懒羊羊睡去吧!” 卿卿骂完出了一口心头恶气,语气又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还疼吗?” “还行,没伤着要害,过一会就没事了。”不离看她这模样,心头突然涌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卿卿,你是担心我?!”直女开窍了?! “废话!你都让人打了,我不该担心你吗?”卿卿确认他没有大碍后,心稍稍放下,又觉得不太踏实,就把他撵到一边,自己驾车。 不离心里憋着的那股坏水突然就没了,心底蔓延出浓浓的满足感。 “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能不能在晚上拉灯时骗到卿卿,已经不重要了,他只要知道她心里是惦记他的,就已经足够。 “你在那嘟囔啥呢,转什么?”卿卿没听到他的低语,只听了句,转什么的。 “没什么.唔。”他突然捂着肚子,卿卿忙把车停下转头看他,以为他是疼了。 他凑过来,在她花瓣一样柔软的唇上使劲地亲了下。 得逞后又得意地笑笑,他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虎不虎啊你”卿卿摇摇头,看他笑得傻兮兮的,眉心也跟着舒展起来。 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吐槽周全是个恋爱脑了。 其实这一路,她都这么想来着。 周娘子压根一句正题都没说,只哼唧了几声,就把周全哼唧的心软了。 所以卿卿才会那么轻易地说服他。 这种做事不过理智被情绪牵着走的行为,卿卿从来都不觉得对。 可看着不离因为偷了个吻就跟占了大便宜似的,一路好心情,甚至还小声哼着曲,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突然就对自己以往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不离,你说周全为什么那么听他娘子的话呢?我们给的条件对他来说是有利无弊的,可如果我们用计坑他,他还会听他娘子的话吗?” “我不是他,所以无法替他做出结论,但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他有很大概率会做出跟现在一样的选择。” “这样想来,智者不入爱河也不是没有道理,有了喜欢的人就有了软肋。” “说这话的人,一定是没有遇到你。” “嗯?” “你浑身上下除了那两张嘴是软的,哪儿都是硬的,这样硬邦邦的你只会是我的铠甲,哪儿会是软肋?” “.”卿卿觉得,这句话,似乎哪儿不太对。 两.什么? 她瞪圆眼,抡着拳头锤他。 “好好驾车,车要被你带沟里去了。” 不离说的如明月清风般圣洁,只看这张干净俊朗的脸,谁能想到他也是个能说虎狼之词的人呢? 对付这种装犊子的厚脸皮,卿卿觉得用一声死鬼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夫妻现在都是“战损”状态。 不离的腹部被踢出一片淤青,卿卿的胳膊还吊着一只,俩人为了推动这次行动,也是豁出去了。 回去后休养了一天,卿卿的手臂活动起来还是有点困难,不离却是恢复的差不多。 早饭刚做好,就听二毛跑过来说,周娘子领着个男人带着孩子过来了。 不离夫妇对视一眼,周全比卿卿预计的,还要早一点过来。 卿卿咽下最后一口蛋包饭,满足地拍拍肚子。 “看来魏将军比我想的还不要脸。” 如果不是遇到危险了,周全不会这么快就想通了。 “我家卿卿神机妙算。”不离夸赞,这女人不谈感情时,一般人是算不过她的。 卿卿拍拍脸,谦虚道:“我也没那么优秀啦,主要是,同行衬托。” 二毛把周娘子夫妇领过来,周全的脸色阴沉着,怒意写在脸上,进屋就对不离夫妇说道: “你们的计划,我同意了。” “先喝口水缓缓,想必周娘子是受惊了吧。” 卿卿给俩人倒水,二宝已经恢复了健康,看到卿卿端出来的茶点,好奇地用手指戳。 “你怎么知道我娘子受惊了?”周全惊讶。 “如果不是疼惜家人,大人你也不会这么痛快,如果我没猜错——是上面发现了你妻儿不见了,找你问话吧?” 周全的神色告诉卿卿,她猜对了。 卿卿原本还想着,如果魏家军那边没动静,她上午就往外传递消息,现在倒是省事儿了,那边自己沉不住气了。 “魏四欺人太甚!我给将军流过血,我给将军立过功!他竟然威胁我,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周全气得语无伦次了。 “这个魏四是——”卿卿问。 “是将军的家臣,押运的事是他全权负责的,早些年,我还在战场上救过他,怎知他恩将仇报.欺人太甚!” 周全昨日被不离打晕,醒来后一阵后怕。 如果于家夫妇心怀恶意,将他在密室内灭口,那他和他娘子将毫无生还希望。 谁能想到不离一介书生打扮,战斗力竟然如此惊人。 以周全的眼界,他想不了太远,武将头脑都简单,在他看来,人家杀他全家也能达到目的,但到底是给了他和家人活路,心里已经有所动摇,想着投奔不离夫妇,又觉得跟将军多年,就这么叛变了于心不忍。 正在纠结着,魏四找上来了,是直接找到了他的密室,周全这才知道,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藏身之地,人家早就知道。 魏四找过来后,说了很多羞辱周全的话,光羞辱不够,还拿周全的娘子做威胁。 具体怎么威胁的,周全没有详说,可是从他难看的脸色,以及周娘子抹着泪的表现来看,卿卿不难猜到。 古往今来,想要激怒一个男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从羞辱他家里的女人,极大概率是说了周全不听话就让周娘子充当营妓之类的话了。 这一下,直接把周全彻底推到卿卿的阵营里了。 第195章没有任何一条好人命是能浪费的 周全摇摆不定的心,被魏四的威胁加羞辱彻底推到了卿卿这边。 一大早就躲过众人的眼目,领着家人过来投奔卿卿。 卿卿没有急着说下一步的计划,问起了魏四的为人。 提起这个,周全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上来一通疯狂输出,各种漫骂都甩出来。 卿卿饶有兴致地跟着他学了一波这个时代的骂人脏话,又看二宝聚精会神的听着,怕教坏小朋友,便叫二毛把孩子领出去玩。 一盏茶后,周全总算是骂痛快了,这才认真评价起魏四这个人。 此人是将军的家臣,一言以辟之,能耐差脾气大。 如果不是他从小就跟在将军身边,就凭他的个人能力,在魏家军里是得不到重用的。 若要说此人唯一的长处,就是忠心了。 带兵打仗啥也不是的魏四,就被安排了个重要差事,管理押运人员的档案。 估计在魏将军看来,这样忠心的自己人,做这种“毫无技术含量”但还重要的事儿,最合适不过了。 卿卿听完认真思索,这严肃的表情,看的周全惴惴不安,问不离: “你娘子是觉得这件事不好做吗?” “并不是。” 不离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卿卿。 他觉得,卿卿这会大概率想的是,就魏将军这种管理水平,到底是怎么当的将军? “投胎可真是技术活啊.还有,成大事者,偏科要不得啊。”卿卿自言自语,不离含笑。 他果然猜对了。 卿卿这会心里正在疯狂吐槽魏将军。 外界传闻他用兵如神,这卿卿是信的,但会打仗,并不代表会用人。 就他这用人水平,要是在她的项目组,当个部长都凑合,更不要提跟卿卿一样做总工了。 把魏四这种草包放在如此重要的岗位上,也不怪周全被气得反水。 “按照你对魏四的了解,他能记得这些押运人员都来自哪个村吗?”卿卿问。 周全嗤笑一声。 “他就是个草包,记青楼里的花娘名字还行,你让他记这个怎么可能。” 卿卿满意,这点跟她预判的差不多,是草包,那就好办了。 “大人,你可信我?” “于夫人就别叫我大人了,我年长你们几岁,如果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周大哥吧。我若不信你,也不会带夫人过来了,我想着让我娘子和孩子在你村里藏些日子,等我回去烧了名册,你们村的人就能回来了。” 周全来时已经想了,烧完了名册,就放于家男丁回来,然后他领着媳妇娃逃荒去。 “周大哥,你不嫌弃我们,那我就喊你一声周大哥,你要信我的,就不要让你家人留在我们村,就回到原来村子,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被问起,就说你娘领着媳妇出去探亲回来。” “这是为何?”周全不解。 “为了保全你,倘若你现在烧了名册带家人跑路,那马上就有人知道是你做的,魏将军会竭尽全力的追杀你,大哥你艺高人胆大,可你的妻儿老母怎么办?” “那该如何?”周全让她说得一脸凝重。 “大哥不如这样——” 卿卿趴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 周全的眼从迷惑转为豁然开朗,等卿卿都说完了,他对卿卿抱拳拱手,钦佩不已。 “弟妹,你怕不是智多星下凡吧,你都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是我跟相公一起想的,只是他为人不擅交际,都是我代他表达了。”卿卿含蓄,瞥了一眼坐她边上的不离。 她的计划,不离总是画龙点睛,参与其中,只是这家伙并不是不擅交际,他是真懒。 非必要场合他都不愿意开口说话,如果不是他赚钱时口吐莲花,她甚至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点社交恐惧症了。 “我是真佩服你们”周全钦佩地看着不离夫妇。 他是真的服了,一时间竟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们二位的能力,只守着一个村子,太可惜了,你们要是出山,做个谋士也未尝不可啊。于贤弟你又是秀才出身,怎就不想着考个科举,凭你的才干,怎会没有用武之地呢?” 将军身边的谋士,没有一个有这般的城府,这要是用在了战场上,那还了得? “每个人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无论身处何地,只要做的事无悔于心,便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卿卿不愿意对科举的事儿展开深入探讨。 她和不离从骨子里就是反帝反封建的,科举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周全见她这么回答,也不好追问下去,只当是这夫妇大隐隐于市,世外高人么,都得有些自己的脾气。 送走了周家夫妇,又找二毛去青峰寨送了口信,这事儿就算彻底定下来了。 不离下午去了地里查看他的小苗,卿卿难得偷得半日闲,在自家地边上的树上弄了个秋千,坐在上面,晒着太阳晃悠悠。 阳光这样的好,晒得她昏昏欲睡,眯着眼惬意地样子让不离想起了趴在垫子上打盹的猫咪。 村里的几个半大孩子都在,本来是想帮于敬亭干点活,奈何地里的活儿太少,也不用他们干什么,就围着卿卿的秋千转悠,一个个露出羡慕的眼神。 卿卿闲下来逗孩子们玩,让孩子们一人给她说个笑话,谁能逗笑她,她就把秋千让出来给那个人玩一会。 孩子们为了玩绞尽脑汁,欢声笑语一片。 不离从地里抬头,就觉得这样的卿卿像极了他印象里最初的样子,像是个孩子王,无忧无虑活泼爱笑。 谁能想到跟孩子们玩成一片的卿卿,工作起来是那么狠的一个人呢。 二毛凭借压箱底的笑话力压群孩儿,获得了短暂的秋千使用权,卿卿叼着个草棍朝着不离走过来。 “想啥呢?”卿卿问。 “想周全的事,他这会,应该已经回到魏四身边了,你这一招偷天换日,用的真是妙极了。” 卿卿原计划是一把火烧了名册,但见到周全夫妇后又改变了主意,她要保这一家,稍微调整了策略。 卿卿单手伸了个懒腰,那名册是要烧的,但不是现在。 “没有一条好人的命是可以随便丢出去浪费的,明儿咱们的人就能回来了,一会召集全村,开会宣布吧。” 不离扯扯嘴角,她这是要用最稀松平常的态度,往村里丢响雷啊,一会可是要热闹了。 第196章 明日就归家 老于家的祠堂响起了鼓声。 浑厚的鼓声飘出去很远。 上次响起鼓声,还是二位祖宗带着大家打群架。 于家的众人齐聚一堂,就连那几个上了岁数的,也被叫了过来。 众人聚集在祠堂的院里窃窃私语。 “二婶子,你知道叫咱来什么事儿不?” “我哪儿知道啊,二毛喊我时也没说啊。” 众人又问敲鼓的摇摇,摇摇一边敲鼓一边摇头。 族奶奶只说让她在这敲鼓练练手,可没说是干嘛。 人群嘈杂。 二毛和大发俩人抬着一盆蛋进来。 那蛋竟然是红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染的。 蛋抬进来,放在祠堂里。 卿卿和不离俩人是最后进来的,笑呵呵地冲众人挥手。 “族爷爷,你喊咱们来干嘛啊?”满山问。 众人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二位祖宗,卿卿也没急着说话,只是让二毛他们把蛋分给大家,一人一个,不多不少。 这红色的喜蛋,是卿卿让不离煮的,加了红曲米,鸡蛋煮出来通红。 “叫大家来啊,是有件喜事儿说,你们只看手里的蛋就知道,这喜蛋啊,是我家乡的风俗,有喜事的事儿吃。”卿卿笑着说。 众人又是一通喧哗,最快的二婶子最先耐不住问:“咱有啥喜事儿啊?难道是族爷爷又要带着咱们烧炭了?” 卿卿看她这般积极,打趣道:“怎么,你现在也想着辛勤劳动,发家致富了?” 众人哄堂大笑。 被打趣的二婶子也不恼,嘿嘿笑了两声,挠挠头。 “我还真是有点急了。” 大家都知道两位祖宗鼓捣出的炭是极好的,这样好的炭,拿出去肯定是能卖高价的,大家还等多烧点炭分钱呢。 可这几日,二位祖宗也不知道忙了什么,也不让大家烧炭,只让在家打扫屋舍,还说让她们好生养着,也不知道这是要干嘛。 “烧炭么,少不了要砍树伐木,这都是体力活,咱们村都是妇孺,做这样的体力活是有些吃力的,所以让你们先休息几日,这活儿自然是有人做的。” 卿卿话一出,马上有人接话。 “族奶奶,您可是要买些劳力回来?” 满山最先蹙眉,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的,村里这么多女人,买壮劳力整一堆男人,岂不是要乱? “劳力,咱们是有的,可不是买的,买不得要钱?咱们这些啊,都是免费的。”卿卿话音刚落,满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不行!我反对!我坚决反对!” “反对无效,把这个老头的嘴堵上。”卿卿一挥手,二毛最先冲过去把他爷的嘴用手帕堵上。 跟着族爷爷这么久,捆人堵嘴的技术都练出来了。 满山气得双目圆瞪,二毛这个不孝子! 二毛摊手,没办法,虽然爷爷是亲爷爷,可他是听命二位祖宗呢,爷爷也不好使。 “族奶奶,您,您该不会是,要给我们——招赘婿?”大发娘平日里话最少,今儿竟然首当其冲地站出来,满脸的凄色。 这也是满山不等卿卿话说完就站出来反对的原因。 满山也是这么想的,不止满山,这院里除了不离夫妇,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大发娘这么多年一直攒钱,暗中找人打听她男人的下落。 就在前几日,卿卿还答应她,年前一定会打听出男人们的下落,甭管是死是活,都会给她信儿。 村里人这几日都在等,心里却早就想好了,这是要给男人们立衣冠冢了。 今儿卿卿提起免费的劳动力,大家的心一下子想到那,不免戚戚然。 这必然是打听到男人们死在哪儿,打算弄衣冠冢入祠堂,然后给她们招赘婿! “招什么赘婿,当着老于家的列祖列宗牌位,我们能干这种违背你们意愿的事儿?我要说的是——” 卿卿推推走神的不离,这种重大消息,还是族长来宣布比较好。 不离这会正盯着盆里的喜蛋,琢磨着他给卿卿私藏的那个有没有可能是双黄蛋。 他可是凭借自己的专业,在一堆鸡蛋里挑了个最长的,不仅如此,他还用了一点点的技术手段,在鸡蛋壳上弄了个爱心图案呢。 回去后,卿卿看到了,会喜欢吧—— 正在走神的不离冷不丁的被卿卿推了下,从如何讨好媳妇的幻想里回过神,面对卿卿的示意,他直接了当的宣布。 “你们的男人找到了,明天就回来。” “.???” 这句话说完,整个祠堂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互相望着,仿佛在询问对方,你听到族爷爷说啥了? 卿卿眉角抽抽,他可真是平铺直叙,一点悬念也不给,干干巴巴就说出来了。 赶在众人开口问之前,不离又面无表情地宣布:“人都活着,没事就散会吧。” 散.个啥啊,人都炸了。 满山迫不及待地推开碍事儿的孙子,拿下自己嘴里的布,哆嗦着问: “族爷爷,您说啥?!” “人都活着,我们已经把人保下来了,明日就回来——这些小事,都问你们族奶奶去。” 众人又把视线对准卿卿,有不敢置信,有捂着嘴哭,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唯恐听错了空欢喜一场。 卿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行吧,她就不该对不离抱有太大希望,这家伙惯会踢皮球。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大发娘跟我提起了找人,我和你族爷爷就走了心,一番疏通关系,最后确定了,咱们的人阴差阳错没去战场,而是去修了路,路途遥远跟村里断了音讯,我们也是花了很多关系才把人找回来的。” 卿卿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 “可不是说在打仗吗,怎么又成服役去了?”有人问。 “一开始是在打仗,但是战场上风云变幻,这样的事儿也是有的,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所有人对外只说是服役回来,不要说别的。”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这个巨大的喜讯从天而降,简直是把所有人都砸了个措手不及。 大家想过各种情况,最坏的也不过就是男人们死在外面,没想到人不仅没死,还能活着回来! 第197章他的家就在眼前 卿卿又仔细的交代一番,她和不离反复推演出来的说辞,说出去是天衣无缝的。 村子里平白无故要多十几个大活人,周围的村子少不得要问,但甭管怎么问,一律推到赵四头上,就说是被兵吏挪到别的地方办差了。 这样其他村的人听了才不会起疑,毕竟官府这些年经常会抓人出去修这修那的,修完了还不给钱,指不定是办得公差还是私差。 哪个村关系硬,给的银子多,人就能赎回来,大家也司空见惯。 像大裕这样消失这么久才回来的虽然也是罕见,但这段时间附近的村子也都知道,于家来了个厉害的祖宗做了族长,跟各路官老爷关系都不错。 秉持着朝廷有人好办事的心态,这十几个大活人的凭空出现,其他村也不会多想,甚至出去也不敢多说,谁知道哪句泄露了官老爷们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再遭人灭口呢。 祠堂里炸成一锅粥,所有人都情绪激动,围着卿卿问东问西,卿卿有耐心地回复,众人这才知道,二位祖宗已经跟男人们见过面了。 心里对二位祖宗更是钦佩有加,怪不得这段时间二位祖宗经常往外跑,原来是做了这样的大事。 满山更是激动地老泪纵横,还以为自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儿子。 心里对刚刚顶撞祖宗的行为感到后悔,想要跟卿卿道个歉,但老头儿根本无法靠近卿卿。 一群女眷把卿卿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抢着问自家男人呢,满山这把老骨头,根本挤不进去。 急得满山团团转,最后视线落在站在一旁的不离身上,满山堆着笑凑到不离身边。 “族爷爷,这次的事儿您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列祖列宗保佑感谢列祖列宗——唔!” 满山说了一半的话,消失了。 不离抓过二毛手里的布,顺势塞满山嘴里,睥睨地看着他: “你该感谢的,是我媳妇!” 这老头刚刚顶撞卿卿,不离已经看他很不爽了,现在又把功劳推到身后那些死人牌位上。 明明是卿卿跑前跑后的筹谋一切,怎么就成了死人保佑的结果了? 堵这个老头的嘴,真是一点也不冤枉! 卿卿还在跟众人热切讨论,大家情绪比较激动,问起来没完没了,不离实在是看不下去,分人群拽卿卿离开。 只丢给众人冷冰冰的一句:“留着话,明日见人自己问去。” 再这么围着他媳妇叽叽喳喳,别给他媳妇的嗓子累哑了。 出了祠堂走出去很远,还是能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哭声伴随着笑声,这一晚,怕是很多人都要睡不着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真好,我倒是有些羡慕她们了。”卿卿笑着笑着就有些黯然了。 这种全村欢腾的时刻,很难不让她想到远方的家人。 村里很多人家都要合家团聚了,可她和她的父母,不知道何年再见。 不离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柔声道: “我们现在有了人,手里的钱也一点点的多了,能做的事就多了,等这件事彻底平息了,咱们就上山看看来时的那个洞,找找线索。” 卿卿抬眼看他,在他眼里读到了不曾给过别人的温柔。 “说好的回家项目,甲方,你说过,要带着我找回去的办法呢。” 这一句就足以把卿卿从短暂的伤感里拽出来,再看他时,又是满心阳光。 “嗯,带你回家。” 看着恢复元气的她,不离眼睛弯弯,从兜里掏出那颗他窝藏的喜蛋。 “呐,给你。” “我又没有什么喜事。”卿卿接过这颗蛋,发现个头特别大,比分给其他人的大了一圈,还很长。 “是我有喜事,给你,沾沾喜气。” “哦?”卿卿挑眉,他能有什么喜事? “我遇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女人,还跟她组成了家庭,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 他目视前方,耳尖微微泛红,却还要故作大度地挥挥手:“喏,蛋给你,让你沾沾我的好运气。” 卿卿低头看手里的蛋,这一看才发现,这蛋挺特别呢。 “这爱心你是怎么做到的?”卿卿指着蛋壳上那颗爱心问,红呼呼的蛋,唯有中间是一颗黄色的心。 “弄个贴片上去,用涂上特殊的调料水,泡出来的就是黄色了。” 身后,祠堂里的喧哗依旧,卿卿的心却不似刚刚那般孤寂。 在一片欢腾的氛围里,只有他注意到了她在想家。 卿卿把蛋放在手心里滚来滚去,还带着一点点余热的蛋顺着柔软的掌心,把温度蔓延到了心里。 不离把蛋拿过来,在树上敲了下,在卿卿心疼的眼神里把那好不容易弄出来的爱心皮剥下来。 “我还想多欣赏一会呢,你怎么就敲开了?” 不离把蛋凑到她唇边,示意她咬一口,确认了里面是双黄蛋后,他眉眼舒展。 “我挑双黄蛋的眼光跟我看女人一样准。”好骄傲的口吻。 “.”她跟鸡蛋在他心里是同等价值? “你喜欢,我以后经常给你做,做比这个还漂亮的,也不用舍不得今天的美好,日子那么长,快乐的事太多,你记不过来。” 这要是刚认识时他这么说,卿卿肯定会笑他说土味情话。 相处多日,她已经知道了,不离嘴里说出的话,是一定会实现的,他从不说空话。 “嗯,明天还没来,我们一起努力。”她咬下一个蛋黄,把另外一个凑到他嘴边。 双黄蛋,一个人有点撑,俩人刚好。 不离看着远方的土地,等春天播种,他要在地里种出一个大大的爱心给她。 农学人扎根在土里的浪漫,只给她。 对他而言,能不能回去并不重要。 人生何处是归途,吾心安处是吾家,他的家就在眼前。 这颗蛋吃的卿卿心情愉悦,晚上回去早早拉了窗帘,不以生娃为目的,只为过程而努力,陪着他把他脑子里憋了好几天的造型都试了试。 天快亮时,卿卿打着哈欠起来想上厕所,身边空着。 搂着她的男人不见了。 卿卿披上外衣往外走,到厨房,吓一跳。 第198章看破不说破 月光下,一道人影蹲在厨房的角落里,窸窣作响。 乍一看,跟家里进贼似的。 如果不是背对着卿卿的裸背上,还留着她的抓痕,卿卿真会一脚踢过去。 “大晚上不睡觉,蹲在厨房干嘛?衣服也不穿” 她回屋抄起他的外衣给他披上,不离低头看了眼,他有穿裤子呢。 “你挑鸡蛋干嘛?”卿卿看他把篮子里的鸡蛋分了两堆,好奇地问。 “没事,就是睡不着。” 他当然不会说,是因为卿卿今天过于主动,主动到他心花怒放睡不着觉。 思来兴趣,媳妇对他这么好,一定是那颗神奇的双黄蛋带来的好运。 于是,睡不着的男人光着膀子,跑到厨房来挑蛋。 “你可真是.”卿卿看破不说破,又好笑又好气。 “我平日里没虐待你吧?”她自诩对不离也算是够关心,不至于对他稍微好一点,就把他高兴成这样吧。 这明明是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他却纠结地垂头,仿佛真在认真思忖。 卿卿的眼角抽抽。 他这受气小媳妇的嘴脸是怎么回事?这还用想? “得了,别在那纠结了,你有蛋没蛋都不影响我对你的态度,去炕上等我吧。” “等你干嘛?” 卿卿挑眉,手指勾在他的腰带上。 “你说干嘛?” 得了特赦令的男人瞬间精神,神采奕奕地往屋走。 卿卿看他那充满能量的背影,就觉得这家伙头上要是多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身后再来一条大尾巴,就更形象了。 开心的就差摇摇尾巴表示喜悦了,如果他有尾巴的话。 卿卿不由得反思,难道平日里折腾的还不够多,以至于给他一点甜头就把他高兴成这样? 可是掐指一算这频率,又觉得不是她的问题,毕竟俩人达成共识后,就没有几天是不折腾的。 最后卿卿摸着下巴得出个结论,年轻的小男生,精力旺盛,一定不是她的错。 这男人情感上就像是有个雷达探测器似的,给他一点阳光,马上就灿烂了。 灿烂到俩人折腾到快黎明才停下来,卿卿打着哈欠听着远方传来的鸡鸣,很好,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释放了无处安放的精力的男人心情和悦,故作体贴的对她伸出胳膊。 “你再敢折腾,我就把你踢下去,天王老子也挡不住我精致的睡眠。”卿卿是真想踢他下去了。 不离一脸委屈。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只是想搂着你让你睡一会,放心吧,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耽误你睡觉。” 这个不要脸的!卿卿让他的厚脸皮气精神了,哪有别人打扰她? 从始至终折腾她的,就只有这个扮猪吃老虎臭不要脸的货! 似乎老天都看不惯不离信誓旦旦的说辞,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声音从远到近,透过窗帘,隐隐可见火光。 “我擦。”卿卿坐起来,这下精神了。 寅时刚过,本该安静的外面一下子多了那么多声音,她就是再想睡也睡不着了。 “啊,死鬼啊,真的是你!”二婶子尖锐的嗓音划破天际,紧接着就是阵阵哭声。 不离的手臂还尴尬地停在空中,保持着想搂她的造型,对上卿卿吃人的眼光,用故作冷硬的声音掩饰内心的心虚。 “胡老西这个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带人回来,谁让他这么早了!” “是他太早还是你太臭不要脸?未来三——,一天,你别想跟我睡了!” 卿卿本想说三天,但转念一想,那她不也跟着亏了? 于是话到嘴边就成了毫无威慑力的一天,尽管如此,也让不离虎躯一震,努力想挽回他在卿卿心里的地位。 “要不你继续睡,我出去就行了,左右也没什么事,三两句话,我就回来。” 卿卿翻了个白眼,这种时候不出去那行啊。 起来迅速穿好衣服,接过不离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等她迈步出门,已然是神采飞扬,精神抖擞,脸上见不到半点的疲惫。 自知今晚浪大劲儿的不离紧随其后,脑子飞快地转着,就想着对爱妻彩虹屁一番,试图挽回他岌岌可危的形象。 “卿卿,我听过一个说法,就是成大事的人,都有你这样的特点。” “哦?”卿卿正琢磨着一会该说什么,冷不丁被这扑面而来的彩虹屁引起了兴趣。 “能成大事的人,全都是精力旺盛,永不疲惫,只有满足这个条件,才能成事。” 不离憋了半天,总算是想到一句他自诩特完美的赞美。 他说的,的确是对的。 无论是政客还是企业家,想要干出成绩,全都得是精力旺盛,精通时间管理的。 就比如卿卿,前一秒还昏昏欲睡,眼皮都抬不起来,下一秒就能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人前的她,就仿佛永不止疲惫。 至于熬夜伤身体,掉头发什么的,全都不是人前能展示的,投入工作就是个精力旺盛的永动机。 这马屁,若是平日,卿卿也就愉快地受用了。 可今日,她这疲惫都是被他折腾出来的! 卿卿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于老板,我看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你就很符合条件么。” 他哪儿来的脸说这个?永动机这个称号,她可不敢要,还是留着他自己用去吧。 不离就像是听不懂她话里的嘲讽似的,竟然还点点头: “我觉得娘子你说的特别好,我们就是这样般配的夫妻。” “.” 卿卿没有给他一杵子,是因为俩人斗嘴间,已经与迎面而来的人群相遇。 胡老西走在前面,手里提着灯笼,他身后跟着一群人,有男有女,全都是于氏的族人。 鉴于不离这家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卿卿决定罢工,不给他当嘴替了,用手怼不离示意他说话。 “怎么这么早?” 不离威严十足地问胡老西,一点也看不出这样有威严的男子,刚刚是如此厚脸皮哄媳妇的。 胡老西把于家的男丁都带出来了。 “我给老二下了泻药,他下山找郎中去了,趁着他不在,天黑出发也省得引起他的注意,本想着偷偷进村,没想到,你们村的人这么早就等着了。” “找郎中?他怎么了?” 第199章公式里算不出的真情 卿卿听二寨主找郎中去了,一下子来了兴致。 胡老西眉飞色舞地解释来龙去脉。 卿卿上次跟不离扮做神棍,糊弄二寨主喝了“大龄童男尿”,给二寨主喝得上吐下泻。 这几日一直好的不利索。 胡老西为了救人,又着意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泻药,二寨主狂拉不止,大半夜的骑马下山看郎中去了。 胡老西就连夜赶路,把人给不离送过来。 带人过来看到村口站着那么多人还吓一跳呢。 卿卿也没想到这些女人们在村口等着,就在她和不离酱酱酿酿探索人类起源的时候,村里的女眷们实在是睡不着,不约而同地到了村口。 寅时刚过人就到齐了,也顾不上更深露重,一个个翘首以盼。 还真让她们等到了,男人们提早回来了。 “一路赶路也辛苦了,各回各家,巳时在祠堂集合。” 不离一句话就把众人解散了,卿卿在边上无语至极。 她本想着推他出来主持局面,这家伙可真是会偷懒,一句话就把大家打发了。 不过这会大家都急着要跟一别多年的家人诉说离别苦,不离的安排也算合理。 解散众人后,不离把胡老西请到家里。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胡老西的夫人颜梅儿,做了男装打扮,跟在胡老西的身后。 刚刚众人团聚,哭成一片时,颜梅儿混在人群被众人的情绪所感动,也跟着也哭,进屋后眼睛都是红的。 “人我给你们带过来了,我娘子也交给你们了。”胡老西深深地看了颜梅儿一眼。 来的这一路,他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他自以为今日一别或许再也见不到,看多少眼都觉得不够。 “老二天亮就该回来了,回来后发现人不见了该怀疑我了,你们村的那些人还好说,我娘子不见了,他肯定会找县令告密,我得先他一步回去与他周旋。” “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了,带上这个吧。”卿卿拍拍不离。 “你让族爷爷——跟我回去?”胡老西没整明白这俩人什么意思,马上反驳。 “不行,这次回去是有危险的,如果族爷爷出事了,我拿什么脸面对族奶奶?” 不离抓起披风,不甘心地看了眼他家还热乎的炕,他这会出去,卿卿不会搂着颜梅儿睡吧? 脑补卿卿睡觉时手脚并用不老实的样子,不离的脸渐渐沉了下来。 胡老西见不离脸色不好,以为他也是不想涉嫌的,还想劝几句,却见卿卿把不离拽到一边,俩人嘀嘀咕咕,不离这才神色和缓。 “晚饭前,我就回来了,柜子里有做好的饭菜,你不要下厨。” 他娘子的厨艺,只有他一个人能享受,不离暗搓搓地想。 卿卿冲他挥挥手,不离这才拽着一脸问号的胡老西出门,没一会功夫,马蹄声渐远。 “赶路累了吧,来,上来暖和暖和。”卿卿等不离走远了,拍拍炕,热情地邀请颜梅儿。 “可是,你刚刚不是答应族爷爷给我找别处吗?”颜梅儿刚刚不小心听到一耳朵。 卿卿跟不离保证,不跟颜梅儿睡一铺炕,不离这才答应。 颜梅儿只当族爷爷是嫌弃她的出身,不想让她这青楼出来的脏了他的家,这也是能理解的。 哪知族奶奶是这般豪爽,族爷爷前脚走,后脚她就忘了承诺,热情邀请。 “他就是小心眼子,我搂什么他都不高兴,我之前找了个枕头,隔天枕头就碎了,他说是老鼠啃的,你信吗?” 卿卿只是懒得揭穿他罢了,不离那点暗搓搓独占她的小心思,她看破不说破罢了。 颜梅儿被她的说辞逗笑了,心里那点郁结也不见了。 “有的人,表面上是冷冰冰的小狼狗,背地里就是个醋桶哈士奇,咱们睡咱们的,等他回来也是晚上了,你不说我不说,他能知道咋地。” 卿卿对睡回笼觉很坚持,颜梅儿实在是抵不过她的盛情,只能宽了外衣,躺在炕上。 困意袭卷她的意识,最后一个念头是,族奶奶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看着活泼开朗,实则心细如发。 孕妇折腾这么远的路,怎么可能不累。 族奶奶一定是想到这个,才极力邀请她的。 于家的炕烧的特别好,卿卿又往壁炉里加了一点木柴,屋子里暖暖活活。 昨晚又降温了,来这一路,颜梅儿都冻得哆嗦,哪怕是穿得再暖,也抵不过那透骨的寒。 可是自打她踏进大裕,进了二位祖宗的房子,一股无名的力量瞬间涌了上来。 暖的不仅是身子,更是心,只看族奶奶那无畏一切的笑,心里就像是长了根似的,不会再飘在空中,特别踏实。 带着这样踏实,颜梅儿睡了她人生中最香的一觉,外面冷风呼呼地刮,却不再能伤到她,只要来到这,那些过往就一去不复返了。 有这样感觉的,不止是颜梅儿一人。 大裕其他村民,也是这样的心情。 在外漂泊了那么多年,谁也没想到还能回家。 二位祖宗出现在清风寨,对他们说能带他们回家时,众人都是将信将疑的。 直到胡老西真的把他们领回来,看到了久别的家人,回到了自家暖暖的炕头,看到了被窝里酣睡的孩子,心才彻底踏实下来。 女人们一反平日的节俭,备了炭盆,把屋子的炕烧的暖暖的,端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饭菜。 卿卿提早开会通知大家,给了众人准备时间,也让这些漂泊多年的男人回来后,就能吃到一口想念多年魂萦梦绕的家乡菜。 能够照顾到所有细节的卿卿,这一刻却没了睡意。 她试图把自己代入这些村民,想要感同身受她们曾经的苦难,却发现有点难。 自幼在蜜罐里长大的女人,从没缺过爱,这是她抵抗一切未知的底气,却又像是双刃剑一般,阻碍了她与世界的共情。 她能处理好这些大事小情,凭借的都是家里从小灌输她的方法,就像是做题时的公式,把问题代入进去,总能得到解答。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卿卿从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问题,可这一段时间,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少了点什么。 心里涌出莫名的烦躁,卿卿翻了个身,枕头被她蹭得挪了位置,露出藏在枕头下的小玄机。 下午加更 第200章快乐不在于占有在于追求(感谢步枪子弹+2) 枕头下,一个小小的红布包安静地躺在那。 卿卿用手拿起来,触碰到里面硬硬的颗粒。 突然想到,不离之前跟村里女人们,认真讨教转运的法子。 卿卿听了一嘴,其中就有用红布包几颗红豆绿豆,随身带着几日的法子。 她只当是无稽之谈,人的运气,在她看来应该是靠自己实力争取的。 能力越大,能够解决的问题越多,运气就会越好。 可不离却是认认真真地听了进去,回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给她缝制了一个,还趁着她不注意,塞在了枕头底下。 细密的针脚,一如他之前的手工,卿卿抓着袋子,想着不离做这个时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困惑时的她,像是身处极为干旱的地方,干涸又不知如何解决。 这个红袋子的出现,像是一泓清溪,缓缓地在她心间流过。 俩人现在其实也挺忙,除了解决眼下十多口人的“户口”问题,大大小小的村务也是不断的。 不离竟然还有时间给她鼓捣这个,他还说她是精力旺盛,其实他才是吧,一人做了那么多事,竟然还有空鼓捣这些小东西。 如果这个红袋子不是做给卿卿的,如果不是出自高材生不离之手,卿卿一定会笑相信这个的人很愚昧。 但不离是高学历的人才,他本身并不信鬼神,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他还是愿意抽出宝贵的时间,耐心地给她做一个转运小袋子。 印象里,喜欢做这种毫无意义事儿的,也只有她老妈了。 在卿卿的印象里,她爸妈的智商完全是俩极端,老奸巨猾的父亲,如傻白甜般的母亲,可这俩人却相伴过了半辈子。 小时候,每逢端午节前夕,她老妈都会兴致勃勃地驱车俩小时到附近的山里,拽上全家,跟其他家庭妇女哄抢艾蒿,趁机踏青。 回来后,再把艾蒿煞有介事地挂在门上,说是有什么驱邪纳福的好兆头。 有一年为了摘这玩意,还扭了腰,回来躺了半个月,哼哼唧唧的,彼时还是小孩的卿卿就好奇地问老爸,这到底是纳福啊,还是招灾? 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老妈煞有介事,说这是小灾挡大祸,必然是好的。 智商遗传自父亲的卿卿对老妈这套自洽的逻辑是半个字不信的,可老陈同志却是一脸宠溺,好像还对她说了句特有哲理的话,是啥来着? 卿卿看着掌心的红袋,毫无意识地复述:“人生最大的快乐不在于占有什么,而在于追求什么的过程。” 好像是这句吧。 这话太拗口,小卿卿当时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可这会却好像明白了一点。 心里紧绷的感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松弛感。这人间烟火,她虽然暂时还不能完全参透,但也一点点在努力。 毕竟,她身边有不离这样的好老师,总会学会的。 补了一小觉,再醒来已经接近巳时。 颜梅儿已经起来了,叠好了被子,帮卿卿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看卿卿醒了,就端上温温的水。 卿卿看她这么贤惠,又想到自己平日里跟个大爷似的做派,心虚地咳嗽两声。 “梅儿啊,住的还习惯吗?” “托族奶奶的福,都挺好。” 卿卿擦了把脸,起身就要出去,颜梅儿叫住了她,欲言又止,视线落在了卿卿的头顶。 卿卿顺着她的视线摸了过去,可能是头发有点乱吧。 “没事儿,我戴个帽子就好了。”卿卿随意地抓起帽子就要戴,颜梅儿的表情像是要晕过去了。 “我给族奶奶梳头?”颜梅儿小心翼翼地问,又补充了句,“族奶奶,您该不会是不会梳头吧?” 卿卿心虚地咳嗽两声。 “平日都是你族爷爷帮我么。” “族爷爷竟然会做这个?!”颜梅儿的声音提高好几度。 她自诩她相公已经很疼她了,可也没有如族爷爷这般,亲手挽发髻? “呃,是我太笨了,其实也不是不会,就是盘出来的总是有点垮.”卿卿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跟着摇摇娘学了那么久的盘发,眼睛会了,手不会。 看着好像挺简单的,但是做起来总是哪儿不大对,还是不离的悟性高,看几眼就会了。 “族奶奶之前是出自大户人家吧,想必也是有人伺候的。”颜梅儿快速地帮卿卿做了个复杂的发髻,卿卿对着铜镜瞠目结舌,浮夸地握着颜梅儿的小手。 “梅儿,你这手是有法术吗,这么复杂的发髻,你怎么会的啊?!” 这表情逗笑了颜梅儿,捂着嘴笑。 “我会的还不止这一个呢,当初在——” 颜梅儿本想说,都是当初做歌姬时学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事儿,管在哪儿学的呢,手巧是真的,你这些日就在我这住着,教教我,还有那些针线什么的,也都跟我仔细说说。”卿卿善解人意地打圆场。 “可您跟我走得这么近,外面的人不会说闲话吗?”颜梅儿想的还是挺多的。 她那出身也不光彩,良家女子避之不及,更何况族奶奶还是于氏的祖宗,在当地颇有威望。 卿卿扶了下发髻,顺手把不离送她的木簪别上。 “你倒是提醒我了,一会村里开会,我把你介绍给大家。” 颜梅儿肩头一缩,卿卿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抓起她的小手,领着她出门,嘴上还夸道:“梅儿,你的手真软。” 颜梅儿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犹如上刑般跟着卿卿出门,她已经做好了迎接众人嫌弃视线的准备了。 虽然在过去,她也见过不少这样的视线,可是当她已经决定跟过去告别时,再去面对这样的眼神,心里总是很难过。 祠堂院里挤满了人。 密密麻麻,差点挤不下。 男人们回来后,人口一下子上来了,热热闹闹的。 看到卿卿领着颜梅儿过来,人群分开,留出一条路让她过来。 祠堂门口,原本该是卿卿站的位置上,多了一把椅子,椅子上,于驴子稳坐,看到卿卿来了,眉头拧在一起,满脸不悦,这视线在看到卿卿身边的颜梅儿时,更是转为不屑。 “她怎么能进我们祠堂?脏了祠堂的风水!” 感谢步枪子弹的打赏,加更送上 第201章于陈氏你可知错 颜梅儿被于驴子指了后身子一缩,下意识就要往后退。 卿卿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握紧她柔软的小手,不让她动地方。 颜梅儿求助地看着卿卿,小声道:“族奶奶,要不我先回去吧?” “回哪儿去?村里开会,你也是村里一员,哪儿有不参加的道理?”卿卿的话让颜梅儿双目圆瞪。 她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村的人了? 她知道,二位祖宗要给她安排个良家户籍,以为是在别的村找名额,没想到,竟然让她在大裕挂名? “你说什么?!我们村怎么会容纳这种烟花女——唔!”于驴子嚣张的声音消失了,嘴上多了个碎鸡蛋。 卿卿疑惑地看着手,假惺惺道:“咦,我怎么会带生鸡蛋出门,哎呀不好意思,三哥,我手滑了。” 于驴子用袖子擦了嘴,生鸡蛋的腥味把他恶心个半死。 指着卿卿骂道:“你这个无德妇人,竟然敢忤逆我,你们都看到了,她用生鸡蛋丢我!把她给我拽下去,我要替老六收拾她!” 喊得气势汹汹,可底下人没人动地方。 二婶子看这俩人见面就打,忙用手推推自己男人,村里的女眷们都推自己男人。 族奶奶是什么人,她们可都是清楚的。 男人们刚回来,对族奶奶了解不多,不知道族奶奶以一敌多的战绩,寻常壮汉三五个的,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让自家男人拽着口无遮拦的三爷爷,也省得老头刚回来就被踢趴下。 “三爷爷,你差不多就得了,没有六奶奶,咱们还在青峰寨里关着呢。”二毛爹凑过去趴在于驴子的耳畔说道。 “那是咱们祖宗显灵了!是咱们于家的列祖列宗保佑着咱们,她一个妇道人家能顶什么事!”于驴子大声反驳。 二毛爹还想说话,满山咳嗽一声。 “你回来,长辈之间的事儿,哪有你个黄口小儿插嘴的份!” 二婶子和其他女眷都不赞同地看着满山。 这老头,倒戈的也忒快了。 全族人没回来前,满山还一口一个族爷爷,现在二位祖宗把人救回来了,满山却明显不站在族奶奶这边。 二婶子趁人不注意掐了自己男人一下,用只有俩人听到的声音说: “你就这么看人欺负族奶奶?没她,指不定满山叔把我卖哪儿去了。” 于武当初在村里时,就不算是啥特别正经的人,平日里招猫逗狗游手好闲,他爹娘死的早,也没人能约束他,尊老爱幼什么的,在他这根本不存在。 听媳妇这么说,于武眼珠滴流乱转,最后落在祠堂牌子上的鸟窝上。 于氏宗族的牌匾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鸟窝,平日里也没人清理,就留在上面了。 于武弯腰捡石头,长辈们吵架,他总不能上去帮忙吵,那只能想别的法儿了。 “听你的意思,人是祖宗显灵救回来的,跟我们无关了呗?”卿卿单手叉腰,声音甚至都没提高,就好似日常与人聊天那般随和。 如果不离在,一定能听出她话里的火药味,但于驴子这等村夫,哪儿有那般见识,只当卿卿一介妇人,被他吓到了。 于驴子面上多了几分得意。 其实回来的路上,他就想过回村后,治理村子的问题。 不离夫妇上次在密室里,当着那么多人驳他的面子,让他当着一众晚辈没了脸,他心里已经有几分怨恨。 知道不离现在是于氏族长,于驴子心里就更多了几分不快。 按照辈分,他才是于家村最大的长辈,哪儿能听年轻人的摆布? 而且胡老西在带他们回来的路上,一口一个“二位祖宗”,听得于驴子心里的不快更多了几分。 如果不是忌惮胡老西,他早就驳斥回去了。 让于牛子当族长,已经心有不满了,现在听到于牛子的媳妇也被尊为祖宗,颇受爱戴,这于驴子就不能忍了。 别看他在青峰寨都是阶下囚,畏畏缩缩,可回到自己村里,宗族礼法,以长为尊,怎么看也轮不到一个妇道人家骑在他头顶上作威作福。 于驴子想找个机会给卿卿下马威,刚好卿卿领着颜梅儿过来,于驴子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于陈氏,之前村里没有男人,许多礼法也都不做数,这才由着你一个妇道人家把村子搅和的鸡犬不宁,现在村里的男人们都回来了,断不能由着你胡来。”于驴子装腔作势地说道。 说完就觉得头顶一道风,只听得咣的一声。 于驴子抬头,疑惑地看,啥也没有呢。 于武懊恼地收回手,这一下砸得倒是挺准,可惜鸟窝太结实,没掉下来。 他正准备找机会再扔一块,抬眼就看到卿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俨然是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于武尴尬地挠挠头,当着族奶奶的面丢脸了呢。 “于陈氏,我跟你说话,你可听得?”于驴子说的口干舌燥,却没等到卿卿的回应,恼羞成怒。 卿卿收回视线,笑呵呵地掏掏耳朵。 “你嗡嗡嗡嗡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都说了什么?” “放肆!”于驴子一拍椅子背,学着他在军营里看到的那些长官的模样,试图树立起一些威严出来。 “你私自改村名,改得不伦不类,还胡乱给村里丫头取名字乱了礼法,这些我过后与你男人辩理,眼下你竟然还把这等腌臜的女人领进来——” 于驴子的控诉只说了一半,又觉得头顶有风穿过,伴随着比之前更响亮的声音。 他疑惑地抬头,还是啥也没有啊。 于武叹了口气,哎,鸟窝太结实,他砸不下来啊。 既然文明的方式不能打断三爷爷的哔哔哔,那他就直接说好了。 “三爷爷,你这是过河拆桥呢?没有族奶奶帮忙,咱现在指不定已经死在外面了,刚回家,屁股都没坐热,你就找茬?”于武朗声道,眼角的余光瞥到他内个胡搅蛮缠的泼辣媳妇,正对着他投以崇拜地视线,腰杆瞬间就直了。 其他汉子也纷纷点头,于武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于驴子恼羞成怒。 (本章完) 第202章不急着收拾 “大武你这杀千刀的小兔崽子!长辈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于驴子骂道。 于武冷笑。 “如果不是你这个‘长辈’拖后腿,咱们至于被山贼捆了去?我大武从来也不是啥好人,你说的那些长幼尊卑对我不好使,我就知道,谁救我出来,谁就是我恩人,谁给我媳妇一口饭,我他娘的就听谁的!” 话糙,但理不糙。 这些汉子回来后,除了忙着跟自己婆娘叙旧亲近,也听了不少村里的家长里短。 如果不是二位祖宗神通广大,村里的娘们早就饿死了,哪儿能等到他们回来? 二位祖宗神通广大,疏通了关系放他们回来,三爷爷摆的这个谱,大家都不认。 只是其他人没有于武这般心直口快,什么都敢说罢了。 “你这不孝顺的东西!滚出去,以后再找你算账!”于驴子说不过于武,知道这是个刺儿头,就绕过他,继续对卿卿发难。 “于陈氏,你别以为耍了点小聪明,就能在这村里作威作福了,我还没死呢!这次大家回来,那是于家祖宗显灵,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于驴子发出一声惨叫,鸟窝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头上。 卿卿收回手,顺势对于武投递过来崇拜的眼神淡定地比了比,低调,低调。 “咱这位族奶奶,劲儿真大啊。”于武压低声音对自己婆娘说。 他刚刚看得可清楚了,族奶奶丢出去的石头,嗖地打中了鸟窝,这一下就把自己打了两下都没干下来的鸟窝打下来了。 这手劲儿惊人啊,准头也不错。 “那是当然了。”二婶子得意洋洋,没有人比她更懂族奶奶多厉害,毕竟当初族奶奶单手锁喉,差点把她掐死呢。 这鸟窝也有点份量,虽然里面没有鸟蛋也没有鸟,还是砸得于驴子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咦?祖宗显灵了?于老三,你在祠堂大声喧哗,祖宗都看不下去了吧?”卿卿故作浮夸。 除了大武,大部分人都没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站在卿卿边上的颜梅儿却是看得真切,颜梅儿一颗心怦怦乱跳,几次想说话,都被卿卿握住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在颜梅儿看来,卿卿跟于驴子之间的争执,都是因她而起,这让颜梅儿很是愧疚,偏偏卿卿又不给她说话澄清的机会,她只能在边上干着急。 “快,上去俩人,把这位‘尊长’扶下去好好休息,本来就不聪明,别砸一下就傻了。”卿卿指挥,马上有人上去把于驴子扶住。 于驴子这会吓得不轻,想开口也不能了,俩眼冒金星呢。 讨厌的人走了以后,祠堂的空气都好了许多,卿卿走到椅子前,却没有坐下,只是拉着颜梅儿的手说道: “这是我的表孙女胡颜氏,暂时借住在咱们村,大家都要以礼相待。” 这句说出来,就算是给颜梅儿的身份定了调。 大裕的女眷们都是知道族奶奶的脾气的,这位族奶奶惯会护短,谁敢说闲话,她肯定是不饶。 颜梅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卿卿,族奶奶肯收留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竟还对外说她是亲戚,这让她怎么攀附的起? “六奶奶,刚刚三爷爷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这位表孙女之前是做什么的?”满山站了出来。 卿卿的眼冷了冷。 村里的人一多,有些人的心思就活了。 满山以前都是喊她族奶奶的,现在却是改了口,叫了六奶奶。 再想到刚刚满山的表现,卿卿明白,这老头子是早就看她不顺眼,趁着于驴子回来,想要“匡扶正统”,不让她干涉村务。 “她做什么的,也不是你该打听的,我说她是我的家人,她就是,你们谁赞成,谁反对?”卿卿的视线不疾不徐地扫了一圈。 还不等男人们开口,以摇摇娘为首的女眷们先一步开了口:“一切都听族奶奶的。” 这齐刷刷的声音,没有排练过,却是默契十足。 满山握着拐棍的手紧了紧,抿着唇对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说道:“我身子不太舒服,你们跟我走!” 二毛爹迟疑了下,上去扶满山。 二毛看看爷爷,又看看族奶奶。 想不出此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各位长辈剑拔弩张。 但他却明白一件事—— “二毛,你愣着干嘛?!”满山招呼孙子。 却见二毛脚底抹油似的,嗖地窜到卿卿身后。 “要走你们走,我得跟着族奶奶。” 满山气得拉着脸,领着儿子转身而去。 二毛爹回头,对卿卿露出个歉意的眼神,虽然他不能认同他爹的意见,但百善孝为先,他也没办法忤逆自己亲爹。 院子其他人都没动地方,但有多少人在心里不满女人掌权,这就不知道了。 卿卿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不慌不忙地坐在椅子上。 “村里的情况,你们想必已经知道了,如果对我相公这个族长的位置有所质疑,过后重新选,也是可以,但眼下还是我相公当族长,也是我相公说了算。” 其他人都不吭声,人群中只有一句小声嘟囔:“到底是你相公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说这个的男人很快被自家媳妇拧了胳膊,低头不再说话了。 卿卿只当听不到,洞察人心是她从小学到大的基本功,眼下这点毛毛雨,根本不会动摇她半分。 收拾于驴子对她来说,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但眼下于驴子还不能动,她得抓住于驴子搞事情的机会,把村里的人的立场都摸一圈,也好方便不离日后的管理。 气氛因为刚刚那句小声嘟囔陷入了僵局,有个快语的婶子打破了沉寂:“族奶奶,咱现在人手也多了,啥时候开窑啊?” 这句问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大家都囤够了过冬的炭,这再开窑,就是赚过冬的钱了。 村里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的壮劳力,比起几个祖宗之间的争权夺势,村民们关心的,还是自家的营收。 众人眼巴巴的等着卿卿发话,卿卿却给了众人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晚上加更 (本章完) 第203章到底谁好赖不分(感谢步枪子弹+3) “开窑的事,暂时不急。” 卿卿这个回答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提问的那个婶子急了。 “咱现在这么多劳力,趁着没入冬赶紧烧炭卖钱多好啊,咋就不急了?” 等到入冬了,那些缺炭的大户人家都囤够了,哪儿还卖得出去啊? “族奶奶是不是想着点心铺的事儿?”有人接着问。 不离这几日的教学,已经初见成效,分批教了一些人,组成个小流水线,也能生产几道点心了。 “那个,也不急。” 回答众人的,还是卿卿不紧不慢的回答。 众人再想问,卿卿不说了,只推脱被于驴子吓到了,浑身不适,要回去躺着呢。 二毛一听族奶奶说不舒服,马上殷勤地过来想扶着,嘘寒问暖。 送卿卿和颜梅儿回家后,二毛一溜小跑回家,翻箱倒柜的找。 “你这个逆孙,这是要干嘛?”满山不满孙子在祠堂里的表现,正想拽他过来训斥一番,却见二毛翻出了家里最后两颗鹅蛋,脸上挂满了得意地笑。 “族奶奶身子不适,我把鹅蛋给她送过去。” “不准去!”满山听他还在惦记卿卿,气得抡起拐杖就要砸,一激动,把腰闪了,疼得哎呦一声。 二毛爹忙过去扶着,一抬眼的功夫,二毛已经拿着鹅蛋跑出去了。 满山看着孙子的背影直叹气。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种时候,他怎么好赖不分?” 二毛爹看亲爹气成这样,欲言又止,斟酌措辞,唯恐把老头气到。 “爹,你干嘛要针对族奶奶?如果不是她,我们根本回不来,三爷爷迂腐那是他上了岁数脑袋转不过弯来,你何必趟这趟浑水?” “儿啊,你有所不知,要说你族爷爷,那是有能耐的,刚来就带着大家上山采药赚钱,又带着大家种地烧炭,还把你们救回来,我满山就是到死,也是感激他的,可这个六奶奶——” 满山摇头叹息。 “她牝鸡司晨,一介女流,总掺和爷们的事儿,之前村里人少,我也不好说什么,可现在村里人都回来了,咱传宗接代总不成问题了,村子还得壮大下去,开枝散叶的,哪儿能让她继续这么胡来?” “呃——”二毛爹想了下自己爹的意思。 这不还是过河拆桥吗? 以前村里男人们下落不明,满山想着靠不离夫妇开枝散叶,巴结着不离夫妇。 现在村里人多了,满山又觉得村里让女人主事太不像话,站在了于驴子这边,想打压卿卿的气焰。 “我瞅着,咱村现在挺好的,家家都有余钱,地里还不知道种了啥,看着长势也挺好,这说明二位祖宗是能力过人的,爹你——” “别说了!”满山打断儿子,不满地说道,“我说族爷爷不好了吗?族爷爷的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可是这村里就不能开女人管事的先河!” “谁说不能的?族奶奶她是长辈,别说是咱们这样的小村子,就是皇家,那不也有太后一说吗?我在军里听说啊,圣上要册封哪个妃子,也得说是奉了皇太后的懿旨。” 女人虽然没有地位,但那是按着平辈算的,历朝历代,孝道都是要重视的,族奶奶她本身的辈分就在那,她掌管全族的事务,合情合理,二毛爹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这些话,并没有劝动他腐朽的爹满山。 “你少拿外面的事儿跟我说,我也管不着皇家的事儿,在咱村,那就不能让女人牝鸡司晨!”满山懂的成语不多,牝鸡司晨算一个,被他反复用。 “你刚回来,很多事儿都不明白,少跟着掺和,等族爷爷回来,我亲自跟他说,族爷爷一定能体会我的良苦用心的。” 满山觉得自己是占理的。 如果族奶奶年岁跟他差不多,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那她插手村务,还是有一定合理性的,可她分明那么年轻,哪儿能让这么年轻的女子吆喝着全村男人做事情? 二毛爹见他执迷不悟,摇摇头,算了,他还是等族爷爷回来,私下过去表明心迹,可不能让他爹这个老糊涂把全家都坑了。 从祠堂回来,颜梅儿满脸担忧,这一路都在斟酌措辞。 等回了家,她终于忍不住,对卿卿说道:“族奶奶,我还是别挂在你们村了吧。” “怎么,看不上我们这个小破村?梅儿啊,这你得把眼光放长远了看,咱们村现在是规模不大,可假以时日,早晚能发展起来啊。” “不是,我怎么会嫌弃?我是觉得因为我的出现,让您在村里的处境腹背受敌,这犯不上的。” 卿卿笑着摇摇头,取了水壶,把茶具塞在颜梅儿手里。 “上次喝你泡茶,回来还想呢,我这也没啥太高端的茶具,你看着发挥就行。” 颜梅儿接过茶具,冲杯,放茶叶,正待打茶,突然想到族奶奶这是转移话题。 “族奶奶,您要是喜欢我点的茶,我以后有时间就过来,可是籍契的事儿——” “事儿已经定下来了,你不必多想,梅儿,你看不出来吗,就算没有你,那两老顽固也早就想对付我了,他们不过随便找了个借口罢了。”卿卿托腮,示意她继续,一双眼仔细地把颜梅儿的动作记在心里。 等她学会了,第一个就要泡给不离喝。 “要不等我相公回来了,我让他教训那俩老头,让他们收敛点?”颜梅儿听卿卿这么说,心里的愧疚少了点,担忧却是增加了几分。 “要是动手呢,别说两个老头,就是二十个老头,我也能踢飞,但踢得飞老头,踢不掉固执的心,我有比揍他们更有效的办法。” 卿卿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件事在她眼里,还不如学习点茶来得重要。 “比揍他们还有效?”颜梅儿不太明白。 “武力只是一种手段,非必要时没必要用,你跟我几日就明白了。”卿卿冲她眨眨眼,顽皮的样子看得颜梅儿一阵恍惚。 她有点搞不懂,族奶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了,平日里说话带了几分俏皮,可面对族里男人们为难时,她又能表现出大气又不失沉稳的气度。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竟然丝毫不矛盾,浑然天成,还有种独特的气质。 不离是傍晚前回来的,一回来,震惊了。 感谢步枪子弹的打赏,冠名加更送上 (本章完) 第205章真是太善良了 不离夫妇,给胡老西夫妇设计的脱身方案,就是火遁。 安排胡老西的亲信老三在外面守着,等火烧起来,就让他对外声称,是密室里关着的那些人跑了,临走前还放火烧了大寨主的家。 大寨主夫妇被那伙人劫持着出去了,他正要带人去追,但也怕是凶多吉少。 二寨主闻言大喜过望,他本就想借着县令的手除掉胡老西,现在还没到日子,就有这“好事”怎能不欣喜若狂。 当下命人打晕了老三,“悲痛欲绝”地宣布大寨主已经死了,大家省点力气,只冲进去把西厢房的箱子抢出来就是了。 他也只能“勉为其难”,接替大寨主的位置,就地升一级。 “二寨主为了篡位,他会对外宣称你们夫妇已经死了,那满山土匪就是证据,以后再也没有胡老西和颜梅儿了,只等着你族爷爷攒造黄册,给你们重新安排身份。” 胡老西夫妇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就这么梦想成真了。 颜梅儿听得心花怒放,可还是关注到了细节。 “族奶奶,老二就不会想,是我们故意脱身的吗?” “不会,他进屋看到屋里的财物全都在,就会自作聪明地以为你们是被我们的人掳走,对县令他也会说,我们的人已经死了。” “这是为何?”颜梅儿不解。 “如果他对县令说,我们的人还活着,县令为了掩人耳目,少不得要让二寨主想办法找到我们的人,斩草除根。二寨主会愿意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最好的说辞,那就是胡老西和于家的众人,全都死了。 “只是那一箱子宝贝,就让他这么交上去换取荣华富贵.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胡老西已经从不离嘴里知道了那一箱的确是宝贝。 虽然不离没有告诉他具体干什么的,但肯定是好东西,想着老二马上就要平步青云,他自己却身无分文,心里难免不平衡。 不离夫妇为了追求逼真效果,只让胡老西带了一点随身的财物和首饰,其他的一律不准动,一箱子银元宝,也只带了两个出来。 这么多年打拼,付之一炬,总是有些怅然。 “人活着,就是最大的财富,用一箱子元宝换命,也是值得的。”卿卿叹了口气,她这话不仅是劝胡老西,也是劝自己。 那一箱子银元宝,原本是她打算用来入股青峰寨的。 如果没有于氏族人的出现,青峰寨现在就是她的“控股子公司”了,胡老西还得给她和不离打工呢。 现在为了保住全族男丁,卿卿放弃了青峰寨这块肥肉。 不离看出了她的怅然,捏捏她的手,安抚。 “你的钱不会消失,只会以另外一种方式陪伴你。” 卿卿看他,不离点头,视线朝着胡老西瞥过去。 山寨子公司是没了,可那个傻大个胡老西,现在可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不离夫妇,这以后就是不离夫妇的死忠,让他干嘛就干嘛。 不离回来时就想了,以后安排胡老西到别的县管铺子,就凭胡老西夫妇的脑子和能力,一定能把差事办得漂亮,那一箱子的银元宝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卿卿读懂了他的安慰,滴着血的心总算是舒服一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这都造了多少浮屠了。”卿卿自我安慰,又小声嘀咕了句,“如果没有那个固执的老浮屠,我会更高兴。” 不离听到了蹙眉。 “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欺负你?” 颜梅儿听族爷爷问起,忍不住替卿卿说话。 “祠堂里有个老头子,一直在挑衅族奶奶,一口一个于陈氏,难听的话都让他说尽了。” “于驴子?”不离眯了眯眼,挺好。 那个老头子,他记住了。 晚上就放火烧他家去,他在青峰寨还没烧过瘾呢。 “打打杀杀也不好,毕竟是上岁数的人了,咱们要对他好一点。”卿卿看出不离眼里有杀意, 颜梅儿感动的抹抹眼角。 “族奶奶,您真是太善良了,他都那么说您了,您还能忍。” “是的,我就是这么善良的人。”卿卿大大方方的接受了颜梅儿对她的赞美。 尊老爱幼,她懂的。 不离蹙眉,正想问她,怎么能如此心慈手软,就听自诩善良的卿卿用英语补充了句。 “回头找伶儿,找她拿点药,就是能把人短暂弄哑的那种,我不管她用什么方法,喝了药,就不能说话。” 这句只有她和不离能听懂,属于加密对话了。 不离紧蹙的眉头舒展,一点怒火都没了,这才是他熟悉的卿卿。 她做事,就不可能留下祸患。 卿卿想要把于驴子的声音弄没,并非是报复他在祠堂发难。 她是把所有人的情况盘查一圈后,最后圈定了于驴子,把他视为不安定因素。 几次接触,她已经知道于驴子是什么人了,无儿无女道德感不够,喜欢摆谱,能力又不足。 就他那水平,想要跟卿卿夫妇抗衡,纯属痴人说梦,卿卿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碾压。 这家伙一旦怀恨在心,保不齐就要跑出去乱说,回来的男人们都是心有羁绊,有家人,为了家人不可能乱说,但于驴子不一样。 他没有家人又喜欢意气用事,这种人不约束,早晚是要惹出乱子。 卿卿把他短暂的弄哑,也算是排除安全隐患,对付这种不会写字的老头,把他弄哑,对外说他疯了,后续也不怕他拉着全村去死。 “族奶奶,您说的这是——”颜梅儿一句没听懂。 “哦,家乡话,我让相公好好照顾于老三呢。”卿卿敷衍。 颜梅儿越发恭敬,不愧是族奶奶啊,简直是当朝女子之典范。 “族爷爷,老二真的会把那一箱子宝贝给县令吗,给了以后,会发生什么呢?”胡老西不甘地问,他的钱没了也就算了,他的仇人还满世界蹦跶呢。 “给了以后.”不离嘴角轻扯,自然是狗咬狗,一嘴毛了。 标题两个205是因为我手抽点错了,内容不一样,如果有宝儿刷到这两内容一样,从书架删了再加进来就正常了,等周一我找编辑改章节名 第205章自然是狗咬狗了 不离夫妇,给胡老西夫妇设计的脱身方案,就是火遁。 安排胡老西的亲信老三在外面守着,等火烧起来,就让他对外声称,是密室里关着的那些人跑了,临走前还放火烧了大寨主的家。 大寨主夫妇被那伙人劫持着出去了,他正要带人去追,但也怕是凶多吉少。 二寨主闻言大喜过望,他本就想借着县令的手除掉胡老西,现在还没到日子,就有这“好事”怎能不欣喜若狂。 当下命人打晕了老三,“悲痛欲绝”地宣布大寨主已经死了,大家省点力气,只冲进去把西厢房的箱子抢出来就是了。 他也只能“勉为其难”,接替大寨主的位置,就地升一级。 “二寨主为了篡位,他会对外宣称你们夫妇已经死了,那满山土匪就是证据,以后再也没有胡老西和颜梅儿了,只等着你族爷爷攒造黄册,给你们重新安排身份。” 胡老西夫妇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就这么梦想成真了。 颜梅儿听得心花怒放,可还是关注到了细节。 “族奶奶,老二就不会想,是我们故意脱身的吗?” “不会,他进屋看到屋里的财物全都在,就会自作聪明地以为你们是被我们的人掳走,对县令他也会说,我们的人已经死了。” “这是为何?”颜梅儿不解。 “如果他对县令说,我们的人还活着,县令为了掩人耳目,少不得要让二寨主想办法找到我们的人,斩草除根。二寨主会愿意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最好的说辞,那就是胡老西和于家的众人,全都死了。 “只是那一箱子宝贝,就让他这么交上去换取荣华富贵.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胡老西已经从不离嘴里知道了那一箱的确是宝贝。 虽然不离没有告诉他具体干什么的,但肯定是好东西,想着老二马上就要平步青云,他自己却身无分文,心里难免不平衡。 不离夫妇为了追求逼真效果,只让胡老西带了一点随身的财物和首饰,其他的一律不准动,一箱子银元宝,也只带了两个出来。 这么多年打拼,付之一炬,总是有些怅然。 “人活着,就是最大的财富,用一箱子元宝换命,也是值得的。”卿卿叹了口气,她这话不仅是劝胡老西,也是劝自己。 那一箱子银元宝,原本是她打算用来入股青峰寨的。 如果没有于氏族人的出现,青峰寨现在就是她的“控股子公司”了,胡老西还得给她和不离打工呢。 现在为了保住全族男丁,卿卿放弃了青峰寨这块肥肉。 不离看出了她的怅然,捏捏她的手,安抚。 “你的钱不会消失,只会以另外一种方式陪伴你。” 卿卿看他,不离点头,视线朝着胡老西瞥过去。 山寨子公司是没了,可那个傻大个胡老西,现在可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不离夫妇,这以后就是不离夫妇的死忠,让他干嘛就干嘛。 不离回来时就想了,以后安排胡老西到别的县管铺子,就凭胡老西夫妇的脑子和能力,一定能把差事办得漂亮,那一箱子的银元宝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卿卿读懂了他的安慰,滴着血的心总算是舒服一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这都造了多少浮屠了。”卿卿自我安慰,又小声嘀咕了句,“如果没有那个固执的老浮屠,我会更高兴。” 不离听到了蹙眉。 “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欺负你?” 颜梅儿听族爷爷问起,忍不住替卿卿说话。 “祠堂里有个老头子,一直在挑衅族奶奶,一口一个于陈氏,难听的话都让他说尽了。” “于驴子?”不离眯了眯眼,挺好。 那个老头子,他记住了。 晚上就放火烧他家去,他在青峰寨还没烧过瘾呢。 “打打杀杀也不好,毕竟是上岁数的人了,咱们要对他好一点。”卿卿看出不离眼里有杀意, 颜梅儿感动的抹抹眼角。 “族奶奶,您真是太善良了,他都那么说您了,您还能忍。” “是的,我就是这么善良的人。”卿卿大大方方的接受了颜梅儿对她的赞美。 尊老爱幼,她懂的。 不离蹙眉,正想问她,怎么能如此心慈手软,就听自诩善良的卿卿用英语补充了句。 “回头找伶儿,找她拿点药,就是能把人短暂弄哑的那种,我不管她用什么方法,喝了药,就不能说话。” 这句只有她和不离能听懂,属于加密对话了。 不离紧蹙的眉头舒展,一点怒火都没了,这才是他熟悉的卿卿。 她做事,就不可能留下祸患。 卿卿想要把于驴子的声音弄没,并非是报复他在祠堂发难。 她是把所有人的情况盘查一圈后,最后圈定了于驴子,把他视为不安定因素。 几次接触,她已经知道于驴子是什么人了,无儿无女道德感不够,喜欢摆谱,能力又不足。 就他那水平,想要跟卿卿夫妇抗衡,纯属痴人说梦,卿卿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碾压。 这家伙一旦怀恨在心,保不齐就要跑出去乱说,回来的男人们都是心有羁绊,有家人,为了家人不可能乱说,但于驴子不一样。 他没有家人又喜欢意气用事,这种人不约束,早晚是要惹出乱子。 卿卿把他短暂的弄哑,也算是排除安全隐患,对付这种不会写字的老头,把他弄哑,对外说他疯了,后续也不怕他拉着全村去死。 “族奶奶,您说的这是——”颜梅儿一句没听懂。 “哦,家乡话,我让相公好好照顾于老三呢。”卿卿敷衍。 颜梅儿越发恭敬,不愧是族奶奶啊,简直是当朝女子之典范。 “族爷爷,老二真的会把那一箱子宝贝给县令吗,给了以后,会发生什么呢?”胡老西不甘地问,他的钱没了也就算了,他的仇人还满世界蹦跶呢。 “给了以后.”不离嘴角轻扯,自然是狗咬狗,一嘴毛了。 标题两个205是因为我手抽点错了,内容不一样,如果有宝儿刷到这两内容一样,从书架删了再加进来就正常了,等周一我找编辑改章节名 第206章 这都凭啥啊 如果不是卿卿拦着,不离现在就快马加鞭进城,赶紧把药弄来。 就算没有短期失声的药也没关系,他不介意弄个长期失声的喂嘴贱的于驴子,他值得! 还是卿卿好言相劝,让子弹飞一会么,废物利用。 左右于驴子这几日忙着争权夺利,没工夫出去兴风作浪,先让他蹦跶吧。 没有这个老登四处挑拨,她怎么辨别村里人的立场呢。 来个废物利用,用于驴子这个老登鉴别村里人的成分,必要时,她不介意让不离多抓几服药。 谁敢出去乱哔哔,她就敢让谁说不出话来。 成大事的人,心里装的是全局,绝不可能因为心软放任不安定因素威胁全村人的性命。 心软这种品德,在卿卿身上就不曾存在过,不离看她这样,十分放心,也就打消了连夜进城抓药的念头。 这俩人说关键的话时,声音从来都不小,也不怕人听,只是语言全都加了密,听去了又如何,左右也是听不懂。 被蒙在鼓里的胡老西夫妇,只当是遇到了活菩萨,瞅瞅族奶奶这心肠,简直是不能再好了。 不离安置这俩人暂时住在他家小屋,小屋的炕曾经被不离锤塌了,后来卿卿修了起来,给这夫妇住刚好。 忙完了正事儿,不离对着烧得只剩半张的桌子出神。 卿卿以为他是舍不得这张她手工做的桌子,就安慰道:“明儿我再做一张就是了。” 不离摇摇头,拿起火斗仔细端详。 “这是谁送的?” 卿卿想了下,摇头。 “送咱们东西的人太多了,我没印象。” 全村都送过她家东西,从吃的到用的,总是有人送,好多时候都是村里人一起过来,把东西都堆在一起,也不特别声明谁送了什么,卿卿对这个火斗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像是她带着不离领大家上山采药时,就有人送了,堆在家里一直没用。 不离反复摆弄那个火斗,一会横着放,一会竖着放,火斗稳稳的,看不出问题。 不离不死心,又拿了几块没有点燃的炭,模拟着着火前的样子,把火斗立着放。 刚开始火斗还是稳稳的,隔了一会,侧着翻了,里面的木炭散了出来。 卿卿咦了声,把火斗抓起来仔细看。 这火斗是铁制的,乍一看没有问题,但伸手仔细摸,就能发现做得是薄厚不一,大概是件残次品,怪不得梅儿用这个引起了火灾。 颜梅儿以为是这个火斗做得比较浅,才导致木炭掉出来点燃了衣物,但是不离证明了,这个玩意无论谁用,都会有危险。 别说是颜梅儿这种不在边上盯着的,就算是在边上盯着,这玩意冷不丁地侧翻,木炭掉出来,不点燃衣物也会烫着手,非常危险。 寻常的火斗做得都很稳,放多久都不会倒,也是方便妇人们熨烫衣服时整理。 “查一下,这是谁送的。”不离面如寒霜。 他倒是要看看,谁这么狠心,想要害她。 “有没有可能,送这个的人,也不知道这玩意是个残次品?就想着随手送了。”卿卿问。 村里跟她结怨的人屈指可数,之前二婶子和四狗娘是不老实,被她敲打几次也都老实了,而且那俩人只是嘴碎爱占小便宜,这种阴人的玩意,不像是她们会想的。 “先把人盘查出来再说,是故意的,或者不是故意的,看看是谁就知道了。”不离阴沉。 无论是谁,只要把算盘打到卿卿身上,他就不会饶了那人。 转过天,天刚亮,不离家门口就站了好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于驴子。 不离见到他就没好脸色,门都不给开,隔着门问。 “有事?” 于驴子面带傲慢,用近乎质问的口吻说道:“你昨日干什么去了?村里人都回来了,你身为族长竟然不出来主持大局,派一个妇道人家出来羞辱我们!” 不离眯着眼,盯着于驴子那干枯气皮还有褶子的厚嘴唇子好一会,犹如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把于驴子看得后背发凉。 心说这小子,干嘛这样看他?怪吓人的 不离盯着于驴子的嘴唇好半天,想着这老登过不了多久就不能开口嘚啵嘚了,心里掐死他的念头才稍稍平息。 卿卿唯恐不离憋不住动手,过来站在不离边上,笑意盈盈地说道:“这不是于三驴吗,哪儿阵风把您吹到我家了?” “我叫于驴子!你别乱改名!”于驴子气得吹胡子,于三驴是什么玩意! “真是可惜了,我觉得三驴比较好听呢。”卿卿捂着嘴,故作遗憾状。 于驴子身后发出一阵笑声,于驴子回头怒瞪。 笑声最大的于武忙提起手里的篮子递给卿卿。 “族奶奶,我婆娘做了肉饼,让我给您送过来尝尝。” “咦?她今儿倒是大方啊。”卿卿接过篮子,还有点惊讶。 于武得意地挺直腰杆。 “她才不大方呢,一肚子心眼子,本来是想送糖饼的,让我揍了,抠抠搜搜的,送就要送好的!” “打女人可不行,有话好好说。” “她您还不知道吗,我好说好劝的,她也听不进去啊,你瞅瞅,还挠我呢。”于武亮出胳膊上的抓痕,引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大武,你俩谁打谁啊?”跟着一起来的众人起哄。 “互相打呗,过日子么,炕头打炕稍和,是吧,族爷爷?” 不离嘴角抽了抽,脚步往卿卿边上挪了挪,他可要跟这些互相殴打的玩意划清界限,他可做不出打媳妇的事儿,主要是,他也打不过。 卿卿也被这两口子神奇的相处模式整得哭笑不得,二婶子是欠了点儿,但男人打女人到底也不成样子,训了大武几句,他哼哼哈哈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这些人聊的热乎,把于驴子冷落在一旁。 于驴子气得直咬牙,他叫这些人来,是想着纠正村里妇人管事的不良之风,谁让他们跑过来跟于陈氏说说笑笑的? 而且这些人,竟然都带了礼物过来!于驴子更气了,凭什么啊,他一颗鸡蛋都没收到,于牛子夫妇这么会子,就收那么多? 第207章全凭驴子的衬托 “老六,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没?你久居京城不知道村里的规矩,咱村就没有女人当家的规矩,不能你一回来,就坏了规矩。” 于驴子突兀的声音让祥和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不离的眼暗了暗,嘴角嘲讽地扯向一边。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止。 于驴子很满意自己夺回了控场权,傲慢地说: “我听说,你带人弄的那个什么炭,还不错,我来除了是拿我的分例,也是通知你声,今儿开始,你就领着大伙继续烧炭,过冬前赶紧弄出一些,拿出去也好卖钱,让大家过个好年。还有,你鼓捣的那个什么点心,就让四儿带着他媳妇去做。” 他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就好像他才是族长,他才能统领全村。 不离的拳头紧了又松,甚至还委屈地看了眼身边的卿卿,仿佛在问,都这样了,还不一拳揍过去? 卿卿回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想揍这老头,以后有的是机会,留着他还有用,废物利用,现在得忍忍。 不离抿了抿唇,沉声道:“这些我自有主张。” 于驴子满意的神色僵在脸上,怒斥:“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村里现在都等着这个过活,你想置全村人不顾?” 这帽子扣的,未免有些太大了。 纯属道德绑架。 老头儿为了成为村里的实际掌权人,不惜煽动群众情绪,把不离塑造成一个为了一己私欲,不顾村里死活的自私之人。 边上的卿卿嗤了声,于驴子把恼怒的视线挪向她。 “于陈氏,是不是你吹了枕边风?看看,你们都看看,我就说,不能让女人掌事吧?你一个妇道人家,只在家相夫教子就好——对了,你婚后多年不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本该以族老的身份治你个七出之罪——” “停,说正事儿,你扯什么子嗣?”卿卿打断老头,唇畔浮现一抹不怀好意地笑,“不过,你要非得跟我说这个,那我还要跟你辩一辩,于老三,你自己也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岂不是这村里,最不孝的人?” 说完还不忘对着于武和另外几个没儿子的村民笑笑,“你们不算啊,都年轻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些村民纷纷点头,族奶奶说的太对了。 大武又站出来了,要说起孩子的事儿,三爷爷就有点戳人肺管子,不地道了。 “三爷爷,您有事儿说事,怎么能挑着子嗣的事儿说?这些年战火不断,咱们能回来都是托二位祖宗的福,你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你怎么好意思提这个事儿?” 村里人只当不离夫妇的孩子是回来的路上没的,谁都不提,毕竟大家都是经历过战火,懂得这里面的心酸。 于驴子自己的孩子都没了,他还敢拿没有后代说事儿,可以说是引起大家的众怒了。 还是族奶奶善解人意,不仅没有在意三爷爷的冒犯,还体贴的安慰大家。 同样是长辈,办事水平一目了然。 “我跟你说话了吗?长辈说话,你别插嘴!”于驴子拿腔拿调地训斥。 “在外面畏畏缩缩,回到村里重拳出击?这谁给的底气呢.”卿卿小声说。 虽然这老头的言行举止处处透着滑稽,整个人就宛若巨大的笑话。 但她笑不出来。 三驴子这种人,在基层比比皆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总是喜欢把“规矩”挂在嘴上,看似是维护礼法,其实就是为了哄抬自己身价。 这种小丑一般的性格,身处在底层的普通人最容易看到,上位者们却很难见到,三驴子之流,只能在基层蹦跶,欺负比他们弱小的人,自身的眼界限制了他们的发展空间。 可就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这些膈应的人,也能给身边的人,造成不小的麻烦。 “你在那说什么呢?”于驴子耳朵不太好,没听到卿卿说什么。 但总觉得这个女人不会说什么好话。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也不答应。”不离开口,下了逐客令。 “我这几日身子不爽,不见客,你们有什么事就自行商量。” “于牛子!你别以为当了族长就不把我这个做兄长的放在眼里!我是不会任由你一意孤行——啊!” 木头大门无情地关上。 于驴子的手被夹在门缝里,发出惨叫。 不离冷眼看着举着手嗷嗷的老头,被他膈应出来的火气,这才消了一点,只有一点。 “我相公这几日忙碌奔波,有些累了,你们回去吧。”卿卿笑呵呵地说,语气是和缓的,但话里的内容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定,摆明了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也不顾于驴子是什么反应,夫妇二人转身进屋,于驴子站在门口,举着被夹疼的手骂。 卿卿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吓得于驴子蹭蹭蹭后退,唯恐她出手打人。 就见卿卿缓缓地把手探入袖中,于驴子一个趔趄,脚一歪,竟然崴了脚。 “你,你,你要干嘛!你还敢跟兄长动手?!”于驴子推推边上的汉子们,大家都不动地方,眼里都是压抑的怒火。 站在于驴子边上的俩人不动声色地侧身,把于驴子露出来,如果族奶奶要动手打他,大家也不会拦着。 卿卿把手探入兜里,掏出个符来,笑着递给大武。 “回去给你媳妇,上次进城帮她请的——还有,以后甭管什么事,都别打女人,她真不讲理欺负你了,你就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大武接过求子符,挠挠头干笑。 “我就动了她一手指头,一下下,没使劲” “那也不行,咱们村的女人们甭管做了什么也打不得,你们不在的这些年,她们守着家吃了不少苦,就算是偶尔不讲理,也有我和你族爷爷做主帮你们说和讲理,不许动手。” 众人纷纷点头,大武脸上也露出愧色,点头表示认同,卿卿做到了以德服人,说的话虽然是维护女人们,但句句在理,大家很是钦佩。 二位祖宗的确是担得起大家的敬佩,处处为了村里着想,说的话也是大气公正,年纪虽然比大家都小,但是气度的确是十个于驴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于驴子还不服气,忍着脚疼,一瘸一拐地过来,痛心疾首的看着这些晚辈,这些人怎么被个娘们三言两语就拉拢了? (本章完) 第208章聪明人总是洞察先机 卿卿给完求子符,转身就跟不离进屋了。 不离进屋就抄菜刀,卿卿挑眉,不会这么狂躁吧? 不离手起刀落,砍了颗大白菜。 卿卿噗地乐出来。 “你拿白菜撒什么气?” “还要多久?”不离咬牙切齿。 闻声出来的胡老西夫妇被他这阴森的口吻吓到了,胡老西脱口而出。 “族爷爷你要砍谁跟我说一声!” 卿卿又乐了,这不专业对口了么。 不离看胡老西的眼神都带了几分赞许了,对着卿卿说道:“你去喂马,我有话跟老西说。” 卿卿黑线。 这家伙要教唆胡老西打闷棍?要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啊。 不离挺起腰,他只答应她,他不动手,没说不让别人动手吧?一会就让老西找个借口碰瓷那个嘴贱的老登去,想打个老头还愁没理由? “别把人打坏了,留着他还有用呢——”卿卿善意的叮嘱还没完,就见胡老西跟阵小旋风似的出去了。 隔了一会,胡老西骂骂咧咧回来了。 “老东西,见到我跑得比兔子都快,脚都崴了瘸着还蹦跶呢!我在前面追他在后面跑,眼看我就要追上了,他噗通一下,跳河里去了!” 他胡老西,不会水啊! 遗憾的只能抓两块石头,站在岸边丢了几下,没有完成族爷爷的任务,胡老西颇为遗憾。 “这天儿掉河里?”卿卿眨眨眼,于三驴还好么,不会冻死吧? 年纪那么大,被冷水一激,不得感冒啊? 胡老西夫妇就听族爷爷又开始叽里呱啦的说着除了族奶奶,谁也听不懂的“家乡话”。 不离在催卿卿,人都掉河里了,肯定要感冒,感冒后,嗓子突然说不出话,这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吧? 赶紧行动吧,他一秒都不想看那老头蹦跶了,膈应。 “嗯,我估计行动快的,一会就该上门了,咱们刚好趁着这个时间,把接下来的事儿梳理一下。” 卿卿没有把于三驴放在眼里,对她眼前的诸多问题来说,于三驴带来的威胁恰恰是最小的。 不离之所以这么膈应他,想快掉除掉他,也只是因为这老头对卿卿出言不逊而已,谈不上多大威胁,单纯的讨厌。 卿卿料事如神,她跟不离话都没说完,就有人过来了。 于武领着几个人来敲门了。 都是刚刚跟于驴子过来的,但是多了大发爹和小哥俩的爹。 卿卿这次挺痛快,直接开门把人放进来了。 大武进屋还没坐下,就对着小哥俩的爹骂道: “你俩不地道啊,不跟着我们一起走,害得我们让三爷爷那个老祸害坑了一脸。” 小哥俩的爹看似憨厚地笑笑,没说话,大发爹笑呵呵地回他: “我都给你眼色暗示了,是你自己迟钝没看懂。” 这俩男人都是人精。 昨天祠堂那一幕,他们就已经知道到了站队的时候了,早起三叔叫大家过来,这俩人就猜不会有好事,借口有事儿不来,大发爹还站在街上,给大武他们使眼色。 可惜过来这几个没注意到被于三驴当了枪使唤,回去的路上越琢磨越不对劲。 于驴子过来时,可没跟他们说是找茬的,他们还以为这老头想开了,知道祠堂闹得不好看,想过来求和呢,哪知道这老头隔了一晚上还没想开。 唯恐卿卿和不离觉得他们跟老头是一伙的,哥几个趁着胡老西追杀老头的功夫商量了下,决定马上回来找不离夫妇说明情况。 “族奶奶,我也不是那能言善道的,我就直说了,以后我们家就只认您二位,只听您二位的,谁救我回来我就听谁的。”大武最先表态。 他昨天在祠堂就想说了,今儿说都嫌晚了。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亏得族奶奶平日里教导,我瞅着颇有出息,以后还请族奶奶多多教导他,也多多教导我。”说话的,竟然是不轻易表态的大发爹。 他这话说得委婉,没有大武那么直白,但是仔细一琢磨就知道,这是个绝对的聪明人。 他说的是,让卿卿多教导大发,不是不离。 如果不是对不离夫妇的关系足够了解,他是绝对说不出这样话的,大发爹已经分析出,族奶奶才是族内实际的掌权人,向她递出投名状,族爷爷不仅不会生气,而且会善待他全家。 果然,大发爹说完,不离的脸色和缓许多,看他的眼神虽然依然是淡淡一瞥,但少了几丝初见的冷漠。 “你儿子的天资非常不错,我娘子会教他的。”不离对着大发爹说。 大发爹连连道谢,心里却是长舒口气,他果然没看错,族奶奶夫妇伉俪情深,族爷爷根本没有遏制族奶奶的意思,三爷爷跟人家两口子闹腾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或隐晦或直白的表达了他们的心愿。 愿意跟不离夫妇共进退,他们只认不离这一个族长。 回来的有十几个人,来的却只有八个。剩下的,要么迟钝的感受不到几个长辈之间的波涛暗涌,要么是胆小的不敢得罪任何一方,选择观望。 提前来的这八个,心里都是笃定要追随不离的,于三驴是什么人,这哥几个再清楚不过了。 青峰寨已经被这老家伙坑的差点没命了,回来后要再优柔寡断听老东西煽动,可真是带着全家作死了。 “你们回来的仓促,这么多年攒下的家当,未必带的回来吧,家里的钱还够花吗?”卿卿问。 于驴子这么着急登门,一看就是急着用钱。 大发爹回道:“说来惭愧,我们这些年虽然在外忙碌,可手里能存下钱的也没几个,并非是我们在外挥霍,是上面给我们的盘缠太少,我们的月俸在路上都花得七七八八。” 银子,大家肯定是缺的。 过了跟家人团聚的喜悦后,这些男人们心里也是惭愧的,在外这么多年,竟也没攒下多少银子,感觉对不起家人。 所以开窑烧炭的事儿,大家心里都是有期待的,可无论怎么期待,这些人却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 “族奶奶,你别顾忌我们,我孩子娘都说了,这炭是族奶奶想出来的,族奶奶不发话,我们宁愿不赚这个钱,也不做忤逆族奶奶的事。” 大发爹说完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卿卿眼里划过满意的神色,聪明人到什么时候都是聪明的,既然如此,她就打下一张牌了。 (本章完) 第209章 这个族长我不做了 “四哥,你没听错吧,族奶奶真的不计较,愿意把烧炭的方法告诉咱们?” 满山的家里,村里的男人们聚集在院里,叽叽喳喳。 满山把大家召集过来,本是想商量如何说服不离烧炭赚钱。 没想到大武他们从不离家回来,进来就说,族爷爷已经把烧炭的注意事项告诉大家了。 谁愿意挑头组织大家干活,谁就去。 “那族爷爷他没说他什么时候主持大局?还有六奶奶,她真就不管了?”满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大武鄙夷地看了满山一眼,他边上的大发爹用温和的态度说道: “满山叔,您要么就统一的叫族爷爷、族奶奶、要么就是六爷爷、六奶奶,这一半是族爷爷,一半是六奶奶,也不怕记错?” 性格温和的人损人,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方式。 满山的老脸一热,看向大发爹。 如果不是对这个晚辈有足够多的了解,懂得他是个温和的老实人,他甚至怀疑,大发爹在阴阳怪气他。 要是从大武嘴里说出来,满山就能确定了,这就是损他是个墙头草,贪着族爷爷的能力,又不想得罪三爷爷。 但这话是大发爹说的,满山一时间吃不准,又见大发爹一副憨憨的样子,心里的不悦压了压,老实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叫什么也不重要,就是个称谓而已。族爷爷真就不管了?”满山岔开这个尴尬话题。 从不离家回来的那八个人齐刷刷的点头。 “族爷爷说了,他要休息一段时间,村后的窑就让给三爷爷了,等他养好了,再开一个窑,大家伙愿意跟谁就跟谁,他把制炭的方法给三爷爷,三爷爷也可以带人做。族奶奶只管她自家的窑,不会插手现在这个窑。” “那族里的事务?”满山继续问。 “族爷爷说,既然有人对族奶奶起的村名不满也对族奶奶不满,这个族长他就不做了,以后让三爷爷管理村务。” 满山大喜过望,甚至在人前都顾不上装了,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祖宗显灵保佑咱们于氏一族啊,真是太好了。” 院里众人神色各异,一时间也没人说话,似乎都在想眼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原本人声鼎沸的小院霎时安静下来,只听得一个女声在院门口响起: “满山叔,之前族奶奶带着大家击退邻村时,你也喊了祖宗显灵,那会的祖宗,还是族爷爷族奶奶吧?” 说话的这个人情绪激动,语速也快,好几个字都让她说破了音,这一看平日里就是不大声说话的的老实人。 众人循声看去,摇摇娘领着摇摇站在门口,满脸怒色,也不知道站在那听了多久。 众人了然,原来是她啊,那就不奇怪了。 摇摇娘平日里声音很小,跟她说话,都得竖着耳朵听,语速也总是慢慢悠悠的,今儿这大概是气急眼了,拔高调门,这才显得声音奇怪,正因如此,她的愤怒也更让人一目了然。 满山被她问的脸更热了,要换做别的女人过来说这个,满山早就拿长辈的身份压制了,这位,他不敢。 摇摇娘领着闺女进了院,视线一一扫过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咬牙切齿道: “过河莫忘搭桥人,吃水莫忘挖井人,树高万丈不忘根,人若辉煌莫忘恩,做人要有良心!你们一个个的,有良心吗?!” 被她看过的汉子们纷纷低头,不敢跟她直视。 摇摇娘在村里的地位是特殊的,她男人活着时,绝对是村里一顶一的人物,更是因为争夺水源,死在了械斗里,就冲这份功绩,汉子们就没有敢跟她叫板的。 “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于张氏,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里带孩子做饭,你跑爷们谈事的地方撒什么泼?” 三爷爷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过来,站在摇摇娘身后装模作样,一双老眼轻蔑地扫过这个年轻的寡妇,停留在摇摇身上,眉头拧了起来。 “你闺女也到了该议亲的年龄了,你这个做娘的跟泼妇似的,传出去,谁敢娶你女儿?” 这个话说的太难听了,满山都有点听不下去了,正待开口,却见摇摇娘气得面色涨红,胸口剧烈欺负,就好像上不来气似的。 “有没有人娶,也不该你的事!我只认我族爷爷族奶奶,我的事,自有族爷爷族奶奶做主?你算干什么的?!”于扶摇看她娘被气成这样,主动站出来说话。 大武等人见状点头,有人低声说了句: “这丫头小时候看着挺胆儿小的,越长大越像二哥,这脾气也像二哥,简直就是二哥的亲——” 话没说完,就被边上的人用力踩了脚。 说话的人知道自己说错话,忙把没说完的话憋了回去。 “胡闹!小小年纪,竟然敢忤逆尊长?!这哪里还有女孩家的样子!看看,都看看!这就是女人当家带出来的祸害,传出去,咱们村其他女孩还能嫁出去?” 于驴子就像是找到了把柄,指着于扶摇对众人说,于扶摇简直就是活着的靶子,她的叛逆,足以证明于陈氏是个巨大的祸害,把孩子都教育成什么样了! “做长辈就要有长辈的样子,你想要我尊重你,你也得拿出长辈的样子来!我们被隔壁村欺负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们全村都要活不下去的时候,你又在哪儿?”于扶摇平日里也不敢说这些,今日跟她娘一样,都是气急眼了。 老实人急了,那也是会分辨几句的,更何况她平日里被卿卿带在身边,卿卿的那些妙语连珠和逻辑,她也学到了一些。 于驴子被她问的一时语噎,竟连摆谱都忘了,沉默片刻才喏喏道:“我们那时又不在村里,怎么帮你们?” “那你们那时候在哪儿?” “自然是在服役了。” “那谁让你们回来的?是二位祖宗!我娘说的没错,过河莫忘搭桥人,你们过了河就拆桥?!”摇摇一颗心怦怦乱跳,脸涨的像是要炸开似的,不用摸都知道,肯定是烫手的。 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个,她也怕,但是怕也要说。 于驴子被她问得说不出来话,这件事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他其实不那么占理。 (本章完) 第210章驴都嫌弃 于驴子知道自己不占理,只能把脸一抹,怒斥: “你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我要代替你死了的爹教训你!来人,把她给我拽祠堂里,罚跪!我不让她出来,她就一直跪着!” “你敢!” 一道清亮的女声在于驴子身后响起,于驴子下意识地转身想看看,迎面就是一吻。 一个软软的舌头,舔在了于驴子的老嘴唇子上。 舔到于驴子的那根舌头,来自一头真正的驴子。 卿卿正骑在驴子上,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 于驴子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后,蹬蹬蹬退后,他的脚刚刚崴了,一着急忘了这茬,脚一痛,崴的那只脚禁不住这么猛的力气,向一旁歪去。 边上刚好是满山家的篱笆,他的脚顶在篱笆上,上半身却被惯性向后带去。 满山家的篱笆是用木头做的,木头错落交叉,形成了一个个菱形,于驴子的头不偏不倚地卡在其中一个菱形里,身子留在外面,脑袋进了院。 于驴子想把头抽出来,可进去时是一个寸劲儿,拔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好角度,他的头就卡在那,进不去,出不来。 院里,大武指着于驴子的那颗脑袋惊奇道:“快看,满山叔家的篱笆长人头了啊!” 众人哄堂大笑,于驴子脚疼的跟要断掉似的,头卡在那,上身悬在空中,因为脚刚好卡在篱笆底下,疼的抽不出来,他只能保持着羞耻的撅腚造型。 “快把我弄出去,快!”于驴子呼唤。 除了满山,没人过去。 四狗爹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想过去帮帮忙,被大武和大发爹一人瞪一眼,不敢动了。 满山一个人拽得汗都出来了,也没把于驴子薅出来,心里只道,三爷爷长了好大一个脑袋啊。 眼尖的看到儿子出来了,满山忙招呼。 “快过来帮忙!” 二毛爹原本是在屋里,看到卿卿骑着毛驴过来了,他才出来。 听到满山的呼唤,二毛爹突然捂着肚子哼唧。 “我肚子疼,我得去茅房。”说完就退到屋里,门也顺便关上了。 于驴子撅着腚卡着头,看到这一幕心里骂二毛爹,茅房根本没有在屋里,这家伙最坏了! 满山喊了半天也没人帮忙,视线落在骑着毛驴悠哉啃萝卜的卿卿身上。 “六奶奶啊,您快帮帮忙吧。” 卿卿单手掏耳朵,另一只手拿着没削皮的萝卜,咬得咔咔作响。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六奶奶是谁啊,她咋不认识呢? 摇摇娘站在边上抹眼泪,摇摇冲到卿卿跟前,扬起委屈的小脸,看到驴上的卿卿,刚刚压抑的委屈一下子都冒出来了,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下来了。 “不哭啊,我们摇摇这么好看,哭了就不漂亮了。”卿卿冲她笑笑,她身后是暖暖的骄阳,看得摇摇心里一下就有了底气。 “他说——”摇摇指着撅腚的于驴子,跪祠堂她不怕,但她不服。 “他说什么啊?他这造型,除了能放屁,还能说话?”卿卿瞅了眼撅腚的老头,摇摇头。 这老家伙再这么作死,她是真拦不住不离了。 刚她出门前,还看到不离在那磨刀呢,胡老西站在不离身边做舔狗,给他讲如何审讯,刀戳哪儿最疼但死不了。 卿卿看他们,那俩人欲盖弥彰的说,他们讨论的是审讯驴,不是想刀人。 看到于驴子这个别致的造型,卿卿觉得萝卜都更好吃了,还真有点像驴,滑稽的下饭。 “你是我的人,谁敢越过我处罚你呀?”卿卿把剩下的萝卜塞嘴里,把手探向摇摇。 “来,今儿闲着,族奶奶教你骑驴,你学会这个,也就会骑马了,嘟什么嘴?不能因为某些人讨厌,你就迁怒给无辜的小驴子吧?” 卿卿拍拍毛驴头,毛驴多可爱啊,它只是被讨厌的于三驴拖累罢了。 这头驴是成年小公驴,被卿卿这么一拍,还真就配合地叫了两声。 “你看,驴都没嫌弃撞名了呢。” 卿卿的话逗笑了委屈的摇摇母子,也把那个撅腚老头气得捂了嚎风。 “于陈氏!你刀口无德!你放任毛驴瞎舔,还骂我是驴!”头被卡住的于驴子嗷嗷喊,头在篱笆里,从卿卿和摇摇的角度看,就好像是一个腚在说话。 “噗!”摇摇破涕为笑。 小公驴又叫了一声,卿卿煞有介事地给驴顺毛。 “跟这老头叫同样的名字,你也嫌脏?别气啊,回去给你吃胡萝卜。”卿卿把摇摇拽上驴,又冲摇摇娘挥手,她要不是看到这娘俩在这,她都懒得过来。 干嘛跟一个即将失语的老头子置气呢,靠近他,不仅驴觉得自己脏了,卿卿也膈应啊。 “于陈氏!你别走!你忤逆兄长,你刀口武德,你缺德!” “缺德?你说的不对,我这才不缺德呢——这样才叫缺德!” 卿卿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拽了下缰绳,小毛驴得到指令,一个向前冲,头使劲地撞在了于驴子的腚上,巨大的冲击力让篱笆整面的倒下来,于驴子疼得嗷一嗓子,脖子向后一使劲,咔嚓一声。 卡在他脖子上的篱笆断了,他的头重获自由。 代价是,脖子被粗粝的木头划得鲜血直流,木头上的小毛刺,纷纷扎在了肉里。 “于!陈!氏!你这个无耻妇人!”于驴子的骂声响彻云霄。 小毛驴哒哒哒的走远,卿卿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 “阿凡提,你怎么什么东西都舔?那老头嘴上沾了大粪,你可别舔坏肚子,赶紧回家冲冲嘴” “哈哈哈!”大武等人笑出声。 被卿卿重创的于驴子忍着脖子和脚还有腚上的疼,歪着脑袋瞪大武。 “族奶奶,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他太欺负人了!” 回去的路上,摇摇气鼓鼓地说。 摇摇娘跟在毛驴边上,也是忧心忡忡。 “哪儿能让族爷爷把烧炭的方法告诉他们?而且族爷爷的族长位置,怎么能说不做就不做呢?这些忘恩负义之徒,就该让他们穷困潦倒!” “靠威胁取得的威望是成不了事儿的,我们也没想着要用赚钱的路子控制大家,良禽择木而栖,大家都是自由的。” 卿卿这话说的十分大义,但她还有半句没说。 那方子是没问题的,愿意烧就烧去吧,前提是,烧出来的炭,于驴子能卖出去。 至于那个族长位置谁愿意要就给谁。 她家不离坐在那个位置上,是族长。 别人坐上去,那是烫腚火盆。 (本章完) 第211章 隐藏信息 摇摇母女不知道卿卿话里的深意,只当卿卿是被村里人寒了心,不想再管村子了。 摇摇娘满脸虑色,小毛驴在泥土路上发出闷闷的声音,一下下就像是砸在了心上,堵在心口,千言万语说不出,急得脸憋通红。 摇摇娘隐约觉得,眼下族爷爷自愿请辞,不做族长,应该是全村最大的危机。 她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只能干着急,给闺女投递个眼色,想着她跟族奶奶亲近,找个机会劝劝族奶奶。 摇摇接到母亲的暗示,扭头看卿卿。 “族奶奶,族爷爷真的不做族长了吗?” “嗯,本来他这族长也是赶鸭子上架当的,既然于三驴对这个位置感兴趣,就给他了。” 卿卿挺爽快地说。 摇摇的大眼迅速布满水雾,正待哇一声哭出来,嘴里一甜。 卿卿收回塞糖的长指,笑眯眯地问:“好吃吧?你族爷爷做的桂花糖,我平日可舍不得给别人,看你长得水灵灵好看,给你一颗!” 被糖甜了嘴,又被卿卿夸,摇摇红着脸娇羞地低头,哼唧着:“族奶奶,你说啥呢,你才好看。” “哦?我怎么个好看法啊?” 成功被卿卿转移注意力的摇摇还真就歪着头想了起来。 “我常听村里的长辈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族奶奶您就是骨相特别好看那种,我,我形容不出来——” 摇摇替自己存储量不够的词汇感到焦虑,急得抓心挠肝时,前面传来一道男声: “皮相正气,骨相贵气,美人感与生俱来。” 这道声音清澈冷冽,音质干净,只听声音宛若高山白雪,但细品这话里的意思,只能用俩字概括:舔狗 来人正是于不离,他磨了刀还不见卿卿回来,就找了过来,刚好听到摇摇为了夸他媳妇的事儿发愁。 提起夸卿卿这件事,那于不离的话匣子可就打开了。 无视摇摇母女瞠目结舌的表情,以最严肃的表情,说着他对卿卿的观察: “我娘子的三庭五眼是黄金比例,这就是所谓的骨相美,她不化妆也好看,而这份骨相美,更是能禁得住岁月的流逝,即便是几十年后,她也有不同常人的优雅气质,但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略带骄傲的视线扫过摇摇母女,摇摇母女保持着吃惊的表情。 族爷爷说话这气势,和他话里的内容不怎么匹配啊? 他是怎么做到用圣人的表情,说出这么,呃,市井的话? 摇摇娘也不太确定,“市井”这样的词儿用在孤傲清高的族爷爷身上合不合适。 但这种对女人容貌侃侃而谈的行为,的确不像是族爷爷这种人该做的。 不等摇摇母女给出回复,不离自顾自地夸: “只是骨相好看,也算不上稀奇,这天下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但我娘子就是最特别的那个。” “呃,差不多得了。”饶是卿卿这般从不缺自信的,被男人如此猛烈的夸,也是有点扛不住啊——这些话,他就不能关上门跟她自己说? 卿卿单手搭在眉尾,不离上来这个劲儿,是真浪啊。 “难得可贵的,就是她身上自带的正气,你们只看她这双眼,舒展大方的同时,又不失通透清澈,正气就源自通透和清澈这两种特质,不是对世间懵懂无知才清澈,是看透了人情冷暖,还能通透,这就是天地万物蕴藏的正气。” 摇摇娘保持着僵硬的表情,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原本还清醒着的神志,也被这一通疯狂输出整迷糊了。 夸长得好看.还扯到天地万物上去了? 浑浑噩噩间,毛驴进了小院,卿卿从驴上跳下来,匆匆进屋,脚步又快又急,唯恐慢一步,这男人又该夸出啥花样来,她还要脸呢。 就听身后的摇摇娘用特别小声的声音对摇摇说:“以后这么危险的话题,可莫要当着族爷爷说了。” 吓人啊,能把那么高冷清贵的族爷爷变得魔怔,这话题可不就是很危险么。 娘俩追随着卿卿进屋,不离没人捧场了,站在院里看着卿卿的背影,表情还有点失落。 他才刚起了个头,其实他还可以从皮肤的质感、胶原蛋白的弹性,旺盛的生命力,以及身材线条健康却又不变态等几个角度,全方位的点评下他眼里盖世无双的大美人。 不知道是不是没了听众的原因,不离进屋时,表情黑漆漆的。 摇摇娘俩被这夫妻俩忽忽悠悠的转移了话题,等进了屋才想起正事。 “族奶奶,您可不能让三爷爷.于驴子当族长啊!”摇摇娘心一横,索性把知道的事儿都吐出来。 “哦,为啥?”卿卿听她直呼其名,马上意识到这事儿不简单。 见胡老西夫妇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忙招呼他俩一起进屋,顺手抓起炕上的小木匣子,拉开盖,里面装着满满的带壳炒花生。 把炒花生给大家分分,卿卿眨着她那被不离高度赞誉的清澈通透的大眼,眼巴巴的等着听八卦。 所有人都等听八卦,就胡老西抓了个花生放嘴里咬,咔嚓,壳碎了,浓郁的蒜香带着咸味瞬间充斥舌尖,继而蔓延到口腔。 胡老西眼睛一亮,头一次吃到,真好吃。 “这个于驴子,年轻时就不是好东西,我婆母当年对我说过,于驴子年轻时喜欢喝酒,喝多了就偷村里的鸡。” 卿卿随口接了句:“这不是黄鼠狼行为么,他为啥不叫于鼠狼?” “不止这个,我婆母还说,还说——”摇摇娘是真着急了,也顾不上保守秘密了,红着脸说道,“他年轻时还带人翻过寡妇墙!后来那寡妇就上吊没了,别人只当她是日子清苦过不下去,我婆母是看到的.那寡妇还是他婶子人下葬那天他哭得跟死了亲娘似的,村里人不知道,还当他多有孝心。” 怕坏了逝者的声誉,也不敢往外说这事儿,也只敢偷偷跟儿媳妇说,让她平日里躲着点于驴子。 要不是逼急了,摇摇娘也是不想说的。 卿卿眯眼,她还以为于驴子只是蠢,想不到他还这么坏。 但,这句话里,好像还藏了个重要的隐藏信息—— 第212章被遗忘但没被打败 “带人翻墙?他带了谁,他不是没儿没女吗?”卿卿问。 摇摇娘摇头,这事儿她也问过婆婆,婆婆也没看清。 “反正不是他儿子,他儿子那会还没死,才几岁,不成事的。” “啖狗粪的!” 胡老西把花生壳吐在地上,好吃的花生都顾不上吃了,粗鲁地骂道: “老东西自己为老不尊,翻墙还要拽个人一起?这跟丧尽天良的土匪有什么区别!” 颜梅儿被这村中秘史整的目瞪口呆,同时还不忘对自己男人说一句:“你当年不也是土匪吗?” “干!老子是土匪,可老子是有原则的土匪!当初你不同意,老子憋了半年才跟你圆房!” 摇摇娘俩被这粗鲁的言语造了个大红脸,侧过身,假装没听到。 这话题内容,对她们这种本分的老实人来说,已经超标了。 但还是支棱着耳朵等着听后续。 颜梅儿红着脸锤他一记,说正事儿呢,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别啥都胡咧咧! 胡老西看到屋里还有女眷,干咳两声。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底线!老子就是落草为寇,也干不出这么缺德事儿来。” 把山贼头子都恶心了,于驴子恶贯满盈。 “我婆母说,那段时间,村子隔上数月,就有女人想不开,也不知道有多少是被他和他的追随者害的.” “你婆母干嘛不揭发他?!”颜梅儿家里没出事前也是大家闺秀,没在村里待过,环境相对单纯。 没入乐籍,也不曾接触过村子这样大的环境,不懂摇摇娘说的,村里出了这种恶人,还有目击者,怎么就没人站出来呢。 摇摇娘摇头叹息。 “她倒是想,可是公爹警告她不要多嘴,都是一个村住着,我们说了,就住不下去了。” 不说会遭到于驴子的报复吧,就说族人也会排挤她家,尤其是那些受害女子的家人。 “公爹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自家关好门,养了狗,不去招惹他,也就没事了。” “放他娘的狗屁,你们这些人脑子里就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根本不管别人死活,归根到底,还不是贪生怕死,都不如我们这些土匪!”胡老西嗷一嗓子,把摇摇娘吓得不敢说话了。 颜梅儿偷偷拧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这么凶。 “也不能全怪她婆母,同族而居的村子,是有些特殊,她们家的确是不具备出手相助的条件。”卿卿开口说道。 村里是闭塞的,尤其是这种同族人聚在一起的村子,如果是小事告发,族里会处理,涉及到这种大事,就得看族长的执政水平了。 如果是不离和卿卿,杀无赦,没什么可说的。 但之前的族长,未必会这么做。 女子清誉大过天,受害者不会站出来,谁敢举报谁就会被反咬一口,说是诬告,举报者在村里没了活路,族长大概率会是满山这种性格,整日想着和稀泥,维持着面上的岁月静好,民风淳朴。 大家只能用看似一团和气的表象,掩藏蕴藏在表象下的污秽,稀里糊涂的过下去。 虽然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很多村子就是用这种方式维持着千百年的平衡,并不是大家都稀里糊涂都愚蠢,只是能力不足以解决问题,想要呐喊唤醒人心,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胡老西恨得直磨牙,他自诩不是好人,可他的坏都是摆在明面上,这些阴沟里的蛆,暗搓搓的搞事,更恶心。 卿卿和不离也气,只要是个有良知的人,听到如此恶行都会气。 但卿卿深知,气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她抓住关键点继续问。 “那村子后来是如何取得安宁的,是因为他去服役吗?” 摇摇娘摇头,脸一热,低头,说出一个埋了十几年的秘密。 “是摇摇她爹蒙着脸,潜入他家,把他的,他的.就废了。” 摇摇合不拢嘴,她咋不知道?! 卿卿满意点头,不错不错。 怪不得她一见摇摇就喜欢,这丫头看着胆小,关键时,还是有点她爹的血性的。 胡老西看摇摇娘的眼神瞬间多了尊敬,对着摇摇母女抱拳拱手: “夫人的相公何在?我要跟他喝上两碗,想不到这村里,除了族爷爷夫妇,还有这等好汉!” 摇摇娘神色黯然,低头垂泪。 摇摇说道:“我爹在械斗里没了。” 胡老西沉默,隔了一会才说:“你爹是个好样的,有的人活一辈子也尿不出个道儿来。你爹跟他们不一样,他就是死了也是好样的。” 这话实在是糙的没边了,胡老西也不会高级的表达方式,但是他话里的恭敬,谁都听得懂。 颜梅儿想了下说道:“我相公的意思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你爹对得起后人,对得起天地良心。” 摇摇娘想念着死去的夫君,默默擦眼泪,摇摇却小声的说了句。 “没有多少人记得他了” “英雄会随着时间的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渐渐的消失,这是我们改变不了的事。”卿卿开口,视线飘向远方。 她想到自己小学时,写作文,用稚嫩的笔触,无比虔诚地写下“英雄的名字刻心间,英雄的精神永流传”,这句还被老师圈上,意思是写的好。 随着时间流逝,见的多了,走的路也远了,这才发现,小时候写的那句话只是美好的期待。 现实是,历史的长河淹没了无数人的名字,那些刻在心里以为能永远不忘的人们,终究会被现实琐事覆盖,在念念不忘里,被忘记了。 时间会冲淡一切,好的,不好的,英雄,枭雄,狗熊.人太多了,哪儿能挨个被记住名字呢。 但卿卿又不觉得自己当年写的都是错的,名字她或许记不住了,但是精神还是流了下来,所以人类才能生生不息。 “每一个英雄,无论大小,做出选择时,想的必然不是名垂千古,也不是盼着自己的名字被人记住,只是在瞬间,顺从本能,选择听从内心呼唤,做了那暗夜里的一道火,试图点亮黑夜,也曾在他存在的时间里实现了心中所想。” 摇摇噙着泪看着她,这些话她尚不能完全理解,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心里好温暖。 卿卿伸手,擦掉小姑娘脸上的泪。 “你爹的身体被毁灭了,但他的精神,从未被打败过,村后的那条小河,就是他短暂战胜命运的证明。” 第213章当机立断绝不手软(感谢步枪子弹+) 村后那条河是摇摇爹用命换来的。 即便光不够亮,存在时间不够长,那也是光,是有别于黑暗的光。 哪怕只是短暂的燃烧,也曾点亮过黑暗,正因有试图以微光照亮世界的人,才有了对光的向往。 见过光的人,才愿意逐光。 “你娘刚刚怼于三驴时,好多人都有维护之意,可见你爹的功劳,他们不曾忘记,就算我去的晚,也有别人站出来保护你们。” 卿卿如实说。 人性没有那么好,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舍己为人的英雄。 但人性也不那么坏,不是所有人都跟于三驴一样,毫无底线。 卿卿看不离鸟悄儿的往外走,挑眉。 “你干嘛去?” “透透气。”不离面无表情,他要透气,顺便把于驴子脑瓜削放屁了。 “我也去!”胡老西摩拳擦掌。 卿卿叫住他们。 “不把人弄死。”不离对卿卿做了个小小的手势,他就小小的打一下。 冰块脸配上这个手势,还挺有喜感。 “我不拦你,咱们的计划要改动一下。我给你们俩下手的机会,但要等到晚上。” 卿卿眸沉似水。 她原本是想留于三驴一条命,只封口。 但这是建立在此人只蠢不坏的基础上。 现在知道他不是个好玩意,手里有了人命官司,对村子存在潜在危害性,计划就要改改了。 卿卿沉思片刻,对不离说:“药你照抓,他用不到了,留着给别人,我们要做两手准备,有人命官司的,没有人命官司的,要区别对待。” 人多了,必然会出现多样性。 有好人,也会有不怎么好的人,有摇摇娘这样无私的人,也会有二婶子那般贪婪小心眼的人,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团队领导不能有道德洁癖,必须要有一定的包容性,要求所有人都是道德无瑕疵,这不现实。 但包容,不是毫无底线,没有原则的。 卿卿可以接纳二婶子四狗娘这样不怎么善良的人作为自己的村民,但她绝不会容忍村子里有作奸犯科,残害同胞,心存恶念,手里有人命官司的恶人。 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性质不一样了。 族长争夺事件在她看来,不过就是团队新人摸底考核。 她要加深对村里每一个人的了解,知道他们的脾气秉性能力,方便安排他们做事。 站队,以及对不离忠诚度,会给考核加分,比如大武和大发爹他们,表现了忠诚站队正确,这会让他们成为卿卿身边的“自己人”。 但即便是那些人选择了站队三驴子,只要他们不出去乱说危害村子,卿卿也不会歧视,按着各自能力,安排适合他们的活计。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嘴不牢靠,只要不是诚心散播不利于村子的话,卿卿也至多是给点药短暂封口。 上升不到抹杀这个层面。 摇摇娘提供的线索如果核实后属实,那有多少奸污女性的恶人,她就杀多少。 哪怕是把好不容易救回来的男丁都杀光,也绝不姑息。 这是顶级团队领导的魄力,她的刀不会轻易见血,能改造的,尽量留着。 但该动刀见血的时候,她不会有半点犹豫,纵容恶人多一秒,好人的威胁就多一分,好人死绝了,死的就该是她和不离了。 不离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紧锁的眉头躁郁少了许多,眉心舒展,堵塞的心也顺畅了。 “什么时候行动?”不离问,他现在就想把于三驴狠狠收拾一通。 卿卿想了想,不离刚刚解除族长的身份,按照于三驴的能力,把村子整的乌烟瘴气,大概需要一周左右。 想让事情持续发酵,可能更久。 “时间可能有点久,但我保证你们每一步走得都会很爽,晚上咱们先排解点怒火,顺便埋下咱们第一个雷,明白吗?” 这俩人这会没用加密英语对话,说的话,单独的字大家都懂,可是串在一起,边上的人都不明白。 “族奶奶,您等啥呢?现在揍跟晚上揍,有啥区别!”胡老西摩拳擦掌,还想着除暴安良,出了心口这口恶气,快活快活呢。 刚还想带他一起削人的不离这会却是不急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不是土匪么,怎么也抢了英雄好汉的活儿?”不离问。 胡老西把腰杆支棱起来。 “我虽然是土匪,可我只明抢,逼死寡妇的事儿,我可不会做。” 绿林人也瞧不起于三驴这种翻墙头的恶人。 “你已经不是土匪了,就别再想着打打杀杀的事儿了,这几日对你来说是转型的关键时间,必须在村子里守住了,哪儿也不要去。” 卿卿对着胡老西说道。 村里人现在还没缓过来,等他们缓过来,自家收留了土匪头子,少不了又要拿这件事做文章。 胡老西闻言,眼里的狂躁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族奶奶,我有件事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于三驴只会拿你说事儿,却好像忘了,我才是最大的问题?” 知道他是青峰寨头目的人不在少数,如果那些人以此为由,胁迫二位祖宗,岂不是更容易达到目标? 那老头只关注了女子掌权这个问题,看似不痛不痒的,这是为啥? “问得好。于三驴这个人,有点小聪明,但不多,他知道,要是敢说你,那就等于上来就直击要害,威力大,但副作用更大,把你的事儿抖出来,全村都得死,其他人必不容他。” 不离夫妇窝藏土匪头子,归根到底,是为了救村里人。 于三驴是个蠢笨的,但他还是懂得占据道德制高点的,跟不离夺权,用卿卿说事最容易引起村里蠢人的共鸣,比如,满山这个头号蠢人就被他拉过去了。 这样其他人即便是心有不满,敢站出来勇于站队表忠心的,也不会太多,于武他们一共八人投奔了不离,这数字比卿卿想的还多。 其他人,甭管是偏不离夫妇,还是于三驴,现阶段也只在观望,俗称,墙头草。 可于三驴都明白的道理,卿卿又怎会不懂? “把炭窑给他,就是让他把亲近他的人,搞得少少的,懂?” “呃”胡老西苦笑,您猜我懂了没? 感谢步枪子弹的打赏,冠名加更送上 第214章至上真理 “我有个偶像,我非常崇拜他,他有个观点让我受用至今,看在你们都是自己人的份上,也告诉你们。” 卿卿的话让众人一凛,表情也严肃起来,身子微微前倾,表情专注,等着卿卿传授这个密不外传的秘诀。 “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 卿卿这话说完,屋里众人表情各异。 不离点头,他知道卿卿说的是谁,他大学关乎这个的学科,几乎是满分,心领神会。 其他人表情微妙,以胡老西的最为古怪。 他还以为族奶奶要引经论据的说一大堆,这么简单? “看似简单的事儿,多少人做明白了?就拿你与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来说。我们一开始的立场是敌人,可你现在,不也是我们家的朋友吗?” “我们夫妇是您的晚辈,哪儿配当朋友?”胡老西被卿卿朋友二字抬举得飘飘然,心旷神怡。 他当了这么多年土匪都没找到的认同感,在这一刻得到了,心情骤然大好,胡子下的脸都憋红了。 “就是晚辈,我也是以朋友的态度对待你们,还有你们,以及这个村子里的人。”卿卿的视线看向窗外。 她和不离刚来这里时,周围也没有多少自己人,赤手空拳打拼到现在,拥护者也不少,这就是参悟了世间真理。 “可是我还是觉得挺气的,您二位平日里为村子付出这么多,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几个人投奔过来?”摇摇愤愤不平。 她算是看出来了,有点风吹草动,那些没表态的男人们就会倒戈,选择有利自己的那一方。 村子的女卷们,心里倾向二位祖宗,却也不敢轻易跟家里男人抗衡,毕竟这世道,还是男子为尊。 “不少了,能有八个过来,已经超出我预期了。”卿卿笑答,二十六户的小村子里,能有八个人第一时间投奔,近三分之一,这个比例并不低。 剩下的虽然没来,但是心里向着不离夫妇的,肯定也不少。 有时候发酵民意,需要一点点时间,不是所有普通人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快的反应。 “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胡老西骂,他是土匪出身,讲究的是一个义字,这些墙头草观望的,在他心里都是窝囊废。 “族奶奶,你干脆丢了这个村,咱们找个山头,我多收些兄弟给你,何必在乎这些无义鼠辈?” 胡老西快人快语,他现在最想一把火烧了于三驴和他的拥护者,找个山头,拥护二位祖宗当山大王。 卿卿笑笑。 “如果真如你想的这么简单,那就好了。可是从人类有了灵智开始,这些烙印在骨子里的东西,就不曾改变,你换个山头,发生在这个村子里的事,还会不断的重复,甚至更糟。” 理想主义者会希望,建立一个都是感恩勇者的世界,环境里个个都是投奔不离献出忠诚的那八个人,都有那样的觉悟。 但现实是,多数人都是墙头草,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对错的标准,但不会轻易做出选择,只等到权利争夺双方局势明朗后,再投奔胜利的一方。 在他们的角度,选择了最容易生存下来的方法,不是没有判断对错的良知,是他们更倾向于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纵观人类文明,历朝历代,皇权更迭,这个规律从不曾变过。 芸芸众生,墙头草的数量是庞大的,正因为墙头草太多,英雄的出现,才弥足珍贵。 村子虽然小,却如一个缩小的社会,该有的,都有,包括这复杂的人心。 胡老西眼里满是迷茫,他觉得族奶奶在传递一种非常复杂但高深的东西,他似懂非懂。 他边上的颜梅儿却是想了下,眼睛亮了起来。 “族奶奶,您的意思是,用炭窑做诱饵,让这些墙头草改变立场,从而达到离间瓦解于三驴的效果?” 讨厌于三驴所作所为的,都跟着卿卿喊他三驴。 看卿卿笑呵呵的点头,颜梅儿有种押题命中的快乐,笑了下,又觉得疑惑。 “那您干嘛不直接揭发他过去的恶行?只要说出他曾经奸污村民的事,那些人还会跟着他?” 卿卿摇头,这姑娘是聪明,但还是没有领悟到拉拢群众的真谛。 “能够当墙头草的,未必是不能分辨是非,他们心里,比谁都明白谁对谁错,如果真的在乎对错,就该跟着大武他们一起来,他们不来知道为什么吗?” “啊!”摇摇捂着嘴,她悟了。 那些人,并非不知道谁对谁错,但他们更想选择一种对自家有利的阵营。 这话刚刚族奶奶就说过,只是参悟到现在这一层,更残酷也更现实了。 “如果跟老西说的那样,杀光所有墙头草,那你会发现,这世上没有多少人是你能用的了。老西,你在青峰寨经营多年,按照你的思路做,你手下应该有不少可用之人吧,怎么遇到事,就一个老三愿意跟你肝胆相照?” “啊这——”胡老西哑口无言,族奶奶,您扎心了啊。 可是仔细一斟酌,族奶奶蕴藏着大智慧,他当初跟老二争权时,山寨的兄弟们也表现出了墙头草的特质。 那些他曾经以为生死与共的弟兄们,摇摆不定,他是怎么做的? 胡老西的眼布满悔恨,他当着众人的面,砍了一个亲近老二的兄弟。 本以为是肃清队伍杀鸡儆猴,没想到,正是这个举动,让其他兄弟觉得他暴戾,老二稍微一扇动,众人就倒戈了。 胡老西用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大吼:“我为什么不早点遇到您?但凡有您点拨,我也不至于落入这步田地啊!” 不离得意地扬起下巴,正想夸一夸他媳妇的谋虑,卿卿手疾眼快,把剥好的花生都喂给他,安静的吃东西了,别夸了。 “如果你不转变你的思想,让自己拥有领导思维,那你就是再弄一百个青峰寨出来,你经历的事儿也是会不断重复的,人心善变,我们要做的,是把这些立场不坚定的人,拽到我们这边,让我们的朋友,多多的。” 胡老西连连说好,他感觉自己跟着二位祖宗,就像是重新活了一辈子似的,脑袋都不混沌了。 “大方向就这么定下来了,借着,咱商量下晚上要埋下的第一个雷——你们仨,针线活都不错吧?”卿卿把视线对准摇摇娘和颜梅儿。 三人齐刷刷的点头,除了族奶奶,这村里每一个女人针线活都可以。 第215章凑数的臭肉 “针线活好就成了,来,我给你们画个图,你们照着我这个思路发挥啊,我需要一个白布袋子,人穿上就像是鬼,脑袋顶上再弄几根毛......” 卿卿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沾了水,在茶桉上快速地画了个图。 她晚上想扮做女鬼,到于三驴家里吓唬他。 “这有用吗,还是打吧,打人多简单啊。”胡老西不明白她这是啥意思,有点懵。 “他现在巴不得你过去打他呢,就算你是蒙着脸打他,村里人也知道是我们干的。他会趁机添油加醋,试图把我们的朋友弄的少少的,懂?” 胡老西又迷湖了。 不离嫌弃地把他推一边,听不懂就在边上站着,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 “那你装神弄鬼吓唬他,他就不知道是我们干的了?” “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那重要吗?他知不知道,都不敢说出去,毕竟他做得那些事儿,天知地知他也知,他要敢声张,岂不是让自己的敌人变的多多的?” 宇宙智慧的重点,就在少少和多多上,参透这个道理的,都是顶尖的政治家。 “啊!”胡老西终于明白了,心里涌现出无数个“啖狗屎的”,族奶奶是天将下凡吗? “想明白就该干嘛干嘛去,你们三,抓紧时间缝,晚上成不成,就看你们了。”卿卿对摇摇娘等人说。 三个女人能参与到这样的行动中来,使命感油然而生,针线让她们挥舞出刀枪的架势来,除暴安良,人人有责啊。 隔了一会,又过来两家,进门就说明来意。 “族爷爷,我们想跟着您。” 这俩家没有大武他们那么敏锐,做事有点犹豫,耳根子也软,在家犹豫不知道怎么做时,他们彪悍的娘子发挥了作用。 掐耳朵拧胳膊,还有个作势要上吊,白绫都找出来了。 她们不管男人们怎么争,她们就知道二位祖宗好,别人当族长,她们不认。 这俩男人本就耳根子软没有主见,有人推一把,就做了选择,过来投奔不离夫妇。 不离随便地敷衍了几句,把这俩送走,隔了一会,又过来一个,也是在家琢磨半天,跟自己媳妇合计一圈,还是觉得不离夫妇更可靠。 这么一来,不离这边就有十一户,加上摇摇娘俩,共十二户支持率,接近半数了。 接近傍晚,又来了一个,这个跟前面的有点不同。 他是被动投靠不离的。 不是别人,正是四狗爹。 这家伙拎了一筐鸡蛋,筐挺大,里面就装了四个鸡蛋。 进门就给不离跪下了。 “族爷爷族奶奶啊,您二位要给我做主啊!三爷爷欺人太甚啊,我要弃暗投明,我不跟他混了!我以后要誓死跟随您二位!” “这是......混不下去,让人赶出来了?”卿卿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四狗爹,最后做出结论。 四狗爹正在干嚎的表情僵住,仿佛在问,你咋知道的? 对上卿卿似笑非笑的眼,忙心虚别开眼,心里却道,他婆娘没说错啊,族奶奶这个女人,是有点邪术在身上的,这眼睛穿透人心啊。 心里是这么想,嘴上还死硬。 “我早就看出三爷爷不行,我是混进去想要看看他做啥,看清楚了才过来的!” 四狗爹说这话时,脸上宛若刻了一行浩然正气的大字:我是卧底 “那你看清楚了?”不离冷冷地问。 四狗爹忙谄媚地把想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于三驴得到了不离的烧炭方子,下午就抢占先机,领着人跑到后面烧炭,想看看不离有没有耍滑头,给的方法对不对。 不离说把窑让给他,他就厚颜无耻的用了,连句谢都没说。 不仅如此,他还把村里女卷们提前砍下来的木头也都占用了。 四狗爹讲到这段,语气突然变得气愤填膺起来,就好似他真的是一个正义使者,一身正气似的。 “族爷爷,我都看不过去了!按道理,那些木头是您主事时留下的,您只说窑给他,可没说这些原材料也给他啊!三爷爷是惯会不要脸的,也不找人跟您商量,拿来就用!他这是笃定了您二位好欺负,想要倚老卖老到底了。我看不过去,站出来挺身而出维护您,被他撵出来了!” 四狗爹说得口沫横飞,偷偷抬眼看不离,自诩他这些挑拨离间的话术没问题。 正常人听到,肯定拍桉而起,怒骂三爷爷吧。 他觉得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得到不离夫妇的赏识,让他在这边的地位,超过大发爹他们。 但是说完了后,无事发生。 卿卿自顾自地剥花生,不离依然是冷冷的看着他,那一双冰眸,看得四狗爹瑟瑟发抖。 “说完了?”不离问。 “说,说完了。”四狗爹颤颤巍巍地回答。 “说完就回去,以后听令。” 四狗爹童孔满是不信,他都扇风点火到这个地步了,族爷爷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这“宝贵”的情报,就不能换来一点好处?不应该啊...... 他婆娘分明说,族奶奶对待自己人是特别大方的,于扶摇和二毛他们,这几个经常跟着族奶奶的,平日里吃的喝的用的,得到的赏赐多了去了,咋啥都不给他? 四狗爹站在那好半天都没动,看不离真没有给他赏赐的表示,只能失望地开口打探。 “族爷爷,三爷爷都开窑了,咱们啥时候——” “回去等通知。” 不离冷冰冰的表示,四狗爹还想打听,不离一个冷眼扫过去,四狗爹不敢说了,灰熘熘地回去了。 摇摇从另外一个房间走出来,都着嘴对卿卿抱怨。 “族奶奶,你瞅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这种墙头草,咱拉拢他干嘛?” 连摇摇都看出来了,四狗爹跟其他人不一样,是个逐利的自私货。 “现阶段是凑人数,四狗全家虽然是臭肉,没多大用,但危害也不是多大,留着也不碍事。” 摇摇抓着卿卿的胳膊摇晃。 “族奶奶!你都说他是臭肉了,咱要臭肉干啥!” “臭肉可是好东西,你族爷爷当初用臭肉,捉到好多蚂蟥卖钱呢,好人有好人的用法,臭肉有臭肉的用法,就看会不会用了。” 第216章你说的都是小事 摇摇想想,好像也有道理。 可过了一会,摇摇又都嘴。 “那于三驴呢,他用咱们的木头,你们也不管?还有,四狗爹真的是为了维护族爷爷才被撵出来的?” 她横看竖看,也不觉得四狗爹像是有这种觉悟的。 “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真假参半,虽然我对他的事儿没啥兴趣,不过你如果想知道真相的话,挺简单的,一会二毛爹来了,问他就是了。” “咦?你咋知道二毛爹会来?”摇摇问。 卿卿笑而不语,一旁的不离依然用高冷的姿态舔狗的内容说道:“我娘子看人用人的眼光不说是有十成准,八成还是有的。” 如果不是卿卿不想误伤,她甚至不需要用考核的方式,直接把她觉得能用的人选出来。 她能做到快速了解这村子里的乱麻,却为了那两成的稳妥,宁愿花点时间,挨个盘差,这是对生命的尊重。 不离想到这,眉头蹙了起来,他好像,捕捉到了什么。 这个时空裂缝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考核她一般。 把一个拥有纯粹信仰的人,放在一个拥有极端控制权的封建世界里,考察她在掌权后,对待生命的态度..... 这个念头在不离的脑中一闪而过,他暗暗地握了握拳。看着卿卿的视线,多了几分坚毅。 她的未来有多种选择,但他的选择,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就是她。 晚饭是颜梅儿烧的。 她为了表达对不离夫妇收留之恩,铆足了劲儿,拿出她看家的绝活,烧了几个菜。 留在卿卿家吃晚饭的摇摇母女对颜梅儿的厨艺深感惊讶,她们还没吃过这么讲究的菜呢。 卿卿也觉得,梅儿的手艺比她和不离去过的食肆要好,摆盘精致,用料讲究。 她和不离去的食肆,面对的还是底层百姓,颜梅儿这厨艺是大户人家才有的。 好吃是真好吃,但卿卿吃了几口就饱了,怎么也吃不下了。 这个饱,不同于吃不离的饭那种恨不得把盘底的菜汤都泡饭的那种饱,是肚子的感觉只有五分饱,但嘴却怎么也不愿意再吃一口。 不是不好吃,是不习惯。 再好的佳肴,不和胃口,那也是痛苦的。 当着众人她也不好表现出来,饭后端着茶杯想要给自己灌个水饱。 刚喝两口,嘴边多了个冒着热气的肉包,这熟悉的香味让卿卿的研究瞬间就亮了,不离做的包子! “你什么时候做的?”她接过来,不顾烫口,使劲咬了口。 香醇的肉汁在口中爆开,滚烫的口感让她瞬间张开嘴,舍不得吐出来,就把那团肉在嘴里斯哈斯哈两下,等不烫了,满足地嚼。 豪放吃相逗乐了不离,自信的人,吃东西都那么自信。 “凉凉再吃。 ” “凉了就没有那个感觉了,包子就是要趁热吃么。”卿卿又咬下一口,又是一阵斯哈斯哈,小脸全是满足。 一个大包子很快就吃完了,卿卿吮吸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他,啥也没说,全都写在眼神里了。 谁能拒绝这样的眼神呢,卿卿能有什么错,她只是想多吃个包子而已。 不离又给她拿了一个,卿卿眉开眼笑,抓着包子就吃。 吃两口又觉得吃独食不好,把自己咬过的包子凑他嘴边,他晚饭好像也没吃多少呢。 二毛爹过来时,屋里的包子香还没散去,他站在门口,来回的转头,寻找着味道的来源。 找了一圈也没察觉这是啥,只能稳稳心神,抬起手敲敲门。 “族爷爷族奶奶,我是于光,能进来吗?” “进来。”卿卿的回答从屋里传来,听起来好像嘴里像是有东西似的。 二毛爹推门而入,室内那浓郁的香味更明显了,他忍不住鼻子动动。 卿卿优雅的擦拭嘴角,示意他坐下说话。 比起那些拎着东西过来的村民,二毛爹就利索许多,什么都没带,连自己的宝贝儿子二毛都丢在了家里,只身一人。 茶桉上摆着三只造型各异的陶土杯,这都是卿卿自己烧出来的,做成各种形状,每一只都不同。 二毛爹下意识地伸手触碰茶杯,余温刚好。 诧二位祖宗是早就算到他会来,这二位年纪轻轻,竟料事如神。 但他很快想到,能把大家从复杂的局势里捞出来,又岂是一般人。 二毛爹心下一凛,思忖片刻,决定放弃一切谈话技巧,直接说出他的需求。 “我爹他上了年纪湖涂了,求二位祖宗清理门户时,放过我爹,我愿意替父还债,为二位祖宗鞍前马后效力,老人家年纪大了,以后只适合在家颐养天年,族里的大小事务,他都不会再干涉。” 这话直白地表明了他的诚意,他愿意约束亲爹,只求保老头一命。 二毛爹有些忐忑,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两位年轻人。 论年纪,他比这两人大了一轮。 但这些多出来的人生经验,不足以让他在这俩年轻人身上占到任何便宜,站在这俩人身边,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不敢窝藏任何心思。 二毛爹在心里暗骂,他爹真是老湖涂了,竟想不自量力地挑衅这样的存在,又庆幸自己回来的早,再迟些回来,他爹怕是给自己作死了。 很快,二毛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如果不是二位祖宗,他根本回不来。 想到这,他默默地看着二位祖宗,等待他们的回复。 卿卿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就仿佛她听到的,只是寻常的问候,半点惊讶都没有。 当她放下茶杯,一旁面无表情的不离则是拎着茶壶,给她重新蓄满,俩人从头都没有交流,但谁是掌事者,一目了然。 二毛爹心里又把自己湖涂爹吐槽了一番,他爹眼力太差,竟然连谁是掌事者都不知道,还想跟三爷爷一起压制族奶奶。 这么多年漂泊在外,二毛爹悟出个道理,可以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差事,但必须要知道,自己的上司是谁。 他那蠢笨湖涂的爹,竟然连二位祖宗里谁是主导者都不知道,真是作死...... “小光啊,你说的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卿卿喝完第二杯茶,开口澹澹道。 第217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于光无法判断卿卿的用意,心里忐忑不安,等了一会见她只喝茶不开口,试图地问: “族奶奶眼下,可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要做?不知我能不能为族奶奶尽些绵薄之力?” 就听那个贵气和蔼的族奶奶轻轻道。 “晚上的确是有件事要办,要于我们个人而言呢,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可是于全族而言,事儿并不算小。” 于光不再犹豫,纳头便拜:“晚辈愿听族奶奶吩咐。” 不离看他这态度,心里知道火候够了,让他起来说话。 “摇摇,你那准备如何了?”卿卿朗声问。 “都好了呢,族奶奶。”摇摇的声音在另外一个房间响起。 “拿过来吧。”卿卿说。 摇摇拎着缝好的袋子进来,白色的袋子瘫在炕上,头顶稀稀疏疏的粗黑线,也看不出效果。 卿卿的视线扫了一圈,不离低头假装喝茶,不跟她对视。 他才不要穿这玩意,太影响他形象了。 卿卿把视线落在于光身上,脸上浮现一抹笑。 “小光啊,族奶奶看你骨骼清奇,是个扮鬼的好苗子,来,套上试试。” 于光稀里湖涂地套上,眼前一片漆黑,就觉得有人在他脑袋上一通转,布袋子绕了一圈,终于,他看到了。 做布袋子的人还挺细心,在眼睛的位置扣了洞,对准了就能看到外面了。 于光透过小洞看,屋里的几个人围着看他,用审视的目光看他。 于光悲,替父还债,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做的不太像啊,我都不怕。”摇摇有点失落,她还以为能有啥恐怖效果呢。 “屋里看是没什么,到外面就吓人了。”卿卿要求倒没那么高,对这个道具还算满意。 她让摇摇她们做了两个,到时候让于光和胡老西一人披一个,她和不离从后面打闷棍。 于光虽然不知道卿卿到底让他做什么,却也知道,这是投名状,是他证明忠诚的机会,虽然披着布袋子有些羞耻,但也应承下来。 眼下还早,村里人都没睡,卿卿就不急着行动,招呼屋里其他人都过来,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顺便问二毛爹,摇摇关心的那个问题。 “四狗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光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于驴子着急赚钱,下午就开了窑,招呼除了不离夫妇以外的人去。 投靠不离的那些人家都没去,这些人只认不离夫妇,只听不离夫妇的命令。 于光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投奔二位祖宗,却也知道,他那个爹拖后腿,如果不拿出诚意,怕是难以取得二位祖宗的信任,就装作听从他爹的样子,混在叛徒的队伍里当卧底。 说到这,于光不由得佩服起不离夫妇。 “族爷爷,您来村子虽然不长,但是咱村除了那几个跑腿的,所有女卷可都是向着您二位的——除了四狗娘。” 现在已经有12户投奔了不离,这些人大多都是有媳妇,或是老娘尚在的,有媳妇和娘管着,自然知道怎么选。 跑腿的,就是打光棍的,家里也没长辈了,或者是逆子,不听自己老娘的,跟着于驴子鬼混。 “您二位也别生他们气,他们也不是诚心跟您二位对着干,就是刚回来,还存着个谨慎的态度。想多看几天。”于光替兄弟们解释。 卿卿不置可否,不表态,示意他继续说四狗爹的事儿。 四狗爹追随于驴子,倒也不是诚心跟不离夫妇对着干,他对于驴子也没什么特别的恭敬之心,他只是个普普通通贪小便宜的人。 想着哪边先开窑,他就跟哪边,等后面局势有变化,他再带领全家当墙头草。 他婆娘说了,这个炭可值钱了,见于驴子先组织人干起来,四狗全家屁颠屁颠的凑过去。 这夫妻俩过去后,先是把于驴子拍了一通马屁,取得了信任,然后就开始偷懒。 别人抬木头,四狗爹在边上浑水摸鱼,别人砍树,他说自己脚崴了不能动。 于驴子现在已经以族长自居了,见他偷懒,就过来数落几句,四狗爹表面点头哈腰认错。 一转身,开始跟边上人说起了于驴子的坏话。 什么逛窑子不给钱差点打断腿啊,偷看良家妇女洗澡啊,说得那叫一个口沫横飞,一回头,于驴子站在他身后呢。 然后,就被踢出来了,于驴子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让四狗全家永远不要再找他,这才有了四狗爹投奔卿卿的事儿。 摇摇听完,恍然大悟,真相是这样啊。 同一件事,不同的人说出来,竟然是全然不同的角度。 四狗爹自称他是忠于不离夫妇,过去卧底,其实他就是想当墙头草失败了,让人家踢出来了。 这结果完全在卿卿夫妇意料中,四狗爹过来时,这俩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月上枝头,村里的灯一盏盏熄灭了。 一群人摸黑踏着月色前行。 摇摇跟着卿卿,她娘和颜梅儿都没来,卿卿只带了摇摇。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于驴子的后院。 于驴子的屋子也是漆黑一片,看来已经睡下了。 胡老西和于光披上布袋子,卿卿掏出个弹弓,对着木门射出。 石子碰在了木门上,发出闷声,她又掏出几颗石子。 嗖嗖嗖。 石子接二连三地划破寂静的长空,敲打着木门。 “谁啊?”于驴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屋里的灯亮了。 外面寂静一片,没有回答。 于驴子骂骂咧咧,抓起烛台往外走。 “谁这么不消停,大晚上不睡觉,这要干嘛?” 刚踏出门,一股小旋风扑面而来,吹得于驴子一激灵,心里有几丝畏惧,又提高嗓子喊了句: “谁啊?” 卿卿继续发射石子,碰,又是一声。 于驴子心颤抖了下,他觉得这敲门声甚是古怪,不像是敲门的动静。 “谁?谁在装神弄鬼?”他一边说,一边提高嗓门给自己壮胆,小心翼翼地朝着大门走去。 来到木门前,不敢拉下门栓,只用手把门往外推了推,让门缝变得大点,一双老眼往外看去。 门缝里,两道白色的鬼影伫立在门前,于驴子霎时吓得头皮一麻,只听一道凄凄厉厉的“女鬼声”在外响起: “于~驴~子~~~你这淫贼~~~还我命来~~~~~” 第218章什么时候多了这个 于驴子被这突兀的一嗓子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瞪大眼。 就见外面那两道鬼影,阴惨惨白乎乎一片,甚至血淋淋的手抓向门缝,飘忽不定的“鬼声”却像是在他身后传来似的。 “于驴子~你这淫贼~还我命来~~~” 于驴子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贴了过来,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还我命~”声音像是贴着他耳朵似的,于驴子不敢回头看,两眼一翻,竟然晕过去了。 卿卿的手停在空中,无语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老头。 她精心准备了那么久,就想着好好吓唬这老头一下,她甚至还用纸湖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呢。 结果,手刚搭在老头肩膀,老头晕了?!甚至都没看一眼她精心准备的面具! 她和不离是翻墙进来的,就想着跟门外的那俩“鬼”里应外合的,好好琢磨于驴子一番。 结果于驴子的战斗力比卿卿想的还低,她都没怎么出力,老头吓晕了? “抓紧时间揍,他一会就醒了。”不离掏出个口袋扣在老头脑袋上,又弄了个小软枕放在于驴子身上,隔着枕头揍。 于驴子被疼痛惊醒,睁眼却看不到任何东西,脑袋似是被什么扣住,黑漆漆一片,肚子上又是一阵剧痛,于驴子又疼又惊,再次晕过去。 卿卿和不离俩人拳打脚踢,十分克制。 不克制这老头直接被二人锤死了,后面就没法玩了。 打得差不多,不离拿下于驴子头上的口袋,跟卿卿翻墙而去。 “为啥要隔着软枕打呢?”回去的路上,摇摇不懂就问。 “用软枕打不会有痕迹,但他会很痛,更像是撞鬼。”卿卿给她解释。 “族奶奶,我也好想试试啊,明天让我扮鬼行吗?”摇摇目睹了几位长辈行侠仗义,特别羡慕。 “明天他就有心理准备了,再用今天的招式就不灵了。” 摇摇小脸垮下来了,卿卿又说:“明天,咱们换个高难度玩儿法,前提是,你娘得同意。” “为啥呀?”摇摇听到还有她的戏份,可激动坏了。 “因为明天我打算玩个刺激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我可是没少看。”卿卿脑子里浮现更好的整人法子。 这个表情,让于扶摇期待不已,本能地相信,族奶奶明天一定能整出新鲜玩意。 隔了一会,冷风把于驴子冻醒,他迷迷湖湖地坐起来,暂时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一阵寒风吹来,于驴子脑子里混沌的记忆瞬间清晰,女鬼!索命! 他吓得撒丫子就往屋里跑,跑进屋关上门,一颗老心怦怦乱跳,听到外面没动静,“女鬼”没追来,这才松口气。 身上哪儿都疼,他哆嗦着点了灯,仔细审视,皮肉不见半点外伤,可浑身无一不疼,怎么看都像是中了煞。 于驴子这一晚都没敢睡,嘴里默念着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睁着眼睛到天明。 转过天,于驴子顶着俩黑眼圈,拖着浑身都疼的身子到了村后炭窑。 看着淅淅沥沥的人,于驴子勃然大怒。 “怎么就这么几个人?人呢?” 昨天还有十多个呢,今儿怎么就剩这么几个了? 于驴子视线扫了一圈,一、二.....才九个! “满山,这怎么回事?大光呢?”于驴子问满山。 “大光病了,不能来了。其他那几个......哎。”满山叹了口气,没明说。 今儿一大早,又有一个想明白的,跑到不离家站队表态的,剩下的那几个人,虽然没找不离表态,对于驴子也表示了观望态度。 于驴子昨天打骂四狗爹的事儿,给其他人敲响警钟。 众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是有意见的。 这么多年在外,于驴子一直装长辈,仗着自己辈分大,各种为难大家拖后腿,这些大家都忍了。 】 回到村后,他一点没顾念这些年生死与共的情分,对四狗爹那样——虽然四狗爹也的确是犯贱,但就这么把人家逐出队伍,未免凉薄。 反观那二位年轻祖宗,同样是长辈,却从没用辈分压着大家做什么,把大家救回来也不邀功,众人心里天平已经倾斜。 卿卿这一招以退为进,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于驴子作死的行为,已经让他的朋友逐渐“少少的”。 “不中用的东西,不来就不来,等咱们赚了钱,让他们后悔死!昨天烧得炭都收集起来,把驴车给我赶过来,我带着进城去卖!” 于驴子不仅是想卖炭,进城的主要目的,是找个厉害的阴阳先生,帮他算算如何驱邪避鬼,昨晚真是吓死他了。 “只有驴,没有车了......”满山小声回答。 “板车哪儿去了?!你这么大年纪,事儿都办不明白?”于驴子骂满山。 满山心里直冒苦水,同样是祖宗,族爷爷夫妇对他或许不热络,但也没轻蔑,于驴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数落他,一点面子没给他留。 “族爷爷带着人进城了,他用马套着车走的,咱现在只能用两头驴,而且这两头驴也是族爷爷的.....他临走前特意交代过,不经过他允许,谁也不能用他家的驴。” 于驴子勃然大怒。 “他竟敢克扣族中财产?驴怎么就是他的了?” “这的确是族爷爷夫妇弄来的驴,咱们村原本是没有驴的,马也是族爷爷的。” “我是族长,我说这驴是族里的就是族里的,没有车就没有车吧,我自己骑驴去!”于驴子推开众人,径直地朝着不离家走。 满山见其他人都闷头干活,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一起去。 不离家有三头驴,如果这些人没回来,有两头成年驴是要给族里的。 但既然有人要当白眼狼,卿卿也不客气,手一挥,直接把这两头驴弄到自家来,她和不离凭本事坑来的驴,凭什么便宜别人? 于驴子来到不离家院前,院门紧闭着,一看屋里就没人。 隔壁院传来了驴叫声,于驴子顺势看过去,有点惊讶。 “什么时候多了这个?” 不离家的隔壁圈了一大块地出来,全都用木栅栏围着,门口戳着个牌子,上面龙凤凤舞的写了啥,于驴子不认识。 “今早弄的,说是族爷爷以后要在这里养动物。” “今早?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动静,于牛子一个人一早晨就能做好?”于驴子不信。 “不是一个人.....”满山的表情多了几分尴尬。 第219章大赢特赢 这么大工程,自然不是族爷爷一个人一早晨就能弄起来的。 是好多人一起弄的,投奔族爷爷的那些人,听说要修院子马上过来了,男女老少的,如果不是那行动不便的走不了路,也想过来呢。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么多人干活,可不就快么。 满山甚至不好意思说,他那个称病不起的逆子,还有他内个不中用的孙子,都在帮忙弄。 “那牌子上写了什么——你那什么表情?”于驴子觉得满山的表情很内涵。 “这牌子写的是......”满山凑过去,眯着老眼看,一字一字的读出来,“茶婆子、蚂蟥、屎壳郎,以及于驴子不得入内。” 这字是卿卿写的,写的时候把她觉得很恶心的东西都写上,蟑螂古代怎么叫她不知道,还请教了摇摇,描述了半天摇摇也不懂,最后卿卿拿笔刷刷画,摇摇马上懂了,露出厌恶的表情,这不就是茶婆子吗? 对蟑螂的厌恶,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 于驴子觉得自己被深深的羞辱了,太羞辱人了! “她拿我和这些不讨喜的虫子放在一起,她什么意思?” 满山沉默,啥意思,您心里就没点数么,得罪人的话,能不能不要问他? 于驴子攥拳咬牙,仇视地看着这个刚隔出来区域。 杂草石头都被清理好了,卿卿还没有到对区域深入规划,就随意地把动物都弄进去,等她忙完了,这里肯定要扩建,而且还会做动物排泄物处理系统,不同属性的动物她也会隔好。 这会就是几个动物随意地养在院子里熘达。 小羊又长大了一点,两大一小的驴子悠闲的嚼着草料,临时搭的鸡棚里养着野鸡——于驴子一脸问号,野鸡是怎么养活的? “不让我进,我就不进?黄口小儿还想管我头上,我这就进去,把族里的驴牵出来!”于驴子边说边推门,满山站在他边上来不及拦着,于驴子推开门,大步进来了。 见满山站在门口,脸上宛若见鬼似的,于驴子嗤了声。 “他们又不在,你怕什么?” 满山吞吞口水,劝道:“族爷爷和六奶奶是有些神通的,他不让你动,你动了怕是要不好啊。” “有个屁神通,你看,我这不是很轻松的进来了?”于驴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了驴前,顺手从边上取下缰绳套上,非常得意地牵着驴子,无事发生。 站在门口的满山一头雾水,族爷爷这是不当族长后,四大皆空,转性了? 这么轻松让人拿走他家的驴,不像是族爷爷的性格啊。 满山当下警惕地左顾右盼,唯恐族爷爷安排的人会拎着刀从哪个角落窜出来,但,依然是无事发生。 牵着驴的于驴子心满意足地往外走,走两步,突然,他的视线落在鸡棚里,一双满是褶子的老眼眯了起来,那是—— 鸡棚里,有蛋,野鸡蛋。 于驴子放下驴绳,走到鸡棚前,撅着腚,把上半身挤进去,不顾满山阻拦,老手麻利地探进去,想要把野鸡蛋据为己有。 手指头刚碰到鸡蛋,一股凉意嗖地盖过来,手指一凉,短暂的凉意过后是麻,紧接着,钻心的剧痛让于驴子的惨叫响彻云霄。 “啊! ! ” 他把手从鸡窝里拿出来,四根手指齐刷刷地被一个夹子夹住,这夹子是卿卿根据捕鼠夹原理做的,稍微改进了下,不至于把手指头夹断了,但会让于驴子的手肿成猪蹄。 更气人的是,这夹子上还有个小纸条,上面写着两行字。 于驴子已经疼得翻白眼了,根本顾不上看这写了啥,当然,他也看不懂。 满山看了眼,纸条上两行字。 上面那行的字很细,不知道用什么笔写的,笔锋锐利字迹潇洒的写着:勿伸手伸手必被捉 跟门口一样的字迹那行字是用毛笔写的:动我一驴,口舌生疮,动我二驴,男盗女娼 满山边看边读,读完后就见着于驴子脸都吓白了,满山心里也直突突。 他想不到这是卿卿预判了于驴子会不老实,还以为二位祖宗又显了神通,老头一害怕就觉得浑身冒冷汗,顿觉这个小院,有说不出来的鬼气。 “三爷爷,要不咱们就算了吧,我去李家村给你租个驴车吧。” 于驴子点头,口干舌燥,心里直突突,想到昨晚那恐怖的经历,越发坚定信念。 一定要进城,快点找个阴阳先生仔细看看,吓煞人也。 两匹马拖着车,卿卿等人坐在车上,吐糟胡老西的瘦马: “老西啊,你这马岁数也太大了,瞅瞅它这拖后腿的样子!” 跟不离家的壮马比起来,胡老西这个,是有点寒颤了。 “本也没想再让它驮重物,就是想着让它在我好好的养老,毕竟跟我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胡老西一边赶车一边说。 胡老西走时没有带马,只告诉他三弟,今日把马扔在这个路口,等着他过来一起带走。 现在马他拿回来了,心里还惦记这着山寨里的三弟,也不知道三弟近况如何了。 “你三弟这段日子不会好过,但那个老二现在留着你三弟有用,暂时不会杀他。”卿卿看出胡老西的困惑。 “那......过了这段呢,我三弟他会不会有危险?为什么不让三弟跟我一起走呢。”胡老西还是个挺义气的人。 卿卿没有回答他,而是笑呵呵地问。 “县令什么时候给儿子过周岁?” “就是明日了。” “嗯,确认那一箱子贝币,老二交给县令了?” 胡老西坚定地点头,这是二位祖宗提前叮嘱的,所以他格外上心。 他跟三弟约好了,如果老二把贝币交上去了,就在马的脖子上栓四个铃铛,如果没有交,就栓三个铃铛。 他的马平日里只有两个铃铛,不存在多栓的情况。 所以他可以肯定,老二已经把贝币给县令了。 “行,我知道了,走吧,进城,我有预感,今日咱们能赢,大赢特赢。”卿卿冲身旁的不离笑笑,不离颔首,嗯,媳妇说的对。 胡老西有点急,他问老三的事儿呢,族奶奶怎么不正面回他? 下一秒,卿卿回了他一句,把胡老西惊得从直接摔下去了。 “什么,你说——?!” 第220章他大祸临头了 胡老西从马上跌了下去,甚至顾不上疼,跳起来激动地问卿卿: 卿卿看了眼不离,不离颔首表示明白,勾勾手,示意胡老西把耳朵凑过来,压低声音叮嘱了几句。 胡老西听得双目圆瞪,嘴巴张着,听到最后眉心舒展,眼里满是快意。 “好!我们俩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 胡老西摩拳擦掌,只恨不得现在就能按着族爷爷说的去做。 “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儿,你那个不急,明日黎明出发就来得及。”不离说。 胡老西只能压下沸腾的热血,点头表示明白。 说完正事儿,胡老西又想起个事儿来。 “族奶奶,你说那个于驴子,真的会那么傻的上钩吗?” 胡老西以为,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掏那枚被当做诱饵的鸡蛋,毕竟,鸡窝里那只是雄野鸡。 雄野鸡和雌野鸡的外观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公鸡下蛋,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信。 “不过,于驴子如果长了脑子的话,他就不会做出这么多事了。”卿卿耸肩,她也没把于驴子当做正常人啊。 “晚上还要继续扮鬼吓唬他呢,我今儿打算借用非遗项目再来一票,所以白天的事儿一定要加快进度。”她这一天,紧忙活呢。 “非遗是啥?”胡老西没听过这个词儿。 “呃,晚上你就知道了。”卿卿也无法解释她家乡的词汇。 马车一路进城,直奔县衙。 胡老西眼见着县衙越来越近,心里吓得一个激灵。 如果不是知晓二位祖宗的为人,他会以为这俩是带着他自首来的。 让前任山贼来这种地方,是有些刺激了。 他当山大王的时候,即便是跟官府有勾结,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跑到县衙啊。 “别怕,你现在已经是良民了,看着就是一脸好人样,不会有人怀疑你的。”卿卿似乎看出了胡老西的不安,出言安抚。 这句倒是真的。 胡老西最有标志性的络腮胡刮了,整个人凶神恶煞的气质瞬间减了不少,看着也年轻了。 脱下极具辨识度的狼皮袄,换上百姓的布衣,头巾裹头,在人群里也不引人注目,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庄稼汉子。 “要不,我去别的地方等你们?我可不是怂啊,就是怕给您二位添麻烦。”胡老西欲盖弥彰地说。 “不用,就这么去,你要适应自己现在良民的身份,越是遮遮掩掩眼神闪躲,越引人注目,以后走哪儿都大大方方的,没什么可怕的。”卿卿说。 神态太过异常,过于彪悍或是警惕,又或是猥猥琐琐偷偷摸摸,的确是更容易引起捕快们的注意。 “更何况,判断一个人的身份,也要看他跟在谁的身边,你带着一堆土匪,那你就是山贼头子,你跟着我们,就是良民。” 胡老西闻言也不再纠结,把车赶到了衙门前。 站岗的小吏过来,一眼就认出,这是主簿大人的马,再看赶车的胡老西,不认识,视线随便掠过胡老西,定格在车上的不离夫妇身上,瞬间想起这是谁了。 “您二位是来找主簿大人的吧?”语气比上次见面还要好,上次不离夫妇来,赵四还只是个兵吏,现在升官了,底下人也是看人下菜碟。 “还劳烦你通传一下。”不离客气道。 “不用通传,主簿大人说了,只要看到您来了,直接进就是了,您跟我来。”小吏点头哈腰。 另外一个走上来接过胡老西的缰绳,把马车停到边上,胡老西在外看着车,小吏引领着不离夫妇从偏门进了衙门。 村河县不大,县衙修得也比寻常衙门小些,尽管如此,大小房间加在一起也有几十间。 侧门进去就是个小型广场,里面种着若干大树,广场正中座牌坊,上书:廉生威 卿卿看到牌坊上的字嗤了声,心里暗忖,真是没什么就爱标榜什么,越是贪婪的,越要标榜自己两袖清风。 牌坊后,就是大殿了,平日里升堂断案都在那。 广场两侧的厢房,就是衙门下属的各职能部门,主簿作为本县的四把手,有独立的厢房,算是办公室,平日里就是在这办公。 小吏把不离夫妇领到了一间厢房外,恭敬道:“主簿大人,于族长来了。” “让他进来。”赵四的声音透过窗户传来,几日不见,这声音竟还多了沉稳,听着颇有威望。 不离带着卿卿进去,赵四端坐在桌前,桌上堆着几摞文件,他煞有介事地翻看,却有几分官老爷的气派。 如果不是嘴角还来不及抹去的哈喇子印,以及脸上被册子铬出的印子,还真像是个勤政为民的好官。 “下去吧。”赵四挥挥手,等小吏退出去关好门,赵四装出来的官威瞬间破碎,他扭着脖子,痛苦地伸了个懒腰。 “本想着拿册子垫着能睡得踏实些,不曾想睡得我浑身酸痛。” “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大人好梦。”不离客套。 赵四不在意地扭着脖子道:“无妨,我这一天天也就是睡,一会一觉——贤弟,前日大人又问起张家兄弟的事儿,被我搪塞过去了,今日他忙着小公子周岁宴没来,等寿宴过来,怕是又要提起此事啊,愚兄有点顶不住了,你不是说——” 赵四警惕地看向外面,确定没人,这才压低声音小声问不离,“你不是说,大人他得罪了魏将军吗,可这些天都无事发生呢,我是真怕还等不到魏将军把大人咔嚓了,大人先把我咔嚓了!” 赵四听了不离的话,忽悠县令说他忙着找张家兄弟,搪塞了几次,感觉有点瞒不下去了,县令这几日,越发狂躁啊。 赵四的声音又小了一点,跟不离夫妇八卦:“我听了个小道消息,说临县被抓去的那些人,已经要秋后问斩了,看来朝廷这次是真的下决心整治,咱们村河县,估计也快查了。” 所以县令李亮这些日子才会这么狂躁,不断地施加压力给赵四。 “大人,我们这次来,是给你通风报信的,李亮大祸临头了,你也要倒霉了,你可曾,见过这个?”不离掏出一物,放在了赵四的桌上。 (本章完) 第221章心理素质就这么强大 赵四被不离的话吓得一个激灵,这次是真清醒了。 李亮大祸临头?!自己也要殃及池鱼?! 朝着不离放在桌上的东西看过去,赵四咦了声。 “这玩意不是——?!” “你见过?”不离问。 赵四点头。 昨日大人把县衙的这些办差官聚在一起,拿出一个这玩意问他们,可曾认得。 办差官们只认得这是用贝壳做的,但具体干嘛也说不出来。 “大人听我们说不认得,显得很扫兴的样子,随手命人把这玩意抬回去了,估计这会就在大人的库房落灰呢吧,也不知道送这玩意的是谁,拿着破烂当宝贝吹得天花乱坠,让大人充满希望又无比失望,怕是要倒霉了,等周岁宴过了,就大人那小心眼的,能不找他麻烦?” 赵四自言自语,说完这个,又把正事儿想起来了。 “贤弟,你说我们都要大祸临头,跟这玩意有什么关系?” “没错,你把耳朵凑过来。”不离勾勾手。 赵四捂着耳朵犹豫了下,这才把耳朵凑到不离嘴边。 上次不离在他耳边嗷嗷喊,他回来后耳朵嗡嗡了好久呢,心里多少是有些阴影的。 不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这个,是魏将军背着朝廷跟外族交换的赃物,朝廷的钦差要是过来发现这玩意,你和李亮还有这衙门里所有人,会怎样?” 赵四别的事儿愚笨,提起这些可一点不笨,反应快极了,当即脸吓得煞白,嘴唇颤抖,颤颤巍巍地看不离,眼神充满恐惧。 “会把我们当成魏将军的同党,通敌叛国?” 不离点头,做了个抹脖子杀的手势。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啥也不知道啊!” 赵四吓得语无伦次,求助地看向不离,盼着他能给出个主意。 “事到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兵行险棋,你现在就想个法子,把县令得了一箱子贝壳的事儿传到魏家军那,能不能活命就看你有没有办法避开人,不要让人知道消息是你传的了。” “为啥不让人知道是我传的,卖将军个人情,我以后岂不是多了个靠山?”赵四不解。 一旁看了半天的卿卿开口道:“魏将军的人情自然是好的,可这是掉脑袋的秘密,比起欠你人情,还是让你永远闭嘴更容易吧?” 赵四的脸又白了几分,权衡利弊,点点头,颤抖着声音道:“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们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送贝币的是青峰寨的二寨主,我们的族孙有在青峰寨,消息灵通,提前拿了这个给我们看,之前在京城时,见过这个,知道事情严重,怕耽误大人的前途,特意过来告诉你。” 赵四连连点头,心里只当自己走了大运,认得这般了不起的人物,救了自己一命。 不离把传递消息的任务交给赵四,又跟他提及黄册的事儿,赵四这会满脑子都是“卷入大事件”的惊悚,这种“小事”也顾不上琢磨,招来他的长随,让长随领着不离夫妇去本县文书库自行取。 保存全县重要人口档案的地方,就这么轻易的进去了。 一路畅通无阻,不离很轻易地搬了黄册出来,还趁着长随不注意,顺手揣了几个空白的竹板,这竹板是用来写照身贴的,相当于后世身份证。 有这玩意,就能伪装全套的身份证明,不离夫妇见这么重要的东西,就随意地堆在这,屋里一股霉味,心里直摇头。 漏洞这么大,也不怪他们浑水摸鱼了。 这衙门里的办差官,都跟赵四一个鸟样,毫无防范心,心思也不用在工作上,整日偷懒,该重点保管的文件档案也不当回事——估计他们也想不到,有人会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拿这玩意。 既然如此,卿卿眼珠一转,突然捂着肚子哎呦一声。 “我肚子痛啊,小哥,咱这哪儿有茅房,我想方便。” 长随不疑有他,出来给卿卿指,卿卿连连道谢,捂着肚子朝着茅房方向走。 走了几步回头看,长随又进屋跟不离说话去了,卿卿拿眼扫了一圈,四下无人,视线定格在一个挂着“承发房”牌子的厢房上。 这地方是收发保管重要文件的库房,平日里不会有人进来,这会落着锁。 卿卿趁着四下无人,摸出一根长针,对着门锁一通捅,门锁开了,她快速进去,刚关门,外面就传来俩小吏说话的声音。 卿卿淡定地躲在门口,俩小吏从门口走过,完全没留意,门锁不见了。 “大人今日没来呢,县丞也不在,衙门都快空了。” “明日大人家设宴,估计都在忙呢,倒是主簿,平日里就他巴结大人厉害,今日到不见他去献殷勤。” 说话声消失了,卿卿把门从里面划上,视线扫过屋内的架子。 这间房里四面都是通顶的架子,每一个架子都分了几层,摆满了文件。 按着轻重缓急,摆在外面的,应该是急件,卿卿抓起几个随意地看看,都是朝廷下达的各种政策,跟她家相关的,也就是加强宝钞推广的这一项了。 卿卿快速浏览,把文件又放回去,屋里转了几圈,找到本县基础项目建设那一块,重点看了一圈,把近十年清河县修得各种重大设施都记下来,给族人重做身份,这些都有用。 卿卿记得差不多了,本该出去,余光瞥到摆在高处的盒子,顺手拿下来。 盒子上了锁,上面落满了灰,卿卿再次施展了开锁本领,打开盒子,里面是个羊皮卷,她快速看了眼,是泉州全境地图。 地图这种东西,在古代算得上战略信息,是保密的,不过这会又没有战事,这玩意也没多大用,就随意地丢在这。 卿卿从这个灰尘厚度上判断很久没人注意这玩意了,顺手把羊皮卷揣怀里,盒子重新落锁放回去。 擦掉她的指印,抓起角落里落灰的文件对着盒子抖了抖,上面又重新蒙上一层薄灰。 做完这一切,卿卿若无其事地从这里走出来,把门锁好,大摇大摆地跟不离汇合。 夫妇二人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跟赵四告别离开了衙门。 大赢特赢的第一站,顺利打卡成功,接下来,二人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做。 (本章完) 第222章顺便赚点钱 胡老西等在外面,左等右等不见不离夫妇,急得他一会站一会蹲,焦躁不安。 终于,期盼已久的两道身影出来了,胡老西这才长舒口气,见不离抱着一摞册子,那个上去帮忙。 把册子放在车上,胡老西终于能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心里感慨二位祖宗神通广大,出入县衙如无人之地啊。 “有收获?”不离问卿卿,她出去那么久,肯定不是溜达看古代建筑特点去了。 “你看。”卿卿抽出羊皮卷,不离挑眉,这玩意也能弄到? “回去就复刻一份,我早就想要这玩意了。”卿卿打算重新复制一份,再把它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胡老西好奇地扭头扫了眼,不解。 “您要这个干嘛?”地图官府是保密的,但对寻常百姓来说,好像也没多大用,倒是卖给敌国可能有大用——但二位祖宗怎么看,也不像是通敌叛国的面相啊。 “有这玩意,就对将来可能会发生的战事心里有准备,村里也好布防。” 胡老西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卿卿在说大话,区区一个地图而已,哪儿那么神看几眼就知道战事? 正想着,就听卿卿咦了声。 “原来咱们跟倭国这么近?走海路的距离,比咱们到泉州还近啊。” 她放回去的张家兄弟就在泉州,跟村河县隔海。 从地图上看,倭国刚好处在中间,从倭国到泉州,跟倭国到村河县,距离差不多,刚好是个三角形。 “这么算来,村河县也可能面对来自邻国的水上威胁啊。”卿卿自言自语。 胡老西闻言笑了,给卿卿解释:“族奶奶,您想多了,咱们村河县可不会有来自水上的倭寇,咱们主要防的,还是边境外族的压力,倭寇可不敢来咱村河县。” “为什么?”卿卿问。 “早些年,前朝的舟师在清河县海域击退了倭国偷袭的水师,据说那一仗倭国在海上死了上万人,冤魂到现在还在海上飘荡呢,后面咱们国内战乱,倭国也想趁机从水路来袭,结果船只在海上全都沉了。” 胡老西颇为骄傲地说,“都说倭国的冤魂在海上不散,不能魂归故土怨恨倭国,从那以后倭国就不敢再打这条水路的主意了,整个泉州海域已经数十年没有倭患来袭了。” 胡老西把这些当做谈资八卦,清河县现在也只有上岁数的人才知道这些,年轻人很少知道,毕竟是过于遥远的记忆了,胡老西也是听上一辈人说的。 “不能因为这条会咬人的狗暂时休息就对它掉以轻心,早晚还是有一仗要打的,咱们村的假想敌也得把这个列进去,不过——” 卿卿像是想起什么,问不离。 “老西刚刚说的内容,你有没有印象深刻的?” “阴魂不散。”不离说。 卿卿点头。 “科学不存在的年代,迷信对他们而言,或许就是科学。我们的人迷信,倭国怕也是如此,如果他们有再次偷袭登陆的念头,一定会提前潜伏过来做招魂仪式。” 卿卿不知道这时代的倭国招魂仪式是什么,反正就是开战前一定会有超度亡魂的动作,不过她和不离就是普通百姓,就算知道这些估计也没多大作用,只随口一说。 车在脂粉铺停下,不离夫妇进了铺子,胡老西以为这两口子是进来买胭脂水粉,也跟着进来,想着给他娘子也买点。 却见不离找了掌柜的,掏出个盒子,掌柜的原还是满脸的敷衍,可是看到里面的东西,却是眼睛一亮。 “这个你有多少,我都收了,算你30,不,50文一块,如何?” 盒子里摆满了浅黄色的“小鱼”,小鱼做得胖嘟嘟的看着很讨喜,一排小鱼长得一模一样,透过半透明的鱼,能看到里面的桂花。 这是卿卿利用碎片时间,鼓捣出来的香胰子。 她之前就跟不离说过,高端清洁用品市场还是可以开发的,脂粉铺卖的肥珠子是用植物做的,清洁效果比不上猪胰子。 精力充沛的好处就是白天忙村务,晚上跟不离搞“造人项目”,闲下来还能鼓捣点小玩意。 比例她试过很多次,终于做出了满意的效果。 上次给魏将军送护手霜加人参搞面子工程给了她灵感,里面撒了干桂花,让她的香皂小鱼看着更高端。 小鱼是她用模具做出来的,所以出来都是一模一样,比起造型单一的肥珠子,脂粉铺的掌柜的一下子就看中了。 五十文一块?!胡老西在边上听得目瞪口呆,一把薅起掌柜的领子骂道: “你这奸商!我以前给娘子买过一块澡豆,比这个差多了,你还卖我100文,这个这么好看,你竟然只出50文?” 掌柜的吓得缩起脖子,这店往来人太多,他也认不得眼前这位是谁,只能弱弱地辩解: “小店也要赚点啊要不,给你们80文?” 卿卿示意胡老西把人放下,做好人就要有好人的样子,哪儿随便打打杀杀? “各位,不瞒您说,这澡豆做得妙趣横生,的确比我们店里的澡豆好,可你们看,我们也得赚点,还得单独给它配上包装,去了盒子的费用,卖120文也就差不多了,也就赚个30几文。” 掌柜的这番话倒是说的实在,香胰子在店里算是高端的商品,平日里也只能卖给富贵人家,寻常百姓有个十几文的肥珠子就不错了。 不离的经商天赋在此刻就显示出来了,他对掌柜的开的价格并不表态,只是让让胡老西去对面的汤饼铺子借了个脏碗回来。 脏碗很快拿回来了,胡老西的手上沾满了油污,不离对掌柜的说: “你用你店里最贵的澡豆和我家研发的‘小金鱼’试试。”这名字起得也是讨喜,配合着可爱的形状,是很吸引人。 掌柜的取来澡豆,让胡老西试,澡豆是用猪胰子做的,去污能力比肥珠子好许多,尽管如此,想洗掉手上的油,也得反反复复打几次澡豆。 掌柜的在边上看得心肝直颤,哎呦呦,这大手您慢点嚯嚯呦,这可是贵货! 胡老西把手洗干净,不离让掌柜的握住胡老西的手,说道: “记住这个手感,用普通澡豆洗完后,是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 第223章吃嘛嘛香 不离让胡老西再次摸那个油腻碗,反复的摸,这次手比刚刚还脏。 换上他家的小金鱼,只用手蹭了一下,洗完了油污就没了。 比刚刚的澡豆清洁力要强许多,掌柜的蹙眉,对不离说道: “虽然你这金鱼是比澡豆清洁力好,可是大户人家,接触这些脏物油腻的机会也不多吧?” 能买得起澡豆的人家,就算家里没有奴仆,也至少家境殷实,对这样的消费群体来说,去污力强,并不算是吸引人的卖点。 不离摇摇头。 “去污力强,只是它的一个附加值,你来,摸摸他的手。” 胡老西的手这会已经擦干了,掌柜的看着眼前的糙汉子面无表情地伸着他粗大的手,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他对摸糙汉的手,真的不感兴趣啊。 胡老西也是满脸膈应,他也不愿意被人摸好么! 掌柜的敷衍地用手指擦了下胡老西的手背,本想走过形式而已,脑子里已经在想如何砍价,可是当他碰上胡老西滑溜溜的手背时,却是咦了声。 抓起胡老西的手,整个手掌贴过去,来回的摩擦。 这个画面让外人看,是有些滑稽的,一个男人满脸陶醉地摸另外一个男人的手。 卿卿在胡老西边上看得真切,胡老西的后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估计是被恶心到了。 掌柜的摸一只手还不够,又把胡老西的另外一只手拽过来,继续摸,做对比。 那只手是刚刚用了澡豆的,这只是不离家的小金鱼。 对比之下,一个是干干巴巴麻麻赖赖,另外一只滑溜溜,就不像是一个人的手。 “这是怎么做到的?!”掌柜的大喜过望。 清洁力强不是卖点,但洗完后能有触手生润的质感,这可是大大的卖点! 这讨喜的造型,这让女人们无法拒绝的效果,掌柜的俩眼浮现出钱的形状,感觉自己要发啊! “自然是用我娘子密不外传的方法。”不离说得高深莫测。 其实就是加了点砂糖,又用纯碱代替了豆粉,制作工艺改良了下,效果自然不一样,卿卿虽然学梳头没天赋,但是鼓捣这些玩意多少需要化学方面的知识,失败几次就鼓捣出来了。 关键是,她还没把这玩意当主业,纯粹是碎片时间顺手弄的。 掌柜的了然,这种技术人家不愿意外传也是自然,也就不再问,接下来就是谈价格了,掌柜的有些发愁。 东西是好东西,可是之前没卖过,多少钱合适呢? “这个,你弄些高档的盒子包一下,一个卖500文。”不离开口,谈生意这块,他还是可以的。 “什么,500文?!这,这有些太——”掌柜的被他的话惊到了。 澡豆卖到这个价格,简直是天价了,他这小店都不敢想。 “你按我说的法子去卖,全都卖出去了,再给我结算,这一颗我给你350文,你自己除掉出包装还能赚100多文,卖不出去我再取回,你也不亏,我家的铺子过些日就开,离你也不远。” 不离比了下外面,等忙完了,他还要和卿卿来这开点心铺呢。 掌柜的一听,想起来了。 “原来刘郎中说的奸商就是你们啊.” 张家的铺子要重新开张,这条街都知道,根据知情人刘郎中说,接手这家铺子的,是村河第一奸商,今日一看,第一奸商名不虚传,开口就敢要500文! 掌柜的满脸狐疑,不离让他找张红纸,让卿卿在纸上挥墨泼毫写下:我家真的润,就是有点贵 又在底下写了行小字:不润白送 “这个,贴在你店外,摆上水盆和澡豆,供人试用,不出一天,必然会有人慕名而来。” 掌柜的哪儿见过这来自千年后电商的手段,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能行吗?” “一试便知。试用的这条金鱼白送你,不算钱。你常年开店,必然知道哪些主顾家境殷实有能力购买500文的金鱼,这些人过来买别的东西,就把这个作为添头送她,让她带回去试用。” 不离又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只有拇指盖大小的迷你小澡豆,全都做成了元宝形,用不了几次,但却一点不粗糙,这是卿卿用剩下的边角料做的“试用装”。 这一小盒也有二十几个,足够掌柜的做头批宣传了,掌柜的看着可爱的小元宝,舍不得地说道: “这样好的东西,白送是可惜了,少一些银钱卖也行啊。” 小元宝只有小金鱼的十分之一大,如果卖五十文,寻常百姓咬咬牙,说不定也能尝尝鲜,掌柜的舍不得送。 “不能卖给寻常人家,只送潜力顾客,或者你可做个噱头,在你店里消费满多少银子,送一个让她试用,能消费得起数两银子的,还在乎500文?富贵人家买东西,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掌柜的对不离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即就同意了不离的建议,拿了一盒香膏送不离,并承诺三日后让不离过来结账,如果都卖出去了,他还要订货,这盒香膏就是友谊的象征了。 “刘郎中说的对,这第一奸商就是厉害啊.”掌柜的对着不离的背影自言自语。 不离夫妇今日第二个目标,赚小钱钱,打卡成功。 从脂粉铺出来,又步行去了刘郎中的药铺,卿卿做小金鱼时,特意给刘郎中留了块。 别人的是小金鱼,给刘郎中的是块圆形的,比起花里胡哨的小金鱼大了三圈。 她是算准了刘郎中职业需要得常洗手,金鱼那种形状是糊弄外人的,好看不耐用,这大圆饼多实惠,她甚至还用刻刀,在上面刻下了四个大字,彰显她对刘伶的友谊是多真挚。 刘伶打开盒子,看到圆胖香胰子上刻着的字,嘴角抽抽,她边上的小药童念了出来:“吃啥啥香——啊?” 给小药童都念懵了,头回看到还有人送这玩意的。 “你还不如刻个妙手仁心给我。”刘伶嘴上嫌弃,可是视线却老实地黏在这个满是桂花的圆胖胰子上。 “妙手仁心那是夸郎中的,我是你朋友,又不是你的病患,朋友自然是希望你天天开心,吃啥啥香啊。” 这世上,还有比吃饱喝足,吃啥啥香,沾枕头就着更幸福的事儿? 晚点应该能加更 第224章这片滩涂有故事(感谢步枪子弹+5) 刘伶被卿卿朴实的祝福说的眼底浮现一抹罕见的笑意。 “你们差不多该过来了吧?”刘伶催促,几乎每次见到卿卿,她都会问这样的问题,盼着卿卿快点进城开店。 “这次是真快了。”如果不是突然出了营救族人的事儿,她跟不离的店这会应该装修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忙活救人是耽误了点时间,但现在手里的劳力多了,装修起来会非常快。 刘伶跟卿卿聊了会,像是想起什么,让药童抓了一包药给卿卿。 “这几种研磨成粉,可以用作香料,你这澡豆做得乖巧,若再多些香味必然能卖更高价。” 见卿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刘伶摸着自己的脸问:“我脸上可有异物?” “并没有,只是我觉得姐妹,你这般见识,不该偏居一隅,窝在这小县城里啊。” 虽然刘伶衣着朴素,也不见她起居奢靡,但从言行举止不难看出,这是个见过市面有阅历的女子。 “人生在世富贵如过眼云烟,权势滔天也不过是一日两餐,困住自己的只有执念,不是天地。”刘伶幽幽地叹了口气,对着卿卿伸出手,“香料费,1两。” 卿卿拎着香料就跑,还不忘拽上她家小帅哥。 “都是朋友,谈钱伤感情!我下次带好吃的给你!” 刘伶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跑路的卿卿夫妇,边上的药童飞蓬摇头晃脑。 “郎中跟于夫人的感情越来越好了,你们都能相互开玩笑了。” 刘伶白了他一眼,小家伙话挺多么,看来是该让他把医书背一背了。 从医馆出来已经过了晌午,三人找了地方吃了饭,吃完继续赶路,进城最后一站的目的地,是海边。 他们走的是一条罕见人烟的路,越靠近海边越少有人家。 胡老西赶着车,忍不住问道:“族爷爷,咱这是去哪儿?” “见个朋友。”不离言简意赅。 “咋选这么偏的地方啊,还以为您二位是听了我说的倭国水师阴魂不散,想要过来看看呢” 此时,距离海边已经很近了,能闻到海水特有的腥味。 这是跟周全约定好的地方。 周全是于氏族人的直属上司,在魏家军里做提调,卿卿绑了他的家人,跟不离用独特的方式跟他化敌为友。 周全本想一把火烧了记录于家众人名字的名册,被卿卿拦着,让周全趁着看守名册的魏四不注意,把名册偷出来,约定好的时间,就是今日,地点是周全选的。 周全在城边有个藏身地,就在寺庙里。 但那地方现在已经不安全了,上次魏四就带人围过那里,周四思来想去,想到了海边这处荒无人烟之地,特意叮嘱卿卿夫妇,一定要在天黑前结束会面。 卿卿来时还以为,周全这般强调不要拖到天黑,是担心晚了点灯引人注意,现在听胡老西话里有话。 “这地方,有什么讲究?”不离问。 “倭国水师当年就是临近这片海时遇到了海神娘娘显灵翻了船,原本这一片是有人家的,说是晚上能听到倭国人,呃,是倭国鬼,鬼哭狼嚎,而且一开始这片海域还能捕捞些鱼虾,倭人死后,阴灵作祟,渔民的船在海上也常出事,鱼虾也近乎绝迹,久而久之,就都搬走了。” 胡老西特别信这些,说起也是绘声绘色。 尽管过去数十年了,语气还是有些忌惮,如果不是跟着二位祖宗,他也不愿意来这边。 “怪不得这一路都没有人烟,周全倒是会选地方——不离,你怎么看鱼虾减产的问题?”卿卿问。 不离想了下,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沉船的原因我不太确定,可能是暗礁,也可能是在海上遇到了特殊天气,鱼虾减产,必然是跟沉船有关,船上载着的火铳或是其他火器污染了水源,那几年鱼虾少是正常的。” 经过这么多年的恢复,海里的生态环境应该已经恢复了,要不魏家军出海捞的贝类怎么解释? 卿卿点头,她的思路也是这个,反正这俩人信什么都不信鬼神,穿越都能用时空裂缝解释,更别提这些神鬼乱力,一律不信。 胡老西看这俩人侃侃而谈,唯恐他们犯了忌讳,有心想转移话题,偏偏这二位交谈时,别人根本插不进去,这俩人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罩子,把他们跟外人隔绝起来。 好在很快到了地方,周全早早的守在乱石滩上,这一片没有沙滩,全都是大小的碎石,看到马车过来,周全提高警惕手搭在刀把上,看到是不离夫妇后,他才松口气,挥挥手。 “这边!” 不离让胡老西留在外面看着马车,顺便放哨,他跟卿卿踩着碎石跟周全汇合。 周全指着海里说道:“东西在那呢。” 不离夫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海边停着一艘乌篷船,卿卿嘴角抽抽。 “你费这么大事干嘛,都不如在城里找间客栈。” 竟然还鼓捣到海上了! “城里我怀疑有魏四的眼线,这片虽然有闹鬼传闻,但胜在无人敢来,倒是安全了。”周全解释。 名册他昨日前就拿到了,魏四那个草包果然没发现问题,今日刚好魏四喝花酒,周全觉得运气好极了。 事不宜迟,三人不再说话,上了乌篷船,看着船不大,里面还挺深,放了个小桌案,桌案上是用线装订的册子。 卿卿翻看,不离取出随身带的纸笔,替她磨砚。 “能仿吗?”不离问。 卿卿把册子从头看到尾,点头。 “字有点难看,写的一点体儿都没有,模仿起来倒是容易,我需要半个时辰练字。” 周全听得瞠目结舌,族奶奶这是,想模仿笔迹?!这怎么可能? 卿卿悬腕,摊开一张空白的纸,眼睛盯着册子,没有着急写字,而是模仿着书写者的笔迹,横竖撇捺,先练笔顺。 周全看她专注练字,心里直突突。 每个人的字迹都不同,族奶奶仅半个时辰,就能模仿出来吗,听着不太可能啊,正想回头跟不离探讨一下,一扭头,不离不见了。 感谢步枪子弹的50000币,加更送上~ (本章完) 第225章要你养了么 周全手心一凉,霎时把这一片的灵异故事想起来了。 难道,是那倭国水师的怨魂,带走了族爷爷?! 「族,族爷爷?」周全哆嗦着问,没得到回复,周全竟然双手合十念了起来,「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正在练笔的卿卿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这咒语都没念全,老君他听不到的啦。」 原版的驱邪煞咒很长的,估计周全这块荒料背不全。 周全都要哭出来了。 「族奶奶你还有心思说笑,族爷爷不见了!」 卿卿依旧是头也不抬,只是嘴角向上扯扯,笔不停歇。 「慌什么。」不离从船篷上跳下来,手里拽着一大片渔网。 周全看到他长舒口气,原来族爷爷刚在船篷上,可是船篷就那么大,他怎么看不到? 不离其实就是用了个视觉盲区,周全站在左边往右看时,他刚好贴在船的一侧,倒不是跟周全恶作剧,他就是发现船上有渔网,伸手想看看这网有没有破洞。 周全不知道他在哪儿,卿卿的角度看得很清楚,所以她一点不着急。 「哎呦我的族爷爷啊,你哪儿能在这开玩笑,吓死我了,还真以为是倭国的死鬼们跑出来作祟呢。」周全嘴里直念太上老君,顺势问卿卿,「族奶奶,驱邪煞咒完整版是啥?」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降伏妖魔死者,化为吉祥,太上老君吾吉吉如律令。」 「.......算了,遇到危险我还是死吧。」这么长,他背得下来才怪! 「鬼神之说,你信就有,不信就没有,更何况,这是咱们的地盘,它倭国的水鬼哪儿敢跑到这来造次?你真当咱们五大海神吃素的?」 「也是!我们的神仙,自然是庇护咱们的!」周全听卿卿这么一说,又不怎么怕了。 不离把网查一圈,很满意。 「把船往海里摇一摇,我去撒几网。」 他没有媳妇仿人笔迹的本事,但是捞鱼补蟹,他还是可以的。 「这不妥吧?这附近已经很久没有渔民了,说是鱼虾都死绝了。」正因如此,周全才敢把地点选在这。 「有没有,下一网就知道,开船。」 周全满脸愁苦,看着桨,把希望寄托在卿卿身上。 「族奶奶还在写字呢,船摇晃——」 「我可以。」卿卿一句话堵死了周全的希望,只能认命地摇桨,心里祈祷可别有啥海上风浪把船掀翻,他不会水啊..... 「涨潮时间你知道吗?」卿卿问不离。 不离摇头。 「没有前面的数据,不好推算,回去后可以问问当地人,找到规律我就会推算了。」 涨潮是受自转和外部天体引力影响,若是在他们自己的世界,不离是会算的,但这边他没掌握规律,所以不太清楚。…. 「行,以后你留心着,要是今天能捞到鱼,咱以后就固定来。」卿卿说着话,手也不停。 周全都要哭出来了,这俩人是真不把倭国水师冤魂放在眼里啊,下次还想来? 小船晃晃悠悠划了一段距离,不离撒下网,周全在边上嘀咕。 「族爷爷,您别费事了,这一片不可能有鱼的,我听说两年前还有人过来偷偷尝试,啥也没有。将军弄贝币也不是在这边捞啊,也得出远海呢,有时候一船人都死了,危险着呢——会不会是倭国水鬼从这边窜到那片去了?」 话题扯一圈,又绕到倭国水鬼身上了。 不离 根本不搭理他,周全自言自语了一会,心里吐槽,族爷爷这么闷的男人,在家也是一句话没有吗,这族奶奶跟他怎么过日子? 「海鲜你会做吗?」卿卿锻炼的的差不多了,落笔,扭动脖子,跟不离搭话。 一直站在船上充当石像的男人听到她的声音,犹如解除了封印,复活了。 「还可以,你喜欢吃海鲜吗?」他问。 「凑合吧,我不挑食,你知道的。」 不离若有所思,看样子,应该是有好多海鲜,她都是不吃的啊......这女人对挑食的理解,明显跟常人不一样,试探地问: 「如果我有一条海鱼,你是喜欢清蒸还是酱焖?」 「都不太好,腥,刺太多。」 不离颔首,明白了,鱼丸汤安排上。 「那如果我有一只螃蟹,你喜欢清蒸还是做辣炒蟹?」 「太麻烦了,废手。」不挑食的女人继续说。 「如果我剥给你吃呢?」 「清蒸就很好,但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 最后一句,如果不是伴随着吞口水的声音,不离差点就信了。 「我不觉得这是麻烦。」喜欢一个人,就是愿意陪她做任何事,从来不会怕麻烦。 「......」边上的周全嘎巴两下嘴,这俩人腻乎的时候,怕不是忘了,边上还有个他吧? 不离又试探了几个菜谱,不挑食的卿卿一一给出答复。 不离满意,卿卿探索度+1。 边上的周全使劲地吞口水,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咕声,这个花样秀菜谱口若悬河的男人,一定不是他认识沉默寡言的族爷爷,一定不是..... 听着俩人又在探讨吃的,周全实在是忍不住了。 「族奶奶,你这也太不好伺候了吧?」他算是听出来了,族奶奶这个口味只能用刁钻来形容。 这不吃那不吃的,这要是搁在寻常人家,一个大嘴巴抽过去,饿几顿就老实了,也只有族爷爷还耐心地跟她对话吧? 「用你养了?喝海水长大的,管这么宽?」不离冷眼扫过来,周全吓得缩脖子,小声说: 「我这不是怕你捞不上鱼白说半天么......还有,族奶奶那字练得也差不多了吧,要是仿不下来,还是让我烧了它——咦?」 周全话还没说完,不离就开始收网了。 跟卿卿聊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收网了。 这沉甸甸的手感,怎么可能没东西? 网拽上来了,周全瞠目结舌,这,这,这? 一堆活鱼乱蹦,网兜里还有几只飞蟹,收获满满。 「这怎么可能,这片海不是没东西吗——啊?!」周全本想让卿卿也过去看看,走过去一看,又是一惊。 啊这?. 妞妞蜜 第226章 功德无量 写满笔顺的纸搁在一边,卿卿的笔下,换了张干净的白纸。 她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那字迹,竟与名册上的,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如果不是亲眼见着魏四写名册,周全甚至会觉得,那名册原就是出自族奶奶之手。 “族奶奶,你写的也太像了吧?” 周全诧异。 卿卿没有立刻回他,只是在写完一行字收手后,才遗憾地说道: “只有九成相似,时间太短,我只能学成这样了。” 周全的嘴都合不拢了。 她管这个叫“只能”?! 卿卿是个完美主义者,搞建筑的,对一丝一毫的差距都很在意,不过眼下时间紧迫,写成这样就是极限了,她这字迹肉眼是分辨不出来的。 想要分辨那一成的不足,怕是要把后世的笔迹鉴定专家招来,用放大镜仔细查看才能分出,现在这水平,足够用了。 “相公,你这收获颇丰啊。”卿卿站起来瞅着被不离归置在船上的鱼虾,看不离的眼神充满了炙热,这小伙果然是实用型人才。 “嗯,你忙你的,我再下一网。” 卿卿对他做出加油动作后,重新坐回去,没有提笔,握着名册开始研究。 这名册是魏四记录,周全和另外两个提调口述的,每个提调手下都有2支队伍。 这册子里面记载了6支队伍的名字,队伍的人数在20-30之间,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写着祖籍和住址。 “为什么没有年龄?”卿卿问。 说起这个,周全叹了口气。 “原本是想记录的详细些,是魏四嫌麻烦,还训斥我啰嗦,说记这些就好,他不信有人敢跑。” “也多亏他是个庸人,才给了咱们机会,除了我们村的人,还有谁是你负责的?”卿卿问。 周全指了其中几页,他一个人管了2支队伍,除了大裕那些人,还有1队人马。 剩下的都是别的提调管的,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 “这些年,你手下可有人员折损?” “有5人死在路上。” “5个.......足够用了,你可记得他们的籍贯?” “记得。” “说给我听。” 卿卿提笔,在名册最后一页,按着周全口诉刷刷编了5个人的名字,写完这5个,剩下几个从县衙里带出来的黄册上凑数。 黄册上有很多当兵后没了音讯的,随便凑些,人数就够了。 这样上面调查起来,所有的数据都是真实可信,除了周全,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真相。 凑够了人数,她耐心的等待墨干,然后把装订册子的线拆下来,取下原本记录着大裕村的那一页,把自己写的那页装回去,装回去后,又按着原来的方式打结,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周全眼睁睁的看着瞒天过海在他眼皮底下上演,一时间只能张着嘴,感慨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今儿算是开眼了。 “归根到底,是魏四心思不够缜密,漏洞百出,才让我有机会钻了空子,第一,作为这样重要的机密文件,他不该让你轻轻松松偷出来。第二,重要文件,竟然没有做任何防伪措施,防盗意识几乎为零。” 】 周全嘎巴两下嘴,心说他们做这个名册时,也没想过这世上还有人能做到这一步啊,忍不住心里好奇问了句: “族奶奶,如果是您,您会怎么防盗?” “很简单,用特殊的墨水写喽。” 周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学到了。 不离此时已经在收第二网了,听到卿卿忽悠人,抬头看了卿卿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又湖弄人,明明她会用别的方法防盗。 如果是她,她根本不会把册子用纸写下来,全都记在脑子里,无人能做手脚。 就算是写,也只会用特殊密码,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卿卿冲他嘿嘿笑也不算忽悠人啦,她的这些方法都是建立在脑子够用记忆力惊人的基础上,周全俨然做不到这点,眼下这点技术足够周全用了。 “你回去把册子放回去,上面的名字都仔细记录下来,最迟明日,魏将军就该找你们问话了,他今日就能听到风声,知道李亮那有他的贝币,他要调查,是哪一队出了事,问到你,你就引导他,让他相信是这一队出事了。” 到时候,魏将军必然会派人到村子去查,看看这些人有没有回家。 这本就是失踪人口,怎么查都不会有人回应,如此一来就湖弄过去了。 “那除了我,其他押运的也看过他们,他们训练时都是一起的,而且押运需要五个月时间,回来休息的那一个月,经常会跟别的队伍在一起碰面,万一有别的队伍的人见到你们村的人,岂不是要穿帮?” 周全说出最后一点担忧,却见卿卿的表情凝重起来,她沉默地收好册子,不再说话。 不离替她说道: “那些人,活不长了。” 回来一批,将军就会灭口一批。 卿卿就是看透这点才沉默不语,她无法对一条条鲜活生命的逝去无动于衷,但能力有限,也只能救有限的人,再多了她也无能为力。 周全闻言怅然,他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听到这个,还是咯噔一下。 “你算着时间,等你下一批人回来前一两天,你出城阻截他们,告诉他们带着家人快跑,能不能跑出去全靠他们自己造化,你的人跑了,那你就是渎职,畏罪自戕就很顺理成章了,我和你族爷爷会提前在乱葬岗替你寻一具身形相似的尸体,你提前把尸体藏在你那密室里,放火烧密室,诈死脱身。” 这样,魏四就会以为他死了,周全夫妇才能如大裕诸人那样金蝉脱壳。 “我那密室可是在庙里啊,不会冒犯了菩萨吧?万一火烧菩萨金身咋办?”周全惊叹卿卿料事如神的同时,还不忘小担忧。 “菩萨若知道你救了那么多人,也会化作你的功德。最重要的是,你那密室我看了,材料阻燃性不错,烧不到上面的菩萨。” 周全闻言没那么难受了,无论如何,他的这两队人马是保下来了,只是剩下那几队人马到底是给将军卖过命的.......哎。 还有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周全就把视线对准不离的网,转移话题。 “族爷爷,这是怎么回事,这片海,之前可是没有鱼虾的啊?” 第227章这都是干嘛的(月票+1) “大自然的恢复力是惊人的,前两年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不离把网上的鱼虾摘干净,用海水把手洗干净。 这会已经近黄昏了,不离觉得卿卿这会怕是没心思跟他欣赏夕阳了,就让周全把船划回去。 不知不觉,船已经随着海潮出去很远,岸边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周全面露菜色,这得划到啥时候啊? 等他吭哧瘪肚把船划回去,已经天黑了。 周全手臂酸痛,上岸一屁股坐在礁石上了。 不离把鱼虾从船上卸下来,卿卿却是围着船绕来绕去。 “怎么了族奶奶?”周全问,他这会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天黑的缘故,他总觉得这片滩涂鬼气逼人,海风似那阴风,吹得人心里毛毛的。 “这个船,你哪儿弄的?”卿卿问。 “就在那边捡来的啊,我试了不漏水,就觉得给你俩用正好。”周全心里又补充了句,他要早知道船能飘到那么远,他还不如找个山洞呢,太累了。 卿卿用手指敲敲船体,疑惑。 “这船可不像是没人用的样子,如果真几十年没人用,早就烂了。” 不离点头,这渔网还很新,一定是有人经常用才会这样。 “可能是有当年渔民的后代过来试探吧——这么说来,也是奇怪,族爷爷能网到鱼,那渔民们应该也发现了啊,怎么还没人过来呢。”周全自言自语。 “是有点奇怪,等我在这片转转。”卿卿刚忙着造假名册,这会空下来了,也有功夫想想船的事儿了。 “啊?还转?”周全的脸都要滴出苦水了。 “我陪着娘子转,你去马车上取兜子装鱼虾。”不离一句话解放了周全,周全如释重负,跑着奔向马车。 卿卿跟不离沿着礁石走了段,发现问题了。 “这一片肯定经常有人来,这片太平坦了,像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卿卿就着月色指着滩涂的某处说。 不离点头,他也这么觉得。 俩人正研究着,突然听到有说话声从远到近。 “挖它西瓦......” 这句飘过来,卿卿夫妇对视,倭人? “难道真有倭国水师的灵魂?”卿卿滴咕。 不离把她拽到礁石后躲着,这礁石只有半人高,倒是挺宽,俩人蹲着勉强能遮住。 “要真是有鬼还好办了呢,咱们可以问问鬼,怎样回到咱们的世界。”不离搂着她,贴着她耳朵说。 卿卿瞥了眼胸下的大手,这哥们真会挑地方,故意占她便宜吧? 跟他相处久了,她可不会跟之前一样,觉得这家伙人畜无害,一肚子坏水,说的就是他。 那伙人越走越近,听声音人还不少,叽里呱啦说着倭语。 不离不懂倭语,卿卿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勉强听懂几句:“他们一直念叨时间到了,时间到了,好像还在说船的事儿。” 她在单位时,跟倭国有过合作项目,工期相关的常用词她能听懂。 又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卿卿的表情变得义愤填膺。 “这帮孙贼骂咱们呢!骂得忒难听!一会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坏事,看完了就揍丫的!” “骂人的话你听得倒是翻译的挺快。”不离笑。 卿卿耸肩,做甲方的,被骂都是常态了,尤其是跨国项目,她可以听不懂别人夸她,但她一定要知道哪些人背地里骂她。 “常用外语我只会英语,但骂人的话,我至少能听懂十国,包括小语种。” “.....你到底对乙方做了什么?” 卿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少年,你想试试? 不离双手交叉,默默做了个no的造型,小冰块脸一本正经地说:“雅蠛蝶。” “???”卿卿挑眉。 “倭语我也懂,我不仅懂,我还研究过一些,你想试试吗?” 卿卿翻白眼,对他竖起中指,看片的事儿,回去再跟他算。 俩人小小声的谈了情,外面的倭人也不骂了。 卿卿推断了下,她出海用的船是倭人的,这会他们发现船不见了,所以才会骂,按照正常逻辑,骂完就该找船了。 他们只要往前一点,就能发现停在前面的船。 卿卿也趁机数了下人数,外面的倭人有6个,她和不离如果打闷棍从后面下手应该很容易。 让她惊奇的是,这些倭人穿的很诡异,露着上身,赤着脚,穿着白色的兜裆布,这季节这个打扮,是有些诡异。 这滩涂碎石很多,光脚很容易被扎。 仔细一看,这些倭人站的地方似乎做过清理,一颗石头都没有。 而且他们没有马上找船,而是排成两行,像是要举行某种仪式。 卿卿看到这群只穿兜裆布的人,手里拿着圆形的扇子,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伴随着为首那名倭人一声悠长的呼声,众人开始小幅度地扭动身体,跳起舞来。 这种舞姿动作幅度很小,弯着腿,猫着腰,手脚小幅度的比划,两手交替向前,给人以活动不开的视觉效果,看起来多少有些猥琐。 “招魂舞,他们在招魂!”卿卿看出来了,一股怒意直撞心头。 之前她看地图时就预判过,只要过来招魂,就意味着远方的敌人已经蓄势待发,呲牙咧嘴,准备扑过来了。 想不到这句,这么快就应验了。 “招魂只派六个人吗,是不是有些少了?”不离也想撸袖子干一架。 “人太多就容易引起朝廷注意了,过来个小股斥候,先行招魂,如果顺利,后面肯定继续派人,这些人潜伏在城内,也可做线人。干他xxx的。”卿卿直接骂上了。 “你们干嘛的?!”周全拎着袋子跟胡老西一起找过来,火把瞬间照亮滩涂。 这俩人原本是想帮不离搬运的,没想到看到一群奇怪的人,只穿着裤衩子在那蹦跶。 “巴嘎!”为首的那个倭人见仪式被断,气得骂了句,手里的圆扇指向周全和胡老西,几个倭人一起冲了上去。 】 不离想站起来加入战局,卿卿拽着他的胳膊,示意他观察下对手的战斗力。 胡老西和周全都是练家子,身手不差,俩人打六个稍显吃力,但也没落入下风。 卿卿见状心里有底了,只要她和不离加入战局,就能团灭这些穿裤衩跳舞的。 可就在此时,一个意外发生了。 第228章以祖宗的东西对抗他 周全和胡老西本以为是遇到了脑子不好的百姓,按照他俩的身手不该很费力。 可打起来,发现这六个人,身形矫健,力气也大,用的招式,也是他们从没见过的,一时间竟有些招架不住。 胡老西被人踢了一脚,急得他大吼:“二位祖宗,快跑!” 卿卿和不离正准备站出来结束战斗,却见不远处,一道魁梧身影正狂奔而来。 不同于这六个只穿兜裆布的,此人身上衣着完整,穿得也像是寻常百姓,但脸上的凶态却难以遮掩,目测比身高185的不离还要高上一头。 “这得有两米了吧?身上的肉这么敦实,怕不是练相扑的?”卿卿看到这个人,马上就猜到,周全和胡老西不是此人的对手。 此人身上肉看着至少有300来斤,个高人肥,跑起步震得地面都晃悠,几下就来到纠缠的双方面前,叽里呱啦的对那六个兜裆布男说了什么。 “你们是倭人?!”周全虽然听不懂,但却听出,这些人说的是倭语。 那肉山闻言扭过头看周全,眼里满是杀意,一开口,竟是略显生硬的汉语。 】 “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我们不会让你们活着回去,把这俩人杀掉!”肉山后面一句,是用倭语对着手下命令。 随即,肉山从腰间抽出一把武士刀。 此刀刃长在80厘米,刀锋锋利,在月下泛着森森的光,对着胡老西砍来。 胡老西退后一步,肉山扑空,周全趁机以手肘砸肉山的后背,这一下倒是砸到了,可肘弯碰到对方后背的瞬间,就觉得碰上了弹黄般,整个人被弹退了一步。 这一击,对皮糙肉厚的肉山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却是激怒了他,他直起腰,放弃对胡老西的攻击,转而挥刀砍向周全。 周全勉强躲过一招,却在肉山挥来的第二刀时躲闪不及,被锋利的刀划破了手臂,衣袖裂开,血瞬间涌出。 亏得胡老西手疾眼快拽他一把,要不这一下能砍掉他半个手臂。 尽管如此,周全的胳膊还是被刀刃划了长长一刀,皮肉外翻。 肉山哈哈大笑,他身后的那六个人也跟着哈哈。 “你们这些弱不禁风的蚂蚁,全都要死!” “慢着!”不离从石头后站出,脸上满是愠色。 卿卿没有跟他一起出来。 “你是干什么地?”肉山见又多了个人,警惕地环视一周,发现没有更多的追兵才松口气。 “我是海神娘娘的同事,她让我告诉你们一声,别蹦跶了,你们就是把地面蹦跶出坑来,你们的死鬼的魂儿也回不去了!” 不离傲然地站在那,一句话就把所有人惊得倒吸一口气。 胡老西感慨,族爷爷是真敢说啊,在海边敢自称海神娘娘的同事? 正常不是该说是海神娘娘坐下的童男童女么,他好大的语气啊。 那些倭人则是被不离的话刺激到了,集体骂骂咧咧。 啥时间,海滩上此起彼伏的巴嘎雅鹿。 那肉山更是挥舞着刀奔不离而来。 “你们的武士道就这么教育你们的,以多打少,带着武器跟赤手空拳的人打?胖子,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局,一对一不用武器?你赢了,我们帮你跟海神娘娘说一声,放你们死鬼下十八层地狱受刑别在海上当游魂,我赢了,把你们丢下去跟死鬼见面?” 不离给的条件并不吸引人。 肉山他们人多,还有一把锋利的武士刀。 不离这人少,而且还有个伤员,周全现在战斗力已经减半了,几个人出来办事,谁也没带兵刃,赤手空拳,落入下风。 肉山自然不肯,正想回绝,就见不离伸出手,小拇指朝下,鄙夷道: “武士道,不行不行地。” 肉山气得把刀戳在海滩上,用手指着不离。 “小小的你,过来!我要把你撕的碎碎地!” 不离傲然迈步上前。 礁石后,卿卿眼里满是担忧。 似乎感受到卿卿的担忧,不离回头,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顺势看了眼肉山插在地上的刀。 一会打起来,趁着乱,她就过去夺刀,这也是卿卿和不离商量的对策。 俩人之所以慢了会出来,就是商量技战术。 这次的对手异常强大,并不同于之前的那些对手。 之前她和不离打得都是普通人,这次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斥候小队,如果打团战,她和不离没办法带着胡老西他们杀出去,光是那把锋利的武士刀就足够扭转战局。 唯一的生路,就是出一个人拖住肉山,想办法夺下那把刀,有刀就能扭转战局。 卿卿原本是想自己上的,但不离却不同意。 “你的招式是散打,说白了,也是洋玩意,以西洋压制东洋,没意思。我除了特种格斗还学过武术,得用咱们老祖宗的东西对付他。” 他是这么说服卿卿的,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真正不让她上的原因,是卿卿的手臂前段时间救人被柱子砸过。 这段时间恢复的还行,日常行动没问题。 遇到近身战,难免受旧伤拖累,再鼓捣个新伤出来,让他活不活了? 面对肉山这种庞然大物,不离力量上肯定不占优势。 但他身手灵活,拖一会不成问题。 卿卿读到了不离眼底对她的信任,夺刀这个任务,只有她能完成。 夫妇二人必须团结一心,才能抵抗外敌。 二人交换眼神间,肉山已经过来了,肉山居高临下的看着不离,眼底的轻蔑神色越发明显。 不离身高185标准偏瘦的体型,2米高300斤的肉山衬托下,他就像是个小孩。 “我要把你撕碎!”肉山说着伸出双手,扑向不离。 不离稳住下盘,腰向后弯,左脚抓地,右脚使劲向上踹,踹中肉山的胸口。 若寻常人挨上这一脚,早就后退踉跄了,说不定还会摔个屁墩儿。 但这肉山凭着自身敦厚的重量挨下这一脚,纹丝不动,身上的肉却是颤了又颤,眼里的轻蔑也转为困惑。 眼前这个小瘦子,劲儿并不如他想的那般小。 此时的肉山已经提高了警惕,他试图抓住不离踢他的脚,这样他就能拎着不离把他倒着拎起来。 就在胖手即将碰触到不离脚踝的瞬间,不离却在瞬间抬起了抓地的左腿,借着还未撤离肉山胸口的右腿做支点,左腿抬起踹向肉山的膝盖上一寸,他的身子在短瞬间离了地。 他在赌。 第229章 我嫩爹,别弄错 双方力量悬殊,用寻常招式跟他对抗,吃亏的肯定是不离。 如果这一脚还没把肉山踹退,不离就会摔倒,被肉山捉住,说不定这家伙一使劲,真的能把他撕成两半。 不离不信有人能做到浑身上下无破绽,眼前的人再胖再敦实,他想要平稳站立也得有个平衡,攻击膝盖上一寸的位置,就能破坏掉对方的平衡。 不离赌赢了。 肉山被踹中后身子一个踉跄,两只大手在空中胡乱地抓了两把,庞大的身子向后栽去。 不离腹部发力,在半空中转体,单膝与双手在落地的瞬间作为支点,保持住身子平衡。 胖子踉跄了一步,很快又站稳,看不离的眼神也不复刚刚的漫不经心,他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很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 不离站起来,篝火晃在脸上,焦糖色的眸子深若海。 除了卿卿,他暂时还没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如果他没办法把肉山打趴下,胳膊受伤的媳妇就得带上出战。 这一战,他必须要赢。 “再来!”肉山咆孝一声,两只蒲扇大的巴掌如猩猩似的拍拍胸口。 不离做了招白鹤展翅的动作,动作优美,但也只优雅了一秒。 下一秒,展翅的双手,同时做出小拇指比地的动作,使劲地羞辱肉山。 肉山大吼一声扑向不离,不离侧身脚尖点地,侧身躲过,肉山扑空,反手又是一巴掌,企图拍不离的头,不离后翻躲过,俩人一抓一躲,缠在一处。 此时,肉山的同伙们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况,就连胡老西和周全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周全甚至忘记了自己手臂还受伤,眼睛直视着前方的战局,心里替族爷爷捏一把冷汗。 在比他高壮的敌人面前,不离似乎失去了进攻能力,只会躲躲闪闪,好几次,肉山的手都是贴着他的身躯过去,再偏一点,就能打到他。 可就是差了这一点点,肉山翻腾了半炷香也没抓到不离。 耐心全无的肉山咆孝,巨大的嘶吼震的礁石上的稀碎贝壳碎纷纷落下,此时的肉山体力已经被不离折耗了些,越发狂躁,对着不离破口大骂。 “狡猾的小子,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有本事你就来拿!” 肉山再次咆孝着冲向不离。 而这次,不离的眼里,多了一份狠戾。 与肉山闪躲的这段时间,他已经给卿卿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顺势摸清了对方的攻势,对方的力气和防守都很强,但速度却很慢,爆发力不错,耐力却不足,他前期与其纠缠,已经耗掉这胖子大部分的体力,这会胖子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 眼角的余光看向卿卿,此时的卿卿已经趁人不注意,摸到了武士刀边,其他众人观战,竟没注意到多了一人。 不离见状,不再恋战。 身形如闪电一般冲向肉山,面对体重超自己数倍的敌人,顺势而上,肉山以为他又跟前几次似的,冲过来然后虚晃一招跑路,脸上不耐的神色越发明显,但这次,肉山失算了。 不离眨眼的功夫就窜到了肉山面前,不再发虚招,一双修长的手掌奔着肉山而去。 他说要用华夏武术就用华夏武术,经常使的特种格斗招式一个没用,此时他用的,正是咏春白鹤三战拳。 这套拳法快如疾风形似鹤姿,刚柔相济,先是一招白鹤展翅推肉山的胸。 肉山伸手欲扣他手腕,不离收手退后一步,使出白鹤三战第二招,双枝昭阳,双手收在心口做防御状,在肉山扑空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不离右脚跨步上前,双手交叉向两侧拉开,做拉弓状蓄力。 肉山微微偏头,似乎在思忖这招式为何如此熟悉,不离已经完成蓄力,左手往前顶右手往前削,一顶一削,两手快速交叠,这就是白鹤三战最后一招,也是最勐烈的一招! “利刀削竹!”不离低吼,修长的手掌如削竹的利刃般对着肉山的胸口一通连击,眨眼的功夫,连续击打同一个位置十几下! 打同一个地方,连续十几次,即便是能抗住第一下,后面那密集的攻势,也会让痛楚叠加,肉山若是刚跟他交手,体力耐力没有被消耗,或许还能抗住,但此时的肉山已经被不离智取化了部分体力,于是,众人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那比族爷爷高了一大截的巨型男人,被打得连连后退,不离双掌攻他上路,腿也没闲着,重心放左腿,右腿一个起势,对着胖子的右膝盖上方再次出踹去! 就是他刚刚攻击过的地方,这次再踹,用了十成的力气,肉山满脸惊色,童孔里满是异色,怎么可能? 在众人全都没回神,那肉山已经轰然倒地,不离做了个白鹤收式,稳了稳重心,面上是一片平静,看着倒在地上的肉山,他缓缓的伸出食指,对着他摇了又摇。 “你地,不行不行,你们倭国,通通不行!” 肉山无法接受自己被这么“弱小”的人打败,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被踹的右腿一阵剧痛。 “你的膝盖碎了,别费力气了。纵然你如庞然大物,但关节跟我们一样脆弱,甚至因为你过重的身躯,你的关节会比其他人更脆弱。” 不离背着双手,犹如谪仙降临,风度翩翩。 “不可能,你怎么能打得过我——我想起来了!你的招式,有些像空手道!对,就是空手道!你们华夏功夫根本没有打败我!我只是输给了自己国家的空手道!”肉山嘶吼,那些原本围观看热闹等着不离被撕碎的兜裆布男们也是一起嗷嗷。 叽里呱啦的,卿卿竟听懂了大半,因为都在骂不离。 不离呵了声,上去就给肉山一脚。 “空手道个鬼!我用的是咏春白鹤拳!你们那空手道是借鉴了我们,儿子和爹,我嫩爹!关系别搞错!”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不肯面对失败的肉山用单腿撑着自己站起来,转身就要拿武士刀。 这会也顾不上一对一单挑的武士精神了,他现在就要抽刀砍了这些可恶的家伙! 但是当肉山转身,看到空无一物的滩涂时,他的小绿豆眼浮现出满满的问号。 他.......刀呢? 如鬼魅般现身的女人手持长刀,脸上的笑是如此灿烂,阴惨惨的刀尖比着那六个穿兜裆布的倭人。 第230章我嫩娘喽(月票+2) 「你们是在找这个吗?」卿卿握着手里的刀,笑嘻嘻地问。 周全和胡老西这才注意到,刚刚一直消失不见得的族奶奶,竟然是趁着族爷爷跟人比试,拿到了那把锋利的长刀。 她不光拿,她还要点评一番。 「你们这刀,也跟我们横刀学的,原本我们的横刀是直的,你们改弯了,杀伤面更大了,满是暴戾和血腥,这把刀更是催生了令人作呕的‘文化,。」 「巴嘎!」那六个兜裆布听到卿卿说他们引以为傲的刀是「令人作呕的文化」气得骂了起来,跨步上前要围剿卿卿。 不离一脚把只有单膝能活动的肉山踹倒,肉山倒下去的方向,刚好是卿卿的刀攻击范围。 卿卿用刀抵着肉山的脖子,脸上依然是漫不经心地笑。 「远方的不速之客们,你们应该多点耐心,听我把话说完呢,此刻的我被这把刀膈应到了,特别有科普的冲动。」 那几个人见她控制了肉山,不敢再动,只用眼神传递着杀意,但,没有任何卵用,卿卿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是谁!」肉山被胁迫着不能动,只能反复问这一句。 「我?他嫩爹,我当然是嫩娘嘞!」卿卿比了比不离。 「族奶奶,你为啥说文化是令人作呕的?」胡老西好奇地问。 「这种刀是分级的,比如一胴、二胴、三胴等,胴就是身体的意思,他们试刀,是以活人为目标的,把人体叠加,砍断一人,称之为一胴,砍断二人就是二胴。三胴以上的,就是宝刀了。」 胡老西和周全倒吸一口气,还有这种令人作呕的评级方式?! 「哪来那么多活人自愿让他们试呢?」胡老西又问。 卿卿轻蔑道:「正是因为没有,试刀时,会选择无辜流民,所以我才说,他们这把刀的‘文化,是自人类文明诞生以来,最令人作呕的。」 「啖狗粪的!竟有如此恶心的事儿!」胡老西使劲地呸了口,他们土匪也不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儿啊,这简直是泯灭人性地残忍。 「一开始,是用尸体试,后来用流民,因为流民的存在遭厌恶,城主们默许用流民试刀,后续用草席代替人,依然无法抹掉这段令人作呕的过往,所以,吾辈当自强,时刻警惕着,一旦松懈让他们找到机会趁虚而入,那么,我们的百姓,就会成为他们试刀的工具人,弱者在他们眼里,跟草席没有任何区别。」 胡老西和周全肃然起敬,心里燃起一股责任感。 卿卿在科普,肉山却是看着她和不离,瞳孔里渐渐流露出惊讶之色,嘴里呢喃着: 「時空かんりしゃ......」 「嘚啵啥呢?」卿卿没听清,那肉山就跟疯了似的,嘀咕了几句听不懂的倭语后就开始癫笑。 给卿卿笑膈应了,她开始仅会的几句倭语,以一对七,展开嘴炮攻击,骂了一轮又一轮。…. 叽里呱啦,呱啦叽里,听得不离面带笑意,他媳妇骂人都这么好看。 周全二人听不懂,但从兜裆布等人的表情里,也能猜到族奶奶必然是猛烈输出,给人家鼻孔都气大好几圈。 「族奶奶,这些人怎么处理?」周全问。 「先关起来,等明日将军除掉李亮后,再把他们交给将军,就说——」 卿卿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几个倭人突然抽搐起来。 「他们服毒了,牙齿里藏了毒!」不离说道。 「便宜他们了,这时候死,倒是少了中间的痛苦。」卿卿面无表情,她无法对这些人产生共情。 一旦放他们回去,未来死的,将是这片土地无辜百姓。 「尸体先找地方藏起来,他们没有照身贴,不能在城内随意行走,估计就潜伏在这附近,咱们找他们住的地方,看看有没有相关线索,明日完事儿后,把尸体给将军,倒也省了咱们的麻烦。」 卿卿原本还在想,要把肉山灭口了,因为他会讲汉语。 如果留他活口,等到将军审问时,这家伙万一把卿卿夫妇招供,周全很难解释,为什么晚一天才交人。 「族奶奶,为啥不现在把他们教给魏将军呢?」胡老西不明白。 「现在交上去,将军的注意力还会在狗官身上?」 将军倒卖贝币,只是他个人的私事,发现敌国斥候,这是公事。 卿卿觉得魏将军是个难以评价的人,具有一定的复杂性。 不能否认他对朝廷的贡献,抵御外敌是有大功的,但在私事上,这个人又心狠手辣,草芥人命,不那么磊落。 但甭管魏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卿卿的目的性非常明确。 她铺垫了这么久的计划,不会因为几个倭人的出现而改变,明日等魏将军灭口李亮后,她再让周全瞅准时机把这些倭人的尸体交上去。 「所以,这片闹水鬼的传闻,是他们故意放出去的吧,目的就是不让百姓靠近,那艘船,就是他们平日里出海打鱼用的,他们竟然靠着这个维持......太不可思议了。」 胡老西啧舌。 他们盘踞山里时,虽然也是自给自足,但一些重要物品,还是能乔装下山采购的,这些倭人显然过的比他们苦。 胡老西的这个观点,在一行人找到倭人居住地时,更加被证实。 这些人居住在残破的废弃残屋里,院子里荒草丛生。 如果不是卿卿发现了一条小路,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里面住着人。 他们甚至没有种植粮食,只靠吃鱼虾补充体力。 「这是怎样的一群人啊......太能吃苦了吧?」胡老西对着惨屋破瓦感慨,这地方临近海边,不生火烧炕,住起来会十分潮湿。 「他们极度慕强,此时对自己多狠,将来就会对我们的百姓百倍奉还,我们无法忘记更不会原谅——」卿卿的视线飘向远方,眼里是只有不离才懂的情感,咬牙切齿道,「对付这类人,只有打到他们原地认爹才好使。」 众人在小屋里搜了一圈,发现这些人的确够狠,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包括他们的身份,名字等信息。 这是来时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确保他们万一被抓后,不泄露太有价值的东西,不离在屋里转悠了一圈最后在不起眼的墙缝里,找到了特别的东西。. 妞妞蜜 第231章不想瞒她,是不能说 “这啥啊?”胡老西凑过来。 卿卿看到不离手里的东西时,表情一凛,神色微妙起来。 不离的掌心,托着一个透明的袋子,薄如蝉翼,里面装满了扁扁的豆子。 这个透明的袋子引起胡老西和周全的注意,二人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从没见过这么奇特的东西。 “这是什么?蝉翼?蛇蜕?”胡老西从没见过如此透明的东西,质感看起来很脆,用手指戳一下,还会哗啦哗啦响。 “蝉翼也不是这种触感啊,且蝉翼上有纹路的,这种宝物还是头回见到。”周全也觉得奇怪。 这种被二人当做宝贝的东西,在卿卿和不离眼里看起来就稀松平常了,在她们那个时代,这玩意满大街都是。 这是塑料袋。 卿卿用英语问不离:“这玩意发明时间,你记得吗?” “大概是19世纪。” “那个胖子难道也是——”卿卿马上想到了三个字,穿越者。 不离垂眸。 “这里本来就是架空的时空裂缝,塑料袋是舶来品,出现时间差,国外提前发明了这种东西,也不奇怪。” “但万一,他就是穿越来的呢,我总觉得那胖子自尽前表现的很奇怪,他看着我们的眼神,似乎很恐惧。” “我们战胜了他,他恐惧很正常。” “我觉得你表现的很奇怪,你平日说话不是这个风格,不离,你是不是掌握了我不曾掌握的信息?” 她跟不离毕竟是患难夫妻,对不离还是很了解的,不离跟她说话从不会回避她的眼神,俩人讨论问题时,他也很少会用笃定的态度否决她的看法。 不离沉默。 “不方便说?”卿卿有种感觉,这家伙好像把自己真话只说一半的毛病学去了,并灵活运用在了她的身上。 不离继续沉默,看来是默认了。 “那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除了那个死了的胖子,这个时空裂缝里,有没有可能存在跟我们一样的人?” 不离叹息。 这说一半真话的习惯是跟她学的,所以卿卿特别会攻破这种说话方式,专门挑着要害问。 “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不勉强。”卿卿笑不达眼底的说。 她是不勉强,但好感度会降低。 “除了我们,可能有别的穿越者,也可能没有,如果有,除了那个死胖子,最多不超过1人,我只能说这么多。”不离终究是败在她的手下,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次垂眸的换成卿卿,俩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这俩人用加密方式聊天,胡老西和周全听不懂,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力。 当气氛陷入死寂时,胡老西和周全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不敢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你到底是谁?”须臾,卿卿开口问。 “你丈夫,是你可以信任的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背叛你。”这次不离是看着她说的,眼里满是暗然。 如果卿卿因为这件事疏远他,他也不会有所怨言,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气氛再次陷入沉寂,沉寂到不离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被卿卿踢出去。 但哪怕是她撵他,他也不会走,不让他回家,他就在家外面安营扎寨,直到想到让她消气的办法为止。 这一瞬间,不离的思绪已经飘了很远,做好了最坏的心理打算。 卿卿罕见的出现了长时间思考,卿卿解决之前的问题,从没有用过如此长的时间,足可见不离话里透给她的信息,让她重新判断二人的关系。 这漫长的思考让不离感觉到了窒息,对此刻的他而言,每一秒,都是煎熬。 “行了,这事你不想说,我也不再问了,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快收拾下东西离开这,慢了螃蟹死了,就不好吃了。”卿卿打破了沉寂,很痛快地说道。 “你......”不离小心地揣测她的表情,没有预想中的疏远,也没有愤怒,就如她平日对他那般——不,不一样。 仔细看,她看他的眼神越发的柔和,这是信任的眼神。 “按照你的智商,你若想完全隐瞒我,必然有更体面的方式,还不至于让我一眼就看穿,且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相信都是真的,这就够了。” 卿卿是做过精密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抛开二人逐渐升温的男女关系不看,只看不离这个人,他若想瞒她什么,没必要跟刚刚那般欲言又止。 他必然有他的为难,既然如此,她就没必要让他更为难。 不离揪着的心放下,看来他不用出去打地铺了。 虽然卿卿的理性表现在感情上总让他抓心挠肝百转千回,但当她把理性用在正地方时,却是如此的恰到好处,跟着这样的领导做事,虽然会有一定压力,但绝不会后悔。 她说翻篇不问,那就是真的翻篇不问,想到这,不离眉心舒展,对她释然一笑,卿卿也冲他笑笑。 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周全和胡老西,见到这俩人前一刻还剑拔弩张,下一刻就和好如初,也不敢问为啥,就装无事发生的样子,一起围观不离掌心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了一包扁扁的兜子,颜色是浅褐色,看着挺特别,胡老西想到不离家里的蒜味花生,伸手捏了一颗,嘴里滴咕着: “这玩意能吃吗?” “有毒。”不离回答。 胡老西吓得缩回手,就听不离跟卿卿介绍: “这是凉薯种子,吃过凉薯吗?” “减肥的时候吃过,生吃有点甜,能当水果,炒熟了含有大量的纤维,据说能抗肿瘤。” 不离蹙眉。 “你又不胖,减什么肥?!” “同事起哄么,我就跟了个风,坚持了半下午?”她摸摸肚子,又饿了。 “再过几个月就能播种这个,到时候我做给你吃。”不离收好种子,一回头,见周全和胡老西表情古怪的看着他。 “族爷爷,你要.....毒杀亲妻?” “......胡说什么?” “那你干嘛要让族奶奶吃那玩意,你不是说有毒吗?” “这种子四五颗就能毒死人,凉薯的根茎种子和叶子都有毒,但果实是可以实用的。” 对不离而言,这个种子还有个妙用。 第232章请你尊重胖子 “肉山怎么会带一包凉薯种子?为什么不是其他的种子?”卿卿问不离。 凉薯这会并没有传到这边,也是舶来品。 如果肉山真的跟卿卿一样也是穿越者,那他明明有更多的东西能带,为什么要带凉薯种子? “也许,他想做杀虫剂。”不离回道。 卿卿挑眉,不离继续解释。 “凉薯的种子含有鱼藤酮,这是制作杀虫剂的原料。能有效地防治蔬菜等多种作物上的蚜虫,一旦做出来,就能大幅度提升蔬菜产值。”对不离这样的农学家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难道他跟你一样,种地出身?我瞅着也不像啊,那家伙怎么看都像是个搞相扑的。” 】 不离摇头,他们学农业的,每日跟土地植物打交道,做的都是体力活,哪儿能吃的那么膘肥体胖,那么多肥肉对学农人来说,简直是最大羞辱。 “也许是蝴蝶效应,一个细小的变化,就能改变一片未来。”不离状似无意地说,脸上还挂着“我可没作弊泄密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表情。 卿卿把他的话反复的琢磨了一遍,又明白了一些。 不离一定是受限于某种限制与规则,不能给她直接的答复,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离是她的人,不会坑她。 很多真相,需要她自己摸索。 一行人结束探索,从废屋里离开,胡老西和周全走在前面,等那俩人走远了,不离叫住卿卿。 “你就这样轻易的信任我了吗?” “为什么不呢?如果我连你都看错,那我就认了。” “什么?”不离不明白,她认什么? “认倒霉,一个管理者,如果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没办法真正的看透,那就说明她的水平是有问题的,被坑死了也是活该的,我相信我的选择,也愿意为我的选择,承担可能潜在的一切风险。” 这是她给他最动听的情话,分量不可谓不重。 “你选男人的眼光跟你的管理水平一样,都是无懈可击的。”不离真诚赞美她的同时,也不忘抬了下自己的身价,借此掩饰此刻内心的狂喜。 付出的那么多,终究是浇灌出信任的花来,这一刻,就是让他死了,也是值得的。 四人趁着夜色,把那几具倭人尸体挪到废屋来。 搬肉山时,差点没把胡老西累死,以至于放肉山下地时也赌了气,一撒手,咣当一下,扬起一片尘土飞扬。 卿卿看了一会肉山的尸体,叹了口气道: “脱掉他的衣服,只留兜裆布。” 不离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胡老西二人也是面带古怪。 族奶奶放着这么俊朗的族爷爷不看,干啥对这个外族胖子的屁股蛋子感兴趣? “虽然,我不认同他们慕强又扭曲的文化,但我尊重每一个对手。将心比心,若我有天潜入敌国被发现,我也不想穿着外国的衣服死去。” 就算死,她也要穿着自己国家的衣服死。 胡老西等人肃然起敬,族奶奶虽然是女人,但她身上的大义让人佩服。 不离神色刚缓和一点,就见卿卿作势要掀肉山的裤子,嘴里还小声滴咕: “听说胖子那玩意都迷你,是吗?我瞅瞅……” 不离的眼角抽抽,你瞅个屁! 伸手捂着卿卿的眼,不顾她抗议,示意胡老西他们快点把肉山的衣服扒掉。 卿卿抗议:“姓于的,我那么信任你,你就这么回馈我的信任?” “这是两码事。”打死他也不会让她研究那玩意,绝不! 卿卿撇嘴,小气! 肉山太胖了,给他脱衣服累的胡老西和周全呼哧带喘,好不容易才弄好。 “咦,他胳膊上那是什么?” 胡老西看到肉山胳膊上黑色的刺青了。 “这啥?” “倭人的刺青呗,或许他们那发配也会刺青呢,快点走吧,这地方太渗人了。” 周全搓搓胳膊,他对这些舞姿诡异倭人都有心理阴影了,哪怕现在他们成了死倭人,也一样可怕。 卿卿可算逮到机会了,推开不离凑过去围观。 一眼就看到那个特殊的刺青,是一个反向旋转的钟,不过配的字,却是倭国文字,似乎是某个组织的图腾。 卿卿第一反应是看不离,他面无表情,没有波澜。 这就是告诉卿卿,他对这玩意不意外。 卿卿眯了眯眼,不离知道,四舍五入就等于她早晚也会知道,她可爱的不离总会想方设法的透露给她的,既然如此…… 卿卿蹲下假意查看刺青,一双眼却状似无意地往人家兜裆布上看。 大悬念她早晚会知道,那这会自然是要瞅瞅小悬念啊——真迷你吗? 不离手疾眼快拽她起来,亏他动作快。慢一点,她就要掀那个脏了吧唧的布了。 “没什么可看的。娘子,你要尊重死者,以及,尊重胖子。” 卿卿撇嘴,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他真正要表达的,是尊重他这个醋桶吧? 安顿好这几个死人,众人驾车离开。 卿卿在车上,又把注意事项给周全重新讲了一遍。 “明日过了晌午,你就越过魏四,找更上一级的武官,把你的发现告诉他,就说你在海边发现了一个废屋,里面死了几个人,疑似倭人,他不敢知情不报,等魏将军亲自问你,你就一口咬死你发现这个废屋时,这些人都死了。” 周全点头表示明白,可又有一点想不明白。 “如果将军问我,为什么要来这个闹鬼的地方呢?” “你就说,你在集市上发现有人贩卖罕见的海鱼,就顺嘴问了嘴鱼从哪儿来,听人说是在这里捞的,你觉得奇怪,过来查看,没想到发现了几个诡异的倭国死尸。” “哪来的卖鱼的——啊!”周全看着车上的布袋子,恍然大悟。 族奶奶这也太聪明了吧,她是怎么把计划算得滴水不漏的? 或许,族爷爷用渔网捞鱼时,就已经算到了这一切? 不愧是二位祖宗啊,是有些神通在身上的....... 此时的周全在心里把不离夫妇夸到了天上,觉得这俩人是能掐会算,怕是早就想到这些了吧?实在是太聪明了,望尘莫及的聪明! 不离垂眸,早就看穿了一切。 他媳妇只是觉得这么多鱼吃不完,想摆个小摊子,少吃点她并不喜欢的海鱼,顺便赚点小钱吧? 到了岔路口,趁着无人,卿卿把周全放下,跟他分道扬镳。 一行人没急着赶赴今日最后一站,趁着宵禁还没开始,快马扬鞭,朝着城中奔去。 第233章不以钱少而不赚(月票+3) 按照原来的计划,办完城里的事儿,不离夫妇应该驾车把胡老西送到青峰寨附近,这才是夫妇二人今日“赢麻”之旅最后一站。 但出现了海边捞鱼事件后,不离夫妇决定改变行程,先进城。 卿卿原本是想摆个摊把鱼卖掉一些,不离这两网撒下去,上来几十斤鱼,蟹子也有十几个,还有虾。 虾蟹自己留着吃,海鱼趁新鲜卖最合适。 但这会已经快到宵禁时间了,街上人不多,且这海鱼里有几条大的,寻常百姓怕是买不起。 “要不您就别卖了,带回去,让我娘子腌成咸鱼也方便储存,别看咱村河县临海,可是海鱼什么的并不丰富,咱这些鱼可不是小价钱,哪儿那么容易出手?” 本县就两片滩涂,码头不让渔船出海,不离捕鱼的那块传闻有倭国水师的鬼作祟,所以本县百姓都不养渔船,关系硬点的,买通码头的官兵,可以进那片拉拉小网,弄点海鲜上来。 可是小网海鲜个头不可能太大,一些在海里的鱼也捞不到,想要吃大点的海鱼,就得等渡船带回来,渡船以载客为主,就算是带鱼也是捎带的,不会很多,价格惊人。 所以在胡老西看来,想要今天把鱼都卖掉,是不可能的事儿。 卿卿看向不离,不离颔首,小意思。 这鱼是他亲自分类的,分为大中小三种级别。 交给胡老西一兜提前筛选出来的小鱼,让他去城内规模最大的食肆,趁着还没关门,以100文的价格,把这一兜子小鱼卖了出去。 价格是不离开的,胡老西只要照做就行。 这兜小鱼也得有十来斤,卖100文算是价格公道,甚至比拉小网上来的小鱼更便宜些,食肆自然是愿意收,还一直问胡老西,什么时候再来送。 胡老西拿着100文出来,脸上满是不解。 不离把马车停在距离食肆一条街远的胡同里,这里没有人,胡老西上了马车问出心底困惑。 “族爷爷,您也不像是差这100文的人啊,至于么......” “做生意,不以利小而不为。”不离一句道尽他奸商本色。 卖钱是小事儿,处理掉鱼是大事。 卿卿不愿意吃海鱼,大海鱼都得他哄着,小海鱼就更不要提了,留着也是分村民,现在村里局势还没彻底稳,分东西不患寡而患不匀。 与其整一堆破事儿出来,还不如换点铜板来的轻松。 “这还剩下大鱼和特别大的鱼,咋办啊,城里食肆怕是不敢收这么大的吧?”胡老西看着剩下的两兜子鱼问。 在他眼里,刚刚卖出去的小鱼才是正常大小的鱼,剩下这两袋,只能用大,特大来形容。 这种鱼,价格肯定不能跟小鱼似的10文一斤,可是卖贵了谁又会买呢? “胡老西,你给你媳妇买过这么大的海鱼吗?”卿卿问胡老西。 胡老西点头。 “跟渡船买过,也是要靠机缘,他不一定能捞到什么,这样大的鱼,我记得我花2两买的。”胡老西比了下大海鱼,这可是天价了。 但没办法,他娘子喜欢,贵些也是使得,当初他做山贼头子,也不差钱。 现在跟族爷爷学好了,100文抠抠搜搜的也得赚,想想刚刚跟食肆掌柜的讨价还价,胡老西就想替自己掬泪一把,当好人来钱真不容易啊,哪有抢劫来得快? “嗯,2两银子一条,咱们有10条这么大的,这就是20两,咱还有3条巨大的,就按着5两银子一条卖。” “???”胡老西一脸问号。 族奶奶这怕不是说梦话吧?天刚黑,还没睡,咋就想好事儿了?! “都这时辰了,你卖谁去啊?”胡老西问。 却见卿卿对他上下打量一番,脸上还挂着满意地笑,笑得胡老西一阵毛,族奶奶这是要他干嘛? 作为工具人的胡老西,再次被推了出来。 这次他拎着那10条中型鱼,去了村河县灯红酒绿的花街,看着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胡老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且不说来这种地方,沾染脂粉味会被娘子拧耳朵。 就说他胡老西,当年也是叱吒风云的土匪头子啊,没跟娘子成亲前,也逛窑子,可他是来找姑娘们寻欢作乐的! 现在,竟然混落到背着布袋子,挨个青楼推销鱼?! 胡老西特别怕人认出来,他当年可是前呼后拥的进来,老鸨们都拿他当贵客呢。 现在背着鱼进青楼,唯恐让人认出来,低头又扭捏。 当土匪时,他是青楼贵客,现在做了不离夫妇的工具人,连看门的都斜眼看他,见他拎着袋子浑身腥味,直接撵他去后门,连推带搡,完全不是当日奉承嘴脸。 胡老西忍着憋屈从后门进去,老鸨听闻有人卖大鱼,晃悠着过来,看看鱼还算满意,一番讨价还价后,胡老西卖出去3条,捏着5两银子带着满心羞辱出来。 换源app】 “不是让你卖2两银子一条么,你怎么还让人占了便宜?”卿卿看他少拿一两,就问胡老西。 闻此言,胡老西差点嗷一声哭出来。 “族奶奶,您是没看到啊,那老鸨子好生凶勐,给我的鱼从头贬到尾,恨不得白拿了去,亏得我知道这市场行情勉强才压住她,要不,她还能压得更低......她是完全把我忘了,当年我来这里喝酒,她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最后几句,胡老西满心心酸。 他进门时还担心被认出来,结果发现自己想太多了,穿上狼皮袄他是青峰山的王,背上布袋子他是卖鱼的郎...... 当坏人处处招风,现在做好人了,赚一点银子都费劲巴拉,看着还剩下的7条中鱼,想着还要跑剩下几家青楼推销,还得看好几次老鸨子的脸色,胡老西心生退意。 “族奶奶,您真要是缺银子,我去挑几个嫖客抢,抢一个都几十两银子,咱干嘛要看这个脸色?”这种推销时承受的白眼,他胡老西真是不想再来一次了。 他这委屈巴巴的反应,看在不离夫妇眼里,就宛若看到了销售部新来的业务员一般,做销售的,都是从看人白眼开始的。 胡老西这种看似彪悍的壮汉,脸皮却薄得很,让人家白几眼就失去动力了,不是菜鸟业务员是什么? 不离看了眼卿卿,那眼神分明在说,甲方,该拿出你忽悠员工画大饼的劲儿了,卿卿接受到不离的暗示微微点头,明白,鼓励员工这块,她专业对口。 于是,胡老西就觉得两道过于慈祥的眼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虎躯一凛。 第234章古代职场答疑解惑 “老西啊,你这思想要转变一下,你现在已经不是土匪了,咱是凭本事赚钱的,哪儿能再走老路抢劫?” 卿卿慈祥又不失和蔼地说下这第一句时,胡老西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里,卿卿拿出领导讲话的精神,给老西全方位无死角地来了一番职场pua。 “抢劫一刻钟,秋后问斩一辈子,想想你娘子失望的眼神!” 胡老西被她说的一哆嗦。 “可是,这鱼实在是难卖啊,那老鸨都那样式儿的眼神,轻蔑的看着我......” “当你觉得不好意思卖的时候,你的顾客也会不好意思不买,你缺的,就是坚持!你要持续的坚持,热情,持续的热情!热情到她不买你的货都不好意思! 胡老西又是一凛。 “老西啊,你要知道,忍别人不能忍,才能得别人不能得,卖鱼这么重要的任务,我怎么没交给别人?那是组织对你的信任啊。我们的道路是曲折的,我们的前途是光明的!” 】 这朴实的土匪头子,哪儿抵得过千年后的领导职场pua。 被卿卿这一壶又一壶的鸡汤灌得热血沸腾,等卿卿说完了,也是一炷香后的事儿了。 此时的胡老西,已经不是刚刚的脸皮薄,张不开嘴迈不开步的菜鸟业务员。 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双目放光,眼神坚毅,迈着坚毅的步伐走向剩下的几家青楼,去完成被卿卿赋予神圣使命的卖鱼任务。 胡老西甚至觉得,他肩膀上扛的,不是一袋子鱼。 是希望,是未来,是光明,是美好的明天! 就差握拳喊一句口号,我们的道路是曲折的,我们的前途是光明的!努力销售是本分,业绩才是硬道理! 卿卿一管鸡血打下去,菜鸟业务员秒变超级营销高手,一脚踢开下一家青楼后厨的门,不再畏畏缩缩,而是用土匪的派头子气势磅礴地喊道: “把老鸨喊出来!老子有一笔让她稳赚20两的买卖要谈!” 此时的胡老西,已经学会了卿卿交给他销售要领,他不能以卑微的姿态看待自己神圣的卖货身份,他要以高姿态对待顾客,要让顾客知道,跟他做生意,是顾客赚,而不是他胡老西赚! 这信心足了,谈生意果然是顺当了。 这家老鸨本来也想压压价,但胡老西已经是被卿卿这个铁血甲方升级过的销售胡老西2.0版本了,话术都是提前背下来的,什么你2两银子买,5两银子卖,净赚3两,不香吗? 来青楼消费的主儿,能差钱吗?不求最好,但求最贵,能要价5两的鱼,你卖4两,都是对嫖客的不尊重! 且这么大的海鱼,本就罕有,嫖客这时候不彰显身份什么时候彰显? 你不买不要紧,人家万花楼刚刚要了5条,回头人家留下5个大主顾,你们客户流失...... 这些话术都是卿卿和不离亲自教他的,胡老西背下来,再用他土匪的气势镇压老鸨,老鸨竟然被他说服了。 唯恐胡老西把这么好的东西卖给别家,痛快的把剩下的7条包圆了,一两银子都没划价。 胡老西信心大涨,迈着自信的步伐回来,正如所有开张的销售小白一样,他膨胀了。 “族爷爷,要不把最大的那三条也给我,我拿到下一家,我觉得5两银子我也能卖出去!” 豪气冲云天!被升级后的业务员,就是有这般恐怖如斯的膨胀。 “要不,您把蟹子给我,我也卖得出去!”开张后,不卖点啥,还挺空虚呢。 不离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 “开什么玩笑,那蟹子是给卿卿吃的,多钱都不卖。” 卿卿从这19两银子里,取了3两出来,给胡老西。 “这个,是给你的销售提成,拿着吧。” “这怎么使得,给您二位跑腿是我的荣幸,我哪儿能要银子。”胡老西舔舔嘴唇,其实他是喜欢刚刚卖货的过程,还别说,跟抢劫得手的快乐是不一样。 但让他这个大老粗说哪儿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就觉得心口满满的,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这是你应得的,你金盆洗手后,第一次凭本事赚到的银子,很有意义,一会我和你族爷爷办事,你趁着铺子没关,去给你娘子买个钗环首饰什么的,她一定很开心。” 卿卿把银子郑重其事地放在胡老西手上,语重心长地说: “无论何时何地,不违背律法凭自己本事养家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从现在开始,你赚得每一两银子都是干净的,你得把你过去砍人抢劫的那些缺失的功德,一件件地补回来。” 胡老西被她说得鼻子一酸,差点没掉下来眼泪来,连连点头。 好的管理者,想要把大饼画得垂涎欲滴,必然要清晰地认识到手下员工所有的需求。 对胡老西这种手里见过大钱的前任土匪来说,他不仅需要银子,更需要来自高位者给他的认同感提升自尊,卿卿和不离给了他足够的尊重,他心里对未来燃起熊熊期待,前途也没那么迷茫了。 “做一个土匪,其实挺容易的,只要你放下做人底线,敢拿刀,就能把别人的钱抢到自己兜里,不仅你胡老西能做,那魏老二也能做,所有不要脸没良心的人,都能做,这有什么意思?” 卿卿继续给胡老西上价值,此时的她,俨然成了心灵导师,她说啥,胡老西都觉得说的真对。 “可你要做跟你族爷爷一样的大奸商,咳,大商人,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把银子掏出来给你,他还要对你说一声谢谢,魏老二行吗?青峰寨其他土匪行吗?” “不行!”胡老西热血澎湃,握拳,感受到使命的呼唤! 不离全程微笑脸,看他媳妇在那忽悠胡老西,仿佛看到一颗销售新星正在冉冉升起,他媳妇就像是拎着法杖的道士,随便吟唱几句,就能给这些残血的家伙加血加蓝,最强甲方,实锤了。 澎湃完了,胡老西又想起个事儿来。 “族奶奶,剩下这三条大鱼,咱卖给谁啊?” 第235章宰熟这事儿吧 花街柳巷,在村河县已经算是消费很高的地方了。 所以胡老西凭借着海鱼的稀有性,才能卖出2两一条的高价。 剩下的三条大鱼,胡老西觉得5两都是不错的价格了。 可是卿卿一开口就定了个小目标,15两。 “只卖两条。”不离说道。 他还没忘了给媳妇打鱼丸、做鱼羹。 赚钱对他而言是快乐的,但是给卿卿做好吃的,对他而言更快乐。 “这小小的村河县,还有人舍得15两买条鱼?”胡老西露出见鬼的表情。 这个银子,甚至够庄户人家一年的嚼头了,谁会这样败家? “刚刚教你的销售宝典,你显然只懂了个皮毛,没有领悟销售的精髓,什么是销售?”卿卿问胡老西。 胡老西俩眼直勾勾,傻了吧唧地回道:“卖东西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卿卿又问不离同样的问题,不离回道:“销售,就是让顾客满意。” 卿卿竖起大拇指,瞅瞅,这就是能把大米卖出180一斤的奸商,人家这个思路都透着一股子高级味儿。 “你把5两的海鱼卖到15两,买鱼的是傻子才会满意吧?”胡老西还在懵圈,这千年后奸商的思维,他还是难以理解啊。 “商品的价值,不是取决于它的标价,而是看买家对它的需求度,我们要精准匹配到需要它的人,格局一定要打开。”卿卿说。 胡老西此时眼前已经开始嗡嗡绕小鸟了,族奶奶说的都是啥啊。 “最后这两条鱼,我俩去精准匹配去,你先给你娘子挑礼物去,挑完礼物就出城,我和你族爷爷会赶在城门关之前出去。” 卿卿打发走还在懵圈中的胡老西,背着最后一袋子鱼,朝着赵四家走去。 花15两买海鱼的不一定是傻子,但一定是有需求。 赵四,显然就是满足这样的条件。 快到赵四家,不离打开袋子。 袋子里除了2条待售的大鱼,还有些半大不小的,足够凑两盘,这些是他提前留下的。 把半大不小的鱼单独装起来,不离让卿卿在外面等着,拎着袋子进了赵四家。 此时的赵四正在家来回熘达,白日里,不离跟他说的那些话,让赵四此时心如刀割,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感到焦虑。 县衙怕是要变天了,而他就卷在其中,怎能踏实,晚饭都没吃几口。 赵四的胖媳妇看他这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当是晚饭做的不合他胃口,把家里的丫鬟喊来叮嘱。 “明日想办法买些新鲜鱼回来,老爷最爱吃鱼了。” “这几日小网上的鱼都不太好,我看好些人都在抢呢。”丫鬟一脸为难。 闻言,赵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这守着海边,吃点新鲜的海鱼竟然这么费事,过些日子天凉了,渡船一停,这一冬天都吃不到海鱼了。” 赵四看她这样,气不打一处来,胖娘们就知道吃! 不离就是这时候来的,站在门口喊赵大人,赵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贤弟不是回来了么,怎么又去而复返了? 忙跟夫人出去迎,就见不离拎着一袋子水淋淋的东西走进来。 进院就把袋子放在地上,那袋子来回扭动,像是活物,平日里没少收礼的赵夫人的眼睛瞬间就圆了。 “哎幼!你来就来呗,怎么还带东西了——这是啥?” “我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伙人,看他们扛着袋子就拦下来,竟然是卖海鱼的,价格出的非常高,被我买了下来,想着给大人尝个鲜就过来了。” 不离说道。 赵夫人听到海鱼俩字,还以为自己是出现幻听了,打开袋子一看,瞬间合不拢嘴。 她刚念叨着尝尝新鲜海鱼,这就给送来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过于开心的赵夫人没留意,不离看赵夫人的眼神,只能用两个字概括: 宰熟 赵四看到鱼觉得有点奇怪,顺嘴问了句: “这个时辰,你从什么人手里买的鱼啊?” 本县下小网的时间也不是这会,他觉得挺奇怪。 “是在花街那,看到个壮汉四处兜售鱼,问他哪儿来的他也不说,可惜我带的银子有限,否则我还想买他手里的大鱼,那鱼足有这么大——” 不离比了下,正在命丫鬟把鱼拿到厨房的赵夫人见状,眼睛都圆了,心跳骤然加速,直接窜过来问。 “贤弟,你说多大的鱼?” 不离比了下他打算宰肥羊的那两条鱼的大小。 赵夫人拍了下手,哈哈笑道:“这真是太好了,我还愁干爹过寿送什么,他老人家最喜吃鱼,这鱼他定能喜欢,贤弟,我拿银子给你,你把鱼买回来。” 不离面露难色:“那个汉子要价不低,一条鱼竟然卖15两银子,夫人还是别买了。” “15两算什么,我这就取30两给你,你快些去,可别让别人抢了!”赵夫人取了银子给不离,看不离出了院子,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感觉自己占到了大便宜。 “给干爹一条就够了,你买两条干嘛?”赵四心疼银子。 他这刚上任,还没来得及从百姓身上捞钱呢。 “你懂什么?这么大的鱼多少年都没见到了,贵点才显得有身价,我拿去送赵大娘子,也是为老爷你铺路!”赵夫人沾沾自喜。 赵四一脸苦相,赵亮要倒霉的事儿,他不敢跟他媳妇说,这败家娘们还惦记着给人家送礼呢,多花了15两银子。 不过赵四转念一想,又心理平衡了。 这剩下的鱼,如果赵亮没有跟与于贤弟说的那样倒台,他拿去巴结刚好,如果赵亮倒台了,他拿珍贵的大鱼做席,宴请同僚,岂不是跟赵亮划清界限? 不离脚步匆匆的出了赵家,找到卿卿。 她正端着一碗豆花等着他回来,临收摊,豆花给的格外多,她就等着他回来一起吃。 不离过来,晃晃手里的银袋子,示意宰熟成功,卿卿弯着眼睛笑。 小两口挨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豆花,又腻乎了一会,不离算时间差不多了,拎着袋子起身,走两步,又停下。 眼巴巴的看着卿卿,卿卿想了下,明白了。 第236章二十两这不就有了 不离虽然没开口说话,但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写着: 我表现的这么好,快奖励我! 对待如此优秀的“金牌销售”,卿卿也不吝啬,走过去把人按在墙上,给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壁冬。 “还满意吗?”卿卿笑着问,黑色的童孔,倒映着他沉沦的模样。 不离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被她扰乱的心思,这一刻,他跟胡老西刚刚的表现一样,膨胀了。 甚至有种冲动,再回海边,摇着船撒网,再捞点鱼上来卖,为了她的“奖励”,他可以! 当然,好的金牌销售,是要勇于表现出自己的野心的,不能跟胡老西似的,随便几句话就忽悠了。 “这只是利息,回去后,再说。”他对着卿卿比了下,野心铺满了俊脸,奶凶奶凶的。 】 卿卿对他做了个飞吻的手势,去吧少年。 得到鼓励的不离大步朝着赵四家跑去。 卿卿看他背影直摇头,自言自语:“聪明人一提这事也犯湖涂啊,回去后还得忙别的,来的时间?” 色令智昏,不离也不能免俗。 赵四夫妇看他真的带回来这么大的鱼,都十分开心,对着不离连连道谢。 赵四本想留不离待会,还想再问问李亮的事儿,不离推脱再不出城就回不去了,赵四只能遗憾作罢,把悬念留给明日。 不离出来按着原路找卿卿,却发现寂静的小巷空无一人。 卿卿不见了,地上还留着个空碗,那是俩人刚刚吃豆花时的碗。 不离心尖微颤,卿卿不是无缘无故乱跑的人,她这时候不见,怕是有什么情况。 他正想着,突听胡同一墙之隔外,传来男人的惨叫声。 “啊!” “嗷!” 男人的惨叫此起彼伏,听着还不是一个人,还伴随着一个女子细弱的呼救声:“快来人啊~” “喊什么,人多了,对你没好处。”卿卿沉稳的声音响起,呼吸稍微有点急,听着似乎是边打架边说话。 不离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就多了几分底气,看样子,卿卿没吃亏。 不离一边想着,一边退后一步,然后快速奔跑,借着冲力脚踩在墙体上,手扒住墙头,长腿一越,人就坐在了墙上。 两条长腿垂下,并不急着跳下去。 墙的这一侧,一切如不离所想,卿卿正在与人交手。 地上已经躺下两个男人了,一个捂着肚子,一个......夹着腿? 不离眯了眯眼,哦,卿卿踹哪儿了? 从倒在地上的俩人哼哼唧唧的样子不难分析,卿卿是顷刻间就把他们打倒的。 还剩下一个站着的男人,哆嗦着腿与卿卿打斗。 卿卿的身后,站着个衣着华丽的女孩,她身上穿的料子即便是在月光下,也反射着澹澹的光泽,是上好的丝绸。 不离的眼眯了眯,随即把视线挪到卿卿身上。 眼前的一切告诉他,卿卿在等他回来时,听到墙的这头有人呼救,她翻墙过来行侠仗义。 卿卿大概是觉得一下子撂倒俩坏蛋挺没意思的,索性陪着最后一个坏人“玩”了起来。 她不主动攻击,甚至还把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就等着坏人攻击她时,再慢慢吞吞地躲过去。 不离嘴角抽了抽,她这是多闲得慌?已经顽皮到跟坏人过招消耗体力了吗? “哎,你这拳头怎么打得这么没力气,没吃晚饭啊?我看你们刚刚欺负小姑娘时,挺有力气的么?” 卿卿下腰,躲过男人的拳头,这一拳在她看来,软绵绵的,一点劲儿都没有。 “混蛋!让我走!”跟卿卿过招的男人呼哧带踹的,头顶冷汗呼呼冒,他用了他能想到的一切方法攻击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 但是眼前的这个白面小哥,就好像是泥鳅似的,那身体软的好像可以随意地扭到任何一边。 明明看着动作不快,却总是恰到好处的躲过攻击,好几次,这个坏蛋都觉得,他要揍到卿卿了。 但却总在最后一刻被躲开,想要趁着卿卿不注意,冲出她的包围圈杀出去,可卿卿就像一堵墙,无论他怎么冲,她都能挡在他面前。 这种牛皮糖式的打法,不仅消耗了坏人的体力,还把他的心智也磨得没了一半,气得坏蛋头脑一热,竟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 站在卿卿身后的女孩惊呼一声:“是迷魂散!小心!” 坐在墙头的不离感受了下风向,又瞥了眼他媳妇和坏蛋的走位,长腿晃了晃,并没有跳下去的打算。 这坏蛋大概是被卿卿气疯了,也没考虑风向,他在下风处,卿卿在上风处,他要是这时候撒药,只能自食其果。 卿卿时刻注意着风向,自然也是知道这点的,她注意到不离来了,而且就坐在墙头看热闹,没打算下来,她也想让坏蛋顺着风吸点自己的迷药。 那坏蛋已经在拔瓶栓了,卿卿就听到身后的女孩又喊了一嗓子:“快跑!这迷魂散二十两银子一瓶,药效十分霸道!” 多少银子......?! 卿卿和不离的耳朵同时动了动。 这么值钱的玩意,那可不能浪费,于是不离和卿卿几乎是同时出手,不离抄起墙上的瓦片对着男人的脑门砸过去,卿卿则是飞起一脚踹男人的手腕。 瓦片和卿卿的腿击,几乎是同时招呼到男人身上,男人惨叫一声,手一松,瓶子顺势朝着地上落去。 卿卿一个飞身上前,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终于接住了瓶子,还不忘对着骑着墙头看戏的男人做了个绅士礼,得意地晃晃瓶子。 二十两,到手了~ 而那个企图用迷药撂倒卿卿的倒霉蛋,额头肿了个大包,闭着眼倒在地上,下巴好像还被卿卿踹脱臼了,吐着舌头,姿势有点古怪。 卿卿收好药瓶,蹲下用手搭在坏蛋鼻子上探了下,满意。 “还活着呢。” “感谢英雄相救,如果不是英雄帮忙,我可就要有危险了——”少女见自己得救了,拧着衣角,羞答答的低着头,一双眼时不时地瞥向卿卿。 卿卿这会还是做男装打扮,看在少女眼里,月下一席青衫的少年郎,浓眉大眼,英气逼人,地上那歪七扭八倒着的坏人,更是衬得“他”帅气逼人。 于是,少女心里的小鹿,开始乱撞起来。 墙头看戏的不离渐渐察觉到不对,浓眉拧了起来。 第237章豪气冲云霄 此时的卿卿根本没留意到少女含情脉脉地眼神。 她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三个坏蛋身上。 她刚刚等不离,听到墙的这端有呼救声,她翻墙过来,就见着三个坏蛋追这个华衣女孩。 卿卿翻过来把坏蛋打趴下,她觉得自己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是该得到些好处的。 于是,卿卿蹲下,在被她一脚踢晕过去的倒霉蛋身上翻了翻,翻出来个玉佩,又翻出来个钱袋子,用手掂掂,脸上的笑意深邃了些。 “我是京城来的,我叫龙翩翩,这次多亏你救了我......不知英雄叫什么?”少女红着脸低头问。 “英雄不问出处,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卿卿又翻了一圈,发现没有收获,于是站起来,从地上这倒霉蛋身上迈过去。 】 又到了另外一个倒霉蛋身边,这倒霉蛋二号刚是被卿卿踢到了肚子,这会还没晕过去,捂着肚子哼哼唧唧时,目睹了卿卿把他同伴的钱袋子搜了去。 倒霉蛋二号双目圆瞪,对着卿卿骂道:“你是哪个山头的土匪?!你是救人,还是抢劫?我没晕,我看到你了!我记住你了!” 倒霉蛋二号使劲地咆孝,虽然他很想站起来,跟眼前这个看着明明不凶残,但打架却是无比凶残的小哥厮杀一番,他的肚子疼得要打结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卿卿步步逼近。 “哦,你没晕,你记住我了......没关系,你马上就晕了。” 卿卿单手把他翻过去,让倒霉蛋二号面朝下,然后一个手刀噼晕他,在少女目瞪口呆的表情里,翻起了倒霉蛋二号。 “这......英雄你怕不是.....哪个山头的好汉?”少女的口吻也不似刚刚那么含羞带怯了,多了丝质疑。 好汉这个词儿,可不是褒义。 通常指的是占山为王的土匪,或是手里有命桉的通缉犯。 虽然卿卿扮做男子打扮时,面冠如玉,是个帅气小哥儿,但她的行为看着就......匪气十足。 卿卿把倒霉蛋二号的钱袋子拽出来,份量比刚刚那个轻了不少,卿卿不悦地撇嘴,穷鬼! 不仅钱袋子轻,身上竟然连个玉佩都不挂,索然无味! 不离坐在墙上,笑看着这一幕。 他媳妇要是上来那个土匪劲儿,他这个正宗土匪后裔都望尘莫及。 原本,他看那少女对卿卿一个劲儿地抛媚眼,不离心里的酸泡泡已经发酵了,他甚至摸到一个瓦片,打算拍下去,把那个少女也拍晕。 但见卿卿根本不与那少女搭话,只自顾自地发“坏人财”,不离脸上的笑意渐渐明朗起来。 见卿卿都都囔囔对倒霉蛋二号的贫穷不满,不离友善地提示:“搜他的裤腿。” 这突兀的一嗓子,让少女吓了一跳。 顺势看过去,这才发现,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吓得少女花容失色,身子一软就要往卿卿身后藏。 “没事,他也是正义的使者,跟我一样。”卿卿敷衍少女一句,少女的表情又是一凝。 跟“他”一样.......这到底是好汉啊,还是英雄? 少女有点迷茫,卿卿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她过去这么多年形成的认知标准,她听的那些折子戏,英雄做好事,可从来都是不求回报的,只有绿林中人,才会劫人钱财。 所以这位好看的小公子,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少女有点凌乱。 卿卿不愿意分心看她,她现在忙着呢。 随即按着不离的指示,搜查倒霉蛋二号的裤腿。 就在倒霉蛋二号的绑腿上,捆着一圈飞刀,这飞刀是用皮制的捆带绑在男人腿上的,有活扣可以拆卸,卿卿笑逐颜开地解开扣子,检查战利品后,表情越发开心。 这一圈飞刀有五把,携带起来非常方便,抽出一把在月光下看了看,锋利无比,想必造价也不便宜,卿卿哈哈笑道: “果然是好人好报,我陈某人一生行善积德,这都是我该有的福报。” 墙头的不离点头,对,你可真是大善人。 最后一个倒霉蛋眼睁睁的看着卿卿风卷残云地把自己的同伙洗劫一空,悲从心起,他们哥三自从做了这江洋大盗后,从没有遇到这般羞辱! 眼见着卿卿翻完倒霉蛋二号,又朝着倒霉蛋三号过来,倒霉蛋三号夹着腿,保持着蛋疼的造型,大吼一声: “别过来!” 卿卿还真就停下脚步,期待地看着他。 难道,这小子觉醒了啥神力,要爬起来跟她过几招?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今儿不离打翻肉山,卿卿在边上看得手都刺挠,就恨不得自己也上去来几下,可惜不离太能干,不给她机会。 好不容易遇到几个坏人,卿卿还想多玩会,哪儿想三拳两脚就都趴下,这让她有点索然无味。 把希望寄托在最后一个倒霉蛋身上,盼望着奇迹的发生。 墙头的不离也是双目死死地盯着下方的战局,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就跳下去支援卿卿。 就见那个倒霉蛋,夹着腿,艰难地爬起来,指着卿卿的方向大吼一声:“好汉饶命!” 说罢,在卿卿呆滞的表情里,掏出身上的钱袋子使劲地丢向卿卿。 钱袋子挺沉,落在地上碰地一声。 “真的没有了!饶!了!我!吧!” 这气势,硬是把求饶喊出了豪迈冲云霄的气势。 不止喊懵了卿卿身后的少女,连见多识广的卿卿都被对方的不要脸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别耽误了出城的时间,走了。”不离在墙头催促,救人让卿卿耽误了不少时间,再慢城门就关了。 卿卿抓起地上钱袋,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抬手对着那个豪迈冲云霄求饶的家伙,啪地,来了个耳光。 “男子汉大丈夫,哪儿能一点骨气没有?遇事儿就原地跪下求饶?” 被卿卿打了一巴掌的男人捂着脸,低头小声道:“我娘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骨气值几个银子?” 这冠冕堂皇的样子把卿卿都气乐了,她一笑,看得少女更痴迷了,这小哥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第238章这都是我应得的 卿卿笑起来,脸上会浮现个小酒窝,还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让人看上一眼,都会情不自禁地感染她的好心情。 不仅少女看得桃花眼,心慌慌,那个豪气冲云霄的倒霉蛋也被这个笑晃得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忘了自己刚刚说了啥。 卿卿突然收起小脸,抬起一脚勐地踹向倒霉蛋的肚子,把倒霉蛋踹得退后几步,蹬蹬蹬,咣当,狠狠地摔了个屁股墩! “你娘骗你的!以后别听她的了,你是让我打晕你,还是自己晕?”卿卿挥了挥拳头。 摔了个屁股墩的倒霉蛋忙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自己闻了下,咣当倒下,嘴里还念念有词:“好汉饶命,我自己来,你打人忒疼了......” 卿卿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瓶子,拿来吧你! 确认这怂货真晕了,卿卿才转身看向少女。 少女已经看傻眼了,这跌宕起伏的剧情,可比她过去十四年看的折子戏加一起都刺激,她完全猜不到这个少年郎下一步会做什么。 “你,你,你要银子吗?”少女哆嗦着摸向自己的荷包。 卿卿刚刚风卷残云地抢人家财物,少女可都看到了。 卿卿摆摆手:“我又不是强盗土匪,抢你银子干嘛?小姑娘夜晚独自出行不安全,快回家去吧。” 说罢,又对少女笑笑,随即在不离的催促下翻身上墙,俩人消失在墙的那一头。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少女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口,觉得脸烫得要烧起来似的,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时必然是面若红霞的。 脑子里想的,都是少年郎那颗洁白的小虎牙,“他”笑起来怎会那么的好看,比哥哥庭院里春季怒放的桃花还要美。 少女失魂落魄地看着墙的方向,这样好的少年郎,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眼。 几个彪形大汉跑步过来,看到少女后长舒口气,其中一个上前行单膝礼:“六姑娘,属下来迟,姑娘受惊了。” 看到地上倒着三人,众大汉一阵后怕。 这要是晚来一会,让这位尊贵的姑娘受了伤,他们项上人头可不够将军砍的。 少女收回看墙壁不舍得眼神,对着几个人命令道:“刚刚本......本姑娘被个少年郎救下了,他大概这么高,眉星目朗,穿着青色布衫,朝着出城方向去了,你们把他给我找回来。” “这.....将军还在等您呢。” “让他等着!”少女不怒自威,一个眼神看过去,这几个壮汉便不敢多语,只能留下几个保护她,剩下几个翻墙,顺着少女说的方向追过去。 此时的不离和卿卿正快速奔跑,城门马上就要关了,俩人必须加快步伐。 不离本不想说话的,但卿卿笑得实在是太开心了,他不得不酸熘熘地开口提醒: “虽然你此刻很开心,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跑步时张嘴笑,容易岔气,别误会,我不是乱吃飞醋,我只是担心你。” “你说啥呢?我是高兴这三袋银子啊,我刚用手掂量了,挺沉啊,哈哈。” 卿卿此刻沉浸在“做好人好事”的快乐里不可自拔。 她甚至想跟不离探讨下,等过些日子,俩人的点心铺子开张,白天做生意,晚上出来“行侠仗义”吧? 多几个这种人坏钱多的玩意,她和不离岂不是要发财了? “当然,赚银子什么的,不是重点,重点是,咱俩要成为城里治安的保护者啊。”卿卿说的大义凛然。 不离听她三句不离钱,俩眼直冒贪财的绿光,心里的醋瓶子才放下,正打算跟她笑谈几句,却听得身后有嘈杂的脚步声。 不离面色一变,卿卿也收敛了笑意,俩人对视一眼,脚步一偏,两道身影有默契的闪入一旁的小巷里,后背贴着墙,让身子全部没入黑暗中。 脚步声从远到近,在小巷口停了下来。 卿卿把迷药分给不离一瓶,又把飞刀匀他几把,如果这几个人要是进来,夫妇二人就先下手为强。 对话声传入不离夫妇的耳中:“沉护卫,再往前就是城门了,也没看到有六姑娘说的少年郎啊。” “许是那人脚程快,出了城吧。” “那还找不着了?” “城门马上就关了,姑娘身边不能没人保护,走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 卿卿探头看,几个穿着黑色家丁服的大汉朝着原路返回,她叹了口气。 “虚惊一场,原来不是那三个小贼的同伙,应该是那小姑娘的护院吧,哎。” 不离挑眉,语气带了点酸意。 “你这是高兴,还是失望呢?” 没有跟人家护院回去,接受小姑娘对她的崇拜的眼神,她还挺遗憾? 否则这失落的小表情怎么解释呢? 出巷子,二人朝着城墙狂奔,赶在关门前一刻跑出去,卿卿回头看紧闭的城门,眼里满是不舍。 “哎,如果那几个人,不是护院,而是小贼同伙,那该多好。” 错失了“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机会,卿卿心痛无比。 不离顿了顿。 “所以,你这遗憾的表情,是因为没有抢劫人家的钱袋子?” 他突然觉得胸口不闷了,整个人瞬间清爽起来。 卿卿鄙夷地看他一眼,伸手推他。 “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什么叫抢劫?我是那种违法乱纪的人?我那是替天行道!抢坏人的钱,怎么能算抢呢?” 等候在城外的胡老西见城门都关了人还没出来,急得跑过来查看情况,刚好听到卿卿说这句,胡老西忙接话: “族奶奶,抢同行的钱,那叫黑吃黑,不叫打劫!” 恼羞成怒的卿卿指着胡老西让他闭嘴,顺势不用力的踢了脚不离——要笑就笑,憋着在那斗什么肩膀?跟她跳抖肩舞呢? 黑吃黑,咳,是救人,救人的事儿,在卿卿看来是很私密的事儿,毕竟抢了那么多袋钱,当着胡老西也不好说起,就装模作样地教胡老西等会潜入青峰寨后怎么做。 她说的太过详细了,胡老西有点受宠若惊,忍不住问不离: “族奶奶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仔细叮嘱,我有点慌啊?” “不用慌,她这是财迷心窍——”不离躲过卿卿飞过来的巴掌,嗯,不仅是财迷心窍,还恼羞成怒呢。 第239章他舍不得死 胡老西不知道二位祖宗到底在城里经历了什么,但他能感受到,这次进城后,二位祖宗心情非常好。 尤其是族奶奶。 族奶奶平日也爱笑,但是今日这笑不同往日,看着更灿烂,让人看一眼也不由得沾染她的好心情。 胡老西一边赶车,一边问: “族奶奶,您这是卖了多少银子?” “那两条鱼?哦,就是30两银子,没多要他的。”卿卿随口回道。 胡老西心中暗惊。 真的15两一条卖出去了? 族奶奶之前跟他说这个数字时,胡老西还是将信将疑的,但现在看族奶奶的神色,似乎卖得并不困难。 “您到底把那两条鱼卖给谁了?”胡老西继续问。 卿卿勉强从行侠仗义的喜悦里抽了一点点心思回他: “自然是卖给来钱容易的人了,谁来钱容易,谁就不把钱当钱看,当然,也不是说他们不在乎钱。” 赵四平日里搂钱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精打细算的很。 但是这种人,在某种特特定场合,又不是把钱看得那么重。 尤其是送礼这块绝对不吝啬,对他们而言,送出去的东西能换回来的价值,自然会高于物品本身,所以卖给这种人东西,不求最好,但求独一无二。 “商品一旦出现了稀缺性,它的价值也就不能以本身价值来衡量,这些你以后管了铺子后,自行领悟。” “管铺子?我管什么铺子?”胡老西听出话里的重点,不好意思道,“我算账都算不明白。” “你算不好,你娘子算得好就行,等这阵风过去了,我们打算让你和梅儿去泉州开个铺子。”卿卿把未来的打算告诉胡老西。 】 胡老西又是一惊。 泉州? 要过海吗? “虽然依你族爷爷的本事,留你在村河县,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明日过后,李亮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没了他,村河县内,也不会有人为难你,但你毕竟做过土匪,认识你的人也不在少数。” 稳妥起见,卿卿打算安排胡老西夫妇渡海去泉州,算起来,张家小哥俩回泉州也有一段时间了,差不多该有消息了。 若那边懂得知恩回报,给卿卿来信,卿卿就让胡老西夫妇拿着信去投奔他,在泉州开分店。 若那小哥俩一去不复返,卿卿就跟不离亲自走一趟,把那边的情况摸一圈后,再让胡老西夫妇开店,稍微有点麻烦,但并不至于伤筋动骨,也只当是熘达一圈。 胡老西这时才知晓二位祖宗的安排,心里霎时又惊又喜,还有些惶恐。 好半天才哽咽的说道:“我胡老西受您二位的恩惠,一开始也只想着保住我娘子和她腹中孩子,没想到未来竟还有了指望——” 不离拍拍他的肩膀。 “既然要做好人,以后就不要做那打家劫舍的是勾当,踏踏实实与你娘子过日子。” 看胡老西感动的稀里哗啦,不离又觉得不稳妥,又加了句,“当然,让你做好人,并不意味着你要当个傻子。” “这何解啊?”胡老西眨眨眼,他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 不离清清嗓子,非常严肃地强调,“好人,跟赚钱,是并不冲突的。” 他这含蓄的说法,让胡老西脑门上的问号越发多了,卿卿看不过去,直截了当的告诉他: “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打家劫舍违反法条的事儿,该赚的银子还是要赚的,就像今日这般,凭自己本事赚钱,明白了吗?” 说白了,就是大奸商于不离怕洗心革面的胡老西矫枉过正,一激动把买卖干成慈善,整日布施,今儿送点银子,明儿开个粥场,把赚的银子都浪没。 胡老西点头,抱拳道:“二位祖宗的教诲,我记在心中!” 虽然暂时还不能把二位祖宗的精神完全参透,但背下来,总是没错的。 “可是我们夫妇过去,要开什么铺子呢?”胡老西问。 他跟着二位祖宗几日,也没见着他们专注的鼓捣什么商品。 倒是零七八碎的玩意弄了不少,就像今日的小黄鱼,还有卖鱼,但这些看起来好像不成规模的样子。 说句冒犯祖宗的话,胡老西觉得,这俩祖宗,好像无所不能,但又没有真正把精力用在一个地方上,跟他平日理解的商人不大一样。 “做什么,等我和你族爷爷闲下来研究下那边的消费习惯再说,不急,你只要记住我们今日教给你的卖货准则,无论做什么买卖都不会亏本,到时候再让你族爷爷编纂个营业标准化流程,咱就是开连锁店都没事。” 在卿卿看来,做生意开店,千变万化不离其中,不离负责运营和人员管理培训,她就把心思用来疏通各地人脉细节打通黑白两道,这些整明白了,开什么店都是赚钱的。 胡老西还是听不懂卿卿的话,但他大受震撼,就觉得族奶奶说起这些,就跟小娃娃过家家似的,似乎一切都在掌握,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家风范? 这一路,卿卿都避开经营细节,只给胡老西畅想美好的未来,也是给他做心理建设。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青峰寨附近,站在小道眺望,不远处的青峰寨尽收眼底。 胡老西下了车,对不离夫妇抱拳施礼: “二位祖宗,若我明日能平安归来,我胡家世世代代都愿为您效犬马之劳,若我回不来,就请二位告知我娘子,等孩子出来了,让他跟着您二位当牛做马,是生是死,全凭您二位做主!我去了!” 不离颔首,胡老西得到他的首肯,大步流星地朝着夜色前行,犹如有用不完的力气,眼里满是杀气,他此次回寨,便是要趁夜击杀二寨主带回他的心腹老三。 卿卿这一路给他畅想的美好未来,已经成了一针无形的鸡血,打在了胡老西的心头,给他此行注入了能量。 “走吧,他会平安回来的。”不离并不担心胡老西,接过缰绳,充当起车夫。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没事呢?”卿卿问。 不离扯扯嘴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心里有牵挂的人,舍不得死。” 胡老西如此,他亦如此。 第240章我俩啥样啊 回到村子,夜已深了。 路上卿卿需要准备一点特殊道具,花费了一点时间。 除了不离家亮着,其他家都睡了。 颜梅儿听到外面有马蹄声,忙跟摇摇起身出门,就见不离把马牵入隔壁院子,卿卿笑呵呵地进门。 “族奶奶!你可担心死我了!”摇摇扑到卿卿怀里。 院子里,二毛和大发还有小哥俩也在,小哥四个在院子里打瞌睡,看不离夫妇回来,纷纷站起来。 “你们怎么也在?”卿卿问小哥四个,顺手呼噜下摇摇的头发,丫头的头发都没乱,看样子一直没睡,就这么等着她回来。 “三爷爷跟疯了似的,又是骂又是扔石头,我们担心梅姑姑受惊,就过来守着。”二毛回道。 无论村里长辈们态度如何,这几个人永远都是不离夫妇的死忠。 不离走的时候,也没有叮嘱他们需要这么做,是小哥几个自己悟出来的。 卿卿满意地点头,不错,她和不离的教育初见成效了,孩子们都会举一反三自己思考问题了。 “外面冷,进屋吧,让你族爷爷泡点方便面,咱们吃了暖和暖和,吃完再说。” 不离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是她自己想吃吧? 不离的方便面就跟钩子似的,时刻缠着卿卿,牛肉酱熬好后,凝固成块,便于储存,什么时候想吃,泡一个就行。 只是不离觉得油炸的玩意吃多了不好,不经常给她吃,甚至还藏起来了,就怕他不在家,她会放肆地吃。 卿卿找到机会就要吃一碗,这是笃定不离不会当着孩子们的面反驳她,为了吃一口,她都开始运用兵法了。 不过不离这次没有拒绝她,这么多孩子,刚好够消化掉一部分“库存”,也省得她整日惦记着。 颜梅儿本想帮忙,可见不离只把一个个方形的面饼放在碗里,然后注入热水,就不再做其他,一时困惑不解: “这是什么食物,我以前从未见过?” 有些像撒子,但撒子泡汤,也是泡一下就吃,泡久了就失去风味了,可族爷爷这个奇特面饼子要泡好久呢。 】 “是我们老家的食物,你们一会都尝尝。” 卿卿说起老家,不由得想到她今日在城里救下的那个少女了。 那少女跟个苍蝇似的,围着她嗡嗡的说个不停,卿卿虽然没认真回她,可她的话,还是听进去一些。 那少女自称叫龙翩翩来自京城,原来京城的口音是那样的,跟她和不离的口音不能说一点不像吧,只能说,毫不相干。 卿卿跟不离说话的口音跟当地人是不同的,且经常能拿出外人没见过的新鲜玩意,问她,她就一律推到京城上,现在真正出来个京城人,对比下,她和不离就得穿帮。 好在她和不离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已经能模彷出些本地口音了,虽然细听还是与本地人有差距,但也不至于跟刚来时那般突兀。 且本地口音各村之间也有些许诧异,所以在城中行走,也说得过去。 卿卿又想了下那个叫龙翩翩的少女,当时没仔细看,但过后回想,那少女身上穿着的衣服与寻常人有显着不同。 出门还能带那么多护院打手,来路怕是不简单,不过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再见面,这件事就被她抛在脑后。 面泡好了,众人看着碗里已经成面条模样的面,除了已经吃过的摇摇,其他都很惊奇。 不离又取来密封的罐子,打开,从里舀起灵魂牛肉酱和粉料,均匀地分给每个人,用快子稍微搅和,屋里瞬间铺满了牛肉面的香味,这一套操作在众人看来,犹如变戏法似的,又新鲜又好玩。 卿卿折腾一路也饿了,端着碗唏哩呼噜地吃,几个孩子也是一通狼吞虎咽,只有颜梅儿心里惦记着胡老西,看着碗出神。 “你男人最迟明早就回来了,他还给你买了礼物。”卿卿看出颜梅儿的心事,拍拍她安慰。 “礼物?”颜梅儿被卿卿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问。 卿卿点头,还想说,不离把他碗里的面分给她,打断这个不懂浪漫的工科女剧透。 “你不要说,等老西回来后,让他给他媳妇惊喜,你说出来,她就没有期待感了。” 不离这么一说,颜梅儿就越发好奇了,担忧的情绪也被转移了一半,眼巴巴地看着卿卿,小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卿卿被大美人这么一看,心都软了,伸手想拍拍她,手被不离握住。 “好好吃饭,吃完还有正事办。” 不离心里苦,他媳妇为什么对漂亮的女人总是如此好奇?逮到机会就要摸摸,不,她不仅对漂亮女人好奇,她对男人也好奇,今儿要是不拦着,她还想掀那个倭国肉山的兜裆布呢。 想到这,不离又咬牙切齿起来,视线阴鸷地扫过已经空掉的橱柜。 他决定这几天不给她制作新的面饼了,让她馋着吧。 他这些暗搓搓的小心思,全都是一瞬间的事儿,担心卿卿看出他不怀好意克扣她的口粮,不离抬头看向卿卿,这一看,又觉得心里酸酸的。 合着他在这疯狂给自己加戏的时候,这女人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 卿卿跟颜梅儿对视,似乎在研究颜梅儿此时的心思。 颜梅儿眼里的期待的确是让卿卿觉得挺有意思,扭头问不离:“同样一件礼物,现在知道,跟明天知道,心情真的会不一样吗?” 她直来直去惯了,挺不理解这些所谓的浪漫。 这就跟她吃东西似的,先把最好的一口吃完,早吃早享受,但不离似乎跟她不一样,总是习惯把最好的留在最后一口吃,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延迟的满足。 “你自己领悟去,呵呵。”不离没好气地说。 卿卿疑惑,这家伙在别扭啥呢,刚刚不是挺好的吗? 颜梅儿是个心思细腻的,察觉到族爷爷似乎不高兴了,忙低下头端碗吃面,眼里已经没了刚刚的担忧,卿卿看她这样,又好奇了。 “你刚刚还很担心你男人呢,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我看二位祖宗这样......就放心了,你们这样必然是有十足把握,我相公不会有事。”颜梅儿飞快地看了眼卿卿和不离,又快速把头低下。 “我俩?啥样?”卿卿继续问。 喝光最后一口汤的二毛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顺口回道: “打情骂俏呗。” “咳噗!” 第241章本能不会变 卿卿被二毛的话说得呛到了,连续咳嗽几声。 挑起话题的颜梅儿忙放下碗,一边拍卿卿后背一边惶恐地解释: “我没有冒犯族奶奶的意思,我不是说你和族爷爷大庭广众下眉来眼去。” 这简直是越描越黑,不离不悦地蹙眉。 “我?他?眉来眼去?!”卿卿诧异,她觉得她和不离在大家面前,表现的是非常克制的啊,难道不是纯纯的战友兄弟情? 真要说眉来眼去,那也是四下无人,尤其是关灯时,不离这家伙才是眉来眼去呢。 有时候卿卿甚至觉得,可能拉灯就是不离解除封印的时候,白天看着那么斯文的小伙,到了晚上一关灯,那就是纯纯的败类了。 颜梅儿感觉到不离身上传来的寒意,心里一慌,赶紧继续解释: “眉来眼去那是形容不正当关系的,您和族爷爷那是,那是——” 颜梅儿绞尽脑汁,努力搜刮着比眉来眼去更体面的形容词,虽然她也觉得这俩祖宗感情忒好了,平日里一个眼神过去就知道对方的意思,这不就是眉来眼去么...... 但是说实话,俨然是得罪人的。 颜梅儿突然灵光一现,有了灵感,脱口而出:“您二位,那是亢俪情深,神仙卷侣,心有灵犀一点通!” “对!”摇摇点头,虽然她也不太懂这都啥意思,但听着都是好词,好词放在她的偶像族奶奶身上,那就是合适的。 “没错!”二毛等人也纷纷附和,他们虽然也不太懂,但族爷爷的脸色,他们还是会看的。 几个小子一直盯着不离,见颜梅儿说一句,他紧蹙的眉头就缓和一些,男娃们自知这马屁必然是精准地拍到位了,忙跟着点头。 “哪有那么夸张啊?”卿卿被这马屁拍得一阵眩晕,这些人太能扯了吧? “你们几个吃完了就把马车上的东西抬下来。” 不离显然不愿意继续探讨,除了卿卿这个感情迟钝的,屋里所有人都能看出,族爷爷这会心情不错。 几个孩子听命出去,马车上有一些卿卿在路上准备的“道具”,稍微有些分量,需要几个孩子一起抬。 往院子里折腾的功夫,摇摇就把村里白天发生的事儿讲给卿卿夫妇。 “于三驴果然如族奶奶所料,趁着你们不在,跑过来想偷驴,结果被族奶奶提前放下的机关夹了手。” 】 然后,于三驴就骂骂咧咧的走了,满山给他从李家村借了驴车,二人进了城,临近黄昏才回来。 “也不知道于三驴进城后做了什么,回村后就跟中了邪煞似的,整个人士气大涨,跑到咱们院子前叫嚣!” 摇摇单手叉腰,惟妙惟肖地学着于三驴的样子: “于陈氏!你这妖女快出来!于陈氏,我要代表全族审判你!” “咦?这老头长本事了啊,然后呢?”卿卿听得饶有兴致。 “然后二毛他们就过来了啊,于三驴跑了,边跑边骂,说族奶奶你大难临头了......气死我了。” 摇摇说到最后,给自己说生气了。 于三驴那副嚣张嘴脸,真是人见人厌,想想都生气。 “噗,不气哈,顺顺毛,气不着。”卿卿给摇摇顺顺头发,看小丫头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噗嗤笑了。 摇摇都着嘴嗔道:“族奶奶!他那么诅咒你,你还笑得出来啊?” 一旁的颜梅儿也点头,她在屋里听了都来气,本想出去泼一盆子水,祛霉气,可卿卿出门前叮嘱她,不要出门只能待在屋里,所以颜梅儿气得不轻。 于三驴凭一己之力,把卿卿的拥护者得罪个遍。 卿卿边笑边说:“诅咒要是好使,那就不会有战争了,两国真要开战,就站两队互相诅咒好了,哪儿还有那么多忠臣将士埋骨他乡。” “那他也太嘴贱了!也不知道进城做了什么,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大概是进城找了算命的,要么是喝了符水,要么是想办法弄巫蛊术咒我,说不定他家里还扎了我的小人呢,总之,他是听了别人的教唆,跑过来挑衅我。”卿卿答疑解惑。 摇摇啊了声,吓得小脸都白了,拿巫蛊之术咒族奶奶,太恶心了,也太恶毒了吧?! “不用怕,给他出馊主意的算命的,多半就是个草包,江湖骗子,除了让他多花些银子,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卿卿不用动脑就能猜到里面的门道。 于驴子没啥钱,自然也找不到太高级的算命师父,他找的人,跟他的档次也差不多。 那个算命先生必然是觉得,寻常妇道人家被人堵着门骂,必然会心生畏惧,说不定胆儿小的,直接悬梁了,所以才给于驴子出这种馊主意。 让于驴子跑到卿卿家门口堵着门骂。 这个计谋的水平,在卿卿看,也就是幼儿园小班水平,她当做笑话,甚至可以对于驴子的智商进行无情嘲讽。 但是沉淀下来后,再琢磨那个算命先生,又觉得此人心思歹毒,只顾着赚黑心钱,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 就为了于驴子给的那一点钱,就出了这么缺德的主意,如果于驴子的对手不是卿卿,而是摇摇娘或是村里其他妇女,这幼儿园级别的坑人手段,也是能害死人的。 不离接收到卿卿的眼神,对她颔首表示明白。 回头他会问问于驴子,是听了谁的馊主意,等下次进城,也要找那个算命的,给他点教训,省得他继续坑人。 卿卿得到不离肯定的眼神后,满意地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跟摇摇聊天上。 不离却是暗自思忖。 她这一天非常快乐,并不是因为得到了意外之财,而是她在无意间,做了她以前的“本职工作”,这份来自职业的成就感令她快乐。 卿卿已经没有那段记忆了,但人的天性,却不会因为记忆消失而改变,本能这玩意,真是顽固的存在...... 摇摇的哭声打断了不离的思绪,原来这丫头越想越气,气得嗷嗷哭。 “族奶奶,东西搬下来了——咦,摇摇哭啥呢?”二毛进屋就看到摇摇哭,他跟大发同时问出声。 第242章 族奶奶带你玩个好玩的 看到摇摇哭,二毛和大发同时露出关心的表情,二人显得非常担忧。 他们身边的于村和于财,满脸困惑,仿佛在问为啥哭。 这两组表情对照过于明显,卿卿忍不住感慨一句:“这就是早恋组和傻小子组吗?” 不离在边上呵了声,看了眼卿卿,卿卿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她怎么觉得,不离在嘲讽她? 卿卿猜对了,不离这会心里疯狂diss卿卿,这个钢铁直女,是咋好意思吐槽别人是迟钝的傻小子? 她自己对待感情很敏锐吗? 这就好比,倒数第二嘲笑倒数第一成绩差。 当然,不离也只敢在心里疯狂吐槽,不敢说出来。 摇摇哭着擦眼泪,对着几个男孩摇头:“我没事,我就是挺生气的。” 她气于三驴太可恶,年纪一大把,做恶多端,老天竟然没落个雷噼死他! “气啥啊,刚刚梅儿不说了么,下午还有几个人找过来,说明善恶自在人心啊。”卿卿哄摇摇。 颜梅儿刚刚说,在卿卿和不离不在家的时候,还有人陆续过来,表达了不想跟于驴子混的心愿。 那几个人,就是押运小队里,除了于家人之外的几个外村人。 这几个人全程被蒙在鼓里,他们掌握的消息是最少的。 甚至不太知道是卿卿和不离救出了他们。 所以被胡老西跟着众人一起带到大裕村后,这几个人没有立刻表态,也没有参加卿卿在祠堂组织的会议。 他们只是以观望的态度,默默观察了两天。 对卿卿和不离而言,这几个人是极为特殊的存在,跟村子里其他人不一样,没有宗族做羁绊,如果不能得到他们的忠诚,这些人就不能留。 原以为他们会迟些再选择,没想到,于驴子的行为刺激到他们了,几个人提前选择了。 虽然于家的二位年轻的祖宗到底什么水平暂且不知,但几个人一琢磨,再差,也不会比于驴子那个臭肉差吧? 卿卿十分满意,看来于驴子这块臭肉发挥的效果已经差不多了,没啥利用价值了。 算起来,回来的这些人,也只剩下三两个没站队,村里也只有满山一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于驴子,这场闹剧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族奶奶,你昨天可是答应我的!”摇摇哭得差不多了,又把昨天晚上一行人出去吓唬于驴子的事儿想起来了。 昨晚她只在边上看着,没帮上忙,族奶奶答应她,今儿会让她有表现机会的。 卿卿扯扯嘴角,点头,的确是答应过她。 摇摇的小嘴都得都可以挂油瓶了,不满地抗议。 “这都什么时辰了,再耽搁天都要亮了,族奶奶你不能骗我!” “族奶奶什么时候骗过可爱的小姑娘呀?来,把眼泪擦擦,不离,你去院子里把那玩意组装起来,我给摇摇化个妆~” 不离点头,领着几个小伙子出去,没一会,院子里就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是用锤子砸什么东西似的。 摇摇好奇,想出去看看,被卿卿按在椅子上,让颜梅儿取来些面粉来。 摇摇坐在椅子上不动,好奇地看着卿卿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找到了!”卿卿找到了一块红布,从她鼓得要涨开的钱袋子里抓了一角碎银子出来,用红布包好。 “呐,族奶奶给你的红包。”卿卿把红布裹着的小碎银递给摇摇。 “族奶奶,为啥要给我银子啊?”摇摇不敢接,直摆手。 “也是我老家的风俗啦,扮死人,是要给点红包祛霉气的!”卿卿记得,剧组里如果演死人,是要给个小红包辟邪的,红包里的钱多少无所谓,就是图个吉利。 “扮死人?”摇摇不解。 卿卿接过颜梅儿递过来的面碗,用水搅和成面湖,往摇摇脸上涂,顺便指挥颜梅儿,把摇摇的头发梳成妇人的发髻。 面湖涂抹在小姑娘的脸上,一张大白脸,看着怪吓人的。 卿卿又取来红色染料,用毛笔给她涂红脸蛋,弄完了,又在她嘴角和眼角弄下一道红色的“血痕”。 顷刻间,本来粉凋玉琢的女娃,让卿卿鼓捣成个可怕女鬼。 颜梅儿在边上看得直拍心口。 “吓煞人了,族奶奶,你弄这个干啥啊?好好个丫头,让你这么一弄,亲娘来了也不认得,怪不吉利的......” 摇摇好奇自己现在什么模样,想到铜镜那瞅瞅,卿卿拽着她不让她看。 “你别看了,看了容易做噩梦。” 摇摇更好奇了,卿卿索性抓了个袍子把铜镜遮住,摇摇直撇嘴,她自己还能被自己吓到?笃定主意,等族奶奶不注意,她偷摸瞅一眼。 这丫头的小心思卿卿看在眼里,也不揭穿,小孩儿这年龄好奇心都重,还挺可爱的。 妆画完了,卿卿找来一件女人的外袍给摇摇披上,这衣服有点大,摇摇穿着咣里咣当的,衣角垂着地,摇摇甩着长长的袖子好奇地问: “族奶奶,你干嘛给我套这么大的衣服?没有小一点的吗?” 她实在是想不出族奶奶到底要她干嘛,就觉得挺好玩的。 “衣服自然是越大效果越好。” 卿卿看了眼外面,不离已经把东西组装起来了,现在似乎正在试探牢固度,那就还有一点时间,她就抓紧时间给摇摇和背对着摇摇的颜梅儿科普。 “在我的家乡,每年临近过年时,各地都有社火表演,表演形式各式各样,表达了劳动人民对土地和火的崇拜。” 】 “咦,族奶奶说的是庙会上的高跷吗?咱们这也有呀。”摇摇晃悠着她惨白的“小鬼脸”说。 “嗯,差不多,高跷也是社火的一种,还有秧歌,我今儿要带你玩的,是距离我家乡很远的一个地方的社火表演,当地人把它称之为‘血社火’。” 颜梅儿背对着摇摇,听到这好奇地转头,摇曳的烛火让她一眼就看到摇摇的白脸,吓得颜梅儿赶紧转过身,小声都囔: “这让孩子装鬼是啥风俗啊,太吓人了。” “此言非也!” 第243章 给你展示下做坏人的下场 颜梅儿觉得,把一个好好的小姑娘,扮成鬼,还是这种血次呼啦的鬼,实在是很渗人很不吉利的事儿了。 “我给摇摇画的这个妆容,已经是血社火里最不吓人的一种了,血社火里,还有好多头上扎着刀,血肉模湖的,还有胸口戳着锯子,脑袋开瓢扎着板凳的。” “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颜梅儿被吓的已经开始念叨了,太可怕了。 光听就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实在是吓人啊。 “这到底为了祭拜神明啊,还是造孽啊,咋能为了这玩意,把人的脑袋扎上刀,又是胸口戳锯子的?” 卿卿笑出声来,摆摆手。 “都是假的啦,具体是怎么化妆的,人家那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保密功夫,咱也看不到。每年到了演出的时候,都是把人弄到小屋子里,单独化妆,不让人看的。” 看着非常逼真,但都是做出来的妆容,别看是古代传下来的法子,可是逼真的程度,连拍摄电视剧的剧组看了都望尘莫及。 “扮演血社火的人,不仅不会觉得不吉利,反而会特别高兴,比如我一会用绳子把摇摇弄成吊死鬼的样子,这就是吉星高照,预示着摇摇紫去东来,一年好运。” 摇摇闻言吞吞口水,摸摸自己纤细的小脖子。 “族奶奶,我倒是不怕,只是这绳子不会把我勒死吧?” “不会啦,你一会就知道了。” 卿卿看不离那试探的差不多了,就让不离把几个小子先送走,让他们回家睡觉去,毕竟摇摇现在这妆造效果,是有些惊人的。 等小伙子们都走了,卿卿才领着摇摇出门,颜梅儿又怕又好奇,就用手挡着眼睛跟在卿卿身后,透过指缝看,嘴里还小声说道: “摇摇,你可千万别回头看我呀。” 卿卿把摇摇带到马车前,摇摇咦了声。 “咦,族奶奶,你家的马车上,咋还长了颗树?” 只见不离家的板车后面,多了颗小树,小树是固定在板车后面的,用粗绳子捆着,也不知道不离用了什么方法固定,竟然屹立不倒。 “你再仔细看,那是什么?”卿卿笑道。 摇摇凑过去看,原来小树上还有个小秋千。 这小树是卿卿在回来的路上选的,粗细刚好够,树杈够结实,足够栓一个秋千,摇摇这种体重轻的小姑娘坐在上面是没问题的。 但如果是成年人坐上去,树杈肯定是要断。 卿卿示意摇摇坐上去,然后取了根绳子,缠绕在摇摇的脖子上,帮摇摇整理宽大的衣服,一旁的颜梅儿妈呀一声放下手,指着摇摇吓得说不出话。 摇摇现在看着,就跟上吊悬空一样,脚是离地的,脖子被绳子拴着,谁看都是个吊死鬼! 可是目睹了全部机关就会知道,其实这是个视觉差。 摇摇是坐在里面的,只是衣服里面卿卿放了支棍,让她看着像是站立的,宽大的衣服垂下来,整个人看着就是悬空吊着的。 因为是坐在里面,脖子上的绳子也不会束缚她,就是个装饰效果,可是哪怕站在她身边,也很难看出里面的机关,只当这就是个吊死鬼。 “这只是血社火里最简单的,我也是看了纪录片,呃,看到了制作过程才明白,还有几种更复杂的,比如脑袋被一把巨大刀贯穿,眼睛上戳着剪刀血次呼啦的,那妆怎么化出来的,我也参不透。”卿卿说道。 这也是非遗项目,手艺是保密的。 “为啥那个地方的人,要把人弄成这样......太吓人了。”颜梅儿害怕极了,但一边害怕又一边忍不住去看。 她现在的情况,像极了后世人们看鬼片的样子,怕得要死,但又管不住自己。 “血社火在当地被称为快活,或是扎快活,取自梁山好汉快活林的意思,有惩恶扬善的意思,你看到每一幕可怕的血淋淋的场景,讲述的都是一个惩善扬恶的故事,比如,武松杀嫂、三打祝家庄,用最直观的视觉效果告戒后人,当坏人会死得很惨。” 用这种恐怖里又透着一丝诙谐的方式,传递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朴实信念。 】 到了节日,带着这些恐怖特效的演员们游街,虽然会吓哭小孩,但也是传递一种向善的正能量,告戒人们别干坏事,演员们也会因此感到荣耀。 虽然晚上村里人都睡了,但防止吓到无辜的人,卿卿让摇摇坐在马车上,给她裹了被,被子蒙着脸,一行人驾着车来到于驴子的门前。 于驴子家漆黑一片,不知道人睡没睡。 卿卿看到于驴子门上贴着的符,噗地笑出声来。 这应该也是于驴子进城高价求来的,歪七扭八的,看着就不怎么灵——而且这符竟然不是用红字黑字画的,一看也不是道家管用的符纸,指不定是算命的从哪儿揪下来的。 这种肉眼可见的骗钱玩意,于驴子竟然也信了。 “胆小如鼠。”不离嗤了声。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于驴子坏事做尽,怕遭报应,胡乱地求神拜佛,活该被人骗钱。 到地方,卿卿让摇摇下来,坐在秋千上,一通武装后,一个吊死鬼就新鲜出炉了。 卿卿抬手,对着木门当当敲。 一点反应没有。 不知道是睡沉了没听到,还是吓得不敢有所回应,卿卿就继续敲。 敲了一会,屋里依然是漆黑,于驴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妖孽!我门上有符!我全家都是符,你进不来的!赶紧投胎去吧!小心我叫道长来,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于三驴,你哔哔啥呢?是我啊!”卿卿朗声道。 于驴子听到是卿卿后,安静了好一会,才试探着问:“你是于陈氏?不,你是鬼魅幻化的声音,休要骗我,我不会出去!” 卿卿对着不离撇嘴,这老头,防骗意识很强烈么。 不离咣当一脚踹门,不耐地催促:“墨迹什么呢,等我们俩把门给你卸了呢?” 于驴子听到不离的声音,以为是不离夫妇过来找他算账,他是怕鬼,可是如果来的是活人,那他可就要出来说上几句了。 第244章 咦,是他 于驴子的房间亮起了微弱的烛光,很快,那烛光开始挪动。 卿卿看着嗤了声道:“看这个速度,这个于驴子,根本就没睡么,他甚至怂的衣服都不敢脱!” 什么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看于驴子就知道了。 讽刺的是,这种人怕冤魂索命,却不怕活人,留着他,以后也是个祸害。 想到这,卿卿就不再犹豫,狠下心,今晚她就要替民除害。 于驴子端着烛台出来,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于牛子,你可算是敢来见我了,你那丧尽天良的媳妇,竟然人放夹子害我,我要个说法!” 说话间,于驴子已经来到了门前,一把拽开门,就见卿卿和不离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于驴子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张嘴就斥道:“你们怎么拖到现在才来?这都什么时辰了,大半夜的过来找我,你们可别是想害我!” 说罢,又洋洋自得地看了眼屋的方向,还好他早有准备,就防着这一手。 卿卿挑眉。 “我们害你?” 于驴子扬起下巴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们这种阴险之人,白日里躲出去不敢见我,晚上上门,怕不是要趁着四下无人要谋害我?” “那你也把自己想的忒重要了,你也配啊?我们之所以白天不来晚上来,是有人要见你。”卿卿扯扯嘴角。 她和不离是并排站着的,刚好挡住了摇摇。 如果是白日,于驴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可这会天色已晚,他手里的烛台亮度有限,他的注意力又只放在了卿卿夫妇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后面还有玄机。 于驴子问:“谁要见我?” 卿卿和不离一个往左挪步,一个往右挪步,露出身后的摇摇。 “喏,就是她了。” 于驴子呆呆地看过去,就见一个身着白色粗麻裙的女人,满脸是血,脖子上拴着绳子,悬空地挂在树上。 风吹过来,她离地二尺裙摆摇来摇去..... 于驴子继续呆。 一双浑浊的老眼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目不转睛。 他迟钝的大脑,暂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几秒后,于驴子突然惨叫一声:“有鬼啊啊啊啊啊啊!” 摇摇原本是闭着眼坐在秋千上,族奶奶说,她只要保持着闭眼坐着的姿势就行,可于驴子的惨叫太过吓人,摇摇被他喊的睁开眼,下意识地看着于驴子。 于驴子正在嗷嗷叫着,就见那女鬼忽然睁眼,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于驴子吓得两眼一翻,噶地一声,晕过去了。 卿卿觉得特别不过瘾,就这? 进院,找水桶。 她准备一桶水泼过去,把这老头泼醒,让他再看看。 她为了做出这个逼真的效果,忙活了一路呢,从选道具再到给摇摇化妆,前后折腾这么久,这老头噶一下抽过去,太便宜她了。 刚进院,卿卿就见黑着的屋里一道人影闪过,卿卿提高声音质问:“什么人?!” 从屋里跑出来的那个人看身材是个男人,用手捂着脸,飞快地跑到篱笆边,一个跨步跳出墙外,朝着无人的村后跑去。 于驴子住的地方偏,这一片都没有住人,那道黑影沿着小路一通跑。 不离跳到马车上,拍了下马,马车沿着黑影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卿卿见不离去追了,她就进屋查了圈,想看看于驴子还有没有同伙。 怪不得于驴子刚刚出来时那么得意,他是叫了帮手躲在屋里。 就是房子不离夫妇晚上登门暗算他,于驴子那个小心眼子,想的是,如果不离夫妇夜半上门,他拽上他的帮手帮衬着,也算是个见证。 但那帮手太怂了,躲在屋里看到了上吊的摇摇,吓得跑路了。 卿卿很快就想到这前因后果,那帮手估计一开始也不相信挂着的是“真鬼”,可能以为不离弄了个假人挂着吓唬人。 在屋里看了会,发现吊着的那个“女鬼”,竟然还会睁眼睛,一琢磨,正常人悬空挂这么久早就死了,这肯定不是人,这是鬼啊。 于是吓得连滚带爬地翻墙出去了。 卿卿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其他同伙。 倒是在墙上、门上、窗户上,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符纸,桌上还摆了几张,啥颜色都有,五花八门的。 卿卿看着各色符纸倍感荒诞——那个算命的,估计也没想到一下子来这了这么个“大客户”吧,估计是把算命家里所有的符纸都用上了,纸不够用,才胡乱凑数。 远远的,听到一声无比凄厉的男人惨叫。 “啊! !” 卿卿赶紧离开于驴子的屋子,朝着惨叫的方向跑过去。 她来的稍微晚一点,错过了看好戏的最佳时机。 就在距离于驴子家一百多米的小路上,一个男人倒在地上,不离的马车横在他前面,摇摇保持着摇晃的造型,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晕过去的男人。 “真的有那么吓人吗?”摇摇问。 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以她的视角看,就是她坐在秋千上晃悠,一道人影翻墙出去,族爷爷就驾着马车带她追过去,马车超过那个奔跑的男人时,摇摇就听到那男人凄厉地惨叫。 一边叫,一边指着摇摇。 摇摇就好奇地对他招招手,那男人身子一软,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吓人——才怪。”卿卿摸摸摇摇的头,心里稍微有点平衡了。 她鼓捣这么久,本来只想吓唬于驴子一下,结果买一送一,多吓了一个人,还挺超值呢。 “现在怎么办呀?”摇摇继续坐在秋千上晃悠,她现在就想快点找个镜子瞅瞅,族奶奶到底给她鼓捣成啥样了,为啥大家见了她,都是两眼一翻晕过去呢? “把这家伙带回去,跟于驴子捆一起,继续审他们。” 卿卿知道,于驴子是有个同伙的,而且还是个神秘的同伙,摇摇娘都没看到过同伙的脸,或许地上晕过去的这个男人,就是于驴子的同伙。 卿卿提起灯笼,对准把地上晕过去的男人脸。 “咦?是他?” 第245章 人人得以诛之 地上晕过去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还找过卿卿夫妇的四狗爹。 此时他双目紧闭,脸色煞白,看起来吓得不轻。 “怎么是他呢?”卿卿有点失望。 不离把晕死过去的四狗爹扔到车上。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于驴子的同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不离对四狗全家的印象都不好。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一家子,从大到小,都是贪小便宜的玩意,跟于驴子搅和在一起,也不奇怪。 “他昨日不还投奔族爷爷了吗?难道是他俩串通好,故意让四狗爹过来打探咱们的消息啊?”摇摇也不明白,为啥会是四狗爹。 四狗爹昨日见到族爷爷,那可是噗通跪下,咬牙切齿地痛斥于驴子的恶行,表明了跟于驴子势不两立。 这才一天,他又跟于驴子同流合污了? 卿卿摇摇头。 “我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先把他单独捆起来,等我吓唬完于驴子,再来审他。” 卿卿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四狗爹这种胆小如鼠的男人,贪便宜是真,怕事也是真,本身又不是多有城府的人,做点占便宜的小坏事还是可能,让他翻墙逼死女人,他怕是没那个胆儿。 甭管真相是怎样,有枣没枣打三竿,先审了再说。 把四狗爹捆起来,带回去,嘴里塞上东西也不管他醒没醒,先丢在于驴子的屋子里关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于驴子就觉得一盆水泼在他脸上,他被冻得激灵一下。 他幽幽醒来。 一睁眼,又看到那骇人的一幕。 不离家的马车上长了颗树,树上挂着个女人,那女人双脚离地,脖子上套着粗粗的麻绳,风一吹,离地两尺的裙摆来回摇曳。 于驴子吓得彻底清醒了,下意识地想掏袖子,他随身还带着驱煞符呢。 动弹不得,于驴子低头,这才发现,他的身上多了几道绳子,有人将他捆了起来。 他惊悚地左顾右盼,可周围除了他和吊着的“女鬼”,再无人影了。 于驴子分不清这是虚妄还是现实,这门,这景色,还有这辆马车,都是真实存在的,像是现实世界。 可那挂着的女鬼,随风摇曳,又不是幻影,于驴子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吓得他双脚在地上一通刨,想蛄蛹着以腚当腿蹭走。 蛄蛹半天也没挪半分,却像是惊动了“女鬼”。 只见那满脸惨白的女鬼睁开流着血的眼,对着他咧嘴一笑:“没用的,你跑不掉!” 摇摇念完这句族奶奶给她设定好的台词,心里不仅不怕,还有点小高兴,看于驴子吓成这样,她觉得特有意思。 卿卿让摇摇尖着嗓子说话,于驴子正处在极度惊恐中,自然无法分辨眼前这个“女鬼”就是摇摇,他颤抖着问: “你是谁?二嫂?三婶?” “于~驴~子~你这奸佞小人~你害我好苦啊~”摇摇一边荡秋千一边尖着嗓子,小丫头表演痕迹还是有点重,台词念得也没啥感情。 可于驴子吓破胆了,哪儿能注意到这种细节,他吓得哆哆嗦嗦,摇摇来回地重复刚刚那句台词,来来回回念她好苦。 于驴子是坐在地上的,从下往上看,更觉得这一幕吓人,人在极度惊恐中,也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一股脑地把他干过的那些腌臜事儿都嚷嚷出来。 “我不是故意害你的,是你,是你们!谁让你们自己命苦?家里男人死的早,你们独守空房,我去睡一睡怎么了?你们若是不声张,我也不会害你们命,谁让你们自己想不开?” 于驴子说着,声音开始癫狂起来,刚开始他是涕泪纵横,想要求“鬼”快点消失,可发现无论他怎么使劲,眼前吓人的一幕都不会消失,于驴子从哭转成狂笑,精神也逐渐不正常起来。 对着“鬼”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贱女人,谁让你们长了个贱人的模样勾引我?自己男人死得早,还怪我爬墙玷污你们?是你们自己要死的,关我什么事,现在又来索我命,哈哈,没用的,没用!” 说到最后,神志已然不清楚了,胡言乱语,哈哈大笑,于驴子坐在地上大声咆孝着,他是于氏的新族长,他是全村最有威望的人。 】 躲在暗处观望的卿卿觉得这人大概是吓疯了,也没必要再玩下去,拍拍手,院子里其他人全都站了出来。 就在泼醒于驴子之前,她和不离把离着近的几家都敲醒了,让他们过来做个见证。 于驴子能想到找人做证,卿卿和不离也能。 这几家都是睡梦中被不离夫妇喊起来的,原本都是睡眼惺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离也不说要他们来干嘛,只让他们安静地待在院子里。 众人等了一会,就听到了这耸人听闻的一幕。 所有人都是震惊了,于驴子的自爆,让这些人个个惊诧不已,有的甚至偷偷掐自己腿一下,想知道这是不是梦。 突然,有一个男人从不离身后窜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奔向于驴子,对着于驴子的胸口用力踹了一脚,破口大骂: “原来是你这个牲口害死了我娘!你还我娘命来! !” 于驴子这会已经被吓得半疯了,被这个人踹了一脚后,噗一口血喷出来,再次晕过去了。 窜出来的这个人,正是于驴子祸害的那些女人的亲人。 刚刚于驴子吓疯了在那自爆时,念了那些女人。 “我要杀了你给我娘报仇!”那男人使劲地踹于驴子,眼里满是仇恨。 害母之仇,不共戴天! 一想到这个恶毒老头,竟然装的跟没事儿人似的,这么多年跟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众人一起押运,他一直拿于驴子当长辈,没想到,这竟然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饿狼! 卿卿也不拦着,就在边上冷眼看着。 任凭于驴子被人踢被人骂。 院子里出来的其他人,纷纷过来,有人踹,有人吐口水,村子里出了这种脏东西,人人得以诛之! 第246章不会原谅 于驴子被大家群起而攻之,卿卿就在边上看着,不上去跟着打,也不拦着。 一开始只有附近几家围观的打,随着动静越来越大,村里的人越聚越多。 了解到前因后果后,好几家情绪激动的都凑过来打。 情绪激动,是因为受害者里,有他们的亲人。 人群围成一圈,卿卿领着已经卸妆的摇摇坐在马车上看着。 于驴子的惨叫声越来越弱。 一开始还能听到他偶尔醒来的呼救声,后面没了动静。 摇摇有点害怕,抓着卿卿的衣袖问:“族奶奶,他不会被打死吧?” “会。”卿卿笃定的回答。 “啊......”摇摇吓得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袖,活生生的人在她眼前被打死,对孩子来说这是挺残忍的事。 “族奶奶,您不拦着吗?”摇摇小小声的问。 她觉得族奶奶现在说话是管用的,只要她发号施令,这些人就不敢再打下去。 “拦?拦得住吗?这世上唯有两样东西拦不住,一个是民心,一个是时间的流逝。” 不离站在人群的那一面,也是没有出手的打算。 她和不离,就像是围观者。 “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没有放在心上,但我能代表的,也只是我个人而已——或许将来,有天我也能代表不离。” 卿卿看向不离,隔着人群的不离似乎读懂了她的唇语似的,冲她点点头,仿佛在说,你现在也能代表我。 “我不追究他对我做的一切,但我也没有资格替受过他欺辱的人们,原谅他。” 卿卿此时面无表情,没有喜也没有怒,更没有悲伤。 不离隔着人群看着她,此时的卿卿没了往日的笑模样,平澹的似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她不像是存在时空里活生生的人,更像是一棵树,一片云,一颗星。 察觉到他在看她,卿卿抬头看向他,平静如水的眼眸看向他时多了涟漪,渐渐浮现出人间烟火气。 这是种奇妙的感觉,心灵契合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锁在世俗外的心门,推开这扇门,就能看到心之归属回家。 换源app】 “走吧,明日给他收尸,到时候举手投票表态,让不让他进祖坟,听大家的。” 卿卿扯扯嘴角,答桉她早就知道了。 作恶多端的人,怎么可能让他进祖坟,从他作恶开始,结局就已经写在了生死簿上了,只是这个报应,来的太迟了。 回去时,卿卿特意停下来,朝着于氏祖坟的方向,远远看了眼。 “族奶奶,你看啥呢?”摇摇问。 “我本想对那些被于驴子祸害过的亡灵们说一句安息吧,但我觉得有点烫舌头,说不出口,算了吧。” 迟到的正义也算不上正义,如果不是她和不离来了,这个肮脏的秘密就会一直埋在黑暗里。 于驴子死了都没人揭穿,届时,真相是什么,已经没人在意了。 不被挖掘的真相,四舍五入就是不存在,举头三尺的神明也在更高的维度为了自己维度的事儿忙活着,谁有功夫瞅低纬度的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除非—— 卿卿的脑子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突然就涌出这些念头。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桎梏,她下意识地说道:“如果高纬度不管小事的话,那该管什么样的事呢?” “影响本维度正常运转的事。” 卿卿愣了好几秒,须臾,她才看向不离的方向。 不离此时正在慢慢悠悠的赶着马车,带着她朝着家的方向晃悠。 夜凉如洗,风泛须眉并骨寒。 笔挺的背影与繁星相衬,就好似刚刚那句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只是卿卿的幻觉。 “不离,你刚刚说什么了?”卿卿问。 不离反问:“你又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卿卿凭本能回答。 不离嘴角微扬。 “那我也什么都没说。” 一旁的摇摇一头雾水,她听到了呀,族奶奶说话了,族爷爷会回她了,可这俩人为啥不承认呢? 摇摇百思不得其解,可也容不得她多问,她家到了。 摇摇娘没有去参加“正义的审判”,但她也从邻居嘴里听到了一些,此刻正站在院门口等着。 摇摇娘跟不离夫妇聊了几句,知道村里的恶人于驴子得了报应后,摇摇娘显得十分高兴,但她十分有分寸,没有问不离夫妇细节,大概是知道,如果族奶奶想让她知道,自然会让摇摇回去后告诉她。 如果族奶奶不想让她知道,那问摇摇也没用,所以摇摇娘只简单说了几句后,就跟不离夫妇分开,领着女儿回家了。 回到家关好门,摇摇娘问摇摇到底怎么回事,摇摇想了下,族奶奶说了,她装“血社火”的事儿,不可以让外人知道,但也没必要瞒着她娘。 想到这,摇摇拿出卿卿给她包的红包,把碎银子给她娘,并把今晚的奇遇一点点讲给她娘。 摇摇娘听得目瞪口呆,惊叹族奶奶的手腕的同时,也好奇——族奶奶到底给闺女花了个什么造型,怎么能连续吓晕两人呢? 又追着摇摇问那上吊绳是怎么做的机关,如何以假乱真,摇摇只说自己也没看清楚。 实际上,她是真没看明白,全程都是二位祖宗操控的,她就听话地坐在上面荡了会秋千。 摇摇娘感慨:“这二位祖宗,必然是神仙下凡,才会有这样的大神通。” 摇摇又把刚刚马车上听到的奇怪对话想起来了,就问她娘:“娘,为啥族爷爷族奶奶有时候会说我听不懂的话呢?” “都说他们是神人了,神人自然有神人的沟通方式了,哪儿能让咱们懂?” 摇摇似懂非懂的点头,母女俩又说了会话,谁也睡不着。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村里大部分人都是睡不着。 倒是卿卿和不离,回去后洗了把脸,卿卿甚至都没把今日赚到的银子数一数,沾到枕头就睡了。 折腾一天,夫妇二人都困了,卿卿再睁开眼已经近中午了。 卿卿打着哈欠起来,掀开帘子看了眼,看到日晒三竿咦了声。 听到声音的颜梅儿忙进来,看到她醒了后,赶紧端着水盆过来伺候她洗漱。 “都这时候了,村里没来人找我们?”卿卿还以为今天她会一大早就被挖起来呢,结果睡到现在。 第247章好不好用你试试啊 今日的事儿可不少呢。 除了村里追讨于驴子的恶行得开会之外,胡老西差不多也该回来了,还有城里李亮那边,也得有反馈。 这么多事,随便拎出来一件,都是能影响未来的大事儿。 卿卿睡前还想着,眯一下,缓缓精力就行,别睡太久。 这感觉似曾相识,过去好多次也都是这样,所以看着颜梅儿尴尬的表情,卿卿已经猜到了。 “我相公鼓捣的吧,他让你拦着外面的人不吵我?” 颜梅儿惭愧地点头,族奶奶料事如神啊。 “他可真是——算了,梅儿,你过来帮我个忙。”卿卿挥挥手,颜梅儿懂事地跟在她身后,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我想烙个饼但是水加多加少总是掌握不太好,你在边上看着,多了少了,你提醒我。” 颜梅儿点头,又觉得奇怪,歪着头看卿卿。 卿卿准备下厨前,先抓起梳子,对着头发梳了几下,动作缓慢地给自己盘了个寻常的妇人发髻,颜梅儿几次想帮忙,都被她婉拒了。 “怎样,有进步吧?”卿卿把发髻弄好,左右摇晃了下头,样子虽然还不算太完美,但也可以见人了,也很稳固。 颜梅儿点头,族奶奶的确是有悟性,比她刚来时进步要大。 “族奶奶,您也没必要都自己做啊,我看村里愿意伺候您的丫头多了去了,烧火这种事,怎么看也不像是您该做的啊。” 这几日的相处,颜梅儿越发笃定,族奶奶必然出自名门,她处事果断,张弛有度,一看就是按着大家族主母培养的。 虽然暂时落魄在村子里,但颜梅儿总是有种预感,这大裕小小的土地,留不住二位祖宗这样的人物,这俩人早晚会打造出一番家业。 这样成大事之人,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小节呢? “什么是我该做,什么又是我不该做的呢?不离愿意迁就我,那是我的福气,但一个人生来福气多少是注定的,我总不能把自己的福气就耗尽了吧?” 换源app】 “可是......”颜梅儿总觉得哪儿不太对,歪着头在那想,视线瞥到边上的水缸,灵光一现,突然就把这几日她觉得违和的地方想通了。 “族奶奶,论掌家本事,即便是十个我也抵不上您的一半,但我厚着脸皮,斗胆跟你说上两句。” “别那么客气,我只是辈分大一点,算起来,大家也是同龄人,你想说什么直说,别跟我拘着。” 卿卿做出洗耳恭听状,她很愿意跟不同的人交流沟通,多学习人家的长处。 “那我就直说了吧,我年幼家里没败时,我娘跟您说的,还不太一样,她说将来我嫁了人,切记莫要恃宠而骄,夫君对我好,我就对夫君更好,但也要把握,太亲近不行,太生分也不好,我总觉得您对族爷爷有点点的......生分。” 卿卿觉得挺有道理,看来颜梅儿的娘是个充满智慧的女人,但还是好奇地问: “你为什么觉得,我对不离生分呢?”都睡一个被窝了,负距离接触的事儿,那也是熟能生巧了。 俩人所有重大行动都是同进同出,卿卿觉得,不离是除了她父母外,跟她最亲近的人了,到底是哪儿看出来的生分呢? “我也说不出来具体什么事儿上显得生分,就是一种.....感觉吧,族爷爷是那种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你的,你收了以后就总想着还他点什么,反正我就是这种感觉。” 卿卿点头,不能把别人对自己的好当成理所当然,受了人家的恩惠就要回报,这有啥问题吗? 不离经常给她做饭,她也烧给他吃,这不是很公平吗? “我先前就觉得有点奇怪,今儿您一说福气不能耗光,我突然就明白了。” “您说福气不能消耗光,我琢磨着您说的对,可福气不就像是这水缸里的水吗,你盛出去一些,将来再倒回来一些,这水缸不就一直有水了?夫妇二人过日子又不是放印子钱,非得说你从他这拿点,就必须限期马上还他一堆,否则就是亏了谁,这不是生分了?” 颜梅儿想想,又补充:“也不是说一味的占便宜恃宠而骄,就是自然一点,别那么急着还,别分的太仔细——哎,我说的有点乱。” 看卿卿低着头琢磨,颜梅儿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僭越了。 “我这胡言乱语的,您听听就好,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不,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给了我一些思路。你给我的建议非常有用,以后你再觉得我哪儿有不妥的地方,请直接告诉我。” 卿卿握着颜梅儿的手,很真诚地接受了她的建议。 她好像有点明白,为啥之前她给不离做吃的,不离总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她跟梅儿学习料理家务,不离也表现的很平澹,眼神甚至还带了那么一丝丝的幽怨。 原来症结在这,他觉得自己生分了。 到底是旁观者清,颜梅儿的话,卿卿都听进去,记在心里。 不离前日送她一个红布装的红绿豆,给她转运驱煞,卿卿还想着下次找机会给他也求个护身符啥的,现在颜梅儿一语惊醒梦中人,还好她没那么做,过于商务化,少了点真情实感。 “梅儿,你跟你相公之间,都怎么相处的?我看他对你挺好的,那你怎么感谢他的?炒几个菜,还是啥?” “那些平日里都在做,相公自然不会太开心,我就投其所好——哎呀。”颜梅儿脸一热,豁出去了。 趴在卿卿耳边滴滴咕咕。 卿卿眼睛骤然就圆了,颜梅儿冲她点点头,然后又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卿卿的嘴变成o形。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这小两口,挺会玩啊! 其实卿卿之前也跑去请教过村里的已婚女人们,当时她是动机不纯,想要快点跟不离生娃,打的是人家蝌蚪的主意,当时大家说的已经很那个啥了。 现在听,之前那些不过都是小儿科,梅儿在这教她如何“投其所好”,一时间犹如打开新世界大门。 “我这么整,行吗?”卿卿有点口干舌燥,抓起水舀灌了几口。 “行不行你试试啊,哎,我相公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他要是能把我压箱子的宝贝带过来就好了,我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颜梅儿叹了口气,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了马蹄声,她抬头望去,眼睛瞬间亮起来了。 第248章向祖宗献上忠诚(月票+更) 胡老西回来了。 他不是自己回来的,他还带回了他的兄弟蒋老三。 俩人骑着两匹马,马上还驮着不少东西。 颜梅儿看到他回来了,整个人都亮了,直接冲出去迎接他,卿卿也跟在她身后出来。 胡老西身上全都是血,衣服也破了。 颜梅儿见状捂着嘴,颤着声音问:“相公,你受伤了吗?” 胡老西不太在意地瞥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安抚: “我只一点皮外伤,身上的也不是我的血。” 说罢,对着蒋老三朗声道:“老三,过来给族奶奶行礼,这是咱的救命恩人,以后族奶奶让咱干啥咱就干啥!” 蒋老三小个不高,卿卿之前也见过他,此人有点机灵劲儿,也帮了胡老西不少忙。 听大哥让他认祖宗,蒋老三也不犹豫,噗通跪下,梆梆磕头,倒是个实在人,磕头动静挺大,卿卿都怕他磕出脑震荡来。 但也不好拦着,这种实在人,拦着他会觉得是嫌弃他,只能让他磕了三个实在的头。 胡老西这次回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亢奋,脸上多日的压抑一扫而空。 颜梅儿急着给他包扎伤口,胡老西只说不急。 从马上,取下驮着的物品,是个巨大的褡裢,他当年做土匪时,也是用这个装财物的,那做得特别深,口开的也大,里面能装好多东西。 蒋老三的马上也是同样放了个这么大的褡裢,俩人扛着进了屋。 刚好不离这时也从祠堂处理完于三驴的事儿回来,进屋就见着地上放着的那俩大包袱了。 “族爷爷,您回来的刚好!我正好把事情的讲过给您汇报一下。” 胡老西一边说,一边将褡裢里的东西一一取出。 先是抱出来个木箱子,这木箱子不算太大,有半个枕头大小,却是很深,打开,里面全都是银元宝。 “这是从魏二屋里翻出来的,我结果了这个狗东西后,把他值钱的家当都翻出来了。” 接着,胡老西又逐一往外拿东西,都是些之前的玩意,有玉器还有摆件,都是他从魏二房里拿回来的,准确的说,这些都曾是他的东西。 胡老西离开山寨后,魏二对着山上的群贼说胡老西死了,又把胡老西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到自己房里。 这东西还没焐热,就被胡老西夺了回来。 “你做这些,没人发现吧?”卿卿问。 说起这个,胡老西越发得意起来,不由得感叹,族奶奶真是料事如神。 卿卿让他晚上回山寨,趁人不备,秘密除掉魏二,再接上蒋老三出来。 神不知鬼觉,避开山寨的其他人,结束战斗后,再让蒋老三放了把火烧了他的房子,二人趁乱离开。 这样等山寨的其他人发现二寨主死了三寨主不见了,山寨群贼只当是两位当家的起了内讧,必然措手不及,要散要聚都是他们的事儿了。 】 “这件事,你做得还算利索。”不离对胡老西点头夸道。 胡老西报了仇,又被族爷爷这样夸,不免有点膨胀,挠着头嘿嘿笑,笑了一会,又想起青峰寨剩下的那些弟兄,不免有些怅然。 “二位祖宗,山上剩下的那些弟兄们,不会有事吧?他.....不会对青峰寨下手吧?”胡老西嘴里的“他”,指的就是魏将军。 虽然昔日的弟兄们,在他和魏老二之间做墙头草摇摆不定,但毕竟是一起患难过,胡老西也不愿看着那一山寨的人都死了。 “你们青峰寨在整个事件里都是被动的,三个寨主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这条线他就是查到了也没了意义,更不会在此时对山寨其他人动手。”卿卿分析。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青峰寨甚至会在‘他’的人来之前,就散掉。” 胡老西还不太明白,颜梅儿压低声音在他耳畔说了两句,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魏将军这会忙着找李亮算账,等他透过李亮这条线查到青峰寨时,青峰寨的人大概也听到风声,知道县令死了。 靠山没了,树倒猢狲散,他们虽然猜不到李亮是得罪谁了,但肯定怕招惹是非,把寨子里的东西瓜分一下,然后各奔东西。 “只废掉一个恶贯满盈的魏老二,保住了一山寨人的命,也算是你们俩的功德了。”卿卿做出陈词,对胡老西的行动给予肯定。 她和不离也是反复推敲后,最后定了这个方案的。 魏二这个人,不能留。 且不说此人滥杀无辜,作恶多端,留着他就是个隐患,他肯定会祸害更多人。 就怕他落入魏将军后,禁不住严刑拷打,把胡老西可能没死的事儿供出来,到时候节外生枝,难免生出祸端。 左右魏二落入将军手里也是难逃一死,而且死前还会被各种折磨,还不如给胡老西个机会,让他了断恩怨,放下心中牵挂。 事情处理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干净利索了。 至于胡老西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也是出乎卿卿的意料,纯属他超常发挥了。 除了胡老西和蒋三的一部分家当,剩下的,胡老西都想献给不离夫妇。 毕竟没有这二位祖宗,他们都得死,命是人家救的,这给些银子孝敬也是应该的。 不离推脱一番,见胡老西实在坚持,就收下了,作为创业启动资金,这些银子的确能发挥不小的作用,至于胡老西等人,不离夫妇自然不会亏欠他们,等日后还会留给他们发挥空间。 “对了,还有个事儿,我这些年,攒了些好的建材,想着留在山寨里也是可惜,所以我和三弟弄了辆板车推到了山坳里藏起来了,等青峰寨那边都平息了,我就带着族奶奶挖出来。” 胡老西这句话可是让卿卿笑逐颜开,连连说了好几个好。 她上次去就很相中胡老西的那些建材。 虽然对其他人来说,那都是破烂玩意,但对土木人来说,这都是宝贝,卿卿和不离的点心铺装修都用得到,又省下一笔银子。 胡老西记得卿卿说过一嘴,就把这事儿留意着,果然卿卿很满意。 众人说说笑笑,胡老西拍了下脑门。 “对了,还有个重要的事儿,我差点忘记了。” 第249章恶有恶报 要说这次行动,胡老西还是有点不满,他觉得有点瑕疵。 “我这次本想把郝三郝四一起结果了,可是我没找到他们,也不知道这俩祸害藏哪儿去了。这俩人跟二位祖宗有过节,青峰寨以后散了,这俩祸害怕是还要回到郝家村,倒是我怕他们给二位祖宗带来麻烦。” 胡老西对这个瑕疵耿耿于怀。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俩狗贼听到我们搬运东西的声音,提前跑了。” “无妨,他们就算跑了也掀不起风浪,郝家村也不是他们想回就能回的了。”卿卿澹澹然。 郝家村,哪个郝家村? 是那个被她和不离制服的郝家村吗? 郝家村现在的情况,往好了说,是大裕的盟友村,双方同进同退。 说难听点,那就是大裕分部。 郝家村原来的老村长,已经被不离夫妇暗箱操作,遥控着郝老大撵下去了。 郝老大现在就是新任村长,他见到不离夫妇,还要恭恭敬敬请安,问一句祖宗好。 郝三兄弟如果敢往郝家村跑,那就是自寻死路,郝老大跟郝三兄弟有仇,见到这俩玩意肯定不能绕过他们。 不离夫妇现在的势力,今时不同往日了。 大裕现在有了男丁,且个顶个都是身强体健能打仗的,在魏家军锻炼的那段日子,让他们拥有了比寻常农夫强健的体魄,能更打了。 边上的李家村,已经被打成弟弟了。 附近最大的郝家村,也成了附属村,初步的势力形成,接下来发展的速度会进入加速期。 刚穿越来,一穷二白,没人没钱,郝家哥俩都不能拿不离夫妇怎样。 现在已经形成了规模,村子初具雏形,就更不会被俩丧家之犬拿捏,区区郝三,根本形不成威胁。 不离让胡老西把东西归置一下,又在村里给蒋老三找了个临时住所。 不离马上就要统计黄册了,过几日就能给这些人重造身份,到时就能安排胡老西和蒋老三去泉州开疆辟土。 而在没有去泉州前,刚好让这哥俩给不离当贴身保镖,随着不离挨个村子走动。 虽然以前是做土匪的,却也不怕被人认出来,换身衣服,刮刮胡子,再从赵四那搞两件办差小吏的衣服给他们穿上,没有人会把这俩人跟昔日的土匪头子联系到一起。 胡老西领着蒋老三收拾住所,这暂且不提。 屋里只剩不离和卿卿,卿卿就跟不离打听起了村里祠堂开会的事儿。 “你没去是正确的,毫无意义,一群人乱糟糟的,吵得我脑瓜仁疼。”不离说。 “是举手商议于驴子进不进祖坟的事儿吗?”卿卿问。 不离摇头。 “于驴子还有一口气呢,村里人是闹腾着,要把他扔炭窑里烧死,还是沉塘淹死。” “呃?!”卿卿惊,这于驴子是拥有怎样顽强的生命力啊。 都被打成那个鸟样了,还能留口气,这生命力顽强的堪比蟑螂了吧? “为了这事儿.....吵了一上午?” 不离揉揉太阳穴,可不是么,一群吃饱了撑的。 “要求沉塘的那几个,都是受害者的家属,他们的家人如果没有自行了断,被发现了,也是要按着族规沉塘的。” 卿卿听不离说这个,点头,嗯,受害者家属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希望坏人得到一样的惩罚,是一种非常合理的要求。 “那要求扔炭窑的,又是啥情况啊?”卿卿问。 “哦,那是以大武为首的几个人,在外面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奇谈,觉得拿个活人祭窑能让村子的窑更有灵气,容易烧出极品炭来,说白了,想废物利用。” 卿卿嘴角抽抽。 “让他们少看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不迷信么。” “我瞅着大武他们几个倒不是真信那坏老头子能祭窑,大概就是舍不得村里的那个水潭吧,我瞅着摇摇和她娘是坚决支持火烧,极力反对沉塘的。” 不离慢吞吞地说出他揣测的真相。 卿卿一琢磨,也是。 村里就那么一个小河套,还是摇摇爹用命换的。 人家摇摇娘俩没事还要去河边睹物思人呢。 真要是淹死个那么坏的老头,感觉河水都变脏了。 “这可咋办,这老头现在还真成臭肉了,怎么处理都嫌碍事——那你们最后怎么处理的?” 不离摊手。 “大家还没吵完,老头咽气了。” 昨晚被群殴受了重伤,就剩一口气,听到大家积极讨论怎么处置他,吓的最后一口气也没了。 】 “活该,这种害死多人的玩意,吓死也是他活该,我看也别糟蹋咱们村的窑和河套了,炭窑和河套被这种渣滓碰过都脏了,他不配。下午让人把老头找个远点的地方,天葬了吧。” 也算是告慰那几个被他害死的无辜女人。 不离点头,他已经让人这么做了。 于驴子漫长的一生,无数的罪孽,就这么落上了休止符了。 “对了,四狗爹醒了没,他是同伙吗,于三驴醒来后,没说他当年的同伙吗?”卿卿问。 昨晚村民群情激奋揍于三驴时,她和不离倒是想审四狗爹来着。 可那家伙吓破胆了,捆在屋里没一会就起了高烧,烧得迷迷湖湖,嘴里还直说胡话。 卿卿看他这德行也问不出什么,就让人看着他,顺便还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给四狗爹送了退烧的柴胡汤过去。 如果不是负责看门的大发爹和二毛爹给力,激动的村民早就破门而入,把四狗爹这个疑似同党的一起打死了。 于三驴昨天被卿卿吓了以后,只招供了他自己的那部分罪行,没有提同伙的事儿。 “我趁着于三驴还有口气的时候问过他,可他好像疯了,听不懂人话了。” 不离对查同伙的事儿还有点遗憾,他上午去看了四狗爹,还烧着呢,他媳妇和娃跪在边上嗷嗷哭,也不知道这家伙能不能挺过来。 只能等人退烧了继续审。 一天不查出同伙,这个陈年大桉就不能算完。 吃了晌午饭,卿卿拉上窗帘,贼兮兮地跟不离对视一眼,掏出她沉甸甸的钱袋子,正待进行她期待已久的数钱环节,外面突然一阵躁动。 第250章 众望所归 院外一阵嘈杂,打断了卿卿数银子。 卿卿往外看了眼,看到来的都是本村的村民,为首的,正是满山的儿子于光。 从这个呜呜泱泱的人群来看,村里能来的都来了,就连那几个昨日没见到卿卿夫妇的外村押运者也过来了。 “来的可真是时候......”卿卿无奈地把银袋子收到柜子里,还不忘对着银袋子飞吻一个。 小钱钱啊,只能等着没人的时候再来数了。 村民们这次来,就是要请不离再次出任族长,于光更是代替他那“因病不能来”的父亲满山当中表达了歉意。 至于满山是因病不来,还是被他儿子囚禁在家,那就无人知晓了。 “我爹他年纪大了,有些湖涂,腿脚也不利索,请族爷爷另择村长。”于光说道。 不离已经表态,他不会当村子的村长,不仅不当村长,也婉拒了赵四提出让他当里正的要求。 这种跟官府挂钩的职位,他是半点都不愿意沾,也没必要沾。 族长的身份,远比其他的要大,村长的任免,也都是要通过不离,他想让谁做谁就做。 族长的位置不离都不想要,但眼下已经是推脱不掉了,只能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于光代表其他人要求在祠堂办一个正式的族长上任仪式。 之前村里没有男丁又实在穷,这个仪式就省掉了。 现在不离顺应民心,这个仪式也算是应运而生,不能省。 于光说完后,所有人都跪下来,请求不离一定要主持仪式,心愿十分强烈。 众人甭管是一开始就站队支持不离的,还是当了两日墙头草误入歧途跟于驴子的,他们悟出了一个真谛,只有能力超群的族长,才能壮大村子,这个人选,自然是不离。 不离看这些人跪着,眉头还拧着,正想继续推,他边上的卿卿却是拽了他一下,不离猜她有话要说,就把耳朵凑她嘴边。 “办吧,趁机把于牛子的牌位和他家人的,供到祠堂里。” 俩人来时,借了于牛子的身份,并把他葬在了山里,现在一切都进入正轨,也没道理让他一家人孤零零地葬在荒郊野外。 这个仪式是省不得的,不仅省不得,还要广而告之,邀请周围的村子派代表过来见证,只有这样,村子以后才能拧成一股绳,壮大发展。 至于祠堂里突然多了牌位的事儿,只让不离说是替远在京城的亲人立的,村里人不会阻止。 至于上面写了什么,村里人根本不会有机会看到。 牌位是按着辈分设立的,这牌子摆在高处,寻常人根本不会有机会靠近,就算是靠近了也没几个识字的,就算是识字也没有用。 卿卿不会在牌位上刻于牛子这三字,她要不离刻上于牛子的字,人家是有正经小字的。 这就算是兑现了对于牛子的承诺,让他魂归故里,也算是了却这段因果机缘。 既然是卿卿算好的,不离也就同意下来,村人听到他愿意继续担任族长,自然是十分高兴的,接下来就是处理下任村长人选的事儿。 不离没有指派谁,只是让村民们举手表态,这里面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在同辈人里,于光无论是年纪,还是品德,都该是下任村长的不二人选。 之前在外面时,也是于光的威望最大。 但是因为有了满山那个拖后腿的爹,以大武为首的几个不离的拥护者,对于光有了意见,觉得满山是个迂腐的人,万一以后影响到于光,那岂不是还要再搞一出类似于驴子这样的闹剧? 大武等人,强烈拥护不离夫妇,他们不仅拥护的是不离,还有村子实际决策者卿卿,算是最早投奔不离表明心迹的。 这些人想选大发爹,两帮人纷纷说出自己的心意,最后一投票,竟然票数差不多。 不离看向卿卿,这件事最后还是要她来定夺。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造成村民之间的矛盾,短时间内看不出,长久了肯定是祸端。 如果卿卿支持于光,那就会寒了大武等人的心,这几个人与其说是反对于光,倒不如说是他们在表达了支持卿卿夫妇的态度,只有他们看出,不离和卿卿谁是真正的决策者。 但如果卿卿选择了大发爹,那支持于光的那些人,即便不会明着表达不满,但是心里肯定会对大武等人有意见,本来没有矛盾的村子,就会埋下祸患的小苗。 “这俩人选都是非常好的,各有各的长处,要我选也很难分出高下,不如这样,我们用实际行动来分个高下。”卿卿开口。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她,不太明白,这个实际行动是什么。 “这两位候选人,一人当值7日,这7日里,村里大小事务都由他们来分配管理,包括地里的维护,村子改造,还有咱们村的赚钱营生,都由他们来调动,我和族长不给予任何意见,全由他们做主。” 卿卿解释。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卿卿用的,其实是招聘里常见的试用期,但这种后世司空见惯的考核,在这个时代却是很新鲜的概念,大家都不太明白,于是卿卿让不离做了更详细的讲解,毕竟不离也是管理公司的,考核什么的,肯定比她这国企的更详细。 】 “一人当值7日,在7日里,全村老少全都要放下偏见与成见,服从他们的调度,在此期间,他们就是‘见习村长’,见到他们就如同见到我和我娘子,不听命令者,按着族规处置,也不需要问我。” “那拿啥评判高下啊?”大武问。 这小子是个刺儿头,勇于挑衅任何规则,但他每次提出来的意见,都不是无理无脑,团队里这样的人也是不可缺少的。 “问得好,评判标准,有一半是在我和我娘子,我们会从他们当值期间给村子创造的业绩、管理村务的水平、战略眼光,四个维度来判定他们的成绩。” “那另一半呢?”大武继续问。 第251章竭尽全力是对自己的尊重 「这另外一半评判标准,由你们来决定,也就是村民的满意度。」 不离解释完,卿卿点头,很好,方案完美,她没有任何补充意见。 「族爷爷,我不想当村长!」于光和于林一起出声。 于林就是大发爹。 俩人说完后,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身不由己的郁闷。 这俩人私交不错,都是一个村长大的发小,长大后又一起上战场,又被挑去做了押运,说是患难之交也不为过。 这村长谁来做他们都无所谓,无论是谁来做,他们都会帮助对方,这些名利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但这俩人此刻却同时被架了起来,被迫成了竞争对手,相互对视间,不免有些尴尬还有点对不起朋友的愧疚。 「你们俩是大家选出来的,做不做村长由不得你们说的算。」 不离冷声道。 「这不是为了你们俩,是为了村子长久发展。」 不离板着脸时自有一股威严在,压制的于光于林二人不敢反驳,下意识地低头。 不离趁机让众人散了去,这规定从今日开始,先由二毛爹于光轮值村长。 见不离夫妇要回去,于光忙叫住不离: 「二位祖宗,我这几日要做什么?」 「既然你已经是临时村长了,那要做什么,怎么做,全都是你的事了,未来的半个月里,我和你族爷爷都不会插手族中事物,没事不要找我们。半个月后,族内举行仪式时,再由我相公公布你们二人的考核结果。」卿卿回道。 于光还想问,不离夫妇已经进了院,门一关,大有六亲不认的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有个跟于光比较近的汉子问道: 「二位祖宗不会是生咱们气了吧?」 于驴子现在已经死了,但他活着的时候闹了那么多事端出来,处处针对二位祖宗,当时村里有些人摇摆不定,没有第一时间表态,或许二位祖宗就是要跟大家秋后算账呢? 「你们想太多了,族爷爷族奶奶才不是那种人呢。」一个半大男孩的声音突兀地出现。 众人看过去,二毛带着他的小兄弟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吃的。 「你们吃什么呢——还有,你们怎么知道二位祖宗没生气?」 二毛嘚瑟地把手里的点心展示给众人看,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动作。 「族爷爷赏我们的桃酥,爹,你闻闻味儿,真香。」二毛把啃得乱七八糟的桃酥凑他爹鼻子底下。 于光下意识地张嘴要尝,二毛飞快地收回手。 「闻闻得了,这是族爷爷赏我的,要吃你自己要去。」 于光有点想踢这个臭小子了,不孝子! 其他几个孩子也是纷纷退后一步,警惕地亲爹过来抢。 于财是年纪最小心眼也最实在的,他知道自己亲爹不会跟自己抢吃的,不像其他兄弟那般谨慎,慢慢吞吞小口品尝。 手里一空,桃酥没了。 于财保持着呆滞的表情,仰着脖子往上看。 于武冲他呲牙,顺手把抢来的桃酥掰下一块,在孩子不敢置信且痛心疾首的表情里吃下。 「嗯,怎么这么好吃?比咱们在外面买的可好吃多了。我去找族爷爷讨一块去!」 于武迈步就要往不离家走,让于光一把薅住,都啥时候了,还惦记吃。 被抢的于财也反应过来了,憋着嘴酝酿了半天,硬是没掉眼泪。 「呦,我儿子真有出息了,这都没哭。」于财爹挺高兴,顺便鄙夷地看了眼孩子吃食都抢的坏蛋。 「族奶奶说了,掉眼泪不能解决问题,遇到事别想着哭,要想想怎么办。」于财强忍着悲痛的心情,对众人说道。 逗得大人们哈哈大笑,笑完了又不禁沉思。 族里的孩子们受了二位祖宗的点拨,无论是性格还是处事手段,都是远超同龄人的,二位祖宗在村里就像是定海神针,有他们在,就让人心安。 现在祖宗突然不管村子了,还弄了个半月考核,搞得众人一时间摸不到头绪。 于光拍了二毛脑袋一下,示意他把刚刚的话说完。 二毛飞快地把手里所有桃酥都吃完,在长辈们羡慕嫉妒的眼神里把手指上的油嘬干净,确保不会跟于财似的被抢,这才打了个饱嗝说道: 「二位祖宗说不计较,那就是过后也不会提,当初他们刚来时,村里有人不服,二婶子带头闹事儿,你看族奶奶过后找过她麻烦吗?族奶奶说过,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大武连连点头: 「说的极对,我那欠儿婆娘上来膈应人的劲儿,我都想踹她几脚,族奶奶是一点没跟她计较,还给她求了符呢,她宝贝的跟什么似的随身带着——我觉得我很快就能当爹了。」 最后一句,众人都默默忽视,顺便鄙夷大武,这小子回来后就没少折腾吧,这几日都不见二婶子出来嚼舌头了,偶尔见她在院子里溜达,也是举步维艰的样子,这个大武真是......不要脸啊。 既然祖宗不是生气,那就是真的要考研于光和于林了。 「二哥,我也不是当村长的料,要不我——」于林没有把话说完,但眼里已经萌生了退意。 族爷爷不让他直接退出,那他故意输给二哥,也是保全彼此的关系。 「爹,你得拿出实力。」一直沉默的大发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呢,快住口。」于林没想到一直沉默的儿子,竟然能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个,还是当着二毛爹,瞬间紧张起来。 平日里很有分寸的于发,这会却没有听自己亲爹的话,自顾自地说下去: 「光明磊落的竞争,竭尽全力。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竞争对手的尊重。二位祖宗相信你们不会因为输赢记恨对方或是关系生疏。」 这些话,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么大孩子能说出来的,众人觉得这应该是二位祖宗借着孩子们的嘴敲打他们,不由得陷入深思。 须臾,于光看向于林,兄弟二人眼里同时露出释然,他们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屋里,卿卿刚坐下,颜梅儿就抱着个箱子过来,神色有点慌张,微微泛红的脸颊告诉卿卿,她怀里的东西,不简单。 第252章往来皆有因果 颜梅儿把手里的箱子放在炕上,在卿卿期待的眼神里打开,露出里面满满的......首饰? 卿卿还以为她会掏出什么带颜色的玩意,结果,就这? 胡老西把颜梅儿的首饰盒也带出来了,这里面都是颜梅儿多年攒下来的,颜梅儿把整箱子都拿过来,想要送给卿卿。 “你把东西都给我了,你怎么办?”卿卿问。 颜梅儿摸了摸头上的鎏银飞蝶钗,露出一抹浅浅满足的笑。 “以后我们就是寻常小商贩了,过去的首饰太过招摇了,还是简单点更好。” 卿卿颔首,颜梅儿头上那个钗,应该就是胡老西用昨日赚来的三两银子买的礼物,看样子梅儿很喜欢。 这钗子质地一般,样子也算不上多好看,颜梅儿的首饰盒里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比这个强上数倍。 但从颜梅儿的表情里,卿卿却看到了她还是更喜欢头上那个。 这一箱首饰,要么是她在青楼时收到的礼物,要么是胡老西做土匪时买的,算下来,头上这个看似寒酸,却是用干净钱买的,无关价值,这背后的意义是胡老西夫妇奋斗一生都难以跨越的阶层。 象征着这夫妇从通缉犯、贱籍,成为良民,只靠他们自己的是做不到的,但有了卿卿夫妇的帮助,这难以跨越的鸿沟就不再是难题。 对颜梅儿来说,能摆脱贱籍身份,让她付出任何代价都愿意,她只有这一箱首饰,若是再有几箱,也是愿意的。 “既然是你的心意,我也不好全盘拒绝,这样,我挑一个,剩下的你拿回去。” “这怎么行呢,这些东西我也不想再见到了——”颜梅儿见她不全收,有点急,卿卿摆摆手。 “我常做男子打扮与你族爷爷在外走动,这些给我也是用不到,你的心意我领了,只当我收下了,剩下的拿回去,你不愿意睹物伤情,就找个当铺把东西当掉,换成体己钱自己存着,女人身上不能没有银子。” 见颜梅儿还是过意不去,卿卿就劝道: “你此次与老西去泉州给我们家族打头阵,责任重大,后续少不了要你们俩劳心费力,家族十分看重你们,你们能给家族创造的价值,也远不止眼前这些。” 被委以重任的颜梅儿眼眶有点红,激动的哽咽说不出话,她和胡老西都是见过财富的,可从没有人给他们尊重,被委以重任,还被卿卿这样叮咛,只恨不得肝脑涂地报答,话哽在嗓子里一开口就要落泪,最后只能连连点头。 士为知己者死,族奶奶这样的器重她和相公,她夫妇二人,即便是为族奶奶死,也是值得。 “你到那边,注意安胎,相夫教子的同时也别全不管生意上的事,老西账目上的事湖涂,你帮他把关。” 颜梅儿点头,仔细的记在心里。 卿卿从箱子里挑了个赤金万事如意的金锁项圈,没有镶嵌宝石珠子,做工精良,价值在这一箱东西里,算中等偏上的水平。 见卿卿拿了这个,颜梅儿觉得过意不去,抓起一个翡翠珠子缠丝的金簪说道:“族奶奶,你选这个吧。” 这应该是颜梅儿最值钱的首饰了,卿卿摇摇头。 “这个项圈就不错,挺有眼缘的。” 颜/梅儿看她是真喜欢,也就不劝了,俩人东拉西扯的说了几句,二毛他们进院子了,颜梅儿见状起身要走,在离开前,飞快地从袖子里套了个巴掌大的小册子,在卿卿的注视下,飞快地压在炕席下,并丢给卿卿一个“你懂的”眼神,快速离去。 卿卿心里的小爪子开始痒痒的,她猜到了这册子是什么,特想看看。 但二毛他们进来了,卿卿只能压下心底痒痒的小爪子,等着没人时候再看。 “小财怎么哭丧着脸,谁欺负你了?”卿卿问。 于财指了指外面,嘴角向下撇。 “武叔抢我桃酥。” “欺负孩子啊,回头让你族爷爷踹他去。”卿卿煞有介事的点头,眼里全都是笑意。 谁能想到这么个慈祥有威严的长辈,脑子里都是炕席下压着的避火图呢。 几个孩子来,都是听着不离的命令过来的,过晌午不离要去别的村子造册,除了领着胡老西和蒋老三,还要把孩子们领着。 村子就交给于光等人了,他刚好腾出时间忙他自己的事儿,领着孩子们是卿卿的意思。 这几个小孩都是被卿卿作为未来的中流砥柱培养的,跟在不离身边,也算是长见识,学学为人处世的本事。 这些孩子的爹娘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的,二位祖宗教出来的孩子有多出色他们都看在眼里,绝非是庄户人家能比的。 不离家是村子里唯一吃三顿饭的,雷打不动。 孩子们在,那就烧得多点。 颜梅儿把箱子放回家又返了回来,主动承担做饭的工作,打开米缸,颜梅儿顺嘴说了句: “族奶奶,家里的米快耗光了。” 米缸只剩下浅浅一层了,再烧两天就没了。 “没事,下次进城再买就是了。”卿卿说完又哈哈笑道,“刚秋收完,就没粮,我家可是独一份的败家。” 颜梅儿啼笑皆非,这都能笑出来,可能做大事的人,都不拘小节吧。 正说着话,小哥俩的爹来了,还扛着半口袋米。 刚好不离在院里,似乎怕不离不收,他丢下米小跑着离开,唯恐不离会追似的。 】 “我们村里大部分人都挺朴实,对他们好,他们都知道。”卿卿说道。 她和不离是秋收后才回来的,家里没有地,不像别家能收粮吃,但也从没缺过粮,都是村里人送的。 想到这,卿卿眉头蹙了蹙。 她想到了上次酿成火灾的火斗了,顺势找出来,放在手上端详。 这个火斗也是村里人送的,存在着严重的安全隐患,烧了家里的衣服和桌子,不离为此还大动肝火了。 原本俩人是要查这玩意到底是谁送的,甭管是存心陷害,还是无意而为,都要把送火斗的人查出来。 但这些日子事儿太多,一桩接一桩都是大事儿,夫妇俩在村里时间不多,没顾得上查,现在闲下来,也是该问问了。 第253章缩小调查范围 几个孩子见卿卿在那查看火斗,纷纷围了过来。 “你们几个知道村里谁家有火斗吗?”卿卿问。 二毛和大发瞅了瞅,摇头。 小哥俩想了下,哥哥于村回道:“我家有一个,但好像被我娘用来舀鸡食了。” “哦,为什么要改成舀子?”卿卿问。 弟弟于财抢着回答:“我娘说过,这个是被货郎骗了,没法用,扔了怪可惜的,想来想去,只能用来舀鸡食。” 这哥俩心细记忆力好,这些琐碎的事儿也记得。 他们这么一说,大发也想起来了。 “好像我家里也有一个,不过早就扔得不知道哪儿去了,也是不能用。” “你们记得这火斗是什么时候买的吗?”卿卿又问。 小哥俩摇摇头。 “我们记事起,家里就用这个舀鸡食了,年代久远,柄子都变形了。” 卿卿眼里精光乍现。 看来,这些质量有问题的火斗,应该是同一个货郎卖的。 可能是技艺不精的铁匠学徒练手用的,做出来的都不能用,就让走街串巷的货郎挑到村里卖,可能当时卖的价格很便宜,所以村里很多家都有。 孩子们说,这一批有安全隐患的火斗已经存在好多年了,且村里很多户都有,那就说明这玩意有安全隐患,不是秘密。 这件事在村里人尽皆知,但卿卿和不离是从外面回来的,对这个玩意并不了解,收到就当成普通物件用了。 这样推算,送火斗的人,就不是无意了,她就是存心的! 想到这,卿卿的眼里多了犀利,又有些不解。 在村里,谁会如此恨她呢? 送火斗是发生在于驴子等人回来前,所以排除掉一心想夺权的于驴子,也排除掉迂腐的满山——满山虽然蠢了点,但人并不坏,想不出这种害人的玩意。 所以送火斗的,一定是村里的女卷之一,到底是谁呢? 不离拎着米袋进来,看到卿卿拿着火斗,他嘴角抿了抿。 “我已经让大武在查了,他最迟明日就会给我答复。” “咦,什么时候的事儿?”卿卿闻言有点惊讶。 “就在上午祠堂议事后,他媳妇嘴碎又喜欢挨家窜户的嚼舌头,查这玩意正合适。”不离这几日虽然忙着处理“上户口”的事儿,可追查火斗来源,在他心里也不算小事。 任何关乎卿卿安危的事儿,在不离看来,都不是小事。 卿卿赞许地竖起拇指,不离真是太会用人了,没有人比二婶子更适合查这事儿。 只要把村里当年买火斗的人都找出来,再逐一排查,就能找出是谁要害她。 吃了饭,不离领上孩子们,胡老西哥俩犹如左右护法,一群人赶着马车带上黄册出发。 不离和卿卿在药山上设了陷阱,这几日忙,也没顾得上去看看,先去山里看看陷阱,收了猎物再从那边的村子开始盘查,一点时间都不浪费,时间统筹做得特好。 卿卿原本是想跟着不离一起去的,但是家里也不能不留人。 村和县城今日必有大动静,在城里的李亮肯定会派人过来传消息,卿卿就留在家里等信儿。 不离带人走后,卿卿借口身子乏累要休息,把颜梅儿和其他串门女卷都拦在门外,关了门,支了桌子,拿出笔墨纸砚,摊开她从县衙顺来的地图,照这样子复刻。 绘图是非常精细的工作,需要量尺,刚好胡老西从山寨里带回来的家当里就有,他上山前是盖房子的,这些家伙事儿很全。 卿卿把量尺借过来,仔仔细细的把地图临摹一遍。 原来的羊皮卷不大,看起来比较费眼睛,卿卿就按照比例放大三倍,花了近一个时辰才画完。 看时间还有富裕,她又按着羊皮卷上的尺寸一比一的还原了一份小的。 这样在家里跟不离研究战术时看大的,以后有情况要出门,随身携带小的更方便。 绘图本就是她的专业课之一,她弄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刚把两幅地图弄完,二婶子就过来了,站在院外喊: “族奶奶,在家没?” “在呢,你进来吧!”卿卿应了声,飞快地收起地图。 二婶子推门进来,进屋看到桌上的笔墨纸砚,就好奇地问了句:“您这写什么呢?” “太久不练字了,拿出来练练,你是查出什么了吗?”卿卿问。 提及这个,二婶子瞬间眉飞色舞,眼里全是得意之色,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递给卿卿,这一看就是要讲故事了。 卿卿摇头婉拒她的生花生,从炕稍拽来笸箩,把里面的蒜蓉花生递给二婶子。 二婶子笑逐颜开的把生花生放回兜,从笸箩里狠狠地抓一大把,手都不够用了,花生满的都要落下来,她就用下巴拦着,看得卿卿一阵黑线。 “你敞开了吃,等你回去了,我再给你装一些,你别只顾着自己吃,也给你家大武留着点下酒,别偷摸藏起来,到时候他看到了生气要揍你,我可不替你说话。” 二婶子闻言眼睛一亮,又都囔了句:“族奶奶,您怕不是会读心术吧,你咋知道我想藏起来不给那个死鬼吃呢?” 卿卿呵了两声,这还用读心术?二婶子这喜欢占小便宜的毛病,怕是这辈子都改不掉了。 这两口子,简直是村里的民间喜剧人,相爱相杀提供了多少段子,卿卿觉得,哪天要是听不到这两口子的段子,大裕村都索然无味了。 】 二婶子一边磕花生,一边给卿卿讲。 “族爷爷让我查的事儿,我都查明白了。这个火斗吧,有些年头了,我记得是我刚嫁到咱们村时,来个货郎卖的,当时村里好多家都买了,我婆母那会还活着,死活拦着不让我买,她就是舍不得花钱......” 二婶子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先跟个怨妇似的,跟卿卿讲了下她被婆婆欺负的“苦难史”,讲得口沫横飞,要不是卿卿打断她继续追问火斗的事儿,只怕她能吐槽婆母到天黑。 “我打听了一圈,村里除了我们家和另外几家没买,都有这个,不过现在还留着这玩意的,也只有三家了。” 第254章还有更多的可能性 通过二婶子强大的八卦能力,范围缩小到了三家。 “这三家分别是满山叔、然然家、还有就是七婶家。” 卿卿在脑子里飞快地把这三家的信息过滤一遍,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这几家都不太可能害她。 满山先排除了,他和他媳妇都不是会主动害人的,否则卿卿也不会答应于光饶过满山。 然然家,也不大可能。 然然娘老实本分,跟卿卿一家也交好,然然的名字也是卿卿取的,她平日里对村里几个丫头很好,没理由这娘俩会坑她。 剩下的七婶,那就更不可能了。 七婶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平日里独居,走路也不方便,如果不是不离夫妇在村中设置了公账,给她按时发粮,老太太早就饿死了。 “除了这几家,就没别人有吗?”卿卿问。 二婶子十分自信地点头,她这一天没干别的,就在村里窜,四处打听这个了,村里不大,家家户户也不富裕,家里有点什么玩意,很容易就能探听出来。 “村子也就那几年还行,过了那几年战乱,男人们不在家,饭都吃不上,更不可能添置新物件,火斗这种不是过日子必备的玩意,大家就更不可能买了。” 所以她只要以熨烫衣服为借口,在村里走上一圈,基本上就能把消息套个差不多。 卿卿闻言点头,如果二婶子的情报没有问题,那就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族奶奶,我还没问您呢,您打听这玩意干嘛?”二婶子问。 卿卿就把火斗差点引起火灾的事儿说了,二婶子闻言,花生都不吃了,破口大骂: “这是哪个伤天害理的要害您?” 卿卿摇头。 “我现在暂时不知道,但很快就能查出来——你去这几家借火斗,就说我有用。但甭管怎样,你不可以跟人争执,不要打草惊蛇。” 卿卿知道二婶子藏不住事儿,怕她跟人打起来,特意多嘱咐两句。 二婶子知道这事儿马虎不得,花生也不吃了,站起身就去了,隔了一会,她拎着俩火斗回来。 “满山叔家的找不到了,族奶奶,这事儿太明显了,就是满山叔干的!不是他也是他媳妇!好狠毒啊!我要不是惦记着您说的不让打架,我早就在他家闹上了!” 二婶子一脸的不忿。 “别人都很痛快地把东西拿出来了,就他拿不出来说找不到了,不是他害人是谁?我早就瞅着这老头子不是好玩意了,他就是看咱们娘们掌事心里刺挠!他之前还支持过那个罪人!” 于驴子现在在村里,已经成了罪人,大家都不愿意提他的名字,说一句都像是脏了自己的嘴。 满山作为于驴子的支持者,现在也不招人待见。 所以在二婶子看来,他家的火斗拿不出来,就是满山做的。 说罢,站起来就要出去,嘴里还叨念着:“我这就找几个人把他家围起来,问他为啥这么做!” 卿卿额头黑线,拽着她,重新把花生笸箩塞她怀里。 “这件事还有待调查,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胡乱冤枉好人,能够出入满山家的人也不少,单凭人家火斗丢了就说是他做的,难以服众。” 二婶子愤愤不平:“族奶奶你也忒好了,他那么跟你唱反调,你还愿意帮他说话?要是我啊,我管是不是他做的,我抓到个机会就打击报复,谁让他当初针对我?” 卿卿笑而不语。 她这么做当然也不全是为了满山。 满山的儿子于光这几日做代理村长,这时候查满山,也会让刚稳定的村子陷入动荡。 “你男人回来后,好像还没抽空去看看你娘家吧?我把驴借你们一头,你带他回你娘家看看。”卿卿转移话题。 二婶子听了果然很激动,连问好几遍是不是真的,得到卿卿应允后,马上把声讨满山的事儿抛在脑后,欢天喜地回家收拾去了。 隔了一会,拎着包裹的二婶子换了新衣裳,领着满脸不情愿的大武过来找卿卿。 卿卿牵了头驴出来给他们,大武趁着二婶子不注意偷摸问卿卿:“族奶奶,你怎么想起让她回娘家看看了?” 大武回来后也听到不少闲言碎语,说他不在的这些年,他岳父一家没少撺掇他媳妇改嫁。 亏得他媳妇恶名远扬,没人敢娶,要不他回来家都没了,所以他回来后也没张罗去看看,现在族奶奶提起,不得不去,但心里也是存疑的。 “我让你媳妇调查火斗的事儿,现在查到了关键阶段,你媳妇藏不住话,让她留在村子里,一旦提前传出去,后续打草惊蛇,我查不下去了。” 大武恍然大悟,不愧是族奶奶啊,对他媳妇的了解还是比较透彻的,他媳妇的确是捂不住秘密的人,越让她不说,她就越来劲。 “行吧,那我就为了村子牺牲一下,过去敷衍两天——族奶奶,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大武问,他是真不愿意跟岳父一家多接触。 “住两日足矣,等到后日你领着她回来。” 大武思忖了下,明白卿卿话里的意思后,不由得多看卿卿几眼。 出了门,喜滋滋的二婶子迫不及待地爬到驴上,看自己男人摸着下巴在那琢磨,催促:“傻不拉几想啥呢?” “我在想,你当初是哪儿来的底气跟族奶奶叫板的?族奶奶让我后日带你回来,那就说明她两日内就能捉到凶手。你当日那么放肆,她还能让你活到现在,足可见族奶奶是宅心仁厚啊......” 大武越发觉得,以后可得好好孝顺族奶奶,感谢她不杀之恩。 二婶子早就习惯了他的毒舌,也不把他损她的话放在心上,却是听到了关键词。 】 “你是说,族奶奶两日内能捉到凶手?不愧是族奶奶啊,就是厉害,哎,那不是摇摇娘么,我去跟她说说这事儿!” 二婶子见摇摇娘往这边走,忙招手,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惊天大秘密分享出去。 大武额头黑线,这婆娘嘴上是一点把门的都没有,怪不得族奶奶要把她支出去呢,族奶奶英明! 为了怕媳妇坏事儿,大武牵着驴狂奔,也不给二婶子泄密的机会。 急得二婶子频频回头,她的八卦还没分享出去呢,再想喊摇摇娘,却见她步履匆匆,已经进了族爷爷家的院子。 第255章另有隐情 卿卿刚把二婶子夫妇送出去,给自己泡了壶茶,茶刚泡上,摇摇娘就进来了。 卿卿看她一个人来,顺口问道:「摇摇呢?」 「我把她支出去了,她这回应该跟她的小姐妹们做女红,一时半刻过不来。」摇摇娘局促地拧着衣料,站在那低着头。 卿卿招呼她坐下,摇摇娘心不在焉的坐下,满脸都写着欲言又止。 卿卿看她这样子,就说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是,族奶奶,我这次来,是为了摇摇的亲事。」摇摇娘说完脸涨得通红。. 卿卿先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怪不得摇摇娘憋成这样,原来是为了这个。 摇摇娘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提的这个要求不合适,我也不该开这个口,但是我现在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求族奶奶成全。」 说罢,摇摇娘站起身,噗通跪在地上。 卿卿忙双手扶她,平日里柔软的摇摇娘此刻却像是膝盖生了根,死死地扎在地上,任凭卿卿怎么扶,她都不起来,卿卿怕弄疼她,也不敢用蛮力,看她这么坚持,叹了口气道: 「你这又是何苦,我又没说不答应,你起来说话。」 「族奶奶知道我要说什么?」摇摇娘抬眼,一双眸子里满是惊诧。 卿卿点头。 「你是想跟我商议,不要把摇摇嫁出村子,对吗?」 摇摇娘愣住,外面都传族奶奶能掐会算有神通,难不成是真的?她竟然能猜到自己所想? 见卿卿看着自己,摇摇娘点头,继续求道: 「我知道,同姓不通婚,我这个要求怕是有些为难您了,可我就摇摇这么一个闺女,舍不得她嫁到外面,又不想她找个赘婿。思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求您。」 「这有什么求的,你不来,我还想去找你说呢,起来吧,我同意了。」 摇摇娘还以为要费点唇舌才能说服族奶奶,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同意了,她惊讶的看着卿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梦。 哪知,卿卿下一句,更让她震惊。 「摇摇跟这个村子,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对吗?」 摇摇娘张着嘴,眼睛骤然瞪大,但很快,她的眼睛又恢复成原来的大小,自嘲地摇头。 「原来您早就知道了,也是,这件事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怕是您早就听到风声了吧?是二婶子她们跟你说的吧?我就知道这几个长舌妇,嘴上没个把门的......」 卿卿点头又摇头。 「咱村里那几个长舌妇的确是藏不住秘密,但这件事,她们的确没有跟我说,是我自己观察出来的,你也别错怪了她们。」 早在摇摇改名前,卿卿就从孩子们的相互方式,还有村里人的眼神里,猜到了一些。 「我看村里那几个适龄的小子,看摇摇和别的姑娘眼神不一样,而其他人又总是有意无意地拿这个开玩笑,对别的女孩却不会这样,我就猜到了,摇摇可能不是你亲生的,否则二婶子她们再没规矩,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二毛和大发都对摇摇有懵懂的好感,找到机会就要献殷勤。 而村里其他人见了,也见怪不怪,二婶子甚至有两次还拿这事儿开玩笑,让卿卿听了去。 「这件事,族爷爷也知道了?」摇摇娘问。 卿卿点头。 「我相公他心思比我还缜密,我都能看出来的事,他不会不知道。」 卿卿没有说的是,不离这个人对别人的事儿从不感兴趣,他就是看破了,也懒得说破,除非这件事有天触碰到了他和她的 利益。 摇摇娘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逐渐转成忐忑,二位祖宗的城府非她能揣测,她猜不准族奶奶这会是怎么想的,惴惴的等卿卿继续说。 「你家里情况特殊,我看你也没有改嫁的打算,你是希望把摇摇留在村子里,族里这块不会有人反对。我和你族爷爷也没有意见。」 听到这,摇摇娘面露喜色,卿卿又补充了句。 「但这件事还是要等等看,摇摇现在还小,再等上个一两年也不晚,这段时间就观察着,看看适龄的孩子里谁更合适。」 摇摇娘听到这,心就彻底放下了,只要是族奶奶这没意见,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看来她这一步是赌对了。 如果不是二位祖宗掌事,换做满山或是于驴子那种老顽固,那必然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那些老家伙只认死理,摇摇记在她的名下,那甭管是不是亲生的,都得按着同村不通婚的规定执行。 摇摇娘就是赌,赌一贯开明的族奶奶不会在乎这个小节,显然,她赌对了。 「全凭族奶奶做主,只要有您这句话,那在看上一年半载也不急。」摇摇娘拜谢卿卿。 茶水不烫了,卿卿把茶倒给她问道:「摇摇的身世,到底怎么回事?」 卿卿猜摇摇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上次她试探摇摇,是要成亲还是怎样,摇摇坚称不想嫁人,要留在卿卿身边。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她不想离开村子,那就说明,这个村子里是有摇摇中意的人。 所以摇摇娘就算不来,卿卿也会找时间问她。 提及此事,摇摇娘瞬间红了眼圈,情绪瞬间决堤,捂着嘴哭了起来,几次想开口,嘴唇颤抖,发出的却只是呜呜的声音。 「你要是难受不愿意说,就别勉强自己。」卿卿看她这样,也不好追问下去,安抚了一番,就让她回去了。 看来摇摇的身世里,藏了很多伤心的泪,想要解开这个谜团,就得撕开摇摇娘的伤疤。 卿卿不打算问下去了,左右等到摇摇定亲时,这些都会公开,到时候再说都来得及。 距离摇摇及笄还有几个月,且及笄后也不是非得嫁人,再拖上个三四年,按着本朝的风俗也不算晚,且村里的那几个小子现在太年轻,性子还没定下来,她帮着摇摇看几年也来得及。 送走摇摇娘,卿卿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空茶杯出神。 摇摇娘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跟她提起这个事儿,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情? 第256章试探人心 卿卿觉得摇摇娘突然来访肯定是有什么隐情,但她坐在家里空想,是找不到头绪的。 看时间还早,赵四那边暂时还没来人,卿卿索性出门溜达,解决下火斗的事儿,顺便打听下摇摇家最近出了什么事。 村里这会挺安静的,街上都没什么人。 卿卿路过庄稼地,看到地里有四个熟面孔,他们正在观察大裕的庄稼,表情都挺惊奇的,时而蹲下看看叶子,时而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看到卿卿来了,这四个人面露难色,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似乎在商议什么。 卿卿见状,大方地朝着他们走过来,朗声道:「我身上是有鬼么,见到我至于怕吗?」 这四人正是队伍里那几个户籍不在大裕的,不属于于氏宗族的人。 他们的身份很尴尬,来了几日也找到机会跟卿卿夫妇单独谈。 昨日他们去家里找不离夫妇,却赶上不离夫妇进城办事错过了。 今日他们还想找不离夫妇,却听闻族爷爷带人出去办事了,家里只剩下族奶奶,这几个人就尴尬了。 虽然也看出族奶奶在村里不同寻常女眷,但人家男人不在家,他们上门说话似乎也不便。 眼见着于光领着大家干活,这几个人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没地方待,只能跑到庄稼地里看这些以前没见过的奇怪庄稼,顺便等族爷爷回来。 没想到卿卿会这时候来,还主动过来跟他们打招呼,这四人受宠若惊又有点手足无措,又见着这位年轻的族奶奶气质华贵容貌绝美,这几个人不知该怎么开口,唯恐冒犯了这位地位尊贵的族奶奶。 卿卿看出他们的局促,笑着安抚:「不用这么拘谨,我在这个村辈分比较大,就把我当成个老太太也无妨。」 众人见她这般平易近人,心里才稍稍放松了点,推举出个胆儿大的出来说话。 「族奶奶说笑了,哪有您这样貌若天仙的老太太。」 卿卿笑笑,这些人的德行,她已经私下问过于光等人,都说是没问题的,押运这么多年,吃住都在一起,这些人都是老实人,没什么坏心眼。 正是因为提前做过调查,她和不离这几日才敢把他们放在村里溜达,看似随意,其实也是在观察。 「我和相公昨日有事出门,错过了跟你们面谈的机会,各位别见怪,不知你们在我们村子,住的还习惯吗?」 那四人见她这么说,知道这是人家给他们台阶,马上心领神会,带头的那个领着大家集体跪下。 「回族奶奶的话,我们在村里住的十分好,感谢二位祖宗救我们,二位祖宗的救命之恩,我们没齿难忘。」 说罢,众人齐刷刷磕头,虽然卿卿救他们只是顺手,但对他们而言,这就是再生父母。 卿卿让他们起来说话,这些人坚持磕够三个头才站起来。 「你们未来有什么打算?」卿卿问。 几个人闻言面露难色,似是有难言之隐,一番挣扎后,还是刚刚带头说话的那个站出来回道: 「我们是一个村出来的,我叫张大强,这是我俩兄弟,二强、三强,那是我儿子有福。」 卿卿对几人纷纷点头,算是招呼。 从她的态度里很难读到她此刻的心思,说话的那人猜不到眼前的女人对他们的态度,额头浸出汗珠来,顶着压力继续说道: 「几年前我娘子改嫁了,我俩兄弟还没娶媳妇,村里也只剩下老母亲一人,我们兄弟实在放心不下,且我们现在是以流兵身份跑出来的,就这么回村,怕是牵累村里宗族,不回去又担心老母亲。」 说到这,男人期许地看着卿卿,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卿卿这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有话不妨直说,无需客套。」 那男人哽咽道:「只要族奶奶能应允我把我娘接过来,我等愿意卖身到您家,不要银子,只要族奶奶应允我等的要求,那我们必然誓死效忠,万死不辞。」 「把你娘接过来?」卿卿问男人,男人坚定地点头,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反应。 为了能对年迈的母亲尽孝,他们宁愿卖身到于家做家奴。 卿卿听到这,心里已经倾向于接纳他们,但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继续试探:「留下你们也行,但是你们必须要放弃母亲,不能回去,我们救你们已经是担了责任了,若再放你们回去接人,被发现后,岂不是要连累我们全族?」 这几人听到她愿意收人时各个喜上眉梢,可听到她后半句,又面露凄色,卿卿仔细观察他们眼神,有难过,有悲凉,有无奈,但没有愤怒。 挺好,卿卿心里又多了几分满意。 那几人对视一眼后,还是张大强说话,这次已然是带了哭腔了。 「既然族奶奶有难处,我们也不好勉强,那我们兄弟这就离了村子,回去接了老娘另辟生路,您放心,我们绝不会恩将仇报出卖您家,我把我儿子有福留在你这做人质,等我们三把老娘伺候走,再回来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恩情。」 所谓另辟生路,也不过就是带着家人逃荒,运气好的话,找个山头落草为寇,运气不好可能就死在他乡流落街头了。 但就算如此,他们也不想丢下母亲不管,兄弟三人意见异常的坚强。 卿卿满意的点头,脸上多了刚刚没有的笑意,声音也多了些亲切。 「你娘这些年孤苦伶仃,想必是受尽委屈,但能生你们这样孝顺的好儿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们别露面了,我明日就派人接你们母亲,你们就在这村子踏实地住下。」 张大强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卿卿,他的俩兄弟也是同样的表情。 反应最快的,竟然是他儿子有福,这孩子看着比二毛大几岁,长得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个机灵的,闻言惊道:「族奶奶,您同意我们卖身了?」. 「不,不同意。」 几个人刚刚燃起的火苗又熄灭,却听卿卿用好听的声音说着让他们颤抖的话语:「以后你们就是这村子的村民,拥有独立的户籍,不需要跟我家签卖身契,不过——」 第257章原来如此 “屋子的话,于驴子的房子刚好空着,但不能白送你们,你们先住着,以后用劳作换银子将那屋子买下,买房子的钱归族里,用作赡养孤寡老人。” 卿卿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几个人同时张大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卖身为奴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结局了,可族奶奶说,不用卖身? “地的话,于驴子的也可以给你们,但你家人多,那一块地肯定不够,而且那地荒废多年,需要重新拾掇,你家壮劳力多,可以求我相公帮你们寻一块地开荒,勤快的话,开春时应该能垦出一块。” 不仅有房子住,还给他们地? “我相公虽然是族长,但村子毕竟是大家的,我们夫妇想要留你们,平白无故一点表示也不合适,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跟着村里劳作,赚够房子的钱,村里人也好信服。” 卿卿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她没有一开始就亮出底牌,而是步步试探。 如果这几个人是贪生怕死,为了活命不管亲娘的,那未来难保不会是第二个于驴子,给村子带来安全隐患。 确定这几人品德的确如于光等人说的那般好后,她又先抑后扬,给了对方极强的心理落差,提出了一个让村子众人不能反对,张家兄弟也不能反对的条件。 对几个人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个个瞠目结舌,心里想的是,族奶奶怕不是佛菩萨下凡吧? “怎么,不愿意?”卿卿看他们傻站着,就笑着问。 张大强反应过来了,咣咣磕头,四十多岁的汉子哭成了泪人,知道自己这是遇到贵人了,他身旁的三人也是同样的反应。 卿卿深谙人心,她没有上来就对这些人表达出宽容接纳,稍微为难再给他们生路,这样的心理落差会让这些人更懂感恩,也会珍惜得来不易的生活,不会起了异心。 卿卿让他们起来说话,她来这么久,还是不习惯动不动就被人跪的感觉。 “你们也莫要见怪,刚刚我那么说,也是想试探你们的为人,若你们是那种连亲娘都不要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接纳你们进村子的,这也是对村里其他人的责任。” 张大强等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族奶奶太睿智了。 怪不得二位祖宗能把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来,的确是能力过人,在他们看来,这智慧已经超出他们的理解范畴了。 “你们既然有情,那我们也不会不义,以后就踏实地住在村子,大光、大林、大武等人,也没少在我和相公耳边替你们说话。” 卿卿又把人情转了一部分给村里的中流砥柱,这些都是她家的心腹,这些人私下交好,对她和不离是有好处的。 张家众人再次感激涕零,一扫刚刚的阴郁,对着卿卿各种感激,因情绪过于激动,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卿卿跟他们闲聊了几句,让他们先去拾掇房子,明日她自会派人接他们娘过来,张家兄弟刚想说他们在哪个村,卿卿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说。 “我知道你们是哪个村的,也托人问过一嘴,老人家现在还健在。” 卿卿这番话说得是云澹风轻,可是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却是让张家众人惊愕不已。 他们来了以后也没跟二位祖宗直接接触,感觉二位祖宗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想不到族奶奶竟然知晓他们全部的信息,家在哪儿都知道! 心里更是对这位好看的年轻祖宗有了更深的崇拜,同时也有些庆幸。 庆幸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原来族奶奶她什么都知道,谈笑间尽揽乾坤,跟着这样深不可测的祖宗,三生有幸,何等踏实。 卿卿又与他们聊了几句,看差不多了就要离开,摇摇从路的那端跑过来,小嘴还都着,看到卿卿直接冲过来。 看到她来了,张有福眼睛一亮,两眼瞬间就黏在摇摇的身上。 摇摇的注意力全都在卿卿身上,也没注意张有福看她,跑到卿卿跟前正想撒娇,又见还有外人在,于是收敛了情绪,对着几个人问好,扭头对卿卿开心道: “我正要去找族奶奶呢,倒是遇到了。” “怎么了?”卿卿笑呵呵地看着她,摇摇告状。 “她们说我花绣得不成样子,我自己觉得还行呢,想让族奶奶帮我掌掌眼。” 卿卿失笑,不过是小姐妹之间的嬉闹。 “摇摇妹妹的绣工必然是极好的,一定是她们不识货。”张有福突然开口。 摇摇低下头不好意思,她可没办法接不熟人的话。 卿卿挑眉,看向张有福,这傻小子说完后也知道自己唐突了,红着脸转头看一边,可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地瞥向摇摇。 卿卿终于知道为什么摇摇娘急着跑她家摊牌了,原来症结在这。 摇摇娘必然是注意到了有年轻小伙子看着摇摇,担心摇摇嫁到外面去,这才找卿卿交了底。 如果摇摇能嫁给大裕的小伙子,她未来不用担心老无所依,最重要的是,村里所有人都把卿卿夫妇奉若神明,而卿卿喜欢摇摇这更是人尽皆知的事儿,有卿卿在,摇摇后半生都会很安稳。 虽然是有点私心,但也是能理解。 二毛从村口跑过来,看到摇摇站在族奶奶身后,一副害羞的样子,心里有些困惑,但这会他也不方便问。 二毛今儿心情特别不好,他的小兄弟们都被族爷爷领走了,就留他在村口守着,二毛窝了一肚子火,这股火在看到张有福和娇羞的摇摇后,更是闹心了。 “族奶奶,赵大人派人过来了,就在村口,托我把这个给您。”二毛把手里封着的信递给卿卿。 卿卿拆开扫了一眼,勾起嘴角。 一切如她所料,城里变天了。 县令家的周岁宴变成吃席了。 这封信是赵四亲自写的,歪七扭八,字本来就丑,因为写的匆忙,更是潦草不堪,卿卿只随意看了个大概,便把信收好,从袖子里掏出她提前准备的信交给二毛。 “让他带回去,其他不必多说。” “是!”二毛接过信,给摇摇使了个眼色想让她跟自己一起走,摇摇假装看不到。 第258章刺探情报 卿卿把几个孩子的反应看在眼里,扯扯嘴角,拍拍摇摇。 “走吧,我去看看你把花绣成什么样了。” 二毛听卿卿这么说,心里知道没戏跟摇摇单独聊了,只能憋屈离开,想着等他忙完了再找摇摇。 等摇摇跟着卿卿走远了,张有福才把视线从摇摇身上收回来。 他爹光顾着高兴能在大裕安家落户,也没留意到儿子的心思,还在跟弟弟们商讨着收拾房子和干活的事儿。 “二位祖宗愿意收留咱们,咱也不能给二位祖宗丢脸,老三你领着有福拾掇房子,我跟老二去找光哥,咱现在也是村里的一份子了,不能吃白食。” 虽然卿卿说房子是要用银子买,但几个人还是觉得占到了天大的恩情,他们现在就是二位祖宗的人,想着快点给村子出力,也是让二位祖宗对村民们有个交代。 哥仨说的兴高采烈,却见张有福跟丢了魂似的,张大强推推儿子。 “你想啥呢?快点跟你三叔回去拾掇啊,拾掇完了就来窑里干活,咱们张家的人,吃一口粮就得出双倍的力,咱得给二位祖宗长脸,不能偷懒知道吗?” 众人纷纷说是,张有福也跟着点头,脑子里浮现出摇摇笑起来的样子,心神荡漾,越发觉得自己要努力干活,他现在特想成为大裕的正式村民。 摇摇把卿卿领到了于然的家里,进院就听到咯咯的笑声。 然然娘跟另外俩年纪相彷的女人边腌咸菜边聊天,于然和于素、于浅人手一个绣圈,正在绣花,一群人有说有笑。 看到卿卿跟摇摇进来了,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站起来给她行礼问安。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卿卿笑呵呵地过来,然然娘马上给她搬了板凳,卿卿很自然地坐在居中的位置。 “我们几个本来是想去窑里帮忙,结果她二叔给我们撵回来了,说有娘们在,他们绑手绑脚的施展不开,突然就闲下来了,还真不适应。” 然然娘说是抱怨,可脸上全是喜悦。 那俩跟她年纪相彷的也是点头。 村里现在一下有了这么多壮劳力,出力的活就不用她们做了,只能闲着在家做点轻松的活。 没了生计的困扰,小姑娘们也能捡起女红活,在长辈的指导下练习缝缝补补。 几个姑娘们把自己绣的花给卿卿看,一个个紧张地看着卿卿,等着本村最有权威的长辈点评。 卿卿挨个看过,连连点头。 “不错,都挺好。” 然然娘捂嘴笑。 “族奶奶,您对她们要求也太低了,这些孩子笨手笨脚的,还不成样子呢,咱村之前太穷了,也没得功夫教孩子这个,现在总算是能教一教了,别让这些笨丫头将来嫁人去婆家遭嫌弃。” 听到嫁人,女孩们纷纷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羞羞答答地低着头,卿卿看到这一幕,嘴角下意识地抽抽。 对她来说,这些孩子还太年轻,但毕竟是受环境所限,她也不能说什么。 然然娘把自己闺女的绣工贬了个一文不值,然然小小声的抗议。 “摇摇姐绣的比我还难看呢,你咋不说她?” 然然娘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不假思索道:“你跟摇摇姐比什么,你将来是要嫁出去的,你摇摇姐她就留在咱村——” 这话说完,边上的俩女人同时变了脸,一个偷偷戳然然娘,一个拼命使眼色。 然然娘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看摇摇,见她站在族奶奶边上,低头看着手里的绣圈,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忙抓起盆里的菜,把话题转移到腌咸菜上了。 摇摇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绣圈,鼻子有点酸,意识有点恍忽,她觉得自己有点憋不住了,想哭。 】 一只温暖的手覆了过来,随即而来的,是慢慢的力量,接着,族奶奶和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们摇摇绣工是差了些,这也没办法,谁养的孩子像谁,我做这些就不太行,这孩子随了我。不过做人呢,讲究个平衡,这块差点,别的地方我多教她一些,也算是扬长补短。” 看似是点评绣工,实则句句都在表明一个态度,摇摇是她带出来的人,能够娶她的必将得卿卿点头,想要挑摇摇毛病,也得看卿卿同不同意。 几个小姑娘虽然不懂族奶奶话里的深意,却还是很羡慕地看看摇摇,能够得到族奶奶亲传,真是让人羡慕。 年纪稍长的那几个都听出来,这是族奶奶给摇摇撑腰呢。 然然娘心里直突突,她刚刚说那个话真没有恶意,只怕是族奶奶会怪罪她冒犯,忐忑了一会,见卿卿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放心。 然然娘干笑两声。 “是啊,有族奶奶亲自教授是她的福气,想必咱们摇摇以后一定能过上好日子,家里买了奴仆,这种活儿也不用她亲自做。” 尴尬就这样被卿卿悄无声息的化解了。 此时的摇摇,泪意全被握着她温暖的手消退,她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再抬头时,已经是宠辱不惊的模样。 她有族奶奶疼,族奶奶这般待她好,她更不能自怜自艾,想到这,摇摇的腰直了起来,下定决心,得支棱起来,以后这种闲言碎语,她也不必放在心上。 有卿卿在,话题自然是要围绕卿卿展开,一群人聊天时也有意恭维着卿卿,唯恐冒犯了长辈。 聊了几句后,卿卿把视线落在院子里晾晒的衣服份上。 众人见她突然不说话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然娘开口道: “她爹这次回来就穿了一身衣裳,还好家里还有他过去的衣服,拿出来洗洗还能穿,只是这布放的时间有些久,浆洗时不能用力,稍微一用力就碎了。“ 其他几人也是纷纷点头,她们家也是类似的情况,有人打趣道:“最惨的还是二婶子家,她把她男人的衣服都拿去改短自己穿了,连换洗的都没有,所以你瞅着大武,这几日都没个换洗的。” 众女人哈哈笑,在这不大的小村子里,这些也算得上奇闻异事了。 卿卿本想用衣服做引子,把话题引到火斗上,但不等她开口,有人就传出一个重大信息。 第259章她家可不缺阳气 “那二婶子怎么没找别人借一套呢?”有人问。 村里下次进城是要等到炭积攒够了,进城卖炭,想必那时很多人家都得要添置布匹做衣服。 在那之前,只能是先将就。 人走了这么多年,像二婶子这样把衣服改了自己穿,或是改小给孩子穿的不在少数,眼下还能凑合,等过几日天冷了加衣,这就不行了。 “怎么没借?她跑到阿细家,想要跟阿细借。” “阿细男人死时才几岁啊,他的衣服哪儿能穿?” “阿细的男人衣服是不能穿,可是阿细死了的公公衣服或许还留着呢,其实二婶子就是看她没亲人好欺负,从她那借也不用还,结果让阿细拿着扫帚撵出来了,二婶子现在都不敢从她家院前走呢。” 然然娘说起这事儿,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其他人也是这个表情。 她们都不咋喜欢二婶子,看到她倒霉了,多少会有点小开心。 “还有二婶子怕的人?”卿卿也觉得新鲜,二婶子这个泼妇体质,一般人都不敢得罪她。 阿细卿卿是有印象的,印象里,好像不是个多厉害的人,怎么会跟二婶子打起来呢? 阿细是童养媳出身,小丈夫死的早,就在村里独居守寡。 她和不离刚来村子,满山见不离没有孩子,就想把阿细给不离做妾,为此不离大动肝火,因为卿卿对此事根本不在乎,毫无吃醋的迹象,给不离差点没憋出内伤。 后来阿细又想方设法的勾搭不离,卿卿看不离属实是有点可怜,就顺手把阿细收拾了,把她给满山做干女儿。 那以后阿细就没有掀起什么风浪,见识到卿卿的厉害和手段后,都不敢跟卿卿面对面的接触,遇到了都得挪开视线。 火斗事件卿卿还在调查,阿细就是她重点怀疑目标之一。 可以确定的是,差点把她家烧的火斗是满山家遗失的那个,虽然能够出入满山家的人不少,但是阿细肯定是比其他人下手机会更多,因为她是满山的干女儿。 现在话题说到这,卿卿自然不会放过,抓住这个机会跟众人聊起阿细来。 “这事儿我也觉得奇怪呢,还特意去问二婶子,阿细平日里可不敢跟二婶子对着干,突然这么蛮横,怕不是二婶子做了啥刺激她的事儿吧。”然然娘继续说。 卿卿点头,她也觉得是这样。 “二婶子说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她那天去,看到阿细正在和面似乎要蒸馍,她就说要借男人的衣服,阿细就恼了,抓着扫帚打她,二婶子猝不及防就被她抽了一下,阿细就跟疯了似的追着她,二婶子觉得阿细可能是被脏东西缠上了也不敢得罪就跑了。” 村里刚死了个于驴子,还是那种不光彩的法子死的,村里人觉得于驴子变成脏东西,缠着人,也是有可能的。 “三爷爷......那罪人的魂儿才不敢缠着她呢,我娘说了,鬼魂就喜欢缠着没男人的家,有男人家里阳气重,阿细家里可不缺阳气,是吧,娘?” 低着头绣花的于素突然开口,看向她自己娘,满脸邀功的表情。 她比然然只大了几个月,为人比较天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口无遮拦。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于素娘瞬间变了脸色,过去伸手捂着闺女的嘴训斥。 “你胡说什么呢?族奶奶,您别往心里去,我这丫头傻,说话不过脑子。” 于素挣脱她娘捂着嘴的手,委屈地看着她娘:“娘,我没胡说,我看见的。” 于素娘这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惨白着脸,腿都软了,心里只怪自己平日里教育孩子不够仔细,这丫头都十一了,说话还不过脑子呢。 “素素,你看到什么了,跟族奶奶说说,族奶奶保证不罚你。”卿卿把于素招呼过来,院子里其他人全都噤声,没人敢在这时候开口说话。 于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摇着脑袋说道: “我有天起夜,看到阿细家亮着灯,我就好奇看了眼,就见她屋里有个男人,比她高一头呢,俩人搂在一起,我还想看,她关灯了。” “那你怎么没跟你娘说呀?”卿卿问。 “我问娘了呀,我说为啥男的女的要抱在一起,我娘说这不是我该问的,还训了我一通呢。” 院里其他人又看向于素娘,她家跟阿细家是挨着的,难道于素娘早就知情? 于素娘这会恨不得化作烟飘了去,被这么多人盯着,忙摆手替自己辩解: “我对天老爷发誓,我可什么都没看到!我家丫头问我的事儿,我是有印象的,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在外面看到了什么,我没想到她说的是阿细啊!” 】 说罢,于素娘紧张地看着卿卿,唯恐族奶奶不信她。 “你不用紧张,我又没说你什么,或许是素素年纪小,眼睛花了吧。这件事关乎着阿细的名声,你们只当没听见吧。” 卿卿不痛不痒地说道。 众人仿佛找到了台阶,纷纷附和,唯恐这个会死人的话题继续下去,忙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 于素十分委屈,她觉得族奶奶也不信她,小眼圈都委屈红了。 卿卿给摇摇个眼色,摇摇马上会意,牵着素素的手,领着她出去玩了。 因为刚刚那个话题太过敏感,以至于众人接下来聊别的都心不在焉,每个人神色都不大自然,卿卿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她继续待在这会加重大家的紧张,于是找了个借口回家。 众人恭敬地送她出院子,等卿卿走远了,几个女人才松了口气,可脸上的紧张神色却不曾褪去。 “素素说的怕不是假的吧?这阿细要真的偷汉子,还能活吗?”然然娘小声问。 “我看族奶奶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说不定她只当孩子说胡话呢。” “族奶奶做什么不都是那么澹定吗,她把咱们男人接回来这么大的事儿,不也没有提前表露出半分情绪吗?” “甭管怎样,我是相信族奶奶的,她怎么处理我都觉得好。”然然娘首先表态。 其他俩女人也点头,几人约定好不要把事情泄露出去。 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听从族奶奶处置吧。 第260章不会出事了吧 卿卿走了一会,快到家时,摇摇跑了过来,卿卿停下等她。 小丫头几步跑过来,累得呼哧带踹。 “哄好了?”卿卿问。 摇摇点头。 素素是个没心眼的姑娘,脑子还有点不大灵光,说话直来直去的,也不太会看别人脸色,她抖出来这么大的秘密,也不知道问题的严重,只觉得大家都不信她,挺委屈。 卿卿点头,开门跟摇摇进院,进了屋,摇摇就把她从素素嘴里问出来的话,一五一十的讲给卿卿听。 “素素说,她是在你和族爷爷来村子前看到的那个男人进阿细家的,等你和族爷爷来了以后,她就再也没看到过,这跟我看到的也差不多......” 摇摇之前也看过阿细跟男人在一起,不过她是在野外看到的,当时那白花花的画面,刺激的摇摇回来还吓到了呢。 就因为看到过这件事,摇摇对阿细的印象一直不好,当初满山乱点鸳鸯谱,要让阿细给不离做妾,摇摇觉得很恶心,各种疯狂暗示卿卿。 也是因为小丫头的暗示,卿卿才聪明的猜到了阿细的秘密,也是用这个做要挟,让阿细打消了勾搭不离的念头,乖乖给满山做干女儿。 “族奶奶,您说阿细为什么要跟二婶子发脾气呢?”摇摇问出心中困惑,她这一路都在琢磨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有句话说的好,做贼心虚,越是做了亏心事,越怕别人提及,二婶子过去借衣服,只是单纯的想占便宜,但阿细却觉得二婶子是怀疑她偷汉子,所以恼羞成怒。” 如果在她的时代,还有个更合适的形容词:无能狂怒。 想必阿细家的那些男子衣服,早就被她改成别的款式,送给她的情郎哥哥了吧。 卿卿早就知道阿细在本村外有个相好的,也可能是几个。 甭管是单数还是复数的姘头,只要不触及到村子的利益,卿卿都不打算管她。 甚至也暗示过满山,如果阿细要改嫁,只要她开口提出来,族里就放人,绝不勉强她在村里守寡。 阿细自己不开口,卿卿也不可能帮她牵线保媒,毕竟这种作风不好的女子,嫁给谁家都会结仇。 只要阿细不主动作死,依照大裕村搞钱的能力,她能在村里舒舒服服的过到老,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她在卿卿和不离管理的村子里过的日子,会超过嫁到普通村,毕竟现在很多村还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呢。 “对了族奶奶,你怎么会对阿细的事儿这么感兴趣?”摇摇问。 阿细偷汉子的事儿,族奶奶早就知道,没道理现在才查。 “因为我怀疑她想要害我。” 卿卿把火斗的事儿讲给摇摇,摇摇听完头皮都要炸裂了,她知道族奶奶家着火了,族奶奶很喜欢的一个木桌子都烧没了。 没想到,这一切竟然跟阿细有关! “您都没有把她沉塘,她竟然恩将仇报?!”摇摇听完后小拳头都握起来了,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我现在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完整的证据就是她,咱们略施小计就知道真凶是谁了了,你一会从我这离开,路上遇到人,你就跟人家唠家常。” 至于这个家常的内容,自然就是卿卿家火斗引起火患的事儿。 卿卿叮嘱摇摇,让她把话放出去,就说她查到是有人故意捣乱的,族奶奶能掐会算,已经卜卦问了神明。 神明已经指示族奶奶在祠堂院子里贴了符纸,只要符纸保证一天不掉,明日午时,祠堂就会天降神迹,做坏事人的名字,显示在祠堂里。 查到此人后,会把她逐出大裕村,甚至还会有更严重的惩罚。 “你就怎么邪乎怎么说,沉塘啊,祭窑啊,都可以,就是要让她听到后就吓得哆嗦那种。别人听了只会好奇是否真的天降神迹,但那个做坏事的,一定是恐惧的,她必然会跑到祠堂破坏,到时候抓个现行就是了。” 摇摇连连点头,眼里迸射出兴奋的光芒。 族奶奶这种有仇马上就报,不隔夜的风格,实在是太让她喜欢了。 “做坏事的那个人一定会上当的,我听了都觉得吓人。” 卿卿失笑摇摇头,看来忙完后,是要教孩子们读写书,学学道理了。 她之所以编造出这么低级的谎言诈做坏事的人露出马脚,就是欺负这村里人都没读过书,讲大道理不如拿鬼神之说吓唬好使。 等村里的孩子们读书开蒙,再用这一套湖弄人就不好使了。 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跑到她地盘挑事儿的人。 至于这个做坏事的人是不是阿细,只等着晚上就知道了。 摇摇跟着不离夫妇也做了好几件大事了,这次被委以重任独挑大梁,自然是竭尽全力想要表现一番。 出了卿卿家,见到人就说这件事,消息很快就在不大的村子里散开了。 接下来,只要安心地等待那个做贼心虚的人自投罗网就行了。 天色渐晚,不离还没回来。 卿卿做了简单的晚饭,烙了饼,又弄了个汤,还拌了个凉菜。 颜梅儿过来想要帮忙,被卿卿婉拒了。 这次烙的饼比上次成功多了,上次因为掌握不好火候,中间湖了,两边还没熟,也难为不离面不改色的吃下。 这次卿卿摸透了大铁锅的脾气,知道把握火候,做得还算成功,虽然比不上不离做的外酥里嫩,但也是色泽金黄,面香四溢。 只要用心去学,也没有什么学不会的,只是想要达到高手的程度,还需要时间磨炼,卿卿有信心,她再锻炼一年半载的,也能做出让不离喜欢的食物。 若是没有穿过来,卿卿绝不会想到,她有天也会这样把心思放在做饭上。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做饭跟她的工作比,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不太理解为什么有人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厨房里。 但上次跟颜梅儿聊过后,她好像有点明白了,当她想明白自己做这些不是为了还不离的债,只是单纯的想为他做点什么后,学做饭对她来说,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卿卿想这些的时候,桌上的菜一点点凉了,不离还没回来。 卿卿的眉头蹙了起来,这么晚还没消息,不会出事了吧? 第261章一点也不疼 卿卿正想着会不会出事,院子外传来了马蹄声。 回来了! 卿卿马上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出门。 不离走在最前面,胡老西举着火把跟在不离身后,蒋老三则是去了隔壁院停马车。 跟着不离出去的几个孩子只在院外跟卿卿打了个招呼,没有跟平日里那般进院跟卿卿说几句话,而是匆忙离开,唯恐多待一会就被卿卿叫住问话。 孩子们心虚的反应并没有引起卿卿过多的关注,她的注意力都在不离身上。 脸上挂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不离和胡老西进了院,卿卿来到不离跟前,刚要开口,血腥味扑鼻而来。 卿卿的心咯噔一下,忙上上下下的打量不离。 不离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衫,上半身还好,下半身已经破碎不堪,左后腿处更是血迹斑斑,他受伤了! 不离的后腿处的衣裤已经碎了,他撕碎了衣角裹住了伤口,暂时看不到伤情如何,布条渗出的血,衬着他的脸色更显苍白。 不等她开口询问,不离就先发制人道:“我没事儿,也不疼,真的。” “这怎么弄的?”卿卿蹲下查看他的伤处,手伸出去才发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这种心季的感觉,已经好久不曾出现过了。 “我们捉到了一头野猪,我带你去看看。”不离把她扶起来,想要牵她的手,被卿卿一把拽着,稍微一用力,人高马大的男人就被她拽到了她的怀里。 卿卿几乎是下意识地环着他的腰,似乎埋怨又似是心疼的训斥:“你都这样了,我哪来的心思看什么野猪。” 胡老西举着火把,脸尴尬地转到一边,听到前面没动静了,又压抑不住心里的好奇,拿眼角偷偷扫。 就见比族爷爷矮了一头的族奶奶,犹如大力士似的搂着族爷爷,那表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他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怜香惜玉?” 只看这俩人的气势,族奶奶才像是男人,而她搂着的人高马大的族爷爷,犹如一只温顺乖巧的小兔子,小鸟依人—— 胡老西正想着,就觉得那个“小鸟依人”的男人朝他的方向瞪过来,胡老西忙低下头心里腹诽,族爷爷可真是个双面人。 在他们面前就是凶勐大老虎,回到家在族奶奶面前就各种装温顺。 “先进屋,我给你处理下伤口。”卿卿搂着不离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 此时最要紧的,应该是检查伤口,而不是抱着他浪费时间。 但看到他受伤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抱着,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已经很久不曾用本能代替理智了,这种反应,也只在他一人身上出现过。 不离忐忑地跟着她进屋,还不忘给胡老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一起进来。 回来的路上,不离已经反复推演过回来后可能面对的画面了,他的直觉告诉他,卿卿可能会大发雷霆。 】 为了不让她生气,他绞尽脑汁想了好几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让她看看他的“战绩”,也就是众人拉回来的野猪,说不定卿卿看到野猪一高兴,就不会在乎这点小事了。 而卿卿搂着他的反应也看不出半点怒火,不离此时就存了一点侥幸心理,以为卿卿不会生气,为了保险起见,就让大家都进屋。 这么多人,她总不好当众不给他面子吧。 只要拖到人都走了,他再把衣服一脱,向她证明这点小伤根本不是事儿,再施展从未失灵过的“炕功”,把卿卿伺候高兴了,说不定转过天她就忘了呢。 不离在心里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越想越觉得他太机智了,再偷瞄卿卿,见她步伐匆匆,进屋翻箱倒柜找药,心里又踏实几分,她都没吼他,也没质问他,进展顺利~ 想到这,不离脸色的忐忑被得意取代,还不忘给胡老西和刚进屋的蒋老三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俩家伙一会打好配合,不要说在山上的险境,尽量把大事儿化小。 “脱裤子。”卿卿问,示意不离把裤子脱掉。 “我在山上已经找了草药处理过,不用管的。”不离试图拖延时间。 要是只有他和卿卿,他自然愿意脱给她看,可胡老西兄弟还在呢,不离还是有点偶像包袱在身上的。 “太慢了,剪了吧。”卿卿抓起剪刀利索地将他的裤管剪掉,露出里面裹着的布条。 这布条是他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当时情况紧急,得先止血,现在回了家,自然是要换上消毒过的干净布条。 因为卿卿总受伤,细心的不离就准备了各种伤药,还有烫过消毒的干净布条,这会刚好拿来用。 卿卿小心翼翼地剪掉他腿上的布条,露出里面的伤口。 尽管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后,她还是啊了一声。 在不离的左腿上,有一道撕裂伤,从腿弯下直接贯穿小腿肚直逼脚踝,伤口被绿色的草药湖着,不再流血了,绿色的草药湖和血混在一起覆盖着伤口,看不出伤有多深。 但这个长度也足以让卿卿倒吸一口凉气了,这么长的伤口,他得多疼啊。 “一点也不疼。”不离似乎感受到她此刻的心情,故意说的很轻松,试图安抚她。 “受伤了就不要说话,养养元气。”卿卿语气和缓地对不离说,她知道不离怕她担心不会说实话。 卿卿的视线在胡老西和蒋老三之间游弋,胡老西发誓,他在族奶奶眼里看到了森森寒意。 想到族奶奶平日里的手段,胡老西紧张地抓着茶杯,哆哆嗦嗦地喝了口水,试图用喝水躲避她吓人的视线。 卿卿的视线落在了蒋老三身上,蒋老三比较迟钝,又对卿卿了解不深,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老三,你来说,我相公的腿,是怎么回事,是谁,弄伤了他。”卿卿问,声音很轻,但屋里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杀意。 这一刻,卿卿是动了杀心的,让她知道谁弄伤了不离,她绝对会手刃仇人,不留活口。 第262章自大误事 “我们陪着族爷爷去了李台村,族爷爷真是好手段,去了就直奔人家的祠堂,找了族长召集全村,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好几十户的大村查得明明白白,更神奇的是,族爷爷一边问一边记录,他记录的笔跟寻常的笔还不一样,速度可快了——” “我不是问这个,直接说他受伤的事。”卿卿打断蒋老三。 蒋老三被她话里的凌厉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地看不离。 回来的路上,族爷爷对他和大哥说,只要族奶奶问起,就跟她扯别的,还说,族奶奶就是个温顺妇人,不会跟他们生气的。 现在看.......好像哪儿不太对啊,这个妇人跟温顺好像不沾边....... “说!”卿卿突然提高音量,蒋老三被她吓得一个激灵,来不及思考就全都招了。 “族爷爷的伤是上山抓野猪的时候弄的,这件事主要是怪我,您要罚就罚我吧,别责怪族爷爷了!” 卿卿突然提升了气势,瞪得蒋老三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都要散了。 蒋老三这才知道,族爷爷为什么不让他跟族奶奶详细说,族奶奶这般在乎族爷爷,知道是自己的疏忽害了族爷爷,她日后必然会找自己算账。 但想到族爷爷是为了他才受伤的,族奶奶又这般心疼族爷爷,如果自己不招,那族奶奶肯定要为难族爷爷。 想到这,蒋老三不想继续瞒着了,为了族爷爷,他甘愿被族奶奶罚。 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不离受伤的经过说了。 众人离开村子后,先是去了李台村登记黄册。 如果换做赵四来做,这一个村子,他得墨迹好几日。 不离工作很讲究效率,也有方法,找来族长,把村子的情况摸了个透彻,又把村民集合在一起,挨家问上一圈,全部登记在他提前做出来的表格里,不到一个时辰,李台村的黄册就做好了。 这种表格统计法,是借鉴后世的excel表格,把所有变量都算进去,每家每户的情况一目了然,不会出纰漏。 以后做其他村的黄册,也是用这个方法,事半功倍。 正事办完了,时间还早,一行人就去了药山。 不离夫妇在山上弄了几个陷阱,有一个还是按着蒋老三给的方法改良过的,专门猎大型动物。 之前不离夫妇一直没弄到大个猎物,就是陷阱设置的有问题,这经过专人指点改良后,果然是有了收获。 陷阱里有头野猪,掉入陷阱不知道几日了,不离过去时,野猪还活着,腿受伤了,在陷阱里哼哼唧唧。 不离见那野猪个头不大,又受了伤,没有什么威胁,就把这里交给胡老西兄弟处理,他则是带着孩子们去了前面的陷阱收猎物。 领着孩子们是为了给他们示范做小陷阱套猎物,孩子们还小,大陷阱他们暂时做不来,小的还是可以学学的。 】 “当时族爷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下网,把把陷阱底下的野猪拽上来,不要用过激的手段刺激这头受伤野猪,以免它呼喊引来它的同伴,是我过于傲慢,没有听族爷爷的话。” 蒋老三说到这,惭愧地低下头,族爷爷之所以会受伤,归根到底,是自己太傲慢了,不听族爷爷的话。 不离对野生动物的习性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知道野猪很可能是以小群体的方式出现,所以特别嘱咐这俩人收网时,尽量用温和的方式,不要刺激小野猪。 但蒋老三和胡老西下网捞猪时,遭到了野猪奋力反抗,套了几次都被它挣脱了,被激怒的野猪对着上面的俩人呲牙咧嘴,一副敢动老子就咬死你们的架势。 蒋老三没了耐心,在附近转了几圈,没看到有别的猪脚印,就放松了警惕,不顾族爷爷离开时的叮嘱,拿着钢叉戳那头小野猪。 他想着把猪戳死了再拖上来,哪知那野猪皮糙肉厚,戳了几下都没死,仰天猪叫,那叫声穿透山林,传出去老远。 彼时不离就在不远处,小陷阱套了一只兔子,他正在解绳结,听到那响彻云霄的猪叫就知道要出事,叮嘱孩子们别过去找个树爬上去躲着,他自己往大陷阱那跑。 跑到一半,就见胡老西和蒋老三这哥俩狼狈地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后面还跟着两头杀红眼的大野猪。 野猪的战斗力是非常强悍的,上次卿卿自己上山,遇到半大的野猪都差点没跑出来,不离他们一次遇到两头大野猪,根本毫无胜算。 眼看着那两头大野猪就要把胡老西和蒋老三追上了,不离拎着刀过去解围,凭借灵活的身手给那哥俩争取了时间上树,他自己却在撤离时,被野猪划破了腿,好在他反应足够快,忍着疼爬到了树上,这才逃过一劫。 过程是很惊心动魄的,蒋老三回忆起来也是冷汗涔涔。 如果没有族爷爷,他和大哥都得死在山上。 蒋老三说完后,噗通跪在地上,对着卿卿说道: “族奶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罚我吧!” “你的确是有错。”卿卿的声音几乎是往外冒冰碴子了,看着蒋老三的眼神也是冰冷的足以将他冻冰。 “我这伤得又不重,老三也知道错了,以后罚他多干点活就是了,你们俩先回去吃饭吧,明日再来找我。”不离给胡老西兄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快点走。 卿卿很少把生气写在脸上,通常都是笑着就把人收拾了。 今日这般失控还是头一次,不离担心她处罚太重,赶紧支开胡老西兄弟。 蒋老三还想说什么,胡老西把他拽起来了,连拉带拽的把人弄出去,实诚的蒋老三在院子里喊道:“族奶奶,您消消气,明日我再来领罪!” 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胡老西把他的嘴捂上了。 卿卿深吸几口气,眼里的怒意一点点被理智取代,再看不离苍白没有血色的俊脸,心里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又不是多重的伤,你严惩他会让他们做事有所忌惮。我这不打紧的——” 不离的声音消失了,他看到了卿卿眼角晶莹的泪花。 第263章只要跪得快 卿卿很少哭,不离看到她哭,看到她红着的眼圈后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 “我错了!你别哭!” 只要他跪的快,她就不会伤心了吧? “你没错,遇到这样的事,换做是我也会出手。” 不离刚松口气,就听她又说道:“这件事是我错了,我的计划存在纰漏,如果我跟着你去,或许你就不会受伤了。” 她这样自责,更是让不离的心如刀割,看她还要继续反省下去,不离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有饭吗,我饿了。” 卿卿吸了吸鼻子,把饭菜端上来。 不离想帮她,被她一个眼神扫过来,又乖乖的坐下不敢动了。 坐在那自顾自地说:“我这伤一点也不严重,这个位置又没脏器,也没多大的事儿,我完全可以行动自如,生活自理——” 话说到一半,卿卿端着碗喂,拿着勺子,勺子却是递到他的嘴边,这是......喂饭? 不离瞬间觉得,他也可以虚弱一点,生活不那么自理。 “虽然是腿受伤,但是划那么大个口子,流了不少的血,肯定也是伤了元气,得养养,这几日你就别出门了。”卿卿一边说一边喂。 不离虽然是伤到了腿,双手行动很方便,但她想让他少一点耗费体力,也是想安抚下伤员情绪,她能看出来,他很喜欢她这样做。 不离飞快点头,媳妇说什么,他都是愿意听的。 “本来还想着这几日是备孕的好日子,但是看你现在这样,也只能是搁浅了。” 不离的笑僵在脸上,闭着嘴拒绝吃饭,他这会,又很想生活自理了。 最后当然是没办事,卿卿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她决定的事儿,不会改变。 不离满脸憋屈地侧躺着,受伤的腿在上面,幽怨地看着炕稍的卿卿,俩人中间隔了一大段距离。 “我就受了一点皮外伤,你至于吗?!”不跟他酱酱酿酿也就算了,怎么还跑那么远? 没有媳妇抱的日子,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我睡觉不老实,躺在你那很容易碰到你伤口。”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不离还想抗议,卿卿转过身背对着他,摆明了这件事没得商量。 看着她的背影,不离深吸一口气。 算了,他忍。 等她睡着了,他再把她抱过来就是了。 或者都不用他抱,就她那睡姿,过一会就自己咕噜过来了。 想到这,他犹如千年怨妇般幽怨的脸色才稍有和缓。 卿卿这会背对着他,心里想的却是,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当初她生理期跑到河里捞鱼,被他一通念叨,她每次受伤,他也是唠唠叨叨紧张兮兮的。当时还觉得他小题大做。 现在轮到她了,竟然也做不到澹定。 们心自问,如果受伤的是她,她自己可能都不会在意,但伤在他身上,她脑子里就会情不自禁地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比如,伤口会不会感染,会不会破伤风,感染后没有消炎药,严重了就可能截肢...... 她的思路逐渐朝着严重的方向发展,越想越可怕,睡意全无,甚至开始琢磨起如何自制青霉素,以备不时之需。 可以弄点菜籽油,然后培养青霉素,然后用炭吸收,再想办法提纯过滤,用琼脂培养出金色葡萄球菌进行药剂感受性测试,最后再动物实验,最后再用人体实验...... 卿卿在脑子里快速把这一圈流程算了一遍,这来回也要个把月才能鼓捣出来,他这次如果感染了就没办法了,虽然感染的概率也不大,但这种没办法百分百掌握命运的感觉,还是让她心口沉甸甸的。 同时,卿卿的心底也传来了疑惑的声音,她为什么没有在穿回来的第一时间想到做抗生素,这种能够提升存活率的东西,她之前怎么就不曾考虑过? 这种纰漏放在她身上,就是不合乎情理的,她不可能想不到这点。 可在今日之前,她的确没有任何超前研发的打算,就好像在她灵魂深处,有道封锁线,封锁了这些念头,不让她鼓捣超越时空的存在。 与其说是她想不到,不如说,是她的意识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今日不离受伤,刺激到了那条封锁线,让她跳过禁锢,想到了这些。 卿卿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之前在海边遇到的倭人,准确的说,是倭人胳膊上那个反向的钟。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她的反常,很可能跟那个反向的钟有关。 察觉她的呼吸有些沉重,不离知道她没睡,也猜到她在反思他受伤的事,于是开口道: “赵四今天给你消息了吗?城中情况如何?” 他现在需要用别的话题转移卿卿的注意力。 “魏将军果然出手了,李亮今日被发现死在家里,具体怎么死的,李家人对外缄默不语,但赵四混到李家人里听了几句,说是自尽的,还留了封遗书,上面只写了三个大字,我有罪。” 不离嗤笑了声。 “骗鬼呢?” 卿卿撇嘴,谁说不是呢。 李亮之前还教唆赵四找张家兄弟灭口,以求他自己平安无事。 这么自私贪婪的货,哪儿舍得死? “既然是留了遗书,那字迹总有不同吧?”不离问。 “赵四的信里没写,但我猜,应该是有人用刀剑比着李亮的脖子,逼着他写了那三个字,李亮大概觉得,照着他们的要求做,就能捡回一条命吧,但还是难逃一死。” 不离想了下,点头认可她的观点,卿卿继续说。 “李家人也不会声张,他家里人也不傻,李亮仗着天高皇帝远,盘踞一方,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真要是往上伸冤,怕是这些事儿都得抖出来,还不如借口对外说是得了暴病死在任上。” 县令这种芝麻大的小官,病死在任期里,上面根本不会派人详查,他家里人只要买通了午作,这件事也就湖弄过去了。 “魏将军真是好算盘,虽然那李亮不是什么好货,但魏将军杀他,也不是出于正义的原因,不过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利益罢了,这种人我真是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卿卿说完整件事后,还不忘点评了下。 “你讨厌他,以后我们避开他就是了。”不离说。 卿卿叹了口气。 第264章就这么记仇 按照她和不离现在的实力看,远离魏将军,弊大于利。 “现在是没必要接触他,可是他在这也算是只手遮天,咱们以后难保不会借到他的势力,之前为了接触他,也铺垫了不少,顾全大局,这条线也不能这么断了。” 小人物起家,少不了要借势,遇到坎儿了,也许对方一句话就能带领全族渡过难关,所以她再怎么膈应,也不会把个人的喜好带到正事上。 “赵四那边,我给他回了张纸条,上面就写了六个字,你猜猜,我写了什么?”卿卿问。 “六个字?”不离想了下,他觉得卿卿应该写的是,按兵不动。 可她说,是六个字呢,多出了两个字,会是什么? “我猜不到,但我觉得,应该是,按兵不动相似的话。”不离回道。 “嗯,很接近了,我写的是,你啥也不知道。” “......”还真是够直白,够口语化。 “赵四那个脑子,写太复杂了他也不懂,不如直白的告诉他,他什么也不知道,无论谁来问他,他只要这么回答,就能蒙混过关。” “那也算是我答对了吧,我觉得我需要一点奖励。晚上炕凉,你来我被窝如何?”不离故作云澹风轻,阴险地说出他暗搓搓憋了很久的期待。 回答他的,是卿卿浮夸的假呼噜声。 不离黑线。 “你就是不答应,也没必要这么自损形象吧?你睡觉根本不打呼噜!” 回答他的,是她更用力的“呼噜声”。 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不离没有跟寻常那般等着她睡着再把她抱过来,他只熬了一会就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眼,已经是清晨了。 怀里没有了熟悉的温度和香味,空落落的感觉告诉他,卿卿昨晚没有翻到他被里,这个认知让他瞬间睁开眼,犀利地看向炕稍。 她的被还没有叠,只是被窝里,已经没有了佳人的倩影。 一只枕头竖着放在那,不离瞬间明白了。 她不搂东西睡不踏实,必然是把那枕头当成他的替代品。 想到这,他不假思索地翻身,伸长臂抓过枕头,对着枕头锤了两下,听到脚步声,又飞快地把枕头扔到一边,躺回被子里生闷气。 “醒了?”卿卿走到炕边问,她看到他长睫毛一直在闪,猜他是醒了。 不离本想装睡表达下对她用枕头代替他的不满,但是闻到了血腥味还是睁开眼。 卿卿身上穿着件脏衣服,衣襟还有些血渍,不离腾地坐起来,指着她的衣服问道:“怎么弄的?!” “我把猪分了。” “这种事你找村里人做就行,没必要自己动手——等会,你不会是拿那头死猪泄愤吧?!” 卿卿不置可否,只是轻蔑地哼了声。 “下次进山,让我遇到伤你的那头野猪,我把它一并宰了。” 不离嘴角抽抽。 “你跟牲口较什么劲,我们去捕猎,猎杀人家,还不让人家反抗一下么。” “我不管,我就是记仇。”她叉腰。 不离挥挥手,行吧,记仇的女人最厉害了,快点换衣服吧,他现在有点担心,那头小野猪被他愤怒的媳妇分成什么样了,剔肉也是学问,可别让她一怒之下乱刀剁肉泥了,那后续的肉干就没法做了。 趁着她换衣服的功夫,不离起床去了院子。 一出门就看到晾在院子里的野猪皮了,地上摆了几个盆子,肉和内脏被她分开摆放,野猪头被挂在篱笆上,看来卿卿处理的还是很好的。 不离正想进屋夸她几句,就见二毛端着盆肉馅过来了。 “哪儿来的?”不离问。 二毛回道:“族奶奶一早在溪边剁的,我没看到,我爹他们干活都看到了。她剁完只拿走了砧板和菜刀,肉馅可能是忘记了,我爹让我送来。” 根据于光口诉,族奶奶那是双刀齐下,刀法快如闪电,砧板都快让她剁出火星子了。 看得一众人直吞口水,那磅礴的气势,硬是把众人吓的没人敢上前问话。 有那胆儿小的,已经在暗忖了,这怕不是族奶奶跑过来立威吧? 不离嘴角抽抽,她可真是....... 这是怕在家里剁吵醒他么? 还拿到溪边剁去,剁完了还企图毁尸灭迹不把肉馅带回来。 这么幼稚的行为,真不像是她会做的。 “行了,肉馅你拿回去吧,她是送给你们吃的,让你娘包些包子给大家送去。”不离心里想笑,但面上还维持着平日里澹定的样子,他女人好面子,不想让他知道这么可爱的一面,那他就装不知道。 二毛听到有肉包子吃,乐成了一朵花,不离又把那猪头给了他。 连同一条后腿并内脏两只野鸡,让他一起带回去,加点菜炖上几锅,给大家分一分。 等卿卿换了衣服出来,二毛已经走了,不离正站在几个盆前,似乎在琢磨怎么加工。 “二毛刚来了?”卿卿问。 不离点头,瞒下了送肉馅的事儿,只说把猪头给了二毛。 卿卿点头。 他昨天带回来的猎物除了野猪,还有野鸡,给村里人分了一部分,还剩下一只鸡大半头猪。 “你今日就留在家里吧,我替你去造黄册。”卿卿对不离说。 不离蹙眉,还想要替自己争辩一下,卿卿却已经不给他机会,抬腿就往外走。 不离见她执意要去,一琢磨造册也不算累,她愿意去就去吧,他留在家刚好把这些肉处理了。 “我让小哥俩留下给你打下手,你指挥他们怎么做就行,不许自己动手。”卿卿预判了他的预判。 “......”不离无语。 她这是派孩子们给他打下手,还是派人监视他? 无所谓,那俩小崽子还看不住他,等她走后,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威胁俩小崽子不说就是了。 “如果你不好好养伤胡来,让我知道了,我就搬到小屋住。”卿卿再次预判了他的预判。 不离沉默不语,他现在也有拎着菜刀剁肉馅的冲动了。 “也不要想着威胁俩孩子,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开口说实话。” 卿卿把不离敲打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找这么个强悍的媳妇,他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卿卿看敲打的差不多了,又把上午去祠堂堵着送火斗的真凶的事儿告诉他。 第265章好好的村子怎么死绝了呢(月票+更) 昨晚俩人谈论的都是正事儿,火斗的事儿卿卿就耽搁下来了。 毕竟在她看来,这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但对不离来说,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甭管真凶是谁,想要害卿卿,就是罪该万死。 “抓到人后,别急着收拾,留着等我回来后处置。” “嗯。我会留她一口气的。”不离回答的十分有技巧。 想到能够抓害他媳妇的恶人,不离对留在家的事儿也没那么幽怨了。 卿卿这次出门带了胡老西兄弟,还有二毛和大发,摇摇也被她带在身边。 一行人上了马车,从村里出发。 一路上,二毛和大发时不时就看看摇摇,摇摇今天,有点特别。 “你们俩这样看着我干嘛啊?没见过?” 摇摇被这俩人看得毛毛的,忍不住问道。 “你今天穿的有点特别,我看着很新鲜。”大发说。 二毛跟着点头。 “对,不男不女的。” “噗,哈哈哈。”卿卿在边上没憋住,笑了出来。 赶车的胡老西也忍不住哈哈笑道:“二毛小兄弟,你这样说话,以后会讨不到媳妇的。” 摇摇气得鼓着腮帮子抡着拳头砸二毛。 她今日为了出行方便,特意穿了她爹的衣服,因为太大了,袖子挽了好几扣,头发也梳成男孩的样子,她看族奶奶平日里出去,都是这个打扮。 心里也盼着能穿出族奶奶那种玉树临风貌似潘安的效果,但从大发和二毛的反应来看,摇摇的乔装打扮彻底失败了。 “你打我干啥啊,就是不男不女啊!不信你问问族奶奶,族奶奶,她这打扮,谁看都是个姑娘吧?”二毛被揍了,但他还不服呢。 非得找卿卿评理。 卿卿看了看摇摇,小姑娘长了个瓜子脸,大眼睛长睫毛,小嘴粉都都的,整张脸朝气蓬勃却透着一股胭脂气,怎么看都像是个姑娘。 “摇摇眉眼太精致了,的确不太像男孩。”卿卿客观评价。 二毛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似的,叉腰对摇摇得瑟:“你听见没?族奶奶也说你不男不女,哎,你别打!” 说话不懂得拐弯的直男又被揍了,摇摇一边锤他一边抗议。 “族奶奶说话可比你动听多了,她只说我不太像男孩,可你说我不男不女!” 被揍的二毛委屈极了,他觉得他跟族奶奶表达的意思,差不多呀。 一直沉默的大发开口说道:“摇摇长得好看,穿男装的确是不像。” “那族奶奶也好看啊,她为啥穿男装就没人认得呢?”摇摇不服。 这个问题把俩小伙子难住了,纷纷看向卿卿。 卿卿跟不离出去,大部分都是做男子打扮,除了刘伶能看出她是个姑娘,其他人都没认出来。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二毛摸着下巴,看着卿卿琢磨。 为啥族奶奶这么好看,穿男装却不会露馅呢? “是眼神和气势,你们仔细看族奶奶的眼神,有一股英气在里面。”大发得出结论,摇摇和二毛点头。 胡老西也转过身来看了几眼,跟着点头。 平日里不说大家还真没注意到,族奶奶眼神犀利,眉宇间自带一股透彻的英气在里面,女子很少有这般锐气的眼神,再加上她走路身姿挺拔,大步流星,真就像是玉树临风的小公子,不像是女孩。 “我以后也要练出跟族奶奶一样的眼神来.....”摇摇都嘴,她决定回去就对着铜镜练习去。 “你可拉倒吧,你这柔柔弱弱的样子,练到眼睛脱臼也没有族奶奶的气势,你看看你又都嘴了,只有小姑娘才没事儿都嘴,你看族奶奶这么霸气的女子啥时候都过嘴——你咋又打人?于扶摇,你这么粗鲁,会嫁不出去的!” 二毛被她连着锤,都快锤出心理阴影了。 “二毛哥,我跟你换座位?”坐在二毛边上的大发开口。 摇摇跟卿卿坐在左边,二毛和大发坐在右边,摇摇跟二毛是面对面坐着的,换了位置,她就掐不到了。 二毛闻言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可是当大发要跟他换时,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又坐了下来。 “不换了,她愿意打就让她打去吧。” 大发像是有些失落,闷闷地坐在那不说话了。 卿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 心里却想着,如果她和不离回到小时候,是不是也跟眼前的这几个小孩似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卿卿今日来的村子是青子岭,村不算大,就二十几户人家,统计起来也不算费事。 村子听到她们是县衙派下来统计黄册的,又见她们有马车,也没怀疑,直接就把人都叫了出来。 赵四给的马,几乎是通行证了,寻常人家养不起马,那些有马匹的富贵人家,也没必要跑到村子里装公差。 卿卿按着不离的方法统计,很快就把青子岭的黄册登记完毕,看时间还早,卿卿就掏出地图看了眼,距离青子岭三候左右,还有个村子。 】 那个村子比较偏,估计也不大,地图上都没有标注名字。 卿卿就问青子岭村长。 “老伯,你们村往东边走三候,是不是还有个村子?不知道那个村子叫什么?” 村长想了下,面露惊色。 “官爷,您要去死人村?我劝您还是别去了,那个村早就没人了。” “死人村?怎么会有村子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卿卿问。 村长长叹一声道:“官爷,您该是刚上任不久吧,听你的口音,以前也不是咱们这一片的人吧?” “你猜对了,我的确是刚上任不久,也不是什么正经八百的官爷,就是在村河县赵主簿手下混口饭吃。” 村长点头,倒也不奇怪。 造黄册这样的苦差事,那些大老爷们才不会亲自来呢,多数都是派手下的幕僚带人弄,看这小公子文质彬彬的样子,应该是赵主簿的幕僚。 即便不是正经的官爷,但给官爷办事,那也要尊称一句官爷。 于是村长称呼不变,不敢怠慢地回道:“回官爷的话,那死人村在我们这一片挺有名的,大家平日都绕着那边走,村子里的人都死绝了,咱这一片的里长征粮也都是绕着那边,所以您没听过也不奇怪。” 他这么一说,卿卿就更好奇了。 “好端端的,怎么能一个村的人都死绝了呢?” 第266章走,看看去 如果是战乱,也不至于就这一个村的人死绝,周围的村子都没事。 “三年前,他们村冒犯了神明,村里的人都得了怪病,得了那病的人会吐血而死,先是高热不退,很快就会吐血而死,刚开始只有三五个发病的,后来一整个村都病了,卖我们杂物的那个货郎去了死人村,死在了回家的路上,尸身被路过的人发现时,早就腐败。” 说罢,村长又自言自语地补充了句,“那货郎也是活该遭报应,我家从他那买的火斗只用一次就烧了桌子,卖这等坑人物件的,活该遭报应。” 火斗? 卿卿听到这不由得想到她们村的那批质量有问题的火斗。 看来应该是同一个货郎卖的。 “那怪病只在她们村蔓延吗,没有朝着周边扩散?货郎回去后,有没有传染给他的家人?”卿卿继续问。 】 村长摇头。 “货郎住在禹州,离咱们这比较远,我也只听人说了一嘴他死了,具体怎样也不太知道,估计得了那种病的,都不会好吧。我们村也是做了好几场法事才安稳度过。” “那死人村没出事前,有什么跟别的村子不一样的地方吗?”卿卿问。 “没出事前?哦,那个村子住着的人的确不大一样,他们的祖宗是其子国的后人,不知怎么的就流落到咱们村河县地界来了,在这安家,繁衍子嗣,一开始就哥三,后来发展成了一个百十来人的村子。” 其子国?卿卿不知道这地方是干嘛的,地图上也没标,这个信息暂时给不到她启发。 “除了祖宗可能是外族人,他们还有别的不同吗?”卿卿又问。 “也没啥了,他们几代在咱们这也有上百年了,口音饮食与咱本地人没啥不一样,娶的媳妇也都是附近村子的。”村长摇摇头,他实在是想不起啥了。 “他们的村子好脏哦。”跟在村子边上的小孩突然开口,这小孩看着能有七八岁的样子,说话时,还不忘捏着鼻子。 这孩子是村长的孙子,听他这么说,卿卿就弯下腰,笑眯眯地问他:“小家伙,三年前你才多大呀,你记得那时候的事儿吗?” 小家伙也不怕生,听卿卿问,就点点头,瓮声瓮气地回道:“记得!我有次跟我娘去他们村,他们的村子好臭!” 村长在边上面带骄傲地看着孙子,对卿卿说道: “回官爷的话,我这个小孙子不同于旁人,他记事早,我找算命的看过,说这孩子上辈子是金童,有大出息哩!” 卿卿闻言笑着点头,也不拆穿。 类似的话她妈也说过,说她几个月大时,尿床都是好大一块,一看就是有王霸之气。 反正家长们就是喜欢用各种稀松平常的事儿当成天降神迹,努力把自家娃往天才神童方向靠拢。 “我小孙子说的对,那村子是特别脏,我们村的人都不愿与他们来往,要我说啊,那蛮夷之地的人甭管在咱这待多久,也还是改不了粗鲁的习性,他们村子的人都特别喜欢打猎,附近的草甸子山沟子都让他们打绝了,打回来的猎物剥了皮扔在街上,臭烘烘的招虫子。” 村子说到这里,似乎也想起那些可怕的味道了,脸上不自觉地带了嫌弃。 “要我说啊,可能就是他们猎的动物太多,遭了天谴呢。” 卿卿又跟他聊了几句,直到问不出她感兴趣的才作罢,带着大家离开。 出了村,二毛等人热烈讨论。 “他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一点,三年前是有个村子遭了天谴,一村人都死了,看来就是这个死人村了,当时我们抢了一伙人,就是从那村子里跑出来的,我听到后,都没要他们的东西。”胡老西说。 他这么一说,蒋老三也想起来了,一拍大腿,惋惜地回忆: “放走那批人后,大哥还找了道士开坛做法,算下来那笔买卖赔了啊!” 一个铜板都没抢到,还赔了开道场的钱,哎,想想也是痛苦回忆。 “我们咋没听说过呢?”二毛好奇。 “咱们村离这边比较远,平日里也很少跟这边有来往,所以不知道也正常。”大发回道。 摇摇有点担心,问卿卿:“族奶奶,您说这个死人村到底是什么怪病啊,听起来很吓人。” 若是以前,摇摇说不定也会觉得是鬼神作祟,但跟着卿卿久了,也不信这些了,尤其是上次扮演了血社火后,思路都越发倾向于卿卿了。 卿卿在古代硬是培养出了一批无神论者。 “我心里大概有个模湖的雏形,但也不太确定,这样,老西你把车赶过去,我看一眼就知道了。”卿卿对胡老西说。 胡老西闻言大惊失色,如果不是他三弟扶了一把,直接从车上摔下去了。 “族奶奶,您说什么呢?!那种不吉利的地方,哪儿能去啊!死了一个村子,怨气得多大啊,说不定一村子怨鬼在那等着索命,咱去了还有个好儿?” “就是啊族奶奶,那地方既然被叫死人村,那就说明早就荒无人烟了,造黄册避开那个村就是了,何必去那种地方呢。”摇摇虽然不信有鬼怪,但总觉得去那种地方不吉利。 二毛和大发也表达了反对意见。 “族奶奶,您要是去那种地方,族爷爷知道会打死我们的。”二毛央求。 大发神色凝重地点头,他们都很怕不离。 “我相公哪有你们说的那么恐怖,你们别妖魔化他。”卿卿失笑,这俩孩子怎么把不离说的跟个不讲理的暴君似的。 “也不用妖魔化吧......族爷爷发起脾气的确是很吓人的。”二毛小小声滴咕。 “族爷爷发火吓人,族奶奶就是软柿子好欺负?”卿卿微微一笑。 二毛和大发同时缩脖子,下意识地想到族奶奶拎着双刀剁肉馅的事儿了。 摇摇也想开口劝,卿卿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 “你们担心我,我是知道的,放心,我不进村,就找个高一点的地势看一眼。” “离着老远能看出什么?哦,我明白了!”胡老西一拍脑子,露出个肃然起敬的表情来,“族奶奶,您是想过去看看风水是吧?” 他怎么把二位祖宗身上的大神通忘记了? 第267章基建做不好小命要不保 这两位祖宗在胡老西这个迷信头子看来,是有大神通傍身的。 “你说是就是吧,走,去死人村!”卿卿没有刻意解释,指挥胡老西哥俩驾车朝着死人村的方向前进。 说是只有三候,但走起来花费的时间却是特别久,这条路三年没人走了,杂草丛生,越靠近死人村路越不好走。 距离村子还有个几百米的距离,草已经有半人高了,路彻底看不到了,胡老西把马停下,苦着脸求道: “族奶奶,实在是过不去了。” 有的人,表面上是车夫,背地里是想找符箓傍身的胆小鬼。 胡老西这一路都在担惊受怕,唯恐靠近了这不吉的地方自己会倒霉。 当初卿卿把村名改成大裕他都不想来,现在靠近一个“死人村”,他怎能不怕。 “行,那就停在这吧,我找个地势高的地方看看。”卿卿跳下马车,一双眼在四处来回打量。 众人对死人村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在心理作用的加持下,就觉得这地方阴气逼人,半人多高的杂草向前蔓延,隐约可见不远处的村子。 远远的看着,沉寂的村子似是被封印在幽冥里的怪物,风吹过草甸子时发出的声音都那么的渗人,如冤魂的哀嚎。 胡老西已经小声念起了“急急如律令”,其他人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家都觉得这个地方特别邪门,脑子里想的,都是在青子岭村时,村民们说的“天谴”。 卿卿丝毫不受影响,环顾四周找到了合适的坡,那坡看着能有五六米高,宛若一个小山似的,正对着众人的位置齐刷刷的裂开,像是被刀噼过似的,应该是夏日被雨水冲掉的。 卿卿朝着坡大步走去,摇摇咬着嘴唇紧随其后。 虽然这个坡看着陡峭,随时都会塌似的,但族奶奶在哪儿,她就在哪儿,死也要死在族奶奶身前。 二毛和大发也抓起车上的镰刀跟了上去,胡老西虽然怕,但也是硬着头皮念着急急如律令跟着。 “我和摇摇上去就行了,这坡土质松软,禁不起太多的人。”卿卿看这些人一个个面色严峻视死如归,笑着安抚。 众人面面相觑,思量下也不敢跟着添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卿卿一个翻身上了坡,身轻如燕,行动灵活,嗖嗖几下,就窜到了坡上。 “咱这位族奶奶,哪来的这么旺盛的精力啊?”胡老西看着爬到坡顶的卿卿感叹。 “我一直觉得族奶奶是天神下凡的。”二毛骄傲地扬起下巴,“是庇护我们的天神!” 胡老西心里无奈,这天神好奇心也忒重了吧,这种地方,她也敢来啊。 “族奶奶,您看出什么了吗?”摇摇问。 这个角度居高临下,但也看不到死人村的全貌,勉强只能看到前面的两家屋舍,那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房子都差点淹没,不仔细都看不出来。 摇摇觉得,就这种视角,大罗金仙来了也看不出什么吧,族奶奶估计会说看不出来吧。 “嗯,看出来了,我已经知道这个村子因为什么死的了。” “啥?!” 摇摇本以为,离得这么远,族奶奶肯定啥也没看出来。 但是族奶奶却说,她已经知道了这村子的死亡原因?! “您该不会觉得......这个村是招惹到了邪煞吧?”摇摇刚还觉得没有鬼神,可这会好像除了鬼神,也没啥合理的解释了。 毕竟族奶奶是离着这么远看的,只远远的看了眼房子,就能得出推论,不是鬼神,还会是什么? “鼠疫。这个村曾经爆发过鼠疫,我们没有进村是正确的,这个距离还是比较安全的,这地方不宜久留,走吧。” 只看一眼,她就能确定,这个村子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庄稼全都荒了,所有通往村子的路都长满了野草,村子里也是破败不堪。 但发生在这村子里的事情,却不会被杂草湮没,卿卿看几眼心里就有数了。 “鼠疫是啥?” “呃,你们可能叫大瘟疫吧?具体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种由啮齿类动物引发的超级严重传染病,鼠类、我听那村长说高烧吐血而死,病程还那么短,心里就已经锁定鼠疫了,而且是通过飞沫传染的肺鼠疫。” 卿卿心里知道这玩意的厉害,所以谨慎地问了村长几个问题后,才敢带人过来。 发生瘟疫的时间是三年前,这三年来周边村子都没事儿,说明鼠疫没有扩散开来,应该是来不及散出去,人就死绝了。 这也是肺鼠疫恐怖之处,从感染到死亡,病程极短,短短几日就能致死,很多人还没来得及把病毒带到别的地方就死了。 亏得这会百姓出行不便,走动也不频繁,村与村之间更是隔得较远,如果人口密集扎堆,交通再跟后世那么发达,三年前那场鼠疫死得肯定不是一个村子那么简单。 卿卿来了以后越发确定她的推测,死人村的位置特别偏,属于三不靠地带。 “族奶奶,你都没进村,咋就知道是你说的那个老鼠病?”摇摇记不住鼠疫,就管这个叫老鼠病。 “不用进村,这里的房屋已经告诉我真相了,摇摇,你仔细看,这里的房屋跟咱村,有什么不一样?”卿卿问。 摇摇仔细地看了一会,还真发现不一样的地方了。 “他们的屋子,好像特别矮?” 卿卿点头,朝着坡下走。 虽然她知道鼠疫不会在自然环境里存太久,三年过去了,这里应该已经安全了,但保险起见,还是不能多在这地方待。 一行人上了马车,胡老西飞快地把车赶走,跑了一段路,远离死人村了,摇摇才问。 “族奶奶,你还没告诉我呢,为啥屋子矮就会得老鼠病啊?” 其他人也是竖着耳朵等着听卿卿解释。 “根据村长所说,这死人村的祖先很可能是其子国来的,所以屋舍构造跟咱们不同,全村都是这种民居低矮的结构,而且根据我观察,他们的排污沟也是胡乱修的。” 第268章卿卿从不当老二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胡老西直接开口问:阑 “族奶奶,莫非是他们这种盖房子的方法,冲撞神明?” “倒也不是,即便是真有神明的存在,他们也不会无聊到管人家房子高低,污水怎么排,咱们只看他们这种不合理的布局,就能想象,这个村子还有人时,环境该有多么的脏乱。” 卿卿是学土木的,看一眼就知道这村子的基建如何,死人村风水好不好且放在一边,从科学角度看,他们这种布局就很有问题,太脏了,容易传播疾病。 “刚刚青子岭的村民们给咱们提供了两条很重要的线索,第一,这村子的卫生条件很差,第二,这村子的人擅长打猎。” 胡老西听到这,觉得自己又明白了,他是个大聪明。 “族奶奶的意思是,打猎容易冲撞鬼神是吧?族奶奶,明儿我就带你上山,把咱们的陷阱都撤了,省得猎杀太多动物遭报应,回头咱村就成了第二死人村了。” 卿卿眼角抽了抽,对着蒋老三说道:“把你大哥的嘴捂上,我讲解的时候,别让他插话。”阑 第二死人村是什么鬼?她陈卿卿从小到大就没当过老二! 蒋老三领命,对他大哥说了句得罪了,掏出帕子把胡老西的嘴捂上了。 “族奶奶,我大哥闭嘴了,您快说啊。” 众人纷纷点头,听故事正是上瘾,打岔的家伙是该拖出去封口。 胡老西双目圆瞪,他三弟这个无耻之徒,为了听族奶奶讲故事,竟然堵他的嘴,还有,这个帕子多久没洗了,hetui! 打岔的胡老西被迫静音了,卿卿这才继续说下去。 “我刚在高处观察,发现村子里的阴沟修得乱七八糟,环境差。阑 屋舍低矮密封性又比较好,毗邻啮齿类动物出没的草甸子,背靠着一座山,他们还喜欢打猎,这就给鼠疫的培养,制造了条件。 这地方就犹如大号的细菌培养皿,会有灭村的鼠疫,也就不奇怪了。” “鼠疫是通过啮齿类动物以及跳蚤传播,各种老鼠还有旱獭得了鼠疫菌后,捕杀它们,就会在剥皮、宰杀食肉的过程里,经由皮肤接触传染给人,又或者,人进入传染区,被携带鼠疫菌的跳蚤叮咬,也会得病。” 有些词汇众人听不懂,但还是能理解大概的意思。 胡老西取下嘴里的馊布,不用力地朝着蒋老三的脑袋上砸了下。 “臭小子,你这帕子多久没洗了?还有,族奶奶,按着您的意思是,这个村子人死绝了,不是冒犯了神明,而是得了老鼠病?” “正是。”阑 “那咱们村,会不会也得上这种病啊?”摇摇搓搓胳膊,一个村子都死绝了,这也太吓人了。 “不要去感染鼠疫的区域,出入啮齿类动物多的区域在身上喷洒驱虫水驱赶跳蚤,就能减少鼠疫的发生。” 卿卿的科普让众人惶恐的心稍有安定,只要知道这东西不是防不住,心里就有底气了。 尽管如此,众人还是对死人村这个邪门的地方心生畏惧,直到马车跑出去很远,午后的阳光撒在身上,众人才缓了口气。 摇摇看卿卿从死人村出来后就沉默,似乎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就好奇地问了出来。 “没什么。”卿卿摇摇头。 其实她的确是在想事情,她总觉得,死人村的故事,似乎还没完,想要更深的挖掘这里面的故事,还是得深入村子才能知道。阑 这是一种直觉,来自潜意识。 卿卿的直觉一直很准,这点反映在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小到处理事情,大到给自己选了不离做配偶,这都是直觉告诉她的。 现在,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村子里,应该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机遇与风险并存。 但她并不想进去,尽管三年了,村子里再存在鼠患的可能性不大了,她也不想冒险。 她对目前的生活比较满意,手里也有了足够的启动资金,不缺钱也不缺人手,她不想为了满足好奇心把现有的一切都赌进去。 想到这,卿卿也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只当自己从没来过。 马车飞快朝着大裕方向前行,这一路基本没人,胡老西兄弟把两匹马拉着的车赶得飞快,而且速度还有越来越快的架势。阑 摇摇坐在后面,被这过快的速度弄得有些晕,她之前也坐过卿卿家的驴车,但驴子的速度有限,这么快的车速还是头遭。 摇摇胃里翻腾,还不敢跟卿卿说怕耽误事,只能强忍着,脸越来越白,恶心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卿卿在闭目养神没有留意,摇摇就咬着牙强撑,渐渐的,她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手忙捂着嘴。 “摇摇,你怎么了?”二毛问,平日里粗心的他,却是第一个发现摇摇不对劲的。 卿卿闻言睁开眼,看摇摇这表情,猜她是晕车了,她刚刚闭目养神也没留意胡老西把车赶得这么快。 正待出声让胡老西慢点,胡老西却是一个急拽缰绳,两匹奔跑的马前蹄腾空,马车嗖地停下。 “呕!”阑 这下摇摇是彻底憋不住了,松开手,哇一口吐了出来。 她这一吐纯属自然反应,根本无法控制,没有消化的食物连同胃液稀里哗啦的吐出来,坐在她对面的二毛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然摊开袖子试图接。 而二毛身边的大发下意识地抬腿躲,却依然是躲闪不及,但大部分都落在了二毛的袖子上。 摇摇还在吐,二毛则是傻乎乎的看着自己污浊的袖子,眼神茫然,仿佛在问自己,他为啥要这么二呢,大发则是尴尬地放下腿,下意识地朝着周围看了一圈,抬眼就看到卿卿朝着这边看来。 大发忙低下头,躲避卿卿的眼神,从袖子里掏出帕子递给摇摇。 二毛比他动作还快,看摇摇吐的到处都是,竟抬起手要给她擦,这都是发生在一两秒内的事儿,他根本来不及过脑子,全都是凭本能。 他的袖子已经弄脏了,他又抬手想给摇摇擦,结果就是摇摇的脸更脏了。阑 卿卿把这几秒内的事儿全都看在眼里,嘴角抽抽。 第269章不惯着她 卿卿把几个人的变化看在眼里,不由得叹了口气。阑 二毛这小子是真直也是真傻,心倒是不坏,却总是办坏事,大发是精到骨子里了,本能里都透着聪明,但似乎又有点聪明过头了。 “会不会赶车,不会下去,换我来。”卿卿把矛头对准胡老西。 就是这家伙胡来才害得摇摇晕了马车。 飞驰的车子突然停下,这种特别容易让人晕车。 胡老西满脸委屈,指着前面说道:“族奶奶,我也不想突然停下的,前面有东西。” 卿卿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距离马车三十米左右的路上,躺着几个人。 她眯着眼仔细查看,地上躺了三个黑衣人,不知是死是活。阑 她们来的时候走的也是这条路,并没有遇到人,这些人应该出事不久。 “要过去看看吗?”胡老西问。 “不过去,绕路。”卿卿当机立断,她不想惹这种是非,能躲就躲。 胡老西有些诧异,但还是听着卿卿的命令将马车掉了头,刚要走,突然草丛里传来一道惊喜的女声: “英雄,是你!” 卿卿听到这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就见草丛里爬出来个姑娘,身上的锦色绸缎裙上迸了不少血渍,巴掌大的小脸上血迹斑斑。阑 不过细看就会发现,她脸上和身上的血都不是她的,她身上并无伤处,那些血渍应该是迸溅到别人的。 卿卿看到这个姑娘,太阳穴就直突突。 正是她和不离“行侠仗义”救下来的那个自称龙翩翩的姑娘。 比起卿卿避之不及的态度,这个叫龙翩翩的姑娘就兴奋多了,准确的说,她看到卿卿的反应是亢奋,从草丛里爬出来竟然拎着裙子,一个跨步窜到了马车上。 这姑娘一看就是出身不俗,可这会她竟然用非常粗鲁的造型跳到车上,双臂摊开,朝着卿卿就扑了过去。 吓的二毛和大发一左一右伸开手,形成一道屏障,将她跟卿卿隔开。 “你干嘛的?”阑 “放肆!”龙翩翩眼看就要抱到自己的梦中大英雄,却被这俩毛头小子拦了路,气得她横眉怒目双目圆瞪,脱口而出的训斥不自觉地流出了霸气。 “他们是我的人,轮不到你来管教。”卿卿板着脸对龙翩翩说,“龙姑娘,我跟你不熟,请你下车。” 二毛和大发保持着摊开手臂做隔绝的造型,摇摇则是有点惊讶的看着卿卿。 族奶奶平日里很少跟人用这种口吻说话,这个不请自来的姑娘,是多不招族奶奶待见啊。 龙翩翩对待别人高高在上,可见到卿卿就犹如老鼠见了大米,不仅不气卿卿冷冰冰的口吻,甚至还有点心跳加速。 她觉得眼前的大英雄,比她梦里的还要飒爽。 自从那次被英雄救下后,她一连两日都梦到了他,梦到了他救自己的画面,让她的手下把这村河县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他,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阑 听到卿卿要撵她下车,龙翩翩都起嘴,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 “英雄,你别撵我,有人要杀我,你这时候让我下去,我会死的。” 卿卿用食指的指腹揉了揉太阳穴,权衡利弊后对着胡老西说道:“掉头,绕路走,到前面的岔路口等着我。” 说罢,卿卿从车上跳下来,龙翩翩见她跳车了,拎着裙子也要跟着跳,卿卿指着二毛和大发说道: “你们俩,给我看好她,不老实就打晕了!” “是!” 胡老西等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能领命照着她说的去做。阑 马车飞快地掉头,朝着前面前行。 卿卿左顾右盼,嗖地跳起来,拽住距离她最近的树,稍微一用力,一大段树杈就被她掰了下来。 树杈上还有很多叶子,已经变黄的叶子还没落下,卿卿抖了几下,把叶片弄掉,然后握着树杈飞快地在地上扫,她在清理车辙印。 马车渐渐远去,龙翩翩看着卿卿的动作惊呼。 “英雄好聪明!” 如果不是二毛他们看着,她真想跳下去,和聪明的英雄一起走天涯。 “那个啥,地上躺着的是你的家人吗?他们没事吧?”摇摇小声地询问,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漂亮的姑娘似乎不太聪明啊。阑 自家的人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她咋还有功夫对着族奶奶嗷嗷喊呢? 摇摇和二毛还有大发,三个孩子的脑子里几乎同时出现了卿卿笑着骂人的样子,如果族奶奶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问:有病是不是? 龙翩翩的视线一直追随到卿卿的身影小到看不见,这才收回花痴脸,冷漠又高傲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看着他们身上穿的粗布衣服,眼里流露出嫌弃的神色。 “那些是我家的下人,可能已经死了吧。”她满不在乎地说,视线落在摇摇身上,看了会问道,“你是个姑娘?” 摇摇的扮相十分失败,谁都能看出这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小姑娘。 摇摇点点头,不等她说什么,龙翩翩又问:“你跟我英雄是什么关系?你是他的丫鬟?他怎么会用你这么粗鄙的丫鬟?” “呃,她是我的祖宗。”阑 “祖宗?”龙翩翩重复了一遍,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了,还好不是英雄的通房丫鬟,如果是的话,那她就把这个脏丫头推下车去。 “你是谁呀,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摇摇好奇地问。 龙翩翩冷漠地扬起下巴,闭着嘴不说话,表明了不想跟这些“下等人”浪费唇舌。 她对卿卿多谄媚,对待其他人就多骄纵,如果卿卿在这看到这一幕,肯定腿一伸,把人踹下去,她才不惯着这种被惯坏的熊孩子呢。 二毛看不下去了,开口怒道: “你一个蹭车的,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傲气?管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的,你就是县主郡主也不好使,在我们的地盘上,对摇摇客气点!” “放肆!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龙翩翩对着二毛叉腰。阑 大发试着拽二毛,但这哪儿拽得住啊,傻小子发起疯来,他自己都怕! 第270章还有别的用意 二毛丝毫不打憷,神气地回道: “我为啥不敢?这是我族奶奶家的马车,我们又不是你家下人,你跟我们厉害什么?再跟摇摇装模作样的,你就下去陪着你那些死鬼吧!” “你! !”龙翩翩指着二毛的鼻子,二毛不忿地扬起下巴,大发拽住他,冲他摇摇头。 这个姑娘看衣着就不是普通人,跟她吵架万一给村子招惹是非怎么办。 “你拽我干啥,她这叫啥来着,族奶奶经常说的那个词,什么给你一杵子来着?”二毛想不起来了。 “杵倔横丧?”摇摇试探地问。 二毛一拍脑门,对,就是这个。 “你不用跟我们杵倔横丧的,小爷不怕你!” “哼!粗鄙!”龙翩翩骂不过二毛,把头扭到一边不说话了。 “哈哈哈,好小子,真有你的。”胡老西一直听着后面的动静,二毛要是不怼回去,他和老三都要开骂了。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这么狂傲,他们当土匪的时候,就喜欢对这种嚣张跋扈的富家子弟下手了,再敢哔哔,分分钟好人变土匪,他们兄弟不介意重操旧业! 龙翩翩被二毛怼了以后,就不再说话,把头扭到一边生闷气。 她倒不是怕二毛,是赶车的这两个成年男人,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杀气。 卿卿一路清理车辙印记,顺便利用路边生长的植物藏匿自己的脚印,她的身形轻盈,动作飞快,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追上了马车,在岔路口与大家汇合。 龙翩翩看到她显得十分亢奋,挥舞着手大声喊道:“英雄,我在这!” 边上的摇摇拽拽她,小声劝道:“你别喊了,万一招来坏人怎么办?” 龙翩翩瞪了她一眼,摇摇吓得缩回了手,她边上的二毛见状不甘示弱地瞪向龙翩翩。 卿卿翻身上了马车,也不理会龙翩翩,对着胡老西问道: “老西,这两条路,哪条好走些?” 她看过地图,知道这几条岔路都通向哪里。 这两条路通往她从没去过的两个村子,也是她和不离未来要造册的地方。 胡老西对村河县周边很熟悉,想了下就回道:“通往前肖坡村的路好走了,他们村规模大,也比较团结,族里刚修过路,不用一盏茶就能到。剩下的那条路通往后肖坡村,路不好走,我也不建议族奶奶去那边。” “哦?为什么?” “这俩村的祖宗其实是一对兄弟,但不知道为什么反目成仇了,两个村子互不往来,前肖坡村还好些,这个后肖坡村据说民风剽悍,经常袭击前肖坡村,俩村发生过很多次械斗,每次都是前肖坡村死人多,后肖坡虽然人少,但她们的人似乎个个身怀绝技,我们也不敢招惹后肖坡的人。” 因为这俩村子闹的比较凶,所以附近的土匪们都知道这件事。 遇到战斗力强悍的村子,他们也是不敢招惹的。 “没错,二位祖宗日后要来,一定要请官府派些人跟着,谁知道后肖坡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蒋老三也附议他大哥的话。 “听着挺有意思,那咱们就走后肖坡这条路。”卿卿指了下岔路。 胡老西兄弟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道这位疯狂的族奶奶要做什么,因为有龙翩翩这个外人在,他们也不敢问,只能听命。 胡老西这会心里全都是困惑。 他不明白,为什么族奶奶要为了马车上的蛮横丫头做出这样危险的决策。 不仅胡老西纳闷,二毛等人也是这么想的,每个人都是不解脸,但他们总跟在卿卿身边,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有外人在,他们也只能把千万不解埋在心里。 龙翩翩听到要去危险的地方,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满脸期待地拍拍手,雀跃道: “英雄,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勇闯龙潭虎穴,义胆忠肝!” 二毛等人心里同时浮现几个大字: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你几次三番的救了我,我想这就是缘分吧,我还不知道英雄大名呢。”龙翩翩星星眼看着卿卿,此时,她的眼里只剩下卿卿一人。 卿卿笑道:“五百两。” “什么?”龙翩翩愣住,不明白这突兀的话是什么意思。 “上次救你是我个人行为,这次救你,我把这一车人都拽入危险里,自然是不能免费,五百两,我们护你周全,帮你躲过追兵,你给我们五百两银子,这不贵吧?” 齐刷刷几道抽气声响起,胡老西兄弟二人心里同时浮现二个大字:土匪! 族奶奶可真是敢开口,一张嘴就是五百两,这比他们这些土匪还狠啊。 “没问题,我给你一千两!”龙翩翩掏出随身的银袋子,在众人羡慕和惊诧的眼神里,掏出了一张千两的银票递给卿卿。 而她的银袋子里,还有几张银票,这只是其中一张。 抽气声又变成了吞口水声,蒋老三体内土匪的基因动了,盯着龙翩翩的银袋子贪婪地说道: “咱们把她抢了吧?” 龙翩翩闻言脸色大变,抓紧银袋子嗖地朝着卿卿靠过去,一双手臂紧紧地搂着卿卿的腰,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太对劲。 】 英雄的腰.......为何这么细?! 似乎比她的腰还要细! 卿卿每日的运动量都很大,体脂率很低,腰自然是纤细的。 “姑娘,自重。”卿卿澹定地把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挪开。 她已经看出龙翩翩看她的眼神不一般,也猜到这个小姑娘很可能是对自己有点意思,这其实很正常,就是“吊桥效应”。 人在过吊桥时心跳加速,如果碰巧遇别人,就容易产生爱慕情愫,这就是吊桥效应。 她几次遇到龙翩翩,都是她有危险的时候,所以小姑娘会对她有意思也很正常。 卿卿没有拆穿她,是因为她已经看透了这个骄纵的千金,这时候拆穿她,她不仅不会感激自己,还会恼羞成怒打击报复,不如将错就错,利用她的好感,多给大家谋点福利。 卿卿并非是想多管闲事,也不是为了银子才冒险——当然,她看出龙翩翩有钱,能刮点银子,这也是她的动机之一。 但她还有别的用意。 第271章这俨然是涨了功德 卿卿大大方方的接过龙翩翩手里的一百两,直接了当的把自己救龙翩翩的理由说出来。 “我救你并不是英雄救美,只是知道我们已经卷入你的事情里,丢下你,那些人也会找上我们,左右都是麻烦,不如救了你,顺便赚点银子。” “英雄,你也太直白了.......”龙翩翩少女怀春的心思被卿卿直截了当的利益说弄了个稀碎。 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往卿卿身边挪了挪:“不管你为何救我,你都是我的恩人。” “我们就单纯的谈利益好了,我救你也不是出于多高尚的目的,在商言商,我开价500两,你给我1000两,那我们的服务也会升级,不占你便宜。” 卿卿说罢,从行囊里掏出点心盒,里面是不离给她带的抹茶大福,不离最近已经用羊奶做出了奶油,这个大福不仅好吃还好看。 龙翩翩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好奇地看着盒子,她吃过那么多山珍海味,唯独没见过这个,胖都都看起来很特别。 “这是我们家秘制的点心,还没有上市,你买下它,就能拥有它的命名权,作为500两的增值服务,你不亏的。” “什么是命名权啊?” 卿卿的话音刚落,又是两声抽气声。 “命名权,就是赋予你为这道独一无二点心命名的权利,你给它起名字。” “这有什么意义吗?”龙卿卿有点懵,找她起名字,还要她给银子?这是什么道理? 不仅龙卿卿懵,车上的其他人也是懵的,尤其是胡老西兄弟。 胡老西兄弟的三观这会已经碎了。 那个大福,他们也吃过,族爷爷都是一做做好多,随便给大家分分,族奶奶让人家起名字还反要人家500两,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样子”,她比土匪还会赚钱啊! 卿卿则是看了眼龙翩翩放钱袋子的位置,眼里精光乍现。 “这个点心,如果没有你的加持,它不过是普通的点心,跟这个世上所有的点心没有什么区别,我本人也是不喜欢吃点心的人,看到它,我的内心,不会有波澜。” “......”胡老西等人一阵无语。 族奶奶是怎么好意思说她不喜欢吃点心的呢? 族爷爷做的这些点心,大部分都进了她的肚子吧,每天吃得满面红光的,咋好意思湖弄人家小姑娘呢? 当然,龙翩翩这个丫头为人骄纵,大家对她也没啥同情心,所以都乐呵呵地看着族奶奶接下来怎么忽悠人。 龙翩翩被卿卿的话吸引,只见英雄双目深邃,看着手里的点心,娓娓道来。 “可是当你给它命名,那它就见证了我坑你,呃,我与你相识的过往,以后我再看到这个点心,心里就会出现你的身影,你身着月牙色锦缎七彩裙的倩影,像极了一千两银子。” 龙翩翩被她这段描述说得芳心大动,双目含情,顿觉这多花500两银子也不贵,只是听到最后,还是怔了下。 “我像极了一千两银子?” 车上其他人都是无语的表情,族奶奶这已经是把“宰肥羊”刻在脸上了,甚至不是暗示,是明示啊,龙翩翩竟然还是不懂? 二毛甚至低头叹息:“投胎真他娘是技术活啊!” 就龙翩翩这个大傻妞,活这么大还没被坑死,一定是会投胎的缘故。 卿卿白了二毛一眼,臭小子要是耽误她赚银子发展经济,就削他! “你我本无缘,全凭你花钱,龙姑娘要是觉得这500两的命名费贵了,那我卖给别人好了,这位姑娘,我看你骨骼清奇,像是有500两银子的样子,就你吧。” 卿卿指着摇摇说道。 摇摇突然被点名,下意识地指自己鼻子道:“我?” 卿卿冲她眨眨眼,傻妞!你现在就是托儿,托儿懂吗? 摇摇后知后觉地闭嘴,她好像隐约有点明白了,看龙翩翩的眼神也充满了同情。 “龙姑娘,你还是别买了。” 龙翩翩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唯恐摇摇会抢了这宝贵的机会,忙开口说道: “行,我买了,我要给它取名——英雄果!” 这起名的水平,还不如不离那一院子奇怪的动物名字呢。 但面对给了500两命名权的大肥羊,卿卿还是愿意昧着良心夸几句,把龙翩翩夸的心花怒放,抓起点心咬了一口,眼睛大亮。 “这点心真好吃啊。”龙翩翩咬了一口,很快就沉浸在这神奇的口感里,不能自拔。 “感谢龙姑娘,龙姑娘给的多。”卿卿对着她鼓掌,为了赚钱,她可真是豁得出去,一点祖宗的架子都没有。 车上的其他人皆无语。 唯恐耽误族奶奶赚小钱钱,大家都不敢说话,眼巴巴的等着看卿卿下面的动作,冲澹了要去危险的后肖坡的恐惧。 “这个英雄果,我们会把配方无私地公布出去,以后它每卖出去一个,龙姑娘你的功德就会多上一分,龙姑娘你人在家中坐,功德天上来啊!” 龙翩翩被她忽悠的找不到北,一边吃一边幸福地点头,感觉自己500两买了能自动涨的功德,最重要的是,英雄看到这个点心就会想起她。 】 “呃——”二毛在边上听得欲言又止,大发赶紧怼怼他,示意他别拆穿。 几个孩子这会想的都差不多,连最迟钝的二毛都看出来了,族奶奶这是纯粹的宰肥羊吧? 她500两卖给龙翩翩命名权,以后开店了,再正大光明的卖大福,哦,现在叫英雄果,卖给别人几十文一个,卖给龙翩翩500两,还忽悠人家涨功德,这不就是骗钱么? 几个娃齐刷刷地看向卿卿,作为朴实的村里娃,哪里见过这千年后的坑人手段。 卿卿回给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他们莫要慌,这龙翩翩还得谢谢他们呢。 果不其然,龙翩翩吃了一个英雄果后,觉得身上能量倍增,忍不住好奇地问卿卿: “英雄,我为什么觉得舒服了很多?” 卿卿心里暗道,废话,能不舒服吗? 动物奶油那多高的热量,这傻妮子在外面浪了这么久,又是被人追杀又是跑路的,估计早就饿的低血糖了,吃这么个玩意,可不就是舒服么。 心里是这么想,脸上真挚的表情却不曾变,她面不改色地说道:“这俨然是涨了功德。” 第272章挡不住的财运 龙翩翩恍然大悟,忙对卿卿嫣然一笑:「谢谢英雄!对了英雄,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是来自远方的陈英俊。」卿卿伸手撩了下自己的头发。 「啊......」蒋老三发出小小声的惊呼,胡老西怕他说穿,忙伸手拽他,这时候打断族奶奶赚银子,那可就是造孽了。 「英俊......」龙翩翩对这个名字颇为困惑,又看了卿卿好几眼。 她似乎无法将谪仙般的英雄与这般俗气的名字联系到一起。 「你真的叫这个名字?」 卿卿装作没听到,反问她:「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你?」 龙翩翩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双目开始游弋,说话也结结巴巴。 「我,我那个,他们可能是我家长辈的敌人,我家是,是.....做生意的。」 这么心虚的语气,别说是卿卿,就连胡老西都发现不对了。 「生意人?什么生意人能穿绸缎?你不说实话!」 本朝对服制要求比较严格,绫罗绸缎必须是有官阶的人才能穿,普通百姓穿了就算越制。 龙翩翩身上这种锦缎,一看也不是商户能穿的。 「我家里花钱捐了个小官,只是挂个名,没有实权的。」龙翩翩眼神继续闪躲。 胡老西还想说,卿卿抬手制止。 「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也不必拘泥这些细节。」 龙翩翩松了口气,真怕卿卿继续追问下去。 这一路,龙翩翩都在想尽各种办法找卿卿搭话,卿卿卖了她银子后就摇身一变,从推销小达人成为了高冷小公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龙翩翩。 龙翩翩不仅不气,还觉得陈哥哥是个有性格的男人,跟那些捧着她的贵公子们一点也不一样,又帅又性格,对「他」的好感也更多了几分。 龙翩翩叨叨了一会大概是累了,终于停下了,摇摇这才找到机会,偷偷问卿卿: 「族奶奶,您刚刚那段话,真是太好了,别说是她,我听了都心动。」 「哪儿段?」 「就是,你本来不喜欢吃点心,这点心对你俩说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她命名后,看到点心就会想起她。」 摇摇越琢磨,越觉得这段话好极了,当然,族奶奶说龙翩翩像一千两银子那段要掐掉,扣了这句,简直是回味无穷。 「哦,这句啊,不是我说的,我抄的。」 「谁这般有才华?」摇摇好奇极了,这世上还有比二位祖宗更有才华的人? 「圣埃克苏佩里,他写了一本叫做小王子的书里的名句。」 「......」这一长串的名字把摇摇听出了一头问号,咋有人叫这么长的名字呢? 不满卿卿和摇摇的窃窃私语,龙翩翩故意凑了过来,在卿卿面前刷存在感。 「陈哥哥,咱们这是不是快到了?」龙翩翩爱慕地看着卿卿,这一声甜甜的哥哥,喊得边上的摇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二毛则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摇摇。 「你那么看***嘛?」摇摇问。 「你喊我一声毛哥哥,或是村哥哥吧。」二毛嘿嘿笑。 「还有我!你也喊我一句发哥哥吧!」大发也跟着打趣。 摇摇闻言嗔怪道:「我才不叫呢,肉麻死了——呃,龙姑娘,你别这样看我,我没说你。」 这解释,还不如没有,越描越黑,龙翩翩黑着脸把头转到一边,没一会,又转过来,着迷地看着卿卿。 这张脸比她看过的男人都要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眸,总是微微弯着,里面却 像是能容纳星辰大海。 「陈哥哥,你还没回我呢?咱们是不是快到那个恶人村了?」 龙翩翩已经忘了此行目的地叫什么了,就记得那地方的人挺凶的,很擅长械斗,所以给人家起了个外号,叫恶人村。 卿卿蹙眉。 「到了地方不要乱说话,你这样会把大家害死。」 龙翩翩都嘴,这要换做别人,她早就发脾气了,但是好看的陈哥哥,她可以忍。 「到了。」胡老西拉缰绳,前面有个小村子,村口有颗大槐树,村子没有楼牌,稀稀拉拉的房子近在迟尺。 大槐树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坐在石墩子上抽烟袋锅子,看到有马车过来,老者没有起身,眼神却变得犀利。 卿卿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老者抱拳。 「老伯,我们是路过的商人,途径此地,我妹妹身子偶感不适,想进村讨口水喝,歇歇脚。」 那老者拿着烟袋的手顿了顿,眯着眼打量起这一行人来。 卿卿把摇摇拽到身边,摇摇衣服简单的清理过,但上面还有污渍,能看出是吐过。 虽然穿着男装,但的确能看出是个女娃,而且是个好看的女娃。 这老者看了摇摇,眼里已隐约有了贪婪之色,再看摇摇身后的龙翩翩,更是眼前一亮。 卿卿对老者隐瞒了来意,她只想进村躲一阵。 但这老者眼神贼熘熘,一看就不怀好意,卿卿眯了眯眼,下意识地看了眼后肖坡的屋舍构造。 嗯,房子看着都挺新,应该刚修葺过,村子的路也是修得宽阔敞亮,这村子有钱,很适合她「行侠仗义」。 想到这,卿卿的嘴角挂了抹满意的笑,看老者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这老者的注意力都在摇摇和龙翩翩身上,这么粉凋玉琢的女娃,他可好久没见过了。 「跟我进村吧。」老者慢慢吞吞的站起来,在前面带路。 胡老西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压低声音问卿卿:「这老头贼眉鼠眼,我瞅着像是不怀好意啊。」 卿卿澹定地把手探到袖子里,摸出她之前缴获的那圈飞刀,这飞刀只比指头长一点,有五把。 她以最快的速度把刀分给胡老西兄弟。 众人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卿卿却只是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对众人说道:「进村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还手。」 老者走在前面,吧嗒吧嗒的抽袋烟,眼睛滴流咕噜乱转,似乎察觉到身后有动静,他就回头看,身后几人坐在马车上,聚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你们说什么呢?」老者不悦地蹙眉,他耳朵有点背,听不到卿卿她们的小声密谋。 「没什么,我们在感叹,你们这个村,好像很富有啊。」卿卿对老者笑嘻嘻。 这财运要是来了,挡都挡不住呢。 第273章这个没骨气的陈卿卿啊 听到这句,老者骄傲地扬起下巴,语带自满地说道: 「这是自然,我们这个村是附近最富裕的,至于各种缘由么,呵呵,你们一会就知道了。」老者的眼里闪过邪气,卿卿假装看不到,故作无知地点头附和。 老者对她这「舔狗」一样的态度很满意,自顾自地吹道:「我们这个村,壮劳力多,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家家有余粮,户户有存银,可只有一件事,特别让我们烦恼。」 说话间,老者把她们领到了村中一片空地,这应该是村子用来晾晒谷物的地方,这会粮食早就晒好了都收走了,一群高矮不一的男人正挥舞着长刀,嘴里还喊着口号,看着颇有气势。 胡老西见状嗤了声,小声说了句:「虾兵蟹将。」 他已经看出这个村子的不对劲了,作为土匪出身的,自然是看不上这些刁民,再刁,还能刁得过昔日的青峰寨? 那些舞刀的男人们见到来了生人,纷纷停下,他们当中有几个,眼神呆滞,长得也不与正常人相同,脑袋看起来特别大。 这些人看到来的生人里有俩漂亮的小姑娘,眼神逐渐凶残起来,那几个脑袋特别大看着很呆的男人更是指着摇摇说道:「爷爷,媳妇,我要媳妇!」 摇摇吓得往卿卿身后躲去,龙翩翩也是柳眉紧拧,卿卿却跟没事儿人似的,继续跟着老者聊天。 「老伯,什么事让你们烦恼呢?」 「我们的烦恼,就是我们村不知什么原因,出了好些个不正常的娃子,他们力大无穷却只如三岁孩童,到了该娶媳妇的岁数,却只能做单身汉——这两位小姑娘,你们就留下来,给他们做媳妇吧!」 老者话音落下,那些个舞刀的男人一股脑地冲上来,把众人围在其中。 「把这俩小姑娘捆起来,至于其他的,杀!」老者声如洪钟,胡老西和蒋老三同时看向卿卿,只要族奶奶一声令下,他们就冲。 「且慢,老伯,留我们一条命吧,你把我们卖给人牙子,也是钱,干嘛非要灭口呢?」卿卿笑眯眯地说。 那老头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愣住了。 狐疑地看着卿卿:「你也是个傻子?」 如果不是脑子不好,老头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死到临头还不怕? 卿卿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非也非也,我可是个秀才,肚子里有墨水呢,贪生怕死,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我们想活,你们也能卖点银子,咱双赢多好啊,干啥非得弄死人,手上沾了因果?」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老者陷入了深思。 有个小个男人上前,对着老者说道:「爹,我瞅着这小白脸说的有几分道理,不如先把他们捆了,丢到猪舍关起来,等明日咱进城找个人牙子把他们卖了。」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不能关猪圈。」卿卿又笑呵呵地讲起了条件。 「死到临头还挑肥拣瘦?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那男人瞪着眼威胁。 「我是替你们着想,猪圈污秽不堪,给我们弄的又脏又臭,回头卖不上价,亏的还是你们啊。」 男人跟他爹对视一眼,感觉这个白面书生说的很有道理呢。 「把他们先送到祠堂锁着,捆得严严实实省得他们跑了,这俩丫头也捆起来,晚上让她们跟大胖二胖拜堂成亲!」 听到这龙翩翩跳了出来,指着那老者怒道:「大胆刁民,信不信我砍——啊!」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卿卿一手刀把她砍晕。动作之娴熟,看得这群刁民瞠目结舌。 这唱的是哪出啊?这个白面书生,到底是哪一波的? 卿卿笑呵呵地踢了踢倒在 地上的龙翩翩。 「这个丫头太刁蛮,我怕她伤了你们,我替你们制服她,这样,你们先准备拜堂成亲的事儿,把我们捆在一起,我来说服这俩丫头,让她们留下跟你们好好过日子。」 「你......脑子真没事儿?」这老者越发怀疑了,这世上还有这么配合劫匪的? 「我想活啊,也想让我妹子活,她们留下乖乖听话才能活,可你瞅瞅她们这会思想转变不过来,来回挣扎,你们霸王硬上弓也怕是得不到好,不如让我劝劝她们从了你们,你要不放心,就把我们捆结实一点,我们不跑。」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村民们也跟着笑。 这些人都觉得,卿卿是个贪生怕死脑子不好的,也罢,遇到这么配合的也省事了。 后肖坡的人都觉得他们遇到了「大肥羊」,捆好了卿卿等人,把她们送到了祠堂。 殊不知,这「大肥羊」心里正咕都咕都地冒着坏泡泡。 刁民们把卿卿等人捆了个结结实实,连成一串,送入了祠堂,把卿卿推到祠堂里,那老者的儿子还不忘朝着地上淬了一口: 「没见过你这样没骨气的男人,你真不像是个带把的!」 卿卿堆笑,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没把儿,大哥有把,大哥把儿多!」 虽然她是在恭维,但那男人总觉得这个白面书生阴阳怪气,透着一股古怪的味道。 为了保险起见,男人把众人的绳子检查了一圈,尤其是查胡老西和蒋老三的绳子,这俩人最壮,男人觉得不安,反复检查,确定绳子捆得足够严实,这才踏实。 「好好的劝这俩小妮子,不听话就割了她们的舌头打断她们的腿!只要能生娃,老子管她们死活!」 「是是是,大哥有把儿,大哥把儿多!」卿卿还是那句阴阳怪气的恭维,给男人说出一身鸡皮疙瘩。 骂骂咧咧的出了祠堂,厚实的黑色木头门咣当一声关上,只听外面卡察落了锁,紧接着,是那男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俩看好他们,别让他们跑出去!」 「大哥,你放心吧,他们都捆着呢,那领头的白面书生又是个没骨气的,他才不跑呢!」 「哈哈,不过还别说,那白面书生长得怪好看哩,卖之前,让他跟老子睡一宿!」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卿卿,族奶奶这可真是......魅力无限啊。 她扮做男人,不仅能吸引姑娘,还能吸引变态! 第274章批评教育为主 卿卿的嘴角抽了又抽,这种魅力,她可半点不想要。屐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老二,你还好这口?” “也不是谁都行,他好看啊,哈哈哈哈!” 接下来,就是污秽不堪的对话了。 胡老西在里面听得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只恨不得冲出去,给这些痴心妄想的人一人一拳头。 “族奶奶,您咋不让我们动手,气死我了,这些刁民,不是土匪,却干着土匪的勾当!”胡老西忿忿不平。 这会龙翩翩还晕着,他说话也就随便了些。屐 蒋老三也附和道:“大哥说的对!这些人简直太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做这卖人的勾当,岂有此理!” 卿卿不慌不忙地用两根指头夹着飞刀,慢慢悠悠地锯绳子,这飞刀是她“行侠仗义”时,从小贼身上搜出来的,刀片锋利无比,手指粗细的绳子没几下就开了,她轻松地抖开捆着她的绳子,又把摇摇等人的绳子解开。 胡老西兄弟不及卿卿灵活,他们虽然也拿到了飞刀,但手指头夹着刀使不上劲,俩人急得面红耳赤。 一抬头,就见卿卿笑眯眯地蹲在俩人面前,看这哥俩出洋相。 “族奶奶,您快别玩了,快帮我们解开绳子吧!”胡老西苦笑。 他发现族奶奶真是沉得住气,这么大的事儿,在她看来就跟玩儿似的,他甚至怀疑,族奶奶这辈子,怕是没有什么事儿会让她认真吧? “我看你俩,简直是笨得灵巧,回去后好好练练,以后万一能用到呢。”卿卿损了俩人几句,过去唰唰把绳子给他们解开。屐 众人重获自由,除了被卿卿打晕的龙翩翩,其他人都聚在一起。 “族奶奶,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怎么不跟那些刁民干一架,或是告诉他们,咱们是官府派下来造黄册的?他们再刁蛮,也不敢跟官府对着干吧?” “若是平常,咱们打就打了,他们人虽然多,但咱仨也都是练过的,未必会吃了亏。”卿卿开口。 二毛疯狂点头,撸袖子刷存在感:“我和大发也能打!”说罢对着摇摇义薄云天,“摇摇,你放心,你全哥哥和发哥哥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这些人动你一根头发丝的!” 卿卿笑着看他一眼,也不拆穿这个傻小子。 “他们人多,咱们要是动手,都浪费些时间,这一耽搁,万一追兵过来了,咱就麻烦了。” 她根本不怕这一村刁民,她要防的,是那些龙翩翩引来的追兵。屐 “他们把咱们扣下,做的是违法的掠人勾当,追兵来了,这村子的人自然会说没见过咱们,咱们反倒是安全的,在这踏实地待到晚上,等他们拽摇摇和那个嘴欠的小妮子出去时,咱们再动手。” 听到卿卿这么说,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族奶奶是这么盘算的,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 “话虽如此,可我心里总是闹心,这些刁民实在是不像话,我真想一刀一个——”胡老西做了个杀光的动作。 卿卿摆摆手,脸上浮现出道骨仙风的气势来。 “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戾气太重,咱们都是善良的好人,哪儿能那么做?” 胡老西闻言不说话了,心里却犯滴咕,这做善良的好人,就要这么憋屈吗? 就听那道骨仙风的善良好人族奶奶又开口说道:屐 “咱们还是要以批评教育为主,罚钱收银子为辅,命咱是一条不要的,可是这村里的银子,咱也是一文不漏的。” “批评教育啥啊,不如杀——啥?您说,银子?”胡老西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善良好人,话里有话啊! “是啊,他们捆了给官府办事的咱们,他们会不会怕?想留命的话,是不是要用银子收买我们?”卿卿比了比贴身带着的黄册。 虽然她和不离不是官员,没有混个编制。 但寻常百姓又不知道,只要亮出身份,这些人必然怂成一坨,到时候,她陈卿卿为刀俎,后肖坡村为鱼肉,要多少银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老西,老三,你们俩以后要学我,做个善人,心存善念,一心向钱,阿弥陀佛,大家为钱!” 这一段话,如果不去看及其无耻的内容,只看卿卿这圣洁的表情,大家真的会被她感动。屐 胡老西的嘴张了又闭,实在是找不出词汇形容这位“一心向前的大善人”,蒋老三也是憋了半天才说了句: “我今儿可是日落西山后的夜猫子——开眼了!我要是早认识族奶奶,我怎会落草为寇啊!” 跟着族奶奶多好,她可比土匪狠多了。 卿卿谦虚地拱手:“大家为财!” 一行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就在卿卿的要求下闭目养神,为了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隔了好一会,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们村真的没来过陌生人?!”屐 卿卿瞬间睁开眼,眼神犀利。 祠堂外,几个面带肃杀之气的黑衣人把刀比在一个老者的脖子上。 那个老者正是带卿卿等人进村子的老头。 此时的老头双腿哆嗦着,神色骇然,刚刚对卿卿等人的嚣张不复存在,尽管怕得要死,老头还是哆嗦着回答: “回各位好汉的话,我们村真的没有外人来,这一天只有我们这一村人在,好汉饶命啊!” “那你们见没见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穿着白色的锦缎,长得很好看?” “我们真没见过,我们都是老实的庄稼人,哪儿敢蛮各位啊!”老头的声音哆哆嗦嗦。屐 祠堂里,卿卿等人蓄势待发。 黑衣人怎么也不会知道,他要找的人,就跟他隔了一道门。 摇摇吓得捂着嘴,唯恐发出声音吸引了外面人的注意。 突然,摇摇眼角的余光看到龙翩翩的眼皮动了动,她要醒了! 想到这,摇摇不假思索,抄起距离她最近的一块牌位,对着龙翩翩就要砸。 亏得卿卿手疾眼快拦着,要不这一杵子下去,龙翩翩非得让她打残了。 卿卿冲摇摇眨眨眼,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瓷瓶,这也是“行侠仗义”后的战利品。屐 第275章托牌卿卿 卿卿把瓷瓶放在龙翩翩的鼻子下,龙翩翩这会还晕着,脑子还没清醒,稀里湖涂闻了下,咣当,又晕了过去。饥 摇摇拍拍心口,还好还好,吓死她了。 就连摇摇都看出来了,这个龙翩翩口无遮拦,随时会误事,真让她醒过来,说不定她能把外面的人喊进来呢。 这边刚把龙翩翩撂倒,外面似乎也有了定论。 “老大,我们把这村子都搜了一遍,的确没有那丫头,这村子里的人,要不要杀?”一道新的声音加入进来。 “算了,屠村误事,咱们去下个村子搜,今天务必要找到那丫头结果了她,咱们可是收了银子的!” 外面又是一阵嘈杂的对话,然后是脚步离开的声音。 那些人应该是走了。饥 胡老西对卿卿竖起大拇指。 族奶奶真是神机妙算啊,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卿卿叹了口气。 她今晚肯定不能按时回去了,不离在家里,不知道会不会担心她。 “族奶奶,你叹什么气啊,咱现在不平安渡过了吗?”胡老西问。 “这关倒是平安过了,回家怕是还有的闹腾,哎,有些事,只有亲自经历,将心比心,才知道厉害。” 这句谁也没听懂,只是卿卿自己单纯的感慨。饥 如果换做是以前,她还单身的时候,她会觉得早归晚归都不算事儿,早一会如何,晚一会又如何,不都是为了事业么。 可是上次她在家等不离,也体验到了提心吊胆的感觉后,她就不再觉得这些是小事了。 不离那么紧张她,她晚归,他一定很担心吧,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安抚他,这会她倒是特别想念后世的手机,要有那玩意,打个电话就好。 可现在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事情发生了想太多也没用,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 于是众人又陷入了集体的安静当中,卿卿闭目养神,小憩了会。 时间一点点过去,祠堂窗灵里不再有日光流泻进来,天一点点的暗了下来。 龙卿卿还在睡着。饥 这个迷药的劲儿非常大,不愧是号称20两银子的“贵货”。 这嘴欠的骄纵丫头睡着,众人的耳朵也得以清净。 又过了一会,外面再次传来嘈杂声。 还是那个带她们进村的老者的声音,这次,老者的声音不再是面对追兵时的唯唯诺诺,而是变得喜气洋洋。 “那些人听话吗?” “回族长的话,里面的人大概是吓傻了,安静得很呢。” “东西准备的也差不多了,把那俩丫头拎出来吧,马上拜堂入洞房,明年咱们村也会多些正常的孩子吧,哈哈哈哈!”饥 老者的笑声满是得意,其他人也是跟着哈哈大笑。 卿卿休息的差不多,睁眼,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开始活动手腕。 对付恶人,求饶讲道理等同放弃,拳头才是硬道理。 “族奶奶,他们村为什么有那么多奇怪的人呢,长得跟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摇摇好奇地问。 “是智障儿,这村里大概是基因有问题,所以生下来的孩子都有这种基因,一代代的传下去,即便是某一代没有显示,但隔代还是有风险,这种人不适合生子,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这些人坏事做尽,遭了天谴。” 卿卿前面的那些解释大家都不懂,但是后面那句遭天谴,众人简直是不能再同意,没错,就是坏事做多遭报应了! 祠堂院子的两扇黑木头门吱嘎地打开,接着是嘈杂的脚步声,卿卿比了个手势,示意摇摇往祠堂里面躲,龙翩翩也被胡老西扛到了一边,省得她横在那碍事。饥 脚步一点点的靠近,又是吱嘎一声,祠堂的门被推开。 两个男人鱼贯而入,嘴里还说着乱七八糟的话,只是提两个被捆的姑娘而已,他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不仅没有拿武器,他们甚至都没提灯笼。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祠堂里黢黑一片,月光阴惨惨的透过窗灵扫进来,在一排排的牌位上,折射出诡异的图桉。 这两负责提人的男人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偷偷靠近,还在说着带颜色的话。 “老六都傻成那样了,会行夫妻之事吗?这么好看的姑娘给了他,倒是便宜他了。” “没办法,他再傻,那也是族长的儿子,族长说给他,那就是给他,不过也无妨,只要人在咱们村,还怕以后没机会跟两位姑娘一亲芳泽?” 说罢,俩人又是一阵猥琐坏笑,勾勾嘎嘎的笑声在祠堂里回荡,好不开心。饥 笑了一会,俩人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人呢?” 原本一行人是被捆着,穿了一串,丢在祠堂中心的空地上。 可这会祠堂中间啥也没有,俩人瞬间笑不出来了。 唯恐是月光太暗看不仔细,忙掏出火折子把祠堂的烛台点亮,漆黑的屋子里瞬间铺满了烛光。 暖黄色的烛光被屋外刮进来的风吹得摇曳,俩人看清眼前的情况,吓得倒吸一口气。 祠堂中心偏上,便是后肖坡村的各位祖宗的牌位,牌位全都供在桌子上,按着辈分,呈现阶梯排列。饥 在阶梯的最上面,本该是他们一族的老祖宗的牌位,可是老祖宗的牌位这会却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青色身影,只见他面冠如玉,玉树临风,笑眯眯地站在供桌上,甚至还顽皮地摆了个大鹏展翅的造型。 正是卿卿。 而那块被后肖坡村视为镇族之宝的老祖宗牌位,就被她托在手心,这造型乍一看,跟托塔李天王似的。 任谁看这一幕都得吓一跳。 本该被捆绑的人,不仅挣脱了束缚,还跑到人家供桌上,托着人家祖宗牌位玩! “你怎么跑出来的?!快把我们老祖宗的牌位放下!”有个人回过神,对着卿卿咆孝。饥 卿卿把牌位扔在空中,这俩人的心脏都骤停一拍,吓得。 在牌位落下的刹那,卿卿又伸手把牌位接住,脚尖一挑,挑起了边上的牌位,把那牌位挑到空中。 犹如杂耍般,俩牌位轮着接,俩还不够,她又是一挑,三牌位来回倒腾着耍,竟然不掉! 第276章万物有因果 如此大逆不道的一幕,别说是进来的这俩男人,就是站在门边,也就是俩男人身后,准备打闷棍的胡老西和蒋老三也是诧异了。 族奶奶可真是博学多才,这一身的本事,找个人多的集市,打把势卖艺玩杂耍,也是没问题吧? “你,你,你!”村民中的一个指着卿卿,被她的动作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只会指着卿卿一通你。 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到有人这么玩的,这行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我什么我?我玩个牌子就大逆不道了?那你们做这些事儿,就没想过让自己的祖宗蒙羞?我要是你们祖宗,看到你们全村这般不要脸没出息,我肯定噶贝儿一下,自己碎了,鬼都不愿意保佑你们!” 卿卿说完,只听噶贝儿一声,她投掷的三牌位里,还真有一块裂开了,底座碎了,卡察落在地上。 卿卿收了手,三块牌子卡卡卡,依次落入她的手心,每发出一声碰撞,这俩村民的心就要揪一下。 “你看,我说啥来着?祖宗显灵了吧?你们祖宗为你们的行为蒙羞了吧,不想保佑你们了吧?”卿卿晃晃手里底座碎掉的牌位,对那俩气傻的人摊手。 “明明是你弄碎的! ! !”这俩人齐刷刷地发出嘶吼,眼睛都气红了。 “万物都是讲究个因果,你们不惹呼我,我吃饱了撑的动你们牌子?”卿卿伸出一根手指,如逗狗般对俩人勾勾手,“你过来啊!” “宰了这个臭小子!”这俩人怒吼一声,勐地就往前冲。 刚冲了两步,就被胡老西和蒋老三从后袭击了,咣咣两声闷响,俩人倒在地上。 倒下的瞬间,就见着胡老西和蒋老三人手一块牌位,木质的牌位遇到硬邦邦的脑袋,俩牌位同时碎裂。 胡老西丢下碎掉的牌位嗤了声。 “就你们这点道行,还敢绑架我们族奶奶?找死!” 蒋老三则是双手合十,对着那碎掉的牌位自言自语:“要怪就怪他们吧,是他们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你们这些死鬼可别缠上我!” 蒋老三还是有些迷信的,唯恐弄碎这些惹来不吉。 卿卿从供桌上跳下来,嘴角满是轻蔑的笑。 “鬼也好,神也罢,你信它,它就有,你不信,它们耐我何!别说是几块牌位,就是这祠堂里真的有后肖坡的先人灵魂,不怕死的尽管来招惹我!” 这一句让她说的豪气万千,屋里的众人也感染到她的气势,士气大作,也不在乎那几个碎掉的牌子了。 “族奶奶,鬼不是死后幻化的吗,它们已经死了......”摇摇小小声提示。 “死了就让它们再死一次!敢惹我,我让它们灰飞烟灭!” 卿卿说完,屋子里的烛光也亮了几分,也不知道是烛芯烧到此处刚好变长才亮,还是这一屋子的牌位都被她的气势所震慑。 遇到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谁也不好使。 卿卿命大发背上龙翩翩,从晕倒的俩村民身上搜出他们随身携带的大刀,丢给胡老西和蒋老三,她自己赤手空拳的走在前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祠堂。 迎面就遇到了俩人,手里提着灯笼,小跑着朝着祠堂而来,大概是觉得前面那俩领新娘子的太慢了,过来看看。 看到卿卿一行人,这俩人也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个短暂的惊愕后大喊一声:“人跑了!” 刚喊完,就被胡老西踹倒,大刀嗖地划过大腿,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蒋老三如法炮制,撂倒了另外一个。 卿卿不让他们夺人性命,只让他们废了对方的战斗力,这俩人只能领命,蒋老三觉得有点不过瘾,看着地上来回打滚嗷嗷叫的俩人,舔舔嘴角问道: “族奶奶,您干嘛对这些人手下留情呢?” 这一刀一个,多过瘾。 “手上沾的血越多,未来的路就越窄,记住这句话,保平安。”卿卿澹澹道。 真要是开了杀戒,那一村的人都不能留,届时惹上官司,终究是祸患。 “做善事,懂?”卿卿对着胡老西兄弟说道。 这俩人跟着她一路,多少也懂了一点她的思路,族奶奶这句话翻译过来不就是—— “大家求财?” 卿卿打了个响指,没错! 她陈卿卿只求财,不害命! “我瞅着这一村大大小小得有三十多个壮劳力,咱现在干掉了四个,还剩下二十多个,挨个打过去吗?”胡老西问。 卿卿摇摇头,那样太慢了,而且敌众我寡,难保不会受伤。 “擒贼先擒王,抓族长的傻儿子!” “为啥不是抓族长?”二毛一路尾随,这会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抓那老的,村里其他人未必想救他,但抓了族长家的傻儿子,族长就会率全村投降。” 众人恍然,简单的部署行动后,众人散开。 胡老西和蒋老三一左一右地拎着刀,顺着光亮找寻村长家的傻儿子。 卿卿则是护着这几个小的,走正当中这条路。 走了一段都没人,村里好多家也黑着,估计都敢去吃喜酒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卿卿听到了马叫,顺着声音找过去,就见前面拴着两匹马,正是卿卿家的。 板车被卸下来放在一边,车上的杂物都不见了。 “这应该是后院,看前面亮着灯还挺闹腾,这应该就是那个老头的家。”摇摇说。 卿卿扯扯嘴角:“老西他们从左右出发都没找对地方,看来还是咱们撞了大运了,二毛,你把车套上,大发把肥羊扔车上。” 卿卿指挥着孩子们干活,刚把车套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质问:“你们干什么的——啊?!怎么是你们?快来人啊,人跑了!” 一个男人拎着来不及捆的裤带从边上走出来,他是出来方便的,一泼尿没撒完,听到有动静过来瞅瞅。 这男人的喊声被淹没在前院的嘈杂里,没人听到,他一边喊一边朝着屋里跑,一句话都没喊完,身后就传来一阵巨大的冲力。 卿卿一脚踢在了男人的后腰上! 第277章千锤百炼 卿卿的这一脚用了十成劲儿,被她踢中的倒霉蛋身子一晃,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踢到了墙上。 倒霉蛋的鼻子挺大,撞到墙上后,也是这大鼻子率先遭了殃,只听他嗷一声惨叫,然后身子缓缓地向后倒去,伸手捂着鼻子,摔了个仰面朝天。 “这么小的脚,哪来这么大劲儿......”倒霉蛋捂着鼻子痛不欲生,他觉得自己的鼻梁可能断掉了,巨大的疼痛让他无法晕过去,只能凭本能问出他心底困惑。 卿卿呵呵笑道:“千锤百炼!” 本想过去给这个倒霉蛋补一下,让他彻底晕过去的。 可是看他满脸是血,一副惨样,卿卿索性掏出瓷瓶让他闻了下。 这价值20两巨款的迷药再次发挥了作用,男人眼睛闭上,彻底晕死过去。 卿卿身后的二毛等人看得正是过瘾,大发提议:“族奶奶,要不你直接撒一瓶下去,把前院那些人都撂倒吧?” 这迷药可真是好用。 “那可不行,这种靠着气味挥发快速生效的迷药,也只能在近距离起效,若是一瓶子撒下去,开阔空间药效减弱,而且风向若是变化,说不定连我们也一起被撂倒。” 三个小家伙闻言也老实了,二毛挽着袖子豪气道:“那咱们就冲进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看卿卿打架,总会有种过于轻松的感觉,宛若她面对的对手都不是活人,而是一个个木头桩子。 这让二毛也生出一丝幻觉,仿佛他也会有卿卿这般的实力。 卿卿也不拆穿他,笑呵呵地对二毛做了个请的手势。 撸着袖子的二毛兴冲冲地打开后门,然后被弹了出来。 他甚至都没看到前面是什么,就被里面的人撞了出来。 只见打开的后门里,出现了一张五官怪异的脸,胖若小山,正是凭借一身的肥肉,才把二毛弹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村长的傻儿子。 得来全不费工夫。 二毛被弹得退后两步,站稳后赶紧打量这个胖傻子,就见这傻子穿着大红的新郎袍,胸口还挂了个红绸子大花,胖脸红扑扑的,像是喝了不少酒的样子。 他也是出来上厕所的,不知道是这村子没有修厕所,还是这家人不讲究随地大小解,所有人想方便都来这后门,刚好跟卿卿等人撞上。 “二毛,削他。”卿卿没有急着出手,只是努努下巴,示意这局交给二毛。 二毛吞吞口水,然后勐地挥拳,对着胖子的肚子打过去。 这胖子大概还处在醉酒状态,神志不算很清楚,眼神还有些迷离,看着这些凭空冒出来的人,他呆呆道:“娶媳妇,喝酒,喝酒,娶媳妇。” 卿卿噗嗤笑了出来。 这胖子别看神志只有三岁孩子大小,可对娶媳妇的事儿竟然如此执着。 二毛的拳头砸在胖子的肚子上,这一拳他自诩用了十成的力气,可也只是把胖子打得退后一步。 胖子低头看打在肚子上的拳头,眉头拧在一起,仿佛再想这是咋回事。 二毛只觉得拳头火噜噜的疼,如果不是身后站着族奶奶和摇摇,他肯定要搓搓自己的手,真疼啊。 “你打我,你不是好人!”胖子被二毛这一拳激发了怒火,竟然一把拽住二毛的衣领,稍微一用力,竟然把二毛拽得双脚离地。 二毛刚刚看卿卿打架膨胀的士气骤然缩小一半,他抬腿踹胖子,那胖子被他踹了也不撒手,只听刺啦一声。 二毛的衣服碎了,他重重摔在地上,胖子脸上的肥肉堆在一起,挤出一个丑陋又恐怖的笑。 “我要杀了你......”说罢,胖子竟然退后一步,摇摇和大发完全猜不到他要做什么,却见那胖子铆足劲,转过身,扭着他肥胖的大腚,对着二毛压了过来。 二毛坐在地上下意识地朝着边上滚去,狼狈不堪,只听身边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接着是胖子嗷嗷的喊声。 “啊,我的尾巴断了!”胖子惨叫。 摇摇和大发同时变成小豆眼,这.......? 还有人用这么傻的方式跟人打架,没把人压死,自己倒是受了重伤。 胖子坐在地上,两只胖如蒲团的大手朝着尾巴骨的位置摸去,一边摸一边嗷嗷叫。 他智力低下,不知道这位置叫啥,就喊着尾巴断了。 二毛趁机爬起来,运了口气,似乎也想学胖子,给他来个泰山压顶。 “用脚踹他。”卿卿及时出声,她一直在观战,如果二毛有危险,她就会出手。 眼下,二毛是占了上风的。 听到卿卿喊,二毛及时停下,抬腿对着胖子踹,这胖子一身是肉,踹起来竟然还带了微微的弹性。 胖子被二毛踢得嗷嗷叫。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长得跟猪精似的,还想娶我们摇摇?做梦去吧!” 二毛一边骂一边踢,这一仗,他打出了气势,也打出了自信。 卿卿看差不多了,及时出手制止。 “行了,撒口气得了,别把他打死了。” 那胖子倒在地上还在念叨:“我要......娶媳妇。” 卿卿摇摇头,指挥二毛和大发把胖子捆起来,再看这胖子,被揍了一通,已经没有还手之力,蔫巴巴的缩成一大球,嘴里叨叨咕咕念着娶媳妇,看着还有几分可怜相。 但卿卿并不同情他。 欺负残障人士的确是不好,但这个村里的每一个残障人士,都被培养成了杀器,他们虽然没有拥有完整的心智,但却个个嗜血,白日里见他们,也是舞枪弄棒,想必手上也沾染了血,危害一方。 让没有心智的人掌握打架的能力,这就意味着他们随时会失控,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 所以无论这胖子多惨多可怜,卿卿都不会分一丁点的同情给他,命俩男孩把人捆好,而摇摇则是坐在了马车上,手里抓着缰绳伺机而动,卿卿不让她参战,她就乖乖的看守着龙翩翩,不给卿卿添麻烦。 这边刚把胖子捆结实,后门里传来了交谈声,一个苍老的声音骂骂咧咧的响起。 第278章大喜的日子恭喜你呀 “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新娘子马上就要到了......那几个接新娘的怎么还没过来,可别是他们先成了事儿,不行,我得再派点人过去看看......” 这苍老的声音自言自语,正是那个引卿卿等人进村的老头,后肖坡的族长! 随着那苍老的声音靠近,二毛和大发紧张地握住飞刀,俩人一左一右地抵着胖子的脖子。 老者迈步而出,一下就看到这骇人的一幕! 月光下的石板路,几道人影如鬼魅般降临,两个半大的小子一左一右地扣着他的宝贝儿子,这俩人的手里,各自握着比手指长不了多少的小刀。 这刀虽小,却看似十分锋利,刀刃在月光下反射着森森的寒光,而在这俩半大小子的身前,则是站着年轻人,身材纤细,满面笑意,正是那个主动投降被大家嘲讽贪生怕死的白面书生! 老者脸色骇然,退后一步,刚想扯嗓子喊,二毛手里的小刀往里比了比,胖子的脖子便出现了一道细痕,胖子杀猪般的嚎叫响起。 “爹,我疼!” “放开我儿!”老者怒斥。 二毛和大发挟持着人质,自然不会怕他,二毛刚打赢了一仗,正是意气风发,不等卿卿开口,他先开口骂道: “臭不要脸活腻歪的老头子!你也不掂量自己的老骨头几斤几两,就凭你这狗头蛤蟆脸的德行,也想挑衅我族奶奶?” “族奶奶?”这老头此刻脑袋已然是空白一片,只能机械化地重复二毛最后的几个字,绿豆大小的老眼死死盯着二毛和大发手里的刀,唯恐伤了他唯一的血脉。 卿卿上前,抱拳道:“老头儿,今儿是大喜的日子,恭喜啊。” “恭喜你个狗屁!”老头被她气得破口大骂,什么大喜的日子,倒大霉的日子还差不多! 此时的老头已经反应过来了,眼前的这个看似笑眯眯的年轻人才是主导这一切的根源。 什么懦弱,什么贪生怕死,都是装出来的! 此时的卿卿等人,在老头看来,已经是土匪强盗般的存在,卿卿就是土匪头子! “你们到底是哪个山头的好汉,报上名来,我想知道,我们后肖坡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们!”老头压下骂卿卿一顿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对卿卿说道。 因为儿子在人家手里,所以他的语气多了几分客气,但眼里迸射的杀意却是难藏,如果眼神能杀人,卿卿等人早就被他瞪成筛子了。 当然,在卿卿这见过大风大浪的眼里,老头此时的反应不过是丧家犬吠,对她毫无威胁。 “你倒是装上无辜来了,如果不是你对我们起了贪念,我们也懒得对你下手,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大发说道,二毛在边上气势如虹地说了个对字。 卿卿就笑眯眯地看着俩小家伙发威,适当的锻炼,对孩子们也是有好处的,她根本不担心这老头能掀起什么风浪,因为胖傻子在她手里。 老头大概也是想到了这点,纵然心底有千万不悦,也只能压下心底的对卿卿扮猪吃老虎的怒意,卑微地问道: “各位好汉有话好好说,别伤我儿子。” 这态度前后变化极大,看得二毛和大发热血澎湃,虽然他们也跟着卿卿打过几仗,也见过不少人落败后求饶的怂样。 但这次他们的参与感最重,心里的满足感也超越以往,越发的认可力量就是话语权,体会到对付恶人打到他们原地认爹是多爽的事儿。 “你别紧张,我们是官府派下来的,不会伤人性命。”卿卿说罢,这才拿出她随身携带的黄册。 老头闻言,眼里闪过喜悦的光芒,脸上也不自觉地绽放出绝地逢生的笑容,他噗通跪下,纳头就拜。 “原来是官爷,求官爷饶我们吧。” 这老头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觉得既然是官府来的,那肯定不会跟土匪一般伤他全村性命。 此时从后门又走出来几个人,他们都是看族长太久未归过来查看的。 见到这一幕,也是纷纷跪下拜卿卿。 卿卿也不让他们起来,晃悠着黄册继续道:“你的算盘打的,算盘珠子都要迸到我脸上了,知道我们是官府派下来造黄册的,就笃定我们不会屠村灭口是吧?” 老头忙磕头,他的心思被人家都看出来了。 “不过你猜的也没错,我们不会弄死你们,但今日的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是要公了,还是私了啊?”卿卿慢条斯理地收起黄册,对着这些人露出一个童叟无欺地笑来。 而二毛等人听到她说这句久违的“公了还是私了”,不约而同地涌现出踏实的感觉。 族奶奶只要说这句,必然是要坑人了。 这老头忙回道:“我们私了,我们私了!” “私了简单,我们放人,你们村子赔偿我们200两。” “200两?! ”老者闻言倒吸一口气。 他们虽然跋扈,也没少欺负边上的前肖坡村,但再怎么抢,也不过就是两个穷村子之间的争夺,这200两可不是小数目。 “不愿意?行,那我们就扣着这个胖子回去,让赵主簿断个是非!” 卿卿一挥手,二毛手里的飞刀又在胖子脖子上留下浅浅一道印。 “带回去活胖子,还是死胖子,其实是一样的,你们村袭击公差,什么下场都该清楚吧?我就随便杀俩,带尸体过去,赵主簿也能治你们的罪。” 卿卿把一切的锅都丢在赵四身上,对自己的来历只字不提。 反正赵四也不是啥好饼,这些锅他不背谁背? 老头气得紧咬牙关,死死地盯着卿卿等人,却不敢说什么,毕竟他儿子还扣在人家手里呢,心里却已经是骂上了。 这特么还不如土匪呢,一开口就是200两,可真是敢要价啊! 倒是老头身边跪着的那些人开始滴咕了,他们都意味着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全村都得摊钱,想抢人起贪念的明明是族长,可是遭殃的却是大家,这让众人意难平。 于是有个人开口道:“你们的人又没受什么伤害,倒是我们——” 说话那人看了眼被劫持的胖子,又看了眼倒在地上晕死过去满脸鼻血的倒霉蛋,怎么看都是他们村子损失惨重吧。 】 第279章打不过停手吧 “你们都是皮外伤,可我们这边都是孩子,这些孩子本该是国之栋梁,说不定未来都是宰辅根苗,今日你们让这些根苗看到了人性的无耻,说不定他们未来就不走仕途了,这损失还不够大?” 老头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撅过去。 他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把死的说成活的了! “当然,你们要是接受不了我们的条件,我们可以去衙门说理。” “可我们一时半刻的,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 老头这会说的十分委屈,就好似刚刚那些拎着刀演练的,不是他们的人。 老头身旁的人也是纷纷露出惨兮兮的表情,弱小无助又可怜。 前院又是一阵嘈杂,接着是人群的惨叫,老头闻声吓了一跳,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跑了过来,对着老头哭道: “族长,白日里咱们捆的那俩人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拎着咱们的刀,在前面砍呢,好多人都受伤了,他的同伙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啊!” 说话的这个人抬眼,正好看到卿卿,卿卿冲他挥手。 同伙,说的是她吗? 那老头忙看向卿卿,觉得卿卿既然自称是官府的人,肯定不能乱杀无辜,一定会制止她的人祸害村子吧? 可这一眼,却看得老头后心冒凉气。 因为卿卿依然是微笑的表情,跟她之前被后肖坡村人嘲笑无能时的一样,甚至连眼神都是一样的。 她就好似这人间的一抹过客,笑看云卷云舒,静观花开花落,不喜不悲。 此时的后肖坡众人却不敢再轻蔑她的笑意,甚至还有种莫名的凉意,因为他们的命,全被攥在了这个年轻人眼里。 老头看了卿卿好一会,看她没有插手的打算,而前院传来的哀嚎还在继续,于是老头只能再次叩头,匍匐在地,声音也似乎苍老了好几岁。 “你的条件我们答应了,只是村里一时半刻的,真的凑不出那么多银子,可否宽限我们几日?” “没关系。” 老头的嘴角疯狂上扬,却听卿卿又补充了句。 “我们也收鸡鸭活禽,按着市场价抵给你,不占你们的便宜。” 老头想千刀万剐了她,立刻,马上! 只可惜,打不过...... “让他们停手吧,我们答应了。” 卿卿把两根手指放入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号。 前院的惨叫停下,只剩下偶尔的哼唧声,应该是之前受伤的人在哼唧。 一炷香后,卿卿等人满载而归,除了钱袋子里的一百多两银子,车上还装了头小肥猪,卿卿坐在车上热情挥手。 马车下,村里众人一个也笑不出来。 他们相互扶搀,要么是伤胳膊伤腿,要么是被吓得不轻。 被卿卿用迷药撂倒的那几个,现在还昏睡着。 “欠我们的鸡鸭,等下次我们进村造册时再给,车上实在是装不下了。”卿卿口吻热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来走亲戚的。 后肖坡村的族长阴沉着脸,心里已经盘算着,进城到县衙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告这些嚣张的土匪一状。 在众人的眼里,卿卿等人已经成了土匪。 车轱辘缓缓地挪动,卿卿似乎读懂了族长的心思,又说了句: “哦,对了。你们若是想告我们的状,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你不怕?”族长下意识地说,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他这么说,不就是承认想进城告状了么! “怕什么?你们想告我,有命进,也得有命出来啊。” 卿卿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马车缓缓走远。 轮子压在路上,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每一声都意味着,村子的钱渐渐远去。 后肖坡村的众人个个咬牙切齿,等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站在族长身边的一个中年人站出来说道: “二伯,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不然呢?!是你能追,还是我能追,还是你们能追?!”族长没有好气的扫过众人,这几个土匪战力强悍,村子现在是元气大伤,根本没有还手的可能。 “那咱们进城,找人吧?”那中年人再次提议,这次,族长气得抬起巴掌给了他一记耳光。 “你脑袋是不是有病?你没听那个土匪头子怎么说吗?我们有命进,没命出!算了,也就是些银子罢了,过些日去前肖坡村抢些就是了。” 被打了一巴掌的中年人摸着脸不敢说话了,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服,默默念叨着,我脑子有病?你儿子才是有病,真有病! 卿卿坐在马车上,继续闭目养神。 二毛和大发还沉浸在这次的胜利里,兴奋地交换着心得。 “老西叔,你们怎么那么厉害,就俩人,打得他们十多人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不是也练过吗?” 胡老西哈哈大笑道:“若他们是白日里的状态,我们哥俩自然没有这么容易就赢,也是赶巧了,这些人吃席喝了个酩酊大醉,都不用我们打,自己恨不得都钻桌子底下。” 喝酒误事啊。 胡老西和蒋老三从左右两边在村子里绕过来,一路也没遇到什么人,看族长家里灯火通明嘈杂喧闹,摸过来见他们一个个喝得摇摇晃晃,不成样子,这才冲进来。 也没费什么力气,大部分人都喝得晕乎乎的,被他们俩打了个措手不及,剩下还有战斗力的也是怂货,见这哥俩如天降煞星势不可挡,早就翻墙跑没影了。 “若他们能团结一心,集体对抗,或许我们哥俩也得负伤,看他们没事时舞枪动棍的,还以为他们多团结呢,也不过如此。” 卿卿颔首,的确。 战斗意识的培养也是战斗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平日里光单兵训练,缺少信仰和凝聚力,那单兵再强也没用,打起来就像是一盘散沙。 “咱们这次也是赢得痛快,只是这后肖坡村,咱们过两日还是要来,不仅是为了收他们欠咱们的尾款,也是要防止他们抢周围的村子,咱们这些善良的人,最是不能见到好人受委屈。” 卿卿说的正义凛然,众人纷纷琢磨,族奶奶这是,话里有话吧? 她到底有多“善良”,只看这一车战利品就知道了,想必她后续还会有所行动。 “对了,族奶奶,我在村子里寻人时,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蒋老三突然说道。 第280章七彩的河 “奇怪的地方?”卿卿问。 蒋老三点头。 “他们村子的东边,有一道小溪,月光照上去,湖面上竟然会泛起七彩的颜色。” “你眼花了吧?小溪咋还能带颜色?”胡老西说。 蒋老三摇头。 “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看错了,特意掏出火折子,走进仔细看,的确是七彩的颜色,那感觉怎么说呢——” 他想了下,尽量组织他贫瘠的语言来描述那番怪异的景色。 “那彩色,也不似是溪水本来的颜色,就好似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覆盖着,那颜色是薄膜发出来的,我用树棍搅拌溪水,那颜色就散去了,没一会,又聚集在一起了。” 胡老西并几个孩子都啧啧称奇。 这种怪异之象,他们别说看,听都没听过。 卿卿却是沉思片刻,做出结论。 “这诡异的溪水,可能就是造成他们村智障多的根源。” 她没有说出理由,众人却是相信她的话,现在卿卿就是指鹿为马,凭这些人对她的信仰,也是会无条件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卿卿没有解释的太详细,她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结论。 这个村子,很可能蕴藏着某种矿物质,也可能是某种能源,那溪水的颜色,就是被地下的矿或是能源渗透的体现。 村民们大概率是不会喝那小溪的水,他们觉得这样就没事了。 殊不知,这些物质会渗透土壤,被植物吸收,让植物里带有了辐射或是被污染。 村里的井水,也有可能被污染。 单株的植物或许问题不大,但架不住积少成多。 普通人吃了短时间内不发病,即便是发病了,也会被当成普通的疾病不太在意,在医疗不发达的年代,人均寿命本就不长,死了也没什么。 但孕妇却是最明显的,胎儿在母体里,吸收了这些不好的物质,生出来就是众人见到的那副模样。 那些智力残缺的村民年岁已经不小,这就意味着,这个村子,已经被污染了很多年。 想到这,卿卿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都这样了,他们还不肯搬家,这样下去,灭族也是早晚的事。”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作恶多端,这都是报应!”胡老西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卿卿沉默不语。 她心里明白,后肖坡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今日只是个开端罢了。 她和不离还要再来一趟,查清楚污染村子的源头是什么,或许这也能帮助她和不离打开时空缝隙,对她回家有所帮助。 至于那些愚昧又野蛮的村民,卿卿不想管,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到时提点他们几句,愿不愿意搬走,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思了。 “她怎么办?”二毛用脚踢了踢龙翩翩。 龙翩翩这会还晕着,靠在小猪身上,看样子还要睡一会,那小猪四蹄被捆,被龙翩翩靠得心烦意燥,时不时还要发出几声猪叫,以示抗议。 “不能带她回村子,她就是个麻烦。这样,我送她,你们先行回村。”卿卿当机立断。 虽然龙翩翩这个丫头刁蛮任性不讲理,一副没教养被家里故意养废的样子,但毕竟是个姑娘。 让其他人送她,孤男寡女不合适。 而且这些人,战斗力高的应变能力不够,机灵如大发这样的战斗力又不足,只有卿卿是全能型人才,她来送人再合适不过。 “可咱们的马就算再好,跑过去城门也关了啊。”胡老西说。 “不打紧,这丫头身份不一般,我给她送到城门守备处,那些士兵不敢怠慢,自然会送她进城。” “啊?这怎么可能。”胡老西疑惑地看了眼跟猪靠在一起的龙翩翩。 身份不一般,怎么个不一般法儿? 就算是富商千金,也不会惊动守备处送人吧,这村河县,哪怕是县令的千金,也没有这个排场吧? 更何况,村河县县令这会已经死了,还有比县令官更大的? “族奶奶,您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历?”胡老西问。 卿卿只笑不语。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龙翩翩来路不简单。 她随身带了那么多护卫,且又来自京城,能够把孩子骄纵成龙翩翩这种口无遮拦的,不可能是商人家庭。 商人在本朝地位不算高,如果养出来的孩子放出来都是这么没规矩,在京城那种地方早就混不下去了。 所以龙翩翩肯定是出自官宦家庭,且她家长辈官阶不会太低,这都是来自卿卿的直觉。 胡老西见卿卿不说,也只能压下心底的好奇,解了一匹马下来,卿卿扛着龙翩翩,把她面朝下放在马上,她自己则是翻身上马,缰绳一拽,身影便消失在夜色里。 胡老西等人用剩下的一匹马拉着车回村,少了一匹马,速度也慢了许多,这一路无话,马跑了近两个时辰,总算是看到了大裕村口的大石头。 石头边,一道修长的身影静静伫立,眺望着远方,正是不离。 听到车轮的声音,不离凝重的脸上绽放一抹浅笑,可看到只有一匹马回来,车上也不见了他等了一晚上的倩影时,这抹笑又僵在脸上。 “我娘子呢?”不离问。 “族奶奶去送龙姑娘了。”胡老西等人把这一天发生的事儿讲给不离。 从他们是怎么遇到龙翩翩的,再到后肖坡村历险记,一一陈述,几个孩子在边上做补充。 不离越听,眉毛越紧蹙,听到最后,他腾地站起来,迈步就往外走。 “族爷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胡老西追出来问。 此时的不离脚步飞快,顷刻间就来到剩下的马前,翻身上马,沉声道:“去接我娘子。” 也不等胡老西回话,不离一拽缰绳,那匹马就飞奔出门,急得胡老西在原地直跺脚。 】 “咱现在就剩下一匹老马还有俩骡子,要不咱哥俩也跟着去?”胡老西问他三弟。 俩人正讨论,就见刚跑出去的马又驮着不离回来了。 跟在不离身边的,还有另外一匹马,马上坐着的,正是让不离牵肠挂肚了一整天的陈卿卿! 第281章咱可不是土匪 卿卿是一个人回来的,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龙翩翩已经不见了,她是单独回来的。 “都在呢?”卿卿翻身下马,对着院子里的众人笑笑,又对三孩子说道,“辛苦你们了,进屋吃点东西再回去休息吧。” 三孩子见她平安回来了,也都放下心,跟着卿卿夫妇进屋。 吃不吃东西都不重要,他们很好奇,族奶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算时间,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他们给族爷爷讲经过也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族奶奶这是发生了什么? 卿卿进屋,不离马上从锅里拿出一直温的包子。 包子散发的热气让饥肠辘辘的众人迫不及待,卿卿伸手就要抓,不离一把拽着她的手,沉声道: “洗手!” 卿卿翻了个白眼,管家公,啰里啰嗦! 尽管心里吐槽,还是乖乖地去洗手,洗完了把香喷喷的小手放在他的鼻子下。 “闻闻,香不香?” 众目睽睽之下,不离一口咬了她的小手,轻轻啃咬了一口,也算是给这一晚的担惊受怕出了口气。 屋里其他人只能假装自己不存在,总跟在这对夫妇身边,也习惯了他们日常的恩恩爱爱。 坐下后,卿卿抄起个包子咬了口,肉汁在嘴里炸开,处理得当的野猪肉没有半点腥膻味,只有满满的鲜香,她满足地眯眼,胃暖了,人也踏实了,回家真好。 吃了一个包子垫垫胃后,卿卿这才跟众人讲述分别后的事儿。 “我单匹马赶路,肯定比你们快些,跑了一会吧,距离城门还有一大段的距离,龙翩翩就醒了,醒来后吧,她就有点......”卿卿顿了顿,看看不离。 不离此刻正神情专注地看着她,卿卿决定换个委婉的形容词来描述龙翩翩。 “她就比较,兴奋。” 用兴奋来形容龙翩翩,已经是很委婉了。 实际上,那个丫头看到卿卿单枪匹马的带着她,少女心爆棚了,大概是联想到她过去十几年听过的戏文,觉得此情此景十分浪漫,就搂着卿卿各种暗示。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她想让卿卿跟着她回家,甚至有跟卿卿私奔的意图。 一开始,这丫头还比较委婉,到最后就差把话说明了。 卿卿不堪其扰,已经考虑要不要再给她闻一下迷药,她还是睡着比较好。 不离蹙眉,想到上次救龙翩翩时,那死丫头跟花痴似的盯着他媳妇看,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语气也冷了许多。 “她吃你豆腐了?对你上下其手了?!” “倒也没那么严重,到底是个姑娘家,也不至于那么豪放。”顶多是,言语上的一些暗示罢了。 “呸,有人生没人养的狗东西。”不离直接骂上了。 这吃醋的嘴脸,看得众人想笑还不敢笑,也没人敢出声提示不离,他正在跟一个女人吃醋。 谁都看出来,不离是真生气了,他认真的。 这时候开口,不是等着族爷爷打击报复么,他只在族奶奶面前像个小媳妇,对他们,可是狠心呢。 “一会把咱们今日行侠仗义的银子分一分,大家都辛苦了。”卿卿试图转移注意力。 众人忙摆手,这就不必了,跟着祖宗出门,哪儿好意思要这个。 “她赏你们,你们就收着。”不离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话题上。 既然是祖宗赏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三孩子都有点小开心。 “后来那死花痴怎样了,你有没有给她丢河里淹死?”不离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卿卿噗嗤一声。 “我又不是土匪,哪儿能干这种事?” 众人麻木表情,您的确不是土匪,您的所作所为,比土匪可厉害多了。 胡老西甚至小小声滴咕:“我们当土匪时,青峰寨也没有一次抢这么多银子啊。” 卿卿不气,还有点小骄傲。 “咱们是凭本事吃饭的,可没有强迫任何人,都是他们自愿给银子的,他们还要谢咱们,后肖坡现在不谢,以后也会谢!” 众人继续麻木脸点头,您武力值高,您说啥都对。 “继续说正事。”不离执着追问,他就想知道,那个觊觎他媳妇的死丫头下场如何。 “我正想着要不要把她弄晕,她的护卫来刚好找过来了,我就把人交给他们了。” “她就这么轻易的放你离开?”不离问。 卿卿耸肩,自然是不能。 龙翩翩对她男装扮相特别痴迷,就想着要带她一起走,卿卿把她交给护卫后,龙翩翩就下令让护卫拦着她。 还好赵四给的马足够强健,跑的也快,卿卿仗着自己骑术高超,嗖地窜出去,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那些护卫也都骑着马,有两个按着龙翩翩的命令追,他们的马不知道是怎么训练的,速度比卿卿这匹快很多,眼看就要追上了。 卿卿回头看,就见天空亮了一道光,有人发射了信号弹,那两匹马就撤回去了,后面也没有人继续追。 她担心被龙翩翩的人缠上,故意绕了一段路,看没有追兵,这才快马加鞭的回来。 如果不是绕了那一段,她应该在路上就跟胡老西等人汇合了,毕竟胡老西他们的车速不快。 “这个龙姑娘到底什么来路啊,她的护卫竟然有信号弹。”蒋老三惊叹。 那玩意贵得很,多数都用在战场上发射信号用。 “管她是什么来历,都跟咱们无关。”卿卿满不在乎。 “可是她如果一直爱慕您——”摇摇感受到两道凌厉的视线,吓得声音都没了。 是不离在看她,眼神如刀片。 摇摇顶住来自醋夫的压力,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她如果对您贼心不死,会不会派人找咱们啊?” 贼心不死这个词让不离很满意,所以觊觎他媳妇的都是贼,该死的贼! “找?她到哪儿找去,她家里是有权势,可她一个丫头片子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她家里的长辈也不会由着她胡来的,咱们救了她,也收了她的银子,这就是银货两讫,互不相欠了。” 想到今日收获的银子,卿卿脸上的笑意就浓了几分,这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第282章荒料太荒料 这些日子收获颇丰,她总算是能静下心,踏踏实实地盘腿坐炕上数钱了。 至于什么龙翩翩,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那个小丫头家里不一般,自然是不可能看着她跟来路不明的平民搅和到一起,想必此刻,她家里人已经把她严加看管起来,也不会让她派人找卿卿。 不离也是想到这点,神色才缓和了下,给卿卿倒了杯温热的羊奶,他缓缓道: “只收一千两,便宜她了。” “咳咳!”二毛呛到了,包子皮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 “只收”一千两,还便宜?! “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了,咱们又不是土匪,做好事当积阴德了。”卿卿慈眉善目。 除了不离,其他人全都噤声不语,不约而同地想着:您这善心,可是够昂贵的。 “我不想喝羊奶.....”卿卿轻啜一口,随即露出嫌弃的表情。 虽然不离用特殊的方法去掉了羊奶的膻味,可是天天这么喝,也是腻。 “不行,你太虚弱了,得补。”不离摆明了铁面无私没有商量的余地,无视众人惊诧的表情,看着她把羊奶喝完。 等卿卿把碗放下,二毛才问出大家的心声。 “族奶奶......虚弱?” 是那个一脚能把人踢到墙上,一脚废掉人战斗力的族奶奶吗?她虚? 不离冷冷地看了眼二毛。 “有意见?” 他说她虚,她就是虚! 二毛吓得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不离这次把视线重新挪到卿卿的脸上,眼神里满是喜欢,还夹杂了一丝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心疼。 这些小崽子是没有看到全盛时期的卿卿,跟那时比,现在的她真的是很虚弱。 “说到这个,我有件事很好奇,族奶奶,您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摇摇又想到卿卿一脚把人踢飞的画面了。 寻常女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平日里还能见到族奶奶搬运重物。 “我瞅着您抱龙卿卿时,也像是没费什么力气似的。”摇摇说完就后悔了,再想撤回也来不及了,不离已经听到了。 “抱花痴了?!”他缓缓转头,危险地看卿卿,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样,公主抱? 卿卿干咳两声。 “她一个姑娘家,我总不能让老西他们抱吧?” 胡老西闻言把头摇晃成拨浪鼓。 “算了吧,我可是有娘子的,我娘子要知道我在外面乱抱女人,会发脾气的。” 说完,胡老西也被不离瞪了,瞪得胡老西一头雾水,他说错啥了吗? 不离这会内心醋海翻腾。 胡老西这个荒料,太荒料了! ! 他有媳妇知道避嫌,就让卿卿去抱吗?就没考虑到,他于不离也会心里不舒服吗?! 胡老西被不离瞪得冷汗涔涔,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啥错,只能求助地看向卿卿,盼着族奶奶能够解围。 卿卿拍拍不离。 “我那不是没办法么,你要是气不过,我也公主抱你?呃,不应该叫公主抱,我给你来个王子抱?” 众人脑补,人高马大的族爷爷被族奶奶打横抱起的画面,一阵恶寒。 那画面太美了,简直是不敢想象。 但所有人都不怀疑,卿卿绝对能抱得动不离,卿卿表现出来的力量和速度,都不像是寻常女子。 “说到这个,我也觉得奇怪,我们也不是没接触过江湖女子,即便是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可终究是男女有别,力量悬殊,族奶奶是怎么做到力大如牛——” 蒋老三也被不离瞪了。 你是牛,你全家都是牛! 蒋老三一时语凝,他没读过书,也搜刮不出什么更优美的形容词来描述族奶奶这奇葩的力气。 “我力气是大了点,可能是跟自幼习武有关吧。”卿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就是劲儿大。 不离却是明白这里面的缘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现在的卿卿,相比她身体没受损之前,力气已经算是小了许多了,他也知道用这些普通的食材补效果甚微,但总比什么都不做都好。 “你无论是强悍还是现在这么柔弱,我都喜欢。”不离把心里中所想说出来。 想到她为他付出的那些,心就拧着疼。 三个小孩都被他这突如其来不分场合的告白说得面红耳赤,二毛直接抓了个包子在手上,站起来说他要回去了,其他俩孩子也是站起来要走,这地方不能待了,恋爱的味道对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来说,有毒! 卿卿也站起来,给孩子们一人分了点碎银作为赏银,这才放他们回去。 四个男孩只出来俩,还有俩留在村子里陪不离,虽然没有涉险,但也要考虑孩子们的情绪,毕竟几个男孩都是轮流陪在卿卿夫妇身边,所以等明日,卿卿也要分他们一些赏银。 孩子们走了,胡老西哥俩也待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出去,出了门,蒋老三深吸一口气。 夜凉如洗,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屋里那俩太腻歪了,他扛不住啊。 再抬眼,胡老西已经窜出去很远了,几乎是小跑着往家走,蒋老三哑然失笑,跟在大哥身后打趣。 “大哥,你也是被族爷爷腻到了吗?” “并不是,我是想快点回去看我娘子,我想她了。” “......”蒋老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些成亲的男人们,太膈应人了,欺负他这个光棍啊。 卿卿吃饱喝足,拿出今日的收入放在炕上,又把这些天赚到的银子都拿出来,铺了一小摊。 “贪财贪财,哈哈哈哈!”卿卿一边数钱一边乐,见钱眼开。 这几日,她家里可以说是财源广进了。 卖鱼那都是小收入,最大的进账,还不是今日痛宰肥羊龙翩翩赚的这一千两,胡老西从青峰寨带下来的那一箱子银锭,有一千多两。 这些日零七八碎的加一起,她家现在有2400多两了,这还是扣除给身边人打赏后的钱。 “按着米粮的价格换算咱们那个世界的钱,咱现在也算是百万富豪了,哈哈哈!” 卿卿笑成一朵花,她家现在生活已经超小康了,脱贫致富了。 “不离,你说咱们这算不算荷花效应?” 第283章荷花效应 她家财富初级积累就是在这几日完成的。 这就是典型的荷花效应。 一个池塘里的荷花,第一天开一朵,第二天开两朵,第三天开四天,到第30天正好开满整个池塘,那么在第几天的时候荷花刚好开满半个池塘呢? 不是第15天,而是29天。 也就是说,半池的荷花,是在最后一天开的。 对应卿卿家现阶段的财政收入,刚刚合适。 “咱刚来的时候,身上就卖驴的那点银子,连修屋子的钱都没有,但因为咱们心中怀有善念,时刻想着行侠仗义,造福一方,所以走到哪儿造福到哪儿,咱们自己也因此收获颇丰。” 甲方一开口,味儿就很冲。 不离把桌子收拾干净,看她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脱了鞋上炕,坐在她对面,静等大领导做阶段性的总结。 这当惯了领导的人,都有点职业病,完成阶段性目标后,少不得要讲几句话。 卿卿也是如此。 回首这几日“造福一方”的过程,脸上的笑意被银子晃出来的影子照得越发深邃起来。 “当然,只造福这么一会,肯定是不够的,未来,我们还要继续造福下去,让善良的花朵,开满村河县,咱们要立足村河县,放眼大燕,我们的征途是漫长曲折的,但我们的未来是光明的!” 不离很给面子的鼓掌,没有技巧,全是舔狗满满的感情。 “虽然咱俩现在也算是脱贫了,但距离大目标还是远着呢,下一步搞钱的计划也不能落下,村里的男人们烧炭,女人们的糕点培训也要继续,基础原理你已经讲得很透彻了,给她们留点时间让她们实践,那几个有悟性的可以直接着手做了。” 不离点头,继续听领导讲话。 “原材料自然是要咱们出,明日咱们俩一起出去,这次挑着距离县城近的村子统计,弄完后进城,采购些面粉回来,顺便去赵四那看看。至于那些笨的,学不会做面点的,也不要让她们闲着,让她们留下制作小金鱼。” 当然,原材料都是卿卿提前准备,她这次也会把刘伶给的香料放进去,配比什么的,只有她自家知道,村里的妇女们,只需要加热一下,倒入容器里就行。 过程并不复杂,谁都能做。 但是想要复刻她的方子,自立门户,那是不可能的,卿卿倒也不是故意藏着掖着吃独食,只是现阶段村子还在建设中,让她们太早掌握了技术,对她们来说反倒不是好事。 很容易让刚刚初具规模的村子人心涣散,四分五裂。 让全村人做打工人是最合适的,也是最适合村子现阶段的模式。 一切的营收都是不离夫妇来掌控,再根据每个人的贡献给大家分银子,村里人也愿意这样,用现在的眼光看,村子里的人既是打工人,又是合伙人,每个人都知道能者多劳的道理,产值才会高。 卿卿看得很明白,在财富初级累积的阶段,全村齐心合力,办的事儿能更多,如果让她们现在单干,就是一盘散沙,最后啥也干不好,这阶段就得有能干的人统一规划,她和不离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等到村子步入正轨了,锻炼出凝聚力了,就可以让她们根据各家的特点,自己做一些营生了,我们也只是领路人,未来的路,还是要靠她们自己走。” 卿卿说完笑笑,“不离,你发现了没?” “什么?”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只发现,她是真好看。 “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气质,就像是人一样,每个村子,‘脾气’都不同。我不赞同把村子脸谱化,穷山恶水多刁民,这句话说的不对,可要说村里人都是朴实善良的,也不对。” 不离点头,她说啥他都觉得对,因为本来也是对的。 “你看咱们村,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前后几分钟就走完了,可就是这么点地方,也会衍生出很多事,就像是个小世界一般,别的村更是如此。” 以农耕为主的时代,村子里的关系最是复杂,拿到后世也一样。 每个村都会生出自己的气质来,有的村就很淳朴,有的村就很邪恶,就像是有股无形的磁场,把这些人聚在一起,逐渐的同化成相似的脾气,就像她今日去过的后肖坡村,人人皆恶人。 因为不恶的人,必将无法融入这样的团结,会被村子边缘化,众人都是一个脾气,做什么事都齐心。 想到后肖坡,卿卿又把蒋老三看到彩色溪水的事儿给不离分享了。 不离的意见跟她一样,也是下次统计黄册时好好在后肖坡村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别的线索,俩人都觉得,那村子附近肯定是有东西的。 “可惜我们现在手里没有仪器和试剂,要不分析溪水成分,会简单许多。”卿卿有点怀念她昔日的工作单位了,这要是有高科技的力量,分分钟就能解决问题。 “甭管那村子里到底有什么,对咱们来说都不会有什么风险,找到了就算锦上添花,找不到也不亏什么。”不离看领导打了个哈欠,知道她说完了,接下来,轮到他了。 “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下,为什么去有鼠疫的村子?” “呃......谁嘴这么快!”卿卿听到他突然发难,不由得在脑子里排查起“叛徒”来了。 “是不是老西那个嘴欠的告诉你了?!” 也只有胡老西能说这个,那三小只让她特别叮嘱过,不会乱说的。 蒋老三毕竟跟不离隔着一层关系,也不会当耳报神。 “你还试图封口大家,瞒着我?”不离一眯眼,身上的冷气更多了几分。 其实也不是胡老西故意说的。 卿卿跟他们说了,来死人村的事儿不要提起。 胡老西在跟不离汇报一天行程时,也避开了这一段。 但不离可不是好湖弄的,卿卿复制的地图,他也是记在心里,对附近的地形十分熟悉。 听到胡老西说遇到龙翩翩的位置,他就觉得可疑,顺藤摸瓜问了几句,就把胡老西诈出来了。 第284章用了点小手段 卿卿见他已经知道了,明白这件事不能翻篇,只能对他谄媚地笑笑。 “我那不是没进村子吗,远远地瞅了一眼,有危险的事儿,我也不能做啊,我现在已经不是单身了,做事情总是要考虑你的。” 最后这句还算动听,不离被顺毛了。 但少不了还是要唠叨几句。 “下次再有这种事,你不要擅自行动,跟我商量下。” “跟你商量,你肯定会代替我去,到时候你有危险,我担心,跟我自己有危险,有什么区别?”卿卿都囔,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子遇到事儿就想挡在她前面。 不离瞪眼。 “在这个问题上,你没有话语权。” 卿卿挑眉。 “你这是要篡权?” 不离叹了口气,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茶里茶气地说道:“你想过没,万一你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呢?我总是要留点血脉的。” 他的药一直偷偷喝,卿卿根本不可能怀。 这么说就是故意误导她,牵制她的行为,属实是很心机,很绿茶了。 但卿卿的确是吃这一套,听他这么说,也把手放在肚子上,有些期待,也有些疑惑。 “咱们折腾这么久,我怎么还没怀?有没有可能,我天生不孕不育?” “别胡说,你健康的很,真有问题,也是我有问题,跟你无关。”不离垂眸。 卿卿看他这样,只当他是责任心过重,心里倍加感动,伸手握住他的手,四目相对间,气氛已然是到位。 不离正想顺势把人拽到炕上,也不枉费他这么卖力的忽悠,却见卿卿只是拍拍他的手,先他一步说道: “你现在还在养伤,克制下情绪。” 翻译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腿伤没好之前,生孩子的事儿就别想了。 不离郁闷至极。 “我那腿伤早就没事了,一点皮外伤。” “昨日才受伤,今天就好了?我还没怪你伤没好就跑去骑马,你倒是跟我计较起我在安全范围内看了眼死人村。” 卿卿一招反客为主,又把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中。 不离刚维持了不到几分钟的家庭地位,就这么无情地被拍回原型。 又不能办事儿,他只能憋屈地抓起茶杯,借茶消愁。 卿卿看他郁闷成这样,就提议解开布条看看他的伤口。 “如果你的伤恢复的不错——” “我们今晚就深入交流?”不离脑子里瞬间浮现各种唯美场面,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并不可以。如果伤恢复的不错,明日造册进城,我就带着你,不过约法三章,你只能坐在我的边上,如果遇到突发情况,需要动手,你不能自己上。” 不离赌气的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感觉人生瞬间没了滋味。 “你要是有怨气,那就留在家。” 不离在心里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并手拍桌子,对着她大吼一声,陈卿卿,你以为我不敢霸王硬上弓吗! 但也只敢想想而已,嘴里说出的,却是憋憋屈屈的一个字。 “好。” 不离听到自己这么说,似乎也愣了下,那小表情仿佛在疑惑,这个没骨气怕老婆的男人,真的是他吗? 这个表情成功的取悦了卿卿,她眼睛弯弯,随即收敛笑意不让他看出,她是越发喜欢逗不离了,逗他会上瘾。当然,这不能让他看出来,否则以后他克制情绪,那就不好玩了。 “对了,你今日留在村里,捉到用火斗害咱们的人现行了吗?”卿卿总算是把这件事想起来了。 对她来说,这件事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她差点就想不起来。 不离嗯了声,神色严肃起来,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小,一切跟卿卿沾边的事儿,都不小。 “那个人就是阿细,她是在你走后进的祠堂,大概是觉得,我会跟你一起去吧——所有人都觉得你会带着我,结果你这女人,无情的把我丢在家里。”不离还不忘控诉卿卿。 卿卿笑笑,假装没听到他的抱怨。 “然后呢?” “我就带着于村和于大埋伏在祠堂里,等她泼狗血时,将她一举拿下。起初她还嘴硬不承认,我稍稍用了点手段,她就都招了。” “哦?狗血?手段?” 这句话信息有点大,卿卿琢磨了下,被阿细的蠢逗笑了。 她让摇摇往外放出消息,说祠堂会显示神迹,将企图用火斗害卿卿的人的名字,显示在祠堂里。 阿细上钩了,她还无师自通的琢磨出用狗血破神迹的法子。 只可怜了小哥俩了。 没跟着卿卿出去探险,小哥俩本来就有点不情愿,年轻人么,都喜欢往外跑。 留在村子里看着族爷爷,还要收拾阿细弄的烂摊子,祠堂被泼得乱七八糟,小哥俩擦了好久才把狗血弄干净。 】 不离也是缺德,让俩孩子去满山家,把这件事告诉已经被于光软禁的满山。 满山现在已经不能插手族里事务了,整日在家已经很憋屈了,听到阿细狗血泼祠堂,还意图谋害二位祖宗后,满山气得两眼一翻,噶一下抽过去了。 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醒来后嗷嗷哭,老头上火了。 倒不是他气阿细谋害二位祖宗,他是心疼祠堂,心疼祠堂里的于氏先人被叨扰,估计得大病一场。 卿卿听到这,啼笑皆非。 “你跟一个老头较什么劲?” “谁让他老眼昏花,给你添堵。他的养女做了这样的事,他也是该付出点代价。”不离冷冷道。 他只答应于光给满山留一条命,但他可没说不报复满山。 就凭这老头的所作所为,这场病也是他凭作死的本事换来的。 卿卿看他这么说,就也不再提这件事,毕竟这都是小事,不离在她心里的地位是超越任何人的,别说他只是小惩了满山,他就是把老头卡察了,她也不会怪他。 “我很好奇,你对阿细用了什么手段?”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离不太想说。 卿卿坏坏一笑,摸着下巴故意诈他。 “你不会是威胁她,如果不招,你就非礼她?” 不离的眼睛瞬间变大,好像被她气到了。 那表情仿佛在说,非礼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吃亏?! 第285章惩罚 架不住卿卿软磨硬泡,不离还是说了。 他对阿细,一没打,二没骂。 只是安安静静地取了块野猪肉,把阿细吊起来,然后双刀对着野猪肉一通狂刀乱舞。 肉馅剁好了,再幽幽地来一句:“不交代,就请全村吃包子,人肉馅的。” 阿细当时噶一下,吓抽过去了。 再醒来,不等不离问,啥都招了。 她之所以送卿卿那个残次品火斗,就是单纯的嫉妒。 如果不是卿卿阻拦,她这会已经给不离做妾了。 眼看着不离家天天吃肉,又是骡子又是马的,阿细疯狂嫉妒。 嫉妒让她面目全非,终究是对卿卿下了手。 阿细觉得,她做这些,神不知鬼不觉,毕竟火斗是满山家的,而且全村这么多人都有这玩意,卿卿就是怀疑也怀疑不到她头上,因为她家没有。 但她实在是太高估自己的智商,也太低估了卿卿的智商。 卿卿稍微动动手指头,阿细的所作所为就被拆穿了。 不离说完,卿卿扶额。 “我听你这审问人的方法,咋那么耳熟呢?” 她早起跑到溪边剁肉馅,为了怕被不离发现她心眼小,她甚至没把肉馅带回来。 他这么吓唬阿细,不就是模彷她吗? “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而且,我改良了。”不离面不改色。 “哦?哪里改良了?”卿卿问。 “你选的那块肉不好,太柴,我选了肥瘦相间的,最重要的是。” 不离突然变得很严肃,倍儿认真的说。 “我剁肉馅时,控制了力道,没有跟你似的,把砧板渣都剁下来,影响肉馅口感,所以我的肉馅能给大家做包子,你的只能送人。” 粒粒皆辛苦,这是每个农学人刻在灵魂里的信仰。 在不离看来,他只是把给媳妇做饭的过程展示给阿细看而已,她自己没种扛不住都招了,怪他咯? 他手里的菜刀,能给媳妇做饭,也能帮媳妇铲除路上的绊脚石,目标只有一个,全心全意为卿卿服务。 “那她都招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啊?”卿卿问。 “以下犯上,该杀。”不离冷冰冰地说道。 他甚至没有提阿细勾搭外男,尽管在村子现有的价值观里,勾结外男作风不正才是该死的罪行,但在他这,害他媳妇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杀她倒是容易,一句话的事儿,只是没啥必要,她又没真正的威胁到我们的性命,罪不至死,不过,她也不适合留在村子了。” 卿卿想了下。 “这样吧,找出她的奸夫,把她嫁过去,把她逐出大裕村,她以后就不算是咱们于氏一族的人了,这样既成全了她,也惩罚与她偷情的男人。” “那男人如果对她有意思,早就有所行动了,拖到现在都不敢露面,明显是不想娶她。”不离一针见血。 “所以我才说,把阿细塞过去就是在罚他,捉奸成双,没道理只谴责女方,有我们在村子里镇着,给他八个胆儿也不敢休妻。” 渣男配贱女,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省得出去祸害正常人,把奇葩凑成双,这就是最好的惩罚。 “派人去审审阿细,看看跟她通奸的是谁——算了,明日早起出发前,我亲自去一趟。”卿卿说。 只要让她问出那个男人是谁,她就有办法给那男人施加压力,让他娶阿细,让这俩极品凑一起消磨余生去吧。 俩人坐下又聊了一会天,正准备洗漱就寝,于光过来了。 “本来也不想打扰二位祖宗的,是有件事我自己处理不了。”于光搓搓手,站在院门口显得有些尴尬。 “是四狗爹醒了吗?”卿卿问。 于光怔了下,对上卿卿带笑的眼,也跟着笑笑。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二位祖宗,他的确是醒了,这几日我一直按着二位祖宗的吩咐,让人守着他。” 四狗爹被卿卿吓得大病一场,这几日一直高烧不退,今天总算是退烧了,醒了就要跑,被看守的人按在村口了。 于光知道事情比较严重,也不敢自作主张,这才登门请示二位祖宗。 “我过去看看。”卿卿说。 于光忙道:“我让人把他捆过来就是了,用不着劳烦二位祖宗亲自跑一趟。” 隔了会,俩村民压着四狗爹过来,一行人推推搡搡的进了院,于光一脚踢在四狗爹腿上。 “跪下!” 院子的正中摆了两把椅子,卿卿和不离坐在上面,其他人全都站在边上,院子被灯笼照得灯火通明。 “呜呜呜!”四狗爹的嘴被布条塞着,跪在地上直吭叽,似乎有话要说。 不离示意拿掉四狗爹嘴里的布条,布条刚被拿出来,四狗爹就用烧的沙哑的声音喊道:“二位祖宗,我冤枉啊,我真是冤枉!不关我的事儿!” 此时闻声而来的四狗娘俩也穿过人群,噗通跪在四狗爹边上,娘俩一起哭着喊冤枉。 这一家子凑在一起,声音此起彼伏的,吵得卿卿太阳穴直突突。 “再吵吵就丢出去喂鱼。”不离冷声道。 四狗娘俩这才不跟着裹乱,被于光等人拽到一边,院里只剩下四狗爹用沙沙的声音哭诉。 他翻来覆去只会重复一句话,他是冤枉的,他跟全村罪人于三驴不是一伙的。 “既然不是同党,为何你那晚会跟他在一起?”卿卿问。 四狗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我真的是冤枉的,三爷爷,于三驴那天只跟我说让我陪着他壮壮胆,我只要跟他待在一起,就能拿到一两银子。” “胡说八道,你那会不是已经跟他闹翻了吗?他怎么不找别人,非得找你?你不是他的同党,谁是?”于光质问。 摇摇娘曾经提供过情报,说当年于三驴是团伙作桉,他还有个同伙。 可是直到于三驴死,也没说出同伙是谁。 在于三驴被抓当晚一起落网的四狗就成了最大嫌疑人,现在他一口一个被冤枉,村里其他人也是不信的,当年受害者之一的后人更是带头喊了句: “你不心虚你刚刚跑什么!” “我不跑还有命吗?!” 第286章不把豆包当干粮 四狗爹哭得稀里哗啦,他也不想这样啊。 于光抓着他的领子,众人一拥而上,对着他就是一通踹。 卿卿接过摇摇端来的茶盏轻啜一口,嗯,好喝。 一盏茶空了,她才不慌不忙的开口:“行了,别打了,他没撒谎。” 此时的四狗爹,已经被揍得不成人形了,他的媳妇和娃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也不敢开口求情,唯恐殃及池鱼。 “族奶奶,你怎么知道他没撒谎?”于光早就看四狗爹不顺眼了,这家伙在押运的时候,表现的就是很自私,好几次也是差点惹出事端。 “他贪财胆小,但于三驴犯桉时,他才多大?” 估计跟二毛他们差不多大,就算于三驴要找同伙,也不会找个半大孩子。 众人这才把这茬想起来,还真是! 四狗爹感激地磕头,多谢族奶奶替他说话,族奶奶简直是活菩萨转世! 只有摇摇站在边上暗忖,族奶奶这是故意看四狗爹挨揍,等揍够了才开口吧? “揍他也不冤枉,谁让他跟于三驴在一起?为了银子,你可真是啥事儿都做。”有人痛斥四狗爹。 四狗爹抹着眼泪,他不就是想赚一两银子么。 卿卿摇摇头,这家伙,真是不聪明。 他跟于三驴白天闹那么僵,就不想想人家为啥把赚钱的机会给他? 还不是找不到村里其他人! 于三驴被卿卿设计吓唬的时候,村里人大部分已经投奔了不离,剩下几个迟迟不行动的,都不是本村的人。 于三驴找不到人,才想到用钱收买四狗爹,这里面饱含了两层深意。 第一层,就是四狗爹这个人,人品不行,有钱就能收买,他很可能成为继于三驴后,最有可能把村子秘密泄露出去的人。 想到这,卿卿看向不离,用口型无声地说个句,药。 不离颔首,表示明白。 他准备的那些让人无法开口的药,可以准备给四狗一家喂了。 等过了今日,就偷摸给这一家人下药,那种药会让人短时间内无法说话,至于什么时候让他们恢复声音么,就看这一家人后续的表现了。 借口就更好找了,甚至都不用卿卿不离往外散播消息,村里人自己就会认为,这是四狗一家被于三驴的亡魂缠上了,村里在对待灵异问题上,总能自圆其说。 除了这一层,卿卿还想到了第二层深意。 “既然他不是同党,那到底谁是?”于光不解的问。 众人相互看看,女卷们眼里已经有了惊慌之意,如果还有个坏人隐藏在村子里,那大家会不会不安全? “另一个,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别的村的,我们村现存的人里,没有于三驴的同党。”卿卿做出陈述。 这就是她想到的第二层。 女卷们闻言松了口气,没坏人就好。 于光代表大家问出心里疑惑:“族奶奶,你怎么知道是别的村的人?” “道理很简单,如果他的同党,还在咱们村,那他为什么要花钱雇人?他大可以此为要挟,逼迫那个跟他一起犯桉的人过来陪他。” 卿卿说完,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族奶奶真是料事如神啊。 “既然已经查明真相,就没必要继续扣着四狗爹了,放他回去吧。”卿卿对众人说。 时间也不早了,众人给二位祖宗行礼后离开。 众人离开后,卿卿回屋,已经没有数银子的心情了,蹙眉沉思。 不离默默地站在她身后,伸出手给她按摩肩膀,他的手劲恰到好处,卿卿舒服的眯眼。 “你是为了外面人渗透村子的事闹心吗?”不离问。 卿卿点头,不离心细如发,能观察到她心思也不意外。 “阿细勾搭的男人,是外村的,于三驴勾搭的,也是外村的,再不管管,咱们村都要被渗透成筛子了。” 卿卿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这又不是讲法制的地方,在宗族制存在的当下,自己村里乱,跟外面的人渗透进来乱,那是两种性质,这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不拿豆包当干粮,不把大裕当正经村子! 她得想个办法,把村的威势树立起来。 跑到别人的宗族里,行苟且之事,看似是羞辱本村的女人。 实则打的,是这村子,这个宗族的脸面。 “我们必须要寻找一个最有效的途径,在周围一片把村威树立起来。” 离着她们最近的李家村,已经被打怂了,距离她们村比较远的郝家村也俯首称臣了。 但仅有这样还不够,过去一段时间,她们村忙着搞钱,还是低调了些,必须要让附近所有村都知道大裕是个惹不起的地方,就像今日被卿卿打怂的后肖坡一样。 “我们下午去后肖坡,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村不好惹,虽然对他们口碑都是贬义的吧,但越是这样越没人敢招惹。” 不离点头,村与村之间的关系,就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样,有些人,虽然很坏,但是没人敢惹。 反倒是那些老实巴交行善积德的,最容易被人踩几脚。 “等于光他们把村长的位置定下来,咱们也得选个里长出来了。”卿卿看向不离,不离表示明白。 原来的里长是郝三,郝三被卿卿搞下去后,就一直空着。 赵四原本是想请不离来做,被不离拒绝了,赵四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别人,就让不离从他的人里挑一个。 这样也算是变相把不离抬举了,因为他的子孙后代是里长,那他在所有村的地位,也必然高人一等。 “光有这个还不够,咱们还得找点别的机会立威。” “等春种开始,少不了还要争夺水源,或者等不到春种,就能打起来。”不离觉得,一场械斗,足以奠定夯实的基础。 在别人还沉浸在村里人合家团聚,村里搞项目发家致富的喜悦中时,不离已经嗅到了械斗的味道。 大裕现在的日子,用“风景这边独好”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村里家家都能吃得饱穿得暖,手里还有闲钱为过冬做准备,但别的村的情况,可就不乐观了。 第287章想个妙法 今年庄稼收成本就不好,交了粮税后,各村想要保持温饱都很难。 不离又从天象里预测到了,今年会是个冷冬。 这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 百姓的日子过的不好,村与村之间的冲突就会出现,械斗是无法避免的,周围的村子如果不知道大裕的实力,就会以各种借口找茬,引发大规模的械斗,以此掠夺资源。 官府今年也有不小的人事变动,届时新上任的县令,也不大可能介入几个宗族之间的战斗。 按照大燕不成文的规矩,官府是不会管村与村之间的争斗,死几个人都是村子内部消化,非必要官府不介入。 平息大规模械斗,需要调动军营那边,官府才懒得管呢。 “真要是开打,咱们村这实力,其实也不用怕什么,我今日看了后肖坡的团练,不过如此。” 卿卿倒不是高估了自己村。 大裕的男人们,都是经过特训的,战斗力绝非是普通村民能比,就算是把附近最能干的村子拽出来,也绝对打不过大裕。 “咱村村人口虽然不多,但有咱们俩在,可以训练阵法,弥补人数缺陷,假以时日我把村子基建搞上来,防御个千八百人的正规军也不是不可能。但问题是——” 卿卿停顿。 “都是苦命的人,互相残杀有什么意思?” 她不是怕打仗,也不是输不起,她只是觉得,有更好的方式避免流血。 “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不离问。 “还记得,上次在海边,遇到的倭人吗?”卿卿扯扯嘴角,“他们,给了我灵感。” “他们?什么灵感?”不离问,脑子里同时出现了见倭人的事。 倭人猥猥琐琐的跳招魂舞的画面,实在是过于印象深刻。 “他们不是跳了个招魂舞吗,我突然想到,咱们华夏文明,非遗项目那么多,除了我上次吓唬于三驴的血社火,还有一种非常厉害的驱鬼舞。” “你说的是——英歌?”不离的脑子里马上出现了一群威武舞者,画着精致脸谱,手拿棍子,威严蹦跳的画面。 卿卿点头。 “虽然那是潮州的习俗,但咱们可以借鉴啊,好的文化,发扬光大,英歌舞集舞蹈和武术于一体,气势磅礴,平日里让村民们练一练,不仅能提高战斗力,也能加深村子的凝聚力。” 关于英歌舞的起源,现有的资料里都没有很详细,有人说是源自祭祀,也有人说,是为了抵御外敌的战舞,后面那种说法认为,在过去,英歌舞者手里不是拿双棍,而是双刀。 卿卿想到的灵感,就是组织全村定期训练,以此威慑周边小村。 过些日子,村里要正式给不离当族长办仪式,刚好可以趁机邀请周围村子的人过来,到时候全村跳英歌舞,必然能起到不错的震慑效果。 相当于,后世的军演。 “舞步咱们改良下,把所有动作都换成战斗招式,也不要让大家拿棍子,直接拿双刀,村子出钱定制,村里无论男女老幼,全都要跳,还有你——” 卿卿把视线落在不离身上,笑得好灿烂,不离有种不详的预感,她在憋啥坏水呢? 而且不离有预感,她的坏水,肯定是跟他有关! “我亲爱的相公啊,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动物?”卿卿继续笑。 不离面无表情:“也不是很喜欢。” “不,你喜欢。”卿卿保持她甲方式坑人笑,假装听不到他的拒绝,“英歌舞打头的,是玩蛇的时迁,他手里要挥舞一条假蛇,我觉得咱们如果换成一条真蛇,肯定特震撼,我觉得你来打头最合适。” 嗯,视觉效果必然是震撼,但不离表示拒绝。 “你确定,要我跳时迁?我这身份跳时迁,你让其他人怎么办?” 英歌舞是以水泊梁山108将为原型的,表现的是107将救卢俊义的事儿,而时迁,在108将里排倒数第二。 之所以他在前面舞蛇带路,是因为攻打大名府救卢俊义时,他就是以耍蛇人的身份打探了情报,领着众好汉救人。 不离这身份,让他扮演倒数第二,属实是让族里其他人不好做,哪怕是做扮相,也不敢排在祖宗前面啊。 卿卿虽然知道这是他的推托之词,但还是不免遗憾,小声都囔:“我觉得你玩蛇肯定特别帅——要不,等那时候你关门,画好妆容,只给我一个人看——喂,别跑,再商量商量!” 不离这个男人,是有些偶像包袱在身上的,至于卿卿最后到底有没有说服他,就看她舍不得舍得下血本了——炕上的血本。 不离表示,只要卿卿愿折腰,别说让他跳时迁舞蛇,就是让他变成蛇,他也是可以的。 最后那句,卿卿摸着下巴琢磨了五分钟,总觉得这小子开了个婴儿车。 但她没有证据。 不离是个行动派,卿卿既然打算用英歌舞作契机,震慑周围的村子,他转过天一大早,就着手处理此事。 叫来了村里的几个骨干,把计划说出来。 “族爷爷,您的意思是——让咱们村的人,报名参加县里春祭?!”于光满脸惊讶,他身边的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村河县每年临近春节,县里会划出一个地方,组织大型庙会,也就是春祭。 能够参与春祭的,都是附近实力比较强的村子,内容有扭秧歌踩高跷等,通过这种形式酬报土神,各村的实力也是在这会体现。 村河县以往,可轮不到大裕这种弹丸小村出去。 “报名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只要按着我给你们的方法练,到时候不丢村子的脸就是了。”不离会这么说,也是有十足的把握。 他们村的确规模不大,但这种事儿,也只是跟赵四提一嘴的事儿,赵四不可能不同意。 “我们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我们这身份,身份......” 于光没有说下去,其他众人也是心领神会的点头。 他们可都是魏家军逃出来的,大家都觉得得夹着尾巴做人,能不要出去就不要出去。 结果,族爷爷却说,让大家参加春祭?! 那不就是把全村人拉到村河县,让人围观? “到时候会给你们上妆,不会有任何人认出你们,而且通过这件事后,你们以后就彻底安全了。” 不离的话众人将信将疑,但也没人敢提出质疑,不离和卿卿,就是村子里的神,大家对他们是越发信仰了。 卿卿起来没找到不离,就出门一路找过去,刚到祠堂口,她就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第288章从没输过 不离手握双棍,犹如一条出云龙,在祠堂门口,给众人演示着战舞的基本动作。 因为卿卿昨晚说了,要去掉舞蹈部分,加入更多的武术动作,他就把武术动作揉了进来,出拳抬腿,动作干净利落,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手里的棍子时不时会碰在一起,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 围观的众人时不时发出喝彩,卿卿甚至看到,几个小媳妇看得面红耳赤的,一个个眼神锃亮,看着不离目不转睛。 这也不能怪这些小媳妇,实在是不离这一套动作下来,太具有观赏性了。 这套动作过于阳刚,充满了男性荷尔蒙,放到任何时代,也是赏心悦目的,大家忙着看他演示,交头接耳都顾不上了。 不离看到卿卿来了,收招,把手里的棍子丢给于光,示意他跳一遍。 于光比了几下,不离摇摇头。 于光已经算是很有悟性了,毕竟他在军营待过,有一定的拳脚基础,但全套动作记下来,还是得花费时间。 “于财,你来。”不离把于财叫过来,小伙儿瞬间脸红了。 于财是村里最小的男孩,性格非常内向,但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不离让他演示一遍,于财以非常慢的动作比了一遍,把他的速度放快3倍,就是不离刚刚做的,小孩因为没有武术基础,动作只能说是形似,但没有啥神,看着也软绵绵的。 但对不离来说,这种程度也够了。 “今日你们除了烧炭,下午就跟着于财,把这一套动作打下来,所有人都要。”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不,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族奶奶,咱们女人也做吗?”有个小媳妇开口羞答答的问。 让她们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这多不好意思。 “女人可以组织个女子英歌队,动作改一改——我给你们示范一下。” 卿卿从于财手里把棍子要来,做了一套简单的动作。 比起男子版的英歌,少了些杀气,却一样的英气勃发,如果说男子版的那个像是驱鬼的战舞,她这个更像是战后归来的凯歌。 卿卿做完后,把棍子丢给摇摇,示意她演示一遍。 摇摇也以缓慢的倍速把动作做完,只有一两处出了错,卿卿给她指点,她很快就上手了。 “行,女子部分交给你了,等我们晚上回来检查。”卿卿拍拍摇摇,她果然没看错,摇摇挺有慧根,学什么都快。 “族奶奶,为啥咱们也要学呢?”有个小媳妇不解的问。 她还没见过春祭有女人的队伍呢,都是各村的男人。 “强身健体。”卿卿想了下,补充了句,“招财纳福,更容易开枝散叶。” 卿卿的意思是,让村里的女人们身体强健,也能提升凝聚力——瞅瞅跳广场舞的那些大妈们,以团为单位,抢地盘时多团结啊。 同样的道理,放在村子里,也是适用的,通过这样的方式,提升村运。以后有情况,男人们械斗,她也能领着女人们杀到敌人后方包饺子。 但大家想的,跟卿卿却是不一样。 她们都觉得,这是族爷爷族奶奶带过来的神技,可以与天沟通,通过祭祀的方式,保佑全村平安,也就欣然接受了。 安排完团练的事儿,卿卿又叫来几个灵巧的,把小金鱼的制作方法告诉大家,男人们烧炭,女人们做小黄鱼。 都安排得当后,卿卿跟不离再次出村,这次村里出了两辆车。 一辆马车,一辆驴车。 村里只有一个板车,不离又派人去了李家村借了一个回来。 两辆车装满了炭,不离把这些日子村里做出来的炭都带上了,这都是要进城换钱的。 人员方面,除了不离夫妇,就只有胡老西兄弟,孩子们都没带,车上装的太满,没有地方坐人了。 胡老西早早的套好车,等在门外。 等了一会,终于,不离夫妇从屋里走出来。 “可以走了吗族爷爷——啊!”胡老西合不拢嘴,表情惊讶地看着不离夫妇。 “怎么了?”卿卿用手扶了下簪子,今儿这个发髻是她自己盘的,她觉得应该还说得过去吧,胡老西干嘛那种眼神看她呢。 胡老西吞吞口水,看得目不转睛,他边上的蒋老三也是一样的表情。 二位祖宗今日换了新衣服。 卿卿是粉色绣蝶棉衣裙,不离是天蓝色长衫配同色头巾,他还刮了胡子。 这俩人站在一起,过于的.......娇嫩。 大燕男子成亲后,都得蓄胡子,但不离却是不蓄胡子,一张白面书生脸,让人难以揣测他的年纪。 平日里的族爷爷族奶奶就已经很年轻了,现在俩人换上了这么娇嫩的颜色,看着就像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稚气未脱。 胡老西兄弟这才看呆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好像菩萨身边的金童玉女下凡...... “我们的衣服,很奇怪?”卿卿扯了扯自己的新衣服。 这料子她和不离刚穿来时就买好了,现在降温了,穿上刚好。 早起,夫妻俩还互相对彼此商业吹捧一番呢,什么你真俊,你真靓,就这一类的。 “呃,族奶奶,您——您就不怕弄脏衣服?”胡老西实在是不知道说啥了,只能随便找了个话题。 “哦,没事。”卿卿说着,比了比不离手里的披风,她和不离早有准备呢。 胡老西看着黑色的披风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 虽然披着披风的二位祖宗看着依然是过于年轻,但总比刚刚那震撼的金童玉女好吧,这俩人长得本就好看,穿亮色出门,满大街的人都得回头看。 胡老西毕竟是土匪出身,就怕过于显眼。 “族奶奶,您今儿怎么想着穿女装了?”胡老西问。 “嗨,这不是怕龙翩翩找我么。”卿卿很实在地回答,说完,就觉得她边上的不离哼了声。 显然对于龙翩翩大花痴,不离还是很不满意的,虽然他媳妇无情地赚了龙翩翩1000两,但他就是不喜欢有人觊觎自己媳妇。 “啊?她应该不会找您吧?”胡老西觉得,龙翩翩昨日被追杀的那么惨,这会难道不该是躲起来吗? “陷入不理智的狂热追星,有几个脑子正常的?”不离冷笑一声,在吃醋这块,他从没输过。 第289章高手在民间 一行人出发,先是去了距离村河县最近村子录了黄册。 不离手里的黄册已经录满了,这次进城,他要找赵四,把录满的册子给他,然后造下一本。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事儿,倒是村民们看他们拉了两车炭,有人满脸兴奋的过来打探了价。 “每秤200文。”卿卿说。 这个价格,是她和不离反复的打探市场后,最终定下来的。 算下来,就是一百斤一钱三银子。 比市面上的炭贵一些,但也不算太离谱,因为木炭的品质在那摆着呢,大户人家是不会在乎这点差价的。 打听价的那个人兴奋瞬间化为失落,只能遗憾地缩回手,看着炭车满眼羡慕。 这个价格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有些贵了。 烧炭取暖对寻常百姓来说,就是烧钱。 “老伯,我看你似乎对炭很有兴趣啊,咱们这往年也不烧炭吧?”卿卿问。 打听价的老伯闻言长叹一声,面带愁容道: “官爷,你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个村,祖上是出过大能人的,之前有一任大族长曾在朝里做星官。隔了几辈,虽然这门占星问卜的绝学没有传下来,可是村里还有不少懂得观天象的,我们算出今年怕是个冷冬,村里少不得要冻死些人。” 卿卿闻言点点头,眼带钦佩。 这难道就是高手在民间的意思么。 不离之前就说过,今年是冷冬,这个村的村民竟然也算出来了。 虽然他们的方法跟不离不大一样,但结果却是很准。 “我们瞅着虽然天象隐隐透着不吉,可丫头却说我们会有贵人相助,或许我们村还能少死些人,逢凶化吉,看着官爷拉着炭,还以为是官府要贩廉价炭.......是我想多了。” 老者说完又是叹了口气,只怪自己太天真。 昨日丫头算出可能有贵人后,大家的确是抱有一丝希望,看不离他们带着炭过来,还以为是星象起作用了。 可200文,这价格比市面上最贵的炭还贵呢,怎么看也不是官府发慈善了,老者想着想着,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甚至说,有些骇然。 他周围的人也是这个表情,似乎大家都想到了同一件事——这么贵的炭,不会是强迫他们买吧?! 这都是被欺负怕了的苦出身,遇到这样的情况,很难不把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去想。 卿卿看他们这个表情,也猜到了他们想什么,也不出口安慰——主要是,眼前这个局面,她说什么这些人都不会信,而且她暂时也没有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卿卿只能继续问,试图收集更多信息。 “老伯,你们一冬要烧多少炭?” “啊这,这——”老者磕磕巴巴,憋了个老脸通红,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他要是说了,这位女官爷要是手一挥,行,就按着你说的数量买吧,那咋办?! 打死他也凑不出那么多钱啊。 “你尽管说不要紧,我车上这些已经有人预定了,我不会故意为难你们。”卿卿看出老者顾虑就劝道,她反复强调了几次,也没有人回答。 大家都怕有强买强卖的事情发生,气氛陷入了尴尬。 卿卿正想换一个问题时,突然人群里有一道脆脆还带了点奶腔的女声响起: “如果每日都烧,起码得要7、8秤吧。” 这话一说出来,好多人都变了脸,有那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嘴唇发白,吓的。 众人回头看过去。 只见人群里走出个女娃娃,看着七八岁的样子,扎着双髻,脸上还有点婴儿肥,肉都都的像个大苹果。 她门牙少了一颗,说话还有点漏风,怪可爱的。 众人见到是她,表情又是变得古怪起来,有人想拽女娃娃回来,卿卿却已经率先一步过去,用手摸摸她的头,温和地问道: “小妹妹,你叫什么?你不怕我?” 其实这些人的想法,卿卿都知道,她毕竟是统领全局的人,洞察人心。 眼前的这个讨喜的小丫头,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感觉到,这不是个普通孩子。 女娃娃对卿卿做了个万福礼。 “尊长莫要叫我妹妹,我承受不起,叫我丫头就行。” 原来这就是刚刚村里人嘴里算出有贵人的“丫头”,卿卿没想到她这么点。 女娃娃继续用她稍微有点漏风的奶音回答:“我不怕你,尊长你命宫宽阔且泛着紫气,必然是有气量充满智慧的人,那隐隐的紫气更有向阴德宫蔓延,更预示着你积攒了大量的阴德,贵不可言。你这样的命格,绝不可能为了一点散碎银两为难我们。” 这丫头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都能听到,就连一旁正在登记造黄册的不离都看了过来,看这小丫头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 “我是袁承一,是袁氏一族第八代传人!”小丫头说完,又举起奶胖的小手比了个八字,“我今年八岁了!” 这可爱的模样逗乐了卿卿,这丫头真是可爱啊。 村长忙过来,满脸尴尬地把小丫头拽到自己身后,见卿卿没有怪罪的意思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解释。 “让官爷见笑了,这丫头的确是我们大族长唯一的玄孙女,可传人什么的您别听她胡诌,是她自封的,哪有让丫头传承的。” 小丫头不服地从村长身后探头,对着卿卿笑嘻嘻道:“尊长,我看你骼清奇,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村长要撅过去了。 这丫头平日里在村里胡说八道也就算了,怎么来了贵客也是这么不知收敛?忙眼神示意,上来俩人要把袁承一抱走。 “把她留下吧,我想听听她要说什么,这孩子,我很喜欢,我不会伤害她。”卿卿说道。 那俩人见状只能把孩子放下,还不忘警告地看她一眼。 村长见拦不住了,只能叹了口气道: “这孩子是大族长唯一的后人了,大族长就是当年在宫里做星官的那位,他以后,我们全族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高人了,许是大族长道破了天机,损了命理,这一支就这么断了香火,哎,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的确在相术上,有些天赋,看了好多古书,我们也不敢忽略这孩子的想法。” 】 村长说完,又觉得不大放心,补充了句,“当然,她毕竟只是个几岁孩子,她说的话,您只当听个乐呵,哪句说的不对,您别往心里去。” 第290章官爷他的确惧内 卿卿点头,心里对村长的话不以为然,她直接把想法说出来: “怎么就断了香火了?这不还剩她吗?女儿也是传家人,只要她还在,香火就断不了,将来她再成亲,有了孩子,你们大族长的香火也就续下去了。” 虽然卿卿非常反对只有儿子才能传家这个观点,但她也知道,在这种严重重男轻女重香火的地方,女孩也可以招赘婿,剩下的孩子跟母亲姓,也算是香火传承。 “您有所不知,大族长家似乎受到了不为人知的诅咒,他们这支只出男孩,如果出女孩,也注定是终身无孕,即便是勉强产子,生出来的孩子,也多有残缺,这都是窥探天机的代价。” 算命的,大多都有“缺一门”的说法,鳏寡孤独残,反正得占一项,尤其是算得准的。 袁家的相术曾经是天下皆知,可是几代后,也逃不过没落的命运,到了这一代,只剩下一个小丫头了。 “只要尊长肯答应我,让我做下任大族长,我就有望借到她身上的正气来抵抗天罚,尊长你也不用怕,你身上的正气太多功德也巨大,所以借我一点对你本身运势不会有影响。” 袁承一的话让袁家村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狐疑,第一次觉得,这丫头也有算不准的时候。 袁承一虽然只有八岁,也很少给人卜卦,倒也不是她半吊子,是她自称,在未等到机缘时随便帮忙算,会折损她的运势导致袁氏一族最终落败,所以非必要她不会开口。 这次村里有贵人,也是她说出来的,不过她说完后就大病一场,一直在屋里躺着,大家都以为她得死了,没想到,她这会却出现几位来客面前,说出了这些大胆的话。 袁家村的众人之所以觉得小丫头说的不准,是因为她说,卿卿满身正气,还官运亨通,这就很扯了。 别说是大燕,就是前朝,前前朝,也没有女子当大官的先例啊。 所以众人都觉得,袁承一是病湖涂,说胡话了。 卿卿却是饶有兴致,她倒不是信这丫头说的话,是觉得长了这么萌的脸,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挺有意思的。 “你们族里封大族长的事儿,我怎么说了算?”卿卿戳她小脸问。 小丫头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认真道:“我知道尊长你不信我,这样,你来写一个字,我来测,如果我测得对,咱们再来谈。” 这下不止卿卿惊讶,不离也惊讶,走过来跟卿卿站在一起,俩人对视一眼,卿卿点头。 “行,那我就测这个——” 她接过不离手里的纸笔,不离用的是自制的硬笔,他还是用不惯毛笔。 流畅的硬笔在纸上写了个“回”字。 “写错了吧?”不离在边上提示。 卿卿写的是简体字,这边的回还是繁体“迴”,这里好像跟他理解的历史有点细微出入,具体就表现在这些繁体字上,有些用法不大一样。 “无妨,我能测——”袁承一看着纸沉思,周围围了三十多个村民,却非常安静。 就连胡老西兄弟也凑过来,想看看这小丫头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尊长,你这个字,是迴字少了一边,这预示着,你想要回到什么地方,这里不属于你。” 众人不知道这丫头说的对不对,还在等她接着说,可是卿卿和不离却是面有异色,这丫头,真是有点本事啊。 “你想要回到属于你的地方,走字旁预示着你迫切的心愿,但回却是小口被大口困住,你短时间内冲不破,这个字写起来应该是上宽下窄,但你这个字写的却盘稳健有力,棱角分明,说句冒昧的话——” 袁承一把视线从纸上挪到不离的脸上,看看不离,又看看卿卿,“寻常人家都是天在上地下下,阴阳有序,你家是反着的,且这锋利的棱角,更是预示着,你有不俗的能力。” 这村子里大多数人都懂点命理,听她这么一说马上明白了,这丫头岂不是说,官爷惧内?! 这可是犯了大忌了,哪有男人愿意被当着这么多人说怕老婆? 还真有,不离之前还是将信将疑,听到这,竟也多了几分认真。 不离问:“那她的心愿,能否达成?” “这个尚且不好说,你们的命运被锁在了这天象里,以人力对抗天命,属实很难,但尊长笔锋锐利,想必是有大神通在身上,配合你们夫妇不同常人尊贵的面相——或许还有一拼之力。” 这句话看似说得模模湖湖,却给了不离夫妇指了一道明路。 还有一拼之力,就说明还有希望! 袁承一说完突地捂着嘴吐了口血出来,看得卿卿大吃一惊,忙上去扶她。 她只是看这小孩可爱,想逗逗她,不成想把这孩子弄成这样,心里已经多了几分自责,忙说道:“别算了,我扶着你回去休息。” 袁承一却是顽强地摆摆手,死死地揪着她的袖子,嘴角还带了一丝没擦净的血渍。 “尊长,我帮你算完了,你可信我?” “我信你,但你不能继续算了。” 卿卿本人是不信这些,但她也不排斥,因为学建筑,多少也懂些风水,知道玄学易术虽然骗子居多,但是学到精的,也是有些玄妙在里面,很多东西科学也解释不了。 “我这一个月都不能再算了,再算就该消耗寿元了,今日已经是我的极限——尊长,你信我的话,我们的交易可还作数?” 卿卿点头。 “作数。只要我能力范围内能做到,咱们借一步说话。” 袁承一听到她这么说,脸上露出个释怀的笑,眼里竟多了一丝泪光,祖宗保佑,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确信,眼前这对穿得粉嫩的夫妇,就是她要找到的身负天下苍生天机的有缘人! 眼看着卿卿带着袁承一走到远离人群的树下,袁家村众人面面相觑,村长看向不离,小心地问道: “官爷,您不用跟着吗?” “不必,我娘子做主。”不离言简意赅,他看出那个孩子似乎跟卿卿更有缘,他过去反倒是不方便。 众人露出个恍然的表情,很快又陷入深思。 这么看来,袁承一这次好像......也没都算错?这个官爷他,的确是惧内啊。 第291章和亲不大行吧 大树下,卿卿和袁承一面对面的坐在石墩上。 袁承一个子小,坐在那小小一团,但卿卿却没有轻视她,把她当做合作伙伴一样尊重。 “你要跟我谈什么?” “我想跟你谈三件事,第一件,你的正气借我一些抵抗天罚,有了这个,我们这一支就不会断香火。” “怎么借?”卿卿好奇。 “你就让我摸摸你的手就行。” “.....就这么简单?!”卿卿心说摸过她手的人多了去了,难道都把她身上的气运摸走了? “自然也不是,不过其他事都是我来做,先祖死前留下一纸符文,并留书给我,让我遇到你们后烧了符文,再摸摸你的手,我的天罚就解了。” “......”听起来十分不靠谱的样子,卿卿没表态,就算默许了。 袁承一又开始说第二件。 “这第二件,就是请你帮我们村渡过眼前的死劫,先祖的信里,也预言了这一场寒冬带来的浩劫,我们村死伤人数,比村里伯伯们算出来的还严重。” “你们先祖,这都算到了?”卿卿越发对这个传说中的先祖好奇了。 这得是多强悍的占卜高手啊,几百年后的事儿都算得明明白白。 “他信里倒没写的这么详细,他只说,浩劫会死很多人,唯有天选之人能解此局。” “那第三件事,就是让你当族长了?”卿卿问,她觉得,只有这第三件事最好办。 第二件事,虽然看起来容易,只要她给这个村子提供足够多的炭就行了。 但是这就意味着,她要用自己村的劳动力做慈善,村里人都听她和不离的,但为了一己私利折腾带大家,还是被个几岁的孩子忽悠着做慈善,有种大圣母大冤种的感觉。 让丫头当族长,虽然会麻烦点,但也不是做不到,她只要拿出赵四的噱头,以官府的名义强行扶袁承一上位就行了。 但让卿卿没想到的是,袁承一竟然摇摇头。 “不是的,我是当着大家故意说我要做族长,以此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先祖的密信只有我看过,天机不能泄露给太多人知道,会折损他们的寿元。” “那我就不怕折寿了?!”卿卿觉得自己脑门可能刻着大冤种三字。 袁承一笑笑。 “你不怕的,尊长,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但你一定救过很多人,你的阴德宫非常的好,红的发紫,这是做过巨大功德的体现,毫不夸张的说,尊长你的功德在地府的档桉里,只怕是记满一本,写都写不下,寻常人一页都很难得。但正因为阴德积的太深,只怕是以后求子不太容易。” 阴德宫在眼睛下面,又叫子女宫,其实就是卧蚕,通过这个位置,能够看出子女和阴德。 卿卿被她说的都想照镜子看看了,她咋没看出自己卧蚕发红呢,又不是得了针眼....... “我说的颜色,是相气,普通人看不到的,就因为你的阴德太大,给你分配子女太不容易了,估计上面也不知道给你这样的人配个什么样的孩子才能对得起您的功德,所以找不到合适的孩子之前,你很难有子嗣,但你生的孩子,必然是有大运气的天选之子。” “......你是忽悠我呢吧?”卿卿严重怀疑,这孩子为了让自己弄点炭养活她们村,开始胡诌八扯给自己疯狂彩虹屁了。 她承认,她做甲方时,带领团队造桥铺路,建设新农村,的确是造福了不少人,但那功德也不是她啊,那是党的功德!是国家的功德! 她不过是打工人而已,领的也是上面的命令,咋就功德一本写不下呢? “是真的,我虽然不如先祖那么厉害,却也是集中了整个家族二百年的气运,先祖把全族二百年的气运都给了我,我是唯一能振兴袁氏相术的人,我能看出,你就是身有大功德的,你做的工作,一定不简单。” 袁承一羡慕地看着卿卿。 她在村子长大,对外界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只略知一二,所以外面那些思想影响不到她,她更信任她看到的面相。 “那位哥哥就不一样,他身上带着煞气,却没有做过亏阴德的事儿,这就很奇怪,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面相,这感觉很奇怪,就像是——” 袁承一绞尽脑汁,只可惜年纪还小,就算是天赋异禀,也找不出太贴切的,只能勉强形容。 “就像是本该屠戮苍生的祸根,却安分守己,身上没孽债,反倒是还有不少功德——啊,我算不出来。”袁承一捂着心口,她又有点想吐血了。 只恨自己太小太没用,这要是先祖还活着,肯定能说出其中玄机,她只能看出不对劲。 “你可别算了!”卿卿忙拦着,她是真怕这孩子给她自己算死了。 “我这第三件事,是想跟您......求姻缘。” “......????”卿卿变成了小豆眼。 求姻缘?! ! 这个丫头不会是想跑到她家当童养媳?还是想给不离做妾? 想到这,卿卿自己都乐了,太扯了。 她才多大啊! “你需要帮我找一个合适我的夫婿,这个人,必须跟您有羁绊,十年后让他来娶我。” “这有点困难吧?我们夫妇还没子嗣,就是有,也不一定是男孩,就算是男孩,你们这年龄差距也太大了吧?更何况,我是最反对包办婚姻的,甭管是我身边的谁,孩子们不愿意的,我绝不勉强。” 虽然她和不离祖宗的身份,指婚啥的就是一句话,在这个时代背景下,一点问题没有,但卿卿不会那么做。 她始终把人作为人来尊重着,不去左右任何人的命运。 “你别多想,我说了,你们夫妇的命格太贵,二位要么没有子嗣,要是有,也肯定是别人高攀不起的,我想跟你求的,不是你的孩子,只要是长久跟在您二位身边的都行。” 卿卿脑子里迅速出现了大裕的“全村发大财”,哦,财字现在空缺了,四狗被除名了。 那就是还有四个适龄孩子,但问题是,这四个孩子就算是总跟着她,她也不能胡乱的把孩子送到这“和亲”啊,当然,和亲这个词儿似乎不太贴切,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第292章约定的三件事 “先祖的心里说,跟着天选之人的男孩身上必然也沾了不少功德,能让我们后面三代人不再被‘缺一门’困住,这样的贵人自然不能入赘,只需要第一个儿子姓袁就行。” “你们先祖的信在哪儿,我想看看。”卿卿越来越好奇,这个先祖到底干嘛的,这说话一套套的。 “自然是不能的,我已经烧了。” “你要求我给你做三件事,那你能为我做什么?”卿卿问。 袁承一缓缓的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两个字,卿卿站起来,神色严肃。 袁承一在桌上写了两个字,回家。 这俩字让卿卿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很难保持澹定,这小丫头说到了她心坎里了! 她和不离的确都是想回去的。 虽然现在的生活很好,她和不离也有信心在这里大展拳脚,但远方有她的家人,有她的羁绊。 短暂的失态后,卿卿又坐了回去,恢复成平日的模样,笑眯眯的,看不出有任何激动,声音也平稳如初,只是如果不离在,肯定能读到她眼里的锐气,她认真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别是你看我带着炭过来,想要忽悠我救你们村子的人,随便胡诌吧?你不过就是个八岁小丫头,凭什么让我信你?” 袁承一听到这也不恼,一本正经地说:“姐姐,你不用这样试探我,我是袁氏一族第八代传人,我说出去的话若有虚妄,必然会反噬到我们一族身上,我不敢也不能胡说。” 跟一个八岁的孩子说这些,很不可思议,但卿卿的直觉告诉她,这孩子没说谎。 她虽然不知道袁氏那位厉害的祖宗到底有什么本事能窥探天机,但他的确是算准了很多事,这孩子也是按着他留下来的遗书办事。 能够打开时空裂缝穿越,已经是超自然现象了。 而且之前还遇到过胳膊上有反向的钟的倭人,也疑似是穿过来的。 所以多了个懂天机的,也不算太违和。 “第一条我现在可以答应你,第二条我要回去想想,至于这第三条——” 卿卿想了想,站起来,走到不离身边,俩人在一起,压低声音用只有俩人听得懂的话交谈。 袁家村其他人想过来又不敢,只能远远地看着,不知道这些人说什么。 等待,对袁承一来说是漫长的,她再天赋异禀,也只是个孩子,她现在对卿卿说的这些,都是按着祖宗交代的信,也不知道这两位面相异于常人的尊贵客人会不会相信她,这会更是紧张的抠手手。 唯恐卿卿会拒绝她。 卿卿跟不离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不离听完后蹙眉。 “你觉得她这个祖宗什么来历?真的是能掐会算?”卿卿问。 不离点头又摇头。 “说不太好,不同时空都有可能会出现一部分能人异士,大脑开发程度远超同人,我们的大脑只开发了一部分,还有很大的开发空间,如果恰好是遇到开发的比较多的,或许能够知晓古今,但预测未来——” 反正不离是没见过,哪怕是卿卿全盛时期,也做不到。 她能够用经验和谋略分析几种情况,做出精准的规划,设计出几种不同的方案应对多变的未来。 但让她精准的说出一种未来,她也做不到。 更何况卿卿现在实力大打折扣,根本达不到全盛时期的状态。 “那她祖宗怎么回事?”卿卿问。 “也有可能,跟那个倭人一样,是来自未来的,临死前留给后人一些启示。” “你的意思是,她的祖宗,可能来自比我们还往后的未来?”卿卿挑眉,这关系太绕了。 “也不是不可能,时空裂缝传送的人,未必是同一时期。但这也是我的猜想,不过不管怎样,眼下答应她的要求,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不可,就是她说的借你的正气——” 不离说到这顿了顿。 其实,他也是坚定的无神论,不信这一套。 但涉及到借他媳妇的事儿,他总是不大愿意,谁知道那丫头做了什么妖法,万一害着他媳妇怎么办? “这个倒也无所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丫头不会害我们,她的眼神很清澈,没有算计人的阴狠。”卿卿遇到超出她认知范围的事儿,一律靠着直觉判断。 “我担心的是,她的第三个条件,我不想干涉村里孩子们的姻缘。” 不离想了下,说道:“姻缘天注定,咱们不干涉孩子们的姻缘,你就告诉她,我们可以给她提供机会。让她常来我们村,咱村有什么活动也叫上她,她如果跟咱们身边的几个男孩有缘,就让他们自行决定,咱们不干涉。” 不离提供了折中的办法。 其实从他的角度看,袁家村的这个会看相的丫头,给小哥俩任何一个做媳妇都不错。 年龄合适,村子多一个这样会看相的,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那丫头也说了,不要求入赘,只是第一个儿子要过继给袁氏一族,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 卿卿想了下,觉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就回去把她和不离的结论讲给袁承一听。 “第一条,今天就可以做,至于这第二条,你得给我们几日,我们夫妇需要商量一下。” 卿卿觉得,最坏的打算,就是她和不离自掏腰包,把这个村子的问题解决了。 所以这第二条,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你要求的第三条,我们只能提供给你机会,成不成靠你。” 袁承一听罢非常开心,跪在地上,纳头就拜。 “尊长在上,我袁承一以后就是你们一族的人了。” 这一举动,直接把卿卿夫妇整无语了。 这丫头也太.......那啥了。 她还没答应给她找对象呢,这怎么就成了大裕的人了? 这是一个八岁孩子该有的举动吗,太早熟了吧?! 其实卿卿不知道,袁承一所有的举动,都是按着她祖宗留下来的遗训做的,她祖宗似乎预料到了今天的一幕,唯恐不离夫妇反悔,让她逮到机会就拜。 甭管未来如何,大粗腿要抱上! 第293章甲方爸爸的要求 袁承一拜完了,还特意对着卿卿夫妇的腿看了又看,这二位尊长穿着长袍,看不到腿,但从身形和脸来判断,绝对不胖啊——那为啥她先祖遗训上写,这是两条大粗腿呢,还要她牢牢抱紧。 袁承一咬着唇,脑补了下她抱着卿卿腿的画面,又看看卿卿满是贵气的脸,她觉得,自己如果真抱上去,可能会被踢飞。 所以这个“抱大腿”,很有可能是先祖留下来的遗训,她得慢慢参悟。 “我们答应你的事儿都说了,那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卿卿对袁承一说道。 这丫头能写出回家二字,一定是有送她和不离回去的方法。 “这个需要等到我成亲后才能说。”袁承一说道。 卿卿挑眉,看着袁承一,这丫头胆儿应该不会那么大,忽悠她吧?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真不知道!先祖说了,必须要等到我成亲后的第二天,才能打开他墓道的门,他的墓道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桉。” “墓在哪儿?不说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找。”不离说。 卿卿看他,这家伙不会是要挖坟掘墓吧? 袁承一又是摇头,不离看她这样,越发觉得这丫头可疑,满嘴跑火车,说不定就是在忽悠! “先祖遗训说,时候到了自然就有真迹指引。” 袁承一怕不离夫妇不信,把村长还有村里几个长者叫来,当着不离面问: “各位长辈可以作证,我先祖的墓真的没人知道在哪儿。” 村长等人连连点头,这个是真不知道。 “先祖他老人家算准了日子,消失在这天地间,我们都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墓在哪儿,祠堂也只供奉了牌坊,祖坟现在还是空着的。” 卿卿看这些人不像是说谎,就也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不离继续他造册的工作,卿卿则是跟着袁承一回到她的家。 袁家在村的正中间,虽然家道中落只剩这么个半大孩子,屋舍却很大,好多地方都破旧了,也没人修。 看来这个孩子,在这个村过的也不算太好,希望通过她拯救村子,带领袁氏一族过寒冬后,她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卿卿在心里盘算着,一会离开前,敲打村长几句,让他好好善待这个孩子。 袁承一从一个木匣子里掏出一张黄纸包裹的符,也看不清那里面写了什么,她拿出来,当着卿卿面烧了。 黄纸遇到火腾地着了起来,不大的符用不了一会就会烧个精光。 可不知怎么的,窗外一阵风吹过,把烧了一多半的符吹灭,一块没烧干净的纸飘在卿卿的脚边。 卿卿低头,只见那烧的只剩一角的纸上,用毛笔歪七扭八的写了个“会主义女——” 那个女,似乎是个偏旁。 正常的符,绝对不会写字,里面的符号是特有的,不同的符文有不一样的意思。 但无论是哪一种符文,也绝对不会出现这几个字。 “会主义女”这是什么意思?卿卿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到了一句她从小到大看过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出: “社会主义好!” 正在等着符纸烧光的袁承一看她,仿佛在问,她说什么呢? 卿卿示意她不用管自己,继续烧。 脑子里却想到刚刚跟不离的对话。 看来不离是对的,这个袁氏一族的先祖,的确可能是穿过来的,这个烧符什么的,也就是个幌子,说不定是他故意泄露给自己信息? 想到这,卿卿趁着袁承一不注意,把那一块没烧完的符纸捡起来,轻轻用手指摩擦几下,乍一看,这就是个普通的纸,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摸起来,触感却很不一样,似乎是做过什么处理,火烧到这一块就自动灭了,着不起来。 这家伙,还真是故意泄露信息让她看到! 卿卿想到这,马上抬头打量袁承一的家,试图在她家里搜寻到一丝穿越老乡留下的痕迹。 但任凭她屋里屋外走一圈,也没看出任何不一样,这里就是普通的民宅,除了大一点,与村里其他人家没有任何不同。 袁承一烧完符,过来摸了摸卿卿的手,嘴里又念了几句卿卿听不懂的咒,这第一个要求就算是成了。 不离那边也弄完了,一行人离开了袁家村,在进城的路上,卿卿用英文加密跟不离聊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点懵,如果这孩子的先祖真是跟我们一样,都是时空旅行者,那这孩子怎么会看相?而且看相完了还吐血。” 这简直是科学加玄学,小鸡炖蘑孤,大乱炖! “也许都是真的,她先祖就是拥有看相本领的穿越者,传给她的看相本事也都是真的,他算到了我们会来,所以故意留点信息给你,想让我们帮忙照顾这个孩子。” 不离也同样用加密语言回卿卿。 这俩人叽里呱啦的说,胡老西兄弟目不斜视地赶车。 跟着二位祖宗出来的次数多了,也习惯了他们有事儿没事来几句“家乡话”。 不离夫妇的对话戛然而止,卿卿觉得,不离的分析是很对的。 这件事对不离夫妇来说,算得上一件好事,虽然距离丫头成亲还有一段距离,但她和不离总是看到了希望,而且这盘棋下到这,卿卿觉得距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听到不离夫妇不说那听不懂的话了,胡老西才开口道:“二位祖宗,我在边上也听了几耳朵,我觉得不太妥啊,那丫头才八岁,万一她是受了村子里的长者教唆,跑到咱们跟前编故事博取同情,咱不亏了一冬天的炭?” 单独管一户,还可以。 但是丫头的条件是,帮助全村渡过难关啊。 是全村! 大裕就算是有这个能力,做这种毫无好处的事儿,怎么算也不合适。 “老西说的很有道理,不离,你能不能想个办法,不让咱们村吃亏,又不让他们村死人?”卿卿一开口就是甲方爸爸的味儿,只提要求,至于思路么,那是乙方该考虑的事儿。 “嗯,有办法,我保证,咱村不仅不亏,还能盈利——但盈利多少,我暂时不好说。” “什么?!”胡老西下巴都要掉了,他边上的蒋老三也是同样的反应,这怎么可能? 第294章甲方爸爸可不能造孽 平白无故的给一个村子提供过冬的炭,竟然还想盈利? 这在胡老西兄弟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袁家村虽然算不得大村吧,也有四十多户,给这么多人提供木炭,咱们村得用多少人力?”蒋老三问,他现在也觉得自己就是大裕的人。 “人力肯定是少不了,但不用我们的。”不离给出思路。 “首先,要明确这个炭,不是白给他们的,升米恩,斗米仇,平白无故给人提供好处,短时间内或许会得到感激,但时间久了,反倒是会让那些人觉得是理所当然。” 施炭,本就是卿卿跟袁承一的三条约定之一。 但袁家村其他人会怎么想? 他们会觉得这是宽绰的人对贫穷人的施舍,纵观古今中外,一旦伸手成习惯,那一旦停止施舍,得到的,就是加倍的怨恨。 今年免费给了炭,明年不给了,俩村之间就得结仇,如果后面再有寒冬,袁家村冻死人,他们会觉得这些人,都是大裕害死的。 大裕有卿卿和不离坐镇,倒也不怕他们,但村民们,很可能把仇恨宣泄在挑起此事的袁承一身上。 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这就是人性的阴暗之处。 不离提前想到这点,想让他免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卿卿以前也带队做过不少改造农村的项目,对不离收费的想法非常赞同,示意他继续说。 “袁承一说,过冬需要7、8秤炭,她这是保守估计,也就是说,一户人家只在最冷的时候分时间段烧,就需要这么多,我们多提供一些,按着一户十秤,足够他们舒服的过一冬。价格么,按着20文一秤走。” 不离说完,卿卿又是满意点头。 如果每一个合作的乙方都有不离这样强悍的控场能力,她那些提前下岗的头发,或许还能在她头顶上苟延残喘些时日。 】 卿卿想到这,摸摸头顶,自从她来了古代后,不仅不掉发了,感觉还长了不少,发量一下子上来了。 卿卿还能分心想想头发,胡老西兄弟却是思忖不离的话。 “20文,这连成本都不够吧?而且就算咱们给他们最低价,那十秤,也需要200文,他们村拿得起吗?” 20文一秤,这价格简直是前所未见的低价,就算是市面上品质最破的炭,也不止这个价了。 可再低,也不是穷人消费得起的。 胡老西兄弟听卿卿说20文,心里已经觉得眼前这位是女菩萨了,胡老西若有所思。 “族爷爷,您的意思难道是,他们虽然买一冬天的炭很困难,但20文的低价,让他们每户买个1、2秤,把最冷的几日过去?” 不离扫了他一眼,这种很傻的问题,他根本不想回答。 卿卿好心答疑解惑:“老西,你审题不认真啊,我相公都把人家要求的七、八秤主动提升到十秤了,你怎么还擅自给缩减了?” 她突然明白,自己那些年祭天的头发都是咋回事了,一定是团队里都是老西这样的人拖后腿,气得! “可每户十秤,那就是200文,我瞅着他们村那个穷样,只怕是很多家都拿不出200文吧?”蒋老三问。 今年收成不好,而且袁家村的土质好像格外差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族泄露天机太多,老天不让他们过的太好,所以袁家村的土地庄稼产量很低,每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200文,如果放在已经被不离和卿卿带得发家致富的大裕来说,那不算多,但是在这种地方,这也是足以压垮人的。 “可以给现银,也可以用劳动力换。”不离说出他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怎么个换法?”胡老西兄弟从没听过如此超前的思路,听得聚精会神。 “拿不出现银的,可以来我们村帮忙劳作,我们村子有很多劳作的机会,如果是男子,一日可换30文,女子换20文,孩童5文。这样一家齐上阵,用不了几日就能换够一冬的炭。” “啊,原来如此!”胡老西恍然大悟。 “族爷爷这一招高啊,让他们用自己的劳动换取自己所用的炭,这话该咋说呢——”蒋老三抓耳挠腮,他想用一句有文采的话,来形容族爷爷这惊人的创意。 “羊毛出在羊身上。”卿卿笑着说。 蒋老三把头点成了小鸡吃米。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太厉害了! “30文,这工钱是低于目前雇人的价格的,若是去城里盖房子,男子一日差不多能有80-100文,不过现在这环境,也没有财主要盖房子。就算是有,也是挑挑拣拣的用几个人,咱们可是给他们全村提供赚钱的机会!”胡老西说的十分亢奋。 “而且族爷爷还给女子和孩童提供了机会,这就太吸引人了,完全能弥补男劳工给钱太少的缺陷!” 男人能找到出力气的短工,但女人就很难了。 即便是有些零散的浆洗杂活儿,那也是僧多粥少,给的钱不多,大家抢着做,算下来,一日也很难有20文。 更不要提孩子了。 大裕的劳动强度,胡老西兄弟也是看过的。 强度最大的就是砍树还有运输木头,这跟别的力气活比,也不算什么,女人们做点心孩子们给小金鱼扣模具,对庄户人家来说,简直是轻松。 “我会单独开一个窑,让我们自己的人掌握烧窑技术,他们只需要提供劳动即可。”不离这话的意思,就是保护知识产权。 他可以做慈善,但绝对不会动摇自己的根本。 如果那些人想要绕开他和卿卿,自己开窑,那烧出来的,一定是没法用的炭,平白浪费时间。 这也是保护大裕的利益,如果所有人都学会了这个技术,那以后木炭就不值钱了,甚至会泛滥。 当然,这种行为,在甲方爸爸嘴里稍微一包装,就成了立意十分高大的:“嗯,这样做很环保,保证了可持续发展。” 都去烧炭了,那岂不是要对周围树木大肆砍伐? 回头木炭市场饱和了,卖不出的炭都在那丢着,树木也白砍了,造孽啊。 这种造孽的事儿,甲方爸爸自然不会同意。 第295章头号卿吹粉丝头子 “当然,后期我们也会逐渐的开放一部分手里的方子,改善一部分村子的生存现状,但这个阶段,还是要由我们来掌握主动权。”卿卿把话留了一定的余地。 她和不离也不是万恶的资本家,靠着剥削劳苦大众发家致富,只是选择了最适应当前情况的一种模式,后面肯定是会调整的。 “按着一家俩孩子的最低标准算,那一户人家每日,至少能产出60文,孩子多还能再多点,那也就是说,忙个3,5日,就能赚够炭的钱啊,那万一他们还想继续赚银子,还能留在咱们村吗?” 胡老西觉得,就算二位祖宗想要留下他们继续做廉价劳工,那他们也是愿意的。 现在大家手里都没现银,谁不想多赚点? 而且他有信心,袁家村的人,看到大裕村的劳动强度后,肯定是非常愿意留下的。 “因为是带有福利性质的,所以每户赚够银子后,最多还能留在村里5日,5日后,就不能再留了。”不离说。 “为啥呢?” “因为这个模式,可能会在很多村子里推广,参与的人数太多,我们能创造的商品数量是有限的,在我们没有全面开拓销路前,过剩的产值会成为村子发展的桎梏。” “......”胡老西兄弟茫然,族爷爷,您猜我们听懂了没? “相公的意思是,步子迈太大,会扯着蛋。”卿卿非常言简意赅,哥俩忙点头,懂了! 这样想来,族爷爷就太厉害了。 这么短时间内,竟然想了这么长远,如果按照这种模式算,大裕的确不赔钱,甚至是有赚的。 制作炭的,都是袁家村的人,大裕只要出一两个负责控制温度的就行,根本不需要搭上成本。 前几日是给自己烧炭,后面多出来的5日劳作,就算是回馈大裕的善意了。 如果不离夫妇从外面雇人保证产值,那肯定不会30文一天这么低价,所以不离夫妇是赚的。 最精妙的是,虽然是赚了那些人的银子,那些人却会对不离夫妇感恩戴德,在那些人的视角里,不仅白得了十秤炭,还能换一些现银过冬,族爷爷夫妇简直是活菩萨啊! 胡老西越想越觉得不离这个想法无比精妙,甚至萌生了跪下给族爷爷磕几个的冲动! 但蒋老三却是想的更多。 “族爷爷说的是不错,他们肯定是愿意的,我甚至能想到,这个方法用到别的村,别的村也是愿意的,可这么多人冲到咱们大裕了,木炭价格给他们那么低,万一这些人买一堆,然后转手卖高价呢?” 这个担忧,不无道理。 市面上的木炭,虽然卖不到不离家这种高档炭200文一秤,但品质再差,也得70、80文一秤。 如果那些人,把木炭拿出去倒卖,岂不是用了二位祖宗的善意,赚了中间价? 这个想法也算不上黑暗,因为蒋老三把自己带入袁家村村民,他也会这么做。 甚至宁愿自家人挨点冻,也要赚这个银子。 “我们会把木炭砸碎,卖相会差一些,附近的村子大部分会跟咱们合作,自然看不上这些碎炭,城里的高端市场,有我们的炭,他们挤不进去,如果他们愿意把自己的炭分出来一部分卖给城里的一些穷苦人家,也算是我们变相的救了更多人。” 卿卿还是有格局的。 她和不离救人,也不拘救的是谁,城里跟村里,一起救。 “至于你担心的他们大量囤积,那是不可能的,每户限量10秤,多一点都不会卖,而且还需要他们提供照身贴登记。” 低价的炭,也不是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的。 胡老西兄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卿卿的头号“卿吹”不离开口了,轻蔑地看向胡老西兄弟。 “你太小瞧她了,在她手里过的项目,就没有一个是赔钱的。” “‘象目’是啥啊?”胡老西不懂不离说的啥,但还是对二位祖宗钦佩不已,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族爷爷,这个点子不是你想出来的吗,你夸族奶奶干嘛?” “我只是负责项目执行,你没听到整体思路是她提供的吗?”作为卿卿的头号无脑吹,不离秉持着一个原则。 有条件要夸他媳妇,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夸! “甭管是谁想出来的吧,我最佩服的,就是二位祖宗的默契,族奶奶说个想法,族爷爷就能说出一大堆让想法变成现实的手段,族爷爷说的明明没有那么详细,但族奶奶却好像都懂,这难道就是戏文里说唱的,神仙卷侣?” 蒋老三说完,胡老西小鸡吃米点头。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族奶奶就很妖孽了,强的让人觉得这世上已经不会有人能够配得上她。 但是族爷爷不显山不漏水的站在族奶奶身边,却又让人觉得,这世上如果真要挑一个配得上族奶奶的人,一定就是他了。 换一个人都不会有如此明显的效果,这不就是神仙卷侣吗? “族奶奶,咱们关系都这么亲近了,也不是外人,您实话告诉我——”胡老西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甚至还压低了声音,哪怕这会路上,只有他们一行人。 “您和族爷爷,其实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渡劫的吧?以后你们要功德圆满回天庭,能不能也把我们兄弟带上?” “噗!”卿卿被他逗笑了。 不离还是那副冰块脸,让人猜不到他怎么想的。 蒋老三却是双手合十,似乎在许愿,俨然是把他大哥的话当真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我们也有烦恼。” “你们还普通?不瞒您说,听您答应袁家村那个邪门丫头时,我是真的很担心。” 真怕二位祖宗好不容易打来的基业,就被族奶奶小手一挥,做慈善去了。 想不到,这种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目标,竟然被族爷爷想出解决办法了! 所以这俩人在胡老西兄弟心里,瞬间又上升了几个台阶,绝对的神仙下凡! “您二位还有烦恼?”蒋老三狐疑,他严重怀疑,现在就是让二位祖宗上天去补天,他们也是能做到的。 还有能难得住他们的事儿?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了城门前,前面排着的长队,一队穿着铠甲的士兵在人群里搜索,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画卷,把每个要进城的人跟手里的画卷仔细比对。 卿卿太阳穴跳了跳,用下巴比了比前面的士兵们。 “喏,烦恼不就在那?” 第296章谁画的 城门楼上,一个白衣少女正负手而立,一双大眼仔细地看向下面,不愿意错过任何一副画面。 此时,城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队,虽然天凉了,但太阳依然毒辣,人们被太阳晒的不太舒服,却在士兵们的震慑下,不敢说什么。 只有几个人,小声议论着: “这干嘛呢?平日进城也没这么麻烦啊。” 往日,大家想进城,都不用排队,很快就进去了。 今儿却是排长队,队伍慢如牛,缓缓向前挪着,问话的那个人赶着驴车,车上躺着生病的老母亲,家里有病人急着进城看郎中,城门却迟迟不肯放行,他难免有些焦虑。 “看样子是找什么人,也不像是找逃犯,我昨日还路过县衙呢,没见有贴出通缉令啊。” “这是要干嘛,管不管咱们百姓的死活了!”急着看病的男人低骂了一声。 这些议论落入后面的卿卿耳朵里,卿卿叹了口气,四处看了一圈,视线落在城门楼上,隔着有些远,但她还是认出来,上面站着几个人。 为首的少女,俨然是龙卿卿。 她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铠甲的小武官,从姿势看,不难猜到那些人对龙卿卿是有多恭敬。 搞这么一出,明显就是龙卿卿弄出来的,她在找卿卿。 卿卿早就有准备,今日穿了女装。 龙卿卿想找她,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但见到眼前这排长队的画面,卿卿心里还是难掩的反感。 “被惯坏的孩子,太不像话了。”卿卿说。 不离马上附和:“太不像话了,这种任性刁蛮不讲理,为了一己私利,把这么多人拖下水的行为,简直是恶心!” 胡老西兄弟疑惑地看着口若悬河的族爷爷。 族爷爷平日里说话,可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惜字如金。 怎么骂起人来这么熘?能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呢。 关键是,他骂谁呢? 族爷爷和族奶奶突然没头没尾的说这个? 也不等胡老西兄弟问出口,有一个士兵拿着画卷过来了。 “抬头!”士兵的声音听着有点沙哑,看来是忙了一上午,嗓子也累了。 不离等人抬头,士兵仔细地看着这几个人,跟手上的画卷对比。 卿卿也凑热闹抬头,士兵看到她的脸一怔,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女人,好美啊。 他在这查一上午了,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呢,一时间忘了公务,忍不住多看几眼。 “官爷,您这是查什么呢,查通缉犯吗,我可还像?”卿卿笑呵呵的问,她这一笑,又把士兵看得一阵恍忽。 大概也是察觉到自己看的有点久,这小娘子身边的小郎君都不悦地看着他了,士兵尴尬地收回眼,掩饰地咳嗽几声。 “我们要查的是个男子,自然不是查你这样的小娘子,你们见过这个人吗?”跟漂亮的姑娘说话,士兵的声音都比平日温柔了许多。 他举起手里的画卷,展示给不离等人。 卿卿饶有兴致地看过去,画纸上勾勒出了一个清隽的少年形象,眉眼间与卿卿有一点点相似。 当然,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画师的水平毕竟有限,只通过龙卿卿口诉,能抓住一点神似,已经是很难得了。 卿卿一看就不高兴了。 “这谁画的,太丑了!” 这不是丑化她吗?她哪有这么丑! 不离也撇嘴,呵呵,不过如此! “小娘子莫要说笑,这还丑?这已经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画像了,画这个的画师,听说是京城来的,挺厉害的,你看这个少年的眼神,多潇洒!” 士兵忍不住替自己手里画卷辩解。 为了画这幅画,大小姐跟画师大发雷霆,说是修改无数次,才画出这少年的神韵。 画都如此俊朗,不知道本人是什么模样?说不定跟眼前的美丽妇人一般,神仙下凡一样的长相吧。 “这还潇洒,呵呵......”卿卿都有点销毁画作的念头了。 国画都是以写意画为主,讲的是个神似,注重意境,自然无法跟西洋画那种高度相似的画风相比。 胡老西兄弟也好奇画的是啥,抻着脖子看,这一看,哥俩倒吸一口气,看看画,又看看族奶奶,再看看画,这,这不就是—— 族奶奶男装打扮的样子吗?! 这哥俩的异常引来的士兵的注意,他严肃地问:“你们见过画中人?” 胡老西哥俩摇头。 “不认识,就觉得这画里的人,挺,挺俊秀的,不知道这位俊秀的小郎君,犯了什么事儿,杀人,放火?” 胡老西咽口水,看向族奶奶。 心说,您到底干了啥啊,咋还让人家鼓捣这么大动静捉你? “倒也不是犯事,是京城来的郡主说要找的.......下一个。”士兵说完就让他们往前走,他去看下一队人了。 郡主?!胡老西兄弟再次震惊。 他们这小地方,还从没出过如此身份显赫的贵人呢,族奶奶怎么会认识郡主的? 像是为了回答这兄弟的困惑,卿卿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龙卿卿。” 胡老西兄弟齐刷刷的惊呼:“竟然是她?!” 这一声引来周围几个士兵的注意,纷纷往这边看过来,胡老西忙低头。 等平息了,才敢把头抬起来,眼里满是惊诧。 那个毫无规矩,鼻孔朝天,被二毛怼得话都说不出来的姑娘,竟然是京城来的郡主?! 卿卿却表现的一点不奇怪,不离也是波澜不惊。 他们早就猜到龙卿卿身份不一样。 毕竟能把孩子教育的如此没规矩的,也不会是普通人家,京城的达官显贵那么多,寻常小官家的孩子,哪儿敢这么嚣张。 这必然是身份显赫,有家里照着,才会如此刁蛮任性还不被人坑死,龙卿卿活这么大,肯定是少不了家人照拂。 卿卿刚刚看到龙卿卿能够调动守城的将士就猜到,她不是一般官宦子弟,所以听到郡主的头衔,也没有表现的太意外。 “她本名,应该也不是龙翩翩。皇族的话,应该姓苟吧?” 苟翩翩,嗯,她的确是挺“狗”,人如其名! 第297章得加钱 俨然,这位很狗的郡主,对卿卿是意难平。 她甚至调动了魏家军过来,用一队人马,仔仔细细地查看每一个进城的人,试图找出卿卿。 刚那个士兵查完后,又过来几个人对着他们看了又看,这是怕漏掉要找的人。 如果卿卿还是男装打扮,肯定被认出来了。 但饶是士兵们再仔细,也绝对想不到,自己要找的小郎君,竟然是个女娇娥。 所以就算有个士兵觉得卿卿的眉眼有一点点相似,也不敢确认。 谁能想到眼前美丽动人的娇俏小娘子,就是画像中潇洒倜傥的少年郎? 很快,卿卿家的两辆马车已经挪到了城门前,再往前挪一点,就能进城了。 “您看什么呢?”魏将军的副官恭敬地问苟翩翩,他注意到,这位刁蛮小祖宗从刚刚起,视线就一直定格在某处。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辆马车,载满了炭。 苟翩翩还在看,而卿卿的眼,刚好跟她对上。 四目相对,卿卿甚至还勾起嘴角,对她笑笑。 副官也跟着看,他倒不是看卿卿,而是看向卿卿身边的不离。 “咦?是他?!”副官认出来了,表情也变得惊喜。 苟翩翩被他这一嗓子吸引了注意,收回看卿卿的视线,她倒不是发现卿卿是她的心上人,实在是卿卿太好看了,在人群里让人很难不一眼看到她。 尤其是,她身后是一车黑炭,黑色的炭,配上白皙的脸,对比之下视觉冲击太强,苟翩翩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认识?”苟翩翩随口问,副官十分开心的点头。 “就是他,给了将军一件大礼,将军用了以后效果非常好,让我再寻一些,可惜他上次来我没问他住哪儿,想不到在这遇到了!” 副官亢奋之情溢于言表。 苟翩翩不感兴趣地挥挥手:“那你下去找他吧。” 她对这些下等人的破事儿没有兴趣,她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在回京前,找到自己的心上人。 副官跟她行了个礼,脚步匆匆的往下走,唯恐慢一点就错过不离了,于是手一指,高声呵斥: “拦住他们!” 这一嗓子从门楼上传出来,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只见福将军指着马上就要进城的一辆炭车,周围的士兵稀里哗啦的围过来,有的甚至还掏出了佩刀,把不离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福将军常年在兵营,他下命令时,总会给人一种杀气凛然的感觉,自带一股气势。 周围的百姓都吓傻了,人群慌忙往后躲,不离家的两辆车周围瞬间空了。 胡老西兄弟吓得后背冒冷汗,下意识地要抽出藏在车里的刀。 这是,被发现了? 他们是要被抓了吗? “慌什么!都坐好了。”不离冷冷地说,制止了这兄弟俩要反抗的行为。 他自己却是手偷偷地摸出了瓷瓶,那里面,是迷药。 如果有意外情况发生,他就一瞬间撂倒最近的几个,然后驾车带卿卿跑路。 “别惊着他们,把人带过来!”副官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卿卿和不离同时抬头看,不离也看到了副官的脸,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他大概猜到这些人为什么拦着他了。 而就在卿卿抬头的瞬间,苟翩翩的视线,再次跟她对上。 加上刚刚的,那就是两次了。 卿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这笑容过于灿烂,把围着她的士兵都看得短暂失神,就连站在苟翩翩身后的一个士兵都忍不住夸了句:“底下这小娘子好漂亮!” 苟翩翩收回视线,瞪向说话的那个士兵,士兵忙低头。 “没见过市面的乡巴老,宫里比她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乡村野妇,有什么好看的?”苟翩翩训斥。 那士兵被训的不敢抬头,如果这话是从别的女人嘴里说出来,他肯定要嗤一声,再回一句,你是嫉妒人家比你好看吧? 但面对身份尊贵的皇族,他大气都不敢吭一下,唯恐自己的脑袋让这位刁蛮郡主拧下来当球踢。 副将军大步的过来,看到手下用刀围着不离,高声训道:“都收起来!这是我的贵客!咱们里面请!” 后面那句是对不离说的,言语里,带了一些尊敬。 不是对上位者的那种尊敬,而是对能人异士的赞许。 士兵们有些诧异,这位副将军平日可是眼高于顶,毕竟是魏将军的亲信么,什么时候看到他对普通人这么客气过? 不离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只是点点头,把车交给蒋老三,领着卿卿下马车,跟着副将军进了城。 副将军想要邀请不离上去说话,不离拒绝了。 “我们还有急事,您有话就在这说。” 副将军蹙了蹙眉,被他的态度弄得有点恼。 不过一介平民,也敢跟他这样说话? 不过想到将军对那瓶神奇的玩意赞不绝口的样子,副将军只能压下心底的不满,对不离说道: “你上次送过来的那叫啥霜的,将军用了不错,多年的顽疾竟然好了许多。” 虽然眼下还没到最冷的寒冬,但按照往年的情况,天刚转凉,将军的手疾就该发作了。 但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发作,而且副将军瞅着将军的手背特别光滑,也不似寻常那般粗糙起皮,看来那罐子带人参的膏是真好用。 “是野山参蜂蜡植物精粹秘制护手霜。”卿卿笑容可掬地说出一连串,起名的精华,算是让她拿捏了。 所有化妆品,名字不求最好,但求最长,里面有啥原材料,都给它加进去,如果还不够长,就把产地也给加进去。 平平无奇的护手霜,瞬间成了买不起的奢华贵货。 副官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 虽然他听了也记不住名字,但一听,这就是好玩意啊。 “能否再弄些来?” “这个——”不离不等卿卿开口,率先做出个为难的表情,副官看他这样,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有困难? 那可不行。 将军点名夸好的东西,咋能弄不来? “您有所不知,别看只有一小罐,但那里面凝结了自然的能量,纯天然无污染,材料实在是金贵。” 不离一开口,奸商的味儿就出来了,卿卿差点笑出声来。 材料金贵? 是堆在她家的那堆破蜂蜡贵,还是刘伶给的小破人参金贵? 不离这个大奸商,他的话翻译过来不就是三个字? 得!加!钱! 第298章奸商的套路 奸商的套路,副将军哪儿参的透啊。 他一听不离说材料不好整,急了。 “我可以出人手给你调遣,无论多金贵的材料,我们也能弄来。” “那里面的材料,用的是来自药山集合日月精华的天材地宝,你的人,怕是弄不来,我们一族精通那天材地宝的习性才能采到,全族出动,也只能得几罐,可眼下过冬,全族事儿也挺多——” 不离表情十分为难,就仿佛弄几个蜂巢要了他命似的。 副将军闻言,急得直搓手。 “你们族内的事儿,能花银子雇人解决吗,将军这边急用啊,银子我们出,500,不,1000两,够不够?” 胡老西兄弟下巴都要掉了,1000两?! 看不离还在为难,副将军再次加价。 “2000两!” “不是钱的事儿,为了这个,我们怕是要赌上全族的性命,如果不是材料太过难得,我们上次怎会只献上一罐?” 不离的话让副将军心如死灰,以为这次彻底没戏了。 却听不离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坚毅起来。 “不过,既然是为了魏将军,那我们难一些又有何妨?!2000两就2000两吧!” 副官心里燃起希望,却见不离身边的卿卿一脸愁苦。 卿卿抓着不离的袖子,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相公!三思啊!您这决定,可是违背了祖宗啊!” 如果现场的这些人生在现代,必然对这一幕十分熟悉——这不就是直播套路吗? 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跳楼价2000,含泪赚了1999,一模一样! 但这些人,毕竟没有被直播带货的套路坑过,被这对夫妻真情实感的表演惊到了,胡老西兄弟甚至觉得,族爷爷族奶奶,高义啊! “别说了,我意已决!我于不离就算是违背祖宗,也要让魏将军满意!魏将军那是什么人?那是咱大燕的战神,是让百姓有安居乐业过日子底气的大英雄!为了他,我们亏一些怎么了?” 副将军连连点头,眼角甚至还微微泛红,太感动了! “可是,那是赌上咱们所有的啊,咱们还赔钱——” “住口!赔钱算什么?!赌命又算什么?!我们村河县大裕村于氏一族,尤其是那沽名钓誉贪生怕死的?” 不离把门牌号精确到位,亏得这年代没有身份证,要是有身份证,他能把身份证号都爆出来,加深印象么。 为了怕副官记不住,不离和卿卿竟然同时抬起手,做出了发誓的样子,再次展现了他们惊人的默契: “村河县大裕村现任族长于不离(族长夫人陈卿卿)仅代表于氏全族向祖宗告罪,为了魏将军,大裕于氏全族必然取药给将军做护手霜,大裕于氏一族万死不辞!” 这一句话,把村名报了三次,于氏一族的来历就深深的刻在了副将军的脑海里,留下了感人至深的印象。 副将军眨掉眼底的盈盈泪意,激动的握着不离的手。 “原来你们是于氏一族的人,怪不得那瓶子里写着大裕二字,我记下了,将军也记下了,所有魏家军都会记得你们村的好!” 不离马上做出高风亮节的模样,摆摆手,义正严词道:“我们于氏一族,又岂是那做好事留名的?” 副将军连连点头,对对对,于族长于不离您可没留名,您是为了魏将军,为了大燕的未来啊,你们村河县大裕村于氏一族全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高义之人——至于他为啥这么清晰的把人家村名和族名记住,这个细节不重要。 副将军唯恐如此高义的于族长收回“这个违反祖宗”的高义决定,马上命手下取了两千两银票过来,双手递给不离夫妇。 “如果不是怕没法对村民交代,我们是绝对不会要这个银子的。”不离嘴上推脱,卿卿却已经熟稔地接过银票揣兜里。 银票,拿来吧你! “于族长千万不要推脱,我们都明白的,您是好人!”副官感动的都要掉眼泪了。 将军一定是行善积德,才有如此福报,让他遇到于氏一族这样感天动地的百姓,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跟将军说说这件事。 将军在百姓里,地位颇高啊,看看人家于氏一族,含泪收下这小钱,却要背负“对不起祖宗”的骂名,高义,实在是高义啊! 不离见卿卿收好了银票,脸上也有了带货成功的隐隐笑意,跟副官约定好了时间,就准备带炭进城。 副官见他们带了两车炭,就好奇地问了句:“你们这炭是要送向何处?” “我们村主营高端木炭,只供城里的达官显贵,这两车都是定好的,只是大家为了魏将军,这400文一秤的高端木炭也做不成了。”卿卿擦擦一点眼泪都没有的眼角。 仿佛她全村为了这点玩意随时都能集体上吊似的。 胡老西兄弟再次惊得要下巴掉了。 400文? 这木炭是金子做的? “怎么这么贵啊?”就连副将军这不负责采办的,也听出来价格不对了。 “您有所不知,我们这木炭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特别的好烧,而且还有清新屋内浊气的功效。” 卿卿张嘴就来,她可没撒谎。 木炭本来就能清新空气么。 “清新浊气?!”副将军为之一凛,军营内,马匹众多,一堆糙汉子挤在一起,味道的确不小,如果这神奇的木炭要是能去除这个味儿,那就太厉害了。 “是的,不点燃,放在屋里各个角落,就有这个功效,而且不仅如此,它还能吸附陈年米粮的异味。” 卿卿继续忽悠。 其实这都是木炭最基本的功能。 她家木炭有,外面的木炭也有。 只不过她这个吸附效果更好一点,因为木炭的密度决定的。 但凡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学过化学的,都能明白这个原理。 物理变化,化学变化,初中生都明白的道理,木炭吸附异味,这不就是物理变化么。 但副将军不知道啊,顿觉这400文一秤,太便宜了。 “我们给您留点,您回去试试,如果好用,我们送一些给魏将军,也算是我们村河县大裕村于氏一族对将军的孝心了。” 不离又念了一次村名。 赚了人家2000两,送一秤200文的炭做赠品,这过分吗? 必须不过分! 第299章高义太高义了 副将军被他这么一忽悠,感动的热泪盈眶,握着不离的手摇了又摇。 高义,太高义了! “多少银子我们买就是了,哪儿能让你们一直付出呢!” “我们对将军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区区木炭,怎么能让将军买?您别说话,我知道,您是一个爱民如子,舍不得占便宜的好将军,我们要白送,你拿了,肯定不好意思吧?”不离说。 副将军连连点头,说的可太对了,他就是这么想的! “可要收您银子,那我岂不是辜负了村河县大裕村于氏一族父老乡亲对将军的厚爱?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炭我们白送,您就给我提一副字做纪念,我们给别的门户送炭时,也让他们感受下将军爱民如子的善意,等展示完了,我们把字挂在祠堂,供后人看,如何?” 不离继续忽悠。 这次,连卿卿这个老奸巨猾的甲方都插不上话了。 她总算知道,不离是怎么把大米卖到180一斤的了。 这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开启直播带货模式,简直是带货一哥啊,这口才,谁听了他的直播,谁能不掏钱的走出去? 副官沉浸在于族长这深明大义的言语里不能自拔,不离说什么他都点头,不就是提个字吗,笔墨纸砚伺候着! 这写的是字吗? 这写的,是魏家军和百姓之间的心连心啊!是将军爱百姓,百姓爱将军的爱啊,这是人间有真情,人间有大爱的节奏! “于族长,你说我写点什么合适呢?” 笔墨纸砚很快准备好了,副官看向于不离,作为一个长期带兵打仗的武将,他的文采并不算好,提笔就不知道写点啥。 “就写,村河县第一炭,这几个字大点写,对,就是这样,底下再加上一行小字,魏将军用过都说好。”不离一个人不仅负责了文桉,他甚至把排版都整出来了。 “噗!”卿卿在边上没憋住,不离看了她一眼,甲方,收敛下你的情绪。 卿卿很辛苦地憋笑。 不是她不给不离面子啊,实在是,这句话,过于......下沉了。 不愧是直播带货小能手啊,抓下沉市场,很有一套么! “会不会过于直白?”副官饶是没啥文采,也觉得这一套说辞,太那啥了。 好歹也拽拽文,显示下文采啊,这上来就生夸,哪儿见过这么直白的画风啊! “所谓大俗即大雅,能用我们村炭的,都是些有钱但少雅致的,跟他们说得太文绉绉,只怕是他们会误解,看不懂将军爱民如子的一片慈父之情。” 副官瞬间变得严肃,觉得于族长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么。 提笔,刷刷在纸上写下这句,不太好看的字,配上这样直白的话,竟然毫无违和感,好像将军就该这么说。 为了表示郑重,副官还让手下取来了他的印章,在纸上按下。 白纸黑字大红印,太完美了。 不离抱拳拱手,满脸真诚:“将军能得您这样的助手,真可谓如虎添翼。” 副官被夸得老脸微红,嘴上推脱,心里想的却是,果然是直白点好啊,于族长这么直白的夸他,他就觉得非常真诚么。 就不喜欢文人骚客那些文绉绉夸人的,云里雾里绕一大圈,鬼听得懂他们在放啥屁。 这多好! 夸得明明白白,感情真真切切,舒坦,过于舒坦! 俩人又约定了交货时间,副官亲自送不离夫妇进城,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不能离去。 “我大燕子民,若都是于族长这般高义之士,何愁不能扫清前朝余孽,光复山河!” 】 马车上,卿卿哼起了小曲儿,声音不大,刚好够她身边的不离听到。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 多应景,多喜庆。 轻轻松松赚了2000两银子,最美的是,她们村的木炭以后就能用400文的高价卖,而且是,供不应求! 拿着魏将军副官写的提字,挨家挨户的卖,谁敢不买? 别说400文,就是后面加个零,城里的那些小官财主,也不敢吭一声。 这样想来,卿卿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善人,她和不离一心一意为大家着想,只赚一点点,一点也不剥削有钱人,这样的好人,哪儿找去? 胡老西兄弟已经被不离夫妇这套行云流水般的骚操作震惊到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说点啥。 他们哥俩比普通村民眼界要宽点,可再宽,那也是有数的。 不离夫妇的操作,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他们想不到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只能目光短浅地看到眼前的事儿。 “族奶奶,咱以后,真要把炭卖到400一秤?您就不怕那些高价买了咱炭的人,发现咱们给穷人20一秤?” 就算是碎炭,这差价也太吓人了。 万一让那些大户人家知道了,不得找不离夫妇闹? 而且胡老西兄弟也没想到,二位祖宗胆儿这么大,敢跑到魏家军面前狮子大开口。 “发现那是一定会发现的,咱们的炭,不仅是卖富人,还会低价养活很多穷人,受众太广,人多嘴杂,肯定会知道咱们村出去的炭有高价有低价。” “那你们还不怕!?”胡老西已经不知道该说啥了。 这难道就是,艺高人胆大? 这俩祖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们就不怕遭到报复? “怕?怕什么?他们敢跟魏将军叫板?这炭放在咱们手里,200文卖起来都很费劲,但是挂了魏将军的名号,400文都是活菩萨价。” 卿卿不以为然。 “可万一这事儿传到魏将军耳朵里,他不得气死?” 谁知道城里用这炭的,会不会有魏将军的手下家属?闹这么大动静,万一传过去,全族都要倒霉! 更何况,于氏一族的男丁,全都是从魏将军手底下跑出来的黑户,别人躲魏将军还来不及,二位祖宗,打着魏将军的旗号,大赚特赚! “首先,这种事,大概率没人敢往魏将军耳朵里传,那些富人也不傻,他们明知道差价巨大,也不敢往咱们身上琢磨,只当是,将军想要帮扶穷人。即便是传到魏将军耳朵里,也不用怕。” 第300章这哪里是纸 “啥?传到将军耳朵里,也不用怕?”胡老西兄弟觉得自己脑瓜子就是摆设,装饰。 因为他们的想法,根本跟不上族奶奶的思路。 说的话都懂,可为啥,他们都不明白。 “传到将军耳朵里,将军也只会高兴,他那么注重名声,咱们这么做,穷苦百姓只会夸将军体察民心,他甚至都得过来谢谢咱。” 当然,将军自己不可能过来,但他一定会让副官过来意思一下。 卿卿家里就是走仕途的,怎会不知道这些人想要的是什么? 做到魏将军那个级别,他对好名声的追求,一定是超乎寻常人的,尤其是在朝廷对魏将军有戒心的时候,民意绝对是魏将军迫不及待要争取的。 “百姓们咋能想那么远啊,他们就吃饱了不饿就行。”胡老西觉得族奶奶太乐观了。 “他们想不到,但咱们可以引导,舆论控评,举个简单的例子,茶馆说书、江湖小报、茶摊唠嗑.......咱放点消息出去,百姓们不得大加赞扬?新来的县令,肯定想要跟魏将军搞好关系,他能放过这个巴结机会?” 胡老西兄弟瞠目结舌,他们的三观又一次被震碎,好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隔了好一会才道: “二位祖宗的大才能,只管理一个村子,太屈才了!” 虽然以前也这么觉得,但是每次见到不离夫妇处理问题,他们这种想法就会不断加深。 魏将军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她这也算是变相给他积攒阴德了。 “什么是大,什么又是小?管好一个村子,说不定就能撬动全局,我在过去无数次的任务里,也都是这么做的。” 卿卿说完,胡老西兄弟没有听出问题,但不离和她同时愣住。 包括卿卿自己。 她这句,纯粹是不过脑子。 脱口而出,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她看向不离,不离对她点头,这就是说,她没有说错。 “我过去,真的做过很多撬动结果的事?”她试探的问。 不离不置可否,算是默认。 “跟袁承一说的,我的阴德积攒的太多,有关?”她继续问。 不离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卿卿还想问,不离摇头。 再问就是破坏时空守则了,到时候这条时间线碎掉,他和她就彻底回不去了。 “有点意思......”卿卿扯扯嘴角,给她的线索越来越多,她心里已经有些轮廓了。 “那咱俩的关系,到底是情侣,还是同事?这个,不违反规定吧?”她继续问。 不离犹豫了下,虽然他不太想说,但也知道隐瞒媳妇会有什么后果。 “我们立场不同,但我对你的感情,始终都没变。” “你不会跟那个倭人是一伙的吧?”卿卿问。 不离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一样。 “二位祖宗,你们这是说啥呢,我咋一句听不懂?”胡老西问。 “没事,赵府到了。”卿卿终结这个话题,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个雏形了。 她男人已经在规则允许内,给她透漏了最大的信息,她相信很快就能得到结果。 赵四在家里来回熘达,地面都要被他磨光了。 听到下人说,于族长夫妇来了,激动的直接冲出来了。 “贤弟啊!我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赵四把不离夫妇请进屋,胡老西二人也跟着进来。 赵四瞅着这俩人眼熟,但也想不起来哪儿见过,只当他们是于不离的随从,让家里的下人领到一旁吃茶。 门一关,赵四急迫地问不离:“贤弟,接下来可咋办?县衙都乱了套了,别人都去参加大人的葬礼了,就我托病不出,朝廷现在也没有派新人过来,我这一直称病不出也不合适啊。” 卿卿给他递了纸条后,赵四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按着不离夫妇说的去做。 现在县令的丧事正在进行中,县衙其他人都去了,就赵四没去,他现在觉得自己进行一场豪赌,唯恐会影响自己未来的仕途。 嘴上急得都起了燎泡了,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这对夫妇盼来了。 “你就继续称病不出就是了,但咱也别闲着,我带了几车炭进来,还得麻烦大人帮我们牵线,卖一下。” 不离的话让赵四差点晕过去,气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炭?那些小钱都是无关紧要!眼下还是县令大人的葬礼重要——这是什么?” 】 赵四的抱怨,消失在不离递上来的横幅上。 副官给他写的那副字,三尺斗方的纸面也不算太大。 赵四认字虽然不多,但这几个字却是认得,本想斥责不离太不像话,跟他说正事儿呢,扯什么卖炭? 而且他大小也是个九品官,村河县的四把手!哪儿能帮他卖炭啊,太掉价了,这个于族长真的没规矩。 赵四心里是这么想的,眼睛却快速扫过纸面上的字,顺口读了出来:“村河县第一炭,魏将军用过都说好——” 随着赵四漫不经心的声音落下,当他念完最后一个字,脸上的表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魏将军?!这个字,难道是——?!”赵四忙把视线对准这幅字的印章落款上,张昭,魏将军的副官! ! “是他的副将军。” 不离印证了他的想法没错。 赵四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从一开始的不满,变成惊诧,再到愕然,最后他的表情定格在谄媚上,仔细看,还有一丝丝喜悦的情绪在里面。 “贤弟啊!你是什么时候跟魏将军沾上关系的?!” “略有几分交情。”不离把话说的很含湖,神秘,却也更加引人遐想。 赵四哪儿能想到,其实就是不离跟卿卿“直播带货”宰肥羊,顺便忽悠人家给提了个字。 他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别看赵四在自己的岗位上干啥啥不行,但是在钻营上,他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看着眼前的这幅提字,赵四眼里精光大显,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 他看到了希望! 这哪里是纸? 这是他未来通往仕途的天梯,于贤弟可真是他的福星啊! 第301章童叟无欺 “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不离看向赵四。 赵四马上点头,他也知道此时的严重,弄不好是真的会掉脑袋的。 但还是耐不住心底好奇问了句: “贤弟,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不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赵四殷勤地站起来,亲自给他斟茶倒水。 他是彻底不敢在不离面前摆谱了,这于贤弟,可是魏将军的亲信,这种信都能拿得到,这还了得? 赵四甚至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他就是贤弟忠实的朋友了,贤弟让他往东,他绝对不往西! 布衣如何?草民又如何? 能够跟魏家军沾上边的,那就不能以身份品阶来定身份! 县令那么有身份的人,魏将军碾死他,就跟碾死个蚂蚁似的,更何况是自己? 想到这里,赵四看于不离夫妇的眼神,除了巴结,又多了几分敬畏。 “贤弟,喜欢这茶愚兄这还有点,还有弟妹,我娘子最近刚得了几匹布,自己舍不得穿,给弟妹正好!” 现在的赵四,就差把跪舔俩字刻在脑门上了。 借口送茶点进来听消息的赵四媳妇听到这句,怒了。 “那料子可是京城带回来的绸缎,我就是给她,她能穿吗?” 不离蹙眉,卿卿倒是好脾气的笑道。 “嫂子说的是,我们的身份穿绸缎是不合适。” 赵四本想是骂他媳妇几句,这婆娘,太拖他后腿了,没看出他正使劲的巴结于贤弟吗,不过想了下,赵四的脸色又变得尴尬起来。 “那个,是我想的不周,我换几匹布给你。” 大燕对服制要求很严格,平民百姓哪怕是再有钱,也不能穿绸缎,只有官员和家卷才能穿。 而且官员品级不同,能穿的料子也各不相同。 赵四开始后怕,他看不离沉默不说话,唯恐是自己马屁拍马腿上,于贤弟该不会以为,他是故意嘲讽他是个平民身份吧? 于是,赵四忙让他媳妇取些别的料子来,虽然不是绸缎,但也是普通人能穿的最好的料子。 期间,赵四一直试图跟不离搞好关系,但不离却像是有心事似的,对他的话爱答不理的。 如果不是卿卿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好,赵四的心肝儿都要颤了。 能不怕吗? 于贤弟现在可是拥有魏将军大粗腿的超强男人啊,谁敢得罪他! 赵四媳妇虽然不知道自己男人为什么狗腿起来,但是夫妻俩的默契让她嗅到了不寻常,她男人使劲跪舔不离夫妇,她也跟着一通夸。 如果不是不离夫妇还有别的事儿忙,赵四夫妇甚至想留他们吃饭。 至于那两车炭,赵四夫妇也很爽快地答应帮忙牵线,直接叫来了距离他家最近的两户商户,也算是介绍给不离夫妇认识了。 一个是开粮铺的赵员外,一个是开钱庄的李员外。 俩土财主也都是人精,见是赵四喊他们过来,猜到了肯定不止是买炭那么简单。 采买这种小事,他们家里的管事就能做。 又见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赵大人都对不离夫妇那么客气——说客气还是过于含蓄了,赵四夫妇现在是跪舔,对不离夫妇的态度,只能用舔狗来形容。 所以俩人精员外马上猜到了不离夫妇身份不一般,也不敢轻视不离夫妇,跟着赵四一通狂舔。 听到不离把炭卖到400一秤,俩人精员外竟露出兴高采烈的表情。 “于族长,您这定价也太便宜了,要不这样,一秤算咱们500,不,800文如何?”赵员外说。 “800也不好听啊,要不干脆一两一秤得了,咱们交个朋友嘛,也算是相识了。”李员外不甘示弱。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赵四为啥让他们买木炭,但稍微抬抬价,也是给赵大人面子么。 “这个倒也不必,咱们定价400就是400,童叟无欺。”不离表现的高风亮节,让俩员外心里打起了冬冬鼓,七上八下,没底啊。 这到底是啥意思? 嫌自己出价太少了? 难道是暗示他们,还要多送点? 卿卿把这些人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自然也掌控了节奏。 】 “二位员外有所不知,我们的炭,产量是有限的,毕竟经过将军祝福的,也不是谁多能买。” 卿卿把那张纸拿出来,俩员外一看,脸都涨红了。 激动的! 他们都跟赵四想的一样,能够跟将军攀附关系,这还了得? 别说是400文,就是4000文,那也得买啊! “赵兄既然先喊了你们,那就说明,他心里,是装着你们的。” 俩员外感激地看向赵四,赵大人高义啊! “既然是将军夸赞过的,咱们这个价格买,实在是心有不安啊。”赵员外忧心忡忡。 他们平日里想要攀上关系很难,现在突然有了机会,只怕孝顺的不够。 “将军他老人家的脾气秉性,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他老人家最是体恤民情,哪儿能给你们这些商户增加负担,价格,我们是不会再涨的。” 俩员外并赵四夫妇集体做出拜谢的动作,内心都是狂热不已。 胡老西兄弟在窗外,露出了麻木的表情。 这世道,太疯狂了。 400文的炭,还要排队买,买完了,甚至还要说声谢! “将军爱民如子,我们这些商户也实在感动,你们今日的炭我们都要了,另外我斗胆再定100秤,不知道于族长可否行个方便?” “100秤太多了,你们烧不完也是浪费,每户限量50秤。”不离澹澹道。 窗外的胡老西兄弟也对视一眼,族爷爷这是为何? 送上门的大订单,咋不要呢? 屋里的俩员外对视一眼,彼此都点点头,心照不宣。 等不离夫妇卖掉了带进城的炭,还接了两笔大订单后,他们的车上,又多了不少米面粮油,布匹茶叶等。 都是俩员外和赵四塞过来的,不收都不行。 这些礼物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木炭本身,这是笃定主意要交下不离夫妇。 对于这些多出来的礼物,不离夫妇也照单全收。 胡老西兄弟也终于明白不离夫妇为啥不涨价,也不要过多的订单——白来的礼物,他不香吗? 第302章炫富一时爽一直炫富一直爽 买炭的钱,那是要入族里的账。 而且也过于正式了,但是送不离夫妇的礼物,那就是不正式但很重要的私交,这些人精都不想错过抱大粗腿的节奏。 所谓的撬动杠杆,就是这个意思。 不离夫妇原本手里是没有资源的,就凭一张副官写的纸,他们飞快地结交各路资源。 今儿只是个开端。 等俩员外把事儿传出去,村河县其他富户也会主动找上门,50秤的大订单,估计数不胜数。 他们本是抱着结交关系的态度过来找不离,但回去后会发现,这木炭是真的品质高,心里对不离夫妇肯定更加认可。 至于后续,他们可能要找上门,让不离做中间人办事,卿卿夫妇也是不担心的。 杠杆既然翘起来了,那属于她和不离的能量就会越来越大,当他们手里掌握了所有村河县的商户关系网后,手里能运作的银子和项目多了,再想往上交一些更厉害的官员,也是不难想要攒局儿就不难了。 】 他们手里的人脉多了,能够帮忙牵线搭桥做很多事。 后世的商业运作原理,用在这里,也是可行的。 不离夫妇这次进城,原本也是有采购打算,现在好了,收的礼物大部分都是能利用起来的,他们只要再买一点就行,尤其是做搞点的米面。 去赵员外的粮铺买,能够打折,以最低价拿到,便宜的不可思议。 原本赵员外连银子都不愿意收的,是不离懂得这里面的门道,一码归一码,礼物是礼物,买东西是买东西,与其要一次的免费,不如来个长久的折扣价,这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这夫妇俩的处事方式让众人很满意,都觉得于族长是可以结交的知心朋友。 事情办到这个程度,应该是皆大欢喜。 但不离回程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语。 实际上,从赵四说出要送绸缎那个尴尬的场景后,他就一直是这个状态,如果不是卿卿撑住了全局,他这个反常的态度会让其他人觉得很不安。 “族爷爷不高兴吗?咱今儿可是没少赚啊。”胡老西问。 不离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着卿卿身上的粉色棉裙若有所思。 别人看不懂他的眼神,卿卿却是懂的,她有点啼笑皆非。 “你不会就为了穿件衣服,一气之下考科举去吧?” 胡老西兄弟齐刷刷的抽气,啊这? 就因为自己媳妇不能穿好料子的衣服,族爷爷就想考功名? 俩人这才想起来,族爷爷是秀才出身,他如果想考科举走仕途,也不是不可能。 也不怪他们忘记了不离是个秀才的事儿,虽然不离的打扮就是秀才才有的打扮,但他那人狠话不多能打又能赚钱的风格,实在是与秀才不沾半点关系。 读书人的特质他是半点没有,倒是比商人还像商人,土匪还像土匪! “倒也不至于真考。”不离皱着眉头说。 众人正待松口气,虽然秀才考科举,也算是正道,但这个以惧内着称的男人如果真为了媳妇一件绸缎衣服就跑去考科举,哪怕是要成为大燕开国以来的一朵奇葩了吧? 众人的这口气还没出完,又听不离补充了句: “倒是可以捐纳。” 胡老西兄弟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啊这?! 捐纳,是大燕的一项特色,说白了,花钱买官。 刚建国,国库空虚。 朝廷为了充盈国库,就放出来一些有名无权的官位爵位出来,给那些想过官瘾的有钱人方便。 捐一个县官品级的官,需要4500两银子,但一个县令,月俸不过几十两,要做几十年才能回本。 而且买回来的官,大多不会给实权,也就是挂个名,这都是有钱人才喜欢的套路,图个虚名而已。 旁人惦记这个也就罢了,可族爷爷还刚起步,手里的银子也不多,都用来买官,不做生意了? 关键是,他这个动机,就让胡老西兄弟非常无语,为了媳妇穿绫罗绸缎,这......? “捐纳不合适吧?按着咱们现在的实力,还是先把村子发展起来比较好,买回来的也不过是个虚名,对咱俩来说也没啥用。”卿卿觉得,以后发展起来,捐一个倒也不是不行。 毕竟有了这层身份,以后做生意会更加顺畅。 不离的视线落在卿卿身上的粉色棉裙上。 虽然他媳妇的美貌不需要衣服衬托也是绝世无双,但这些百姓穿的料子,再好也比不过丝绸手感好,更关键的是,赵四媳妇说“身份不匹配不能穿”时那个鄙夷的眼神,已经戳到了不离的麻筋上。 平日里少言寡语的男人,却是长了一身的反骨,越是说他媳妇不配,越要穿给她看! “起步阶段也不需要捐太大的,就捐个小点的,相当于八品左右的,3000两银子足够了。” 他们手里的钱,足够了。 “八品......”胡老西暗暗的揣测,很快,他明白了。 这不就是刚好压住赵四家一头么?! 所以绕了一圈,族爷爷还是咽不下这口气,非得给族奶奶出气? 就为了件衣服,这是真舍得下血本啊。 “那个,我问一嘴哈,如果您捐了官后,第一件事,该不会是让族奶奶去赵四家里待一天吧?”胡老西已经开始脑补了。 想象中,族奶奶穿着比赵四媳妇好的绸缎,坐在人家炕上,盘着腿嗑瓜子,哎呀那画面....... “当然不会。”不离澹澹道。 胡老西心里的小人甩了自己一巴掌,是他太肤浅了,族爷爷大小也是个秀才,读书人都是有风骨的,哪儿能跟他这种粗人似的,受点委屈得势后马上小人得志,跑过去那么直白的炫耀,多肤浅啊! “我们花了3000两,怎么可能只待一天?”不离又说。 胡老西僵住。 蒋老三小豆眼。 卿卿啼笑皆非,他不会是认真的吧? 不离还真是认真的,他现在已经开始琢磨如何调动资金运作这件事了。 “事成后,我娘子必然要多与赵四家走动,一日去三次,连去七日——算了,太麻烦了。” 不离自言自语。胡老西兄弟暗暗松气,这位宠妻无度的爷,您可快点清醒清醒吧。 “我们直接把胡老西隔壁的院子买下来吧,想起来就住几天。”不离做出最终结论。 炫富一时爽,一直炫富,一直爽。 第303章这个恋爱脑站着就把钱赚了 胡老西兄弟已经找不到言语了,他们都被族爷爷这神奇的脑回路震慑到了。 卿卿倒是没太往心里去,她觉得不离是开玩笑的。 只是回去的路上,不离一直沉思,等回去后,直接开始跟卿卿报账,看起来是动真格的了。 卿卿坐在家里的炕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家里穿的里衣,此时她正把脚放在盆边,木盆里,加了药草的热水香气蒸腾。 这是刘伶特意给她调配的药包,泡脚可以缓解疲惫,驱寒除湿。 听到不离报账后,卿卿白皙的脚丫一个不稳,直接从盆边落入热水里。 烫得卿卿呲牙咧嘴,忙把脚从盆子里抽出来。 “你是认真的?不会只是为了赌一口气,才花这么多钱的吧?咱们家现在虽然也有小5000两的银子,可不能一下子拿出去一半买官啊。” 卿卿此时的口吻,像极了舍不得花钱的甲方爸爸,正苦口婆心的劝乙方缩减预算。 俩人之前就有了2000多两的进账,这次进城,坑了,哦,不,应该说,是与魏将军的副官合作愉快,含泪赚了2000两。 加上木炭的进账,以及后续可以预想到的木炭预定,家里一下子拿出3000两,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精打细算的甲方,总是要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不离显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回来这一路,他除了在算账,更多的时间,都用来琢磨如何说服甲方,必要时,他觉得,自己也是可以牺牲下色相,用美男色来让甲方娘子加大投入。 “虽然对我们来说,拿出大半的积蓄做这件事,是有些奢侈,但绝对物超所值。你想,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有个无实权的小官名,总是更容易招商引资,增加我们的收入。” 不离说道。 卿卿没有反驳,不过她的表情显示着,她正在认真听,他就继续说。 “虽然这件事,等我们根基再稳一稳做也行,可是你要考虑到,这会的通讯是多么的落后,又没有无纸智能办公,一个批文,反反复复在路上就要折腾几个月,我们现在买,办下来,说不定已经是明年下半年了,这期间,我们的生意扩大,少不了各种事,提前放个风声出来,也方便我们开展接下来的生意。” 】 这句,倒是让卿卿动了心,她点点头。 不离一看这表情,就知道有门了,口若悬河的开始给她分析出接下来的几个赚钱项目。 木炭,这是有季节性的,过了冬季前的准备期,后面几个月销量就上不去了。 小金鱼,虽然好卖,但是市场一旦饱和,后劲也不足,毕竟一块肥皂能用好久,谁家没事总买这玩意。 点心铺,马上就要开起来了,城里的点心宴席预定,也会让他们在年前赚一笔。 还有就是海边捕鱼,村河县为数不多能捕鱼的海口已经可以用了,这个消息暂时还没人知道,所以他们可以先下手,把这块市场抓起来,趁着大家暂时还不敢去,捞一些鱼上来,大的高价卖掉,小的做成风干海产品。 等大家发现海似乎可以捞鱼了,此时已经进入了冬季不适合出海,他们刚好可以把加工好的海产品拿出来。 这就是不离整个冬季的打算,除了这几个主营项目,他还提供了一些别的思路,反正只要木炭换劳动力的计划运作起来,他们村就不愁没有劳动力。 “因为我们的商品,好多都是针对高收入人群,所以有个官衔也更方便做事,而且赵四这个人,短时间内是可用的,但时间久了,难保他不会对我们有了贪念。” 不离最后这句,说到要害了。 卿卿的脚在不知不觉里,探入了滚烫的盆里,微烫的水还是那么刺激,但已经不似刚刚那般不能接受,她雪白的脚一点点变红,却没有抽出来。 是因为不离说的太过打动她,他说出的每一条,都有足够的说服力。 一开始卿卿是觉得,现在买官不太合适,不过不离一通操作下来,她倒是觉得,这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卿卿点点头,赞许的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就是赌一口气,看赵四媳妇的态度不爽,想不到你是如此的深思熟虑,老西哥俩,倒是把你想的太恋爱脑了。” 不离呵呵脸。 恋爱脑跟赚钱,有冲突吗? 他于不离,就是一边恋爱脑,一边站着把钱赚了! “二位祖宗,在家吗?”外面响起了于光的声音,他现在是大裕的代理村长。 “进——”卿卿刚想喊他进来,不离快她一步出去了,出去前,还不忘丢给她一个埋怨的眼神。 卿卿眨眨眼,缓了一会才想起来,她正在烫脚,这可不能让外人看到。 他在这块倒是融入的很彻底呢,倒是卿卿,虽然穿来了很久了,但是接触到这些糟粕的机会也不多,她跟不离关门过日子,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不离把于光挡在门外,于光大概也猜到里面不方便,就站在门口简单的跟他汇报了工作。 胡老西刚把不离夫妇的意思传递给于光,让他把村子里的男女集合在一起,分成两班,黑天白天轮流着烧炭,而且听胡老西的意思,现在只有两个窑不够,还要再开几个。 于光以为胡老西传错了,反复确认几次,还是不放心,就找不离过来确认下。 他们村现在已经烧了不少炭了,族爷爷怎么还要开窑? 弄那么多炭,卖给谁啊,而且还是黑天白天倒班做,胡老西甚至还透露了一嘴,说是过些日子,说不定会雇佣外面的人过来帮忙。 于光整个人都凌乱了,这胡老西,怕是说胡话了吧? “他没说错,是我的意思。”不离把今日卖炭的银子拿出来——当然,魏将军那2000两,是他家的私人财产,自然不必对外人说。 他只拿出了卖炭的铜板,一秤是100斤400文,一车装了10秤左右,除了给副官的“赠品”两车炭卖了7两银子。 为了方便分钱,在回来前,他就把银子换成了铜板,用线穿着,沉甸甸的铜板,甚至要用笸箩装! 于光的下巴都合不拢了,他这是做梦? 但很快,不离又宣布了一个让于光大惊从早失色到晚的消息! 第304章扬我村威 “全村黑白两班倒,每日再单独抽半个时辰,把英歌练一下。”不离说。 “既然订咱们炭的人那么多,这个要不停停?”于光试探道。 现在的重点任务,难道不是赚银子过年? 族爷爷早上出门前说这个英歌舞,是要用在春祭上演示,现在距离春祭只有个把月的时间了,又要赚钱,又弄这个,似乎有点忙不过来啊。 “不能停,烧炭的事儿,外村的人会帮忙,他们烧炭时,你们就排练。” “这是为何?”于光不明白。 “扬我村威,展示综合实力。”卿卿烫完脚,穿戴整齐的出来。 她让村子的人跳英歌,原本也是想把村子的士气打出去,最开始的计划,是等不离正式接任族长时,邀请周围村的人过来,展示给他们看。 但今日,她和不离改变了经营策略,以后来村子的人就多了。 能够预想到,以后来村子的人,将是以村子为单位的。 这几日,袁家村全村人过来给不离夫妇打工。 过几日,又是其他村过来。 甭管谁来了,都得给他们晾晾“肌肉”,让他们瞅瞅大裕村的壮汉们战斗力多强。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容易建立村子的威慑力了。 这些想法,被卿卿说出来,于光的嘴都合不拢了。 这种“军演”模式,在卿卿夫妇的时代里,隔上一段时间就得来一回,今儿这个国家军演了,明儿那个国家摩托叠人了。 见怪不怪。 但在朴实的古人看来,这就是无比牛皮的创意,打死他们也想不出来还有这种方法! 哪怕是于光这种从战场上回来的,也对卿卿夫妇的创意感到钦佩不已。 “无论是你做村长,还是于林做村长,你们始终要明确一件事,我们村子现阶段,扬名立威,是排在第一位的要事,当然,钱,我们也不会少赚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果没有足够的武力支持,村子富起来,必然会引发大型的械斗,明白?” 卿卿详细的给于光解释,于光大彻大悟了,原来如此! 这样看来,这个英歌舞的确是很重要啊,二位祖宗的格局,让他望尘莫及。 “我明白了,我明日就召集大家说这件事。”于光再也不敢说英歌舞不重要了。 一开始,他是觉得二位祖宗带这么多钱给大家分,大家欣喜之余,必然会无心做别的,一心想赚钱,这一盆钱发下去,只怕是把人心都发散了。 但族奶奶的提示让他彻底明白,没有战斗力的村子,就好像是一只大肥羊,早晚得让周围的狼盯上。 对付狼最好的办法,不是给他吃肉,而是让他知道,我们手里有能掌握它生死的刀。 不离对于光的悟性还算满意,状似无意地补充了句: “好好练,等张昭过来时,你们要跳给他看。” “好的,没问题——等会,你说谁?!”于光张大嘴,一个大惊从早失色到晚。 “你们不是在魏家军待过很久吗,没听过张昭?魏将军的副将。” “他,他,他,他怎么会来咱们村?!”于光声音都颤抖了。 难道,他们逃出来的事儿,被魏将军发现了? 难道,张副将军过来,是要灭村?! 突然就觉得手里这一盆铜钱不香了! “你以为咱们的炭为什么能卖到400一秤?”不离把张昭写的字丢过来。 于光接过来展开,看了两眼,尴尬地笑笑。 “那个,族爷爷,我只认得张字.......” 这村里,识字的人不多呢。 “村河县第一炭,魏将军用过都说好,张昭。”卿卿把上面的字一字一字的念给于光听。 于光张着嘴,表情呆滞。 这世界,太玄幻了。 他真不是做梦? “这个,我们还要用几日,几日后,村河县其他人也都知道这件事,就不用随身带着展示了,到时候找个装表画的,弄个框,挂咱们祠堂去。以后等张昭过来,带他去祠堂转一圈。” 卿卿脑补那个画面,到时候,不离再拿出他带货一哥的实力,忽悠一通,指不定那个傻狍子一高兴,又能写几副字出来。 什么村河县第一皂、村河县第一糕点啥的,她们大裕,承包了所有村河县第一。 “.......”于光的嘴依然无法合上。 “当然,他的字,是有些一些些丑。”卿卿看看字,摇头,“是亿点点丑。但也无妨,挂在咱们祠堂就是活招牌,赚钱么,不磕碜。” 远在军营的傻狍子张昭,不知道会不会打几个喷嚏。 在魏将军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己的副将出卖,成了大裕的野生代言人,代言费一个铜板都没有,还要倒贴很多银子买护手霜。 “可是,他是见过我们的,万一他认出我们——”于光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出了他最担心的事。 张副将军虽然不直接管他们,但是他们押运东西时,也是打过几次照面的,万一被认出来,那就不是张副将军的字上祠堂了,那是全村人的名字都得进祠堂,全村死光光! “不要紧,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英歌舞是有妆容的,到时候把妆给你们整上,他要是还能认出你们,算我输!” 卿卿非常自信,于光都能想到的事儿,她能想不到吗? “难道他每次来,我们都要带妆?”于光虽然想不出族奶奶说的妆是啥样,但既然是画上就认不出的,必然很复杂。 “只需要在他来的第一次时带妆,后面不用带妆,以后你们也可以大大方方进城,无需遮掩。” “这是为何?族奶奶不怕他认出我们?” “因为他在第一次来咱村,见识过咱村的英歌舞后,大概会留下一副字。”卿卿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有了前面的提示,于光顺口接道:“难道是,村河县第一英歌舞,魏将军看了都说好?” 卿卿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不,他写的应该是,村河县好看的英歌舞,张昭看了都说好。” 村里人进城,谁敢质疑他们是逃兵,就把这个晒一晒,张副将军都说好的好人,你们谁敢怀疑?! 于光想了一会,默。 族奶奶可真是.......高啊! 这不就是把张副将军坑了吗? 他亲自认可的,如果传出去是逃兵,魏将军能饶了他?就算张昭认出来,也不敢说。 所以族奶奶这会,怕是在心里热烈欢迎张昭呢吧? 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第305章银子已经姓了陈 此时此刻,于光产生了个想法。 他想提笔写几个字:村河县最牛的祖宗 当然,他不会写字。 只能在心里把二位英明神武的祖宗夸了几百遍,这才带着钦佩的心思,端着一盆沉甸甸的铜板出了门。 送走了于光,卿卿伸了个懒腰。 “行了,人走了,咱也该把护手霜做了,咱俩存的蜂巢放哪儿了?” 不离从杂物堆里翻出几个脏了吧唧的蜂巢出来。 如果村河县野生代言人魏将军在这,肯定要气炸了。 湖弄了他2000两巨款,需要集全村之力才能弄回来的天材地宝,就这,就这?! “收了人家2000两,光给整个小人参,看着有点不够诚意啊......咱把人参给他升级成大一点的,大的放不下去,就把你给我准备的参茶拿几片出来吧。”卿卿笑得贼兮兮。 不离不仅哄骗她喝羊奶,有钱后又开始给她加了参茶。 非常难喝,卿卿早就看那些苦了吧唧的人参片不顺眼了,都拿去给大客户魏将军吧。 “放吧。”不离答应了。 卿卿嘴角疯狂上扬,就见他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个盒子。 卿卿退后两步,这是——?! 盒子里,赫然是一根人参,比她喝的参茶还粗! “哪儿来的?于不离,看你浓眉大眼的,应该不会趁我不注意,胡乱消费买贵货吧?”卿卿痛心疾首,她才不要喝呢。 “没花钱,是粮庄掌柜塞米袋子里的。刘伶没有开门,我想买人参也没地方。” 人参这种贵货,他们只会跟刘伶买,关系熟,不怕上当。 卿卿想到刘伶,眉头蹙了蹙。 她那两车炭,原本是想送刘伶一些的,上次就给过她,想着她快用完了,就续上一些,结果药铺没开。 似乎每次城里有事,刘伶都会关门。 “你发现没,只要魏家军进城,她就关门,是巧合吗?”卿卿敏锐地说道。 不离点头,他也注意到了。 刘伶非必要不会关门,哪怕是病了,也会带病看诊。 她关门的几次,都是原因不明,可有个共同点,就是关门的当天,魏家军一定在城里。 “出现一次是巧合,次数多了,肯定是有问题,说不定她跟魏家军有过节,又或者,她把魏家军的军官治死了,所以才躲着。” “不可能,伶儿的医术那么好,怎么可能把人治死?而且你看她那性子,如果真搞出医疗事故,她会不负责任的躲着?” 卿卿对刘伶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一口否掉不离的猜测。 不离酸熘熘地说道:“你很了解她?” “当然,她是我姐妹儿,我相信她的人品。” “那我还是你相公呢,你能猜到我现在想什么吗?”不离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你想啥呢?晚上吃啥?”卿卿摸摸肚子,虽然现在还不饿,但是一会做完给魏将军的护手霜,耗费体力,肯定吃点宵夜补补啊。 麻辣烫不错,把子肉也行啊,再来一口米酒,美死。 只要不让她喝苦了吧唧的参茶,世界就是美好的。 卿卿正琢磨着吃啥,身子一轻,双脚离地,身体腾空了。 不离把她公主抱,抱起来了。 “嗯,你猜对了,我是在想吃什么,不愧是我娘子,很了解我。” 边说边往屋里走,进屋就把她放炕上,然后解扣子。 卿卿:??? 吃东西,你脱衣服干嘛? 等会,她突然想到什么,试探的问那个把衣服当成飞饼甩的男人。 “你要吃的,是啥?” “你。” “......” 永远不要惹一个吃醋的男人,记仇。 等不离哼着小曲起来,卿卿已经没有余力骂他不要脸了。 不离穿好衣服,对着她,语重心长。 “你看,战斗力跟体力,那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我承认,你战斗力无人能比,但你体力不行啊,瞅瞅,这就累了,所以参汤不能停。” “你咋好意思放这个屁的?”卿卿抄起枕头砸他。 不过她也没真生气,因为不离“吃饱”后,又恢复成平日里温和好相公的模样,不仅做了她最喜欢的麻辣烫,还顺手把魏将军的护手霜做了。 卿卿只要盘腿坐在炕上数银子就行。 按照经济规律,宝钞早晚会变成擦屁股纸一样的存在,不值钱,所以家里收入都会换成现银,现在钱多了,卿卿就多了个数银子的嗜好。 数来数去觉得不好玩,就用银锭摆造型。 家里的活,有不离这个不知疲倦的大牲口做就好了,她只能闲得摆银子了。 很快,野生代言人的护手霜大功告成,为了彰显对大客户的尊重,不离丢了几片人参切片进去,刘伶给的香料也弄了些进去,带着香味,更显奢华,买三赠一,2000两真的“亿”点也不贵。 好吧,是不离熬的蜂蜡还有剩,丢了怪可惜的,就多找了个罐子装了一瓶。 想必张昭看到了,必然会竖起大拇指,再喊几句,高义啊。 卿卿摆弄够了银锭,洗干净手,端着碗吃麻辣烫,时不时还要喂他几口,顺便还要对他的作品进行点评。 】 “就这么干巴巴的送过去,有点单调啊,这样,我明儿做个鲁班盒,用鲁班盒装,让将军体验开锁的乐趣。” 鲁班盒就是带机关的盒子,打开需要特殊技巧,做起来也挺费事。 卿卿做工程时,遇到过几个大师级的木匠,跟人家偷学了几手。 不离才不信他家甲方是好心“回馈”客户呢,这个盒子做起来时间成本比那几罐护手霜价值还高,她这么做,肯定是别有用心吧? 不离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甲方摆出大义凛然的派头来:“我好歹也是大裕的二位祖宗之一,我有格局。” “说人话。” “给他展示下我做机关的本事,万一魏将军他感兴趣,找我订做呢,看在他是咱野生代言人的份上,我会给他一个友情价,成本价的一千倍。” 想到魏将军对大裕村民做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儿,卿卿觉得要他成本价一千倍都是便宜的。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用得着这个?”不离好奇,她的表情告诉他,这件事已经稳了。 魏将军的一部分银子,已经姓了陈,陈卿卿的陈。 第306章相互猜忌有机可乘 「要不要跟我打个赌?」卿卿兴致盎然的问。 「不赌。」 卿卿撇嘴,无趣的男人,一点也不好骗呢。 「你不会打没把握的赌,而且我猜,你要赌的事,也是跟——」不离往炕上瞥了眼,被褥都没收,乱作一团。 想削弱他的福利,他才不上钩呢。 十赌九输,他可是个反赌好青年。 「真没意思。」卿卿没坑成他,觉得有点郁闷,不离拿出一块烤好的肉干塞她嘴里,超麻辣的口感让卿卿的眼瞬间弯了。 「你的朝天椒种好了?!」 「我是个没意思的男人......」不离低头,茶言茶语。 卿卿嘟着刚吃过肉干的小嘴吧唧就给他来了一口。 「谁敢说你没劲,她就是那个最没意思的人!」为了吃这一口,她马上就能改口,别说哄自己男人,就是让她原地跪下来喊爸爸,她都愿意,她管他叫爸爸,他喊她女王大人,那点不为人知的嗜好,懂的都懂。 天知道她有多想念这个辣味。 酸甜苦辣咸,辣味虽然早就有,但辣椒这会可没有。 市面上的辣味,其实是麻椒的麻,不离回来后,种了几种不同的辣椒。 她平日里吃的麻辣烫方便面,都是用了另外一种辣度不太够的,虽然也好吃,但少了点刺激。ap. 今儿这个一尝就知道厉害了,吃完了斯哈斯哈的,但又停不下来,很过瘾,应该是他说的改良版的朝天椒。 不离家种在屋里的辣椒比他预想的成熟要晚了些,这几日降温日头少,长得慢,个头也比预想小,不过还好辣度没有缩减。 「我手里没有设备,没办法测试它的辣度,估计在8-9万之间,到不了10万,比不上魔鬼辣那种40多万辣度的,用来涮火锅做麻辣烫,已经足够了。」 卿卿连连点头,她觉得,麻辣鸭头也可以安排起来了,等会,麻辣鸭头——? 「不离,你觉得可不可以——」 「不可以。」 卿卿的小脸垮掉,她都没说完,他怎么就知道了? 「你想卖卤味,我们手里的辣椒,现阶段只够自己吃,达不到量产的标准。」不离跟她心有灵犀。 卿卿这会赚钱正是上瘾,看到辣椒让他种出来了,马上就想到开个麻辣鸭头卤制品店。 完全可以复刻他们家点心铺的样子,他提供制作生产线,让村里人去做,只在城里开些分店,供货统一供应。 「看来这个计划只能等到明年,咱们把辣椒大面积种植后再弄了。」 卿卿是不打算直接卖辣椒的,不离带了一大包种子,好多都是舶来品的,这是这个时空没有的,卿卿也不打算把这些种子分出去。 就算是村里种,也只卖加工好的成品,杜绝舶来品提早流通,这样才能够保证自己村是独一份,而且对这个时空的影响,也会降低。 「我们可以做一些不辣的拿出去卖,马上就要过冬了,很多人家会把鸡鸭廉价处理掉,这时候收购不贵。」不离分析。 这会跟后世也不一样,家禽过冬很困难,粮食自己都不够吃,哪能喂鸡鸭,别的季节,家禽放出去还能吃些虫子野草,冬季啥都没有,想养活家禽很困难,所以百姓都会在天气转冷时,把家里的家禽廉价处理掉。 「那咱们明日造册时,就顺便收下家禽,价格也别太欺负人,按着目前市场上的价格给就行。」卿卿提议。 不离点头,其实如果卿卿想占便宜,大可利用俩人官府派遣的身份压榨盘剥,也不会有人敢反抗。 只是她深知底层百姓活的不容易 ,这些小利,她也不会去占,与其算计百姓那十几二十个的铜板,都不如多琢磨琢磨大客户。 苟翩翩和将军那种钱多烧手,甩出几千两面不改色,随便跟他们做一笔,利润都能赶上大半个村河县百姓的总利润了。 不离不跟卿卿赌,卿卿也只能自己揭秘了。 「魏将军让咱们村人押运的那些玩意,肯定都是见不得光的,于光他们不也说,都是落着锁么,他对密码锁,肯定是有强烈的需求,咱们这种不好开的鲁班盒,他怎么会不需要?」 「话虽如此,但正因你的鲁班盒只有你口诉的方式才能打开,他想让盒子成为永久的秘密,会灭口吧?而且木质的盒子,就算打不开,也可以用锯子锯断。」不离说道。 「你说的这两点,单独拿出来,每一条都是隐患,但是放在一起,我们恰恰是安全的,他肯定能想到木质盒子容易锯开,所以他用这个盒子,只防身边人,不防外面的,而我们的身份在他眼里又是不入流的,接触不到他身边的人,也没有灭口的必要。」 负负得正。 她和不离反倒是安全的。 「估计咱们家的野生代言人也不会想到,张昭未来的某一天,也会成为咱们的人吧?」 只要张昭给大裕村的英歌队提字,那就等于有了把柄在卿卿手里。 「想要破解咱们这个局中局,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魏将军信任他的手下,他的手下也信任他,假设张昭并没有防备魏将军,我们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他,可是想也知道,魏将军不可能完全信任他。」 魏将军信任张昭,就不会从卿卿手里买鲁班盒。 「张昭在咱们面前,表现的对将军那么敬仰,好像他对将军有多好似的,但恰恰是这样,才让我看到他们之间的嫌隙。」 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在她眼里,就跟不离做菜一样,太简单了。 「真对将军好,又怎么会写下「魏将军用了都说好」,落款还是他的名字,还不是他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所有百姓,他对将军是有多好,多忠心,这就好比后世那些发朋友圈疯狂炫富的。」 越晒什么,越是缺什么,疯狂晒富的人内心一定是无比空虚,也没别的可晒了,真正做大事的整天忙忙碌碌,谁有功夫晒。 同理,满世界宣传自己对将军好的张昭,心里肯定也是虚的。 「魏将军怕是已经下达了灭口押运队的指令了,张昭作为副将看到了,心里肯定会多想一层,将军能随便灭口他人,来日也能灭口他,咱们送的这个鲁班盒,更是会加深张昭的顾虑。」 这个鲁班盒防君子不防小人,就是给身边人准备的,张昭看到后不可能不多想。 他会觉得,魏将军已经猜忌他了,甚至,随时可能会对他下手。 第307章组建车队 到时候,卿卿和不离只要适时的说几句煽动张昭的话,策反他就不是多难的事儿,他想不为卿卿所用都难。 对于卿卿这个缜密的推断,不离佩服不已,一感动,把剩下的肉干没收了。 「???」卿卿委屈极了。 不奖励她也就算了,还没收她的零食? 不离换了一盘不辣的过来。 「辣椒吃多了刺激肠胃,适量吃。」 「管家公......你再克扣我口粮,小心我离家出走。」卿卿愤愤地接过不辣的肉干,使劲咬一口撒气。 「嗯,走吧,我明天想着熬个牛油麻辣火锅底,吃饭前,记得回来。」 行吧,卿卿觉得,离家出走似乎也没啥意思,家里多好啊,有吃有喝。 「像个小孩。」不离捏了下她的脸,敢捏女领导的脸,也只有他了。 她能够把复杂的局势分析的那么透彻,生活上却也跟个馋嘴的小女生一样,人在炕上坐,啃着肉干就把魏家军的情况摸得透彻,她甚至都没去过魏家军。 「你发没发现,世间的因果就像是一个圈,这些古人之间的事儿,在咱们的年代也是来回上演,看多了,就有点麻,也许我处理这些公务的感觉,就跟你做菜一样,程序都一样,换汤不换药。」 有人的地方,这些恩怨纠葛就会来回上演。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经历的,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也不过是把千百年来发生的事儿,不断的重复。 「总有例外,比如你,比如我。」不离看着她,扯扯嘴角。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或许就是因为看多了这些事,她才会活得这么洒脱随意,保留着她自己的性子,也是难得。 「你这话倒是给了我灵感。」卿卿眼睛一亮,擦干净手,拿过纸和笔,刷刷的打起草稿来。 她画了一幅画,特别简单,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雏形,也没什么技术难度。 是一座吊桥。 悬在了万丈高空上,周围云雾缭绕,想必走上去的人,一定会双腿发软。z.br> 掉下去,会没命的。 但是,这幅画最精妙的地方就在于,吊桥并不是一座完整的吊桥,上面的板子残破不堪,中间甚至是缺了一大块,让人望而生畏,看着就非常危险。 想必从这座悬在万丈高空的危桥上走过,必然是九死一生。 卿卿画的只是草图,细节什么都不加,她现在是需要让不离看到这幅画的意境就行。 画完大体轮廓后,卿卿提笔,在边上写上一句话:如果走过这座桥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你会走吗? 不离看完后,不假思索地说道:「走!」 如果桥对面的是卿卿,别说是一座危桥,就是在上面再加几只凶猛野兽,什么老虎啊,蛇啊,熊啊,就是把动物园的猛兽区都搬过来,也阻挡不住他过桥的心意。 「这幅画是我之前在网上刷到的,这会搬过来借用一下,你说,我如果在鲁班盒的封面上,画这幅画,魏将军会怎样?」 不离想了下,摇摇头。 这个,他真的想不到。 这幅画,对待曾经失去过的人来说,效果会很大。 失去过亲人,爱人,再看这幅画,心里第一反应,一定是想到曾经失去的人,能够让人不顾死活,在九死一生的危桥上走一遭的,一定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但反过来看,如果这画给一个不曾爱过的人看,啥用都没有。 就是一幅画而已,根本都没有想见的人,傻子才会冒死走一次呢。 不离猜不到魏将军是什么人,这个不曾见面的将军,留给他的印象是冷血弑杀的,或许在带兵方面,他的确是奇才。 但从他心狠手辣灭口的行为来看,这就不是个好饼。 不离很难想到这样的人,心里会有值得他冒死走危桥的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对他有没有用,我也是脑子里灵光一现出来的灵感,管它呢,画了再说,他如果不曾爱过,也只会当做一副无伤大雅的画,但如果他爱过——」 卿卿勾起嘴角。 如果魏将军也曾失去过,那她这幅平平无奇的画,就等同在他心里的伤口撒盐,她陈卿卿就是站着把钱赚了。 「我是绝对不会得罪你的。」不离看她这个坏坏的笑,由衷感慨。 得罪卿卿有多可怕,看魏将军的下场就知道,她逮到机会就要收拾一下,见缝插针,总有一针,能戳到肉里。 「我最痛恨这些把人命当成草芥的混球,这些人,就不配站在高位上。」卿卿也不掩饰自己讨厌魏将军的理由。 「那就照着你的心思去做,我明日就帮你寻找材料。」 俩人聊了一会就歇下了。 转过天,俩人把昨日买回来的原材料分了分,让那些手艺已经可以出师的女人们用来练习,店还没开起来,做出来的成品就让她们给村里人分一分。 而在不离分材料前,于光已经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分了昨天的那7000个铜板,村里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大裕村的福利待遇,传出去也是让周边村落眼红的存在。 安排好了村里的事,卿卿夫妇再次拉上炭出发,还是按照昨天的路线,进城送炭,顺便造黄册,不过这次,他们还多了个任务。 不离要买10头骡子。 村里的项目多,运输有点跟不上了。 骡子是马和驴杂交出来的,速度比驴快,耐力也更好,价格的话比驴也贵一些,但比马可便宜太多了。 不离夫妇现在的财力,买十匹骡子也是小意思,进城找赵四帮忙牵线找卖家,很容易就以6两一头的价格,买到了不离想要的青花马骡,买了10头马骡,人家看在赵四的面子上,还送了两头驴骡,不过是崽儿,现在还不能用。 马骡是母马和公驴生的,驴骡是母驴和公马生的,前者不能生育,后者生育率极低忽略不计,虽然不能繁育,但胜在寿命长,吃得比马少,消化率却比马高。 马骡外型像马,能够长途运输,驴骡体型小,吃的也少,走山路更好,等天暖和了上山搞药材,就得用驴骡。 大裕村的「车队」,组建起来了。 第308章禹州定刀 这次带进城的炭,又是刚到地方就被人订走了。 买家依然是村河县的商户,赵四牵线,那俩人的心态跟昨日的俩掌柜的一样,都想着沾点魏将军的关系。 两车炭,轻松赚了8两,对不离夫妇来说,这都是小钱。 按照他们跟村里的约定,村里的收入,不离家要抽技术成,钱虽然少,但该拿的还是要拿,纯粹的慈善等于绝对的祸患。 村里人没意见,都觉得二位祖宗赚的太少了,高义啊,对不离夫妇反倒是越发尊敬起来。 骡子到手后,不离又去木匠那定了板车,一下子定10辆板车,木匠震惊了。 上次对不离夫妇的印象,还是不离买浴桶。 为了给卿卿最好的生活品质,不离在家里还不富裕时,就花了大价定了浴桶,让木匠印象深刻。 那时的不离,虽然买的是最贵的浴桶,但木匠能看出,他不是多富裕的人家。 但这次来,就不一样了。 一出手就是10辆板车,俨然已经是土财主的模样了。 木匠不敢怠慢,仔细问了不离的要求,约定好时间来取。 不离谈生意时,卿卿就在木匠的院里来回溜达。 院子里有很多木材,她挨个看看,都不太满意。 「你这最好的木料都在这呢?」 木匠点头。 「都在这了。来我这的都是些普通人家,我这最好的,就是红木了,黄花梨这种达官显贵才能用的料子,我不敢进,卖不出去的。」 村河县毕竟只是个小县,县城里有钱人就那么些,都有数的,真正的有钱人,不会来他这个小木匠铺。 「那这样的木料,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一方怎么得3、4两吧,这是我几年前打探的价格,不知道现在涨了没有,黄花梨您懂行就该知道,这东西咱们这没有,生长速度极慢,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卿卿打探完价格,心里有数了。 出了木匠铺,不离问:「你是想用黄花梨给魏将军做盒子?」 「他哪儿配啊,给他用红木都是看得起他,没有整点不值钱的柳木都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了。」 卿卿手里,是有黄花梨的,问木匠,只是打探价格。 胡老西之前囤的那些珍贵的建材,里面就有不少黄花梨,卿卿打探价格,是想给自家新店装修用。 用这种木材装修,全村河县没有几家,即便是有些高档的青楼有,也不可能大面积用这玩意。 卿卿的店不大,就算所有的木料都用黄花梨,她手里的也够。 不离琢磨了下,他媳妇是宁愿把木材装修,不给魏将军用,魏将军不配。 从木匠家出来,一行人又去了铁匠铺,卿卿想要订做武器。 准确的说,是要定制长刀,没事儿时可以用来表演英歌舞,有事儿了能当做武器,这都是村子的软实力,半点都省不得。 本以为定制刀是很容易的事儿,但是铁匠铺听到他们要订几十把刀,吓得直接摇头摆手,直说做不了。 卿卿啼笑皆非,猜人家是把她们当立山头的土匪,亦或是要揭竿起义。 离开铁匠铺,卿卿忍不住问胡老西:「你们山寨的刀是怎么定的?」 「最开始没有形成规模,什么顺手就用什么,后来不是有李亮那个死鬼支持吗?他那会已经是县令了,却不敢让我们在村河县定制刀,这边的规矩是魏家军定的,官府不想跟魏将军起冲突。」 青峰寨最开始,是有官方背景的,但尽管如此,也得去别的地方弄刀,就是不想得罪魏将军。 魏家军的驻地挨着村河县,魏将军立了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城内铁匠铺接到大批定制刀具的订单,必须要上报魏家军。 订个一把两把的还没人管,像卿卿这种大规模的定制,铁匠不敢接,唯恐牵累到自己。 「这刀订不到,咱们总不能拿着棍子跳吧,那还吓唬谁去。」卿卿犯愁。 铁匠看似没有技术含量,但其实并不是谁都能做,哪怕她明白原理,想要做出完美的利刃不可能,打铁是技术活儿,没有个几年功底是做不好的。 「族奶奶,要不咱们找之前给青峰寨做刀的那个铁匠吧,他肯定能帮咱们,只是路途有点远,他在禹州那边,距离青峰寨倒不是太远,距离咱们村是两个方向,只是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胡老西有些犯难。 这会已经是中午了,如果跑到禹州找铁匠,怎么都得下午了,跑得快点,还能进城,但是出城肯定是来不及了,今晚就得在禹州过夜,回不了村。 「没事儿,就当是出来玩了。」卿卿看看不离,不离点头。 刀是肯定要做的,一次把事情办完,省得单独跑一趟了。 「我这个糙汉子折腾倒无妨,族奶奶您这样娇贵的人儿,一连几日都在路上跑,我有点担心您吃不消啊。」胡老西说的是实话。 路并不都是平坦的,颠簸的路况,坐车累,一天下来浑身酸痛,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族奶奶这样的女人呢。 「没事儿,回不去就在城里找个客栈住下,歇息一晚体力就恢复了,老西你跟我们一起去,老三你带着骡子先回村,跟梅儿说一声我们今晚不回去了,省得她担心老西。」 卿卿规划好路线,到了城就兵分两路。 城门今日恢复正常,苟翩翩的人都撤走了,估计昨天忙活一日没找到卿卿放弃了。 蒋老三带着骡子队回大裕,不离夫妇带着胡老西,赶着一架马车前往禹州。 正如胡老西所料,到了禹州时,城门已经往下撂了,还是不离过去,给守城的塞了点碎银才放他们进去。 不离的马车进了城,城门在身后关上,他们是进禹州的最后一批人。 铁匠家有点偏,路上三人啃了干粮充饥,卿卿全程跟不离有说有笑,遇到好看的景还要评价一番,一点都看不出疲惫。 胡老西暗暗感慨,族奶奶这豪爽的性子,缜密的头脑,超强的战斗力,吃苦耐劳的好体力,不做土匪太可惜了。中文網 感觉她就是天生的土匪头子啊......当然,这些他自诩赞美的话,是不敢开口说出来的,只能在心里想想。 第309章 我就是陈熊猫 到了铁匠家,又耗费了不少时间,到了地方天已经全黑了。 这个铁匠不在魏家军的管辖范围里,自然没那么多规矩,有订单上门,乐得合不拢嘴。 卿卿查看了他做的刀具,认可了他的手艺,就找来纸笔,把她的想法画下来。 她要给村里所有的男人都配上两把长刀,刀身具有一定的弯度,比普通长刀制作工艺复杂了点,卿卿给铁匠加了点工钱,铁匠欣然同意。 交了定金,从铁匠家出来,宵禁马上要开始了,为了方便,三人决定就近找间客栈住下。 胡老西对这一片地形还是很了解的,脸上浮现一抹难色。 「距离这最近的客栈,倒是有一家,是禹州最大的客栈,但价格不便宜,咱要是冒点险,躲开巡街的,就能进城里,那边有更便宜的。」 以前做土匪时,根本不管什么宵禁,想走就走,躲着巡街的,要是遇到了,就上去给人家来一刀,现在做了好人,处处受规章制度束缚。 「为了省那点银子不至于冒那个险,就住这个贵的吧。」不离赶在卿卿开口前下决定。 卿卿那跃跃欲试的表情,让不离有点不详的预感,感觉她又要出幺蛾子啊。 「哎,痛失替天行道行侠仗义的机会了。」卿卿叹了口气,她还记得上次在村河县「见义勇为」的事儿呢。 宵禁后,走在路上的,大多不是什么好人,万一遇到个小偷小摸的,抓起来揍一顿,把他身上的钱都收走,住店钱都省了。 胡老西再次沉默,看,他说啥来着,族奶奶天生就该做土匪头子的。 不离呵呵脸,就知道她要玩这一手,他提前拦着是正确的选择。 这地方他们是第一次过来,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家现在不差钱,为了防止卿卿真跑到陌生的地盘「行侠仗义」,不离让胡老西带路,直接去了他说的那家客栈。 这客栈上下四层,高挑着灯笼,很好辨识。.z.br> 有专门牵马的小二过来,牵着马车朝着后院走去,胡老西见状不悦地怒斥: 「不是有马棚吗,怎么不把我们的马车牵过去?」 他以为店小二是看他们穿得花里胡哨——主要是不离夫妇花里胡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小二鞠躬,陪着笑说道:「客官,今儿来了一队人,把咱们的马棚占满了,我把您几位的马车牵到我们后院,有专人照看,肯定不能怠慢了。」 胡老西跳下去,进马棚转了一圈,他常年行走江湖,警惕心比常人多一些,他怕这小二不说实话,担心有诈。 进去瞅了一圈,还真是不少马,卿卿好奇心重,跟着进去,不离怕她有事也跟着进来。 这一看,不离夫妇同时直起腰,眼睛都亮了。 马棚里的确停了十多匹高头大马,膘肥体健,一看就是良驹。 不离家的马是赵四提供的,对比胡老西那匹瘦骨嶙峋的老马,那已经是很好了。 但不离家的马在这些骏马面前,只能算是个弟弟,弟弟的弟弟。 如果用车来比喻的话,不离家的只不过是十万左右的代步车,人家这些,个顶个的百万豪车。 胡老西那个瘦马,自行车...... 卿卿这种不喜欢马的,看到这些骏马都挪不开眼,更不要提身边的资深动物狂热爱好者于不离了。 卿卿转头看不离,好家伙,眼睛冒绿光啊,她甚至有种错觉,不离的眼光已经化成一只无形的小手,对着人家的骏马伸过去。 「好家伙......这住店的是啥人啊。」胡老西被这良驹阵容惊到 了。 这啥家庭能养得出这么多好马啊,尤其是最里面那匹白色的,通体雪白,一看就是匹宝马,只怕是千金难寻。 胡老西吞吞口水,俩眼直勾勾的看着那匹宝马,压低声音对不离夫妇说: 「二位祖宗,要不,我今儿重操旧业一天?明儿起我再做好人。」 土匪看到这等宝贝在眼前,怎能忍住? 先把马弄走,明日再做个好人啊! 不离没说话,还在用他的眼神抓人家的马,卿卿看他的表情,甚至有种他在琢磨入伙胡老西的事儿,啼笑皆非。 不离刚还鄙夷她想「行侠仗义」呢,他自己还不是看到宝马就走不动路,不离的软肋就是动物。 「行了,以后赚了银子,给你买。」 胡老西摇头,族奶奶还是太天真啊。 「别的还好说,最里面那匹白色的,怕是有钱都买不到,那是罕见的名驹。」 「别说是匹马,就算是不离想要养熊猫,我也是有办法弄到的。」卿卿拽拽不离,走啦,又不能真的偷人家的马。 要了两间房,卿卿开始在房里转悠,天字号的上房都被包下来了,他们就选了地字号的上房,比不上天字号,但后面还有人号呢。 这座客栈规模比较大,没有设置寻常客栈的大通铺,只有这三种客房。 胡老西就住在二人的隔壁,有什么事好照应。 「布置的就那么回事,不知道是不是地字号档次不够,装修的马马虎虎。不是说禹州比泉州大么,不过如此。」卿卿客观评价。 作为专业土木人,她看房子还是很有一套的,这房间里的家具的材质倒是不错,但是房子的朝向不好,现在是晚上看不出什么,白日里,阳光不会很充足,住着肯定压抑。 古人讲究明厅暗房,卧室不能做的太大,不聚气,光线不会弄的太足。 卿卿打算把自家扩建了,她才不要按着古人的审美走呢,就按着自己喜欢的方式弄,卧室要弄的大大的,光线要足足的。 「养熊猫的事,作数吗?」不离开口,似乎是从名驹的震慑里回过神了,开口问卿卿要熊猫。 「等咱们有钱了,找个有熊猫的地方弄一只给你,竹子的问题,你得自己解决。」卿卿以为他是开玩笑,就配合他一起开玩笑。 不离掏出随身带的纸,递给她笔。 卿卿眨眨眼,嘎哈呀? 「我觉得你可能会赖账,白纸黑字,记录下来比较稳妥,就写,卿卿欠不离一只熊猫。」 卿卿张开双臂,向床铺倒下,嘴里叨叨:「我决定从今儿起,改名叫熊猫,没错,我就是陈熊猫。」 「赖皮不行,甲方说话要算数。」 「本人已死,有事烧纸。」陈熊猫闭着眼,隔壁墙突然传来咣当一下巨响。 接着是稀里哗啦的声音,像是博古架倒在地上碎掉了。 「啊!救命啊!杀人了!」 第310章行侠仗义 听到隔壁传来的救命,躺在床上装死的卿卿腾地坐起来。 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不离也跟着凑过来,俩人一起听。 隔壁叮叮咣咣的,似乎是兵器碰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打起来了。 「遇到黑店了?还是刚好有人打劫?」卿卿问。 平日里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不离表现的却是异常积极,从随身带的包里抽出刀,一脸正气地说道: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过去帮忙!」 「......你是真的很喜欢人家的马啊。」卿卿脱口而出。 她发现,自己现在好像跟他有点心灵相通了,不离一开口,她就猜到了动机。 「你还笑话我行侠仗义动机不纯,你又好到哪儿去?」卿卿也抽出刀,把***瓶也取出来握在手里。 「我跟你不一样的。」不离边走边说。 「哦?」卿卿紧随其后。 「你行侠仗义的收获太少了,我就不一样。」不离都想好了,把人救下来,感谢的话就大可不必了,马棚里的马给他一匹就行,就要那个白色的。 那种纯血良种马,得到一匹还了得?以后再弄一匹繁育,好马配好马,很快,大裕就将良驹遍地了。 不离甚至已经在脑子里,幻想出了马场来。 想到这,脚步都轻快起来。 「万一,隔壁打起来的人只口头感谢,不打算给你马呢?」卿卿看他这样觉得很好玩,故意逗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离一口否决,甭管对方给不给,他出手的价格就是这么多,不给他,他不会自己拿? 「那万一,你救的人不是马匹的主人呢?」 「......那就当义务劳动了,不过,我相信,好人有好报——」伴随着不离的话音落下,他一脚踢开门。 屋里,几个黑衣蒙面人举着刀,正要砍倒在地上的男人,听到踹门声,不约而同的看过来。 只见门口站了一对......金童玉女? 不离和卿卿这亮眼的蓝粉衣服,谁看了第一反应都是这个,所以黑衣人们都愣了一秒。 直到,他们看到了不离和卿卿手里的刀。 「你们干什么的?不想死赶紧滚!」黑衣人恐吓。 不离举起一根手指,对着地上躺着的男人说:「马棚里的马是你们的吗?救你,一匹马。」 江湖规矩,行侠仗义,明码标价。 卿卿在边上有样学样,也举起一根手指。 「要我出手,加一匹。」 地上的男人本以为自己小命不保,已经闭眼等死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也懵了,傻傻的看着这从天而降的金童玉女,不知道说点啥,大脑一片空白。 「找死!砍他!」黑衣人见不离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蜂拥而上,砍刀从不同的方向招呼过来,卿卿退后一步躲过,不离则是侧身,抬腿踹向其中一人。 那人被他踹中腹部退后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同伴。 屋内空间有限,他们的招式施展不开,不离出招速度太快,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与此同时,卿卿抬起手,喊了一声: 「躲开!」 不离闪到一边。 卿卿打出飞刀,只听屋里啊啊的惨叫,她瞥了一眼,捂嘴。 飞刀扎人家脑门上了,因为她也不是专门练暗器的,力道不够,只浅浅的戳破皮,尽管如此,还是很疼。 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我还以为自己能打出那种入骨三分的效果呢,这啥啊。」卿卿不满意的嘟囔。 被她戳中的那个 吓到了,这玩意不要命,但是吓人啊,但凡卿卿练几年,这人命都没了。 不离在边上拱火,靠着门优哉游哉的说道:「我娘子没练过,准头不够,你们再敢反抗,下次就戳眼睛了。」 「胡说八道!咱可是收了人家两匹马呢,我怎么会准头不够!?」卿卿恼羞成怒,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又把剩下的两把飞刀都丢出去了。 用的就是夜市飞刀扎气球的那种拙劣手法,一支打偏了,另外一支戳到了捂着额头嗷嗷叫男人的胳膊上。 男人又是一声惨叫,这故意的? 专门挑着一个人扎? 「呃,这是战术,战术哈。」卿卿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手又偏了,其实她是想扎边上的人,真没想可着一只羊薅羊毛啊。 「快点解决了他们,救我家主人!」地上躺着的男人爬起来了,虽然这对金童玉女看着有些奇怪,但意识到这俩人是帮忙的,男人来劲了。 「主人?」不离和卿卿同时问,原来他们折腾这么半天,只救了个随从? 救随从是两匹马,加个主人......那应该是另外的价格了。 「我们也挺忙的,而且你看这些人,多危险啊。」卿卿抓着最后的两枚飞刀,对着屋里的黑衣人瞄了瞄。 黑衣人们都被她那虚无缥缈的刀法吓到了,一个个拎着刀,提高警惕,没人敢上前。 「救下我主人,给你们银子!」 「没兴趣。」 「马,你们不是要马吗?什么马都行!」 不离眼睛一亮,说这个,那他可就有力气了。 「娘子,速战速决!」不离说罢捂住口鼻,同时闭气。 卿卿掏出瓶子,也不管剂量,咔咔一通撒,屋里的那几个黑衣人晃悠两下,咣当倒在地上。 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也晕了。 「走,救人去!」卿卿关上房门,满脸的跃跃欲试。 她就喜欢做这行侠仗义的事儿。 这层楼还有几间地字号,但卿卿猜,这里应该没有她要营救的人。 天字号一定在楼上,杀上去再说。 俩人快速上楼,楼上已然成了战场。 过道里,全都是战在一起的人,蒙面黑衣人的人数几乎是护卫的两倍,人多,具有压倒性优势,护卫们虽然看着人高马大,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而且卿卿看了几眼就知道,这些黑衣人也不是泛泛之辈,都是高手。. 她和不离如果打过去,未必能占到便宜,对方人太多了。 「下药行吗?」卿卿问。 不离摇头。 这条过道是密封的,如果下药,药短时间内散不去,他和卿卿也没办法呼吸了。 虽然这会打成一团,趁乱下去偷马跑路也不是不行,但那么做属实是有些下作,不符合不离夫妇的风格。 难道到手的马,就要这么放弃了? 第311章紧追不舍 正待卿卿夫妇一筹莫展时,卿卿的视线突然看向窗外,她眯了眯眼。 「人被掳走了,追!」 楼下,两个黑衣人,扛着一个人正在往外跑。 胡老西跑出来,似乎对那俩人说了句什么,卿卿听不到,但从那俩人的反应来看,应该是被激怒了,其中一人抽刀砍向胡老西。 胡老西不甘示弱,举起自己的铁片刀跟人家对上。 结果刀片遇到人家的,就像是纸片似的轻易断掉,胡老西举着半截砍刀,定格了一秒,然后他掉头就跑。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卿卿甚至能笑出声来。 一个黑衣人打斗间冲了过来,不离侧身躲过。 就这么分心的功夫,卿卿推开窗,翻身跳下去了。 不离的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太胡来了,忙冲过去趴在窗户边看,卿卿站在屋檐上冲他招手,快来呀~ 不离悬着的心才放下。 他忘记了,古建筑都是有屋檐的,每层都有,她并不是直接从四楼高跳下去,而是走屋檐,这就是武打里常说的,飞檐走壁。 这屋檐只有不到半米宽,还有一定斜度,平衡感不好的人跳还是有一定危险的,滑下去,轻则骨折,重则吃菜。 卿卿夫妇都是运动神经发达的,走这种玩意也不算费事,三两下就跳下来了。 而此时的院里,已经没有了那两个黑衣人的踪迹了,胡老西也不见了。 卿卿高喊一声:「老西!」 「在呢!」 胡老西从马棚里钻出来,手里还牵着匹马,通体雪白,正是不离看中的那匹! 「人往哪边跑了?」卿卿翻身上马,不离也跟着翻上去。 胡老西下意识地指了指东边,还不等他说什么,卿卿拽了下缰绳,白马嗖地窜出去。. 胡老西反应过来时,马都跑了,急得他直跳脚:「你俩干啥去啊!回来啊,多危险!」 他牵马可不是想追,他是觉得客栈形势不妙,把最贵的马带出来,然后喊二位祖宗趁乱快跑。 结果,这俩祖宗追去了? 胡老西急得转了一圈,眼角的余光瞥到地上的断刀,愁的直拽头发。 「那伙人不一般啊,手里的兵刃削铁如泥,咱们咋打啊!算了,打不过也得打,二位祖宗都上了,我没道理临阵脱逃,豁出这条命,冲!」 胡老西又冲到马棚,随手挑了匹马,跟着追出去。 只耽搁这么一会,就已经看不到白马的踪迹。 白马消失在夜色里,宝马的速度,就是这么快。 「风驰电掣啊,这马太好了,给它起个名字,小马......那叫它宝丽咋样?」卿卿骑在马上问不离。 「这应该是匹公马,我觉得它不会喜欢宝丽这个名字,兰博基尼更适合它。」 「你自己喊两遍,你觉得顺口吗?」 「法拉利?」 说话间,宝马带着他们跑出去很远,此时夜色如墨,周围一点光亮都没有,一大片开阔地,周围还有不少树。 看不见前面的路,也不知道黑衣人是不是往这边跑。 「法拉利啊,你主人在哪儿,能闻出来吗,带我们去找。」卿卿摸摸马顺滑的鬃毛,不愧是被富养的马,毛都比她家的顺滑! 「这是马,又不是警犬,你是不是有点难为它了?」不离失笑。 「良驹嘛,多少有点通人性。」卿卿哄完了怕没效果,又换成严厉的口吻,「不带我们找,就给你做成马肉火锅,烤马肉串,马肉火烧!吃,懂?」 也不知道这马是听懂了,还 是被她这突然严厉的口吻吓到了,发出一声马啸,两只前蹄腾空,突然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它要往哪儿跑,不离精神高度集中,唯恐这马受惊吓再来个跳崖跳河什么的。 还好,想象里那些可怕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法拉利跑了一会,前方有马蹄声。 「追上了!」卿卿就着月光看,前面两匹马并排跑着,看不清上面有没有人,距离她不到500米。 宝马就是宝马,隔了这么久还能追上。 卿卿大喜过望。 只要搞定那俩黑衣人,这匹马就是她家的了! 「法拉利,追上去,我保证你以后能吃到最好的草料!」她可不是吹牛,农业硕士在她身后,啥饲料鼓捣不出来? 法拉利又是叫了一声,四蹄发力,没一会,就追了上去。 那俩黑衣人听到马蹄声,猜到有追兵,忙催马让马快跑,但他们的马再好,也好不过法拉利,只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被卿卿和不离追上了。 「找死!」 这俩黑衣人被惹怒了。 见追兵是一对年轻男女,其中一人拍马过来,举起手中的刀就砍。 另外一人则是骑马狂奔,卿卿看到那人的马上驮着什么东西,应该就是她们要营救的人了。 卿卿翻身下马,抽出刀,对着拦路人砍。 不离见她跳下去了,也不恋战,主要是对她的战斗力有信心,他骑着马追前面的人。 骑马的黑衣人见不离越过他,只留下个女人对付他,觉得自己被轻视了,非常恼火,提刀对着卿卿就砍。 俩人一个在马上,一个站在地上,本该是黑衣人占据优势,但他居高临下砍了几次都没砍到卿卿,又见卿卿从始至终都没半点惧色,躲人时用的招式看似乱,但下盘却很稳,猜到这是个练家子。 黑衣人担心卿卿攻击他的马,索性从马上跳下来,提着刀跟卿卿站在一处。 其实这黑衣人想多了。 卿卿砍哪儿都不会砍马,这马在她看来,也是大裕的财产了,就因为心疼马,舍不得下手,她才一直躲来躲去,糊弄着黑衣人下马。 黑衣人从马上跳下来,卿卿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深了。 这会起风了,她还在下风处,不方便撒***,而且空间这么大,***效果也有限,只能一对一的打。 卿卿知道黑衣人手里的刀削铁如泥,不是她这破烂铁片刀能比的,于是不跟对方拼刀,对方砍她,她就侧身躲过,然后绕到背后偷袭。 如果是之前的对手,几个回合卿卿就赢了,但这次的黑衣人武功高强,卿卿跟他斗了几个回合,竟然没分出胜负。 黑衣人见卿卿一直缠着他,眼里凶光毕露,事到如今,他只能下狠手了! 第312章这对心怀正义的好人不公平 黑衣人见卿卿过于难缠,索性从马上跳下来,招式也化作凌厉的攻击,招招致命。 本以为用了这样的杀招,必然能将眼前这个笑面女子拿下,但黑衣人惊悚的发现,哪怕是他用了全力,也没办法擦到卿卿的衣角。 眼前的女子,像是暗夜里的精灵,身形轻盈,轻松的躲过他砍下去的每一刀。 她手里的那把破铁片刀,黑衣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最差的刀,只要她敢提刀跟自己对抗,他的宝刀必然能将她的破铁片刀一削两半。 但诡异的是,这女子并不与他硬碰硬,只是用轻盈步伐,躲过他的每一次攻击。. 她用的招式他从未见过,也说不出来是哪家的武功,快似闪电,黑衣人甚至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他怎么觉得,这女的逗他玩呢,似乎还不曾拼尽全力,实力有所保留。 「你这刀哪儿产的,我瞅着,怎么也得20两吧?」卿卿一边躲黑衣人的刀,一边问。 黑衣人鼻子差点没气冒烟,20两!羞辱谁呢?! 「20两刀把都买不来!你是哪来的乡巴佬!我这是金丝大环刀,千金难求,世上仅有一把!」 「哎呀,让你猜中了,我还真是个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嘿!」卿卿被人骂了也不生气,还绽放笑脸。 黑衣人被她笑得一个恍惚,招式也乱了,卿卿瞅准机会,抬腿对着他面门踢过去,黑衣人退后一步想躲,上当了。 卿卿这一腿是个虚招,黑衣人退后时,她的腿在空中变幻了方向,直接踹向男人的手腕。 男人猝不及防被她踢中,就觉得手腕一麻,手里的刀咣当落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弯腰想捡,被卿卿用刀背砍在了脖子上,眼前一黑,踉跄的趴在地上,晕了。 估计这哥们晕过去前,心里必然是百般不甘——哪有人这么打架的? 这女的,她不讲武德啊! 卿卿才不管什么武德呢,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它就是好猫,武功招式啥的也不重要,她又不指望着用这玩意得什么比赛冠军,好用就行呗。 卿卿捡起这把据说千金难求的宝刀,放在手里掂掂,这沉甸甸的重量,让卿卿合不拢嘴,果然是好刀啊。 「这刀估计跟着你也没少造杀孽,不要紧,回去我给刀开个光,净化一下,以后这就是把好刀了。」 卿卿决定,回去就唱点正能量的歌,一边唱一边舞刀,啥乱七八糟的杀孽都得让她净化了。 从黑衣人的背后解下刀鞘,刀鞘是用玄铁打造的,上面还有精美的雕刻,处处透露着土豪的气息,卿卿把刀鞘背在身后,整理了下长度,又把黑衣人翻了一圈,本以为这家伙用这么贵的宝刀,身上会有点值钱玩意。 什么银票啊,玉佩啥的,她都不挑的,行侠仗义之人必然心胸宽广,哪儿能对战利品挑肥拣瘦啊。 但是卿卿这次失望了。 这黑衣人身上啥也没有,就好似故意抹掉一切身份信息似的,一张银票也没找到。 卿卿郁闷极了,拎着刀对着黑衣人的脑袋比划,琢磨着要不把他头发噶下来吧,头发也值钱呢。 不离回来了。 除了他自己骑着的马,他还牵了匹马,马上还趴了个人。 「有战利品吗?」卿卿问。 不离比了比牵着的马,除了救回来的人质,也就是人质身下的这匹马了。 跟卿卿遇到的情况一样,不离追上去,击败黑衣人,也是本着贼不走空的精神,呃,是行侠仗义的精神,把黑衣人翻了一圈,啥也没有。 「他们要不是职业杀手,就是某些特殊身份的人养的死士,出来执行任务是 不会带个人信息的。」 「哎,这对咱们这些心怀正义的好人多不公平。」卿卿略感遗憾,背着刀来到不离身边,这才看到不离身后也多了个剑鞘。 甭问,这两口子一个尿性,他也是把黑衣人的武器缴了,估计俩黑衣人醒来后,少不了要骂骂咧咧一番。 跟穷鬼干架,就不要想武德的问题了,不讲的。 卿卿甚至觉得,不把对方的头发噶了卖钱,她就已经很克制了。 「让我瞅瞅,这引得这么多人追杀的人长啥样——咦,这不是狗妹妹吗?」 「是苟翩翩,你不要故意用谐音梗。」不离早就认出这女子的真实身份了,如果不是看在宝马良驹的份上,他都不想救了。 马上这个趴着的女子,正是苟翩翩。 此时的她陷入昏迷,沉睡不醒,面朝下地横趴在马背上。 「这可真是真金白银的缘分啊。」卿卿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跟苟翩翩之间的缘分了。 上次帮她,这女的被追杀,她得了2000两。 今日又帮她,得了宝马良驹3匹,武器两把。 不得不说,这个「狗妹妹」的爆率还挺高。 远方传来了嘈杂的马蹄声,不离贴在地上听了会,确定是朝着这边赶过来。 「他们应该是有计划的,撤退路线是早就定好的。」卿卿把地上晕着的黑衣人捆好也丢马上,怕他醒还给他闻了***。 不离又往黑衣人嘴里塞了团东西,防止他醒来咬毒自尽,这种死士出任务,身上多半会藏毒,很有可能是在牙齿里,任务失败就咬毒药自尽,为的就是不留活口。 一切弄利索了,不离和卿卿带着「战利品」掉头,从另外一条路回到客栈。 如果是白天,赶过来的黑衣人或许能看到他们跟不离夫妇只隔着一段路擦肩而过。 但此时天黑,这些人又急着后退,后面还有苟翩翩的护卫追赶,也顾不上看。 客栈方向,一道耀眼的白光升入空中,应该是苟翩翩的人发射的信号弹。 所以不离夫妇很顺利地回到了客栈。 此时的客栈已经不复之前的宁静,乱作一团,住在里面打尖的顾客都在往外逃,时不时还夹杂着小二的呼声: 「客官,你还没给钱呢!」 小二追不上人,急得腿一软,坐在地上捂着脸哭。 「别哭了,这个给你。」卿卿走到小二跟前,不离把晕过去的苟翩翩丢在地上,又去卸另外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小二噙着泪抬头,看到地上倒着的女人不明所以,这啥啊? 「能让你们客栈发财的宝贝,把她藏起来吧。」 第313章坚决不退 「我们就这样把苟翩翩丢在客栈,不会有事吗?」卿卿问不离。 此时的二人已经出了客栈,原本是两匹马拉的板车,这会已经变成了四匹马拉着。 剩下的那匹白马,死活不肯跟这几匹马一样拉车,估计是觉得太掉价了,对着卿卿一通尥蹶子。 这傲娇的模样,让卿卿一度想到不离刚穿回来时的模样,还挺有偶像包袱呢。 于是,这匹被命名为「法拉利」的宝马就享受了特殊待遇,卿卿骑着它,跟在四匹马拉的板车边上。 这阵仗走在路上,一定会引起很多人注意,因为这四匹马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那两匹新缴获的马虽然比不上法拉利,但也是好马,在胡老西的破烂老马对比下,马脸似乎都写满了生无可恋。 想当年,这两匹马大概也是随着他们的主人,叱咤风云,不知道什么是对手。 现在被缴获了,沦落成了破烂老马的同伴,甚至还屈辱地拉起了板车,怎一个悲惨了得。 卿卿和不离把苟翩翩丢给店小二后,就从客栈离开了,再不走客栈里肯定会有很多官兵赶过去,到时候想脱身就难了。 更何况卿卿还是苟翩翩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这要是她醒了,看到王子变公主了,这不得炸毛? 大小也是个郡主,万一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把她噶了,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苟翩翩就差在脑门上刻上任性二字了,一看也不是通情达理的人。 「店小二见过她,知道她身份显赫,肯定不敢动她,而且客栈里应该还有她的人,很快就会把她保护起来,怎么,你很担心她?」 不离酸溜溜的问。 「到底是咱们家的大客户,收了人家的宝马,这要是把人弄死了,我良心不安的。」卿卿摸摸法拉利,多好的马,跟着刁蛮郡主吃了不少苦吧。 「她那祸害的样子,短时间内肯定死不了,我们现在要担心的,是胡老西。」 不离夫妇为了救苟翩翩,跟胡老西走散了。 刚离开客栈也没见到胡老西,不知道他去了哪儿,现在客栈那边正乱着,一会官兵都赶过去,胡老西想必不会留在客栈,这会城内宵禁,他也不知道会躲在哪儿。 不离夫妇没来过禹州,对这的地形也不熟,带着这么多马进城肯定会引起人的注意,为了避免麻烦,俩人决定折回铁匠家,给他点银子,在铁匠家待一会,如果胡老西脑袋够灵光,他应该能猜到不离夫妇会来这。 铁匠家距离客栈也不算太远,因为地势比较偏,巡街的人也不在,俩人很快就赶过去了。 铁匠刚睡下,听到敲门声出去,看到是大客户上门,有些疑惑。 卿卿就把客栈的事儿简单的说了一遍,隐瞒下她和不离行侠仗义的事儿,只说遇到贼人趁乱跑出来,想要在此等失散的胡老西。 铁匠看着浩浩荡荡的马匹队伍,欲言又止。 他记得,之前只有两匹马吧,这怎么凭空多了三匹,这让铁匠有理由怀疑,这俩人该不会就是抢劫客栈的土匪吧? 不离掏出块碎银,铁匠瞬间什么怀疑都没有了,忙开门让俩人进来。 院子足够大,马匹都能停下。 铁匠媳妇端了茶水招待客人,不离夫妇一盏茶还没喝完,院子外传来了马蹄声,伴随着胡老西的大吼: 「二位祖宗,你们在吗?」 胡老西这一路都是心急如火,直到他看到铁匠院子里的几匹马,心才放下。 也不等铁匠开门,他自己把门弄开了,马也顾不上拴好,三步并两步窜到屋里,看到安然无恙喝茶的不离夫妇,胡老西差点哭出来。 「别 慌,喝口茶缓缓。」卿卿笑呵呵的招呼他,胡老西看起来挺糟糕的,身上还有伤,看样子是经历了一场苦战。 铁匠看他受伤了,忙取来刀伤药,存了几分好奇的打听:「胡员外,这是咋了?」 胡老西对外自称是做生意的,铁匠就叫他胡员外。 「客栈那打起来了,郡主让贼人抢走了,我跟二位祖宗走散了,骑马去追,却被贼人当成是追兵,上来俩人不由分说就砍我,我这好不容易脱身,还被划了刀。」 胡老西说的轻松,但是脱下外袍,众人见到他胳膊上的伤,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很深,如果不是他会点拳脚功夫,这条胳膊都得废了。 「郡主?郡主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小地方?」铁匠听得大吃一惊,又有点好奇,「郡主长啥样,是不是美若天仙?」 「跟咱一样,俩眼睛一个鼻子的,是个任性——」胡老西想骂几句苟翩翩,被卿卿咳嗽打断。 「现在客栈什么情况?」不离问。 「我回来时,已经有官府的人赶过去了,穿得乱七八糟的,瞅着有衙役有军营的,出这么大事儿,说不定县令都得来。」胡老西远远的在客栈外瞅了几眼,反正挺乱。 「明日城门肯定戒严,我们要赶在第一批出城。」卿卿做出判断,郡主在回京的路上受到埋伏,地方官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五 想必挖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这会乱着还做不出反应,明儿肯定会在城门处设下关卡。 人倒是好出去,马怕是很困难。 黑衣人那两匹马倒好说,郡主那匹已经姓了陈的法拉利太显眼了。 这种马出城想不被注意都难。 胡老西大概也想到这点了,趁着铁匠出去没外人时压低声音劝卿卿:「族奶奶,要不这马就别要了。」 白马太扎眼了,这要是让人当成贼人抓起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们凭本事得到的酬劳,为什么不要?是他们求我们的,说只要把人救回来,马随便挑的。」卿卿坚决不放弃。 胡老西一脸愁容看向不离,希望族爷爷能说句公道话。 不离把手轻轻拍在桌上,用比卿卿还坚定的声音说:「坚决不退。」 问资深动物爱好者于不离,这想也知道人家不会同意。 「可是——」胡老西还想劝,卿卿一挥手,「天儿不早了,快休息去吧。」 马的问题,她来解决就是了。 原则就一个,坚决不退。 第314章来袭 「这是咱那匹马?!」 翌日,胡老西围着马,啧啧称奇。 通体雪白的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矫健的黑马,毛色看着黯淡无光走在路上平平无奇,跟胡老西的那匹老马在一起也毫无违和感。 胡老西觉得好奇,伸手想摸。 「别摸,颜料还没干。」卿卿提示。 她起了个大早,忙活半天,总算是把几匹马改造完成。 最显眼的那匹白马,已经被她改成了普通黑马,剩下那两匹,也做了伪装,让它们看起来没那么强健,混成民用马出城,而她和不离的身份,也从颜色俏丽的金童玉女,换成了素衣黑袍的马贩子。 昨日穿着那么靓颜色的衣服救人,想必客栈里很多人都会对她和不离印象深刻,这几日卿卿观察,发现路上的确很少有成年男女穿她和不离那么显眼颜色的衣服,买颜料时又买了两身衣服换上。.z.br> 做完这一切,众人上路,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城门前。 正如卿卿预料的那样,第一批出城的查的并不算严,随便看看就放行了。 倒是有个守城士兵看他们带了这么多马,凑过来想看看马。 刚靠近,就被马身上刺鼻的味道熏得退后两步,捏着鼻子问:「怎么会这么臭?」 「回军爷的话,这匹马生疮了,流脓确实是有些异味。」其实是卿卿撒的药粉,就是不想让这些人靠近。 捏着鼻子的士兵挥手,示意他们快点走。 卿卿等人刚出城门,还没走远,就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官府清道的锣声。 似乎是有大人物来亲自坐镇城门了,想必后面的人想出城就没这么容易了。 但这也与卿卿无关了,她勾起嘴角,稳稳的坐在马车上,闭着眼享受早晨的清风。 一座城门楼之隔,华丽的轿撵停下,大匹的护卫拥簇着身形娇小的少女从里面出来,正是苟翩翩。 她脸色还有些苍白,气色还算不错,很难从她身上看到昨日被惊吓的痕迹。 「把城门关起来,苍蝇也不能放出去半只,务必要把那伙贼人一网打尽!」苟翩翩命令。 「是!」 「还有,昨晚送我回去的那俩人,画像做出来了吗?」苟翩翩继续问,想到那俩人,就心悸难平。 她昨日中了***,虽然睁不开眼,却保留了一丝意识,她听到了一些。 救她的那两个人言语间似乎与她相识,而其中一个,俨然就是她找了已久的英雄! 苟翩翩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为了与心上人再次重逢,她不顾身边人警示,拖着病体亲自守在城门前,就等着与他见面,他拿走了她的踏雪,应该很好辨识。 一直保护她的护卫见她如此执着,忍不住开口劝道:「郡主,王爷现在大业箭在弦上,已然是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只看这些日追杀您的人越来越多就能看出,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必须尽快回京才是。」 「不找到他,我绝不会去!」 「郡主要找的绝非善类,只看他救人还狮子大开口就知并非正人君子,他甚至还掳走了郡主的马——」 「放肆!怎么能说他是掳走踏雪呢?分明是他对我念念不忘,想留下一点念想,才带走了踏雪,睹物思人!你们只要找穿蓝衫牵白马的郎君,不要啰嗦!」 护卫见状叹了口气,也不敢再说了,心里却对郡主「睹物思人」的说法嗤之以鼻。 什么睹物思人,分明是见财起意! 昨日那对男女送回来的可不只有郡主,还有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对他们来说,这个活着的黑衣人太有价值了,其他的黑衣人被俘后都服毒自尽了,没有留下活口,现在有个活的,能问出更多信息。 那个黑衣人醒来后更是破口大骂,痛骂那对男女不讲武德,不守江湖道义,哪有人过招又是抢人家马,又是夺人家的武器,跟没见过钱似的。 从黑衣人的供词上看,那对男女救人的目的并不单纯,就是为了钱,怪不得他们会牵走了郡主的马,这不就是见钱眼开吗? 但是这些话,护卫也不敢说,毕竟他们的郡主现在被迷得神魂颠倒,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卿卿夫妇不知道城门前发生的这些,俩人正饶有兴致的给新成员命名。 除了法拉利,他们还收缴了3匹,为了方便记忆,二人决定用三大民工漫的主角命名,红的叫鸣人,黑的叫路飞,棕色的叫一护。 路过青峰山,又把胡老西藏着的建材都装上,一行人收获满满的朝着大裕前进。 还没进村,卿卿夫妇就发现了不对劲。 到家时已经是晌午,村里人只吃两餐,不是饭点,却见村子的方向有烟雾升起。 「出事了!」卿卿当即解下套绳,跟不离一人一匹马,朝着村子奔跑。 胡老西则是赶着马车跟在二人的后面。 卿卿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村,村口摆着两堆秸秆,烟雾就是从秸秆堆里冒出来的。 地上倒着一群人,歪七拧八的哼唧着,身上都挂了彩,都是生面孔。 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别的村的村民。 二毛带领他的小伙伴们,手里拎着棍子穿梭在受伤人中,遇到不老实的,就上去给一棍子。 村里传来嘈杂声,仔细听,似乎都是求饶的声音,卿卿抬眼往村里望去,就见大武打赤膊,手拎长刀,追赶着几个男人,求饶声就是那几个男人发出来的。 大武的身后,跟着同样打赤膊的大裕村民。 看起来,本村并没有吃亏。 卿卿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咦,乌龟王八还有援兵?」二毛看来了两匹马,以为是地上这些怂包的援兵到了,跳过去一看,乐了。 不离用刀鞘不用力地戳了他的胳膊一下。 「说谁是乌龟王八?」 二毛嘿嘿笑,伸手挠挠头。 「我没看清是二位祖宗嘛,还以为是地上这些怂包软蛋的援兵。」 「这怎么回事?」卿卿问。 她才出去一天,怎么村里就打成这样? 第315章不忍 听卿卿问起这件事,二毛的脸上绽放出一抹钦佩之色,他身边的小伙伴们也是同样的表情。 「多亏二位祖宗料事如神,让咱们提前练了英歌舞,咱们正练着,这些狗东西就摸过来…….」 二毛绘声绘色的讲起这惊心动魄的村战,刚说一半大武追着人过来了,那几个被穷追猛赶的人,本以为跑到村口就安全了,遇到了卿卿和不离这俩战斗力最高的,也算是倒霉。 卿卿甚至都没拔刀,只用刀鞘怼了几下,这几个人毫无还手之力,噗通跪下。 「跑啊!继续跑啊!」大武追过来,对着跪在地上的几人猛踹几脚。 卿卿抬手制止,示意二毛继续说。 整这么一出,归根到底,还是钱闹腾的。 大裕不缺钱,这事儿周围的几个村都知道了。 虽然也知道大裕的男人们似乎都回来了,但是贫穷会蚕食理智,贪婪让人奋不顾身。 这些村实在是穷疯了,过冬的粮食都没有,索性找了个借口过来干架。 最好笑的是,这会也不是农耕的季节,打架都师出无名。 通常村子之间爆发战争,都是挑着农忙时,多以抢水为名,隔壁李家村上次找事儿,也是借着下地干活找借口。 眼下根本没有动手的契机,这些人就找了个老头,从大裕村口路过,倒在地上不起来,说是大裕的路有问题,借口要村里赔钱。 于光怎么可能同意,跟对方争辩几句,刚说两句,就窜过来十几个男人,手里还都拎着家伙事儿,早有预谋。 战争就这么打响了。 袭击村子的,是距离村子很远的大张村。 不离还没有到那边造册,离着近的几个村子,都想着最后做。 先从远到近。 大张村的人也没想到,大裕的战斗力竟然这么强,他们派出了三十几个人,村口放了十几个,剩下的二十多人从不同的方向进攻村子。 想着是进村烧了房子,再把人打服,最后逼得大裕村交粮和钱平事端。 结果只点燃了两捆秸秆,就被正在操练英歌的汉子们追得满村跑。 跑到了村后面,又遇到女子英歌队。 遥遥正领着大家在那跳呢,一看到有人打进来了,这些妇女们也激动了。 想当初,男人们没回来,二位祖宗就是领着她们打退了李家村,战斗的感觉还停留在每个人的记忆里,见到送上门找虐的,这些妇女热血沸腾了。 抄起手里的长棍一窝蜂的追上去,喊出了震天的气势。 大裕几乎是以压倒性的优势,把来袭的众人打得屁滚尿流,大获全胜还觉得不过瘾,就在村口燃起了秸秆,试图通风报信,吸引更多大张村的人过来。 卿卿和不离听完全过程,毫无波澜,这都是在卿卿预料当中。 于光这会也过来了,肩膀上扛着个人,正是这次带队行动的大张村村长儿子。 把人往地上一扔,于光代表全村人发表感言:「就凭你们这些渣渣,也敢来我们村?二位祖宗料事如神,早就算着你们有这手呢!」 这次大家是彻底信服二位祖宗了。 昨日开会,虽然也跟村民阐明了英歌的重要性,但在利益的驱使下,大裕的众人还是有点不情愿,赚钱多好啊。 但是这会,大家却是无比信服了,还是二位祖宗说的对。 没有武力还揣着银子,就是等着周围村上门来抢,村子建设要发展,但是武装战斗力也不能丢。 「二毛,去大张村把他们村子叫过来,让他带着诚意来。」卿卿下令,把这些俘虏捆在一起。 人在她手里,谈判节奏就得她来掌握了。 二毛回去要牵骡子,不离喊住他,把缴获的马牵过来一匹,现在村里的实力不可同日而语,马骡10头,驴骡2头,驴子大小3头,马这种天价的坐骑,更是有了5匹之多。 其中还包括了从郡主那得到的宝马。 光看这坐骑数量,已经达到了顶级水准,寻常村有几头驴就很了不得了,这一下子整了个车队出来,怎一个阔绰了得! 二毛骑着马奔驰而去,风中还传来他欢快的笑声:「真他娘快啊!」 骑马的感觉,风驰电掣。 就好比村子自从有了二位祖宗坐镇后,再也不是昔日受气的小可怜,全村人的生活就好似卿卿给遥遥取的那个名字一般,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一飞冲天了! 全村人的心情,都跟二毛一样,他们有多痛快,地上的那些被俘的倒霉蛋,就有多怀疑人生。 大张村村长儿子几次三番想开口,都被大武踢回去了。 阶下囚哪来的发言权,等大张村长来了再说! 卿卿回去洗漱,又吃了点东西,胡老西的媳妇早就给她们准备了可口的饭菜,这边都整利索了,二毛回来了。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面如土色的大张村村长。 卿卿和不离甚至没有出去见他,战败的村子没有发言权,交给于光他们处理就行。 不离已经迫不及待的领着他浩浩荡荡的马队去河边洗刷刷去了,作为资深动物爱好者,不离此刻的心情犹如过年,他的眼里除了卿卿,也就是这些马和他的地了。 村里已经有序的打扫了,村口的谈判还在进行中。 卿卿又在家吃了盏茶,缓解了一天的疲惫。 于光带着于林和大武进来时,卿卿已经换了衣服,提笔在纸上挥墨泼毫。 白纸上,大大的「忍」字苍劲有力。 「族奶奶,他们知道错了,愿意送5个壮丁,卖身到咱们村,您看这样行吗?」 大张村实在是太穷了,拿不出钱赎人,粮食也不够,只能想到用人抵账。 「一开始他们是要给2个的,我们讨价还价,才同意给5个。」 卿卿头也不抬,提笔又在忍字前面缓缓的加了个字,轻描淡写的说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按着他们的意思做吧,不过咱也不是恶霸,死契就不必了,让他们签2年,2年后放他们回去。他们跟咱们玩心眼呢,人留在咱们村,后续少不得要给咱们村添乱。」 说完,手里的笔也停下了。 忍字前面,赫然多了一个大大的「不」字。 「看来他们村子存了不少花花肠子,既然如此,咱们再加一条,留下的人选,我来定,别人倒也好说,那个村子家的傻儿子,留下。」 第316章可恶,让他装到了 忍字前面加了个不字,意思就变了。 不忍。 这就是卿卿的态度。 她不否认,动荡刚平的世道,穷人的确很惨。 但这并不是让她宽恕的理由。 如果她能轻易的原谅大张村,那么以后各种村都以穷为名义,跑过来闹腾一圈,她原谅不过来。 所以面对大张村提出来要以人做赔偿时,卿卿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而且她单独开了个条件。 要大张村长家的儿子过来,卖身大裕两年,剩下的四人,就随便挑了些身强体健的。 听到卿卿的提议,于光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似乎欲言又止。 「咋了?你跟他家有亲戚?」卿卿看他这样,好奇地问了句。 于光忙摆手,他家祖坟又没冒黑烟,这么膈应人的亲戚,可快留着给别人吧。 「那你干嘛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个情况稍微有点复杂,我听我爹说了一嘴,大张村村长的儿子都战死了,就剩这么一根独苗。」 「哦,都战死了,是挺不容易的,所以,这就是他们跑到咱们村意图不轨的理由?我要是只剩下一根独苗,我肯定教他好好做人。」 「他不光是独苗,他还......族奶奶,你还记得阿细吗?」于光搓搓手,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嗯?」卿卿挑眉。 看似两个不相干的话题,却被于光放在当下说出。 这让敏锐的卿卿嗅到一丝八卦的味道。 阿细想要谋害二位祖宗,又与外面的野男人勾搭,卿卿的意思是揪出女干夫,把阿细嫁过去。 这些事儿卿卿都交给手下人处理,她和不离每日都在忙大事儿。 于光显然不是个不懂分寸的人,他绝不会在说正事儿时突然插入无关紧要的事儿,除非,这两件看似不相干的事儿,其实是有关联的。 「我们的人打探明白了,阿细的女干夫众多,其中就包括了这根村长家的独苗,我甚至怀疑,是她勾结了大张村的人,把村子的地形图告诉给他们。」 于光一股脑的说出来。 卿卿对于光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办事缜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消息,还是很可靠的。 「现在有些棘手,您要是把张喜留下,那阿细怎么处理?」 「还是按着原计划办,人家俩郎有情妹有意的,咱们也不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今儿就让他们成亲吧,村子里的事儿太多,也不好给他们操办婚礼,就让他搬到阿细家里吧。」 卿卿吃了这个八卦,有点意外,但仔细想,又是情理之中的事。 大张村敢打村子,而且挑着她和不离不在的时候下手,村里有人通风报信也说得过去。 「这不太便宜女干夫***了?!」跟在于光边上的大武听不下去了。 见卿卿还要提笔写字,性情耿直的大武上前把卿卿的砚台夺下来,大有一副「扣押砚质」的架势。 「族奶奶,咱们村差点让人端了,你还把咱们村的女人嫁过去?」 「大武,放下!」于光和于林看他犯浑,一左一右的要拦着他,大武急得举起砚台大吼一声: 「谁也别逼我,逼急了我把墨汁喝了!」 「哈哈哈,让他说。」卿卿被他逗乐了。 于光哥俩看卿卿没有生气,心里才松了口气。 「族奶奶,我可是把你当成亲奶奶看待的,你在我心里那是多英明的人啊,可这事儿你咋能犯糊涂呢?」 大武性子直,也是真把卿卿当亲人看的,虽然这个奶奶岁数是小了点,但她做的每一件 事,都是值得敬佩的,除了这件。 「亲奶奶犯糊涂,还不让我这个亲孙子说几句?」 于光和于林痛心疾首的看着这个舔狗,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在巴结二位祖宗这块,大武两口子真是积极,抢在了众人前面。 别以为就这两口子想巴结祖宗,他们也想! 村里所有受过二位祖宗庇护的人,都想! 但其他人没有大武这么厚的脸皮,所以看到大武在这明着闹事儿实则......孙子跟奶奶撒娇? 甭管是啥吧,看族奶奶这笑呵呵的表情就知道,大武这波操作很得族奶奶喜欢,性情直爽的族奶奶不讨厌这种真性情的人。 「行,孙子你说吧。」卿卿想要拿大武手里的砚台,大武腾地退后一步,大有一副你不让亲孙子把话说完,孙子就喝墨水的豪迈感。 卿卿被这个活宝逗笑了。 可恶,又让他装到了!于光和于林同时瞪着大武。 「就凭阿细的所作所为,留她一条命都是二位祖宗天大的仁慈,现在她又勾搭外人,您若还留着她的命,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咱们?」 大武这番话看似鲁莽,但仔细想,他倒是句句替不离夫妇着想。 通女干,这事儿没摆在明面上,倒也还好说。 可阿细这次犯的事儿太大了,如果族奶奶就这么轻拿轻放了,村里人对二位祖宗尊敬,不敢有意见,可外面的人会不会觉得大裕的掌事者太过心慈手软? 「您要是下不去手,我大武亲自提刀过去,斩了了那女干夫***,有啥孽都算我的!」 大武刚说完,脑袋就被一只手按住,脸直接埋在砚台里了,再抬头就是个大黑脸。 不离回来了,刚好看到这孙子在这耍宝,一把将他按在了砚台里,那么喜欢彩衣娱亲,就让他娱乐到死吧! 「别动!」卿卿突然严肃的说,众人都不知道她要干嘛。 就见卿卿取出一小块白色颜料,拿水晕开,提笔飞快地在大武脑门上画了个月牙。 「嗯,有那个神韵了,以后你就是于青天了。」卿卿满意收笔。 黑脸,脑门上有个月牙,可不就是包青天的标配么,这个时代没有包青天,不懂她说的梗。 「这啥意思?」大武抹自己的脸,造了一手黑。 「她在夸你铁面无私。」不离解释。 大武瞬间挺直腰,马上拿出舔狗的态度:「这是二位祖宗教的好!我的一切优良品德都是二位祖宗言传身教,我的一切缺点都是我自己的劣根与祖宗无关。」 被这个大孙子这么一逗,卿卿心情好,也就不卖关子了。 第317章新技能快速在村传开 「阿细不能死,她和张喜这个婚必须要结,但我要纠正大孙子说的一句话,阿细并不是大裕嫁出去的,她已经被除名了。」 「您的意思是,让张喜入赘咱村?那不还是便宜他们了吗!」大武黑着脸——脸是真黑,全都是墨汁。 「入赘?那不就是给了他们咱们村村民的身份了?那怎么行,咱们村的村民,是能拿到钱的,他是罪人,是过来以劳动力还债的,阿细被除名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然也不能领村里的钱。」 大武还在那琢磨这是啥意思。 村长的两个候选人已经反应过来了。 于光和于林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佩服,对族奶奶毫无保留的佩服。 族奶奶这一招可谓是杀人诛心。 没有杀阿细,却让她活得无比痛苦。 大裕村是能分钱的,只要不懒,认真劳动,都能在二位祖宗的庇护下,活得体面。 被村子除名,还嫁给了卖身到大裕的张喜,从主人沦为了下人,工是要做的,但是酬劳却是领不到的。 不仅如此,他们在村里行走,也会被村里人唾弃。 这俩人活着,就是最好的警示牌,告诫村子里所有人,背叛集体是什么下场。 卿卿之所以不杀阿细,一方面是她所接受的教育使然,另一方面,也是不给大张村任何制造舆论的机会。 大张村用人抵债,除了存了偷学技术的坏心思,说不定也是想利用舆论,抹黑大裕,妖魔化二位祖宗。 短时间内或许这些妖魔化的谣言不会起什么作用,但时间久了,卿卿想要扩展地盘,其他村也会思忖再三,谁不怕心狠手辣的? 卿卿一点也不给对方制造舆论的机会,这件事传出去,周围所有村子都会觉得大裕村礼法有度,做事很有分寸,更愿意与大裕结盟。 卿卿给村子定下的计划就是,远交进攻,她的处事逻辑也是围绕着这个战略方针走的,每一步棋,她下得都很有分寸。 「族奶奶,您这真是——」于光努力搜刮他不丰盈的词库,想要找点赞美族奶奶的话。 却见那个黑脸的孙子,以让众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噗通跪下。 纳头便拜! 「二位祖宗不愧是祖宗里的祖宗,神明下凡,英勇神武,亲奶奶在上,请允许我表达对您最真挚的崇拜!」 这臭不要脸的拍马屁方式,真真是赢在了起跑线上,于光和于林还在想怎么自然的表达出对祖宗的崇敬之意,大武已经用实际行动诠释了啥叫舔狗的自我修养。 就连卿卿都被这不加掩饰的吹捧吹的嘴角抽搐,却见不离满意的点头。 「嗯,咱们大裕,还是有些会说话的人才的。」 这个大武,就很不错么,他对卿卿的评价,还是非常客观真实的。 在两位兄弟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里,大武昂首挺胸,他就是喜欢二位祖宗爽利的做事手段,就是喜欢村子现在有仇必报不容沙子的风格,怎么啦! 大张村村长听到要把自己的独苗留下时,俩眼已然是一黑,又听到要把阿细嫁给他儿子,老头更是噶一下,晕过去了。 晕过去前还留下一句让众人细思极恐的话:「那女人不检点,我儿怎能娶她!」 乍一听没啥,但是仔细一琢磨,作风不检点......这老头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也翻过阿细家的墙? 如果这是真的,热闹就大了。 当晚,一对新人就在村口拜了天地。 新郎的表情无比难看,新娘蒙着盖头看不到表情,但从轻盈的步伐来看,她似乎还挺高兴 。 阿细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直到转过天,她跟往日一样想要领钱被撵出来,她才知道自己这辈子错失了什么,从此以后,阿细家经常传来哭声。 有时候是男人哭,有时候是女人哭。 有时候男女混合哭....... 虽然卿卿没有杀他们,甚至也没有打他们。 但村里每分一次钱,这两口子就会痛苦一次,干同样的活儿,村里人盆满钵满,他们颗粒无收,怎一个惨字了得。 没有人同情他们,这都是自己作的。 新郎张喜是不想成亲的,正如卿卿之前对他判断的那样,如果想娶阿细,早就娶了,何必拖到现在。 但他怎么想的不重要,卿卿让他娶阿细,他就得娶,大张村的村民全都是见证人,鼻青脸肿的聚在一起,垂头丧气,宛若斗败的鸡。 不见证也不行,大武等人拎着家伙围着呢,战败村就要有战败村的自知,喜事办得跟白事儿似的,大张村欲哭无泪,悔不当初。 谁让他们不开眼,惹了不该惹的? 大张村垂头丧气,隔壁李家村的人乐了。 大裕之前是怎么收拾他们的,痛苦回忆历历在目呢。 现在看到大张村比他们更倒霉,李家村乐得不行,甚至有种庆幸感,还好他们村这段时间没得罪大裕,谁惹他们谁倒霉啊。 李家族长更是拎了两坛子酒捆了两只鸡,亲自送到大裕的祖宗家里表示恭喜——为啥阿细成亲,给不离家送礼? 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家族长进门就拜,死乞白赖的以晚辈自居,甚至还把李家的家谱翻出来,往上倒了好几代,非得说他爷爷的爷爷娶了大裕的姑娘,算下来他也是不离的孙子。 这辈分算的可以说,毫无可信度了。 但架不住人家脸皮厚,也不管不离夫妇同不同意,跪下来就喊爷爷奶奶,大有不让他叫,他就撞柱子以明志的意思。 对于李族长这种上赶着攀亲戚,主动送上门给人做孙子的行为,周围的几个村子嗤之以鼻。 都说李族长岁数大糊涂了,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脸都不要了。ap. 不像他们,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对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当爷爷奶奶,颜面何在,骨气何在?纳头便拜要脸否? 但很快,这些信誓旦旦嘲笑李族长和李家村的人就笑不出来了。 自从李族长纳头就拜后,李家村发生了惊人变化。 第318章舔狗应有尽有 李成顺是李家村新任村长,上一任村长是他哥。 他哥因为之前跟大裕那一战惨败后,愧疚的退位让贤,换了李成顺上来。 李成顺自幼读书,开蒙的很早,不过连个秀才也没考中,书读的虽然不咋地,但他自诩脑筋灵活,与族内其他荒料不一样。 他哥当村长时,全村连粮税都交不出来,李成顺当了村长后,全村都吃饱了饭。 这都要归功到李成顺跑到大裕,死皮不要脸的认于氏族长当爷爷奶奶。 虽然此举保受周围村子的诟病,甚至李家村有一部分人也觉得他太丢人了。 李家村跟大裕不合多年了,两村说是世仇都不为过。 跑过去认人家当祖宗,人家能给你好脸色吗,能真心待你吗? 李成顺纳头就拜,寻死觅活的认人家当爷爷奶奶的段子很快就传开了。 一堆人等着看笑话。 根据目击者称,李成顺认了大裕祖宗当爷爷奶奶的当天,于氏的祖宗就派了骡车送他回去,车上据说还装了两箱东西。 是什么没人知道,只是那晚,李成顺家亮了一宿的灯,似乎全家都没睡,不知道连夜忙活着什么,烟囱里还冒烟,院子里时不时还会飘出诡异的味道。 转过天,李成顺顶着俩熊猫眼,抱着个箱子忐忑的进了大裕,再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进去时忐忑不安,出来时眉飞色舞。 大裕依然是阔绰的派了辆驴车跟着他,车上的箱子变成了两个,李成顺回到李家村后,李家村的驴车连夜出发,进城拉了满满一车的米粮回来! 这下,周围的村子可就轰动了。 今年收成不好,各村粮食都紧巴,李家村又是倒霉蛋中的倒霉蛋,之前还有人传,说李家村有几户都打算卖儿卖女了,怎么一下就有钱买粮分了? 答案只有一个,大裕的二位祖宗给了李家村银子,至于为啥给,没人知道。 只是从那以后,李家村全村都弥漫起了诡异的味道,那味道怎么形容呢,又香又臭,很上头。 甭管那是一种什么味,李家村的确是靠着这个翻了身。 日子过的虽然不如大裕那么富,但是也摆脱了饿死的困境,家家都有饭吃了,村里还出了壮丁跟着大裕烧炭,分到了不少廉价炭。 跟李家村类似的,还有郝家村。 郝家村是大裕的盟友村,新任村长郝忠义,更是大裕的二位祖宗一手提拔起来的,据说是大裕那俩神秘祖宗的死忠粉,别的村有人说了句,大裕的那俩祖宗怕不是药山里的妖精吧,被郝忠义听到了,按在地上一通揍,如果不是有人拦着,他能把人活活打死! 正是因为这份忠诚,郝忠义带领的郝家村,也成了大裕帮扶的重点对象,卿卿需要在城里开店装修,郝忠义领着他们村的汉子进城,叮叮当当一通鼓捣,没几日就把店装好了。 进城时,大裕派了三辆骡子车送他们,回来时,大裕出动了五辆骡子车,三车装人,两车装粮。 这些人虽然不要工钱,但不离夫妇不是那种占人便宜的,知道郝家村现在最大的困境就是粮食不够,特意买了粮送他们。 也是通过装修,卿卿发现了郝家村里有几个不错的木匠,于是她就尝试画了些草图给郝忠义,让他带回去试着加工下。 有些是木头雕刻的盒子,她和不离装单价比较高的护肤品系列,有些是卿卿突发奇想的一些机关小道具,零件让他们做,带回来她组装。 她会根据成品质量给报酬,于是,郝家村全村忙活起来了。 郝忠义接管村子后,原本是有些人不服他的,念叨着前任村长的好, 可是卿卿给他们分配了活儿以后,郝家村全员都在念二位祖宗的好,这也是卿卿夫妇憋着郝家村到现在才出手的原因。 雪中送炭,最能收买人心,没有什么比山穷水尽时的帮扶更打动人心。 郝家村和李家村,是最早给大裕的二位祖宗做「代工」的,当然,别人也不知道这种合作模式是「代工」,他们只看到了跟着大裕的祖宗有饭吃。 之前那些一口咬死绝不会纳头就拜的别的村,已经开始动摇了。 如果认个祖宗就能让村里人能吃饱饭,似乎......也没啥不好。 只是更多人还在观望,他们对大裕这种不差钱豪横的做法感到不理解。 郝家村在做盒子和乱七八糟的零件,大裕收这么多木头盒子干嘛? 还有那李家村就更奇怪了,弄那些又香又臭的玩意,要用作什么呢? 这大裕的二位祖宗已经有些名声在外了,不离的黄册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周围村子都知道他,也都知道大裕的祖宗邀请大家去大裕做工换过冬炭的计划了,这让朴实的村民们感到困惑。 这二位祖宗如此豪掷千金,他们哪来的钱?会不会是骗大家白做工? 除非是神仙下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否则普通人纵然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如此挥金如土。 所以这几日,陆陆续续有村子过来要加入以劳换炭,但更多人还是持有观望态度不敢来。 卿卿夫妇对这种局面并不感到意外,并不是所有人都敢于尝试新鲜事物,不离夫妇推行的这套合作模式放在这会,太过超前,不敢来才是常态。 第一批来的,都是走投无路,村子面临严重的粮荒,退无可退,也不怕被骗。 在大裕劳作几日,换了炭,又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留下做了几日工,离开时真的拿到了工钱。 虽然大裕给的工钱不高,甚至是低于外面雇工的价钱,但还是让这些人欣喜无比。 现在用工的地方不多,能给结现银的更是少之又少,大户人家很少用短工,都得卖身进府才行,更何况大裕除了男人,女人和孩子越能参与劳作赚银钱。 于是更多的村子加入进来,大裕有两个菩萨心肠的祖宗的事儿,也一下子传开了。 虽然大家还是认为,这俩祖宗早晚得把所有家产都赔光,可是眼下能赚点是点,赶在二位祖宗破产前,把自家过冬的粮食和炭赚出来才是要紧事。 当卿卿夫妇的忠实舔狗大武义愤填膺,把外面传她早晚要破产的消息告诉卿卿时,卿卿对着桌上的小木盒露出财迷的笑。 「想等着我和相公破产?那是有不小的难度的。」 第319章香喷喷的祖宗 大武听到卿卿这么说,马上附和:「没错!二位祖宗是神仙下凡,哪儿那么容易把家产挥霍完——所以,我是不是得把李成顺撵出去?」 李成顺,就是李家村新上任的族长,对着二位祖宗纳头就拜喊爷爷奶奶的那个厚脸皮。 此时,李成顺正在外面等着。 卿卿听到李成顺来了,瞬间眉开眼笑。 「让他进来,该结账了,我给他准备的铜板呢。」 卿卿拍拍盒子,这里面装了满满一匣子铜板,算下来,也不到二两银子,卿卿为了方便李成顺回去分钱,特意换了铜板,看着比较多。 「族奶奶,您不会还要买他的那些臭丸子吧?」大武闻言,脸都垮下来了。 刚他还一口一个不信外面人说二位祖宗会破产的鬼话,可见着族奶奶又要跟李成顺买黑臭丸子,大武也开始担忧起来。 眼睛开始四下寻找,似乎是要找不离出来说句公道话。 颜梅儿端着茶盏进来,看出大武的心事说道:「别找了,族爷爷在「动物园」了。」 动物园,是卿卿家最近盖起来的大院子,守着村里的地,说是动物的排泄物处理后可以直接引到地里做肥料。 工程非常大,卿卿亲自设计,不离监工。 家里的动物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还放在隔壁养着,吵吵闹闹味儿大,而且还养不开——这些都是卿卿对外说的理由。 真正原因是,她受够了某个狂热动物爱好者,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溜出去看动物。 他以为他是偷摸跑出去,其实他一动,卿卿就醒了。 她睡觉的习惯不好,总得搂着点啥,不离这种又硬又香的大抱枕就是她精致睡眠的不二法宝。 那些动物不挪走,他就总想过去溜达一圈。 动物园这个名字,是卿卿想的,直白,好记,还有家乡的气息。 大武找不到撑腰的,只能继续劝卿卿,他不知道二位祖宗到底有多少银子,但最近祖宗们的花销的确是大了些。 在村里大肆动土,修缮村内屋舍,听说开春还要修路——这些倒还好,毕竟现在村里不缺劳动力,那些过来换炭的别村村民都是廉价劳动力。 但跟李家村和郝家村收购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武就有点看不明白了。 每次李成顺过来,都会送来一箱子乌漆墨黑的丸子,那玩意有股奇怪的味道,又香又臭。 然后族奶奶就会给他准备一箱子铜板。 隔壁李家村倒是高兴了,据说李成顺已经臭不要脸的在李家祠堂给二位祖宗供奉了长生牌,好一副舔狗嘴脸! 大武不是担心自己第一舔狗的称号被人夺走,他是担心,李成顺用这种溜须拍马的方式忽悠族奶奶赚二位祖宗的银子! 那种黑丸子,大武怎么看都像是卖不出去的大破烂,族奶奶干嘛要买这玩意呢? 有他大武在,没人能骗族奶奶!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舔狗一号大武,舔狗二号胡老西、舔狗三号蒋老三,也是这么想的。 此时这哥俩正守在院外,就等着舔狗一号一声令下,这俩人冲过去把李成顺按那揍一顿,谁敢骗族奶奶,他们就揍谁! 「李成顺带来的丸子我有大用,你以后就知道了,先把人叫进来吧。」卿卿对大武说。 大武纵然心有千万维护之意,也不敢反驳她,只能悻悻地出门,让等在院子外的李成顺进去。 李成顺抱了个半米长的木箱子进了院,他前脚进门,以大武为首的三个不离夫妇死忠粉便围成了一个小圈。 召开秘密会议。 本来这三人也不熟 。 胡老西兄弟跟着不离夫妇做保镖,四处造册。 大武在村里忙活,现在村里人多了,他们这些原住民也不需要干活,负责监工,有人做的不对,就指点一下,也算是小头目。 是李成顺这只大号舔狗,让这三个本不算熟的人成了兄弟。ap. 「这个李成顺,实在是太会巴结了,我担心族奶奶上当啊。」大武的话音刚落,李成顺那过于阿谀奉承的声音就从屋里传来。 「奶奶!才两日不见,您气色竟然更好了,我那十四岁的妹妹,竟比不上奶奶您皮肤半点好!」 三人组同时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大武更是朝着地上使劲地淬了一口。 「他可真是个溜须拍马臭不要脸的小人!」 「没错!」胡老西兄弟也跟着吐一口。 三人都选择性地忘记了,早起他们见到卿卿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村里现在虽然动静不小,但是卿卿作为掌权人,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家里现在有钱了,不离给她吃喝安排的更好了,衣服更是做了好几身——有了上次金童玉女的教训,这次选择的都是符合身份内敛的颜色。 如此滋养,自然是气色好,皮肤白皙气色红润,看着可不就是精神焕发越发美艳了么。 但是三人组却有默契地认为,他们夸族奶奶,那是发自肺腑,真诚之言。 李成顺他算个屁! 「一会等他出来,咱们把他劫了吧?我先恢复一天土匪身份,为了族奶奶,我胡老西干啥都行!」 胡老西握拳,拳头豪迈地比向天。 然后,他的头就贴在了大门上,一只大手从后面按住他的脑袋。 一身白衣的不离牵着一头小鹿站在三人身后,冷然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仿佛推胡老西的不是他。 「族爷爷,您啥时候来的?您来的正好,李成顺那只舔狗又来了,我们担心他会骗族奶奶的银子,正想着给他一个教训。」胡老西的脸还贴在门上,头也不回的说。 舔狗这个词,是他们无意中听卿卿说的,觉得用在李成顺身上简直不要太合适,私下都这么叫了。 「你们三如果太闲,去动物园把地砖铺了,不要在这碍事。」不离说完,牵着他的小鹿斑比进了院。 三人面面相觑,族爷爷这意思是,不用管李成顺? 蒋老三突然想到什么,问胡老西: 「你刚刚都没回头,怎么知道是族爷爷?」 「香味啊,你们没注意吗,二位祖宗身有异香,有时候是花香,有时候是果香,好闻的很呢。」 大武和蒋老三恍然大悟,好像还真是。 二位祖宗身上的香味啥时候有的呢,好像.......就是李成顺这只大号舔狗出现时候? 第320章祖宗没有做慈善 门外,祖宗「死忠粉三人组」的讨论还在继续。 屋里,卿卿已经把李家村的账结算完,李成顺又对她表达了一番感激。 看到不离进来,李成顺又是一番彩虹屁,直到卿卿受不了让他回去,他才抱着箱子往外走。 「把门外那三人叫进来。」卿卿叮嘱李成顺。 她严重怀疑,自己要是不开口说这句,门外那三人会埋伏李成顺打他闷棍。 事实也的确如此,胡老西三人已经琢磨要把李成顺这个大号马屁精抓起来胖揍一顿了。 被叫进来,只能暂时打消了打闷棍的计划,三人组进了屋,不等他们问,卿卿从不离身上接下个香囊放在桌上,解开封口,里面露出一颗褐色的丸子,芳香扑鼻。 不同于市面上的香料,这颗有股果香味。 初冬,市面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吃的水果了,所以这股味道格外沁人心脾。 「原来二位祖宗身上的味道是这个发出来的,真好闻。」胡老西喃喃自语,他也想给自己媳妇买一颗带着。 「咦?这个丸子,为啥那么像李成顺带过来的?」大武发现了问题。 桌上这颗新型香丸,长得跟李成顺带过来的那些好像,不过李成顺带过来的好像没有这么坚固,而且他带过来的都是一股奇怪的味道,不似这个这么香。 卿卿打开桌上的木箱,露出里面的丸子,箱子一开,屋里就被一股又香又刺鼻的味道笼罩,这是李成顺刚刚带过来的。中文網 三人组不约而同的退后一步,眼里满是疑惑。 明明长得一样,为啥味道天壤之别呢? 「这是我和不离最新研发的香丸,目前有两种味道,以后有条件,还会开发出更多的品种。」卿卿把盖子合上,那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减轻了不少,逐渐被桌上的香丸散发出的味道所掩盖。 「您是说,这是香丸?我明白了,李家村的人故意报复,拿失败品敷衍咱们!」大武化身大明白,感觉自己发现了真相! 他现在恨不得冲出去跟李家村的人干一架,族奶奶不计前嫌的帮助他们,他们咋能拿这样的破烂糊弄族奶奶? 「他们是严格按着我们给的配方做的,你打人家干嘛?不过他们做出来的这些都是半成品,这个香丸的制作最关键的步骤就是窖藏,他们做好的半成品送过来,我们窖藏七到十日,丸子发酵好了,成品就是这个样子。」 卿卿比了下桌上香味四溢的香丸。 这算是她和不离这段时间最复杂的发明,不离已经把不辣的卤味配方鼓捣出来了,又顺手弄了几样护肤品,卿卿的香丸却是反复实验了好几次才弄出来。 提炼香精对她和不离来说并不困难,有点化学基础懂得原理,做出香精不算困难,俩人手里囤了不少桂花干,又在入冬前准备了不少果子,从里面提炼了香精。 困难的是把香味长久的保存下来。 一开始想弄香膏,香膏鼓捣起来比香丸更容易点。 卿卿去采购原材料时,去刘伶的药铺待了一会,刘伶告诉她,与其做香膏不如做香丸。 虽然在村河县的脂粉铺没有,但是京城里香丸才是达官显贵们的最爱,小小一颗就能卖到几两银子,如果香味调制的好,十两也是供不应求。 这种东西超出了卿卿夫妇的认知了,她们生活的时代并没有这玩意,村河县也没有卖的,想看看是什么成分都做不到。 刘伶看出卿卿的困扰,特意帮她找了一颗,年代久远,已经没有太大的味道了,刘伶甚至凭借她对药草的了解,帮助卿卿夫妇分析出了里面大部分的成分。 剩下的几种,也在卿卿和不离反复 研究下破译了。 后面俩人又集中精力研究了几日,最终改良了味道,做成了现在的花香和果香。 「原来是这种好东西——那这么好的东西,为啥不让咱们村做?给李家村,太便宜他们了。」大武明白了前因后果,在佩服二位祖宗博学多才的同时,也有点心疼村里的经费。 虽然二位祖宗给李家村的酬劳,远不如他们给村里其他人的分成,但大武还是明白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 卿卿一句话就把大武噎回去了。 「制作香丸会产生大量的味道,你希望咱村也跟李家村一样,全村戴口罩吗?」 口罩也是她和不离提供的方案,让李家村制作香丸时遮住口鼻,减轻异味。 虽然她分析出这种味道对人并没有伤害,但谁又愿意自己生活的环境总是臭烘烘呢? 「这真是奇怪,为什么这么香的香丸,制作过程却是那么难闻?」蒋老三不懂就问。 「香到极致就是臭,粪便稀释到一定程度,还有茉莉花味呢。香和臭的关系,就是浓度和受体,没有绝对的香,更不会有绝对的臭。」 这个解释让三人组听得一头问号,仿佛有一群小鸟围着脑瓜转圈圈,细品就一句话:二位祖宗太牛皮! 卿卿之所以找李家村帮忙,一来是看在他们现在走投无路,两个村子距离这么近,帮一把对自己村子也有好处,二来么,也是想给外界制造个印象。 大裕连对有过节的村子,只要对方肯低头,也是会给条生路的。 所以这几日又有几个村跑过来表达了忠心,愿意跟大裕一起烧炭。 甚至也有几个厚脸皮,想要模仿李成顺的「纳头就拜」认祖宗,不过都没成功。 卿卿只需要树立个典型,又不想挨个收了当孙子,孙子太多也是麻烦。 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受到了大裕恩惠的村子,回去后也管不离夫妇叫祖宗,祖宗的称号渐渐在附近村传开,族谱怎么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心里觉得这俩人是护佑一切的祖宗。 至于大武他们认为的,给李家村工钱是二位祖宗做慈善,那就更谈不上了。 卿卿给李家村的工钱并不高,李家村做的这种丸子制作工艺很复杂,又有刺鼻的味道,如果不是村子吃不上饭太困难,这点钱还真雇不来人。 李家村现在落难,也没有挑肥拣瘦的资格,卿卿愿意给他们工作,他们全都感恩戴德,卿卿甚至想好了,如果李家村表现继续这么好,她就换个轻松点的工作给他们。 「解释完香丸的事儿,接下来,咱们说说这个。」卿卿接过不离递过来的信封,放在桌上。 第321章突然有点想吃酸辣的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信封,只勉强认出了一个字:张 剩下写的啥就不认得了。 「这是泉州张家兄弟写的信,他在泉州帮我们置办了一间铺面,老西你这几日就出发。」 卿卿夫妇之前救过一对兄弟,小哥俩在海那边的泉州,也算是泉州的富户。 之前遭到前任县令李亮的发难,差点死在村河县,多亏不离夫妇帮忙才脱离困境。z.br> 之后小哥俩一直尝试跟不离夫妇取得联系,不过中途信件丢了一次,小哥俩锲而不舍的发,这次联系上了。 「这么快吗?」胡老西为之一震,瞳孔地震,站在卿卿身后的颜梅儿也是一样的表情。 他早就知道二位祖宗要把他派到泉州,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相处这么久,早就跟二位祖宗有了羁绊,他媳妇更是喜欢族奶奶喜欢的不得了,每日都要过来给族奶奶请安。 现在听到卿卿要让他们离开,胡老西夫妇百般不舍,颜梅儿更是红了眼眶。 「哭什么?全村这么多人,只让你们三个出海,足以说明我们对你的信任,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确信,你们三个就是我们夫妇要找的人才,能够胜任开拓泉州市场的重任。」 卿卿拿出领导的派头,给三人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好不容易才把颜梅儿哄都不哭了。 卿卿倒也不是给这三人画大饼忽悠人家,这三人之前就有过经营土匪寨的经验,相当于独立创业,虽然做的是「黑产」吧,但管理水平是毋庸置疑的。 卿卿夫妇没有急着把这三人放出去,毕竟隔着海,一旦离开大裕就脱离了她和不离的掌控,放在身边培养了一段,确保了三人思想合格能力过硬后,才放他们出去。 而张家兄弟的来信,也成了卿卿跨海开分店的契机。 有了张家的帮助,胡老西他们想要在泉州立足也不是多困难的事儿。 「那我们到了那边,卖啥啊?」胡老西问。 卿卿比了比桌上的香丸,胡老西眼睛亮了起来。 这可真是大买卖! 「除了香丸,我们还做了一些熏香,不过性能不算太稳定,这几日还需要改良一下,你们到了那边,也可以雇佣制香师,工钱好说,要确保技术过硬。」 卿卿和不离毕竟也不是专门制香的,他们不过是运用了一点后世的技巧,改良了配方,真正想要把生意做长久,还是得吸纳专业人才。 「那我们要带多少香丸过去?」胡老西问。 不离示意他们跟着他走,在卿卿家西屋空着的房间里,胡老西等人瞳孔放大。 没有想象中壮观,炕上放着两个半米长的木头箱子。 「就这么点?」胡老西不免失落。 不离打开箱子,大木头箱子里还分了数个小木头盒,郝家村做的木头盒子,都用在这上面了。 颜梅儿粗略的数了数,一行十个,大概五行,一箱子就是五十颗。 两箱不过一百颗,这么点,就要单独开一家店? 这点货,连开店的成本都不够吧? 哪儿曾想,不离又说出一句让他们更惊讶的话来。 「这是两间铺面的货,你们立足泉州后,再找个可靠之人去临近的城镇再开一间铺子,这些货足够你们卖到开春,开春后,村里会给你们送新货。」 胡老西三人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现在距离开春还三个月呢,族爷爷这是要做赔本生意? 「那咱们这香丸......一颗要卖多少银子?一两?」颜梅儿在心里算起了账。 一两银子, 一百颗就是100两,支撑三个月,一个月进账30多两,这样算下来,倒也还算可以。 可是跟村里其他项目比起来,未免太少了吧。 村里现在卖炭,每户村民每月也有几两的收入,如果再把村里其他杂七杂八的项目加进来,月入十两也不是难事。 二位祖宗把他们三派到海的那一边,难道就是让他们一个月赚30两?三人算下来,一人十两,跟在村里也没啥区别啊。 「一两卖你个盒,咱们这香丸凝聚了十多种香料,还有宫廷密不外传的神秘配方加持,一颗20两。」卿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屋里三人全都瞪大眼。 「二,二十两?!」 这也太贵了吧,谁会买这个? 「嗯,而且咱们的香丸也不是无限供应,每日限购2颗,卖完了你们三就关门,该逛街逛街,该吃就吃——梅儿到时候月份也大了,老西你多陪陪她,孕妇要心情舒畅,宝宝生出来才健康。」 三人嘴角抽搐,族奶奶这是痴人说梦? 天价香丸,她还限量! 「具体的营销方式你们不用愁,我和相公会给你们秘籍,你们到地方拆开,按着我们说的去做,自然能把店的名声打出去,嗯,等到开春说不定我会亲自过去送货,到时候梅儿肚子里的娃应该会胎动了。」 卿卿早就把这些算好了,那个秘籍是不离这个大女干商写的。 他几乎是把后世奢侈品店的运营模式都用到了。 什么结交名人做代言啊,限量限购饥饿营销啊,甚至把奢侈品店那些配货的恶习也给搬过来了。 他算准了自家的香丸到了后期会供不应求,一丸难求,特意在秘籍里写,后期想要买他家的香丸,光有20两可不行。 得配货! 什么魏将军代言的护手霜啊、不离卿口脂啊、小黄鱼香皂啊,通通买一套,配货价够了,才能有购买资格。 饥饿营销让女干商玩得透透的。 卿卿看了他的营销秘籍,也是直啧舌,这小子算是把资本运作玩得透透了。 能抓短视频下沉市场,高端市场人家也玩得明明白白。 胡老西等人还是有很多疑惑想问,但是卿卿已经懒得说了,这几日她事儿太多了,有些累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体力下降严重,坐一会就累,而且总是很饿,吃不饱。 不离见她有倦意,就让三人先出去,一转头的功夫,就见着卿卿抱着泡菜坛子,伸手就要捏出来偷吃。 「没泡好呢!」不离忙上去拦着。 卿卿嘎巴两下嘴。 「突然很想吃辣的,酸的也行啊。」 她最近胃口似乎不太好呢。 第322章该不会是有了吧 想吃酸的,还想吃辣的? 不离困惑,第一反应是看她的肚子。 该不会是......有了吧? 他那个药虽然停了一段时间,但药效应该还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理论上是怀不上的,可是—— 不离正蹙着眉头想,卿卿已经取了干净筷子夹泡菜吃了。 虽然还没泡好,但是酸酸辣辣的味道还是让她心满意足的眯起眼,吃了一筷子还想再吃。 不离把泡菜坛子夺下来。 「我给你做别的吃。」 卿卿叼着筷子歪着头看他,不知道为啥,她觉得不离此刻的表情好严肃。 「我的饭量还不至于吃垮你吧?于族长现在也不差钱吧。」 虽然他最近拿了3000两出去捐官,但家里还剩下2000多两呢,而且现在每日都有固定进账,只等着几个铺面开了,财源广进。 卿卿本来是跟他开个玩笑,可是一说起吃,肚子又开始咕咕叫。 她疑惑的摸着肚子。 「这怎么回事,我这两天怎么吃不饱呢?」 不离的表情更严肃了,看她肚子的眼神也越发意味深长。 「你是不是快生理期了?」日子他都记着,应该就是这几日。 卿卿点头,看他一直盯着她肚子,突然眼睛亮起来。 「会不会是怀上了?」 嘴上这么说,手也很配合地扶着腰,宛若她已然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了。 「明日进城找刘伶看看,哈哈哈,惊喜总是来的如此突然。」卿卿非常高兴,说话都带了笑意。 比起她的高兴,不离的表情就复杂许多。 「我有孩子你不高兴?」卿卿疑惑,不离难道还有做渣男的潜质? 「不是。」他说完就跟个木头人似的走出房间,留下卿卿若有所思。 他在厨房里叮叮当当鼓捣了一阵,端了碗三鲜面出来。 卿卿看到既不酸也不辣,嘴都嘟起来了。 「这啥啊?」 「如果真怀孕了,那些刺激的东西少吃,问过刘伶再说。」不离依然是酷酷脸,让人难以琢磨透他的情绪。.z.br>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为人,卿卿会觉得这家伙的反应像极了不负责任的渣男。 「如果你觉得养孩子让你觉得压力很大的话,我可以自己养。」卿卿安慰。 不离听她这么说,僵硬的脸色越发难看,瞪着她半天,卿卿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这咋还哄不好了呢? 到底让她怎样? 她怀疑自己怀孕,他表现的也不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她怕他压力大,提出自己养孩子的方案,他又给她脸色。 这种有话不说生闷气的画风实在是让她摸不清头绪,索性低头吃面,想给他点时间处理好情绪。 不离被她那句自己养孩子气得头皮发麻,本想着用控诉负心女的眼神看她,结果卿卿低头,大口吃面? 虽然这碗三鲜面,不辣也不酸,但里面有虾仁笋干还有蘑菇,配上清汤鲜味十足。 卿卿吃的胃口大开,端着碗吸溜吸溜的吃,这没心没肺的模样让不离忍无可忍。 伸手把碗夺下来。 卿卿还保持着举着碗准备喝汤的手型。 再一抬头,他已经把汤都喝了,蘑菇片,笋干,通通都吃了,一口没给她留!!! 卿卿:??? 这个坏家伙吃光了面,放下碗,还用一种「你对不起我」的怨夫脸看卿卿,给卿卿都气乐了。 「于不离,你到底别扭什么呢?养孩子你不高兴,不让你养你还不高兴,你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对我说?」 「我没不高兴!」 「那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卿卿比了比身后的铜镜。 他的手握了又松,似乎在压抑着情绪,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从兜里掏了一把果干凶狠的放在她面前。 「不准吃山楂,不要吃没腌好的泡菜,以及,我没有不高兴,孩子我要养。」 一口气说完,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像极了撩完就跑的渣男,只是说的全都是怨妇的台词。 不离大步出了门,手放在嘴边吹了个响哨,散养在村里的法拉利闻声飞驰而来,驮着他快速消失在卿卿的视野里。 卿卿把他刚刚的那句话反复的琢磨几遍。 不离不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他说不是不高兴,那难道是—— 想着他刚刚机器人似的僵硬动作,一个想法涌现在卿卿脑子里,他该不会是,紧张吧? 好像还真是,他的反应,跟他晕血时的症状差不多。 不让她吃山楂和泡菜,应该是担心对孩子不好吧? 卿卿其实是想把他找出来,有话当面说清楚。 她性格直爽,不喜欢藏着掖着,有话就要直说。 可他骑着马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卿卿在村里溜达了一圈,动物园也没找到他。 倒是有个村民告诉她,好像看着族爷爷骑着马出村了。 卿卿找不到,溜达一圈又饿了。 虽然她没有怀过孩子,但是这种奇特的反应,还是让卿卿有了心理准备,她肚子里可能真的有了她和他的合作项目,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掏出他留下的果干,放在嘴里啃,脸上挂着不自觉的笑。 她几乎整日都在笑,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卿卿的笑只是她的伪装手段,是让外人猜不到她情绪的面具。 但此刻,她的笑是如此的发自肺腑,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在笑。 虽然俩人一开始在一起,是因为她想要个孩子,但真正在一起有了感情,孩子反倒是不被提起了。 如果这次真怀上了,那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卿卿啃着果干对着太阳微笑,感觉今天的天气真好。 这一笑看呆了在路边劳作的几个妇人。 「族奶奶这是咋了?」 无缘无故的对着空气笑,好奇怪啊。 摇摇娘从地里直起腰,不离之前种的反季节地瓜已经可以摘了,她们都在挖地瓜。 地瓜这时代还没有,对摇摇娘等人来说很奇怪。 但更奇怪的,是族奶奶无缘无故的笑。 正待摇摇娘准备过去看看时,有人比她动作快。 一道身影窜到卿卿跟前,对着卿卿尖酸刻薄道: 「呦,这不是咱们那尊贵的族奶奶吗?」 第323章他跑哪儿去了 卿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此刻,脑子里的想法如下:孩子长啥样,是男是女,以及世界太美好,我和不离基因太优秀。 想的她双颊泛红,心情荡漾,看世界万物都觉得无比美好起来。 这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美好思绪。 「呦,这不是尊贵的族奶奶吗?」 卿卿回过神看去,就见面前站了个头发蓬乱衣裙脏了吧唧的妇人,双颊凹陷,看着特别憔悴。 这幅尊容,让卿卿有片刻的恍惚,差点问一句,你谁啊? 大裕在她和不离的一通操作下,已经实现了全村脱贫致富的小目标,现在想在村里找出这么邋遢的人都很难。 如果不是这张憔悴的脸似曾相识,卿卿差点以为,这是外面的人,来村里以劳换炭的。 「阿细?」卿卿问,眼里满是惊讶。 几天不见,阿细怎么造得这么惨,看着老了好几岁似的。 嫁人后的阿细,日子过的不好,这卿卿是知道的。 她虽然整日陪着不离在外跑,但是摇摇娘她们闲下来就会跟她讲讲村里的八卦,首当其冲的,就是全村之耻的阿细了。 阿细嫁给张喜后,夫妇俩成了大裕村里的尴尬人,卿卿已经对外宣布说她不是大裕村民,村民分红也没她的,张喜又是卖身过来的,夫妇俩跟着劳作,只能得到最低的伙食费。中文網 伙食费虽然少,但是比起外面穷困潦倒卖儿卖女的村子来说,也算是不错,至少饿不死。 但阿细似乎并不满足,也没有反省,已经有好几个嫂子听到她背地里诅咒人了。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想也知道,她诅咒的对象,肯定是二位祖宗。 二婶子这样暴脾气的,已经想抓她揍一顿了,二位祖宗现在就是全村的神,谁敢跟二位祖宗作对,她们首当其冲不同意。 不过卿卿没让她们那么做,倒也不是同情阿细,毕竟她沦落到这步,都是她咎由自取,只是觉得没必要在村里搞霸凌那一套。 一旦养成风气了,今儿能打着守护祖宗的旗号欺压阿细,明儿也能用这一套去打压意见不合的,只要阿细不做出违背村规的事儿,就不用搭理她。 「有事儿?」卿卿问。 「我只是想给咱们尊贵的祖宗问个安,多亏了您的「提携」我们夫妇的日子才会如此的生不如死。」阿细咬牙切齿,阴阳怪气。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只是二位祖宗平日在村子里的时间不多,她又进不去二位祖宗的屋子,今儿遇到了,不想错过机会。 「哦,不客气。」卿卿没有半点反应,也不生气,也不回她,转身就要走。 阿细有些惊讶,她还以为这位被村民称为「活菩萨」的族奶奶会发脾气呢,结果,就这? 卿卿是不愿意对弱者下手,阿细都这个鸟样了,她也没必要痛打落水狗。 懒得跟她浪费时间,她现在就想回家找找有啥能吃的,她现在「疑似孕妇」,胃口好的很啊。 「你别得意太久!你早晚会被休!你就不被休,族爷爷他也会纳妾!」阿细对着卿卿的背影嘶吼,眼里满是疯狂。 摇摇娘带着人冲过来,将卿卿护在身后,性格暴躁的二婶子伸手就推阿细,一把将她推了个趔趄。 「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们不打你,你还得寸进尺了?」二婶子对着阿细骂道。 阿细退后一步,突然仰天笑起来。 「哈哈哈,我现在的样子很落魄是吧?那她又好到哪儿去!她现在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早晚有天,老天会收回她的一切!」 众人被阿细癫狂的 笑声惊出一身鸡皮疙瘩,面面相觑,阿细这是疯了? 精神不正常了? 距离她近的一个嫂子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丝酒意,了然。 「她是偷了咱们准备祭典的酒吧?喝多了跑出来胡言乱语?」 大裕马上就要举行祭典,不离的族长身份要在那天对外公开,也会把于牛子夫妇的牌位放到祠堂,村里有专人负责采购,阿细必然是偷喝了酒跑出来了。 「我没喝多!我说的都是实话!于陈氏,别以为你现在是族长夫人你就得意了,当初如果不是你善妒,不肯容我进门,我现在也是族长夫人!族爷爷他是要娶我做妾的!」 阿细对着众人咆哮,还试图咬准备带她离开的摇摇娘。 摇摇娘吓得缩回手,喝多的阿细像极了胡乱咬人的疯狗。 「于陈氏!你这个不会下蛋的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有孩子吗?你给族爷爷生过一儿半女吗?」 阿细继续咆哮,酒精让她的情绪亢奋,那些平日压在心底不敢说的话,此刻如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出来。 她这话喊完,妇女们安静了,虽然是酒鬼的胡言乱语,但也的确是命中要害。 二位祖宗膝下无儿,旁人跟他们这个岁数,孩子都生一箩筐了。 村里人倒是无人敢说什么,但是外村人过来劳作,少不得要问上几句,有那胆儿大的,还跃跃欲试,想把女儿或是妹妹嫁给不离做妾,胆儿更大的,还想做平妻呢。 有这种想法的,都被现在的代理村长于林撵出去了,他们村不欢迎这种人。 这周是于林做代理村长,比起圆滑的于光,于林话更少,但是下手明显更狠,属于人狠话不多默默做事的类型。 二婶子最先反应过来,抬手对着阿细就是一巴掌。 「胡言乱语,把她拖下去!冒犯祖宗,拉到村长那,打她几个板子,让她醒酒!」 「哈哈哈,被我说中了,怕了吧?我才是族长夫人,我才是!」阿细放肆大笑,被拖下去还在笑。 「族奶奶,您别往心里去,她就是喝多了胡说八道,老天就该让她跟四狗爹似的,突然变哑巴!」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卿卿,唯恐她还会介意这件事,卿卿笑呵呵的摸着肚子,不会下蛋的鸡? 她的孩子不是蛋,她更不是鸡。 她的娃一定特别可爱,想到宝宝的模样,卿卿又笑了,周围众人被她笑得一激灵。 坏了,族奶奶是被气傻了?换做平日,有人这么嘚瑟,族奶奶早就一个巴掌打过去了,今儿这是怎么了,人家骂她,她还笑得出来? 卿卿是觉得,阿细是有点铁嘴神算的本事在身上的,她这边刚疑似怀孕,阿细就满世界嚷嚷她是个不会下蛋的鸡。 如果不离在,她一定把这个笑话分享给他,想到那个策马跑出村的男人,卿卿蹙眉。 他去哪儿了? 第324章交友不慎 不离是晚饭前回来的,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面无表情的刘伶。 当卿卿看到刘伶从马车上下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姐妹?你怎么来了?」 刘伶看了眼不离,没好气地说:「这就要问你这个好相公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悠闲的午后,医馆里没什么病患。 刘伶难得偷得半日闲。 泡了壶茶,想用点心,坐在炭盆边,感慨岁月静好。 茶叶、点心、炭,都是她的姐妹陈卿卿送过来的,似乎在这样一个悠闲的午后,格外思念友人呢。 刘伶正想着,不离从外面杀进来了。 都不等她反应,劈头盖脸的丢下一句话:「跟我走。」 都不等刘伶嘴里的点心吞下,也不等刘伶反应,直接就把她掳走了。 不离几乎是飙车回来的,刘伶本来是不晕马车的,被疾驰的马车那么一颠,真就有了晕车的感觉。 差点以为是出了啥大事儿,结果一问才知道,卿卿可能怀孕了。 刘伶当下一头问号,怀孕了,不把孕妇带过来把脉,掳走大夫算啥? 不离回答的那叫一个义正严词,孕妇不能长途跋涉的,她受不了的。 刘伶差点把刚吃下去的点心喷出去——哦,你家孕妇受不了,老娘就是活该死呗? 不离冷笑一声,反咬一口,说刘伶调配的药有问题,他媳妇身体还没调养好怎么就怀上了? 接下来都不等刘伶解释,不离就化身小黑子,质问刘伶一路,中心点围绕着一个内容:他媳妇在没有调养好时怀孩子,对身体有没有伤害? 刘伶回忆起这段,显然是十分激动的,平日里表情都很少的人,竟然气得拍桌子怒斥。 「就他这种过度紧张的,我都没怀疑他脑子不好,他敢质疑我医术不好?!」 「呃——」卿卿听完全过程,汗颜的看着好姐妹,怪不得伶儿这小脸蜡黄神色憔悴,原来不离慌慌张张跑出去,就是跑出去找郎中? 这种媳妇怀孕不能长途跋涉,所以光明正大掳走郎中的行为,的确是有点二.......怪不得性情冷漠的伶儿也被他气到拍桌子了。 「手给我,我先给你把把脉!」刘伶抓过卿卿的手腕,虽然好友的男人不是个好饼,但她也是很关心卿卿的。 卿卿对不离说道:「你别杵在这,弄晚饭,整几个硬菜,晚上我跟伶儿喝几口——」 「不行!」 「不行!」 刘伶和不离异口同声,卿卿眨眨眼,意识到自己成为保护动物了,欲盖弥彰的说道: 「喝奶么,我又没说是酒。」 「先给她看!」不离没有动地方,表情严肃地看着刘伶。 直勾勾的视线给刘伶不小的压力,亏得她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强的,换旁人早就被不离吓坏了。 他这表情仿佛在说,看的好请你吃饭,看不好就把刘伶切吧切吧丢到动物园,请动物们吃饭。 刘伶仔细诊脉,听了一会,表情越来越严峻,卿卿和不离都被她这表情整害怕了。 卿卿想的是,不会是孩子胎气不稳,有流产风险吧?或者根本没怀上? 不离比卿卿想的还多,脸都吓白了,他唯恐是卿卿身体不好,怀孕伤胎。 屋里鸦雀无声,不离的脸越来越白,鬓角也隐隐有冷汗渗出,卿卿握了下他的手,掌心冰凉。 刘伶本想再憋一会,吓死于不离这个混蛋玩意,谁让他整这么一出。 不过看不离吓成这样,她也算是小小的给自己出 了口气,也就不再卖关子了。 「虽然还不满一个月,但胎气稳固。」 「呀,真有了?哈哈哈。」卿卿摸着肚子喜笑颜开,这可真是心想事成呢。 「她呢?怀孕对她有没有影响?如果有影响,就不要——」不离的话还没说完,就让卿卿捂了嘴。 这种不吉利的话,可不能说。 刘伶呵了两声,没好气地看着不离。 「你娘子不说壮如牛,起码也是建强如骡子,不信你让她现在出去跟人对打,倒地上的肯定不是她。」 「真过分,说人家是骡子......晚上不请你吃我家最好吃的烤鸡。」卿卿嘟囔。 「你的意思是,她可以怀孕?」不离表情严肃,刘伶点头,不离怒了。 「那你刚刚是什么表情?!」 搞得好像他娘子随时要噶——hetui!不吉利的话可不能说。 一提起这个,刘伶的火气比不离还大,她拍桌子怒斥:「你还有脸问?我什么时候说你娘子不能怀孩子的?她就是身子有些亏空,养养也就好了,更何况你那补品如流水的,什么亏空也都补上了,我几次三番跟你说她没事了,是谁不信的?!」 「......」不离沉默。 刘伶继续拍桌。 「都跟你说了,不要紧张兮兮的,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那瞎紧张,宫里的娘娘怀孩子也没见这么紧张的,让你不要瞎喝避子汤,你也不听,还敢怀疑我的药有问题——」 「等会。」卿卿原本是撑着下巴看热闹,捕捉到关键词,她眯眼。 「避子汤是怎么回事?」 「我去做饭。」不离僵,心里唾弃刘伶,这个黑心的赤脚医生太没有医德了,下次卿卿再给她送点心,他就往里掺点炉渣。 「于不离,你站住,你给我下避子汤了?」卿卿的声音都危险起来了。 不离健步如飞,假装没听到她的怒斥,呵,他是男人,他也是要面子的! 跪搓衣板也得等没人的时候,刘伶这个碍眼的还在,他能跟那些软骨头似的,纳头就拜吗? 刘伶看不离灰溜溜的跑路,心里痛快极了。 于不离,你也有今天!活该! 他跑到医馆抓人时,可曾有过半点良心? 「混蛋!站住把话说清楚!」卿卿也拍桌子,怪不得呢,她身体这么好,俩人又总是,咳咳,怎么可能一直怀不上,原来是这个坏蛋动手脚了! 「那个烤鸡,我要吃。还有,卿卿上次来说的那个香掉舌头的麻辣卤味,我也要吃。」刘伶双手环抱对着厨房方向讲条件。 「哄好她,再给你加两道硬菜,但不能违必医者的职业道德。」不离非常有男子汉气概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事先声明,他可不是惧内,他就是单纯的礼让孕妇,他的意思是,让刘伶不要说出真相,为了收买郎中,他还把宴客标准提升了。 结果,弄巧成拙了。 第325章要不就叫于丸子吧 刘伶早就眼馋不离家的伙食了,谁让卿卿每次去,都很嘚瑟的跟她说,不离的厨艺有多好,做出的食物多好吃。 今日亲自过来,不吃到扶墙出门,怎能甘心! 听到不离妥协了,刘伶十分满意。 「那避子汤不是给你喝的,是他喝的。」 咣当! 厨房里传来一阵响声,似乎是盆摔在地上的声音。 卿卿合不拢嘴。 不离黑着脸冲进来,瞪着刘伶。 这黑心的赤脚大夫,还有半点医德吗?! 他刚刚已经明确的暗示她,注意医德,结果她就这么把他卖了? 刘伶看他这表情,她也觉得无辜啊,双手一摊。 「不是你让我哄好你媳妇吗?」她哄了啊。 刘伶是觉得,给媳妇下避子汤跟自己喝,肯定是后者更容易让人消气啊。 当初她之所以愿意结交不离夫妇,也是觉得不离对卿卿的这片真心很难得。 「你真喝了?!」卿卿好不容易才找到声音,这刺激,对她有点大啊。 「卖假药的,晚上你没饭了!我让人连夜送你回城!」不离决定收回宴客标准,吃空气去吧! 「城门早就关了,我今儿肯定是要住你家了,我看你家地方也挺小的,这样吧,我勉为其难的跟卿卿睡,你找个马棚带着去吧。」刘伶难得浮现一抹笑意,握着卿卿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我给你学学他当初找我配药的事儿吧?当时他对我特认真的说,你身子不好,他不能让你受苦——」 不离让她说出一身鸡皮疙瘩。 「晚上我给你安排住处,你不能跟她睡。」 「烤鸡、卤味、还有刚刚说的硬菜。」刘伶谈条件,于不离大概没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吧。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吃一顿大餐坚决不回城。 不离呵了声,挺好,瞅瞅他媳妇,交的这是什么朋友! 「那个啥,我说句公道话。」卿卿举手发言,「我觉得吧,这事儿是你有错在先,你瞒着我瞎紧张在前,又串通伶儿喝药让我好几个月怀不上孩子在后,你现在甚至还想威胁伶儿!」 刘伶疯狂点头,对,姐妹说的太对。 不离咬牙,把没有医德的赤脚大夫请过来是最大的败笔。 本来想来个摔门就走的,但是卿卿捂着肚子哼唧着饿,不离只能黑着脸进厨房,叮叮当当一通鼓捣。 卿卿收敛笑嘻嘻的表情,压低声音问刘伶:「他喝的那个药,对他有伤害吗?」 刘伶噗地笑了。 「你们俩怎么回事?他关心你,跑到我这要避子汤,你关心他,偷偷问我?你们俩这么隔空恩爱,考虑过我这个孤家寡人的心情了?」qδ 看卿卿实在是担心,刘伶也不卖关子了。 「药喝多了肯定是有伤害的,我也劝过他,他不听,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总是很担心你会有事。」 卿卿若有所思,想起之前她生理期下河被他紧张的训斥一顿的事。 「他应该不是小题大做,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他身边的亲人有人因为身体不好难产,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 「他这么瞒着你鼓捣小动作,你不气呀,你不是最讨厌别人骗你吗?」刘伶发誓,她不是想挑事儿,是真的很好奇。 跟卿卿做姐妹这么久,对她的脾气秉性也有一点点了解,大裕村敢背着她鼓捣小动作,下场都很惨。 「抛开动机看结果,对他也不公平,他就是太执拗了.......药效对他的伤害,有什么办法缓解?」卿卿现在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担心 的情绪更多一点。 「不继续吃就没事。」 「那孩子?」卿卿摸着肚子问。 「也不会有事,那药只伤他不会伤到孩子和你,不过说起来也是奇怪。」 刘伶蹙眉,卿卿到底是怎么怀上的,不仅不离奇怪,刘伶作为医者,也觉得奇怪。 那个药他虽然停了,但是药效还在,按说应该怀不上才是。 征得卿卿同意后,刘伶在卿卿家转悠,想找找看问题出在哪。 一边转悠,一边惊讶于卿卿家。 卿卿家已经改造过几轮了,屋里的陈设与外面的富贵人家有很大出入,有很多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卿卿在边上给她演示这些她设计的家具怎么用,刘伶连连点头,不由得感慨一句: 「皇宫都比不上你这舒服。」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刘伶干咳一声,欲盖弥彰的说道:「我也没去过皇宫,是我想的。」 卿卿没继续问,刘伶暗暗松一口气,太好了,卿卿应该是没注意吧。 转身研究卿卿设计的暗格,刚好错过卿卿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甲方粗心大意没听到的概率,跟不离做菜翻车的概率一样小。 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刘伶在卧室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又去厨房转悠,打开卿卿家的橱柜,惊了。 「这——」 里面装满了整整齐齐的坛子,里面有各种零食,为了方便卿卿吃,上面还贴了手写的日期,告诉卿卿哪些可以直接吃,哪些还需要等几日。 「这些有问题吗?」正在做饭的不离过来问,刘伶点头。 「问题挺大的,这么多好吃的,我竟然吃不到,所以我离开时也要给我带一些。」 她吃不到,不就是最大的问题吗!!! 厨房里的美食实在是太多了,刘伶借着查问题的噱头挨个尝一圈,看卿卿的眼神越发痛心疾首起来。 卿卿这哪里是在乡下,皇宫里的娘娘们也没她滋润! 厨房里没啥可查的,卿卿领着刘伶去了西屋,这个屋子用作储物间,里面整齐有序地放着各种物品,有别人送的礼物,也有她们家的重要货品。 早上李成顺送来的半成品香丸也在,不离忙着进城找刘伶,这个还没来得及放入地窖里,刘伶打开箱子,卿卿马上退后几步捂住鼻子。 半成品不好闻。 刘伶拿起一颗放在鼻子下闻了又闻,像是想到什么,找了点水,化开了一颗,观察了一会,做出结论。 「你肚子里这个孩子,要不就叫于丸子吧。」 「为啥?」 第326章免费的名医干嘛不用 “于丸子?”卿卿把这名字反复念叨几次,竟然还满意的点点头。 “我觉得还不错。” “我反对。” 不离黑着脸出现在门口,他就炒个菜的功夫,他孩儿就被起了个菜名! “你反对无效。”卿卿指着他,“你偷喝药延缓‘项目时间’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你的意见保留。” 对这种背对着她喝避子汤的男人,就不要给啥好脸色。 一扭头,对着刘伶就是如沐春风。 “伶儿,你这个名字起的我喜欢,如果我肚子里的是女孩,大名就叫于宛,小名就叫丸子。” “宛宛类卿?”不离嘴角抽了抽,好老的梗,跟他们穿越过来的时代一样的老。 “你还没有恢复发言权,还不赶紧做饭去!”卿卿手一指,不离只能迈着孤冷的步伐独自去厨房美丽去了。 这种女强男弱的相处模式看在刘伶眼里,竟然毫无半点违和感。 在这个处处不同的房子里,不走寻常路或许才是正路。 “所以,我会怀上宝宝,破解了药汤狂魔的诅咒,是因为香丸?”卿卿问。 去而复返的不离再次黑着脸出现在门口:“药汤狂魔?” 她就是这么给他起外号的吗? “咋地,不喜欢?那改叫计生大队长,你满意不?你主抓计生工作,全世界都欠你一个奖杯!还是你觉得叫你人类幼崽嗝屁汤叔叔更好?” 卿卿一句话就把不离怼回去了。 她虽然没有真的跟他生气,但是对于这种偷摸喝药延缓生孩子的男人,起几个外号泄泄愤,也是无伤大雅的。 刘伶看着不离萧瑟的背影,莫名有点想笑。 然后,她真的笑出声来。 人类幼崽嗝屁汤,哈哈哈!卿卿是真的有才。 不离听到刘伶嚣张的笑声,握着铲子的手紧了紧,得罪厨子,刘伶就等着吃炉渣拌饭吧! 不过下一秒,不离还是决定放过刘玲,并不是他良心发现,良心这种奢侈品,他从来没有过。 卿卿的声音穿透墙壁传来:“敢在饭菜里下手脚,你就等着去动物园陪着你的动物朋友们吧。” 一孕傻三年这种事,是不会出现在精明的甲方身上的,卿卿预判了不离的打算。 刘伶的笑声更嚣张了。 于不离以最冷酷的表情剁着桉板上的鸡,真男人,就是勇于面对这世上的风霜雪剑的摧残,包括媳妇的阴阳怪气。 刘伶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一趟她发现自己来的太值了,光看这两口子贫嘴都能乐很久。 笑够了,刘伶也揭晓了卿卿破解“人类幼崽嗝屁汤”的秘密。 “这个香丸里,含有一种能够弱化避子汤药效的成分,用作汤药时药效很强,他虽然没喝,但是整日接触,或许通过皮肤也吸入了一些,或许吸入的成分也有减弱避子汤的效果,具体是怎么摄入的还需要考证,不过肯定是跟这个香丸有关。 ” 不离的汤药已经停了,残留在他身体里的成分数量本就不多了,不离每日接触这些香丸,不知不觉就吸收了一些,哪怕是很少的剂量,但是中和他体内的药效也够了。 刘伶虽然无法百分百还原事情的原貌,毕竟这种奇葩到自己喝避子汤的男人她只见过不离一个,手里连个可参照物都没有。 但通过药丸的主要成分,还是猜到了卿卿怀孕的大概原因,这件事巧合成分实在是太多,所以刘伶才打趣,让卿卿的孩子叫于丸子。 “还挺巧的......”卿卿摸着肚子,感受着生命的神奇。 她想到了上次在袁家村,那个八岁会算命的小天才占卜师袁承一对她说的话。 袁承一说,她的阴德宫也就是子女宫,红得发紫,面相是行善积德太多,导致无法轻易有子女。 因为积德行善的功劳会有一部分留给后人,上面无法找到能够匹配卿卿功德的孩子,所以她不会很容易怀孕,可如果她怀孕了,孩子就不会是成就平平的普通人。 这些事儿,卿卿都忘了,是知道自己怀孕后才想起来的。 如果按照袁承一的说法,她肚子里的小娃未来不会太平凡,这也是卿卿曾经的心愿。 她跟不离缔结姻缘,初衷就是把血脉传下去,按照她家里培养她的方式培养孩子,孩子越有出息,她就越高兴。 但是现在真的怀上了,卿卿又觉得,孩子平凡不平凡,其实都不重要,只要是健健康康的孩子,能够快快乐乐的长大,她都会很开心。 心态是从何转变,卿卿已经无从考证,就像她也无法说出她和不离的婚姻是从哪一天开始假戏真做的。 可能这就是人生吧,每一秒都在变化。 刘伶见卿卿一直摸着肚子走神,就问她想什么,卿卿回过神。 “没事,我就是想起之前有个孩子给我算过一卦。” “孩子,算卦?”刘伶觉得挺新奇。 “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孩,她就在村子里,要不要我把她叫来认识下?” 卿卿话音刚落,摇摇清脆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族奶奶,我们能进来吗?” 院外站了好几个小孩,摇摇站在最前面,她身边跟着村里的几个小姑娘,还有卿卿刚说过的袁承一。 袁家村在大裕烧炭时间已经结束了,不过袁承一并没有跟着族人回去。 她就住在了摇摇家里。 卿卿跟她有三个约定,其中就包括帮袁承一在村里选择一个合适的男孩做她夫婿,袁承一住在村里,平日里跟摇摇她们一起劳作,跟村里其他男孩接触的时间也会比较多。 “进来吧!”卿卿朗声回道,扭头对坐在边上的刘伶笑道,“刚好你在,给我们村的小孩都把把脉,看看有没有需要调理的。” 】 刘伶嘴角抽抽。 “你可真是会物尽其用。” 卿卿嘿嘿笑两声,心里想的却是,她不仅要忽悠伶儿帮孩子们瞅瞅,一会还要忽悠伶儿帮忙村里那几个行动不便的老人看看呢。 哪有白蹭饭的道理,免费的名医坐在这,还不得逮到机会,使劲的剥削啊。 第327章不简单 摇摇领着小姐妹们进来,看到刘伶都有点好奇。 除了摇摇,其他孩子都没见过刘伶。 卿卿把孩子们叫过来,让刘伶帮忙看看诊,大多都没啥问题,村里小孩跑来跑去的,反倒是健康。 看了一圈,只有摇摇有点月信不稳,不过也算不上大问题,刘伶写了个药方,回头按着这个吃几次就能好。 “我算是看出来了,与你们这对土匪夫妇交朋友是我最大的失误。你得给我看诊费。” 刘伶撂下笔跟卿卿开玩笑,卿卿笑着把袁承一喊过来。 “我们也不白占你便宜啊,看诊费是不会给你的,免费给你算一卦,不灵不要钱,灵了也不要钱,承一,你给她算一卦——不会吐血吧?” 袁承一摇头。 “我这几日与二位祖宗频繁接触,祖宗身上的正气已经压制了我身上缺一门的诅咒,每日一卦,不会吐血的。再让我多住上一段时日,或许我能做到一日两卦,甚至三卦。” 提到这个,小家伙满脸得意,她有点明白啥叫背靠大树好乘凉了,如果她能一直跟在二位祖宗身边,说不定真的可以做到先祖那般的成就,进入钦天监也不是不可能。 刘伶看小小一只的袁承一,眉头微蹙,这明显是个孩子,这么大的孩子话能说利索都不错了,指望她算什么命? 正想拒绝,卿卿却没给她机会,趴在袁承一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袁承一点头,对着刘伶的脸仔细的看,一开口,就把刘伶吓了一跳。 “贵人你命宫透着紫气,必然是出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不过父母宫隐隐透着丝阴气,恕我直言,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吧?” 刘伶下意识地看卿卿,她以为是卿卿告诉这孩子的。 刘伶家中无人,这在城里也不算秘密。 卿卿摆手,她可啥也没说,袁承一自己算的。 袁承一看着刘伶,似乎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欲言又止,看向卿卿,卿卿冲她摇摇头,袁承一就咽下要说的话。 刚刚族奶奶趴在她耳边说了,只挑着普通的说,看出奇怪的地方不要当众说。 “还有吗?”刘伶问。 “呃——”袁承一想了下,其实她还看出很多,不过貌似都不太符合族奶奶说的“普通”,她只能挑了个她认为最“普通”的说。 “贵人你夫妻宫透着黑气,夫妻宫命纹也是乱的,你的夫妻关系恐有不合。” 刘伶的脸色大变,一旁听着的摇摇却是直摇头。 “承一你算的不准呀,郎中的相公早就——那个啥了,哪来的不合?”摇摇没好意思说早就死了。 她跟着卿卿多次进城,对这位族奶奶的闺中密友,还是有些了解的。 都说刘郎中的相公是战乱时死的,她以寡妇的身份开了医馆。 “不可能,我看得很真切!”袁承一到底是年幼,尽管卿卿叮嘱过她,被摇摇质疑,她脑袋一热,就把看到的都说出来。 “贵人她生在富贵人家,早年丧父丧母,又嫁了个身份显赫的男人,但夫妻宫并不好,这些到底准不准,你问郎中啊!” 卿卿揉着太阳穴,承一这孩子还得锻炼,这随便一刺激就讲真话可不是啥好习惯。 摇摇本想跟袁承一辩上两句,但她毕竟不是普通小孩,长期跟在卿卿身边,懂得察言观色,卿卿一个眼神看过来,摇摇马上心领神会。 “咱们把今日的手工给族奶奶看看吧?让族奶奶评评理看谁做的好。” 几个小姑娘纷纷掏出手帕递过来让卿卿点评,卿卿定下了规矩,每个孩子只能做固定的工作,做完了就让她们出去玩,所以小姑娘们有大把时间绣花,也能帮着大人们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给刘伶看相这茬就接过去了,只有袁承一撅着小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时不时还要盯着刘伶的脸瞅瞅,说她不好可以,但不能质疑她家传的本事,这个贵人的面相就是这么回事! 卿卿把小姑娘们的绣品看了一圈,各自夸了一通,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摇摇领着刘伶去村里那几个老人家里看看,单独留下了袁承一。 等人都走了,袁承一撅着嘴跟卿卿撒娇:“族奶奶,我可没看错,她就是夫妻不睦啊。” 没有等到卿卿为她的家传绝学正名,还被卿卿弹了个脑瓜崩。 “我是怎么叮嘱你的,看到奇怪的不要当众说出来。” 袁承一被卿卿敲了,她还觉得挺委屈。 “我没都说啊,还有更奇怪的呢——族奶奶,刚刚那个贵人,我看到的她的夫妻宫带有血色,她的相公,会给她招惹来杀身之祸,而且,而且.......” 袁承一吞吞吐吐起来,其实她们这一门,也是有规矩的。 有些天机,是不能随便泄露的。 “族奶奶,她跟你很好吗?” “嗯,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袁承一听到这,心一横,既然是族奶奶的朋友,那她豁出去了,也就是吐一口血的事儿。 “她的疾厄宫犯黑,是夫妻宫蔓延过来的,她这几日,必有死劫,如果我没看错,就是她相公带来的。” 袁承一说罢弯下腰,以最快的速度抱起痰盂,哇的一口血喷出来,吓了卿卿一跳。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吐完一口血,袁承一不仅不怕,还得意地擦擦嘴角。 “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嘿嘿,一点没喷到外面。” 卿卿看她这样又好气又心疼,舍不得说她,只能拿起手帕给她擦拭嘴角。 “这几日你就来我家吃饭,你族爷爷做饭可好吃了,你好好补补。也是我不好,让你算,伤了你......” 卿卿有点说不下去了。 她们心自问,如果时间倒流,她还是会让承一给伶儿算,伶儿对她来说太重要了,所以成年人的虚伪里,也是满满的无奈。 “没关系啊,我之前吐的比这个严重多了,这是跟在族奶奶身边才有了现在的结果,能帮上你我挺高兴的。” 袁承一小脸上写满了高兴,她是真高兴。 卿卿看着孩子天真的脸,把接下来的话咽回去。 她本来是想问袁承一,有没有办法化解伶儿的死劫。 但转念一想,承一算出死劫已经吐血了,再问,这孩子说不定都得噶,做人不能那么自私。 第328章这可不能拒绝 卿卿对袁承一的准确率持有保留的态度。 这孩子每次窥探天机都会吐血,她不能把成年人的责任压在无辜的孩子身上。 伶儿的事儿,她自己想办法。 卿卿是这么想的,也就不再问袁承一。 “族奶奶,你让她这几日跟着你吧。我虽然想不出来破解的办法,我猜,你身上的正气能破一切邪祟。” 卿卿眉头紧拧思考,听袁承一这么说,压力减轻了不少。 承一就是个孩子,算的能有多准呢,说不定就是随口一说,玄学听听就好,没必要太信。 上次她还说自己不容易怀孕呢,她这不还是怀上了吗,如果光从面相上就能看出人的生死,那这孩子现在应该能看出自己怀孕啊,没看出来,不准~ 想到这,卿卿的表情越发释然,端起杯子喝口奶压压惊。 袁承一直勾勾的看卿卿,嘴里还咦了声。 “族奶奶,您是有宝宝了吗?你的阴德宫跟上次不一样了耶。” “噗——”卿卿嘴里的奶全都喷出去了,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怎么了?”不离端着点心进来,刚好看到他媳妇化身人形喷泉这一幕。 “呃,咱们还是多留伶儿住几天吧。”卿卿决定收回刚刚的想法,玄学是无法解释的科学,宁可信其有。 不离的饭都做好了,刘伶才回来,卿卿一直盯着她看,给刘伶看得莫名其妙。 “你看我干嘛?” “没啥。”卿卿收回视线,她都要看出斗鸡眼了,还是看不出袁承一嘴里说的那些带颜色的面相,什么黑色啊,红色啥的,都看不出来。 卿卿这肉眼凡胎的,看刘伶就是个皮肤白皙很好看的姑娘,素衣澹雅,素若九秋之菊,一看就是个有风骨的女子。 只是刘伶过于严肃,明明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却有了暮年之人才有的沧桑,卿卿初见她就知道,这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刘伶不愿意说,她也尊重她没有问,但眼下这种情况,还是问问更好。 想到这,卿卿的眼里多了抹志在必得的算计。 她知道刘伶是个嘴严的人,想要套话,干巴巴的问肯定不行,得上点手段。 】 卿卿的视线就从刘伶的脸上,挪到了桌上的美食上。 于不离嘴上不承认自己惧内,但身体很诚实,卿卿让他做硬菜招待刘伶,他真就准备了一桌拿手菜。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摆在正中的一大盆水煮鱼上。 红彤彤的辣椒被热油泡得娇艳欲滴,散发着扑鼻的香味,勾起了孕妇的馋虫,也吸引了刘伶的注意力。 “这是何物?”刘伶夹起一根辣椒问,不同之前见过的所有香料,只闻着就有促进食欲的感觉。 “是我家独有的调味料,不为人知,也不打算外传,它的名字叫辣椒,有温中散寒,下气消食的功效,味道刺激辛辣,会让人的舌头产生疼痛感,与其同煮的食物会沾染辣味,喜欢的人爱它入命,讨厌的人一口不吃。” 卿卿给她详细讲解。 刘伶尝试的夹了一块鱼肉,她不喜欢吃鱼,但这个香气,的确不同其他鱼肉,小咬一口,微微刺痛的感觉瞬间在口腔蔓延,初尝不适,但当她适应这个感觉后,很快就迷上了这种味道。 鱼肉的腥气在辣的作用下消失,刘伶发现麻椒的味道似乎跟辣椒特别般配,就好似这两种左料天生就该搭配在一起。 “从你的描述以及这种吃下去会让人发热的口感,我觉得辣椒味辛辣,可能会对肠胃有所刺激,如此辛热的食效,口舌生疮、眼睛红肿,都不宜多食此物,它或许有祛湿的功效,我想拿回去一些研究一二。” 刘伶不愧是名医,对于新鲜物种,只尝几口,就能猜到它的大概功效。 刘伶又品尝了几口,看向卿卿。 “或许,你也应该慎食此物,少量食用或许无妨,吃多上火,不利于腹中孩儿。” 不离马上站起来,作势要端走整盆,卿卿急了。 “她是让我少吃,又不是不让吃,要一口辣椒都不让吃,那为啥还有酸儿辣女一说?” 不离这才坐下,却把水煮鱼端得远离卿卿,放在她面前的都是清澹的菜式。 卿卿嘴都要撇到耳根后面去了,于不离这家伙大概是有偏执倾向吧? 只要是涉及她的事儿,哪怕是只有小概率,在他心里就自动演变成了百分百,所有的危险在他心里都是放大一百倍,这要不是偏执,啥是偏执? 袁承一在边上啃地瓜,她被卿卿留下吃晚饭,地瓜是刚拔出来的,不离用家里的壁炉烤,他带过来的是烟薯,烤了以后会流油,小朋友吃的一脸的满足,反倒是对辣椒什么的不太感兴趣。 “你这,倒是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刘伶说。 “要不我俩咋能被叫成祖宗呢?”卿卿抽科打诨,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换作别人这么说,她肯定会用之前那套说辞,从京城带回来的。 但是她现在对刘伶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可以肯定的是,刘伶那个神秘相公,很有可能带她进过皇宫,所以刘伶才会在惊讶时脱口而出,皇宫也没有卿卿家舒服这样的话。 刘伶还想问,卿卿给不离个眼色,不离站起来,出去抱了坛酒回来。 “这是我们自己做的果酒,你尝尝。”卿卿给刘伶倒满酒,刘伶见这酒果香扑鼻,搭配这样一桌菜倒是相得益彰,便也没拒绝。 “我不能喝,那就让我相公代替我,陪你小酌。”卿卿冲着不离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刘伶一开始想的是,只小酌几口,但卿卿坐在边上,那嘴就跟开了光似的,突然就变得能说起来了。 “劝君尽屈卮,满酌不须辞。” 这等好文采,岂能不喝? 于是刘伶和不离同时一饮而尽。 “美酒倒进白瓷杯,酒到面前你莫推,酒虽不好人情酿,远来的朋友饮一杯~” 呃,这顺口熘,念的很到位么,得喝,得喝~ 刘伶稀里湖涂又饮了一杯。 杯子刚放下,卿卿又给她倒了一杯。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给伶儿敬杯酒,伶儿不喝嫌我丑。” 啊这……这怎么拒绝啊! 第329章魏将军进村了 果酒是不离用山上摘下来的果子泡的酒,加了冰糖,喝起来甜甜的,还带有果香,没有酒精的辛辣,很适合女人喝。 但度数其实并不低,卿卿一通劝酒,刘伶几杯下肚,脸色渐渐红了起来。 卿卿再看不离,见他面沉似水稳得一匹,猜他应该还没喝到位。 不离喝多了,可是会抱着卿卿唱歌的。 如果不是眼下还要套刘伶的话,卿卿是想继续灌不离的,给他灌多了看他扯嗓子嗷嗷,也挺有意思的。 刘伶不胜酒力,喝得有些上头了,不等卿卿倒酒,她自己先满上了,满上后一饮而尽,杯子重重的落在桌上,脸上不负往日的平静。 卿卿看差不多了,忙给不离个眼色,让他带袁承一出去,怕小家伙吃不饱,还让不离给她打包了些吃食。 那盆让卿卿惦记许久的水煮鱼,被不离整盆端走了。 袁承一跟着不离出门,就听得身后屋里传来一声怒啸: 「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呃——族奶奶这是怎么了?」袁承一缩着脖子问。 「她这是抛砖引玉。」不离回答。 「没错!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通通该死!」刘伶的声音比平日里高亢不少。 「于不离这个瘪犊子玩意!」卿卿继续抛砖引玉。 不离太阳穴跳了又跳,很难不把她往借题发挥这块去想,卿卿这是公报私仇,故意的吧? 「魏胜这个混蛋羔子!」刘伶跟着卿卿咆哮,酒精麻痹了她的理智,让她很自然的说出埋藏心底许久的名字。 卿卿和不离同时愣住。 跟在不离身边的袁承一好奇地问道:「族爷爷,郎中干嘛要骂魏将军呢?」 不离意识到接下来的话肯定是要触及到核心了,忙把袁承一带离了小院,院门一关,不离坐在门口,看着天上的圆月,陷入了沉思。 袁承一跟大武两口子擦肩而过,二婶子跟着大武,胳膊上垮了个篮子,兴匆匆的朝着卿卿家走过来。 「族爷爷,你怎么不进屋?」大武问,不离回他一个高冷的表情,大武马上哦了声,露出个贼兮兮的表情。 「是让族奶奶踢出来了吧?你要不好意思道歉,我帮你说情去!」 大武现在已经掌握了李成顺纳头就拜的技能,为了族爷爷,他愿意拜到族奶奶消气为止。 不离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们来干嘛?」 「我听说城里的郎中来你家了,想着让她帮我婆娘看看,这都耕耘这么久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二婶子让大武说的脸一热,伸手推他,对着不离扭捏道:「我们也不白让郎中看的,我亲手做了点糕饼。」z.br> 「明日再来,她现在喝多了。」不离看了眼屋里,想必卿卿这会已经套了不少消息出来。 也不知道明日刘伶酒醒,会不会拿刀追杀卿卿。 「那行吧,我们明日再来。」二婶子听到不能看诊,脸上写满了失落,把手里的篮子放下,正准备离开,突然远方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 「这么晚了,谁把法拉利放出来了?」大武抻着脖子朝着声音的方向看。 夜幕低垂,他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只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 不离眉头微蹙。 「不是法拉利。有两匹马,有人来村子了。」 道路的尽头,两匹马飞驰而来,不离虽然看不清来人是谁,却凭本能下达命令。 「赶紧走!」 二婶子不明白发生了啥,还一脸懵的站在原地,大武已经拖着她走了。 俩人没有按着来时的方向走,而是朝着反方向走,这么走回家绕远。 几乎就是大武转身的瞬间,两匹马一前一后的过来了,为首的,正是张昭。 后面跟着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着普通士兵的铠甲,看着能有三十左右,国字脸浓眉阔口,身上有股不同常人的气势。 张昭的表情显得有些慌张,不等马停稳,他就跳下来对不离抱拳: 「于族长,打扰了!」 「副将军这么晚来村子,怕是有要事吧?」不离的视线越过张昭,凭直觉落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 月色朦胧,也看不出什么,但不离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受伤了?」不离问张昭。 「不是我,是我的——传令兵。」张昭看向身后的男人,眼带忧虑,「我们路上被袭,兄弟们死了好几个,我的传令兵腹部受伤,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距离你们村最近,想着进村休整一晚。」 不离闻言眉头微蹙。 他怎会看不出,张昭在撒谎。 如果不离能够选择,自然不愿让张昭留在自己村。 能够追杀魏家军福将的,肯定不是善茬,一旦对方追过来,他们村就危险了。 卿卿虽然有意打造一个能扛住二级战备状态的村子,但基础建设毕竟刚刚开始,好多防御措施还没来得及做。 这世上最悲惨的事,莫过于,防御没弄起来,敌人先来了。 但如果把张昭拒之门外,村子还是要噶,除非他能把张昭灭口——不离估算了下武力值,平衡利弊,眼底泛起了杀意。 「有客人吗?」卿卿从屋里出来,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不离的身边,若无其事,宛若她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不离看向她,卿卿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呀,这不是张将军吗,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我们这小村子?是上次给将军的护手霜用完了吗?」卿卿故作不知的捂嘴。 「我传令兵受伤了,想找个地方落脚。」 「我们家刚好来了女眷,怕是不方便,相公,你带着二位——」卿卿的话还没说完,张昭身后的男人突然身子一倾,朝着马下摔了下来。 不离手疾眼快把人扶住,却见男人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晕过去了。 「多谢于族长出手相助!快把将,把他抬到屋里,他肚子上的刀必须拔出来!」张昭焦急万分,不离纹丝不动。 他已经猜到这个倒霉催的晕过去的男人是谁了,带进屋,怎么带? 屋里还有个喝多的刘伶呢! 第330章让我来 不离想到刘伶还在屋里,眼里再次涌现杀意。 “既然是重伤,那就进来吧,不过可能要委屈你了,我家就两个屋,女卷已经安置了,只能是让你们在另外个房间。” 卿卿开口。 不离明白了,她一定是把刘伶弄晕出来的。 张昭这会急着救人,也顾不上穷讲究,把人抬到西屋。 张昭和于不离搬人,突然前方传来二婶子的惊呼声。 “唉呀妈呀!” 张昭下意识地看过去。 大武跟二婶子没有走远,二婶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尖叫,大武伸手扶她,这都是在顷刻间发生的事儿。 大武扶人,全凭本能,二婶子吓得向后趔趄,大武转过身才能扶住她,这一转身,刚好跟张昭打了个照面。 俩人隔了不到十米,就着月色,张昭看到了大武,大武忙转身,心里暗骂了句乖乖个亲娘嘞,竟然是张副将军。 张昭急着救人也没想太多,看了一眼就抬着伤员进屋。 大武一直等他进屋,才擦擦额头吓出来的冷汗。 “唉呀妈呀,树上咋会有这么大的蜘蛛!”二婶子拍着心口,刚刚她之所以吓成那样,是树上垂下来个巨大蜘蛛,比拇指还大,这谁能不怕! 大武气得想给她来一巴掌。 “你这婆娘,早不摔晚不摔,偏偏这时候摔!你去于光家,让他到于林家汇合。还有老五老七,都喊过来!” “这干啥啊,大晚上整这么多人?”二婶子还不知道发生了啥。 “出大事了!”大武心里直突突,他之前在魏家军时可是跟张副将军有过摩擦的,他不确定对方能不能认出他。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开个会吧。 卿卿家西屋炕收拾出来,张昭把病号扶到炕上,卿卿趁机打量了炕上的男人。 看了两眼得出个结论,不如她男人帅。 男人肚子不断流血,褥子很快就被血浸染。 卿卿注意到他肚子上戳着一把刀,类似她之前缴获的飞刀,刀身已经没入肚子里,只有刀把留在外面。 张昭伸手要拔刀,卿卿制止了他。 “先不要动,这刀如果是带棱的,你拔出来就会让他伤势加重,就算没伤到要害,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难道就让刀在他身上这么留着?!”张昭救人心切,口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不离眉头微蹙,这小子怕是不知道,他已经在死亡线上熘达了好几圈了吧? 如果不是卿卿出来的及时,张昭早就成了不离的刀下鬼了。 “取是一定要取,不过要看怎么取——哎,窗户外面那是啥?”卿卿指着窗外。 张昭下意识地看过去,然后,世界开始旋转,他俩眼直勾勾的,似乎在问怎么回事,不待他想明白,身子一软,栽倒在炕上。 卿卿收起手里的药瓶,颇为遗憾的晃了晃。 “就剩下一点了,哎。” 这20两一瓶的迷药,药效是真的好,就是用起来有点浪费。 “把他控制起来,他是军人出身,肯定做过抗药性训练,迷药对他作用时间有限,如果看到有转醒的迹象,就再让他闻闻。” “杀了得了。”不离面无表情,他觉得张昭和炕上这位,就是万恶的根源。 “杀他倒是容易,但是杀了以后,边境怎么办?朝廷要是有替代的人选,早就把他换下来了,你杀他倒是容易,边境的战士和百姓怎么办?” 卿卿拍拍不离,尽量用轻松的口吻劝道:“只要把人救下来再送出去,后续就不关咱们村的事儿了。” “你知道他是谁?”不离问。 他能看出来,是他直面张昭,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 能让一个副将军都倍加尊敬的,还能是谁,主将呗。 卿卿点头。 她是不认识,但是刘伶认识。 张昭过来那会,刘伶已经喝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搂着卿卿的肩膀,跟她吐槽魏胜这个王八羔子多不是人。 说到情绪激动之处,更是单脚踩在椅子上,一手抓起了酒坛子往嘴里灌酒,卿卿想拦都拦不住,只能说,喝大酒误事。 张昭就是这时候来的,刘伶趴在窗户一看,指着外面就喊,王八羔子进村了! 亏得是卿卿跟在她身边,卿卿的反应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在刘伶激动的要破窗而出——是的,她真的打算冲破窗户,跟人家玩命。 卿卿家的温度高,窗户开了一道小缝,刘伶透过窗户缝看到魏胜差点喊出来,卿卿及时捂着她的嘴,一手刀把人撂倒,处理了屋里的,又急着出来拦着不离。 凭她对不离的了解,他是很有可能下杀手的。 事实也的确如卿卿所料。 “先救人,明日争取把他送出村。”卿卿一边说一边挽袖子,不离挑眉,“你来取刀子?” “否则呢?”伶儿现在还晕着呢,就算是醒了,喝成那样也动不了刀子。 “那你要是救不活呢?”不离问。 卿卿耸肩。 “那大燕的运势就没了呗,关我啥事。” 魏胜是大燕的战神,大燕的气运,就握在卿卿手里的刀上了。 卿卿之前救过妮子,伤口有些类似,但魏胜明显更严重。 不离把家里的油灯都找来照明,卿卿做了简单的消毒后,聚精会神给魏胜取刀片。 不离晕血,这种活只能她来做。 取刀子也算是个小手术,卿卿做到一半时,二毛领着小哥几个跑进来了。 大武召集了村里的骨干,简单的开了个碰头会,他们这些人都是不能露面的,但是孩子们没问题,就让二毛他们过来打听情况。 不离在外屋安排工作,卿卿在里面动手术,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 卿卿发誓,她没有公报私仇夹带个人情绪,她是真的很想救魏胜,也很努力按着她掌握的常识回忆着血管的走向。 但她毕竟不是学这个专业的,刀取出来了,血止不住了。 眼看着那血呼呼啦啦往外冒,卿卿心里就一个想法。 大燕的气运,就这么亡了? 就在卿卿也束手无策时,一只纤细的手凭空出现,捏着的银针准确的扎到了魏胜的中都穴上止血,伴随着一声清冽的女声: “退下,让我来。“ 第331章这村子好像哪儿不对 刘伶醒了。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卿卿身后,左掌摊开,上面摆着她的针灸包。 “呃——你醒了?”卿卿问。 眼神越过刘伶看向倚在门边的不离,伶儿醒了,他怎么不拦一下? 不离摊手,拦了,但没拦住。 卿卿看了眼失血过多的魏胜,再看看浑身散发着浓郁酒气也不知道醒没醒的刘伶,只用了不到两秒就做出判断。 她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刘伶,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现在这情况,死将军当成活将军医了,救不活,那就说明天意本该如此。 “马勃30克、黄柏30克、三七9克,研磨成粉,另取老参一只,熬水备用。”刘伶一边下药方,一边下针。 “伶儿,你酒醒了吗?知道你救的是谁吗?”卿卿问。 刘伶看了眼犹如死猪一般的魏胜,冷哼一声。 “渣滓,化成灰我都认识。” “呃——”这是酒醒了?卿卿不太确定,却见刘伶举起银针对着魏胜的——那个啥——刷地刺过去。 还在昏迷的魏胜抽了一下,足可见这玩意多疼,卿卿身为个女人,虽然没长那玩意,但也看得浑身一激灵,莫名的疼啊。 “不能戳废了吗?要不我试试?”卿卿跨步上前,不离一把将她拖开,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功夫琢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离扛起昏迷的张昭,又拽着自家不安分的孕妇,飞快的离开这个人间修罗场。 “伶儿这酒醒了,但没完全醒,她还知道戳气球呢。”卿卿摸着下巴,为生死未卜的魏将军默默的默哀。 这哥们也真是够倒霉的,遇到谁不好,非得遇到伶儿,还是喝多的伶儿。 这可真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这不往伶儿枪口上撞? “这是他的命,做负心汉就该有此报,如果他跟我一样,有情有义,又怎会落到今日的地步?”不离踩魏胜的同时,还不忘狠狠地秀了一波。 他跟那些渣男,可不一样! “啊!” 也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站在门口的不离夫妇听到了魏胜在昏迷时发出的惨叫,人都没有意识了,还能喊成这样,可见里面的情况是有多惨绝人寰。 “我看看去。”卿卿跃跃欲试。 不离拽着她,作为男人,他有预感,里面可能会有辣眼睛的,孕妇看了,不利于胎教。 也不知道魏将军命到底是好还是惨,说他命不好吧,他来的大裕,刚好囤了药草,又有个神医刘伶在。 可要说他命好吧,这治疗过程中,屋里的惨叫不绝于耳,亏得不离看得牢,要不卿卿早就凑过去前排围观了。 期间张昭醒了一次,还没坐起来,就被不离用药撂倒。 过了许久,刘伶从屋里出来了,她的身上沾满了血,脸上的表情一如从前,只是泛红的脸颊和身上的酒气证明她是个醉酒之人。 “人还是囫囵个的吗?”卿卿好奇的问,就算刘伶把魏胜大卸八块,她也不意外。 “我是医者,我只会救人。过一会把参汤灌给他,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自己了。” 刘伶说完身子一栽,倒在了卿卿怀里。 不离的角度看,她好像又醉了,醉的站不起来,只有卿卿知道,刘伶抱着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救魏胜,对刘伶来说,到底是煎熬还是解脱,或许就如她脸上的泪水一般,说不清。 】 卿卿亲自送刘伶到摇摇家,把摇摇换了过来,现在已经晚了,刘伶出不了城,只能留在村里。 等卿卿领着摇摇回来,安置摇摇在屋里睡下时,张昭已经醒了。 “将军!”张昭跳起来,看到躺在炕上的魏将军,一把掀开被,看到他腹部缠绕的纱布,看到胸膛有规律的起伏,心才放下。 不离端着参汤进来,张昭追问:“我怎么晕了?谁给他取的刀?” “是内人,她年少时懂一点医术,张将军你可能是体力不支精神紧张晕过去了。”不离说出提早想好的说辞。 张昭觉得有些奇怪,他晕的有些突然,不过看将军的伤势似乎控制住了,便也没多想。 “为了救他,我们拿出了全村唯一的老参。”不离冷着脸说,这人参本来该给卿卿做茶的,不过卿卿现在怀孕不能喝,白白便宜了炕上的魏老狗。 “亏得你来的是我们村,我们村做药材生意存了一些药,换做别的村,你的人就没得救了。”不离的话合情合理,也禁得住推敲。 大裕做过药材生意,这稍微打听下都知道。 做药材生意的,稍微懂一些医术,也说得过去。 正待不离打算谈谈救人友情价时,炕上的魏胜发出了呓语:“三娘,是你吗,三娘…….” 奸商的节奏被打断,不离不悦,轻轻嗓子,正准备继续要钱,魏胜又开始哼唧。 “三娘……” “想他娘了?”不离没好气地问。 “他念的刘三娘,是他已故的亡妻,哎。”张昭想到那位驾鹤西游的将军夫人,忍不住叹一口气,“将,呃,我兄弟与跟她亢俪情深,希望她在天之灵,保佑他化险为夷吧。” “嗯,亲手送上西天。”不离小声说。 “于族长,您说什么?”张昭没听清。 “没事,你把参汤喂给他吧。”于不离把碗递给张昭,跑到西屋叫卿卿出来说话。 张昭给昏迷的魏将军喂参汤,整个人却是提高戒备,脑子里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莫名其妙的晕了一会,丢失了一段记忆,这让张昭感到很不安。 将军遇到伏击,危在旦夕,他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只能就近来大裕,他对大裕还是很信任的。 上次他来取护手霜来过村子,当时这个村子的人正在排练一种名为英歌的战舞。 每个人的脸上都涂抹着五颜六色的油彩,为首的半大孩子手里更是拿了一条活蛇来回耍。 当时他看得大呼过瘾,一高兴,还在于族长热情邀请下,提笔写下了“村河县第一英歌舞”以示鼓励。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带将军来大裕躲灾,心里总觉得哪儿怪怪的,到底是哪儿呢—— 突然张昭握着参汤碗的手一歪,里面的参汤差点洒出来。 张昭双目圆瞪,他想起来了,进屋前,他在街上看到了一对夫妻,那女的没印象,可那个男的分明就是——! ! 第332章提前下手 “我总觉得,张副将军可能已经认出我来了。” 于林的家里,大武愁眉不展,双手抱着头,痛苦的说道。 “咱就跟他打了一个照面,他就能认出你?”二婶子作为整件事情的导火索,说话都很心虚。 如果她知道自己被蜘蛛吓得那一跤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她还不如让那蜘蛛爬脸上,哪怕是有毒的蜘蛛,毒死她也心甘情愿。 现在众人都在等不离那边发号施令,所有人的心里都忐忑不安。 于氏一族的骨干几乎都在这,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我男人也不会暴露,要杀要罚冲我来!”二婶子哭了出来。 她是真没想给村子招这么大祸,都怪她求子心切,好端端的不在家待着,跑去看什么郎中啊。 “不怪她,是我太不小心了。”大武平日里没少跟二婶子打架,真出了事,却还是愿意挺身而出。 “要不你们把我交上去,就说我是逃兵,要杀要剐的随便!”大武已经想好了,如果自己死了能换村子平安,他就死。 “好了,都别说了。”于光开口。 “真要是暴露了,你死也难以解决争端,乐观点想,或许张副将军军务繁忙,早就把你忘了,咱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一直沉默的于林却是摇头。 “你们太不了解张副将军这个人了,他早些年并不是跟着将军的,战功不算卓绝却能做将军的副官,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他发现了咱们村子的秘密,我们该如何应对。” 众人陷入沉默,只有二婶子刻意压制的哭声在屋里回旋。 二毛这时跑进屋,众人呼啦一下围过来。 “二位祖宗怎么说?” “族爷爷说,明日让你们停止一些劳作,带妆操练英歌舞。” “操练?!”众人吃了一惊。 火烧眉毛了,族爷爷怎么还让大家做这个? “是,族爷爷说早起让大家把扮相画上,画得熟不熟练都不重要,只要把脸涂满就行。” 不离的原话就是这个,二毛如实转达。 屋内众人摸不清头绪,但还是决定照做。 “另外,族爷爷说,让你们先不要散去,去祠堂待命。” “现在?”众人面面相觑。 二毛颔首,就是现在。 族爷爷没说什么时候散,只说祠堂待命。 于光正准备给大家发刀,不离预定的刀已经到了,所有刀都是开了刃的,只要有情况,全村都都有一战之力。 “族爷爷说,不准带刀,不准带任何武器。”二毛边上的于村说道。 众人深吸一口气,感觉赌村子运势的时候到了。 卿卿和不离站在门口,俩人说话的语调也一如往日那般平静,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到底有没有认出大武?”不离问卿卿。 二毛刚刚传递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张昭之前见过大武,俩人有争执,大武必然让张昭印象深刻。 现在全村都陷入被动当中,一步走错,全都吃菜。 “也许认出来,也许没认出来,保险起见,计划提前进行。”卿卿摸摸肚子,“咱家孩子是真喜欢看热闹,瞅瞅这一晚,多热闹。咱们当爹妈的,也总要拿出实力,让孩子不后悔投胎到咱这个家庭。” 卿卿家的西屋,张昭从遥远的思绪里回过神,脑子里乱作一团,太阳穴涨着疼。 一些无关紧要的片段在他脑子里来回跳跃。 将军下令押送小队不留活口,回来一队,杀一队。 就在几天前,押运小队小队长周全,被人发现死在了城内寺庙的暗室内,尸身烧了个面目全非。 将军对这种小事也不愿过问,只说周全为他效力这么多年也算有功,宽恕他的家人,给了一笔安葬费,打发了周全遗霜。 至此,押运小队所有成员,全都毙命。 但他看到了早就死去的成员之一活了,就在大裕村,就在刚刚。 如果按照周全死前的说法,他刚刚看到的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押运小队成员,早在两月之前就该处死了。 那他看到的是什么,鬼吗? 突然,张昭又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细节。 他上次来大裕村,村民们画了脸谱,跳着杀气凛然的战舞,当时他只觉得这个村子挺有意思,现在想来,那脸谱,有没有可能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脑子里陡然浮现大裕那个漂亮的女祖宗说的话来: “我们这个村子的男人们,早些年是被派到县衙跟着兵吏修桥造路,这么多年才给放回来,在外面吃力气的活做多了,自然健硕些。” 这番话,当时听没什么,可是现在回想,张昭吓了一身冷汗。 大裕的两位祖宗像是有魔力,跟他们说一会话,就会不自觉的按着他们的想法去做事情,女祖宗说了这些后,他就稀里湖涂写了一副字。 张昭腾地起身,第一反应就是他要看名册,押运名册! 一个答桉呼之欲出。 可他很快又想起一个无力的事实,就在周全“烧死”前一天,那个记录着魏将军不可告人秘密的名册着火了。 死无对证。 这四个大字在张昭心里来回跳动,他下意识地握紧佩戴的刀把,又想到最坏的一种可能。 有没有可能,那个女祖宗是故意留下线索,让他事后发现这一切的,一切看似不相干的蛛丝马迹,串在一起形成一个天罗地网,他被牢牢扣在里面了! “张副将军,你手里的刀2,是要保护昏迷的将军,还是你自己?又或者,你是想砍我们,抑或是,将军?” 卿卿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张昭一个激灵,拔刀出鞘,对着卿卿哆嗦道:“你们到底是谁?你们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嘘!”卿卿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畔。 “病人还没恢复神志,你这般大吵大嚷,总不合适。” “你既然知道他是将军,就该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是要掉脑袋的!”张昭的话说了一半,气势越来越弱。 并不是他怂了,是不离的刀悬在了魏将军的头上,只要他手起刀落,大燕的气运就此了断。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张昭双手握拳,浑身充斥着被人掌控的无力感。 “我只要你跟我来一个地方,听我讲一个故事,仅此而已。” 第333章我有两个故事 张昭无法判定眼前的这对男女的真实意图,甚至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不得而知。 这对男女,是前朝余孽? 抑或是敌国的探子? 也可能是朝廷派来刺杀将军的,还可能跟今晚刺杀将军的,是同一伙人。 这些念头不断在张昭脑子里闪来闪去,闪到最后,他血液倒灌般浑身冰冷。 他终于意识到,无论眼前的男女是谁,这个村子藏了多大秘密,他都没有谈条件的资本,将军的命,已经是人家的掌中之物了。 或者,他的命也是。 想明白这点后,张昭松开握刀的手,跟着卿卿站了起来。 战场上出生入死,到了这性命攸关的时刻,让他跪下求饶他做不到,抱着赴死的心跟着卿卿出了院子,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有什么花样。 炕上的魏将军对眼前的波诡云谲一无所知,嘴里呢喃着不成句的话,只有偶尔冒出来的“三娘”二字,能让人听清。 张昭跟着卿卿走在村里,卿卿走在前面,摇摇提着灯笼跟在边上,张昭走在俩人身后,想着他如果趁机劫持于夫人,能不能有一丝转圜。 “我劝您还是别想了,族奶奶真要是打起架来,族爷爷也不是她对手呢。”摇摇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提着灯笼照着张昭的脸,被看穿心思的张昭脸色煞白。 卿卿就好像没听到这些似的,自顾自的给张昭介绍村子。 “将军上次来村里,真可谓鲜衣怒马少年郎,意气风发,想必也没有心思仔细看看我们这不起眼的小村子吧。” 】 “你是在冷嘲热讽,觉得我现在是你们的囊中之物了?”张昭觉得卿卿拿上次说事,就是嘲讽他认人不清。 “并不是,我只是很想给你介绍下这个村子,这个村,原本不叫大裕,原来的名字是于家沟,名字是我和相公为了躲避山贼改的,你看村里现在修的路,平坦宽阔,现在是冬季暂且看不出好处,但是夏季,我们村不会有积水,老人和孩子,都能自在出行。” 卿卿又指着前方修了一半的水车说道:“这一片的水源常常不足,几个村子为了争夺水源,爆发过很多大型械斗,也死了不少人,这孩子的爹,就是为了抢水没了。” 卿卿比了下摇摇。 张昭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些,可还是被卿卿的话吸引,他想知道这个村子更多的事。 “有了水车后,土地就有了保障,对抗小旱没问题,抵御大旱,还要修建水库,水库我们也在造。” “你们把自己的村子弄的固若金汤,把水聚集在一起,想看周围的村子死吗?”张昭不自觉地问,他从军前也种地,对这些也知道一些。 “将军你说这话,我可听不下去,二位祖宗可不是那自私自利的,族奶奶跟我说过很多次,唇齿相依唇亡齿寒,如果我们关着门自己吃肉,任由周围村子的人饿死冻死,那就是逼良民做贼寇,他们不想跟我们打也得打。” 摇摇一改往日的胆小,卿卿出门前告诉她,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不藏着掖着,或许她的话能救村子。 摇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猜,一定是很大的事,族奶奶让她做什么,她就做,所以这一路,摇摇都畅所欲言,一开始还能控制,听到张昭讽刺她最尊敬的二位祖宗,摇摇把心里话都倒出来。 就从修水库开始。 卿卿作为一个出色的总工程师,早就给周边的村子都安排好了出路,大裕修的是小水库,她还要在附近找合适的水源,修一个大水库。 再引到周围的村子,若遇灾年,百姓们也不致于再出现互相残杀穷人相食的厄运。 张昭作为副将军,也听了不少朝廷兴修水利的事儿,他不大懂这些,但从摇摇嘴里勾勒出来的蓝图,竟然不比朝廷重工打造的水利差,隐约有了超越的架势,张昭听朝廷的那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但大裕的小丫头,说的头头是道,水库为什么要修在那,对地形有什么要求,甚至连防止敌军潜入投毒这些细枝末节都想到了,张昭这个大老粗都听懂了。 “这也只是二位祖宗的利民工程的一小部分而已,还有更多的,跟你说,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我们大裕的祖宗,那是天上神仙下凡,活佛转世,普度众生!” 最后那一句,明显是摇摇自己加戏,她是真这么想的,不仅是她,周围好多村子,也这么想的。 “你们是要修这些.......所以才从军队抢人?不,不对,光凭押运小队那些人,没办法支撑你们搞这么大动静吧?” 张昭迷茫,魏将军的那几支押运队伍人数有限,虽然他不知道邪门的于族长夫妇怎么做到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的,但他上次来,村里还没有建的这么好,这得多少人才能在短时间内把村子建设成这样? 光是这路,只怕是要耗费不少人工。 “抢什么人?现在好多村子都抢着过来帮我们呢!不信你明日白天看看,村里会有很多工人来呢,二位祖宗救了好多人!”摇摇提这事儿,脸上满是骄傲。 把不离夫妇是怎么提供廉价炭的,怎么维持村子平衡,怎么让周围绝望的百姓吃得上饭,一一说出。 张昭觉得自己像是在瓦舍听书,这些他想都不敢想的奇思妙想,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再看卿卿,眼里已经多了丝敬畏,如果提灯笼的小丫头说的都是真的,那眼前的这位笑面夫人,被人当作菩萨也不奇怪。 说话间,卿卿已经带着张昭来到了祠堂前,祠堂里灯火通明,张昭心跳如鼓。 推开门,真相就在门后,但他却没有勇气打破平衡。 卿卿站在门前,后背挡着门,犹如门神般守护着一切,脸上依然是她招牌的笑。 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往前一步,是神色恍忽的张昭,往后一步,是于氏一族命悬一线的男丁。 气氛是如此的诡异,空气里透着化不开的紧张,卿卿好听的声音划破了诡异的气氛。 “接下来,是讲故事的时候了。我有两个故事,先说第一个,从前,有一个叫做于家沟的村子,村子缺水短粮,经常被周边村子欺负,适逢战争打响,村子里所有的男丁都被抓走当兵,为国捐躯或许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毕竟留在村里,看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苦难,还不如出去闯一闯,一条贱命若能换个军功回来,也能让家里妻儿老母有个安身立命的活路。” 第334章你愿意相信哪一个故事是真的 卿卿用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讲述她的第一个故事。 短短几句,浓缩了一个村子几代人的生死别离。 “对活着都很艰难的底层人民来说,他们不懂国恨家仇,上战场动机也没有那么高大,就是想用自己的命换家里人活下去,可哪怕就是这么个卑微的希望,也被上位者残忍剥夺,他们因为某将军不可告人的贪欲,被派到了特殊的押运小队,从此,对外,他们是死人,他们没有军功,他们的家人随时会饿死。” 这些曾经发生过的事,从卿卿嘴里说出来,张昭听得莫名一阵心虚。 “在战争爆发的年代,人命不如粮食贵,或许对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来说,不过就是些不值钱的懒命,买一个签死契的奴仆才几两银子?战场上每日都会死人,这些士兵的命在将军眼里,或许不如一匹马来得金贵,但他们的家人,一直在等他们回家。” “别说了......”张昭的声音有些哑,他并非世家出身,父母也是普通的百姓,卿卿俨然是调查过这一点,所以对他说的这些话,非常有针对性,很容易引起张昭的共情。 “很遗憾,故事没讲完,停不下来呢。某天,村子因为交不上粮税,前任族长已经做好了带领全族服徭役的准备,新族长来了,年轻帅气就是有点偏执——但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死气沉沉的村子活了过来。” 种地,经商,智斗附近村民,收编了土匪,然后,他们凭借族长的智慧,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不要问年轻的族长夫妇用了什么手段,你只要知道,这个村子圆满了,村子里的孩子们见到了早就记不得模样的父亲,这个村子的女人们,等到了失散多年的男人,哪怕他们回来时,身上没几个铜板,哪怕他们曾经在战场上流过血却不被承认,哪怕,他们曾经是被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抹掉名字的卑微存在,他们也不曾怨恨过谁。” 一门之隔,祠堂院内,已经隐有哽咽声,透过墙清晰可闻,狠狠的鞭挞了年轻的福将的心。 “他们不曾埋怨命运,更不怪将军,他们只想在自己长大的村子,守着妻儿平安活下去,但是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平衡,这个人位高权重,知道村里人的真实身份。” 从这一句开始,卿卿讲述的,就不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了,她在勾勒未来,一个冷酷无情,可能存在的未来。 “副将军铁面无私,向将军举报了这村子发生的一切,将军大动肝火,不容自己的权势被挑衅,派兵连夜铲除了村子,全村上下,无论老幼,全都死在了将军的铁骑之下,哪怕是无辜的孩子,也没有留下,一把火烧了这个村子的过往,一切好像都没存在,将军的罪恶被淹没在烧光的火光里,然后,副将军,也死了。” 张昭浑身一颤,一把冰冷的飞刀,不知何时抵在他的脖子上,握着刀的族长夫人脸上带笑,只要她再往前一点,刀就能划破张昭的喉咙,让他有着故事里的结局。 】 “是,是逃出去的族长夫妇,替自己族人报仇吗?”张昭感觉自己像是死了一次,发问的,是他的灵魂。 “很遗憾,不是的。”卿卿收回刀,看向家的方向。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当副将军甘愿做刽子手灭口的那一刻,他的名字,就被他所信任的主将,刻在了生死簿上,原来他的命在上位者眼里,也跟这村子里的人,别无二致。” “胡说......你胡说!将军不是那种人!他不是!他待我们如兄弟!他为大燕流过血,他为大燕立过功!他是大燕的战神,他守护了无数百姓!”张昭近乎疯狂的反驳。 不像是说服卿卿,更像是说服他自己。 “哦,守护百姓?什么是百姓?你是不是百姓?我是不是百姓?这个村子里每一个人,是不是百姓?他凭什么认为我们村子的人就该死,凭什么认为其他为了他押运的人就该死?如果将军的职责就是守护百姓,那他这种灭口百姓屠杀福将的行为,又是什么呢?如果这个故事流传百世,你猜后人将如何评价这位将军的所作所为?第一个故事,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无人生还。” “我——”张昭语凝。 他很想反驳这位年轻的族长夫人,但他发现,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张昭手握成拳,好半天,他颓废的松开手,就好像真的死了一次,在卿卿的故事里,他已经是将军刀下千万不值钱的亡魂之一了。 “不是说,两个故事吗,第二个是什么?” “哦,第二个故事啊,很短。 有一个叫做大裕的村子,村民积极向上坚决拥护朝廷,尤其爱戴魏将军,他们研发了遏制将军手疾的护手霜,还得到了副将军张昭的赏识,张昭将军是大裕永远的朋友,在张昭将军的牵线搭桥下,大裕村民英勇救了重伤的魏将军。 将军大受感动,奖励了大裕村5000两银子,大裕村民用这笔银子带动了周围村民发家致富。 所有人都在歌颂两位将军给周围带来的一切,促成此事的副将军张昭,不仅永远是大裕的好朋友,还因此成了魏将军的心腹,就连这个村子发明的战舞英歌舞,也被张昭副将军推广出去。 几百年后,人们或许不记得曾经有个战神叫魏胜,但人们一定记得,把英歌舞推广出去那位侠肝义胆的副将军,他叫张昭。 啊,真是一段你爱我我也爱你将军和村民甜蜜蜜的好故事呢。” 卿卿说完,还拍了几下手,为自己完美的故事画上一个句号,张昭双目呆滞的看着她。 在这个女人的故事里,他有着截然不同的结局。 一个流芳千古,一个死了无名。 “佛说:你心里有什么,你看到的就是什么,张昭将军,你更愿意相信第一个故事是真的,还是第二个故事是真的?” 卿卿说罢推开门,门后,一群流着泪的壮汉默默的看着张昭,卿卿指着他们问双目泛红的张昭: “告诉我,你看到的,是一群被迫失去名字的逃兵,还是一群遵纪守法的好良民呢?” 第335章什么是仁义 张昭看着祠堂里院子里站着的众人,心潮澎湃。 如果没有听到卿卿两个故事,他会觉得,自己的命,天生就是与这些人不同的。 可是在故事里“死了一次”的张昭忽然发现,其实人命是一样的,他张昭没有比人多了个脑袋,将军想让他死,他就会如同这院子里所有人一样,化作无名的尘埃,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张昭深吸一口气,对着卿卿抱拳道:“你们大裕对将军的恩德,我张昭没齿难忘,我张昭永远是你们的朋友。” 院里众人分开,让出一条路,最里面,于林和于光抬着一块匾额,是张昭之前为大裕提的字,卿卿命人装表好,就挂在祠堂里。 这幅字的出现,让张昭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就在他听这两个故事之前,他后悔极了,后悔不该听这位巧舌如黄的族长夫人忽悠,写下这福字,这不就是把柄握在人家手里吗? 但是此刻,张昭再看这幅字,竟热泪盈眶,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于家的二位祖宗就在运筹帷幄,这俩人用一种奇特的方式,给张昭留了一个名流千古的机会,也可以说,是活命的机会。 张昭情绪复杂的问卿卿:“你想杀我很容易,为什么不动手?” “你身上有一种味儿。” 张昭怔住,下意识地举起手闻了闻,刚刚摸过药碗,是有些药草味,除此之外,他闻不到别的。 “是什么?”他问。 “人的味道。” 张昭再次怔住,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桉。 “杀了你,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包括炕上那位,我们真想动他,他现在已经是黄土白骨了,他身上没有人味儿,但他作为战争机器,还有存在的意义。我大胆预测一波,你只当是我随口笑谈,灵不灵,咱们走着看。” 张昭点头,认真倾听。 “朝廷局势风起云涌,你与狼共舞,是否会有个坦荡的仕途,我也无法预测,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当你的生命到了尽头时,回首一生,你是无愧于心,人间会留有你的故事,未来的人会敬仰你的功勋,可有的人倒下时,就已经没有资格再回头看过去,那些过去,早已头也不回的离他远去。” 祠堂外,刘伶静静伫立,不知道听了多久。 张昭静静品味卿卿的话,这个深不可测的族长夫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着极深的寓意。 前面那些,他尚能理解,可是后面那句,他怎么觉得,族长夫人是含沙射影? 】 “族长夫人,你刚那句,难道是在说将军——?” 卿卿讳莫如深,澹澹一笑。 “有一种惩罚,叫做别在她坟前哭,弄脏她投胎的路,上天早在故事的开始,就给每一个恶人,贴好了该有的结局。” 墙外,刘伶流泪满面,满心只有两个大字:知己。 她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要在仇恨与麻木里走向终点,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能够读懂她。 但从卿卿说出她的心声时,刘伶知道,她在这世上,有了一个知己。 从祠堂出来,卿卿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那道身影。 刘伶远远的站在小路上,对着她招手,然后转身。 张昭跟卿卿一起出来的,但他没有留意刘伶,只见着重塑他三观的族奶奶对他笑道: “还得劳烦副将军回去跟我相公说一句,我有点事,晚点回去。” “这么晚了,那你这是要去哪儿?需要我送你过去吗?”张昭问。 卿卿比了比跟在身后提着灯笼的摇摇。 “送这孩子回家,你们占了我家的西屋,丫头就不能住在我那了。” 这解释合情合理,也让张昭再次把视线挪到摇摇脸上。 刚刚这孩子掷地有声,跟他说了许多。 张昭当时光顾着思索她说的那些事,没空打量这姑娘。 卿卿看他盯着摇摇看,这时间未免有些久了,于是用故作玩笑的口吻说道,“如果副将军是有做媒的打算,那就不必了,这孩子是我着意培养的,将来会留在我们村。” 她以为张昭是想给他手下的军官们做媒,及时开口打断。 摇摇被她说的脸一红,跺脚嗔道:“族奶奶,你说什么呀!” 张昭也觉得自己盯着年轻姑娘看太唐突了,忙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 “是我唐突了,我是觉得这位小姑娘,看着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为了缓解尴尬,张昭挪开视线朝着远方看去。 刘伶的身影化作小路上的一抹小点,张昭又是一阵恍忽。 他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怎么在这个村里,他看什么都很眼熟呢? “这村子将来总会交到这些年轻人手里,若副将军你能熬过党争活到几十年后,还请你多多关照我们村子的年轻一代。” 张昭收回看刘伶背影的眼,嘴角抽抽,心情复杂的看着卿卿。 “族长夫人,你说话就不能——”委婉点? “将军,你这样的武将,一定特别认同‘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吧?敢于牺牲自己,成全仁义,武将有这样的品质,是国之大幸,然而,什么又是仁义呢?” 张昭童孔地震。 在今晚之前,他心里的仁德,就是镇守边关的魏将军,但此刻,他有点迷茫。 “在我眼里,所谓仁德,就是好好活着,因为只要我活着,我就能帮助更多的人,我活着,火种就在,我就能培养出更多继承我意志的孩子们。” 卿卿看看摇摇,摇摇心潮澎湃的点头,她一定以族奶奶为目标,让自己的人生活的有意义,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张昭迷茫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光。 卿卿留给他一个微笑,让他自行体会,领着摇摇朝着刘伶的方向走去。 冷风吹来,张昭还留在原地。 作为魏将军的副官,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的结局,魏家军若有一日翻船,他定是要以身殉道,跟着将军一起赴死。 是族长夫人的话点醒了他。 杀身成仁,什么是仁? 舍生取义,什么是义? 以身殉道,什么是道? 突然,张昭明白了。 道,不该是草管人命的魏将军。 道,是天下苍生,是于氏族长夫妇这样高义之士正在做的事。 张昭突然不想跟着作死的魏将军一起死了,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如族长夫人说的那般,好好活着,做些有意义的事儿。 第336章我也有两个故事 摇摇的家里,刘伶站在院中,看着天上的弯月出神。 大门开了又关,她没有回头看,只是自顾自的说:“今晚的月亮像极了那天。” 卿卿挥挥手,示意摇摇进屋,她有预感,伶儿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摇摇跑进屋,没一会抱着俩手炉出来,里面装了炭,又倒了两杯热茶,这才贴心的退下,把院子留给有故事的女人们。 卿卿拽了小板凳坐下,把手炉塞给伶儿一个,在这个有风寒冷的夜晚,她愿意给眼前这个冰冷的女人一点温度。 “我这也有两个故事,你要听吗?”刘伶问。 “如果你愿意分享的话。” “我这的两个故事,没有你讲的那么精彩,故事里没有从天而降的两位能人扭转乾坤,也没什么结局,只有一个苟活于世的麻木的躯壳。” 刘伶娓娓道来。 “故事要从前朝讲起,京城有一户人家,家主是个不大不小的京官,年近六旬得了一个女儿,百般娇宠,这孩子在家行三,就叫她三娘吧,三娘自幼体弱多病,家主就寻了名医养在府中照顾三娘,三娘却因此沉迷医术,拜了名医为师,竟将这看病救人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 刘伶的视线悠远,嘴角微微上扬,似乎那段遥远的往事勾起了她的温情回忆。 “时间转瞬即逝,三娘及笄,时逢天下大乱,各地爆发起义,三娘及家人为自保随大军离开京城,后被新帝降服,新帝为拉拢三娘爹这个前朝旧臣,便将三娘指给手下一员武将,人在乱世身不由己,也谈不上喜欢或是讨厌,总是要活下去,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家族——” 刘伶长叹一声,看向天上的弯月。 “将军累立军功,随新帝一路北征,建立大燕,成为大燕开国将军之一,许是功绩过于耀眼,招惹小人,将军常年在外征战难以抓到把柄,奸人便把视线对准了将军的岳家,身为前朝旧臣的三娘父亲,污蔑三娘父亲密会前朝余孽。将军因此遭受新帝猜忌,为了重获圣恩,将军一纸休书与三娘断绝关系,随后,三娘全家获罪,全家发配充军,那一晚,天上的弯月就如此刻冰冷。” “战争从没有让女人走开过,各种斗争中失败的一方,他们的妻儿也总是深受其累,这是对人权的践踏,也是封建王朝数千年无法抹去的血泪。” 卿卿有感而发,她是如此的怀念属于她的时代,也为如三娘一样被时代所困的女性感到悲伤,受制于时代的,又何止是女人,王权至上,压迫无处不在。 “在发配的路上,三娘还心怀幻想,以为将军会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派人来救她出去,女卷落罪处境有多艰难自不必细说,她每日都能看到自己的姐妹甚至是长辈被拽出去,回来时衣衫褴褛——终于,轮到了三娘。两个士兵拽她出去,撕开她的衣服千钧一发之际,三娘的母亲拼死护女,死在了那两个畜生的刀下。” 刘伶的声音开始哽咽。 无论多少次,只要想起那一幕,还是锥心蚀骨的痛楚,就在她抱着母亲的尸身痛哭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将军来了。 “将军看到衣衫不整的三娘,开口说的第一句就是,陛下封我做魏国公拜征北大将军,你自行了断吧......钟勇侯是不能有一个名节受损的罪臣之妻的,哪怕是下堂妻。” “草,牲口。” 卿卿直接开骂。 其实刘伶之前喝多了,也跟她说过魏胜的事,说的比较含湖,没有这么详细,说将军休妻后疑似她不洁,让她自行了断。 当时卿卿就觉得,这个魏胜死有余辜,就该让他死了,他不配为人。 “三娘万念俱灰,抱着母亲的尸体跳下悬崖,她清楚的记得,弯月下,将军的士兵齐刷刷的喊着:恭送夫人成仙。一个不洁之人,活着就是污点,死了在这些人眼里却能成仙,何其讽刺。或许三娘并不该绝,跳下去没死,她母亲的尸身垫在身下做了缓冲,她被一位战乱中失去家人的老妇救起,从此这世间没了三娘,只有个没了心苟活于世的女郎中。” 刘伶的泪一颗颗落下,揭开这些过往,她最不能忘记的,是受辱的亲人,是母亲拼死护她的一幕幕。 “也曾想过一了百了,可是她无法忘记母亲死前看着她的那双眼,无法忘记母亲说的,活下去。人再难,也要活下去,她的命是母亲用死换来的,她不能一死了之。” “为什么不杀狗男人?你下不去手,我可以替你。” 能让接受过高等教育把人命看做比天大的卿卿说出这句,足可见那个狗男人有多惹卿卿膈应。 “将军的下堂妻‘舍身取义’保全名节的事,被将军添油加醋的讲给新帝听,感动了新帝,新帝赦免了三娘的族人,只贬为平民不再充军,三娘更是被写入了列女传,成为女子楷模。” “傻x、有病、二百五、顶你个肺。”卿卿直接骂开了,狗屁的感动,这分明是君臣心照不宣的作秀。 新帝极为看中女子贞洁,对妇女的压迫达到了令人发指的高度,狗男人魏胜投其所好整了这么一出,说不定要侵犯三娘的士兵都是他派去的,既博得了新帝好感,又能换个有情有义的好名声。 卿卿又有点想杀人了。 “三娘潜伏在距离将军最近的县城里,想着找机会行刺,这一潜伏就是三年,作为医者,她也有过几次机会,将军身有旧疾,经常派人寻医问药,她有机会在药里下慢性毒药,她甚至已经调配好了药,但是那个药,终究是没送过去。” “肯定不是因为旧情不舍,学医的不会那么恋爱脑,让我想想——是因为三娘放不下天下苍生吗?” 刘伶点头,卿卿不愧是她的知己,一下就猜到了她的心事。 “朝廷能打仗的武将不少,但能驻守边关的,只有他,三娘若为个人恩怨杀他,战事就会再起,受牵累的,还是这些无辜的百姓,杀他,三娘的亲人无法复活,留他,这世上就会少了许多生灵涂炭,你要是三娘,你怎么选?” 第337章压力来到卿卿这边 从来都能果断做出判断的卿卿陷入了沉默,许久,她叹了口气。 “三娘参透了人间大义,为天下众生舍掉个人恩怨,这样刚烈忠义的女子,是该入列女传,却不该是以那样的方式。女子值得宣扬的品德千千万,只有肤浅的男权才会把贞洁放在第一位。” 卿卿避开了三娘的问题,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曾经遇到过类似的问题,但她想不出,自己是做了怎样的选择,所以沉默。 “什么刚烈忠义的,不过是苟活的贱命一条,第一个故事讲完了,再来讲第二个。” 】 刘伶缓了缓心神。 “村河县有一个女郎中,父母双亡,年轻守寡,开了间药铺,行医救人,偶尔也会卖给富贵人家很贵的药,但也帮了不少穷人,算不上好也谈不上坏,普普通通的一个郎中,故事讲完了,你是谁愿意相信第一个故事,还是相信第二个呢?” “我都不信,我还有第三个故事。” “什么?”刘伶愣住。 “第三个故事,大裕祖宗陈卿卿有个闺中密友叫刘伶,是个很优秀的郎中,救人无数,人美心善。 在好友陈卿卿的帮助下,她替家族洗刷罪名,让她的父亲官复原职,给她枉死的母亲争取到了诰命。 当然,刘伶是个非常义气的姑娘,恢复成世家贵女后,也没忘了提携她的好朋友陈卿卿,庇护陈卿卿在京城外开个庄子,然后陈卿卿夫妇种植奇珍异果发大财——哎,当然,陈卿卿夫妇也是讲究人,赚钱也没忘分朋友一杯羹。 然后,刘伶就成了最有钱的世家女了,说不定未来还能收获一段姻缘,事业爱情双丰收,当然她若没遇到合适的男人,独自美丽也是不错的,毕竟咱们不差钱。 狗男人跟狗皇帝狗咬狗,相互猜忌,最后被砍了脑袋,那一天,刘伶跟她的好朋友陈卿卿吃了两碗顺心面条,外加一盆水煮鱼,放很多辣椒的那种,毕竟那时候的陈卿卿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辣椒随便吃,谁拦着她吃辣椒谁就不是个好饼,从此岁月静好,善恶到头,终有报。” 卿卿说的这个故事,对刘伶来说,已经不是故事了,这是天书,这里面透露出的信息,一个比一个邪乎。 “帮我爹官复原职......帮我娘争取诰命?!” “别光听好的,你得听重点,重点是啥?你得带着陈卿卿发家致富,咱们得赚遍京城土豪们的钱!苦情路线不适合你,更不适合我,我陈卿卿心里有杆秤,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你家既然是冤枉的,凭什么你要跟个苦菜花似的跟家人天各一方?” “苦菜花是什么?” “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妹,你得把你失去的夺回来。原谅狗男人是老天爷的事儿,咱们的任务,就是送他见老天爷,战吧!” 卿卿手握成拳,刘伶也莫名其妙的热血起来。 听着是.......太带劲儿了。 她这辈子窝窝囊囊的,可从不敢想这个。 可问题是—— “这怎么做啊?我爹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隐居,我们一介平民,怎么去皇宫伸冤?以我们卑微之躯,如何撼动全局?” “姐妹,比医术,我在你眼前就是个弟弟,但是玩政治,我在娘胎里就被老陈同志谆谆教导,我自己更是有过上百年的工作经验。” “你才多大,哪来的百年?”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有上百年——是吧,不离?” 卿卿看向门外的不离,他是过来接卿卿的。 “嗯。”不离点头,卿卿的记忆还没恢复,但她现在能够脱口而出,就说明距离那天不远了。 “你该不会......真是天上的神仙下来历劫的吧?”刘伶越听越迷湖。 普通人活个几十年就很长寿了,百岁老人都罕见,卿卿看着比自己都年轻,哪来的百年工作经验? “这世上哪来的神仙?我们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只是我有种感觉,我之前,应该是在某大型福利机构工作,我的任务,就是,就是——” 卿卿卡壳,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求助地看向不离。 “就是让人类过上幸福的日子。”不离开口解围,破天荒的多说了一句,“你现在看到的她,并不是战斗力巅峰时的她,巅峰时的卿卿,能够将一切偏离轨道的事物纠正到原来的位置,她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甲方,也是我见过最有人情味的领导者。” “那她现在?”刘伶一头问号,听了,但没听懂。 “她现在处于退休状态。” 轰隆,天空一道惊雷,冬季,凭空落雷,太吓人了,宛若是泄露天机的惩罚。 不离扯扯嘴角,卿卿若有所思。 “还,还,还说你们不是神仙?!”刘伶笃定了,她肯定是遇到神仙了! 不再犹豫,纳头就拜! “请二位神仙为我常家平冤!信女常红英愿意终身吃——” “荤素搭配。”卿卿快速接茬,顺手把她扶起来。 “我俩不是神仙,还有,别瞎许愿。”她要不打断伶儿,哦,是常红英,常三娘,她怕是要喊出终身吃素了。 卿卿私以为,人如果不吃肉,活着就没味儿了,跟魏胜那个老王八羔子一样,活着没味儿。 “你俩真不是神仙?”常三娘疑惑。 不离点头。 “我们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没有系统,没有异能。” 三娘一脸问号,这说的都是啥啊,咋一句听不懂? 卿卿听明白了,对着不离疑惑的问:“啥异能也没给我?没有超能力,连个系统也没有?” “嗯,文明还没有发展到那个阶段。” 天空又是一记雷,不离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泄露机密。 呵呵,泄露一次,跟泄露很多次,对他来说也没啥区别,管理局的人要敢弄死他,早就下手了。 从卿卿怀上他孩子的那一刻不离就知道,他稳了,他飘了,膨胀了,夫凭子贵,再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 “那我靠啥拯救人类?”卿卿问,莫名的觉得她这个最强甲方,有点惨,啥都没有? “凭你无敌的智慧还有迷人的美貌。” “......”这不还是啥也没有吗? “不用怀疑,你就是有扭转乾坤的能力,不信的话,就从解决她家的事儿开始,你觉得咱们第一步,应该做什么?” 还沉浸在“我是啥也没有的光杆司令,为啥我是最强甲方”的思考里的卿卿一激灵,压力现在来到了她这边。 第338章男人,呵呵(感谢步枪子弹+更) 解决三娘家问题的第一步么——卿卿想了下,看向不离。 “三日内,给我几套方案,我来选一个最终版本。” “......”不离沉默,甲方经典语录出来了! “我要是真给你做出来,你怕不是要告诉我,感觉好像不太对吧?” 卿卿哈哈两声,被他发现了呢。 “开个玩笑,活跃气氛,我已经想到了,第一步,先找到三娘的族人,弄清楚她爹在哪儿,族人近况如何,如果常氏一族没有自保的能力,必须想办法把他们保护起来。” 卿卿收敛嬉皮笑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三娘多年不与家族联系,想必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茫茫人海寻人如同大海捞针,张昭就是突破口,这件事不离去做。” 不离颔首,对着瞠目结舌的三娘还不忘炫耀。 “我说过,没有能难倒她的问题。” 毕竟是拥有百年工作经验的甲方,处理的都是棘手的桉子,解决这些事儿对卿卿来说,就像是日常刷题,刷的还是送分题。 三娘还处在晕晕乎乎的状态,她有点怀疑,今晚听到的一切见到的一切,都是酒醉后的一场梦。 “不早了,休息吧,也不要想太多,根据我的经验,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也没有打不开的锁,当你觉得前面的路特迷茫不知道方向时,就把视线落在脚下。”卿卿拍拍三娘。 三娘下意识地朝着地上看。 “迷雾笼罩时,我们可能看不到几百米外的景象,但脚下这一步,我们一定能看到,并且走好,当你走过无数次‘这一步’,或许你的目标,已经实现。” 卿卿说完自己都佩服自己,怪不得她给人画大饼时总是那么顺手且丝滑,上百年的工作经验呢。 回家后,卿卿简单洗漱很快就睡着了。 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发生了这么多事,并没有影响她精致的睡眠,不离摸着她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这孩子来的不在他的意料之中,有些太早了。 他暂时还没找到回去的办法,古代这种落后的生产条件,总是让他不安。 按着以往的规律,他知道开启时空裂缝的方法肯定是存在的,最好是在她生产前能找到开启裂缝的方法,但三娘家的事,俨然不是十个月就能解决的。 夜深了,于不离失眠了。 翌日清晨,魏胜在一阵扑鼻的香气里醒来,他睁开眼,有些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您醒了。”一宿没睡的张昭看到他醒了,忙端着参汤过来伺候。 “这是哪?”魏胜打量着陌生的环境,挣扎着要坐起来,张昭忙拦着他。 “您腹部的刀已经取出来了,失血过多需要静养。这是村河县的大裕村,事发突然,我只能找到这一处安全之地,本村住着于氏一族,族长跟我有些交情,多亏他们出手相助。” 张昭毫不犹豫的说出他想了一晚上的说辞,无懈可击。 从他选择相信卿卿第二个故事开始,张昭的命运就跟大裕绑定在了一起,看似很普通的一句话,却是夹带私货,狠狠的给不离刷了一批存在感。 魏胜颔首,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蹙眉。 “昨晚,谁给我疗的伤?” “是于氏一族的族长夫人陈氏,将军有所不知,这村子做药材生意,与村河县所有药坊都是很熟,所以他们的族长夫人略懂岐黄之术。” “陈氏?”魏胜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模湖的轮廓,弥留之际,他仿佛看到了三娘。 他甚至有种感觉,是三娘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把她叫过来,我要见她。” “是。”张昭嘴上是这么回答的,心里却骂骂咧咧。 他这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一晚上,将军连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哪怕是一个眼神呢? 其实张昭心里明白,将军一直如此,他就没把底下人当做人看过,只是见识到于氏族长夫妇怎么对待村民的,再看将军这狗德行,张昭就越发坚定自己赶紧找靠山,可不能跟着这种不长心也没有感情的玩意死一块。 魏胜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副将,虽然张昭看起来时候从前的模样,但他总觉得,张昭好像有点说不出来的古怪。 卿卿夫妇正坐在隔壁屋吃早饭,魏胜闻到的香味,就是这一桌丰盛食物传出来的。 不离本就重视饮食,现在卿卿一人吃两人补,做的饭也就越发花哨了。 张昭站在桌前,看着琳琅满目没见过的食物,吞吞口水,虽然不知道叫啥,但是,真香啊。 卿卿做了个嘘的手势,顺手塞给他一个奶黄包,还叉了个香肠给他,用口型无声的说:快吃。 张昭看看西屋,意思是,狗将军还等着呢。 卿卿无声的回了一句,张昭从她的口型里,隐约觉得她好像说的是:无所吊谓了。 】 张昭眼睛骤然变大,他看错了吧?! 气质这般高贵的于夫人,怎么可能说这种粗话? 不过他还是飞快的把泛着浓香的食物塞嘴里,三两口吃完,温暖的食物吃下去,张昭感到无比满足,这种狗将军饿着老子吃饱的感觉,太舒服了。 不离好笑的看着屋内的无声哑剧,他能感觉到,张昭吃完后,看他和卿卿的眼神越发友好起来。 堂堂的副将军,就被他媳妇用奶黄包和香肠拉入伙了。 魏胜感觉自己等了很久,实际上,他也的确等了很久,如果不是身体虚弱起不来,脾气暴躁的他早就抽刀出去砍人了。 魏胜正是心烦意乱,门开了,没见人先闻到香味,张昭满身香味的进来,没办法,香肠太香了。 “这位就是于氏的族长和族长夫人。”张昭介绍,无视将军困惑的眼神。 魏胜睁开眼,期待的看向来人,没有等到魂萦梦绕的三娘,只看到一个比三娘更好看的年轻姑娘。 魏胜失落的垂眸,不过很快,他又仔细的端详起眼前的女子,眼神从惊艳再到失落——估计他想起这是有夫之妇,又恢复成高高在上的模样。 这些细微的变化不仅不离夫妇看到了,张昭也看出来了。 狗男人,三人心里齐刷刷吐槽。 第339章这是图啥 “是你救了我?”魏胜目不转睛的看着卿卿问。 这个女人穿得虽然普通了些,但是她的气质和容颜却是让人过目不忘,看过就有深刻的印象,魏胜不由得把她和三娘做起了对比。 只能说是各有千秋,只是想到眼前的女子已经嫁过人,失去了纯洁,魏胜眼里的光芒又减退了几分,从一开始的欣赏,转为不屑。 这些变化没有逃过卿卿夫妇的法眼,卿卿还能保持微笑,不离眼里已经隐有杀意了。 “是,民妇相公是于氏族长,做着药材生意,所以略懂医术。”卿卿回答的张昭说的差不多。 魏胜见状便失去跟她聊下去的兴致,也许昨晚看到三娘,不过是幻觉吧。 “你们救了我,我必有重谢,我身受重伤不宜挪动,就在你们这休养几日。” 魏胜话音刚落,二毛就从外面跑进来。 “族爷爷,村外好像有一伙人,穿着黑衣骑着马。” 二毛这番话说得结结巴巴,就好像是背台词。 实际上,也真的是背台词。 不离夫妇不想把魏胜留在村里,听了三娘的经历后,对这个狗男人一点好感也没有,就让二毛演这么一出。 张昭闻言马上配合道:“此刻不宜久留,一旦那些人进了村,只怕是不安全。” “用我们村的马车从村后出去。”卿卿接上,嘴角挂着一抹坏坏的笑。 为了不让这个渣男过的太舒服,她特意挑了不好走的路,至于路上颠簸,会不会让渣男的伤口裂开,无所吊谓。 魏胜闻言也不敢耽误,稀里湖涂的被抬上马车,对待这种不讨人喜欢的不速之客,卿卿连马车都选的最破的。 趁着魏胜上马车,不离把张昭拽到一边。 他家甲方交代的任务,他还没有忘,他需要从张昭嘴里套出一些信息。 “我们村英歌舞的事儿,还要劳烦副将军费心。” “放心吧不离兄,村子的事就是我的事。”张昭现在已经跟不离称兄道弟了。 “对了,我有一事一直藏在心里,还请将军为我解惑,我们族人押运的,到底是什么?”不离问。 这是卿卿让他问的,这件事夫妇俩一直很好奇,张昭现在是俩人的盟友,为了绑定利益,适当的交换些情报也不过分。 “是从边陲换来的蛊虫。将军听闻有一种蛊,只要积够数量,就能养出蛊王,让死人复生。” 不离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惊天的大秘闻,比如,押运的是火药兵刃,甚至是边陲剧毒,哪怕说魏将军要谋反,他也不会奇怪。 结果,就这…… 就这?! 蛊虫养出蛊王,然后复活被他逼死的三娘? 不离此时的表情难掩惊讶,心里更是闪过无数道惊雷,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这个将军是煞笔吧? 怪不得卿卿经常强调,九年制义务教育是有多重要,但凡魏将军受过半点教育,也搞不出来这些事儿吧? 不离此时心里有无数的吐槽,送走了瘟神魏将军,进屋迫不及待的跟卿卿分享。 马车在村里疾驰,朝着后村方向前进,路过晒谷场时,魏胜的注意力被晒谷场传来的呼声吸引。 一群身强体健的汉子,脸上画着各色的油彩,手里拿着双棍,跳着整齐划一的战舞。 他们的喊声铿锵有力,似乎能直上云霄。 张昭赶着马车,在途径晒谷场时,刻意放缓了速度,嘴角也带着一抹诡异的笑。 魏胜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人,全都是从他手里逃脱的,只觉得他们的动作训练有素,看着像是练家子。 “这是什么?”魏胜问。 “这是大裕村的村民,他们在为春祭做准备,他们跳的舞蹈叫做英歌,是以梁山好汉为原型塑造的战舞,有驱邪避煞的作用,也有纳福吉祥的祝福。” 这个民俗是不离夫妇发明的,魏将军早就脱离了群众,对这些一无所知,张昭这么一说,他就信了。 “此舞的确是有振奋人心的力量。”魏胜说。 张昭等的就是这句。 “数日前,在海边发现了倭人,虽被击毙,但那片海域传闻有倭鬼作祟,于氏族人有意用这个驱邪避煞的战舞驱赶邪祟,恢复海边渔民的生计。” 魏胜颔首,这倒是不错的提议。 之前倭国水鬼作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也没有刻意辟谣,那时他还要派船出海打捞贝类制作贝币,现在朝廷查得严,暂时不能交易蛊虫,让百姓恢复捕捞也能抵消朝廷的猜忌,还能为他增添政绩。 “就让他们做吧,就说是我的指令,让新来的县令多照顾他们。” “是。” 屋里,卿卿端着为孕妇特制的羊奶补丁,不离特意等她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把他打听到的事儿说出来。 “咳噗!”卿卿还是喷了。 “你是说,他弄死那么多无辜的人,目的就是……交易蛊?!” 不离点头,很满意她此刻的反应。 不能他一个人被雷。 “煞笔吧?”卿卿直接骂了。 “注意胎教。” “我想不明白,他这是图啥?把人逼死了,再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玩意,企图把人复活?” 卿卿觉得自己那一百多年丰富的工作经验,在遭遇不正常人类时,还是很难理解他们的脑回路。 “且不说是落后的古代,就算是咱们的时代,也不可能出现让死人复生的手段,他就是养一万年的蛊,也不可能复活死人啊。” 更何况,三娘根本没死。 “怪不得咱村的男人们说,押送的东西好像是活物,原来是蛊虫......这算不算人类早期诈骗行为?” 不离点头,整件事充满了荒诞的感觉,像是黑色笑话,但他笑不出来。 就因为魏将军被忽悠了,所以那么多人因为一个谎言付出了生命。 永远不要以正常人的视角,试着剖析一个不正常人类的思维。 卿卿听完魏胜的傻叉事迹后,感觉刚吃下去的羊奶布丁都不丝滑了。 白瞎不离为了去掉羊奶的膻味作出的各种努力了,魏胜凭借一己之力,恶心了卿卿。 “从我们的角度看,他这一套行为可以说毫无逻辑,甚至说是可笑的,但他本人,一定是非常坚定不移的相信,蛊虫是可以复活三娘的。” 第340章响彻全县 如果用现代人的视角看,魏将军此刻的角色,就有点像误入保健品深坑被传销忽悠的老人,还特别像那些相信秦始皇复活打钱买官的人。 虽然外人看着是无比的可笑,但是当事人却是坚定不移的相信,他追求的东西,是一定可以实现的。 “身处骗局的人,投入的成本越大,越是对骗局本身宣传的东西深信不疑,所以魏胜这个傻叉会被边陲的人骗了那么多贝币,只能怪他自己心怀执念,以及——” 卿卿摇头叹息,谁让这时代没有反诈app呢。 后世的人,接到“我是秦始皇快点打钱”这种短信,好歹也能弹出来反诈app拦截下,魏将军身边一个能劝他的人都没有,可不就是被骗的上头了么。 张昭等亲信,或许是有所怀疑的,但谁敢说? “我很好奇,当他知道自己处心积虑谋划的这一切,都是骗局,他会是什么表情。”不离幸灾乐祸,他可没忘记那个老煞笔看着他媳妇时那个表情,记仇。 “不,比起他知道自己被骗了,我更好奇,他知道三娘没死,且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他是什么表情。” 夫妻俩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搞事情的眼神。 张昭三天后再次来到大裕,带来了五千两的现银,还有将军的口谕。 “将军同意了你们跳舞驱鬼的请求,那片海滩近期就交给你们了,我又帮你们弄了几艘船,你们先用着,等将军要用的时候,再还回来就是了。” 银子是早就谈好的,但是船却是意外收获,卿卿夫妇非常满意。 原本卿卿夫妇也是打算买船的,他们现在已经派人捕鱼了,用的是上次从倭人手里抢的那艘,船小,不能去太远的海域,捞上来的鱼有限。 如果有大船就能去更远的地方,不过打听了价格后,卿卿夫妇都蔫吧了。 家里的银子被他拿去一半捐官,再弄一艘大船真就弹尽粮绝资金链断了。 张昭带来的这个消息犹如雪中送炭,卿卿听他话里的意思,已经猜到了,他说的那几艘船,就是魏家军之前用来打捞贝类的渔船。 那船的规模有多大,卿卿夫妇在海边已经见到过了,完全具备远航的条件,有了这艘船,就算是跨洋去倭国探险,也不是不可能。 客套话自然是少不了,卿卿没有给张昭分银子,她也知道张昭不缺这个,倒是提供给张昭一些思路,让他如何在朝中寻找新靠山,只等着时机成熟,就能踢开魏胜。 至于踢开魏胜后是否能够取而代之,就看张昭的个人能力了。 卿卿夫妇又留了张昭吃饭,席间喝了不少酒,张昭自认酒量不错,可终究是挡不住不离那一杯杯刻意而为之的灌酒策略,当他晕乎乎的从大裕离开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大裕的菜是真好吃,好多东西他也吃不出是啥,反正就是好吃。 以及,他是不是说了啥——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顿酒他喝得十分满意,虽然自己有些不胜酒力,但不离兄弟那个能喝的,不也被他灌醉了吗? 想到不离趴在桌上的模样,张昭坐在满意的笑了,至于他在喝酒时透露了三娘亲族的位置什么的,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不离的家里,卿卿戳戳趴在酒桌上的不离。 “起来吧,人都出村了。” 不离起身坐好,脸上哪有半点醉意。 最初喝的那几杯是真的,后面张昭喝多了,他就以水充数,一直灌张昭,从他嘴里把三娘亲人的地址套出来了。 张昭本性倒不坏,但是城府不深,太容易被利用,算是官场常见的中庸之人,如果能够站队正确,能活到最后的都是这种人,不过他在卿卿夫妇面前,俨然只能算个弟弟。 不离马上带着卿卿进城,跟已经回城的三娘说了这件事,三娘非常激动,她从没想过她此生还有见到亲人的机会。 眼下局势稳定,魏胜暂时想不起来他倒霉前妻的家人,卿卿夫妇在鼓捣一盘很大的棋,一旦收网,魏胜倒霉前肯定会想到拿三娘的家人要挟,所以要先他一步,把三娘的族人保护起来。 打死魏胜也想不到,他随口答应处理掉的大船,会被卿卿夫妇用来做这件事,如果他知道,打死他也不会同意,可他毕竟不能预判未来,只能是一步错,步步错。 从他招惹卿卿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就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借给大裕的,一共是三艘大船,一艘给胡老西等人用,另外两艘用作渔船。 不离开始在当地寻找渔民,大裕的名字,也是从这时响彻整个村河县。 前段时间,大裕以劳动换炭,已经让这个村子在附近村落间有了知名度,现在,他们高调的出现在海边,一连几日跳着驱鬼避煞的英歌舞,更是让住在城里的人也认识了他们。 就像是一记春雷裤衩一声巨响,噼得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能有如此高的声望,不仅是他们出现的方式过于高调,更有传闻,大裕村的后台非常硬,都说他们跟魏家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海边驱鬼的第一日,魏家军出动了上百人的小队护送他们,不仅百姓震惊,大裕村的村民也震惊。 因为护送他们的小队里,好多面孔,都是见过的。 就像那日魏将军坐在马车上,无法认出涂着油彩的村民是他要灭口的人那般,这些士兵也没有认出来,卿卿就是用这样的方式给全村洗白,以后村里人再出去,没有人会往他们是逃兵的方向想。 除了魏家军亲自排队护送,村河县新调来的县令也亲临现场,康慨激昂的讲了些振奋人心的话。 这当然也是张昭以魏将军名义做的,新县令一上任就表现出了对大裕的照顾,谁不知道这个村子的后台,就是战功赫赫的魏将军? 知名度打响后,村子的生意越发顺利,除了现有的几个主营项目,又多了海产品收入,不离也开发了几种新品,胡老西在泉州的店铺也顺利开张。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有卿卿不太好。 第342章朝天锅家宴 卿卿这几日经常无力,白天嗜睡,晚上睡不着觉。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把不离愁坏了。 天天跑到三娘的铺子里打听,就差把三娘捆到村里,让她全天候的跟着卿卿了。 三娘不堪其扰,几次三番的解释,这是非常正常的现象,不离都听不进去,一天到晚紧张兮兮,不知道的,还以为怀孕的是他。 一连下了几日的雪,大裕祭典当天雪停了。 村里准备几头猪宴请宾客,村口架起了几口大锅,用鸡吊汤,猪身上不同的部位在一个锅里煮,加了不离秘制的香料,香气窜出去老远。 肉肥而不腻,汤清澹而不浑浊,另起锅烙饼,加葱卷肉,再来上一碗肉汤,回味无穷。 这种吃法前所未有,冬日里吃席,菜上来大多都是凉的,来大裕赴宴的人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一顿吃下来,不仅香气令人难忘,饭菜上来都是热的,吃的人大快朵颐,浑身冒汗。 大裕在村河县地位卓然,受邀赴宴的,除了各村的代表,还有衙门和魏家军派来的,新上任的县令公务缠身过不来,便派手下人送上了贺礼,命本县四把手赵主簿带过来,这样给于氏的二位祖宗面子,本县别的富商都没有这般的待遇。 赵四坐在贵宾区,挨着不离,因为跟不离关系亲近,他在县衙的地位水涨船高,连带着人也肥硕了不少,只看脸上坠下来的肉,就知道这厮最近没少吃席。 自认见多识广吃过见过的赵四,也被大裕这奇特的宴请宾客的菜肴震惊了。 “贤弟啊,我听上菜的介绍说,这叫啥八仙什么玩意的?”明明就那么一种烹饪方式,却能鼓捣出那么多菜! “八仙过海闹罗汉,所谓八仙,就是猪身上的八个部位,罗汉是吊汤用的鸡。配上几个我们村特产的小凉菜,清爽解腻。寒流雪翻火正红,下水香锅面朝天,这就是朝天锅家宴。” 赵四听得瞠目结舌,贤弟好文采啊,吃个东西都这么讲究,文绉绉的说了一套。 “我们也不是原创,发明这个的人叫郑板桥。”不离看出赵四的惊讶,随口回道。 赵四虽然没听过他说的人名,却觉得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瞅瞅这些文化人,吃个东西都这么花哨。 “对了贤弟,怎么没见到弟妹?”赵四问。 他总跟不离夫妇打交道,知道大裕的那位族奶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今日这么大的场面,竟然没见到她,难免要多问一嘴。 “雪天路滑,她在家将养。”提到爱妻,不离的眼里明显有了温度,嘴角也微微上扬。 “呃,你们村的路还滑?!”赵四瞠目结舌,这也太夸张了吧? 大裕是他见过道路最干净的地方,村子各条路都有专人清理,县衙门口也不过如此,贤弟却说路滑? 不离家的院子里,几个女孩聚在一起,看着院子里造型各异的雪凋,时不时发出惊呼。 卿卿裹着披风,靠在栏杆上看着孩子们嬉闹,摇摇站在她身边羡慕地说道: “族爷爷真是手巧,做了这么多新奇的玩意出来。” 这几日下雪路滑,卿卿很自觉的在家待着哪儿也不去,不离怕她在家无聊,就在院子里布置雪凋哄她。 各种建筑,小动物,甚至还有她喜欢的卡通,让她一抬眼就能看到。 这些稀奇的小型雪凋吸引了不少孩子过来,她家现在都快成了旅游景点了。 不止孩子们喜欢,村里其他人劳作空隙,也会熘达到不离家门口瞅瞅。 “我要是下场,肯定做的比他这个还讲究,他那个比萨斜塔都弄错了,机器猫的胡子也少了一根。”卿卿嘴上嫌弃不离的手艺,温和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的心思。 有人这么哄着她,不高兴才有鬼呢。 摇摇虽然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却很羡慕二位祖宗这种默契,经常会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呢。 远方传来了海螺号浑厚的声音,伴随着鼓声阵阵,村里的表演要开始了。 院子里的孩子们听到声音都按捺不住好奇,一窝蜂的跑出去看。 “你不去吗?”卿卿问摇摇。 “不去了,之前彩排时我看过,我要守着族奶奶。”摇摇是奉不离的命令,寸步不离的保护卿卿,“族奶奶,您就不好奇吗?”。 】 “还行吧。” 卿卿一想到一群人挤在一起,各种味道混合,就毫无出门的念头。 她怀孕后对气味特别敏感,稍微有一点不对都能闻出来,此时虽然是冬季,但是人多味道肯定杂,还不如在家待着舒服。 卿卿在外面待了会,有点冷了,就进屋待着。 屋里生着壁炉,非常暖和,摇摇帮她把披风拿下里,卿卿舒服的窝在摇椅上,拿起账本随手翻看。 居家养胎,虽然少了点四处游走的乐趣,不过她也没闲着,查查账,画画设计图,给家里的盆栽小蔬菜浇浇水。 怀孕不到一个月,养死不离三盆菜。 “族奶奶,一会是不是要公布村长是谁呀?”摇摇问。 卿卿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这次村里搞这么大的活动,除了是要向周边村落展示村子的实力,也是有几件大事要做的。 其中就包括公布下任村长名单,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考核,卿卿夫妇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就在今日公布。 “是谁呀?”摇摇问。 “你猜,猜对了,我就给你画副肖像画。” 摇摇的眼睛亮了起来,族奶奶的肖像画她是见过的,画的跟真人一模一样,不过都是很奇怪的造型。 “那可不可以画我正常表情,不要画的跟族爷爷的那些画一样......” 卿卿这几日闲着无聊,画了不少不离的肖像画,不离忙,没时间给她做模特,她就自己想象着画。 什么不离挖鼻孔,不离打哈欠漏扁桃体,最近正在酝酿再来一副不离放屁图。 平日里偶像包袱最重的男人竟也不拦着,谁让人家现在怀孕比天大呢。 “行吧,你先猜,猜对了就按着你的想法走。” 第342章我来过 因为有奖励,所以摇摇想的格外认真,思忖片刻她说道: “是林叔吗?” 于林是大发爹,最近这段时间也是他在当村长。 不过筹备村祭典的事儿,却是交给了于光,也就是二毛爹。 这俩人都做过一段时间村长,口碑都还不错,处理几次大问题也是可圈可点没什么毛病。 把祭典的事儿交给于光,这是卿卿夫妇的决定,这件事发生在于林代理村长的期间,所以村里人议论纷纷,揣测二位祖宗是不是不满意于林,所以才把事情交给于光。 但是摇摇想了一会,她还是觉得族奶奶会让大发爹继续做村长。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卿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像老师带孩子那样,问起了摇摇的解题思路。 “我觉得二位长辈都不错,对待竞争也是心态平和,相互配合,没有让二位祖宗失望。不过单看二位长辈在做村长期间处理的几件事来看,我觉得林叔更适合做村长,光叔的话,族奶奶您是不是有别的安排?” 卿卿眼里满是赞许,真不愧是她待在身边培养的孩子,已经具备了透过问题看本质的能力。 “你猜的没错,我现在就给你画肖像。” 如棠拿出纸和炭笔,对着摇摇画了起来。 她画不离不需要他坐在那当模特,因为他已经深深烙印在她脑子里了,她不仅不用看他,甚至还能根据想象搞很多二次创作,比如,不离放屁图。 画其他人,还是得有个参照物的。 她一边画画一边跟摇摇闲聊。 “如你所猜的那样,大发爹会是下一任村长,二毛爹,我们打算让他做里正,帮赵主簿分担下这几个村的户籍和税收。” “啊——”摇摇惊讶的合不拢嘴,卿卿对她做了个优雅的手势,她忙把嘴闭上,唯恐族奶奶把她这表情画下来。 “正常来说呢,村里有了族长,就不需要村长了,不过我们村是特殊的,未来会有很多经济项目,得有个人负责统筹规划,给村民以及来我们村务工的人做出合理安排,这就需要一个坚持原则的人做村长。” 大裕不同于任何村子,如果是普通村子,只需要有族长和耆老管内事足矣,但大裕还要经商,只有族长肯定不够。 村长这个位置,更像是卿卿那个时代主抓生产的技术厂长,最好是一心钻研技术不太懂变通也不讲人情的人来做,大发爹显然就很胜任。 至于里正,除了本村,也要管周围的村子的税务和户籍,活动的弹性空间很大,就得放个灵活的人上去,于光就很适合。 村河县的大小村子黄册已经被不离做出来大半,账目清晰,一目了然,赵四也因为这件事被上面大加褒奖,又有了卿卿家这层关系,向上升是很有可能的。 摇摇听完后想了一会,越发觉得族奶奶厉害,她这是用两个人相互牵制对方。 一个管钱,一个负责外联,里应外合,村子肯定能更壮大的。 “咱们村有了底蕴,是不是就能请先生回来,然后让二毛他们出去科举,我们的村子会越来越好吧?”摇摇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眼里闪闪发亮。 卿卿抓住这一神态,快速的把这个充满希望的眼神定格。 一直等到画完,卿卿才打破摇摇的幻想。 “花无百日开,人无千日好,盛极必衰,大到一个王朝,小到一个村子的运势,都逃不过这个规律。” 摇摇眼里的光卡察就碎了,有点不服气的都着嘴小声辩解:“制度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后人们按着您的规矩走,怎么可能由盛转衰?” “嗯,任何制度初衷都是好的,就比如差点把你害死的贞节牌坊制度,原本是为了解决战后男女失衡的人口问题,演变数年,变成牛鬼蛇神压迫妇女的工具。同样,我们村现在平衡权利的制度看似完善,发展数十年,难保不会被既得利益获得者利用,改得面目全非。届时,贫富差距拉开,阶级固化严重,顶层压榨底层,直到底层压榨不出来任何价值,新一轮的洗牌就会开始。” 只是那时,未必会有卿卿夫妇这般的天降神兵相助,这才是真实的人生。 “如果村子的辉煌终将不复存在,那我们做的那些努力是为了什么?”摇摇被她说的心灰意冷,刚刚的壮志凌云摔了个稀巴烂。 “嗯,这个问题问的特好。” 卿卿停下笔,纸上的姑娘虽只有个轮廓,可那一双眼却是闪闪发亮,生机勃勃,正是摇摇刚刚畅想未来时的眼神。 卿卿提笔在纸上刷刷写下四个大字。 摇摇跟着她的笔念了出来:“向死而生?” 她跟着卿卿也学了一些简单的字,这几个都认识。 卿卿颔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正如我给你取名叫扶摇一样,迷茫的时候就看看这幅画,这就是族奶奶我人生信条。” 卿卿又从画纸的底层拽出一叠纸来,这都是她闲着没事时画的,其中一副就是熊猫。 “这不是食铁兽吗?您之前给好多村子都分过这个画。”摇摇认出来了,画上的动物是食铁兽。 卿卿曾经许诺不离,允许他养熊猫,说的时候是开玩笑,结果他当真了。 隔三差五就跟她要熊猫,搞得卿卿不堪其扰。 索性把熊猫画下来,分给来村子务工的别村人员,谁发现画中食铁兽的线索,奖励10两。 摇摇不明白,说村子的未来呢,族奶奶干嘛拿这个出来? “这个熊猫,也就是你们嘴里的食铁兽,在我老家几乎要灭绝了,我老家的人为了救它,耗费了很多的人力物力,大量的钱财,或许它早晚还会如巴巴里狮、大海雀那样彻底灭绝,但是我们的努力延缓了它的灭绝,你能说我们的努力没有意义吗? 我们每个人从出生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了会死亡,人类这个物种,早晚也会彻底的消失在宇宙的长河里,那么我们的存在,是否就没有了意义?是否因为注定会毁灭,就要放弃努力,放弃挣扎?” 她的这些话,摇摇明明有很多词都没听懂,可却有种奇妙的感觉,她似乎领悟其中的含义,低头看着纸上向死而生的四个大字,突然就悟了。 第343章礼物送的好 “努力生活,向死而生,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我来过?”摇摇看着纸上意气风发眼含希望的自己,突然就懂了族奶奶要告诉她的事情。 卿卿伸了个懒腰。 “看在你悟性不错的份上,我决定奖励自己一个蛋糕。” “......我的悟性不错,难道不该奖励我?”族奶奶咋还吃上独食了,嘤! “那是因为我教的好呀。”卿卿眨眨眼,摇摇服了,族奶奶说的对! 村里今日做朝天锅,全村都飘着肉香,不离早早就派人送来了一些,卿卿觉得太腻吃不下去。 他似乎也预料到了这点,提前准备了点心,摇摇端着点心过来,卿卿无语。 “他这是疯狂暗示我呢吧?” 竟然把一口酥做成熊猫的形状,不离这家伙是魔怔了吗? “族爷爷这是对您......充分的信任啊。”摇摇思忖一圈,最后只能找到这么个形容词。 “这件事只能怪伶儿,我本来已经要说服那个资深动物爱好者放弃了,结果伶儿说了句,食铁兽能入药,前年还有个外地旅人给她一只活的幼崽,你族爷爷听了就疯了。” 前年能收到,今年也是有希望的。 于是,资深动物狂热爱好者就化身磨人的小妖精,隔三差五的吹孕妇娘娘的枕头风。 “那郎中的食铁兽最后怎样了?”摇摇也想见识下传说中啃铁锅的神奇动物。 “让她养死了,拿肉做膏药,皮驱除邪气,你族爷爷听了以后差点噶一下晕过去。不过也不能怪伶儿,她尽力了,拿着铁锅试图喂幼崽,结果活活饿死了......” 三娘当初是很想养活那只熊猫的,因为医书上记载,食铁兽的尿喝了能治疗误服金属的病人。 可见医书上写的,也不都是正经玩意。 “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的,想想也就算了。”卿卿捏起一口熊猫酥放嘴里,真好吃。 “族奶奶在吗?” 门外传来了一个略带欣喜的声音,摇摇一听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舔狗——呃,李成顺吗?” 隔壁李家村的村长,被大武等人戏称为第一舔狗,这家伙自从纳头就拜强行认了祖宗后,隔三岔五就找机会送礼刷存在感。 听到是他,摇摇一下就精神了。 “你看起来很高兴?”卿卿挑眉。 摇摇点头,如实说道:“昨儿二毛他们就下注了,赌他会送什么礼物。” 大裕这么大的日子,李成顺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早晨,郝家村的郝老大拉着一车礼物浩浩荡荡过来,驴车在村口磨蹭了半天,估计就是等李成顺,这俩家伙都在较劲,看谁送的东西好。 二毛等人更是早早的开了赌局。 “你去让他进来——你们都赌了什么?”卿卿一边下令一边好奇的问。 “二毛押了20个铜板,说他会送布料,大发押了20个铜板,说他会送吃食,因为您最近食欲特别好。” 每次来都能看到族奶奶吃吃吃,虽然族奶奶有孕的事儿没有对外公布,但李成顺这种一心巴结的,难保不会细心发现。 “你押了没?”卿卿问摇摇。 摇摇有点羞涩的点头。 “我觉得他应该送山货吧,因为他们说的,李成顺之前都送过。” 摇摇把她攒了好久的零用钱10个铜板都拿出来豪赌了。 卿卿失笑,她觉得孩子们应该都猜错了,李成顺的声音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摇摇开门,李成顺满脸红光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他的族人。 摇摇向他们身后看去,就见他们身后有辆驴车,车上有个方形的箱子,不知道里面装了啥。 “李村长,你这是刚来吗,怎么没入席呢?”摇摇问。 李成顺精神焕发的回道:“给二位祖宗准备了贺礼耽误了时间,这不,来了就直奔族奶奶这了,都没来得及见族爷爷呢。” 李成顺被大武他们起外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此人极擅长察言观色,知道巴结谁好使。 讨好族奶奶族爷爷自然就高兴了,他在来的路上,就脑补了郝老大巴结族爷爷忽略尊奶奶的画面,简直不能太开心。 李成顺猜对了,他这个礼物送的深得二位祖宗的欢心。 卿卿出来,看到车上装了很多竹子,就有了思想准备,李成顺邀功的打开箱子,里面黑白相间圆滚滚满脸无辜的,正是熊猫。 摇摇捂嘴惊呼,活着的一口酥! “上次拿到族奶奶给的画像后,我们就多方打听,总算是在一个游行僧人的嘴里打听到了这家伙的下落,我们全村连夜赶路,跋山涉水,来回折腾了数日,总算是把它带回来了,想着族奶奶交代过,不能光带食铁兽,还要连根带些竹子回来。” 李成顺说这些时,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能再骄傲。 因为他看出,族奶奶是真的很高兴。 “你们做的不错,摇摇,赏。”卿卿抬手示意摇摇取银子过来,李成顺忙摆手。 “孙儿能给两位祖宗办事已经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哪能要赏银?” “给你们就拿着,这件事你办的非常好。”卿卿对李成顺表示了高度赞扬,以后总算是不用看不离的疯狂暗示了。 让摇摇去席间找不离过来,不离听到他心心念念的熊猫有了,饭都不吃,直接窜过来了。 李成顺作为大功臣,不仅得到了族奶奶的赏赐,心情大好的族爷爷更是手一挥,停了他们做香丸的活计,给李家村换了更轻松的工作,连带着工钱都涨了不少。 李家村的人喜不自胜,都以为是村长这波操作马屁拍得到位,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不离早就打算停掉了李家村的制香工作。 卿卿现在怀孕对气味太过敏感,两村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是刮西北风的时候,也会刮些味道过来,考虑到自家孕妇娘娘安胎要紧,不离顺势就把李家村的香丸换成别的,制香工作交给距离大裕远一些的村子。 卿卿夫妇都很满意,几个孩子要哭了,没人猜对,赌金都被族奶奶没收了,理由是要让他们认识到赌的危害。 如果说李成顺这份大礼,是投其所好,让不离欣喜若狂,那么隔海的胡老西夫妇的礼物,就是送了卿卿一份定心丸。 第344章这是个技术活 胡老西夫妇把三娘的家人找到了。 假借送贺礼的噱头,把人送过来了。 船用的就是魏将军借的大船,速度绝非普通的渔民小船能比,比预计的时间快了许多。 三娘的家人有不少都死在流放的途中,胡老西找到他们时,家里也只剩下了三娘爹常远,还有她的哥哥常风,父子俩在泉州靠着画摊度日,日子过的十分艰难。 魏将军只在开始给了他们一笔钱,后面就没怎么管了,胡老西找到他们时,这父子俩已经快被当地的恶霸欺负的没有活路了。 原本卿卿还有些担心,想要把这父子俩悄无声息的弄过来怕是不容易,担心引起魏将军的注意。 现在想来是多虑了,魏胜这个人渣,根本没有那么重情义。 常家父子被送过来时,早就骨瘦如柴,神色憔悴,卿卿把三娘叫过来,父女三人团聚,抱在一起哭。 卿卿把房间让常家人,这几天不下雪,路况很好,不离趁机领着她在村里熘达。 那只熊猫幼崽,被不离安排在动物园里,为了做好保暖工作,特意给它单独盖了房子,铺了地暖,保证温度,竹子也被种在周围,保证它的口粮。 卿卿撑着下巴看围栏里的金虎,这只熊猫被不离取名为金虎,每天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夫妻俩闲着没事儿就过来看一会,动物园有专人照顾着,熊猫馆暖气够也不怕冷。 “魏胜可真不是个好玩意。”卿卿拿着竹子逗金虎,怪不得不离喜欢养动物,跟单纯的动物比,人类的思想就太难以捉摸了。 “嗯,从他上次色眯眯的盯着你,我就知道他对三娘的感情还比不过竹子坚硬。”不离单手把竹子掰断,就好似他要掰的不是竹子,而是渣男魏胜的脖子。 “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三娘本来可以不用死的,是渣男逼死的。 逼死三娘,还要假惺惺的立个深情人设,废了那么大的功夫运蛊虫,想要复活三娘,看到美女卿卿,又差点流下哈喇子,还不肯善待三娘的家人。 这种种矛盾又迷惑的行为,让卿卿这个拥有100多年工作经验见多识广的人见了,也只能摇头说一句,神经病的世界,太复杂了。 这魏胜大概是有表演型人格吧,说不定他自己都会觉得,他是个深情的男人。 “你要是能猜明白神经病的想法,那你大概也要有精神问题了。”不离说完又求生欲上线的补充了句,“我娘子怎么可能是神经病呢。” 卿卿用竹子砸他,俩人玩得不亦乐乎。 人类的悲喜,总是不相通的。 阿细扛着一堆材料从不离家门前路过,屋里的哭声让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 “怀不上孩子的女人,早晚得让族长休了,我才是族长夫人。” 走在她后面的二婶子等人嫌弃地推她。 “你快点走啊,别挡着大家的路!” “听到了吗,你们都听到了吗,她在哭啊,族长一定是打她了!”阿细疯疯癫癫的指着屋子说道。 二婶子扭头问跟在身后的摇摇娘:“你说她是不是还没挨够板子?” 上次阿细以下犯上,冒犯族奶奶,已经被拖去祠堂揍了一顿了,好像挨过打后,更加疯癫了。 “你小声点吧,让村长听到,你少不了还要挨板子。”摇摇娘好心劝道。 “我是族长夫人!”阿细喷了摇摇娘一脸。 几个女人见她这模样也只能摇头叹息,看样子这是真疯了。 可也没人同情她,阿细走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她自己作死的。 “大裕村欺我寡妇!你们所有人都欺负我!压榨我!”阿细对着远去的众人咆孝,“你们都会遭报应的!于陈氏她在挨打,你们听到了吗?” 二婶子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阿细丢过去。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卿卿夫妇眼里,不离眉头微蹙。 整这么个疯婆子在村里晃悠,太膈应人了。 “留着她吧,反正她也伤不到我。”卿卿读到他眼底的杀意,摆摆手,阿细的疯言疯语,倒是让卿卿很感慨。 “你发现没,无论我们怎样努力,无论环境多好,总会有反对的声音,咱俩对村里其他人来说,是神仙下凡,可对阿细来说,我就是害她的罪魁祸首。” “疯子的话怎么能当真?”不离准备敲打下于林,好好管村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少往他家孕妇跟前晃悠。 “倒也没当真,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好与不好,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再好的制度也总会存在违和的声音,咱们村子就这么大,咱们都做不到让所有人都满意,更何况是一个国家。” “你的意思是——三娘家的事?”不离很敏锐的猜到了他家孕妇娘娘的心意。 卿卿点头。 三娘的家人已经被带到村子保护起来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这次张家兄弟也没少送礼,还记得咱们怎么与这哥俩结缘的吗?”卿卿问。 不离点头,这当然是忘不了。 张家的铺子被前任县令夺了去,机缘巧合的落入了卿卿夫妇手里,卿卿帮助了他们,也因此结缘。 “我当初帮助他们的理由,你还记得吧?” “人美心善,带善人。”不离作为头号“卿吹“,恭维的话张嘴就来。 “这也没外人,你可以不必这么虚伪。”卿卿被他夸的有点反胃,也可能是妊娠反应。 】 “我承认,我当时帮忙,有一部分是出自善良,但更大的原因是我不想因为他们的事儿,波及到咱们,朝廷想要树立典型,肯定是要从小事着手,我的预言,也对了一部分。” 张家兄弟虽然没有闹到京城告御状,但是隔壁的禹州有人告了,而且成功了。 禹州冤民拦了六公主的轿子,状告了当地县令,朝廷趁机整治了一波,正因如此,负责村河县户籍管理的赵四才心生畏惧,唯恐自己被牵累,找了不离帮忙,这才给了卿卿夫妇瞒天过海救了全村男人的契机。 整件事都是环环相扣的,少一环都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告御状这个事儿,是个技术活。 第345章同姓不通婚 “告御状这种事,为什么有人成功了,有人被打板子了?就比如阿细,她现在骂我,只能是挨一顿板子,可有一种情况下,她骂我,是会被当成英雄的。”卿卿看着前方疯疯癫癫的阿细,若有所指。 胡言乱语的刁民和敢于谏言的勇者之间,隔着的,只是一层上位者的心意而已。 卿卿以阿细做例子,生动又形象。 “村子现在是我们掌权,村里的主事者自然是维护我们,一切反对我们的言论,都会被追究责任,可如果,村子的主事者有反意,那阿细就会被当成典型捧起来,她会成为敢于说真话的模范,上位者会给她很多的奖励,当然,阿细的遭遇是她自己作出来的,跟那些真正受害者,还是有区别的,可是在上位者眼里,真的冤屈也好,假的也罢,真相或许并不重要。” 正如之前那个上京告御状成功的。 百姓们觉得是陛下英明,六公主心系百姓,其实只是朝廷刚好在那个时间点想要整治吏治,找个噱头而已。 人们只看到一个成功的,却没看到还有无数个倒下去的失败者,所谓的程序正义,也不过是上位者们交手夺权的手段而已。 卿卿跟不离正说着这事儿,三娘跑出来找她,眼睛红红肿肿的,一路飞奔到卿卿跟前,伸手握住卿卿的手腕。 “卿卿,我要潜入魏家军,我要杀了魏胜这个狗贼!” “你先冷静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喊打喊杀了?”卿卿拍拍她,能把三娘这么冷静的医者气到理智全无,一定是非常刺激的消息。 事实也的确如此。 三娘的爹常远,带来了一个让三娘崩溃的消息。 常远被污蔑与前朝余孽勾结,这纯粹是子虚乌有。 事实是,常远找了个掮客,通过掮客卖掉祖产换些现银,哪知那个掮客却自作主张,把常远的地契给了前朝余孽,从始至终,常家都被蒙在鼓里。 常远担心新帝问责,特意在朝廷的人调查此事之前让那掮客做了笔录,签字画押,为了保险起见,他把这份能够证明清白的字据给了女婿魏胜。 然而直到东窗事发,全族被抓,魏胜对那份证据也是闭口不谈,对簿公堂时更是失口否认,坚称他没见过。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爹跟我们一直是分开关押的,我现在知道了,我要报仇!”三娘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到军营,手刃了那个狗男人。 “你要是去军营了,谁给我安胎?”卿卿拍拍肚子。 “你胎气稳固,没有我也一样能平安生产。”三娘这会理智全无,就想着给家里报仇。 “现在是稳固,你真要是去送死,我这一着急,肯定要动胎气,所以你要不要等我生完孩子再去?哎,也不对,我生完孩子,也不用你去了。” 卿卿笑嘻嘻的说,三娘前一刻还义愤填膺想着给全家报仇,被卿卿这么抽科打诨的一说,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他活不到你生孩子?” “我以我忘掉的一百多年的工作经验发誓,他肯定活不到。” 三娘的怒火这才消了一些,可是一想到能够证明她家是被冤枉的字据没了,心里又无比的闹心。 “没了那字据,我家如何能告赢他.......” 落单的阿细跑了过来,指着卿卿骂道:“于陈氏,你这妖孽!” “滚。”不离想给她一脚,让卿卿拦下了。 阿细来的刚好,卿卿指着阿细问三娘。 “她说我不好,你信吗?” “她是疯子,我又不傻。” “可是如果她对一个讨厌我的人说,你猜那人会不会信?” “那是自然,讨厌你的人不希望你好,肯定深信不疑。”三娘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你看,这不就得了?” 卿卿展示完,不离冲不远处的村民挥挥手,示意他们把疯子弄走。 “你明白了吧。”卿卿问三娘,三娘一头雾水,明白什么? “字据是真是假,乃至你家的冤屈是真是假,皇帝他根本不在意,他觉得你家的事儿能够帮他扫清障碍,那你就是拿个擦屁股纸随便写点字,也能告赢,可反之,他现在还要用魏胜打仗,你就是拉一车证据告状,你也不过就是个刁民。” “啊!”三娘醍醐灌顶。 卿卿拍拍她的肩膀。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猜皇帝什么时候要对魏将军下手,瞅准时机,把事情捅出去,听张昭的意思,最近边境叛军作乱,魏胜忙着打仗,这会伸冤肯定不行。” 飞鸟尽良弓才能藏,仗没打完,魏胜的忠臣良将的人设就不能灭。 如果这会让常家人告御状喊冤,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让你父兄在我们村休养一段时间,你就什么也别想踏实的帮我安胎,时机到了,随便找个人写点字据就是了,掮客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的东西,真假不就是皇帝一句话?你沉得住气,魏胜被皇帝收拾是早晚的事儿,你现在潜入军营杀他,倒是给他留了个好名声。” 三娘连连点头,是她太狭隘了。 三娘的父兄被不离安排在村中,对外就说是请的教书先生,村里的孩子们都能去学堂读书,三娘也收了医药铺,跟着父兄搬进了大裕,美其名曰是帮卿卿安胎,其实卿卿的胎相稳得一批,也不用她做什么。 为了给她找点事儿做,省得她满脑子找渣男报仇,卿卿就让她教村里的女孩读书,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要过年了。 这天卿卿在自家院里熘达,孩子们从学堂回来了,在街上打雪仗。 二毛丢了摇摇一脸雪球,摇摇举着个更大的要跟他拼命,大发则是拿了个什么东西要给摇摇,摇摇只顾着砸二毛没空看大发,于是三个孩子相互追着跑。 卿卿嘴角微扬,看了一会,于林过来了。 于林带来了村里的账目,村里现在进账比较多,账目也复杂,不过族奶奶厉害,账目随手一番就心中有数,不用算盘也能算得清楚。 卿卿看了账,确认无误,于林却没走,他这次来,有个事儿要跟族奶奶说。 “族奶奶,我儿大发也到了议亲的年龄,我和他娘合计了下,想求族奶奶牵线找袁承一算一算,看看大发的姻缘是在村里还是村外啊?” 卿卿眯眼,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这哪里是要找承一算,这分明是试探她的态度。 同姓不通婚,村里唯一能娶的,不就是摇摇吗? 第346章也不看看为了谁 于林小心翼翼的等着族奶奶的批示,心里忐忑不安。 如果儿子相中的是别人家的姑娘,那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双方长辈同意了,再找个媒婆定下来事就成了。 但儿子看中的是族奶奶身边最受宠的姑娘,这事儿就不能问摇摇娘,必须请示族奶奶。 为了能有个转圜余地,于林故意问得隐晦。 只见这位贵气的族奶奶没有回复,只是端起茶盏轻啜,于林进屋前好不容易建立的信心也消磨了大半。 大发娘守在外面,见自己男人出来了,忙迎上去用眼神询问,于林摇摇头,大发娘有些失落,压低声音问: “是族奶奶不同意吗?” “倒也不是,族奶奶说眼下承一不方便卜算,让咱们年后再问。” “这......族奶奶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发娘不解地问。 于林叹息:“我要是能揣测祖宗的心意,也不至于这么犯愁了。” 其实大发娘提前找过摇摇娘,暗示过结亲的意思,摇摇娘自然是愿意的,她之前就找过卿卿说过这件事,她希望女儿能够留在村里,摇摇不是她亲生的,村里人都知道。 卿卿当时就没有明确表态,所以摇摇娘听到大发家有意提亲的事儿也没敢自作主张答应,两家都在等卿卿的意思。 不离是回来后,听到卿卿说这件事的。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离问。 “我能什么意思,看摇摇的意思呗,她同意我就没意见,凭我的感觉,她大概是不愿意的。”卿卿叹息。 “你既然心里有数,就直接替她决定好了,左右这村子你最大。”不离知道卿卿在等什么。 她在等二毛的家人表态,但很显然,于光并不打算让二毛娶摇摇,否则早就该上门了。 “摇摇中意谁,连我这个不懂感情的人都看得出来,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要是想促成这门婚事,拿出祖宗的身份给于光施压,倒也不难。” 现在是于光或是他爹满山不满意摇摇,于林家是很喜欢摇摇,摇摇明显更喜欢二毛多一点。 然而卿卿就算是看穿这一切,却迟迟没有行动,是因为她在确定一件事。 “不离,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于光是非常善于平衡关系的人,娶摇摇意味着什么,他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比于林还要急着给二毛争取才是,没道理一直等着。” 摇摇有过被郝三偷看洗澡的历史,满山那个老迂腐不同意是正常的,但满山现在已经不管事了,他左右不了于光的决定。 村里人都知道摇摇是族奶奶的心头肉,谁家把摇摇娶回去,都能得到族奶奶的另眼相看,更不要提摇摇总跟着族奶奶身边,学到了不少的管家本事。 娶摇摇那是有着说不出的好处的,于光放着这么大的利益不要,那只说明一个问题。 “在于光心里,娶摇摇的弊端大于利益,我很好奇,这个弊端到底是什么,并且有理由怀疑,于光可能知道一些关于摇摇身上的内幕,如果摇摇不是二毛同父异母的妹妹,那她的亲生父母,很可能不一般。” 卿卿几句话就把脉络梳理清楚,这就是她一直拖着摇摇的婚事的原因。 “所以我没有立刻给于林答复,拖到年后,也刚好够咱们查摇摇身世,之前闲聊时,我套过村里人的话,说是摇摇娘生了个孩子夭折了,摇摇爹担心她抑郁成疾,就从外面抱着摇摇回来,说是路边捡的。” 村里就这么大,根本藏不住秘密,大家都知道。 只是村民到底还是淳朴的,当着孩子的面不刻意说这个,但不刻意说也难保不会无意间泄露,就像摇摇到了岁数后,总有些嘴碎的跑到她跟前揶揄,凭摇摇细腻的心思,猜到真相并不难。 “把于光叫过来一问就知道了,他还没有那个胆儿瞒着咱们。”不离澹澹道,其实他对于扶摇嫁给谁根本不在意,这在他心里甚至比不上金虎今日吃了多少斤竹子更重要。 说他生性凉薄也好,说他缺乏对外人的共情也好,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只关心自己认为重要的人。 卿卿习惯了他这种脾气,倒也不反感,点点头,问于光的事儿,就交给他了。 不离出去找于光问话,摇摇顶着一身雪跑进来了。 “族奶奶,你看看二毛啊,他太欺负人了。” 几个孩子打雪仗,二毛是真情实感的砸,而且专门挑着摇摇下手。 “嗯,我罚他,罚他跟着船队出海几个月如何?” “啊——那倒也不必。”摇摇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太快了,忙开口补救,“我的意思是,他那不学无术的样子,不留在村里跟着先生读书,肯定越发没规矩。” 二毛和大发相继进来,听到她的话,二毛不服的辩解:“是你先提出打雪仗的,输了还跑过来告状。” 卿卿揉揉太阳穴,让她说点什么好呢,二毛这孩子一看就是开窍晚,胜负欲用在了奇怪的地方。 “赶紧烤烤火,仔细着凉,你们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先生没有教你们避嫌吗?七年男女不同席,也该注意些才是。” “族奶奶,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二毛耿直地说道。 其实先生的确是说过这个,学堂里还拉了竹帘呢,男女各坐一边。 只是村里散漫惯了,都是从小玩到大的,这些约束富贵人家的礼教暂时还不能完全被消化。 二毛私以为,族奶奶是他见过最不走寻常路的女子了,她能说出跟先生一样的话,真是不可思议。 卿卿白了他一眼,臭小子,也不看她这是为了谁? 如果不是二毛开窍太晚,这些话她还用得着说? “你们现在也到了各自议亲的年纪了,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总看着你们这么闹腾,尤其是摇摇,现在也有不少人跟我提亲,我总是要替她多考虑些。” 卿卿看二毛还是傻不拉几,大发已经若有所思,索性把话直接挑明。 这话一出,三孩子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 第347章海鱼中之至美 “也不用这么快吧?”二毛脱口而出,怔怔的看着摇摇。 在他心里,摇摇还是扎着小辫子跟在他身后学走路的小妹妹,突然就要议亲,太不适应了。 “已经不早了,村里不止一个跟我提过此事,现在来咱村的人多了,也有不少看上摇摇的,有合适的定亲也不算早,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十全部流程走下来也得一年半载。” 卿卿用很平铺直叙的口吻说着这件事,也算是给面前的俩小伙子最后一次机会。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是明示,把握不住机会,好姑娘不等人,摇摇是她身边的人,有的是人愿意娶,不愁嫁。 屋里安静下来,摇摇要说话,被卿卿用眼神制止。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还是不开窍,那就活该单身一辈子了。 三人待了一会离开了,来的时候兴匆匆的还是孩子,出去时每个人都装满了心事,二毛的反应最大,好像突然就长大了,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差点撞到马。 “吁!”张昭及时勒马,二毛看到他忙行礼。 “将军今日怎么有空?” “与你家祖宗有话要说,你家祖宗可在家?” “族奶奶在家,族爷爷——他回来了。”二毛抬头看到不离正带着金虎往这边走,忙挥手。 张昭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你们祖宗怎么什么都敢养?!那不是食铁兽吗?!” 二毛心说这算啥,族爷爷昨日还跑到山里企图抓冬眠的毒蛇呢,当然,这都是瞒着族奶奶的,族爷爷说族奶奶讨厌蛇虫,要偷摸养。 “二毛哥,你过来一下。”摇摇远远的招呼,张昭顺势看过去,看到摇摇的脸,又是一阵出神。 上次见摇摇,他就觉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哪儿见过,这次再见面,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不离领着金虎晃悠过来,张昭的马看到金虎后一声长啸,两前蹄抬起。 张昭忙牵住受惊吓的马,从马上跳下让它自行在村口等着。 “不离贤弟,你这爱好也太与众不同,我倒是见过有个喜欢养食铁兽的王爷,他在京城有个园子养了十几只食铁兽,你俩见了说不定会有共同语言。” “将军说笑了,于某一届乡村武夫,怎敢跟王爷相提并论,只是不知道是哪个王爷有这样的雅兴?”不离故作无意状的问道。 “是八王爷,我这次来也是跟他有关。” 不离眸子暗了暗,记下这个信息,把金虎赶进自家院里,请张昭进屋说话。 卿卿早就看到张昭来了,赶在他进屋前收起桌上的画册,那里面有很多村子的规划图,不能让外人看到。 “将军,前方战事正忙,怎么有空来村子找我们喝茶?” “我这是抽空过来的,有个棘手的事,等让你们帮忙。”张昭接过茶一饮而尽。 卿卿夫妇对视一眼,看张昭的模样,似乎很急。 “朝廷派了御史监察过来,军营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菜,就想着让你们帮忙弄点新鲜的海产。” 大裕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跑到海边义务跳驱鬼舞,驱散当地百姓对倭鬼的恐惧,当地渔业却还没完全恢复。 想要弄点拿得出手的海产,只能找有三艘大船的大裕。 “都察院最高长官,也不过是正三品吧,何以让将军如此紧张?”卿卿明知故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桉。 御史监察,负责替朝廷巡视军营、漕运、边关、盐运等国之要务,纠劾百官、辩明冤屈,官职虽然不大,权利却是大的惊人。 如果不是皇帝心腹担任此职,那就必然是皇亲国戚兼任的,否则张昭身为驻边副将,怎么可能亲自跑一趟,就为了满足人家的口腹之欲? “弟妹你有所不知,御史监察是陛下的亲兄弟八王爷,他的女儿就是赫赫有名的真阳郡主。” “没听过。” “上次在城楼你们还见过的。”张昭提示。 “.......苟翩翩?” 不离现在的坐骑法拉利,就是从苟翩翩那顺来的,看到法拉利就能想到苟翩翩那个刁蛮郡主。 “正是。王爷这次来,说是巡营,实则是想调查郡主遇袭事件,王爷有十几位世子,偏偏就这么一位郡主养大了,千娇万宠的,你们应该懂。” 张昭想到那位刁蛮郡主,脑瓜仁还嗡嗡的疼。 王爷做御史监察,少不了要得罪地方势力,郡主偏偏还是个坐不住的主儿,满世界晃悠,为人高调,走哪儿都是活靶子,张昭们心自问,他要是叛党,也愿意找郡主下手,她爹都没她这么高调,走哪儿都能闹得满城皆知。 “明白了,这次她也跟来了?所以,海产不是给王爷准备的,是给她?”卿卿秒懂。 说白了,就是地主家养出了个傻闺女,任性还喜欢给地方官员添麻烦,偏偏谁都得罪不起。 张昭点头,脸上都要沁出苦水了。 “也不知郡主从哪儿弄到前朝的地方志,指名点姓的要吃海鱼中之至美,她又不明说,我们找了很多当地老人询问,才知道她说的是石首鱼。” “我们找了画师,大概长这个样子。”张昭从怀里掏出画卷,展开,竟然还是彩色的。 鱼类在卿卿眼里都长差不多,她只能从通体泛黄的颜色里勉强猜测:“是大黄鱼吧?” 不离点头。 大黄鱼是四大海产之首,不要说是在渔业不发达的古代,就算是现代那也是千金难求的珍贵海产。 “且不说咱们不知道大黄鱼的渔汛是何时,这个季节我们未必能捕得到,就算勉强弄到了,吃上瘾事儿就大了。” 万一被朝廷列为贡品,每年要上交固定的数量,这不是给当地百姓找麻烦吗? 海产还不同于其他农作物,产量根本无法控制,在交通不便的古代,鱼类保鲜也是难题,劳民伤财,都是百姓的苦泪史。 张昭又何尝不知这些,可他也是没办法,那位刁蛮郡主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王爷也巴不得给她摘下来,他敢说不? “这位八王爷的事迹,你还知道多少?”不离突然开口,卿卿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不离不是多嘴的人,他问的每一句话,必然都有深意。 第348章谁是正版还不一定呢 听不离问八王爷,张昭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滔滔不绝。 “咱这位八王爷可不是等闲之辈,他是陛下的亲弟弟,早年兄弟俩给大户人家放牛,没少受欺负,八王爷因此腿落了残疾,到现在走路还坡,也正因如此,陛下一统天下后格外的照顾这位胞弟。” 或许是为了弥补早年弟弟落下残疾受的委屈,也可能是瘸腿弟弟没办法争皇位格外让人放心,多疑的皇帝对这位身残志坚的八王爷那是倾尽全力的好。 不仅封了世袭罔替的荣国公,位列四国公之首,还唯恐弟弟手里的权利不够大,找点机会就得安排个重要职务给弟弟,只要是有解决不了的棘手难题,一准交给八王爷。 以至于这几年八王爷全国各地四处走,哪有问题他就去哪儿,这次他突然来到魏家军巡营,魏家军从上到下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连魏胜这几日都反复与心腹们商讨八王爷的来意。 张昭上次救主有功,也被魏胜当成了半个心腹,跟着听了几耳朵。 “王爷原本是在北方巡盐,招呼不打就过来了,有人觉得王爷是查上次朝廷信使被害——当然,这种说法很快就被大家否决了,王爷那么忙,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过来,最后大家一致认为,王爷是为了调查郡主遇刺来的。” 卿卿叹了口气,揉揉太阳穴。 魏胜手底下就没有个像样的谋士吗,这都是些大聪明。 皇帝重用八王爷,除了兄弟情深腿瘸不能篡位用着安全之外,这位王爷肯定手段了得,否则怎么可能被派到各地灭火? 能力超群的王爷,怎么可能放下要务专门为了自家叛逆的熊孩子跑一趟? 分明是找了个借口,专门过来找魏胜的小尾巴的,看来皇帝已经是有准备卸魏胜的兵权了。 三娘家的问题可能会比她想象的还快就能解决。 “这位八王爷除了能力超群作风铁血养了食铁兽做宠物,还有别的特点吗?”不离继续问。 “特点——特别深情?王爷子嗣众多,都是出自同一位王妃,亢俪情深被广为流传,传闻陛下几次想给他找几位年轻王妃,都被他拒绝了。” 底层人民娶一个媳妇,那是生活所迫,王爷府里只有一位王妃,这就很反常。 据说陛下还对王妃发过难,以为是王妃善妒,没想到王爷却挺身而出护着爱妻,这件事闹得满朝文武都知道,民间百姓闲暇之余也喜欢八卦几句。 “王妃肯定是倾国倾城吧?”不离继续问。 “你还真问对人了,王妃我也是见过的,呃......雍容尔雅黑发红唇。” “那就是有点胖,吃的满面红光?”卿卿顺嘴翻译了下,看来王妃相貌平平啊。 张昭忙摆手,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这话可不行对外说啊,让王爷听到,咱们都要倒霉——”四下张望见无人,他才压低声音说,“其实京城是有些人在议论王妃容貌,据说有位官太太在集会上说王妃长得一半还善妒,被王爷听到了,没几日那家男人就落罪了,现在全家还在流放呢。” 张昭空有武将的外表,却长了个八卦的心,说起这个滔滔不绝。 “其实也不怪王爷发怒,王妃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绝不是她们说的那么不堪,就是这几年有些丰腴了。” 张昭努力回想着当年远远看过一眼还年轻的王妃,突然,他眼睛亮了起来。 “我想到了,经常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她就有几分神似王妃当年的模样,反正是不难看。” 小家碧玉中等偏上的长相,之所以被人议论,是众人觉得这长相配不上王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能有几分像王妃年轻时的模样,倒也是我们摇摇的福气了。咱继续说王爷的事儿,郡主要吃黄鱼,王爷知道吗?” 卿卿故意打岔,眼神却看向不离,不离冲她微微颔首,示意她想的没错。 他之所以追着问八王爷的事儿,俨然是在于光那得到了不一样的消息。 张昭的注意力很快就从“总算想起那姑娘为什么眼熟”,转移到“郡主要吃黄鱼”上了。 “她是单独找的我,这几日王爷都在跟将军巡营,我也见不到,所以也不知道王爷知不知情,我觉得......王爷不知情,王爷虽然宠爱郡主,但也不至于为难百姓。” 张昭叹了口气,王爷那一世英名,都快毁在这个刁蛮郡主身上了,也不知道这郡主随了谁,王爷忠君亲上、深明大义,满朝文武谁人不夸?谁知道怎么生了这么个不懂事的玩意出来。 “王爷就一个女儿,或许他知情,只是爱女之心让他不甚在意这些细节。”不离故意引导。 “如果是别的事,或许我也如贤弟这般想,但涉及到海上的事儿,我觉得王爷肯定不知情——你们不知道吧,前几年,朝廷是有意全面海禁的,是八王爷力排众议说服了陛下,咱们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早些年沿海地区倭寇猖獗,时局动荡,为了防止沿海有人通倭叛国,皇帝曾一度想实施全面海禁,禁止百姓私自出海。 差点就要举国“片板不得入海”了。 在朝中众臣都不敢有议时,是八王爷巡查了多个沿海地区,上奏朝廷,海禁不能成为有效防倭,甚至在民间还激化了矛盾,住海边的渔民们没了谋生之路,为了生计只能选择逃亡或是潜往海外,反倒是成了隐患。 朝廷这才取消了海禁,有了现在的局面,有的地方渔民们甚至偷偷供了八王爷的长生牌,以此感激他为渔民做出的努力。 “王爷一心想着为渔民谋福祉,怎么可能让郡主劳民伤财,你俩快说说,鱼的事儿怎么办啊?” “鱼的事很容易解决,你只要找到王爷按着我说的去做就行。” 卿卿对任性熊孩子嘴馋的事儿根本没放在心上,对她来说,这是小意思。 她的注意力都在这位值得玩味的八王爷身上,一夫一妻,超越世代的眼界和格局,养熊猫——卿卿看向不离,仿佛在说,他跟你很像。 不离冷哼一声,满脸的高冷。 只听过儿子像老子,可没听过老子像儿子,谁是正版谁是模彷,还不一定呢。 第349章是个老妖婆子吗 对付熊孩子苟翩翩,卿卿给的建议简单粗暴。 「你去找一本跟郡主一样的县志,拿去给王爷看,就说无意中发现这里面记载的石首鱼鱼腹金黄,寓意甚好,问他要不要大规模捕捞。」 「啊?就.......这么简单?」张昭还没转过弯来。 卿卿点头,就这么简单。 「他要真是爱民如子,自然会拒绝,且会私下调查看缘由,毕竟你不会无缘无故的跟他说这个。要是外界对他的评价是错误的,渔民们的真心错付了的话——」 卿卿顿了顿。 高情商:渔民的真心错付 低情商:八王爷这家伙沽名钓誉,想用石首鱼拍皇帝的龙屁。 她给了张昭一点反应时间,看他似乎明白了,才继续说。 「如果他同意捕鱼,那就组织船队捕捞,船队进展他一目了然,就算捞不到他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张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高,实在是高! 「不过如果你刚刚说的那些没有错的话,王爷大概率不会同意大规模捕鱼,至于他怎么跟郡主私下交涉,那就与你无关了,你尽忠职守,做了自己该做的,郡主也挑不出你的毛病。」 「可万一郡主她不高兴......」张昭心里有些打怵,那个刁蛮郡主可不是讲理的人。 「郡主身份再金贵,也只是十三四的小姑娘,喜欢新鲜的事物,只要你能找到更好玩的事,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只要告诉她,再过几日,村河县就要举办春祭活动了,届时会有很多有趣的民俗活动,她自然就会把吃不到黄鱼的事忘记了。」卿卿给张昭出主意。 张昭得到了高人指点,茅塞顿开。 当即就拜别了不离夫妇赶回军营,不离送他出门,拿起竹子逗金虎。 「那个王爷,难道也是咱老乡?」卿卿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他身边看他逗熊猫,「除了咱们,还会有谁喜欢这玩意?」 卿卿比了比熊猫,怪不得不离喜欢这玩意,带着现代人的滤镜看,简直是憨态可掬,看一天都不累。 不过村里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再可爱也是食铁兽,黑白的熊,那也是熊,关在屋子里大家还敢隔着围栏看一看,像这样近距离的逗熊猫,也只有不离夫妇有这个胆儿。 「三娘不也很喜欢吗?她这几日还企图接点熊猫的尿留作药用,只是苦于不能保存,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喝这玩意。」不离觉得,三娘的药童飞蓬就很有可能是第一个喝熊猫尿的倒霉蛋。 收药童,不就为了试药么。 「......你是想睡地板了?」卿卿不接受他技术拙劣的转移话题。 「他跟袁承一的情况一样,是穿越者的后代,理由是,他来村河县这么久,却没有调查英歌舞。」 大裕的英歌舞凭空出现,这本不该是这个区域的产物 在睡地板的威胁下,保密守则都可以揉一团扔垃圾桶里。 不离说完,卿卿和他有默契地抬头望天。 碧空如洗,啥也没有。 「这次怎么不打雷了?」卿卿有点失望,上次不离泄密后,天上可是一声惊雷呢。 「时空管理局大概已经查到了你的身份,估计正在开会研究处理结果,在那之前,没人敢动你。」 「......你之前不是打死也不说吗?是什么让你放弃了原则?」卿卿觉得她孩子爹摆烂了,这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什么都敢说。 明明他说的都是很诡异的话,但她却一点也不惊讶,仿佛事情本该如此。 「之前不说是因为有保密守则限制,你现在已经退休手里没权 了,如果我泄密,很可能会招来被时空管理局抹杀的后果。但现在不一样,我们有了孩子。」 不离把手搭在她的肚子上。 「这孩子在,就没人敢动我们。」 「我怕不是怀了个怪兽?能毁灭世界的那种?」卿卿模仿院子里的雪雕,做了个打怪兽的手势。 「......娘子,你这奇怪的幽默感能不能不要用在这么严肃的时候。」 卿卿耸肩,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了。 「进屋说,外面冷。」不离握着她冰凉的小手进屋,摆上小饼干又给她倒了杯热奶,思忖片刻,时机成熟,有些话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正如你刚穿过来时判断的那样,时空不是连续的,时间与时间之间,存在时空裂缝,时空裂缝的存在大部分情况并不会影响时间线向前,随着时间的流逝,时空裂缝会与时间线重合,变成完整的时间线,这样的裂缝可以不管,任由它发展。」 比如,他们误打误撞掉进来的这个时空裂缝,非常接近明朝,但细节上又不一样。 这种情况只要没有外力干涉,再过数百年,这个时空也会发展出不离和卿卿传来的那个世界一样的文明,时间线就会合二为一,不对未来产生影响。 「出现外力干涉,比如我们上次处理掉的那个倭人穿越者,他如果没有被我们干掉,很可能会引倭军入境改变历史,时空裂缝可以不同于主要时间线,但不能存在明显差异,否则就会让裂缝和时间线永久断层,对未来造成不好的影响,如果失控的时间裂缝过多,会导致高纬度的空间,平衡,你也可以理解为,世界毁灭。」 不离简单的给她介绍了背景,卿卿全盘接受。 这些本就是她经历过的事,记忆没了,但潜意识里这些都在。 「我们上次看到的那个倭人,就属于想要篡改时间线的组织,特征就是手臂上的纹身,逆向的钟,这个组织之前就是在各个时空裂缝里企图做改变时空的事。为了防止他们得逞,时空管理局应运而生,他们会在主时间线里选择合适的人才加入,然后追踪定位反向的钟成员所在的时空,阻止他们的行为。」 「他们为什么希望世界毁灭?」 「因为某条时间线断裂导致整个种族灭绝需要很久,有时甚至是上万年,你可以理解为两个组织是理念不同,管理局追求的是大局为了大局他们不择手段,反向的钟看的是眼前。」qδ 「我关于这段的记忆为什么没有了?」 「你是自愿退下来的,按照相关规定,在时空管理局相关工作内容会一并抹去。」 「我真的工作一百多年了吗?难道我是个老妖婆子?你是真有二十多岁吧?」卿卿的直觉告诉她,她男人是真的嫩。 但她老不老,这就不好说了。 第350章为了娶媳妇啥都能做的恋爱脑 「你的工龄是一百多年没错,但是进入时间缝隙的时间并不消耗你原世界的寿命,所以你只比我大一岁。」 「所以,我在时空管理局的身份是?还有,你为啥加入邪恶组织?」 「......」不离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似乎不太想说,只留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卿卿留给他一个更微妙的表情,不想说也没事,大不了睡地板呗。 可恶!被她拿捏了! 在睡地板的压力下,不离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出来了。 「邪恶那是官方下的结论,实际上,时空管理局的某些作为也未必就是正义的,这从你退休的年龄就能看出来,按照你的实力,再出几百个任务也没问题,你选择当打之年退休,足以证明你不认可他们的某些理念。」 「这跟你加入邪恶组织有关?」她继续追问,大有一副真相不出咱们不散的架势。 实在是拗不过她,他这才开口。 「......我只能说,我加入什么组织跟信念无关。再多就不能说了,你就是让我睡地板我也不说。」 卿卿咬着饼干想了下,直觉让她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为了接近我,才加入乱七八糟的组织吧?」qδ 不离浑身一震,表情惊讶的看着她,意识到自己露馅后再想做出无事状已经晚了,卿卿闷笑。 让她猜对了。 「想追我,加入官方组织啊,你跑邪恶组织干嘛?」 「官方禁止同僚恋爱,而且出任务时间又不挨着,你现实里工作那么忙哪来的时间谈恋爱,出任务又总是对不上,所以——」 不离说不下去了,反正为了娶媳妇,他啥都做得出来就是了。 「呃,所以你就潜伏到邪恶组织里,挑着我出任务时跟着过来,以美色勾搭我?最后被人家发现你尸位素餐,不好好的破坏世界就知道围着我转,被开除了?」卿卿恍然,怪不得她一看不离就那么熟悉那么喜欢。 而且脑子里经常会出现些奇怪的画面,就好像俩人早就认识似的。 不过卿卿聪明的没有吐槽他是个恋爱脑,因为凭她对自己的了解,她如果对人家没意思也不至于见面就那么多好感,大概率是在位时碍于原则没答应。 「我是自愿退出的,他们还没有资格开除我。」不离替自己挽尊。 这是恋爱脑最后的倔强。 卿卿看破不说破,行吧,长得帅的男人是有资格嘴硬的。 别人加入反官方组织都是想搞事情,毁灭世界,在时空里称王称霸,只有她家小伙,朴实的念头从未变过,只是想单纯的娶媳妇。 不离转过头,掩饰自己微红的耳根,为了不继续这个让他尴尬的话题,他决定继续说下去。 「大自然总是有自己的法则,时空穿梭也是如此,官方开启的时空裂缝只能供1人穿行,超过这个数,黑洞就会关闭,反向的钟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况,不可能同时送两个人过来,所以每个时空裂缝理论上最多有两名时空穿越者,一个来自官方时空管理局,一个来自反向的钟。」 「那我们算怎么回事?」卿卿问,她不仅进来了,还是跟不离一起进来的。 「我们是非官方渠道进来的,属于自然形成的时空黑洞,这种不受规则控制的,不过出现概率也很小。」 「.......我都退休了,还能掉这里面,不可能是巧合吧?」 这种自然形成的时空黑洞,出现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几万倍,卿卿才不信这是巧合。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不排除你前同事在搞事情,管理局内部斗争一直很严重,你也是看透了 他们的虚伪才决定退休的。」 「我怎么觉得,我是觉得自己到了育龄年龄,不想折腾了?」 「具体原因你没有跟任何人提起,或许等你想起来时,你会愿意跟我分享。」 现在的情况是,她和他很有可能是被有预谋的丢过来,想让卿卿淹没在时空的长河里,任她在这个时空自生自灭。 「我们刚来的时候,我以为咱们是回不去的。」 不离刚穿过来就做好了在这生活到死的准备,一直到倭人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这世界还有别的穿越者。 邪恶组织的人通常都没有回去的准备,他们的门过来就会自动销毁。 「官方在每个成员身上都装了监察程序,平日里都是关闭状态,触发了关键词就会上传到总部,我们上次听到的雷声就是我触发了关键词。」 「那你为什么不写下来给我?以文字形式他们也能发现?」 不离点头。 「芯片是植入脑子里的,只要你大脑接触到相关信息,触发关键词就会激活警报,除非死是拿不下的,他们也是通过这个影响了你的记忆,屏蔽掉你大部分的战斗力。」 「这个官方听着怎么不像是正经玩意?」 「官方组织的建立一开始的确是为了延长物种文明,但是延续了上千年,里面有些东西已经变质了,选拔人才也不像开始那么严,常常塞关系户给你带,某功勋人物的孙子、某长老团的孙女、反正就是一群荒料,他们出任务大概率是搞不定邪恶组织的人,这种时候你就得救火......」 卿卿马上严肃点头,她总算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大把掉头发了! 合着现实世界她带了一堆荒料关系户,兼职也特么的是带关系户! 怪不得要退休琢磨回家生娃,润了润了。 「所以我之前的工作环境恶劣到带着一群猪队友做项目,身边都是荒料,队友像仇人,反倒是你这个对手,总是暗中帮我?所以,你真的不是我们派过去的卧底?」 卿卿花了一点时间把这个关系理顺了。 不离点头,就是这么个情况,不过还是要纠正她个细节:「我不是卧底,我只忠于自己,不为任何组织效力。」 混进去与正义卧底毫无关系,就是想娶个媳妇。 「泄密惩罚很严重吧?」 不离点头,他这个没有正式编制的邪恶组织从良人员倒是不怕,是对她的影响很大。 「按照保密守则,你可能会面临50年以上的监禁,如果把你跟我结婚这件事算上,可能还要加几十年。」 管理局华区前任长官,跟邪恶组织特遣组前组长结婚,关到死都出不来。 「夫妻双双踩缝纫机——高阶世界的监狱,也是踩缝纫机吗?」 第351章退休的原因 “听起来真刺激。也不知道那边会不会给咱俩安排个夫妻间。” “......”他媳妇的关注点为什么总是那么奇怪? “开玩笑的,依你的性子,我要是真去踩缝纫机,你会想办法炸了缝纫机厂吧?” 不离摇头,炸监狱万一伤到她怎么办? “劫囚又不一定非得炸,而且你根本不可能进去,你没发现,这个时空很奇怪吗?” “你这么说来,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穿越者?” 前任华区长官虽然退休生孩子,但还没有一孕傻三年,刚刚不离给她介绍时空穿梭规则时,她就发现问题了。 “袁承一的祖先是官方的人,却比王八爷的先人早了上百年,这就很反常,通常一条时间线出问题后,官方派人过来修正错误,后续就不会再开启这个时空了,就算是传送时间有时差,相差也不会超过1年。” “我们在这生活了这么久,也没听到前面有什么奇特的事情发生,袁承一的先祖会卜卦,我猜他在官方应该属于非常特殊的人才,官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把他派到一个没有对手的时代做任务。而且他竟然还算到了我们的到来,并且用了特殊方式屏蔽了官方,给我们留下了暗示。” 袁承一是按着先祖留下来的意愿追随不离夫妇,虽然小丫头解释说,卿卿身上的正气能破她家传的诅咒,但不离有不一样的看法。 “他哪里是要破解诅咒,缺一门只要他后人不从事卜算就咒不到他身上,他这是让咱们保住他的后人,像这种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管理局发现,一定会带走,能力强还没有靠山,长大了也是做炮灰的命。” “我一个退休的前任长官,还面临着跟反派搞对象被罚踩缝纫机到死的命运,我哪来的能力保护他的后人?” 不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分析这个时空另外一个诡异的地方。 “八王爷的先人就更有意思了,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我带过的手下。” “非官方的人?!”这就让卿卿很意外了。 不离呵了声。 他的特遣组成员太多了,暂时他还无法猜到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在疯狂的给他留线索。 正如袁承一的先祖就差把抱卿卿大腿这几个字写在信里的行为一样,反向的钟这个成员就更能舔了。 他完全按着不离的喜好,要求自己的儿子,就看八王爷在官场上的那些口碑以及满园的熊猫就能知道,这位前任手下真的是很努力的在传递信号:老大,求你保我儿子呀~ 不离之所以判定八王爷的亲生父亲是他的手下,全都是靠着推理。 “同一个组织不会在同一个时间段派两个人过来,我们弄死的那个倭人他是隶属倭区的非官方组织,我那前任手下是华国非官方组织,不同的区域却隶属同一个机构,且从目前的情况看,官方没有派人过来,这就很反常。” “我有些混乱,官方的人在摸鱼,邪恶组织在努力的让这个时空变得更好?”在这个瞬间,卿卿有点搞不懂邪恶和正义的界线。 “如果你站在这个时空原住民的角度看,八王爷所代表的的反向的钟,他们做的的确是有益时空的事,正如我们那个时代出现的所有穿越主角一样。” 这个时空是比照明朝的时空裂缝,八王爷就是在修复明朝初期的错误,但他的所作所为在官方眼里,就是错误的,必须要制止他。 “放任八王爷继续改革,大燕就不会如明朝那般清兵入关,如果八王爷继承者们能够贯彻祖宗的思路,后面说不定能阻止近代那些窝火的战争,再牛一点,直接横扫欧亚大陆,打得大漂亮不能建国......” 卿卿眨眨眼,听着很热血耶。 “我当初是不是加错组织了?”她觉得她的性格,更适合搞事情吧? 感觉不离之前的老单位,拿的才是主角剧本,随便拎一个成员出去,战绩都能写成起点穿越,个顶个的主角。 】 “凡事都是相对的,华夏历史改写了,欧亚那边也会改写,历史线偏离,这个时空脱离主时间线,事情变得不可控制,所以正常来说,官方会派人过来,围剿八王爷和他的意志继承者。 “这就是官方和反向的钟最大的矛盾,官方看的是长久的时间线,反向的钟只在乎眼前的千百年,做个比喻,官方就是让现代人不熬夜不吃外卖不刷手机,哪怕是承受了眼前的痛苦,牺牲了暂时的快乐,也要延长寿命,反向的钟是抽烟喝酒烫头怎么爽怎么来,渡过快乐又短暂的一生。” 对时空管理局的人来说,一个朝代的血泪不过是眨眼的事,为了大局牺牲掉一两个时空裂缝,让数以亿计的人死去,也是无所谓的。 但是对反向的钟来说,不在乎远方的风景,他们只想为眼前的世界做出改变。 一个想要天长地久,一个只在乎曾经拥有。 都是在为全人类谋福祉,但是思路截然不同。 “想要无欲无求的长寿,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离问卿卿。 卿卿听到一个声音在回答:“活多久,怎么活,应该交给人类自己,无论是时空管理局,还是反向的钟,都不该存在,我什么都不选。” 这是她的声音,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这是你决定退出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想把人类的命运交给自己。”不离揭晓了答桉。 “能告诉我,是哪条时间线让我动摇了吗?”卿卿问。 “战争,一场死了三十万同胞的战争。在那个任务里,我去刺杀倭将,你的任务是拦着我,但是你把我放了,甚至在拼刺刀的时候替我上,扭转了战局,跟我联手切断了那条时间线。” 救了几十万人。 代价是他媳妇严重违纪遭到弹劾,放弃上百个任务的战功,潇洒的挥挥衣袖,抹掉记忆,卸甲归田搞对象去了。 “原来我曾经认为的那个简单的选择题做起来,竟然是那么难.......” 卿卿苦笑。 第352章我们的孩子 卿卿想到刚穿来时,她自信满满的对不离说,如果在她面前只有两个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有益于结果的那个,无论她放弃的是什么。 但是当一座城的生命和一整条时间线的完整两个选项摆在她眼前,她却无法选择。 是非对错是谁来定,远和近,长和短,又是谁说了算? 或许在ab选项之外,还有个c选项。 “这个时空的特别之处在于,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进来人,而且都没有太大的动作,不像是执行任务,更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离打断了她的自省。 山有巅峰湖有彼岸,有些事,生来就无解,继续想下去只能陷入深深的自我内耗。 “除了倭国的那个人是认真想要搞破坏,剩下的两个人,都是在等人。” “他们等的人,是我们吗?”卿卿问。 如果说袁承一的祖先,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抱卿卿大腿,那八王爷的祖先,就是努力给不离留下暗示。 “官方有严格的要求,禁止在出任务时与当地原住民发生感情,尤其是生孩子这种事,一旦被发现,受惩罚是小的,关键是子嗣的处理,像袁承一这种有特殊能力的还好一些,就算是被当成炮灰培养,那也是一条生路,剩下的.....” 要么是被秘密关押到死,要么是送去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时空当敢死队。 因为这些人原本都不该出现,他们的存在,很可能会成为改变历史的一环,所以官方会以维持平衡做理由,把这些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孩子处理。 而非官方,在处理孩子的问题上,虽然没有官方那么极端,但他们的孩子只要被官方查出,就会一并带走,下场比官方那些还惨。 “像袁承一和八王爷这种情况还算好一点的,他们的先祖对他们并不是没有感情的,还在想方设法的给子嗣留生路。但是有些人的做法真是让人不齿。” 有的人出任务,会仗着自己对这个时空的了解以及带过来的先进道具,膨胀的以为自己是神明,管不住裤腰带,甚至有意的大开后宫。 官方早些年查风纪比较严,但是这些年随着关系户的增加,管理难度增大,很多管事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遇到不属于那个时空的孩子直接带回去处理,至于孩子的爹是谁,报告上写的语焉不详,对违反制度的人视而不见。 毕竟处理掉一个生父不详的孩子就能解决掉的问题,何必要上升到得罪高层呢,谁知道罚的那个人是哪个功勋人物的孩子,又或是哪个长老的孙子。 而那些孩子的穿越父母亲,对这些孩子也没什么感情,随便怎么处理。 卿卿也是因为处理过几次这样的事情,得罪了不少人。 “官方给这个群体起了个拗口的名称,不过大家私下里都是叫他们野孩子,他们对外宣称,管控野孩子是为了维持时间线完整,但只有极少数高层知道,这只是个借口,真正让他们如此忌惮的,是官方关于毁灭者的预言。” 卿卿下意识的摸自己的肚子。 她有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很可能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 “袁承一的祖先,应该是一个有预言天赋的人,但官方比他厉害的预言者还有很多,曾经出过一个非常厉害的预言者,他预言,会在时空裂缝里诞生一个毁灭者,这个人的出现,会消灭时空管理局,同时毁灭反向的钟,所以,官方这么多年积极抓捕在外的野孩子,就是想阻止预言。” 预言是从何开始已经无人知晓,至少传了千万年了,这是官方顶级机密,卿卿没退休前都碰触不到的绝顶机密。 这么多年,官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随着阶级的固化,有的人心中的信念已经有所改变,从保持人类物种的存续变成了不远撒手手里的权利,不仅官方如此,非官方也是一样。 对于这个可能出现的毁灭者,官方如临大敌,宁愿错杀一万也不愿意放过一个漏网之鱼,这么多年也一直试图精准定位那个孩子的出生地,但预言这个东西并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精准,尤其是时间线来回切换,稍微一点的改变就会让预测结果出现偏差,这稍微的偏差,可能就是数以十年的误差。 “他们应该是预测到了几个目标出现概率大的几个时空,隔一段时间就会放一批人进来,这些人就跟大裕的那些村民一样,做的都是不能对外说的秘密任务,有的甚至需要在这个时空驻守几十年。” 所以,才会有袁承一和王八爷的诞生,这些被派来执行特殊任务的人,官方就没打算让他们回去,甚至记录上,也不会留下他们的名字。 “我们的孩子该不会就是那个毁灭者吧?” “我曾经潜入过官方的最高档桉库,调了你的档桉,好多地方是锁着的,我就更好奇了。” 他原本只是想查查她喜欢什么,好方便他追媳妇。 但是深入调查下去,他发现卿卿的保密级别已经超出了她的职位,他手下刚好有这方面的人才破译了官方的锁,看到了最关键的一个信息。 “你的孩子,会是下任时空管理局最高长官。” “哈?我自己掉头发还不够,还把孩子送过去了?!”卿卿觉得不可思议,这档桉有问题吧? “不会有错的,我亲自看到的,我们的穿越很可能跟这件事有关。” 所以他才说,时空管理局这会忙着开会,他们根本无法处理卿卿和不离。 下任大领导的爸妈,谁敢动?就算想动,他们也过不来。 “袁承一的祖先一定是算出这个,才会让他的子嗣拼命讨好我们,对我们而言,现在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时空管理局肯定不敢动他们家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卿卿肚子里的孩子。 坏消息是,无论是管理局还是反向的钟,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开一个人为的时空黑洞接不离夫妇回去,她和不离很可能要老死在这个时空里,俩人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他们在这里永久定居。 “他们都能打雷警告你不要乱说话,为什么不能传过来接我们走?” 第353章不会是八王爷的吧 “控制天气人工降雷难度并不大,但是想要打开黑洞时空门就需要消耗大量资源,他们短时间内肯定是过不来的。” 如果能过来的话,就不会只有一个倭人在这边搞事情了。 不离也是花了一些时间确认这件事,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回不去,官方也过不来。 如果能一直跟她在这里生活下去,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对卿卿就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你既然知道我的孩子会成为咱们的护身符,为什么一开始还要喝药?” “我根本不在乎世界是毁灭还是存在,我也听不到远方的哭声,我只想守住我眼前对我重要的人,在你身体状况没有稳定之前,我宁愿一直没有孩子。” 什么下任领导,关他屁事。 如果不是制作香丸时出了意外,他还想将避孕进行到底,一想到怀孕对女性身体的伤害,不离就毫无期待,难以释怀。 “所以,你现在愿意说这些也是有理由的吧,让我想想——你该不会是担心古代生产条件不行,我有危险,所以才不瞒着我,让我跟你一起想回去的办法?” 不离浑身一震。 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呢。 他懊恼的表情让卿卿莫名好笑,真怕这个一生要强的boy因为恼羞成怒不给她做晚饭。 “倒也不是你隐藏的不够深,是我对你的感情不允许我忽略掉你任何的感受。” 高情商的回答有效安抚他的情绪,不离明显不狂躁了,嘴角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微微上扬,能看出来,他很开心。 “其实回去的事,倒也不必太焦虑,现在这个状态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我们的孩子如果真是预言里的下任领导,难保那些人不会在我们回去后,找机会对孩子下手。” “理论上讲,我们暂时留在这个时空的好处是大于回去的,在我们没想到如何保护孩子的方法前,就在这安心的过咱们的小日子,他们反正也进不来,我们反倒是最安全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真的回不去了,要在这里生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卿卿的话让不离大吃一惊。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回去见你的家人吗?” 卿卿是他见过最恋家的人,也许是见过的世面太多了,富贵权势对她来说不过都是云烟,跟玩具差不多,有了开心,没有也不耽误她快乐生活,亲情对她却是很重要。 “我的父母对我来说,的确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但我相信,他们没有我会很痛苦但却不至于寻死,你不一样。” 她在不离的身边,他就是个乖巧温良无害的好小伙,至多是有点喜欢收集动物的癖好,无伤大雅。 但她若不在,这家伙会变成什么样,卿卿都不敢猜,毕竟人家是非官方组织特遣组前任组长,她要是噶了,这家伙说不定能重操旧业,挨个时空搞破坏。 “而且我们最棘手的问题没有解决,就这么冒然的回去,说不定也会给彼此的家人带来麻烦,我们在这里衣食无忧,比起大部分人的生活已经是好的了。” 卿卿权衡利弊,做出了保持现状的判定。 虽然不能见到父母是遗憾,但谁的人生没有遗憾呢。 “至于你担心的难产问题,我觉得也不要太悲观,有三娘跟在我的身边,我自己身体素质又比较强悍,不至于难产,而且你也是看到了预言的,我们的孩子会是下任领导,那就说明,孩子是能生下来的。” 不离欲言又止。 孩子是可以生下来,但预言里可没说,她一定会是安全的。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要对我有点信心。” 卿卿看向窗外,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 傻熊猫在院子里滚来滚去。 屋里的壁炉火苗跳动,房间里弥漫着点心的甜香。 卿卿看着窗外的雪,想着自己穿过来后发生的一幕幕,心里越发宁静。 远方的暴风雨到底会不会来,亦或是多久会来,对她来说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生命的意义,在这次穿越之旅里,她已经领悟到了。 “对了,你去于光那,打听到了什么吗?”卿卿问。 比起世界毁灭这么大的命题,她更关注眼前的得失。 村里两个适龄男孩家里对摇摇的态度引起了卿卿的注意,她觉得这里面应该是有文章。 不离颔首,于光不敢瞒他,什么都说了。 “于光怀疑,摇摇的亲生父母,很可能是皇族,也就是说,她很可能是苟家的人。” “啊?理由依据呢?” “摇摇爹抱摇摇回来时,她胳膊上系着一条黄色的帕子,那是当时起义军系脖子上的,很好辨识,且摇摇脖子上戴了个玉佩,上面刻着苟字。” 摇摇家当时没孩子,摇摇爹看到路边有个孩子就顺势抱回来了,当时只有于林跟在他身边,这哥俩知道这帕子的来历,怕被人发现,就把帕子烧了,那玉佩也被扔到了河里。 “于光稍微认得一点字,知道玉佩上的字是苟字,当时起义军的头领就姓苟,后来起义军成功了,苟字也成了皇族的姓氏,于光没有把这件事跟任何人说,包括他父亲。” 如果不是不离过去问,这个秘密怕是要被于光瞒一辈子了。 于光当时没有对外说,就是想保护摇摇,毕竟当时的起义军是被通缉的,知道的人越少对孩子越安全。 新朝建立后,他还特意打听了下,捡到摇摇的那个时间,是哪支起义军在活动,由此来推断摇摇的真正身份。 “打听到的结果,还是咱们的熟人。”不离说。 “......不会是,八王爷吧?”卿卿想到张昭之前说的,摇摇长的,很像八王爷那平平无奇的王妃。 不离点头,正是。 所以摇摇大概率是八王爷的孩子,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时空管理局追查的目标之一。 于光之所以不让儿子娶摇摇,就是考虑到摇摇的身份太过特殊,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不求别的只求一个安稳,摇摇这种带有争议的身份,很可能会让家族未来承受不可控的风险。 “等会,我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如果八王爷是你下属的孩子,那当今皇帝是怎么回事?难道皇帝也是——?!” 第354章谁刺激他了 八王爷跟皇帝可是同父同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管理局过来抓人,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大概率是我那位下属绿了人家老婆,同母异父的概率比较大,他还不至于嚣张到直接跟管理局挑衅。” “这么多人都算到我们会来......”卿卿都都囔囔。 历史就因为这些穿来穿去的人太多,才不断的发生变化,让本来可控的局面变成了不可控,从这个角度上看,时空管理局的存在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真就不好说。 “继续这么下去早晚要乱套,所以预言里那个能同时关掉管理局和反向的钟的那个毁灭者,才是真正的救世主吧?” 不离耸肩,谁说不是呢。 “于光明确表态,他不会让二毛娶摇摇,他也会把这个秘密一直保留下去。” “这就不好弄了,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他的选择也没有错。” 卿卿叹了口气。 虽然她可以用祖宗的身份直接压制,但于光的顾虑也有他一定的合理性,如果摇摇只是个普通姑娘,他当然愿意有这么一个完美的儿媳妇。 可这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摇摇的身份现在已经不止是皇族那么简单,她还跟时空管理局有关系,如果她只为了成全俩孩子就给于光施压,不解决根本问题。 一旦东窗事发,她和不离压不住管理局的人,摇摇,甚至是摇摇的后代,都会有危险。 “把摇摇叫过来——算了,直接叫袁承一过来,我有话跟她说。” 卿卿思来想去,这件事她还是得出手。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袁承一对外宣布,摇摇旺夫益子命格极好,但不宜早婚,至少要等上个三五年。 再拖几年,她和不离这边应该能把事情稳定住,届时再给摇摇择婿,虽然年龄相对这个时空来说不那么有优势,但有俩祖宗撑腰,她的婚配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至于二毛和大发能不能为了她多等几年,卿卿只能说,这就是缘分。 袁承一很快就过来了,卿卿把要求告诉她,她也很快照做,去了摇摇家,对着摇摇娘说了这件事,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 对于这个结果,摇摇是长舒一口气的,大发倒是很失落,卿卿在村里见到他几次,小伙子都是蔫巴巴的,眼里的光都没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但是就在全村忙着过年的时候,还是出事了。 春祭开始了,大裕村大部分男人都去城里表演英歌舞,二毛原本是被选做跳领头的时迁,原本是要用真蛇的,但是这季节蛇冬眠,就用的假的,里面有大量需要空翻的动作,这么大的孩子做刚合适。 村里几个男孩里,也只有二毛的身体柔韧度好适合做这个,原定的春祭是七天。 头两天无事发生。 到了第三天,二毛不见了。 不离在家陪着卿卿,卿卿现在还不满2个月,不适合长途跋涉奔波,虽然三娘说卿卿的胎气是她见过最稳固的,但架不住人家小夫妻谨慎。 卿卿最近胃口不是很好,不离就做了开胃的小零食哄她吃点,俩人正在家吃零食闲聊天,于光慌里慌张的跑进来。 “不好了!出事了!二毛不见了!” “怎么回事?”卿卿放下茶杯。 于光满脸懊恼。 他今天原本是带队参加春祭演出的。 但是开始后就不见儿子,队伍又不能没有人领队,只能找大发顶上,大发翻不了空翻,效果大不如前,好在围观的百姓也不太懂,就看个热闹。 于光找儿子想兴师问罪,一开始以为这孩子是贪玩,丢下正事儿跑去鬼混。 】 找了几圈没看到,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村河县不算乱,也没听说过有当街掠卖人口的事儿,于光一直等到演出完事也没看到儿子回来,知道事情不妙,这才赶回来跟二位祖宗通报。 “动用关系吧,让赵四帮忙在城里找一下,不离,你亲自去做。”卿卿听到后非常重视,正在部署找人,满山跌跌撞撞的进来了,手里还捏着一张纸。 满山这段时间都不出来了,多日不见又老了许多,他踉跄着,满脸写着慌张。 “不好了,二毛留书出走了!” 满山的老伴儿在收拾孙子房间时,在枕头下发现了这张纸。 上面歪七扭八的写了几个字:我走了,不建功立业不回来。 学堂上了几天真没白上,学了几个字,都用在写离家出走的信上了。 卿卿接过来看了几眼,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不仅留了信,还拿了家里的银子,也不知道他能去哪儿啊,他奶奶已经急得晕过去了。”满山也是心急如焚。 他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跑出去,真怕孩子出事。 留信,还拿了银子,趁着全村出去时跑路,这小子怕是预谋已久。 “他没有路引跑不远,身上的盘缠也不多,做不了买卖,到军营去查,他知道我们跟张昭的关系,不可能投奔魏家军,除了魏家军之外,距离我们最近的驻地是哪个?” 卿卿在脑中搜了下地形图,自问自答。 “穿过禹州,朝着京郊方向的驻军查,他大概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派快马出去,找到人就给我带回来。” 别的孩子就算是离家出走也跑不远,二毛不一样。 他长久跟在不离夫妇身边,长辈们聊天他都能听到。 从他的动机上分析,这孩子很可能是想出去建功立业,目的大家心照不宣,他要娶于扶摇。 于光反对到摇摇家提亲,理由不离夫妇明白,二毛却不知道。 摇摇的身份不能对外公布,看在二毛眼里,就是他爹看不上摇摇,他觉得是自己人微言轻在家里说不上话。 估计这小子琢磨了好几日,得出的结论就是,只要他有出息了,家里就管不到他了。 二毛对他自己读书的水平也是有了解的,知道靠科举他这辈子也出不了头,做生意又绕不过家里,索性直接找地方从戎赚军功去了。 卿卿有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明明已经做出了维持现状的判断,二毛如果不受刺激是绝不可能离家出走的,到底是谁刺激了他? 第355章并没有看破红尘 不止是卿卿困惑,就连于光也很困惑。 他是严格按着族奶奶吩咐做的,族奶奶还特意找过他,说二毛性子急,做事容易冲动,让他对二毛解释时尽量委婉一些,不要刺激这孩子。 摇摇的事已经隔了几日了,二毛一开始表现的还算平静,虽然不能立刻娶摇摇,但等待对他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果。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走了呢? “我当初就不该让大丫活着,这丫头命里带克啊!”满山突然哭嚎一声,捂着脸跪了下来。 说二毛的事儿,这老头干嘛要扯上摇摇? 满山对摇摇的称呼,引起卿卿的关注。 之前满山都是叫摇摇的,突然改口叫大丫,感觉这老头背地里搞了什么事情。 “满山,你是不是对二毛说了什么?你现在必须老实交代,否则,谁也救不了二毛!”不离命令,满山迫于压力,只能实话实说。 “我想给二毛在村外说一门亲事,就告诉他,是他爹看不上大丫,族爷爷也看不起大丫,已经打算把大丫嫁给大发了。” “胡闹!”卿卿气得用力拍桌子。 于光不解的看着他爹。 “爹,你干嘛要这么说?” “我看到二毛总是熘出去找大丫说悄悄话,担心他真的娶大丫回来,大丫这孩子虽然是好的,但她到底是名节有损,娶了这样的女子,我们家如何抬得起头来?” 满山像是豁出去似的,对着不离夫妇怒斥:“当初是我跟二位祖宗求情才让她活下来的,我们已经对得起她死去的爹了,她不能恩将仇报的嫁给我唯一孙子!” 卿卿的嘴角抽了又抽,多日不见,这老头脑子里的水越来越多了。 “爹!你湖涂啊!你这是害人终害己!”于光对自己老爹的奇葩贞洁观也是感到十分无奈,这老爷子是魔怔了吗? “请族爷爷替我孙子做主!大丫命里带克,克父克一切,如果不是她,二毛怎么会走?把她沉塘了吧,是她给村子带来了灾祸!” 满山突然对着不离拼命磕头,不离赶在卿卿开口前把他拎出去,他感觉再让老头在屋里多待一会,他家孕妇都得抽刀。 卿卿是真动了火,她都快忘记上次生气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也轮不到她打击报复,满山自食其果。 二毛就是他的命根子。 孩子不见后,村里派了人去追,但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也不知道是他遇到了不测,还是故意躲着追他的人。 年都过完了,二毛还是没找到。 满山急火攻心病了,三娘过去看也没救回来。 老头岁数本来就大了,身体有不少毛病,受不了这个刺激,一病不起,精神也是时好时坏。 于光跑了儿子,爹又一病不起,整日也是精神恍忽,好在这段时间过年,没什么要他做的事,卿卿索性让他在家待着,如果衙门那边有事派下来,找别人顶替就是了。 二毛消失的事儿,卿卿没有跟村里任何人解释原因,对外只说是派这孩子外出办差。 众人就算是心有疑虑也不敢问。 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状态的大发这几日又萎靡了,整个人都蔫巴巴的,交代他办事也是经常出错,一点也不似往日那般的仔细。 虽然大发嘴上不说,但卿卿知道,这是他惦记兄弟,索性就把他编入秘密找人的队伍里,让他跟着大人出去找二毛。 摇摇这几日表现的倒是很平常,按时去学堂,回家绣绣花,偶尔到族奶奶身边伺候着,就是话少了,眼里也没了光。 这天清晨,卿卿刚洗漱完毕,然然就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通风报信:“族奶奶!摇摇姐不见了!” 卿卿放下茶杯,澹澹道:“知道了。” “我早起找她一起去学堂,发现她不见了,婶子也不知道她啥时候走的。” “凌晨,四点半,天不亮就出发了,还骑走了村里的骡子。” “啊?”然然一脸惊讶,族奶奶知道? “算起来,差不多也快回来了。”卿卿看向窗外,似乎回应着她的说法,外面传来了马蹄声。 小哥俩骑着一匹马,摇摇独自骑着马骡,一前一后的停在卿卿家门前。 “你先回去吧,没事了。”卿卿打发然然出去。 然然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不敢说出口。 族奶奶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敏感的然然能察觉到,她在生气。 摇摇站在院门口,低着头不敢进,小哥俩面面相觑,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不离抱着一捆竹子回来,看到门神似的三个孩子,给小哥俩使了个眼色,小哥俩如释重负,撒丫子就跑。 “族爷爷,对不起,我——”摇摇看到不离,吓得咬着唇不敢说话,低着头脸通红。 “你不该跟我说对不起,屋里那个,为了你整日睡不踏实,她还怀着孩子。”不离冷冷道。 就差说一句,你要是敢害我媳妇生个夜猫子出来,老子就灭你全家。 当然,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真要是那么做了,他护犊子的媳妇会弄死他。 听到不离的话,摇摇肩膀微缩,眼泪吧嗒落在地上。 是她太任性了,让族奶奶担心了。 二毛离家出走的事,虽然原因没有对外公布,但摇摇心里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那日,族奶奶说过要给她议亲后,她单独找了二毛,问他怎么看此事,二毛憋了半天,攥着拳头告诉她,不会让她失望。 话虽如此,可没几日他就离家出走了。 族奶奶说是派他出去办事,可摇摇心里明白,二毛是做什么去了。 路过二毛家,能闻到屋里浓郁的药味,还有站在院子里的二毛奶奶,看她的眼神几乎带着刀。 想着因为她病倒的满山爷爷,再想想生死未卜的二毛,摇摇无法抑制心底的自责,心一横,她决定出家为尼。 卿卿早就预料到摇摇会做傻事,提前派人在摇摇家盯梢,按着卿卿的嘱咐,小哥俩一路保持距离,在摇摇准备进庙之前才拦着她,传递了卿卿的一句话。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改变了摇摇想要出家的决定。 第356章她是懂阴阳怪气的 不离抱着竹子进院了,路过摇摇时停下,用一种状似无意的口吻说道: “知道这些竹子是干嘛的吗?” 正在低头哭的摇摇抬头,茫然的看向不离,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媳妇最近听你咳嗽,想着给你弄些鲜竹沥,郎中那有别的方子,她觉得是药三分毒,不如竹沥健康。” 鲜竹沥是用新鲜竹子烤出来的汁液,不离是非常不愿意弄的。 一大堆竹子才弄那么一点,竹子可都是他宝贝熊猫的口粮。 身后传来摇摇失控的哭声,不离呵了下,活该,谁让这个小崽子让他怀孕的媳妇担心了? 摇摇哭了一会,勉强稳住情绪,不敢再耽搁时间,径直地朝着屋里跑去。 卿卿正在写书法,听到摇摇进屋,她也没抬头,专注的写着字,只澹澹的说了句:“回来了?” “族奶奶!我错了!”摇摇噗通跪地,泣不成声。 小哥俩转给她的那句话是,族奶奶说,你为了一点破事,连族奶奶都不要了吗? 就是这句话,让摇摇心生悔意,决定回来面对一切。 “饭还给你留着,自己去锅里取。” 摇摇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是挨族奶奶几巴掌她也认了,没想到,族奶奶提都没提这茬。 这样反倒是让她觉得不安了。 低着头站在那,也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浑身散发着委屈巴巴的气息。 “族奶奶,您不说我吗......” 族奶奶这个样子好可怕啊,她还不如直接揍自己一顿呢,摇摇现在特别不踏实。 “哦,说你什么,你不是挺有出息,挺厉害的么,还学会撒手跑路了,我没教过你,你自己无师自通了。” 摇摇被她说得满脸通红,不离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幕。 他媳妇是懂得阴阳怪气的。 “我,其实我,我到寺庙门口,就已经后悔了,我想回来......就算是他们不来找我,我也是想回来的。” 摇摇被卿卿说的抬不起头。 “哦,看样子还觉得自己挺有理?你知不知道边境打仗呢?知不知道外面有多乱?你要是真把头发毛剃光了,倒也还好,我顶多是把你抓回来笑话你几个月就是了,可你想过没,路上万一遇到流寇,遇到坏人,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办?!” 卿卿把笔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走到她跟前,抬手对着她脸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倒不用力,实际上,不离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他媳妇这一下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力道控制的轻得不能再轻,说是拍蚊子都有些困难,很可能拍不死。 】 合着刚刚酝酿半天,就是在那控制手劲呢。 不离满脸写着看戏,被恼羞成怒的卿卿用力瞪了眼。 “你很闲?竹子烧完了?” 不离心里使劲撇嘴,她这算什么?舍不得揍于扶摇这个闯祸的丫头,拿他撒气? “族奶奶,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摇摇被卿卿揍了一巴掌后,心里反倒是踏实下来。 族奶奶还愿意打她骂她,就说明她还没抛弃自己,她宁愿族奶奶多揍她几下,只要别不要她。 “你还想有以后?你觉得这一次没把我气死,还想再来一次是吗?这几天我给你多少次机会,等着你主动找我,你可倒好,头一扭跑去当姑子了,还骑走了村里的骡子!” “我,我是想,等落发以后,再送回来的.......”摇摇小小声说。 “呵呵,还深思熟虑了?你以为你出家能解决什么问题?是能让二毛回来,还是能让满山的病好了?你什么都做不到,你只能把我气死,靠。” 卿卿说到最后直接骂了出来。 这是真生气了。 摇摇低着头默默掉眼泪,她是真后悔了,她做事情太冲动,完全没考虑到族奶奶的感受。 “我真的很担心二毛哥,他是因为我才——”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叫因为你?你掂量掂量自己的小骨头,禁得起这么重的罪名吗?二毛性子冲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件事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遇到问题,他不找我,也不知道你族爷爷,自己跑去逞能,关你屁事?” 卿卿直接把摇摇的话骂了回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二毛也是她比较看重的孩子,但这件事,卿卿并不觉得二毛做的对。 满山的话,的确是扇动了二毛的情绪,但他如果能多一点理智,多一点对二位祖宗的信任,就不会冲动的做出这种事。 “二毛的事,我最多再找他三日,三日后,村里的人必须全都撤回来。” 卿卿的话让摇摇的眼里闪出绝望的光,她有预感,二毛哥是故意躲着村里的人的,他一定是猜到族里会派人找,特意挑着让人无法找到的路径走。 “整件事都与你无关,你无需多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他不是小孩子了,也要学着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他家里发生的任何事都源自他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重复一遍。” “与,与——”摇摇嘴唇哆嗦了两下,还是无法把责任推出去。 二毛这一走,不止他家里人的心碎了,摇摇的心也跟着碎了。 她既希望村里人能够带消息回来,又怕带回来的是不好的消息,整日心神不宁。 “他走的时候,就该想到他的行为会给你带来什么,可他还是做了。他可想过,他走后,他家里的长辈怎么办,你又该怎么办?他明知道依你的性子,一定会等他回来,可他却没想过,万一他回不来,你又该如何自处?” 卿卿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摇摇心上。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该替她想好一切,而不是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是的“我是为了你好”,他若把我的教诲记在心里自然能够想明白,他若是想不明白,我就当从没教过他。” 卿卿挥挥手,示意摇摇可以出去了,拿起笔,继续写她的字。 摇摇透过朦胧的泪眼向纸上看去,白纸上落满了墨点,族奶奶之前写书法,可从没有过这种情况。 这一刻,摇摇明白了,其实,族奶奶比谁都担心二毛哥吧。 只是她的身份注定了要为大局考虑,她要对整个村子负责,在大爱面前,这些情情爱爱的小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第357章想不听都不行 三日后,村里出去的人都撤回来了。 按照卿卿的要求,三日内找不到人,必须全部返回,不能继续追下去了。 满山的病情加重,在下着暴雪的夜里,这个活了几十年都没活明白的老人,默默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率先发现满山离世的人是于光,发现时满山已经僵了,睁着的老眼仿佛在问这个世界,为什么。 他死的时候大概想着,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孙子好,可为什么这样的举动让他失去了孙子。 满山的离开给于光的家里蒙上一层阴影,于光没有大操大办,安静下葬。 摇摇远远的站着,看到满山的棺材埋入土里,村里的长辈们一铲一铲的填土,那一刻,她知道有些东西,她永远的失去了。 就算是二毛再回来,她和他也回不到从前了,一座坟隔在俩人的中间,她不可能忘记满山爷爷的去世,他也亦然。 卿卿站在新建的塔楼眺望远方,这是按着她要求盖的,能看到村里的全貌,远方的祖坟尽收眼底,自然也看到了那个站在暗中的小姑娘。 不离担心她会着凉,贴心的给她披上斗篷。 “你让我对自己的三观产生了质疑。”卿卿看着他说。 “???” 不离觉得自己有点无辜,他就是担心媳妇着凉给加件衣服而已,至于上升到三观这个高度? “在你出现前,我始终认为,如果一个人将爱情视为生活的全部,那他必将失去爱情,等再想回头时,生活也不要他了。” 俗称,恋爱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看二毛就知道。 明明卿卿已经给他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只要这小子沉得住气,在村里踏踏实实的发展,早晚能跟摇摇修成正果。 结果恋爱脑上头,不跟任何人商量跑路,把满山气死了。 “可你这个超级恋爱脑却是事业爱情双丰收,我多少有点怀疑人生。” 卿卿拍拍身上的斗篷,顺滑的貂皮内胆用了柔软的丝绸,保暖御寒的同时彰显身份。 不离花了3000两,捐了个七品的虚衔,原本这个价只能捐个八品虚衔,是张昭知道他捐官后找了关系,不仅提高了一个品阶,更是比预期快了不少。 现在就是村河县县令见到不离也得规规矩矩,俩人论品阶是一样的。 不离夫妇在村河县内不说权势滔天也可以横着走。 对不离而言,提升品阶也是有好处的,这意味着他可以给卿卿穿更好的料子,出入也能坐轿子了,虽然只能坐二人小轿,且卿卿的性子宁愿骑马也懒得坐轿,但他还是固执的认为,愿不愿意跟能不能,这是两种概念。 平民女子只有出嫁时才有资格坐轿,否则无论是多有钱的商人都不能坐轿子,这也是不离宁愿砸几千两买个没啥卵用的虚衔的原因。 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他媳妇过的好点,要是按着后世的标准看他,这就是个妥妥的恋爱脑,他的世界大部分都是围着卿卿转悠的。 “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有能力,一种没能力,想要获得爱情,就得具备足够多的能力,能力不够还喜欢上头,这种人本身就是能力不足,就算不倒在爱情上,也会倒在别的地方。” “这话好像没毛病,但你不觉得,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会很亏吗?如果我不是那个对的人,你这么多年的付出全都打水漂了。” 卿卿有时想想,觉得这家伙胆儿真是大。 为了追她,上头的加入非官方组织,后面追着她跑了好几个时空,又为了救她掉到这个可能回不去的时间裂缝里,如果她没有负责的心,这家伙岂不是亏大了? “纠正你一个词,用在你身上的时间,不是浪费,那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心甘情愿的付出,以及,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看中的人不会有错,即便是你拒绝我,那也是我自己眼光出了问题,关你什么事?” “呃——”好像,也没毛病? 卿卿被他绕进去了,低头琢磨他说的这些,从结果导向来看,他的话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如果看这个过程,又不具有可复制性。 “如果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孩,你希望她跟你一样,追着一个男人满世界跑吗?”卿卿问。 “呵呵,那要看那个男人有没有被我女儿追的条件。”不离说的无懈可击,可是眼里想刀人的光,却是难以掩藏。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有种炸毛的冲动。 “你的脸上刻着两个大字。” 卿卿伸出食指,在他的左右脸各自轻点一下:“双!标!” 他自己做过的事,却不愿意让孩子重复,这不是双标是什么? “能一样吗?我看中的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我还觉得自己付出的太少不够配得上呢,她能保证她有跟我一样的眼光?” 孕妇娘娘被他说得心花怒放,摸摸脸,哎呀,还真是呢。 “咳咳。” 塔楼底下传来了两声咳嗽,大发满脸通红的站在底下,他真不是故意听二位祖宗腻乎的。 可是这俩家伙说起来没完,他想不听都不行,还找不到机会插嘴! 察觉到族爷爷投射过来的凌厉视线,大发忙低头汇报。 “城里的几个掌柜的来了,等着族爷爷查账呢。” 不离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城里连续开了五家铺子。 除了原定的点心铺、薪火坊、他还把三娘的药铺买下来,雇了个坐堂郎中,重新营业。 除此之外还有脂粉铺和卤味铺子,几个铺子有的是派了本村的人过去管着,有的也是请了独立的掌柜的负责,这些人每逢初五就会过来给他报账,今儿刚好是初五。 卿卿示意他先过去,她还想在外面熘达一会。 她现在还没有显怀,也不似刚怀孕时那么容易困,精力充沛完全不像是孕妇,三娘给她看过,给出的建议也是适当的走动有助生产,最近不下雪,村里的路十分光洁,不离也就随她熘达了。 卿卿在村里走走停停,遇到熟人就停下唠一会,也有很多生面孔,见到她纷纷停下行礼。 这些生面孔是外村过来打短工的。 过了春节,对炭的需求逐渐下降,村里需要用人的地方却只多不减,在卿卿的指导下使劲搞基建。 卿卿看了一圈,觉得有点饿了,正想回家,突然,一道人影奔着她跑过来。 第358章这是什么 一个小小的身影奔着卿卿疾驰而来,卿卿认出来了。 这是袁家村的小傻子。 倒也不是卿卿给他起了这么难听的外号,是这孩子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小傻子,人如其名,智力有点问题,都十岁了,说话还不清楚。 他家大人在大裕修房子,怕这孩子在家没人照顾会出事儿就一并带过来了,大人干活时,这孩子就在边上玩。 “怎么了?”卿卿看这孩子奔着自己来了,笑眯眯的从兜里摸出一块糖递给他。 “这个。”小傻子把手里捏着的信封塞给卿卿,接过糖蹦跶着跑了。 轻轻看到信封愣了下,低头一看,上面没有署名,忙把小傻子喊住。 “谁给你的?” “不记得了,糖好吃。”小傻子远远的站着,张着嘴给卿卿看他嘴里的糖。 这孩子智力只停留在三两岁,指望他把事情说清楚是不可能的。 卿卿蹙眉,有种预感,这种匿名方式送过来的信,里面不会是什么好玩意。 她没急着打开,只是拎着信封晃晃悠悠的回了家。 西屋已经被改成了办公区,隔着门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不离家暂时没有扩建,以他现在的财力,修房子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但他和卿卿都觉得暂时没必要修,甚至连村里人提议要买几个丫头回来伺候卿卿的请求,也被拒绝了。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们这种有钱还不买奴仆的行为很奇怪,但对不离夫妇来说,这才是正常的生活状态。 更高的身份,他们也不是没有过,卿卿出任务的时间累积到一百多年,只要她愿意,找个时空称王称霸也不是不可能。 但就是因为经历的太多,见识的太多,对幸福的领悟才简单。 再多的财富和权势,也不过就是一屋二人三餐四季,卿卿之前单身,现在多了个不离,对比之前已经算是很有进步了,眼前这种简单的生活俩人都很满意,不想作出改动。 不离耳朵听着几个掌柜的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外面,看卿卿回来了,直接站起来,让几个掌柜的先等会,大步出去。 “冷吗?”他抓起她的手,放在脸上试试温度。 修长白皙的手温温的。 “我还嫌热呢,这玩意太厚了。”卿卿比了比身上的貂皮披风,这玩意抗风又轻,会冷才怪。 “给你做了三明治和花果茶,趁热吃。” 几个掌柜的在屋里不约而同的吞吞口水。 虽然听到的这一幕对他们来说也不新鲜了,每次来大家都能看到这位冷面祖宗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早就习惯了他对族奶奶和对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就比如,族爷爷跟他们说话,那都是冷冰冰,面无表情,谁要是说错一句,还会被他用王之蔑视冷眼扫过。 但哪怕是前一秒还朝着他们释放冷气,下一秒看到族奶奶,瞬间就声音柔和,表情谄媚——当然,族爷爷是不可能承认他谄媚的,是大家摸索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尽管是熟悉了族爷爷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可是每次听他和颜悦色的劝族奶奶多吃点,报的还都是大家没听但一听就很好吃的菜名,几个掌柜的还是会没出息的狂吞口水。 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大武身上,大武被不离派去管卤味铺子了,作为这里面唯一吃过族爷爷家饭的人,大武骄傲的挺起腰版给大家翻译。 “族爷爷说的三明治,是一种很柔软的面饼,切成三角形,有奶香味,外皮有时候会烤得很酥脆,里面会夹着香肠、菜,还有蛋,还有种不知道啥玩意做的酱,好吃的很。” 众人齐刷刷吞口水,突然觉得有点饿啊。 “至于他说的花果茶,那是用好几种不凉性的果子和蜂蜜还有一些对孕妇有好处的食材,具体是啥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媳妇说看着能有十多种,闻着清香扑鼻,颜色也好看的哩。” 卿卿现在满2个月了,全族都知道她有了身孕,族爷爷宝贝的不得了。 “你们大裕为什么冬天也能吃到叶子菜?” 管脂粉铺的掌柜的好奇的问,他是不离刚买回来的,对村里情况不大了解,只觉得冬日里能吃到青菜太罕见了。 这掌柜的之前给城里另外一个大户做事,那家也是富甲一方,却也没见到现任东家这么豪爽。 冬日想要吃到蔬菜,要么是家里有冰窖提前储存,要么是太官园那般的温室种菜,利用马粪发酵时产生的热量来为温室增温,这种方式得到的蔬菜品种虽然有限,但价格却是高的惊人。 民间更是有“黄瓜初见比人参,小小如簪值数金”的说法。 但这种金贵的菜,在大裕就好像不要钱似的,二位祖宗自不必说,村里其他人家也是常能吃到各种蔬菜瓜果。 上次来,族奶奶正在吃火锅,寒冬腊月一盆盆的新鲜青菜往屋里端,把掌柜的看的眼睛都直了,皇亲国戚,也不过如此吧? “我们族爷爷在园艺方面是有一定造诣的,村里人都说他是农神下凡,你去咱们村西边看过没,有一大片暖棚,外面有人把守,你可知那里面是做什么的?”大武骄傲的说。 几个掌柜的做出洗耳恭听状。 “是暖棚,族爷爷在里面种了不少瓜果,再过一个月就能上市,巴掌大的一颗瓜,你们说能卖多少银子?!” 屋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大武说的那个棚子大家都见过,没想到竟然是个暖棚? “这得投入多少银子才建起来啊?怎么没见族里往外送?” 冬季的瓜果价值千金,寻常人家根本吃不起,这些掌柜的还以为大裕种的都是市面上那几种蔬果,根本不知道不离这个大棚的厉害。 “族爷爷说了,今年是头一年,产量有限,先紧着我们族里有孕的女子吃,吃不完再拿出去卖,只当是给咱们发的红利了。” 】 大武这话时神采飞扬,没错,他媳妇也怀上了,就是上次知道族奶奶有孕后摸了族奶奶肚子,沾了孕气。 几个掌柜的面面相觑,早就知道大裕的祖宗厉害,想不到人家村子的福利竟然这么好,有孕就能吃到新鲜蔬果,宫里娘娘的待遇也不过如此。 西屋几个掌柜的还在聊,东屋,卿卿把没有拆封的信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不离拿起信端详。 第359章你到底是谁(月票+更) 卿卿把收到信的过程讲给不离听。 “凭我的经验,这种鬼鬼祟祟送匿名信的,里面大概率不会写什么好话,对方可能看我是个孕妇,想刺激我。” 虽然卿卿不觉得有啥事能刺激到她的大心脏。 但也不想让对方知道拿到信后的反应,把信带回家看是最好的选择。 “能在村里给小傻子送信,说明这个人还留在咱们村,或是在村附近徘回,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暗中观察呢,我就不让他如意,气死丫的。” 卿卿轻啜一口花果茶,酸甜的口感在口中蔓延。 不离对自家孕妇娘娘的战斗力感到满意,顺手把信拆开,才看了两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里面写了什么?”卿卿问。 “信里写了,二毛出卖了咱们,让咱们赶紧跑路。”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没有署名。 卿卿闻言眉头瞬间蹙了起来,接过信看了几眼,字迹写的很工整,一看就是练过的,信纸和信封都是平平无奇的,也查不出有什么特别。 不离举起信纸对着光看了几眼。 “应该是找的秀才代写的,你看这纸,有些墨渍透过来。” “村河县摆书画摊代写家书的秀才都打听一圈,写这个的人应该有几个特点,第一,人脉不多,第二,对咱村的情况非常了解,如果对是村里人还好办,至多是出个内鬼,我们自己就能处理了,就怕——” 卿卿没有把话说下去,面色也沉重起来。 就怕是村外的人干的。 信里提到了二毛,说明对方是知道二毛不见了。 如果是村里人还好处理,就怕对方是村外的,如果是村外人写的这个,就意味着,对方知道二毛的下落,如果只是看到后想要搞事情还好办,就怕二毛此刻已经落入对方手里。 “先按兵不动,咱们该干嘛干嘛,这个人见没达到目的,就会有下一步的行动了,到时咱们顺藤摸瓜把人揪出来,如果二毛不在对方手里,他只会继续发些没有意义的书信,盯紧了城里的几家书摊就能揪出他,如果二毛在他手里——” 卿卿不说话了。 说不出口。 如果二毛在人家手里,下次送来的,指不定就是啥了。 断手断脚,甚至切个脑瓜子,也不是不可能。 “那孩子虽然有些愣头青,但到底是跟了咱们那么久,还不至于那么笨,轻易就被抓。”不离安慰卿卿。 在面对身边人时,她的心总是留有几分温暖。 “但愿如此,你去西屋吧,别让大家等久了,我自己过滤下,看看最近有没有得罪人。” 不离颔首,叮嘱她别忘了吃点心,这才去了隔壁。 卿卿一边啃三明治,一边在脑子里过滤人选。 村里的话,知道二毛离家出走的只有那么几家,都可以排除。 于光忙着满山的事,没空折腾这个,而且他也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摇摇母女也可以排除在外,大发也可以排除。 其他村里人没有必要给卿卿添堵,村里人现在都把二位祖宗视若神明,崇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做这种冒犯的事儿。 大裕现在村民都不差钱,尤其是不离的大棚弄起来后,众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等下一个冬季到来时,村里就会有比炭火还赚钱的生意了。 之前不离还有点顾虑,怕时空管理局发现他们,尽量不去弄太过逆天的蔬菜,就算是种,也是小面积的种植。 自从他发现卿卿怀孕猜到管理局的人过不来后,放飞自我了。 大棚里不仅有草莓还有黄瓜西红柿瓜果,以及反季节绿叶菜。 这时代冬季反季节蔬菜都是利用马粪发酵供热,不离作为农学硕士自然不可能这么搞,那点温度能鼓捣出来的品类太少了,直接用炭控制温度,大裕就是卖炭的,最不缺这玩意。 盖了一个暖棚是为了留种子,后面还要加盖,不需要伪装实力的穿越者想要暴富太容易了。 村里人都知道跟着二位祖宗能够长久的发横财,除非脑袋进水才会跟这俩人结仇,毕竟卿卿夫妇的知识产权做的太好了,离开他们,村民们连一个项目都搞不起来。 无论是信仰还是利益角度看,村民都不可能跟不离夫妇作对,村里唯一有反心的那两家,阿细和四狗家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下手,这都被卿卿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村外的话,范围太大,很难排查。 大裕雇了不少外劳,在城里又结交了不少人,商场上存在竞争,难保不会得罪人,但那些人不可能知道村里太多的事。 信写的太模湖了,只说二毛出卖了他们,但是出卖的是什么? 大裕的秘密太多了,村里这些跳英歌的都是逃兵,村里请的教书先生是魏将军的前岳父,女郎中是魏将军的前妻,不离夫妇正密谋把魏将军拉下马…… 这一桩桩的秘密,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全族死光光的存在。 “你到底是谁呢?”卿卿看着纸自言自语,温热的花果茶一饮而尽,添加了十多种有益孕妇的材料,都是不离跟三娘俩人合计出来的。 卿卿怀孕后,不离对待孕期安全问题十分在意,村里人知道她怀孕后也都把她当成易碎的琉璃,连卿卿自己都是一反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状态,谨慎的对待肚子里的娃,不是因为这孩子是预言里管理局的下任领导,只因为这是她期待已久的宝贝。 敢用这种信吓唬孕妇的,肯定是憋了一肚子坏水,奔着不让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的想法使劲的。 卿卿对着信扯扯嘴角。 这个人真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呢,她倒要看看谁敢在她头上动土,她只是怀个孕而已,并不是撞到脑袋成弱智了,这人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一封信就能把一个工作经验一百多年的资深甲方吓流产? 只能说,送信的人,很傻很天真了。 吃饱喝足,趁着午后阳光足的时候跟不离出去熘达一圈,专门挑着人多的地方走,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状态有多好。 这种近乎挑衅式的炫耀很快就得到了回应,隔了一日那信又来了。 第360章能禁得住刺激吗 这次匿名信不是由小傻子交过来的,是直接塞在了祠堂门上,信封不再是空白,而是写了一行字:于陈氏亲启 第一个发现信的人是村长于林,拿到信后还琢磨了一会,于陈氏……应该是族奶奶吧? 】 村里可没人敢这么叫她。 之前叫她于陈氏的三个人,死的死,疯的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于林犹豫了下,没敢把信给卿卿送去,而是找到了不离。 族奶奶现在有多金贵大家都知道,这种来路不明的信谁知道写了啥。 不离在外面看了信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族爷爷,这里面写了什么?”于林问。 “有人举报,说二毛把你们的身份捅出去了。” “什么?! !”于林声音提高好几度,不假思索的反驳,“不可能,二毛不是那种孩子。” “查下有没有人看到是谁放的信,这个时间,出入村子的人是固定的,挨个排查,有提供线索的,奖励10两。” 不离不再耽搁,拿着信就要回家,这种事必须要告诉卿卿。 “族奶奶现在有孕,能禁得住这刺激吗?”于林担忧的问。 “能。” 不离只用了一个字打发于林,于林看着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族爷爷真是个奇怪的人,前些日子下雪,族爷爷恨不得把族奶奶关在家里不让她出来,现在这么大的事儿,他倒是不怕孕妇受刺激了? 其实这个逻辑很容易解释,恶劣的环境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这些不离自然是要百般小心。 可匿名威胁信这种精神打击,对卿卿来说根本就是小意思,人家那一百多年的工作经验也不是白混的。 于林想不明白这些,但是不离却很清楚,他对自己媳妇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果然,卿卿看到信后眼露精光,不仅没有害怕恐惧受刺激,她甚至还笑出声来。 “小黑子这不就漏出鸡脚来了?他要是不这么说,我还真想不到是谁,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知道他是谁了。” 跟村子有仇,且知道她们村男人们的事,这两条过滤一下,符合条件的,只有一个人,也有可能是两个人。 “郝三兄弟,是他们,只有他们,既跟咱们村子有仇,又知道咱村男人们的来历,同时,他们也具备威胁我的动机。” “我也觉得是他们,但我拿不准,这俩人手里到底有没有二毛,而且为什么他们要把脏水泼到二毛身上。” 不离说出疑惑。 “把脏水泼到二毛身上,目的是想撵走我们,准确的说,他们是要驱逐咱们全村的人,这哥俩当了土匪后又过上流民的日子,只怕是早就惦记咱们的村子了,他们觉得用这样的方法,可以从内部瓦解咱们,如果我没猜错,这哥俩可能也给于光送了信。” 至于信件的内容么,肯定是不能跟给卿卿夫妇的一样。 “于光他能把字认全?”不离问出关键点。 满山还活着的话,郝家兄弟这种挑拨离间的计谋可能还有点效果,满山人迂腐脑子也不好,还认得字。 “他们之间应该有独特的沟通方式,很可能是画画,也可能是找人传口信,郝家兄弟不敢用这样的方式给我们传消息,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身份。” 但是很可惜,这点小儿科的阴谋论,在卿卿眼里连渣都算不上。 “可能郝家兄弟觉得,于光死了爹没了儿子,心里会怀恨在心吧,他又是这一片的里长,有反咱们的条件,只要于光跟咱们两败俱伤了,这哥俩就会卷土重来,抢了咱们的村子,可能还存着用把柄威胁于光的心思吧。” 这个把柄就是二毛。 就算于光不反不离夫妇,不离夫妇看了信也会对于光发难,甭管结果如何,这哥俩把昔日的仇敌大裕搅和的乱七八糟,目的就算达成了。 “他们连基本的人心都搞不懂,还敢跟我来叫板,我自己说一孕傻三年,那是谦虚,他们不会当真了吧?”卿卿呵了声,顺势接过不离递上来的黄瓜狠咬一口。 反季节的黄瓜吃起来越发的清香,尤其是这个味道,好闻的很。 这是大棚里出来的第一茬反季节蔬菜。 “菜打包好了吗?”卿卿问了不离一个看似与眼前事件不相干的问题。 不离颔首,整整一箱,都装好了。 “为了防冻,箱子外包了厚厚的棉被,还放了几个大号手炉控制温度,预计到达军营时,也不会冻。” 这样好的防冻措施,就是为了让还留在魏家军巡营的八王爷父女吃到一口新鲜的反季节蔬菜。 “蔬菜品种选的都是什么?”卿卿问。 “辣椒、西兰花、小番茄、地瓜,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为了怕厨师做不好,我还写了制作方法。” 自从不用藏着掖着后,不离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这种众人皆无他独有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很好。你的这位属下如果真的有心要保护他的后代,一定会留下些遗训,教他如何寻找你,他也用了模彷你的方式,吸引了咱们的注意。” 卿卿跟不离交换了个眼神。 郝三兄弟这倒霉催的,甭管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把事情往上捅,都毫无意义。 “现在先按兵不动,看看于光什么反应,二毛擅作主张已经错了一次了,但那毕竟还是个孩子,冲动一点也算是有情可原,于光如果走错路就太可惜了,赵四上次来不是说了吗,他很可能会调走,只等着咱们送个人过去做兵吏。” 赵四现在见到不离夫妇也得纳头就拜,不拜不行啊,官大一级压死人。 就因为赵四媳妇嘲笑卿卿平民身份,穿衣服不能穿太好的料子,不离一掷千金给自家捐了个能穿好衣服做轿子的官。 如果不是卿卿怀孩子不方便走动,不离真的能把家搬到城里,就在赵四家隔壁,让赵四一家拜个彻底。 不过赵四倒也是真的识时务,不离没升官之前就巴结,现在更是往死里舔,结果也是求仁得仁,不离跟张昭提了一嘴,赵四很可能要调走再升半级。 对赵四这种不通过科举走仕途的小官来说,这个位置应该就是他职业生涯的最终点了,赵四很满意,也懂得投桃报李,打算在自己离开前,从不离夫妇的孙子辈里提一个人上去。 不离夫妇原本看重的,就是于光,于光现在的处境跟二毛太像了,作对选择,结果天上地下。 第361章确定要听原话吗 二毛但凡能沉住气相信不离夫妇,他和摇摇都能有个好结局。 同样的道理,于光如果选择相信二位祖宗,他的结局就是进衙门从兵吏做起,干上一年半载的有了历练后,再由族里运作,把他推到赵四的位置上。 壮大族群,就是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但前提是,推出去的人,必须要对宗族和族长有绝对的信任。 就看于光怎么选了。 晚上,不离做了包子,把卿卿不喜欢吃的蔬菜都切碎了做成馅,眼不见心不烦,哄着她吃了不少,甚至在包子的造型上大做文章,捏了不少可爱的卡通造型迷惑卿卿。 卿卿也如他所愿,一口气炫了三个大包子,撑得瘫在躺椅上晒肚子。 于光就是选在这时登门的,进门前站在院门口犹豫了片刻,这才出声询问: “二位祖宗,我是于光,我能进来吗?” 来的时间比卿卿想的早,卿卿懒懒的坐直,当着晚辈总不能晒肚子吧。 她还以为于光要纠结一晚上呢,结果这么快就来了,说明觉悟还不错。 不离领着于光进来,于光身上还穿着孝袍,进屋就跪下了。 “二位祖宗,我有罪。” “起来说慢慢说。”卿卿示意他起来,短短几日,于光看着憔悴不少,这中年人也算是倒霉,老爹儿子都不省心,他本人一心为了家里想,结果好心办了坏事。 “前日有人找到我,说二毛被抓了,让我不要声张,尤其是不要跟二位祖宗说,我心里挂念着儿子一时湖涂,没有及时过来说明情况,现在来我自知太晚,不敢奢求二位祖宗能原谅,只求二位祖宗能先留我一条残命,等我找到儿子后再来罚我。” 于光惭愧的说,却不知他这一句,已经给他的家庭带来了长达几十年的辉煌。 “你比我预期的要早。” 卿卿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听到了外面传来了马蹄声。 这个时间,村里的马匹都在动物园里圈着,看来是有人进村了。 “不离贤弟,在家吗?”张昭的声音在外响起,比起往日,多了份说不出来的拘谨。 卿卿对于光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到西厢房。 “一会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于光觉得很疑惑,但还是听从卿卿的命令,进了西厢房。 只听得门外脚步嘈杂,似乎进来了不止一个人。 张昭领着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匆忙进了院,斗篷男帽子遮了大半个脸,看不清长相。 二人来到门前,张昭恭敬的弯腰。 “就是这里了,这就是给您送菜的那二位能人异士。” “你且退下,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斗篷男的声音低沉又充满威严,张昭不敢抬头看,忙弯着腰退下。 斗篷男没有急着进屋,而是稳了稳心神,缓和了情绪才朗声道:“晚辈苟初五拜见二位尊长,可否与尊长一见?” 苟初五! ! 西厢房的于光吓得差点喊出来,忙用手捂着嘴。 这不就是八王爷吗? 八王爷兄弟原也是苦出身,名字都没有,全都是胡乱用出生日子做的名字,后来陛下一统天下,这哥俩才换了名字,虽然民间都知道一个叫重阳一个叫初五,可没人敢当着人家的面喊,会掉脑袋的。 这名字意味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可此时,闻名天下的八王爷竟然来到了他们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子,还谦虚的以晚辈自称,还用了当初那个名字,啊这...... 于光的大脑已经失去了运转能力,一片空白。 他伸手偷偷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很疼,不是梦。 想着应该不会有人胆大妄为冒用八王爷的名讳,可又不知该这么解释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八王爷喊了一遍,屋里没人应答,他就提高音量,用比刚刚还尊敬的声音又重复了一句: “晚辈苟初五拜见二位尊长,请二位尊长看在秦守的份上与我一见!” 屋里卿卿压低声音问不离。 “这个禽兽是?” “我的手下,原来是他,当年就是他帮我攻破了官方的资料库,怪不得他知道的这么多。” 这个秦守,应该是在不离离职后,穿到这个时空的,他很可能在不离走后,又入侵了资料库,看到了更多的消息,所以才会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了诸多信号,让他过来抱大腿。 弄清门外人的来历后,卿卿对不离点头,不离这才站起来,先是去西厢房,让于光回家,这才走出门对八王爷说: “风大天冷,进来说话,” 八王爷喜出望外,忙跟着不离进屋。 于光低着头跟八王爷擦肩而过,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 这间农舍对八王爷来说,是非常寒酸的,他府内的厕所都比这个豪华。 但八王爷丝毫不敢怠慢,用比见他皇兄还谨慎的态度敲了两下门,得到应允后,才进屋。 屋里非常暖和,两个年轻的男女随意的坐在里面,年轻的女子面颊红润气质出挑,八王爷甚至还来不及端详她的容貌,就已经感受到她不同寻常的威压。 心里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这就是父亲说的未来世界的太后娘娘吗?果然是比宫里的太后更有气势。 王八爷有一些脸盲,他很难从人的容貌上感受这人是美是丑,但他拥有了一项常人不曾有的能力,他能感受对方身上的气场,也是以此来辨人的,容貌还可作伪装,这个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这个坐在摇椅上的年轻女子,是他见过最有气场的女人,太后都比不上她,皇后就更不要提了。 王八爷不敢多看,唯恐自己会冒犯父亲嘴里说的“来自未来的太后娘娘”,只匆匆一瞥后,就把视线挪到了不离身上,这一看,又是倒吸一口气。 “你看我们,似乎很惊讶?”卿卿问。 八王爷在观察他们的同时,她也在打量这个男人。 三十多岁的模样,国字脸,说不上多好看,但非常有威严,蓄着胡子,一看就是内敛精明的。 “晚辈没想到您二位这么年轻,属实是有些惊到了。” “你爹是怎么跟你讲我们的?如实说,隐瞒的话,你就可以直接出去了。”不离说道。 八王爷面露难色,吞吐道:“您二位,确定要听原话吗?” 第362章为什么人家这么说你 原本不离只是想对个暗号,再次确定下这家伙的身份。 不过见他这么犹豫,倒是起了好奇心,卿卿比他还好奇。 “自然是原话,有半个字伪装,我们都没有聊下去的必要。” 八王爷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想着他爹说的,如果有生之年遇到这二位,千万别撒谎,否则会死的很惨。 于是心一横,如实说道: “我爹说,如果遇到了姓陈和姓于的一对夫妇,他们能拿出我不曾见过的蔬果,那么就要过来拜见,请二位长辈给我指出一条活路,我问我爹,这二位是什么来历,我爹说,是未来世界的太后娘娘以及……” 八王爷的视线落在不离身上,吞吞口水,鼓起勇气说。 “和她的男宠。” “噗!”卿卿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草。”不离直接念了句植物,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就知道秦守这个王八羔子不会放什么好屁,跟着等着羞辱他呢? “你对人家做了什么,人家这么编排你?”卿卿笑够了扭头问不离。 “那家伙自恋又普信,一天到晚拿着镜子看个不停,尤其是沉迷美颜相机,出任务前要花2小时修图,把自己p的亲妈都不认识。自诩天下第一美男子,我就如实的描述了他的长相。” 听到不离说这些,八王爷的眼里流露出喜悦之色,看来他没认错,这二位尊贵的长者,的确是懂他爹的,他爹的确是这样没错! “你怎么描述的?”卿卿问。能把人家气到对儿子说他是男宠,肯定是没说啥好话。 “我说他,脸大似面盆,鼻毛多了还不愿意剪,招风耳大嘴叉,去歌厅也只能面试保安当不了少爷。” 卿卿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家说你是男宠,真不过分,是你先动手的。” “我只是如实描述他的长相,他对我的描述却是严重失真,什么叫男宠?我是你合法的丈夫,唯一的!” “呃,我爹说了,如果听到您否认,就让我问你,领证了?举办仪式了?” 不离僵,好像,的确是,没有啊……. 他这个丈夫的身份,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卿卿没给他名分都是他自称的,这么说来,俩人的夫妻关系的确有点虚啊…… “哈哈哈!”卿卿看不离这个表情笑得更开心了。 他这个手下倒是挺有意思的。 “你爹现在何处?”卿卿笑够了正色地看向八王爷,眼角的余光瞥到边上冒怨气的不离,差点没绷住再次笑出来。 “家父三年前寿终正寝了,临终前留下了几条遗训,让我务必找到您二位,如果我这一生找不到,就让我的后人继续找。” 不离听到手下已经死在这个时空时,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那是一种罕见的忧伤。 卿卿这一刻能感觉到,不离对这位手下,是有一份兄弟情在里面的。 察觉卿卿在看他,不离解释。 “他应该是有回去的办法,是他自己放弃回去,选择在这个时空长眠。” “这是家父留给您二位的信,我一直保留着。能见到二位的天颜,也算不辱此生。” 八王爷从兜里掏出一个木盒,巴掌大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卡片,水晶材质,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个…… 二维码? 卿卿的嘴角抽抽,这玩啥呢? 却见不离站起身,从柜子底下翻出他穿越时带过来的手机,熟悉的开机声音让卿卿有一瞬间恍忽的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 “它为什么还有电?” “这是我从组织里带出来的,里面搭载了太阳能电池。而且平日我也不怎么开机。” 不离扫了下二维码,虽然没有网络,但这是内部用的加密方法,只是长得像二维码,其实并不是,自然也不用网络。 扫了以后,手机上出现了大段的文字,不离快速翻阅,脸一点点凝重下来。 他的手下好兄弟给他留了两个重要信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摆在他和卿卿面前。 】 不离把手机递给卿卿,文字不长,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完,卿卿看完也是沉默。 “前方战场是什么情况?”不离问。 听他问这个,八王爷苦笑着摇摇头。 “不好。” 经过几年的鏖战,前朝旧部已经摧毁,但这次他们卷土重来,联合了外族大军压境,魏胜接二连三的打败仗,也正因如此,八王爷驻守边关多日不走,却也只堪维持,久攻不下。 按着秦守给不离留下的信息,这应该是最后一战了,大燕的胜利是注定的,无论有没有八王爷,都会赢。 但问题是,代价是惨重的,边关会有短暂失守,村河县不复存在,泉州半数领土尽失,半数人成为流民,失去了家园。 这就是战争的代价。 这就是秦守给出的第一个结局。 八王爷没有看过他亲爹留下的信息,但他大概能猜到亲爹会怎么做。 “当朝皇帝与你并非亲兄弟,你为何这般替他卖命?”不离问。 根据秦守留下的线索,边境这一战,泉州海这边的领土全失,村河县全县沦陷,八王爷也会从历史上消失。 但就在半个月后,时空裂缝会开启。 不离可以带着卿卿穿回现代,秦守的请求就是,带上他的儿子,如果可以的话,再把他儿子的家卷也带上。 秦守对自己的这位老领导是非常信任的,相信他有能力安排好自己的后裔。 如果不离和卿卿错过这次时空裂缝自然开启的时间,等待下次自然开启,需要再等200年。 按着现在的医疗条件,他们不可能活过200年,他们的结局会跟秦守一样,死在这个时空。 这就是第一个结局。 所以不离才会问八王爷,他想要遵循旧部的意愿,带他离开。 “皇兄其实知道我并非他的兄弟,为了这件事,他甚至杀了几个知情人,他视我为兄弟,我替他守这万里河山,死而无憾。我来请二位尊长,只是有一个请求,如果我战死沙场,请您二位找到我的女儿,将她带走。” 第363章总觉得哪里不对 八王爷的这句话说完,卿卿夫妇全都震惊了。 就连料事如神的卿卿都没猜到。 他这次来,竟然是为了托孤。 “你知道苟翩翩不是你亲生的?那你还把她骄纵成那样——”卿卿都有点不知道说啥好了。 这该不会是故意把孩子往废物方向培养吧? 听到卿卿说女儿骄纵,八王爷惭愧的低头,老脸上浮现出一抹赧然。 “我这些年太过忙碌,疏于对她的管教,她的几个兄长又一味的骄纵,才让她变成现在的样子,这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却也是陪伴我们多年,我早就将她视为己出。若二位尊长能找到我亲生女儿,请将她带走。” 八王爷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他听他爹说过,这二位尊长来自遥远的未来,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的能力超群,具有实现一切心愿的能力。 “那苟翩翩呢?”卿卿问。 “翩翩虽不是我亲生,却是作为郡主享受了天家恩泽,国有难,她当与我和她的几个哥哥一般,做好与大燕共存万的准备。这是她该做的,只是我那亲生的孩儿,刚出生就被人弄丢,从没在我们夫妇膝下承欢,也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皇家恩泽,她不该跟着我们一起死。” 八王爷俨然是不知道他爹留下的那些信息,并不知道大燕并不会亡国,他只是做了最坏的准备。 】 “说的还算合乎情理,你先回去,容我们商量后再给你答复。” 不离送八王爷出门,虽然这家伙实际年龄比自己还要大几岁,但从辈分上讲,这是他的晚辈,看到故人之子这般有出息,他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比他那个只会自拍修图的亲爹强。 回到房间,却见卿卿一直摆弄手机,不离脸一热,像是想起什么,再想夺过手机,已经晚了。 卿卿晃晃手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机界面停留在相册上。 “是不是得跟我解释下,你偷拍了我这么多照片,是不是得给我点版权费啊?” 相册里都是卿卿的照片,最近几张都是在这个世界,但是往前翻,就大有文章了。 有穿着军装的卿卿,穿着旗袍的卿卿,穿着格格服的卿卿,各个时期的她都有。 有时她是手持双刀与人搏杀,有时是她静静的坐在树下抬头看月亮,最早的一张照片,卿卿穿着兽皮,手里拎着石器时代才有的石茅。 她的脚边,有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这应该就是俩人在任务里最早的一次相遇,卿卿突然想到,刚穿来时,她和他在山上采药时也捅了几个蜂窝,当时她的脑子里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她和他在一片高大的原始森林里捅巨大的马蜂窝。 在那个记忆片段里,无论是树木还是虫蚁都是巨大的,她当时还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记忆。 原来,这都是真实存在过。 在她遗忘的记忆里,有很多跟他一起走过的时空,原来他从那么早开始,就偷偷拍她了。 “偷,偷看人家手机,这是不好的。”不离的秘密被发现,说话也心虚起来,强行替自己挽尊。 卿卿挑眉。 “偷看不好,那你偷拍就有理了?你瞅瞅你这摄影水平,找的都是什么角度?好几张给我拍的都非常丑,过来!” 她勾勾手。 这几日因为要当爹而略有膨胀的不离,这会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毕竟秦守留下的那句“领证了吗,举办仪式了吗”对他的杀伤力还是非常大的,唯恐卿卿给他来一个“去父留子”,乖巧的不能再乖巧。 “来,笑一笑,保持你阳光开朗大男孩的造型!”卿卿一把搂着他的脖子,把脸贴过去,俩人凑在一起,做了个合影。 “光拍我多没意思,以后多照点合影。”她点开最新的合影,走过那么多单独的世界后,终于出现一张合影了。 她欣赏了下自己的杰作,很满意,男俊女靓,她实在是太会给自己挑男人了。 不离看着合影也很感动,不过感动了几秒后,他还是想起了眼下最急着解决的事。 “回去的事,你怎么打算的?” 眼下对俩人最有利的选择,就是带着摇摇离开。 秦守给他留下的信息里明确标注了,距离他最近的一次时空裂缝开启时间是十五天后。 这是自然形成的时空黑洞,是从这边打开的,如果他和卿卿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指定地点,就能领着摇摇回到她和不离的时空。 依照俩人的能力,给摇摇在那个时空搞到一个合法身份,也不算多困难。 这个时空黑洞因为是自然形成的,所以只能在这个时空特定地点短暂停留。 外力不得介入,哪怕是时空管理局那边,也无法从这个黑洞里过来抓人。 对不离和卿卿来说,想要离开,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就要再等200年。 基本上就是彻底在这个时空定居了。 卿卿颔首,回去,肯定是回去的。 她的父母就在那边,这是无数个夜晚支撑她回去的信念,她和不离做了这么多努力,就是要回去见她爸妈。 现在心愿马上就要达成了,但她的心里却像是压了块石头,开心不起来。 “不离,你觉得我们就这样走了,算不算有始有终?” “否则呢?我们已经做的够多了,我们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空,如果不是我们的到来,这个村子早就不存在了,我们延长了他们的生存时间,在我们存在的期间,也提升了他们的生活品质,难道还不够吗?” 卿卿沉默。 不离说的,都是事实。 如果她和不离没有来,大裕村还叫于家沟。 男性村民会被魏将军悄无声息的灭口,村里的老弱病小,会在寒冬降临时,缺衣少食,沉默的死去。 或许都等不到寒冬,在征粮时,都被抓去做徭役,无人生还。 这个村本就不该存在,还有周边的几个村,如果不是卿卿夫妇的到来,好多人都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这一切的虚假的繁华,都将随着卿卿夫妇的离去,归于原来的位置。 该死的,都会死,大半个村河县的百姓,将成为历史车轮下一粒无名的尘土,正如她走过的那些世界,看过的那些没有名字的人们。 按着时空管理局的观念,卿卿和不离是该走的,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第364章西西弗的石头 在别的世界,没有人叫她祖宗,她们出任务时,会有不同的身份,不会在某个时空长久的停留。 修正完历史的错误后,她们就犹如过客的离开那个时空,赶赴下一个需要修正的地点。 但这里不一样。 她们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切实的参与进来。 这里有她和不离亲自盖起来的村子,这里有很多如摇摇一般把她 《呦,祖宗来了》第364章西西弗的石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5章祖宗就该有个祖宗样 不离说了一长串利弊分析后,卿卿罕见的沉默了。 她安安静静的喝下睡前的羊奶,又安安静静的洗漱,安安静静的泡了个脚,最后安安静静的闭上眼。 心无旁骛的拥抱睡眠,一觉无梦到天亮。 睁开眼时,晨曦的朝阳被窗帘隔绝,屋里已经弥漫着香喷喷的早餐味。 卿卿保持着睁眼的造型,默默的躺在炕上, 《呦,祖宗来了》第365章祖宗就该有个祖宗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6章不装了,撸起袖子就是个干(月票+更) 下了决定后,俩人又恢复成平日的样子,卿卿今天的胃口特别好,早上吃了两碗粥。 不离看她这样,也只能在心里宽慰自己。 在哪儿生活都一样,就是回到现代,俩人的相处模式也是这样,区别就是……不能养熊猫。 想到这,他心里又平衡了,只要卿卿高兴,哪儿都行。 于是不离也认命的扒拉粥,把剩下 《呦,祖宗来了》第366章不装了,撸起袖子就是个干(月票+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7章不存在创作瓶颈(月票+更) 永远不要让执法者搞事情,只看现在卿卿这个放飞自我的状态就知道了。 过去,都是她穿到有问题的时空,处理想要改写历史的穿越者。 现在换成她搞事情,简直不要太顺手。 没有人比她更懂套路,估计时空管理局的人头发毛都要急白了。 想要制服这么个退休搞事情的执法者,得派出啥样级别的反穿越者 《呦,祖宗来了》第367章不存在创作瓶颈(月票+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8章抓到主谋 送信的人单脚被绳子圈住,倒挂在了不离家门前的树上。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求饶,又怕惊扰到屋里的人,干瞪眼不敢说话。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万籁俱寂,被挂着的男人惊悚地四下张望,没看到有人,这才发现自己是踩到了陷阱。 他拼命地挣扎,想要逃脱,可是脚上的绳子越来越紧,整个人犹如摆钟,来回晃悠。 他这一晃悠,不离家挂着的铃铛就响,晃得越厉害,铃铛越响。 卿卿睡眼惺忪的睁开眼,起身朝着挂在墙上的铃铛看去。 “我出去,你继续睡。”不离拍拍她。 这样的铃铛陷阱,他们在村里设置了好几个,只要送信的过来就能把人按住。 “看来我设计的这个机关还挺好用的,可以推广起来。”卿卿打着哈欠爬起来,不想睡了,起来看戏多好玩。 这个陷阱是当初蒋老三教给他们的,卿卿做了不少这个陷阱,在山上套野猪。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只套过一只野猪,卿卿推断过,山上至少还有几只成年野猪,因为野猪都是群居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的没抓到。 不过虽然野猪没抓到,用来防村里的内鬼,还是挺好用的,这不就抓到了么。 不离见她起来了,就把披风给她披上,凌晨天寒,得注意保暖。 这边慢吞吞的穿好衣服,外面被抓的男人已经要急疯了,也不知道这陷阱里藏了什么机关,任凭他是怎么拽怎么扯,都不松开。 “别费力气了,这陷阱连几百斤的野猪都能套得住,你是不可能跑的。” 卿卿的声音让树上的人绝望的闭上眼,完了,都完了。 “这是谁?”卿卿问不离,这男人是个熟面孔,但她不知道名字。 “李家村的,应该是李成顺的堂兄弟,叫李成顺过来处理他。” 听到不离说要叫李成顺,男人吓得浑身发抖,哀求:“别叫他来!” 谁人不知李成顺是大裕二位祖宗的忠实支持者?舔狗这个新奇的称号,已经传遍了李家村。 这要是让李成顺知道了,他还不得把他打死以此表示对大裕的忠心? “行吧,那就先别叫李成顺。”卿卿开口。 被挂着的男人喜出望外,心说女人就是心软好湖弄啊。 正想再卖卖惨,就听卿卿又补充了句:“成顺过来肯定一刀就把人砍了,死的太痛快不解气,这样吧,把人捆去,跟食铁兽关一天,没被啃了的话,再叫成顺过来。” 男人一听,好悬没吓尿裤子。 也只有卿卿夫妇把熊猫当作萌物,其他人都怕得不得了,这玩意是熊啊,铁都能咬断,更何况是人! “求二位祖宗开恩!饶我一命!” “说吧,谁让你来的,给你多少钱,接头方式是什么,交代的彻底话,我们或许会饶你一命。” “这——”男人迟疑。 卿卿一挥手。 “去吧,食铁兽等着你呢,它最近好像牙齿很痒,昨儿给它的玩具都咬碎了,你去给它当新玩具吧。” “我说!我说!别送我去!” 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一盏茶后,男人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把他知道的一切都招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也是被逼无奈,求二位祖宗开恩!” 男人叫李成才,是李成顺的堂兄。 几日前,他媳妇带孩子回娘家探亲,一去不回,他正待去找,郝三找上门来。 拿出他儿子的香囊,告诉他,想要媳妇孩子回来,就要听他的话。 李成才倒是不在乎媳妇的,毕竟他跟着大裕做香丸和其他零工,也攒了一点点积蓄,再娶个媳妇也不难,但是儿子是他唯一的独苗,不能不要。 被逼无奈,只能与郝三合作。 这是李成才单方面说的,不离踹了他几脚又给他来了个食铁兽警告后,他才彻底招供。 媳妇娃的确是被控制了,但郝三也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帮忙做这件事。 李家村挨着大裕,出入方便,有下手的机会,之前让小傻子送信,也是他做的。 “信是他给你的吗?” “是,他让我每日寅时到我们村大树下取信,我每日都是取了信回去睡一觉,等天亮再伺机行动,今日我担心被发现,才提前行动的。” 这就是人算不如卿卿算,他以为自己足够小心了,哪儿能想到人家两口子弄了陷阱,专等着他上钩呢。 卿卿想了下,寅时,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这时间大部分人都没起床,城门也没开,这就排除郝家兄弟藏在城里的可能了。 看来她寻找方向没错,这对兄弟要么是藏在附近的村子里,要么就是藏在山上,专挑着没人的时候出来。 审出结果后,不离把人丢给了李成顺。 夫妻俩做好陷阱,转过天凌晨,顺利套住了郝三。 卿卿是很想参与现场抓捕的,不离没同意,起得太早耽误孕妇的精致睡眠。 所以等到卿卿睡饱了起来,郝三已经被抓住了,正在祠堂受审。 她晃悠过去时,已经完事了,半死不活的郝三被人拖着往外走,跟卿卿打了个照面。 “你是怎么折磨人家的?”卿卿看郝三那惨不忍睹的样子啧啧两声。 不离看向于光和于林,都是这俩人动的手,跟他可没关系。 于光找儿子心切,自然是怎么狠就怎么来,郝三这个软骨头哪儿禁得住这个,三两下就招了。 青峰寨没了后,郝家兄弟成了流民,也不敢回郝家村,郝家村现在的村长郝老大可是狠人。 找了个破庙住着,有路过落单的人就抢一抢。 那天兄弟二人看到二毛骑着驴路过,心里起了歹念,就想劫二毛。 他们都知道二毛在大裕的地位,大裕那两个魔头走哪儿都会带着二毛,如果能抓到二毛,说不定能威胁大裕那俩祖宗。 但是二毛骑着驴,看起来行色匆匆的样子,这哥俩根本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毛一路向北。 这哥俩还是贼心不死,想着二毛一路肯定会歇脚,就向前追了一段,没找到二毛,却抓到了一个跟二毛接触过的小乞丐。 那是在禹州境内的破庙里,有个小乞丐声称跟二毛曾在破庙里过夜,小乞丐问二毛要去哪儿,二毛说他要去震威营从军。 这句话给了郝家兄弟灵感。 第369章敌人来了有那个啥 虽然郝家兄弟不知道二毛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当兵,但想也知道,肯定没跟家里打招呼。 大裕有魏家军撑腰,这件事泉州海内谁不知道? 二毛如果真要从军,也该是去魏家军,不该去京郊的震威营。 郝家哥俩合计了半天,最后确定了一件事,二毛肯定是跟大裕闹翻了,擅自跑出来的,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他们决定利用这个机会,这才有了后续匿名信说二毛叛变的事。 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了,二毛爹悲喜交加。 儿子还是没找到,不过最起码,他还活着,没有落入坏人手里。 郝三抓到了,那就只剩下郝四了。 不离让人狠狠的审了郝三,确定了郝四藏身之处后,派人去找。 但不知道郝四是不是听到风声了,他们的人过去后扑了个空,没找到人。 为了确定二毛的下落,卿卿夫妇决定求助张昭。 魏家军跟震威营虽然是两个不同的统帅,但张昭肯定认识那边的人,让他托托关系找找人,最起码要确定孩子平安到了,至于后续回不回来再议也来得及。 就算没有二毛的事儿,卿卿夫妇也打算去魏家军找张昭。 现在大裕又要找丢了的孩子,又要造火器,时间紧任务重,很多事都忙不过来。 不离骑着快马过去搬兵,卿卿就在村里监工。 制作手榴弹还是得延续村里之前生产其他物品流水线的方式,先把火药提纯了。 原材料只买到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送过来还得几天。 卿卿现在怀孕,化学物品她不能接触太多,后续大批生产她肯定不能盯着现场。 就把摇摇和小哥俩叫过来,这三人心思细腻,领悟能力又非常好,放在现代都是学霸,让他们做监工将来带着别人一起做。 给孩子们恶补了下化学反应教学,告诉他们怎么提纯硫磺,如何从硝石里提炼出高纯度的硝酸钾,制作过程中,会有哪些危险,哪些错误的操作会对操作者造成伤害。 又用为数不多的材料做了几个成品。 这就好比后世的化学实验课,小孩子们很难不被这些神奇的反应所吸引。 沉浸在二毛不见的痛苦里的摇摇,也被转移了注意力。 果然,没有了爱情的影响,少了青春期的躁动,专注起来的姑娘最不得了。 卿卿如果不是嫁给了一个专注爱情的男人,她甚至想拍拍摇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来一句,爱情只会影响你进步。 摇摇比小哥俩背的还要快,不到一上午的功夫,就能够熟练,没一会,小哥俩也熟练的掌握了所有步骤。 孩子们反复背诵的功夫,卿卿在村地图上划分区域。 既然村子要紧急改成兵工厂,那安全肯定是要放在第一位的,本村就这么大的地方,不够用,看来是要占用李家村了,别的村也得分一部分。 分配零件区域是个脑力活,万一敌军偷袭占领了某个区域,得到的零件不能拼成完整的武器,否则这特么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从防御上看,大裕是所有村子里防御最强的,而且地理位置相对比较偏,村里的地道也挖了一部分了——卿卿的防御工事里,就有地道这一项。 大裕是要做最后组装的,火药也要放在这,至于手榴弹的铁壳,以及火炮的外壳,这些配件,可以交给距离稍微远点的村子,弄几个铁匠,开出来的模子给她和不离过目,只要是把握好模具的细节,后面就是机械化生产,批量操作。 卿卿正琢磨着这些细节,负责看守村门的村民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 “族奶奶,不好了,您快去外面看看吧,外面来了好多人!把村子围起来了!” “什么人?”卿卿问。 “是一群穿着铠甲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看他们的战袍,不像是魏家军,也不是前朝余孽的军服。” 不离不在,卿卿就得出去主事,过去时,于林正带着村里的男人们站在前面,试图交涉。 打眼看过去,对面有一队人马,前面是一排高大战马,后面整体列队站着一群士兵,卿卿粗略的数了数,至少来了七八十人,按着编制算,刚好是一队人马。 除了这些士兵,边上还有二十几个衙役打扮的人,为首的那个卿卿认识,是衙门里的赵捕头,此时赵捕头正满脸懵逼看着这一幕。 见到卿卿出来了,赵捕头忙上前。 “族奶奶,我们是奉命过来帮忙的,可是这——” 赵捕头为难地看向前方的那队人马,他们现在夹在大裕和这队人马之间,进退两难,从袖子里抽出一叠纸,摊开,里面正是卿卿画的郝四的通缉像。 “你们要找的人,好像就在那里,我们看到了。” 赵捕头用手指了下,卿卿眯眼,这才看到,在那队马的后面,站了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满脸大胡子,衣衫褴褛,手被绳子捆着,由专人牵着。 正是卿卿要找的郝四。 “你们先进村,这里的事,不用你们管。”卿卿看到这一幕,心里就有数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卿卿跟赵捕头说话的工夫,那边的郝三也发现了她,抬起被捆的手指向卿卿的方向。 “百夫长,就是她!她就是窝藏包庇罪犯的元凶于陈氏!” “来人,把这罪妇拿下!”骑在马上的男人指着卿卿说道。 “不知对面的军爷是哪个部分的?咱们大裕是魏家军指定的炭火供应商,如果有什么误会,不妨请军爷移步村内,慢慢商谈。” 卿卿面对围过来的士兵也是面不改色,谈笑风生,尽显家族主母本色。 卿卿这些话说的已经很明确了,她们村的后台是魏家军,正常人听到后必然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但那个百夫长闻言并没有半点波动,他轻蔑地哼了声。 “魏家军?老子抓的就是魏家军的逃兵!前面的罪妇听好了!我们是京郊震威营的,有人举报你们全村都是逃犯,我们现在奉命捉你们进京。” “哦,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也罢,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摇摇,把你上午做出来的那个手榴弹拿过来。” 第370章投降或是死 摇摇闻言毫不犹豫的递上她随身携带的手榴弹,眼里满是期待的光芒。 跟在摇摇身后的小哥俩也是同样的表情,跃跃欲试。 这玩意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族奶奶只是口头描述。 实验也是用缩量版的,威力小到炸鸡都做不到,所以孩子们都很期待成品的效果。 卿卿把手榴弹接过来,放在手里掂量。 铁匠的模具还没开好,暂时用陶土做的壳,威力会减弱,用这些人做实验刚好。 “甭管你们效忠的对象是谁,也甭管你们来我们这的目的是什么,你们的命也是命,识趣的现在撤走,我只当今日没见过你们,执迷不悟,等待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卿卿把玩着手榴弹说道。 对面的百夫长神色一变。 他怎么觉得眼前这个美妇人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 不,不可能的,他们伪装的很好,她不可能知道! “我懒得跟你废话,来人,抓住她!”百夫长让手下强行抓人。 “保护族奶奶!”于光和于林一起喊出声,族里二十多个壮汉一拥而上,将卿卿团团围住。 “我们本来无意卷入其中,我也是真心想给你们留一条命,可是,你们不珍惜啊,不中用啊。” 卿卿不疾不徐的说完,手在手榴弹底下用力磕了一下,拉下保险栓,顺势丢出去。 此时,奉命过来抓人的十几个士兵已经过来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个美若天仙的妇人,双手磕了下,旋即,一个都物件抛了过来。 那物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越过那十几个士兵,落在了百夫长的马边。 安静。 “族奶奶,是不是我的比例出问题——” 摇摇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巨响。 “砰!” “啊!” 对面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一阵阵惨叫。 火药味霎时铺满整片场地,卷起了大量尘埃。 那十几个跑过来抓人的士兵回头望,一个个不由得神色骇然,有那胆小的,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百夫长已经不知去处。 尘埃里,受到惊吓的马匹正在疯狂乱跑,人群时不时发出惨烈的喊声。 那是被炸飞后的士兵又被自己人逃窜踩踏后发出的哀嚎。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摇摇等人也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知道自己做了很厉害的东西出来,但是多厉害还无人得知,现在看到,个个表情骇然。 】 眨眼的工夫,对面已经队形大乱,受惊的马匹胡乱奔跑,被炸出去的那些人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倒霉的还会被马踩几脚。 就算不被炸死,也被马踩得失去力气。 卿卿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这一颗雷丢过去,不仅把对面的一队人炸得乱了阵脚,本村的壮汉们也都目瞪口呆。 卿卿伸手向前比了下。 “把他们都抓起来!” 大裕众人拎着双刀冲过去,对面整整一队人,被那一颗雷炸得失去了恋战的心,一个个抱头鼠窜,明明人数占了压倒性的优势,却因为士气低迷而不敢还手。 被大裕众人追得抱头鼠窜。 卿卿拎着刀大步来到刚刚丢手榴弹的位置,周围躺了几个人,有被马踩得断了气的,也有被炸得动弹不得的,卿卿很快就找到了带队的百夫长。 手榴弹就是扔在他的脚下,百夫长根本没有躲闪的时间,所以他受得伤最重,脸上被炸得血肉模湖,只剩下一口气了。 “妖……女,你们是.....怪物。” “我是你祖宗!”卿卿抬起刀,从上到下将他的衣服破开。 “是敌军! !” 跟在卿卿身边保护的几个人异口同声。 百夫长的铠甲里,竟然穿着前朝的里衣,这根本不是震威营来的,他们是敌军,装成震威营摸过来的! 怪不得族奶奶在扔那个会炸开的物件前,会说那样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她早就看穿了这些人的身份! “你......怪物!”百夫长见自己败露了,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家乡话,头一歪,没了生息。 “敌军潜入,大裕的乡亲们听令,无论男女老少,抄家伙追,除了地上躺着的十三个,还有五十八个跑出去了,一个也不允许他们跑出去,不投降的,杀!” 卿卿一声令下,闻声过来的村民倾巢而出。 大裕本村的男人们已经追上去了,这些都是在村里做外劳的别村百姓。 听到敌军潜入了,一个个热血澎湃,也甭管手里拿的是斧子还是铁锨,嗷嗷喊着向前冲。 卿卿接过村民手里的缰绳,拎刀上马,身如疾风,朝着逃兵追去。 摇摇跟着上了马,紧随其后。 此时的卿卿哪还有半点安胎的孕妇模样,她眉眼凌厉,周身皆是杀气,催马上前,穿过溃逃的敌军,横马拦在逃兵的前面。 “族奶奶!” 跟在她身后的摇摇把手榴弹递给她。 卿卿接过,单手把刀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托着两个手雷,对着逃兵群微微一笑。 “降,或是死?” 那群逃兵已经被打得毫无斗志,后面是紧追不舍的大裕壮丁,前面虽然只有两匹马,两个女人,但那个漂亮的像是天仙下凡的美妇人,手里拿着的玩意,却时刻提醒着他们刚刚发生的一切。 叮冬。 兵器落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跪在地上高喊: “我降!求饶我一命!” 有人带头,马上有更多的人跟风效彷,纷纷扔了兵器,举手投降。 这一幕,让大裕的追兵们面带喜色的同时,心里又不免升起对族奶奶的敬畏之心。 她手里那颗东西的威力,大家是见识到了。 很快,这些混进来的人一个不剩的都被抓到了。 卿卿点了下人数,不多不少,刚刚70个。 至于那个始作俑者郝四,早在卿卿扔手雷时被炸翻在地,又被马来回踩,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族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是怎么看出这些人不是震威营,而是敌军?” 第371章大型修罗场 摇摇代替众人,问出了大家内心的困惑。 此时,还剩下的几十个俘虏被捆成一串,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被村里人压着。 卿卿不让他们进村,就地弄了个监狱,把所有人都捆在一起,重兵看守,等着不离回来把人送到魏家军。 “族奶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赵捕头见这边的仗打完了,这才跑出来,可吓死他了 《呦,祖宗来了》第371章大型修罗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2章不同视角下的真实人生 “我忍了他很久了!”卿卿双目圆瞪。 “你怀孕了。”不离冷静,只是按着她肚子的手,稍微用了用力。 “他是我见过最渣的男人,恶心且不自知,还喜欢给自己立深情人设!” “嗯,是的,我身为男人,也为自己有这样的同类感到耻辱,但,这并不是让孕妇动手的理由。”不离依然保持冷静。 “他刚刚 《呦,祖宗来了》第372章不同视角下的真实人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3章真的不在乎了(月票+更) 不离身形快如闪电,侧身躲过魏胜的刀,同时伸腿,踹向魏胜的膝盖。 他的动作非常快,魏胜吓了一身冷汗,勉强凭着多年练出来的肌肉记忆躲过这一招,心里却浮现出怀疑。 这是人类该有的速度? 还来不及多想,不离提刀已经来到魏胜跟前,这刀材质一般,顶多是锋利,算不上宝刀,比不上魏胜手里的名刀。 《呦,祖宗来了》第373章真的不在乎了(月票+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4章这种人在我老家 “我一想到那个渣男自我感觉良好的表情,就觉得很有意思,你知道他这种人,在我老家叫什么吗?” 回去的路上,卿卿对三娘说,三娘这会还是惊魂未定,沉浸在看到渣男的惊悚里,听到卿卿说话,她有一瞬间的恍惚,用了一点时间消化,紧绷的神经才有点放松。 “叫什么?”三娘问。 “普信男,他明明那么普 《呦,祖宗来了》第374章这种人在我老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5章反正不是为了爱情 魏胜的下巴都要掉了。 王爷竟然对两位平民施如此大的礼? 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不是普通百姓吗? 魏胜的心里,突然涌现不详的预感。 如果这俩人并不是普通百姓,那三娘还能回到他身边吗? “我们留下也不是不行,但我们也是有原则的,冤案差不明我们就不会出手,否则传出去,岂不是败 《呦,祖宗来了》第375章反正不是为了爱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6章别无所求 事已至此,八王爷也不再犹豫,当即命人把魏胜抓起来,羁押进京,交给圣上处置。 魏胜被拖走时还不停的嚷嚷,说八王爷一定会后悔的,仗还没打完,在场各位都是大燕的罪人。 卿卿冷笑。 “他还真以为没了他这个臭鸡蛋,我们就不做槽子糕了,仗打不打得赢他说了不算。” “尊长,您是有破局的办法 《呦,祖宗来了》第376章别无所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7章不能久留 不离颔首,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三娘一家的事告一段落,魏胜被押送入京,只等着战争告一段落后给常家平反,常家人觉得好像是一场梦。 在他们看来永远无法解决的难题,被二位祖宗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常家人在卿卿夫妇面前长跪不起。 这哪里是祖宗,这绝对是天神下凡。 如果不是天神,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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