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防线》 第一章 突发事件 伊斯兰堡，希尔顿大酒店。 酒店外面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军警。附近路口均被封锁，摆设了路障，还停着坦克与装甲车。没有通行证的车辆全被军警拦下，即便有通行证，在经过路口时也要接受严密检查。 虽然已经过去十多年，但是当初在此发生的爆炸事件依然历历在目。 更何况，今天是一个特殊日子。 经过数年漫长谈判，出售“枭龙”战斗机的事情终于确定下来。今天下午，双方正式签署了出售一百五十架“枭龙”战斗机的合同，由沙特阿拉伯出资购买这批战斗机，再转交给海湾地区盟国，比如伊拉克与阿曼，增强阿拉伯国家的军事力量，共同应对来自北面强邻的巨大威胁。 这份合同的总价值高达五十亿美元，将为巴基斯坦创造数万个就业岗位，让巴基斯坦成为伊斯兰世界的头号军火输出国，也让巴基斯坦成为世界上少数几个有能力出口先进战斗机的国家。 哪怕这种战斗机并不是由巴基斯坦研制。 今晚，巴基斯坦总理在此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沙特阿拉伯王储，还邀请了众多国家的外交官员。 把车停下后，唐旭宸向负责安全检查的巴基斯坦军人出示了邀请函。 现在，他的身份是中国大使馆特别军事顾问，相当于一等参赞。邀请函来自巴基斯坦外交部，由巴基斯坦总理亲自签发，没有半点问题。储存在数字芯片里的信息，对应每一位受到邀请的宾客，负责现场安全工作的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有所有宾客的个人信息，根本没法造假。 那名巴基斯坦军官仔细核对了邀请函里的信息，特别是唐旭宸的相貌。与此同时，三名士兵检查了唐旭宸的座车。一名士兵使用反光镜仔细检查了车底；一名士兵让唐旭宸打开后车厢，察看了里面的情况；另外一名士兵牵着一条警犬，绕轿车走了一圈，以防止车上隐藏了爆炸物。 唐旭宸很有耐心，那些巴基斯坦军人只是在尽到职责。 等到三名士兵检查完，军官才把邀请函还给了唐旭宸，然后立正敬礼。 “可以通过了吗？” 军官很有礼貌的笑了笑，挥手向控制路障的士兵示意，放唐旭宸通过。 唐旭宸也很有礼貌的笑了笑，随即发动轿车，通过了路障。他早就注意到，那几名巴基斯坦军人对他格外客气，没有故意刁难。比如前面的那名美国外交官，在通过检查站的时候就受到盘问，还是一些低级问题。打电话核实了邀请函里的信息之后，那些巴基斯坦军官才放他通过。 在巴基斯坦军人眼里，盟友不是美国，而是中国。 再说了，卖给沙特阿拉伯的战斗机，大部分零部件都在中国生产，只是在巴基斯坦进行组装。巴基斯坦只投入了很少的研制经费就获得了一种性能不比f-16c/d差多少的第三代战斗机，一举成为世界上少数几个有能力自行生产第三代战斗机的国家之一，甚至超越了宿敌印度，来自中国的支持与帮助至关重要。 为了推销这种战斗机，中国空军在已经获得j-10等性能更好的第三代战斗机，j-20这样的第四代战斗机也即将量产的情况下，依然订购了一批“枭龙”，然后以租借给巴基斯坦空军，让巴基斯坦能够用“枭龙”全面替代早已落后的j-6与q-5机群，获得与印度空军抗衡的实力。 这样的友谊，绝对非同寻常，只有中国愿意不计成本的帮助巴基斯坦。 在巴基斯坦，中国人的地位非常高，深得当地人的尊重与敬佩。 当然，友谊是双方面的，绝不是一方付出、一方收获。 巴基斯坦得到中国大力支持，才能与印度抗衡，获得伊斯兰世界的尊重，也同时在回馈中国。比如十多年前，美国发动反恐战争之后，有几枚“战斧”巡航导弹因故障坠毁在巴基斯坦境内，保存得最完好的那枚导弹在几个月后出现在中国军火企业的实验室里，中国军队在数年后列装了一种与“战斧”很相似的巡航导弹。又比如，在击毙基地组织头目的秘密行动中，一架美军最先进的“隐身鹰”直升机坠毁，中国的航空企业很快就着手研制类似的隐身直升机。这些事情都与巴基斯坦当局提供的帮助有直接关系，大部分第一手资料来自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 唐旭宸今晚的任务，也与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有关。 他不是大使馆的特别军事顾问，而是中国军事情报局高级谍报人员，此次来巴基斯坦是为了获得一份重要情报。 根据军事情报局调查，在中国境内制造了多起恐怖袭击事件的“东伊斯兰圣战军”得到了某个大国的暗中支持，而且伊斯兰堡是主要联络地点。如果这个大国是美国，那么肯定与美国外交人员有关，特别是美国大使馆的情报人员。唐旭宸的任务是获得那名负责情报工作的美国外交官员的密码，提供给潜伏在美国大使馆里的谍报人员，然后获取储存在大使馆保险柜里的情报人员名单。有了这份名单，就能进行对比筛查，找出美国情报机构与恐怖组织的联系方式。 因为那名美国外交官员受到邀请，所以唐旭宸也得到了邀请函。 虽然巴基斯坦军事情报机构没有直接参与，但是为唐旭宸接近美国情报官员创造了一个绝佳机会。 军警只负责外围安全警戒，酒店内部的安全人员都是巴基斯坦军事情报机构的特工。 驾车来到酒店大门外，唐旭宸下了车，让巴基斯坦军事情报机构的特工装扮成的侍应生把车开走了。 酒店内，已是人声鼎沸。 唐旭宸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仍然有很多宾客没有到来。 最为瞩目的，显然是那些穿着白色长袍，非福则贵的沙特阿拉伯人。他们即是沙特阿拉伯的官员，也是王储的随从。唐旭宸能肯定，他们都不虚此行，肯定从巴基斯坦当局那里获得了很多好处，不然不会极力促成这笔军火买卖。在总价值五十亿美元的订单中，大约有十分之一进了他们的腰包。 这是军火贸易，暗箱操作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没花半点功夫，唐旭宸就发现了目标人物。他跟那群沙特阿拉伯人在一起，跟几位地位显赫的官员低声交谈着。 这笔军火买卖，最受伤的就是美国。 在巴基斯坦极力推销“枭龙”的时候，美国当局也在帮着波音公司推销战斗机，甚至提出无偿赠送一批二手的f-16c/d，沙特阿拉伯只需要提供翻新费用。只是波音公司提出的报价太高了，一百五十架f-16c/d的翻新费用高达八十亿美元，算上后期维持费用，合同总价值为一百二十亿美元。 与巨大的付出相比，收获却很不相称。 翻新之后的f-16c/d，最多只能使用十五年。 一百五十架“枭龙”，算上后期维持费用，总共不到八十亿美元，而且正常情况下能使用二十五年。 因为是帮助友好国家采购战斗机，所以一向财大气粗的沙特阿拉伯也要考虑价格。 此外，采购“枭龙”，不但能够扶持同为伊斯兰国家的巴基斯坦，还能增进与中国的友谊，摆脱单方面依靠西方世界的尴尬处境，让沙特阿拉伯能够在国际事务上获得中国的理解与支持。 有这么多好处，沙特阿拉伯没当局没有理由不做这笔买卖。 很快，宾客来得差不多了。 随着巴基斯坦总理与沙特阿拉伯王储出现，晚宴正式开始。 唐旭宸一直在设法接近那名美国外交官员，只是一直没有获得合适的机会。 “唐先生。” 听到招呼，唐旭宸回过头来，看到了那名帮他获得邀请函的巴基斯坦情报官员。 “找我吗？”唐旭宸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有你的电话。” “我的电话？” 巴基斯坦情报官员点了点头，说道：“很紧急，大使馆打来的。” 唐旭宸没再多问，只有出现紧急情况，大使馆才会打电话过来，而且直接打给巴基斯坦情报官员。 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后，巴基斯坦情报官员把一部卫星电话交给了唐旭宸。 “我们已经检查过了，这里很安全，没有窃听装置。” 唐旭宸很有礼貌的笑了笑，那部卫星电话有加密装置，通话内容不会被窃听。 等巴基斯坦情报官员离开，唐旭宸才走到窗户旁，接通了电话。 “唐，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唐旭宸微微一愣，才说道：“老杨，找我有事？” “你赶紧回来。” “老杨，行动已经开始了，现在……” “我已经下令终止了行动，为你准备了一架专机，你立即前往白沙瓦空军基地，我安排的人在那边等你。” “发生什么事了？”唐旭宸知道，肯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电话里不方便说，回来后，我再告诉你。在飞机上好好睡一觉，也许今后几天，你连打瞌睡的机会都没有。” “老杨……” “好了，就这样吧，赶紧去空军基地。” 没等唐旭宸说“再见”，电话就挂断了。 唐旭宸很是惊讶，只是没有耽搁。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军事情报局局长杨怀烈不会让他立即回国。 第二章 肇事 唐旭宸接到杨怀烈的电话前八个小时，北京时间下午两点左右，河北省唐山市，保全特种化工有限公司。 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家位于丰南区远郊，规模不是很大，却戒备森严的化工厂。 姜博浩是这家工厂的保安科长。跟往常一样，他在一点半准时来到职工餐厅，用十五分钟吃完午饭，然后去了安保监控中心。在不到一万平方米的厂区内有上百个监控器，全部连接到安保监控中心。 按照习惯，跟值班的副科长换班后，姜博浩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然后去了洗手间。 午餐时间是一点半到两点半，工人下班后大多会吃了午饭才回家。这个时候，工厂的大门已经关闭，送货与运货的车辆只能排队等候。要到两点半，门卫才会打开大门，让车辆进出。 姜博浩非常珍惜这份工作，希望努力工作在这座城市里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出生在河南农村，还是家中的长子，让姜博浩只能放弃高考，把上大学的机会留给两个弟妹。因为不愿意跟同乡去达成市打工，所以在高三那年，姜博浩报名参军，成为第三十八集团军的一名战士。 因为没有多少关系，所以姜博浩并不指获得成为军官的培训机会，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通过考核成为技术士官。这样就能一直留在部队里。服役满十七年后退役，每月都能领到退役津贴。 三年前，命运给姜博浩开了个玩笑。 在他准备参加技术士官考试的时候，收到了退役通知书。离开军营前的那个晚上，姜博浩跟一帮老战友喝得酩酊大醉，把一肚子苦水全都倒了出来。第二天清晨，姜博浩独自离开了军营，没让战友送行。 姜博浩留在了北京，没有回河南老家。 在此期间，姜博浩做过几份工作。因为没有文凭，也没有从业经验，所以大多是一些薪水很低的工作。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年，直到遇到以前的老上级。 保全工司的规模不大，但是很特殊。这是一家中央直属国营企业，主要为军方生产一些特种化工产品，负责销毁处理从军队退役下来的剧毒物质。姜博浩有六年役龄，在所属的装甲部队接受过防化训练，能熟练掌握与应用各种防护器具，对主要的有毒化学物品也有足够多的了解。 此外，这是一份稳定的高薪工作。 即便只是普通保安，每月的底薪也有五千元，还有两千左右的奖金与津贴，超过八小时的工作时间全算加班。 只要勤奋努力，每月领到上万的薪水也不是难事。 因为工厂事实军事化管理，福利待遇非常好，所以日常生活几乎不需要花钱，能存下很多钱。 经老上级介绍，姜博浩成了保全工司的保安人员。 三个月前，前任保安科长李思博以工作危险性太大为由辞职。因为日常表现优异，所以姜博浩获得提拔。 虽然工作更累了，但是薪水涨了五成，让姜博浩很满足。 再干两年，他就能存下一套两居室小户型的首付款，再用两年攒够装修费，四年后就能从集体宿舍里搬出去了。 有了房，也就有了家，有了谈恋爱与结婚的基础条件。 姜博浩是典型的凤凰男，虽然弟弟已经毕业，但是还在念大学的妹妹依然要他供养。父母是农民，没有退休工资，年老后只能指望子女。这样的条件，要是没有房子，根本没有哪个女的会看上他。 两点二十分，姜博浩回到安保监控中心。 咖啡已经凉了，姜博浩迅速浏览了挂在墙上的二十多个屏幕，每个屏幕上显示四个监控器拍下的画面。 没有异常，部分轮班上岗的工人已经离开餐厅，只是仍然有很多工人留在餐厅里。大多是下班的工人，也有一些上班的工人。在国营企业，工人的积极性并不高，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上岗。 有地方不对。 放下咖啡杯，姜博浩把大门口两台监控器拍下的画面放大后显示在屏幕上。 这两台监控器交叉安放，能拍下大门附近的全景。路障已经升起，一辆罐车停在门卫室旁边，恰好挡住了门卫室。安放在另外一侧的监控器，拍下的是门卫室的侧面，看不到门卫室里的情况。 也许是手续出了问题，罐车被拦了下来，司机正在跟门卫交涉。 只是，等到姜博浩喝完咖啡，那辆罐车依然停在大门口，而且门卫与罐车司机始终没有出现。 出事了！ “正门门卫，听到请回答。”步话机发出了电流的杂音，门卫没有回答。姜博浩一边继续呼叫，一边操作监控设备让监控画面倒退。“张东莱、李小林，这里是安保监控室，听到请回答。” 画面回到十分钟前，也就是两点十分左右。 很快，姜博浩就惊呆了。 在两点十五分左右，有一辆罐车进入了厂区。大约一分钟后，第二辆罐车到来，堵住了大门。在第二辆罐车到来的时候，门卫没有出现。把车停下之后，两名司机步行离开了监控区域。 虽然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但是姜博浩知道，肯定出事了。 怎么办？ 姜博浩有点紧张，迅速回想安保手册里的相关规定。首先得发出警报，让分散在工厂里的安保人员留意那辆罐车。然后打报警电话，让附近的武警部队立即赶来。接下来又改怎么办？对了，保险柜里有一把防暴霰弹枪，隔壁房间的储物柜里有防毒面具，还要带上步话机与手机，以便及时跟其他人联系。 取出霰弹枪的时候，姜博浩的手在发抖。 当了六年兵，除了打靶训练，姜博浩从没开过枪。因为是技术兵种，所以日常很少有机会使用枪械。 害怕归害怕，姜博浩只用了两分钟就准备好了霰弹枪、防毒面具、步话机与手机。 通过监控画面，姜博浩找到了那辆专门运载危险化学品的罐车，现在就停在库区的三号储存塔旁边。有四个人，一个在罐车的驾驶员位置上，一个站在罐车后面，另外两个在储存塔的减压阀旁边。 他们都戴着防毒面具！ “所有安保人员前往库区三号储存塔，听到的安保人员前往库区三号储存塔。” 离开安保监控中心，姜博浩开始快跑，同时用步话机联络其他保安。 虽然害怕，但是姜博浩顾不了那么多。 三号储存塔是一个高压塔，上个月才清洗过，现在装的是军队送来销毁处理的vx神经毒剂！ vx是毒性最强的神经毒剂，也是禁化公约生效之前，各大国批量生产的最后一种化学毒剂。如果直接吸入，十毫克就能致死。哪怕一小滴沾到皮肤上，没有及时消毒救治，也会致命。 三号储存塔里，大约有一吨vx神经毒剂。 这些毒剂释放出来，能杀死唐山市的所有居民。 跑到厂区附近时，姜博浩听到了枪声，而且是从厂区后面传来的。 很微弱，但是很清楚，是手枪的枪声。 应该是其他保安赶到，受到那四个人袭击。 略微迟疑了一下，姜博浩戴上防毒面具，继续向库区飞奔。 视野变窄了，而且呼吸声变得更沉重。 姜博浩想停下来，因为他只有一把使用橡胶子弹的防暴霰弹枪，而且所有安保人员中只有他有枪。姜博浩没有停下来，他是工厂的保安科长，而那四个人显然想偷走或者释放vx神经毒剂。 来到最后一个拐角处，姜博浩放慢了脚步。 守在罐车后面的那个人握着一把手枪，正在朝从另外一侧赶来的保安开枪。姜博浩只看到了他，其他三人在罐车的另外一侧。那个家伙只注意到了躲在转角后的几名保安，没发现姜博浩。 深吸了口气，姜博浩冲了出去。 等到那个家伙看到姜博浩的时候，距离已经缩短到十米，而且姜博浩手上的防暴霰弹枪已经对准他的脑袋。 虽然橡胶子弹杀不死人，但是近距离直接命中头部，肯定能把人打昏。 防暴霰弹枪的枪声很特别，与手枪的枪声有很大区别。 姜博浩没有停下，一口气冲到罐车后面。受到他的鼓舞，龟缩在对面转角处的几名保安冲了过来。 另外三人发现了那几名保安，并且用手枪向保安开火，只是没有发现从另外一侧到来的姜博浩。 姜博浩抓住这个机会，从罐车右侧绕了过去。 三号储存塔的减压阀已经打开，那三个家伙正在往高压瓶里灌装vx神经毒剂。 他们想偷走vx神经毒剂！ 姜博浩哪敢迟疑，立即举起防暴霰弹枪，连开两枪。背对着他的两个家伙应声倒地。只是他们挡住了站在车头旁的第三个人，让姜博浩无法朝他射击。此外，那个家伙肯定有一把手枪。 那个家伙转了过来，而且把手枪对准了姜博浩。 在他扣下扳机时，手枪没有响，只是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没有子弹了！ 姜博浩觉得自己很幸运，几乎同时，他看到了那个家伙握在左手上的遥控器。 “不要……” 爆炸发生，姜博浩觉得自己飞了起来，随即丧失了知觉。 第三章 线索 “这就是大致经过。” “有幸存者吗？” “四名恐怖份子全死了，其中三个被炸得粉身碎骨。到达现场的七名保安军在氰气泄露后中毒身亡。” “没有幸存的目击者？”唐旭宸朝杨怀烈看了过去。 “有一个。” “谁？” “工厂的保安科长。他戴了防毒面具，还差一点制止了恐怖袭击。只是武警赶到时，他已经沾染了神经毒剂。” “他是我们的唯一线索？” “现在有两条线索，除了保安科长，还有那名没有被炸碎的恐怖份子。我们用他的指纹跟局里的资料做了对比，但是没有找到吻合的对象。资料已经发给了其他情报机构，只是希望不大。” “那名保安科长叫什么？” “姜博浩，退役军人，没有反社会倾向，一向安分守己，工作也很勤恳，而且由内部人员推荐，不会有问题。”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他见过那几名恐怖份子？” “肯定见过，只是恐怖份子戴着防毒面具，他未必看到了恐怖份子的真实面目。” “大门处的两名保安呢？” “都死了，一个当场被恐怖份子击毙，另外一个在送往医院的途中身亡。” “监控系统有没有拍下恐怖份子的面部？” 杨怀烈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查看过监控录象，恐怖份子似乎非常了解这座工厂，避开了绝大部分监控器。” 唐旭宸听出了杨怀烈的言外之意，也就更加惊讶了。 “显然，工厂里有内鬼。”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策划这样的恐怖袭击需要很多时间，而且出卖情报的内鬼肯定知道工厂里的情况，也就知道剧毒物质泄露之后可能引发的灾难。要重点调查在过去半年里辞职的工人。” “不是半年，是三个月。” “什么意思？” “被炸毁的三号储存塔，原本装的是用来生产消毒熏蒸剂的氰气。三个月前，军方才通知工厂，要处理一批即将过期的vx神经毒剂，让工厂腾出储存空间。恐怖份子想要偷走的是神经毒剂，而不是氰气。” “我们不是已经签署了禁化公约吗，哪来的vx神经毒剂？” “这些毒剂来自巴基斯坦。” 唐旭宸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关？” “也许有，现在还不能确定。”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十多年前，巴基斯坦进行首次核试验后，我们一直在跟巴基斯坦当局进行秘密谈判，希望能销毁所有化学武器，防止化学武器落入恐怖份子手里。做为回报，我们向巴基斯坦提供先进常规武器，弥补在销毁化学武器之后造成的军力损失。谈判在三年前结束，巴基斯坦当局接受了我们的提议，陆续把化学毒剂交给我们销毁。这批vx神经毒剂就是按照谈判达成的协议，最后一批移交给我们处理的化学毒剂。” “也许是巴基斯坦那边走漏了消息。”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可能性不是很大。” “为什么？” “此事由巴基斯坦军事情报机构负责，转运与移交工作秘密进行，而且巴方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销毁这些毒剂。即便是我们这边负责移交工作的情报人员，也不知道销毁毒剂的地点。把毒剂运往工厂的人员来自二炮防化部队，他们只知道运送的是危险物品，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那就是工厂的人出卖了消息。”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让人着手调查，很快就会有消息。只是现在，姜博浩是唯一线索。” “他的的情况如何？” “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能否挺过来，得看他的求生意志。” 唐旭宸叹了口气，如果姜博浩没有熬过危险期，意味着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我跟医院打了招呼，还派专人保护他。只要他醒过来，医院会立即通知我们。” “现场呢？” “正在勘测，只是找到新线索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杨怀烈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爆炸导致三号储存塔泄露，如果不是武警部队及时赶到，进行了紧急疏散，恐怕工厂里的工人都会死。此外，现在是春季，没有刮大风，毒剂聚积在厂区内，扩散范围很小。只是聚积的毒剂有强腐蚀性，影响了现场勘测。最快要三天之后，才能完成勘测工作。就算有线索，我们现在也不知道。” “杨局，你认为，恐怖份子的目的是偷走神经毒剂吗？” “这就是我把你找回来的原因。”杨怀烈掏出香烟，因为知道唐旭宸不抽烟，所以他没有故做客气。“根据监控录象，基本能够肯定，恐怖份子试图偷走一些神经毒剂，然后通过炸毁储存塔来掩盖其真实意图。如果姜博浩没有及时发现异常，哪怕只晚十分钟，恐怖份子已经带着神经毒剂离开了工厂。我们只会认为，这是一次针对性的恐怖袭击事件，不会想到神经毒剂失窃，至少不会立即想到。问题是，恐怖份子原本可以彻底炸毁储存塔，把一吨神经毒剂完全释放出来，造成更多人伤亡，甚至对附近的城市，比如有上百万居民的唐山市构成威胁。” “这只能说明，偷走的神经毒剂有更重要的用途。” 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也就是说，这不是一起孤立的恐怖袭击事件，肯定还有下文。虽然恐怖份子没能偷走神经毒剂，但是未必会就此罢手，也许会通过其他方式搞到类似的东西。如果我们没能及时阻止，那么下一次遭到袭击的肯定不是工厂，也许是学校、也许是医院、也许是体育馆、也许是展览馆、也许是购物中心等人员密集的公共场所，附近未必有武警部队，我们未必能及时采取行动。到时候，受到威胁的不再是几百名工人，而是成千上万的平民。” “我们该怎么做？” “找出幕后真凶，防止再次遭到恐怖袭击。” “要我做什么？”唐旭宸直接问了出来。虽然他是军事情报局的谍报人员，主要在境外从事谍报活动，但是他的使命是保卫国家与人民，而具体做什么，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并不重要。 “等下，我去向元首汇报这起事件。你整理下思路，看看有哪些方面的需要，等我回来再做商量。” 唐旭宸看着杨怀烈，等着下文。 “直觉告诉我，这起袭击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关，与你在过去几年里一直在追查的阿布哈辛有关。”杨怀烈掏出一张镶有ic芯片的卡片，递到唐旭宸手上。“用这张卡片，你能直接调取所有机密文件。” “所有？”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关的所有资料，如果需要其他的，再来找我。” “权限呢？” “你最了解阿布哈辛，如果此次事件与他有关，那么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向元首汇报情况之后，我会跟你详谈。” “这样的话，我需要一些助手。” “只要在我的职权范围内能调动的人，你随便挑。拟一张人员名单，让我过目后，你就去找人。” “还需要办公地点。” “你的办公室，我一直保留着。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如果需要更大的办公地点，我再给你安排。” “交通工具。” “你不是有车吗？” 唐旭宸笑了笑，说道：“如果真的跟阿布哈辛有关，而且得去找到他，显然需要更好的交通工具。” “这些是小事，在你需要的时候，肯定会安排好。” “身份呢？” “什么身份？” “让我以军事情报局谍报人员的身份进行国内反恐调查？还有，你总不能让我用真实身份吧。” “这样的小事，还要来请示我？不要告诉你，你不会制作身份证。”杨怀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根本不应该提出来。一名高级谍报人员，难道连制作假证件都不会吗？ “行，那我看着办吧。”唐旭宸没有纠缠。他的本意是以什么身份从事这份工作，只是杨怀烈避实就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不能现在就向杨怀烈提出，给他安排一个对应的职务吧。 “小唐，我知道你从不推卸责任，而且从没让我失望。这次，也不要让我失望。” 唐旭宸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杨局，你也知道，除了尽力而为，我不会向你做出其他保证。”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好了，我该去元首府了，总不能让元首等着我吧。” “汇报完了，给我打电话。”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在我回来之前，如果姜博浩醒了，你先过去。现在，时间最宝贵。” 唐旭宸点头答应了下来，他要说的也是这件事。 恐怖份子已经开始行动，就算遭遇了挫折，也未必会善罢甘休。精心策划的恐怖袭击行动肯定有很多备用方案，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放弃。也许下一次恐怖袭击已经启动，只是还没发生而已。 从此时起，唐旭宸得跟恐怖份子赛跑。 唐旭宸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执行反恐任务。 第四章 稳定为重 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杨怀烈就向元首薛震远汇报了情况。此后每半个小时，参与调查的部门都要向元首府递交一份书面报告。这次去汇报的不止杨怀烈，听取汇报的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全体成员。 “保全公司爆炸案”是建国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恐怖袭击事件，而且发生在国家安全委员会成立一周年的当天。 这其中的政治意味，在坐的领导人无不清楚。 去年，国家安全委员会成立，薛震远亲自担任委员会主席，成员包括总理、两位委员长等国家领导人。此举就是针对日益严重的恐怖袭击威胁，加强国土安全，打击愈发猖獗的恐怖组织。 在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协调与督促下，各情报与安全部门加大了反恐投入。一年来，国土安全形势有了很大改善，挫败了数十次针对性恐怖袭击事件，捣毁了数个恐怖组织，击毙与逮捕了数百名恐怖份子。 这次袭击，可以看成是恐怖组织的宣战行动。 因为军事情报局是对外情报机构，所以在几位情报部门主管中，杨怀烈最后发言。如果不是涉及来自巴基斯坦的vx神经毒剂，以及军事情报局一直在调查东伊斯兰圣战军，杨怀烈根本没有发言机会。 “杨局长，你的意思，此次袭击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关？” “这只是我们的推测，暂时还不能下定论。”杨怀烈很注意言辞，与其他情报部门主管一样，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对国家领导人产生影响。不能确定的事情，杨怀烈绝不会轻易说出来。 “东伊斯兰圣战军是一支什么样的恐怖组织？”***总理刘建志问了一句。 “五年前，东伊斯兰圣战军袭击了我军边防部队营地，导致一百余名官兵伤亡。我们一直在调查这起袭击事件，已经确定策划与发起袭击行动的恐怖份子叫阿布哈辛，他也是东伊斯兰圣战军的头目。有线索表明，东伊斯兰圣战军得到某个大国秘密支持，只是还没获得直接证据。” “杨局长，你说的这些事情与此次行动有关？”提问的是李明景委员长。 杨怀烈有点尴尬，因为在别人看来，他提起这些事情是为了提高军事情报局的地位，有争功的嫌疑。 只是局势严重，杨怀烈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东伊斯兰圣战军主要在中亚活动，其联络人员多次前往伊斯兰堡，与提供秘密支持的那个大国的情报人员会面。此次袭击，恐怖份子的真实意图是窃取巴基斯坦移交给我国销毁的vx神经毒剂。炸毁储存塔，只是为了掩盖真实意图。有理由相信，发起袭击的恐怖组织事先获得了准确情报，至少知道这些神经毒剂存在。从巴基斯坦军方的化学毒剂仓库到保全公司，移交与运送工作分四个阶段进行，只有几个人知道全部经过，而且都很可靠，绝不会泄密。” 没等那些领导人发问，杨怀烈又说道：“如果泄密，只有可能在源头上，即巴基斯坦军方的知情者走漏了消息，让恐怖份子知道这批神经毒剂将送往中国销毁。东伊斯兰圣战军的规模不大，成立时间也很短，根本没有从巴基斯坦军队获取情报的能力。能获得情报的只会是某个与巴基斯坦关系密切的国家的情报机构，而且这家情报机构肯定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往来。” “问题是，恐怖袭击已经发生了，这些调查只能把恐怖份子绳之以法，对稳定局势没有任何帮助。”说话的是协商大会委员长宋佚廉。 杨怀烈本想再说两句，只是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 袭击已经发生了，这些领导人最关心的不是把恐怖份子绳之以法，而是如何消除袭击产生的影响。 “宋委员长说得没错，我们首先得稳定局势。”薛震远朝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只是追查元凶的行动不能放松，必须惩戒恐怖份子。虽然这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是能够还受害者一个公道，能够以儆效尤。让那些恐怖组织知道，谁敢来我国发起恐怖袭击，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薛震远这么一说，杨怀烈心里舒服了一点。 元首跟其他领导人很不一样，对外立场极为强硬，算得上是邓老之后最强硬的国家头号领导人。上任后，薛震远不但把东海争端炒得热火朝天，在国家安全问题上也不含糊，一手策划与组建了国家安全委员会，让国土安全上升到中央层面，所有涉及国土安全的部门直接向他负责。 只是，薛震远的这些举措，受到很多人阻挠。 知情者都清楚，薛震远组建国家安全委员会，加强国土安全是次要目的，整合情报与安全机构才是主要目的。 把中央直属、由各部门领导、以及军方的数十个情报与安全部门整合到一起，意味着要动很多人的蛋糕，必然会遭到反对与阻挠。杨怀烈理解薛震远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一步迈得太大了。如果分成两个阶段进行，首先把相关领域的情报与安全部门整合起来，再组建类似于委员会的情报与安全联合机构，因为一次涉及到的利益攸关者少得多，而且是从基层开始调整，所以阻力会小得多，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反对。杨怀烈没把这个想法告诉元首，毕竟元首有自己的想法。 “好了，我们该如何处理这起事件？” “如果可以，应该尽快展开疏散工作。” “老刘，你觉得合适吗？” 刘建志勉强笑了笑，没有跟薛震远争辩这个问题。 在此之前，总参谋部、国家安全部与公安部的领导已经说明了情况。 在防化部队堵住三号储存塔上的漏洞之前，已有大约一百公斤vx神经毒剂泄露。因为神经毒剂在遇到氧气后会立即挥发成气体，所以毒剂已经扩散。率先赶到的武警已对工厂进行疏散，对中毒人员做了及时救治，只是仍然有数十人遇难，数百人送往医院抢救。军方的防化部队已经赶到现场，还为救治中毒病人的医院提供了专门的解毒药物。虽然天气状况比较理想，而且工厂在远离市区的郊外，扩散的毒剂暂时没有威胁到唐山市，但是vx神经毒剂能稳定存在三到五天，只要天气转变，就有可能对周边乡镇、唐山市、乃至附近的大城市构成威胁。 北京离唐山不远，天津离唐山更近。 如果要进行疏散，是否只疏散周边乡镇的居民，是否只针对唐山市，还是把北京与天津都包括进去？ 唐山有上百万居民，天津有近千万居民，北京有两千多万居民！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疏散如此多的居民，简直是难以想像的事情。 能够及时完成疏散工作吗？ 以什么理由展开疏散工作？ 要是消息走漏出去，让民众知道，有一百公斤无色无味、只需要十毫克就能毒死一个人的vx神经毒剂泄露，必然会造成巨大的恐慌。到时候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人将不顾一切的逃离唐山、天津与北京。由此造成的社会动荡与损失将难以估量，也没有办法控制住如此巨大的人流。 也许，由恐慌引发的损失比毒剂还要严重。 问题是，不可能一直封锁消息。 只要毒剂扩散，民众迟早会知道真相，而政府故意隐瞒消息只会导致事态恶化，甚至印花严重的社会动乱。 面对这个两难的问题，即便是薛震远，也一时手足无措。 “老罗？”薛震远掏出了香烟。十多年前，还是地方大员的时候，他就戒烟了，只是现在想抽几口。 被薛震远点到名的总参谋长罗建军上将叹了口气，说道：“动员已经开始，正在从各地调集中和剂。空军、陆航与海航也已做好准备，灭火直升机处于待命准飞状态，中和剂运到就立即起飞。” “什么时候能运到？” “八个小时以内，只是……” “只是什么？” 罗建军迟疑了一下，说道：“库存的中和剂，最多只能中和掉一半的毒剂，也就是大约五十公斤。” 薛震远微微一愣，说道：“没有多余的了，或者来不及生产？” “签署禁化公约后，我们销毁了所有vx神经毒剂，生产中和剂的工厂也已关闭。重新生产，至少需要一个月。” “没有别的办法了？” “最多五天，泄露的毒剂就会自然降解，毒性会大幅度减弱……” “可是这样的好天气，未必会持续五天。即便毒性减弱，依然是毒剂，在吸入足够量之后依然会致死。” 罗建军长出口气，说道：“那么，只能向他国求助。” 薛震远微微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了外交部长周立言。 “我已经联系俄罗斯外长，希望紧急提供一批中和剂。” “俄罗斯有库存的中和剂？” “肯定有。”周立言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只是俄罗斯外长没有直接答复，只是表示会向总统汇报。” “这么说，我得给俄罗斯总统打个电话。”薛震远苦笑着叹了口气。“好了，休会十五分钟，等下继续。” 第五章 指认 接到军医大附属医院打来的电话，唐旭宸立即赶了过去。 姜博浩在一间隔离出来的特护病房内，由三名国家安全部派来的特工保护，无关人员别说见到他，连靠近病房都不可能。出示了军事情报局的证件之后，唐旭宸才见到了姜博浩的主治医生。 “虽然已经醒了，但是仍然在危险期。我们尽了最大努力，只是在送到的时候，毒素已经在他体内扩散。幸好是沾染性中毒，要不然早就死了。”主治医生是一名中年人，情绪有点烦躁。“我知道他很重要，你可以见他，但是不要耽搁太久。他的状况很不稳定，需要充分休息。” “他能说话吗？” “应该能吧。” 唐旭宸有点疑惑，姜博浩已经醒了，医生竟然不知道他能不能说话。 “他戴了防毒面具，嘴喉没有受到损害，只是中毒产生的影响没有完全消除，而且他醒来后没有说话，也许不想说话。”医生叹了口气，又说道，“初步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中枢神经损坏严重，即便度过了危险期，也有可能高位截瘫。我没有告诉他，不过他能感觉到身上的异常变化。” 唐旭宸点了点头，对跟过来的那名特工说道：“我想问他几个问题。” 特工没有表态，而是朝医生看了过去。 “最多五分钟。” 医生这么一说，特工才点了点头，朝病房走去。 唐旭宸没再多问，跟着特工去了病房。毕竟这是一起国土安全事件，主管部门是国家安全部，军事情报局只是协助调查。如果没有杨怀烈给的证件，国家安全部的特工根本不会让唐旭宸进入病房。 “能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吗？” “五分钟，我就在外面。”丢下这句话，那名特工离开了病房，顺手拉上了房门。 病房内，除了一张病床与一张移动桌子，还有两台监测病人生理状态的设备与一个用来挂液体袋的架子。门口与对面天花板的转角处各有一台监控器，能拍下整个房间，也许还有暗藏的麦克风。 姜博浩已经醒了，正看着进入病房的唐旭宸，只是目光有点呆滞。 “我姓唐，负责调查这起事件的特工。”唐旭宸叹了口气，神经毒剂直接破坏人的神经系统，有很明显的后遗症。即便姜博浩被救活了，神经系统也遭到严重损伤，甚至可能变得痴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真的很难。我看了监控录象，你很勇敢，差一点就阻止了恐怖袭击。” 姜博浩眨了眨眼睛，也许听懂了唐旭宸的话，也许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四名恐怖份子都死了，只是幕后真凶依然逍遥法外。我需要你的帮助，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姜博浩确实听懂了唐旭宸的话，只是非常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醒来的时候，姜博浩以为自己死了，在天堂里面。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跟书里描写的天堂非常相似。姜博浩甚至觉得有点讽刺，他不是天主教徒，不知道上帝是何方神圣，甚至没有宗教信仰。当兵六年，姜博浩的唯一信仰就是共产主义。可是随后三年的经历，彻底毁灭了这个信仰。 不信上帝，还能进天堂？ 视线变得清楚，看到房间里的事物，姜博浩才知道，他没有进天堂，也没有死，而是在病房里面。 只是，活着未必是好事。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越来越清楚，只有眼睛、耳朵、鼻子与嘴巴还在，似乎身体的其他部位都不存在了。姜博浩能看到周围的事物，能听到仪器发出的声响，能嗅到床单与被套散发的消毒水气味，能尝出嘴里的苦涩味道，却无法动一下手指头，甚至无法确定手脚是否还完好无缺的存在。 渐渐的，姜博浩回想了起来。 那是vx神经毒剂，爆炸发生的时候，姜博浩就在三号储存塔附近，直接暴露在了泄露的毒剂里面。即便只是沾染，神经毒剂也能破坏神经系统，就算还活着，也有可能痴呆或者瘫痪。 昏迷前后的巨大落差，几乎让姜博浩的意志彻底崩溃。 瘫痪了，再也不能供养还在上大学的妹妹，不能赡养即将老去的父母，还将成为他们的负担。 姜博浩很好强，而且从懂事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是家里除父亲外的第二个男人。 退役后，姜博浩留在北京，却没去找在北京某家外企当高级软件工程师的弟弟，就是不想让弟弟见到他落魄的样子，不想成为弟弟的负担。哪怕在念高中的时候，他的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有很大的把握考上名牌大学，只是为了把机会留给弟弟与妹妹，他选择了参军服役。 姜博浩无法想像瘫痪后的样子，甚至觉得活着是在受罪，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直到唐旭宸进来，姜博浩一直在挣扎。如果手脚还能动，他会好好活下去，用劳动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如果就此瘫痪了，姜博浩更想来得痛快点，而不是躺在床上忍受几十年的煎熬，成为亲人的负担。 唐旭宸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以最简要的方式说出了前后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你没有看到那些恐怖份子的相貌，但是你肯定知道点什么。恐怖份子非常了解厂区的情况，知道中午的换班时间，知道监控器的安放地点，还知道三号储存塔里装的是神经毒剂。如果没有内应，恐怖份子肯定无法知道这些。你得告诉我，工厂里有哪些人了解这些事情。” 唐旭宸知道让姜博浩回答这些问题很过分，也知道姜博浩未必知道什么，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 爆炸发生后，工厂的主要管理人员都在组织员工疏散的时候暴露在毒剂里面，没有一个活下来。在幸存者中，只有姜博浩了解工厂的人员调动情况，知道有那些人清楚工厂里的安全设施。 如果姜博浩没有看到恐怖份子的相貌，那个出卖消息的内鬼就是唯一线索。 军事情报局与国家安全部已经对此展开调查，但是唐旭宸相信，姜博浩比那些参与调查的特工更了解情况。 “现在，本来应该让你好好休息。你尽到了职责，而且做得非常好。可是你得知道，这不是一起单一的恐怖袭击事件，恐怖份子原本想偷走一些神经毒剂，被你发现之后，才引爆了装在车里的炸弹，破坏了三号储存塔。恐怖份子肯定策划了别的袭击行动，而且很有可能已经开始实施。我们需要你提供的线索来阻止下一次恐怖袭击，不然会有更多的无辜民众受到伤害。你曾经是一名优秀的军人，更是一名尽职尽责的安保人员。我没有要求你，只是在恳求你。想想那些无辜的民众，想想你的亲人与朋友，想想部队里的战友，多想想，跟我说点什么。” 说着说着，唐旭宸的情绪也有点激动了，只是姜博浩依然一声不吭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你想告诉我，只是说不出来。你在努力，可是你要更加努力……”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那名国家安全部的特工进入病房。 “五分钟到了。” “再给我点时间。” “也许，他不能说话了。不管怎么样，让他好好休息吧。”特工走过来，抓住了唐旭宸的胳膊。 “我说了，再给我点时间。”唐旭宸甩开特工的手，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姜博浩。 “你得离开这里。” 唐旭宸知道，时间已经用完了，继续留下来只会制造不愉快，姜博浩未必能说话，也未必知道什么。 “走吧。”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跟着特工朝门外走去。 “等……等等……”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微弱话语，唐旭宸立即停下了脚步。特工也听到了，而且没有阻止唐旭宸。 “姜博浩，你能说话了？” 姜博浩眨了眨眼睛，用极为微弱的声音说道：“李……李……” “李什么？” “李思博。” 唐旭宸的眉头迅速跳了几下，站在他旁边的特工也听到了这个名字。 “你好好休息吧。”特工说了一句，同时对唐旭宸使了个眼神。 “我……我的家人……” “他们还不知道，等你好一点了，会让他们来看你。”特工笑了笑，又说道，“你现在需要安心养病，医生说了，只要度过危险期，你就能好起来，相信你也希望你的亲人知道你已经痊愈了。” 姜博浩眨了眨眼睛，目光安定了许多。 唐旭宸知道特工在撒谎，却没有戳穿。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能够让姜博浩坚持活下去的谎言。 离开病房，特工叫住了唐旭宸。 “李思博是保全公司的前任保安科长，我们已经在调查他了。” “你们已经知道了？” 特工点了点头，说道：“有姜博浩指认，他肯定有问题。很感谢你的帮助，只是其他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 唐旭宸明白特工的意思，那是国家安全部的工作，与军事情报局无关。 只是，唐旭宸没把特工的话听进去。离开特殊监护区，他就拿出手机，给杨怀烈打了电话。 第六章 下定决心 “这件事，等我回来后再说。就这样，我还要去开会。” 没等唐旭宸回答，杨怀烈就挂了电话。 薛震远与俄罗斯总统通了热线电话，在说明情况后，俄罗斯总统当即表示，无偿提供一批神经毒剂的中和剂，并且在四个小时之内启运，预计十二个小时后就能送达。此外，俄罗斯总统还对中国遭受的恐怖袭击表示同情与惋惜，愿意提供更多的帮助，支持中国全力打击恐怖主义。 复会前，气象预测报告已经送到各位领导人手上。未来二十四小时之内，天气状况不会有明显变化。 进行大范围疏散，已没必要。 会议结束前，薛震远亲自拍板决定，只对工厂周边十千米范围内的乡镇进行疏散，由武警负责安置疏散人员。十二个小时之后，在使用了中和剂之后，再根据现场勘察结果决定是否扩大疏散范围。只要三号储存塔的漏点堵死了，没再泄露神经毒剂，就没有必要对附近城市进行疏散。 在新闻报道方面，薛震远明确要求封锁消息，只向新闻媒体通报发生了有害物质泄露事件，而且局势已经得到控制，加强相关方面的管制工作，维护社会稳定，避免引发大范围恐慌与动荡。 杨怀烈本打算立即返回军事情报局，却被薛震远的秘书叫了过去。 在会客厅里等了十五分钟，杨怀烈才跟着秘书去了书房。 薛震远站在窗户旁边，看着窗外的小花园。薛震远是一个很强势的领导人，也非常勤俭节约。上任后，他不但大搞节俭运动，还以身作则。元首府的花园里，以前种植的那些需要精心照料的名贵花草都被送去花卉园，换上了一些生命旺盛的常青数，由此每年节省了数百万开支。 杨怀烈进去后，秘书就离开了书房，还带上了房门。 “元首……” “老杨，随便坐吧，别客气。” 杨怀烈不知道该坐下来，还是该继续站着。虽然他与薛震远的关系非同一般，薛震远在地方任职的时候就与杨怀烈有过往来，有很深的交情，但是薛震远已是国家元首，而杨怀烈依然是军事情报局局长。 “开始，你提到，这不是一起单一的恐怖袭击事件。”薛震远转过身，朝杨怀烈走了过来。“坐吧，别站着了。” 杨怀烈懂得规矩，等薛震远坐下，才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如果这不是一起单一的恐怖袭击事件，是否意味着还有下文？” “其实，这只是我们的推测。” “即便是推测，我也想听听。” 杨怀烈没多罗嗦，把关于这次恐怖袭击事件的推测全都讲了出来，强调了恐怖份子试图窃取神经毒剂的目的。 “照你所说，恐怖份子会通过其他方式获得类似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完全有这种可能。” “依据呢？” “如果只是一次袭击，根本没有必要窃取神经毒剂，直接炸毁储存塔，把神经毒剂全部释放出来就能造成极其严重的破坏。我们没有足够多的中和剂，俄罗斯也没有，也许全世界都没有。如果天气在二十四小时后发生转变，没有中和掉的毒剂就会扩散，大规模疏散将不可避免。” “也就会造成严重的社会恐慌与动荡。”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波及到北京与天津，恐怕由动荡造成的伤亡将远远超过毒剂扩散。” “还会对我国的声誉，以及即将召开的经合组织首脑会议产生影响。” 杨怀烈微微一愣，随即锁紧了眉头。 “你觉得，这次袭击与首脑会议有关？” “元首……” “想好了，再告诉我。” 沉思了一阵，杨怀烈才说道：“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而且肯定与我们这几年进行的反恐行动有关联。” “什么意思？” “针对我国的恐怖组织大多潜藏在中亚地区，通过经合组织，中亚国家提供的协助为我们打击极端势力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恐怖组织很有可能通过袭击经合组织首脑会议，破坏我们与中亚国家的关系。” “为他们争取到更多的生存空间。”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经合组织成员国的首脑在我国遇害，我们在经合组织里的影响力肯定会被严重削弱，而且这些国家再也不会相信我们，不会继续支持我们在中亚地区进行的反恐行动。” “果真如此的话，你的推测就没有错。” “元首……” “我们不会向恐怖主义低头，而且绝对不跟恐怖份子妥协。首脑会议将照常举行，只是绝不能发生意外。” “时间太少了，而且负责国内安全的是国家安全部，我们……” “老杨，我无法给你太多的特权，但是需要你全力以赴，阻止下一次恐怖袭击。” 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我会全力以赴，只是您也知道，在国内安全问题上，军事情报局没有发言权。” “那些恐怖份子不是来自国内。” “可是……” “军事情报局可以全面参与由其他情报安全机构负责的调查工作，我会让国家安全部等机构与你们分享情报。如果有其他的需要，你给我打电话。”薛震远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无法给予你更多的特权，相信你能明白。只是为了阻止恐怖袭击，你必须做应该做的事情，不要有所顾虑。” 杨怀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薛震远的意思。 受到国内法律与国际公约限制，很多应该做的事情，根本无法获得元首直接授权，只能由情报机构负责人自行决策。 特殊情况，采取特殊手段。 关键不是做这些事情违反了多少法律与公约，而是该不该做，以及做这些事情是否是正确的决定。 在军事情报局工作了几十年，杨怀烈非常清楚，很多正确的事情未必合法。 “还有，我们得利用好这次机会。”等到杨怀烈看过来，薛震远接着说道，“我跟老罗谈过了，先以军事情报局为核心，整合总参谋部直属的三家情报机构。今后将由军事情报局统管与军方有关的情报工作。” “现在不大合适吧？” “你觉得，昨天发生的袭击，仅仅是恐怖份子的责任？” 杨怀烈微微一愣，意识到薛震远认为情报与安全部门都有责任，而且这也是他决心整合情报与安全部门的主要原因。 “毒剂没被偷走，没有大量泄露，没有迅速扩散，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是在下一次袭击发生时，我们未必会这么幸运。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能发生了。所有情报与安全机构都要负起责任。我没有指责谁，因为你们都已尽职尽责。这不是个人问题，而是机构与体制的问题。” 杨怀烈叹了口气，这确实是机构与体制问题。 别的不说，几十家情报与安全部门各干各的，日常沟通都很困难，更别说情报共享与相互支持。如果这种低效能运作方式不能得到改变，阻止恐怖袭击就只是纸上谈兵，今后还会发生类似、甚至是更严重的袭击事件。 “此外，我想成立一个直接向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专门应对恐怖袭击的安全机构。” “有这个必要？” “在此之前，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可是通过这起事件，特别是在应对袭击时暴露出来的问题，我觉得很有必要。”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话，最好由国家安全部牵头。” “为什么？” “国家安全部负责国土安全，而且是规模最大、资源最丰富的情报机构，也最了解国内的情况。” “大，未必有大的好处。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算得上强大吗？” “可是……” “虽然军事情报局的规模小得多，但是由你领导，不但工作效率高，而且人员个个精悍强干。我没有夸奖你，只是在说事实，而且这也是老罗的看法。这几年，军事情报局的功劳有目共睹。此外，在与恐怖份子的战争中，我们不能只守不攻。如果只是被动防守，肯定是防不胜防。我们要主动出击，铲除针对我国的恐怖组织，从根源上消除威胁，也就需要主动出击，涉及到对外行动。显然，军事情报局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国家安全部并不擅长对外行动。” “如果只是针对恐怖袭击，主要与国土安全有关，主要在国内行动。” “我说过，我们得主动出击。针对恐怖袭击的最好办法，就是消灭掉所有针对我国的恐怖组织。” 杨怀烈勉强笑了笑，觉得元首的这番话说得太大了。 美国那么强大，反恐战争打了十几年，烧掉数万亿美元，也没能消灭掉所有针对美国的恐怖组织。 “当然，达到这个目的难度非常大，需要很多的时间，更需要很多的付出。可是我们不能因此放弃，更不能以此为理由而作壁上观。我们也无法作壁上观。以前，我们同情美国与俄罗斯，而现在受到同情的是我们！不管有多少困难，我们都得迎难而上，坚决彻底的消灭恐怖主义。” 杨怀烈知道，说什么都无法改变薛震远的决定，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第七章 断掉的线索 杨怀烈回来时，唐旭宸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没有杨怀烈的授权，唐旭宸无法从国家安全部获得与李思博有关的信息，不清楚调查进展情况。这让唐旭宸很恼火，也很无奈。国家安全部给的回复千篇一律，军事情报局负责协助调查，没有局长直接授权，其他人员无权获得最新调查报告，而且国家安全部没有义务通报情况。 这算什么？ 军事情报局在第一时间参与调查，而且提供的情报对调查工作有很大帮助，现在却被挡在门外！ “杨局，你得让我参与对李思博的调查工作。现在，他是唯一的线索，我们……” “这件事让国家安全部去做，你就别插手了。” “什么？” “你了解国内的情况吗，知道该怎么找到他吗？”杨怀烈看了唐旭宸一眼，倒上一杯咖啡后，才说道，“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 “什么事情？”唐旭宸控制住情绪。他可以在电话里大骂国家安全部的特工，却不会对杨怀烈发脾气。 “元首决定成立一个直接向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专门针对恐怖袭击的安全机构，而且由我们牵头组建。我想来想去，觉得你是合适的人选。” “我！？” “这个机构，不但负责对内安全，还负责对外行动，而且以对外行动为主，你觉得自己不合适？” “可是现在……” “昨天发生的事情，刺激了所有领导人。如果元首在以往提出来，其他领导人未必会支持。” “这么说，已经定下来了？” “在下次国家安全会议上，元首会提出来，而且有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其他领导人没有理由反对。” “杨局，你知道，我不是当领导的料。” “你没有当过领导，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当领导的料？” 唐旭宸有点头痛。“杨局，我才三十二岁，在局里的工作时间不到十年，有很多人的资历在我之上。” “他们的经历有你那么丰富吗？再说了，军事情报局不是混吃等死的清水衙门，没有能力，有资历又怎么样？当年，我当上谍报网络的负责人时才三十三岁，成为部门领导时才三十八岁。我在三十二岁的时候，已经负责一个谍报小组了。”杨怀烈笑了笑，说道，“在成为负责人之前，我也觉得自己不是当领导的料，可是事实恰好相反。你的丰富经历，你在工作中表现出来的超强能力，证明你是一名优秀的领导者。你需要的只是信心，而你绝对不是没有自信的人。” “问题是，这需要耗费大量精力，还需要很多时间。” 杨怀烈皱起眉头，微微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你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分成两半使用。” 唐旭宸有点无语，杨怀烈这句话，把他当成了某种物品。 “这样吧，我找个人暂时替代你，负责安全机构的筹备工作。现在，你得把精力放在这起事件上。” 唐旭宸没有反对，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也不想错过这个能够获得提升的绝佳机会，只是他觉得，当务之急是阻止下一次恐怖袭击。如果为了顺利组建安全机构让恐怖份子再次得逞，就算当上了负责人，也要承担全部责任。 杨怀烈也没罗嗦，当着唐旭宸的面给国家安全部打了电话，询问调查进展情况。 “好的，我知道了。”放下电话筒，杨怀烈叹了口气，神色很是郁闷。 “怎么了？” “国家安全部已经找到了李思博的住所，还找到了他的父母。” “没有找到他？”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不但没有找到他，也没有找到他的妻子与两个子女。国家安全部的特工搜查了他的住所，没有发现仓皇离开的痕迹。也许早在几个月之前，他就携带家人逃走了。” “这不大可能。” “为什么？” “在出卖消息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情。再说了，除非他是恐怖份子的同伙，不然做这些事情只是为了钱。对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来说，赚钱无非是想让家人过得更好一些。哪怕他有了外遇，跟家人的感情出了问题，也没有理由连累家人，特别是两个已经成年的子女。” “你是说，他没有携带家人潜逃？” “换成是你，会这么做吗？还有，他的妻子与子女会无缘无故的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抛弃一切跟他潜逃吗？恐怖份子肯定拿钱收买了他，可是给的钱未必能让他全家人富足的过上一辈子。即便这些推测都不成立，他们也应该在潜逃之前把房子卖了。一个为钱出卖消息的人，绝不会放弃价值百万的房产。” 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李思博没有潜逃，那就是被恐怖份子灭口了。” “对打算杀死成千上万名无辜民众的恐怖份子来说，除掉几个知情者根本不算什么。” “果真如此，这条线索恐怕已经断了。”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杨怀烈叹了口气，走过去拿起了话筒。“对，是我。” 过了好一阵，杨怀烈才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等杨怀烈放下电话筒，唐旭宸立即问道：“有新的线索了？” “国家安全部打来的，他们调查了李思博、及其家人的银行账户。一个月前，李思博全家人的存款都被取走了，分几次提取，全是现金，总额大概有七十万。” 唐旭宸立即锁紧眉头，说道：“显然，这是恐怖份子故意所为，让我们相信李思博已经携带家人潜逃。” “好让我们继续追查这条线索？” “如果在一个月前，李思博就已携带家人潜逃，为什么要取现金？七十万，堆在一起可不少。”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他应该转账，而且他没有卖掉价值百万的房产，却取走了七十万现金，本身就很可疑。” “这只是假象。” “如果他已经死了，查下去未必会有更多收获。”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唯一的线索，可惜啊。” “我得去现场看看。” “现场？” “唯一的线索已经断了，虽然可以追查李思博、及其家人账户上的资金来源，但是恐怖份子未必会蠢到直接汇款给李思博。现金交易更方便，还无迹可查。我们需要新线索，必须去现场。” “太危险了。” “不管有多危险，这是获得新线索的唯一办法。” 杨怀烈看着唐旭宸，显得有点犹豫。 “杨局，你相信直觉吗？” “你说呢？” 唐旭宸笑了笑，说道：“我一直相信直觉，而且直觉告诉我，李思博全家人的死与恐怖袭击有关。” “不仅仅是直觉吧？” “李思博一家总共有四人，而袭击化工厂的恐怖份子也是四个。” 杨怀烈微微一愣，说道：“这只是巧合罢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 “为什么不是？” “恐怖份子的意图是偷走一些神经毒剂，然后炸毁储存塔来掩盖真实目的。爆炸发生的时候，炸弹没有安装到储存塔上，也没有绑在恐怖份子身上，而是放在车里。此外，恐怖份子用无线遥控器引爆炸弹。你不觉得，那四名恐怖份子根本没有打算以自杀的方式来发动袭击吗？” “他们想逃走？” “不逃走，如何把偷到的神经毒剂带出去？” “可是他们需要替死鬼，制造他们已经死亡的假象。” “李思博一家人，不就是最好的替死鬼吗？” 杨怀烈没多罗嗦，立即给唐旭宸安排了化装具与随行人员。 “你乘坐直升机过去，我会跟国家安全部联系，让他们派人带你去爆炸现场，协助你寻找线索。” “找到李思博的亲人，最好是直系亲人，好做基因鉴定。”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安排这些事情，有了发现立即跟我联系，我好提前做好安排。” “行，我会及时跟你联系。” “小心点，别把小命丢了。” 唐旭宸笑了笑，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杨局，你打算让谁来筹备安全机构？” “管这么多干嘛？” “你不是说，找人暂时顶替我吗？” 杨怀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没想好，找到合适的人员，我会告诉你。安心做好当前的事情，别想那么多。” “好吧，我就不想那么多了。” 唐旭宸说得轻松，却一点都不轻松。 在军事情报局工作数年，特别是在杨怀烈担任局长之后，唐旭宸明白了一个道理，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唐旭宸没有权力欲望，也没有多大的野心，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在基层工作。如果不是受责任所累，唐旭宸早就辞掉了这份工作。以他的能力，在哪都能混出一番名堂。 唐旭宸本想回绝杨怀烈的安排，可是他办不到。 在这个世界上，唐旭宸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却无法拒绝杨怀烈，因为杨怀烈不但对他有知遇之恩，还有救命之恩。唐旭宸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他觉得欠杨怀烈很多，也就得努力偿还。 第八章 新发现 丁兆阳在国安部工作八年，破获与参与破获了上百起大案，不少与恐怖袭击有关。只是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更没想到几年前还在西北地区小打小闹的恐怖组织，竟然袭击了一座特种化工厂。 看着正在穿戴防化装具的军情局特派员，丁兆阳也拿起了防化服。 “你真的打算进去？” 唐旭宸回头看了眼丁兆阳，点了点头，说道：“我带了几名鉴定人员，里面很危险，你不用跟我们进去。” “我觉得，你们不大了解这座工厂的情况。” “神经毒剂在挥发后有强腐蚀性，特别是对有机化合物。我们会严格控制时间，绝不会超过十五分钟。”这些都是丁兆阳告诉唐旭宸的，主要是提醒唐旭宸，现在进入沾染区是很不明智的做法。 唐旭宸也不想冒险，只是别无选择。 中和剂即将运到，消防直升机将在两个小时后进行第一次喷洒。虽然中和剂能够消除神经毒剂，但是也会破坏现场。要想找到有用的线索，特别是与恐怖份子有关的信息，唐旭宸就得在此之前进入现场。 “知道走哪条路最近吗？” 唐旭宸微微一愣，说道：“我有工厂的地图。” “有几条路已经被封锁了，而且爆炸现场很乱。我陪你们过去，能节约点时间。”丁兆阳已经穿上防化服，只是没有立即戴上防毒面具。“再说了，现场由国安部负责看管，没有我陪同，你们不能进去。” “你要跟着，我也挡不住。” 唐旭宸没多罗嗦，拿起防毒面具，叫上几名随同前来的鉴定人员，朝那辆停在封锁线附近的军车走去。唐旭宸觉得，丁兆阳坚持跟他们一同前往爆炸现场，是想不劳而获，不让军情局独占线索。 也许，丁兆阳不想去，而是他的上级让他跟着军情局的人。 唐旭宸不是不想跟其他机构分享情报，只是反感国安部的这种做法。守着现场十多个小时，却以安全为由没有派人前去勘测。要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军情局，杨怀烈肯定会大发雷霆。 丁兆阳没有带其他人，亲自驾车送唐旭宸等人前往爆炸现场。 唐旭宸的猜测并不正确，丁兆阳不是不想去现场勘察，而是来自上面的命令，让他负责维持秩序，在专业人员到达之前不得进入现场。等了十多个小时，专业人员都没到达。丁兆阳打了几个电话，得到的答复都是让他留在封锁区外面，禁止任何无关人员进入，继续等待专业人员。 丁兆阳很无奈，局势本来就很混乱，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安顿好疏散的工人。在唐旭宸到达前，协助维持秩序的武警部队被调走，前去疏散周边乡镇的居民，留下来守卫封锁区的人员严重不足。丁兆阳想过去爆炸现场寻找线索，只是一直抽不出空，而且没有专业鉴定人员协助。 一路上，丁兆阳简单介绍了情况。唐旭宸只是听着，没有搭话。 “就在这里了，前面得走过去。” 丁兆阳把军车停在黄色警戒线外面，那是最先到达的防化部队划出来的爆炸区域。为了避免现场遭到破坏，即便是维持秩序的武警官兵也不能进入。只是现在，也不会有人冒险来这里。 “爆炸点在哪？” “前面大约两百米处，就在三号储存塔旁边。” 唐旭宸点了点头，他已经看到了那辆被炸毁的罐车。从车辆的损伤情况来看，炸弹放在驾驶室里，威力不是很大。 “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主要搜集个人物品，包括被炸碎的尸块。”吩咐了随行的鉴定人员，唐旭宸才向丁兆阳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去爆炸点。” “你觉得，能在这里找到线索？” “我不知道。” 丁兆阳似乎没有注意到唐旭宸的语气。“你以前主要在国外工作吧？” “算是吧。” “军情局主要负责对外搜集情报，很少参与国内案件的调查工作。我干这一行已经八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总会有第一次。” “你不觉得，这起袭击事件很奇怪吗？” “恐怖份子是一些反社会的家伙，做什么都不奇怪。” “他们原本可以炸毁三号储存塔，让神经毒剂全都泄露出来，却没有这么做。难道，他们不懂得如何安装炸弹？” 唐旭宸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这句话。 丁兆阳只是国安部的一名基层特工，即便发现了异常，也未必知道实情。对于不该说的话，唐旭宸绝不会说漏嘴。 “就是这里了。”丁兆阳掏出手表看了一眼。“还有十一分钟，回去得花四分钟，所以只有七分钟。” 唐旭宸没多罗嗦，朝被炸毁的罐车走去。 爆炸点，确实在罐车的驾驶室里，而且从车头的损伤情况来看，炸弹应该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唐旭宸向罐车前方走了十来米，才停下脚步。 在爆炸冲击力的作用下，罐车向后移动了大约十米，地上还有明显的拖痕，表明爆炸威力不是很大。 唐旭宸迅速估计了一番，如果是tnt炸药，应该不到一千克。 用来盛放神经毒剂的不锈钢瓶在爆炸中飞走了，附近的三名恐怖份子被炸成碎片，储存塔附近没有半点有价值的东西。 三号储存塔上的破口不是很大，面积在零点二平方米左右，已经被防化部队用一块钢板焊死了。使用的是能够迅速融化钢铁的铝热焊接法，还在焊接时使用惰性气体降温，才没有让塔内的神经毒气在高温气化后导致压力升高，使塔体破损。这些是很专业的手段，一般人员根本做不到。 “老丁，你过来一下。” “有发现？” 等丁兆阳走近，唐旭宸才说道：“防化部队到达之后，立即堵死了破口？” “这是最要紧的事情，肯定在第一时间处理。” “一次性成功？” “应该是吧，我到来的时候，防化部队撤到了封锁线附近。” “你在什么时候赶到的？” “事发后大约半个小时。” “防化部队呢？” “比我早到了大约十五分钟。” “也就是说，在十五分钟里，防化部队只能完成一次焊接工作。” “应该如此。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打电话问问。” “没这必要了。”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在此之后，再也没有人员来过这里吧？” “疏散结束前，有武警官兵在此守卫，之后就没人来过了。” “确定？” “当然确定，你觉得有问题？” “你来看看吧。”唐旭宸朝一条焊缝指了一下。“这里有明显的二次焊接痕迹。注意外面这圈痕迹。圆形的，钢板表面这部分的腐蚀程度明显要轻一些。塔体表面这部分则被仔细打磨过。” “这是……” “一种类似于吸盘的密封装置，与钢板、塔体接触部位是软橡胶，在挤压后，能够密实的粘在钢板与塔体表面。”唐旭宸看了丁兆阳一眼，说道，“接上一条管子，就能从破开的焊缝获得神经毒剂。” “有人来过这里，偷走了神经毒剂？”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肯定是在防化部队堵上破口之后，也就是过去几个小时里的事情。” “这……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整条封锁线上都有我们的人，没人能够进入现场。” “那只能说明，看守现场的特工疏忽大意。” “你……” 这时候，一名鉴定人员快步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 是一块形状比较规整，但是损坏极为严重的金属片。唐旭宸仔细辨认了一番，随即就锁紧了眉头。 “在哪里找到的？”唐旭宸对鉴定人员问了一句。 “那边的墙壁上。”鉴定人员朝二十多米开外的墙壁指了一下。 “这是什么？” “没什么，应该是一块弹片。”唐旭宸没让鉴定人员开口，而且立即说道，“老丁，你得详细调查那些负责守卫封锁区的特工。让他们汇报过去几个小时里的巡逻情况。也许，有人趁他们不注意进入了封锁区。” 丁兆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也非常感激唐旭宸。 如果真的有人溜进封锁区，窃取了一些神经毒剂，唐旭宸首先应该怀疑负责看守封锁区的国安部特工里面是否有内鬼。即便这个内鬼不是丁兆阳，他是直接负责人，肯定脱不了干系。唐旭宸说成是看守不严，等于给丁兆阳留了面子，也给丁兆阳提供了进行内部调查、洗脱嫌疑与责任的机会。 如果有内鬼，国安部会做内部处理，不会让军情局插手。 唐旭宸这么说，也表示他对国安部的内部事情不感兴趣。 丁兆阳没再多问，唐旭宸也没再多说，让那名鉴定人员把金属片单独装好。 七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几名鉴定人员找到了很多物品。只是除了一些残缺的肢体，其他东西都没有多少价值。 进行全面清洗后，唐旭宸等人离开了封锁区，然后乘车前往几千米外的直升机起降场。 第九章 能者居之 虽然田皓桐很年轻，但是不等于能力差。 在大学，田皓桐学的是刑侦鉴定专业。毕业后，他听从父母的建议，回到成都参加公务员考试，成为市公安局的公务员。只是没能从事专业工作，而是被分到一所分局，当户籍民警。 这份工作干了两年，田皓桐很是不得志，觉得满腔报复没有施展的空间。 一个偶然机会，田皓桐遇到来成都出差的大学同学。饭后闲聊时，田皓桐才知道，这个跟他同寝室，有两年还是上下铺的老同学在毕业之后就加入了军情局，而且做的是本专业的工作。 半年后，田皓桐加入军事情报局，成为鉴定人员。 年轻归年轻，杨怀烈领导下的军情局看的是才干与能力，与年龄没有多少关系，一大批有能力的年轻人得到重用。唐旭宸是一个典型，田皓桐也不例外。只用了三年，田皓桐就成了局里最优秀的鉴定专家。 这是田皓桐第一次见到唐旭宸，不过不是第一次合作。 以往，唐旭宸在国外搞到的很多证据都由田皓桐负责鉴定，只是两人从未谋面，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老唐，开始为什么不告诉丁兆阳？”等直升机升空，田皓桐才开口打破沉默。 “告诉他什么？” “那个金属片。”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唐旭宸有点好奇，也有点惊讶。 “如果不知道，我会交给你？”田皓桐有点不服气，觉得唐旭宸小看了他。 “那你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美军m57遥控引爆装置的一部分，准确的说是遥控雷管的一部分。这种遥控引爆装置除了装备美军，还被北约成员国、以及美国的其他盟国广泛装备与使用，具有多种引发功能。” “哪个部分？” “雷管的管体。你不信的话，可以拿去做化学鉴定，内层肯定有引爆药残留物。” “看来，你知道得还不少嘛。”唐旭宸笑了起来。他没有一眼认出来，而是在联想到恐怖份子使用遥控引爆器后，才想到了这些。 “这可是我的专业。” “杨局亲自派你来协助我？” “当然，我可是局里最优秀的鉴定专家。” “年轻人，别得意，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说这句话的时候，唐旭宸没有想，他只比田皓桐大四岁。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大概经常受到类似的质疑，田皓桐似乎早就习惯了。 “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他。” “为什么？” “首先，我们不需要国安部协助追查这条线索。其次，这是不是一条能够追查的线索还不清楚。” “还有呢？” “没有了。” “防化服里有通信设备，我听到了你跟他的对话。” 唐旭宸看了田皓桐一眼。“全都听到了？” 田皓桐点了点头，说道：“你在怀疑丁兆阳，即便丁兆阳不是内鬼，你也觉得他的那些手下里面有内鬼。” “那么你应该知道，如果怀疑是正确的，就暂时不能让国安部知道这条线索。” “应该告诉杨局，去查出内鬼。” “看来，你不但是鉴定专家，还有能力干外勤工作。” “什么意思？”田皓桐一直觉得唐旭宸看不起他。在军情局，外勤人员高人一等，很少把后方勤务人员放在眼里。 “你觉得，告诉杨局就能查出内鬼？”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那么，能做什么呢？”唐旭宸笑了笑，没等田皓桐开口，又说道，“别忘了，杨局管不了国安部的事。按照正常程序，杨局在知道这件事情后，首先得联系国安部部长。国安部会展开内部调查，不会让军情局插手。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打草惊蛇，促使恐怖份子尽快发动新的恐怖袭击。” “丁兆阳已经知道了，他不会向上汇报？” “会，不过不是马上。出于自身利益，他会首先排查负责封锁区警卫工作的特工。没有足够的证据与确切的把握，他不会贸然向上汇报，因为这只会让他承担全部责任，甚至连摆脱干系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你跟他说了那些话？” “这不是姑且纵容，而是在为我们争取时间。恐怖份子已经获得神经毒剂，肯定会用来发动下一次袭击。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恐怖份子才搞到神经毒剂，必然会用来袭击某个高价值目标。只要没有受到威胁，恐怖份子会按照计划，按部就班的展开行动，不会随意使用神经毒剂。” “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进行追查？”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恐怖份子能够在爆炸后进入封锁区，窃取神经毒剂，不但需要买通国安部的特工，还需要很多专业设备，比如防化服与获取神经毒剂的器具，还要懂得如何使用，也就是很强的专业技能。对我们来说，这些都是可以追查的线索，而这根雷管就是最有价值的线索。” “这是美军的雷管，装备了数十个国家的军队，存量在一千万支以上。” “可是有能力搞到这种雷管，而且提供给恐怖组织，还是一支针对我国的恐怖组织的人肯定不多。” “还能通过时间点缩小调查范围。” “我还真没看错，你确实有干外勤的天赋。” 田皓桐微微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才能无法与唐旭宸这样的外勤人员相提并论，只是随便说了几句。 “这种雷管的管体用特种合金钢制成，各个批次的微量元素成分有细微区别。如果给你对比资料，能查出生产批次吗？” “肯定没问题。” “这样的话，我们就能搞清楚这支雷管出厂后的去向。” “然后查出是谁把这支雷管提供给了恐怖组织？” “还没到哪一步，中间有很多环节，但是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肯定会有所收获。” 田皓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觉得又学到了很多东西。 “对了，我们要成立一个专门针对恐怖袭击的安全机构，杨局决定让我负责，有兴趣为我工作吗？” “为你工作？” “怎么，觉得我没有资格当你的上司？”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唐旭宸笑了起来，说道：“行，你就好好考虑一下吧。不过最好尽快做出决定，这个机构可是热门单位。” “薪水翻倍？” “你这么在乎钱？” “老唐，我也是人，也得结婚生子。买房子、娶老婆、养儿子，样样得花钱，而且现在的房价那么贵……” “这是小问题，而且出外勤有专门津贴，不错吧？” “听说局里要分福利房，得论资排位。可惜啊，我才来局里三年，差不多是资历最浅的一批了。” “这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刚回国吧？这是上个月传出来的消息，听说年底就要定下来。当然，你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以你现在的职位，还得到杨局赏识与重用，分不到别墅，也能分一套两百平方米以上的洋房。” 唐旭宸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还没有打算安家的打算。 “老唐……” “行，这事我跟杨局谈谈。大的不敢保证，让你分到一套房子应该没问题，到时候别嫌小就成。” “能分到福利房就很不错了，当然不会嫌小。”田皓桐笑了起来。局里建的福利房，最小的都有一百三十平方米，而且就在北京郊区。在相同地段买一套这样的房子，少说也得五百万。对现在每月收入不到一万元的田皓桐来说，五百万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不吃不喝也要四十年才能攒够。 “就这些要求，没别的了？” “我的女朋友从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局里有很多挂牌公司，能不能让她……” “你小子，不但是鉴定专家，还是谈判专家。”唐旭宸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回去后写一份报告，把要求都列出来。” “老唐，你在开玩笑吧？” “当然在开玩笑。你认为写了报告，我就能满足你的所有要求？我不是局长，更不是点石成金的财神。” “可是……” “你的这些要求，我会考虑，也会找机会向杨局提出来。你就放心好了，成立新机构的事由上面决定，杨局只负责执行。” “你是说……”田皓桐微微一愣，随即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唐旭宸。 “明白就好。跟着我好好干，你该得的，绝对少不了。只是你得知道，获取与付出是对等的。干得好，别说让那个未必会嫁给你的女朋友进挂牌公司当白领，就算让她当全职太太也绝对饿不着。但是丑话说在前面，干不好，别说继续为我工作，恐怕在局里，你也呆不下去了。” 田皓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杨怀烈有句口头禅，“军情局不是清水衙门”，意思是军情局不会养那些没有才能，只会坐吃等死的庸人。杨怀烈也是这么做的，在他上任之后，解雇了大批能力平庸的员工，把位置让给有才干的后来者。 没有真本事，压根别想在军情局混饭吃。 第十章 临时替代者 等唐旭宸说完，杨怀烈已是眉头紧锁。 “大致情况就是如此。我已经让田皓桐去调查那块雷管碎片，对找到的尸体碎片做基因鉴定，很快就能拿到结果。”唐旭宸叹了口气，情绪也不大好。“只是，恐怖份子已经获得神经毒剂，下一次袭击迫在眉睫。” “你觉得，国安部有内鬼？” “也许，只是疏于防范。” 杨怀烈神情疑惑的看着唐旭宸，让唐旭宸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 “爆炸发生后，现场局势极为混乱。武警的防化部队率先到达，堵死了三号储存塔上的破口。因为毒剂已经泄露，所以武警开始疏散工厂里工人，随着毒剂扩散，又对邻近的厂矿与企业进行了疏散。虽然武警、特警与军方应急部队源源不断赶到，但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现场人手一直不够。国安部接管现场，负责维持封锁区之后，疏散范围又扩大到方圆十千米范围内的所有乡镇。在此期间，封锁区的面积扩大到一百平方千米以上，封锁圈的长度更是超过五十千米，而执行封锁的人员还不到一千，大部分是武警官兵，国安部的特工只负责现场指挥。如此混乱的局面，如此少的人手，封锁线上到处都是漏洞，给了恐怖份子可趁之机。” “即便如此，国安部也难逃其咎。”杨怀烈站起身来，朝办公桌走去。 “你打算给国安部部长打电话，让他进行内部调查？” 杨怀烈已经拿起电话筒，正准备拨号。“不管是疏忽大意，还是有内鬼，这件事绝不能不了了之。” “杨局，这么做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杨怀烈嘴上这么说，却没有立即拨号。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再说了，在这起事件中，国安部是主要责任方，我们只是协助调查。把关系搞僵了，让国安部觉得我们想借机主导调查工作，不但没有半点帮助，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 “如果国安部有内鬼，肯定藏得很深。只要进行内部调查，恐怖份子就会收到消息，提前发动下一次袭击。” “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杨局，你是在气肉上，其实你非常清楚这个道理。” 杨怀烈叹了口气，放下电话筒，说道：“你说得没错，恐怖份子费了这么大的周章搞到神经毒剂，肯定挑选了很多袭击目标，制订了完备的袭击方案。我们不动声色，恐怖份子就会按部就班的部署与开展行动，袭击最有价值的目标。如果我们抓住不放，恐怖份子就会随意使用窃取的神经毒剂。” “关键是，什么样的目标才算得上高价值？” 杨怀烈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下周，上合组织首脑会议将在上海召开。这是一次扩大规模会议，除了成员国的首脑，还有巴基斯坦、印度、孟加拉国与阿富汗等几个观察员国的首脑出席。” “恐怖份子打算袭击首脑会议！？”唐旭宸立即瞪大了眼睛。在向杨怀烈汇报前，他站在恐怖份子的角度上认真思考过，想到了很多高价值目标，却没有想到即将召开的上合组织首脑会议。 “如果此次袭击事件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关，就很有可能。” “妈的！”唐旭宸低声咒骂了一句，脑筋也在迅速转动着。 “元首的态度很强硬，首脑会议会按计划召开，我们得阻止恐怖袭击，必要时得使用非正常手段。” “什么是非正常手段？” “成立专门针对恐怖袭击的安全机构，除了增强对恐怖主义的打击力度，也是为了避开繁琐的行政与法律程序。” 唐旭宸微微一愣，听出了杨怀烈的言外之意。 “元首也是人，即便是国家第一人，也得遵守法律与法规。很多特殊行动，不可能得到元首批准，甚至不能让元首知道，但是必须有人去做。你是涉外谍报人员，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为此，就把我丢到油锅里煎炸？”唐旭宸的心绪很复杂，有种很不舒服，又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 “你是我亲手训练的谍报人员，也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更是我最信任的人。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只能亲自上阵了。” “杨局，你这不是在将我吗？” 杨怀烈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不能理解与接受，但是肯定能够明白，也会承担起责任。”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行，我也希望能够明白。只是，我要足够多的权限。” “没问题，我会给你最高授权。” “我还需要一些人手，而且从事风险如此高的工作，肯定需要特殊待遇。我是人，跟我做事的也是人，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正常人都有七情六欲。名誉无法指望了，也就只剩下了一样东西。” “说得直接点，就是钱，对吧？” 唐旭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愿意做这种高风险工作的只有年轻人，而且是有才干的年轻人。他们资历尚浅，没有多少积攒，要在北京按家，简直是天方夜谭，总不能让他们一直住集体宿舍吧？” “这么说，还有房子。” “杨局，我觉得跟你谈话就是轻松，什么都是一点就透。” “跟你谈话，我可不轻松。”杨怀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年底，局里要分福利房，我替你申请了一个指标。既然你提到了房子的事，我会多留一些指标，等到安全机构的人员确定下来，由你来分配。因为是独立机构，所以人员的待遇不由我管，但是我会向元首提出这个问题，尽量为你们争取。” “杨局，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没别的要求了？” “暂时没有了，等想到了，再来找你。” “那我得求神拜佛，希望你不要想到。” “杨局，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不会如此不堪吧？” “行了，不跟你开玩笑。对了，我已经找到暂时替代你的人了。” “谁？” “等下，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唐旭宸微微一愣，在房门打开的时候，他立即站起身来。回头看到走进来的那个人，唐旭宸立即呆住了。 是个女人，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很漂亮，身材非常好，即便跟大牌女明星站在一起也绝不逊色半分。难得的是，她的美不在于浓妆艳抹，即便素面朝天，也美得惊人。身上那套女士职业西装，除了宽型与大小恰到好处，用料与做工都普普通通，却极其完美的衬托出了她的玲珑身段。 如果她仔细打扮一番，换上晚礼服，绝对能让所有大牌女明星无地自容。 事实也确实如此。 唐旭宸的惊讶，与她的美丽无关，而是认识她，非常熟悉，还有一段让唐旭宸刻骨铭心的经历。 “你们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杨局，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唐旭宸回过神来，不敢相信的看着杨怀烈。 “怎么，你觉得小刘不合适？” 唐旭宸本想直接说出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了。 她叫刘雪丽，跟唐旭宸同一年加入军事情报局，只比唐旭宸小半岁，实际年龄是三十二岁，而不是看上去的二十五岁。两人一同接受训练，一同成为谍报人员，而且是对方的第一个搭档。 合作关系持续了三年，直到六年前，一次意外，两人才分开。 此后，唐旭宸主要在中亚与南亚地区活动，偶尔会被派往非洲与欧洲。刘雪丽则被调往日本分局，主要活动区域在日本、韩国、澳大利亚与美国。因为天各一方，所以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唐旭宸也不想见到刘雪丽。 “去年，小刘在日本出了点事，近期无法外出执行任务。你们认识，还合作过，相互知根知底，很容易上手。”杨怀烈笑了笑，说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很多事情得特殊处理。我不管你们的过去如何，从现在开始，由小刘负责筹备安全机构。在你正式接手之前，由小刘负责相关工作。” “杨局……” “没问题吧？” 有问题又能怎么样？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只是暂时的，就没问题。” 既然无法改变杨怀烈做出的安排，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挑三拣四？”杨怀烈瞪了唐旭宸一眼，又对刘雪丽说道，“小刘，你别往心里去。” “杨局，你放心吧，我知道他是个什么家伙。” 唐旭宸忍不住翻了下白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行了，你去忙吧。” 等到刘雪丽出去，唐旭宸才坐下，对杨怀烈说道：“杨局，如果知道你派她来，我就不会接受这个安排。”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她。” “为什么还要让她协助我？” “她是目前最理想的人选。” “一个跟我一样的谍报人员？” “她以前跟你一样，现在却不一样。过去六年，她经历了很多你无法想像的事情，也变了很多。”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接受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唐旭宸闭上了嘴，知道再说下去，恐怕要要跟杨怀烈大吵一架。 第十一章 真凶 鉴定结果已经出来，拿着报告，唐旭宸看得很仔细。 检测出合金钢里几种微量元素的含量，结合军情局早已获取的相关资料，通过对比分析确定这支雷管在二零零三年出厂，同批次总共有十万支，全部交付美军，主要装备三角洲特种部队与海豹特种部队。在反恐战争中，一支临时驻扎在巴基斯坦的海豹突击队就使用过这个批次的雷管。 又与巴基斯坦有关！ 唐旭宸揉了揉额角，开始在记忆中寻找有关人物。 “老唐……”虽然只比唐旭宸小四岁，还没有正式为唐旭宸工作，但是田皓桐觉得这个称呼最恰当。 唐旭宸看了田皓桐一眼，目光有点迷离。 他不是看上了田皓桐，他对男人也没兴趣，只是在思考问题，精力没有集中。搞到一支军用雷管并不难，可是要得到美军的遥控雷管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其中存在很多可能，也许是美军官兵为了换大麻偷偷卖掉了军用物资，也许是在美军撤离时不慎遗落，也许是转交给了巴基斯坦军方。 这些都是线索，又都不是线索。 “开始有人找我，还是个大美女。”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虽然在思考问题，但是唐旭宸听到了田皓桐的话，而且抓住了重点。 “有女朋友，也不能禁止我欣赏美丽的女人吧？” “你就不怕回去挨批？” “怎么可能？我是什么人，军情局的男人会害怕女人吗？” “军情局也有女人，而且有些特别厉害。” “老唐，她说她认识你，而且要我今后向她汇报情况。” 唐旭宸微微一愣，说道：“刘雪丽？” “这么说，你真的认识她。” “小子，说正事，别吊儿郎当的。她让你向她汇报？” “她说，只要是向你汇报的事情，都得向她汇报。” “动作挺快的嘛。”唐旭宸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有答应，我又不认识她，而且我为你工作，又不为她工作。再说了，她也没有出示正式任命书。” “你最好不要得罪她。”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就按她说的做吧。” “为什么？”田皓桐有点不明白了。看得出来，唐旭宸与刘雪丽的关系并不好，可是唐旭宸却没有反对。 “她是杨局亲自任命的，暂时替我筹建安全机构，好让我集中精力应付恐怖袭击。” “只是暂时而已。” “那可未必。”放下鉴定报告，唐旭宸又说道，“我适合做外勤工作，对管理安全机构不大在行。虽然她也是做外勤出身，但是经历与我不一样。听杨局的意思，也许会让她留下来协助我。” “也就是说，今后由她负责管理内部事务？”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杨局让她留下，她今后就是你的顶头上司。” 田皓桐瘪了下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田皓桐胆子再大也不敢得罪顶头上司，而且是个漂亮女人。在田皓桐的认识中，女人的心胸往往跟脸蛋的漂亮程度成反比。得罪了这种顶头上司，就算为唐旭宸工作，有唐旭宸罩着，今后也少不了穿小鞋的时候。 唐旭宸拿起了第二份鉴定报告。他只是随便说了两句，吓唬吓唬田皓桐而已。 通过基因鉴定，已经确认那些残肢断臂属于七个人，但是只有三个与李思博的直系亲属吻合，确定分别是李思博、他的妻子与儿子。另外三个也基本确认，为当时在爆炸点附近的三名恐怖份子。 问题是，最后一个没有匹配上！ 这个人的基因，不属于李思博的女儿，也不属于第四名恐怖份子。 难道李思博的女儿在爆炸前逃走了？ 难道当时有九个人？ 难道是在爆炸中丧生的某个保安？ 唐旭宸心头疑云丛生，眉头也不自觉的锁到了一起。 首先可以排除是保安的可能性，因为那是一名女性，而工厂的保安都是男性，事发时附近也没有女性工人。 有九个人吗？ 唐旭宸也觉得不大可能。只有四名恐怖份子，为了掩盖真相，恐怖份子只需要四个替死鬼，多出一个反而弄巧成拙。 李思博的女儿不在其中，那么…… “妈的！”唐旭宸突然在桌上拍了一巴掌，还大声咒骂了一句。 田皓桐正在埋头做事，被唐旭宸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 “马上调查这个娘们，她肯定有问题。” “哪个娘们？” “李思博的女儿，李瑞佳。” “她有问题？” “她没有出现在爆炸现场，也就没有被恐怖份子当成替死鬼。恐怖份子抓了她的父母与弟弟，唯独放过她，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田皓桐点了点头，说道：“得跟国安部联系，我们这里……” “我已经查到了。” 突然多出一个声音，唐旭宸与田皓桐立即朝门口看去。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刘雪丽。 在两个男人的惊讶目光中，刘雪丽走了过来，把一份还散发着油墨气味的文件丢到了桌子上。 “这是从国安部的资料库里找到的，很有价值。” 唐旭宸拿起文件的时候，朝田皓桐看了一眼，神色有点疑惑。 “我什么都没说。”田皓桐赶紧解释了一句。 “你也别看他了，我有杨局的授权，就算这个黄毛小子不肯向我汇报，我也能够直接从资料库里调阅。” “谁是黄毛小子？” 刘雪丽根本没把田皓桐放在眼里。“仔细看看吧，其实你早就应该想到了。” 唐旭宸已经在阅读刘雪丽带来的文件，懒得理会她与田皓桐的争执，也根本不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李瑞佳确实有问题！ 她是李思博的长女，比弟弟李瑞锋大了八岁。在大学里，她学的是国际政治，毕业后到外交部工作，成为一名驻外工作人员。此后四年里，她一直在中东地区工作，先后在沙特阿拉伯、阿联酋、阿曼、卡塔尔与约旦的使领馆任职。三年前，她辞掉外交部的工作，到一家外资贸易公司工作。这家贸易公司的主要业务也在中东地区，向中东国家出口中国生产的各种小商品，进口原油与矿物。因为有相关的工作经验，还认识很多中东国家的官员，所以她是这家公司的主要营销人员，频繁前往中东国家，平均每个月要去两次，半数以上的时间呆在中东地区。 肯定是在此期间接触到了恐怖份子！唐旭宸长出口气，放下了文件。 她的收入并不低，即便在外交部工作期间，年薪也在十五万以上，加上驻外补贴，每年收入大概有二十五万。到外企工作后，她在第二年就当上了营销主管，年收入肯定达到了七位数。 问题是，她几乎没有存款！ 过去三年，她每个月的开支在十万左右，大多用信用卡消费，主要用来购买一些女性奢侈用品。 看上去没有问题，其实问题很严重。 有如此高的收入，她竟然没有置业，也就是没有买房。她在国内的住所，一直是公司为她租的高等公寓。 一个舍得拿几万、十几万买一个名牌手提包的女人，会不买房子？ 别说房子，她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轿车，而是一直使用公司为她配备的专车！ 此外，她没有固定交往的男性朋友，在国内经常出没于酒吧、夜总会等场合，肯定与很多男性有过一次性往来。 这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还在外交部工作过四年的女人应该有的生活方式吗？ 分开来看，她的每一种行为都比较独特，但是无可厚非，毕竟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不喜欢随大流的人。 可是把这些表现集中到一个人身上，那就很不寻常了。 “看出问题了？” “算得上是特立独行吧。” “仅仅是特立独行？”刘雪丽笑了笑，说道，“她对生活不抱希望，没有长远打算，也许她觉得根本活不长远。”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发表评论。 “虽然这些不能证明什么，但是足以说明，出卖消息的也许不是她的父亲。” “这无法解释李思博为什么在三个月前突然辞职。” “你有孩子吗？” 唐旭宸愣了一下，有点不大明白的看着刘雪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你没有孩子，所以你无法理解当父亲的想法。李思博肯定发现了什么，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报案，而是保护女儿。” “保护？” “在他看来，辞职就能洗脱干系，不会受到怀疑。”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思博只是一名保安科长，哪怕在军队服役了十多年，他也无法想到，在恐怖袭击发生后，我们迟早会怀疑他。” “就算如此，李瑞佳会狠心杀害自己的父母与亲弟弟？” “如果她已经被恐怖组织洗脑，就没有做不出来的事情。再说了，恐怖份子未必会让她知道这些。” 唐旭宸闭上眼睛，长出了口气。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刘雪丽的分析合情合理，李瑞佳才是协助恐怖份子发动袭击的真凶。 或许，她本人就是一名恐怖份子！ 第十二章 秘密部队 有了新发现，不等于有了新线索。 虽然唐旭宸与刘雪丽断定，李瑞佳出卖了消息，甚至有可能是恐怖组织成员，但是她已经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根据国安部提供的资料，李瑞佳最后一次出现是三个半月前，从阿曼出差回国。半个月后，她就职的那家外资企业倒闭，而她的父亲李思博也在此时从保全公司辞职。有迹象表明她回了唐山，而且住在父母家里。只是深居简出，邻居很少见到她。一个月前，她与家人就失踪了。 经国安部调查，她在离开唐山后曾经在北京逗留过三日，住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在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与她有关的线索了。 国安部已经派人去酒店调取监控录象，希望能够找到新的线索，比如她在酒店里跟什么人见过面。 只是，唐旭宸与刘雪丽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如果李瑞佳是恐怖组织成员，哪怕没有接受全面训练，也懂得一些反追踪技巧。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如果她想藏起来不被发现，恐怕早就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甚至已经离开了中国。 只要调动足够多的资源，肯定能找到她，但是未必能及时找到她。 要在一周里找到一个刻意隐藏起来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用来寻找她的时间肯定没有一周。 “这么说，这条线索也断了？” 唐旭宸没有吭声，刘雪丽则点了点头，回答了杨怀烈的问题。 “还有什么线索？” “那支雷管的碎片。”唐旭宸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已经确定，美军海豹突击队曾经在阿富汗战场上使用过相同批次的雷管，而且有一支突击队在巴基斯坦驻扎了数日，期间有可能流失了部分军用物资。” “雷管来自巴基斯坦？” “可能性非常大。” 杨怀烈眉头紧锁，说道：“又与巴基斯坦有关，还与美军有关，那么很有可能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关。” “这只是推测，不过我们也只剩下这个推测了。” “没有别的线索了？” 唐旭宸摇了摇头，说道：“即便有，也无法在短期内整理出来。比如，恐怖份子在获得神经毒剂之后，肯定会设法运走。我们可以调取工厂附近的交通监控录象，寻找可疑人员与车辆。问题是，未必所有路口的交通摄像头都已开启，还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找到线索，我们现在没有时间。” “我已经联系了国安部，正在做这方面的调查。” 唐旭宸微微一愣，朝刘雪丽看了过去。 “虽然希望不是很大，但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要是运气好，也许会有所收获。”刘雪丽也看了唐旭宸一眼，说道，“我认识一些国安部的工作人员，有点私人交情，请他们帮点小忙不是问题。” “这也是个办法，就让国安部去查。”杨怀烈点了点头，表示支持刘雪丽的做法。 “问题是，我们不能这么等下去。” “没错，我们没有时间，更不能浪费时间。”杨怀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唐旭宸。“这是一支特种小队的人员名单，你看一下，其中有几个你还认识，他们将在机场等你。” “等我？” “所有线索都断了，即便只是推测，也要尝试一下。” 唐旭宸仍然不大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东伊斯兰圣战军的老巢在阿富汗，是一座秘密营地，而且离巴基斯坦不会太远。我们一直在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如果东伊斯兰圣战军得到某大国秘密支持，肯定掌握了我国侦察卫星的运行轨道。爆炸发生后，我申请了一次紧急发射。八个小时内，小型火箭将把一颗侦察卫星送入近地轨道。只要那座营地存在，再过十二个小时就能找到。你带这支特种小队前往巴基斯坦。找到恐怖组织的营地后，你们立即出动。我已经联系巴基斯坦军方，他们会提供全面协助。” “杨局，这是外勤任务？” “怎么，要跟我谈条件？” “当然不是，只是这样的任务，交给特种小队就行了，需要派我去吗？” “没有人比你更了解阿布哈辛，如果这些事情是他策划的，他肯定会加强防范，我们不能冒险，必须逮住他。” “他未必在营地里。” “离上合组织首脑会议召开还有一周，就算他亲自参与行动，也不会提前犯险，留在营地里的可能性非常大。” “一定要活捉他？” “这是你做出的推测，你说呢？” 唐旭宸有点无语，就算他是谍报人员，也从没执行过类似任务。间谍不是特种兵，强项是潜伏与伪装，而不是舞刀弄枪。 “还有问题吗？” “杨局……” “这里，不止你是外勤人员。如果你不愿意去……” “行，我去。”唐旭宸没再迟疑。杨怀烈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他不肯去，就只能让刘雪丽去。 唐旭宸再不乐意，也不愿意输给一个女人，特别是刘雪丽。 “运输机半个小时后起飞，带上资料，在路上看。到了白沙瓦空军基地，再向我汇报情况。”杨怀烈起身把唐旭宸送到门边。“你得充分利用时间，尽快拿出一份切实可行的行动方案。” “尽量吧，我会尽力而为。” 唐旭宸也只能尽力而为，不敢做出任何保证。 以往，唐旭宸跟特种部队合作过，只是从来没有直接参与特种作战行动，而是在后方提供协助与支持。虽然在谍报学校接受过相关训练，懂得各种特种战术，但是唐旭宸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用教官的话来说，一名优秀的谍报人员必须学会尽量避免使用武力。 数年的谍报工作经验，也让唐旭宸认识到，在谍报工作中，如果不得不使用武力，往往意味着离失败已经不远了。谍报工作的核心是在敌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搜集与获取情报，确保行动秘密进行与获取情报同等重要。如果行动败露，即便获取了情报，也往往会导致情报失去价值。 使用武力，极容易导致行动败露。 唐旭宸会用枪，还精通数百种枪械的基本结构与使用方法，可是他不喜欢枪，甚至很少携带枪械执行任务。 像“007”那种电影里的情报人员，在现实中绝对没有。 历史上，那些闻名天下的间谍大多是一些毫不起眼的普通人，有的甚至一辈子都没使用过枪械，更别说杀人了。 唐旭宸杀过人，只不过用的不是枪。 来到机场，唐旭宸见到了在此等候的十名特种兵。 确实有他认识的熟人，队长齐锋霆就是老相识了。三年前，在追捕一名东伊斯兰圣战军小头目的行动中就是齐锋霆率领特种小队深入阿富汗，而负责后方支援的就是唐旭宸，两人也因此相识。 另外三名特种兵，即江德志、彭少勋与张卫国，唐旭宸也认识，他们都参加过三年前的那次行动。其余六名特种兵都是新面孔，他们是杜海兵、赵鸿伟、秦国柱、严晓非、王乐铭与巩宇凡。 由齐锋霆介绍认识后，唐旭宸就带着特种小队上了运输机。 这支特种小队不属于任何部队，由军情局直接领导，专门为军情局服务，执行一些秘密任务。 虽然总参谋部有一支直属特种部队，成员都是来自各部队的精英，但是使用正规特种部队执行秘密任务，存在很多问题。杨怀烈担任军情局局长后，着手组建了这支直接听命于军情局、专门执行秘密任务的部队。 这支部队的成员，全部来自特种部队，大多是总参直属特种部队的官兵。 与总参直属特种部队不同的是，这支部队的官兵都是“死人”。在加入之前，军情局会伪造他们的死亡证明，让他们成为不存在的人。只有在退役后，军情局才会为他们安排一个新身份。 显然，这是一支主要在境外从事秘密行动的部队。 官兵都知道，他们从事的是风险极高的秘密行动，如果在境外行动中遇难或被捕，军情局不会承认他们，甚至不会派人去营救他们。因此他们都是自愿加入，自愿为国家利益而放弃个人利益。 唐旭宸很佩服这帮人，因为他们都有崇高的理想，而且为理想活着。 虽然唐旭宸有类似的理想，也是为理想活着，但是与这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特种兵相比，依然自愧不如。 每次执行秘密任务，这些特种兵都在玩命，他们以最淡漠的眼光看待危险与死亡。 在国外执行任务时，唐旭宸也时刻与危险相伴，可是大部分时候，他在享受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用各种手段与危险保持距离，即便偶尔会直面危险，也往往能获得及时逃脱的机会。 此外，他不是“死人”，而是在遍情报人员。即便落入敌手，杨怀烈也会想方设法把他救出来。 也许杨怀烈的保证未必有效，可是有保证与没保证的区别有若云泥。 唐旭宸没想过会与齐锋霆他们并肩作战，但是他没有退缩。齐锋霆他们能做到的，他同样能够做到。 第十三章 理想与信仰 阿富汗东部，兴都库什山区。 这是一条很狭窄的山谷，因为高海拔导致的寒冷，以及没有水源，所以两侧山坡都是光秃秃的，连杂草都没有。站在山谷东面的山坡上，能看到阿富汗与巴基斯坦交界处的蒂里奇米尔峰，那也是兴都库什山脉的最高峰。只有一条让人与骡子通行的山路连接到外面，通往十多千米外的桑格利奇镇。 因为太过荒凉，又远离村镇，所以数千年来，这处山谷都无人踏迹。 只是，大约一年前，一群人来到了这里。 这些人很神秘，很少离开山谷，即便是几个负责从外界运入物资的人员，平常也是昼伏夜出，还在山路上每隔一段距离修建一处藏在山脚下或者是岩洞里的临时落脚点。他们会定期前往桑格利奇，购买一些物资，主要是食物等生活用品。还会偶尔前往更远的地方，带回来一些用板条箱装好的物品。 最初的时候，只来了十多人。随后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来一批人，在十人左右。 全是年轻男性，有的还带着ak步枪这类的自动武器。 没错，这是一座恐怖组织的营地。 一年前，阿布哈辛决定在这里建设营地，就是因为这条山谷很偏僻、很隐秘，平常不会有人来这里，而且离北约军队的主要控制区域非常远，又邻近巴基斯坦，到中国也不是很遥远。 此外，山谷里面有一座巨大的岩洞，能够容纳上千人。 唯一不便的是，山谷里没有水源，必须到几千米外的河流取水。 这里的生活异常艰辛，但是阿布哈辛相信，越是艰苦的生活越能锻炼人的意志，让战士变得像大山里的岩石那么坚硬。 真正的战士，绝对不会畏惧艰难险阻！ 像往常一样，阿布哈辛在五点就吃了晚饭，然后离开岩洞，对营地进行入夜前最后一次巡查。 所有人都住在岩洞里，山谷里的空地只是训练场所。 号角声响起的时候，阿布哈辛看了眼手表。 五点十五分。 山谷里，下午的训练已经结束，数十名人员迅速收拾好器械设备，五分钟内全部进入了岩洞。 阿布哈辛没有进入岩洞，而是站到一块凸出的悬空岩石下，抬头望着天空。 虽然天空中除了几片白云，什么都没有，但是阿布哈辛知道，那颗配备了高分辨率可见光摄像机与红外成像仪的侦察卫星将在五点二十分到达，在离地面大约四百千米的轨道上拍下照片，然后发送给地面控制中心。最多只要三十分钟，经过辨读的照片就会送到中国军情局局长的办公桌上。 只要被发现，来自中国的军事打击最快将在两个小时内到达。 一枚配备子母弹头的巡航导弹就能消灭掉山谷里所有的暴露人员。如果侦察卫星发现了岩洞，射来的巡航导弹也许会配备钻地战斗部。那只是一座普通岩洞，经受不住轰炸，保护不了藏在其中的人员。 阿布哈辛知道，在圣战军袭击了中国边防部队的营地，导致上百名官兵伤亡后，军情局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只要有机会，军情局会用最迅捷的方式消灭掉他们。 保持隐秘是保命的唯一办法。 想到这，阿布哈辛朝洞口看去。 两名守卫都已退入洞口，其他人员全部在岩洞里面。在经过日间暴晒后，地面温度已经上升到五十摄氏度，足够掩盖人员活动产生的红外辐射。只要没有直接暴露在天空下，就不会被侦察卫星发现。 五点四十分，阿布哈辛从岩石下走了出来。 侦察卫星的通过时间为十五分钟，为了保险起见，阿布哈辛多等了五分钟。 随后，藏到岩洞里的人员也陆续出来了。他们已经吃了晚饭，按照习俗，将在夜间训练前做祷告。 其实，这违背了习俗，因为应该在晚餐前祷告。 阿布哈辛觉得，为了实现伟大的理想，无所不能的真主会原谅他们，不会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与伟大崇高的理想一样，坚定不移的信仰也是对抗艰苦环境的有力武器。 对阿布哈辛来说，理想与信望往往是一致的，没有区别。他们的理想，其实就是遵照真主的指示，建立一个理想国度，让真主通过先知旨示万物终生的福音传遍全世界，成为所有人遵从的行为标准。 阿布哈辛来到西面山顶上的时候，山谷里响起了洪亮的祷告声。 对那些放弃一切来到这里的战士，每日向真主祷告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成了最大的精神依托。 阿布哈辛把带来的毯子铺好，开始今日的第三次祷告。 他相信真主，可是他并不认为手下那些战士全是虔诚的信徒，也许有些只是希望进入天堂后，能被处女环抱。 朝着麦加的方向，阿布哈辛伏下了身子。 不管那些战士信仰什么，他们已经做出选择，决定为真主牺牲。不怕死的战士，才是最优秀的战士。 从有了信仰，到坚定不移的相信真主，是一个过程。 阿布哈辛经历过这样的过程，知道建立起真正的信仰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十四年前，阿布哈辛跟其他十多岁的少年没有两样，每天去学校上课，回家后帮助父母料理家务，周末帮父亲照看小商铺，抽空闲时间完成课余作业。阿布哈辛的初中汉语成绩非常好，写的作文经常被老师拿来做典范，他也向往遥远的北京，希望将来能考上一所北京的大学。 那年夏天发生的事情，彻底的改变了阿布哈辛的命运。 在他收到消息，从学校赶回去的时候，家里有很多警察，还有很多陌生人，商铺被炸得面目全非，父母的尸体已被送走。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没人告诉他，甚至没人安慰他。直到很久后，他才知道，警察与犯罪份子在附近爆发枪战，父母被流弹击毙，一名犯罪份子引爆了炸弹。 失去双亲后大约三个月，一名自称是远房叔父的中年人找到了他。 经过近一个月的艰苦旅行后，阿布哈辛跟随那名远房叔父来到一座陌生城镇，并且在此定居下来。 虽然一年之后，阿布哈辛知道，远房叔父带他离开了中国，那座城镇在阿富汗，但是他没有逃走，也没想过回家。他已经没有家了，这座城镇，那套面积不大、非常简陋的楼房就是他的家。 四年后，也就是阿布哈辛十八岁那年，远房叔父再次带他远行。 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包括阿布哈辛少年时向往的大城市，遇到了很多与他们有相同宗教信仰的朋友，学到了很多在后来派上用场的本领，包括让阿布哈辛受益匪浅的十几种语言。 二十二岁那年，阿布哈辛首次去了麦加。 在这里，他接触到很多激进思想，完成了人生蜕变，对对真主的旨意有了更加彻底的了解。 也就在这一年，远房叔父永远离开了他。 半年后，阿布哈辛回到中国，通过袭击中国边防军营地，炸死炸伤上百名中国军人，证明了他对真主的信仰。 当时，他就在不远处。 看到爆炸后腾起的硝烟，从废墟里抬出来的尸体，阿布哈辛觉得，他已经成为得到真主庇护的战士。 从这一刻开始，他获得了最坚定的信仰。 听到山坡下传来的脚步声，阿布哈辛暂停了祷告。 走来的那人戴着头罩，面部是一块黑色纱巾。在伊斯兰国家，只有成年女性在出门时需要遮住面容。 “收到消息了？”阿布哈辛说的是汉语。 小时候打下的语言基础，让阿布哈辛能在中国的城市里自由进出，只会被当成来自西北的少数民族商贩。 “刚刚收到，货物已经安全了。”确实是一个女人，而且说的也是汉语。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天亮之前。” “真主会保佑你。” “真主会保佑我们所有人。” 阿布哈辛点了点头，没再理会那个女人，继续向真主祷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即将到来。 最后一缕霞光退去的时候，阿布哈辛已经回到岩洞里面。虽然已到夏天，但是高原的夜晚非常寒冷，昼夜温差超过二十摄氏度。 阿布哈辛并不知道，五点过五分左右，有一颗侦察卫星到达山谷上空。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内，拍下了上万张照片。改变轨道后，这颗卫星又在七点四十分与十点十五分，两次从山谷上方掠过。 此外，这颗侦察卫星的轨道比其他侦察卫星的稍微高一些，轨道角度更大一些，在山谷上方拍摄区域内的滞留时间延长了十五分钟，即在阿布哈辛从岩石下走出来的时候，侦察卫星依然在山谷上方。 分三次拍下的照片，均在十五分钟内传送到了地面遥控站。 经过情报分析员逐一甄别，画面最全面与最清晰的上百张照片，依次送到了杨怀烈的办公桌上。 有几张照片是阿布哈辛的个人特写。 虽然分辨率没有达到能够辨认出相貌的程度，但是营地的布局、恐怖份子的活动规律全都拍了下来。 第十四章 箭在弦上 结束视频通信，唐旭宸把齐锋霆等人叫了过来。 虽然照片的分辨率不够高，没法确定阿布哈辛在营地里面，但是恐怖份子的活动规律完全符合之前的推测。关键就是，在五点二十分前后十分钟之内，没有其他国家的侦察卫星从山谷上方通过。 恐怖份子在五点二十分之前全部撤入岩洞，明显在躲避中国的侦察卫星。 “这些情报不能说明什么。” “确实如此，针对中国的恐怖组织不是只有东伊斯兰圣战军，但是能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建立营地，掌握我国侦察卫星运行规律的只有东伊斯兰圣战军。在这个特殊时期，需要躲着我们的同样只有东伊斯兰圣战军。” “即便如此，阿布哈辛也未必在营地里面。”齐锋霆不是害怕冒险，而是不想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没有直接证据，但有间接证据。” “什么间接证据？” 唐旭宸调出了一张卫星照片，指了下照片西南角上的山坡。“这是傍晚时，卫星通过山谷前拍下的最后一张照片。注意到这个小点了吗？是一个人，是不是觉得他出现的位置很特殊？” “在做祷告？”齐锋霆多次到中亚执行任务，比较了解穆斯林的宗教习俗。 “这个时候，其他人员都在岩洞外的空地上，排列得比较规整。他们在做祷告，却只有这一个人去了西南山坡。” “你是说，他就是阿布哈辛？” “除了阿布哈辛，还有谁有这样的特权？” 齐锋霆锁紧眉头，沉思了一阵，才微微点了点头。 “杨局已经批准行动，相关部署在四个小时内就绪。首要任务是生擒阿布哈辛，次要任务是消灭所有恐怖份子。” “有多少？” “初步估计在一百以上，也许有一百五十人。” 齐锋霆微微一愣，很是惊讶的朝唐旭宸看去。 “有问题？” “老唐，你把我们当成终结者了？”齐锋霆不怕死，但是不想做无谓牺牲，更得为手下的特种兵着想。“我们只有十个人，把你算上也才十一个。去消灭上百名恐怖份子，还要生擒一个，可能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们不是怕死，而是根本无法完成任务。” 唐旭宸笑了笑，说道：“这些，杨局都考虑到了。” 齐锋霆又是一愣，知道唐旭宸的话没有说完。唐旭宸没有说实话，想到这个问题的不是杨怀烈，而是刘雪丽。杨怀烈只批准了行动，没有参与具体策划工作，后方支援全部由刘雪丽安排。 “我们到达山谷后，得首先确认目标身份，也就是阿布哈辛确实在那里。” 齐锋霆点了点头，这是必须首先做的事情。 “阿布哈辛非常虔诚，傍晚都到山坡上做祷告，清晨肯定不会例外。我国侦察卫星将在明天清晨六点五十五分从山谷上方通过，因此他将在七点十五分后出现，在七点二十分左右爬上西南山坡。” “只要提前埋伏好，肯定能逮住他。” “在我们确认目标身份后，将对营地进行轰炸。” “轰炸？”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到时候，将有两架各携带两枚一千千克级制导炸弹的j-20在山谷东面待命，位置在蒂里奇米尔峰附近。在我们发出消息后，炸弹将在十五分钟内击中营地。” “明天是多少号？” “大礼拜，祷告时间不会少于二十分钟。” 齐锋霆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话，轰炸到来的时候，阿布哈辛还在山坡上，不会被炸死。” “关键是，我们得提前到达，在他的祷告地点附近埋伏下来。” “而且他没有在今晚离开，明天一早还得在我们预测的时间内，像往常那样去西南山坡上做祷告。” “这些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 “撤退线路呢？” “如果行动在计划时间内完成，我们将搭乘直升机，经瓦罕走廊直接回国。” “如果没有在计划时间内完成呢？” “随机应变。” 齐锋霆很是惊讶。“这也叫计划？” “我们为什么要活捉阿布哈辛？为的是阻止即将发生的恐怖袭击，也就是藏在他脑袋里的情报。如果发生意外，比如无法将他带回去审讯，就只能就地审讯。不管怎样，都得撬开他的嘴。” 齐锋霆叹了口气，没再纠缠这个问题。 唐旭宸拍了拍手，说道，“时间不等人，差不多就这样吧。” “行，我们马上去准备。” “知道要带哪些装备吗？” “还用得着说吗？” “记得帮我也准备好。” “行，没问题。” 看着齐锋霆带着其他特种兵急匆匆的离开，唐旭宸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虽然齐锋霆平常做事很仔细认真，但是只要做出了决定，他就会变得雷厉风行，绝不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唐旭宸也没闲着，他得去找巴基斯坦军方派来的协调人员，做好相关安排。 此时，已经是伊斯兰堡时间凌晨两点三十分，离天亮还有大约四个小时，唐旭宸他们必须在半个小时之内出发，才能及时赶到目的地，并且在营地里的恐怖份子醒来外出活动之前埋伏下来。 这个时候是美国东部时间下午四点三十分。 在弗吉尼亚州与华盛顿特区交界的波托马克河附近，有一座在地图上找不到，却有数万居民的小镇。 这就是中央情报局总部所在地的兰利镇。 做为全世界最有名、也是规模最大的涉外情报机构，中央情报局其实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秘。在十多万名员工中，只有极少数是货真价实的间谍，绝大多数是永远不会直面危险的情报工作者。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利用先进设备与仪器，对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的情报进行分析处理。 这样的工作，没有任何危险，也没有身材火辣、热情性感的邦女郎相伴，只有各种各样的数据与信息，以及日复一日不断重复的工作。这样的工作没有任何挑战性，只要掌握了技巧，连高中生都能做。 维克多想不明白，cia为什么一定要从大学里招募情报分析员，还主要是名牌大学。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当初为什么放弃硅谷的高薪工作，来做这份薪水不高，却经常加班的工作，而且签的还是十年长约。也许是一时头脑发热，或者被cia招募海报上的那个身材火辣的美女给迷住了吧。那个小妞确实不错，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会产生把她推倒，再扑上去肆意蹂躏一番的冲动。只是维克多从未见过她，或许她根本不是cia的特工，只是一名平面模特。花钱请平面模特拍几张能让男性荷尔蒙快速分泌的照片，显然比养一名美女特工便宜得多。 这份工作，维克多已经干了九年，准确的说是九年十个月由二十四天。 再过三十多天，他就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去追求真正的幸福生活。硅谷离洛杉矶不是很远，也许能碰到海报上那名平面模特。只是过去了快十年，时过境迁，恐怕她现在已经是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了。 自从三个多月前，收到来自硅谷某家公司的合同后，维克多每一天都在倒计时。 虽然已经厌倦了这个地方，厌倦了这种永无止境的枯燥生活，但是维克多没敢懈怠，坚持站好最后一班岗。 这与职业道德无关，而与介绍信有关。 维克多能够获得那份高薪合同，与副局长为他写的介绍信有很大的关系。要是在离职前把工作搞砸了，砸掉的将是他憧憬与企盼的幸福生活。副局长只需要再写一封信，就能让他成为无业游民。 以维克多的才能，找到一份工作不难，可是要找到一份每天只工作八个小时，每周只工作五天，每年有三十天带薪年假，年薪在扣税后还能达到五十万美元的工作，那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维克多非常珍惜这个机会，所以在这三个月里，他比往常更加勤奋。 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维克多没准备离开，因为几个小时前由航空航天局送来的信息有一些问题。 维克多的工作是监视轨道上的人造卫星，不止是美国的，还有其他国家的卫星。 这是一份需要耐心的工作，还得特别细致。轨道上有数千颗人造卫星，还有更多的太空垃圾。准确掌握每一颗卫星的运行规律，靠人力肯定办不到，必须使用计算机，维克多只负责处理计算机的运算结果。 反复测算了三遍，结论都一样。 利用刚刚获得的数据，维克多让计算机进行第四次模拟测算。 维克多有点焦急，时不时看一眼手表。副局长将在五点准时下班，如果这是一份重要情报，得在五点前汇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到五点的时候，测算结果终于出现在了计算机屏幕上。 看到结论，也就是那个经纬坐标，维克多猛的一惊，随即放下咖啡杯，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中国遭到恐怖袭击已经不是新闻，副局长特别强调密切关注与中国有关的情报。 那个坐标，就是中国的酒泉卫星发射中心！ 第十五章 启程 闹钟滴滴答答的响了之后，阿布哈辛就起了床。 与平常相比，阿布哈辛早起了半个小时，让他有点不舒服。除非遇到特殊情况，他的日常生活规律像瑞士钟表一样准确。虽然昨晚入睡的时间要比平常早一点，但是到了半夜都没睡着。 阿布哈辛从不失眠，即便在五年前，亲手摁下遥控开关把上百名中国军人送入抵御的那天晚上，他也睡得非常香。 可是昨晚，他确实失眠了。 不是害怕，也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他知道，当太阳再次升起，那支队伍离开山谷后，将要改变的不仅仅是他个人、也不仅仅是东伊斯兰圣战军，而是中国的穆斯林，甚至是全世界所有穆斯林的命运，将由此开启一个崭新的时代。 对此，阿布哈辛坚信不移。 盥洗后，阿布哈辛清醒了很多，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为了这个理想，他坚持了五年，经受了常人无法想像的磨难。不管是亲自迎接那个属于穆斯林的未来，还是在天堂里怀拥处女看着其他穆斯林欢庆胜利，阿布哈辛都能接受。他是真主的战士，所做的都为了真主。 吃了早饭，阿布哈辛来到岩洞口。 队伍已经集合，有十二人，还有十二头用来运货的骡子。领队是那名用头巾遮挡住了面孔的女人。 阿布哈辛一向看不起女人，可是对这个女人例外，因为她也是真主挑选的战士。 “阿拉保佑。”阿布哈辛给每一名战士送去了祝福。 “阿拉保佑。”战士也祝福了他们的领袖。 走到女人旁，阿布哈辛给了她一个拥抱。“阿拉保佑。” “阿拉也保佑你。” 阿布哈辛很想摘下她的头巾，亲吻她的嘴唇，却忍住了。也许再不会在人间相见，但是最终肯定能在天堂相会。 女人也没缠绵，轻轻的推开了阿布哈辛。“时间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阿布哈辛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从这里到第一个临时落脚点需要一个小时，中国的侦察卫星将在六点四十分到达山谷上方，队伍必须在五点四十分之前出发，现在已经是五点三十五分。 在女人带领下，队伍鱼贯而出，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阿布哈辛走出岩洞，目送队伍离开，直到听不到挂在骡子身上的铃铛发出的响声，才退回到岩洞里面。 岩洞里，陆续醒来的战士开始忙碌。 一些战士在准备早饭，一些在收拾行李，没有战士在为训练做准备。 按照计划，女人率领的小队到达最后一个临时落脚点之后，将用卫星电话发来消息。到时候，阿布哈辛才会率领余下的战士出发。 两支队伍没有一同出发，主要是为了安全起见。 如果路上发生意外，只要有一支队伍逃脱，就能完成整个行动。 此外，阿布哈辛不想让那些意志不够坚定的战士知道真实情况，才让女人率领精锐战士先行出发。 中国的情报安全机构还在调查出卖消息的内鬼，最多查到李思博的女儿，也许正在全力追捕李瑞佳，根本不知道丢失了一些神经毒剂，更不知道下一次袭击将在什么时间与什么地点发生。 此外，中国的情报安全机构不知道这座营地的确切位置。 计划早已拟定好，根本没有必要更改。 等到中国的情报安全机构恍然大悟的时候，第二次袭击已经发生，更为严重的灾难将让中国当局方寸大乱。 在他们查清真相的时候，阿布哈辛已经回到阿富汗，消失在了茫茫大山之中。 想到这些，阿布哈辛笑了起来。 上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阿布哈辛想不起来。即便在五年前炸掉中国边防军的营地时，他都没有笑，因为那只是复仇。想起惨死在中国军人枪口下的父母，他只想哭。 嗅到从洞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阿布哈辛才发现，天色已经放亮了。 还有十分钟，中国的侦察卫星就将到达。 战士都已醒来，用大锅煮好的腌羊肉很香。虽然烹制手法很粗糙，但是对于日常只能靠烤膜与干粮果腹的战士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大餐。 也许今后，他们再也吃不到这样的美味了。 阿布哈辛已经吃了早饭，他没有去妨碍其他人吃早饭。因为是素食者，所以阿布哈辛的日常饮食都是单独安排。 时间过得很快。 七点不到，所有战士都吃了早饭，开始收拾行装。 阿布哈辛在洞口站了一会，等到七点整，才走出岩洞。在他身后，平常寸步不离的随从跟了上来。 “不用跟着我，去帮我收拾东西，别忘了带上那本古兰经。” 年轻的随从在岩洞口停下脚步，随即就退了回去。他还不到二十岁，是一名孤儿，十年前被阿布哈辛的远房叔父收养。在阿布哈辛的远房叔父去世之后，他就跟着阿布哈辛，成了阿布哈辛的随从。 对他来说，阿布哈辛就是真主派来的使徒。 为了阿布哈辛，他愿意做任何事，哪怕牺牲性命。既然阿布哈辛让他去收拾行装，那就去收拾行装。 阿布哈辛说的话，吩咐做的事，肯定没错。 这是一种很坚定，同样也很无知的信仰。 山坡上，阿布哈辛走得很慢。虽然今天是大礼拜，但是有足够的时间向真主祷告。因为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向真主祷告，所以阿布哈辛觉得，有必要多花一点时间，企求得到真主庇佑。 此时，伊斯兰堡，美国大使馆。 等待了四个小时，依然杳无音讯，让伯纳德非常焦急。他名义上是外交官员，实际在为中央情报局工作。 凌晨三点过，伯纳德接到了由兰利总部打来的电话。 十五分钟后，同样为中央情报局工作的机要秘书赶到，然后直接联系代号“猫头鹰”的外线人员。 “外线人员”指的是其他国家或者组织里与中央情报局秘密合作的人员。 这些人不但不是情报人员，往往还是危险人物，比如恐怖份子。他们的存在，不但没有对美国构成威胁，还在为美国利益服务，比如为规模庞大的中央情报局等情报机构创造了存在价值。 当然，与这些危险人物秘密合作，绝对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秘书一直在打电话，却始终没有拨通。 伯纳德心急如焚，兰利发来的消息中明确提到，中国紧急发射了一颗卫星，运行在近地轨道上，倾角很大，主要覆盖中亚地区。结合两天前发生在中国的恐怖袭击，有足够的依据断定这是一颗侦察卫星，而且中国情报安全机构肯定联系上了某支恐怖组织，认为该组织藏在阿富汗。 收到消息后，伯纳德立即联想到前天晚上发生在希尔顿大酒店的事情。 根据从酒店获得的监控录象，伯纳德已经知道，当时试图接近他的那个中国人是一名情报人员！ 当时，中国已经遭受恐怖袭击。 把这些线索联系起来，伯纳德不难想到，中国情报机构已经有所察觉，准备对涉嫌的恐怖组织采取行动。 不管发生在中国的恐怖袭击是否与那支跟中央情报局秘密合作的恐怖组织有关，只要其主要人员落入中国情报安全机构手上，中央情报局做的事情就会曝光，中国情报安全机构肯定会报复，情报战争在所难免，甚至连中美关系都会受到影响。此事要让白宫知道，伯纳德肯定会被推出去当替罪羊。 唯一的办法就是及时联系“猫头鹰”，让他赶紧转移。 伯纳德不知道中国情报安全机构会在什么时候采取行动，但是肯定不会拖太久。中央情报局获得的消息无一例外的表明，发生在中国唐山的恐怖袭击不是单一事件，恐怖份子很有可能再次发动袭击。为了粉碎恐怖组织的袭击行动，中国情报安全机构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畏首畏尾。 守了半个晚上，伯纳德早就饿了。 秘书还在不断的拨电话，伯纳德去旁边房间的冰箱里拿来了两个汉堡包。 “猫头鹰”用一部无法追踪的卫星电话跟中央情报局联系，而这种电话要在露天才能收到卫星信号。 如果他藏在某个山洞里，那就无法接到电话。 “还没拨通？” 秘书点了点头，接住了伯纳德递来的汉堡包。 “继续。”伯纳德对同样饿得发慌，恨不得一口咽下整个汉堡包的秘书说了一句。 秘书咬住汉堡包，摁下免提键，又摁了下重播键。 几秒钟后，座机麦克风里传出了长鸣声。 伯纳德与秘书都是一惊，同时放下手上的汉堡包。 长鸣声响到第三下，终于接通了。 “我是‘留声机’，通信代码是阿库拉、菲利普、德尔塔、鲍勃、琳达、雅尔塔。”一口气报出通信代码，也就是这些英文单词的首字母，没等对方回答，伯纳德又说道，“让‘猫头鹰’接电话。” “你是谁？” “你又是谁？” “我是他的随从，他在做祷告。” “让他接电话……不，马上告诉他，红色警报。” “什么？” 伯纳德有点无语，只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已经暴露了，赶紧撤离。” 第十六章 出手 山坡上，唐旭宸、齐锋霆与秦国柱埋伏在离目标人物昨天傍晚做祷告那个地方不到五十米的一块大岩石旁边。 唐旭宸还想靠近点，齐锋霆却认为太冒险了。 按照齐锋霆的意思，唐旭宸该呆在几百米外，用高倍率望远镜观察目标人物，负责确认目标人物身份。至于轰炸恐怖组织营地与抓捕阿布哈辛，根本不用他插手，齐锋霆他们就能搞定。既然来到这里，唐旭宸当然不会袖手旁观，要不然不会让齐锋霆为他准备一套单兵武器装备。 虽然唐旭宸是总指挥，但是齐锋霆负责战术行动，上了战场得听他的指挥。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别说是唐旭宸，即便是杨怀烈来了，也得听齐锋霆指挥。 齐锋霆不让靠得更近，关键是环境。这片山坡上没有植被，全是光秃秃的岩石，伪装与隐蔽都很麻烦。如果不是在天亮前一个小时赶到，恐怖份子没有在天亮后外出活动，他们得呆在一百米外。 三人藏在用支架撑起的伪装布下面，从外面看，就像三块大小相当的岩石。 天亮后，齐锋霆与秦国柱用速干喷雾涂料对伪装布做了一番处理，使其色彩与纹理看上去与周围的岩石别无两样。 即便如此，再靠近一点，就有可能被目标人物识破。 体积较大的岩石大多在山脚下，山坡顶部的岩石都比较小，唐旭宸他们不可能缩小身体把自己伪装成较小的岩石。如果目标任务在此逗留了很久，经常到山坡上做祷告，肯定非常熟悉周围的环境，甚至记住了每一块岩石的位置，至少记得那些体积比较大、比较醒目的岩石的位置与形状。 正常人的留意范围在十米到二十米之间。 恐怖组织的头目更谨慎，留意范围大得多。虽然齐锋霆不是恐怖份子，但是他会时常留意周围五十米内的事物。 这个距离，已经近到不能再近了。 七点二十分，目标人物出现。 因为要等到目标人物来到山坡上做祷告之后，才能请求空中打击，此时唐旭宸与目标人物的距离只有五十米，所以他没有使用望远镜，通过卡宾枪上的光学瞄准镜就能看清目标人物的相貌。 唐旭宸有点后悔，他觉得应该提前准备好望远镜。 目标人物确实出现了，与预测时间分秒不差。可是在天亮前，十二名恐怖份子离开了山谷，他们各牵了一头驼着货物的骡子。出发前，还有人到洞口为他们送行。虽然看不清送行人的相貌，但是肯定不是一般的恐怖份子。天亮后，恐怖份子没有出来训练也很反常，也许他们即将放弃这座营地。 这些迹象让唐旭宸相信，这些恐怖份子已经开始行动。 如果留下的恐怖份子即将离开这里，那么提前离开的那些肯定肩负着重要使命，不然他们应该一起离开。 齐锋霆觉得唐旭宸是杞人忧天。 虽然这座营地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即便撤离也不用急于一时，但是并不表示提前离开的恐怖份子很关键，也许他们只是率先赶往新的扎营地点，搭好帐篷、做好饭菜，为大部队到来做好准备。 唐旭宸并不这么认为。 如果目标人物就是阿布哈辛，提前出发的部队就不是去新的扎营地点，他们甚至不会留在阿富汗。 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如果有高倍率望远镜，在目标人物走出岩洞后就能确认身份，然后申请空中打击，在炸弹落下时立即实施抓捕。 可惜的是，唐旭宸想到这个问题时，已经来不及取来望远镜了。 为了伪装得更好一些，唐旭宸他们把装着各种装备的背包藏在了山坡另外一侧，而且潜伏下来后就不能随意动弹。 速干涂料凝结在伪装布上之后，成为薄片状固体，起到支撑布面的作用，让伪装布不会因风吹而抖动。只是这层凝固薄膜很脆弱，藏在下面的人员只要动作稍微大一点，就有可能使其碎裂。涂料不会脱落，却会出现显眼的细密花纹。真正的岩石上不会有类似花纹，精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唐旭宸不能动弹，只能耐心等待五分钟。 很多时候，五分钟不算什么。可是在某些情况下，五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将决定成败。 七点二十五分，目标人物来到山坡上。 与唐旭宸预料的一样，他在昨天傍晚做祷告的地方铺上了毯子。 “是他吗？”齐锋霆的声音压得很低。其实隔着五十米，就算正常说话，也不会被目标人物听到。 轮廓分明的面庞、隆起的颧骨、深陷的眼窝、鹰钩鼻、穆斯林的大胡子，还有左侧额角出的那道伤痕。 没错，就是阿布哈辛！ 唐旭宸点了点头，朝齐锋霆竖起左手大拇指。 齐锋霆没再多问，立即让秦国柱发出进行空中打击的信号。 其实，唐旭宸没有见过阿布哈辛，他的相貌信息全部通过间接方式获得，主要是目击者的描述。 最独特的就是左侧额角上的伤疤。 那是五年前在袭击中国边防军营地后，他在逃往境外的途中被特种部队截获，被一颗子弹击中。此后近一年的时间里，军情局都认为他在那场战斗中被击毙，只是尸体掉进河谷被冲走了。直到四年前，唐旭宸在巴基斯坦获得的一份情报，里面提到了他，军情局才知道他还活着。 那份情报中有一张照片，他的面部被遮住，只露出了左侧额头。 结合其他情报，军情局才搞清楚，他在中弹之后确实掉进了河谷，而且被河流冲到了下游很远处。只是他很顽强，还有一名死心塌地的追随者。不然就算没被当场击毙，也会被河水淹死。 战斗机已经投下炸弹，必须等待十五分钟。 实际情况与计划的完全一样，甚至比计划的还要理想。 山谷内，恐怖份子都在岩洞里面，没有人外出训练。如果直接命中，一枚炸弹就能消灭掉岩洞里的所有恐怖份子。轰炸发生后，阿布哈辛肯定会吓一跳，而齐锋霆与秦国柱将同时向他射出一发麻醉弹。命中一发就能让他立即丧失活动能力，如果同时命中两发就能让他昏睡几个小时。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发生，阿布哈辛根本想不到自杀，也来不及自杀。 阻止阿布哈辛自杀，可以说是整个行动的关键。 一名有胆子偷袭中国边防军营地，敢于在大城市附近释放神经毒剂，试图袭击上合组织首脑会议的恐怖份子，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选择自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特别是为了守住脑袋里的秘密。 齐锋霆提议在轰炸到来前制服阿布哈辛，唐旭宸没有答应。 在轰炸到来前对付阿布哈辛，有可能被其他恐怖份子发现，也就有可能让其他恐怖份子逃脱。 齐锋霆没有坚持，因为他不想跟上百名恐怖份子交火。 别说上百名恐怖份子，只要有二三十名逃脱，而且拼死都要救回他们的领袖，就能给齐锋霆他们制造巨大的麻烦。 穆斯林的礼拜很冗长，对虔诚的信徒来说更是如此。 “有人来了。”秦国柱低声提醒了唐旭宸与齐锋霆。 一名恐怖份子离开岩洞，急匆匆的朝山坡上跑来。他背着一把使用折叠枪托的amk突击步枪，手上拿着一样东西。 唐旭宸仔细观察了一阵。“应该是阿布哈辛的随从，他手上拿的什么？” m4卡宾枪的光学瞄准镜只能放大两倍，比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差了很大一截。因为是涉外行动，所以使用的全是外军制式武器装备。唐旭宸不在乎使用什么武器，只是现在觉得齐锋霆应该给他准备一把七点六二毫米口径的半自动狙击步枪，或者为这支卡宾枪安装一具八倍放大率的瞄准镜。 “好像是一部电话，卫星电话。”秦国柱低声说了一句。他的武器是一把m40a3型栓动狙击步枪。 唐旭宸微微一愣，立即看了眼手表。 七点三十三分，离炸弹落下还有七分钟。 这时候，那名恐怖份子已经爬上山坡，高举着手里的电话，开始向在坡顶上做祷告的阿布哈辛大喊大叫。 唐旭宸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听懂了其中几词汇。 幸运的是，阿布哈辛离得更远一些，没有听到手下的喊话。 “老秦，干掉那个家伙。老齐，瞄准阿布哈辛。” “现在动手？”齐锋霆很是惊讶。 “对。”唐旭宸放下卡宾枪，拔出枪套里的手枪。“那个家伙在向阿布哈辛报警，他们将马上撤离营地。” 秦国柱首先反应过来，拉动枪栓退出枪膛里的麻醉弹，装上了一发常规枪弹。齐锋霆也没犹豫，立即将步枪对准阿布哈辛。 齐锋霆首先开火，秦国柱开枪的时间只晚了零点一秒。 山坡上的那名恐怖份子当即中弹倒地，阿布哈辛被麻醉弹击中后，也立即瘫痪到地。 “把余下的恐怖份子压制在山谷里面，坚持几分钟！” 枪声向起，惊动了其他恐怖份子。 “各小组注意，随意开火，随意开火！” 齐锋霆下达命令时，唐旭宸已经跃起，朝倒在坡顶上的阿布哈辛跑去。 第十七章 神秘电话 虽然特种兵占据了山谷两侧的制高点，但是短短两分钟内，数十名恐怖份子从岩洞里冲了出来。 战斗打得很激烈，恐怖份子有数量与火力上的优势，而且更熟悉战场环境。 因为是秘密任务，还安排了空中打击，所以十名特种兵中，有五人携带狙击步枪，五人携带突击步枪。没有特种兵携带机枪，更没有火箭筒与小口径迫击炮这类的重武器，而这些恐怖份子都有。 “不要让恐怖份子离开山谷，把他们全都炸死！” 齐锋霆没有逞能，现在也不是逞能的时候。如果让恐怖份子逃出山谷，再一个一个的去收拾他们，不但麻烦，还很危险。 五个战斗小组的十名特种兵都明白这个道理。 狙击步枪不比火箭筒与迫击炮，但是在这种小规模战斗中，却发挥出了与火箭筒、迫击炮相同的作用。 恐怖份子很强悍，却不等于不怕死。 几名试图冲出山谷的恐怖份子被击毙后，其他恐怖份子放弃了逃跑的念头，而且发现敌人比他们少得多。 这让恐怖份子看到了希望。 随着越来越多的恐怖份子冲出岩洞，他们开始掩护着冲击特种兵控制的制高点。只是在特种部队的全方位覆盖火力下，恐怖份子每推进一米都要付出巨大代价。没人指挥，恐怖份子的斗志维持不了多久。 只是对齐锋霆他们来说，短短七分钟，像几个小时那样漫长。 空中传来雷鸣声，十名特种兵立即意识到，由两架j-20战斗机投下的四枚滑翔制导炸弹已经到达。 最后关头，负责末段引导的特种兵用上了单兵激光指示器。 在激光束的引导下，四枚炸弹依次命中，弹着点的误差不到三米。 两枚配备钻地战斗部的炸弹首先击中岩洞。其中一枚直接从洞口飞了进去，在岩洞内部爆炸。另外一枚击穿几米厚的岩壁后，也在岩洞内部爆炸。那些藏在岩洞里面，没来得及逃出来、或者是认为躲起来更安全的恐怖份子全被炸得粉身碎骨，爆炸产生的高温与高压能在瞬间将他们分解成分子状态。 两枚配备高爆燃烧战斗部的炸弹在十多秒后落下，爆炸杀伤范围覆盖整条山谷。装填特种燃烧剂的战斗部在爆炸后，产生五千摄氏度的高温，能融化岩石，更别说人体了。因为剧烈燃烧耗光了山谷里的氧气，爆炸产生的高压气流使外界的空气无法进入山谷，所以没被烧死的恐怖份子也会窒息而死。 爆炸发生的时候，十名特种兵戴上了小型氧气面罩。唐旭宸已经控制住阿布哈辛，还给他注射了一支镇定剂。虽然唐旭宸恨不得把阿布哈辛生吞活剥，但是他还不能死，所以唐旭宸给他戴上了氧气面罩。 齐锋霆赶过来的时候，其他特种兵开始打扫战场，干掉那些还没断气的恐怖份子。 这次行动，只需要活捉一名恐怖份子，不需要带更多的恐怖份子回去。 “他的情况怎么样？” “没死，还活着。”唐旭宸把一颗沾着血的假牙抛给了齐锋霆。这是他从阿布哈辛的嘴里拔出来的，里面有一颗氰化物胶囊。 “这么说，顺利完成任务了？” “联系接应部队，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齐锋霆点了点头，朝站在不远处的秦国柱点了点头。 唐旭宸站了起来，接过齐锋霆帮他带过来的卡宾枪，朝山坡下走去。 “你去哪？” 唐旭宸没有回答，而是加快了脚步。 此时，埋伏在附近的两名特种兵正朝开始被秦国柱击中的那名恐怖份子走去，其中一名特种兵还举起了突击步枪。 “不要杀他！”唐旭宸大喊了一句。 那名特种兵愣了一下，看到唐旭宸跑过来，才退后两步，只是依然保持着警惕，枪口对着那名恐怖份子。 恐怖份子还活着，子弹打在他的右侧胸部，是贯穿伤，弹片没有留在体内。 只是，他快要死了。枪伤导致肺部大出血，右侧的三片肺叶里肯定全是血，而且爆炸导致的缺氧，加快了他的死亡速度。 唐旭宸首先拣起了掉在旁边的电话。 确实是一部卫星电话，而且安装了音频数据加密系统，因此就算截获了通信信号，也无法知道通信内容。 这东西，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恐怖份子手上！ 即便是军情局的谍报人员，也只有在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需要使用这种特殊的加密设备。此外，这部电话只能跟使用相同加密设备，有相同解密代码的电话通信。这种加密设备都是成套使用，一般是两个。 恐怖份子手上有一个，另外一个在谁手上？ 还有，这名恐怖份子跑上山坡的时候在警告阿布哈辛，提到了“撤离”，是谁给他们提供的消息？ 唐旭宸摘下氧气面罩，扣在了恐怖份子脸上。 “他快死了，就算这么做，也救不活。”打算干掉这名恐怖份子的特种兵说了一句。 唐旭宸没有理会特种兵，等到恐怖份子的呼吸变得平稳后，他拿开氧气面罩，重新扣在了自己脸上，做了个深呼吸。 爆炸产生的影响还没消散，山谷里的氧气依然很少。 “我知道，这很痛苦，而且你肯定得死。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就给你一个痛快，送你去见真主阿拉。”唐旭宸说的是阿富汗东部地区的一种通用语，只是他不知道这名恐怖份子能否听得懂。 在这个人口不多、面积不大的国家有上百种部族语言，并非所有人都能听懂通用语。 恐怖份子看着唐旭宸，什么都没说，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 唐旭宸再次把氧气面罩扣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拔出手枪，顶住他的额头，把开始的话重复了一遍。 “晚……晚了……一切都晚了，你们……你们来不及阻止……” 恐怖份子说了很多，可是唐旭宸只听懂了这些。 唐旭宸微微一愣，朝站在旁边的特种兵招了下手。那名特种兵马上明白过来，把电子录音笔取了出来。 “把你开始的话再说一遍。” 恐怖份子笑了起来，哪怕他听不懂唐旭宸在情急之下说出的汉语，也能够通过举动知道唐旭宸的意图。 唐旭宸确实很急，因为这个将死的恐怖份子肯定知道点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恐怖份子突然抬起手来，试图夺取唐旭宸握着的手枪。唐旭宸的反应非常快，立即举起握枪的右手。只是恐怖份子没去夺枪，而是趁此机会推开了扣在脸上的氧气面罩。 唐旭宸明白过来，再次把氧气面罩扣在恐怖份子脸上时，恐怖份子开始剧烈抽搐。 “妈的，你不能死，不能死……” 恐怖份子断气了，唐旭宸却不愿相信。让旁边的特种兵压住氧气面罩，他开始为恐怖份子做心肺复苏。 只是，太晚了。 齐锋霆跑了过来，打算劝说唐旭宸，却被推开了。 直到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到地上，唐旭宸才停了下来。 爆炸产生的影响已经消散，四周的空气正在涌入山谷。可是那个知道秘密的恐怖份子却死了！ 死得那么依然，似乎获得了解脱。 也许，他相信在天堂里面，有七十二个处女在等着他。 “妈的，像你这样的混蛋，死了只能下地狱。到了地狱里，你的那些秘密算个屁！” 等唐旭宸的情绪平静下来，齐锋霆才靠过去，把一根点燃的香烟递到他面前。唐旭宸微微迟疑了一下，才接住香烟。他没有烟瘾，但是不等于不抽烟。执行某些任务时，就需要抽烟。 “至少阿布哈辛还活着，这个家伙知道的，阿布哈辛肯定都知道。” “他开始说，一切都晚了，我们来不及阻止。”唐旭宸丢掉只抽了两口的香烟。“阿布哈辛不会老实交代，更不可能跟我们合作。如果这个家伙没有胡说八道，等我们撬开阿布哈辛的嘴，恐怕真的晚了。” 齐锋霆本想安慰唐旭宸，一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管怎么样，先回去再说。”唐旭宸站了起来。“派几名战士去岩洞里面找找看，希望能够找到点有价值的东西。” “我已经派人去了。” “还要搜查那些恐怖份子的尸体，也许会有所发现。” “也在做，只是大部分恐怖份子都被烧焦了。就算他们身上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也被烧光了。” 唐旭宸揉了揉额角，说道：“老齐，你是老手了，看着办吧。” 齐锋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袭击成功，却没有立即获得有价值的线索。齐锋霆知道，唐旭宸在担心那些提前离开山谷的恐怖份子，还有通过卫星电话发来的信息。如果没能逮住那些恐怖份子，没有查出电话另外一端是谁，就算抓住了阿布哈辛，也未必能获得有价值的线索，也就未必能及时阻止下一次恐怖袭击。 问题是，该怎么办呢？ 齐锋霆只是一名特种兵，不是情报人员，没有唐旭宸那样的头脑与能力，不懂得如何追查线索。 这个时候，背着卫星通信电台的秦国柱跑了过来，神色非常紧张。 第十八章 节外生枝 听到从电话里传出来的枪声，秘书就启动了电话的录音功能。 战斗持续了几分钟，在几次猛烈爆炸后，只剩下了零星枪声。听到那些喊话声与快速接近的脚步声，伯纳德让秘书挂断了电话。虽然听不懂汉语，但是伯纳德与秘书都知道那些人说的是汉语。 他们是中国军人，也许是特种兵。 中国情报机构出动特种部队袭击了东伊斯兰圣战军的营地，从那几次爆炸来看，也许还出动了轰炸机。 这其中的意味，伯纳德非常清楚。 把录音发给兰利后不久，伯纳德收到了翻译结果。 虽然无法确定，但是在战斗结束的时候，至少有一名恐怖份子还活着，而且那些中国特种兵特意没有杀他。 他是阿布哈辛？ 如果他不是阿布哈辛，中国特种兵不会留下他的性命。 伯纳德意识到，局势已经失去控制。 局势确实失去控制，只是不在伯纳德的控制之下。在他向兰利汇报情况之后，中央情报局局长弗兰克就接到了电话，随即返回总部。同时赶回来的还有行动副局长斯克尔斯与情报副局长杜伦特。 暗中资助东伊斯兰圣战军是弗兰克亲自授权的秘密行动。 获得中央情报局秘密资助的不止是东伊斯兰圣战军，还有很多针对中国、俄罗斯、巴基斯坦、印度等国的恐怖组织。也许这些恐怖组织也把美国当成邪恶国家，但是它们的主要敌人不是美国。它们的存在，没有对美国构成直接威胁，反而牵制了中国与俄罗斯这些对美国构成潜在威胁的国家。 只是，这样的行为绝对不能曝光。 不管与中国的矛盾有多大，美国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支持针对中国的恐怖组织，不然由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将彻底崩溃，通过反恐战争树立起来的国际警察形象也将破灭，美国将成为众矢之的。 从个人角度来看，弗兰克、斯克尔斯与杜伦特都要倒霉。 这些行动由弗兰克授权，斯克尔斯具体执行，杜伦特则提供情报支持，而且他们都没有向总统汇报。 哪怕总统并不反对这么做，在需要替罪羊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他们。 总不能让总统背黑锅吧。 再说了，这类既违反美国现有法律，也违背了国际公约的秘密行动，总统不会过问，甚至从不知情。 商量后，三人想出了解决办法。 首先由弗兰克联系国防部长，提出获得确切情报，在阿富汗东北地区，邻近巴基斯坦的兴都库什山区里潜藏了一支恐怖组织，要求立即封锁该地区，组织突击力量消灭掉这支恐怖组织。 虽然无法控制国防部的行动，但是弗兰克他们能够猜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按照正常程序，国防部会立即给中央战区司令部下令，让中央战区司令部派遣一架大型预警机前往该地区，也许是一架在附近巡逻的预警机。如果有必要，中央战区司令部会增派无人侦察机与无人攻击机，甚至让附近的空军基地出动几架战斗机。与此同时，附近的特种部队将进入战备状态。前线司令部会立即制订打击行动计划，给更多的部队下达与安排作战任务。最多一个小时，前期军事部署就将全部就绪。中央情报局将在此时介入，决定在什么时候采取行动。 弗兰克给国防部长打电话的时候，杜伦特开始整理获得的情报。 调动军队，只是为了阻止中国特种部队离开事发区域。 兴都库什山区在阿富汗东北，挨着瓦罕走廊，离中国不远，离巴基斯坦跟近，但是中国特种部队不可能徒步撤离，肯定安排了接应力量。能到当地把特种部队接走的，只有可能是直升机。 因为是秘密行动，而且是境外行动，所以中国情报安全机构不会大肆声张。 在美军的预警机到达后，中国情报安全机构派去接应特种部队的直升机只能返航，然后重新安排接应工作。 如果中国特种部队活捉了阿布哈辛，就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杜伦特要做的，就是搞清楚阿布哈辛有没有落到中国特种部队手上。 与此同时，斯克尔斯打了几个电话。 与其他情报机构一样，中央情报局也有自己的秘密部队，而且部队官兵都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 其实，海豹突击队的第六分队就一直在为中央情报局工作。 几年前在巴基斯坦击毙基地组织大佬的那支部队，就是海豹突击队第六分队。 调动第六分队更便捷，只是为了保密，弗兰克没有让斯克尔斯这么做，而是决定使用直属中央情报局的秘密部队。关键是，第六分队的作战行动有案可查，而弗兰克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这些直接隶属于中央情报局的秘密部队，大多由退役特工与情报人员组成，分布在世界各地，主要使命是执行见不得光的秘密行动，比如暗杀某个国家的领导人、颠覆某些反美国家的政权、铲除对美国或者中央情报局构成威胁的知情者、绑架或者策反某些具有重要价值的大人物。 这些秘密部队的规模不是很大，数量却很多，集中起来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按照弗兰克的安排，如果能及时消灭掉那支中国特种部队，干掉或者抢走被捕的阿布哈辛，就告诉国防部，情报出了问题，当地没有恐怖组织的营地，让国防部把出动的军队撤回去。如果斯克尔斯调遣的那些秘密部队没能完成任务，就用相反的方式，让国防部调动的军队解决问题。 弗兰克希望能够顺利收场。 如果是后者，意味着他要向总统解释，也就意味着由他授权的秘密行动会曝光，至少得让总统知道。 弗兰克并不害怕总统，只是认为这些事情让总统知道，对维护国家利益无益。 完成部署后，弗兰克才让斯克尔斯联系伯纳德，让伯纳德在伊斯兰堡接应即将到达的秘密部队。 此时，杜伦特也得出了结论。 中国特种部队此次行动的主要目的就是活捉阿布哈辛，完成任务的概率超过九成。 弗兰克没多迟疑，立即让斯克尔斯给那些能在四个小时内赶到伊斯兰堡的秘密部队下达行动命令。 这个时候，美军已经采取行动。 事发时，一架在天亮前升空的e-3c预警机就在喀布尔附近巡逻。接到来自中央战区司令部的命令，这架预警机立即转到东北方向。随后，一架e-8“联合星”战场联合监视机紧急升空。 e-3c主要用来监视空中的飞机。e-8则主要用来监视地面目标与低空飞行的直升机。 为了增强监视力量，美军随后还出动了一架rq-4无人侦察机。 只是，在战场附近活动的，不止是美军的飞机。 在瓦罕走廊东面的中国领空，一架kj-2000与一架由y-8改装的电子侦察机已经盘旋了数个小时。虽然kj-2000没能探测到那架e-3c，但是电子侦察机始终在监视美军预警机，与预警机实时分享情报。 此外，在白沙瓦北面，还有一架隶属于巴基斯坦空军，却由中国军人控制的kj-200。 这架预警机是按照中巴军事合作协议，由中国军方租借给巴基斯坦空军使用，而且在三个月前才正式移交。因为要帮助巴基斯坦空军培训相关人员，所以在交付后的半年内由中国军方委派人员操控。 因为离得更近，所以这架kj-200早就发现了美军的预警机。 e-3c突然转向，还紧急出动了一架e-8，显然与发生在山谷内的战斗有关。 收到消息，刘雪丽立即让正在瓦罕走廊里向西飞行的直升机转向返航，然后联系了唐旭宸。 “行动已经败露，我们会尽快安排其他撤离渠道。你们得找地方藏起来，关闭电台的上行线路。在收到新的消息之前，不要主动跟后方联系。如果有新发现，我会通过卫星线路告诉你们。” “什么时候能安排好新的撤离渠道？” “我也不知道，有消息了，我会告诉你们。” “尽快吧，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唐旭宸已经把获得的新线索告诉了刘雪丽，觉得没什么需要特别交代，也就主动结束了通信。 面对恐怖份子，唐旭宸他们游刃有余，可是面对强大的美军，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齐锋霆一直跟着唐旭宸，秦国柱也听到了刘雪丽说的那些话。通信结束后，齐锋霆立即下达了撤退命令，秦国柱关闭了卫星电台的上行功能，让电台处在只接收状态，不再发出无线电信号。 意外情况，让所有人心里都悬吊吊的。 立即回国是不大可能了，唐旭宸没有时间寻找新的撤退方式，首先得藏起来，不被正在赶来的美军发现。 这里是阿富汗，不是中国，他们不能为所欲为。 虽然阿富汗不是真正的独立国家，那个由美军扶持起来的政权只是个傀儡，但是中国当局早已承认阿富汗是独立国家，承认了阿富汗政权的合法性。在没有得到阿富汗政府授权的情况下，派遣军队到阿富汗境内执行作战任务，等于侵犯了阿富汗的主权，在外交上根本说不过去。 第十九章 按兵不动 紧急起飞的e-8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达到探测空域，只是阿富汗的复杂地理环境，极大的限制了其探测能力。受起伏的山脉遮挡，e-8对山谷里的地面目标的探测距离不会超过一百五十千米。 这样一来，e-8要一个半小时之后才有可能发现唐旭宸他们。 刘雪丽相信，唐旭宸他们能在此之前找到藏身之处。就算e-8发现了那座山谷，探测到战斗留下的痕迹，只要没有发现唐旭宸他们，最多只会扩大搜索区域，并且在几个小时后转向返航。 刘雪丽同样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唐旭宸提到，在战斗开始前，有人向恐怖份子发出警报，而且恐怖份子使用的是配备音频加密设备的卫星电话。虽然唐旭宸不知道电话另一端是谁，但是肯定与美国情报机构，特别是中央情报局有关。 美军紧急出动，也许就是中央情报局的作为。 到这一步，即便刘雪丽不是情报人员也能想到，暗中支持东伊斯兰圣战军的就是中央情报局。 那两架预警机与战场联合监视机，其实是为了驱赶前去接应特种部队的直升机，把特种部队困在阿富汗。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能想到。 问题是，该怎么办？ 等刘雪丽介绍完情况，杨怀烈已是眉头紧锁。 “杨局，我们得马上采取行动，不然……” “不然什么？”杨怀烈长出了口气，说道，“你说的‘采取行动’，又是什么行动？难不成，让我向总参谋长提出，派我们的战斗机去驱逐美军飞机，或者是出动其他部队去接应他们。” “可是……” “我也想这么做，可是总参谋长与元首绝对不会批准。那里是阿富汗，行动败露已经是个天大的麻烦了。” 刘雪丽咬了咬嘴唇，她知道杨怀烈说得没错。“我们总不能放手不管吧。” “唐旭宸是情报人员，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齐锋霆他们是秘密部队的官兵，更加清楚在发生这种事情后会有什么结果。” “杨局……” “我不会放手不管，但是得想好了再做。”杨怀烈看了刘雪丽一眼，说道，“其实，你仍然很关心他。” 刘雪丽微微一愣，赶紧说道：“我不是关心他，而是关心唯一的线索。” “你的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杨怀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办法。” “什么都不做？” “你觉得，首先乱了分寸的是谁？” 刘雪丽暗自一惊，明白了杨怀烈的意思。 “一次小规模秘密行动，竟然让中央情报局大动干戈，这不是欲盖弥彰吗？”杨怀烈冷冷一笑，说道，“正如你所说，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们已经知道，暗中支持东伊斯兰圣战军的就是中央情报局。找准了调查方向，获得证据只是迟早的事情。中央情报局大张旗鼓的调动美军监视与封锁该地区，不是想消灭我们的特种部队，而是在阻止特种部队把阿布哈辛带回来。把话说透了，只要阿布哈辛落到我们手上，他知道的那些事情肯定会成为要挟美国的利器。” “为此，中央情报局必然会用尽办法消灭特种部队。” “如果阿布哈辛已经被我们送回国内了呢？” 刘雪丽微微一愣，说道：“杨局，我们……” “虽然这不是事实，但是我们可以设法让中央情报局相信。别忘了，中央情报局肯定相信阿布哈辛还活着，不然不会大动干戈。只是这些事情刚发生，我们在第一时间知道了中央情报局采取的行动，意味着中央情报局并不清楚阿布哈辛是否已被送到我国境内，只是做出了这样的推测。” “这样的话，得尽快把消息发出去。” “还不到时候。” “为什么？” “关心则乱，不是吗？” 被杨怀烈看透心思，让刘雪丽有点难为情。 “唐旭宸他们刚刚抓住阿布哈辛，即便搭上直升机，也要几个小时后才能回到国内。我们暂时按兵不动，让中央情报局去胡乱猜测。”杨怀烈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只是，并非什么都不做。” “要做些什么？” 杨怀烈思索了一阵，才说道：“如果就地审讯，唐旭宸他们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撬开阿布哈辛的嘴？” “说不准，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几天，主要看阿布哈辛的意志是否坚强。”刘雪丽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事，我们管不了，也影响不了。唐旭宸是有经验的情报人员，知道该怎么做。” 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撬开了阿布哈辛的嘴，能得到什么？” “下一次恐怖袭击的时间与地点。” “与中央情报局有关的呢？” 刘雪丽的眉头微微跳了几下，说道：“或许，他根本没见过中央情报局的联络人，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为什么？” “狼狈为奸的事情，他会相信中央情报局吗？换成是我，就不会亲自跟中央情报局的人见面。” “也就是说，他会派手下去见中央情报局的人，而这名恐怖份子可能死了。” 刘雪丽点了点头，唐旭宸已经提到，除了阿布哈辛与提前离开的那些，营地里的其他恐怖份子均已毙命。 “也许，他知道对方是谁。”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他没跟中央情报局的人见面，但是有可能通过其他方式见过中央情报局的人，比如在派手下去会面的时候藏在附近，或者是拍下几张照片。” “有这种可能。” “这样的话，他就有可能知道对方是谁。” “杨局，你的意思是……” “假设，唐旭宸已经撬开了阿布哈辛的嘴，查出了打那个电话的人，我们该怎么做？” “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也就是说，我们会秘密抓捕这个家伙，通过审讯他，获得中央情报局暗中支持东伊斯兰圣战军的证据。” 刘雪丽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最有可能与阿布哈辛联系的人是谁？” “这……” “保全公司袭击案发生前，我们在调查东伊斯兰圣战军，而且查出了一些跟美国情报机构有关的线索，当时的主要嫌疑对象是美国驻伊斯兰堡情报联络员伯纳德。唐旭宸回国前就在调查他，试图通过他获得储存在美国大使馆里的情报人员档案，查出美国情报机构与东伊斯兰圣战军的关系。” “如果那个电话是从伊斯兰堡打出去的，那就很有可能是他。” “东伊斯兰圣战军的联络人员只去过伊斯兰堡。” 刘雪丽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话，那就只会是他。问题是，我们没有证据，这些只是推测。” “确实是推测，还是基于一个假设做出的推测。只不过，这也是我们想让中央情报局相信的事情。” 刘雪丽立即明白了过来。“杨局，你是说，秘密抓捕伯纳德？”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真是伯纳德打的那个电话，对他实施秘密抓捕，等于告诉中央情报局，我们已经撬开了阿布哈辛的嘴。既然已经暴露，中央情报局就没有理由火上浇油。” “也就会放弃对付唐旭宸他们的行动。” “然后就能把他们接回来。” “我马上去安排。” “等一下。”杨怀烈叫住急匆匆的刘雪丽，在纸条上写了一串数字。“打这个电话，就说是我安排的任务。” 刘雪丽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随即拿起杨怀烈放在办公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纸条。 “行动最快只能在四个小时后开始，最好推迟到六个小时之后。如果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刘雪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还有，做好把伯纳德秘密送回来的准备。” “有这个必要？” “如果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伯纳德知道的肯定比阿布哈辛多，而且还不能保证唐旭宸他们能把阿布哈辛带回来。如果唐旭宸那边出了意外，我们就只能通过伯纳德获得追查恐怖份子的线索。” 刘雪丽迟疑了一下，才答应了下来。 她不是不明白杨怀烈的意思，只是不希望唐旭宸出意外。虽然六年前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分道扬镳，唐旭宸也许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但是刘雪丽从没责怪唐旭宸，也从没真正放下过这件事情。 刘雪丽接受杨怀烈的安排，不在职责使然，而是与唐旭宸有关。 虽然六年前的那件事，错不在刘雪丽，但是她忘不掉那段感情。六年来，唐旭宸一直躲着不肯见她，甚至不肯接她的电话，可是刘雪丽没有放弃，她想做点什么来弥补六年前发生的事情。 感情归感情，理性仍然支配着刘雪丽。 打了杨怀烈给她的那个电话，向电话对面的人说明了情况，刘雪丽开始部署抓捕与运送伯纳德的事情。 杨怀烈说得没错，帮助唐旭宸他们脱困的唯一办法就是误导中央情报局。 抓捕伯纳德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第二十章 天才 阿布哈辛是块硬骨头，尝试着拷问一番之后，唐旭宸不得不承认，肉体上的折磨无法撬开他的嘴。 虽然在理论上，任何人承受痛苦的能力都有个极限，只要使用适当的手段，肯定能让其开口，但是一些意志特别坚定的人能够忍受很长时间，有的甚至能让这个极限超过生理承受能力。 唐旭宸很失望，也很焦急。 即便能用拷打撬开阿布哈辛的嘴，恐怕需要好几天。下一次恐怖袭击，最快将在五天后发生。他知道整个计划，知道袭击会在什么时候发生。等他开口交代，也许只是为求得一个痛快。 怎么办？ 唐旭宸有点不知所措。 虽然刘雪丽正在安排新的撤退渠道，但是由通信卫星发来的信息表明，美军不但出动了预警机与侦察机，还有动员了地面部队。要不了多久，美军就将占领这条山谷，搜捕唐旭宸他们。 刘雪丽未必能及时安排好撤退渠道。 唐旭宸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想撬开阿布哈辛的嘴，把获得的线索发回去，让军情局继续调查。 只要能阻止恐怖袭击，就算逃不掉也死而无憾了。 让两名特种兵看住阿布哈辛，唐旭宸来到外面的洞穴里。 这座偶然发现的岩洞，离恐怖组织营地大约两千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足够让唐旭宸他们避开在不远处盘旋的e-8。 “有烟吗？”唐旭宸对站在一旁的彭少勋问了一句。 彭少勋掏出香烟，直接塞到唐旭宸手上。 “谢了。” “留着吧，我还有。” 唐旭宸笑了笑，抽出一根后，揣起了香烟。彭少勋掏出打火机，帮唐旭宸把烟点上。 “老唐，你过来看看。” “看什么？”唐旭宸朝蹲在洞口的齐锋霆走了过去。 “这些粪便里面是湿的。” “现在才注意到？” 齐锋霆仰头看了唐旭宸一眼，有点不大明白。 “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唐旭宸靠到旁边的岩壁上。“这里是恐怖组织的临时落脚点，从营地到这里大概要一个小时。天亮前出发的那些恐怖份子肯定在这里停留过，避开我们的侦察卫星。” “你早就知道了？” “要不然，我怎么会带着队伍往这个方向撤退？” 齐锋霆想了想，觉得唐旭宸说得有道理。决定撤退的时候，唐旭宸就猜到在山路上会有这样的临时落脚点。 “有新的消息吗？” 站在洞口，负责用卫星电台获取信息的秦国柱摇了摇头。 “美军的地面部队还没出动？” “与十分钟前一样，美军只是封锁了山谷附近的几条主要道路，没有派遣地面部队进入山谷。” 唐旭宸锁紧眉头，美军的行动很奇怪。 他们在等什么？ 既然封锁了山谷，为什么不派部队进来？就算美军认为山谷里有很多恐怖份子，一时半会无法完成作战部署，也应该派特种部队进入山谷，摸清恐怖组织的情况，为接下来的进攻做准备。 以美军对付恐怖组织的惯常手段，只封锁不围剿，显然不合理。 除非美军认为山谷里没有恐怖份子。 不对，有问题。唐旭宸使劲揉了揉额头，想让有点昏沉的脑袋变得清醒一些。他已经有七十二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发起行动的不是美军，是中央情报局！ 对，肯定没错。唐旭宸长出口气，又点上了一根香烟。 “在想什么？”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条山谷。” “现在不行。”齐锋霆叹了口气，说道，“只要那架e-8还在，我们就得留在这里，不然出去就是送死。” “这么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至少得等到天黑之后。” “为什么？” “美军不但出动了e-8，还派来了一家rq-4无人侦察机。我们带了防红外与防微波的伪装服，能应付红外成像与毫米波雷达侦察，却应付不了可见光波段的照相机。那架无人侦察机上就有一部高分辨率的光谱照相机。天黑后出去，即便那架e-8没有离开，也未必能发现我们。” “这么说，还得等差不多十个小时。” “必须等到天黑之后。” “妈的！” “我们已经尽力了，如果暴露行踪，之前做的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没错，我们尽力了，可是做得不够好！”唐旭宸丢掉香烟，踩上去用力蹭了几下。“拖上十个小时，恐怕什么都晚了。” “难道能让白昼缩短吗？” 唐旭宸猛的一愣，很是惊讶的看着齐锋霆，随即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老齐，你他娘的是个天才，真正的天才。” “我是什么？”齐锋霆更加疑惑了，觉得唐旭宸的脑袋出了问题。 “我们不能让白昼缩短，却能让时间延长。” “什么？” “阿布哈辛不肯开口交代，是为了让我们无法阻止下一次恐怖袭击。如果下一次恐怖袭击已经发生，还需要他开口交代吗？” 齐锋霆立即锁紧眉头，眼珠子转了好几圈。 “人的生物钟跟感官，特别是视觉与听觉有很大的关系。如果视觉与听觉受到干扰产生错乱，生物钟就会混乱，把几个小时当成好几天。我们只需要让阿布哈辛认为已经过去几天就行了。” “这个办法管用？” “放心吧，绝对管用。我们去准备审讯工具，等下就开始。” 齐锋霆不大相信唐旭宸说的办法，不过没有别的办法撬开阿布哈辛的嘴，而且还得在这里呆到天黑呢。 这个时候，伊斯兰堡。 安顿那些陆续到来的秘密人员，让伯纳德与机要秘书忙得不可开交。 虽然不清楚这些家伙的来历，但是多年的情报工作经验，让伯纳德一眼就看出，他们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 兰利总部派他们来到伊斯兰堡，显然不是为了观光旅游。 让伯纳德郁闷的是，兰利总部没有说明情况，只是让他替这些人安排落脚地点，准备好前往阿富汗的交通工具。 这也让伯纳德忧心忡忡。 “猫头鹰”已经暴露，也许落入了中国特种部队手里，兰利总部大动干戈，显然是要铲除后患。 那么，知情者是后患吗？ 伯纳德已经知道，东伊斯兰圣战军的营地遭到轰炸，恐怖份子死伤惨重，也许已经全军覆没了。 兰利总部随后发起的行动，等于是在擦屁股，抹掉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关的所有痕迹。 那么，会不会除掉像伯纳德这样的知情者？ 虽然伯纳德为中央情报局工作，但是他知道，为了守住不可告人的秘密，中央情报局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更让伯纳德担心的是，如果“猫头鹰”把知道的事情交代了出来，他将成为中国情报安全机构的眼中钉，而且兰利总部也知道。也许，兰利总部会设法让他离开巴基斯坦，去其他国家的使领馆工作或者干脆接他回国雪藏一段时间，可是最稳妥的做法是让他永远消失。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在中央情报局的历史上，因为行动败露而突然失踪的情报人员并不少，其中一些就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在为中央情报局工作期间，伯纳德处理过类似的情报人员。 现在轮到自己了，伯纳德不担心才是怪事。 伯纳德想到了逃亡，可是贸然逃亡，只能召来杀身之祸。 安顿好最后一批秘密人员，伯纳德联系了航空租赁公司，以一家由中央情报局暗中控制的美资企业的名义租用了两架“超山猫”直升机，并且提前支付了全部款项，使用的是一张关联到中央情报局秘密行动资金的万事达信用卡。把这些安排告诉那些秘密人员后，就没伯纳德的事了。 “杰森，我们该走了。” “去哪？”机要秘书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不过已经在伯纳德手下为中央情报局工作了六年。 “现在不走，就没有机会了。”伯纳德叹了口气，说道，“兰利总部的这些部署，其实是在收拾烂摊子。‘猫头鹰’完蛋了，还牵扯到了中国情报安全机构，杀人灭口与毁灭证据是唯一选择。” “这也是我们正在做的事情。” “我是知情者，你也是，对吧？” 杰森微微一愣，随即就惊讶的看着伯纳德。 “你为局里工作了六年，我为局里工作了二十四年，比你更加清楚局里的做事风格。” “这不可能吧？” “不是不可能，而是很有可能。”伯纳德稍微停顿了一下。“你得知道，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不管是你完蛋了、还是我完蛋了，都会牵连对方。我们必须离开，但是绝对不能一起离开。只要我们当中的一个逃了出去，另外一个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局里的人，绝不会贸然对付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前提是，我们得有相关证据。” “我们有。” 杰森又是一愣，说道：“什么证据？” “足以证明局里跟‘猫头鹰’有关联的证据。是一盘磁带，里面储存了斯克尔斯跟‘猫头鹰’的通话录音。” “在哪？” “这就是我要跟你谈的事，关系到我们的生与死。” 杰森点了点头，神色非常的严肃认真。 第二十一章 清洁工 美国大使馆大门外的大街上，街角处停放着一辆很不起眼的轿车，坐在车里的是一个留在胡须的男人。 在伊斯兰国家，几乎所有成年男性都留胡须。 没人注意这辆车，更没人注意车上的司机。在使馆区，有很多这样的轿车与司机。因为伊斯兰堡的出租车不是很多，很多在大使馆工作的外国人并不熟悉这座城市，所以有很多没有正规营业执照的司机专门到使馆区拉客。相对于伊斯兰堡的物价，大使馆的外交人员都很有钱，出手也很阔绰。 司机半躺着，还把一份报纸扣在脸上，表示正在午睡。 这是一天中最热的正午，现在又是夏季，大使馆里的人员不会在这个时候外出，需要打车的人很少。要到傍晚，工作一天的外交人员才会外出。对很多司机来说，在傍晚与晚上拉到几个客人，这一天就足够了。 不远处的小商店门口，几名司机在聊天打发时间，他们的车都停在附近。 车上的司机没有睡着，正通过报纸与脸颊间的缝隙盯着美国大使馆，留意着进出的人员与车辆。 主要是进去，出来的人很少。 进入大使馆的，主要是申请赴美签证的巴基斯坦人，偶尔能看到几名在巴基斯坦出差或者旅游的美国人。 巴基斯坦的国内局势一直不太稳定，经济又很落后，加上英语为官方语言，有点本事的巴基斯坦人都想去美国，或者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这样的英语国家。只是在九一一事件之后，巴基斯坦人获得美国绿卡的难度骤然增加，即便是赴美签证也很难办下来。不是美巴关系出了问题，而是美国人打骨子里不信任留着大胡子的穆斯林。直到前几年出了个穆斯林总统，这种局面才稍微有所改善。只是要想获得赴美签证，依然需要由官方或者企业开具的证明。 可以想像，在大使馆办理证件的大厅里，肯定是人山人海、争吵不断。 司机关心的不是这些，而且他也不是真正的司机。 他叫欧阳凤鸣，听说是出生时的哭声很大，还很特别，像是公鸡报晓，结果被祖父认定是凤凰转世，给他取了这么个怪名字。 打小，他就觉得名字并不重要，只是个代号，非常羡慕那种用代号做名字的人。比如电影里的“007”。 这个从小就树立起来的理想，最终成了他的事业。 大概他的祖父没有看错，欧阳凤鸣从小就爱争头名，从小学到大学，他的学习成绩始终是班上、甚至全校第一名。在各种竞赛上获奖简直是家常便饭，即便是体育比赛，他也不输给别人。 大学毕业后，欧阳凤鸣义无返顾的加入了军情局，开始为理想奋斗。 在谍报学校里，他依然是最优秀的学员，可以说是文武双全。在那一届学员里，他第一个掌握了八种主要外语，第一个完成全部器械项目训练，第一个战胜格斗教官等等，但是有一个第一，他没有拿到。 他没有成为第一个通过毕业考核的学员。 其实，他是第一个通过毕业考核的学员，但是没被承认，并且被谍报学校开除，理由是考试作弊。 这是个子虚乌有的罪名，他根本没有作弊。 在他快要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打倒的时候，见到了杨怀烈，知道这是特意安排，目的是让他去当卧底。 杨怀烈说明情况后，他接受了这个使命。 三年后，军情局一举破获潜伏在内部的谍报网络，秘密逮捕与处决了数十名为他国情报机构服务的间谍。杨怀烈因此在情报界声名远扬，而幕后头号功臣就是欧阳凤鸣。由他从敌人内部获取的情报人员名单，帮助杨怀烈查出了军情局里面的鼹鼠，然后顺藤摸瓜捣毁了整个谍报网络。 欧阳凤鸣一举成名，却再也无法回头。 三年卧底经历的事情，让他再也无法成为正常的情报人员。 在国内休养两年后，欧阳凤鸣继续为军情局工作。杨怀烈没再让他做卧底，而是派他去做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类人员，军情局称其为“清洁工”，意思是他们做的是会弄脏手的事情。 欧阳凤鸣并不后悔，因为这就是他从小就想要的生活。 虽然“007”是电影虚构出来的人物，但是欧阳凤鸣一直认为，他就是现实世界里的詹姆斯-邦德。 对欧阳凤鸣来说，这样的生活其实很惬意。 虽然每次的任务都很危险，但是平均六个月才会接到一次由杨怀烈打来的电话，而完成一次任务也就几天，其余时间都由欧阳凤鸣自行支配，不需要向杨怀烈汇报，日常行为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负责。至于钱，从来不是欧阳凤鸣担心的问题。军情局有一笔为秘密行动准备的专项基金，欧阳凤鸣能用杨怀烈给他的户头提款，只要每次支取的款项不超过一百万元就不需要由杨怀烈批准。其实，欧阳凤鸣从没使用过杨怀烈给他的户头，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赚到钱。 欧阳凤鸣喜欢的不是金钱，而是既充分自由，又偶尔刺激冒险的生活方式。 这一天，跟往常一样，欧阳凤鸣在清晨起床，盥洗后换上了运动服，准备去附近的体育馆晨练。 他不喜欢伊斯兰堡，也不喜欢巴基斯坦。 如果由他选择，他更喜欢住在西欧国家的大城市里面，比如巴黎或者米兰，因为那里的生活更加丰富，还有很多美女。 与正常男人一样，欧阳凤鸣喜欢跟美女在脱光后谈人生，只是从不为女人着迷。 要不是杨怀烈亲自下令，他绝不会来到这个女人出门得戴上面纱的国家，更不会在这里住上三个月。 在他出门前，电话响了起来。是个女人，不过是为杨怀烈工作的女人。 声音很好听，让欧阳凤鸣想到了家乡，想到了那个从小学就暗恋他，到他进了大学都不死心的青梅竹马。只是欧阳凤鸣已经记不起她的相貌了，那是一个美好的回忆，而她现在恐怕已为人妻。 两个小时后，欧阳凤鸣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弄到了那辆车，来到了美国大使馆外面。 与以往一样，只有任务目的，没有对如何达到目的做任何限制。杨怀烈只管能不能完成任务，不管任务难度有多大，也不管欧阳凤鸣以什么方式完成任务，他需要的仅仅是最终的结果。 当然，为了让欧阳凤鸣完成任务，肯定会提供必要的基本信息。 绑架一名为情报机构工作的外交官，不算希罕事。过去五年，欧阳凤鸣完成的九次任务中有三次与此相似。 十二点二十分，一辆挂着外交牌照的别克轿车驶出大使馆。 欧阳凤鸣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等到别克轿车从旁边驶过，他才发动轿车，在拥挤狭窄的街道上调头。 耽搁了一点时间，不过恰好跟别克轿车拉开距离，没有被别克轿车上的人发现。 驾车追踪是每一名情报人员都要掌握的基本技能，一般情况下，被追踪对象不会注意到这种满大街都是破烂轿车。 在伊斯兰堡住了三个月，欧阳凤鸣把这座城市里的每一条道路都记了下来，包括那些偏僻的小巷。他还调查了这座城市里的车辆情况，知道哪种牌子、哪种型号、哪种颜色的车辆最多。城市的交通情况更是不容忽视，每天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容易塞车，走哪条路能够避开交通高峰，都是必须做的基本功课。还有巡逻警察的活动规律，各个城区的环境，居民的分布情况，建筑物的特点，平民的日常习俗，富有者的特殊嗜好，公共场所的布局等等都得了解与掌握。 因为有语言方面的天赋，所以欧阳凤鸣还能说一口正宗的乌尔都语。 把皮肤晒黑、留上胡须、处理一下眼眶与眉毛、把头发烫卷、穿上穆斯林的服装、戴上帽子，欧阳凤鸣只会让身边的人觉得他是从其他省份来伊斯兰堡工作的外地人，不会相信他是中国人。 三个月来，见过他的人没有哪个怀疑他。 因为平常为人随和，还很大方，像是有钱人，所以有四个女儿的房东时常请他过去吃晚饭，不但准备的菜肴很丰盛，还会让某个女儿坐在他旁边，似乎想让他做上门女婿。只是欧阳凤鸣是典型的容貌控，不会对看不清长相的女人有兴趣。鬼才知道在那块黑色面纱后面是一张什么样的脸蛋。 别克轿车没开多远就拐进了一处富人区。 这里，也是外交人员住宅区。 大概正是因为外国使节大多在此安家落户，所以伊斯兰堡的富人才云集于此，似乎成为外国人的邻居，也就成了外国人。 在这个部族影响力极大的国家，占多数的穷人生活在地狱里，极少数的富人生活在天堂里，地狱与天堂往往只隔了一条大街。 别克轿车在一栋房屋外停下，那里正是目标人物的住所。 欧阳凤鸣没有停车，而是从别克轿车旁边驶了过去，在前面的路口左转，来到了住所后面的街道上。 第二十二章 黄雀在后 进了房间，伯纳德先脱掉鞋，再把拿在手上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 虽然这里是伊斯兰堡最有名的富人区，但是依然有很多灰尘。 伯纳德非常想念在蒙大拿州的家，那里的天空永远是那么的蓝，镇子外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冷杉林，从镇外流过的小溪清澈见底。二十年前，伯纳德经常跟妻子到森林里露营，一住就是几天。白天，伯纳德到森林里打猎，妻子在附近采摘成熟的浆果。晚上，两人围着篝火堆吃烤野兔与浆果沙拉，然后以草地为席、夜空为被，享受夫妻之乐。如果是夏天，还会去某处僻静的河湾沐浴，尝试着在水中翻云覆雨的滋味。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瑞文，就是这么得来的。 那些，只是美好的回忆。 在为中央情报局工作之后，伯纳德就很少回家，即便回到家里，也因为工作而无法跟家人沟通。伯纳德不能把工作上的事情告诉妻子，而妻子很快发现生活全是谎言，最终决定跟他分居。 两年后，在两人准备办理离婚手续时，妻子在一起车祸中丧生。 因为不忍心回想起过去，所以伯纳德离开了家。三个子女没有原谅他，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 想着这些，伯纳德觉得很讽刺。 他为中央情报局而牺牲了一切，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回来的路上，他就注意到了一直跟在后面的那辆轿车。很普通，很不起眼，还拉开了一段距离，却始终跟在后面。虽然没有看清楚车上的人，但是伯纳德知道，只有受过训练的特工与情报人员，才知道该选择外观最普通的车辆，在跟踪的时候与目标保持距离，充分利用路上的其他车辆做掩护。 那辆车从旁边驶过时，伯纳德注意到，车上只有一个人，很普通，没有特别之处。 这绝对不是巧合！ 如果来的是几个人，伯纳德也许会心存侥幸，因为有可能是兰利总部派来暗中保护他的特工。 可是只来了一个人！ 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家伙在监视他，会在必要的时候除掉他，是一名兰利总部派来的职业杀手。 上午陆续到来的那些秘密人员中，很多都是职业杀手，至少与职业杀手没有区别。 或许，兰利总部派那些人来，只是个障眼法，让伯纳德放松警惕，然后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 “家里有其他人吗？” “没有，做清洁的是每周五下午来。”伯纳德会过神来，把装文件的手提包放在了门边的鞋柜上。 房间里很干净，负责做清洁的是一家由巴基斯坦外交部管理的保洁公司的人。 清洁员工都很勤恳，做事仔细认真，但是伯纳德早就知道，他们其实是巴基斯坦的情报人员。清洁员工的身份，让他们能够顺利的进出他国外交人员的住所，由此得到获取情报的机会。 当然，这没有多少意义。 有价值的情报，伯纳德从来不会带回住所，也从来不在住所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这里只是供他睡觉的地方。 “你去书房，保险柜里有一些现金，还有几本没有用过的护照。” “那东西没在保险柜里？”杰森有点疑惑。 “你觉得，保险柜能难住那些对付我们的人？”伯纳德笑了笑，说道，“顺便帮我收拾几件衣裤，我们得抓紧时间。” 杰森有点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听伯纳德的话。 伯纳德没有管他，直接朝厨房走去。 在这套住所里，厨房与卧室是使用频率最高的两个房间。伯纳德不会在这里工作，总得在这里吃饭吧。 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伯纳德才放下了握在手里的水果刀，蹲下掀开几块地板。 地板下面是通往地下室的暗门，用钢板制成，有指纹与密码两道锁。因为这套住所本来就有一间地下室，所以这间开在厨房下面的地下室不是很大，高度不到两米，长宽都在三米左右。 进入地下室，伯纳德先锁好暗门，才开了灯。 四周摆放着货架，只有左侧的货架上有几支手枪、几盒子弹与叠放整齐的钞票，其他货架都空着。 拿出塞在左侧货架下面的旅行背包，伯纳德取出了装在背包里的几本护照，逐一翻看之后才放到背包外侧的口袋里，然后把钞票装进背包，最后把一支手枪与两个压满子弹的弹匣放到了钞票上面。 又仔细检查了一番，伯纳德才拉上背包的拉链。 只是，他没有离开地下室，而是在耐心等待着，似乎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此时，住所外面。 欧阳凤鸣把轿车停在了离住所不远的一排行道树后面。下车前，他拿出放在储物箱里的手枪，装上了消声器。 虽然任务是绑架那名美国外交人员，但是欧阳凤鸣不会赤手空拳去对付他。 让杨怀烈下令对付的人，肯定不简单。外交人员也有好几种，比如武官，或者是公开情报人员。 此外，用手枪去威胁一个人，肯定比用拳头更有效。 下车后，欧阳凤鸣朝住所走去，步伐并不快，一点都不慌张。虽然现在是中午，这附近的居民要么还在上班，要么在家里午睡，但是欧阳凤鸣不想引起他人注意，更不想因此暴露行踪。 爆炸发生的时候，欧阳凤鸣已经绕过行道树，离住所大约二十米。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条件反射。 很猛烈，几块飞散的玻璃差点击中欧阳凤鸣。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趴在地上，四周全是碎玻璃与碎木片。 爆炸发生在住所的二楼，从朝向与窗户的格局来看，应该是书房或者卧室。 耳朵里全是爆炸的嗡鸣声，欧阳凤鸣晃了晃脑袋、用力拍了几下，嗡鸣声小了点，但是没有消失。 “妈的！”欧阳凤鸣咒骂了一句，同时起身朝住所跑去。 被炸开的墙体上，挂着一些衣裤的碎片，外面的草坪上有一根还在流血的断臂。肯定有人被炸死，但是不能肯定是一个，还是两个。进入住所的是两个人，除了目标人物，还有一个年轻人。 死的是谁？ 目标人物死了，还是活着？欧阳凤鸣必须搞清楚这个问题。 如果目标人物被炸死了，就算行动失败，也与他没有直接关系。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迅速了。让其他人执行这个任务，未必会有更好的结果。如果目标人物还活着，欧阳军阀就得完成任务，而且是立即。 巴基斯坦警察再不给力，也不会无视发生在他国外交人员住宿区的爆炸事件。 只要警察赶到，除非欧阳凤鸣变身成为终结者，还得有一挺迷尼冈机关枪，不然就得放弃任务。 来到住所后门附近，欧阳凤鸣放慢了脚步。 门上有防盗警报器，爆炸已经震坏了门锁，警报器却没响。 爆炸发生后，警报器响过吗？ 欧阳凤鸣不能肯定，当时他确实听到了警报声，但是不清楚是来自住所，还是来自附近的车辆。 耳朵里的嗡鸣声还在，听力得过一阵才能恢复。 欧阳凤鸣没有大意，拔出手枪，将枪口对准门缝后，才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 后门连接着厨房，很凌乱，到处都是被爆炸震飞的器皿，地上是玻璃器皿在摔碎后留下的玻璃渣。 看到地板上敞开的暗门，欧阳凤鸣的眉头跳了几下。 那是一扇用钢板制成的暗门，而且离爆炸发生的二楼房间很远，那么暗门下，肯定是最理想的避难场所。 既然是避难场所，也就有人躲在里面。 此外，暗门旁有几块木地板，摆放得比较整齐，只是在爆炸时移动了位置，而不是被爆炸震了起来。 爆炸发生的时候，肯定有人躲在里面，并且在爆炸发生后才出来。 那个活着的人，显然不会留在这里等待警察到来。他会马上离开，而那辆别克轿车停在前门外面。 即便去车库，也要从前面的客厅经过。 欧阳凤鸣径直去了客厅，他的判断也立即得到了证明。 “别动，放下手上的东西！” 那人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按照欧阳凤鸣的吩咐去做。欧阳凤鸣没有迟疑，立即朝他右侧的墙壁开了一枪。 枪的威胁性体现了出来，那人立即放下了提着的旅行背包。 “跪下，把手放到脑袋后面，动作慢点。” “你要杀我？” “没听懂吗？再不跪下，我就杀了你。” 那人跪了下来，用双手抱住了后脑勺，说道：“你是来杀我的？你得考虑清楚。如果杀了我，你们做的事情就会曝光。我把证据交给了一个你们无法找到的人，而且他已经去了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我没在一个小时内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搭乘的国际航班已经起飞，他会把那些证据……” 欧阳凤鸣不知道那个家伙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是想让他闭上嘴。 办法很简单，对准他的后颈窝使劲来一下。只要控制好力度，就能打晕他，让他立即闭上嘴。 这个办法很管用，屡试不爽，这次也不例外。 第二十三章 演戏 黑暗与噪声没有压垮阿布哈辛的斗志，他相信，只要战胜这一切之，把光明带到世间来的真主阿拉会给予他更多。 痛苦与磨难能让战士成长，让战士变得更坚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布哈辛不但没有绝望，反而更加坦然。他坚持得越久，离胜利就越近。阿布哈辛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那些审讯他的人同样明白，只要死不开口，时间能让他脑袋里的秘密变得毫无价值。 只是过去多久了，几个小时，还是几天？ 阿布哈辛不大肯定，他觉得过去了几天，也许只有几个小时。 被戴上眼罩与耳机之后，阿布哈辛开始数心跳的次数，以此计算时间。可是在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之后，加上在始终在耳边回响的噪音，阿布哈辛不再计数，也就渐渐丧失了明确的时间观念。 这是一种拷问手段，阿布哈辛开始大声喊叫，抵抗意志却没有崩溃。 喊累了，也喊饿了。 过一阵，就有人强迫他喝下一些水，咽下一些很甜的流食。应该是一种高热食物，主要供执行秘密任务的特种部队使用。在巴基斯坦，阿布哈辛的手下从“留声机”那里获得过这种食物。携带与食用都很方便，一小管所含热量相当于一次正餐，正常情况下，一名特种兵每天只需要两管。 以进食的次数为准，应该已经过去四天了，也许是五天。 阿布哈辛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想睡觉，可是一直在耳边回荡的噪声，让他怎么也睡不着。附近肯定有某个人盯着，因为每当他的脑袋耷拉下来，露出打瞌睡的样子，噪声就会突然增强。 到底过了多久，阿布哈辛根本不知道。 噪声突然消失了，随即耳机就被摘下。 “我要杀了他。” “你不能杀他。” 有人在争吵，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情绪很冲动。 阿布哈辛觉得其中的一个声音很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也许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要为那些无辜死难者负责。” “就算如此，也应该让他接受审判。我们不是法官，我们无权给他定罪，更没有擅自处决他的权力。” 无辜死难者？阿布哈辛有点疑惑，一些模糊的印象出现在脑海里面，记忆开始恢复。 这个时候，面罩被摘下了。 强烈刺眼的白光，让阿布哈辛立即闭上眼睛。即便如此，透过眼睑进入瞳孔的光线依然让他觉得很难受。 双眼早就适应了黑暗，突然到来的光明并不是那么受欢迎。 头发被人用力抓住，接着传来一下“咔嚓”声。阿布哈辛感觉到，一个冰凉的物体顶在了额头上。 “你不能这么做。就算他罪该万死，也不由我们决定。” “让他活着，还有用吗？一切都发生了，我们没能完成任务，死了那么多人，我要让他偿命。” “好吧，你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我无权阻止你，但是我会向上汇报。” 眼睛已经适应了光亮，阿布哈辛也想起了过去发生的事情。那是几天前，在送走了由她率领的队伍后，在清晨祷告时发生的事情。哈桑从山下跑来，在大喊着什么，然后就倒在了山坡的小路上。 然后呢？ 好像有枪声，还有爆炸声，发生了战斗。 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应该是山路上的一处临时落脚点，而且是距离营地最近的那个。 在审讯的时候遭到拷打，但是没有屈服。 再然后呢？ 阿布哈辛努力回想着，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已经成功了，肯定是已经成功了，所以这些袭击了营地、抓住他的家伙才会如此的气急败坏。 他们失败了，与磨难的抗争，终于取得了胜利！ 阿布哈辛声笑了出来。只是过度的兴奋，让他一时难以适应，喉咙既干又痒，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在笑。看到了吗？这个魔鬼，竟然在笑。” “你冷静点，直升机马上就到了。就算已经发生了，就算我们失败了，也应该让他受到审判。我知道，你想杀了他为那些无辜的死难者复仇，可是你得相信法律，让他受到公正的审判。” 阿布哈辛认出了站在他面前，用手枪顶在他额头上的那个人，一个中国人。 就是他，阿布哈辛认识他。 在昏迷之前，阿布哈辛见过他。醒来后，审讯与拷打阿布哈辛的也是他，他肯定是中国情报安全机构的特工。 “让他为无辜死难者负责的最好办法，就是对他进行审判，把他的罪行公布于众，让他接受法律制裁。” 另外一个人走了过来，是一名军人。 虽然两个人都穿着山地作战迷彩服，携带着标准的单兵作战装备，但是阿布哈辛认得出来，审讯他的那个人是特工，而另外那个人是军人。他们的神情，还有言行举止都有很明显的区别。 军人握住了特工持枪的右手，慢慢压低枪口。“你现在杀了他，只会让他成为其他恐怖份子眼里的英雄，为其他恐怖份子树立榜样。让他接受审判，让全世界知道他的罪行，受到公正的判决。” 特工放下了手枪，似乎被军人说服了。 “哈哈……”阿布哈辛狂笑了起来，只是刚刚笑出声来，下巴上就挨了一拳，那名特工并没消气。 特工一把掐住阿布哈辛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你他妈的还笑得出来。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死的是什么人吗？你他妈的有种就对着我们这样的人来，别去伤害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民众。” 军人再次上前，扳开了特工的手。 阿布哈辛猛吸一口气，把嘴里的血水与被打掉的牙齿吐到了特工身上。 “杀了我，你有种就杀了我。”特工再次动手前，阿布哈辛大吼了一句。 特工打算拔出手枪，却被旁边的军人抱住了。这时候，又有两名军人到来，一人制住那名特工，另外一人控制住阿布哈辛。 “你们失败了，你们已经失败了。我的人，已经用上了那些神经毒剂，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在这一切发生后，你们再也无法阻止。这仅仅是开始，在即将到来的未来，你们将逐一品尝我们曾经遭受过的苦难。你们都会死，都会死得非常痛苦。你们将活在地狱里，而我将进入天堂。” “不，我们不会失败。” 阿布哈辛微微一愣，发现特工的情绪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转变，三名军人看着他的眼光都很奇怪。 “要死的也不是我们，而是你。当然，即便在真主的天堂里，也没有你的位置。” “你……” 这时候，控制住特工的两名军人松开手，特工却没有拔枪，而是笑了起来。阿布哈辛突然产生了上当受骗的感觉。 “阿布哈辛，我知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不会开口，至少在知道袭击已经发生之前不会开口。” “你……你说什么？” “能让你开口的办法只有一个，让你知道袭击已经发生了，我们没能及时阻止，我们失败了。” “你是说，还……还没有……” “你觉得过去多久了，几天，还是几个小时？” 阿布哈辛猛的一惊，随即明白了特工的意思。在他开始挣扎前，站在旁边的那名军人把他摁到了地上。 “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下一次袭击将在什么时候与什么地点发生，但是你透露了足够多的信息。”特工上前一步，在阿布哈辛旁边蹲下，笑着说道，“这些信息能让我们及时找到你的同伙。” “不……不――” 阿布哈辛开始奋力挣扎，只是后脑勺上一阵剧痛，让他昏迷了过去。 过去的不是几天，而是仅仅八个小时。齐锋霆让手下强迫阿布哈辛咽下去的流食，其实是加了很多糖的面糊，里面混了一些能加快人体热量消耗速度的兴奋剂，而且每次的喂食量都很少，能让阿布哈辛在一个小时内产生饥饿感，从而让他产生错觉，认为时间已经过去四到五天。 在视觉与听觉受到干扰后，计算进食次数是阿布哈辛计算时间的唯一办法。 这是唐旭宸想出来的办法，齐锋霆原本不大相信，但是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他说的那些话有价值？” 唐旭宸点了点头，看了眼昏迷的阿布哈辛，才叫上齐锋霆去了外面的洞穴。 “虽然他没有告诉我们时间与地点，但是透露了很重要的信息，获取神经毒剂只是为了更重要的目标。” “问题是，我们依然不知道下一次袭击将在什么时候与地点发生。” “他也不会说。” “为什么？” “就算他认为袭击已经发生了，也不会直接说出来。再过一会，他就能看出问题，知道我们在演戏。” 齐锋霆点了点头，他明白这个道理。阿布哈辛并不笨，他是在没有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说出那番话的，等他完全清醒过来就能看出问题。显然，他绝对不会透露与下一次袭击有关的信息。 “我们得把消息发回去，让局里重新制订防御恐怖袭击的行动方案。” 第二十四章 危机四伏 虽然卫星电台的功率比卫星电话大得多，对使用环境的要求低得多，但是在发送信息的时候，依然得把天线露天放置。 秦国柱在洞口试了一下，能够收到卫星信号，却无法建立上传信道。 用电台向通信卫星发送信息，首先得发送一条带有密码的询问信号。通信卫星在收到这个信号后才会建立通信线路，接收由电台发来的其他信息，并且把这些信息转发给地面或者空中的接受站。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还需要多颗通信卫星协作，以星间通信的方式，把信息发送到目的地。 不管是因为电台的电能不足、信号受到遮挡、或者天气过于恶劣导致发出的无线电信号过弱，即便被通信卫星截获，也会因为无法识别出通信代码或者密码，拒绝为电台开通通信线路。 秦国柱没有死心，把用来增强信号的辅助天线往洞口外伸了一点。 “怎么样？” “还是不行。”秦国柱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是云层比较后，削弱了信号强度，我到外面试试。” “等等。”齐锋霆叫住秦国柱，随后朝唐旭宸看去。 “我们必须冒这个险，而且很有必要。”唐旭宸明白齐锋霆的意思。 美军的e-8还没返航，那架rq-4就在上谷上空，秦国柱在这个时候走出山洞，必然会被美军侦察机发现。美军大动干戈，表明已经知道中国特种部队活捉了阿布哈辛，而且美国情报机构必然跟东伊斯兰圣战军有染。为了阻止中国特种部队把阿布哈辛带回去，美军不会在乎手段。 俗话说，死无对证。 美军未必会派地面部队进入山谷对付中国特种部队，最有效的办法，其实就是进行空中打击。 一枚精确制导炸弹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之前获得的消息也证明了这一点。事发后，美军紧急出动了数架战斗机，随后的十个小时里，始终有两架美军战斗机在山谷附近徘徊。这些美军战斗机肯定携带了jdam或者“宝石路”之类的精确制导炸弹。 也许，在上谷上空还有一架没被中国与巴基斯坦预警机发现的，携带了“海尔发”空对地导弹的无人攻击机。 只要行踪暴露，美军战机投下的炸弹与导弹将在五分钟之内落下。 受到侦察机跟踪监视，即便特种部队逃走了，也肯定逃不掉，因为人永远跑不过飞行的炸弹与导弹。 只是，拖下去绝对不是个办法。 也许过上几天，美军就会认为中国特种部队已经逃走，不再重点监视山谷。可是真要拖上几天，恐怖组织的阴谋就将得逞。虽然唐旭宸与齐锋霆等特种兵都不想死，但是他们更不想失败。 阿布哈辛是唯一的线索，而他不小心透露的信息有极为重大的意义。 只要把消息发出去，哪怕唐旭宸他们死在这里，军情局也能准查下去，及时阻止下一次恐怖袭击，粉碎恐怖组织的阴谋。 如果为了保命，没有及时把消息发出去，导致成千上万的无辜民众遇难，唐旭宸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齐锋霆他们更是如此。 齐锋霆没有反对，而且秦国柱与几位站在附近的特种兵都没反对。 “这样的话，我们得做好撤离准备，在发出消息后，立即离开这里。” 唐旭宸点了点头，他也有这个打算。 “最好，再等半个小时。” “为什么？” 齐锋霆朝外面看了一眼，才说道：“发送消息，也就几分钟的事情，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天黑。” 唐旭宸迅速思索一番，说道：“行，先做好撤离准备，在天黑前把消息发出去，然后马上离开这里。” 已经耽搁了十多个小时，再耽搁半个小时，应该不是大问题。 不到半个小时，唐旭宸他们就做好了出发准备。特种兵清除掉了所有痕迹，抛弃了一些非必要物资。即便在夜间行动不容易被发现，也要赶在天亮前步行上百千米，离开美军的重点监视区域，要不然就不可能得到军事情报局接应，也就无法及时回到国内。徒步穿过瓦罕走廊至少要三天，如果只是一名情报人员与一队特种兵，问题还不大，带上阿布哈辛就基本不可能了。部队以最快速度前进，还得分出两名特种兵看管阿布哈辛，就得轻装上路，尽可能的减轻负重。 唐旭宸来到洞口时，齐锋霆等特种兵已经在此等待。 体格最强壮的江德志与赵鸿伟只带了自卫武器，把枪械等必要装备交给了战友，他俩将轮流背负阿布哈辛。 阿布哈辛仍然昏迷不醒，只是手脚都被绑住，腰上还缠了一根绳索，用来把他固定在背负他的特种兵身上。 十名特种兵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主要是检查枪械与弹药的状态。 虽然要尽量避开封锁了山谷的美军地面部队，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不会遭遇敌人，到时候就得用上武器。齐锋霆他们都是没有身份的“死人”，对他们来说，落入美军手里跟阵亡没有区别。如果在阵亡与被俘之间选择，他们肯定会选择前者，因为只有死了的人不会遭到严刑拷问。 “准备好了？” “等你呢。” 唐旭宸点了点头，走到秦国柱身边，把重新梳理了一遍的通信内容说了出来，让他一字不漏的发出去。 等唐旭宸说完，齐锋霆朝秦国柱点了点头。 虽然唐旭宸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但是这是齐锋霆的部队，秦国柱是他的手下，只听他指挥。 此时，山洞对面的山坡上。 巴克利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有点酸麻的大腿，闭上眼休息了几秒钟，又把眼眶帖到了微光夜视仪的目镜护框上。 虽然画面是绿色的，只有灰度，没有色彩，但是能看出来，洞口有几个人。 四个，也许五个。 有点反常，之前出现在洞口的，最多只有三个人。 “比尔，留意点，他们也许要出来了。” “明白，盯着呢。” 听到搭档的回答，巴克利把放在旁边的半自动狙击步枪挪到面前，接通了微光夜视瞄准镜的电源。 巴克利是这支专门为中央情报局做脏事的秘密小队的队长，与其他三名队员一样，他的过去非常复杂。 十八岁那年，巴克利就加入海军陆战队，成为职业军人。在通过自修拿到南加州某大学的学士文凭后，巴克利通过了海豹突击队的新兵选拔，随后晋升为枪械军士。在第六分队服役四年后，巴克利接受了一次心理素质评估，随后被引荐给中央情报局，开始为中央情报局卖命。 在四年后的一次秘密行动中，巴克利指挥的小队遭到埋伏，其他官兵全部阵亡，他也受了重伤。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巴克利的小队全军覆没。两个月后，巴克利回到美国，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处决了参与行动的情报官员。事发后，巴克利在试图逃离美国时被联邦调查局特工“击毙”。 当然，他没有死，送给法医进行尸检的是一名流浪汉的尸体。 为了保命，巴克利与中央情报局做了一笔交易。他以秘密人员的身份继续为中央情报局卖命，而中央情报局则为他提供一个新身份，并且准许他在十五年之后，自行决定是否延长服务合同。 这个交易，也不止是为了保命。 为海军陆战队与中央情报局服务了十年，巴克利只学会了杀人，也只懂得杀人。他不是没法从事别的工作，比如可以到安保公司工作，可以开一家枪械店，可以做私人保镖，甚至可以用积蓄买下一座农场。以他的本事，可以从事很多工作。只是他早已脱离社会，再也无法适应正常人的生活。 至于那张在海军陆战队里拿到的电气工程专业文凭，基本上是一张废纸。 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五年，巴克利执行了数十次秘密任务，大多是暗杀或者绑架某个大人物。巴克利不知道，十年后，在拥有自主选择权的时候，会不会产生改变生活方式的念头。 巴克利刚刚调整好半自动狙击步枪，洞口就出现了情况。 有一个人从山洞里跑了出来，而且背着一部电台！ 来自兰利总部的命令很明确，消灭那支特种部队，绝不能让其跟外界进行任何形式的通信联络。 为此，兰利总部派来了十支秘密部队，总共有三十二名像巴克利这样的秘密人员。 此外，兰利总部还从迪戈加西亚出动了一架ec-135电子侦察机，伴随e-8活动，专门对这片地区进行电磁压制。只是，区域性电磁压制只能起到干扰作用，无法阻断地面人员与卫星进行通信。 “比尔，注意那个家伙。” “看到了，要干掉他吗？” “你不要动手。” 巴克利扫了眼放在微光夜视仪旁边的掌上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着这附近的地图，几个亮点是到达的其他秘密部队。 还有三支秘密部队没有到达，但是到达的七支秘密部队已经包围了山洞。 那个人已经停下脚步，站在一块空地上。如果不是为了进行通信联络，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巴克利没有迟疑，他已经瞄准目标，要做的只是扣下扳机。 第二十五章 牺牲 唐旭宸听到枪声时，秦国柱已经中弹倒地。 他与站在洞口的齐锋霆，以及另外两名特种兵立即退入山洞，齐锋霆还一把将他拽到身后。 “老秦还活着。” “不要冲动，是狙击手！”齐锋霆大吼了一句。 对面的两名特种兵都很焦急，其他特种兵也一样。洞外，秦国柱侧过身，正努力取下背负的卫星电台。 “国柱，别乱动。”齐锋霆更急。他已经趴到地上，通过洞口的角落朝外张望。 天已经黑了，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况。枪响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秦国柱，没有人看到枪口闪光。 子弹打在了秦国柱的腹部，也许只是胃被打穿了，也有可能是肝脏被打中了。 如果是前者，那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秦国柱一时半会死不了。如果是后者，秦国柱将在五分钟内丧命。 “队长……” “我们现在不能出去。”齐锋霆扫了眼几名特种兵。“敌人只开了一枪，而且瞄准的是国柱的腹部，摆明了想把我们引出去。” 这些特种兵都不是笨蛋，当然清楚眼前的局势。 如果他们出去救秦国柱，那么去一个就会死一个。埋伏在附近的狙击手，绝对不会错过射杀机会。 这时候，秦国柱已经取下卫星电台，而且抓着肩带，想把电台抛回山洞。 没有电台，他们永远无法把调查到的线索发出去，无法让后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秦国柱的牺牲将变得毫无意义。 问题是，向秦国柱开枪的狙击手不明白这一点吗？ 那名狙击手肯定早就埋伏了下来，一直在监视山洞里的特种部队。现在才开火，显然是为了阻止特种部队与外界联系。 射向秦国柱的那颗子弹，也许是为了打坏电台。 “老秦，躺着别动，不要做蠢事。” “队长，答应我，别让我白白死掉！” 没等齐锋霆等人反应过来，秦国柱从地上爬了起来，转动着身体，用最后的力气把电台抛了过来。 “砰――砰――” 枪声再次响起，而且是两次。 秦国柱轰然倒下，电台落在了离洞口大约十米的地方，恰好在一块岩石后面。卫星电台的重量超过十千克，秦国柱中弹的地方离洞口大约三十米。就算他没受伤，也无法把电台抛入山洞。 他早就想到了，这是保住电台的唯一办法。 狙击手没有多少耐心，如果山洞里的战友没有出去救他，狙击手会再次开火，打坏卫星电台。 “老秦……” “我干你娘的……” …… “都给我闭嘴！”齐锋霆一声怒呵。“两名狙击手，十点钟与十一点钟方向，距离大约三百米，七点六二毫米口径的狙击步枪。也许附近还有其他狙击手。三个人准备烟幕弹，一个人跟我出去。” 齐锋霆很冷静，其他特种兵也立即冷静了下来。 不用齐锋霆再做吩咐，江德志来到齐锋霆身旁，三名特种兵准备好了烟幕弹。 “老江，等烟雾散开，你去把国柱救回来，我去拿电台。” 江德志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齐锋霆的意思。 齐锋霆扫了眼其他特种兵，说道：“等我们出去后，四人分别压制那两名狙击手，注意节约弹药。” 剩下的四名特种兵点了点头，各自准备好了武器。 “准备好了？烟幕弹！” 三名特种兵各投出两枚烟幕弹，四枚落到秦国柱附近，两枚落到电台附近。 “老江，走！” 等了大约十秒钟，在烟雾散开后，齐锋霆首先冲了出去，江德志立即跟上。紧接着，四名负责火力压制的特种兵也冲出山洞。 枪声再次响起，四名特种兵在开火，埋伏在黑暗中的敌人也在开火。 唐旭宸已经来到洞口，蹲在齐锋霆开始趴着的位置上，端着卡宾枪注视着洞外。只是受烟雾阻挡，他无法看清外面的情况。 不断有枪弹从洞口飞入，更多的枪弹落在了洞口附近的岩壁上。 从远方传来的枪声很密集，肯定有好几挺机关枪。四名特种兵的开火频率并不高，主要是短点射。 “让开，快让开！” 听到从烟雾里传来的喊话声，唐旭宸立即退开。 首先出现的是扛着秦国柱的江德志，然后才是提着电台的齐锋霆，另外四名特种兵最后退入山洞。 “急救包！” 唐旭宸已经翻出了急救包，赶紧递给了严晓非。他是这支小队的军医，不过也仅仅只是军医。 秦国柱还活着，呼吸很微弱，脉搏也很微弱。 中弹部位在右胸与右上腹，第一颗子弹就打中了他的肝脏，造成严重内出血。虽然第二颗子弹没有打中心脏，但是破坏了右侧的三片肺叶，造成肺部出血。其实，第一枪就足够让秦国柱丧命。 挨了第一枪后，秦国柱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才会有随后的疯狂举动。 “止血钳。” 唐旭宸取出了止血钳，准备递给严晓非。 “你拿着。”严晓非回头看了眼唐旭宸，又继续处理秦国柱的伤口。“等下，我把大血管扣出来，你用止血钳夹住。” “我？” “我一个人办不到，你得帮忙。” 唐旭宸点了点头，又靠近了一些。他发现，握着止血钳的右手在发抖。不是他害怕见到血，而是情绪不稳定。 到死，秦国柱都没有放弃！ “快，快夹住血管。” 唐旭宸的动作很快，却不够准确，一下没有夹住，结果被严晓非从伤口里扣出来的大血管又缩了回去。 “妈的，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你……你他妈的害死了老秦，你这个蠢货，你这个无能的蠢货――” 严晓非的情绪很冲动，唐旭宸没有换嘴，他确实觉得自己很无能。 如果不是他坚持把消息发出去，秦国柱就不会去冒险，也就不会中弹，更不会死在这个离他家乡上万里的地方。 “你们这些情报人员，都是他妈的是窝囊废，害人的窝囊废！” 其实，秦国柱在严晓非开始抢救的时候就死了。 “严晓非！”齐锋霆一声怒呵，让严晓非闭上了嘴。“老秦已经死了，杀害他的敌人在外面，不在这里！” 严晓非突然哭了起来，只是齐锋霆没有因此而责备他。 江德志搂住严晓非的肩膀，让他蹲了下来。 其他特种兵没有哭，甚至没有流泪，但是他们同样悲痛，而且正在把悲痛转化为另外一种情绪。 “老唐，晓非情绪失控，说话没分寸，别往心里去。” “是我害死了老秦，确实是我害死了老秦。”唐旭宸也想哭，可是他哭不出来。虽然与秦国柱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还是第一次合作，但是唐旭宸知道，秦国柱是一个好人，不但为人随和，而且很有大局观。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多人该死，但是绝对没有秦国柱。 “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你就真是个蠢货！”齐锋霆一把抓住唐旭宸的肩膀，很想给唐旭宸一耳光。“这不是你一个人做出的决定，而是我们所有人做出的决定。国柱知道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老齐……” “给你三十秒，想哭就哭出来。哭完了，给我打起精神。”齐锋霆扫了眼其他人，“你们都一样，想哭就哭，别他妈的憋在心里。” “队长，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彭少勋说了一句。 在这支小队里，彭少勋的地位仅次于齐锋霆，是其他特种兵公认的副队长。 “对，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齐锋霆的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敌人早已到来，只是无法确定阿布哈辛是否也在这里，更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分散隐蔽，所以一直没有动手。战斗已经开始，敌人不会让我们逃走。因为已经到了夜晚，如果我们分散突围，那些家伙未必能追上我们，所以敌人不会冒险来对付我们，他们会呼叫空中支援，让美军战机投下炸弹或者导弹。最快五分钟后，炸弹就将落下。我们得在此之前离开，还得想出一个能够突破包围的办法。” “五分钟内，我们不可能干掉埋伏在外面的狙击手。” “就算我们能够冲出去，也会被炸死。” “快速行动，无法使用伪装服，即便我们分散突围，也未必能够逃走，反而会被敌人逐个消灭掉。” “如果能靠近那些埋伏在附近的狙击手，也许美军就不会进行轰炸。” “问题是，我们不可能靠近那些家伙。” “还有，敌人不止是几名狙击手，还有很多。开始交火的时候，至少有四挺机枪在向我们射击。” “大概有三十名，也许更多。” …… 受齐锋霆影响，几名特种兵已经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 齐锋霆默默听着，这些问题他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有直接说出来。如果他把这些问题直接说出来，必然会让其他特种兵感到绝望。由其他特种兵自己说出来，对士气与斗志产生的影响要小得多。 即便身陷绝境，只要还活着，就得保持高昂的士气与旺盛的斗志。 “我有一个办法。” 唐旭宸突然开口，大家都把目光转了过去。 “老齐，我们得单独谈谈。” “有这个必要吗？” “就一分钟。” 齐锋霆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跟唐旭宸进了里面的洞穴。 第二十六章 杀身成仁 那伙特种兵开始突围，战斗再次打响。 巴克利不得不承认，这次遇到了真正的对手，那伙特种兵绝对是能够跟海豹突击队员媲美的精英。 虽然只有几个人，而且被包围住了，但是他们充分利用了山区的有利地形，还非常巧妙的使用了烟幕弹，战术配合更是天衣无缝。如果双方人数相当，就算巴克利他们占据了有利位置，也未必能够掌握主动权。 三十多名秘密人员来自七支秘密部队，根本谈不上相互配合。 其实，巴克利根本不认识其他秘密部队的人，在去机场搭乘直升机之前，甚至从没见过他们。 只是，巨大的人数差距，还有不对等的交战态势，让那伙特种兵极为被动。 在烟幕掩护下，他们还能勉强应付。 烟幕散开了，他们能怎么办？ 还有，他们携带的烟幕弹不会很多，根本不可能用烟幕创造出一条突围通道，也就不可能借烟幕突围。 他们是一群被困死了的猛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巴克利没有去冒险，也没有让手下去冒险，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战斗开始后，巴克利就把消息发了出去，随后收到来自兰利总部的直接命令，让他们控制住战场局势，困住那伙特种兵，因为一架挂着四枚“海尔法”导弹、由中央情报局直接控制的无人攻击机正在赶来。 巴克利并不害怕跟任何人单打独斗，可是在现代战争中，单打独斗早就没有意义了。 用几枚导弹就能解决的战斗，为什么要去跟敌人拼命？ 因为没有风，所以烟雾聚集在山洞附近。虽然这对巴克利他们造成了影响，让他们无法精确射击，但是也困住了那伙特种兵，让他们无法远离山洞。四枚“海尔法”导弹，足够把烟雾区覆盖两遍。 就算在轰炸到来时，那伙特种兵退入山洞，也肯定会被炸死。 战斗进行了不到十分钟，无人攻击机发射的四枚导弹在十秒内全部击中山洞，其中一枚导弹在山洞里面爆炸。 下令停火后，巴克利耐心等待了半分钟。 枪声与爆炸声早已散去，特种兵释放的烟雾在爆炸中被吹散，只是从山洞里冒出来的硝烟重新笼罩了洞口。 有几处跳动着的明火，没有活动的事物。 觉得没有多大危险后，巴克利才从隐蔽阵位上爬了起来，同时给附近其他秘密部队下达命令，让他们从四周包抄。 巴克利没有放松警惕，也许有些特种兵没被炸死。 虽然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是兰利总部一口气出动了十支秘密部队，足够证明这支规模在十人左右的特种部队有很强的战斗力。之前的战斗，也证明了这一点。也许，这也是一支秘密部队。 这伙特种兵，宁愿战死，也不会投降。 如果遇到相同的情况，巴克利也会轰轰烈烈的战死。 洞外一片狼迹，有几具被烧焦了的尸体，还有散落的残肢断臂，以及一些被炸碎飞散的内脏器官。 场面很血腥，也很恐怖。 没花多少功夫，巴克利在一具特种兵的尸体旁，找到了目标人物的尸体。 从两具尸体的位置来看，爆炸发生时，那名特种兵试图把目标人物推进山洞，只是有一枚导弹在山洞里面爆炸，把目标人物抛了出来。目标人物没能幸存下来，还在爆炸中失去了两条胳膊。 把目标人物的尸体翻过来，巴克利立即皱起了眉头。 面部已被烧焦，连两颗眼珠子都被炸飞了。应该是爆炸产生的巨大压力，把两颗眼球从眼眶里挤了出去。 此外，躯体多处地方被烧焦，特别是胸部与腹部。 这也可以理解，他当时应该面朝山洞内部，而那枚导弹在山洞里爆炸时释放的热量大多从洞口涌出。爆炸发生的时候，洞口处的温度肯定在一千摄氏度以上，只需片刻就能把蛋白质变成焦炭。 “比尔，带人去里面看看。” 巴克利有点头大，他带着秘密部队从迪拜赶过来，不是为了对付这伙特种兵，而是为了那个目标人物。虽然兰利总部没有强调要活捉他，但是明确要求不管死活，都得确认目标人物的身份。 不是没办法确认，而是无法在现场确认。 没有指纹，怎么确认？ 唯一能确认身份的，只有尸体上没有被完全烧毁的衣物，一套布满窟窿、沾满血迹的破旧棉布长衫。 做基因鉴定，需要专业设备，无法在现场进行。 巴克利觉得自己很倒霉，因为是他首先发现异常，是他首先开火，也就由他指挥整个作战行动。如果兰利总部打算追究责任，肯定不会找其他秘密部队指挥官的麻烦，只会找他的麻烦。 头大归头大，巴克利还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拍下几张照片后，巴克利在目标人物的尸体上取下几块没有烧焦的皮肤与肌肉，装进了塑料袋里。 这时候，比尔来到了山洞外面。 “有发现吗？” “没有，尸体全在外面，他们突围前做过清理，销毁了所有直接证据。手法很高明，肯定是行家里手。” “再搜查一遍，不要有任何遗漏。” 比尔瘪了瘪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只是仍然把另外两人叫来，再次进入山洞，进行第二次清理。 巴克利不是不放心手下做事，只是觉得再搜查一遍不会有坏处。 第二次搜查，依然没有半点收获。 巴克利没再浪费时间，联系了兰利分局。 “你能确认？” “完全确认，轰炸在敌人突围前到来，全部在轰炸中丧生。已经找到目标人物，只是无法立即确认身份。” “什么意思？” “目标人物在爆炸中丧生，双臂已被炸飞，面部与躯体被烧焦。” “你怎么知道他是目标人物？” “穿着。” 电话那头的人迟疑了一阵，才说道：“清理现场后，你们全部撤离，带上目标人物的尸体，直升机将在十五分钟后到达。” “明白。” 通话结束，巴克利暗自松了口气，向其他人员下达了撤离命令。 清理现场，主要就是处理掉那伙特种兵的尸体。办法也很简单，把尸体丢进山洞，再炸垮洞口就行了。 当然，还要把目标人物的尸体装进裹尸袋。 直升机到来的时候，巴克利他们已经在洞口上安装好了爆破用的炸药。巴克利搭上了第二架直升机，等到飞出几百米后，他才摁下了遥控引爆器的开关。爆炸不是很猛烈，但是足够炸垮洞口。 行动已经结束，而且兰利总部没有对结果说三道四，巴克利再无后顾之忧。 巴克利一点都不喜欢巴基斯坦，更不喜欢伊斯兰堡。虽然在这个国家，有很多人做梦都想去美国，拿到美国的绿卡，但是更多的人非常讨厌美国人，甚至有很多人把美国当成头号敌人。 还是海豹突击队员的时候，巴克利就来过巴基斯坦，而且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在反恐战争中，美国为了获得前进基地，给予了巴基斯坦很多好处，甚至把一批先进战斗机卖给巴基斯坦，使得在巴基斯坦贸然进行核试验之后变得冷淡的双边关系有了很大改善，但是巴基斯坦似乎并不领情，特别是在海豹突击队击毙了藏在巴基斯坦境内的基地组织大佬后，美巴关系迅速恶化。 巴克利不懂政治，也不关心政治，他只是不喜欢这个国家。 既然行动已经结束了，那么到伊斯兰堡完成交接手续之后，就能离开这个国家，回到迪拜享受生活。 虽然同为伊斯兰国家，但是迪拜给巴克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座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国家，即便宗教的影响力非常大，对巴克利这样的外国人也没有多少约束。 直升机还在山谷里飞行，巴克利的心却早就飞远了。 机舱里，其他几名秘密部队的人员跟他差不多，特别是比尔他们三个，已经开始谈论迪拜的夜生活。 此时，坍塌的山洞外面。 在所有声响消失后，唐旭宸又耐心等了几分钟，直到面罩里的氧气快要耗光，呼吸变得困难，才用胳膊肘顶了下躺在旁边的严晓非，然后两人一起用力顶开压在上面的岩石，从沙土里爬了出来。 岩石当住了导弹爆炸产生的弹片，十五厘米厚的沙土分散了爆炸产生的高温，氧气面罩则让两人在沙土下面呆了二十五分钟，直到所有敌人离开。只是爆炸产生的巨大压力，依然让他们痛苦不堪。 缓过气来后，两人把埋在附近的阿布哈辛挖了出来。 横幸运，导弹没有击中埋藏阿布哈辛的地点，也没有弹片打穿盖在他身上的沙土，强效镇静剂仍然在发挥作用。 两人穿上了准备好的伪装服，还给阿布哈辛套上了一件。 处理掉留下的痕迹后，唐旭宸背上了卫星电台，严晓非带上两人的枪支弹药，然后架起阿布哈辛，走上了通往外面的山路。 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唐旭宸知道严晓非为什么不想跟他说话。现在，不但秦国柱的死与他有关，齐锋霆等八名特种兵的壮烈牺牲也与他有关。 第二十七章 逃亡者 斯克尔斯到来时，弗兰克正在通电话，神色很严峻。看到斯克尔斯，他点了点头，指了下旁边的沙发。 “好的，我知道了。”放下电话筒，弗兰克走了过来，说道，“伯纳德的住所被炸，至少有一个人在爆炸总丧生。巴基斯坦警方已经控制现场，大使馆的人员正赶去协助调查。只是根据大使馆的监控录象，伯纳德与机要秘书一同离开，而且有目击者看到进入伯纳德住所的是两个人。” “杰森？” 弗兰克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斯克尔斯。这个时候，斯克尔斯肯定要说点什么。 “妈的！”斯克尔斯低声咒骂了一句，注意到弗兰克的目光，才说道，“他俩都为局里工作，而且都参与了‘冰点行动’。” 弗兰克的眉头跳了两下。“那个杰森也知道‘猫头鹰’？” “冰点行动”是对针对其他国家的恐怖组织提供暗中支持的秘密行动的总称，其中包括东伊斯兰圣战军。 斯克尔斯点了点头，说道：“除了伯纳德，只有他知道相信情况。” “爆炸与我们有关？” 斯克尔斯赶紧摇了摇头，说道：“因为他们是知情者，所以我准备把他们调回国，但是没有安排这样的行动。” “不是我们干的，那是谁干的？”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弗兰克没有起身，拿起了放在沙发旁高脚凳上的副机。“好的，送进来吧。另外，让杜伦特马上来见我。” 半分钟后，秘书把一具电子储存器送了进来。 等秘书离开，弗兰克才把储存器接到计算机上，输入密码后调出了里面的文件。是大使馆发来的监控录象存档，还有大使馆安全人员在爆炸现场拍下的照片与录象，以及伯纳德与杰森的个人资料。 不多时，杜伦特赶了过来。 看完从伊斯兰堡送来的资料，三人发现了问题。 首先，伯纳德与杰森不应该在中午离开大使馆。除了是在正常工作时间，还有安全上的考虑。在“猫头鹰”已经被中国情报安全机构抓获，随时可能招供的情况下，他们应该留在更安全的大使馆里。 其次，伯纳德与杰森一同离开，开走的是伯纳德的别克轿车。为了安全起见，两人一般不会同进同出。他们为中央情报局工作，有很强的安全意识，应该知道一起离开大使馆的风险更大。 最后，爆炸发生在二楼书房，威力不是很大，没有破坏整栋房屋，甚至没有对楼下的厨房与客厅造成严重损坏。从爆炸威力来看，应该是一枚小型爆炸装置，比如装在公文包里的遥控炸弹。 要是有人想除掉伯纳德与杰森，而且使用的是遥控炸弹，就应该炸掉整栋住所，而不止是炸掉书房。原因很简单，安装炸弹的人不会留在住所里面，也就不知道伯纳德与杰森回来后会去哪个房间。如果他们没有去书房，不但无法炸死他们，反而会吓跑他们，安装炸弹的人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如果是中央情报局的人去做，会把炸弹安装在大门附近，在伯纳德与杰森进屋的时候引爆。 有人打算绑架他们？ 可能性不大，绑架者不会用炸弹对付人质，更不会用如此夸张的方式来惊动伊斯兰堡的所有警察。 如果只是绑架他们，两到三名潜伏在住所内的秘密情报人员就足够了。 不是刺杀，也不是绑架，那是什么？ 弗兰克有点疑惑，觉得怎么都说不通。 “也许，伯纳德或者杰森准备叛逃。” “叛逃？”弗兰克朝杜伦特看了过去。 “他们是知情人，伯纳德为我们工作了二十多年，非常了解我们的行事风格。我们在阿富汗做的事情其实是在擦屁股，消毁所有与‘猫头鹰’有关的线索。伯纳德认为，我们会杀人灭口。” “我没有做这样的安排。”斯克尔斯说了一句。 “这与我们的安排无关，只要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就会逃离伊斯兰堡。杰森也是知情者，有可能产生类似的想法。” “这也说不通，他们不应该一起离开，而且有人在爆炸中丧生。”弗兰克说了一句。 “除非，必须死一个人，才能让另外一个人逃脱。” “什么意思？” 杜伦特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他们既然想到了逃亡，就应该想到，仅仅逃离巴基斯坦是不够的。不管他们逃到哪，都会被我们找到，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如果没有掌握足够重要的筹码，逃亡就是自寻死路。伯纳德与杰森直接与‘猫头鹰’联络，知道很多我们都不知情的事情。” “你是说，他们手上有相关证据？” 杜伦特点了点头，说道：“伯纳德为我们工作了二十多年，长期从事秘密工作，不可能没有这样的防备。” “他杀了杰森？” “也许是杰森杀了他。” “什么？”弗兰克的眉头立即锁到了一起。 “杰森为伯纳德工作了六年，一直是他的机要秘书，而且两人在一条船上，所以他是伯纳德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如果我是伯纳德，掌握着一份至关重要的证据，我就会把这份证据交给杰森，而且帮助杰森远走高飞。东窗事发后，我们会重点追捕伯纳德，不会花多少力气对付杰森。” “杰森带走的证据就是伯纳德的保命符。” 杜伦特点了点头，又说道：“问题是，杰森未必会这么想。他手里有可以保护伯纳德的证据，而伯纳德手上却没有可以保护他的证据。此外，伯纳德落网后，我们会追捕他，而他该如何自报？” “所以他杀了伯纳德，带着证据逃走了？” “他会把证据藏起来，或者交给一个我们不知道的人。如果他足够聪明，会在适当的时候主动联系我们。” “要挟我们？” 杜伦特叹了口气，说道：“只有向我们摊牌，让我们知道他掌握的证据，才能让我们不去对付他。” “这只是你的推测。” “两人一起去了伯纳德的住所，而且是在中午。爆炸发生在书房，通常情况下，书房里会有一个保险柜。能够打开保险柜的肯定不是杰森，因此上楼去取证据的是伯纳德，杰森在下面等待。爆炸的威力不是很大，只是炸毁了书房，而且很有可能是遥控爆炸装置，杰森没有被炸死。” “但是有可能炸毁证据。” “某些性质的证据是炸不坏的。再说了，以他们的关系，杰森把一枚遥控炸弹放入伯纳德的公文包，肯定不是难事。” 弗兰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这依然是杜伦特的对策，但是合情合理，而且也是情报人员的常用手段。 “确实有这样的可能。”斯克尔斯长出了口气，说道，“杰森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懂得如何组装遥控炸弹。此外，一直由他为‘猫头鹰’提供装备物资，他有机会获得炸药与遥控引爆器。” “最后一个问题，杰森为什么不直接枪杀伯纳德？” “也许，他没有带手枪。” 弗兰克微微一愣，有点疑惑的看着杜伦特。 “他们的正式身份是大使馆的外交人员，平常不会携带武器。事发突然，杰森未必有时间搞到一把手枪。” “却能制造出一枚遥控炸弹。” “或许，炸弹早就存在了。”斯克尔斯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 “提供给‘猫头鹰’的装备物资中，大多是炸药与遥控引爆器。即便有一些枪械，也以ak步枪为主，没有手枪。” “杰森不可能在不被伯纳德察觉的情况下带上一支ak步枪。” “没有其他渠道？” “有，不过都比较麻烦。局里发起的秘密行动，武器装备由专门人员准备，伯纳德与杰森负责给秘密部队提供情报，安排非接触后勤支援工作，不负责提供武器装备，甚至不会与秘密部队见面。” 弗兰克长出了口气，说道：“那么，就按照这个推测，重点追捕杰森。不管死活，都要找到他。” 斯克尔斯点了点头，秘密行动由他安排。“秘密部队正在返回伊斯兰堡，我安排他们去追捕杰森。” “不要忽略另外一种可能，也许被炸死的不是伯纳德，甚至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我会准备好两人的资料，发给执行任务的秘密部队。”杜伦特说了一句，他的工作就是提供情报支援。 “没有别的事情，就这样吧。”弗兰克站起身来，对斯克尔斯说道，“告诉执行任务的秘密人员，找到证据后，任何人都不能查看。” 斯克尔斯立即答应了下来，这是肯定的事情。两个知情者就够麻烦的了，让更多的人知道“冰山行动”，只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赶紧去安排吧，免得夜长梦多。” 杜伦特首先起身告辞，斯克尔斯迟疑了一下，也跟着离开了局长的办公室。 他原本是来向弗兰克汇报阿富汗的行动，只是伯纳德与杰森的事让局长很是烦恼，他就没有说出来。等到秘密部队回到伊斯兰堡，通过基因鉴定确认了目标人物的身份，再向局长汇报也不迟。 第二十八章 策应 北京时间，夜间十一点四十五分。 拿到刚刚完成甄别处理的侦察卫星照片，刘雪丽就去了杨怀烈的办公室。因为临时替代唐旭宸筹建安全机构，刘雪丽占用了他的办公室，就在局长办公室楼下，所以去向杨怀烈汇报情况非常方便。 已经收到两颗侦察卫星拍下的照片，再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唐旭宸他们藏身的山洞遭到轰炸，而且在此之前发生过战斗。此外，下午四点左右，一架美军的电子侦察机开始对山谷进行压制式电磁干扰。这些线索都表明，美军早已发现唐旭宸他们，在天黑后发起袭击。 第一颗侦察卫星到位时，战斗已经结束。战场上有三十多名人员。无法通过红外成像照片辨认出人员身份，但是唐旭宸他们总共只有十一个人，加上阿布哈辛也就十二个，那些人肯定是美军特种兵。第二颗侦察卫星到位时，美军已经撤离，尸体全部不见了，而且山洞洞口已被被炸垮。 唐旭宸他们都死了？ 刘雪丽不敢去想，也努力克制着不去想这个问题。可是她没办法不去想，更没办法把这个问题从脑海里赶走。 在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杨怀烈刚刚放下电话筒。 看到她的表情，杨怀烈立即锁紧眉头。“怎么了？” “杨局……”刘雪丽咬了咬嘴唇，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特种小队，也许……也许已经全军覆没了。” 杨怀烈微微一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走过去，扶着刘雪丽坐到沙发上。 “这是侦察卫星拍下的照片，已经跟半个小时前收到的另外一组照片做过对比，美军袭击与轰炸了特种小队藏身的山洞。” “你多久没有休息过了？” 刘雪丽微微一愣，才意识到开始有点失态。 杨怀烈倒上一杯白水递到刘雪丽手上。“回去休息吧，睡上一觉。” “杨局……” “我亲自批准的，好好睡上一觉。” “我没事，我还能坚持。” “小刘，你很坚强，可是现在不是要你坚强的时候。我没有让你离开，该做的事情仍然得做，只是你需要休息。” “杨局，需要休息的时候，我肯定会休息，但是现在不行。” “你确定？” 刘雪丽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还没有确定特种小队是否全军抚摩，而且恐怖份子还在为下一次袭击做准备，我能坚持下去。” “行，那去给自己倒一杯咖啡，也给我倒一杯。” 刘雪丽微微一愣，只是杨怀烈已经起身朝办公桌走去，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去倒了两杯咖啡。 这时候，杨怀烈拨通了电话。 “是我……行动还没结束，你得立即审讯他……对，由你亲自审讯……有结果了，再联系我。” 杨怀烈放下电话筒的时候，刘雪丽已经端着咖啡走了过来。 “我们的人已经抓住伯纳德，将立即审讯他。” “‘无名者’？” “无名者”是那名秘密人员的代号，因为之前是刘雪丽替杨怀烈安排的行动，所以她知道这个代号。 杨怀烈点了点头，坐下后说道：“如果特种小队出了意外，伯纳德就是我们追查下去的唯一线索。” “他未必了解这次恐怖袭击。” “但是他肯定知道点什么，比如中央情报局为东伊斯兰圣战军提供了哪些帮助，而这将帮助我们追查下去。” 刘雪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如果东伊斯兰圣战军用来发动袭击的物资装备来自中央情报局，搞清楚这些，就能推测出下一次袭击的方式。结合其他情报，跟以往获得的信息进行对比，也就有可能查出袭击地点与袭击时间。 只是，及时阻止下一次恐怖袭击的希望非常渺茫。 “我们会尽量从伯纳德的嘴里挖出情报，但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杨怀烈在军情局工作几十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我们还不能对特种小队失去希望。也许，他们及时逃走了。” “可能性不大。” “但是不等于没有。”杨怀烈看了刘雪丽一眼，说道，“问题是，美军是如何发现他们的呢？也许，他们已经撬开阿布哈辛的嘴，获得了极为关键的情报，想及时告知我们，使用了卫星电台。” “很有可能。” “也就是说，美军截获了电台发出的信号，发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刘雪丽微微点了点头，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 “战斗在入夜后开始，也就是说，他们在此之前使用卫星电台。唐旭宸肯定知道，使用电台会暴露行踪，然后遭到袭击，甚至遭到轰炸。他们拖到晚上才使用电台，表明打算在夜间突围。” 刘雪丽微微一愣，立即说道：“他们有一些特种作战伪装服。” “什么？” “那是一种新式伪装服，专门提供给特种部队使用，能够应付红外与毫米波探测，适合在夜间使用。” “这就表明，他们决定在夜间突围。” “并且在突围前使用了卫星电台。” “问题是，美军出动特种部队包围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你是说……” “美军只在外围建立了封锁圈，就算美军特种部队在附近待命，也不可能在收到消息之后立即包围他们。不管有多么重要的消息，最多只需要几分钟就能用电台发出来，不会耽搁更久。” “美军早已到达，早就包围了他们！？” “还有其他合理解释吗？” 刘雪丽沉思了一阵，说道：“问题是，既然美军早已到达，为什么要等到天黑，才发起攻击？” “美军不知道山洞里有多少人，也不知道阿布哈辛是否在山洞里面。” 刘雪丽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中央情报局的目标是阿布哈辛，而不是逮捕阿布哈辛的特种部队。 “在他们撤离时，美军才确认了阿布哈辛的存在，也才发起了攻击。” “因为事发突然，美军未必做好了准备，所以在战斗中，也许有人逃了出来。”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逃出来的这个人肯定掌握了重要线索，我们得找到他，把他接回来。” “我这就去安排。” “重新甄别分析侦察卫星拍下的照片，在附近寻找单独或者小群活动的人员。” 刘雪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还有，监视局里的特定通信频率。如果唐旭宸还活着，他也许会用这种方式发出求救信号。” “我知道特定通信频率。”刘雪丽说了一句。 这是一个只有高级情报人员才知道的通信频率，无法用来发送复杂信息，只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用来求救。因为呼救信号很简单，所以可以把电台的功率将到最低，降低暴露的概率。 “另外，美军靠什么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出？” 刘雪丽微微一惊，她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必须查明原因，设法告诉逃出来的人。” “也许是全球定位与导航设备。” “也许？” “特种小队使用的是美制装备，武器这些都是我们提供的，只有那几部全球定位与导航设备由巴基斯坦情报机构提供。” “你能肯定？” 刘雪丽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刚刚想到，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些事情，我也不会相信是定位与导航设备出了问题。美军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在他们附近肯定有一个可以被美军截获的信号源。局里提供的武器装备不会有问题，能出问题的，只能是巴基斯坦情报机构提供的定位与导航设备。” 杨怀烈立即锁紧眉头，说道：“果真如此，就得设法告诉他们。” “我会给他们发送消息，只是他们未必能收到。” “唐旭宸是个聪明人，他会想到这些问题，不过你得设法联系上他，把我们知道的事情告诉他。”杨怀烈长出了口气，说道，“虽然美军已经结束搜捕，但是只要有人活着，中央情报局很快就会发现问题。要把他们接回来，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至关重要。你可以调动一切需要的资源。” “‘无名者’那边，需要配合与支持吗？” “他的事，我会另做安排。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特种小队的幸存者，把他们从阿富汗接回来。” 刘雪丽点了点头，说道：“我现在就去安排，有消息了再来汇报。” 等刘雪丽离开办公室，杨怀烈沉思了一阵，然后打了几个电话。 虽然不清楚发生在阿富汗的事情，但是直觉告诉杨怀烈，唐旭宸还活着，而且掌握着极为重要的情报。他肯定会想办法离开阿富汗，有可能再次暴露行踪，而中央情报局肯定不会放过他。 即便派人去接应，也未必能够把他接回来。 得设法转移中央情报局的注意力，让中央情报局认为唐旭宸已经无关紧要，不再派人去对付他。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中央情报局觉得，中国军情局已经在阿布哈辛那获得关键情报，然后绑架了伯纳德。阿布哈辛无法指认中央情报局，伯纳德却可以。为了避免事态恶化，中央情报局必然会全力营救伯纳德。 第二十九章 歇斯底里 欧阳凤鸣觉得，把美国外交官移交给前来接应的军情局人员就了事了。 因为军情局有一批专门负责善后工作的人员，所以一般情况下，欧阳凤鸣这样的秘密人员将在完成任务后立即撤离。这也是为安全着想，即负责善后的情报人员并不清楚行动的具体情况，即便他们落网，也不会对行动产生严重威胁。做为任务执行者，欧阳凤鸣得尽快离开巴基斯坦。 欧阳凤鸣早就订好飞往摩洛哥首都拉巴特的机票，然后赶往丹吉尔，再搭乘渡轮前往西班牙。最多二十四小时后，他就能坐上去巴黎的列车。至于发生在巴基斯坦的事情，再也与他无关了。 杨怀烈的电话，让他留了下来。 看完总部发来的资料，欧阳凤鸣让司机，也就是前来接应的军情局人员把车驶入前面的休息区，停在一处偏僻位置上。 “货轮将在六个小时后，我们最迟要在四个小时内赶到。” “没问题，最多耽搁两个小时。” 司机点了点头，说道：“我去买杯咖啡，你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完事了，我会叫你。” 两人一起下车，司机朝休息区的快餐店走去，欧阳凤鸣则绕到货车后面，还点上了一根香烟。 这里距离卡拉奇不到一百千米，休息区内的车辆并不多，主要是集装箱货车。大部分货车只是停下来加油或者加水，不会停留太久。如果司机需要休息，或者还没到进港装卸货物的时间，就会在此停留一阵。 欧阳凤鸣在伊斯兰堡南面的木尔坦附近与接应人员会合。 因为驾驶的是美国外交官的轿车，所以欧阳凤鸣决定跟随接应人员前往卡拉奇，在那里搭乘航班离开巴基斯坦。 卡拉奇是巴基斯坦第一大港口与第一大城市，也是巴基斯坦最开放的城市。从这里飞往国外的航班多得多，而且安检没有那么严厉。在南下途中，欧阳凤鸣在网上订购了飞往拉巴特的机票。 只要行动迅速，在美国大使馆发现伯纳德失踪时，欧阳凤鸣搭乘的航班已经起飞了。 欧阳凤鸣没有退掉机票，他并不在乎那点钱。如果伯纳德够聪明，也许还能赶上飞往拉巴特的航班。 停车场里，这辆涂着航运公司标志的集装箱货车并不显眼。 巴基斯坦的物流业并不发达，但是有不少航运公司，很多都有外资背景，而且大多在卡拉奇。 在这座巴基斯坦最大的港口，每天都有大量货轮进出，而且以集装箱货轮居多。 抽完一根烟，确认没被人注意之后，欧阳凤鸣才拉开门钻进了集装箱。 这是一具有制冷功能的特种集装箱，里面整齐码放着装水果的箱子。在交给港口海关的货物清单上，货物是产自巴基斯坦的水果，目的地是中国上海，托运方是一家中国的贸易公司。 那些箱子里装的确实是水果，不过只占用了集装箱三分之二的空间。 集装箱最里面的三分之一被一块铁板隔开，构成一个狭小房间。房间里，地板、天花板与四面墙壁都铺了隔音海绵，外面还加了一层木板。此外，房间里还有连接到制冷空调上的通风系统。因为水果在储藏时会散发热量，需要制冷与换气，所以就算安装通风系统也不会受到怀疑。 使用这种集装箱还有一个好处，即可以安排在最后装船。 进入房间前，欧阳凤鸣打开了房间内的强光灯。 伯纳德蜷缩在角落里，双手绑在身后，用绳索拴在同样绑在一起的双脚上，让他的手脚无法活动，而且只能跪着。虽然戴着眼罩，让他无法看到周围的事物，但是他的头上套了一个铁丝笼，夹着两根塑料软管，一根连着一只水袋，一根连着一只食物袋。为他准备的全是流食，足够一个成年人食用半个月。因为食物袋挨着冷气出口，所以储存的流食不会在半个月内变质。能吃到没变质的食物就很不错了，谁会在乎伯纳德会不会因为长期吃冷食而伤了肠胃？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伯纳德想自杀都不可能。 就算他绝食，那些负责押送的情报人员会定期前来检查，根据他的生理情况，决定是否强迫他进食。 不管是谁，只要落到情报机构手里，想死都不容易。 听到开关门的声响，伯纳德哆嗦了几下，还往后面缩了缩，只是背顶着墙角，根本没地方让他退缩。 欧阳凤鸣走过去拽起伯纳德，解开连接手脚的绳索，将他摁到靠着墙壁的椅子上。 调整好灯光的照射角度，等到日光灯发出的光线变得最明亮，欧阳凤鸣才摘下伯纳德的眼罩。 灯光照在伯纳德脸上，而欧阳凤鸣站在灯罩后面。 伯纳德能看到他，不过看到的只是一个黑色的身影。 “你是什么人？” 欧阳凤鸣没有吭声，仿佛是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 “我不会告诉你，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折磨我，不管你怎么拷打我，我都不会告诉你。” 欧阳凤鸣依然没有吭声，似乎没有听到伯纳德说的话。 “只要我不说，你就不会杀我，不然你早就下手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我知道，你想让我交出那份证据，你会想尽办法让我说出来，可是我没那么笨，我不会说，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你……你怎么不说话？” “你猜到了？对了，你肯定猜到了。哈哈……你已经猜到了，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还让我活着？” “你要折磨我，你想搞清楚，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些证据。没错，你是这么想的，你知道我在撒谎。” “杀了我，快杀了我，为什么不杀我？” “没错，我在撒谎，我说的都是假的，根本没有那份证据，我无法威胁你们，没有要挟你们的资本，我早就该死了。” “我不甘心，我不服气！为局里工作，我牺牲了一切。妻子离开了我，儿子与女儿再也不肯见我，甚至不愿意给我打电话。我牺牲了一切，可是到头来却成了局里的绊脚石，竟然要被灭口。” “杰森是个蠢货，到死都对我的话坚信不移。” “对，是我杀了他，是我设下圈套，让他去书房取出放在保险柜里的东西。可是他不知道我给他的密码是错的，更不知道在输错密码后保险柜里的炸弹就会引爆。也许，他到死的时候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没错，我必须杀了他，如果他活着，只会拖累我。” “我知道，这种手法骗不了你们。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发现，被炸死的不是我，而是杰森。但是做基因鉴定需要时间，等到你们发现死的人是杰森，我已经离开巴基斯坦，到了某个遥远的国家。” “可惜，我低估了你们，没想到这么快就决定铲除我，这么快就把你派了过来。” “你是那批由我接应与安顿的秘密人员当中的一个吧？我太大意了，总部一下派来那么多秘密部队，虽然其他去了阿富汗，但是让你留在伊斯兰堡，不会有人注意到，也不会有人怀疑。” 有的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有效的审讯手段。 “你觉得，我是哪一个？”在伯纳德透露出重要信息后，欧阳凤鸣开口了。 伯纳德微微一愣，瞪大眼睛，想看清楚灯光后面的那个人，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看到的只是一个黑色身影。 “我不是来听你抱怨的，而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伯纳德说了那么多，欧阳凤鸣获得了很多重要信息。这个一直在为中央情报局工作的外交人员很聪明，立即想到了在被逮住时编造的谎言已被戳穿。他对中央情报局很失望，认为中央情报局背叛了他。他不想死，不然不会设法逃离巴基斯坦，只是在绝望时把心里的怨恨全都发泄了出来。 “谈条件？” 这个时候，欧阳凤鸣转动灯罩，把灯光从伯纳德脸上移开。 过了好一阵，伯纳德才看清楚了欧阳凤鸣的相貌。 “你……你是中国人？” “怎么，你觉得我是美国人？” 伯纳德恍然大悟，一下全都明白了过来。 “你说得没错，如果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让你活到现在，更不会把你关在这里。”欧阳凤鸣笑了笑，说道，“你是个聪明人，也就知道，即便我没找到你，你的那些同行也会找到你。他们显然不会像我这么不怕麻烦，也没有我这么好的耐心，会直接朝你的额头开一枪。” “你……” “当然，如果你想走，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只是你应该知道，你走出去后绝对活不了半个小时。” 伯纳德看着欧阳凤鸣，显得很疑惑，也很犹豫。 “你想想，我是怎么找到你的？”欧阳凤鸣笑了笑，说道，“不要怀疑中央情报局，那些家伙就算想杀人灭口，也不会假借他人之手。毕竟你知道得太多了，让你跟外人接触会有很大的风险。” “是……是‘猫头鹰’？” “我就说过，你是个聪明人。那么，我们的谈话就能变得简单一些了。” 第三十章 毅然决绝 东方，出现了第一缕曙光，黑夜正在迅速退去，白昼即将到来。 唐旭宸守着卫星电台，时不时检查一下电台的工作状况。严晓非在不远处，守着依然昏迷不醒的阿布哈辛。 虽然已经过去一夜，但是当时发生的事情依然在唐旭宸眼前挥之不去。 特种小队被包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突围是送死，留下则是等死。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唐旭宸想到了一个办法。 敌人不是来对付特种小队的，而是阻止特种小队带走阿布哈辛。 只要敌人认为阿布哈辛已经死了，就会放过特种小队，至少不会跟特种小队拼命。唐旭宸提出的办法就是，用秦国柱的遗体替换阿布哈辛，在敌人轰炸的时候，制造出阿布哈辛被炸死的假象。 其他的，唐旭宸没说出来，不过齐锋霆全都想到了。 如果只有阿布哈辛被炸死，肯定骗不了敌人，必须有一些特种兵做出自我牺牲。虽然敌人不清楚山洞里有多少特种兵，但是在之前的战斗中，有六名特种兵离开山洞，至少要牺牲六名。如果算上留在山洞里接应的特种兵，那就要牺牲八人。秦国柱已经牺牲，因此只有两人能幸存下来。 唐旭宸没有打算占用一个名额，可是齐锋霆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齐锋霆说得很明白，唐旭宸负责调查恐怖袭击，他必须活下去，不然其他人的自我牺牲将毫无价值。 唐旭宸不想答应，可是他不得不答应，因为齐锋霆提出了一个请求。如果用这个方法骗过了敌人，他活着回到国内，必须尽全力粉碎恐怖组织的阴谋，阻止下一次恐怖袭击，消灭所有恐怖份子。 用齐锋霆的话来说，如果他们必须牺牲，那就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最有价值。 至于另外一个名额，齐锋霆决定抽签。 齐锋霆把这个决定告诉其他人后，没人反对，另外八名特种兵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是他们想把机会留给队长。齐锋霆没答应，坚持抽签决定，而最后一个抽签的严晓非抽到了最长的木棍。 其他特种兵非常坦然的接受了抽签结果，有的甚至跟严晓非开起了玩笑。 当时，唐旭宸躲在一旁。 他不敢面对那些特种兵，因为他没有抽签。虽然其他特种兵与齐锋霆一样，认为他最有价值，应该获得活命的机会，但是唐旭宸不敢面对他们，不敢去直视那八张即将失去生命的面孔。 其实，严晓非也一样。 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想跟战友一同面对死亡，他不想独自偷生。 齐锋霆直接给他下达了命令，其他特种兵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江德志希望他多生一个儿子，然后过继给江家，为江家传宗接代。彭少勋把妻儿托付给他，让他帮着抚养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张卫国有个上大学的妹妹，希望他能偶尔去看看。杜海兵的父亲还健在，只是已经好几年没有跟父亲见过面了，托他每个月给父亲写一封信，让父亲认为儿子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赵鸿伟有个姐姐，只是姐夫不是个东西，希望他能多多照顾，必要的时候收拾一下那个是人的姐夫。王乐铭的家庭很幸福，没什么后顾之忧，只是希望他能代替牺牲的战友多杀几个敌人。巩宇凡的要求更简单，托他完成无法完成的理想，跟一千个女人搞一千次一夜情。 严晓非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不管谁抽到了那根最长的木棍，此后将不再为自己活着，而是为牺牲的战友活着。 齐锋霆还开玩笑的告诉严晓非，牺牲是一种解脱，而活下去的人要比牺牲的人承担更多的责任与义务。 时间很紧迫，八名特种兵交代完后事就冲出了山洞。 接下来，六名特种兵交替掩护，为唐旭宸与盐枭会争取时间。体格最强壮的江德志与赵鸿伟帮着唐旭宸与严晓非在洞口外挖出两处浅坑，把阿布哈辛埋好后，又把唐旭宸与严晓非埋到地下。 因为有可能遭到轰炸，所以埋藏地点选在洞外，而不是山洞里面。 唐旭宸提出的办法确实发挥了作用，他与严晓非活了下来，阿布哈辛也活着，可是其他八名特种兵无一幸免。 他们战斗到最后一刻，没有一个人畏惧，没有一个人退缩，没有一个人逃跑。 唐旭宸相信，在死亡降临的那一刻，他们的嘴角都挂着微笑。 可是他们都不应该死，他们都应该活着，好好的活着！ 唐旭宸很悲痛，可是他必须控制住情绪。严晓非也一样，悲痛不会让战友复活，也无法用来对付敌人。只有活下去，继续战斗，才能让战友在九泉下瞑目，才能让他们的自我牺牲变得最有价值。 一整夜，两人都在埋头赶路，没有说一句话。 唐旭宸已经想到，敌人通过某种发出电磁波的设备发现了他们。除了卫星电台与单兵战术通信器，特种小队携带的装备中，只有全球卫星定位设备有可能发出电磁波。两种通信设备由局里提供，肯定没有问题。能让特种小队暴露藏身地点的，只有那种由巴基斯坦情报机构提供的卫星定位设备。 虽然在理论上，gps定位设备被动工作，即只接受卫星发出的信号，并不向卫星发送信号，但是一些军队与情报机构使用的gps定位设备有信息发送功能，好让其他人对设备进行追踪定位。 唐旭宸让严晓非丢掉了卫星定位设备，随后由局里发来的消息证明了他的判断。 直到这个时候，唐旭宸才想到该如何逃离阿富汗。 在收到局里发来的消息之前，唐旭宸只想到尽快离开山谷。虽然敌人撤走了，但是带走的是秦国柱的遗体。只要做基因鉴定，中央情报局就知道被炸死的不是阿布哈辛，也就会再次封锁山谷。 必须在天亮前离开山谷，逃得越远越好。 至于怎么回到国内，唐旭宸想过，却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 刘雪丽提到了特定通信频率，唐旭宸马上想到了逃离办法。因为美军电子侦察机重点监听卫星通信频道范围内的信号，而这个频率不在卫星通信频道范围内，所以即便被截获，也未必会立即招来杀身之祸。 局里做了安排，除了在瓦罕走廊东面的中国领空内部署了一架电子侦察机，还在巴基斯坦这边部署了一架电子侦察机。这两架电子侦察机都在重点监听特定通信频率，有更大的概率截获电台发出的无线电信号，也就能够通过三角定位法，确定信号源的位置，即唐旭宸他们的位置。 此外，有一架大型直升机在瓦罕走廊东面的中国境内待命，接到命令后就能起飞，一个小时之内就能到达山谷附近。 唐旭宸他们只需要在离开美军的封锁区域后找到一处开阔地，让卫星电台发在特定通信频率上工作，以最小功率发射无线电信号。只要在一个小时内没被美军发现，他们就能搭上前来接应的直升机。 天亮前大约一个小时，唐旭宸他们来到这里，随即启动了卫星电台。 “你不打算跟我说几句话吗？” 唐旭宸愣了一下，朝盯着他的严晓非看了过去。 “我知道，你认为我在责怪你，甚至在恨你。” “你应该责怪我，更应该恨我。” “老秦的死与你无关，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他的伤很重，就算你夹住了血管，我也救不了他。”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不仅仅是老秦，还有其他所有人。办法是我提出来的，老齐只是替我做出了决定。” “那也是他的决定，是我们所有人的决定。在当时的情况下，还有别的办法让我们活下来吗？没错，他们都死了，我们却活着。如果我因此责怪你、憎恨你，我更应该责怪与憎恨自己。” “你能活下来，那是运气，我却不是。” “你觉得，我是靠运气抽到了最长的签？” “难道不是？” 严晓非苦笑起来，说道：“我们不怕死，但是我们都知道谁的生命更有价值，而且我们都愿意为其他战友去死。不仅仅是我，而是小队里的所有人。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肯定是最有价值的那一个。” 唐旭宸朝严晓非看了过去，发现严晓非的神色很悲痛。 “抽签之前，我就知道肯定能抽中。” “为什么？” “你们给阿布哈辛使用了大量镇静剂，还在他的食物里加了很多兴奋剂。这两种药物只要有一种的用量超标就有可能要他的性命，两种药物全部超标使用，他还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 “老齐早就知道了？” 严晓非点了点头。“我是军医，所以队长把机会留给了我。” “其他人也知道？” “我们在一起生活与战斗了好几年，你说呢？” 唐旭宸忍不住苦笑起来。齐锋霆他们早就知道结果，依然表现得那么毅然决绝，还给了严晓非那么多活下去的理由。 他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老唐，答应我一件事。” 没等严晓非说出是什么事，唐旭宸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严晓非的眼睛里跳动着复仇的火焰。 第三十一章 恍然大悟 兰利，中央情报局总部。 收到从伊斯兰堡发来的鉴定报告，斯克尔斯立即去了局长办公室。 “被炸死的是杰森，不是伯纳德。” 弗兰克的眉头迅速跳动了几下，才摘下老花眼镜，朝斯克尔斯看去。 “被炸死的只是杰森，没有伯纳德。”斯克尔斯长出口气，说道，“也就是说，伯纳德失踪了。” “能确定？” 斯克尔斯点了点头。“完全能够确定，我们的人在住所里发现了一个秘密地下室，在里面找到了一些枪支弹药。根据现场调查，爆发发生的时候，有人藏在里面，而且在爆炸发生后离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不过伯纳德还活着的话，肯定藏了起来。” “你是说，是他设下圈套炸死了杰森？” 斯克尔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之前，我们认为被炸死的是伯纳德，所以把杰森当成重点追捕对象。伯纳德知道我们的调查方式，也就知道可以利用这一点，在我们追捕杰森的时候逃走。” “他已经离开巴基斯坦了？” “应该没有。” “能确定？” “由他持有的护照都已受到监视，只要在海关出现就会被发现，而且我们的人已经到达巴基斯坦的主要机场。” “或许，他没有乘坐航班。”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可能用其他方式离开巴基斯坦。” “即便他还没有离开巴基斯坦，也可能即将离开巴基斯坦。” “我已经调整部署，开始全力追捕他。” “必须尽快找到他，或者除掉他，绝对不能让他逃走，更不能让他跟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取得联系。” 斯克尔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弗兰克的意思。 伯纳德已经逃亡，也就有可能利用他知道的那些秘密跟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做交易，获得中国情报安全机构提供的保护。如果说“猫头鹰”落入中国情报安全机构之手，会让中美关系急剧恶化，那么伯纳德知道的那些绝密情报，会把俄罗斯、印度等国拖下水，甚至会对很多盟国产生影响。 “冰点行动”中，获得中央情报局秘密支持的恐怖组织不仅仅是东伊斯兰圣战军！ 斯克尔斯刚起身，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迟疑了一下，斯克尔斯接通了电话。“什么？这不可能……能确认吗……好的，我马上向局长汇报。” 弗兰克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神色紧张的斯克尔斯。 “大事不好了。” “伯纳德投奔了中国情报安全机构？” “比这还要糟糕。” 弗兰克立即锁紧眉头，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卖关子，只是这次原谅了斯克尔斯，或者说不想跟斯克尔斯计较。 “被炸死的不是阿布哈辛。” “什么？” “基因鉴定已经证明，那具尸体不是阿布哈辛。鉴定做了三次，结果全都一样，没有任何疑问。” 弗兰克闭上眼睛，长出了口气，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斯克尔斯不是笨蛋，当然知道局长的神情为什么如此沉重。 “看来，阿布哈辛还活着，而且与伯纳德失踪有关。” “伯纳德出卖了情报？” 弗兰克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也许，阿布哈辛早就被送走了，只是抓捕他的特种部队没有及时离开。” “可是……” “中国情报安全机构知道对手是谁，也知道对手的能耐有多大，也就有可能安排其他渠道接走阿布哈辛。”弗兰克睁开眼睛，说道，“中国情报安全机构肯定撬开了他的嘴，从他那里知道了我们做的事情，知道是伯纳德负责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关的事情，所以秘密绑架了伯纳德。” “为什么要炸死杰森？” “也许，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只是在复仇，想炸死伯纳德，却炸死了杰森。” “那处秘密地下室呢？” “中国情报安全机构派去的情报人员发现了地下室，爆炸发生时藏在地下室里，炸死了杰森，然后绑架了伯纳德。” “如果只是复仇，就应该直接干掉伯纳德。” “也许，他们觉得伯纳德还有点价值。” “伯纳德不是有点价值，而是很有价值。中国情报安全机构肯定会复仇，但是不会炸死伯纳德，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绑架伯纳德。问题是，为什么会发生爆炸，为什么要炸死同样是知情者的杰森？” 弗兰克眉头紧缩，这确实是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在情报工作中，如果根据假设做出的推测无法得到合理解释，那就意味着假设的前提并不成立。 “你是说，此事与阿布哈辛无关？” 斯克尔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伯纳德负责与东伊斯兰圣战军联系，对中国情报安全机构来说，也许不是秘密。如果阿布哈辛还在阿富汗，而且被困住了，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就会设法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让我们认为，他们已经撬开阿布哈辛的最，从他那里知道了伯纳德扮演的角色？” 斯克尔斯点了点头，说道：“只有这样，我们才会认为阿布哈辛已经失去价值，从而撤掉包围圈。” “如果你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阿布哈辛还活着。” “而且还在阿富汗，至少在八个小时前，在我们认为他已经在爆炸中丧生的时候，他还在阿富汗。” “立即把秘密部队派出去。” “已经来不及了。”斯克尔斯重重的叹了口气。“重新部署秘密部队需要三个小时，而且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 “也把他们派回去。我立即联系国防部，让他们出动战斗机封锁附近空域。” “这有用？” “因为只有撬开阿布哈辛的嘴，才能阻止下一次恐怖袭击，所以中国情报机构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接回去。” “派直升机前去接应？” 弗兰克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已经放松警惕，撤走了封锁部队，现在就是接走他的最佳时机。” 斯克尔斯没再多说，立即去重新部署秘密部队。 此时，山谷东面大约八十千米外的一条干涸了的河床附近。 唐旭宸抛出发烟信号弹后，那架挂着两具大型副油箱的“黑鹰”直升机就飞了过来。 直升机还没落地，几名特种兵就跳了出来，迅速向四周散开。唐旭宸过去帮严晓非架起阿布哈辛，朝直升机跑去。两名特种兵跑过来，接过了阿布哈辛，严晓非跟着他们钻进了直升机机舱。 “唐旭宸特派员？”负责指挥接应行动的是一名上尉军官。 唐旭宸点了点头，站在舱门旁，让撤回来的特种兵上了直升机，然后才跟那名军官坐了进去。 “我是郭明怀队长……” “马上联系军情局，我有重要情况汇报。”唐旭宸没有跟军官罗嗦，用手在耳边比划出了通信的意思。 其实，刘雪丽已经通过特种兵携带的摄像机看到了唐旭宸。 唐旭宸还活着，他还把阿布哈辛活着带了回来。一时之间，刘雪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骄傲。 “刘姐，老唐的电话。” 被田皓桐提醒了一句，刘雪丽才回过神来。抹掉滚落出的泪水时，刘雪丽发现，高兴占的比例要大一些。 “刘，是你吗？” “对，是我。”刘雪丽控制住了情绪。虽然唐旭宸没有叫她“雪丽”，但是至少肯直接称呼她的姓氏了。 “阿布哈辛没有交代，但是透露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你得记下来。” “说吧，已经开始录音。” 唐旭宸把阿布哈辛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又说道：“虽然不排除上合组织首脑会议遭到袭击的可能性，但是下一次恐怖袭击肯定会在此之前发生，而且目标具有极为重要的价值。” “什么样的目标具有极为重要的价值？” “这就是你要搞清楚的问题，一个比保全公司更有价值的目标。神经毒剂不是恐怖份子想要得到的东西，只是为了达到目的所必须获得的东西，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下一次袭击的目标，肯定比神经毒剂更有价值。” “什么东西比神经毒剂还有价值？” “你说呢？” 刘雪丽猛的一惊，说道：“难不成，你说的是……” “我也不敢相信，但是这是阿布哈辛亲口说出来的。” “或许，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欺骗我们，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从而顺利袭击上合组织首脑会议。” “保全公司遭受袭击后，我们必然会加强首脑会议的安保工作，而且我没有向他透露这方面的消息，因此不管他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疏于防范。此外，我相信他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理由说谎。” “你能确定？” “不能，这只是我的直觉。” “仅仅是直觉，你要我们转移重点调查方向？” “这一次，你必须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是我无权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我会向局长汇报，你也可以向局长说明情况。” “你……” 刘雪丽是职业女性，而且从事的是特殊职业。不管对唐旭宸的感情如何，也不会让感情影响她的专业判断。 当初，两人分道扬镳就与此有关。 也就在这个时候，通信突然中断了。 第三十二章 绝处逢生 半分钟内，通信系统完成自检，各个子系统均在正常工作，而且能收到通信中转飞机发出的询问代号。 通信线路没被切断，军情局总部能够与通信中转飞机取得联系。 问题出在直升机与通信中转飞机之间！ 因为中国军用通信卫星的工作频段已被美军监听，所以出动了一架通信中转飞机，与前去接应的直升机进行通信联络，再通过军用通信卫星与军情局总部建立通信线路，避免直升机暴露行踪。 刘雪丽知道，肯定出事了。 电磁干扰，绝对是美军实施了电磁干扰！ “马上联系局长。”刘雪丽没再迟疑。 美军实施电磁干扰，而且很有可能是定向阻塞式干扰，等于说美军已经发现前去接应的直升机，而且知道那是一架来自中国的直升机，也就知道这架直升机是去接应之前遭到围困的特种部队。 接下来，美军会出动战斗机，击落那架直升机。 刘雪丽没有权力调动中国空军的战斗机前去掩护直升机，只能找杨怀烈，让杨怀烈去争取空中掩护。 此时，杨怀烈在元首府向薛震远汇报调查情况。 线索一条接一条中断，让杨怀烈觉得很没面子。只是这个时候，杨怀烈也顾不上面子问题了。向薛震远说明情况的时候，杨怀烈明确提到，阻止恐怖份子发动下一次袭击的机会很渺茫，希望能推迟上合组织首脑会议，至少得改变会议地点，让恐怖份子来不及重新部署袭击行动。 薛震远没有答应，只是也没有一口回绝。 这个时候，薛震远考虑的也是面子问题，不仅是他个人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的颜面，还有中国在国际社会中的颜面。 保全公司袭击案是“九一一”事件后，人员伤亡最多的恐怖袭击事件。虽然做案的四名恐怖份子全部丧生，但是幕后真凶还没落网。在跟其他国家领导人通信的时候，薛震远觉得很没面子。面对俄罗斯总统等上合组织成员国的首脑对安全工作提出的质疑时，薛震远更是颜面扫地。 在此之前，薛震远已经把国安部长等几名负责国土安全的部门领导人臭骂了一顿。 薛震远没对杨怀烈发火，军情局是对外情报机构，并不负责国土安全，而且军情局的调查成果最为显著。在其他情报安全机构手足无措的时候，军情局不但找准了方向，还开展了行动。 现在，不管是否愿意，薛震远都得认真考虑杨怀烈的建议。 也就在这个时候，杨怀烈的手机响了起来。 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并不多，只会在遇到紧急情况时拨打。如果只是普通事情，会首先打他办公室的电话。 拿出手机，看到是刘雪丽打来的电话，杨怀烈才接通。 “什么？你等一下。” “谁的电话？”薛震远问了一句。 杨怀烈没有回答元首的问题，把手机调到扩音状态，放到茶几上，说道：“小刘，元首也在，把情况再说一遍。” “好的。”电话那头，刘雪丽明显停顿了一下。“我们已经逮住东伊斯兰圣战军首领阿布哈辛，他承认策划与组织了保全公司袭击行动，并且新的行动已经开始，下一次恐怖袭击即将发生。” “什么时候发生，在什么地点？”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人员正把他送回来。” “送回来？” “他潜伏在阿富汗，我们的特种部队袭击了恐怖组织的营地，逮捕了他。” 薛震远的眉头跳了几下，同时朝杨怀烈看了一眼。 杨怀烈没有解释，现在也不是向元首解释的时候。 “只是，我们与前去接应的部队失去了联系。” “什么？” “阿布哈辛已被送上前去接应的直升机，而且直升机正在返航。大约三分钟前，通信突然中断。” “通信为什么会中断？” “我们怀疑是遭到电磁干扰。” “什么电磁干扰？” “美军的电磁干扰。” 薛震远又是一惊，再次朝杨怀烈看去。 “抓捕阿布哈辛的行动被美军发现后，特种部队被困十多个小时，昨天晚上还遭到美军袭击。”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肯定是美军发现了前去接应的直升机，对其实施了电磁干扰。” “现在该怎么办？”薛震远没有纠结细节问题，直奔主题。 “小刘？” “如果是美军实施的电磁干扰，那么美军肯定会派遣战斗机去攻击我们的直升机，现在需要空中掩护。” “派我们的战斗机前往阿富汗？” “对。只有这样，才能让直升机安全返航，不然……” “小刘，你等一会。”杨怀烈摁下了手机的暂停通话键，对薛震远说道，“只有阿布哈辛知道下一次袭击将在什么时候与什么地点发生，而且就是这几天的事情，我们必须把他接回来。” “只有他知道？”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有一批恐怖份子在我们的特种部队发动袭击前离开，只有他知道那些恐怖份子的去向。” “把他接回来，就能找到那些恐怖份子？” “我不能保证，但是他是我们手上最重要的线索。” “老杨，你要知道，这是与美军直接交战，而且是在阿富汗境内。” “如果中央情报局一直在暗中支持东伊斯兰圣战军呢？” 薛震远猛的一惊，说道：“你是说，那个在暗中支持东伊斯兰圣战军的大国是美国？” 杨怀烈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薛震远只迟疑了几秒钟。“我马上给总参谋长打电话，让他出动空军的战斗机，由你全权决策。” 杨怀烈点了点头，在薛震远给罗建军上将打电话的时候，他通过手机，给刘雪丽下达了命令。 两分钟后，中国西北某空军基地，两架j-10战斗机紧急升空。 此时，通信已经中断了五分钟。 “‘轻骑兵’呼叫‘烽火台’，收到请回答，‘轻骑兵’呼叫‘烽火台’……”郭明怀仍然不死心，还在呼叫。 “上尉，别呼叫了。”唐旭宸把军用pda递给坐在对面的特种兵，上面是瓦罕走廊的卫星地图，标出了一条航线与几个转向点。“让直升机沿这条航线飞行，尽快到达第一个转向点。” 郭明怀看了眼pda上的航线图，显得有点疑惑。 “要想活着回去，就得相信我。” 虽然不大明白唐旭宸的意思，但是郭明怀把pda递给了身后的机长，让机长沿着唐旭宸规划的航线飞行。 “把高度控制在二十米以下，飞得越快越好。” “老张，照他说的做。”郭明怀对机长说了一句。 在两名飞行员的控制下，直升机的飞行高度迅速降低，呼啸着钻进了河谷。 瓦罕走廊其实是一条河谷，即瓦罕河谷。瓦罕河发源于中国、阿富汗与巴基斯坦交界处的大雪山，向西流淌，经过瓦罕走廊后成为塔吉克斯坦与阿富汗的界河，被塔吉克斯坦称为喷赤河，最终汇入阿姆河。在阿富汗境内这一段是上游，河水主要来自高山融雪，水流量不是很大。 唐旭宸规划的航线，其实就是在瓦罕河上空飞行。 几分钟后，当直升机的导弹告警机响起来的时候，郭明怀终于明白唐旭宸为什么要让直升机在河谷里低飞。 “靠近左侧的山崖，尽量飞低点。” 不用唐旭宸说明，飞行员也知道应该靠近河谷左侧的悬崖。 射来的是一枚雷达制导的空对空导弹，而且导弹已经进入末段自导阶段。唐旭宸让直升机帖着河面飞行，就是希望利用河面发射的雷达波来掩护直升机，让直升机不被战斗机的雷达发现。 显然，这一招的意义不大。 也许在河面的干扰下，美军战斗机要飞得更近一些，多耽搁了一点时间，但是最终依然发现了直升机。 “导弹，五点钟方向。” 郭明怀刚刚喊出来，直升机就再次转向，旋翼几乎碰到了左侧的悬崖。紧接着，安装在尾梁上的干扰弹投射了出去。 这是一架直升机，而不是一架战斗机，飞行员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导弹爆炸时，直升机猛烈震动起来。唐旭宸抓紧舱门旁的扶手，没有跌出机舱。爆炸声震耳欲聋，唐旭宸觉得有几块弹片从附近飞过。等他回过神来时，直升机还在飞行，驾驶舱内传来了报警声。 “怎么回事？”郭明怀侧过身来，抓住了机长的肩膀。 “液压系统受损，还能飞行，只是不知道能飞多久。” 导弹击中了直升机左后方的悬崖，爆炸时离直升机大约三十米。如果再近一点，飞散的弹片就能击落直升机。 “有人受伤吗？” 机舱内的官兵都摇了摇头，除了两人撞破了额头，没有人受伤。 唐旭宸也没受伤，只是他知道，危险没有过去。 直升机还在阿富汗境内，那架美军战斗机肯定在继续逼近。也许会再次发射一枚中程空对空导弹，也许会在逼近后使用格斗导弹。在直升机飞出阿富汗领空之前，那架美军战斗机会用尽办法将其击落。 第三十三章 公平交易 巴基斯坦，卡拉奇港。 “我说过，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如果你们拷问我，我会尽量坚持，让你们来不及阻止下一次恐怖袭击。”伯纳德的态度很坚决。“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几份建筑物的系统结构图。” “什么建筑物，什么性质的系统结构图？” 伯纳德笑了笑，说道：“给我政治庇护，一个新身份，一次全面整容手术，还有一千万美元。” “你要知道，如果你提供的信息没有帮助我们阻止下一次恐怖袭击，你能得到的，只有终生监禁，与吃不完的苦头。” “我当然知道，你去打电话，还是现在就杀了我？” 欧阳凤鸣不喜欢跟敌人谈判，可是他不得不跟伯纳德谈判。从伯纳德的神色，他看出这个家伙没有撒谎。 从集装箱里出来，欧阳凤鸣站在船舷上打了电话。 集装箱已经装船，货轮正在为做最后的准备，很快就将离开码头，踏上前往中国上海的航程。 杨怀烈已经把刘雪丽的电话转到了元首办公室的座机上。 薛震远去了隔壁的会议室，正在跟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成员进行视频会议，商讨刚刚发生的事情。 手机只响了一下，杨怀烈就接通了。 “你是说，他提供的情报能够帮助我们阻止下一次恐怖袭击？” “差不多如此。”欧阳凤鸣没有把话说死。“他说，东伊斯兰圣战军的联络员找他要过几份建筑物的系统结构图。” “什么建筑物？” “他不肯说，要我们答应他提出的条件。” “什么条件？” “政治庇护、新身份、整容与一千万美元，并且在事情结束后送他前往某个国家，今后再也不去找他的麻烦。” “你觉得可信吗？” “他没有撒谎，只是那些建筑物的系统结构图是否有价值，还无法确定。” “根据阿布哈辛透露的信息，下一次袭击的目标将有很高的价值。” “这样的话，他的话就有很高的可信度。以东伊斯兰圣战军的能力，肯定无法搞到高价值目标的结构图。” 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答应他的要求，但是要在我们成功阻止恐怖袭击，逮捕与击毙了所有恐怖份子之后才会兑现。告诉他，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会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求我杀了他。” “我会告诉他，你得马上联系他在瑞士的代理律师，让元首签署赦免令，准备好一千万美元现金。” “我立即处理，等下给你电话。” 挂断电话，杨怀烈去了隔壁，让薛震远暂停视频会议。 “我们的人，逮捕了一名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他曾经向东伊斯兰圣战军提供了几份建筑物的系统结构图。” “他想跟我们合作？” “是交易，不是合作。”杨怀烈叹了口气，把情况大致讲了一遍。 “你知道，我们从不跟恐怖份子妥协。” “元首，这是一条非常好的线索。如果我们没能把阿布哈辛救回来，就只剩下这一条线索了。”杨怀烈没有多说，因为薛震远知道轻重缓急，也知道阻止恐怖袭击比签署一张赦免令更加重要。 薛震远沉思了一阵，才长出口气。“去打电话吧，我让秘书去准备赦免令。” 此时，欧阳凤鸣已经回到集装箱里面，只是没把门关死，而是留了一条缝，以便用手机跟杨怀烈通话。 “怎么样，决定跟我交易了？” “伯纳德，你很急嘛。” 伯纳德勉强笑了笑，说道：“你说得没错，如果你放了我，我活不了半个小时，中央情报局不会放过我。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你们合作。当然，我不想孤苦终老，我想找会过去的损失。” “你应该跟中央情报局算这笔账。” “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就是在算这比账。中央情报局没有给我应得的东西，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就要给我报酬。” 欧阳凤鸣勉强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跟你一样，认为自己是个真正的爱国者，虽然做了很多肮脏的事情，但是认为没有做错。” “我不是你，也没有为中央情报局卖命。” “有区别吗？” 这时候，欧阳凤鸣的电话响了起来。 “好的，接过来吧。”欧阳凤鸣把手机放到伯纳德耳边。“你的代理律师，他已经收到由我国元首签发的赦免令，我国正式为你提供政治庇护，并且不再追究你过去做的事情。只是这份赦免令，要在你帮助我们成功阻止恐怖袭击，逮捕与击毙涉案的全部恐怖份子后才会正式生效。” “很公平。” 与代理律师通完电话，确认赦免令没有纰漏后，伯纳德才让欧阳凤鸣收起了手机。 “现在，告诉我，那是什么建筑物的系统结构图。” “那些结构图在中央情报局的内部资料库里。” 欧阳凤鸣的眉头立即锁到了一起，很是疑惑的看着伯纳德。 “当然，你们不需要去兰利总部，也不用入侵中央情报局的内部资料库。我在拷贝的时候做了景象文件，储存在办公计算机的一个隐藏分区里面。你们只需要进入我的办公室，就能找到那些文件。” “你在大使馆的办公室？” 伯纳德点了点头，说道：“比起入侵兰利总部，去大使馆的办公室显然容易得多。” “伯纳德，你要知道，如果我们没能挫败恐怖袭击，不但那些承诺不会兑现，你还会生不如死。” “我当然知道，所以你得抓紧时间。” 欧阳凤鸣很想暴打伯纳德一顿，但是他控制住了情绪。 伯纳德原本打算逃亡，没想过要跟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合作，而且那些来自兰利总部的建筑物的系统结构图无法用来要挟中央情报局，他没有理由带在身上，或者是存放在某个容易获取的地方。 此外，伯纳德为了活命，没有理由撒谎。 此时，瓦罕河谷内。 美军战斗机已经逼近，是两架f-15c，一架在高空待命，另外一架飞得很低，而且用雷达锁定了直升机。 已经进入视觉距离，美军战斗机不会再次使用中程空对空导弹。 直升机帖着河面，以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向东飞行。只是跟战斗机相比，直升机的速度根本不算快。 “再飞低点！”郭明怀很是焦急。 如果不是受蜿蜒的河谷遮挡，那架逼近的f-15c早就发射了导弹。只是直升机已经飞得足够低了，而且速度达到每小时二百四十千米，即便两名飞行员都很厉害，但是稍有不慎就会机毁人亡。 前方是一条笔直的河道，长度超过五千米。 进入这条河道，直升机就会被追上，那架已经从低空逼近的f-15c战斗机肯定会在这个时候发射导弹。 唐旭宸朝下方的河道扫了一眼。 已到夏季，雪山上的积雪正在融化，河水非常湍急，水流量也很大，一些礁石密布的河段处还出现了旋涡。 “把手榴弹全都拿出来，能够爆炸的弹药全都准备好。” “你要干什么？” “给美军飞行员制造点麻烦。”唐旭宸转过身来，从坐在后面的特种兵身上摘下两枚手榴弹。“到达前面的河道上空后，把手榴弹投出去，使用延迟时间引爆模式，在直升机后面制造出水幕。” 郭明怀立即明白了过来，马上吩咐手下照做。 现在是夏季，高原上的日照本来就很充足，河面反射的阳光会对格斗导弹的红外导引头产生干扰，所以美军战斗机才始终没有锁定直升机，要把距离缩短得足够近，才能够发射格斗导弹。 手榴弹在河里爆炸产生的水幕，能够遮挡与削弱直升机产生的红外辐射。 美军战斗机无法锁定直升机，就无法用导弹攻击直升机。即便发射了导弹，也有可能在受到干扰后脱靶。 唐旭宸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否管用，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 很快，直升机进入前方的笔直河道。在飞行了不到一千米后，那架美军的f-15c也来到了河道上空。 “开始！” 唐旭宸、郭明怀与另外一侧门处的两名特种兵同时把手榴弹抛了出去。 八枚手榴弹掉入河里引爆前，f-15c锁定了直升机，而且发射了一枚格斗导弹，只是手榴弹随即爆炸。 直升机没有减速，飞行员把油门杆推到底。 格斗导弹的激光近炸引信受到抛起的河水干扰，在直升机后上方大约二十米处引爆，没有直接击中直升机。 正常情况下，格斗导弹会离目标五米以内引爆战斗部。 “妈的，我们成功了！” 唐旭宸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了从机舱后方冒出来的浓烟。 “怎么回事？”郭明怀也看到了浓烟。 “一号发动机出了故障。”机长有点慌张，他已经让二号发动机以紧急状态工作，弥补损失的动力。 “还能飞多久？” “我不知道，尽量减轻重量，把没用的东西全都扔掉。” 机舱内的特种兵没有迟疑，立即动手把没用的武器装备抛出去，郭明怀还动手卸下了厚重的舱门。 也许直升机无法飞到国境线，但是多飞一千米，就意味着离祖国近了一千米。 第三十四章 摊牌 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直升机失去了控制。 “全都抓紧了！” 机长的吼叫声，发动机的尖锐轰鸣声，机体撞击地面的碎裂声，旋翼断裂时的噼啪声接二连三的灌入耳朵。 坠落的刹那间，唐旭宸侧过身，抓住了一根不知道从哪里荡来的绳索。 短暂的昏迷后，唐旭宸醒了过来。 直升机斜躺在地上，头低尾高，大概被岩石挡住了，才没侧倾。机舱内全是浓烟，散落断开的电线冒着电火花。郭明怀被安全带挂着，身体前倾，脑袋耷在胸前，还有呼吸，只是失去了知觉。附近有两名特种兵，其中一人的头盔上插着一块旋翼的碎片，另外一人的胸前全是血，恐怕他们都牺牲了。 阿布哈辛！？ 唐旭宸艰难的转过身来，左侧肩膀的剧痛差点让他昏过去。 阿布哈辛不见了，他没在机舱里面。 昏迷了多久，难道有几个小时？ 这时候，唐旭宸感觉到脚踝被抓住，有人正在把他往外面拖。只是试了几下，那人放开了他的脚踝，爬进机舱，解开了他身的安全带，才再次抓住他的脚踝，把他从机舱里拖了出去。 唐旭宸下意识的去拔枪，只是右大腿外侧的枪套里什么都没有。 “是我，别乱动，你的胳膊脱臼了。” “老严？”唐旭宸听了出来，那是严晓非的声音。 严晓非没有回答，把一个棍状物体塞到了唐旭宸嘴里。“忍着点。” 突然的剧痛，让唐旭宸昏了过去，只是又马上醒了过来，因为严晓非非常用力的扇了他两耳光。 这下，唐旭宸也清醒了过来。 左侧肩膀已经裹上了纱布，固定住了脱臼的肩关节。还是有点疼痛，只是比开始那一下轻多了。 直升机斜躺在十多米外的河滩上，没有引发大火，只是机身上有很多地方在燃烧。 “阿布哈辛呢？” “就在你后面。”严晓非拿起了放在旁边的步枪。“能自己走路吗？” 唐旭宸点了点头，他只是胳膊脱臼，两条腿完好无缺。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严晓非把一支手枪递给了唐旭宸。“那架美军战斗机很快就会飞回来，也许会轰炸我们。” “郭明怀还活着，得把他救出来。”唐旭宸已经知道，直升机刚刚坠毁。 “来不及了，我们得赶在美军战斗机返回前逃走。” “不行。我去救他，你带阿布哈辛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待救援。”唐旭宸爬了起来。“这里离国境线不会太远，救援部队很快就回赶到。如果救援部队没来，你得把阿布哈辛带回去。” 没等严晓非回答，唐旭宸就朝直升机跑了过去。 “妈的！”严晓非咒骂了一句，追上了唐旭宸。 “你干嘛？” “在你兑现承诺前，我得跟着你。要是你小子下了地狱，我找谁算账？” 唐旭宸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郭明怀确实还活着，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两人把他从机舱里拖出来，严晓非迅速检查了一遍，朝唐旭宸摇了摇头。 “严重昏迷，也许颅内出血，我们救不了他。” “那也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妈的，我们完了。”严晓非突然咒骂了一句，只是咒骂，没有情绪上的宣泄，甚至有解脱的意味。 唐旭宸回头一看，才发现那架f-15c已经转向飞了回来。 战斗机没有投下炸弹，而是朝坠落的直升机俯冲而来。应该是一架制空战斗机，只携带了空对空导弹与副油箱。如果副油箱里的燃油用完了，能用来攻击地面人员的只有机身里面的航炮。 也就在这个时候，空中出现了几条白色的烟迹。 那架f-15c突然拉了起来，随即就与两条白色烟迹亲密接触，在空中炸成了碎片。在高空盘旋的那架f-15c也遭到攻击，并且快速向地面俯冲，很快就离开了唐旭宸的视野。过了很久，唐旭宸才听到爆炸声。 “怎么回事？” “我们的战斗机来了。” “在哪？” “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严晓非笑了起来，唐旭宸也笑了起来。 虽然前来掩护的战斗机没有进入两人视野，但是它们在附近，像天使一样守护着唐旭宸他们。 那是中国的战斗机，中国的军事力量！ 杨怀烈与薛震远几乎同时接到电话，内容相差不大。中国空军紧急出动的两架j-10在瓦罕走廊上空击落了两架美军的f-15c战斗机，发现了坠毁在离中阿边境线大约五十千米处的直升机，还发现了幸存者。 清除空中威胁后，刘雪丽立即命令在边境附近待命的另外一架“黑鹰”直升机出动。 “救援部队已经出发，半个小时后就能把他们接回来。” 薛震远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很是严峻。 虽然国家安全委员会批准了薛震远授权进行的军事行动，但是击落美军战斗机，意味着事态变得更加严重。 “我去给弗兰克打电话。” “老杨，你认为美国当局会善罢甘休吗？” “阿布哈辛已经在我们手上，还有那个叫伯纳德的中央情报局人员，他们提供的证词足够证明中央情报局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染，甚至与我国遭受的恐怖袭击有直接关系。除非美国当局打算跟我们撕破脸皮，置自己的国际威望于不顾，不然就得吞下这颗苦果，接受这个既成事实。” “问题是，我们没有拿到他们的证词。” “这有什么关系？只要知道阿布哈辛与伯纳德在我们手上，美国当局就得妥协，压下这起事件。” 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我给美国总统打电话。” “元首……” “如果这只是情报机构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不会插手干预，但是现在涉及到了直接军事对抗，首脑直接对话更有效。” 此时，美国总统奥克朗正在听取弗兰克汇报情况。 虽然中央情报局局长不是部长级官员，不在***的内阁成员之中，但是有直接向总统汇报工作的权力。 让国防部出动战斗机去搜索与拦截中国情报安全机构的直升机后，弗兰克知道，这件事再也瞒不下去了。如果总统从其他渠道获得消息，弗兰克将非常被动，所以弗兰克决定主动向总统说明情况。 奥克朗的脸色很难看。 虽然奥克朗早就知道，中央情报局做了很多不干净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严重。 这几年，中央情报局比较低调。主要是“棱镜门事件”让全球新闻媒体重点关注美国的另外一家情报机构，不再像以往那样重视中央情报局，因此与中央情报局有关的负面报道少了很多。 大概正是如此，中央情报局才更加的肆无忌惮。 原本应该以打击恐怖组织为己任的情报机构，竟然暗中支持恐怖组织，哪怕那些恐怖组织并不针对美国。 这样的事情曝光，弗兰克难逃其咎，奥克朗也会受到牵连。 法理上，中央情报局从事的涉及到其他国家的秘密情报行动，都要获得总统授权。至少美国的选民会认为，中央情报局是在总统的默许下做的这些事情，因此应该由总统承担所有责任。 奥克朗很无辜，他根本不知道“冰点行动”，甚至没有听说过。 虽然奥克朗批准了针对恐怖组织的秘密渗透行动，让中央情报局的人员通过渗透，从恐怖组织内部获取情报，但是他从来没有批准暗中支持恐怖组织的行动。弗兰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以渗透恐怖组织的名义暗中支持那些针对其他国家的恐怖组织，达到控制这些恐怖组织的目的。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红色座机，那是遇到紧急事件才使用的电话。 奥克朗走过去拿起了话筒。 “好的，接过来吧。”奥克朗摁下了免提键，然后放下话筒，对弗兰克说道，“中国元首打来的电话。” 弗兰克立即起身走了过来。 “总统，电话已经接通了。”麦克风里传来了秘书的话语。 “元首阁下，我是奥克朗。” “总统阁下，很高兴能跟你通话。” “我也一样。对于贵国遭受的恐怖袭击，我表示真诚的慰问，也希望贵国能够尽快把恐怖份子绳之以法。” “总统阁下，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怎么，需要我们提供帮助吗？” “总统阁下，我希望你能够询问你的情报机构主管，特别是中央情报局局长，问他是否掌握了相关情报。” “这不可能，我们……” “几个小时前，一名叫伯纳德的贵国情报人员向我国申请政治避难，我已经签发了针对他个人的赦免令。” “什么？”奥克朗立即朝弗兰克看了过去。 “做为交换，他提供了很多关键情报，其中一些表明中央情报局与我国遭受的恐怖袭击有染。当然，这也许是中央情报局擅自采取的行动，总统阁下未必了解情况，所以我给你打了这个电话。” “我会立即展开调查，尽快给您答复。” “还有，几分钟前，我国的战斗机在掩护抓捕恐怖份子的行动中，击落了贵国的两架战斗机。” “元首阁下，你在开玩笑吧？” “事情刚刚发生，总统阁下很快就会收到消息。” 奥克朗哪敢迟疑，立即朝弗兰克挥了挥手，让他给五角大楼打电话询问情况。奥克朗同时意识到，薛震远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不是在询问情况，而是向美国政府摊牌，在要挟美国政府！ 第三十五章 间谍 总统与中国元首的通话结束时，弗兰克已是满头大汗。 国防部证明了中国元首的话，就在几分钟前，那两架前去搜索与拦截中国情报安全结构直升机的f-15c战斗机在瓦罕走廊上空被击落，而且在此之前，已经发现与击落了中国的直升机。 针对这起突发事件，国防部开始调整在阿富汗的军事部署，为报复行动做准备。 奥克朗立即给国防部长下达了命令，停止一切针对中国的军事部署，让所有正在调动的部队就地待命。 总统不是担心美军打不赢中国军队，而是美国在这起事件中不占理。 只要中国当局公布掌握的情报，不但美国的国际威望将遭受毁灭性打击，还会把更多的国家牵扯进来。 “冰点行动”所涉及到的国家，不仅有中国，还有俄罗斯、印度与巴基斯坦。 中国元首没有立即把消息公开，而是首先给美国总统打了电话，摆明想用妥协的方式处理这件事。 在总统注视下，弗兰克如坐针毡，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那个伯纳德知道多少？” “足够多。” “这么说，我们没有回旋余地，只能受中国要挟？” 弗兰克迟疑了一下，说道：“也许，中国元首只是在虚张声势。” “拿足以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军事冲突来虚张声势？” “他的目的显然是要平息冲突，而不是与我们爆发冲突，更不是引发战争，也就有理由虚张声势。” 奥克朗锁紧眉头，这到是事实。 如果奥克朗没有给国防部长下达命令，美军展开报复性军事行动，中美两国就有可能爆发战争。 至少是一场大规模军事冲突。 “还有，阿布哈辛未必已经落入中国情报安全机构手中。” “你能确定？” “我们的战斗机被击落之前，击落了中国情报安全机构的直升机，而那架直升机进入阿富汗，显然是为了接走重要人员。” “阿布哈辛在直升机上面？” 弗兰克点了点头，说道：“除了阿布哈辛，还有什么样的重要人物需要中国情报安全机构派直升机前去接应？” “他可能还活着。” “就算他还活着，也没有到达中国。此外，如果他交代出了与我们的关系，也就肯定交代出了与恐怖袭击有关的所有消息。中国情报安全机构的目的是阻止恐怖袭击，在获得了关键情报之后，未必会冒险把他接走。关键是，中国当局没有理由为了把他送上法庭接受审判与我们开战。” 奥克朗点了点头，说道：“即便如此，伯纳德提供的情报也足够了。” “伯纳德未必去了中国。” “是吗？” “伯纳德确实逃走了，不过是逃亡，而不是叛逃。要不然，他早就进了伊斯兰堡的中国大使馆。还有，他在逃亡之前，只带走了一些现金与几本护照，没有带走能够直接指控我们的证据。” “你能确定？” 弗兰克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的人员已经搜查了他的住所，还检查了他的办公室，没有发现任何与之有关的线索。他在逃亡时走得非常仓促，根本没有时间带走与我们有关的直接证据。就算他提供了证词，我们也可以推掉。没有直接证据，他提供的证词不会有多少法律效力。” “有了他的证词，中国情报安全机构迟早能获得证据。” “我们得立即销毁所有证据。” 看着弗兰克，奥克朗突然笑了起来。 “总统，这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在保护美国联邦政府，保护美国的国家利益。事情结束后，我会递交辞呈，承担全部责任。” “弗兰克，你很聪明。” 弗兰克勉强笑了笑，总统不是在夸奖他。 “立即去做，但是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受中国元首要挟，但是我更不想跟中国爆发战争。” 弗兰克立即答应了下来，他不是战争狂人，只是在为“冰点行动”擦屁股。 此时，伊斯兰堡，美国大使馆。 杰茜卡挂断电话，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差点撞上一个人。 “杰茜卡，你在干嘛？” “简妮，你说呢？” 那名女员工笑了笑，说道：“看你的样子，挺慌张的。” “突然来了那么多特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放心吧，大使馆很安全。” 杰茜卡勉强笑了笑，神色稍微平静了一点。 “对了，晚上有安排吗？” “还没想好。” “有个派对，去不去？” “什么派对？” “外交人员的派对，就在我们的住所附近，有很多人参加，而且大多是单身，我觉得你应该去。” “让我想想吧。” “行，下午再找你。” 等那名女员工进了厕所，杰茜卡才朝楼梯走去。 伯纳德的办公室在三楼，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有两扇门通往相邻的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是杰森的办公室，另外一个是储藏室。 大使馆的警卫封锁了伯纳德与杰森的办公室，门外还有两名情报机构的特工。 杰茜卡走出楼道时，两名特工注意到了她，只是没有叫住她。这层楼里有很多外交官员的办公室，杰茜卡是大使的秘书，经常给其他外交官送文件资料，来这层楼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趁两名特工不注意，杰茜卡进了伯纳德办公室旁边的储藏室。 那扇通往伯纳德办公室的门已经锁死，不过不是没有办法打开。大使馆里的所有房门使用的都是电子锁，只是根据各个房间的用途设置了不同的安全级别，只要有对应的安全级别与密码就能打开。 走到门边，杰茜卡从内衣里取出了一张门卡。 那不是她的门卡，她只是一名秘书，安全级别很低。警卫封锁了伯纳德的办公室后，只有大使与安全主管有权进入。 这张卡，来自大使。 伯纳德的办公室里面，所有文件柜与抽屉都帖上了封印，在办公桌附近还拉起了一条黄色警戒线。特工已经检查了所有文件，查看了存放在计算机里的资料，接下来将由专业人员进行深度调查。 杰茜卡走到办公桌旁，激活了处于睡眠状态的计算机。 虽然伊斯兰堡经常断电，但是大使馆自备了发电机，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没有在下班时关闭计算机的习惯。 没花多少功夫，杰茜卡找到了那个隐藏分区，调出了里面的文件，在输入密码后，打开了文件。迅速浏览了一遍，确认文件没错后，杰茜卡把一支电子储存器接到了计算机的通用插口上。 杰茜卡是纯正的美国人，其先辈在美国建国之前就来到新大陆，家族中有很多人参与了美国独立战争、南北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她的祖父就是二战时飞虎队的飞行员，并且在二战结束后致力于中美民间交往。上个世纪七零年代，她的祖父还参与了乒乓球外交活动。 小的时候，杰茜卡从祖父那听到了很多与中国有关的故事。 在她的印象中，中国是一个很遥远、也很神奇的国家。那里的人很友善，而且对待朋友非常真诚。 在祖父讲的那些故事中，有一个让她的印象非常深刻。当时，祖父驾驶的战斗机在日战区上空被击落，他在跳伞后被中国村民收留。为了保护他，整个村子的一百多名村民没有一个向日军屈服。日军杀害了所有村民，连几岁的孩子都没放过。那些村民都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来打日本鬼子的战斗机飞行员。也仅仅如此，他们就为这个素不相识的美国人牺牲了一切。 祖父最爱讲这个故事，每次讲到那些村民英勇就义时，她都掉下眼泪。 什么样的民族才会有这样的人民，才会有这样的英雄气概？ 十二岁那年，杰茜卡跟随到驻华领事馆工作的父母去了中国，而且一住就是六年。在最后两年里，她单独走遍了中国大地，去了祖父当年跳伞藏身的那个村子，去了飞虎队驻扎过的机场。 她也见到了很多人，包括那个村子里唯一的幸存者。 杰茜卡知道，在中美正式建交后，祖父带着十万美元回来过，打算回报救命恩人，却被拒绝了。村里的小学是就是用那笔钱建设的，就在当年日军屠杀村民的空地上，现在是一座篮球场。 在离开中国之前，杰茜卡成了军情局的间谍。 拷贝好文件，杰茜卡拔下了电子储存器。这时候，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杰茜卡没有迟疑，立即掏出手机，接上电子储存器，拨通一个电话号码，选择了发送文件。她刚把手机与储存器揣进裤兜，房门被推开了。 “杰茜卡，你被捕了。”冲进来的是大使馆安全主管与两名警卫。“没想到，你竟然是叛国贼。” 杰茜卡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把她带出去。等等……”安全主管走过来，在杰茜卡身上搜了一遍，掏出了放在她裤兜里的手机与电子储存器。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文件发送完毕”的提示信息。 “你……你到底干了什么？” 看着愤怒的安全主管，杰茜卡仰起了头。这一刻，她真正认识了那些在敌人枪口下昂首挺胸的中国村民。 第三十六章 个人行为 杨怀烈赶回来的时候，刘雪丽手下的技术人员已经处理好了刚刚获得的信息。 “开始吧。” 刘雪丽打开视频通信系统，唐旭宸的头像出现在了屏幕上。他在五分钟前登上了前去接应的直升机。 “我们已经获得伯纳德说的那些建筑物的系统结构图，总共有五张，全是通风系统的结构图。经过第一轮对比分析，已经确认其中一张是上合经合组织首脑会议的主会场。”刘雪丽做介绍的时候，技术人员把分析报告显示在另外一面屏幕上，以同步发送的方式传给了唐旭宸。“保全公司内，泄露的神经毒剂已被完全中和，国安部还对三号储存塔内的神经毒剂做了定量分析，确认被偷走的神经毒剂不超过一千克。如果这些神经毒剂扩散，刚好覆盖首脑会议主会场。” “另外四张图纸呢？”唐旭宸问了一句。 “还在处理，我们没有在资料库中找到匹配的建筑物。” “这些图纸可靠吗？” “绝对可靠。”杨怀烈回答了这个问题。“图纸由‘美人鱼’获取与提供，你比我们都了解她。” “她怎么样了？” “已经失去联系，可能已经被捕了。”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足够证明，恐怖份子的下一个目标是上合组织首脑会议。相关行动已经移交给国安部，我要你尽快赶回来。” “杨局，没有这么简单。” “事情就这么简单。” “杨局……” “恐怖份子获得了主会场的通风系统结构图，还获得的了神经毒剂，足够杀死里面的所有人。” “提前离开的那些恐怖份子怎么解释？” “恐怖袭击的行动人员。”刘雪丽说了一句。 “让他们在行动开始前几天才从阿富汗出发，然后跨越大半个中国本土，前往上海发起恐怖袭击？” “不可能吗？” “如果我是阿布哈辛，至少会提前一个月部署行动人员，绝对不会在行动开始前几天才派出去。别忘了，在保全公司袭击事件发生后，我们必然会提高国土安全警戒级别，加强安全防范，监视国内的可疑人员，而在一个月前，我们根本不会有这方面的准备，部署人员更加便捷。” “一个月前，阿布哈辛不知道能否获得神经毒剂。” “如果阿布哈辛打算袭击首脑会议，会在乎几名手下？即便没有获得神经毒剂，他也可以把派出去的人员撤走。” 刘雪丽还想争辩，杨怀烈朝她压了压手。 “小唐，你认为有蹊跷？” “杨局，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即便我们没有获得伯纳德提供的情报，也会加强首脑会议的安保措施。如果阿布哈辛的目的是袭击首脑会议，也就是把上合组织成员国的首脑当成袭击目标，必须让恐怖份子潜入主会场，在不被安保人员发现的情况下，在通风系统里释放神经毒剂。”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好吧，就算阿布哈辛派去的那些恐怖份子比我们最厉害的情报人员还要厉害，顺利通过了重重关卡，带着装有神经毒剂的装置进入了主会场，还找到了通风系统的入口，顺利释放了神经毒剂。就一定能成功？我们已经知道神经毒剂失窃，国安部肯定会在主会场安装探测装置，还会暗中准备足够多的防毒器具。只要探测到神经毒剂，会立即使用防毒器具，对人员进行全面疏散。也许会议会中断，但是不会有国家首脑身亡。” 这下，刘雪丽是哑口无言了。 杨怀烈锁紧眉头，沉思了一阵，说道：“那么，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袭击上合组织首脑会议只是个幌子，目的是要引开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把有限的力量集中部署到上海。” “确实有这种可能，可是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 “那四张结构图里至少有一张是东伊斯兰圣战军的袭击目标，得扩大调查范围，尽快查清楚。” 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朝刘雪丽看了一眼。 刘雪丽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会扩大调查范围，尽最大的努力查清楚情况。” “此外，安排一架运输机，送我去巴基斯坦。” “巴基斯坦？”杨怀烈有点疑惑。 “我们获得的线索，几乎全与巴基斯坦有关，我觉得下一次恐怖袭击，未必会发生在我国境内。” “这只是你的推测。” “提前离开山谷的那伙恐怖份子，到达上海至少需要好五天，而前往伊斯兰堡最多只需要两天。此外，失窃的那些神经毒剂，如果走海运的话，最多五天之后，也就是在上合组织首脑会议召开当天就会到达巴基斯坦。在唐山附近有好几座港口，天津、秦皇岛与大连都有发往巴基斯坦的货轮。” “东伊斯兰圣战军从未针对巴基斯坦发动过恐怖袭击。”刘雪丽说了一点。 “我们这么认为，不就是问题吗？” 刘雪丽微微一愣，随即苦笑了起来。 “阿布哈辛明确提到，在下一次恐怖袭击发生之后，整个世界都会改变。能改变世界的绝对不是一千克神经毒剂，也不是针对上合组织首脑会议的恐怖袭击，而是一种更加具有毁灭性的力量。” 杨怀烈的眉头迅速跳动了几下，刘雪丽也露出了震惊神色。 “这种力量，我们有，而且很强大。巴基斯坦也有，虽然不像我们那么强大。” “你说的是核武器？”刘雪丽说了出来。 “比最具杀伤力的化学武器还要有价值的，只有核武器。” “这……这也未免太疯狂了吧？” “对恐怖份子来说，这算不上疯狂。别忘了，东伊斯兰圣战军在本质上是一支分裂性质的恐怖组织，其最高目标是把我国的西北地区分裂出去，建立一个由他们控制与主宰的伊斯兰国家。” 刘雪丽没再多说，朝杨怀烈看了过去。 “我会为你安排一架运输机，联系巴基斯坦军方的情报机构。” “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特别是在我们抓捕了阿布哈辛之后发生的事情，恐怕巴军方情报机构有内鬼。” 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话，我不能给你任何安全保证。” “把我送过去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会搞定。”唐旭宸勉强笑了笑，说道，“我在巴基斯坦工作了好几年，多少有些朋友。” “你得知道，要是发生意外，我不会帮你擦屁股，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个人行为，与局里无关。” “杨局，我全都明白。我只要一些必要的情报支援，让我能够追查下去。” “这些事，小刘会安排。” “此外，得尽快审讯阿布哈辛。”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获得新的线索，小刘会跟你联系。到了伊斯兰堡，会有人接应你。” “杨局……” “放心，是我的人，绝对可靠。真像你猜测的那样，你一个人肯定搞不定，需要一名得力助手。” “好吧，我这边有了收获，也会及时跟你们联系。” 结束视频通信，唐旭宸才发现严晓非一直看着他。 机舱内，只有唐旭宸与严晓非。郭明怀在直升机到来前就死了，阿布哈辛依然处在深度昏迷之中。因为负责接应的特种部队全军覆没，所以跟随这架备用直升机前来的只有两名飞行员。 “你得把阿布哈辛送回军情局总部，我……” “让我回去写行动报告？”严晓非笑了笑，说道，“我说过，在你兑现承诺前，我会一直跟着你。” 唐旭宸有点无语，觉得严晓非比女人还难以应付。 “这不只是对我的承诺，而是对队长，对所有为你牺牲的战友的承诺。” “好吧，你跟我去巴基斯坦。”唐旭宸没再罗嗦，因为直升机已经进入中国领空，即将到达边境附近的野战机场。 唐旭宸给了严晓非一个承诺，即让严晓非参与接下来的行动，为阵亡的战友报仇。 到达野战机场，唐旭宸把阿布哈辛交给了随后赶到的军情局特工，让他们搭乘直升机前往几百千米外的空军基地。 一个多小时后，军情局派来的运输机到达。 因为要瞒着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所以唐旭宸与严晓非得在运输机着路前跳伞，而不是直接前往白沙瓦空军基地。 运输机上有为两人准备好的降落伞。 此时，巴基斯坦境内，欧阳凤鸣正驱车赶往伊斯兰堡。 按照原先的安排，他将去接应代号“美人鱼”的谍报人员，把她送出巴基斯坦。只是杨怀烈在一个多小时前打来电话，“美人鱼”已经暴露身份，被美国情报机构逮捕，接应行动取消，欧阳凤鸣去接应秘密进入巴基斯坦的情报人员，协助其展开调查，并且直接听命于这名情报人员。 欧阳凤鸣不喜欢受别人指挥，而且数年来一直是单独行动，从不与别人合作。 之前，杨怀烈多次要给欧阳凤鸣安排搭档，都被他拒绝了，因为他觉得单独行动更加方便。 只是这次事关重大，就算他不大乐意，也只能接受杨怀烈的安排。 第三十七章 交货 拉瓦尔品第，查克拉拉空军基地。 这是一座综合机场，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即贝娜齐尔-布托国际机场。虽然坐落在旁遮普省的拉瓦尔品第，但是离伊斯兰堡很近，是巴基斯坦的第三大国际机场，主要为伊斯兰堡服务。 虽然夜幕已经落下，但是机场仍然很繁忙。 把车在路障前停下，克拉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证件，放下车窗后，把证件递给了站在外面的机场警卫。 完成正常检查后，警卫又对着证件上的照片仔细打量了克拉克一番，才挥手示意放行。 那是一张美国外交人员的证件，虽然是伪造的，但是与真的没有区别，只是没在美国大使馆备案而已。 进入机场，克拉克驾车朝外交专机停机区驶去。 他不是来搞恐怖袭击的，只是来取一件货物。因为这里也是空军基地，所以开始经过的只是第一道关卡。划分出来的各个区域都设了单独的关卡，必须持有相关证件，才能前往相应的区域。 外交人员证件，只能让克拉克前往外交专机停机区。 克拉克提前五分钟到达，在他通过第二道关卡，把车停在机库大门外的时候，那架美国的外交专机正在降落。 这是一架穿梭外交专机，美国***从航空公司租赁了十多架客机，专门在各国首都之间运送外交人员。这架b-767就是其中之一，其出发地是中国首都北京，在伊斯兰堡做短暂停留之后将飞往利雅得。 舱门打开的时候，克拉克下了车，朝位于主起落架后面的货舱舱门走去。 在伊斯兰堡下飞机的外交人员不到十人，他们将搭乘大使馆的车辆离开机场，克拉克是来取走一只托运的旅行箱。 这是一只用工程塑料制成的旅行箱，黑色的，看上去很普通，没有什么特点。 拿到旅行箱，克拉克立即驾车离开机场。进入市区前，他把轿车拐进了一条较为偏僻的道路。下车后，他戴上了防毒面具，才打开了放在后备厢里的旅行箱。虽然旅行箱是用塑料制成，但是在箱盖上安装了一圈密封胶条，而且内部压力比大气压低一点，打开的时候有点费力。里面装着一具与旅行箱内部尺寸完全一致的金属柜，表面有一个小型液晶面板，上面显示着几组数字。用准备好的仪器检查后，他才摘下防毒面具，关上了旅行箱，才驾车驶往市区。 克拉克很小心，进入市区后绕了好几个弯，确认没被跟踪之后，才去了市区北面的一座露天堆放场。 这座堆放场属于附近的火力发电厂，因为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伊斯兰堡的电力供应非常紧张，发电厂的机组都在满负荷工作，所以囤积在堆放场里的煤炭很少，视野没有受到遮挡。 把轿车开到一辆抓车后面停下，克拉克从腋下枪套里拔出了手枪。 退出弹匣察看了一下，他又拉开枪套检查了弹膛，最后才把手枪别在腰后，也就是最方便拔取的地方。 大约五分钟后，三辆车来到了堆放场。 是三辆在巴基斯坦很常见的面包车，看上去都很破败，与经常出现在市区狭窄小巷里的同类车辆很相似。 每辆车上各有四个人，能通过车窗看到这些人携带的ak步枪。 等到三辆面包车停好，克拉克让轿车的大灯闪了三下。 六个人从前面两辆面包车上下来，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空着手，跟在他后面的那个家伙提着一只箱子，另外四个持ak步枪的家伙在下车后就向两侧散开，而且一直盯着轿车，保持着高度警惕。 他们没有靠近，在距离轿车大约二十米处停下了步伐。 克拉克在这个时候下了车。 “东西带来了吗？” “钱呢？” 问话的那个家伙招了招手，在他身后提着箱子的那个家伙快步走过来，把箱子交到了克拉克手上。 “二百五十万美元，按照你的要求，全是旧钞。” “应该没错。”克拉克打开箱子随意翻了几下，又掂量了一下分量，才掏出一部手机抛给了带头的那个家伙。 “这是什么？” “离开后，我会打电话给你。不要翻我的轿车，如果开启方式错了，你们不但什么都得不到，还会被死在这里。” “你……” “你们知道规矩，我只负责运送，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带头的那个家伙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克拉克也没再跟他罗嗦，转身朝堆放场外面走去。 上了藏在堆放场外面的一辆轿车，并且在驶出几千米，确认没被跟踪后，克拉克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货物在轿车后备厢里，箱子的开启密码是六个星号。” 没等对方回答，克拉克把手机抛出了车外。 他已经完成任务，把货物交了出去，现在该去享受那二百五十万美元了。 此时，伊斯兰堡北面。 唐旭宸与欧阳凤鸣不是没有交集，在过去几年里，欧阳凤鸣至少三次暗中参与由唐旭宸负责的情报行动，只是两人从没见面，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首次见面，双方对对方都谈不上有什么好感。 “你是来调查恐怖袭击事件的？” “理论上，调查工作由我负责。” 欧阳凤鸣有点疑惑，不大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最先由我接手，只是上面派我去阿富汗追查真凶，所以把后方情报支援工作交给了另外一个人。” “有收获？” “算是吧，不过意义不大。” “局长已经跟我说了，你觉得恐怖份子盯上了巴基斯坦的核武器，所以才让我留下来协助你。” “留下来？”这次是轮到唐旭宸不大明白了。 “如果不是为此，我已经搭上了国际航班，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到目的地了。” “这么说，是我拖累了你。” “要算账，我也不会找你。”欧阳凤鸣随意笑了笑，说道，“你有这样的猜测，准备从何处下手。” “得找几个关键人物交流下感情。” “巴军方情报机构的负责人？”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巴军方情报机构出了问题，而且牵扯到核武器，那么肯定很严重。” “有高级情报人员叛变。” “像我们这样的行动人员，根本没有资格，对吧？” 欧阳凤鸣笑了笑，说道：“你说得没错。问题是，那些关键人物都不简单，而且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们肯定会加强防范。局长说了，这是个人行动，局里最多提供情报。凭我们三个，接近这些家伙可不容易。” 唐旭宸没有否认，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他认识一些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的高级官员，但是并不了解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的日常活动规律。此外，这里是巴基斯坦，杨怀烈只派欧阳凤鸣协助他，没有提供更多的帮助。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到巴军方情报官员，并且让他们开口交代出实情，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或许，我们应该转变一下思路。” “什么意思？” “就算巴军方情报机构有叛徒，也得有人收他们。”欧阳凤鸣笑着看了唐旭宸一眼。 “中央情报局。” “如果我们能在中央情报局那里挖出些什么来，也许会事半功倍。” 唐旭宸皱起眉头，认真思索起来。 “我审讯过那个叫伯纳德的情报人员，为了保住性命与下半生的幸福生活，他把知道的全都交代了出来。” “是你抓走了伯纳德？” “算是吧，不过主要是他太蠢了。”欧阳凤鸣没有纠缠这个问题。“他提到了提供给恐怖份子的建筑物系统结构图，我们已经知道，其中一张是上合组织首脑会议主会场的通风系统结构图。” “这只是个幌子。” “我也这么认为，另外四张结构图还没查清楚，也许那四栋建筑物不在我国境内。” 唐旭宸点了点头，这是他最大的疑惑。 “关键是，伯纳德没有提到跟东伊斯兰圣战军人员见面的事。” “什么意思？” “显然，他没有与东伊斯兰圣战军的人员直接接触，只是保持间接联系，最多通过电话交换信息，从来没有见过面。问题是，我们已经知道，中央情报局为东伊斯兰圣战军提供了很多支持。” “他会不会有所隐瞒？” “协议定得很清楚，如果我们没能阻止恐怖袭击，所有承诺都将作废，而且他在我们控制之中。” “也就是说，有专门人员负责与东伊斯兰圣战军的人接头。” “而且他不知道，至少不认识，没有直接插手这些事情。” “妈的。” 欧阳凤鸣看了唐旭宸一眼，说道：“很明显，中央情报局的参与程度比我们查到的深得多。伯纳德只是一颗明子，随时有可能牺牲，所以知道的并不多，没有涉及到最为核心的部分。” “而且通过他，还能够掩盖真相。”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们认为查到他这里就揭开了真相，就不会继续调查下去。” “问题是，我们该怎么调查下去？” “我们得去救一个人。” “谁？” “你认识，而且非常熟悉。” 唐旭宸微微一愣，随即就知道欧阳凤鸣说的是谁了。 第三十八章 常规行动 美国大使馆，地下车库内。 看着周围那几名穿西装戴墨镜的家伙，巴克利怎么也想不明白，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怎么是这么个叼样。 难道他们不知道，情报人员应该低调一点吗？ 他们这副模样，别说在伊斯兰堡，就算在曼哈顿也会被一眼认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情报人员一样。 还有那四辆威猛高大的越野车。 在伊斯兰堡，别说是配备了排量在六升以上的v8发动机、售价超过十万美元一辆的高级越野车，即便是城市suv都很少见。当年，中央情报局顺藤摸瓜找到基地组织大佬，就是那家伙的一名信使驾驶的是一辆很少见的越野车，结果被情报机构跟踪找到他的住处，将他们一网打尽。 即便现在是晚上，一支由四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也很醒目。 类似的纰漏还有很多，比如那些情报人员只携带了连耗子都打不死的自卫手枪，使用的是极易被监听的通信设备，没有人穿防弹衣，车辆也没安装防弹玻璃，甚至没有为可能遭到的袭击制定备案。 巴克利觉得他们不是不怕死，而是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 这里是伊斯兰堡，世界上恐怖袭击频率最高的城市之一！ 别说是一群只带了自卫武器的情报人员，即便是那些全副武装的军警，也经常在市区内遭到恐怖份子伏击。 巴克利有点无语，只是觉得担心也没用。 这只是一次常规行动，把一名叛变的外交人员送往位于郊外的安全屋，然后由巴克利他们审讯这个在遭到一顿毒打后依然不肯开口的小娘们，让她交代出窃取的情报，最后再处理掉她。 对巴克利他们来说，这确实是一次常规行动。 押送与拷问一名被制服的女间谍，显然比去阿富汗的山谷里对付一伙悍不畏死的特种兵轻松得多。 “队长，别闷闷不乐的了。” 听到比尔的话，巴克利走过去，接住递来的香烟。 有几名情报人员朝他们看了过来，只是没有阻止他们吸烟。 巴克利知道，在这些初出茅庐的情报人员眼里，他们这些在情报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多年的秘密人员就是不败神话。 从穿着上就能看出差别。 巴克利等四人穿的都是便装，而且很邋遢，一看就知道是在贫民窟的集贸市场上买来的廉价货。这样的着装不好看，却很适用。在宽大的外套里面，除了能够藏入一支手枪，还能挂上一把冲锋枪或者一支卡宾枪，甚至能在外衣的内口袋上挂几枚手榴弹。此外，就算穿上一件加装了陶瓷防弹板的防弹衣，也不会显得太过臃肿。宽松的牛仔裤便于运动，还能在后腰上与裤脚处别上手枪。如果系上皮带，挂上几个卡宾枪的弹匣，或者是几枚手榴弹都不是问题。 这样的着装，更能让他们混迹于市井小民之中。 巴克利还没把烟抽完，电梯门就打开了，两名情报人员押着那名戴着手铐与脚镣的女间谍走了出来。 “有这个必要吗？”比尔嘀咕了一句。 巴克利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那只是一个女人，虽然很丰满，但是很弱小，还遭受了一顿毒打，鼻梁已经断了，嘴角也破了，被一对丰满乳房顶起的白衬衫上还沾满了鲜血，走路的时候更是踉踉跄跄，抬腿都很吃力。 这样的女人，需要如此特殊照顾？ 安全主管走了过来，扫了巴克利等四人一眼。“你们谁是队长？” 巴克利没有回答，只是上前一步，打量了安全主管一番。 “她就交给你们了。把她送到安全屋之后，我的人就要撤回来，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没有要求提供护送。”巴克利一点都不客气。他根本看不起安全主管，因为他注意到安全主管的右手裹着纱布，还渗出了鲜血。显然，拷打女间谍的就是安全主管，而巴克利认为，男人不应该打女人。 审讯方式有很多种，拷打是最愚蠢的一种。 “不管怎么样，我的责任到此。如果出了意外，得由你们负责。” “那你得让你养的那些狗，不但要学会叫，还要学会咬人。不会咬人的狗，只配留下来看门护院。” 巴克利故意提高嗓音，让周围的情报人员都听到了。 “你在这里耗时间，还不如赶紧出发。”安全主管压了压手，让那些被激怒的情报人员冷静下来。也许其他情报人员不清楚巴克利他们的底细，可是安全主管知道不能得罪这些不要命的家伙。 巴克利也没罗嗦，让三名手下上了车。 做为行动负责人，巴克利理所当然的与女间谍坐同一辆车，而且让比尔开车，一名情报人员随行。另外两名手下上了一辆越野车，其他情报人员乘坐剩下的两辆越野车，总共有十四名押送人员。 对于押送一名女间谍来说，这支队伍已经足够庞大了。 车队驶出大使馆地下车库，由巴克利那两名手下乘坐的越野车在最前面，巴克利乘坐的越野车在中间，后面是两辆情报人员乘坐的越野车。巴克利并不相信那些情报人员，没让他们到前面开路。 车队在市区里转了几圈，确认没被跟踪后，才驶上了通往郊外的公路。 巴克利有点担心，这支车队确实太醒目了。 一路上，他都在留意超过车队与迎面驶来的车辆。 夜晚，路上的车辆并不多，大多是一些货车，很少看到轿车，而且超过车队的轿车更是寥寥无几。车队出城后只有三辆轿车从右侧超过去，而且都很普通，看上去像是专门跑长途的出租车。 “队长，你在担心什么？” “小心一点，总没坏处。” 比尔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眼巴克利，笑着说道：“你要一直这样，我敢保证，不到四十岁，你就会阳痿。”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名情报人员差点笑出声来。 巴克利翻了下白眼，没有理会比尔。他很喜欢比尔，只是这个家伙的那张嘴很臭，也许从未刷过牙。 “其实，我也很讨厌这个地方。不但没酒喝，到了晚上，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 “我们不会在这里呆多久。” “希望如此。” “那就少说废话。做完这见事，我们就能去别的地方。” 比尔瘪了瘪嘴，没再跟巴克利开玩笑。 巴克利把目光转到了车窗外，车队已经离开市区，只是道路旁边仍然有很多房屋，那是伊斯兰堡的贫民窟。 在这座人口接近两千万的城市里，八成以上是贫民，而且很多一贫如洗。 贫民窟既是犯罪的温床，也是恐怖份子的安乐窝。即便在大白天，全副武装的巴基斯坦军警也不敢贸然进入贫民窟。 让巴克利选择的话，他会住在贫民窟里，而不是住在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里。 只要蓄上胡须，戴上圆顶帽，穿上穆斯林长袍，巴克利就能混迹其中。要是伪装成穆斯林妇女，那就更没问题了。以往在阿富汗的城镇里执行秘密任务，巴克利经常装扮成成年妇女。没有人能够看到被黑色面纱遮住的面孔，而且宽大的长袍里面可以藏匿像突击步枪这样的自动武器。 其实，巴克利有点想念阿富汗。 回到巴基斯坦，巴克利总是时不时想起那伙悍不畏死的特种兵，觉得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巴克利很敬佩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因为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战士。 如果出在他们当时的境况下，巴克利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像他们那样勇敢，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战斗。 他们都死了，但是死得很光荣。 跟他们那样的战士作战，不管是敌人、还是战友，都是一种荣誉。 希望再也不要在战场上遇到他们那样的特种兵！ 巴克利笑了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队长，你怎么了？” “没事，专心开车。” “回来后，你就不大正常，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你的脑袋才出了问题。” “等我们离开了巴基斯坦，要不要找个小妞帮你看看？” “比尔，你再胡说八道，老子让你下半辈子都碰不了女人。” 比尔也笑了起来，还笑着说道：“从理论上讲，只要我还活着，而且出得起钱，就能够碰女人……” 巴克利从来没在言语上战胜过比尔，他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小心――” 爆炸来得很突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情报人员大声喊叫出来之前，比尔就一脚踩死了刹车。 越野车靠着惯性向前滑行，前方那辆则在明亮的火光中升入了夜空。 爆炸声几乎同时传来，巴克利条件发射的侧过身，一把拽住坐在旁边的女间谍，把她压到了座位前的地板上。 在巴克利拔枪的时候，后面两辆越野车没有刹住，依次撞了上来。 “砰――砰――砰――” 枪声连响三下，比较低沉，是使用七点六二毫米子弹的步枪，从开枪频率来看，应该是半自动狙击步枪。 “比尔……比尔――” 比尔没有回答，他已经死了，车窗与座椅上全是鲜血与脑浆，子弹打穿车窗玻璃，打爆了他的脑袋。 巴克利没有起身给狙击手当靶子，那些情报人员却没有这么精明。 第三十九章 营救 头车被一枚埋设在道路中央的炸弹炸飞，至少有一千克tnt。因为炸弹恰好在越野车行驶到正上方时引爆，而车队的行进速度在每小时八十千米以上，所以炸弹使用的是一种触发类电子引信，不是遥控引信。 也许是无线电近炸引信，或者是激光近炸引信。 如果是普通的触发引信，无法确保炸弹在行驶速度不断变化的车辆正下方引爆。 不管是无线电近炸引信、还是激光近炸引信，都是标准军用装备，主要用在各种制导弹药上。别说恐怖份子，即便是一般的情报人员也无法搞到这样的高级装备。再说了，恐怖份子未必知道如何使用。 狙击手埋伏在车队右方或者右前方，袭击却来自左后方。 除了那名狙击手，至少还有两名袭击者。他们使用的不是容易搞到的ak步枪或者发射五点五六毫米枪弹的卡宾枪，而是发射七点六二毫米北约标准口径子弹的突击步枪，而且听枪声，很像scar-h。 这种由比利时fn公司研制的突击步枪，市场售价在两万美元以上，相当于akm步枪的四十倍，对维护保养的要求比较高。恐怖组织不会购买如此昂贵的枪支，恐怖份子也未必懂得如何保养。 左后方的两名袭击者保持着二十米左右的间距，一直在点射，每次开火都能击中一名情报人员。两人交替掩护推进。埋伏在右侧的狙击手，封死了情报人员的逃跑线路，把情报人员赶到车队左侧，暴露在另外两名袭击者的枪口下。三人的战术配合很到位，简直就是一个默契的战斗小组。 他们绝对不是恐怖份子，也不是情报机构的普通情报人员。 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从头车被炸飞到最后一名情报人员中弹倒地，前后不到二十秒。 巴克利一直呆在车上，尽量伏低身体。 袭击者没有胡乱扫射，不用担心被流弹打中。 从左后方到来的两名袭击者已经散开，一人走到车队右侧，另外一人在左侧，接下来他们会搜查车辆。 这时候，巴克利听到了步枪机匣解锁时的声响。 显然，车队左侧的那名袭击者正在为步枪更换弹匣。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更换弹匣也需要两秒钟。 巴克利没有迟疑，立即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车队靠左行驶，外面是路基。只要越过路基，就能没入黑夜之中，再跑出几十米就进了贫民窟。 巴克利知道，只有冲进贫民窟才能摆脱袭击者。 他并不怕死，可是就算他能够干掉一个袭击者，也必然会被其他袭击者击毙。他不能死在这里，必须活下去，向兰利总部汇报情况。如果他死了，中央情报局永远都无法知道是谁袭击了车队。 “砰――” 听到枪声前，巴克利就感到后腰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前方，贫民窟里的昏暗灯光开始旋转。巴克利发现自己倒在了地上，腰部以下失去了直觉。有人走了过来，巴克利拔出了腋下枪套里的手枪。没等他把手枪举起来，持枪的右手就被踩住，巨大的压力与剧烈的疼痛让他松了手。 那个人踢开了落在巴克利手边的手枪，好像还说了一句话。 巴克利想挣扎，只是使不出多少力气。 不多时，又有一个人跑了过来。 “他是你的了。” 这次，巴克利听懂了，那人说的是英语，也许是故意说的英语。 唐旭宸确实是故意说的英语，因为赶来的是严晓非，而他答应让严晓非亲手为牺牲的战友复仇。 虽然无法肯定这个被严晓非一枪打断腰椎的家伙去过阿富汗，但是他肯定属于中央情报局，着装与其他情报人员不一样，很有可能是欧阳凤鸣那种性质的秘密人员，也就有可能去过阿富汗。 唐旭宸回到公路上的时候，严晓非追了上来。 没有枪声，唐旭宸有点惊讶。 “杀人，未必要用枪，对吧？”严晓非笑了笑，收起了擦干净的匕首。 唐旭宸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家伙已经死了，看不清他的面孔，不过唐旭宸对严晓非杀死他的方法不感兴趣。 欧阳凤鸣已经找到“美人鱼”，把她从车上扶了下来。 “老严，处理现场，别留下什么。” 严晓非点了点头，拔出手枪朝三辆撞在一起的越野车走去，打穿了三辆车的油箱，然后拿出了一枚燃烧手榴弹。 唐旭宸走到欧阳凤鸣与“美人鱼”旁边，看到“美人鱼”的惨象，心里很不是滋味。 拷问她的人下手很重，鼻梁断了，嘴角被撕裂，也许还掉了几颗牙齿，两只眼睛肿得都快睁不开了。 “我去把车开过来。”欧阳凤鸣知道唐旭宸与“美人鱼”的关系，很自觉的离开了。 唐旭宸没有出言安慰，只是握住“美人鱼”的肩膀，让她慢慢靠在自己胸口上，然后轻轻搂住了她的脑袋。与“美人鱼”合作好几年，见过几次面，这是头一次如此接近。唐旭宸感觉到，她在发抖。 不是害怕，也不是冷，而是另外一种情绪。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过了许久，唐旭宸才说出这句话。 也就在这个时候，三辆越野车发生爆炸，随即燃起了大火。 大概是突然发生的爆炸，把“美人鱼”吓了一跳。 “我会安排你离开巴基斯坦，送你去一个中央情报局永远找不到你的地方。只是在此之前，我们得离开这里。” “我叫杰茜卡，杰茜卡-帕特森。” 唐旭宸微微一愣，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有介绍自己。 欧阳凤鸣已经把轿车开了过来。 唐旭宸没再耽搁，带着“美人鱼”上了车。严晓非很自觉，没有挤到后排，而是坐到了前面的副驾驶位置上。 “你要累了的话，就睡一会吧。” “美人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靠着唐旭宸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唐旭宸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 “笑什么？”欧阳凤鸣问了一句。 “没什么，赶紧离开这里吧。”唐旭宸随便应付了一句。 跟“美人鱼”合作数年，唐旭宸却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杨怀烈没有告诉他，他也没有问过。即便有几次跟“美人鱼”见面，也只是用“你”来称呼对方，从没询问过对方的真实姓名。 如果不是欧阳凤鸣提出营救“美人鱼”，唐旭宸也许永远无法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此时，押送队伍遇袭的消息已经传到兰利总部。 在遭到袭击时，就有一名情报人员发出了消息，大使馆的安全主管立即向兰利总部汇报了情况。 杜伦特在第一时间调动了在巴基斯坦上空的侦察卫星。 可惜的是，当卫星在五分钟后调整好拍摄角度，拍下现场的照片时，战斗已经结束，袭击者已经离开。 四辆越野车全被炸毁，附近有十来具情报人员的尸体，押送人员无一幸免。 因为是涉外情报行动，所以相关消息立即发给了斯克尔斯。 十五分钟之后，由斯克尔斯派遣的四支秘密部队赶到现场，确认十四名押送人员全在袭击中丧生。因为巴基斯坦警方已经接到报警，军警正赶往现场，所以中央情报局的秘密部队没多耽搁，在收集了一些必要证据、破坏了车上没被完全炸毁的保密设备之后，带上巴克利的尸体离开了现场。 到此，斯克尔斯已经知道，袭击车队的不是恐怖份子。 其实，秘密部队在现场找到证据之前，斯克尔斯就知道，袭击车队的绝对不是巴基斯坦的恐怖份子。 那是一支押送车队，关键人物是那名潜伏在大使馆的间谍。 虽然反间谍工作由联邦调查局负责，每个大使馆与领事馆都有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但是此事涉及到中央情报局主导的“冰点行动”，所以在弗兰克向总统摊牌后，就由中央情报局负责调查。 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伊斯兰堡大使馆内有中国情报安全机构的间谍。 关键就是，阿布哈辛落网之后，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就盯上了伯纳德，而且立即对其实施抓捕。如果阿布哈辛没有立即招供，那么中国情报安全机构肯定早就盯上了伯纳德，知道他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染。虽然伯纳德为中央情报局工作不是秘密，但是中国情报安全机构未必知道他做的具体事情。 只有潜伏在大使馆内部的间谍，才能查出伯纳德的底细，知道伯纳德从事的工作。 为此，中央情报局部署了反间谍行动。 那个储存间是故意留下的漏洞，伯纳德办公用的计算机没有关闭也是故意为之，斯克尔斯部署的情报人员一直在监视那台计算机。斯克尔斯没让情报人员立即抓捕杰茜卡，而是等到杰茜卡下载了文件之后才动手。 伯纳德已经叛逃，斯克尔斯必须搞清楚他带走了多少绝密资料。 只是，斯克尔斯低估了杰茜卡。 用来储存文件的电子储存器有硬件自毁功能，情报人员在发现前触动了自毁装置，结果储存在里面的文件全部丢失。要不然，也用不着对杰茜卡进行严刑拷打，更用不着送她去安全屋。 现在事情搞大了，怎么办？ 第四十章 中间人 等斯克尔斯说完，弗兰克已是眉头紧锁。 “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肯定知道伯纳德做的事情，只是她使用的是一个特殊的电子储存器，里面的文件已经被销毁掉了。” “文件来自哪里？” “伯纳德的办公计算机。” 弗兰克看了斯克尔斯一眼，意思很明确。 “文件储存在计算机的一个隐藏分区里面，而且有密码保护。因为担心有销毁文件的安全设置，所以我没让大使馆的情报人员破译密码。我已经派计算机专家过去，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问题是，我们没有时间。” 斯克尔斯点了点头，说道：“袭击押送车队的肯定是中国情报安全机构的人员。战斗在五分钟内结束，袭击者还及时离开了侦察卫星的拍摄区域。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行动，目的是救走杰茜卡。” “也就是说，她肯定知道一些事情。” “如果是……” 弗兰克压了压手，说道：“在她发出去的那些文件里面，肯定有一些我们不希望出现的东西，不然中国情报安全机构不会冒险营救她。只是那些文件未必齐全，而她有可能知道得更多。” “如果她跟踪过伯纳德，也许……” “我知道。”弗兰克叹了口气，说道，“显然，牺牲伯纳德没有填饱中国情报安全机构的胃口，反而让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尝到了甜头，觉得挖下去会有更大收获。再也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现在就开始？” 弗兰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伊斯兰堡。 趁着欧阳凤鸣跟房东打招呼，唐旭宸与严晓非带着杰茜卡从后门溜了进去。他们三人怎么看都不像穆斯林，穿的也不是穆斯林的衣服，所以跟着欧阳凤鸣从前门进去，肯定会引起房东猜疑。 过了几分钟，欧阳凤鸣才进来。 “房东太热情了。”欧阳凤鸣随意笑了笑，又说道，“放心吧，这里很安全。白天不要靠近窗户，也不要弄出太大的声响。如果有人敲门，不用理会。再住上一个月，房东肯定会找人提亲。” “提亲？” 欧阳凤鸣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房东有几个女儿，都快成老姑娘了，而且觉得我是个有钱人。” “有钱人会住这种地方？”严晓非朝四周扫了一眼。这套公寓很破败，而且家具陈设都很普通。 “在伊斯兰堡，有钱人的标准并不高，只要有一份高收入的工作，就能算有钱人。” 严晓非瘪了瘪嘴，这到是事实。 欧阳凤鸣朝坐在杰茜卡旁边的唐旭宸看了一眼，意思是唐旭宸不能不说话，得对杰茜卡说点什么。 “杰茜卡，你得在这里住几天。等局势平静下来，我会送你离开巴基斯坦。” 杰茜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杰茜卡抬起头，看着唐旭宸。 “我知道，刚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对你来说肯定很困难。可是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我们已经逮住伯纳德，而且证明他确实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关。” “中央情报局？”杰茜卡开口了，说的是汉语，不是很流利，不过还过得去。 杰茜卡在中国生活了六年，虽然在英语学校读书，同学大多是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英语国家的外交人员的子女，但是她在中国各地旅行生活了两年，认识了很多中国人，还交了很多朋友。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问题是，伯纳德从没跟东伊斯兰圣战军的联络人见面，我们怀疑，在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人。” “确实有。” 杰茜卡这么一说，唐旭宸等三人立即竖起耳朵，朝她看去。 “开始调查伯纳德之后，我一直在跟踪监视他。大部分时候，他会在每周五晚上去使馆区的夜总会。去那里的主要是各国外交人员，以及一些常驻巴基斯坦的外国人员。只是他会偶尔去别的地方，而且每次之后的此日，东伊斯兰圣战军的联络人就会离开伊斯兰堡，往往会运走一些物资。” “去哪？” “拉瓦尔品第的一家台球俱乐部。” “还记得在哪吗？” 杰茜卡点了点头，说道：“他肯定去那里见某个人，只是我没有进去过，不知道他见的是谁。” 唐旭宸微微一愣，不过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杰茜卡是女人，而在巴基斯坦，妇女的社会地位非常低，不但很少工作，也很少进出公共娱乐场所。台球俱乐部这种地方，如果杰茜卡伪装成巴基斯坦妇女就进不去，不伪装就会被伯纳德认出来。 “知道地方就行了。我们现在出发，能在天亮前赶到。”欧阳凤鸣站起身来，去隔壁房间拿来一台笔记本计算机，调出了拉瓦尔品第的城区地图。“杰茜卡，那家台球俱乐部的具体位置在哪？” “我不知道。” 欧阳凤鸣微微一愣，有点不相信的看着杰茜卡。 “我不懂乌尔都语，那附近的几条街道都没有路牌。不过我记下了路线，驾车过去就能找到。” 欧阳凤鸣微微点了点头，朝唐旭宸看了过去。 “杰茜卡，不需要你去冒险，而且你现在……” “你认为，那顿拷打就把我打垮了？没错，发生了这些事情，我很不好过，可是我没有被打垮。” “你能画一张地图吗？”严晓非问了一句。 欧阳凤鸣摇了摇头，说道：“拉瓦尔品第比伊斯兰堡还乱，城区里的道路很复杂，就算是我们也有可能迷路。”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说道：“也就只能这样了。不过，杰茜卡得留在外面。” “没问题，到时候我一个人进去，你们都留在外面。”欧阳凤鸣笑了笑，说道，“你们也不可能马上长出胡须，对吧？” 唐旭宸与严晓非有点无语，不过欧阳凤鸣说得没错。 除非他们戴上面纱，伪装成妇女，不然走到哪都会被认出是东亚人，没人会认为他们是本地人。 准备好后，四人就出发了。 因为换上了穆斯林长袍，而且房东一家人已经上床睡觉了，所以这次从前门出去，没有走后门。 拉瓦尔品第在旁遮普省，只不过紧邻伊斯兰堡，算得上是伊斯兰堡的卫星城市。因为巴基斯坦在独立之后，为了增强对内陆省份的控制与加强国防安全，在一九五九年决定修建伊斯兰堡，所以从历史上讲，拉瓦尔品第才是这一地区的中心城市，伊斯兰堡只算得上是巴基斯坦的行政中心。 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建设与发展，这两座城市其实早就合二为一。 拉瓦尔品第，台球俱乐部。 台球俱乐部只是一个伪装身份，以方便各色各样的人员往来。 巴基斯坦是伊斯兰国家，因为严格禁酒，所以很多在其他国家常见的娱乐场所，比如夜总会与酒吧，在巴基斯坦都很少见，即便有，也主要开设在使馆区，为各个国家的外交人员服务。 在巴基斯坦最常见的娱乐，恐怕就是台球了。 俱乐部已经打烊，里面却很热闹。 十几名武装人员正在收拾行李，处理无法带走的器具设备。克拉克坐在墙角，用计算机处理几个账户里的资金。 虽然他为中央情报局工作，但是不属于中央情报局，而是一名独立情报人员，也就是常说的情报掮客。他与中央情报局其实只是雇佣关系，即中央情报局出钱，雇他做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 只是，克拉克与大多数情报掮客不一样，他只为中央情报局工作。 这次行动的酬金是五百万美元，中央情报局已经提前给了他二百五十万，完成任务后拿到另外一半。 五百万美元，足够克拉克挥霍很长一段时间了。 克拉克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国家，不过这不是他急于离开的主要原因。 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虽然没有发生半点意外，但是直觉告诉克拉克，巴基斯坦已是是非之地，必须尽快离开。 他只是一名情报掮客，中央情报局不会在乎他的生死。 虽然有一帮得力手下，而且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但是克拉克没有跟情报机构抗衡的资本。等到那些恐怖份子发动袭击，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很有可能曝光，也就会成为情报机构的关注对象。 留在巴基斯坦，无异于坐以待毙。 加上前几次任务获得的酬劳，几个账户上的资金超过了一千万美元，足够到另外一个国家安营扎寨了。 “动作快一点，十五分钟后出发。” 在克拉克的吩咐下，十几名武装人员加快了速度。 克拉克去了地下室，把那只装着二百五十万美元现金的箱子取了出来。银行账户里的资金容易受到追查，而现金不会。如果撤离行动出了意外，克拉克得靠这笔现金安家或者是再起炉灶。 等克拉克回到大厅里，十多名武装人员已经收拾好了行装。 那架商务飞机只在机场停留十五分钟，他们必须及时赶到。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车辆急刹车的声响，而且有好几部车辆！ 第四十一章 渔翁得利 虽然杰茜卡没记住最后两个路口该怎么走，但是密集的枪声，帮助唐旭宸他们找到了那家台球俱乐部。 欧阳凤鸣把轿车停在路口的一栋房屋旁边，离俱乐部大概有两百米。 “看来，我们找对了地方。”欧阳凤鸣回头看了眼坐在后面的唐旭宸，说道，“只是来得稍微晚了一点。” “外面有十来名武装人员。”严晓非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正在用夜视仪观察情况。“都携带了自动武器，不像恐怖份子。” “肯定不是恐怖份子。”唐旭宸下了车，绕到轿车后面打开了后备厢。 欧阳凤鸣与严晓非也下了车，因为主要武器放在轿车的后备厢里面，杰茜卡也来到了轿车后面。 “那些家伙是中央情报局的秘密人员。我们救走杰茜卡，让中央情报局认为我们能通过她找到与伯纳德接头的人，所以要杀人灭口。”唐旭宸打开装帆布袋，取出一支scar-h突击步枪。“他肯定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过直接接触，也许由他代替伯纳德，为东伊斯兰圣战军提供物资。” “我们得把他救出来？”严晓非取出了那支配备二十英寸重枪管的hk417步枪。 虽然hk417是做为突击步枪开发的，但是在安装加长重枪管与光学瞄准镜后，能做为战术狙击步枪使用，在六百米内的精度不比半自动狙击步枪差，而且火力密度与火力持续性都等同于突击步枪。 “老严，你去找一处制高点，掩护我跟欧阳，首先解决掉外面那些家伙。” “装上消声器。”欧阳凤鸣把消声器递给了严晓非。 唐旭宸也为突击步枪装上了消声器。“就算那个家伙很厉害，也未必能坚持多久，我们得速战速决。” “我做什么？” 唐旭宸、欧阳凤鸣与严晓非都朝杰茜卡看了一眼。 “我会用枪，也受过相关训练，我……” “你没有杀过人，而且我们得隐秘行动。”唐旭宸取出一把格洛克17手枪，塞到杰茜卡手里。“你留在车上，如果有人靠近，就朝他开枪，不要犹豫。把那个家伙救出来后，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你得保证轿车随时能够启动。还有，如果有更多的敌人到来，你得开枪警告我们。” “可是……” “杰茜卡，这很重要，不然我们都有可能死在这里。”欧阳凤鸣笑了笑，说道，“我可不想跟全副武装的巴基斯坦军警交火。” 既然很重要，杰茜卡也就答应了下来。 等严晓非离开后，唐旭宸与欧阳凤鸣来到房屋的转角处。 台球俱乐部那边，枪声已经变得零零散散，武装人员已经炸开大门，只是里面的人员还在抵抗。 严晓非爬上了街对面的一座房屋的屋顶。 唐旭宸与欧阳凤鸣没有迟疑，猫着要从楼角处冲了出去。唐旭宸直接冲过街道，欧阳凤鸣则在街道的另外一边。 严晓非首先开火，击毙了一名看到唐旭宸的武装人员。 虽然hk417在安装消声器之后，枪声依然很明显，但是俱乐部的战斗还在进行，掩盖住了枪声。 唐旭宸靠近俱乐部的时候，严晓非已经开枪击毙了三名武装人员，欧阳凤鸣也干掉了两名武装人员，只不过没有用枪。 不到三分钟，唐旭宸他们清理掉了留在俱乐部外面的武装人员。 行动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唐旭宸他们三个都是最厉害的战士，虽然那些武装人员也不差，但是根本没有察觉到来自身后的危险。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偷袭，对手又那么厉害，被一个接一个的消灭掉也就不足为奇了。 俱乐部内，克拉克这伙人已经退入最后一个房间。 虽然提前察觉到了异常，但是克拉克低估了敌人。战斗开始前，他试图带着手下从俱乐部冲出去。结果就是，在敌人炸开大门的时候，克拉克与手下都在大厅内，还有几人在大门后面。 爆炸打乱了克拉克的安排，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果不是有所察觉，而且所有手下都是一顶一的战士，恐怕在那伙人炸开大门后，克拉克他们就被击毙了。 他们不是恐怖份子，而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也许是特种兵，或者是秘密情报人员。 克拉克看得很清楚，他们使用的全是产自西方国家的精密枪械，主要是g36突击步枪与m4卡宾枪，穿的是黑色的夜间作战服与防弹背心，携带了单兵通信设备，有的还戴着夜视仪。 显然，那些从阿富汗的大山里走出来的恐怖份子绝对没有这些精良装备。 一件凯夫拉防弹背心价值数千美元，够买十把akm突击步枪了，而且擅长自杀式袭击的恐怖份子根本不需要防弹背心。至于夜视仪，就算给了恐怖份子，他们也未必知道该怎么使用。 他们是谁派来的？ 混乱之中，克拉克没有看清楚他们的相貌，只看到有几个家伙留着胡须，只是看上去不像本地人。 美国人，还是中国人？ 两者都有可能，而且并不重要。 退入最后一个房间，克拉克已经无路可退。他不怕死，可是不想死，更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看到从门洞里飞进来的那个东西，克拉克立即就地卧倒。 爆炸声很响亮，还有刺眼的白色光芒。虽然克拉克已经卧倒，但是仍然瞬间丧失了听力与视力。 那是一枚眩晕弹！ 耳朵里全是尖利的嗡鸣声，让近在咫尺的枪声变得很模糊。 克拉克没有爬起来，他知道，决定生与死的时刻已经到来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没有武器。”克拉克丢掉手枪与手提箱，举起双手。“我没有武器，不要杀我。” 那些正在处决克拉克手下的武装人员没有杀他，其中两个把他拽了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不管你们是谁，你们不能杀我。” “为什么？” 是美国人，绝对是美国人。那个家伙的腔调有点独特，应该来自美国东北部的新英格兰地区。克拉克出生在马萨诸塞州的波士顿，在贫民窟长大，还在缅因州与康涅狄格州居住十多年。 “我知道很多事情，而且不仅仅是我，还有一个人。” “他在哪？” “已经离开了巴基斯坦，正在一个地方等我。” “是吗？” “如果没在明天见到我，他会把知道的事情，还有掌握的证据交给新闻媒体，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做的事情。” “我们？” “我为中央情报局工作了十多年，你认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 这时候，克拉克的视力已经恢复，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那个人，肯定了之前的推测，确实是个西方人。 “这样的话，就更不能让你活着了。” “不……别杀我！”看到拿人拔出手枪，克拉克一下就急了。“放了我，我会保密，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你已经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你认为我会放了你？” “不……不……不，你跟我一样，也在为中央情报局卖命。那边……那边的箱子里有二百五十万美元现金，只要放了我，就全都属于你了。” “杀了你，同样属于我。” “不……我还有钱，有很多的钱，我全都给你。” “我跟你不一样，不是为钱卖命。”那人笑了笑，说道，“要我放了你也行，你得把见面地点告诉我。” 克拉克微微一愣，随即就大笑了起来。 “怎么，想好要告诉我了吗？” “不，我不会告诉你。只要我说出来，你就会杀了我。” “没错，我会杀了你。如果你不说，我也会杀了你，”那人收起了手枪，“只是会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应该知道，被我们逮住就必死无疑。区别只是，死得痛快一些，还是死得痛苦一些。” 克拉克看着那人，没有开口。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想轻易就范。寻死很容易，只要交代出来，那个家伙会立即杀了他。可是只要活着，只要还能忍受拷打，就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大不了坚持到无法忍受的时候。 那人没再罗嗦，退后两步，示手下带走克拉克。 也就在这个时候，克拉克看到，一只仿佛从空气中冒出来的手捂住了那个家伙的嘴，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他的脖子上，匕首消失的刹那间，鲜血从他的颈动脉里喷射了出来。几乎同时，两名准备把克拉克带走的武装人员的脑袋同时炸开，鲜血与脑浆从额头的窟窿里飞散出来，溅了克拉克一身。 还有两下低沉的枪声，应该是安装了消声器的手枪。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克拉克甚至没看清楚那个东方人与那个本地人是怎么下的手。 确实有一个东方人，面部特征很明显。也许那个留着大胡子的本地人也是东方人，因为他的眉眼很像东方人。 中国的情报人员？ 他们肯定是中国的情报人员，可是他们怎么找到了这个地方？ 等到克拉克再次朝他们看去，想看清楚他们的相貌时，看到的只是一团突然出现而且迅速笼罩了一切的黑影。 那是唐旭宸抡起来，砸到他脸上的步枪枪托。 第四十二章 套话 警车呼啸着赶到时，唐旭宸他们乘坐的轿车已经在十多千米之外了。 驾车的是唐旭宸，他没有返回伊斯兰堡，而是去了两座城市结合部的贫民窟，那里是三不管地区。 来到一排看上去随时有可能垮掉的板房附近，唐旭宸才停了车。 “你们在车上等我。”吩咐了一句，唐旭宸才下了车，朝那排板房走去。 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附近的房屋大多已经亮起昏暗的灯光。贫民的生活很困苦，很多从事的是临时工作，每天都得早起，在天亮前赶到招工地点，争取获得一份能够勉强糊口的工作。 严晓非一直保持着警惕，留意着附近的房屋。 “没必要紧张，这里很安全。” 严晓非看了眼坐在另外一侧的欧阳凤鸣，仍然握着藏在长衫里面的手枪。 “这里是三不管地区，行政上属于拉瓦尔品第，却离伊斯兰堡更近，两地的警察都不喜欢到这里来。”欧阳凤鸣掏出香烟，“这里的贫民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只要不太张扬，没人会关注我们。” “老唐带我们来这里干嘛？” “也许，这里有一处安全屋。” 严晓非看着欧阳凤鸣，似乎不大明白。 “专门供情报人员藏身的地方，知道的人很少。老唐在巴基斯坦工作了好几年，非常了解这边的情况。” 严晓非点了点头，看到唐旭宸在一扇用薄铁皮制成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唐旭宸敲了门，过了大约半分钟，门才推开。受门板遮挡，严晓非与欧阳凤鸣没看到站在门内的那个人，只看到唐旭宸跟那人说了两句就转身走了回来。欧阳凤鸣下了车，严晓非则留在车上盯住克拉克。 “老严，把克拉克带进去。”唐旭宸让杰茜卡下了车，又对欧阳凤鸣说道，“你先把车处理掉，再过来找我们。” 是一个中年人，典型的穆斯林着装，留着大胡须。 “贾巴德，这两位是老严与杰茜卡。” 在唐旭宸介绍后，他只是点了点头，严晓非与杰茜卡以同样的方式打了招呼。 房间很狭窄，宽度不到三米，被一面石膏板隔成里外两间。里面的房间有一张床，也许还有一只衣柜。外面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很破旧的沙发，靠墙放着一张茶几。房屋中间的地板已经掀起，露出了一条幽暗的地道。 严晓非有点迟疑，唐旭宸点了点头，他才押着克拉克进了地道。 “你也进去吧。” 杰茜卡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严晓非进了地道。 “我们不会耽搁多久。”唐旭宸把贾巴德叫到门边，“你得收拾好行李，处理掉敏感设备与物资，我们离开后，你也得离开。” “昨晚发生的事情与你们有关？”贾巴德开口了，而且说的是纯正的普通话。 唐旭宸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都饿了吧，我去帮你们准备点吃的。” 所谓的“吃的”，非常简单，就是几个烤饼与煮鸡蛋。 贾巴德是军情局的情报人员，二十四岁来到巴基斯坦，在这里生活居住了十八年，一直负责看守安全屋。唐旭宸在五年前认识他，不过不是他认识的第一名情报人员。在唐旭宸之前，他为十多名情报人员提供过服务。与唐旭宸不同，贾巴德不直接参与行动，只为情报人员提供支持。 在巴基斯坦，有十几名像他这种被称为“守望者”的情报人员。 贾巴德把食物准备好的时候，欧阳凤鸣赶了回来。他处理掉了轿车，只是没有丢掉那些昂贵的武器装备。 “你们去忙吧，我在上面守着。” “麻烦你了。” 贾巴德点了点头，表示不需要这么客气。 其实，这是唐旭宸第二次来找贾巴德。上一次在五年前，唐旭宸在追捕一名东伊斯兰圣战军的恐怖份子时遭遇巴基斯坦军警，差点暴露身份，在贾巴德这里藏了一个多月，等到风声过去后才重新开始活动。 “他没问题吧？”进入地道，欧阳凤鸣才问了出来。 “放心吧，老贾很可靠，不然我不会带你们来这里。” “他是‘守望者’？”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为局里工作了十八年，再过两年，就要调回去了。只是现在看来，他会提前退休。” 地下室里，严晓非已经把克拉克绑在了椅子上，正在为拷问做准备。 杰茜卡在卫生间里，有冲水的声音，外面的凳子上放着一只打开的医疗箱，应该是在处理身上的伤口。 “老严，让我们来。” 严晓非回头看了眼唐旭宸，把放置拷问器具的袋子铺在了桌子上。 欧阳凤鸣在地下室的门口停下脚步，摆出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他是审问专家，不过唐旭宸也一样。 唐旭宸没有使用拷问器具，而是把一张椅子拖到克拉克面前，然后坐了下来。 跟克拉克对视了几秒钟，唐旭宸才说道：“不用试，我都知道你是一块硬骨头，所以我不打算以通常方式开始。你准备了二百五十万美元现金，表明你急着离开这个国家，所以为了节约我们共同的时间，就从我们都很关心的话题开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将得到一张免费机票。” 克拉克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要杀你的不是我们，而且是我们救了你，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最基本的相互信任。”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相信我？” 克拉克冷冷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中国的情报人员，你们在追查那些制造了恐怖袭击的家伙。你们跟那些要杀我的人没有区别，从我这里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你们就会杀了我。” “看来，你在怀疑我的诚意。” 克拉克闭上了嘴，他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好吧，既然你在怀疑我，那我也不得不怀疑你。” “怀疑我什么？” “你有没有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唐旭宸也笑了笑，说道，“说实话，我很穷，不像你这么富有，我要拿一个月的收入才能买一张国际航班的机票。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不是亏大了？” 克拉克觉得面前的这个中国情报人员很难理解，一张机票值多少钱？再说了，那只箱子里有足足二百五十万美元。 “怎么样，你可以选择跟我互信，也可以选择跟我互疑。前者能让我们获益，而后者会让我们受损。” “我有条件。” 唐旭宸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属于我的，都得还给我。” “那笔现金？没问题，你可以带走。虽然我很穷，但是我不贪财，特别是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一架航程在八千千米以上的商务飞机。” “这个有点难，毕竟我不是巴基斯坦航管局的官员，不过我会想办法。” “替我保守秘密。” “放心吧，我们既然把你从中央情报局的手里救了出来，就没有理由把你还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对了，离开之前，我们留下了你的护照与个人物品，还纵火烧毁了现场。虽然这种拙劣招数不可能瞒天过海，但是能够争取到不少时间。抓紧时间的话，你能在中央情报局明白过来之前逃走。” “送我上飞机，等飞机起飞之后，我会给你打电话。” “克拉克，你太狡猾了。”唐旭宸笑着摇了摇头，还在克拉克面前晃了晃手指。“我已经对你有了初步信任，你却没有给予我同样的信任。” “中央情报局要杀我灭口，我会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绝对不会有半点隐瞒，只是得在安全有了保证之后。” “我相信你的承诺，只是我不知道你知道的那些是否有帮助。” 克拉克咬了咬牙，说道：“你们能够如此迅速的找到我，肯定知道我是谁，也就知道我手上有你们想要的情报。” “克拉克，看来你搞错了一件事情。”唐旭宸站了起来，说道，“没错，我们确实知道你是谁，甚至能猜到你扮演的角色。只是你应该明白，我们是情报人员，只相信看得见与摸得着的东西。我们对你的判断全部来自间接情报，没有可靠的直接证据，所以我们无法推断出你到底知道什么。” 克拉克看着唐旭宸，衡量着唐旭宸的这番话。 显然，唐旭宸要他透露一些消息，不然无法相信他的话。克拉克不是笨蛋，如果透露出关键信息，唐旭宸就不再需要他，会直接杀了他，至少不会为他准备一架能把他送到地球另外一边的商务飞机。 “我准备出去，也许会打几个电话，也许会睡上一觉，到底怎么做，你来决定。” “神经毒剂。”克拉克思索一番之后，觉得提供这条线索，既能证明他的价值，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唐旭宸的眉头跳了几下，随即朝严晓非点了点头。 严晓非拔出手枪，朝克拉克走了过去。 “等等，我已经说了，你还不信任我吗？” “克拉克，我相信你，只是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克拉克猛的一惊，知道说错话了。没等他再次开口，严晓非已经把枪口对准他，扣下了扳机。 第四十三章 认输 等到严晓非把克拉克放到地上，绑好双手双脚，欧阳凤鸣才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唐旭宸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克拉克，朝严晓非点了点头，表示绑得已经够紧了。 唐旭宸当然不会杀了克拉克，就算这个家伙很狡猾，想拿情报换取自由，不会轻易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唐旭宸需要的只是一条线索，而克拉克提到“神经毒剂”，就是一条重要线索。他肯定知道很多中央情报局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座金矿。把他送回去，让军情局全力审讯，会有更多收获。 “没想到，你还会耍花招。” “干我们这一行的，谁不会耍花招？” 欧阳凤鸣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接下来怎么办？” “公开信息中只提到保全公司在遭受恐怖袭击后，泄露了一些有害物质，没有提到神经毒剂。” “他为中央情报局卖命，知道也不奇怪。” “即便如此，在我们内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丢失了一些神经毒剂。” “对中央情报局来说，这也不是秘密。” 唐旭宸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即便中央情报局知道，也未必会告诉他。” “别忘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中央情报局的人先到一步，还打算杀了他。显然，他知道得太多了。” “中央情报局要除掉他，显然与神经毒剂无关。” “为什么？” “杰茜卡说过，一直以来都是他负责为东伊斯兰圣战军提供物资，伯纳德其实只是一个幌子。”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还有，那个家伙在决定杀他之前，他说的那些话也足够证明，中央情报局要杀他，不仅仅因为他知道中央情报局与恐怖袭击有关，还与神经毒剂的用途有关。” 欧阳凤鸣锁紧眉头，认真思索着唐旭宸的话。 “说白了，神经毒剂在我国失窃，而他在巴基斯坦活动。换成是我们，如果他扮演的角色与神经毒剂无关，也不会让他知道神经毒剂的事情。还有，你在审讯伯纳德时，他提到过神经毒剂吗？” “没有。”欧阳凤鸣摇了摇头，说道，“他只是从中央情报局的数据库里调出了五张建筑物的系统结构图，并且提供给了东伊斯兰圣战军，并不知道东伊斯兰圣战军要这些结构图的目的。” “他会故意隐瞒吗？” “可能性不大。” “也就是说，他负责的部分与神经毒剂无关。按照杰茜卡的说法，那些图纸应该由克拉克交给恐怖份子。” “他看过图纸？” “有这种可能。如果神经毒剂需要经中央情报局协助，才能从我国送到巴基斯坦，那么经手人肯定是他。” “你的意思是，神经毒剂已经到了巴基斯坦？” “不然，他怎么会提到神经毒剂？” 欧阳凤鸣微微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关键所在。 “虽然他并不信任我，但是为了逃走，他必须争取得到我的信任，因此提到的线索有很高的可信度。” “果真如此，他肯定知道神经毒剂的下落。”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换你来审讯他，让他再透露点消息。实在不行，我们就得跟他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与伯纳德一样的交易。” “没问题，我跟他谈谈。只是，你得把这事告诉局长。如果必须跟他做交易，得让局长答应。” 说定之后，两人立即分头行动。 此时，军情局总部。 耐心等待了许久，看到出现在屏幕上的搜寻结果，刘雪丽很是失望的叹了口气。 在杨怀烈的强烈要求下，其实是在薛震远施压后，其他情报安全机构向军情局开放了绝密资料库，让军情局进行对比排查。因为需要排查的建筑物资料实在太多，所以就算调动了国家计算机中心的资源，让几台超级计算机同时处理相关信息，前前后后也花了十多个小时才完成。 努力没有白费，已有三章结构图对号入座，分别在俄罗斯、美国与日本，都是战略价值不高的商业大厦的通风系统结构图，而且在圣彼得堡的那栋商业大楼已经清空，计划在年内拆除。 只是，最后一张结构图依然没有找到匹配的建筑物。 开始结束的是最后一份资料的对比工作，显示的结果是没有找到匹配对象。 虽然无法由此断定最后一张图一定是高价值目标，但是这张图本身就很独特，绝对不是商业大厦。 在进行对比排查的时候，刘雪丽还请来了建筑专家，让他们分析了这张图纸。 几名专家都认为，这不是通风系统的结构图，主要是通风管道太小了，与建筑物的内部空间不匹配。此外，通风系统是开放式的，而这张图纸上的通风系统却是封闭式的，与行业规范不相符。 刘雪丽的观点，与这些专家恰好相反。 他们确实是专家，不过了解的只是民用建筑物。一些有特殊用途的军用建筑物，会为了安全考虑而限制通风管道的直径，通过提高风压与风速来增加进风量，而且为了保持内部压强而设计成封闭系统。 最为典型的，就是具有三防能力的战略掩体。 只是，这张结构图的规模不是很大，布局也比较复杂，看上去不像是供国家领导人在核战争中避难的战略掩体。 “刘姐，这已经是最后一组数据了。”田皓桐咬着铅笔头，看着站在旁边的刘雪丽。 虽然田皓桐只是一名鉴定专家，但是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他得同时做几份工作，幸亏他懂得很多软件的使用方法。 “我知道。” “要我给计算机中心打电话，把对比程序再运行一次吗？” “不用了，一次就足够。” 田皓桐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你应该跟局长说说。不管怎么样，我们至少排除了另外三张结构图。” “如果只有一个目标，你觉得我们现在做的就足够了吗？” 田皓桐瘪了瘪嘴，说道：“真要像你说的这样，那么秘密就藏在最后这张图里，你更应该告诉局长。” 刘雪丽锁紧眉头，看着田皓桐。 “不用看着我。虽然我没干过外勤工作，但是我觉得，如果计算机能代替人，你们这些情报人员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刘雪丽微微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只是神色仍然很严肃，看上去像是在冷笑。 “刘姐，我口无遮拦，你可别往心里去。” “我们没有存在的必要，你认为，像你这种坐办公室的会有两样？要淘汰的话，也肯定先淘汰你们。” 知道刘雪丽没有生气，田皓桐也笑了起来，只是有点尴尬。 “把最后这张图的资料整理好，发到我的个人资料库里，我现在就去找杨局。” 刘雪丽来到局长办公室的时候，杨怀烈正在跟人通电话。他朝刘雪丽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有结果了？” 刘雪丽点了点头，等杨怀烈走过来，才说道：“也许，唐旭宸是正确的。” “什么意思？”杨怀烈坐了下来，顺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香烟。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堆在烟灰缸里的烟头表明他一直在靠这东西提神。即便他开口询问，刘雪丽也不会反对局长抽烟。 “剩下的四张图中，有三张已经查明。” 杨怀烈耐心听着，没有打断刘雪丽的话。 简单说明了这三张图的情况后，刘雪丽话锋一转，说道：“最后一张，我们没有找到对应的建筑物。” “会不会与前三张图的情况类似，只是没有在我们掌握的资料里面？” “可能性不大，而且我认为，这是一张军用设施的通风系统结构图，而且是那种具有三防能力的军用设施。” 杨怀烈的眉头迅速跳动了几下，表明他十分震惊。 “我询问过建筑专家，如果这是一张通风系统结构图，绝对不是民用建筑，那就只有可能是军用建筑。” “为什么认为是三防设施？” “只有需要让内部压强高于大气压的设施，才需要这种封闭的通风系统，最典型的就是军用三防设施。” “另外四张，全是民用建筑物的通风系统结构图，唯独这一张不是。” 刘雪丽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我之前认为唐旭宸的推测是错误的，但是我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 杨怀烈听出了刘雪丽说这句话的意思。 虽然她一直在关心唐旭宸，但是她绝对不会轻易向唐旭宸认输，特别是在关系到情报工作的问题上。两人还是搭档的时候就经常发生争执，每次都要等到结果出来才会停止，刘雪丽从没向唐旭宸认输，哪怕最终结果证明她是错的。她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错了，显然是为了引起杨怀烈的重视。 “杨局……” “联系他吧。”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如果他是对的，那么这座建筑物肯定是巴基斯坦的某座军事基地，而且很有可能是用来储存核武器的秘密基地。先听听他的意见，再决定怎么做。” 唐旭宸也在联系军情局总部，刘雪丽还没离开杨怀烈的办公室，电话就打了进来。 第四十四章 请大神 各自说明情况之后，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线索已经很明确了，”刘雪丽打破沉默，说道，“东伊斯兰圣战军袭击保全公司是为了获得一些神经毒剂，然后用神经毒剂去袭击巴基斯坦的核武器仓库，利用获得的核武器要挟我们。在这一系列的行动中，中央情报局不但为东伊斯兰圣战军提供了物资与情报，还帮助其运送神经毒剂。” “大致上如此，可是有几个环节说不过去。” “什么环节？”杨怀烈问了一句。 “首先，既然中央情报局在这里面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为什么不在巴基斯坦把神经毒剂移交给我们处理之前，帮助东伊斯兰圣战军获得神经毒剂？不管怎么说，在巴基斯坦发动恐怖袭击要比在我国发动容易得多，也用不着把神经毒剂从我国运到巴基斯坦，简省了很多极易出纰漏的环节。” “问题是，运送神经毒剂的行动没有出纰漏。” “那只是他们运气好。在制订行动计划的时候，谁也不可能考虑到可能产生的意外，也就会尽量降低行动的复杂程度。” 刘雪丽没有反驳，她是情报人员，当然知道一份好的计划得以简洁明要为主。 “如果恐怖份子用偷来的神经毒剂袭击巴基斯坦核武器仓库的行动真的与中央情报局有关，涉案人与知情者也非常少，而且肯定是高层领导，意味着中央情报局的参与程度不是很深。” “你说过，中央情报局的人员打算杀了克拉克。” “他负责为恐怖份子提供物资，而且由他与恐怖份子直接接触，杀他也许只是在为伯纳德牵扯出的丑闻擦屁股。” “如果你的推测是正确的，是他把神经毒剂交给了恐怖份子，那么中央情报局派人除掉他就肯定与之有关。” 唐旭宸没有反驳，因为这也是他的判断。 “好了，我们现在要搞清楚的不是中央情报局扮演的角色。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找中央情报局算账。”杨怀烈结束了争论，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不让恐怖份子得逞？” 这下，唐旭宸与刘雪丽再次沉默了。 “怎么，都没话说了？” “杨局，总得让我们考虑考虑吧。” “现在又是‘我们’了？开始争吵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是‘我们’呢？” 唐旭宸有点无语，只是也懒得理会杨怀烈。 “杨局，我们开始不是在争吵，而且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搞清楚情况，意见不合的时候发生争论也很正常嘛。” 杨怀烈笑了笑，对刘雪丽的话不置可否。 这个时候，欧阳凤鸣来到地面上。唐旭宸朝他招了招手，把一具耳麦递了过去。棚屋谈不上隔音，不能使用扩音器。外面有一些孩子在玩耍嬉闹，还有贾巴德在门外望风，所以交谈时把声音压低点就行了。 “杨局，欧阳来了。” “‘无名者’，你来得正好，说说你的看法。” 唐旭宸朝欧阳凤鸣看了一眼，显得很惊讶，似乎刚刚才认识他。 其实，也可以这么说，因为唐旭宸认识的是欧阳凤鸣，不是在军情局里大名鼎鼎的“无名者”。到唐旭宸这个级别的情报人员，没有哪个没有听说过“无名者”。在军情局中，只有五名秘密人员拥有这种代号，他们直接向局长杨怀烈负责，只听从杨怀烈的命令，而“无名者”最出名。 “怎么，不认识我了？”欧阳凤鸣说出这句话，才松开了握住的麦克风，说道，“那家伙没什么油水。” “克拉克？”刘雪丽问了一句。唐旭宸在之前提到，欧阳凤鸣在审讯克拉克。 “他答应跟我们做交易，只是在我提出只有在成功阻止恐怖袭击之后才会兑现承诺，他的言辞有点闪烁。” “什么意思？” “他要么在撒谎，要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能肯定？”杨怀烈问了一句。 “杨局，你得相信我的眼光。别说是他，任何人在我面前撒谎都会被我一眼看穿。他也许知道些什么，但是未必能够帮助我们找到神经毒剂，也未必能够帮助我们阻止下一次恐怖袭击。” “你认为该怎么处理他？” “杀了，显然太可惜了。把他接回去吧，跟伯纳德一起审问，慢慢压垮他的意志，让他把知道的全都交代出来。” “小唐，你怎么看？” 唐旭宸看了欧阳凤鸣一眼，才说道：“我相信欧阳的判断，那家伙很狡猾，而且放了他太可惜了。” “那就这么办吧。我会派人……” “让贾巴德送他回去就行了，我们是中央情报局的重点盯防对象，让他留在巴基斯坦很不安全。” “行，由他押送克拉克，我派人接应。” “你们那边有收获了？”欧阳凤鸣问了一句。 这样的事情，刘雪丽没让杨怀烈浪费口水，她简单介绍了开始谈到的事情，特别是杨怀烈提到的重点。 在刘雪丽介绍情况的时候，欧阳凤鸣看了唐旭宸好几次。 唐旭宸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大致就是如此，关键是，如何阻止下一次恐怖袭击。” “杨局，你们是真的没想到，还是不愿意说出来？”欧阳凤鸣靠到沙发上，点上了一根香烟。 “欧阳，你有话就直说。”杨怀烈显然有点来气。 “杨局，你在情报战线上干了三十多年，老唐与刘女士也是经验丰富的情报人员，你们真的没想到。” “你再废话，信不信……” “好吧，我就不废话了，直话直说。”欧阳凤鸣朝看着他的唐旭宸眨了眨眼睛。“调查进展到这一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我们已经确认，恐怖份子的下一个目标是巴基斯坦的某一座核武器基地，而且很可能是一座秘密基地。显然，局里肯定没有这座基地的相关资料。” 杨怀烈干咳了一声，提醒欧阳凤鸣不要闲扯淡。 “说白了，得把这座秘密基地挖出来。既然我们不知道，那就肯定是巴基斯坦当局不想让我们知道。说实话，这件事，我们这里的四个人都办不到，得请尊大神，能把巴基斯坦当局镇得住的大神。” 唐旭宸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没有笑出声来。 “欧阳，你说了这么多，不全是废话吗？”刘雪丽也有点来气。不是欧阳凤鸣没有说出实质性的东西，而是他的语气。 “小刘，够了。”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也只能这么办了。” “巴基斯坦是上合组织观察员，总理阿齐兹受到元首邀请，加上刚刚跟沙特做了一笔大买卖，他应该提前到达吧？” “他已经到了北京。” “那就更好了。” “好了，你们继续讨论。我现在就去见元首。” “杨局，慢走。” “欧阳，这件事办好了，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要是搞砸了，我会让你去西藏的雷达站当站长，而且是终生任职。” “杨局，你真看得起我，竟然让我当站长。” “杨局已经走了。”对欧阳凤鸣的调侃，刘雪丽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在军情局，敢这么跟杨怀烈说话的，恐怕也只有他了。“老唐，杨局未必能够说服元首向巴总理施压，我们得寻找别的线索。” “这也是我的想法。”唐旭宸其实早就想到了欧阳凤鸣说出的办法，只是认为直接说出来不大好。 “你们继续审讯克拉克，看看能不能榨出更多的情报来。我这边也会抓紧，争取找到新的线索。”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运送伯纳德的货轮，希望在他那里能有所收获。”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对伯纳德抱任何希望。”欧阳凤鸣说了一句。 “为什么？” “他只是个小丑，知道的东西非常有限。其实，中央情报局故意牺牲了他，用他来掩护克拉克。” “那该怎么办？” 欧阳凤鸣笑了笑，说道：“不管怎么说，巴基斯坦也是有核国家了，而且核武库的规模不算小。正常情况下，核弹头与引爆装置是分开存放的，在使用前才组装到一起。核武器的引爆装置很特殊，对起爆时间有很高的要求，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秒的误差，也会导致弹头无法正常起爆。” “这些我们都知道，不需要你给我们上科普课。” “就算恐怖份子搞到了核弹头，也需要引爆装置，能为引爆装置设置正确的引爆程序的人显然不多。” “你是说……” “我们需要知道，在巴基斯坦有哪些人有这样的能力。” “我马上去调查。” “学得挺快的嘛，下次放机灵点，别再让我提醒你。” “欧阳，你是什么意思？” “好了，有发现立即联系我们。”唐旭宸及时出面制止了两人的言语战争。“我们这边有收获了，也会及时告诉你。” 通信结束，唐旭宸暗自松了口气。 “这娘们，肯定长得很丑，应该是深闺怨妇型的女人吧？” “恰恰相反。” 欧阳凤鸣微微一愣，有点不相信的看着唐旭宸。 “她是我在谍报学校的同学，还曾经是我的搭档。” 欧阳凤鸣又是一愣，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唐旭宸没有理会他，也懒得搭理他，起身去了地下室。 第四十五章 反向推测 被欧阳凤鸣捉弄，刘雪丽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想到他连杨怀烈都敢调侃，刘雪丽心里也就释然了。 他是军情局的“五虎将”之首，有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资本。任何情报人员做到他那个层级，同样不会把别人放在眼里。当初，刘雪丽在谍报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时候，同样不把普通情报人员放在眼里。 关键是，这家伙很机灵，眼光很独到。 唐旭宸有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刘雪丽觉得，唐旭宸也想到了，这是没能及时提出来。他负责追捕阿布哈辛，对追查线索最清楚，也是他提出恐怖份子会用窃取的神经毒剂袭击军事基地，夺取核武器，他肯定知道使用核弹头需要专门的引爆器。没有引爆器，恐怖份子无法让核弹头正常起爆，最多只能当脏弹使用。 脏弹，会不会是脏弹？ 搞到一些非军用级核原料，肯定比获取核弹头容易得多。不管是有强放射性的铀、还是剧毒的钚，都能用来制造脏弹。 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里使用脏弹，造成的危害不比原子弹差。 有了这样的想法，刘雪丽立即展开调查。 很快，刘雪丽就发现，唐旭宸与欧阳凤鸣没有提到脏弹，而是把调查重点放在核弹头上的原因了。 虽然巴基斯坦是有核国家，但是没有核电站、也没有建设核电站的计划，只有几座用来生产核原料的增殖反应堆，核原料都由军方控制。即便袭击军方控制的反应堆与浓缩铀工厂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难度太大，恐怖份子未必能从数以万计的巴基斯坦军人面前把抢到的核原料运走。 如果是一座储存核弹头的秘密基地，那就不一样了。 要是这些核弹头本身就是秘密，巴基斯坦军方肯定不会派重兵看守，而是会想方设法的藏起来。 问题是，巴基斯坦是得到公认的有核国家，有必要藏匿核弹头吗？ 虽然核弹头数量与质量是巴基斯坦的最高国家机密，至今没有对外公开，但是根据巴基斯坦拥有的增殖反应堆的数量与浓缩铀工厂的规模，能推测出武器级核原料的数量，从而估计出巴基斯坦拥有多少核弹头。至于核弹头的质量，可以根据巴基斯坦掌握的核技术与核试验结果加以推测。 再说了，巴基斯坦是有核国家，拥有一百枚核弹头与拥有一百零几枚核弹头，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除非部分核弹头来历不明！ 如同每个人的指纹都不一样，核弹头也有“指纹”，即核原料的成分。铀与钚是放射性元素，有半衰期，而且不能百分之百的提纯，总有一些杂质。这两者，让世界上的每一枚核弹头都有案可查。即便在核弹头爆炸之后，也能根据扩散到大气中的放射性尘埃，差出核原料的生产日期与生产地点。 十多年前，巴基斯坦进行核试验之后，美国情报机构就是根据从平流层中获得的放射性尘埃，确定制造原子弹的核原料来自巴基斯坦的增殖反应堆，然后在国际原子能机构提出对巴基斯坦进行核查时，要求巴基斯坦当局开放这几座增殖反应堆，接受国际原子能机构的监督与核查。 如果制造核弹头的核原料不是由巴基斯坦生产，自然得藏起来。 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了？刘雪丽觉得脑袋很痛。也许只是欧阳凤鸣知道，唐旭宸并不知道，不然他早就提出来了。 “刘姐。” “什么事？” “调查结果出来了，有七名符合条件的对象。” “把资料传给我，联系老唐，让他们上线。” 等田皓桐走开，刘雪丽才调出了发到她的个人信息库里的调查报告。 核弹头的专用引爆器，关键是控制芯片与写在芯片里的起爆程序。原子弹分为枪式与内爆式，因为枪式的核原料利用效率不高，所以基本已被淘汰，即便是技术落后的朝鲜研制的都是内爆式。 内爆式原子弹，其实就是通过安装在弹芯外围的炸药，把分开的弹芯积压到一起，在瞬间使弹芯超过临界状态，引发链式核反应，也就是核爆炸。因为炸药的起爆速度有限，即便是特种炸药，起爆速度也在每秒一万米以，而链式核反应对时间的要求为微秒级，所以起爆炸药是一块一块拼凑起来的，引爆时间差得控制在毫秒以内。为此，不但需要对连接各块起爆炸药的导引线的长度进行精确测量，还需要专门的控制程序，精确控制各块起爆炸药的引爆时间。 哪怕起爆时间差只有一毫秒，一枚设计当量为两万吨级的原子弹，真正的爆炸威力也可能只有两千吨，甚至无法引爆。 搞到一块控制芯片并不难，难的是找到能写起爆程序的软件工程师。 名单上有七个人，全是巴基斯坦的软件工程师，其中五人参加了巴基斯坦的核武器研制工程，还有两人是大学教授。 刘雪丽迅速看完七个人的基本资料，眉头不由自主的锁到了一起。 这时候，电话接通了。 “刘，你们有收获了？” “找到了七个人，我把他们的资料发给你们。”刘雪丽在键盘上操作一番，把资料发给了唐旭宸。“我大概看了一下，他们应该都没问题。其中五个是巴基斯坦军方科学家，在巴基斯坦的核能机构工作。还有两个是大学教授，一个六十四岁，一个五十三岁，都是巴基斯坦政府资助的科研项目负责人，与巴基斯坦军方的关系也非常密切，他们没有理由帮助恐怖份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 听到这话，刘雪丽就知道是欧阳凤鸣。“资料里有他们的个人档案，你们可以看看，他们肯定不是恐怖份子。” 刘雪丽这么说，不是没有依据。 这七个人，前面五个属于军方科学家，肯定不会是恐怖份子。两名教授，一是年纪都不小了，二是有很高的收入，三是有幸福美满的家庭。这些因素都表明，他们不会跟恐怖份子合作。 唐旭宸与欧阳凤鸣没有说话，表明他们在看资料。刘雪丽又说道：“或许，恐怖份子打算绑架他们当中的某一个。” “有这种可能，不过不会太大。” “为什么？”对唐旭宸，刘雪丽还是比较客气，特别是在欧阳凤鸣出现之后。 “恐怖份子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去窃取巴基斯坦的核武器，我们现在掌握的，其实都是间接线索，没有一条证据能证明东伊斯兰圣战军盯上了核武器。如果他们绑架这七名科学家中的一个，等于证明了我们的推测。” “这有什么关系？” “对付恐怖份子，我们要的不是证据，而是依据。”说话的是欧阳凤鸣。“只要有了这个依据，我们就能像伊斯兰堡施压，让巴基斯坦当局提供协助与支持，至少把秘密核武器库的地点告诉我们。” “同时加强防范。”刘雪丽补充了一句。 “恐怖份子就算要绑架他们当中的一个，也不是现在，而是在窃取核武器的时候，两边的行动同时开始。” “但是这不能确保同时得手，失败的概率提高了一倍。” “所以老唐才说，有这种可能，但是不会太大。” 刘雪丽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一愣，说道：“欧阳，你认为我没有想到吗？” 耳机里传来了笑声，肯定是欧阳凤鸣。刘雪丽很来气，只是她不断告诫自己，现在不是跟那个混蛋治气的时候。 “你们在进行调查的时候，是不是设置了一些条件？” “当然有条件，首先得有相关的知识，其次得活着，还得有这方面……” “等等……”唐旭宸打断了刘雪丽的话，过了一阵，他才说道，“把‘在世’改为‘去世’，重新进行对比排查。” “你是说，找死了的科学家？” “没错，而且是在最近半年内身亡的，特别是意外身亡。” “你们等一等。”刘雪丽立即动手，让计算机对掌握的资料重新做对比排查。 几分钟后，排查结果出现在了屏幕上。 “在过去几年里，有十七名具有相关能力的科学家去世，在过去半年里，只有……一名科学家去世，而且是意外身亡。” “就是他了。” “法雷斯-穆斯塔法，去世时三十三岁，出生在伊斯兰堡，伊斯兰堡大学计算机学院博士研究生，在……” “把资料发给我们。” 刘雪丽没有迟疑，立即把资料传给了唐旭宸。虽然还无法肯定，但是她知道，唐旭宸再次找准了方向。 “只是一些个人资料。” “暂时只有这些。” “我们需要更加全面的资料，包括他的所有直系亲人的详细档案，特别是住址，还有他的死亡鉴定报告，他在身前最后去的几处地方，在出意外前做的事情，负责调查警官的详细资料等等。” “没问题，我马上处理。” “需要多少时间？” “十五分钟，也许半个小时。” “很好，记下我的pda的网络地址，尽快把调查结果发过来。” “我这就去办。” 把网络地址告诉刘雪丽后，唐旭宸挂断了电话。 “这么说，我们该出发了？”欧阳凤鸣很自觉的站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控制器 欧阳凤鸣跟贾巴德去取车，唐旭宸到地下室向严晓非与杰茜卡简单说明了情况。让严晓非去准备武器装备后，唐旭宸把杰茜卡叫到了卫生间外面。虽然换了一套干净衣服，脸上的伤口也做了处理，但是杰茜卡的样子依然很惨，也许要做几次整形手术，才能修复被打断的鼻梁与被撕裂的嘴唇。 杰茜卡现在的样子，让唐旭宸很是不忍。 在他的记忆中，虽然杰茜卡不是第一眼美女，但是算得上标致秀美，是那种越看越漂亮的女人。 “杰茜卡，你留在这里，今晚跟贾巴德离开。” “你要把我留下？” 唐旭宸握住杰茜卡的肩膀，说道：“这里很危险，贾巴德已经安排好了撤离线路，他会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杰茜卡推开了唐旭宸，说道，“我不会留下，你也不能让我留下。” “杰茜卡……” “你们需要人手，我能做很多事。我跟你说过，拷打没有把我压垮，反而让我变得更加坚强。”杰茜卡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唐，你说过会保护我，可是你没有做到，这是你欠我的。” 唐旭宸沉默了，他确实答应过杰茜卡，会保护她的安全。 那是事发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谈到了到大使馆窃取情报的事情。唐旭宸负责从伯纳德那里搞到密码，杰茜卡利用伯纳德的办公计算机进入情报系统资料库，获得里面的情报人员名单。因为行动很危险，杰茜卡很有可能暴露身份，所以唐旭宸答应保护她，在行动结束后送她离开巴基斯坦。 “你的任务不是保护我，而是追捕那些恐怖份子，我能帮上忙。” 沉默了片刻，唐旭宸才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亲热完了？”欧阳凤鸣早就来到了地下室，只是这个时候才开口说话。 贾巴德也回来了，站在地下室的门口没有进来。 “贾巴德，我们需要一辆行动支援车。”唐旭宸没有理会欧阳凤鸣，径直朝贾巴德走了过去。观看了欧阳凤鸣在杨怀烈面前的表演后，唐旭宸已经把他归入“不可理遇”的人员名单之中。 贾巴德从墙上的木架上取下一把钥匙交给唐旭宸。“南面的停车场，白色厢式货车，停在一辆报废的卡车旁边。” “我们走后，你处理掉现场。晚上十点，别迟到。” “有什么要我带回去的吗？” 唐旭宸摇了摇头，说道：“看好他就行了，到了那里，会有人接应你。回到国内，我会找机会去看你。” “没这必要，好好活着就行了。” 唐旭宸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算上这次，他与贾巴德只接触过两次，而且都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找到贾巴德，算得上是过命之交。只是情报人员之间的友谊，不需要用太多的语言来表达，贾巴德也不是那种擅长言语的人。 此时，白沙瓦。 这是一座拥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老城市，曾经是贵霜王朝的国都，现在是巴基斯坦西北边境省的省会，也是巴基斯坦最富民族特色的城市。只是让白沙瓦出名的却是坐落在郊外的空军基地。 因为邻近阿富汗，所以白沙瓦拥有巴基斯坦境内规模最大的地下军火市场。 阿富汗战争期间，美军一度打算轰炸白沙瓦的地下军火市场，但是受巴基斯坦当局强烈反对，始终没有动手。为了阻止恐怖组织在此获得军火，美国情报机构数次派遣情报人员前往白沙瓦，意图摸清楚地下军火交易情况，查清楚军火贩运渠道，结果不但毫无收获，还损失了十多名情报人员。 可以说，白沙瓦是巴基斯坦境内恐怖势力最集中的城市。 如果不是坐落着巴基斯坦规模最大的空军基地，巴基斯坦军方会定期扫荡恐怖份子盘踞的城区，恐怕白沙瓦早就被恐怖组织占领，不再受伊斯兰堡控制，成了恐怖份子在巴基斯坦境内的大本营。 白沙瓦空军基地坐落在郊外，离市区不是很远。 因为远离印巴边境线，离伊斯兰堡不是很远，到克什米尔地区也很近，所以部署在这里的是巴基斯坦的“战略航空兵”。即便在印巴关系相对缓和的时期，驻扎在这里的第十四战斗机中队也处于战备警戒状态。 第十四战斗机中队装备的f-16a/b战斗机都做过专门改进，能够使用核炸弹，主要使命就是对印度进行战略威胁。如果印巴战争爆发，巴基斯坦本土遭到入侵，这些战斗机就将对印度进行战略反击，用核炸弹摧毁印度西北地区的主要城市，让印度遭受无法承受与弥补的损失。 只是，第十四战斗机中队正在为换装做准备。 上个世纪八零年代从美国引进的f-16a/b都已陈旧，维护保养成本越来越高，性能也算不上先进。跟中国签署了引进jf-20、也就是j-10b的合同后，巴基斯坦空军打算用这种战斗机取代第十四中队的f-16a/b，专门执行战略威胁与打击任务，成为巴基斯坦空军最主要的战略威慑力量。 第一批飞行员已经前往中国，正在接受相关培训。 最迟半年之内，第一批六架jf-20就将进驻白沙瓦空军基地，完成适应训练后，将担负战略执勤任务。 离基地不远处，有一片棚户区。 与巴基斯坦境内的其他军事基地一样，白沙瓦空军基地附近也有贫民窟。富人不会住在离军事基地太近的地方，特别是空军基地，因为飞机起降时的噪音很大。军事基地里驻扎了很多官兵，有收入不菲的飞行员，也有收入微薄的勤务人员，基地附近需要一些针对低收入军人的生活娱乐设施。 快到正午了，贫民窟里只剩下一些看家的妇女与无学可上的孩子。 为了一家人的生计，男人都得出去工作，哪怕是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也要承担起养家的义务。 三辆面包车进入贫民窟，时不时按响喇叭，赶走那些在街道上玩耍的孩童。 来到一座用砖瓦搭建起来的房屋外面，三辆面包车才停下。 很少有车辆来到贫民窟里，周围的孩子都被吸引了过来，有的还挎着装了香烟、糖果与口香糖的篮子。只是当那些武装人员下车，露出携带的ak步枪，那些想做点小生意的少年立即停下脚步，未再靠近。 为首的是一个女人，至少从穿着打扮上看是一个女人，而且个子也不高。 下了车，她朝四周的少年扫了一眼，把一名武装人员叫到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才进了房屋。 武装人员把那几个挎着篮子的少年叫了过来，买下了所有物品，而且没有还价。 不多时，几十名孩童就欢天喜地的跑开了。赚了一大笔钱，能买很多玩具与零食，他们才不在乎卖给了谁。 房屋内的光线很岸，有一条地道，地下室里的灯光很明亮。 进入地下室，那个女人掀开了面纱。确实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东方人，黑眼睛与黑头发，有点高的颧骨与厚实性感的嘴唇，典型的东方女性。虽然不算惊艳，但是肯定算得上漂亮。 地下室里，还有四个人。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中年人坐在桌子旁，正在使用一台计算机编写程序，旁边放着一台很独特的电子设备，用一根usb数据线连接计算机，另外一根数据线连着一只扑克牌大小的电子器件。 另外三个人都是武装分子，胸前挎着ak步枪的两人站在桌子对面，把一支使用折叠枪托的akm步枪背在身后的那个站在中年男子旁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中年男子，神色有点不耐烦。 “准备好了吗？” 背着步枪的武装人员回过头来看了女人一眼，说道：“已经准备好一个，另外一个也快好了。” “还有多久？” 武装人员推了下中年男子，让他回答这个问题。 “十五分钟，最多二十分钟。” “你只有五分钟。” “五分钟不够，至少需要十五分钟。”中年男子回头看着女人，目光很是惶恐。 “十分钟。”女人没有纠缠这个问题。“搞不好，不但你得死，你的家人都得死，所以你最好抓紧时间。” 中年男子没再说什么，继续埋头编写程序。 “把准备好的那一个给我。” 武装人员从桌子下面取出一只手提箱，交给了女人。 电子器件只是控制芯片，要跟其他设备组合到一起才能发挥作用。打开检查一番，女人关上了箱子。 “第二个控制器做好之后，你们马上离开这里，去预定地点跟我会合。” 武装人员点了点头，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的中年男子。 “我们答应在完事后放了他，真主教导我们得遵守承诺，明白吗？” 武装人员笑了笑，表示明白女人的意思。 “离开之前，把这里收拾干净，不要留下什么线索。” 丢下这句话，女人的目光在地下室里扫了一圈，这才转身离去。 武装人员瘪了瘪嘴，才对站在对面的两名同伙说道：“看着我干什么？赶紧收拾，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分钟。” 外面，女子已经上了车，三辆面包车离开了贫民窟。 第四十七章 施压 杨怀烈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被秘书带入元首的书房。 虽然杨怀烈很急，但是元首在会见前来参加上合组织首脑会议的巴基斯坦总理，他只能耐心等待。 “老杨，有消息了？” “巴基斯坦总理还没有走吧？” “我留他共进晚餐，总理也要过来，跟他谈投资与贸易的事情。总理会在年底访问伊斯兰堡的时候，签署一揽子经贸合作协议。” “这样就好，你得找他好好谈谈。” 薛震远微微一愣，请杨怀烈坐了下来。“找他谈什么？” “核武器。” 薛震远很有涵养，也很沉得住气，只是在杨怀烈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依然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色。 话都说出口了，杨怀烈没再藏着腋着，简要说明了情况。 “你是说，恐怖份子试图用从我们这里窃取的神经毒剂袭击巴基斯坦的核武器仓库，偷走几枚核弹头？”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有足够的线索表明，失窃的神经毒剂已被送到巴基斯坦，而且在东伊斯兰圣战军手上。不是很多，仅够发起一次袭击，目标很有可能是一座秘密军事基地。” “秘密军事基地？” “我们认为，巴基斯坦有一些不为我们所知的核弹头，而且很有可能藏在一座隐秘的军事基地里面。” “只是认为，只有线索，有没有证据？” “没有。”杨怀烈回答得很干脆。“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证据。排除这种可能，恐怖份子没有理由千辛万苦的把神经毒剂送往巴基斯坦。此外，我们一直怀疑巴基斯坦从其他渠道获得过核原料与核技术。” “怀疑？” “早在巴基斯坦公开进行核试验之前，我们就在做摸底调查。虽然巴基斯坦的核技术主要来自朝鲜，与朝鲜进行过秘密合作，但是当时获得的线索表明，巴基斯坦在上个世纪八零年代获得过美国秘密支持。当时，苏联发动的阿富汗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美国需要巴基斯坦的支持与协助。” “美国为巴基斯坦提供了核原料与核技术？” 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巴基斯坦公开进行核试验之后，调查工作就中止了，我们没有获得确凿证据。但是在苏联解体前，巴基斯坦是美国的盟友，美国很有可能在巴基斯坦部署过核武器。” “这说明不了问题。” “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说明了问题。如果巴基斯坦没有来历不明的核弹头，恐怖份子为什么要把神经毒剂送过去？用那点神经毒剂袭击巴基斯坦的军事基地？显然很荒唐，根本不可能得逞。巴基斯坦肯定有一座秘密军事基地，储存了一些密而未公的核弹头，而且恐怖份子知道在哪。” 薛震远沉默了，他不愿意相信，也无法推翻杨怀烈的判断。 “元首，要想阻止恐怖份子的阴谋，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巴基斯坦总理施压，让他把知道的秘密告诉我们。” “你认为，这容易吗？” “不关乎容易与困难，而是必须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如果恐怖份子获得核武器，那将是……” “我明白。”薛震远微微点了点头，长出口气，说道，“让我考虑考虑。” “元首……” “我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必须做。” 杨怀烈知道得给薛震远一点时间，也就起身向薛震远告辞。毕竟向一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哪怕是关系亲密的盟友施加压力，让其公布关系到国家根本安全与利益的秘密，也绝对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 薛震远沉思了几分钟，让秘书把巴基斯坦总理阿齐兹请来。 其实，在杨怀烈提出向巴基斯坦总理施加压力的时候，薛震远就做出了决定，只是没有告诉杨怀烈。 虽然薛震远与杨怀烈的私交很不错，但是杨怀烈只是军情局局长，没有决策权。 如此重大的决定，只能由元首单独承担。 只是，该怎么说？ 不多时，阿齐兹来到了书房。 “总理阁下，请坐，不要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 “元首阁下，你太客气了。”阿齐兹很有礼貌，虽然薛震远把他当朋友看待，但是他知道与薛震远的关系并不对等。“开始，我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发现变化很大，比上次来的时候简朴多了。” “国家大，花钱的地方多，即便节约不了多少，能节约一点就是一点。” “元首能以身作则，相信贵国会越来越强大。” 薛震远笑了笑，亲自把茶杯递到了阿齐兹手上。“总理阁下，我请你过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阿齐兹点了点头，喝了口茶，等着薛震远说下去。 两人刚刚进行了会晤，薛震远又把他请来，阿齐兹当然知道有事要谈，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对唐山保全公司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的调查，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 “抓住真凶了？” 薛震远笑了笑，说道：“这不是一起单一的事件，我们在调查中获得的线索表明，有更严重的威胁。” “元首阁下，只要能够帮上忙的地方，我们绝对义不容辞。” “那么，我希望总理能够告诉我，恐怖份子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把窃取的神经毒剂送往贵国？” “什么？”阿齐兹猛的一惊，端在手上的茶杯差点掉落下来。 “在袭击发生后，恐怖份子窃取了一些神经毒剂，而我们的情报人员已经证明，那些神经毒剂到了贵国。” “这……我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报告。” “那是贵国委托我们销毁的vx神经毒剂，十毫克就能杀死一个成年人，而恐怖份子偷走了大约一千克，能杀死十万人。如果把这些神经毒剂用在我国，能在几个小时里杀害一座小县城里的所有居民。”薛震远稍微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说道，“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在唐山附近有很多城镇，针对我国的恐怖组织为什么没有用神经毒剂袭击这些城镇，而是千方百计的送往巴基斯坦。难道说，在贵国境内，存在比一次性杀死十万名平民百姓还要有价值的目标？” 阿齐兹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他已经听明白了薛震远的意思。 “我询问过几名将军，比神经毒剂更有价值的，也就只有核武器了。” “元首阁下请放心，我国的核武器全在控制之中，绝不会落入恐怖份子手里，更不会对贵国构成威胁。” “我当然放心，只是总理阁下的保证，也许未必足够。” “元首阁下……” “总理阁下，我认为，我们两国、两国政府之间的友谊是值得信赖的。数十年来，我国一直毫无保留的支持与帮助贵国。半个世纪前，为了改善贵国的安全环境，我们甚至丢掉了近十万平方千米的国土。在为贵国提供帮助的时候，我们从没索要过回报，因为我们始终相信，国家与民族之间的友谊，不是建立在利益之上，而是建立在相互信任之上。当然，我也相信阁下持相同的观点，更加相信阁下绝对不希望看到我国再次遭受恐怖袭击，而且是贵国持有的核弹头！” “元首阁下，你……你得明白我的处境。” 薛震远微微一笑，说道：“总理阁下，我是你的坚定支持者，我非常明白你的处境，也知道现在谈的事情，不但关系到贵国的基本安全与利益，更关系到阁下、阁下的家族与阁下的部族的未来。” 阿齐兹勉强笑了笑，薛震远这番话说得太直接了。 “只是现在，我需要阁下的回报。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为了我国的民众，也是为了贵国的民众，为了千千万万无辜的民众。我还得告诉阁下，如果这一切变成现实，真相公布于众的时候，即便我仍然把阁下当朋友，我国的民众，那些无辜受难者的家属也绝对不会原谅与忘记这一切！” 阿齐兹微微点了点头，只是没有说什么。 “要是发展到这一步，就算我是国家元首，中国军队的最高统帅，我也没有能力平息来自十四亿人的愤怒。到时候，军方肯定会要求采取报复行动，哪怕只是针对恐怖组织，也意味着将有成千上万的军人浴血沙场，也意味着贵国将遭受战火荼毒，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阿齐兹仍然沉默着，或者说在认真思考。 “总理阁下，你好好想一下吧。只是你得尽快做出决定，那些灭绝人性的恐怖份子不会因为我们犹豫不决而放慢步伐。” 说完这句话，薛震远也安静了下来。 他向阿齐兹施加的压力已经足够了，虽然阿齐兹还在犹豫，但是考虑到中巴关系，考虑到可能遭受的军事打击，考虑到由此引发的国内政治动荡，只要他是一名政治家，就知道该如何取舍。 这不是谈判，也不是要挟，而是直言不讳的威胁。 薛震远知道，在他做了这些事情之后，中巴关系肯定会受到影响，可是拯救成千上万的平民百姓，他必须这么做。他是中国国家元首，保护国土、捍卫中国公民的人生安全是他的首要职责。 中巴关系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进行修复，可是人死了就再也无法活过来。 第四十八章 重大突破 “有进展吗？” 宫浩宁头也没回，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还没有，只是你想让我快点的话，就最好别来打扰我。” 刘雪丽有点无语，只是没有生气。“行，拿到了，马上发给我。” 宫浩宁是军情局最出名与最厉害的计算机专家，准确的说是软件工程师，如果不是为军情局工作，他就是一名货真价实的黑客。他的日常工作，其实就是入侵其他国家情报机构的网络系统。 虽然机构没有正式组建，但是杨怀烈派来了足够多的人手，而且都是厉害角色。 经过前两天的适应与磨合，像宫浩宁这样的技术人员已经进入状态，开始全力以赴协助刘雪丽追查线索。 他现在就在设法侵入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的网络，获取与核武器有关的资料。 杨怀烈回来后，找刘雪丽谈了一次，明确告诉她，只要能够阻止恐怖袭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白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是，调查工作的进展依然很缓慢。 宫浩宁已经侵入巴基斯坦警察总部的资料库，获得了一些法雷斯的资料，只是没有多少价值。关键信息被列为机密，转交给了军方情报机构，所以刘雪丽才让宫浩宁入侵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的信息库。 刘雪丽去泡了一杯咖啡，没有加糖。 她已经三天两夜没有合眼，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平均每一个小时就要喝一杯黑咖啡。刘雪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只要还能站住，她就会坚持下去，知道逮捕或者击毙所有恐怖份子。 “刘姐，你的电话。” 刘雪丽微微一愣，加快步伐朝田皓桐走去。 等刘雪丽走近，田皓桐捂住话筒的麦克风说道：“巴基斯坦大使馆打来的。” 刘雪丽暗自一惊，立即接过话筒。“我是军情局特派员刘雪丽，你是……好的，我会记下来……” 田皓桐很机灵，立即把笔与记事本放到刘雪丽手边。 “嗯……明白……好，有问题，我会跟你联系。”刘雪丽一边说着，一边在记事本上写下了一穿数字。“进入这个地址，把里面的资料全部拷贝下来，按照性质分发给其他分析人员。” 放下电话筒，刘雪丽用力拍了拍手，把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各位，巴基斯坦方面已经答应为我们提供帮助与支持，提供了很多关键信息。我要你们放下手上的工作，马上开始分析这些信息，找出有价值的线索，有任何发现，立即向我汇报。” 随即，挂在墙上的巨幅屏幕上出现了大量信息，十多名分析员立即忙碌了起来。 不到五分钟，宫浩宁把刘雪丽叫了过去。 “这是什么？” “巴基斯坦的核武器资料，看这两组数据。”宫浩宁指了下两个红色数字。“显然，我们找到了目标。” 刘雪丽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这只是两个数字，而不是地点。” “我们至少知道，巴基斯坦确实有两枚来历不明的核弹头。” “不是来历不明，这里已经提到了这两枚核弹头的来历。”刘雪丽指了下一行单独列出来的红色文字。因为巴基斯坦的官方语言是英语，所以这份文件用英语写成。“法雷斯的资料整理好了吗？” “整理好了。” “发出去，让他们回电话。” 此时，伊斯兰堡。 搜查完最后一个房间，唐旭宸才收起手枪。 “看样子，我们白跑了一趟。”欧阳凤鸣站在过道里面，手上拿着一本古兰经，他负责搜查另外一个房间。 唐旭宸拿过古兰经，随便翻了几下，又还给了欧阳凤鸣。“仔细搜查一遍，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这地方，警察已经搜过一遍。如果法雷斯在三个月前遭到绑架，就算警察搜得不够彻底，恐怖份子也不会给我们留下半点线索。”欧阳凤鸣放下古兰经，说道，“这家伙，看来很有钱。” 唐旭宸笑了笑，他已经动手仔细搜查。 这套公寓的面积在一百平方米以上，而且位于伊斯兰堡市中心，虽然不在富人区，但是这附近的居民不算贫穷，算得上是巴基斯坦的中产阶级，而且这套公寓肯定不便宜，一般人根本买不起。 房间里的陈设与家具不算奢华，也不算简陋。 出事之前，法雷斯只是一名博士研究生，在伊斯兰堡大学任助教，收入并不高，肯定买不起这种公寓。 问题是，这套公寓确实在他名下，而且在他任助教之前购买。 唐旭宸并不觉得奇怪，因为法雷斯来自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一名医生，虽然家景算不上真正的富有，但是不会差到哪里去。他是家里的长子与唯一的大学生，父母为他买一套公寓很正常。 在法雷斯家里，最多的就是书，特别是计算机、软件、电子与电气工程的专业书籍。 他是计算机专业的博士研究生，还有电子工程与电气工程的学士文凭，担任的助教工作也与这些专业有关。 唐旭宸决定翻看所有书籍。 如果法雷斯留下了什么线索，而且没有被警察与恐怖份子发现，那就肯定藏在某本书籍里面。 只不过，这只是唐旭宸的推测，也许法雷斯什么都没留下。 “老唐、欧阳，有线索了，你们快下来。” 听到从耳机里传来的呼叫声，唐旭宸立即站了起来，欧阳凤鸣也丢掉了正在翻看的专业书籍。 两人来到楼下时，严晓非已经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 等他们上了车，严晓非就发动厢式货车。 “局里刚发来的，巴基斯坦当局已经开始跟我们合作，这是由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提供的资料。”杰茜卡把笔记本计算机的屏幕转到唐旭宸与欧阳凤鸣面前。“还有，刘雪丽让你们尽快联系她。” “不急，看完这些资料再说。”欧阳凤鸣说了一句。 “我们这是去哪？”唐旭宸已经注意到，严晓非驾车驶上了通往郊外的主干道。 “白沙瓦。” “去那干嘛？” “法雷斯的姐姐住在那，而且在上周失踪。” 唐旭宸微微一愣，眉头立即锁到了一起。 “老唐，你得看看这些东西，真他妈的有趣。” 唐旭宸长吸口气，控制住情绪，把目光转向了计算机屏幕。 不多时，唐旭宸的焦虑神色凝固在了脸上，欧阳凤鸣则在冷笑。在这个时候，恐怕只有他笑得出来。 巴基斯坦确实有两枚来历不明的核弹头，准确的说是从外界获得的核弹头。巴基斯坦军方提供的资料中，只提到获得这两枚核弹头的时间是一九八八年，地点是阿富汗，来源是前苏联。 虽然信息有限，但是证明了唐旭宸的推断。 “看看这些。” “什么？” “法雷斯的个人资料。”欧阳凤鸣把笔记本计算机往唐旭宸面前推了推。“这家伙，也许早就是恐怖份子了。” 唐旭宸略过了次要信息，直接找到了关键信息。 法雷斯有严重的反美倾向，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参加过反美示威游行，还加入某个具有极端主义倾向的宗教社团。只是考上博士研究生后，他再没参与反美活动，与极端组织也划清了界线。 “显然，他还活着，在为东伊斯兰圣战军卖命。” “你这么认为？” 欧阳凤鸣笑了笑，说道：“不是我这么认为，而是事实，写得清清楚楚。没错，他已经改邪归正，这几年很本分，与极端组织没有往来。可是你不觉得，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以免受到怀疑。” “有这种可能，不过不能肯定。” “老唐，你这人，就是疑心病太重。” “干我们这行的，没有点疑心病，早就死翘翘了。” 欧阳凤鸣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跟唐旭宸争辩。相对而言，他比较佩服唐旭宸，也就对唐旭宸格外客气。 “在巴基斯坦，百分之八十的年轻人有反美倾向，伊斯兰堡大学里面，至少有一半的学生加入过极端主义宗教社团。这些人，很多都成了科学家，还有的当上了政府官员，你觉得他们都有问题？再说了，法雷斯有反美倾向，却没有反华思想，而东伊斯兰圣战军并不是针对美国的恐怖组织。” “迷失了自我，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出身不低，家景也很富裕，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曾经为巴基斯坦军方工作，在大学任教。如果是你，会放弃这一切成为恐怖份子？还有，他发生意外，还有他的姐姐在一周前失踪，难道不可疑？” “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找到他就知道了。” “到白沙瓦还要多久？” “天黑前就能赶到。”驾车的严晓非回答了唐旭宸的问题。 唐旭宸点了点头，对杰茜卡说道：“联系军情局吧，如果一切顺利，这次行动很快就会结束。” “你认为我们很快就能抓住那些恐怖份子？” “我没有这么认为，像你所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欧阳凤鸣笑了笑，随手点上香烟。他并不这么认为，而且他也看了出来，唐旭宸同样不这么认为，开始只是随便说说。 第四十九章 离去 “巴基斯坦方面不但提供了情报，还采取了行动。在提供线索的同时，巴基斯坦军方已经派遣装甲部队前往秘密基地。预计半个小时内到达。”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核威胁即将解除，对我们来说，接下来就是全力追捕东伊斯兰圣战军的残余人员，找回被恐怖份子偷走的神经毒剂。” “你觉得，会这么简单？” “你觉得这很简单吗？” 欧阳凤鸣笑了笑，对屏幕上的刘雪丽说道：“如果从一次预谋已久、策划周全、还有全球头号情报机构暗中支持的恐怖袭击来说，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确实很简单，根本算不上复杂。” “你……”刘雪丽很想破口大骂，只是杨怀烈在旁，她只能忍住。 “我支持欧阳的观点。”唐旭宸及时说道，“就算巴基斯坦军方控制住了核弹头，我们也抓住了所有恐怖份子，追回了失窃的神经毒剂，也有很多疑问没有办法解释。首先，恐怖份子如何从武警部队看守的袭击现场偷走了神经毒剂。其次，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是不是在全球卫星定位系统上做了手脚。第三，那些神经毒剂以什么方式运到巴基斯坦。最后，恐怖份子如何得知秘密基地的确切位置。哪怕这些问题不在调查范围之内，但是只要存在，我们就不能过于乐观。” 唐旭宸的这番分析合情合理，还切中要害，刘雪丽想反驳，也没有合适的理由。 杨怀烈沉思了一阵，说道：“你说得没错，这些疑问必须查清楚，因此得继续追查东伊斯兰圣战军的恐怖份子。” “法雷斯是最好的线索。” “你们打算怎么办？” “因为不能排除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存在叛徒的可能性，所以我们要独立调查，不能让其插手。” “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不知道你们的存在。” “那就保持这种状态，直到我们获得关键线索，挖出藏在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里的叛徒。” 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替你们保密，只是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已经介入调查，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法雷斯这条线索。我无法阻止他们展开调查，所以你们得抓紧时间。” “杨局，我们还没到白沙瓦，怎么说你也得帮我们争取一点时间吧。” “欧阳，你能管好那张臭嘴，我就考虑帮你们争取时间。” 欧阳凤鸣笑了笑，也闭上了嘴。 “法雷斯已经‘死’了，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未必能及时查到他。关键问题是，得尽快查出藏在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里的叛徒。不然我们的行动很不方便，还随时有可能暴露行踪。” 杨怀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是视频通信，所以杨怀烈不一定要说出来。 “除了我们这边，阿布哈辛也是一条线索。”唐旭宸提出了一个新话题。 “跟他联系的是克拉克与伯纳德，他未必知道得更多。”刘雪丽说了一句。 “那只是他与中央情报局的关系。他是东伊斯兰圣战军的头目，肯定知道逃脱的那批恐怖份子的下落。” “你不觉得，阿布哈辛更像个傀儡吗？” “他确实是傀儡。在他落网之后，东伊斯兰圣战军的恐怖份子依然来到巴基斯坦，还拿到了在我国失窃的神经毒剂，行动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因此东伊斯兰圣战军里面肯定有一个与他地位相当，甚至比他高的人，而且现在由这个人负责指挥残余恐怖份子，发动下一次恐怖袭击。” “这样的话，阿布哈辛就没有价值了。” “他能帮我们找到其他恐怖份子。” 刘雪丽迟疑了一下，说道：“阿布哈辛还没醒来，恐怕永远都无法醒过来。” “什么？”唐旭宸很是惊讶，同时意识到，刘雪丽强调阿布哈辛失去了价值，并不是他真的没有价值。 “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你在拷问他的时候，过量使用兴奋剂与镇静剂，导致他的新陈代谢紊乱。因为没有及时进行救治与处理，他的大脑已经严重受损，所以就算醒过来，也有可能完全失忆。” “妈的。”唐旭宸低声咒骂了一句。 欧阳凤鸣叹了口气，在唐旭宸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唐旭宸没有自责，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不下狠手，阿布哈辛根本不会透露那些至关重要的信息，唐旭宸也就无法判断出恐怖份子的真实意图，也许现在还在国内追查失窃的神经毒剂呢。 “当然，他也有康复的可能，只不过机会很渺茫。我们已经安排最好的医生，对他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护救治。只要他醒过来，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我会派人前去审讯他，希望能获得线索。” “这样的话，得尽快把克拉克接回去。”欧阳凤鸣说了一句。 “接应贾巴德与克拉克的行动已经安排妥当，他们将在明天凌晨到达，我们会立即审讯克拉克。” “虽然他未必知道恐怖份子的下落，但是他不肯交代出来的那些情报肯定很关键。” “我知道，我已经安排了审讯专家。只要他足够聪明，最多四十八小时就会把知道的东西全部交代出来。” 唐旭宸与欧阳凤鸣没再提问，刘雪丽也没再介绍情况。 “就这样吧，保持联系。”该说的都说了，杨怀烈结束了视频会议。“小刘，等一下，还有事。” 刘雪丽已经起身，又坐了下来。 杨怀烈取出一张镶有芯片的身份卡。“这是我的身份卡，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调用局里的一切资源来追查恐怖份子。” “杨局……” “这是我给你的授权，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你完成任务。办得到吗？” 刘雪丽接住了杨怀烈递来的卡片，然后点了点头。 “去忙吧，今后不用定时向我汇报了，调查行动由你全权负责。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索要调查报告。” “这不太合适吧？” “我是局长，局里的事情我说了算。”杨怀烈笑了笑，说道，“再说了，我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老了。” “杨局，你年轻得很，离老还早。”话是这么说，刘雪丽知道，杨怀烈确实老了。 就在过去短短几天里，杨怀烈已是老态尽现。虽然相貌没有什么变化，什么一夜白头那是扯淡，但是在神色、气势与举止上，杨怀烈确实不像以往，有的时候甚至能看出，他很疲惫，而且是心里疲惫。 “别拍我的马屁，老没老，我还不知道？”杨怀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去忙吧，不要让我失望。” 刘雪丽站起身来，还是有点不放心。“杨局，你现在……” “回去睡一觉。”杨怀烈也站了起来。“没有十分要紧的事情不要给我打电话，一般情况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行，我会尽力而为。” “走吧，你也得赶紧回去盯着那帮分析人员，别让他们偷懒。” 刘雪丽笑了笑，不知道杨怀烈在这个时候回去睡大觉算不算偷懒。只是他是局长，不需要打考勤。 其实，杨怀烈没有回家。 还没离开军情局总部，杨怀烈就打了一个电话，让一家由军情局控制的跨过企业为他准备一架商务飞机。 半个小时后，杨怀烈来到北京国际机场，以该企业董事身份登上了那架飞机。 杨怀烈没有告诉刘雪丽，更没有告诉唐旭宸与欧阳凤鸣，因为他此时做的事关系到一个埋藏了数十年的秘密。 虽然在进行视频会议的时候，杨怀烈的行为就有点反常，特别是在唐旭宸、欧阳凤鸣与刘雪丽商讨接下来的调查工作，谈到阿布哈辛与克拉克的问题时，杨怀烈没有表态，但是唐旭宸与欧阳凤鸣的注意力放在调查工作上，没有注意到杨怀烈的反常表现，即便刘雪丽已经有所察觉，也没有多想。 在她看来，杨怀烈是累了。 连续奋战几天几夜，别说是快要退休的杨怀烈，即便是刚刚三十出头、精力特别旺盛的刘雪丽都快熬不住了。她能坚持下来，靠的是每小时一杯的浓咖啡。杨怀烈在这种情况下走神失常也很正常。 只是，刘雪丽显然低估了杨怀烈。 商务飞机起飞后，杨怀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部卫星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接电话的人说的是乌尔都语。 “沙穆尔，我是杨。”杨怀烈说的也是乌尔都语，只是口音很明显。 “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有些事，我想跟你谈谈。” “什么事？” “现在不方便说。我已经上了飞机，大概六个小时后到达。” “你来我这里？” “对，派辆车去机场接我，商务飞机停机区。” “行，我去安排。” 杨怀烈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阵，空乘服务员送来了一杯白酒。 透过舷窗，看着飞机下方的云层，还有正在西落的夕阳，杨怀烈长叹一声。喝掉那杯白酒，他才放平座椅，躺下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杨怀烈睡得并不沉，他做了很多梦，梦到了那件压在心底快三十年的往事。 人人都年轻过，杨怀烈也不例外。他年轻时的经历，比军情局里的所有情报人员都要精彩。 第五十章 目击者 控制器上的最后一个绿灯亮起，表明通过了所有测试程序，武装分子才朝站在中年男子身后的同伙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一直看着武装人员，立即明白了过来。 “你们说过不会杀我，只要我制作出控制器就放了我。”中年男子大声喊叫起来，向武装人员求饶。其实在遭受了几个月的折磨后，中年男子已经知道，求饶根本没用，可是他不想死。 中年男子身后，长得五大三粗的武装人员拔出了手枪。 “不，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听到声响，中年男子叫得更大声，惶恐的脸上布满了绝望。 “不要动手。” 他们不杀我了？中年男子猛的一惊，神色顿时变得既惊又喜。 “不是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中年男子一下没有搞明白武装人员的意思。 没等他搞明白，后颈上一阵剧痛，他就昏了过去。 “把他带走，还有那个女的，一起处理掉。完事之后去会合地点，不要迟到，我们不会等太久。” 那个身材魁梧，看上去有点傻的武装人员点了点头，抓住中年男子的胳膊，把中年男子拖了出去。 确认没有留下什么，带头的武装人员才带上放置控制器的箱子离开了地下室。 虽然出了点意外，领袖没能到来，但是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不但搞到了控制器，两个“大礼包”也即将到手。 武装人员离开贫民窟后不久，地下室所在的房屋发生了爆炸，随即燃起大火。 此时，不远处的一栋房屋的楼顶上。 爆炸发生的时候，阿里-雷耶正靠在楼顶边缘的护栏上抽烟，妻子在做晚饭，三个儿女在做家庭作业。 猛烈的爆炸，把阿里吓了一跳。看到腾起的大火，阿里立即丢掉烟头下了楼。 在这个贫民窟里，阿里算得上是“名人”。虽然还不到二十五岁，但是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因为在一家制鞋厂当工人，有稳定的工作，哪怕收入并不高，所以阿里家的日子还算好过，不用为温饱发愁。大概是不想让子女再像他一样，只能到工厂当工人，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才能拿到仅够养家糊口的微薄薪水，阿里对子女的要求很严厉，希望两个儿子将来能考上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女儿则知书达理，嫁给一个好男人。为了子女，阿里很拼命。 其实，他也是个热心人。 在经济条件比较宽裕的时候，阿里会接济贫困的亲友，帮助邻居解决困难，而且他从不主动找亲朋好友还钱。因为时常会带一些零食在身上，也很慷慨大方，所以这附近的孩子都很喜欢他。 阿里没有多大的理想，也不是在故意做好人，他只是遵照古兰经里的训诫，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阿里始终相信，真主要人们向善，只有常施善行才能得到祝福与庇护，在死后上天堂。阿里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曲解真主的意思，认为夺走无辜者的性命是为了真主。 因为没有受过良好教育，所以阿里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只是他也没有为此烦恼。 苦难是真主对凡人的考验，克服苦难、战胜苦难与超越苦难是凡人向真主证明信仰的最好办法。 阿里觉得，他的人生就是真主给他的考验，虽然充满苦难，但是还有一丝光明。 爆炸现场非常凌乱，有很多人受伤，大火正在蔓延，附近几栋房屋都被点燃了，附近的居民正陆续赶来。 “赶快灭火，所有人都去取水。” 在阿里的带领下，人们自发的加入进来。 虽然大家都很穷，但是他们都是人，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穷人之间，没有那么多利益瓜葛，也没有那么多小算盘。 十多分钟后，火势得到控制，警察也在这个时候赶到。 不多时，消防人员赶了过来，只是道路太过狭窄，又拥挤了很多人，消防车只能停在外面的大路上。 还好，大火已被扑灭，只剩下几处地点还在燃烧。 阿里有点奇怪，警察来得太快了，消防人员也来得太快了。以往，警察与消防人员至少要在半个小时后才能赶到。 警察拉起警戒线，开始驱散民众。消防队员进入火场处理余烬，几名穿着便衣的警探跟了进去。 既然警察与消防队员已经到了，阿里觉得没自己的事情，而且他也饿了。 救火的时候，阿里没觉得饿。 妻子已经准备好晚饭，很简单，十来个烤熟的面饼，一盘扮了芥末与辣椒的青菜，每人还有一碗浮着油星子的肉汤，不过只有汤、没有肉。熬汤的是羊膘，大概是熬得太久，羊膘都熬化了。 其实，这样的晚饭，在贫民窟里已经算得上丰盛了。 “艾迪德，还玩什么，赶紧吃饭。”妻子对还在耍玩具的儿子大吼了一声。 阿里的妻子没有工作，在家照顾三个孩子，对孩子有点厌烦，一直扮演着“严母”的角色。因为经常给孩子买零食与小玩具，还教导孩子补习功课，陪孩子玩耍，所以阿里是孩子们眼中的“慈父”。 “艾迪德，那是谁的玩具？” “我的。” “你的？我没有给你买过这样的玩具。”小儿子手上是一辆玩具车，有点旧，所以阿里觉得是儿子从邻居家的孩子那里借来的玩具。阿里记得很清楚，他从来没有给儿子买过这样的玩具。 “我自己买的。” “是吗？”阿里笑了笑，说道，“艾迪德，撒谎可不好。” “就是我自己买的，我自己赚的钱。” “艾迪德，好好吃饭。”妻子又训斥了小儿子。 “你从哪里赚的钱？”阿里很是疑惑。他拼命在工厂工作，是为了让子女上学，而不是让子女去赚钱。 “妈妈……” “你来说。”阿里已经猜了出来，知道此事与妻子有关。 妻子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们觉得你很辛苦，所以……所以想帮你分担一点，而且学校今天放假，所以……” “我说过，在这个家里，我是男人，赚钱养家是我的责任，不是你们的。” “阿里……” “爸爸，我们只是在放假的时候才去……去卖东西，而且我今天卖掉了所有货物，那个人还没有跟我讨价还价。” 看到小儿子懂事的样子，还有在一旁怯生生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与女儿，阿里压住了冒起来的怒火，眼睛也湿润了。虽然生活很困苦，但是阿里很满足，因为他有一个家，有深爱他的妻子与懂事的儿女。 “爸爸，我……我做错了，我不该买这个玩具，我……” “艾迪德，你确实做错了，不过不是错在买了玩具，而是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你现在应该好好学习，将来才能考上大学。”阿里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记住，今后再也不要去当小贩了。” 艾迪德点了点头，说道：“今后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人生有很多机会，你总能抓住一个。” “可是像那样的顾客，肯定再也没有了。” “艾迪德，吃饭吧。” 阿里微微一愣，对妻子挥了挥手，又对小儿子说道：“你说的那个顾客，他为什么要买下全部货物？” “我也不知道，他只是看上去很有钱，而且很凶的样子。” “什么很凶的样子？” “他们有很多人，都带着枪。” “枪？” “对，就是你给哥哥买的那种步枪。” 阿里又是一愣，他给大儿子买过一把akm的缩小仿真玩具步枪。阿里随即想到，在爆炸发生前，有两部轿车先后从那栋房屋外面离开，先驾车离开的那个壮汉还把一具很大的包裹放进了轿车的后备厢。 当时，阿里在屋顶上抽烟，看得很清楚。 那些家伙是恐怖份子！ 阿里立即起身，朝外面走去。 “阿里，你去哪？” “你们都留在家里，关好门窗，在我回来之前哪里也别去。还有，不管谁来敲门，都不要开门。” “阿里……” “娜尼亚，我爱你。” 在妻子脸上亲吻了一下，阿里就出了门。 爆炸现场，之前聚集过来的民众已经散去，消防队员也离开了，只剩下几名守护现场的警察与便衣警探。 阿里迟疑了一下，朝离得最近的警察走了过去。 “这里已经被封锁了，你不能靠近。”警察拦住了阿里。 “我……我有事情要报告，与爆炸有关。” 警察微微愣了一下，又仔细打量了阿里一番。 “我住在这附近，就在那边。”阿里朝家的方向指了一下，“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在屋顶上抽烟。” “你看到了整个过程？”警察朝阿里指的那栋房屋看了一眼，确认站在楼顶上能看到爆炸现场。 阿里点了点头，说道：“不止这些，还有爆炸前发生的事情。” 警察没再犹豫，立即把一名便衣警探叫了过来，向警探简单说明了情况。警探打量了阿里一番，才把他叫到一边。 “抽烟吗？”警探掏出了香烟。 阿里点了点头，接住警探递来的香烟，只是在点烟的时候，手有点发抖。他知道这么做是正确的，却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第五十一章 偷袭 观察清楚情况，唐旭宸收起红外夜视仪，离开街角，绕了一大圈回到厢式货车上。 “客厅里面至少有两个人。”唐旭宸在纸板上画了房屋的平面结构图。“只有一层，但是后面至少有三个房间，也许还有更多的恐怖份子。没有开灯，还拉着窗帘，房间里的光线应该很暗。” “这么说，很对我们的胃口？”欧阳凤鸣笑着说了一句。 “我俩从后门进去，首先清理卧室与书房。使用夜视仪，尽量不要开枪。还有，至少留一个活口。”等到欧阳凤鸣点了点头，唐旭宸又对严晓非说道，“你守住前门，帮我们盯住大厅里的两个家伙。” “我干什么？”杰茜卡问了一句。 “你留在车上，盯住后门，防止有人从后面偷袭我跟欧阳。” 杰茜卡明显有点不满意唐旭宸的安排，只是她也没办法反对，总得有个人断后，而最合适的就是她。 “记住，发现异常情况，首先警告我们，不要随意开枪。” “我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知道该怎么做。” “老唐，看来，我们的巾帼英雄对你的部署不大满意啊。”欧阳凤鸣说的是山东话，在调侃唐旭宸与杰茜卡。 “赶紧准备吧。老严，你先绕到前面去，埋伏好了告诉我们。” 虽然欧阳凤鸣喜欢开玩笑，但是做起事来绝不拖泥带水。相比之下，他干这种偷袭的事情比唐旭宸更厉害。 两人来到后门附近时，严晓非发来消息，他已经在前门附近埋伏了下来。 这是一栋独门独户的小洋楼，只是紧挨着两侧的邻居。在白沙瓦，这已经算得上是很高级的住宅了。虽然住在这里的人不是很多，但是看得出来，都是一些有钱人，至少算得上中产阶级。 法雷斯的姐姐嫁给了一个医生，而且是一名开诊所的牙医。 在巴基斯坦，牙医的收入很高，特别是开诊所的牙医。因为喜欢吃辛辣食物，而且不太注重个人卫生，所以大多数巴基斯坦人的牙齿都不是太好。牙医的收入，能够让一大家人过上好日子。 法雷斯的姐姐有五个子女，姐夫是个老实人，全家过得很幸福。 只是，一周前，他们一家人都失踪了。报案的是诊所的护士，因为法雷斯的姐夫一整天都没去诊所，电话也打不通。警察做了调查，还到这里来搜查过，只是没有发现任何人遇害的痕迹。 失踪案在白沙瓦，甚至在整个巴基斯坦都很常见，而且破案率非常低。 几天之后，白沙瓦的警察就不再理会这件事情了。他们手里有处理不完的案件，也没人要求他们一定要破获这起案件。法雷斯早就“死了”，他的父母也在去年过世，他又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他的姐夫来自卡拉奇，而且因为执意要娶他的姐姐，跟父母闹得很僵，已经很多年没有往来了。 其实，就算法雷斯姐夫的亲人出面，那些警察也未必会把这起案件放在心上。 这栋房屋已经被警方封锁，里面却有几个人，显然非同寻常，他们肯定是与法雷斯有关的恐怖份子。 唐旭宸想不明白，就算像欧阳凤鸣说的那样，法雷斯是恐怖份子，他也没有理由对亲姐姐一家人下毒手。他的姐姐只是一名家庭主妇，而他的姐夫只是一名牙医。难不成要给恐怖份子治牙痛？ 想不明白不算什么，抓住那些恐怖份子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两人小心翼翼的来到后门旁，欧阳凤鸣掏出了一套开锁用的工具，唐旭宸关注着四周的情况。 没费多少功夫，欧阳凤鸣撬开了门锁。 握住门把手，欧阳凤鸣朝唐旭宸点了点头，示意随时可以拉开房门。唐旭宸拉下戴在头上的微光夜视仪，举起装上消声器的手枪，朝欧阳凤鸣比划了一下。在欧阳凤鸣轻轻拉开房门时，唐旭宸迅速把枪口对准门缝。 里面是一条走廊，左侧是厨房，右侧是书房。 厨房里没有声响，唐旭宸迅速扫了一眼，确实没有人，然后朝右前方的书房房门比划了两下。 书房的门开着，面积不算小，靠墙摆放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旁边架着一把ak步枪。 欧阳凤鸣首先溜了进去，在唐旭宸跟进去后，他收起手枪，拔出匕首，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沙发旁。 是一个中年男人，留着大胡须，右脸上还有一道伤疤。 那个家伙显然察觉到了异常，只是等他睁开眼睛，嘴已经被一只大手捂住，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 欧阳凤鸣控制好了力量，没让匕首刺穿他的身体。 过了一阵，在那名恐怖份子的身体不再抽搐时，欧阳凤鸣才松开捂住他的左手，把匕首拔了出来。 整个过程，欧阳凤鸣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弄出半点响声。 唐旭宸并不感到惊讶，换成是他，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干掉那名恐怖份子，而且做得一样好。 很多人都认为，用匕首偷袭敌人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割喉。 其实，这是最蠢的办法。即便割破颈部动脉也不会立即致死，敌人会挣扎，也就有可能发出响动。最稳妥的办法是直接袭击脑部，只是用匕首刺穿颅骨，而且刺中在大脑与小脑下面的脑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但需要足够的爆发力，还要在刺击时控制好刺入的角度与方位。相对而言，从肋骨的缝隙中刺破心脏要容易得多。心脏受损后，再强悍的人都将立即丧失还击能力，在三十秒内完全丧失活动能力，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办不到，而且最后肯定会死。 接下来，两人搜查了两间卧室。 因为有五个孩子，所以面积较大的卧室改成了儿童房，用木板隔成两个区域，两边各摆了三张与两张小床。 在面积较小的卧室里有一名恐怖份子在睡大觉，这次由唐旭宸动手。 手法与欧阳凤鸣一样，只是唐旭宸用的力气稍微大一点，刺穿了恐怖份子的身体，在拔出匕首的时候多用了点力。 这只是一个小麻烦，只是在同时对付两名敌人时就会变成大麻烦。 偷袭警觉度很高的敌人时，一两秒钟的时间差就足够改变结果了。 客厅里有三名恐怖份子，其中一个躺在沙发上，另外两个坐在餐桌旁玩扑克牌。因为被墙壁遮挡，所以唐旭宸在外面用红外夜视仪只看到了坐着的那两个。红外辐射能透过玻璃与窗帘，却无法穿透墙壁。 “外面没有异常。沙发上有一个。”严晓非提醒了唐旭宸与欧阳凤鸣。 他在狙击步枪上安装了红外夜视仪，能看到三名恐怖份子，也看到了准备进入客厅的唐旭宸与欧阳凤鸣。 唐旭宸沙发指了一下，比划出留活口的手语。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只是没有收起手枪。恐怖份子是不要命的家伙，而且沙发扶手旁就有一支ak步枪，他可不想拿匕首去对付持有ak步枪的恐怖份子。真要那样，他会把匕首当成飞刀使用。 唐旭宸没有罗嗦，迅速朝毫无警觉的两名恐怖份子连开四枪。 两名恐怖份子倒下时，唐旭宸已经快步走了过去，朝倒在地上的尸体各补了一枪，而且都在头部。 这时候，身后传来枪声。 原先躺在沙发上的恐怖份子躺在了地板上，ak步枪丢在茶几旁边，被子弹打中的是他的右臂。 显然，这名恐怖份子听到枪声后抓起了放在手边的ak步枪，只是立即被放倒了。 唐旭宸转过身来时，欧阳凤鸣已经拣起ak步枪，用枪托对准恐怖份子的脑袋砸去，让恐怖份子昏了过去。 “清理完毕，老严，快过来，带上急救箱。” 子弹打在了恐怖份子的肩胛上，中弹部位离动脉血管有一段距离，只是伤口里冒出了大量鲜血。 唐旭宸与欧阳凤鸣把恐怖份子抬起来，放到了沙发上。 “肯定是伤到了大血管。”唐旭宸抬起恐怖份子，检查了后肩上的情况。“子弹留在了体内，也许已经碎裂了。” “我没想杀死他。” 唐旭宸看了欧阳凤鸣一眼，他也知道欧阳凤鸣没有打算干掉这名恐怖份子，不然中弹部位要么是脑袋，要么是胸口。 “老严，你快点。” “来了，马上就到。” 不到一分钟，严晓非带着急救箱赶到。 “压住伤口，子弹在体内？”严晓非本来就是军医，最擅长的就是处理枪伤。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血流得很快，应该是弹头碎裂后，割断了某根大血管。” “是动脉，在肩胛后面。”严晓非检查了伤口。“他死定了，就算现在送进医院，也救不了他。” “妈的！”欧阳凤鸣咒骂了一句。虽然责任不在他身上，毕竟他也不知道那一枪竟然如此致命，但是开枪的是他。 “把他弄醒。”唐旭宸没多罗嗦，“尽量减缓出血速度。” 严晓非点了点头，从急救箱里取出了一支嗅盐。 在碳酸铵的刺激下，恐怖份子醒了过来。 “看着我，你他妈的看着我。”唐旭宸一把抓住了恐怖份子肩膀上的伤口。 剧痛，让恐怖份子惨叫了起来。 “我能让你更痛苦，告诉我，你的同伙在哪，痛苦马上就能结束。” 恐怖份子停止了喊叫，咬紧牙关，抬起头看着唐旭宸，神色既痛苦又愤怒，一副打死都说的样子。 第五十二章 最后期限 “混蛋……混蛋……全他妈的混蛋――” 伴随着愤怒的咒骂声，唐旭宸一下把餐桌上的杯碗盘碟全都掀了出去。 欧阳凤鸣去了书房与卧室，正在搜查那两名被他与唐旭宸用匕首干掉的恐怖份子，希望能够从他们身上找到线索。 严晓非站在大门旁边，通过窗帘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唐旭宸发火，欧阳凤鸣与严晓非都能理解。 虽然伤口受到挤压产生了难以忍受的剧痛，但是最后那名恐怖份子一个字都没说，直到被活活痛死。 那些恐怖份子是寻找法雷斯的唯一线索，只有及时找到法雷斯，才有可能阻止恐怖份子获得引爆核弹头的控制器。此外，通过这些恐怖份子，才能追捕其他恐怖份子，阻止恐怖份子袭击巴基斯坦的秘密军事基地。五名恐怖份子全都死了，意味着这条线索已经断了，无法继续追查下去。 不对，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是在守护某个秘密，还是在等待某些人？ 唐旭宸用力在脑袋上拍了几下，严晓非回头看了他一眼。四天四夜没有合眼，让唐旭宸觉得脑袋里像是被灌了浆糊。如果可以，他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可是现在，就算找得到地方，他也不能睡觉。 “欧阳，你过来一下。” “有发现？来了。” 欧阳凤鸣两手空空，看上去没在恐怖份子的尸体上发现线索。 也就在他来到客厅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车辆驶近的声响。 “唐，有人来了，在后门。”耳机里传来的是杰茜卡的声音。 “听到了，你藏好，不要被发现。” 欧阳凤鸣离得最近，首先赶到后门。 外面，驶来的轿车已经停下。一个身材极为魁梧的壮汉下了车，从后备厢里取出了一件东西，扛着朝这边走来。 “不要用枪，一定要留活口。”唐旭宸叮嘱了一句。 除了他们，来这里的都是恐怖份子，而且看得出来，那个壮汉的外套里面肯定藏着一把手枪。 唐旭宸与欧阳凤鸣分别退到书房与厨房里面，严晓非则退入了客厅。 脚步声到了门外，随即房门被敲响。 唐旭宸朝欧阳凤鸣晃了晃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扎伊德……扎伊德――” 壮汉显然没有钥匙，而且认为门是锁上的，所以在喊里面的同伙来给他开门。 怎么办？ 欧阳凤鸣朝唐旭宸看了一眼，唐旭宸摇了摇头，让他按兵不动。 “混蛋，几个懒鬼……” 房门被拉开了，壮汉肯定是转动了门把手，发现门没有锁。壮汉没再嘀咕，还传来了把东西放下的声响与拔枪的声音。 也许他不够聪明，可是他肯定发现了异常。 后门原本是锁上的，而且房屋里的恐怖份子不是全在睡大觉，有两个醒着，他们肯定在等壮汉。 也就在壮汉拉开房门，进入房屋的时候，欧阳凤鸣冲了出去。 对方实在是太强壮了，而且要抓活口，欧阳凤鸣只能用双手去夺枪，设法控制住壮汉握枪的右手。 只是，力量差距太悬殊了。 欧阳凤鸣抓住了壮汉的右手，而且使出了全力，却仅仅只是把壮汉的右手举高，让壮汉无法压低枪口。 唐旭宸紧跟着冲了出去，迎接他的是一记重踢。 被踢到腹部，唐旭宸直接飞了出去，差点撞到从客厅冲出来的严晓非。剧痛让唐旭宸差点昏厥过去，也让他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唐旭宸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只正在泄气的皮球。 壮汉踢飞了唐旭宸，也失去了平衡。欧阳凤鸣趁此机会用脚一钩，放倒了壮汉。 “砰――” 听到枪声，唐旭宸咬紧牙关爬了起来。 严晓非已经赶到，举起了步枪，准备把壮汉砸昏。欧阳凤鸣朝他摆了摆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谁中枪了？”唐旭宸问了一句。 “不是我。”欧阳凤鸣在左脸上摸了一下，有血。“不是我的血，子弹没打中我。” 中枪的是壮汉，子弹打在门框上，跳回来后恰好击中壮汉的脑袋。壮汉还没断气，不过眼看也活不成了。 严晓非蹲下在壮汉的脖子上摸了摸，然后朝唐旭宸摇了摇头。 “妈的！”唐旭宸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早知道如此，开始就应该让欧阳凤鸣朝壮汉的手脚开枪，也许还能让他活下来。 “老严，过来搭把手。” 听到欧阳凤鸣的招呼，严晓非出了后门。不多时，两人把壮汉带来的东西抬了进来。 不是东西，是一个被裹起来的人！ 两人把那个人放到沙发上，解开了裹在他身上的地毯。 “法雷斯。”唐旭宸一眼就认了出来。 “还活着，生命迹象正常。” “把他弄醒。”唐旭宸没有让严晓非把法雷斯绑起来。很明显，法雷斯不是恐怖份子的统货，而是被恐怖份子绑架了。 发现唐旭宸看着自己，欧阳凤鸣瘪了瘪嘴，说道：“你很会给别人做思想工作，我再仔细搜查一遍。” 唐旭宸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有五名恐怖份子守在这里，而且那个壮汉把法雷斯带了过来，这栋房屋里肯定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严晓非把装着嗅盐的胶囊在法雷斯的鼻子前挤破，他立即醒了过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法雷斯显然把唐旭宸与严晓非当成了恐怖份子，认为他们要杀他。 “法雷斯，你听好了，要杀你的人都被我们杀了。” 法雷斯瞪大眼睛，好不容易看清楚了唐旭宸的相貌，只是神色变得更惊恐了。 “喂，你能听懂英语吗？”唐旭宸在法雷斯的脸上使劲拍了几下。“我们是特工，来救你的，明白？” “你们……你们是……” “特工，秘密警察。” 法雷斯点了点头，仍然很是惊恐的看着唐旭宸。 “你已经安全了，你得把见到的、听到的全都告诉我。首先，那些绑架你的家伙把你藏在什么地方？” “藏……藏在一个地下室里。” “地下室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好好想一下，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长什么样子，说的是哪里的方言，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法雷斯！”唐旭宸抓住了法雷斯的衣领。“今天已经死了很多人，你必须想起来，必须告诉我，不然还会死很多人。” “我……我姐姐，他们……” 这个时候，欧阳凤鸣回到客厅里。“唐，你最好过来看看。” “看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 唐旭宸松开法雷斯，朝严晓非看了一眼。 “放心吧，我会说英语，我来跟他沟通。” 唐旭宸没再罗嗦，跟着欧阳离开客厅，去了书房。 原先被一名恐怖份子当床用的那张沙发已被挪开，墙上有一扇暗门，里面是一条通往地下室的地道，里面亮正灯。 进入地下室，唐旭宸立即锁紧了眉头。 入口正对着的墙壁上挂着一面有星月标志的旗帜，那是东伊斯兰圣战军的旗帜。中间摆着一张椅子，两侧各有一块反光板。椅子前面的三脚架上有一台数码摄像机，进门右手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计算机与一台无线上网设备。右侧有六具裹好的尸体，一大五小，看得出来那个大人是名女性。 “法雷斯不是恐怖份子，这里没有他姐夫的尸体，也许他的姐夫是恐怖份子。” 唐旭宸点了点头，发现计算机已经启动。 “你肯定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欧阳凤鸣走到计算机旁边，调出一个视频文件，然后开始播放。 是一段恐怖组织的宣言，而且发表宣言的就是法雷斯，他没有蒙面。 内容很简单，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拥有核武器、建立独立国家、消灭敌人有关，还有很多带有宗教色彩的长篇大论。简单的说，就是东伊斯兰圣战军已经拥有核武器，即将建立一个属于他们的国家，会用核武器消灭对他们构成威胁的敌人，号召全世界的穆斯林参与他们发起的圣战。 “里面提到已经拥有核武器。” “这段视频还没有发到网上去，而且计算机里有一个定时上传软件的文件，时间是明天凌晨零点。” 唐旭宸立即看了眼手表，已经八点过了，还有不到四个小时。 “显然，他们打算在这里处理掉法雷斯，制造一个类似于自杀的现场，让巴基斯坦情报机构相信法雷斯是恐怖份子。” “问题是，这说不过去，法雷斯没有理由杀害他的姐姐与五个外甥。” “只要那段视频发出去，就算存在这些疑问，巴基斯坦情报机构也未必能及时发现，也就不会扩大调查范围。” 唐旭宸思索了一阵，说道：“即便有视频，法雷斯能够制造出控制器，也无法证明恐怖份子已经获得了核武器。” “除非他们使用核武器。” 得到欧阳奉命提醒，唐旭宸立即明白了过来。“明天凌晨就是恐怖份子引爆核弹头的最后期限，我们还有不到四个小时。” “最多只是三个小时。恐怖份子得到核武器后还要把核武器送到引爆地点，至少是一座城市，得花点时间。” 这个时候，耳机里传来严晓非的呼叫声，法雷斯已经冷静下来，可以回答问题了。 第五十三章 去现场 “我们已经找到法雷斯，他还活着。他为恐怖份子制作了两个控制器，而且其中的一个已经在数个小时前被人取走。根据他的描述，是一个东方女性。现在，你得分出一部分资源调查这个女人。” “有相貌特征吗？” “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穿的应该是平跟鞋，体型偏瘦。颧骨与额头有点高，厚嘴唇与尖下巴。” “好的，我们马上调查。” “跟资料库里的可疑人员名单做对比排查。收到我发给你的视频了吗？”唐旭宸看了眼手表，已经八点十五分了。 “已经收到，你确认恐怖份子会在凌晨之前引爆一枚核弹头？” “巴基斯坦的秘密基地里有两枚核弹头，而恐怖份子首先取走了一个控制器，加上视频里提到的时间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恐怖份子在窃取了核弹头之后，会在明天凌晨之前引爆其中一枚。” “我们会对视频文件做全面分析。” “巴基斯坦军方派出的部队将在什么时候赶到秘密基地？” “还有两个小时。” “妈的！”唐旭宸轻声咒骂了一句。“刘，你现在得做一件事情。” “说。” “假设恐怖份子在巴军赶到之前袭击了秘密基地，夺走了两枚核弹头，并且在明天凌晨引爆其中一枚。按照使用直升机与车辆两种运送方式，计算核弹头的袭击范围，以及最有袭击价值的城市。” “稍等，正在分析。” 因为是连线会议，田皓桐与宫浩宁等主要分析员也听到了唐旭宸说的话，并且立即动手分析。 结果出来后，刘雪丽朝宫浩宁点了点头，让他说明情况。 “如果使用直升机运送核弹头，整个巴基斯坦北部地区都在袭击范围之内，最有价值的城市是伊斯兰堡，还有白沙瓦、拉瓦尔品第与拉合尔。如果使用车辆运送，范围是巴基斯坦西北地区，最有价值的城市是白沙瓦。” “老唐，白沙瓦有巴基斯坦最大的空军基地，驻扎在此的第十四战斗机中队长期担任战略执勤任务。”田皓桐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该基地现在部署有核武器？” “有，至少四枚，而且都是当量在十万吨以上的增强型原子弹。” “得警告巴基斯坦军方，加强白沙瓦空军基地的防御部署。” “巴基斯坦军方已经加强了防御部署。等等……”刘雪丽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宫，把刚收到的那份情报调出来。” “哪份情报？”宫浩宁还没有跟上刘雪丽的工作节奏，而且在与巴基斯坦情报机构合作之后，每分钟都有新的情报送来。 “与白沙瓦有关的那一份。”刘雪丽没有指责宫浩宁。 虽然在中国的情报安全机构中，军情局的效率最高，但是之前从未发生过如此严重的安全事件，而且军情局主要对外搜集情报，像宫浩宁这样的情报分析员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高节奏的工作方式。 “老唐，你们最好马上出发。” “已经在车上了。” “大约九十分钟前，白沙瓦空军基地附近的贫民窟里发生了爆炸，警方在被炸毁的房屋里找到一个地下室。有目击者声称，在爆炸发生前，有两伙恐怖份子先后离开，首先离开的那个，很有可能就是被你们击毙的那个。” “哪个？” “带法雷斯去你们那边的那个。” “后面还有恐怖份子离开？” “对。结合法雷斯提供的线索，后面离开的那些恐怖份子应该带着第二个控制器。” “爆炸只是为了破坏现场，毁灭恐怖份子留下的线索。” “对，而且爆炸还引发了大火，波及到了周围的房屋。” “这样的话，现场也许有一些可供追查的线索。” “你要去爆炸现场？”刘雪丽很是惊讶，因为唐旭宸不是巴基斯坦人，根本骗不了那些看守现场的军警。 “不是我，是欧阳。他现在的模样，伪装成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的秘密特工肯定没问题。当然，需要一份合法证件。” “我马上去找杨局。” “我们在一个小时之内就能赶到，在此之前准备好证件，我可不想跟看守爆炸现场的警察为敌。” “知道，我会帮你们准备好。” 通讯结束，刘雪丽立即给杨怀烈打了电话。杨怀烈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手机不在服务区里面。 怎么回事？ 刘雪丽很是疑惑，去了杨怀烈的办公室。杨怀烈没有留下联系方法，秘书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难道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别的地方，比如附近的某家酒店？ 刘雪丽很是疑惑，不过杨怀烈说得很清楚，一般的事情她自己拿主意。问题是，现在要给唐旭宸他们安排合法身份，需要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提供支持，只有杨怀烈有权跟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联络。 “刘姐，你来看。”宫浩宁使用了田皓桐对刘雪丽的称呼。 或许，杨怀烈确实是太累了，在某家酒店的房间里睡大觉。刘雪丽暗自叹了口气，快步朝宫浩宁走去。 “这是对比排查的结果。在可疑人员名单中符合条件的有八个，只是这个最特殊。” “李瑞佳？”看到屏幕上的个人资料，刘雪丽立即锁紧了眉头。 “这是我们自己掌握的资料，我还对比了国安部提供的可疑人员资料，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与她有关的信息大多被删除了，只剩下了最基本的部分。” “删除？” “绝对是删除，做得很高明，但是在篡改资料的时候，计算机会自动留下一个与篡改者有关的识别代码。”宫浩宁调出了那个代码。“做手脚的是国安部的人，层级肯定很高，至少我的权限无法调查这个代码。” “用我的访问权限试一试。” 结果一样，刘雪丽的访问权限也无法查出这个代码的使用者。 “是不是很奇怪。” 刘雪丽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只能找杨局。” “你没找到局长？” “查一下局里掌握的资源在最近一个小时内的调用情况，非正式授权。” “你是说……” “杨局也许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我们现在得找到他。不要告诉其他人，查出接就告诉我。” 宫浩宁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刘雪丽的意思。 刘雪丽没有说得太透彻，她觉得杨怀烈就算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某家酒店，也肯定是由局里控制的酒店。在这个非常时期，杨怀烈没有理由以身涉险，因此他会利用局长身份调用局里的资源。 “先把这件事放一放。”刘雪丽揉了揉额头，她也很累，处理事情的时候未免有点轻重不分。“设法进入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的人员资料库，帮欧阳弄一份合法证件，然后发给他们。” “进入，还是侵入？” “你说呢？” “刘姐，这么做，可是……” “做就是了，由我承担责任。” 宫浩宁没再多说，只要有人承担责任，他才不在乎做什么。 刘雪丽知道，未必能及时找到杨怀烈，也就只能通过非正常手段为唐旭宸他们提供进入爆炸现场必须的身份资料。 “刘姐，有事？”刘雪丽走过来的时候，田皓桐正在处理由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提供的情报。 “把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发来的爆炸现场取证录象调出来。” “我看过了，很模糊。” “用图像软件处理一下，看看能不能变得清楚一点。你得重新看一遍，不要漏掉半点蛛丝马迹。” 田皓桐点了点头，立即动手处理。 刘雪丽又使劲揉了揉额头，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刘姐，你应该去休息一会。” “你认为我老了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跟你开玩笑的，别那么看着我。处理好了之后，发给老唐，有发现再来告诉我。” 田皓桐点了点头，说道：“刘姐，你觉得我们能够阻止恐怖份子吗？” “能，一定能。”刘雪丽笑了笑，说道，“你不了解唐旭宸，他从不肯认输，也从没输给任何人。” “你呢？” “我跟他一样。” “难怪你们和不来。” 刘雪丽微微一愣，苦笑着叹了口气。 田皓桐没有说错，她与唐旭宸的个性都很强，都是那种不肯服输的人，所以他们没有能够走到一起。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 刘雪丽想过改变，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改变，唐旭宸就离她而去了。 此时，巴基斯坦西部，俾路支省北部，巴加格尔岭南部。 在道路尽头，三辆面包车依次停了下来。旁边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在地图上被称为古马勒河。 女人首先下车，长长的吸了口气。 夜晚，山谷里的空气很清新，还有一点点凉意。她很喜欢这种环境，只是现在并不是享受的时候。 随行人员全都下了车，正在准备武器装备。 在十一个大男人面前，她脱掉了长袍。虽然长袍下只有一条小小的丁字裤，但是她并不在意那些男人的眼光，而且也没人盯着她。 几分钟后，十二个人全都换上了特制作战服，套上了防弹背心。 带上由克拉克送来的手提箱，女人带着队伍离开道路，沿着小路进入山林，朝不远处的秘密基地走去。 第五十四章 自毁程序 对基地的内部安全设施完成第二遍检查后，贾迈里少校才回到监控中心。 三十三名官兵已经整装完毕，冲锋枪、突击步枪与轻机枪，每名官兵不但各有一把自动武器，还有一件防弹衣。贾迈里逐一检查了官兵们的武器装备，最后才拿起部下为他准备的mp5冲锋枪。 主排风口已经关闭，唯一的出口也已封闭。 贾迈里不清楚那些恐怖份子的实力，但是有信心守住这座秘密基地，至少能坚持到增援部队到达。 把秘密基地建在山区里面，除了保密，也与防御有关。 别说是一伙恐怖份子，即便是正规军，也无法把坦克等重型装备开过来。没有火炮等重武器，很难从外面炸开用二十厘米厚的钢板制成的大门。办法不是没有，定向爆破与高温切割都能破坏大门，只是需要很多时间。 不过，贾迈里还是有一点担心。 恐怖份子手里有毒气，还是神经毒剂。虽然排风口已经关闭，但是基地里没有储备全套防化服，只有防毒面具。发来警报的情报人员说得很清楚，神经毒剂能渗透皮肤，同样有致命效果。 当然，只是一点点担心。 基地的通风系统在正常运转，使内部气压略微高于外面的大气压，即便恐怖份子找到了主排风口，炸开了关闭的挡板，并且在排风口里释放了神经毒剂，较高的内部压强也会把毒气吹出去。 恐怖份子只有进入基地内部，关闭通风系统，才能使用神经毒剂。 如果恐怖份子能够进入基地内部，恐怕也用不着使用神经毒剂了。 “大家都打起精神，每一道安全门至少由两人看守。如果恐怖份子炸开了大门，我们得坚守阵地。”贾迈里看了眼手表，说道，“还有两个小时，增援部队就将赶到，大家务必提高警惕。” “是！” 贾迈里扫了眼三十多名官兵，微微点了点头。 对这些官兵，贾迈里没有多少信心。其实，他也一样。他们只是基地看守人员，保护基地的主要手段是保密，而不是守卫。在这种密闭的环境中，即便是特种部队也未必能对付冲进来的敌人。比如贾迈里他们只有枪支，没有手榴弹这类爆破武器，在室内战斗中，爆破武器比枪支更有用。 也就在这个时候，电灯突然熄灭了。 两秒钟后，电灯再次点亮，只是发出的光线很微弱。 贾迈里微微一愣，随即就回过神来。“关闭通风系统的所有闸门。” “不行，无法关闭闸门。主电力被切断，无法用备用电源启动通风系统，也就无法关闭闸门。” 贾迈里已经明白过来，恐怖份子切断了通往外界的主电缆，备用电源自动启动。因为功率很低，所以备用电源只为照明、监控等关键系统供电，无法驱动通风系统，也就无法关闭通风系统的内部闸门。 “一班去大门处，其他人员分别守卫主通道的安全门。”贾迈里拿起冲锋枪，对旁边的两名士兵说道，“你们跟我来。” 离开监控中心前，贾迈里去放装备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只气压计。 通风系统关闭后，不再为基地内部提供增压保护，基地里的空气会慢慢泄露出去，气压也就会慢慢降低。 恐怖份子显然在为使用神经毒剂做准备。 “少校，外面的监控摄像机全被破坏了。” “不要惊慌，守住各自的阵位。”贾迈里加快了步伐，又通过对讲机说道，“大门被炸开之后，立即关闭主通道的所有安全门。我知道，你们很害怕，其实我也一样，但是你们必须明白，恐怖份子绝对不会手软，就算我们投降，也会被他们杀害。我们必须坚持下去，绝不向恐怖份子投降。” 没有人回应，贾迈里也没指望那些官兵回应。 三十四名官兵中，只有十人是正规军人。其余二十四人中，六人是勤杂人员，十八人是技术人员。在此之前，他们甚至没有使用过枪械，更别说与恐怖份子战斗了。他们在此时害怕与惶恐，并不奇怪。 贾迈里也很害怕，他不想死，想好好活下去。 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妻子很漂亮，两个儿女也很乖巧，还有年迈的父母与指望着他的兄弟姐妹。 只是，他无法逃脱，害怕战胜不了恐怖份子。 来到基地最里层，贾迈里把两名士兵留下，单独进了那个用钢板加固墙壁的房间，并且关上了同样用钢板制成的大门。 房间里有两只并排摆放的柜子，尺寸跟一般的衣柜差不多，只是平放在地上，而且六个外表面都安装了铅版。 贾迈里走到一只柜子旁，拉出镶嵌在里面的控制面板，输入了一串指令。 摁下“确认”键之前，贾迈里看了眼气压计。基地内部的气压已经降低到一点零五个大气压，最多再过两分钟就能将到一个大气压。基地的海拔高度只有几百米，恐怖份子将在三分钟之内释放毒气。 贾迈里长出口气，摁下了“确认”键。 屏幕上出现了一串提示语，随即控制面板自动锁死。 贾迈里启动的是自毁程序，必须输入六位数字密码才能解锁，不然柜子里的十千克高能炸药就将引爆。 随后，贾迈里走到第二个柜子旁，做了同样的事情。 如果击退了恐怖份子，他可以解除自毁程序。如果没能，也不会让柜子里的东西落入恐怖份子手里。 做完这些事情，贾迈里如释重负，长长的出了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手脚有点发麻。 紧张，还是激动？ 不，不对。 脚下一软，贾迈里伸手想扶住旁边的柜子，却没有使出半点力气，随即就倒在了地上。 渐渐的，呼吸变得急促，视线也变得模糊，耳朵里出现了蓊鸣声。 爆炸声传来，很遥远，似乎在天边。不是天边，是上面。爆炸发生在基地上面，恐怖份子炸穿了基地的顶棚。 还有枪声，很低沉，并不密集，不像是在战斗，更像是在处决犯人。 敌人已经攻入基地，正在屠杀中毒后丧失还击能力的官兵。 不多时，钢板门被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他们都戴着防毒面具，穿的是覆盖全身的作战服。 一个人走到柜子盘，看了眼被锁死的控制面板，对跟进来的同伙说了几句。 声音很杂乱，贾迈里没有听清楚那名恐怖份子说的话，也没有看清楚，只是发现有一名恐怖份子较为矮小瘦弱。 也许是个女人。 那个矮小的恐怖份子说了一句，虽然贾迈里没听清楚，但是确实是女人的嗓音。 一名恐怖份子走到贾迈里跟前，举起手枪瞄准了他的额头。 贾迈里笑了，他知道自己必死，但是他没有让恐怖份子得逞，恐怖份子杀了他也无法拿到柜子里的东西。 此时，白沙瓦空军基地附近的贫民窟。 欧阳凤鸣把轿车开到警察设置的封锁线前才停了下来，下车后，把一张由巴基斯坦国防部安全局签发的调查令塞给了向拦下他的警察。 动作很霸道，气势十足。 “你们的负责人在哪？” “就在那边，我带你过去。”警察已经看清楚文件上的印章，虽然对欧阳凤鸣那身邋遢的着装有点疑惑，但是没有多管闲事。国防部安全局是巴基斯坦军方头号情报机构，从天上到地面、再到海里，只要与军队有关的事情都有权过问。一个小小的警察，自然不敢招惹国防部安全局的特工。 负责人是一名便衣警探，四十多岁，看上去经验很丰富。 仔细察看了特勤人员证件与调查令，他才带欧阳凤鸣进了爆炸现场，一路上简要说明了情况。 欧阳凤鸣只是认真听着，没有插嘴。 进了地下室，他才说道：“把那名举报的目击者带来，我有话问他。另外，谁负责现场勘察？” “是我负责。” “你？”欧阳凤鸣看了警探一眼，一脚踩到旁边的水坑里，说道，“你觉得，爆炸现场应该是这个样子吗？” “我们到来之前，附近的居民自发扑灭了大火，所以……” “你能确定他们是自发的？”欧阳凤鸣冷冷一笑，说道，“去调集人员，把参与救火的居民全都抓起来，逐一审问。” “这……” “现场遭到严重破坏，很多线索被水给冲掉了，你不觉得他们有问题？” 警探没再多说，立即离开地下室，去找人审问那些参与救火的平民。 “欧阳，演够了？”耳机里传来了唐旭宸的话语。“仔细搜查一遍，注意摄像头的拍摄角度，把每个细节都拍下来。” “你觉得，这里会有线索？”欧阳凤鸣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 “法雷斯已经确认，这就是关押他的地方。不管有没有都得仔细搜查一遍，这是找到那些恐怖份子的唯一办法。” “他还说了什么？” “他在这里被关押了大约三个月，大约一个月前，恐怖份子才让他制作控制器。” “两个控制器花了一个月才做出来？” “两天前才开始制作，准备工具与获取芯片用了很多时间。” “这里没有我们需要的线索，我去见见那个目击者。” 欧阳凤鸣已经转了两圈，用藏在领口的微型摄像头把所有细节拍了下来。 第五十五章 说服工作 目击者叫阿里，很年轻，看上去很老实。给别人的第一印象不算差，欧阳凤鸣觉得他不会有问题。 “警官？” “这位是情报特派员，你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这时候，欧阳凤鸣的手机响了起来。 “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欧阳凤鸣掏出手机，朝旁边走了几步才接通。“是我……我知道了，带他回总部调查……好，明白。” 装模作样的接了电话，欧阳凤鸣收起手机，回到警探与阿里身边。 警探听到了欧阳凤鸣说的那几句话，认为是安全局总部打来的电话，大概意思是让欧阳凤鸣把目击者带回去。 “总部的命令，我得带他回去接受更全面的调查。” “这不合规矩。”警探有点迟疑。他不是不相信欧阳凤鸣，而是欧阳凤鸣带来的是调查令，把目击者带走需要办理其他手续。 “我知道这不符合规矩，知道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吗？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情况，但是我们现在面临前所未有的恐怖威胁，制造这起爆炸的恐怖份子正前往别的地方，为发动下一次恐怖袭击做准备，也许已经发动了袭击。这样吧，”欧阳凤鸣掏出手机，递到警探面前，“给我们总部打电话，让局长亲自向你下达命令。至于那些烦琐的手续，局里会派专人去警察局处理。” 警探迟疑了一下，接过手机回拨了开始接到的那个电话。 显然，警探并不知道，电话那一端不是安全局局长，而是唐旭宸。至于出现在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只是唐旭宸做的手脚。 没费多少唇舌，唐旭宸就让警探相信他是安全局局长，带走目击者是他下的命令。 “你做得很不错，处理现场出的那些问题，我会替你保密。只是，你得尽快审问那些涉嫌人员。如果他们中间有恐怖份子、或者是恐怖份子的同情者，你得立即向安全局总部汇报情况。” “我知道，我会抓紧审问他们。”警探很感激欧阳凤鸣。如果欧阳凤鸣在报告中提到现场因为警方保护不力遭到破坏，丢失了很多重要线索，不但他的饭碗保不住，还会连累他的上司。 “记住，有发现后直接向安全局总部汇报。在这次调查结束前，你向安全局总部负责。” “是。” 欧阳凤鸣没再罗嗦，带上目击者上了轿车。 警探目送两人离开，随即就去调查那些参与救火的平民。他或许认为，干好这件事就能为安全局工作。哪怕只是到安全局当一名基层特工，待遇与地位也会比市警察局的警探高得多。 那个特工，简直太拉风，太霸道了。 离开贫民窟后，欧阳凤鸣只拐了两个弯，就把轿车停在了厢式货车后面。 “怎么在这里停车？”阿里住在贫民窟里，当然知道这是哪里。虽然他不知道安全局总部在哪，但是肯定不在这里。 “下车。”欧阳凤鸣下了车。 阿里有点疑惑，只是仍然下了车。与那名警探一样，阿里没有怀疑欧阳凤鸣，相信他是安全局的特工。 欧阳凤鸣绕过轿车，拉着阿里走到厢式货车后面，在车门上敲了几下。 车门推开，看到里面的几个人，阿里犹豫了，也意识到了危险。有两个东方人，一个西方女人，还有一个穆斯林。 阿里刚想挣扎，就被欧阳凤鸣推了一把，随即被两个东方人拖了进去。 “你们……你们……” “阿里，我们不是坏人。你见过像我们，还有她这样的恐怖份子吗？”唐旭宸把阿里摁在地板上，只是控制好了力度，没让阿里感觉到疼痛。“我们是中国情报人员，在追查一伙恐怖份子。” “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 “你觉得我们绑架了你？” 阿里看着唐旭宸，他被骗出来，被强行推进货车里面，还被摁在地板上，到底是不是绑架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唐旭宸松开了阿里。 阿里本想爬起来，只是看到唐旭宸把手伸入口袋，他立即放弃了这个想法。 “别害怕。”唐旭宸掏出一叠现金，还是在巴基斯坦相当于硬通货的美元。“如果你想离开，我现在就放你走。但是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们找到那伙恐怖份子，然后带着这些钱回家。” 美元不是唐旭宸的，来自克拉克，放在角落的箱子里还有很多。 “我……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恐怖份子？”阿里有点犹豫。那里大概有一万美元，对他来说是很大一笔钱，相当于他十年的收入，有了这笔钱，他能搬出贫民窟，能让三个子女上最好的学校。 关键是，他没见过像唐旭宸这样的恐怖份子，更没听说过恐怖份子拿钱收买平民。 “行，我让你看点东西。”唐旭宸把阿里拉起来，拿起笔记本计算机，打开了一个文件夹里的图片。“这是四天前发生在中国唐山的恐怖袭击，恐怖份子炸了一座用来存放神经毒剂的储存塔，导致数百名工人遇难，他们都是无辜平民。这是在阿富汗被我们找到摧毁的恐怖份子营地，被炸死的是恐怖份子。这是昨天与今天在伊斯兰堡、拉瓦尔品第与白沙瓦发生的事情，最后这些就发生在白沙瓦，被击毙的六名恐怖份子绑架了法雷斯，杀害了他的姐姐与五个孩子，还试图嫁祸于他。” “法雷斯？” 唐旭宸朝坐在角落里的计算机专家看了一眼，阿里也回头看了一眼。 “他是计算机专家，恐怖份子在三个月前绑架了他，一直把他关在被炸掉的那间房屋的地下室里面。那个地方，离你的家不是太远吧？”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些恐怖份子威胁与逼迫他制作了一种电子设备，准备用来发动下一次恐怖袭击，而你在今天傍晚见过他们。” “什么电子设备。” “一种控制器，用来控制与引爆核弹头。” 阿里猛的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旭宸。 “恐怖份子也许已经获得了核弹头，如果我们不能及时阻止他们，将有更多的无辜平民受害。你见过他们，能够跟法雷斯指认他们。帮我们找到他们，阻止他们得逞，保护无辜的民众。” 阿里咬紧牙关，思索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 唐旭宸长出口气，阿里肯提供帮助，那就再好不过了。 让阿里来指认恐怖份子，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法雷斯受惊过度，还没从遭受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就算他见过那些恐怖份子，却未必看清了恐怖份子的相貌，未必记住了，未必能一眼认出来。 三个月的拷打与折磨，差点被恐怖份子灭口，姐姐与五个外甥遇害，姐夫很有可能是恐怖份子，彻底压垮了法雷斯。也许在接受心理治疗后，他能恢复正常，可是在短期内很难让他变得清醒理智。 “可是，我……我怎么指认他们？”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冒险。我们掌握了一些恐怖份子的资料，你只需要在这里通过计算机辨认出来。” 阿里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唐旭宸朝他点了点头，用手在右耳上压了一下，开启了通信系统。“刘，那些资料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正在让通信系统同步。” 刘雪丽等了几分钟，宫浩宁才准备信息同步系统。 “好了，我们这边准备好了。” “发过来吧。”唐旭宸挪到一旁，让阿里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计算机屏幕上，已经出现第一名恐怖份子的资料，有正面的免冠照片，还有一些基本个人信息。 “是他吗？” 阿里摇了摇头，唐旭宸摁了下空格键，屏幕上出现了第二名恐怖份子的资料。他又问了同样的问题，阿里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这是一件很麻烦、需要很多时间才能完成的工作，只是已经别无他法了。 所有线索都断了，唯一能够追查下去的办法就是利用军情局掌握的、以及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提供的恐怖份子信息，让阿里进行辨认，查明绑架法雷斯的恐怖份子，再利用相关信息追查。 过了一阵，唐旭宸把协助阿里的工作交给了杰茜卡。 虽然阿里住在贫民窟里，但是能说英语，也就能与杰茜卡交流。 “刘，对法雷斯姐夫的调查有收获了吗？” “刚刚收到巴基斯坦方面发来的资料，扎法里-艾哈迈德，四十三岁，从业牙医，在白沙瓦开了一家……” “我要的不是这些。”唐旭宸打断了刘雪丽的话。 “他确实有嫌疑，在过去几年里，他至少有七名恐怖份子或者是与恐怖组织有关联的人做过牙科手术。” “仅仅如此。” “他的个人账户也有问题。十天前，他的账户里多出了五十万美元，而且经过专业人员处理，只能查到汇款来自某家瑞士私人银行。这笔钱在八天前分五次在五家银行取走，而且全是现金。” “美元？” “对，全是美元。”刘雪丽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海关没有他的出境记录。如果他已经离开了巴基斯坦，肯定是通过其他方式出境。我们已经展开追查，只是及时找到他的可能性很渺茫。” “就这些？” “对，就这些。” 这时候，宫浩宁朝刘雪丽招了招手，示意有很重要的发现。 第五十六章 司令官 “靠这些肯定无法及时找到恐怖份子，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欧阳凤鸣说了一句。 “我们手里只有这些线索。”刘雪丽快步朝宫浩宁走去，同时说道，“如果无法找到扎法里，由阿里辨认出来的恐怖份子就是唯一线索。巴基斯坦方面已经全力配合与协助，提供了掌握的所有恐怖份子的信息，如果他看到的恐怖份子在那里面，我们就能利用掌握的信息追查下去。” “如果没有呢？” “我不知道。”刘雪丽再也忍不住了。“我负责提供情报支援与后方协助，寻找与追查线索是你们的任务。” 欧阳凤鸣微微一愣，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刘，欧阳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情况紧急，不管恐怖份子有没有获得核弹头，如果我们没能在凌晨之前找到他们，要么是核弹头在某座大城市里引爆，要么是他们再次销声匿迹。” “我知道，等等……”刘雪丽已经走到宫浩宁身后。“有什么事？” “你让我查局长的行踪。” 刘雪丽点了点头，用手握住了嘴边的麦克风。 “今天下午三点左右，也就是大约六个小时前，由局里控制的一家跨国企业向航管局申请了一条临时航线。” “说重点。” “执行飞行任务的是一架商务飞机，只有一名乘客，是该企业的一名董事，不过这个人的姓名……” “什么姓名？” “是局长的化名。” “什么？”刘雪丽立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宫浩宁。 “我进入了局里的人事资料库，确实是局长使用的化名。” “目的地是哪？” “拉合尔。” 刘雪丽又是一愣，只是这次没有那么震惊。 “我查过了，那架飞机已经在十分钟前到达拉合尔。”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刘姐，进入局里的人事资料库可不容易，我也是刚刚知道那名董事就是局长，而且马上就找你了。” “马上联系巴基斯坦当局，不……等一下。”刘雪丽咬了咬牙，说道，“唐，你们都听到了吗？” “听到一部分，杨局到了巴基斯坦？” “对，用的是化名，而且没有告诉任何人。” 刘雪丽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意思很明确，即杨怀烈有很大的嫌疑，甚至可能是潜藏了很久的叛徒。 “不，这不可能。” “我同意老唐的判断，我会怀疑任何人，甚至是我自己，但是绝不会怀疑杨局。”欧阳凤鸣长出口气，说道，“再说了，如果杨局是叛徒，就不会让我参与调查，不会想方设法把老唐他们从阿富汗救出来，不会让他们来巴基斯坦。还有，如果他是叛徒，恐怖份子恐怕早就得逞了。” 刘雪丽没有开口，她在回忆杨怀烈离开前发生的事情。 “欧阳说得没错，杨局肯定有很重要的原因，才会单独来巴基斯坦。” “什么样的重要事情需要他抛下军情局，单独去巴基斯坦？”刘雪丽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如果与这起事件有关，他完全可以通过局里展开调查。难道他单独去巴基斯坦比局里的调查还管用？” “等等……杨局多少岁了？” “快退休了，不是五十七就是五十八。”唐旭宸看了欧阳凤鸣一眼，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一九八八年。” “什么？” “当时，杨局三十岁出头，在局里是一顶一的情报人员，参与了很多秘密行动。他会不会与此有关？” “那两枚核弹头的来历？”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说道：“那两枚核弹头来自阿富汗，而且时间是一九八八年，来源是前苏联。” “苏联入侵阿富汗的战争在一九八八年结束。” “你们不觉得这些有关联？” 这时候，刘雪丽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杨局在年轻的时候参与了与那两枚核弹头有关的秘密行动？” “如果是，参与方肯定不止军情局，不然那两枚核弹头现在应该在我国，而不是在巴基斯坦。” “这显然是一次联合行动，巴基斯坦方面也有人员参与。”唐旭宸说了一句。 “那么，杨局就应该认识参与行动的巴基斯坦人员。” “问题是，如果杨局参与了行动，就应该知道那两枚核弹头在巴基斯坦，而且早就告诉我们了，没有必要让元首向巴基斯坦总理施压。”刘雪丽一口气说完，又说道，“除非杨局不清楚具体情况。” “或许是巴基斯坦方面故意隐瞒了实情，没有让我们知道。”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说道：“如果这是一次绝密行动，涉及到我国与巴基斯坦的根本利益，即便过了二十多年也不能公开，杨局就不会告诉我们，他会去找当年参与行动的巴基斯坦情报人员。” “对方未必会告诉他。”刘雪丽说了一句。 “不但不会告诉他，还会杀了他。” “这……这不可能。” “至少会暂时囚禁他。”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恐怖份子知道那两枚核弹头，而且有备而来，难道不奇怪吗？还有，神经毒剂失窃，也与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有关联。我们在阿富汗的遭遇，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也是主要嫌疑对象。这些都表明，恐怖份子有非常可靠的情报来源。” “这……这一切都与当年参与行动的巴基斯坦情报人员有关？” “除了他，还有谁能为恐怖份子提供这样的情报？” “刘，你必须查清楚。如果有必要，越级向元首与总参谋长汇报。总参谋长能够调阅军情局的所有绝密档案。” “不用这么麻烦。” “什么？” “杨局离开前，把他的个人信息卡给了我。”刘雪丽掏出那张卡片，交给了坐在旁边的宫浩宁。 唐旭宸与欧阳凤鸣都有点惊讶，不过这也表明杨怀烈绝对不是叛徒。 要知道，能够证明杨怀烈是军情局长的，不是他的相貌，也不是他的签名，甚至不是他的基因，而是那张个人信息卡。按正规程序，不管杨怀烈在军情局做什么事情，都要用到那张卡片。没有那张卡片，认识他的人会给他面子，把规矩放到一边，不认识他的人则会把他当成间谍。 当然，任何时候，那张卡片都在杨怀烈身上。 几分钟后，刘雪丽打破了沉默。“好了，查到了。穆罕默德-纳坦兹，巴基斯坦陆军特种部队少校。” “他现在的职位是什么？” “正在查……他在卡拉奇，是……”刘雪丽盯着屏幕，看到显示出来的信息，立即就傻眼了。 “是什么？” “巴基斯坦陆军中将，卡拉奇陆军守备司令部司令。” 唐旭宸与欧阳凤鸣同时一惊，这绝对是个大人物。在巴基斯坦军队里，上将更像是荣誉军衔，能够晋升到中将，差不多就到顶了。前些年，由军政府执政的时候，连总参谋长都是中将。 “现在怎么办？” “杨局肯定去找他了，如果他在暗中支持恐怖份子，杨局……” “我去卡拉奇。”欧阳凤鸣长出口气，说道，“我们不能置杨局的生死于不顾，得想法把他救出来。” “可是我们正在追查恐怖份子，杨局肯定不希望我们这么做。”刘雪丽说了一句。 “我们掌握的线索几乎全断了，就算阿里能够指认恐怖份子，也需要很多时间，而且老唐独自就能追查下去，还有老严协助配合。”欧阳凤鸣已经动手收拾东西。“再说了，如果我们的推测是对的，那个混蛋将军的脑袋里肯定有很多情报。抓住他，我会让他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出来。” “这么做，太鲁莽了，我们应该通过巴基斯坦总理……” “总理顶个屁用。”情急之下，欧阳凤鸣说得很直接。“他敢暗中协助恐怖份子，肯定没把总理放在眼里，甚至有可能利用恐怖袭击发动军事政变，自己当总统。要知道，如果有一枚核弹头在巴基斯坦的大城市里引爆，导致成千上万人丧生，别说军方，连民众都不会支持现在的政府。到时候，他将以军方当权者的身份上台，或者是支持某个比他更有权势的将军组建军政府。现在让巴基斯坦总理出面，只会让他发现阴谋已经败露，迫使他立即发动政变与干掉杨局。” “我们也无法通过他及时获得追查恐怖份子的线索。”唐旭宸补充了一句。 “没错。就算巴基斯坦总理采取行动，派人逮捕他，粉碎了政变阴谋，也不会让我们的人去审讯他。为了巩固政权，巴基斯坦总理会在军队内部展开大清洗，铲除所有与他有关的军官，然后以叛国罪处决他，甚至处决所有涉嫌的军官。那些与恐怖袭击有关的情报，只会被他带进地狱。”欧阳凤鸣笑了笑，说道，“老子不怕下地狱，只是找不到从地狱里面出来的门。” “欧阳……” “我说的是实话。只要能阻止恐怖袭击，就算追到地狱里，我也会撬开他的嘴，可是这没有意义。”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他知道欧阳凤鸣说的是实话。 刘雪丽没再反对，她也知道，即便不考虑把杨怀烈救出来，抓住穆罕默德也能获得新的线索。 第五十七章 交情 卡拉奇，陆军守备司令部。 轿车从侧门开进去的时候，杨怀烈注意到，这里的警戒力量比正常时多了许多，安全检查也极为严密。 大门口交错摆放着十多座用钢筋混凝土制成的路障，两侧设有机枪堡垒，大门里面停放着几辆坦克与装甲车，守卫兵力至少有一个排。根本不像司令部的警卫，更像是整装待发的军队。 杨怀烈有点疑惑，不知道来这里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只是杨怀烈相信，那名铁血军人是个真正的爱国者，绝对不会背叛曾经用鲜血与生命去守卫的祖国。 杨怀烈与纳坦兹的交往并不多，但是他了解这名军人。 在第一次印巴战争中，纳坦兹的父亲在巴基斯坦陆军服役，是一名战斗英雄，在最后那场战斗中，率领一个排的步兵打退了印度军队的七次进攻。他在受伤后没有撤退，直到战死在阵地上。在第二次印巴战争中，纳坦兹两个哥哥继承了父亲的衣钵，长兄英勇牺牲、二哥终生残废。 六年之后，纳坦兹以巴基斯坦陆军少尉的身份参与了第三次印巴战争，并且在一场战斗中成功击退印军多次进攻，还从火线上救下一名重伤士兵，在战斗结束后获得一枚英勇战斗勋章。 此后，纳坦兹加入巴基斯坦陆军特种部队，成为特种兵。 在杨怀烈认识他的时候，纳坦兹已经是陆军特种部队的少校军官，指挥一支有一百二十名官兵的特种部队。 也就在那一年，杨怀烈跟随他率领的特种部队进入阿富汗，完成了一次秘密任务。 在行动中，杨怀烈与纳坦兹有过命的交情。虽然之后很少见面，但是两人的私人友谊保持了二十多年。只要来中国学习与访问，纳坦兹就会去探望杨怀烈，有的时候会带上一些巴基斯坦的特产。只要以正式身份去巴基斯坦公干，杨怀烈也会去找纳坦兹，跟他一起品尝正宗的西湖龙井。 二十多年来，纳坦兹步步高升，杨怀烈也情报人员变成了军情局长，只是两人的友谊没有变。虽然这几年两人没有见过面，但是只要逢年过节，还有穆斯林的重大节日，两人都会通过电话相互问候。 杨怀烈始终相信，纳坦兹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与货真价实的爱国者。 数十年来，他、他的父亲与兄长、乃至他的子侄，坚定不移的守卫着这个国家，为捍卫祖国抛洒热血与牺牲性命。 他会背叛祖国？ 除非纳坦兹亲口承认，不然杨怀烈绝不相信。 只是，眼前的这一切，让杨怀烈不得不承认，他小看或者错看了纳坦兹，铁血军人不像他认识的那么简单。 轿车停了下来，一名年轻军人跑过来拉开了车门。 杨怀烈从车上下来时，穿着将军常服的纳坦兹已经迎了上来。 二十多年了，除了岁月留在脸上的痕迹，纳坦兹几乎没有变。还是那么健壮，举手投足都掷地有声。 “老杨，一路辛苦了。”纳坦兹说的是汉语，而且是普通话。 在晋升将军之前，纳坦兹前后三次去中国军事学院学习生造，还差点把一名女同学娶回去当老婆。当年为了追求那名年轻女军官，纳坦兹下了很大的功夫学习汉语，还是杨怀烈为他请的语言老师。 “将军，我们得谈谈，私下。” 纳坦兹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杨怀烈称呼他为“将军”，已经表明了态度与立场。 进入书房，纳坦兹把随行的军官留在了外面。 “老杨，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为了跟我谈私事？” “不是私事。”杨怀烈脱下外套，随手丢到沙发上，又松了松领带。“穆罕默德，你不觉得应该跟我说点什么吗？”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杨怀烈的眉头跳了几下，坐到了沙发上。 “我也知道，你仍然相信我，至少在来到这里之前，所以你单独来见我，要我亲口告诉你。” “你很了解我。” 纳坦兹笑了笑，说道：“在巴基斯坦，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那么，告诉我吧。” “你想知道什么？” “二十六年前的那件事。” “阿富汗？” 杨怀烈点了点头，从裤包里掏出了香烟。 纳坦兹笑了笑，把放在茶几上的檀香盒推到杨怀烈面前。“正宗的古巴雪茄，产自哈瓦那的高级货。” “你知道我不喜欢雪茄。” “对了，我还忘了。以前我托人送去给你的雪茄，全被你送给别人了。” “既然是高级货，总不能放着发霉吧。” “你已经知道了，还要我告诉你吗？” 杨怀烈点上香烟，抽了两口才说道：“我单独来见你就是希望你亲口告诉我，二十六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你已经知道的没有两样。” “纳坦兹，我不知道我们今后能不能继续做朋友，就算是对过去做个了结，你应该亲口说出来。” “你真的想我亲口说出来？” 杨怀烈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纳坦兹。 “没错，我们当时确实没有把真相告诉你们，甚至是利用了你们。”纳坦兹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前因后果，你比我更清楚，也就不用我多说了。我们需要的是制造核弹头的技术，特别是小型化技术，而这也是你们需要的东西。与你们不同的是，美国人需要的只是核弹头里的一块芯片。” “芯片？” “一块有苏军所有武器装备控制系统软件原代码的芯片。” 杨怀烈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所以，你们暗中跟美国情报机构合作？” “那架飞机不是出了事故，而是被美军情报人员用‘毒刺’导弹击落的，我们只是赶过去拿走东西。” “有另外一支特种部队？” “没错，也是我部署的，而且由我直接指挥。他们首先赶到现场，拿走了核弹头，我们只是过去走走过场。” “还故意安排我们与苏军遭遇？” “如果我们没有与苏军遭遇，苏联当局怎么会怀疑你们？如果知道核弹头被我们的人抢走了，苏联当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会威胁对我国实施核打击，迫使我们交出核弹头。只有让苏联当局相信，核弹头落入你们手中，我国才不会受到威胁。别忘了，中国是得到公认的核大国，而当时的巴基斯坦不是。” “为此，你牺牲了几乎一半的手下？” “只要能达到目的，让巴基斯坦拥有核武器，成为真正的核大国，别说一半，就算牺牲了全部手下，我也不会后悔。你知道，我是一名爱国军人。只要有必要，我会毫不犹豫的做出自我牺牲。” “可是你现在做的事情，已经背叛了你发誓捍卫的祖国。” “这只是你的看法。” “核弹头落入恐怖份子手中，随时有可能在巴基斯坦的某座大城市里引爆，你认为这是爱国行为？”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杨怀烈淡淡一笑，说道：“纳坦兹，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对吧？”纳坦兹也笑了笑，说道，“别人不了解你，我却非常了解你。在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你是军情局长，控制着这个世界上最强有力的情报机构，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也没有你想不到的事情。可是你一直不了解我，一直错看了我。” “没错，我确实错看了你。” “那么，你很快就会重新认识我。” “纳坦兹，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发动军事政变？” “不！” “那么，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见到纳坦兹的时候，杨怀烈就把这一切想明白了。 “为了巴基斯坦，为了我的祖国，为了我的民族，为了我的同胞！” “你在狡辩！” “我不想跟你争论，也没有必要跟你争论。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你就会明白，我是不是在狡辩。” “穆罕默德，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杨怀烈打算再做一次努力，哪怕他知道这基本上没有意义。 “你是来劝我回心转意的？”纳坦兹笑了起来。“杨，我们其实是一种人，都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念，而且都愿意为了信念牺牲一切。当年，为了我的祖国，我可以牺牲自我，现在也一样。” 杨怀烈沉默了，纳坦兹不会回头，或许是无法回头。 “既然来了，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上一段时间吧。” 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一队警卫冲了进来。 “纳坦兹，你要杀我吗？” “不，我不会杀你，只是请你留下来住几天。”纳坦兹笑了笑，朝带队的警卫队长点了点头，又对杨怀烈说道：“等到一切都过去后，我会送你回去。只是在此期间，希望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杨怀烈笑着站了起来。“二十多年的交情，就换来好自为之？” 纳坦兹没再多说什么，示意警卫带杨怀烈出去。 “纳坦兹，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你会为背叛付出代价。” 纳坦兹转过身去，没再多看杨怀烈一眼。 警卫走过来，想把杨怀烈拽走。杨怀烈挥开警卫的手，穿上西装，用力抖了两下，跟着警卫离开了书房。 第五十八章 现场调查 “不是他。” 阿里这么一说，杰茜卡就摁了一下空格键。这样的动作已经充分了上千次，杰茜卡都变得有点麻木了。 “等等……上一个……不，再上一个……” “是他吗？” 阿里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屏幕，看得很认真，也很仔细。 杰茜卡回头朝唐旭宸看了一眼，唐旭宸已经走到阿里身后，正在看屏幕上那名恐怖份子的资料。 “是他吗？”唐旭宸问了一句。 阿里好像被吓了一跳，点了点头，又有点犹豫。“有点像，当时光线很暗，又隔着一段距离，我……我不能确定。” 唐旭宸没多罗嗦，把法雷斯拽了过来。 这是最后一批恐怖份子的资料，如果不是这个家伙，那么剩下的也未必是。 “法雷斯，看仔细点，是不是他？” 法雷斯似乎很害怕，哪怕只是一张照片。直到唐旭宸抓住他的下巴，他才朝计算机屏幕看了过去。 “是不是他？” 法雷斯哆嗦着，微微点了点头。 唐旭宸把法雷斯推到一边。“刘，就是这个家伙。” “巴尔赫-扎伊里，三十七岁，巴基斯坦人，涉嫌参与多起恐怖袭击事件。只是，他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没有关系。” “那是过去，不是现在。” “巴基斯坦方面已经发来了那栋房屋的相关信息，户主叫马利克，不是他。” “也许他用的化名，或者是其他恐怖份子。”唐旭宸迟疑了一下，又说道，“他肯定有很多化名。” “没错，在巴基斯坦方面提供的资料中，他至少使用过七个化名。” “现在，你针对这些化名展开调查，包括银行账户、护照、房屋租赁与买卖、车辆租赁等等。” “你是说，他是恐怖份子的联络人？” “他在那里呆了三个月，根据法雷斯提供的线索，从阿富汗逃走的那伙恐怖份子去他那里取走了第一个控制器，他在离开的时候带走了第二个控制器。如果恐怖份子打算在巴基斯坦使用两枚核弹头，会一起带走两个控制器。我们有理由相信，恐怖份子只会在巴基斯坦使用一枚核弹头，另外一枚将用在其他地方。” “他们会碰头。” “没错。他扮演的就是联络人的角色，负责把第二个控制器送到接头地点。此外，他还为恐怖份子提供了交通工具、通信工具、落脚地点等等，加上他在白沙瓦呆了三个月，肯定需要房屋、车辆与物资，也就有可能在租赁与购买的时候使用信用卡。就算使用现金，在租赁与购买如同房屋、车辆的时候，也会留下个人信息，有可能使用以前的化名，总有犯错的地方。” “我们已经开始调查了。” “有发现就立即告诉我。” “十分钟后，巴基斯坦军方派遣的增援部队就将抵达秘密基地，有我们的人，需要实时信息吗？” “我们的人？” “局里派去执行武器系统保密任务的特派员。” “他们到了之后，把现场勘察的影象信息同步传输给我，建立直接通信频道。对了，特派员是谁？” “张志毅，你应该认识他。” 唐旭宸微微一愣，说道：“见过几次，他的能力不错，只是年轻了点。” “比你小不了几岁。”刘雪丽笑了笑，说道，“我把秘密基地的相关信息发给你，抓紧时间熟悉一下。” 此时，巴加格尔岭。 山里的公路蜿蜒狭窄，路面崎岖不平。远方有一些明亮的光点在快速移动，如同出现在地平线附近的流星。光点越来越近，传来了雷动般的轰鸣声。车队骤然靠近时，几只在公路边觅食的田鼠吓得立即钻进了洞穴。 “还有十分钟！” 张志毅朝坐在前排，跟他打招呼的少校军官点了点头，把一只小型无线通信器塞入左侧耳孔，动手检查带来的各种设备。 这个名字是父母取的，小的时候，他还觉得很高端大气。长大之后才知道，有深意的名字未必都好听。因为发音跟某个国际女明星的名字相似，所以经常被人拿来开玩笑，还有人认为他是基友。 对别人的玩笑，张志毅都嗤之以鼻。 至少在巴基斯坦，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个女明星。 军车的行驶速度很快，颠簸得很厉害。张志毅早已习惯巴基斯坦的道路，没花多少功夫就准备好了摄像器具。 他是军情局的工作人员，不过不负责搜集情报，而是负责情报安全。 在巴基斯坦，他的任务是看管出售给巴基斯坦空军的jf-17战斗机，定期检查战斗机上的敏感设备，比如火控雷达与数据通信系统，避免关键部件遗失，防止中国军工的核心技术泄露。 这份工作看上去很神秘，其实很轻松。 三年来，张志毅做的事情，其实只是定期检查那些战斗机上封好了的敏感设备，协助巴基斯坦方面进行检查维护。 工作不算辛苦，收入却不低，算上驻外津贴，超过了很多国营大企业的中层干部。 对这份工作，张志毅很满意，让他觉得不足的地方只有一个，即很难解决个人问题，在巴基斯坦空军基地里，显然没有让他满意、而且合适的对象，他的父母肯定无法接受一个信仰真主的儿媳。 为了这事，他跟父母谈过很多次，也吵过很多次。 虽然家里算不上是大富大贵，但是父母多少有点关系，在省城里给他找份安逸舒适的工作不算难事，但是张志毅始终没有答应，他不是不想过安逸舒适的生活，只是不想放弃现在的工作。 张志毅觉得，人活着总得有理想有追求，不能只顾安逸舒适。 年轻的时候不努力，难道老了才来后悔？ 军车骤然停下，张志毅立即下了车。 乘坐直升机到来的特种兵已经打开基地的大门，在门口搭起了封闭式增压隔离区，还在附近拉起了警戒线。 “在基地里发现了神经毒剂，恐怖份子先一步到来。” “守卫基地的官兵呢？” “特种部队的侦察兵已经进去了，没有发现幸存者。”少校军官把一套防化服塞给了张志毅。“防化部队即将赶到，不过清除神经毒剂需要几个小时。你想现在进去，还是等几个小时？” 张志毅没有多说什么，立即动手穿上防化服。 神经毒剂的毒性很强，吸入十毫克就会致死，即便沾到皮肤上，也会中毒，也就需要全套防化器具。 进入基地，张志毅首先启动了挂在腰上的毒剂探测装置。 所有的设备都连接到数据通信设备上，通过留在军车上的卫星通信系统，实时发送给军情局总部。 此外，张志毅还能实时收到来自军情局总部的命令。 通过他手上的高分辨率数码摄像机，军情局总部的分析人员能够看到现场情况，给他下达指示。 军情局总部，刘雪丽、田皓桐与宫浩宁等人已经就位。 主通道很长，第一道隔离门关闭着。在协助行动的特种兵把隔离门打开后，屏幕上出现了几具尸体。 “老张，等一下，把镜头对准尸体。” 张志毅停下脚步，用摄像机给两具尸体来了个“特写”。 “注意到了吗？有明显的中毒症状，可是他们的额头与胸口有枪眼，恐怖份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只是防止他们没有死透。”宫浩宁说了一句。 田皓桐回头看了眼计算机专家，又朝刘雪丽看去。 “小张，继续。” 后面的隔离门处于开启状态，每扇门后面都有几具尸体，而且与前面的一样，尸体的额头与胸口有枪眼。 经过第四道隔离门的时候，张志毅停下了脚步。 “这里，你们应该仔细看看。” 画面突然暗了下来，随即出现了一个用手电筒照亮的大窟窿。在通道顶部，直径大约有两米。接着，画面转开，出现了散落在地上的石块与天花板碎片，还有几处由滴水形成的小水坑。 “把基地的施工图与结构图调出来。” 宫浩宁没有迟疑，立即调出了由巴基斯坦方面提供的几份图纸。 这座基地原本是一座自然形成的溶洞，在建造的时候用水泥封死了主要洞口，并没有填塞整个溶洞。 显然，恐怖份子进入溶洞，找到最薄弱的地方，炸穿了主通道的天花板。 “老唐，你怎么看？” “很明显，恐怖份子比我们、甚至比巴基斯坦军方还要了解这座基地，知道应该在哪个地方进行爆破。” 刘雪丽微微点了点头，这也是她的观点。 这时候，张志毅来到基地最核心的地方。 房间外面有两具尸体，都有中毒迹象，只是额头与胸口同样有枪眼。附近的墙壁上没有弹痕，表明他们是在中毒之后被恐怖份子枪杀。用装甲钢制成的大门已经开启，而且三个门闩处有明显的熔融痕迹。 “特种铝热剂，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融化钢铁。”田皓桐简单明要的说明了情况。 “小张，取点样品。”唐旭宸对张志毅下达了指示。 “有这个必要？”刘雪丽问了一句。 “在保全公司，恐怖份子用同样的方式偷走了神经毒剂，如果是同一种铝人剂，也许能查出来源。” 取了样品后，张志毅进入房间。 当画面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唐旭宸与刘雪丽等人立即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第五十九章 调包 “马上联系巴基斯坦方面，让防辐射人员做好准备，派一架救援直升机过去，带上抗辐射药物。”对宫浩宁吩咐一番，刘雪丽重新接通麦克风。“张志毅，你们立即撤离，等待放辐射人员到达。” 张志毅没有回答，屏幕上的画面也没有变化。 “张志毅……” “我们已经进入辐射区域，现在撤离已经晚了。” 进入房间的时候，张志毅确实被吓住了。两个用来放置核弹头的储存柜已经炸毁，碎片散落在四周，而且看得出来，其中一些是核弹头的零部件。核弹头已毁，房间里的核辐射肯定足以致死。 想到死，没人不害怕。 张志毅也害怕，只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随行的两名巴基斯坦特种兵也一样，迅速冷静了下来。 “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是基地守卫部队的指挥官贾迈里少校。有明显中毒症状，额头中枪。从伤口附近的血迹看，应该是被恐怖份子枪杀，或者是死后不久中枪。注意到他的表情了吗？” “老张……”田皓桐的声音有点哽咽。 刘雪丽也很难过，张志毅在这个时候还能镇定如常，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唐，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唐旭宸明显长出了口气，说道，“他死的时候在笑，显然是他锁死了储存核弹头的柜子。” “附近有一些核弹头的零部件，但是我不知道那些是关键部分。” “我会告诉你。”田皓桐控制住情绪。“关键是被起爆炸药包裹着的弹芯，你慢慢转动镜头，留意具有金属光泽的物体。” “好的，发现关键部分就告诉我。” 因为基地里用来储存核弹头的保险柜具有自毁功能，而且守卫部队指挥官知道该如何锁定保险柜，启动自毁程序。按照规定，他也会在基地受到威胁的时候启动自毁程序，防止核弹头落入恐怖份子手中。所以在与基地失去联络之后，巴基斯坦军方没有通报情况，增援部队也没做其他准备。 自毁装置能炸毁核弹头，却不会引发核爆炸。 如果自毁装置启动，恐怖份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获得核弹头，核威胁也就不存在了。 这个时候，刘雪丽切换了通信频道，只与唐旭宸保持联络。 “老唐，你怎么看？” “如果自毁装置发挥了作用，恐怖份子就没有获得核弹头，应该是好事。”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爆炸发生的时候，恐怖份子很有可能也受到了辐射，所以你得关注这方面的线索。” “监视附近的医院，特别是能够治疗辐射病的医院？” “不，是诊所，一些能够获得抗辐射药物的诊所。恐怖份子不会去医院，特别是那些大医院。” “我明白，我会马上安排。” “还有，我觉得有蹊跷。” “蹊跷？” “显然，恐怖份子在释放神经毒剂之后就进入了基地。根据张志毅在现场获取的毒剂浓度，致死时间在五分钟左右。也就是说，恐怖份子在五分钟之内就进入基地，枪杀了还没中毒身亡的基地警卫人员。” “他们了解基地，甚至知道基地的防御部署。” “既然如此，他们难道不知道储存核弹头的保险柜有自毁装置？” 刘雪丽微微一愣，这确实是个问题。 “还有，明知道自毁装置会炸毁保险柜，破坏核弹头，甚至导致核泄露，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狗急跳墙？” “刘，你觉得可能吗？看上去，恐怖份子的袭击行动功亏一篑，没有能够在最后关头窃走核弹头，还用掉了神经毒剂，似乎整个事件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是追捕在逃的残余恐怖份子。” 刘雪丽没有吭声，这正是她的想法。 “也许，这就是恐怖份子想要达到的目的。” “让我们放松警惕？” “准确的说，应该是让我们全力追捕在逃的恐怖份子，不再关注核弹头。” “问题是，这说不过去。核弹头已被炸毁，难道还有第三枚？” 唐旭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确实说不通。 这个时候，防辐射人员已经赶到。 张志毅没有离开，仍然在搜寻核弹头的关键部件。 很快，防辐射人员测出了现场的辐射剂量。高达十万毫西弗，相当于致死辐射剂量的二十五倍！ 张志毅与那几名巴基斯坦特种兵最多还能活几天，而且会死得非常痛苦。 “老张，你们现在可以撤离了。”田皓桐是搞鉴定的，当然明白这么强的辐射会产生什么结果。 “我的工作还没有做完。” 田皓桐对张志毅无可奈何，只能向刘雪丽求援。 “张志毅，你已经完成任务，离开现场吧，医疗人员即将到达。” “还没有找到弹芯。” “把工作交给其他人员，你马上离开。” “不！” “张志毅。” “让我离开，让我去医院里等死？”张志毅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不想死，我他妈的早就该听爸妈的话，回去当公务员，过安逸舒适的小日子。我留了下来，因为这份工作能让我做一些比喝茶看报纸更有意义的事情，让我的人生变得有价值。现在，你却让我去医院里等死？” 刘雪丽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现场已经勘察完了，没有找到弹芯，也没有发现与弹芯相似的碎片。” “不可能。” “我会再搜查一遍。” “等一下。”田皓桐猛的一惊，说道，“老张，你能从弹头的碎片上取一些融化后重新凝固的金属粉末吗？” “可以。” “防辐射小组那里有元素鉴定器。” “鉴定这些金属粉末？” “对，很快的，几分钟就能出结果。” 几分钟后，鉴定结果出来了，在金属粉末中发现钚。 “老宫，帮个忙，把前苏联时期的核弹头资料调出来。局里的秘密资料库里面，应该有很多。” 宫浩宁没多罗嗦，帮田皓桐把相关资料调了出来。 “没错，我们被骗了。” “什么？”刘雪丽与唐旭宸同时问了出来。 “显然，这是两枚战术核弹头，可以装在炸弹上，也可以装在空对地导弹上。虽然钚的放射性比铀弱得多，而且临界质量更低，但是有很强的毒性，后期处理非常麻烦。在八零年代之后，随着弹头小型化技术进步，加上冷战局势有所缓和，前苏联就不再用钚制作战术核弹头的弹芯。” “你是说……” “虽然不排除是上个世纪七零年代制造的战术核弹头的可能性，但是从两具保险柜的大小来看，这两枚核弹头采用了很多在八零年代才出现的小型化技术，而类似的核弹头全部用铀制作弹芯。” “你能肯定？”刘雪丽追问了一句。 “完全肯定，绝对没错。” “老唐，你怎么看？” “显然，我们低估了恐怖份子，得从头梳理一遍。” “等一下。”刘雪丽调整了通信系统，关闭了与张志毅的通信频道。“现在可以了。我们确实得重新梳理一遍。” “如果田皓桐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两枚核弹头就没在秘密基地里面。” “问题是，确实发现了制作弹芯的原料。” “穆罕默德-纳坦兹。” 刘雪丽微微一愣，说道：“你认为，是他使了调包计，早就切走了核弹头？” “有这种可能，而且这是我现在想到的唯一的可能。” “问题是，如果真是他，恐怖份子为什么要袭击秘密基地？还有，制作弹芯的钚来自何处？” “这些问题，只有他能回答。” “我还没有收到欧阳的消息，他也没有赶到卡拉奇。” “我们需要从别的方面着手。” “巴基斯坦总理？” 唐旭宸思索了一阵，才说道：“如果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恐怖份子早就拿到了核弹头。” “离十二点，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设法联系上欧阳，让他尽最大努力把杨局救出来。只是，我们不能为此放弃最重要的线索。”唐旭宸又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你得向元首汇报情况，让元首出面给巴基斯坦总理施压。” “现在？”刘雪丽依然有点迟疑。 “刘，我们必须这么做。我知道，你很关心杨局，我也一样。如果巴基斯坦总理在这个时候出面，必然会打草惊蛇，让纳坦兹走极端。问题是，恐怖份子有两枚核弹头，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换个角度，要是杨局知道这些，他肯定会让我们做正确的事情。” “我明白。”刘雪丽控制住了情绪，她不想在唐旭宸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 “相关调查还得继续。现场鉴定结果出来后，你得根据恐怖份子发动袭击的时间，让巴基斯坦军方扩大搜索范围。” “已经在安排，巴基斯坦军队将由我们部署。” “我们得同步追查核弹头与袭击基地的恐怖份子，以凌晨为最后期限，划出主要搜索范围与重点防范区域。” “我马上安排，等下去向元首汇报情况。” “保持联系。” 通信结束，刘雪丽给田皓桐、宫浩宁等人安排了任务，然后以军情局临时负责人的身份联系了元首府。 第六十章 神圣使命 俾路支省首府奎达南郊。 包括克什米尔实控区，巴基斯坦总共有八个省，俾路支省占了两个第一，即面积最大与人口最少。在这个面积接近三十五万平方千米，占国土总面积四成以上的省份，只有不到八百万人口。 虽然是省会，但是奎达只是一座中等规模的城市，很偏远，也很落后。 已是深夜，城里的几十万居民大多已经进入梦乡。直升机从城市上空飞过时，发出的巨大噪音搅扰了一些人的清梦。只是随着噪音远去，他们又进入了梦乡。与几乎所有巴基斯坦人一样，这里的居民对外面的事情不感兴趣。为了养家糊口，平民得起早贪黑，没人乎与自身无关的事情。 直升机还没停稳，李瑞佳就从机舱里跳了出来。 她现在的名字是“贝娜齐尔”，只是一个化名，而这个名字来自巴基斯坦历史上最有名的女总理。 所有人员下来后，直升机就飞走了。 李瑞佳看了眼手表，十点二十分，比预定时间提前十分钟。 “贝娜齐尔，他快不行了。” “你们去准备吧。”李瑞佳向西方的夜空看了一眼，才转过身来，朝那名躺在地上的人员走去。 他叫扎雷姆，还是叫卡拉姆？李瑞佳一下没有想起来。 虽然与这伙恐怖份子相处了快一个月，但是李瑞佳始终没有记清他们的名字，她也没有用心去记。 “贝娜齐尔，我……我还能坚持下去。” “躺下吧。”李瑞佳蹲了下来，冷眼看着这名正在遭受痛苦折磨的恐怖份子。 爆炸发生的时候，其他人员都已撤离基地。因为无线电引爆系统的作用距离有限，而且基地的内部结构削弱了遥控信号，所以必须有一个人留在基地里面，引爆安装在保险柜上的炸弹。 他没有推卸责任，也没有犹豫。 也许在他看来，在圣战中牺牲是一件极为光荣的事情。当然，他也有可能向往被七十二个处女环绕的天堂。 特制的防化服能够对付神经毒剂，却应付不了核辐射。爆炸发生后，他还吸入了大量放射性尘埃，遭受的辐射剂量是致死的一百倍！如果不是体格强健、意志坚定，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所幸的是，钚的放射性不是很强，不会对其他人产生威胁。 李瑞佳按照穆斯林的习俗，为他做了祷告。虽然李瑞佳并不认为他能进入天堂，但是在他临死前，为他乞求真主的原谅，哪怕只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也是应该的。至于真主是否原谅他，李瑞佳就不知道了。 做完祷告，李瑞佳从套在大腿上的枪套里拔出了手枪。 “不，不要……让我……让我死得更有意义。” 李瑞佳忍住了扣下扳机的冲动，把手枪收了起来，因为站在附近的几名恐怖份子都在看着她。 这时候，四辆车从北面驶来。 “他们到了。”一名恐怖份子提醒了李瑞佳。 李瑞佳点了点头，再次朝西面的夜空看去。一个闪烁着的光点正在快速靠近，那是一架小型飞机。 一名恐怖份子取出一根燃烧棒，点燃后丢了出去。 转瞬间，地面上出现了两条间隔三十米、长三百米的火线。那是燃烧的汽油，为飞机指明了着陆地点。 这里是奎达郊外的荒漠，虽然地面不是很平整，但是很开阔，能让小型飞机起降。 车队首先到达，三辆越野车与一辆皮卡，每辆车上只有一名人员。 虽然不认识他们，但是李瑞佳知道，他们是军人，而且是特种兵，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等对方的四名人员全部下车后，李瑞佳带着两名恐怖份子走了过去。双方没有交流，只是相互打量了一番。随后，对方一名人员带着李瑞佳他们走到皮卡后面，放下尾板，掀开了盖在货厢上的帆布。 两只金属箱子，没有错。 这个时候，那架小型飞机降落到了用火线标出的着陆区，慢慢滑行到车队附近。 只有一名飞行员，而且与驾车到来的那些人是一伙，也是一名特种兵。 完成交接，对方五人上了一辆越野车，扬长而去。 从始至终，双方都没说一句话。 李瑞佳不认识他们，对方也不认识她。双方只是在约定时间来到约定地点，完成约定的交接工作。 对方是谁，李瑞佳不感兴趣。 “开始吧。”李瑞佳看了眼手表，十点三十五分，比计划晚了五分钟。 恐怖份子把箱子从车上抬下来之后，李瑞佳走了过去。 箱子里，放着一枚头部直径略小的圆柱型核弹头，单体直径大约五十厘米，涂着一颗醒目的红色五角星，在距离首尾四分之一的部位还各有两个紧固环。这是一枚标准的苏式战术核弹头，通过紧固环安装在炸弹或者导弹上面，充当战斗部。爆炸当量五万吨，属于增强型原子弹。 李瑞佳非常熟练的打开了弹头上唯一的活动面板，把控制器装了进去。 如果装在炸弹或者导弹上，这种战术核弹头有两种引爆方式，即在空中引爆与在地面引爆。因为只有核弹头、没有控制起爆方式所需的火控部件，所以只能通过控制器设置为定时引爆。 李瑞佳又看了眼手表，把定时设为八十分钟。 “贝娜齐尔，你真的要这么做？” “我不想讨论已经决定的事情。”李瑞佳走到飞机旁，拉开了驾驶舱的门。 “其实，可以让卡拉姆……” “不用说了。我知道卡拉姆是勇敢的战士，可是他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无法保证完成使命。” “可是……” “这不仅仅为了真主。”李瑞佳长出口气，神色黯淡了许多。“也是为了阿布哈辛，为了我们敬爱的领袖。我再也无法在凡间见到他，那就让我完成最神圣的使命，带着胜利的光环去天堂见他。” 那名恐怖份子点了点头，看着李瑞佳的眼神很是敬佩，也很是惋惜。 “接下来，全靠你了。” “我会完成使命，绝不让你失望。” “贝娜齐尔，带上我。”在两名同伴搀扶下，遭受严重核辐射的卡拉姆走了过来。“我快死了，真主也救不了我。让我跟你一起，在照亮整个伊斯兰世界的圣火中进入天堂，让我死得有意义。” “卡拉姆，你这样子。” “我不会给你制造麻烦。” 李瑞佳暗自叹了口气，又看了眼四周的恐怖份子，说道：“卡拉姆，你的名字将镌刻在圣战者的墓碑上！你的勇敢，你的坚毅，你的大无畏精神，将成为永恒，受到世世代代的穆斯林缅怀与纪念。还有你……你……你，你们所有人，所有为解放穆斯林做出了牺牲与贡献的圣战者，都将成为永恒。” “贝娜齐尔，你是穆斯林的解放者，是我们的伟大领袖。” “贝娜齐尔，万岁！阿布哈辛，万岁！圣战，万岁！” “砰……砰……砰……” 在欢呼声中，恐怖份子开始朝天鸣枪。 在十名恐怖份子的欢送下，李瑞佳登上了飞机。随后，卡拉姆在两名恐怖份子帮助下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让飞机转向对准跑道后，李瑞佳推下了油门杆。 在轰鸣声中，这架活塞式单引擎螺旋桨飞机升入了夜空。 调整好航向上之后，李瑞佳朝地面看了一眼。载着十名恐怖份子的车队已经离开起飞地点，驶往北面的奎达。 此时，伊斯兰堡时间十点四十五分。 北京，夜幕刚刚落下。 虽然已经快到八点，但是盛夏的夜晚来得迟一些，要到八点过才会完全黑下来。 元首府里，晚宴的菜肴早就准备好了。 虽然不是正式国宴，但是每样菜肴都很精致。阿齐兹是穆斯林，主菜以羊、鱼为主。按照薛震远的吩咐，厨师特意制作了几样用川菜手法烹调的主菜。这既体现了中国特色，也照顾了客人的胃口。 与餐厅相邻的会客厅里，刘建志正在跟阿齐兹商讨经贸合作的事情。 他在六点半就到了，与薛震远一道会见阿齐兹，探讨双方感兴趣的话题。刘建志早就注意到，阿齐兹似乎有心事，一直心不在焉，薛震远则有点兴奋过头，时不时扯到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十五分钟前，秘书过来把薛震远叫走了。 刘建志更加疑惑，晚宴预订在七点四十五分开始，晚上还有其他安排，薛震远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已经七点四十五分了，薛震远还没回来，也没人来通知晚宴的事情。 发生什么事了？ 刘建志想找人问问，可是有阿齐兹在，他得保持镇定，不能惊慌失措。能让薛震远在会见重要外宾的时候突然离开的事情，肯定非常严重，也许涉及到国家机密，自然不能让阿齐兹知道。 想着这些，刘建志在跟阿齐兹交谈时，也就只能有一茬、无一茬的勉强应付。 此时，书房里面。 听取刘雪丽通过视频电话情况汇报的时候，薛震远的眉头紧紧的锁到了一起，神色也是非常的难看。 短短几个小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着实让薛震远意外与震惊。 第六十一章 按图索骥 “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恐怖份子将在明天凌晨之前引爆一枚核弹头，地点将是巴基斯坦的某座大城市。” “除了纳坦兹，没有别的线索了？”薛震远问了一句。 刘雪丽点了点头，这时候内部通信器被强制接通。 “刘姐，有新发现。” 刘雪丽暂停了与薛震远的语音通信，并且让视频画面定格。“我在向元首汇报情况，等下处理。” “刚刚收到的卫星照片。我觉得，你应该现在就看。” 刘雪丽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发过来吧，我现在就看。” “已经处理过了，总共五张，在伊斯兰堡时间十点三十五分到四十分之间拍摄，地点是奎达郊外的荒漠。” 看到第一张照片，刘雪丽立即接通与薛震远的通信频道。 “怎么了，有新线索吗？” “元首，刚刚获得的情报，侦察卫星在大约……十五分钟前拍下的照片。” “我在听，慢慢说。” 刘雪丽深吸口气稳住情绪，说道：“我也是刚刚看到这些照片，我们的分析人员更加了解情况。” “那就让分析人员来说。” “好的，我把照片发到你的计算机上。”刘雪丽启动数据传输功能，把五张照片发了过去。“小宫，你来向元首说明情况。” “刘姐，我……”宫浩宁明显有点胆怯，他只是一名情报分析员，根本没有向元首汇报的资格。 “元首已经连线，说吧。” 宫浩宁没得选择。“第一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在十五分钟前，两条发光带的色温在一千四百开以上，初步判断为燃烧的汽油。位于两条发光带东面的白色物体，经分析判断为一架十二座以下的小型螺旋桨飞机。旁边三个排成一行的白色物体，经分析为车辆。在后面三张照片上，飞机的位置发生了变化。第五张照片在十分钟前拍摄，飞机已经升空，而且三部车辆也已离开。” “这能说明什么？” “地点在奎达郊外，离巴基斯坦的秘密军事基地不到两百千米。”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情报分析员，无法看出其中的问题。”薛震远显然对这样的汇报很不满意。“现在告诉我，这份情报到底重要在什么地方？也就是说，你们由此做出的分析与推断。” 宫浩宁闭上了嘴，他显然产生了严重的挫败感。 “如果乘坐直升机转移，那么恐怖份子在袭击了秘密军事基地之后，有足够的时间赶到奎达。”刘雪丽已经理出头绪，也就没再让宫浩宁出丑。“在这个时候，奎达附近出现一伙行踪神秘的人员，有三辆车与一架小型飞机，并且分头离开，显然不是巧合，很有可能是那伙恐怖份子。” “虽然我不相信巧合，但是这不能说明什么。” “如果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这已经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薛震远没有说话，显然没被刘雪丽说服。 “假设这伙人是恐怖份子，而且已经得到核弹头。他们为什么分头离开？如果他们打算用飞机把核弹头从巴基斯坦运入我国，肯定会准备一架足够大、航程足够远的飞机，没有理由分头行动。只有他们决定在巴基斯坦引爆一枚核弹头，这些才能得到合理解释。也许是用车辆把核弹头运往奎达，然后在奎达引爆。也是用飞机把核弹头运往更远的地方，在一座更大的城市引爆。现在到凌晨还有一个小时，车队到达奎达只需要十分钟，因此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恐怖份子用飞机投掷核弹头？” “不是投掷，只是运送，一次自杀式袭击。” 薛震远沉默了下来，他无法反驳刘雪丽做出的推断。 “核弹头爆炸后，巴基斯坦国内肯定会发生骚乱与动荡，纳坦兹将利用这个机会发动军事政变。我们的调查工作肯定会受到影响，甚至会被迫中断。恐怖份子将利用这个机会把另外一枚核弹头运入我国。”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虽然这只是推测，但是把纳坦兹算进去，这些推测全都站得住。我们一直怀疑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有叛徒，而纳坦兹在特种部队服役近二十年，多次参与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策划的秘密行动，他有足够的能力利用情报机构。” “也许是直接控制。” “可能性不大。” “是吗？”薛震远显然不会像信任杨怀烈那样信任刘雪丽，不是刘雪丽不够忠诚，而是他不了解刘雪丽，不相信刘雪丽的能力。 “不管核弹头在哪座城市引爆，都将杀害数万、甚至数十万平民，对巴基斯坦的国内局势与国际信誉造成毁灭性打击，还有可能导致巴基斯坦遭受国际社会制裁。美国等西方国家会以国际社会的集体安全为由，迫使巴基斯坦政府公开核武器计划，接受由西方国家控制的国际机构监管。” “巴基斯坦将因此丧失主权。” “任何一名爱国的巴基斯坦人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的人员不可能全是叛徒。” “难道纳坦兹没想到这些？” “也许在他看来，发动政变夺取政权更重要。” 薛震远长出了口气，刘雪丽的分析合情合理，还有大量线索与证据支持，绝对不是胡编乱造。 “元首，还有一个小时，我们……” “根据已经获得的线索，你们得抓紧追查。我会认真考虑你提出的问题，有消息了我会跟你联系。” “元首……” 薛震远没再多说，结束了通信。 刘雪丽说得非常清楚，向巴基斯坦总理说明情况，派遣人员、甚至是出动军队立即逮捕纳坦兹。 问题是，有这么容易吗？ 说服阿齐兹，显然有很大的困难。如果阿齐兹答应下来，等于承认有一名巴基斯坦将领参与了针对中国的恐怖袭击。如果阿齐兹不肯答应，他的政权将遭受严峻威胁。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他会怎么选择？ 薛震远不知道，即便设身处地，他也想不出两全之策。 还有，阿齐兹能够控制纳坦兹，并且把纳坦兹交给中国情报机构审讯吗？ 如果纳坦兹打算利用恐怖袭击发动政变，而袭击将在一个小时后发生，他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个时候，就算阿齐兹派人，哪怕是出动军队，也未必能逮捕他，反而有可能引发内战。 巴基斯坦总理会亲手点燃内战吗？ 即便阿齐兹控制住了纳坦兹，也未必会把纳坦兹交给中国情报机构审讯。纳坦兹在特种部队服役期间，多次参与秘密行动，包括与那两枚核弹头有关的行动，要不然杨怀烈不会去卡拉奇。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简直就是一座情报宝藏，其中肯定有不少涉及中国，会对中巴关系产生影响。 让中国情报机构审讯纳坦兹，等于剥光巴基斯坦的衣服，让巴基斯坦一丝不挂的展现在中国面前。 为了国家根本利益，阿齐兹会这么做？ 这些问题，刘雪丽都没想到。 薛震远并不怪刘雪丽，她是情报人员，责任是追捕恐怖份子，承担了巨大的压力，没考虑政治问题也很正常。 刘雪丽可以不管这些，可是薛震远不能不想明白，还要立即想明白。 思考了不到两分钟，薛震远把秘书叫进来，让秘书去把阿齐兹单独请来，让刘建志呆在外面。 这也是一场战斗，政治家之间的战斗。 此时，刘雪丽已经联系上唐旭宸，向他说明了情况。 “你的分析没有错，如果我们对纳坦兹的怀疑成立，之前出现的很多问题都能得到合理解释。” “希望元首能够相信我们的推测。” “我们在秘密基地发现的核原料的事情，你也告诉元首了？” “说了，而且着重提到，前苏联在上个世纪八零年代生产的小型战术核弹头全部用铀制作弹芯。只是对现场勘察获得的核原料的鉴定还在进行，最快要几个小时之后才能确定其具体来源。” “放心吧，元首会做出正确决定。”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阻止恐怖份子引爆核弹头。” “我已经把相关情报发给了巴基斯坦方面。” “发出去了？” “我知道，在抓住纳坦兹之前，我们不能完全相信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但是他们同样不希望国土遭到核袭击。” “也只能这样了。”唐旭宸叹了口气。 “那是一架活塞式小型飞机，速度在每小时四百千米左右。以飞机起飞时间为准，我们标出了凌晨前能到达的区域。” “看到了。”唐旭宸已经收到了刘雪丽发给他的地图。 “在这个范围内，人口最多的是木尔坦。巴基斯坦方面已经采取行动，半个小时内会有两架战斗机到达木尔坦上空。如果把最后期限延后三十分钟，卡拉奇与伊斯兰堡都在袭击范围之内。” “有这种可能？” “我已经找乌尔都语专家分析了那份准备发到网上去的视频文件，以乌尔都语日常用语习惯，存在这种可能。按照常理推断，恐怖份子有可能在发动袭击之后，再在网上公布这段视频。” “这么说，巴基斯坦方面还加强了伊斯兰堡的防御部署？” “还有白沙瓦与拉合尔，这几座城市都在袭击范围之内。” “你不觉得这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 唐旭宸使劲揉了揉额头，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问题，却没有告诉他问题在哪。 第六十二章 疯子与神经病 “老唐，我知道你的直觉很敏锐，而且从事发到现在，你靠直觉做出的每一次推测都是正确的，但是刚刚获得的线索，足以证明恐怖份子的目标就是某座大城市。核弹头将在一个小时后引爆，我们只能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集中全部资源寻找核弹头，才能阻止恐怖份子引爆核弹头。” 在最后一句话里，刘雪丽四次提到“核弹头”，而且都加重了语气。 “老严，去白沙瓦空军基地。多久到达？”唐旭宸对严晓非说了一句。他知道刘雪丽的意思，只是没把刘雪丽的话听进去。 “十分钟。” “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刘雪丽听到了唐旭宸与严晓非的对话。 “做你说的事情，全力寻找核弹头。” “老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现在……” “刘，听我说。”唐旭宸打断了刘雪丽的话，说道，“我看过纳坦兹的资料，他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军人，一辈子都在捍卫巴基斯坦。他参加过第三次印巴战争，后来加入巴基斯坦陆军特种部队，多次执行秘密任务。还有他的父亲与长兄，都在印巴战争中为国捐躯。他的儿子与几个侄子在巴基斯坦军队服役，都是中层军官。像他这种人，就算对政府不满，打算发动军事政变，也绝不会做危害巴基斯坦人民的事情，更不会成为杀害数万、数十万巴基斯坦人的刽子手。” “人是会变的，那只是过去的他。” “人确实会变，但是某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如果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两枚核弹头很有可能仍然在他的控制之中。” “那架飞机，还有那三辆车，怎么解释？” “这是最关键的地方。东伊斯兰圣战军袭击了保全公司，窃取了神经毒剂，最终目的是获得那两枚核弹头。他们想以此要挟我国政府，分裂我国西北地区。那么为什么要用核弹头袭击巴基斯坦，炸死数万、数十万与他们相信同一个真主的穆斯林？不要告诉我，这是因为宗教派别冲突。” 刘雪丽沉默了，这确实是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假如核弹头在恐怖份子手里，他们已经获得了控制器，还有一架航程超过一千千米的小型飞机，也许上面有十二个座位。他们应该带着核弹头登上那架飞机上，此时飞往我国的途中。” “他们却分头离开……你是说，那些人不是恐怖份子？” “为了发动军事政变，纳坦兹需要引爆一枚核弹头，但是不会在城市里，而是在某个没有人的地方。” “俾路支省是巴基斯坦人口最少的省份，西部是沙漠与荒漠。” “巴基斯坦的核武器试验基地就在那里。” 刘雪丽很是震惊，虽然知道唐旭宸的推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但是她依然觉得这一切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核爆炸之后，纳坦兹会立即宣称，由他部署与指挥的特种部队从恐怖份子手里夺回了第二枚核弹头，然后进军伊斯兰堡，在阿齐兹回到国内之前夺取政权。在这种情况下，巴基斯坦民众、部族与军方都会支持纳坦兹，帮助他废掉阿齐兹。虽然我们知道真相，但是迫于与巴基斯坦的关系，接受既成事实。” “可是他杀了杨局……” “他不会杀害杨局，甚至不会动杨局一根毫毛，还会把他好吃好喝的供着，在事件结束后送他回国。” “为什么？” “刘，你就放心吧。不管谁当政，都需要与我国保持友好关系，纳坦兹不会为难我们的军情局长。” “可是元首会就此罢休吗？” “我们是情报人员，不是政治家，所以我们无法明白政治家的想法。只是，政治家绝对比我们现实。在无法影响与改变，而且结果算得上是皆大欢喜的情况下，政治家会接受既成事实。” 刘雪丽沉默了，她想到了元首在通话结束时的态度。 “还有五分钟。”严晓非说了一句。 “刘，我需要能够进入空军基地的身份证件。” “我马上联系巴基斯坦方面，让巴基斯坦空军派遣战斗机……” “不，来不及了。”唐旭宸没让刘雪丽说下去。“到凌晨还有一个小时，等你走完那些烦琐的程序，核弹头已经引爆了。如果元首已经把真相告诉了阿齐兹，他肯定会把军队派往卡拉奇，而不是搜寻核弹头。行动最快的就是空军，他甚至有可能出动战斗机轰炸卡拉奇的陆军司令部。” “可是……” “元首是政治家，阿齐兹也是政治家。别说一枚核弹头，就算有一百枚核弹头在沙漠里引爆，他也不会在乎。为了保住政权，他会不惜代价的对付与打击阿齐兹，甚至会搞一场大清洗。” 刘雪丽沉默了，这是很残酷的现实。 “现在，我需要一架f-16战斗机。” “你会驾驶战斗机？” “驾驶战斗机升空没有问题，但是别的办不到，所以你得帮我找一名战斗机飞行员，最好是在巴基斯坦担任过军事顾问，接触过f-16的飞行员，让他跟我联系，以便随时向他询问不懂的问题。” “你……你简直是个疯子。” “干我们这行的，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这话，好像是你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我们最后一次去伦敦，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泰晤士河边，公园的一张长椅上，你让我去买咖啡，我没去。” 刘雪丽微微一愣，立即回想了起来。“你……你还记得……” “f-16超音速飞行，能在三十分钟内追上那架小型飞机。” “就算有了战斗机，我们也不知道那架小型飞机的航线。” “战斗机上有火控雷达，而且在沙漠上空，就算小型飞机低空飞行，也很容易被雷达探测到。如果我们的行动及时，就有希望击落那架小型飞机，阻止核弹头引爆。驾驶飞机的也许是纳坦兹的一名手下，抓到他能获得很多关键线索，帮我们找到第二枚核弹头，揭发纳坦兹的阴谋。” “老唐，我们快到了。”严晓非再次提醒了唐旭宸。 “在前面停车。”唐旭宸对严晓非说了一句，又对刘雪丽说道，“刘，我现在就要进入空军基地的身份证件。” “要是元首说服了阿齐兹，怎么办？” “那就再好不过。但是你敢保证元首能说服阿齐兹？帮我准备证件，派几名情报人员过来把‘美人鱼’接走。” “我马上去准备，给我十五分钟。” “最多十分钟。” “等我的消息，保持联系。” 刘雪丽别无选择，她知道唐旭宸是对的，可以是她更加清楚，唐旭宸很有可能因此丢掉性命。 “小田，你马上过来一下，动作快点。”刘雪丽使劲揉了揉额头。 她的使命是追捕恐怖份子，阻止核弹头引爆，可是她不想让唐旭宸去冒险，更不想让唐旭宸去送死。那股刚刚冒出来的感情还在她的心间回荡，唐旭宸清楚记得当年的事情，心里很顶还有她。 不到半分钟，田皓桐跑了过来。 “如果运载核弹头的飞机被空对空导弹击落，核弹头会不会引爆？” “这……” “告诉我答案就行了。” “有这种可能，但是概率非常低。引爆核弹头，需要……” “概率有多大？” “万分之一，也许更低。只是……” “只是什么？” “那只是一枚核弹头，而不是装填好的核炸弹或者核导弹，飞机坠毁，很有可能导致弹芯受损，核原料泄露。” “会有辐射？” 田皓桐点了点头，说道：“铀的辐射性很强，还有可能在爆炸时融化燃烧，产生放射性尘埃。” “对战斗机飞行员有影响吗？” “只要离得足够远，或者飞得足够高，应该没有。” 刘雪丽暗自松了口气。 “刘姐，还有事吗？” “没了……等等。”刘雪丽叫住了正要离开的田皓桐。“如果核弹头爆炸，破坏与影响范围有多大？” “那是一枚五万吨级的战术核弹头。如果在地面爆炸，最小安全距离为十五千米。如果在空中爆炸，爆高超过五百米，最小安全距离为二十千米。如果爆高低于五百米，最小安全距离逐渐缩短。” “好了，你去忙吧。” 等田皓桐离开，刘雪丽找到宫浩宁，让他为唐旭宸准备身份证件。 当然，她没有忘记把田皓桐说的那些告诉唐旭宸。 刘雪丽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因为唐旭宸是个疯子，而她竟然协助协助一个疯子去做如此疯狂的事情。 如果唐旭宸必须驾驶战斗机逼近才能击落那架小型飞机，而核弹头在此时引爆…… 刘雪丽不敢想下去，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当初把她当女儿看待的唐旭宸的父母。 此时，元首府书房里。 薛震远花了五分钟，向阿齐兹说明了情况，重点提到在秘密基地里发现的东西。 阿齐兹的神色告诉薛震远，他已经获得相关消息，知道在爆炸现场发现了钚，而制作那两枚核弹头担心的是铀。 薛震远没有急着提出要求，得给阿齐兹一些时间，可是绝不能耽搁太久。 第六十三章 峰回路转 耐心等待了五分钟，薛震远觉得阿齐兹应该想透彻了。 “总理阁下，这是前所未有的恐怖袭击威胁，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核弹头就会在某座城市上空引爆。现在，我们必须做出决定。” “元首阁下，我知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们必须阻止核弹头引爆，纳坦兹将军知道核弹头在哪，他知道所有事情。” 阿齐兹看着薛震远，仍然犹豫不决。 “我可以保证，只要成功阻止核弹头引爆，逮住了恐怖份子，这件事将既往不咎，我不会拿此事要挟贵国。”薛震远的神色与语气都很诚恳。“总理阁下，我们认识十多年了。我还在地方任职的时候就访问过贵国，与阁下有数面之缘，相信阁下了解我的为人，知道我的承诺是否可靠。” “元首阁下，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承诺。可是我实在是难以相信，纳坦兹竟然……”阿齐兹叹了口气，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既然你无法相信，更应该找他好好问一下。” 阿齐兹长出口气，说道：“如果这么做了，我能……” “总理阁下，我可以给你全方位的保证。但是你必须知道，只有阻止核弹头引爆，逮捕纳坦兹，你的安全才有保证，你的政府才能得到民众拥护。只要核弹头引爆，纳坦兹发动军事政变，即便我动用元首特权也只能给你提供政治避难。到时候，我将别无选择，只能承认新政权。” 阿齐兹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薛震远。 “我们是国家领导人，我们的使命是保护国民，捍卫国家利益。我会珍惜我们之间的私人友谊，但是绝对不会为了私人友谊置国家利益与人民安危于不顾。总理阁下，不要逼迫我做出无奈的选择。” “元首阁下，我们该怎么做？”阿齐兹想明白了，现在跟他谈话的不是薛震远，而是中国国家元首。 “立即采取行动，我们会提供全方位的协助。” 阿齐兹微微点了点头，他已经没了退路，而且只有中国提供的支持与协助能够帮他保住政权。 薛震远没多罗嗦，立即拨通了军情局总部的电话，联系了刘雪丽。 “元首……” “阿齐兹总理已经答应跟我们合作，具体情况等下再做说明。”薛震远没有罗嗦，直奔主题。“现在告诉我，如何才能阻止核弹头引爆？” 阿齐兹站了起来，走到了薛震远身边。 “总理阁下，我们需要一架战斗机。”看到阿齐兹，刘雪丽换成了英语。薛震远的英语很不错，肯定听得懂。 阿齐兹微微一愣，显得很疑惑，没有搞清楚刘雪丽的意思。 “我调查过了，在巴基斯坦境内，只有白沙瓦空军基地的战斗机还没出动。我们需要一架f-16战斗机，由我方人员驾驶前去拦截那架运载核弹头的小型飞机。我们派去的情报人员已经到达。” “拦截？” “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那架小型飞机正在飞往俾路支省西部的沙漠地区，核弹头很有可能在沙漠里引爆。” “你能肯定？”薛震远立即追问了一句。 “能，完全能肯定。”刘雪丽脱口而出，根本没有想过这句话的厉害关系。如果核弹头没在沙漠里引爆，而是在某座城市上空引爆，她就要承担全部责任。只能说，她绝对信任唐旭宸。 阿齐兹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神色也轻松了许多。 “总理阁下？” “帮我联系白沙瓦空军基地，我直接向基地司令下达命令。” “好的，请稍等。” 刘雪丽朝宫浩宁挥了挥手，同时暗自松了口气。有巴基斯坦总理出面，搞到一架战斗机就很容易了。 此时，白沙瓦空军基地外面。 在等待的十分钟里，唐旭宸已经做好了潜入空军基地的准备工作。如果刘雪丽没有为他搞到身份证件，或者出了其他意外，他将潜入白沙瓦空军基地，偷走一架巴基斯坦空军的战斗机。 “老唐，我不得不佩服你，这么疯狂的计划，你都想得出来。” “你认为，我想冒险？”唐旭宸拿起一把手枪，迅速检查了一番。“吃这碗饭，有的时候必须得有些疯狂的想法。” 严晓非也迅速检查了一下武器装备。 虽然唐旭宸没打算让他一起潜入空军基地，毕竟严晓非不会驾驶战斗机，而且基地里未必有双座战斗机，但是严晓非也没打算留在外面守护一个女人与两个穆斯林，他决定帮唐旭宸潜入空军基地。 “准备好了？” 严晓非点了点头，与唐旭宸一样，他只携带了一把手枪。这是秘密潜入行动，不是去杀害守卫基地的官兵。 唐旭宸说得很明白，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杀人，制服守卫官兵就行了。 “走吧。” “不跟她告别？” “没这个必要。”唐旭宸拉了下衣领，从厢式货车后面走了出来。 基地大门处，至少有一个排的警卫部队，设了路障与机枪堡垒，里面还停放着几辆坦克与装甲车。 唐旭宸的计划很疯狂：从大门走进去。 为此，唐旭宸用车里的设备，制作了两张军情局特派员的证件。因为巴基斯坦方面已经提供全方位合作，而且恐怖份子盯上了巴基斯坦持有的核弹头，所以唐旭宸决定以核武器安全为由进入基地。 在白沙瓦空军基地里，储存着数枚核武器。 虽然这个计划有很多破绽，比如唐旭宸与严晓非没有驾车，比如巴基斯坦方面没有授权军情局调查现役核武器，但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又要及时搞到一架战斗机，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看到唐旭宸与严晓非，大门处的卫兵立即提高了警戒。 “这里是军事禁区，严禁靠近。” “不要开枪，我们是特派员。”唐旭宸举起手，同时放慢脚步。 严晓非也举起手，放慢脚步，老老实实的跟在唐旭宸后面。 “立即停下，不然我们开枪了。” 在离大门大约二十米处，唐旭宸停下了脚步。“我们是中国军情局特派员，前来调查恐怖袭击事件。” 这时候，一名上尉军官从哨所里走了出来。 “我们是自己人，军情局特派员。” “站在那里不要动。”上尉挥了挥手，几名士兵迅速散开，包围了唐旭宸与严晓非。“我们没有收到消息。” “这是紧急任务，刚刚下达的命令。” 上尉有点疑惑，不过他确实收到了恐怖袭击警报与加强基地防备的命令，也知道军情局在协助调查。 “这是我的证件。”唐旭宸晃了晃举在手上的证件。 上尉朝离唐旭宸最近的士兵点了点头，让他们上去检查证件。 “你可以跟国防部安全局联系，他们能够查明证件的真伪。”唐旭宸笑了笑，不再那么紧张。 相对而言，巴基斯坦军人对来自中国的人员比较客气与友善。 士兵检查了唐旭宸的证件，朝上尉点了点头，示意确实是中国军情局的特派员。上尉没多疑，把唐旭宸与严晓非请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们收到了命令。” “没事，这是你们的职责。” 上尉笑了笑，说道：“请你们稍等，我去请示基地司令。” 唐旭宸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严晓非提高警惕。 虽然证件是临时制作的是，但是肯定没问题，用的是唐旭宸在军情局的id，即个人身份信息。即便上尉找巴基斯坦国防部安全局核查，也会在军情局查到相同的信息，从而确认唐旭宸的身份。 这个时候，得有点耐心。 上尉在哨所里打了几个电话，仔细查验了唐旭宸提供的身份证件，大概是在对比证件上的号码。 看到上尉拿着证件出来，唐旭宸与严晓非都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耽搁久了。我带你们去见基地司令，只是按照规矩，你们得把武器交给我们保管。” 严晓非微微一愣，明显不想交出武器。 “没问题，我知道规矩。”唐旭宸很配合，在拔出手枪的时候瞪了严晓非一眼，让严晓非照做。 “请吧。” 一名士兵把一辆军用吉普车开了过来，上尉首先上车，唐旭宸坐到副驾驶位置上，严晓非坐在后面。 第一步已经成功，进入基地后，严晓非将制服上尉军官，然后去停放战斗机的机库。 也就在上尉驾车进入基地大门的时候，几辆军车同时从几个方向上冲过来，把吉普车堵在了中间。 全是轮式装甲车，灯光很刺眼，车顶上的重机枪与机关炮都对准了吉普车。 唐旭宸哪敢迟疑，立即抓住上尉的左臂，在严晓非扼住军官的脖子后，他拔出了上尉的佩枪。 此时，从装甲车上下来的士兵已经包围了吉普车。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一名上校军官跑了过来，在离吉普车大约十米处停下。 “老严，放手。”唐旭宸把手枪顶在上尉的腰上。“那名上校是谁？” “基地司令，吉拉尼上校。” “你跟他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我什么都没说。”上尉很惊慌，看上去不像在撒谎。 这时候，上校军官开始喊话。“唐旭宸特派员，我是基地司令吉拉尼上校。我们已经收到阿齐兹总理直接下达的命令，全面配合与全力支持你的行动，请你下车，不要伤害侯赛因上尉。” 第六十四章 冲刺 伊斯兰堡时间，十一点十五分，白沙瓦空军基地。 再次检查仪器仪表之后，吉拉尼上校朝左侧引导起飞的地面管制人员竖起大拇指，表示做好了起飞准备。 后座，唐旭宸正在跟刘雪丽通话。 “巴基斯坦总理已经答应采取行动，我会实时跟进，有消息了再跟你联系。” “找到杨局，设法联系上欧阳，别让他闯祸。” “知道，我已经把消息发给了欧阳，只是他没有回复。” “就这样吧，保持联系。”结束通信，唐旭宸拍了拍前座的头枕，告诉吉拉尼上校可以起飞了。 对准跑道，f-16b战斗机的发动机喷出了明亮的火焰。随着吉拉尼上校松开刹车，战斗机如同利箭般蹿了出去。 此时，军情局总部，刘雪丽正在为突击卡拉奇陆军司令部的行动做准备。 在神经毒剂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后，薛震远就做了部署，一方面让总参谋部把在亚丁湾巡逻的舰队派往阿拉伯海，一方面让国防部与外交部向巴基斯坦官方提交临时停靠申请，理由是护航舰队需要在巴基斯坦港口进行燃油与淡水补给。此时，护航舰队离卡拉奇只有不到一百千米。 因为巴基斯坦南部地区的军队很有可能被纳坦兹控制，而部署在伊斯兰堡、效忠于阿齐兹的军队无法及时赶到，所以突击卡拉奇陆军司令部、抓捕纳坦兹的行动由中国海军陆战队特种部队承担。 突击行动开始前，巴基斯坦空军将出动战斗机封锁卡拉奇，并且在必要的时候为突击部队提供空中支援。突击行动成功之后，效忠于阿齐兹的巴基斯坦空降部队将接管卡拉奇陆军司令部。随后，将由一架巴基斯坦空军的运输机把纳坦兹送往中国，阿齐兹将宣称纳坦兹在战斗中被击毙。 在粉碎恐怖袭击之前，纳坦兹将由军情局关押与审讯。 至于今后如何处置他，刘雪丽不知道，也无权知道。 “刘姐，突击部队已经出发。” “好，把电话接过来。” “电话已经接通。” 刘雪丽微微一愣，随即朝宫浩宁瞪了一眼。 “陈鲁豫少校。”宫浩宁马上明白过来，低声报出了突击部队指挥官的名字。 “陈鲁豫少校，我是军情局临时负责人刘雪丽。” “收到，请讲。” 此时，大屏幕上出现了直升机机舱内的情况，有几名全副武装的特种兵，图像来自安装在陈鲁豫头盔上的微光摄像头。 “首要任务是抓捕纳坦兹中将，他的资料已经发送到你的pda上，务必活捉。次要任务是营救军情局秘密情报人员杨怀烈，他的资料也已发送，务必找到他，把他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杨怀烈的身份从未公开过，刘雪丽才说他是“秘密情报人员”。 “已经收到。” “卡拉奇陆军司令部的布局图已经发送，巴基斯坦空军将提供掩护与支援，行动开始后可以呼叫空中打击。” “明白。预计到达时间，三十分钟。” “抓到纳坦兹之后，由我们的人员负责指认。保持联系。” “收到，保持联系。” 摘下耳麦，刘雪丽长出了口气。 一切顺利的话，突击行动将在十一点五十分之前开始，在巴基斯坦总理配合下，突击部队能在五分钟内抓住纳坦兹。按照刘雪丽的推断，在政变企图败露后，纳坦兹会交代出核弹头的下落。 他是军人，一辈子都在捍卫巴基斯坦，绝对不会让局势失去控制。 此时，卡拉奇郊外，某小型民用机场。 没等飞机完全停稳，欧阳凤鸣就跳了下来。 “你找个地方躲几天，风头过去后再出来。”欧阳凤鸣把两叠美钞丢给了随同他前来的飞行员。 “不用我送你回去了？” “不用，自己好自为之。” 飞行员点了点头，欧阳凤鸣则关上了舱门。 这架小型飞机升空的时候，欧阳凤鸣已经离开机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为了及时救出杨怀烈，欧阳凤鸣显然不会驾车去卡拉奇，以巴基斯坦的道路条件，那至少需要十二个小时！ 飞行员是欧阳凤鸣的一个朋友。 三年前，他在叙利亚为反政府军运送军火时遭到陷害。当时，欧阳凤鸣在中东洲执行秘密任务，需要一名飞行员，经中间人介绍，欧阳凤鸣把他从利比亚情报机构的秘密监狱里救了出来。完成任务后，欧阳凤鸣给了他很大一笔钱，还帮他离开利比亚，因此他欠了欧阳凤鸣很大一个人情。 此后，他仍然在热点地区从事军火走私。 欧阳凤鸣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在白沙瓦，准备过几天把一批枪支弹药送往阿富汗。他欠欧阳凤鸣的人情，还能赚到相当于往阿富汗运送两批军火的两万美元，没有理由把欧阳凤鸣拒之门外。 来到机场附近的停车场，欧阳凤鸣找了一辆很普通的轿车。 虽然巴基斯坦的富人并不多，但是卡拉奇有很多外资企业，一些规模较大的企业有自己的商务飞机。停车场里的车辆大多是外出人员留下的，即便失窃，车主也要几个小时之后才会发现。 欧阳凤鸣已经收到刘雪丽发给他的消息，只是并不认为突击行动能把杨怀烈救出来。 虽然欧阳凤鸣并不讨厌刘雪丽，但是也谈不上喜欢。按照欧阳凤鸣的理解，像刘雪丽这种在外勤岗位上工作多年的情报人员，做事是雷厉风行，擅长临机应变，不会受陈规旧俗约束。唐旭宸就给欧阳凤鸣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而刘雪丽却恰恰相反，更像在后方工作的分析人员。 在分析事件与判断局势的能力上，刘雪丽也远不如唐旭宸。 拿这件事来说，纳坦兹摆明了要发动军事政变。即便没有料到杨怀烈会去找他，在知道杨怀烈到了卡拉奇之后，他也会立即猜到，军情局已经发现了那两枚核弹头，并且对他产生了怀疑。 如果他是无辜的，杨怀烈早就联系了刘雪丽，不会在他身上浪费资源。 杨怀烈到了卡拉奇就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肯定是被囚禁了，而纳坦兹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走出这一步，纳坦兹将再也无法回头。 如果纳坦兹没有发动军事政变，在消除恐怖威胁之后，军情局、甚至中国当局肯定会支持阿齐兹在巴基斯坦军队内部进行大清洗，至少会对付他，让他离奇失踪或者是突然患上某种绝症。 哪怕发动军事政变的成功率非常低，也总有一线希望。 在这种情况下，纳坦兹会毫无防备？ 俗话说，狡兔三窟。像纳坦兹这种镇守一方的高级将领，在策划这一系列行动时，肯定考虑到了阴谋败露的可能性，也就会制订备用方案，至少会准备离开卡拉奇与逃出巴基斯坦的路线。 在欧阳凤鸣看来，突击部队还没到达卡拉奇，纳坦兹就逃走了。 杨怀烈是最理想的护身符，纳坦兹肯定会把他带上。 如果欧阳凤鸣错了，突击部队抓住了纳坦兹，救出了杨怀烈，自然再好不过。如果突击行动失败，那么能把杨怀烈救出来的就只有欧阳凤鸣。至于能否抓住纳坦兹，欧阳凤鸣并不在乎。 在这个世界上，欧阳凤鸣只向杨怀烈负责，而且只欠杨怀烈的人情。 十一点四十分，欧阳凤鸣来到了卡拉奇陆军司令部附近。 虽然成功避开了几支巡逻部队，但是欧阳凤鸣不敢继续冒险。把车停在路边后，他取出了掌上电脑。 大约半个小时前，一颗由军情局直接控制的侦察卫星从卡拉奇上方掠过。 卫星照片储存在军情局的资料库里，欧阳凤鸣没有找刘雪丽帮忙，他有进入军情局资料库的权限。 别忘了，他是军情局“五虎将”之首，杨怀烈早就给了他调阅机密资料的权限。 照片有两种，由红外照相机与合成孔径毫米波雷达拍摄，清晰显示着卡拉奇陆军司令部里的情况。 警戒非常森严，至少有一个团的兵力，附近还有大量巡逻部队。 查阅了卫星通过期间，即十一点十分到十一点二十五分之间的照片后，欧阳凤鸣对防御部署有了大概了解。 现在，他要做的只是找到一个正确的地点，然后耐心等待。 此时，俾路支省西部沙漠上空。 李瑞佳又看了一眼手表，已经飞行了一个小时，还有不到二十分钟，放在后面机舱里的核弹头就将引爆。 “贝娜齐尔，还有多久？” “十五分钟。”李瑞佳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卡拉姆，目光并不友善，似乎对他还没断气感到无法理解。 按照计划，最后一段路程将由李瑞佳单独走完。可是这个该死的恐怖份子，竟然要求死得有意义。 对恐怖份子来说，怎么死才算得上有意义？ 虽然同样为了完成一个神圣的使命，但是李瑞佳从没把自己当成恐怖份子，她也不是恐怖份子。 在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恐怖份子为某种神圣的使命活着。 “没想到，我能有幸陪伴你走完生命的最后一段历程，与你一同完成真主阿拉交付给我们的神圣使命。” “卡拉姆，你很荣幸。” “是啊，我很荣幸，我们都很荣幸。要不了多久，真主将与我们同在。” 李瑞佳笑了笑，只是笑得有点冷漠。 第六十五章 突击 卡拉奇，陆军守备部队司令部。 副官来到书房时，纳坦兹正在用手机跟外界通电话。 “就这样吧，有消息了，我们再联系。”纳坦兹挂断电话，朝副官看了过去。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副官不会擅自闯进来。 “一批战斗机正从北面逼近，预计五分钟后到达。” “战斗机？” “估计来自查克拉拉空军基地或者白沙瓦空军基地。我们试图与其联系，但是没有收到答复。” “竟然来得这么快。”纳坦兹看了眼手表，刚过十一点四十分。 “将军，时间不多了。” 纳坦兹盯着副官看了大约十秒钟，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我去准备车辆。” “让沙希克把杨怀烈带来，到侧门等我。” “是！” 等副官离开，纳坦兹扫了眼这间陈设极为简朴的书房。走到书桌旁，他拿起了放在上面的相框。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在纳坦兹出生前拍摄，具体时间是一九四八年十月。相片上有他的父亲，比他年长二十二岁的大哥、年长二十岁的二哥、以及他唯一的姐姐，还有刚怀上他的母亲。 背景是一棵梨树。 在拍摄了这张照片后不到两个月，他的父亲在战斗中阵亡。不久之后，第一次印巴战争结束。 纳坦兹是遗腹子，他对父亲的印象，全都来自这张照片。 他的出生，其实是个意外。 当时，他的父亲回来汇报部队的情况，只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而他的母亲当时已经三十九岁了。 父亲回家的第二天清晨，也就是回部队报道之前，因为一名战地摄影师来找父亲，所以母亲提议照一张合影。照片是在花园里拍的，那棵梨树至今还在，每年春天都会开出雪白的梨花。 那棵梨树是父母结婚时种下的，此后十多年里，它是母亲唯一的精神依靠。 这张照片上的五个人都已去世。在第二次印巴战争中，纳坦兹的长兄英勇殉国。仅仅过了一个月，承受不了丧子之痛的母亲病逝。在一九七一年爆发的第三次印巴战争中，迁居东巴基斯坦、也就是孟加拉国的姐姐在轰炸中丧生，纳坦兹的姐夫、三个外甥与外甥女也同时遇难。又过了五年，在第二次印巴战争中因伤瘫痪的二哥忍不住病痛的折磨，用安眠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数十年来，纳坦兹只能用这张照片来怀念父母、兄长与姐姐。 长叹一声，纳坦兹放下了相框。 人总有一死，纳坦兹相信，他会在天堂里见到逝去的亲人。 纳坦兹来到侧门时，副官已经准备好车辆，警卫队长沙希克已把杨怀烈带来，还有十名警卫官兵。 “纳坦兹，放弃吧，跟我去中国。”杨怀烈没被虐待，除了不让他与外界联系，看守他的警卫没有为难他。 沙希克拽了一下杨怀烈，想把他拖开，却被纳坦兹制止了。 “帮助我们找到核弹头与恐怖份子，我会向元首说情，为你提供政治庇护，让你永远留在中国。” “老杨，你认为我还能回头吗？” “能，随时都能。即便是罪人，只要在临死前相信真主，也能进入天堂。” “没想到，你读过古兰经。”纳坦兹淡淡一笑，朝沙希克点了点头。“少校，对杨局长客气点，他是我的朋友与贵宾。” 警卫队长有点手足无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怀烈长出口气，知道没能让纳坦兹回心转意，而且抵抗是徒劳的，也就没让警卫队长为难，钻进了轿车。 此时，中国元首府。 电话接通，刘雪丽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之后，薛震远才停下脚步，朝坐在沙发上阿齐兹点了点头。 “元首，已经准备好了，突击部队将在三分钟后到达。” “需要多少时间？” “如果可以，越久越好，最少需要五分钟。” 薛震远点了点头，朝阿齐兹看了过去。 阿齐兹长长的出了口气，才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宫浩宁，开始吧。” “已经拨通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刘雪丽没再多说什么，薛震远与阿齐兹也在耐心等待着。 这是行动计划的一部分，即在突击行动开始前，由阿齐兹直接给卡拉奇陆军司令部打电话。按照刘雪丽的推断，纳坦兹还没发动军事政变，而且预防与镇压军事政变的行动没有开始，所以纳坦兹会接阿齐兹的电话。只要纳坦兹接了电话，他就在司令部里，等于给突击部队指明了方向。等纳坦兹发现异常，突击部队已经到了他的头顶上方，然后以最快速度攻占与控制司令部总部大楼。对已经六十五岁的纳坦兹来说，就算曾经是特种兵，也不可能逃出包围圈。 在刘雪丽看来，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行动计划。 铃声响到第三次，仍然没有人接听，刘雪丽未免有点焦急。 难道纳坦兹已经察觉到异常，提前离开了司令部？ 薛震远的眉头锁到了一起，阿齐兹则在不安的搓着手。虽然他俩的目的不一样，但是关键都是抓住纳坦兹。 铃声响到第四下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薛震远的眉头跳了几下，朝阿齐兹点了点头。 “我是阿齐兹总理，让纳坦兹将军听电话。”前半句话，阿齐兹的声音有点颤抖，不过后半句话恢复了平静。 “总理阁下，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想知道卡拉奇的情况。”阿齐兹微微顿了一下，又说道，“有可靠情报，恐怖份子获得了两枚核弹头，准备用来发动袭击，其中一枚已经装上飞机。袭击目标很有可能是我国最大的城市。” “你是说卡拉奇？” “我已经下令加强伊斯兰堡的防御部署，空军的战斗机将击落企图靠近的飞机。空军的另外一批战斗机正在飞往卡拉奇，我希望你能重视此事，让防空部队提供协助，击落来历不明的飞机。” 这是刘雪丽编造的理由，能够为什么有一批战斗机出现在卡拉奇附近。 “总理阁下，你确认卡拉奇会遭到袭击？” “这只是根据情报做出的判断。” “什么情报？” “针对我国的恐怖袭击，与几天前发生在中国的恐怖袭击有关，中国当局请求我们提供协助与支持。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已经展开调查，正在追捕恐怖份子。我们获得的情报非常可靠，绝对没问题。” 这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技术人员已经通过对比声音特征确认对方是纳坦兹。 “袭击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凌晨后，大约零点三十分。” “这么准确？” “纳坦兹将军，你曾经是特种兵，多次参与秘密行动，与中国的情报官员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你应该相信中国情报机构，他们获取情报的能力远在我们之上，没有理由怀疑情报的真实性。” “好吧，我会加强防御部署，让防空部队配合空军拦截可疑飞机。” “还有，此事必须保密，暂时不要公布消息。” “为什么？” “现在还无法确认哪座城市将遭到袭击，如果消息走漏，必然导致大规模恐慌，引发严重的社会动乱。” 屏幕上，刘雪丽比划出了“ok”的手势，表示突击部队已经到达。 “总理阁下，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不让民众知道？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是我更加相信民众能够理解……” 电话突然中断了，只剩下“嘟嘟”声。 “通信已经中断，突击部队攻入了总部大楼。大约两分钟前，巴基斯坦空军的战斗机轰炸了司令部附近的高射炮阵地。” “已经抓住纳坦兹了？”薛震远问了一句。 “行动还没结束，突击部队已经控制了总部大楼，正在向司令部办公室推进。” “我要知道发生的事情。” “视频信号正在同步，好了，已经同步，您们能看到现场图像了。” 刘雪丽的身影消失后，屏幕上出现了由微光摄像头拍下的画面，突击部队正在跟守卫总部大楼的卫兵交火。喇叭里还传来枪声、爆炸声、喊叫声、脚步声与喘气声，战斗进行得非常激烈。 卫兵没有投降，突击部队的官兵也没有指望卫兵投降。 他们都是纳坦兹的警卫，也是纳坦兹的亲信，绝对不会向突击部队投降。 不到两分钟，从楼顶与地面发起进攻的两支突击部队到达司令官办公室所在楼层，迅速清理掉了附近的卫兵。 一名突击队员在司令官办公室的大门上安装了专门用来炸开门锁的微型爆破装置。 随着爆破装置引爆，守在门边的一名突击队员推开房门，在另外一名突击队员向把眩晕弹投进去后，又立即拉上了房门。 屏幕上的图像立即变得明亮雪白，喇叭里传来了低沉的爆炸声。 等到画面恢复，薛震远与阿齐兹立即傻眼了。 司令官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 刘雪丽也看到了，而且非常惊讶。 纳坦兹接了电话，而且信号就来自他的办公室。 “这是怎么回事？刘雪丽，这是怎么回事！？” 刘雪丽猛的回过神来。“陈鲁豫少校，汇报现场情况。” “我们已经攻占司令官办公室，没有发现纳坦兹，他肯定在我们攻入前逃走。不过我们已经占领总部大楼，他逃不掉。” “立即扩大搜索范围，必须找到他。” 刘雪丽没有放弃，可是她知道，纳坦兹很有可能已经逃走了。 第六十六章 引爆 半个小时的超音速飞行，几乎耗光了这架f-16b战斗机的燃油。五分钟前，吉拉尼少校启用了只能在紧急情况下使用的备降燃油。因为战斗机仍然以超音速飞行，所以这点燃油只够维持十分钟。 再过五分钟，这架战斗机就会耗光燃油。 最近的机场在几百千米之外，战斗机必然会坠毁在沙漠里面，吉拉尼少校已经为跳伞做好了准备。 只是，唐旭宸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你是说，在突击开始前，纳坦兹已经离开了司令部？” “虽然他接了电话，而且直到突击开始都在跟阿齐兹通电话，但是直觉告诉我，他早就逃走了。”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向元首与巴基斯坦总理做了担保，一定能抓住纳坦兹。可是现在，他却在突击部队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老唐，我好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逃不掉，肯定藏在司令部里，突击部队能找到他。” “如果他已经逃走了，该怎么办？他是我们找到核弹头与恐怖份子、救出杨局的唯一线索。” 唐旭宸听了出来，刘雪丽的情绪有点失控。“我这边的线索还没断，还有欧阳，我们一定能抓住他，找到核弹头与恐怖份子，救出杨局。” “可……可是……” “小丽，还有我呢。”唐旭宸知道，刘雪丽快被压垮了。 杨怀烈在的时候，重大决策都由杨怀烈拿主意，她只是奉命执行。就算有压力，也只是行动上的压力，与决策、以及决策产生的结果无关。现在由她做决定，意味着需要承担所有压力。 做出决策与执行任务，完全是两码事。前者意味着对所有后果负责，后者只需要对自身行为负责。 她才三十岁出头，从未担负过如此重大的责任，能坚持这么久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换个位置，如果在后方指挥的是唐旭宸，他的表现不会比刘雪丽好多少，恐怕早就被压垮了。 “老唐，你……你开始叫我……” “小丽，现在你得冷静下来，协助突击部队搜查司令部，同时扩大搜索范围。如果有需要，你得让元首与巴基斯坦总理重拾信心，让他们相信，我们肯定能抓住纳坦兹，控制住局势。” “我该做些什么？” “因为我们还没有抓住纳坦兹，军事政变的威胁没有消除，所以阿齐兹肯定会在军队内部搞大清洗，铲除参与政变阴谋的军官。可是这样一来，纳坦兹将趁乱逃出卡拉奇。就算他逃走了，也肯定在卡拉奇城内，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逃离卡拉奇。你得设法让元首说服阿齐兹，暂时停止对军队内部的清洗行动，让正在赶往卡拉奇的军队封锁所有通往城外的道路，让空军设立禁飞区。还有，让我们的舰队到卡拉奇港外海待命，拦截所有试图离开卡拉奇的船只。” “我马上去找元首。” “还有，设法联系上欧阳。” “我一直在联系他，他的通信设备处于开启状态，只是一直没有回复。” “那就继续联系他。”这时候，仪表盘上的一只红灯亮了起来。唐旭宸仔细一看，认出那是油料指示灯。 “老唐……” “好了，有消息了，我们再联系。”唐旭宸主动结束了通话，对坐在前面的吉拉尼少校说道，“少校，怎么回事？” “燃油即将耗尽，我们得跳伞离机。” “现在？不，再坚持一阵。” “已经无法坚持了。” “以巡航速度飞行，尽量延长滞空时间。少校，你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坚持下去。” “好吧，我听你的。只是现在，你得听我说。”吉拉尼少校收回了油门杆。“发动机随时有可能停车，到时候我们必须弹射逃生。弹射启动拉环在座椅前面，一个黄色三角形的拉发装置。” “看到了。” “我会首先炸开座舱盖，你得稍微等一下，在座舱盖上的爆破索引爆后再拉动，不然你会撞断脖子。” 唐旭宸看了一眼，座舱盖的顶部确实有一条环形的爆破索。 “弹出去后，降落伞会自动打开。会跳伞吗？” “当然。” “着陆后，你得找到弹射座椅。椅子下面的暗格里装着急救包、野外求生工具、小型卫星电台、自卫手枪与三天的口粮。” “我知道这些。” “我不知道你会什么，但是我们在沙漠上空，附近几百千米内荒无人烟，绝对无法走出去。如果我们失散，你得与后方取得联系。救援到来前，你最好在白天休息，而且得找个阴凉的地方。” “少校，我知道该怎么做。” 唐旭宸是军情局的情报人员，接受过野外生存训练，知道如何才能在沙漠这种极端环境里生存下去。 此时，f-16b战斗机前方大约三十千米处。 李瑞佳再次看了眼手表，十一点五十五分，离核弹头引爆还有五分钟。 “卡拉姆，醒醒。” 恐怖份子没有动弹，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也许已经死了。 “卡拉姆？”李瑞佳放下右手，握住了揣在靴筒里的小型手枪。 “贝娜齐尔，快……快要……” 恐怖份子突然醒了过来，吓了李瑞佳一跳，不过她没有慌张。 “是啊，就要到了。快看，下面，那里就是。” 恐怖份子奋力侧过身，通过右侧舱门上的窗户朝下面看去。漆黑一片，没有灯光，也没有看到城市。 卡拉姆有点疑惑，这与他想像的不一样。 按照计划，飞机应该在这个时候到达木尔坦上空。 木尔坦有二千五百年历史，坐落在杰纳布河东面的一座小山上，是巴基斯坦的纺织工业中心，有近四百万居民。 即便已是深夜，城市里也不应该是漆黑一片。 怎么说，木尔坦是巴基斯坦中东部地区最大的城市。 “贝娜齐尔，这……这是哪里？”卡拉姆回过头来，看到了贝娜齐尔，也看到了对着他的枪口。 她怎么用枪指着我？卡拉姆张大嘴，一时之间根本说不出话来。 李瑞佳扣下了扳机，她没想过让卡拉姆做最后的忏悔。小型手枪的威力不是很大，但是足够打爆卡拉姆的脑袋。 收起手枪，李瑞佳拉出藏在仪表盘下方的自动驾驶系统控制面板，迅速设定好飞行速度与高度。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她看了眼死不瞑目的恐怖份子。后面座舱的椅子下，藏着一具降落伞。 十一点五十七分不到，小型飞机爬升到两百米高度时，李瑞佳从机舱里跳了出去。 核弹头将在三分三十秒后引爆，飞机的飞行速度为每小时六百千米，李瑞佳的跳伞地点离爆炸点大约二十千米。 随着飞行高度提升，小型飞机进入了f-16b的雷达探测区域。 “少校，看到了吗？” “看到了，一架小型飞机。距离二十五，速度六百，高度二百五，还在上升。” “那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 “雷达已经锁定目标。” 唐旭宸看了眼手表，快到十一点五十八分了，离最后期限只有两分钟。“少校，发射导弹，马上发射导弹。”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距离太远了，得缩短到二十千米以内。” 这架f-16b进行过火控系统升级改造，携带了两枚aim-7f与两枚aim-9l导弹。前者是中程空对空导弹，从后半球进入对低空目标的攻击距离只有二十千米，后者是射程更近的格斗导弹。 战斗机的飞行速度为每小时九百千米，目标飞机的速度为每小时六百千米。 一分钟后，距离缩短到二十千米。 “进入攻击距离，随时可以发射导弹。” “马上发射导弹！” 导弹的低空速度为二点五马赫，需要大约一分钟才能追上小型飞机，到时候，f-16b与小型飞机的距离只有十五千米。 只是，没到一分钟。 核爆炸来得非常突然，转瞬之间，刺眼的光芒就驱散了黑暗，即便是正午的太阳也无法与之比辉。 “啊――”唐旭宸惨叫了起来。 虽然挂在飞行员头盔上的微光夜视仪有过载保护，能自动过滤强光，但是突然而至的闪光依然让唐旭宸暂时失明。 战斗机开始旋转，巨大的过载把唐旭宸死死的压在座椅上。 即便看不见，唐旭宸也知道，核爆炸产生的电磁脉冲破坏了战斗机的所有电子设备，包括电传控制系统。 再过几秒钟、最多十多秒钟，战斗机就会坠毁。 头顶上，传来了爆炸声。 吉拉尼启动了弹射系统？ 弹射座椅由机械设备控制，没有电子设备，不会受核爆炸影响，肯定是吉拉尼上校启动了弹射系统。 座舱猛的震动了一下，传来了刺耳的声响，还有迎面吹来的强风。 应该是吉拉尼少校启动了弹射座椅。 唐旭宸使出全身力气，把手伸向大腿中间，寻找那个三角形的拉发装置。 战斗机已经完全失控，产生的过载非常大，即便动一下手指头，也要使出白平时大好几倍的力气。 终于够到了拉发装置，唐旭宸哪敢迟疑，握紧后立即拉了起来。 小型火箭发动机启动，把弹射座椅与唐旭宸一同推出座舱，推离了正在快速旋转解体的战斗机。 第六十七章 后知后觉 刘雪丽没被压垮，只是觉得累，挫折让她觉得更加疲惫。 即便是无心之言，唐旭宸的安慰让刘雪丽恢复了平静，也振作了起来。不过，那样的话算是安慰吗？ 回到临时指挥中心，刘雪丽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 “刘姐，你去哪了？” “上厕所。”虽然这个回答很不文雅，但是刘雪丽觉得没有必要在田皓桐这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面前故作风雅。大概是田皓桐长着一张娃娃脸，所以刘雪丽跟唐旭宸一样，自动忽略了田皓桐的实际年龄。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你应该看看。” “什么东西？” “准确的说，是听。” 刘雪丽没多罗嗦，让田皓桐直接说重点。 从计算机上调出几个音频文件后，田皓桐说道：“这是阿齐兹与纳坦兹对话的录音，我把背景噪声分离了出来。注意时间点，在通话结束前五十七秒出现了第一次爆炸声，然后是三次爆炸声，最后一次是结束前五十二秒。突击开始前，巴基斯坦空军的战斗机轰炸了司令部附近的防空阵地。” 刘雪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田皓桐的意思。 “现在，听听阿齐兹与纳坦兹的最后对话。” “有问题吗？” “我们录下了爆炸声，难道纳坦兹没有听到？” 刘雪丽微微一愣，说道：“你是说，纳坦兹也听到了爆炸声？” “可是从两人的对话内容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附近发生了爆炸。”田皓桐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显然，他肯定不是笼子，所以他不是没有听到爆炸声，而是故意装做没有听到。” “能够确认他与爆炸地点的距离吗？” “没有参照，无法确定。” 刘雪丽稍稍思索了一下，说道：“把我们与突击部队的通信记录调出来，用突击路线做参照。” 田皓桐立即就明白了过来，马上动手处理。 突击部队的官兵听到了爆炸声，而当时保持实时通信，被记录了下来。结合突击路线就能确定爆炸时突击部队所在的位置，根据爆炸声的强度推算出与爆炸地点的距离，再对比两种爆炸声的强度就能大致确定纳坦兹当时离爆炸点有多远。对四次爆炸进行分析，还能大致确定纳坦兹在当时的位置。 很快，田皓桐就完成了分析，把结果显示在了屏幕上。 不是一个点，而是一片区域。 在司令部外面！ 这不是推测，而是确凿的证据，在轰炸与突击开始之前，纳坦兹就离开了卡拉奇陆军司令部。 问题是，他怎么接听了阿齐兹的电话？ “联系陈鲁豫少校，让他重新搜查司令官办公室，仔细检查那部电话，也许附近有一部类似于无线电台的设备。” 田皓桐立即联系了突击部队指挥官。 阿齐兹是给司令官办公室打的电话，纳坦兹却在司令部外面接的电话，那里肯定有一个信号转发器。 这东西在普通人看来很神秘，在专业人员眼里却很普通。 早就应该想到了，在突击部队进入司令官办公室时候就应该想到。刘雪丽很懊恼，她是专业人员，早就知道有这样的设备，可是她却忽略了这个问题，认为纳坦兹在突击行动开始后才逃走。 很快，陈鲁豫发来消息，在一个藏在壁画后面的暗格里面发现了一台信号转发器。 “少校，你们有无线电检测设备吗？” “直升机上有无线电探测器。” “能不能测出无线电的频率？” “可以。” “很好，你现在把转发器搬到窗户边，对准直升机。”刘雪丽朝田皓桐看了一眼，又说道，“等下，我们给司令官办公室的座机打一个电话，你得帮我们测出转发器发出的无线电频率。” “没问题，我们马上准备。” “测出来之后，立即让直升机升空，搜索相同频率的信号源。” “明白。好了，我们已经做好准备，打电话吧。” 刘雪丽拍了下田皓桐的肩膀，让他拨号。 很快，司令官办公室里的座机响了起来，转发器开始工作，直升机上的无线电探测器截获了信号。 “好了，我们已经确认了无线电频率。” “开始行动吧，发现信号源之后立即向我汇报。” “明白。” 陈鲁豫立即带着几名突击队员前往楼顶，那架由舰队派来的z-9直升机已经做好了起飞准备。那是一架反潜直升机，只能运载几名突击队员。无线电探测器主要用来搜索潜艇发出的无线电信号。 在巴基斯坦空军派来的战斗机的威胁下，司令部守备部队已经溃散，没有攻击被突击部队占领的总部大楼。因为兵力有限，而且没有收到攻击守备部队的命令，所以突击部队没有扩大控制范围。 平定军事政变与突击部队无关，那是巴基斯坦军队的事情。 刘雪丽没有耽搁半点时间，立即联系了薛震远。 “你是说，在突击行动开始前，纳坦兹就离开了司令部？” “确信无疑。突击部队发现了一台在座机与手机之间传递信号的转发器，他当时已经离开了司令部。” 薛震远使劲揉了揉额头，说道：“这么说，他已经逃走了？” “根据背景噪声中的爆炸声，我们已经大致确定，跟阿齐兹通电话的时候，他就在司令部附近，应该是刚刚离开司令部。他肯定在卡拉奇城区内，也许藏在某个地方。我已经向突击部队下达命令，利用转发器的工作频率进行搜捕。只是，我们得防止他逃走，得尽快封锁卡拉奇。” “多快？” “如果他早已安排好车辆，最多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离开卡拉奇。”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阿齐兹调动的空降兵即将到达，得让这支部队留在城外，控制通往外界的公路，防止纳坦兹逃脱。”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知道，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控制所有公路，但是只要控制了主要公路，就能为突击部队争取到时间。纳坦兹早有准备，知道在阴谋曝露之后，阿齐兹会首先对付由他直接控制的军队。他知道前来平叛的部队不会立即建立外围封锁线，而是直接开赴军营，接管守备部队的指挥权。为了尽快离开卡拉奇，他会走主要道路。封锁主要道路能迫使他改变计划，重新安排撤离路线。这需要一些时间，突击部队利用转发器的工作频率展开搜捕，同样需要一些时间。” 薛震远认真听着，却没有立即表态。 “元首……” “我会找阿齐兹谈谈，你们得抓紧搜捕纳坦兹，最好能及时找到他。如果阿齐兹不肯采纳我们提出的意见，你得准备好备用方案。”薛震远叹了口气，说道，“他对突击行动非常失望，我无法保证一定能说服他。” “我们会同步寻找其他线索。” “有消息了，我再联系你。” 刘雪丽没再给元首施压，因为是她向元首与巴基斯坦总理担保能抓住纳坦兹，得由她为突击行动失败负责。 她也知道，在发生了这些事情后，薛震远与阿齐兹的关系非常尴尬。 要知道，正是得到她的保证，薛震远才说服了阿齐兹，让阿齐兹答应对卡拉奇陆军司令部展开突击。现在让薛震远去告诉阿齐兹，纳坦兹提前离开了陆军司令部，藏在城区里的某个地方，他会相信吗？更何况，还要让他停止镇压参与政变的军队，把率先到达的空降兵留在城外。 如果未能及时接管守备部队，又没能抓住纳坦兹，守备部队就有可能控制卡拉奇，在城区里构筑防线，跟前来镇压的军队对垒，局势将失去控制，甚至可能爆发波及巴基斯坦全境的大规模战乱。 阿齐兹会承担这么巨大的风险吗？ 从政治家的立场来看，他绝对不会这么做。即便没有抓住纳坦兹，只要镇压了参与政变的军队，同样能保住政权。 纳坦兹再厉害，没有军队，也做不了大事。 刘雪丽想通了这些道理，明白薛震远的难处，知道薛震远未必能说服阿齐兹用空降兵封锁卡拉奇。 问题是，去哪里寻找新的线索？ 彻底搜查司令部，也许会有一些收获，但是短时间内办不到，突击部队没有多余兵力去控制其他建筑物。 欧阳凤鸣应该已经到了卡拉奇，只是无法联系上他。 审讯抓捕的阿布哈辛等人，也没有多大希望。 刘雪丽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田，帮我联系老唐。” “我一直在联系他。” 刘雪丽微微一愣，有点不解的看着田皓桐。 “与战斗机的通信中断了，连应答信号都没有。” “多久了？” “大概三分钟前。” “是不是通信系统出了故障？” “我检查过了，我们这边一切正常。如果是通信系统的问题，肯定是战斗机上的通信设备出了故障。” 也就在这个时候，田皓桐的分机电话响了起来。 “什么？你能确认……好，我知道了。” “谁打来的电话？” 田皓桐没有多说什么，打开一份刚刚通过网络收到的文件包，直接把文件显示在了指挥中心的主屏幕上。 不仅仅是刘雪丽，指挥中心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第六十八章 别无选择 为了给阿齐兹提供方便，薛震远让人为他准备了一个房间。 阿齐兹正在跟两名顾问商量事情，虽然在薛震远进来后，他们立即停止讨论，但是薛震远能猜出讨论的话题。 突击行动失败后，阿齐兹就离开了元首书房。 因为没能抓住纳坦兹，所以阿齐兹肯定会调整平叛部署。换个位置，薛震远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任何一名政治家、特别是国家首脑，都会把维护政权放在很高的位置上，绝不会对觊觎政权的敌人手软。在巴基斯坦这种频繁发生军事政变的国家，当权者更会不惜代价的维护统治地位。 “总理阁下，我们能单独谈谈吗？”虽然觉得很难启齿，但是薛震远没有犹豫。与国家利益、人民安危相比，个人的东西都不值一提，哪怕是国家元首。在这个时候，最不值得在乎的就是面子。 阿齐兹叹了口气，朝两名顾问点了点头，让他们暂时回避。 等特勤人员带着两名顾问离开，薛震远才说道：“首相阁下，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后，再向你提出请求是一件很让我为难的事情，可是为了更多人的利益，同时也为了阁下，我不得不提出来。” “元首阁下，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得理解我的处境。” “正是如此，我才来找你，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请求。” 阿齐兹长出口气，显得很为难。 “总理阁下，我希望你能让即将到达卡拉奇的空降部队留在成外，封锁所有通往外界的道路，特别是主要公路。” 阿齐兹微微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薛震远，神色是万分震惊。 “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但是请你相信我的判断。” “什么判断？” “纳坦兹还在卡拉奇，而且藏了起来。他会设法逃走，也许在半个小时之内就能离开卡拉奇。” “元首阁下，你应该知道，空降兵不可能封锁所有道路。你更应该知道，如果没能立即接管卡拉奇守备部队，我们将错失平定军事政变的最佳时机。即便你的判断是正确的，纳坦兹还在卡拉奇，但是你拿什么保证一定能抓住他？如果让他逃脱，又没能及时控制住守备部队，我们接下来面对的将是一场大规模内战，而且是在我国最大的城市里爆发的内战，甚至会波及到全国。元首阁下，我知道抓住纳坦兹很重要，但是我不能拿卡拉奇的两千万平民的生命安全冒险。” 薛震远沉默了，从某种意义上讲，阿齐兹说得没错。 “元首阁下，我国情报机构会配合贵国情报机构展开调查，追捕纳坦兹，追回失窃的核弹头，但是现在，请让我做必须做的事情。这是我国的内政，我相信，元首阁下不会横加干涉。” 薛震远微微点了点头，不干涉他国内政是中国外交政策的核心思想。 “元首阁下，时间紧迫。” 薛震远站起身来，说道：“总理阁下，是我的请求太多了。只是我希望，贵国能够在相关方面提供更加深入的配合。” “核弹头在我国失窃，我们也有责任。我会责成情报机构，提供掌握的所有信息。” 薛震远正准备向阿齐兹告辞，房门被推开了。在两名特勤人员陪同下，刘建志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刚刚收到的消息，”刘建志没有回避阿齐兹，而且说得很急，“伊斯兰堡时间凌晨零点整，巴基斯坦俾路支省西部沙漠发生五点四级地震，初步判定为核爆炸，估计爆炸当量为五万吨。” 薛震远与阿齐兹都是一惊，而这时候阿齐兹的一名顾问进入房间，还拿着手机。 来自伊斯兰堡的电话，巴基斯坦地震局也探测到了发生在俾路支省的地震，而且通过波形判断为核爆炸。 紧接着，一名特勤人员把薛震远的手机送了过来。 电话来自总参谋部，部署在印度洋上方的地球同步轨道上的战略预警卫星探测到了核爆炸产生的强闪光，确定为空爆，并且根据闪光的色温与强度，判断为一枚五万吨级增强型核弹头。 证据确凿，再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 “老刘，你留下。”薛震远朝特勤人员使了个眼神，让他们回避。 阿齐兹也朝顾问点了点头，让他跟特勤人员离开房间。 核爆炸已经发生，局势变得复杂了。虽然控制参与政变的军队很重要，但是抓住纳坦兹也很重要。 因为参与平叛的部队还没有全部赶到，所以阿齐兹必须做出选择。 在薛震远看来，阿齐兹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核弹头引爆前，他可以全力对付参与平叛的军队，通过控制军队消除政变威胁。可是现在，他必须为核爆炸做出解释，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住罪魁祸首。 不仅仅是向巴基斯坦的民众、政界要员、军方将领与部族领袖解释，还得向包括中国在内的其他国家解释。 如果没能妥善处理，美国等西方国家肯定会借题发挥，通过联合国等国际机构制裁巴基斯坦，对巴基斯坦实施全面禁运，甚至会以国际社会安全为由发动推翻巴基斯坦政权的军事行动。还得格外关注印度，因为核爆炸很有可能被印度当局误解，让原本就火药味十足的印巴关系变得更加恶劣。 面对如此严峻的国际形势，即便阿齐兹镇压了政变，也未必能保住政权。只要美国等西方国家发出对巴基斯坦事实军事打击的信号，阿齐兹政府就会失去支持，而他将承担全部责任。 化解这些危机的办法只有一个，抓住纳坦兹，公开事件真相。 到时候，巴基斯坦成了恐怖袭击受害国。巴基斯坦政府不但与核爆炸无关，还在竭力阻止核爆炸，就算美国等西方国家想借题发挥，中国也能够站出来声援巴基斯坦，争取得到其他国家的同情与谅解。 关键的关键，就是抓住罪魁祸首！ “总理阁下，时间紧迫。不管做什么，都得立即做出决定。”薛震远说了一句。他了解阿齐兹，知道阿齐兹是非常精明的政治家。 阿齐兹长出口气，说道：“我马上下达命令，让空降兵封锁卡拉奇。” 薛震远点了点头，说道：“总理阁下，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抓住纳坦兹后，我会亲自出面为贵国斡旋。” “元首阁下，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就什么都不说，踏踏实实的去做。这是一场战争，我们在一条战壕里面，我们的敌人是那些恐怖份子。” 阿齐兹咬紧牙关，用力点了点头。这个举动，让他看上去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 “你要相信，我们肯定能战胜恐怖份子，肯定能打赢这场战争。”薛震远没有嘲笑阿齐兹的幼稚举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换谁坐在阿齐兹的位置上，现在的表现也绝对不会比他好多少。 此时，卡拉奇。 确认附近没有人之后，欧阳凤鸣顺着外墙的落水管道爬上了屋顶，猫着腰跑到北面的护栏后面，取出单目望远镜，通过护栏上的空隙观察街道对面那座由围墙围起来的小别院里的情况。 总共有十二人，其中十一个是警卫，但是现在只能看到其中六个。两个在楼顶，四个在院子里。二楼房间里亮着灯，从窗户上的影子来看，里面至少有三个人，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还有一个人在走动。 还有三个人在哪？ 放下单目望远镜，欧阳凤鸣取出了装在背包里的武器。 十多分钟前，车队从司令部的侧门出来后，欧阳凤鸣用****把一支微型跟踪定位器射到了中间那辆轿车上，随后尾随车队来到了这里。只是轿车的车窗是深色的，他无法看清楚车里的人。直到车队进入院子，人员从车上下来，欧阳凤鸣才知道有十二人。因为光线太暗了，而且院子大门口有两盏很亮的路等，欧阳凤鸣又躲在街道对面的巷子里，没能看清那些人的相貌，只看到有十一个人穿着军装，携带了步枪等武器，另外一个人穿西装，没有携带武器。 直觉告诉欧阳凤鸣，穿西装的就是杨怀烈。 从身高与体形来看，也很像杨怀烈。 只是，欧阳凤鸣无法肯定，也就不敢贸然采取行动。 再说了，他不是电影里的兰博。以当时的情况，就算知道穿西装的是杨怀烈，欧阳凤鸣也不会冲过去救人。 那么做，不但救不了杨怀烈，还会害死他。 准备好武器，欧阳凤鸣再次拿起了单目望远镜。 不管是独自进去救人，还是联系刘雪丽，让她把突击部队派过来，都得首先确认穿西装的就是杨怀烈。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还在走动。 如果杨怀烈就在那个房间里面，是坐着的那个，还是在走动的那个？ 欧阳凤鸣耐心等待着，迅速思考着。 杨怀烈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情报人员，就算不知道突击行动，也知道巴基斯坦空军的战斗机轰炸了防空阵地。 他肯定能想到，抓捕纳坦兹与营救他的行动已经开始，营救他的人员有可能发现与跟踪了车队。只要他能在房间里自由活动，就应该走到窗户旁，站上一会，让埋伏在附近的营救人员看到他。 走动的那个人肯定是杨怀烈！ 老杨，你就别他妈的磨蹭了，赶紧走到窗户旁吧！ 第六十九章 及时的电话 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警卫队长，杨怀烈暗自叹了口气，朝窗户走过去。 “你想干什么？”沙希克立即叫住了杨怀烈。 “透口气，不行吗？”杨怀烈回头看了眼沙希克，拉开了窗帘。 沙希克迟疑了一下，容忍了杨怀烈的这个举动。这里离司令部已经很远了，附近的住户很分散，没人会在深更半夜盯着外面看。因为军事政变的消息还没公开，所以不会有人出来管闲事。 杨怀烈没有推开窗户，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离开司令部后，他就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爆炸声，接着还有战斗机的轰鸣声，甚至听到了从司令部那边传来的枪声。这些表明，巴基斯坦当局已经知道纳坦兹打算发动政变，率先展开镇压行动。 突击部队攻击了陆军司令部，肯定不止是为了逮捕纳坦兹。 在离开军情局的时候，杨怀烈留下了很多线索，让军情局的人能查出他的去向，只是需要花点时间。 如果突击行动由军情局部署与指挥，突击部队肯定在寻找他。 突击部队没有在司令部找到他与纳坦兹，自然会扩大搜索范围，调动包括侦察卫星在内的各种手段搜寻他们。 也许突击部队已经发现这里，只是无法确定他与纳坦兹有没有在房屋里面。 注意到出现在窗户玻璃上的小红点，杨怀烈露出了会意的笑容。警卫队长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 杨怀烈双手合十抱在胸前，两根中指开始有规律的抖动。 左为长、右为短，使用的是情报人员都能读懂的摩尔斯编码。 不多时，小红点也开始闪烁，长短交替，使用的也是摩尔斯编码。 “你在干什么？” 听到警卫队长的话，杨怀烈立即放下双手，窗户上的小红点立即消失了。 “想透气的话，你得打开窗户。”沙希克走过来推开窗户，朝窗户外张望了一番，还朝下面的院子看了看。 “有烟吗？”杨怀烈搓了搓手，一副烟瘾发作的样子。 沙希克满怀狐疑的打量了杨怀烈一番，才掏出香烟。纳坦兹说过对杨怀烈客气点，沙希克不敢乱来。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问了这句话，杨怀烈才点上香烟。 “需要呆多久就呆多久。”沙希克把烟盒与打火机塞到杨怀烈手上。“抽完了，把窗户关上。” 杨怀烈笑了笑，保持了应有的礼貌。他知道警卫队长不抽烟，香烟是为他准备的。 这个时候，几条街区外。 虽然几辆轿车都没有开灯，但是司机戴着夜视仪，能够看清道路，而且路上也没有行人与车辆。 爆炸与战斗，让附近的平民都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家里。 电话响了起来，副官立即接通。 “好的，知道了。” 纳坦兹没有发问，只是朝副官看了过去。 “空降兵已经控制机场，征用了所有直升机，很快就将封锁主要的出城道路。” “看来，我们小看了阿齐兹。” “但是他肯定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都准备好了吗？” 副官点了点头，说道：“部队已经准备就绪，行动随时可以开始。” “按计划行动吧，不要让阿齐兹感到太意外，不然就不好玩了。” 副官没多问，拿起那部安装了加密设备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给整装待发的部队下达了命令。 纳坦兹确实在突击部队到达前离开司令部，只是没跟杨怀烈一起，而是走的后门，在离开司令部后才乘车离开。突击行动开始的时候，他就在司令部外面，刚刚坐上这辆前来接应的轿车。 上车前，纳坦兹丢掉了那部用来跟阿齐兹通话的专用手机。 虽然纳坦兹不懂得高科技，但是他的副官知道那部手机可能会被追踪，从而使他们暴露行踪。 车队进入别院时，欧阳凤鸣正在收拾装备。 因为车队里的车辆没有开灯，所以直到靠近别院才被欧阳凤鸣看到。 总共六辆，全是很普通轿车，没有越野车，更没有军车。 难道是增援人员？欧阳凤鸣拿起了单目望远镜。大约有二十个人，全都是携带了自动武器的军人。 不对！ 有两个人没有携带自动武器，一个已经上了年纪，从背影来看应该是个老人，另外一个则比较年轻。 纳坦兹？ 欧阳凤鸣无法肯定，因为那个老头下了车，只对上前的一名军官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进了房屋，没有转过身来。 肯定是纳坦兹。 杨怀烈被关在这里，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的老人，只有六十五岁的纳坦兹，不可能是其他人。 六辆轿车没有离开，停到了大门左侧的空地上。 警卫力量一下子增加了两倍，只是有几名军人在抽烟，显得很放松，看上去并没打算马上离开。 欧阳凤鸣没再耽搁，收拾起装备从房顶上溜了下来。 如果只有十名敌人，他有信心把杨怀烈救出来。要是纳坦兹也在那个房间里，他甚至有把握抓住纳坦兹。可是现在有三十多名敌人，全都携带了自动武器，而且他们看上去都是特种兵。 欧阳凤鸣再自大，也不会跟一个中队的特种兵交火。 现在，欧阳凤鸣需要支援。 此时，军情局总部。 收到薛震远发来的消息，刘雪丽立即联系了陈鲁豫，让他扩大搜索范围，务必找到逃走的纳坦兹。 空降兵已经出动，肯定能在半个小时内封锁从卡拉奇通往外界的主要公路。 如果唐旭宸的判断是正确的，纳坦兹就得在卡拉奇多呆一段时间，也就有更大的希望找到他。 可是，陈鲁豫一直没有发来消息，表明没有发现纳坦兹。 刘雪丽已经想到，纳坦兹很有可能已经丢掉了那部用来接受转发信号的手机，用这种方式未必能找到他。 问题是，还有别的办法吗？ 虽然卡拉奇有两千万居民，但是这些人都很胆小怕事，未必会向警方报告异常情况。轰炸与战斗已经让市区乱成一团，市民未必能打通报警电话，同样怕事的警察也未必会尽职尽责。 再说了，现在是半夜，离司令部稍远一点的地方，绝大部分人还在睡梦当中呢。 “刘姐，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 “有市民报案，在勒亚里河北岸、杰干吉瓦拉路附近，一伙武装人员正在集结，有很多车辆。” “那是什么地方？” “市区东北，连接着通往贝拉的公路。” 大屏幕上出现了卡拉奇的城区地图，武装人员的集结地点与那条公路为亮红色，非常醒目。 贝拉是俾路支省东南的一座小城镇，核弹头在俾路支省西部沙漠里引爆，运送核弹头的飞机从俾路支省省会奎达南面的荒漠里起飞，还有那支运载第二枚核弹头的车队。纳坦兹有很多理由去俾路支省。 “立即联系陈鲁豫，让他们马上赶过去。” 宫浩宁立即向突击部队指挥官下达了命令。 这个时候，刘雪丽的手机响了起来。刘雪丽有点惊讶，一般情况，找她的人会打她的办公室电话，然后转接到指挥中心。知道她的手机号码的人并不多，而且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两点。 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刘雪丽不想接这个电话，只是手机一直在响。 “喂？” “是你！？” “对，是我。” “之前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刘雪丽已经认出了那个声音。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我们又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现在听好了，我已经找到了纳坦兹与杨局。” “他们在哪？” 打电话来的正是欧阳凤鸣。“卡拉奇陆军守备部队司令部附近的一栋民宅里面，有大约三十名警卫。” “不可能，他们在勒亚里河北岸，离陆军司令部……” “别跟我说什么不可能。我看到了杨局，而且跟杨局取得了联系。几分钟前，纳坦兹来到了这里。” 刘雪丽微微一愣，猛然明白了过来，随即从计算机里调出了卡拉奇的城区地图。 陆军守备部队司令部在默利尔河北岸，离卡拉奇机场很近，离那个报警电话提到的地点却很远。离突击行动结束还不到十五分钟，在没有直升机的情况下，纳坦兹根本不可能乘坐车辆穿过大半个城区。 显然，那个报警电话是为了引开其他地方的空降兵！ “欧阳，你在哪？” “就在关押杨局的民宅附近，用三角定位法跟踪我的手机。另外，不要去管从其他渠道获得的情报，但是也不要终止围捕行动。我知道你收到了消息，那是个诱饵，为的是引开搜捕部队。” “我知道。” “纳坦兹没有立即离开的打算，他们肯定在等消息。也就是说，他们有非常可靠的消息来源。你得让前来平叛的巴基斯坦军队咬住诱饵，对付纳坦兹派去的人，让纳坦兹相信我们上当了。” “明白。” “我在民宅西面两条街的路口，派一支突击部队过来，还得准备一支策应部队。” “突击部队马上出发，要我做什么？” “你得去争取到几架巴基斯坦空军的战斗机。” “干什么？” “我们就位后，让战斗机从这附近飞过，尽量降低飞行高度，最好超音速飞行，制造一些噪音，掩护我们发起突击。” “好的，我马上安排。” 第七十章 扭曲心态 把副官与警卫留在外面，纳坦兹才进了房间。 “少校，让我们单独呆一会。” “我就在外面。”说了这句话，沙希克才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他没把门关死，以便随时都能冲进去。虽然杨怀烈也了年纪，但是他是中国军情局长，就算手里没刀没枪也有很大的威胁。 受过严格训练的情报人员，杀人的本事不比最厉害的特种兵差。 “老杨，坐吧。”纳坦兹知道杨怀烈有多厉害，只是不相信杨怀烈会杀他。与他俩的私交没有关系，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后，他俩也谈不上什么私交了。关键是，杨怀烈的目的是把他绳之以法，而不是带一具尸体回去交差。再说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无法帮助军情局找到第二枚核弹头。 “你打算把我一直关在这里吗？” “老杨，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纳坦兹笑了笑，没等杨怀烈开口问出来，又说道，“当然，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合作的基础，或者是不耻于跟我这样的人合作，你随时可以走。” “放我走？” “对，现在就可以让你离开。你也可以直接去陆军守备司令部，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走就行了。” 杨怀烈看着纳坦兹，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如果你打算留下，那我们就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你觉得，我会跟你合作？” “你肯定不会，不过我们双方之间依然有合作的基础，特别是在我住进了伊斯兰堡的总统府之后。” “你的政变计划阴谋已经破产了。” “老杨，我们认识快三十年了，你认为我会被轻易打败吗？”纳坦兹笑了起来。“突击行动来得很突然，你们派来的那些特种兵也很厉害，但是我了解你，了解你的军情局，了解你的元首，更了解阿齐兹。这么说吧，如果没有在这个时候发起突击行动，反而会让我觉得无法理解。” 杨怀烈没有吭声，纳坦兹早已猜到，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吗？”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纳坦兹冷冷一笑，说道：“从我父亲开始，拥有‘纳坦兹’这个姓氏的男人，全都在为这个国家服务。跟所有热爱祖国的军人一样，我们不怕牺牲、不畏艰难，愿意为祖国奉献自己的一切。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 “为此，你就要发动军事政变，甚至用核武器来威胁你热爱的祖国？” “不仅仅是威胁。” 杨怀烈猛的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纳坦兹。 “已经引爆了一枚核弹头，不过不是在城市里，而是在沙漠里。” “你……” “在我到达伊斯兰堡的时候，全世界都将知道，我手里还有一枚核弹头，而且我的地位将决定这枚核弹头到底属于国家，还是属于个人。”纳坦兹笑了笑，说道，“怎么样，我们有合作的基础吧？” “你是个疯子！” “没错，我就是个疯子。二十多年前，在阿富汗，跟你一起，我做了这辈子第一件疯狂的事情。” 杨怀烈再次沉默了，那确实是一件极为疯狂的事情。 当时，苏联已经开始从阿富汗撤军。为了巩固扶持的傀儡政权，消除来自抵抗组织的巨大威胁，苏军决定在撤军之前用核武器摧毁几个主要抵抗组织的秘密营地，把一批战术核弹头送到了阿富汗。 获得消息后，还是秘密情报人员的杨怀烈奉命赶到巴基斯坦，随同由纳坦兹指挥的巴基斯坦特种部队前往阿富汗，袭击部署战术核武器的苏军基地。因为在路上遇到麻烦，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在杨怀烈与纳坦兹率领的特种部队赶到时，携带了两枚核弹头的苏军攻击机已经升空。 那架苏军攻击机没能完成任务，在基地西面大约两百千米处坠毁。 杨怀烈与纳坦兹率领的特种部队赶到时，没有找到攻击机携带的战术核武器，并且遭到苏军攻击。经过极为惨烈的战斗之后，杨怀烈与纳坦兹侥幸逃脱，并且在十多天后徒步返回巴基斯坦。 回到国内，杨怀烈才知道，苏联最高当局在最后时刻取消了核打击行动，那架攻击机没有携带战术核武器。 只是真相并非如此。 命令送到基地时，攻击机已经升空。收到任务取消的命令后，攻击机转向返航，随即被一枚“毒刺”导弹击落。 击落攻击机的是另外一支巴基斯坦特种部队，协助人员是一名中央情报局特工。 杨怀烈他们赶到的时候，这支巴基斯坦特种部队已经找到战术核武器，而且离开了事发现场。 按照纳坦兹所说，巴基斯坦获得了核弹头，中央情报局拿走了核心控制芯片。 杨怀烈在回国后获得的情报，只是苏联最高领导人为了掩盖丢失核弹头的真相，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回首来看，那是一次极为疯狂的行动。 如果当政的不是戈尔巴乔夫，而是勃列日列夫，苏联很有可能为此向中国与巴基斯坦开战，至少会对中国与巴基斯坦事实报复性军事打击，比如用核武器摧毁巴基斯坦的某座军事基地。 “纳坦兹，这不是你发动政变的理由。”杨怀烈了解纳坦兹，知道纳坦兹不会因为受到不公平对待而发动军事政变。 “没错，这确实不是理由。你了解我，知道我从不在乎个人得失，知道我会为祖国做出任何牺牲。”纳坦兹稍稍停顿了一下。“数十年来，我们一直把中国当成最可靠的朋友，可是中国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在需要我们的时候，会给我们一些好处。不需要我们的时候，会把我们抛到一边。在你们看来，巴基斯坦就是花园里的篱笆墙，破破烂烂的无所谓，只要能挡住外面的野兽。在你们看来，巴基斯坦就是路边乞讨的乞丐，心情好就施舍一点，心情不好就一脚踹开。在你们看来，巴基斯坦就是某个远房穷亲戚，每次登门拜访都是为了从你们那里获得一些好处。” “纳坦兹，你这么看待我们两国的关系？” “难道不是吗？我们都是明白人，用不着跟我提那些只能拿来欺骗民众的说辞。中国需要巴基斯坦，需要巴基斯坦牵制印度，需要巴基斯坦获取西方的先进技术，需要巴基斯坦连接海湾地区，需要巴基斯坦提供前进基地，需要巴基斯坦保证能源通道畅通无阻，可是巴基斯坦不需要中国。” 杨怀烈叹了口气，知道纳坦兹的情绪已经失控。 “好吧，我承认，巴基斯坦也需要中国，毕竟我们还要合作。只是，巴基斯坦对中国的需求远远比不上中国对巴基斯坦的需求。” “你的意思是，在与中国的合作中，巴基斯坦获得的利益太少了？” “难道不是？” “如果真是这样，你可以提出来，通过你们的政府提出来，而不是采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发泄不满。” “老杨，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还是那些埋起头来过日子的平民百姓？” “你做的这些事情，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巴基斯坦，是你热爱的祖国！” “这是一场战争，要想获得胜利就需要付出与牺牲。” “这不是战争，这是你的野心，是由欲望点燃的野心！” “老杨，我不跟你争辩。二十多年来，我从没争赢过。”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杨怀烈控制住了情绪，知道冲动无法解决问题。 “到了伊斯兰堡，我会送你回国。你得告诉你们的元首，我愿意跟你们合作，共同化解这场危机。只要你们的元首承认我的政权，我就交出第二枚核弹头，甚至可以把核弹头送给你们。” “但是你却掌握了巴基斯坦的所有核弹头。” “到时候，我不再是将军，而是总统，我会以一名政治家的身份来看待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纳坦兹笑了笑，说道，“当然，我也相信，在我们双方的共同努力下，中巴友谊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不是合作，这是讹诈。” “合作也好，讹诈也罢，关键是我们都希望化解这场危机，而且这对我们双方，特别是贵国有很多好处。” “纳坦兹，你认为，在做了这些事情之后，我们会受你的讹诈吗？” “老杨，你很正直，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一辈子都没向邪恶势力低过头，可是你不是政治家，不由你做决定。” “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纳坦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你是军情局长，但是你跟我一样，也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会拒绝服从命令吗？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那么你就不会违背命令，做让你看不起的事情。” 杨怀烈彻底无语，他确实是军人，军情局的情报人员都是军人。 “我要是你的话，就会好好想想，回国后该怎么向元首说明情况，让元首做出明智正确的决定。”纳坦兹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很快就会出发前往伊斯兰堡，希望你尽快找到适当的说辞。”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纳坦兹微微一愣，快步走到窗边。 夜空中，一架战斗机正迅速远去，另外一架战斗机正从南面飞来，轰鸣声是战斗机突破音障时产生的音爆。 第七十一章 孤胆英雄 第一架战斗机从头顶上方掠过时，埋伏在附近房顶上的四名突击队员同时开火，击毙了别院里的四名警卫。第二架战斗机到来时，四名突击队员再次开火。震耳欲聋的音爆声掩盖了枪声。 欧阳凤鸣与陈鲁豫抓住了这个机会。首先由陈鲁豫托起欧阳凤鸣，帮他爬上围墙。随后由欧阳凤鸣把陈鲁豫拽了上去。两人进入别院时，四名突击队员已经干掉了这个方向上的八名警卫。 战斗机吸引了其他警卫的注意力，没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刘雪丽派来了突击部队，却只有五名突击队员。 第二批突击队员没法及时赶到，欧阳凤鸣决定不等他们。按照他的安排，由他与陈鲁豫首先进入别院，找到杨怀烈与纳坦兹，然后第二批突击队员从空中进入，占领屋顶。埋伏在外面的四名突击队员在干掉屋顶上的警卫后，将从地面进入，与第二批突击队员一同消灭其他警卫。 刘雪丽没有反对，只是为欧阳凤鸣制订的方案增加了一项，即在突击开始后联系附近的巴基斯坦空降兵。如果突击部队没能控制住局势，只需在房屋里坚守五分钟，就能得到空降兵的支援。 行动比较顺利，第一架战斗机通过后，埋伏在附近的突击队员发现了纳坦兹，确认纳坦兹跟杨怀烈在一起。 他站在那个房间的窗户旁，一直在突击队员的监视之下。 来到房屋附近，欧阳凤鸣再次在陈鲁豫的帮助下，从二楼走廊的窗户钻了进去。 正当欧阳凤鸣打算把陈鲁豫拽上来的时候，一名警卫从房屋北面绕了过来，而且看到了没有隐蔽的陈鲁豫。 “什么人？” “噗――”埋伏在外面的突击队员开枪了。 “哒哒哒……” 仓促之下，突击队员没能一枪击毙那名警卫。虽然突击队员的步枪安装了消声器，枪声并不明显，但是警卫携带的g36突击步枪没有安装消声器。第二架战斗机正在远去，音爆正在消散。 枪声很明显，肯定被其他警卫听见了。 “别管我，去抓住纳坦兹。”陈鲁豫迅速退开，朝房屋前面的院子跑去。 欧阳凤鸣没有迟疑，潜入行动已经暴露，纳坦兹肯定会马上离开，第二批突击队员还没赶到，绝不能浪费时间。 此时，房间内。 听到枪声，纳坦兹立即从窗户旁退开。 “老杨，我们该走了。” “纳坦兹，你已经被发现了，还想逃吗？” 纳坦兹走过来，抓住杨怀烈的胳膊，把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杨怀烈本想趁此机会袭击纳坦兹，但是纳坦兹迅速拔出手枪，而且顶在了他的腰上，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杨怀烈很不甘心，也很是感叹。要是在二十年前，他已经制服纳坦兹，绝不会被纳坦兹挟持，不服老都不行。 此时，外面已是枪声大作，还有直升机飞来的轰鸣声。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纳坦兹停下脚步，并且让杨怀烈站在前面。 房门推开，进来的是纳坦兹的副官。 纳坦兹放松了警惕，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是足够了。 杨怀烈一眼就看了出来，纳坦兹的副官很慌张。紧接着，一颗子弹从侧面射如了他的脑袋。几乎同时，杨怀烈侧身抓住纳坦兹握枪的右手，而且使出全力压低枪口，还用手肘猛击纳坦兹的腹部。 “砰――” 虽然晚了一点，但是纳坦兹依然扣动了扳机。 杨怀烈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了，侧身扑倒纳坦兹，用全部力气压住纳坦兹的右手，阻止他再次开枪。 一个人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脚踢掉了纳坦兹握着的手枪。 此时，杨怀烈就压在纳坦兹身上，几乎是面对面。 纳坦兹肯定绝望了，可是他竟然在笑。 他要自杀！杨怀烈猛的一惊。他的嘴里肯定有一颗镶嵌了氰化物胶囊的假牙，咬碎假牙就能在十秒钟内丧命。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掐住了纳坦兹的双颊，逼迫他张开了嘴。 杨怀烈哪敢迟疑，立即把手伸进纳坦兹嘴里拔出了那颗已经松动的，镶嵌着一粒银色胶囊的假牙。 紧接着，一支步枪枪托砸在了纳坦兹的脸上，让他昏了过去。 “杨局，你没事吧？” “欧阳，是你？”这时候，杨怀烈才看清楚，冲进来的人是欧阳凤鸣。 “你中枪了。” 杨怀烈一愣，摸了下已经沾满鲜血的右腿。“没事，只是皮外伤。” “只是擦破了皮，少了二两肉，等下给你包扎。”欧阳凤鸣也检查了一下，子弹打中杨怀烈的右腿外侧，在大腿上留下了一条十多厘米长的伤口，带走了一块皮肉。“还能自己行走吗？” “没问题。”杨怀烈用左腿支撑，站了起来。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至少有好几个人，而且步伐很快。肯定是楼下的警卫听到枪声，然后赶了过来。 “把他拖到沙发后面去。”欧阳凤鸣哪敢迟疑，立即跑过去关上房门，顺手下了锁。 杨怀烈抓住纳坦兹的双脚，使出全力都没能拖动。纳坦兹身高超过一米九，体重在一百八十斤以上，比杨怀烈重了大约四十斤，而且杨怀烈右腿受伤，只能靠左腿支撑，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气。 欧阳凤鸣跑回来，帮着杨怀烈把纳坦兹拖到了沙发后面。 警卫到了门外，门闩动了几下。 “纳坦兹在我手上，你们敢进来，我就杀了他。” 欧阳凤鸣大吼了一声，门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杨怀烈喘着粗气。开始制服纳坦兹的时候，他费了很大的力气，看上像是产生了低血糖症状。 欧阳凤鸣拔出手枪，卸下消声器，连同两个备用弹匣一起递给了杨怀烈。“第二支突击部队即将到达，很快就能控制住局面。”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虽然知道欧阳凤鸣给他的手枪没有问题，但是杨怀烈还是退出弹匣、拉开套筒检查了一下。 “刘雪丽认为突击守备司令部就能抓住纳坦兹，把你救出来，可是我觉得纳坦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家伙。”欧阳凤鸣放下突击步枪，伏低身子，朝窗外看了一眼。运载第二批突击队员的z-9已经到达别院上方，一名突击队员正在用架在舱门上的通用机枪扫射院子里的警卫人员。 “然后呢？” “我在司令部外面藏了起来，发现了押送你的车队，然后跟着车队来到了这里。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你叫来了突击部队？” “虽然刘雪丽不够聪明，但是她知道该信谁、不该信谁。” 杨怀烈笑了起来，还叹了口气。 “杨局，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一个人跑来见纳坦兹。” “有些事，只有我亲自来见他才能搞清楚。”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没想到，你也懂得跟其他人合作了。” “我只是不喜欢跟其他人合作。”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怪异的响声。 欧阳凤鸣与杨怀烈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刺眼的光芒就划破了夜空，随即传来了猛烈的爆炸声。 火箭弹！ “少校，发生什么事了？少校！？” 陈鲁豫没有回答，只有其他突击队员的喊叫声与咒骂声。 直升机悬停在屋顶上面，准备让突击队员利用绳索降落的时候遭到火箭弹攻击，根本来不及规避。大楼猛烈震动了几下，紧接着已经起火燃烧的直升机坠落到院子里。五名突击队员与两名飞行员，恐怕无一幸免。 欧阳凤鸣稍一迟疑，操起hk417步枪朝房门与两侧的墙壁开火扫射。 虽然这是一栋砖瓦结构的房屋，但是非承力墙的厚度不足十厘米，还是空心砖，挡不住七点六二毫米步枪子弹。 爆炸几乎同时发生，一片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巨大的爆炸声接踵而至。 肯定有人在指挥警卫作战，首先用火箭弹击落直升机，然后炸开房门，向房间里投掷闪光弹或者眩晕弹。 “……七、八、九……”欧阳凤鸣默默计数。不到十秒钟，视力就开始恢复，只是嗡鸣声依然在耳朵里回响。 眩晕弹肯定在房间外面的走廊里引爆，那名警卫应该是在准备投弹时被击毙。 要是欧阳凤鸣开始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眩晕弹就会在房间里引爆，他会立即丧失视力与听力，还会丧失活动能力。 “呆在这里。”欧阳凤鸣爬了起来，朝杨怀烈比划出留在原地的手语。 房门已被炸开，那些警卫很快就会恢复知觉。让他们冲进来的话，欧阳凤鸣与杨怀烈连半分钟都坚持不了。运送第二批突击队员的直升机已被击落，第一批突击队员肯定无法消灭所有敌人，巴基斯坦空降兵要几分钟后才能赶到。欧阳凤鸣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让杨怀烈为他陪葬。 其实，应该是他为杨怀烈陪葬。 走到门口时，欧阳凤鸣已经为突击步枪更换了弹匣。 过道里面有六名警卫，其中三人倒在血泊里面，两个已经死了，眩晕弹就在一具尸体旁边引爆。 欧阳凤鸣没有半点怜悯，击毙了四名警卫，还朝两具尸体各补了一枪。 这时候，杨怀烈赶了过来。 “我们得守住这个房间。”欧阳凤鸣拣起一把g36突击步枪与一条武装带，递给了杨怀烈。 战斗还在进行，现在出去就是送死，只能等待巴基斯坦空降兵到来。 第七十二章 运气 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让唐旭宸醒了过来。 用力拔开裹住脑袋的伞布，他贪婪的吸了几口气。等到呼吸变得平稳，他才爬起来挣脱了缠住身体的降落伞。 鲜红的蘑菇云已经变得暗淡，在夜空下如同一座高大的山峰。 吹的是南风，蘑菇云与放射性尘埃将向北面飘散，因此应该向南走，避免进入核辐射沾染区。 唐旭宸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除了双腿膝盖部位有点痛，没有别的异常，大概是着陆时拉伤了韧带。 如果一直是南风，弹射座椅也应该在南面的某个地方。 军情局能通过地震监测站与战略预警卫星，发现这次核爆炸，然后采取相关行动，比如逮捕纳坦兹。 想这些，有用吗？唐旭宸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由飞行员随身携带的通信设备已经失灵，首先得找到弹射座椅，获得求生装备。然后向南走出沙漠，设法找到一座城镇，与军情局取得联系。如果没有找到弹射座椅，没有拿到求生装备，三天后他就会脱水身亡，经烈日曝晒变成一具干尸。也许要几十年后，才会被偶然路过的探险家发现。 唐旭宸不怕死，但是不想死。 这只是一枚核弹头，还有一枚核弹头在恐怖份子手上呢。 把降落伞裹紧埋好，唐旭宸开始向南行进。 虽然双腿很痛，但是适应了之后，也没什么大碍，不会影响活动。一点小小的伤痛，还无法让唐旭宸倒下。 到底走了多久了？ 想起时间，唐旭宸看了眼手表，发现那块价值上万的电子表已经罢工，被核爆炸产生的电磁脉冲弄坏了。 今后得让局里给情报人员配发机械手表，或者是指针式石英表。 唐旭宸笑了笑，爬上了前面的沙丘。 虽然不清楚到底走了多久，但是估摸也有一个小时了，即向南走了大约五千米。如果昏迷的时间不是很长，现在应该是凌晨一点过。 唐旭宸没有专门去寻找弹射座椅，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弹射座椅落在了什么地方。 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情是在离开机舱后，与弹射座椅分开，然后降落伞开启。至于是怎么着陆的，他根本不知道。此外，他连弹射高度都不知道。核爆炸发生的时候，战斗机的飞行高度为五千米，但是他没有立即弹射出去，而是在战斗机坠落的过程中弹射，因此弹射高度可能是数千米，也可能是数百米。如果是数千米，弹射座椅就有可能落在几千米、甚至十几千米之外。 要在方圆几千米、甚至十几千米的范围内找到弹射座椅，简直是大海捞针。 再说了，弹射座椅可能已被流沙掩埋。 爬上沙丘，唐旭宸停下了脚步，随即就趴了下来。 那是一堆篝火，还是一颗地平线上的星星？ 在晃动，像是篝火。 唐旭宸掏出了单目望远镜，用来增强光线的微光镜头已经损坏，只是望远镜的光学器件没有损坏。 确实是一堆篝火，而且旁边坐着一个人，从背影看像个女人。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能看到腰身两侧的曲线，也许什么都没穿，唐旭宸才由此认为是个女人。 朝圣者？探险家？旅行家？ 显然都不是！ 在核爆炸发生后，坐在离爆炸地点最多二十千米的地方烤火的，只有可能是那架小型飞机的飞行员。 唐旭宸有点惊讶，因为他一直认为那名飞行员应该是个男人，一名特种兵。 虽然特种部队也有女性官兵，但是数量极少。巴基斯坦是伊斯兰国家，女性的社会地位非常低，别说特种部队，即便是普通战斗部队也没有女性军人。巴基斯坦的女性军人，只从事文职工作。 也许，她不是特种兵，而是一名情报人员。 某些情报工作，只能由女性承担。纳坦兹与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关系密切，掌握几名女性情报人员不算难事。 不管她是情报人员，还是特种兵，抓住问个清楚就知道了。 仔细观察了附近的情况，唐旭宸从沙丘上溜了下来。 那娘们赤身裸体，但是不表示没有武器。也许在她身边就放着一把手枪，而唐旭宸却是赤手空拳。 唐旭宸了解女性情报人员，刘雪丽的身手就很厉害，放倒几个壮汉绝对不在话下。 此时，李瑞佳正在闭目养神。 跳伞后，李瑞佳在一座山丘后面耐心等待了几分钟。等到核弹头引爆，她才启动了特制的卫星定位系统。 核爆炸产生的电磁脉冲能破坏几乎所有电子设备，特别是晶体管集成电路，五万吨级核弹头的毁伤半径高达五十千米，但是对电子设备做加固处理，而且在核爆炸的时候处于关闭状态，就不会受到损坏。 利用卫星定位系统，李瑞佳找到了事先埋放好的那只箱子。 里面有一套卫星通信设备，一些高能口粮，两套干净衣服，几十公升水与一些固体聚合物燃料。 发出联络信号后，李瑞佳点起了篝火，然后擦拭了身体。 离爆炸点足够远，而且在爆炸点南面，不用担心沾上放射性尘埃，李瑞佳只是不喜欢邋遢的样子。 与爱漂亮的女人一样，她有轻微的洁癖。 其实，沙漠里很干净。白天的烈日与夜间的低温，即便是生命力顽强的细菌也很难生存下来。 篝火，驱散了寒冷，而且高能口粮为李瑞佳提供了足够的热量。 接应人员远在几百千米之外，即便乘坐直升机，也要两个小时后才能赶到。李瑞佳只想抛开所有烦恼，好好的休息一下。她已经完成使命，而且在理论上她已经死了，至少外界早就认为她死了。 离开巴基斯坦之后，她将前往中欧，也许是瑞士或者奥地利。 李瑞佳相信，今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用时刻提防身边的人。 也许，应该找个陌生男人同居。 想到这，李瑞佳笑了起来，只是笑得很苦涩。 几个月前，她还是正常人，至少过着正常人的生活。有几个男人在追求她，而且都很优秀。她也不讨厌他们，跟他们吃饭、看电影、逛商场、然后到酒店里上床，做了很多情侣才会做的事情。可是她从没爱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甚至没有产生那种想法，因为肩负的特殊使命让她不敢奢望爱情。 一直以来，李瑞佳都很羡慕那些敢爱敢恨的女人，而她只能把爱情当成游戏。 这样的日子，终于快要到头了。 完成这次任务，她将成功身退，不再担负任何使命，能够像普通女人那样，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一阵轻微的响动从身后传来，李瑞佳睁开了眼睛。 很微弱，也许只是被风吹动的流沙。 李瑞佳没有大意，拿起了放在旁边的手枪，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 十多米外，沙丘顶部的沙子正在往下滚动，发出了轻微声响。风不是很大，不可能吹动沙子。 李瑞佳举起手枪，瞄准了沙丘顶部。 也许只是一只夜间出来活动的沙蜥，或者是一条沙蛇，也有可能是一只蝎子，沙漠里有很多这种生命力顽强的小动物。因为白天的气温太高，所以沙漠里的绝大部分动物都在夜间出来活动。 李瑞佳趴了起来，手枪依然对准沙丘顶部。 一阵响动传来，李瑞佳猛的一惊。 危险不是来自沙丘后面，而是来自另外一个方向！ 等到她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一只巨大的、迅速充满了整个视野范围的拳头，然后就是面颊被击中产生的剧痛。 昏厥只持续了几秒钟，等李瑞佳醒来时，手枪已经在那个人手上。 “穿上衣服。”那个人把衬衫与短裤抛了过来，恰好落在李瑞佳身上，挡住了胸前两团肉球与下身私密部位。 “你打算杀我的话，穿不穿衣服有区别吗？”李瑞佳注意到，那人说的汉语。 袭击李瑞佳的正是唐旭宸，从沙丘后面传来的声响确实是一只沙蜥弄出来的，只不过是唐旭宸放走了那只沙蜥。 唐旭宸挥了挥手枪，他没有打算强迫李瑞佳穿上衣服。 看出了唐旭宸的态度，李瑞佳动手穿上了衬衫与短裤。她注意到，唐旭宸与她保持着大约五米的距离。这个距离，让李瑞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以突袭的方式夺回手枪，而唐旭宸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你是李瑞佳？” “你认识我，还需要多问吗？” “现在，把自己绑上。”唐旭宸把一个塑料索套抛到了李瑞佳面前。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我们还得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呢，我可不想死在一个女人手上。” 李瑞佳别无选择，戴上了索套，然后向唐旭宸伸出双手。这个举动，是让唐旭宸过来拉紧索套。 只要唐旭宸靠近，她就有机会夺回手枪。 “用嘴咬住拉紧。” 李瑞佳勉强笑了笑，在手枪威胁下，只能按照唐旭宸的吩咐去做。她也意识到，唐旭宸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现在转过身去，跪下。” “你要处决我吗？” “如果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转过身去，跪下！” 李瑞佳别无选择，只能转身跪下。 唐旭宸没有杀她，而是开始检查箱子里的东西。李瑞佳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也就不敢打别的鬼主意。 第七十三章 审问 巴基斯坦空降兵及时到达，迅速控制住了局面。欧阳凤鸣与杨怀烈来到楼下时，战斗已经结束。大部分敌人被击毙，只有几人在受伤后被俘。在一楼的大厅里，欧阳凤鸣看到了陈鲁豫少校的遗体。仍然握着突击步枪，保持着战斗姿态，他肯定是在阻止敌人上楼的时候被乱枪打死。 “医疗兵！”欧阳凤鸣没有为少校默哀。如果当时上楼的是陈鲁豫，他也会冲进大厅守住楼道，阻止敌人上楼。 一名空降兵提着急救箱跑了过来，开始处理杨怀烈腿上的伤口。 欧阳凤鸣朝旁边走开，接通了与军情局总部的通信频道。“刘，是我。” “怎么样？” “杨局受了轻伤，纳坦兹已经落网。” “好的，我已经派出急救人员，他们很快就会赶到。等下，直升机将把纳坦兹送往我军战舰。” “不，来不及了。如果第二枚核弹头由纳坦兹的手下控制，他们会以此要挟我们释放纳坦兹。如果在恐怖份子手里，问题将更加严重。必须立即审讯纳坦兹，让他交代出第二枚核弹头的下落。” “你打算怎么做？” “派几名鉴定人员过来，甄别那些警卫人员的身份，查出他们的底细，再与我们掌握的恐怖份子的信息做交叉对比。纳坦兹与恐怖组织有联系，但是绝对不会亲自出面，而是由他的手下出面。” “我明白，突击队员正在采集警卫人员的指纹与相貌信息。” “让我审讯纳坦兹。” “现在？” “对，现在。” “可是……” “没什么可是，要想找到第二枚核弹头，就得立即审讯纳坦兹。” 刘雪丽有点犹豫，因为薛震远提到，阿齐兹只答应在巴基斯坦情报人员在场的情况下审讯纳坦兹。 这时候，杨怀烈走了过来。腿有点瘸，不过没有大碍。 “小刘，是我。” “杨局，你没事吧？”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现在，按照欧阳的吩咐去做，让突击队员腾出一个房间，由欧阳审讯纳坦兹。” “杨局……” “这是我下达的命令，责任由我承担。” “我马上安排。”刘雪丽没再争辩。她知道欧阳凤鸣是正确的，只有立即审讯纳坦兹才能及时获得追回第二枚核弹头的线索。等到巴基斯坦的情报人员赶到再审讯纳坦兹，恐怕什么都晚了。 杨怀烈朝欧阳点了点头，说道：“去吧，我等下过来。” 房屋二楼，空降兵搬走了楼道里的尸体，两名突击队员守着已经醒过来的纳坦兹。除了铐住他的双手，突击队员没有为难这名中将。 “让我们单独呆一会。” 等两名突击队员出去，欧阳凤鸣才走到纳坦兹面前。 看着欧阳凤鸣，纳坦兹笑了起来。 “虽然我不是军人，但是我跟你一样，算得上是专业人员。”欧阳凤鸣没有笑，取出了一把虎齿。这是一种格斗武器，握在手上一拳打出去，四个齿钉能打烂皮肉。“配合我的陈鲁豫少校牺牲了，直升机上的五名突击队员与两名飞行员也死了。我不会跟你讲道理，对你这种人，没有道理可讲。” 第一拳，欧阳凤鸣没有使出全力，只打断了纳坦兹的下巴。 “我会慢慢折磨你，让你求我杀了你。” 第二拳打在纳坦兹的肚皮上，而且力气更大，产生的痛苦更加强烈。 “我会一直折磨你，让你尝到各种各样的痛苦滋味，让你想死都死不了。求我，求我杀了你！” 第三拳打在纳坦兹的肩膀上，打碎了肩胛骨。 “怎么，不肯求我吗？很好，我会让你活下去，而且每隔一个月，把你的一个子女的脑袋送到你面前。我保证会把他们受折磨的场景录下来，然后放给你看，让你知道他们吃了多少苦头。我是专业人员，我会让他们在一个月内尝遍所有酷刑，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把带血的唾沫吐到欧阳凤鸣身上，纳坦兹大笑了起来。 欧阳凤鸣再次举起拳头。 “住手！” 听到杨怀烈的呵斥声，欧阳凤鸣放下了拳头。 “你去外面等着，让我跟他谈谈。” “杨局，跟这种人渣，有什么好谈的？” “去吧，到外面等着。” 欧阳凤鸣看了纳坦兹一眼，才走出房间。拷问能让纳坦兹屈服，但是需要时间，而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穆罕默德，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屈服，认为你的手下会利用第二枚核弹头要挟我们，让我们放了你。可是你的手下已被全部歼灭，平叛部队将在天亮前控制卡拉奇的守备部队。把第二枚核弹头的下落告诉我，我会帮你争取赦免。” “杨，你了解我，认为我会投降吗？” “还记得她吗？”这句话，杨怀烈说的是英文，强调了“她”。 纳坦兹微微一愣，神色有了变化。 “当年，如果你向她求婚，她会答应，甚至会跟你回到巴基斯坦。” “不要说，不要说了！” “可是，你没有勇气向她求婚，甚至在回国前没有跟她告别。知道吗，她也爱你，而且一直爱着你。” “不……不要说了……” “即便在你不辞而别之后，她也没有怪你。如果你能给她打一个电话，她会放弃一切来巴基斯坦找你。” “不……不……” “只是，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什么！？”纳坦兹抬起头来，万分震惊的看着杨怀烈。 “你害死了她。” “不……这不可能……” “退役后，她在保全工司工作，三年前当上了总经理。在恐怖份子破坏了存放神经毒剂的三号储存塔后，她在现场组织工人疏散。防化部队赶到时，她已中毒，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毒发身亡。” “不……不可能，她已经退休了，我调查过，她已经退休了。” “她原本应该在今年年初退休，可是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者，所以她与公司签了返聘合同，明年年初才正式退休。” “不，你骗我，你在骗我。” 杨怀烈掏出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然后拿到纳坦兹面前。 “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虽然死亡来得很快，但是她死得非常痛苦。” 照片上是一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六十岁左右，双眼紧闭，脸上全是水泡。 “如果知道是被你害死，她肯定死不瞑目。” “不――” “直达她为什么要从部队退役，去保全公司工作吗？”杨怀烈停了下来，等纳坦兹抬头朝他看过来，才说道，“因为她是单身母亲，有一个女儿，是你的女儿。为了照顾女儿，她选择了退役。” “我……我跟她的女儿？” 杨怀烈又调出了一张照片，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典型的混血儿，而且眉眼很像纳坦兹。 “她叫西门念纳，随母姓，你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她今年二十二岁，在你回国之后八个月出生。” “不……不可能……不会的……”纳坦兹的精神支柱动摇了。在中国军事学院进修的时候，几个要好的同学都称他为“老纳”。 “我派去的人已经找到她。” “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会伤害她。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与她无关。其实，她根本不知道父亲是谁。她是恐怖袭击的受害者，她肯定不会原谅杀害她母亲的罪魁祸首。如果她知道在幕后操控、杀害她母亲的是她的亲生……” “不，不要说了。” “我可以保守秘密，让她永远都不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是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杨怀烈，你……你太卑鄙了，竟然……” “跟你做的事相比，我把真相告诉她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她有权知道真相。”杨怀烈开始拨号。 “不，不要告诉她……” “小刘，帮我找一个人。” “不，我求求你，不要……不要告诉她……” “西门念纳。查到她的电话号码了吗？很好，帮我转过去吧。” “不……” 杨怀烈把手机从耳边稍微拿开了一点，让纳坦兹能够听到拨号声。 “我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纳坦兹的精神支柱彻底崩溃了。 杨怀烈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看着纳坦兹。 “在拉合尔的伊克巴勒国际机场。” 杨怀烈这才挂断电话，把手机揣进了口袋。 “五点三十分，我的人会把核弹头送到那里。” “然后呢？” “在我到达伊斯兰堡，夺取政权之后，将把核弹头移交给我派去的军队。” 杨怀烈的眉头跳了几下，似乎相信了纳坦兹的话。 “欧阳。” 欧阳凤鸣走了进来，他一直在外面，听到了整个对话过程。 “把他带走吧。” 欧阳凤鸣朝门口招了招手，两名突击队员进来带走了纳坦兹。 “那个西门念纳真是他的女儿？”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刚刚知道她的母亲在恐怖袭击中丧生。纳坦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出来，他肯定在保护某个人。用西门念纳威胁他都没能让他开口，肯定是个很重要的大人物。”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他已经猜到这一点。 第七十四章 漏网之鱼 “特种部队已经出发，预计凌晨四点到达拉合尔，在凌晨五点之前能够部署到位。” “直接去拉合尔机场？”欧阳凤鸣问了一句。 “特种部队将空降到郊外，与我们的情报人员会合，然后前往机场。为了保密，我们没有联系巴基斯坦方面。在逮捕了纳坦兹的手下，控制第二枚核弹头之后，才会让巴基斯坦方面提供协助。” “这样的话，最好准备一架运输机。特种部队控制住局面后，立即让运输机着陆运走核弹头，以免夜长梦多。” 刘雪丽没有开口，那是巴基斯坦的核弹头，不是中国的核弹头。 “可以这么安排。”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就按照欧阳的意思办，让特种部队控制机场的航管中心。控制了核弹头之后，立即让运输机送走核弹头。到时候，再向巴基斯坦方面通报情况。” “好的，我马上调整任务部署。” “还有，接到纳坦兹之后，立即进行审讯。” “还需要审讯？” “他没有把知道的全都交代出来，我跟欧阳都认为，他在保护某个人。你得派人找到西门念纳，但是不要把真相告诉她。” “好的，我派人去把她接来。” “有唐旭宸的消息吗？” 刘雪丽微微愣了一下，才说道：“核爆炸之后，我们与他失去了联系，至今没有收到任何与他有关的消息。爆炸发生的时候，他乘坐的那架战斗机即将耗光燃油，而且离爆炸点不到二十千米。” 杨怀烈与欧阳凤鸣都听了出来，刘雪丽是在故做镇定。 “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会设法跟我们联系。”杨怀烈暗自叹了口气，虽然刘雪丽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唐旭宸很可能已在核爆炸中丧生，即便没被炸死，也在战斗机坠毁时身亡。“首要任务是夺回第二枚核弹头。核威胁消除后，再安排侦察机去搜寻坠毁的战斗机。” “明白，我会及时联系巴基斯坦方面，让他们……” 这时候，宫浩宁突然加入了进来。“杨局，有消息了，唐旭宸打来的电话。” “接进来。”杨怀烈很是惊讶，但是没有迟疑。 “好了，电话已介入。” “老唐，你的命还挺硬的，竟然没被炸死。”欧阳凤鸣抢着说了一句。 “要死，我也要死在你后面。” “开玩笑的，杨局在我旁边。” “杨局……”唐旭宸显然不知道杨怀烈也在接听电话。 “我在。纳坦兹已经落网，他交代出了第二枚核弹头的下落。我们正在部署行动，准备夺回第二枚核弹头。” “没这么简单。” 杨怀烈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我们怀疑他在保护某个大人物，只是现在还没有查清楚到底是谁。” “是我们的人。” 杨怀烈的眉头立即锁到了一起，神色很是凝重。 “老唐，现在不是靠直觉做出判断的时候，我们……”刘雪丽显然觉得唐旭宸靠直觉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不是直觉，我逮住了那架飞机的飞行员，是李瑞佳。” “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审问她，而且她未必会老实交代。但是可以肯定，她不是恐怖分子，而是跟我们一样的情报人员。” “这……这不可能！” “如果她是恐怖份子，核弹头就不会在沙漠里引爆。” “你是说，她为纳坦兹卖命？”杨怀烈问了一句。 “有这种可能，不过我觉得，她更有可能是我国某家情报机构的情报人员，只是在跟纳坦兹合作。” “合作？” “她是中国人，从没去过巴基斯坦，又是情报人员，凭什么为纳坦兹卖命？” 杨怀烈使劲揉了揉额头，唐旭宸的分析很有道理，一名从来没有去过巴基斯坦的中国情报人员显然不可能为纳坦兹卖命。 “能撬开她的嘴吗？”欧阳凤鸣问了一句。 “肯定能，只是需要时间。她被派来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肯定是高级情报人员，受过专业训练，知道如何应付审讯。如果可以，我认为跟她做交易更合适。给她赦免，换取她的情报。” 欧阳凤鸣微微点了点头，朝站在旁边的杨怀烈看了一眼。 杨怀烈沉思了一阵，说道：“你去跟她谈，说清楚条件。小刘，联系元首，请元首签署特赦令。” “马上处理。” “还有，派直升机去把他们接回来。”杨怀烈补充了一句。 “正在安排。老唐，你们的具体位置。” “爆炸点南面，大约二十千米处。” “接应人员从瓜德尔出发，预计两个小时后到达。” “我去跟她谈条件，等下再联系。” “好得，我去申请特赦令。” 通信结束，欧阳凤鸣找到一名空降兵军官，让他安排一架直升机，送杨怀烈与纳坦兹前往卡拉奇机场。 在卡拉奇机场，一架民航客机已经准备就绪。因为已经获得最关键信息，所以将把纳坦兹送往中国，接受进一步审讯。 “欧阳。” “有什么事？”欧阳凤鸣停下脚步。是罗钧平上尉，他是陈鲁豫少校的副手，现在是突击部队的指挥官。 “你确认除了纳坦兹，总共有三十二名敌人？” “怎么，有问题吗？” “我们只找到三十一具尸体。” 欧阳凤鸣微微一愣，说道：“肯定有三十二人。跟随纳坦兹到来的有二十一人，而之前还有十一人。” “确认？” “肯定是三十二人，你们没有漏数？” “我点查了三遍，只有三十一具尸体，而且搜查了所有地方，包括直升机坠落点，没有发现第三十二具尸体。” “再搜查一遍，特别是底楼的房间。” “等等……”罗钧平摁住耳机仔细听了一阵，才说道，“我们在底楼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一条地道。” 欧阳凤鸣没多罗嗦，立即朝房屋走去。 地道入口在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而且在一张单人床下面，所以开始搜索的时候没有被发现。 不多时，一名突击队员钻了出来。 “怎么样？”罗钧平把那名突击队员拉了上来。 “地道不到一百米，出口在东面的街道对面，连着一条主要下水道，恰好在我们的包围圈外面。” “妈的！”欧阳凤鸣大声咒骂一句，同时联系了刘雪丽。“小刘，收到那些警卫人员的指纹与照片了吗？” “刚刚收到。” “有没有纳坦兹主要手下的个人资料？” “巴基斯坦方面已经提供了相关资料。” “立即做交叉对比，看看还活着的有哪些。” “现在？” “对，马上。我们只在现场找到三十一具尸体，而我看到了三十二名警卫。突击队员发现了一条通到外面的地道，怀疑有一名纳坦兹的手下在战斗中趁乱逃脱。果真如此，这个家伙肯定会去通风报信。” “等下，正在对比。”刘雪丽哪敢迟疑，立即让宫浩宁进行对比排查。 如果这个家伙在战斗中逃跑，他肯定会联系押送第二枚核弹头的人员。因为纳坦兹已经落网，所以那些人员下不会去拉合尔国际机场，而会拿第二枚核弹头跟中国与巴基斯坦当局交换纳坦兹。 果真如此，之前部署的那些行动都将作废。 如果中国与巴基斯坦当局不肯释放纳坦兹，那些家伙也许会使用第二枚核弹头，引爆地点不再是沙漠，而是某座城市。如果他们认为无法救出纳坦兹，又为自身前途考虑，则有可能把核弹头卖给第三方，比如某个试图拥有核武器的国家或者组织。不管哪种结果，都意味着局势失去控制。 很快，对比排查的结果出来了。 “欧阳，有结果了。” “谁？”这时，欧阳凤鸣已经来到院子里，找到了正在等直升机的杨怀烈。 “沙希克，纳坦兹的警卫队长。” “把他的照片发到我的手机上。” “正在发送。” 看到出现在手机上的照片，欧阳凤鸣一眼就认了出来，当时把杨怀烈从车上押下来的就是这个家伙。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纳坦兹到来前，他一直跟着我，当时肯定在这里。” “小刘，听到了？” “他逃走了？”杨怀烈问了一句。开始，他在处理伤口，不知道发生的事情。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说道：“小刘，现在得调集所有力量寻找这个家伙，绝对不能让他逃出卡拉奇。” “我正在联系空降部队，加强外围封锁。” “不，不对。”欧阳凤鸣使劲揉了揉额头，说道，“除了空降部队，还有哪些力量可供我们调动与使用？” “空军的大型预警机已经进入巴基斯坦领空，预计半个小时后到达卡拉奇。还有一架大型无人侦察机，预计一个小时后到达。无人机配备了高分辨率摄像机，还有毫米波合成孔径雷达。” “让巴基斯坦空降兵按照之前的计划行动，解除外围封锁。” “什么？” “预警机与无人机到达之后，全面监视所有通往外界的公路。你得组织人手，实时处理收到的信息，重点关注单独行驶的车辆。还有，让前往拉合尔的特种部队在空中待命，等待下一步指示。” “这……” “沙希克也许会去找那些押送核弹头的人员，跟着他就能找到第二枚核弹头。” 刘雪丽有点犹豫，在她看来，这等于放虎归上。 “小刘，按照欧阳的意思办。” “好的，我马上安排。” 杨怀烈下达了命令，刘雪丽没再罗嗦。 第七十五章 危险的女人 如果有别的办法，哪怕有更多的时间，唐旭宸不会跟李瑞佳谈条件。 虽然李瑞佳是情报人员，接受过专业训练，但是每个人都有极限，而且她做的那些事情并不值得让她丢掉小命。使用适当的方式进行拷问，加上足够的时间，撬开她的嘴不会是什么难事。 只是，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 虽然纳坦兹交代了第二枚核弹头的去向，但是在夺回第二枚核弹头之前，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发生意外。 直觉告诉唐旭宸，夺回第二枚核弹头绝对不会那么容易。 如果杨怀烈的判断是正确的，纳坦兹保护的那个重要人物肯定与这一系列事件，甚至与第二枚核弹头有关。如果夺回第二枚核弹头的行动出了问题，那些家伙有可能会以此要挟中国与巴基斯坦当局，要求释放纳坦兹，甚至逼迫阿齐兹下台。纳坦兹保护的那个重要人物必然会扮演重要角色。 李瑞佳掌握的情报，对追回第二枚核弹头有很大帮助。 说不定，就是那个重要人物派她协助纳坦兹发动政变。 想清楚这些，唐旭宸走到了李瑞佳面前。 虽然李瑞佳算不上漂亮，比刘雪丽差多了，但是她仍然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特别是凸凹有致的身材。 “怎么，你打算跟我谈条件？” “纳坦兹已经落网了。” “是吗？”李瑞佳抬起头，看着唐旭宸，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交代了另外一枚核弹头的去向。” “这么说，我已经失去了活命的资本。” “你跟我一样，是一名情报人员，为某家情报机构工作。你不是纳坦兹的人，只是奉命协助他。” 李瑞佳勉强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当然，你知道另外一枚核弹头的去向。帮助我们找到那枚核弹头，告诉我是谁让你协助纳坦兹，我就放了你。” 李瑞佳站了起来。“仅仅是放了我？” “元首签发的特赦令，由瑞士国际事务律师所存档，赦免你过去做的所有事情，并且送你前往任何一个国家。” “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 “条件是，帮我们找到那枚核弹头，交代出幕后主使。”唐旭宸一直很平静。虽然他不想放走李瑞佳，因为这个女人要为神经毒剂袭击事件中丧生的数百人负责，但是为了避免更多无辜者受难，唐旭宸必须跟她做交易。 “你开出的条件，只够让我做一件事。” “没错，就是保住你的性命。” 李瑞佳冷冷一笑，说道：“你说得没错，我跟你一样，也是情报人员，所以我非常了解你这样的人。你会听从命令，在完事后把我送往某个国家。只不过，你不放过我，会在某个时候找到我，让我为无辜受难者偿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让我安全的度过下半生。” “你既然了解我这样的人，应该知道我们公私分明，会信守承诺。” 李瑞佳笑了起来，根本不相信唐旭宸的话。 “还有，你别无选择。” “我知道你公私分明，可是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内心。”李瑞佳稍微靠近了一点。“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我，可是我掌握的情报很重要，所以不能杀我，还得昧着良心跟我做交易。你很有正义感，有明确的是非观，属于目的支配型人格。你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知道什么才是正确选择。你很有自律，随时都能控制住情绪，很难被其他人激怒。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太多了。其实，我也是你这样的人。你认为，我会轻易相信你的承诺？” 唐旭宸一把掐住了李瑞佳的喉咙。李瑞佳没有挣扎，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在李瑞佳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松开手。李瑞佳瘫倒在地上，他拔出了手枪。“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你说的那种人。” “你打算现在就杀了我吗？”李瑞佳又站了起来，还主动把额头顶在了枪口上。 唐旭宸压下了撞锤。 “除了开始那些条件，再加二百五十万美元。” 唐旭宸微微一愣，不知道李瑞佳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而且是二百五十万美元。 “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想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我要重新开始一段生活，也就需要这笔钱。” 就这么简单？不，不可能！ 为什么是二百五十万美元，而不是三百万或者五百万美元？她知道些什么，知道那笔美元！？ 如果她知道那笔美元，她就肯定知道克拉克，说不定就是她把钱给了克拉克，拿走了由克拉克运送的神经毒剂。 难道是她袭击了秘密军事基地？ 跟随她袭击秘密军事基地的是恐怖份子，还是纳坦兹的部下？ 如果是恐怖份子，当初提前离开山谷营地的那伙恐怖份子就由她率领，而支持与协助阿布哈辛的就是她！ 她为什么要透露如此重要的信息，只是无心说出来的，还是别有所图？ 这些问题，同时出现在唐旭宸的脑海里面。 她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关系，与情报掮客克拉克有关系，与纳坦兹有关系，还是某个中国情报机构的情报人员。 在这一系列的时间中，她扮演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她掌握的情报肯定比之前猜测的多得多！ 唐旭宸很是震惊，也就不自觉的放松了警惕。 也就在这个时候，唐旭宸知道了李瑞佳为什么要透露如此重要的信息。她压根没有打算跟唐旭宸谈条件，而是用这个办法来分散唐旭宸的注意力，让唐旭宸放松警惕，从而对唐旭宸发起突然袭击。 唐旭宸的反应非常快，只是李瑞佳的动作更快。 论身手，李瑞佳绝对不在刘雪丽之下。 被李瑞佳绊倒时，唐旭宸的第一反应就是开枪，只是没等他扣下扳机，握枪的右手就被缠住，手腕随即脱臼，手枪飞了出去。 如果唐旭宸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这一下就足够被李瑞佳打倒了。 此外，李瑞佳低估了唐旭宸。 她肯定认为能够放倒唐旭宸，因此她接下来的举动是去拣起手枪。可惜的是，唐旭宸不是普通人。身体还没触地，唐旭宸的右脚就横着扫了出去。虽然没使出全力，但是足够让李瑞佳倒地。 被唐旭宸踢倒，而手枪在几米之外，李瑞佳立即变招。 生死攸关，唐旭宸哪顾得上脱臼的右手，以最快的速度趴了起来，侧身避开李瑞佳踢来的一脚。只是等他再次转过身来，李瑞佳已经从身后用手上的索套扼住他的脖子，还用双腿夹住他的腹部。 这是女人常用的格斗方式，主要是腿部力量比手臂强得多。要不了一分钟，唐旭宸就会因为腹腔无法收缩，以及呼吸不畅而窒息。也许不会窒息身亡，但是肯定会昏迷，跟死没有区别。 死娘们！ 唐旭宸哪管得了那么多了，使出全力向后倒下，把李瑞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随即用脑袋向后撞击。李瑞佳被压在地上，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避，面颊被唐旭宸的后脑勺撞了个结结实实。 李瑞佳的手脚一松，唐旭宸顺势挣脱出来。 等到李瑞佳爬起来，唐旭宸已经拣起手枪，把枪口对准了她。 “没想到，你竟然对女人下如此狠手。”李瑞佳抬手擦掉从鼻子里流出的鲜血。 那一下刚好撞在她的鼻子上，撞断了鼻梁，还撞破了嘴唇，肯定非常痛，不然她手脚上的力气不会减弱。 其实，唐旭宸也很痛，后脑勺是头盖骨最薄弱的部位。 “在我眼里，你根本不是女人，而且我不是那种不打女人的君子。”虽然左手握枪，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唐旭宸仍然有足够的把握一枪射中李瑞佳的脑袋，而且李瑞佳没有怀疑唐旭宸的枪法。 “显然，你没有女朋友，甚至没有女人喜欢你。” “再耍花招，我就杀了你。” 李瑞佳笑了起来，一副根本不相信唐旭宸的样子。 她竟然在笑！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唐旭宸暗自一惊，不过没有放松警惕。“转过身去，跪下。” “你不是要跟我做交易吗？” “我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转过身，跪下！” “你要杀我，就当着我的面开枪，不要在我背后开枪。”李瑞佳看了出来，唐旭宸没有跟她开玩笑。 “我不会杀你，不过你再说一句废话，我会打断你的两条腿，把你留在这里。” “你要这么做，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嘴上这么说，李瑞佳还是转身跪下。沙漠里的昼间最高气温接近五十摄氏度，在烈日曝晒下，即便是正常人也会脱水中暑，更别说受了伤的人。 “你迟早会告诉我。” “你要是伤害我……” 唐旭宸已经走近，没等李瑞佳说完，用肘窝扼住了她的脖子。半分钟后，李瑞佳因大脑供血不足而昏了过去。 处理了脱臼的右手腕，唐旭宸走到箱子旁，迅速翻了一遍。 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准备的水与食物足够李瑞佳走出沙漠。可是，她竟然用一大半水来擦拭身体！ 就算她有洁癖，这么做也太夸张了。 在沙漠里，水就是生命。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上半个月。可是没有水，在干燥酷热的沙漠里最多坚持三天。 她根本没有打算走出沙漠，肯定有人来接应她。 想到这，唐旭宸的目光落到了那部卫星电话上。 第七十六章 冰山一角 锁定目标后，针对沙希克的调查全面铺开。 对在后方提供支援的刘雪丽来说，除了安排预警机与无人侦察机，调派特种部队，还有一件很重要的工作，即分析沙希克的个人资料，找出其中的可疑之处，寻找具有相似疑点的关联人员。 理清嫌疑人员的关系，对分析事件的前因后果与查找新的线索有很大帮助。 线索往往来自细节。 这些工作由情报分析人员负责，用不着刘雪丽亲自动手。 “你是说，他与李瑞佳有关？” “因为巴基斯坦是伊斯兰世界里，唯一拥有核武器的国家，所以与其他伊斯兰国家的关系非常密切。数十年来，巴基斯坦一直跟阿拉伯国家有军事合作关系，帮助这些国家培训军事人员。沙希克是陆军少校，曾在特种部队服役，多次执行秘密任务。派他去阿联酋与阿曼担任军事教官，似乎没有半点问题。可是我做了对比分析，在他去这两个国家时，李瑞佳也在这两个国家。更重要的是，两人到达与离开的时间，前后相差最多只有三天，这显然不是巧合。” “马上联系老唐。”刘雪丽已经拿到了元首签发的特赦令。 田皓桐立即拿起电话，拨通了唐旭宸持有的那部卫星电话的号码。 李瑞佳肯定认识沙希克，也许一直是沙希克负责跟她联络，以见面的方式传递情报与指示。她负责投掷第一枚核弹头，有可能知道沙希克要去什么地方，即第二枚核弹头在什么地方。 “刘姐，电话打不通。” 刘雪丽微微一愣，朝田皓桐看了过去。 “已经拨了两次号，没有拨通。” 刘雪丽接过话筒，又拨了一次号，听到的仍然是急促的嘟嘟声。 “刘姐，老唐会不会……” “也许是没有电了，也许是信号不好。”刘雪丽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核爆炸都没让他……他不会有事，联系杨局。” 田皓桐早已猜出刘雪丽与唐旭宸的关系，也就没再提到唐旭宸，联系上了杨怀烈。 此时，杨怀烈与欧阳凤鸣已经搭上直升机，正飞往卡拉奇机场。 “你是说，他们有关联？” “肯定有，而且不是巧合。李瑞佳肯定知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可是我无法联系上唐旭宸。” 杨怀烈微微愣了一下，意识到唐旭宸那边可能出事了。 “小刘，你现在得反向追查，重点调查李瑞佳。”欧阳凤鸣接过话题，说道，“设法查清楚她的底细。” “她的资料，大部分是国安部提供的，我已经联系了国安部。” “等等，你是说，她的资料来自国安部？” “没错，之前由国安部负责调查她，我们没有直接参与，与她有关的重要资料都由国安部提供。” 欧阳凤鸣眉头紧缩，朝坐在旁边的杨怀烈看了一眼。 “在巴基斯坦，除了临时动用的情报人员，还有谁？”杨怀烈突然转移了话题。 “严晓非在白沙瓦空军基地，还有代号‘美人鱼’的谍报人员。” “给他准备一架飞机，让他去寻找唐旭宸。” “现在？” “对，如果从瓜德尔出发的情报人员首先找到唐旭宸，就让他去瓜德尔，协助唐旭宸追查线索。” “杨局，他只是一名特种兵。” “我知道，所以我才派他去。从现在开始，唐旭宸这条线索，只由我们负责，不要通报其他情报安全机构。” “你说的是李瑞佳？” “对，不能让其他情报安全机构知道。” “明白。”刘雪丽已经明白了过来。 杨怀烈怀疑国安部出了问题，也许李瑞佳就是国安部的情报人员。果真如此，刘雪丽的那点权限，根本查不出什么东西，只有等到杨怀烈回国，由他亲自找元首，才能进行更加全面深入的调查。 “还有，把沙希克的资料跟所有嫌疑人员做对比，找出其他关联人员。” “我们正在做，只是嫌疑人员太多了，需要时间。” “我会让欧阳留在卡拉奇，你安排一支特种部队由他直接指挥。发现沙希克之后，由他指挥抓捕行动。” “明白，只是现在能调动的只有海军陆战队的突击部队。” 欧阳凤鸣朝杨怀烈点了点头，表示这支突击部队值得信赖。 “小刘，你得明白，我们发现的只是冰山一角，随着调查进行下去，肯定会牵扯出惊天丑闻。没有我与元首的直接命令，所有涉及到国内情报安全机构的消息，绝不能泄露，你得加强保密工作。” “现在接触到这些信息的，全是核心人员。” “那就好，我会尽快回国。不要声张，找个理由把我的警卫人员派出去，让他们到机场接我。” “好，我马上安排。” “不用急，等飞机快到的时候再做安排。” “明白。” “最后，暂时不要向元首透露相关消息。回来后，我亲自向元首汇报。” “明白。” 杨怀烈看了眼欧阳凤鸣，意思是有没有别的话要说。 “现在，我们得考虑另外一种情况。如果李瑞佳是国安部的情报人员，奉命协助纳坦兹发动军事政变，那么国安部有什么目的？”欧阳凤鸣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通过纳坦兹控制巴基斯坦？如果是，国安部需要一个可以控制纳坦兹的把柄，因此李瑞佳很有可能不是单独行动。” “你是说，还有其他国安部的情报人员参与？” “不是还有，而是很多。也许，第二枚核弹头就在那些情报人员控制之中，而他们会把核弹头送回国内。” “可是……” “如果军事政变成功，这枚核弹头就是证据，可以拿来要挟纳坦兹。” 刘雪丽很是震惊，连杨怀烈都有点惊讶。 “显然，我们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也就是说，得做好相关的防范。首先得严密监视飞往我国的飞机，特别是型飞机。其次得监视我国西北地区的机场，以及可供小型飞机降落的开阔地。”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西北地区以沙漠与戈壁为主，很多地方都能供小型飞机降落。” “显然，你得留意国安部在西北地区的反常活动。” “这……” “如果国安部的情报人员把核弹头送回我国，必然会有人员前去接应，而且肯定是国安部的人。” “在国内，我们没有那么多资源。” 欧阳凤鸣暗自叹了口气，朝杨怀烈看了过去。 “我会向元首提出出来，只是现在得按兵不动。如果我们监视国安部的情报人员，只会打草惊蛇。” “这样的话，就得加强西北地区的防空巡逻，在必要时击落运送核弹头的飞机。”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上了飞机，我会联系总参谋长，让总参谋部以发生在巴基斯坦的核爆炸为由，增派防空战斗机。” “虽然击落飞机导致核爆炸的概率很小，但是很容易产生核泄露。”刘雪丽说了一句。 “显然，重点依然是通过沙希克找到运送核弹头的人员，夺回核弹头。” “我们正在做相关部署。” “就这样吧，保持联系。” 通信结束，刘雪丽把田皓桐、宫浩宁等几名知道唐旭宸已经抓住李瑞佳的分析员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牵扯到国安部，连杨怀烈都如此谨小慎微，表明事态极为严重。 刘雪丽相信，杨怀烈肯定知道些什么，至少有所怀疑，却没有说出来。他这么做，不是在故意隐瞒，而是在保护刘雪丽，让刘雪丽无法追查下去，也就不会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去调查国安部。 当然，刘雪丽知道事态有多么严重。 国安部是国内头号情报安全机构，长期负责国内安全，规模是军情局的十倍，而且掌握着大量资源，在国内安全方面拥有极大的话语权。如果不是牵扯到巴基斯坦，这次事件的调查工作根本轮不到军情局唱主角。也许那些密谋策划了这一系列事件的主使，根本没有想到薛震远会让军情局主导调查工作。 如果调查工作由国安部负责，恐怕纳坦兹已经成功发动了军事政变，第二枚核弹头也已经进入中国境内。 刘雪丽很头痛，她只是一名情报人员，根本没有跟国安部斗法的资本。 杨怀烈的担忧没错，以刘雪丽的地位，就算她站出来向元首说明情况，也未必能让元首相信。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比刘雪丽更头痛。 从别院里逃了出来，并不等于能够离开卡拉奇。主要道路全被空降兵封锁，次要道路附近还经常有直升机出没。沙希克不怕死，可是他肩负的使命，让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纳坦兹已经落网，扭转局面的办法只有一个，用核弹头要挟中国与巴基斯坦当局。 计划早已制订好，沙希克必须活着离开卡拉奇，找到提前部署的特种部队，把那枚核弹头送到目的地。 这不仅仅是为了纳坦兹，也是为了巴基斯坦。 沙希克始终相信，纳坦兹没有做错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祖国，为了让祖国变得更强大。 巴基斯坦不需要一名懦弱的总理，需要一名强硬的将军。 只有纳坦兹能够让这个国家走上正轨，能够让这个国家变得强大，能够让这个国家受到尊重。 这不仅仅是纳坦兹的理想，也是沙希克与所有忠于纳坦兹的巴基斯坦军人的理想！ 第七十七章 行踪曝露 沙希克耐心等待着，他也只能耐心等待。 前方，大约五百米外的路口处至少有两个班的空降兵，已经架好路障，还设置了两处机枪堡垒。 路上堵了很多车，全是在听到爆炸声与枪声后赶着出城的平民。 大概是兵力有限，而且不准备为平民放行，空降兵没有逐一检查路上的车辆，只是把车辆堵在路上，阻止平民通过。 沙希克看了眼手表，已是凌晨一点三十分。 预先部署的特种部队将在一个小时内出发，不然无法及时赶到拉合尔国际机场，沙希克必须在此之前联系上他们。 沙希克没有使用手机，他也不敢使用手机。 中国特种部队参与了突击行动，意味着得到了中国情报机构支持。使用手机，很容易被监听与跟踪。虽然沙希克不是情报人员，但是多次执行秘密任务，知道手机是最不安全的通信设备。 一架直升机飞了过来，降落在了路口附近。 这里已经是郊区，附近没有多少民宅，而且路口很开阔，有很多开阔地供直升机起降。 直升机刚刚着地，空降兵就开始集合，然后在一名少尉带领下登上了直升机。虽然空降兵留下了路障，但是全都上了直升机，一个都没留下，而且在撤离前没有做手脚，走得干净利落。 沙希克暗自松了口气，等到直升机升空，他发动了轿车。 与预料的一样，突击部队抓住纳坦兹之后，率先赶到的空降兵解除了外围封锁，前去接管守备部队。因为地面部队最快要天亮后才能赶到，所以为了稳住局势，阿齐兹只能动用空降兵。 直升机飞走后，沙希克驾车通过了路口。 空降兵没有撤掉路障，意味着一支地面部队正朝这边赶来，只不过那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设置好gps导航系统，沙希克控制好了车速。 路上的车辆很多，沙希克相信，即便空中有侦察机，也未必会注意他驾驶的轿车，至少不会密切关注。 一个多小时前的爆炸与战斗，惊扰了卡拉奇的居民。这座城市拥有两千万人口，即便只有很少一部分居民连夜出逃，也意味会有数万台车辆涌上出城的道路，意味着无法监控所有车辆。 行驶了大约十五分钟，沙希克驾车进入了休息区。 为了避免被发现，在离开公路前，沙希克关掉了车灯。 虽然这是一个咨询非常便捷的时代，即便是巴基斯坦这样的贫穷国家，手机普及率也非常高，但是在一些公共场所、比如公路旁的休息区里依然保留了公用电话，为过往旅客提供方便。 空中确实有一架侦察机，一架携带了照相吊舱的jf-17战斗机。 这架侦察机隶属于巴基斯坦空军，配备了中国研制的战术数据链，能把拍摄的照片实时发送给正在赶来的中国预警机，再由预警机转发给军情局总部。在军情局直接控制的大型无人侦察机到来前，将由这架侦察机监视卡拉奇北面的主要公路。其他方向上，还有几架同型侦察机在执行类似的任务。 沙希克没有猜错，那架侦察机确实没有特别关注车流里的某部车辆。 只是，当沙希克驾车进入休息区，而且在离开公路前就关掉了车灯，要想不引起关注都不可能。 侦察机只负责每十秒钟拍摄一张广域照片，甄别与分析等后期处理由军情局负责。 刘雪丽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其实也就十来分钟。被田皓桐叫醒时，还没到北京时间凌晨四点。 “空降兵撤走后，这辆轿车跟随车流出城，大约十五分钟后，进入这处休息区。直接进入加油站，期间应该去过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大概耽搁了五分钟，然后回到公路上，估计车上只有一个人。” “能不能调出附近的监控录象？” “宫浩宁正在努力，只是暂时没有结果。从航空照片上看，休息区的西北与西南角上各有一部监视器，而且加油站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也应该有监视器，只是不知道这些监视器是否联网。” “有结果了。”宫浩宁大喊了一句。 刘雪丽与田皓桐立即走了过去。 “休息区的监视器没有开启，我进入了当地警察局的监控网络，加油站有两个广角监视器。”宫浩宁把两个监视器拍下的画面同时放到屏幕上。“车上确实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中年男性。” 可惜的是，监视器安装在加油站的顶棚上，没有拍到那个人的相貌。 这个人下车后，使用了收取现金的自助加油机，而且在为轿车加油的时候，去了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他拿着一只纸袋，看上去装的是水与食品。 “等等，把画面倒退十五秒，对，就这里，定格。”刘雪丽伏下身子，指了下站在便利店门口的那个人。“注意到了吗？在离开便利店之前，他在这里站了大约三十秒，而且手上已经拿着纸袋了。” “这么说，他不是在等待结账。” “在他前面没有人出来，也就不用排队等待结账。要排队的话，也不应该在便利店的大门附近。” “他在干什么？” “这就是我们要搞清楚的问题。”刘雪丽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能不能获得实时监控画面？” 宫浩宁点了点头，在键盘上操作一番，屏幕上出现了实时画面。 “小田，给那家便利店打电话。” “我马上去查电话号码。” “不用，这里就有。”刘雪丽指了一下屏幕。便利店的大门上帖着一个电话号码。 田皓桐立即拨打了电话，不多时，一名身材肥胖、穿着围腰的中年人来到门口，而且停下了脚步。田皓桐朝刘雪丽点了点头，刘雪丽没多说什么，让他挂了电话，那个胖男人随即就从大门旁走开了。 “查出那个人打的电话。” 宫浩宁立即调出卡拉奇电信公司的检索窗口，开始调查那部电话的使用信息。 巴基斯坦方面提供全面合作后，军情局能直接进入巴基斯坦电信公司的数据库，对通信情况进行实时监控。 这个时候，刘雪丽拨通了欧阳凤鸣的电话。 “是我。” “你们到机场了？” “对，杨局已经上了飞机。”欧阳凤鸣回头看了一眼，那架客机已经滑上跑道，即将起飞。 “我们发现了一名可疑人员，怀疑他是沙希克。” “怀疑？” “他在一处休息区为车辆加油，监控设备把他拍了下来，只是没有拍到他的相貌，现在只能是怀疑。” “有哪些疑点？” “他在进入休息区之前关掉了车灯，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使用现金自助加油，而且他用便利店的座机打了一个电话。” “他现在在哪？” “卡拉奇东面，通往海得拉巴的高等级公路上，驾驶一辆黑色小轿车。” 屏幕上显示着侦察机拍下的照片，黑色轿车混在车流里面，如果不是事先锁定，根本不会注意到。 “把相关信息发到我的手机上，我们马上出发。”欧阳凤鸣看了一眼手表，朝守在直升机旁的罗钧平等人挥了挥手，示意准备起飞。“在我们到达前，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没时间审讯他，所以第一套方案是跟踪他，直到找到核弹头。联系在海得拉巴的情报人员，为我们准备几部车辆，在海得拉巴南郊与我们会合。准备几架大型直升机，特种部队到达后在空中待命。” “没问题，我马上安排。监视信息每三十秒更新一次，注意查看。” “就这样，保持联系。” 挂断电话，欧阳凤鸣猫着腰钻进了直升机。 此时，俾路支省的沙漠里。 拆开卫星电话，唐旭宸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在电话的主电路板上有一块用几根引脚连接到发射器上的芯片，而且是一块专门用来控制发射信号的芯片。显然，这部卫星电话是一个跟踪定位器。 李瑞佳根本没打算跟唐旭宸谈条件，只是在拖延时间。 这也解释了李瑞佳为什么留在这里，还用大部分淡水擦洗身体，因为她在等待前来接应的人员！ 这个臭娘们，太狡猾了！ 唐旭宸知道，自己太大意了，在抓住李瑞佳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她在沙漠里脱光衣服绝对不是在做瑜伽。 现在怎么办？ 唐旭宸略一思索，没有破坏那个芯片，而是把卫星电话重新组装起来，只是破坏掉了几个次要元件，让电话无法使用。随后，他把剩下的水与食物装进背包，还带上了其他野外生存工具。 丢掉卫星电话，唐旭宸去扛起了还在昏迷之中的李瑞佳。 虽然她很能打，但是只是个女人，体重也就九十斤左右。对唐旭宸来说，算不上多大的负担。 扛着李瑞佳翻过两座沙丘，唐旭宸就停了下来。 他没打算走多远。前来接应李瑞佳的人员肯定有直升机或者是沙地越野车，唐旭宸靠两条腿肯定逃不掉。 用索套绑住李瑞佳的双脚，将手脚扭到背后拴在一起，唐旭宸按远路返回。 核爆炸发生后，巴基斯坦空军出动了侦察机与专门的监测飞机，预计在两点三十分到三点之间到达。即便没有找到李瑞佳，那些前来接应她的人员也不会呆多久，唐旭宸只需要在附近藏起来，然后等他们离开。唐旭宸没打算拿李瑞佳要挟他们，那些家伙肯定不会给他谈条件，只会杀了他与李瑞佳。 第七十八章 隐藏 战斗机还没停稳，一辆军车就开了过来。 看到从战斗机上下来的两名飞行员，准确的说是两个人，军车上的几名巴基斯坦军人都有点惊讶。其中一个是巴基斯坦空军的上尉飞行员，另外一个也是军人，不过穿的是野战迷彩服，带着狙击步枪，像是特种兵。 这个特种兵不是别人，正是严晓非。 “上尉，上车吧。”带队的巴基斯坦军官拉开了车门。“直升机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起飞。” 严晓非点了点头，接通了军情局总部的通信频道。 这里是一座巴基斯坦的空军基地，在俾路支省的本杰古尔附近，离核爆炸地点大约一百千米。十多年前，巴基斯坦进行核爆炸试验的时候，爆炸装置就首先送到这里，再由车辆送往试验场。 基地的规模不是很大，只驻扎了一个营的兵力，有几架军用运输机。 接到刘雪丽的命令后，严晓非把杰茜卡交给了前来接应的情报人员，法雷斯与阿里则被巴基斯坦情报人员带走了。为了以尽快找到唐旭宸，刘雪丽联系巴基斯坦空军，调用了一架双座的f-16b战斗机。战斗机全程超音速飞行，不到四十分钟就赶到目的地，比乘坐运输机节约了一个小时。 “老严，你务必找到唐旭宸，把他带回来。直升机飞行员是我们的人，你不能把此事告诉其他任何人。” “明白。” “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联系，保持联络。” “保持联络。” 关闭通信频道，严晓非对巴基斯坦军官说道：“还有多久？” “就在那边。”军官朝左前方的停机坪指了一下。是一架武装型mi-171直升机，旋翼已经开始转动。 把严晓非送到，巴基斯坦军官就着部下离开了。 只有一名飞行员，叫马小军，以前在陆军航空兵服役，现在是军情局人员，之前在瓜德尔负责保护军事设施，为秘密行动提供支援。直升机上有一些必要设备与武器，一只急救箱与一些饮料食品。 严晓非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他会驾驶直升机，只是比不上真正的飞行员。 直升机升空后径直向西北方向飞去，在飞出一段距离之后关闭了飞行指示灯。 此时，已经是伊斯兰堡时间两点三十分。 李瑞佳大概在十分钟前醒了过来，只是又被唐旭宸弄昏了过去。在这个时候，唐旭宸可不想出任何意外。 在此期间，唐旭宸吃了点东西，但是没有喝多少水，他不想撒尿。 沙漠里的空气很干燥，水分蒸发的速度很快，风向又不是很稳定，尿臭味能飘到很远的地方。虽然人的嗅觉算不上灵敏，但是有些人的鼻子很厉害，能嗅到很微弱的气味，发现藏在附近的敌人。 唐旭宸看了眼手表，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很累，累得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足迹已经清理掉了，而且一直在刮风，滚动的沙子会掩盖残留的细微痕迹，即便是最厉害的追踪者也未必看得出来。 一阵低沉的声响传来，唐旭宸立即睁开眼睛。 两点四十分不到，才过了几分钟。 是一架直升机，从南面飞来，飞行高度很低，大概只有几十米，而且没有打开飞行指示灯。 唐旭宸拿起单目望远镜，看不清直升机的型号，应该是一架大型直升机。 篝火已经熄灭，只是热量还没散尽，还有散落在地上的物品，以及那只安装了追踪器的卫星电话，直升机上的那些人肯定知道李瑞佳的落脚地点，要不然直升机也不会直接朝这边飞来。 在空中盘旋三圈后，直升机悬停在了空中，离地面不到两米。 一、二……五、六…… 从直升机上下来六个人，全部是武装人员，有突击步枪等自动武器，而且穿的是沙漠迷彩服。 这些家伙显然早有准备。 很快，一名武装人员找到了被唐旭宸丢掉的卫星电话，其他武装人员则检查了散落在地上的物品。 唐旭宸有足够的信心，他布置的现场能让那些家伙认为李瑞佳早就离开了这里。 唯一的破绽是余热还没散尽的篝火。只要仔细检查，那些武装人员就能确定，篝火是在十多分钟前熄灭的。只不过这也算不上破绽，如果李瑞佳遇到了麻烦，在仓促离开时未必会灭掉篝火。 卫星电话损坏，而且物品散落一地，看上去李瑞佳就是遇到了麻烦。 这时候，一名武装人员朝唐旭宸藏身的沙丘看了过来，还拿起了微光望远镜。 唐旭宸赶紧低下头，虽然隔着几百米，但是在微光望远镜里面，出现在沙丘棱线上的半边脑袋非常醒目。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瑞佳动了一下，看样子快要醒了。 臭娘们！ 唐旭宸哪敢迟疑，立即抱住李瑞佳，顺着沙丘的斜坡滚了下去。随即，唐旭宸抱住了李瑞佳，还夹住她的双腿，让她无法动弹。只是这一折腾，李瑞佳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茫然看着抱住她的唐旭宸。 虽然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会立即明白过来。 直升机发出的轰鸣声很刺耳，而且唐旭宸不是喜欢趁人之危的地痞流氓，他不会对李瑞佳有任何非分之想。 情急之下，唐旭宸把嘴压上去堵住李瑞佳的嘴，用力吸住她的舌头，让她无法喊叫。 李瑞佳已经明白过来，挣扎几下就放弃了，还开始主动配合唐旭宸，似乎很享受这种刺激的感觉。 这个臭娘们，她想干什么？ 唐旭宸不敢松口，只要李瑞佳大喊一声，那些武装人员就能听到。 想到这，唐旭宸猛然明白过来。如果被那些武装人员发现，他会被当场处决，李瑞佳也活不了。 不管李瑞佳有没有招供，那些武装人员都会杀人灭口。 唐旭宸没再那么用力，反到是李瑞佳主动帖上来。唐旭宸没有动弹，动作大点，沙丘上的沙子就会滚落下去。 几分钟后，直升机飞走了。 又过了一阵，唐旭宸才松开李瑞佳。“呆在这里别动，不然……” “不然什么，开枪杀了我？” 唐旭宸有点无语，没再理会李瑞佳，小心翼翼的爬上沙丘。 武装人员已经走了，还清理了现场，带走了所有物品。确认没有武装人员藏在附近，唐旭宸从沙丘上溜了下来。 “你的接吻技术挺不错的，以前骗过不少女孩子吧？” “李瑞佳，不要逼我。”唐旭宸翻出埋在沙子里的背包，检查了里面的东西，特别是那两瓶水。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不介意再来一次，再深入一点都可以。” “对你这种女人，我没有半点兴趣。” “撒谎，也得先问问自己的身体。” 唐旭宸很是无语，开始的时候，他身上的某个部位确实发生了变化，那是正常男人都会有的生理反应。 “你应该知道，我们未必能够走出这块沙漠，何不……” “如果你想死，开始就应该用力挣扎，让那些家伙发现我们，你却没有这么做。你比我清楚，只要发现我们，那些家伙会杀了我，也会杀了你。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唐旭宸割断拴住李瑞佳双脚的索套，把她拽了起来。“他们认为你逃走了，却未必会罢休，所以我们得离开这里。” “你认为，我们能够走出去？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留在这里。” 唐旭宸推了李瑞佳一下，让她走在前面。 “你已经联系了你们的人，肯定会有人来找你。留在这里，等待救援。现在离开，只会让我们死在沙漠里面。” 唐旭宸也这么想过，只是那些来找李瑞佳的武装人员很快就会发现，李瑞佳根本没有逃走，然后就会返回。 留在这里，显然是在等死。 “我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李瑞佳，我们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几个小时后就天亮了，我带的水，只够一个人走出沙漠。” “你……” “想活命，你就闭上嘴，节约点口水。在沙漠里，任何水都很宝贵。没水的时候，你连我的撒的尿都会喝下去。” “你这么做，只会害死我们。” 唐旭宸又推了李瑞佳一下，而且用的力气更大，让李瑞佳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 李瑞佳知道无法改变唐旭宸的决定，也就没再浪费口水。 此时，海得拉巴南郊。 交代完之后，负责把车辆送来的情报人员先行离开。因为燃料所剩无几，所以运送欧阳凤鸣他们的直升机也飞走了。 “目标车辆离你们大约还有十千米，预计五分钟后到达。” “我们马上上车。”欧阳凤鸣接住了罗钧平递来的穆斯林长袍。情报人员为他们准备了这种用来伪装的衣服，而且都很破旧，与为他们准备的两部轿车比较相称，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破绽。 “沙希克是特种兵出身，执行过多次秘密任务，你们得交替跟踪，保持好距离，别被他发现。” “我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们的无人侦察机到了吗？” “已经到达。” “实时更新监控信息。”欧阳凤鸣套上长袍，朝几名穿好长袍的突击队员挥了挥手，让他们上车。 “没问题，正在处理。收到了吗？” “收到了，很清楚，保持联系。” 欧阳凤鸣上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把手机放到中控台的架子上，上面显示着由无人侦察机携带的高分辨率摄像机拍摄的图像。驾车的是罗钧平，后排还有一名突击队员，另外三名突击队员在后面那辆车上。 第七十九章 寻死 对巴加里上尉来说，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夜晚。 因为妻子怀上了第五个孩子，日常开支增加不少，所以巴加里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赚加班工资的机会。 凌晨刚过，他收到来自伊斯兰堡陆军司令部的命令，封锁前往卡拉奇的道路。 在巴基斯坦，警察属于预备役军人，有正式编制，而且大部分警察是退役军人，巴加里也不例外。他之前在陆军装甲部队服役，因为祖籍在海得拉巴，所以他退役后回到故乡当了一名警察。按照惯例，他在退役时的军衔保留了下来，并且由此当上了分局局长，下面有数十名警察。 陆军司令部直接下达命令，巴加里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把所有警察叫了回来，封锁了辖区内的主要道路。 按照陆军司令部的指示，所有来自卡拉奇的车辆都得仔细检查。 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龙，巴加里有点忧虑。 从卡拉奇开来的车辆越来越多，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些流言。卡拉奇郊外的防空阵地遭到轰炸，陆军守备司令部里发生战斗，空降兵控制了机场，通往外界的公路全被封锁。有人说是卡拉奇守备部队准备发动军事政变，有人说是印度的战斗机轰炸了防空阵地，甚至还有与核爆炸相关的传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巴加里不知道，没有人告诉他，而且那些传闻不可信。 纳坦兹中将是一名爱国军人，在第三次印巴战争中获得过荣誉勋章，还是阿齐兹亲自任命他为卡拉奇守备部队司令，他绝不会发动军事政变。至于与印度开战，巴加里觉得更不可能。巴基斯坦有核武器，印度不敢贸然发动战争，而且就算爆发了战争，首先遭到攻击的也是伊斯兰堡。 陆军司令部只下令封锁道路，检查从卡拉奇来的车辆，没有命令阻止平民入城。 路障附近，警察正在检查车辆的通行证与车上人员的证件，做得很仔细，车辆的放行速度很慢。 巴加里没有刻意关注哪辆车，他不知道陆军司令部要下达这样的命令。 也许，只是阻止平民大量涌入海得拉巴。要不了多久，那些传闻就会不攻自破，惊慌失措的平民将返回卡拉奇。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维持社会稳定都很重要。 如果让卡拉奇的平民涌入海得拉巴，传闻会像瘟疫一样扩散，然后海得拉巴的居民也会惊慌失措的逃往其他城市。 不加以控制，必然会引发严重社会动荡。 巴加里没有注意到，离路障大约两百米的一辆轿车里面，只有一名中年男人，而且神色有点紧张。 他更没注意到，在那辆轿车后面，隔了五个车位的轿车里有三名中年男人，不远处的另外一辆轿车里还有三个穿着打扮相似的中年男人，而且只有一个看上去像巴基斯坦人，另外五个都是外国人。 此时，焦急的不仅仅是沙希克，还有欧阳凤鸣。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即让警察撤走，给所有车辆放行。” “这是巴基斯坦陆军司令部下达的命令，我们……” “沙希克仓促出逃，就算准备了证件也未必过得了关。”欧阳凤鸣看得很清楚，沙希克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动，那是紧张的表现。“如果警察把他拦下来，他肯定不会去找那些掌握核弹头的人员。” “别急，我在想办法。” “快点，他就要到检查点了。” “你催我，也快不了。”刘雪丽也很急，无人侦察机拍下的画面很清楚，最多再过五分钟，沙希克驾驶的轿车就将到达检查点。哪怕顺利通过检查，沙希克也有可能生疑，不去跟那些掌握核弹头的人员会合。 “刘姐，搞定了。” “什么？”刘雪丽朝宫浩宁看了过去。 “我侵入了警察的紧急通信频道，利用无人侦察机的通信系统建立一个子频道，伪装成来自巴基斯坦陆军司令部的通信信号。可以直接跟那里的警长交谈，以巴基斯坦陆军司令部的名义，让他们撤离。” “接过来。” “巴加里，现场负责人是巴加里上尉，当地的分局局长。” 刘雪丽点了点头，让宫浩宁接通频道。 “喂……” “巴加里上尉，这里是陆军司令部情报处。封锁令已经解除，你们立即撤回分局，等待新的指示。” “好的，我需要确认命令。”因为来自专用通信频道，所以巴加里没有生疑。 刘雪丽微微一愣，朝宫浩宁瞪了一眼。宫浩宁立即明白过来，迅速写下命令代码，递到刘雪丽面前。 随即，宫浩宁把这串字母与数字混编的代码发送到了巴加里的通信终端上。 刘雪丽报出命令代码，巴加里确认无误，然后就是执行命令。 “欧阳，警察会马上撤走。” “看到了，干得不错，保持联系。” 前方，警察搬开了路障，两名交警站在路边朝车辆挥手，示意可以自由通行。 欧阳凤鸣拍了下罗钧平的肩膀，让他控制好速度。 这个时候，沙希克也松了口气。 他确实很紧张，因为那些警察设置路障，逐一检查来自卡拉奇的车辆，很有可能是在搜捕他。虽然他准备了伪造证件，但是警察手里也许有他的照片，只要仔细看几眼就能把他认出来。 从检查点经过时，沙希克驾驶的轿车没有被拦下来，也没有警察盯着他看。 沙希克没有慌张，控制好了车速。 他没有进城，而是在前方路口左转，驶上了绕城公路。他只是经过这里，海得拉巴不是他的目的地。 渐渐的，路上的车辆少了许多。 大部分从卡拉奇逃出来的平民都去了城里，他们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觉得留在卡拉奇不安全。 驶上前往海尔布尔的高等级公路时，沙希克注意到，后面有两辆车。 虽然只能看到两辆车的灯光，看不清车辆型号与车牌号，而且那两辆车拉得很开，但是沙希克觉得，好像在通过检查点之后，那两辆车就一直跟在后面，而且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被跟踪了？ 沙希克没敢大意，转到了左侧车道上，准备从前面的路口下道。 那处路口通往一座小城镇，半夜去那里的车辆很少，如果那两辆车仍然跟在后面，那就肯定被跟踪了。 此时，后面的轿车上。 “开慢点，别跟过去。” “他要下道。” “让他下道，我们往前开。”欧阳凤鸣已经在手机上调出地图，知道从前面的路口通往一座小城镇。 直觉告诉欧阳凤鸣，沙希克已经起疑。 如果沙希克的目的地是那座在海得拉巴郊外的小城镇，他该进入海得拉巴市区，而不是上绕城公路。 在市区里，跟踪难度大得多，也更容易被沙希克发现。 沙希克驾驶的轿车进了匝道，离开了主干道。欧阳凤鸣没让罗钧平下道，而是继续向前行驶。 “欧阳，你们走错了。”耳机里传来刘雪丽的话语。 “我知道，让无人侦察机盯住那辆车。”欧阳凤鸣翻看了手机地图，对罗钧平说道，“前面七千米处有一个路口，我们在那里停车。” 罗钧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欧阳凤鸣的意思。 后面，沙希克驾车离开主路后，并没有开多远。确认那两辆车没有跟上来，他又调头返回了主路。 这一切，都被无人侦察机上的摄像机拍了下来。 “欧阳，他又回到了主路上。” “前面。”欧阳凤鸣朝左前方的路口指了一下，才对刘雪丽说道，“他已经起疑，我们得拉开距离，让无人侦察机盯住他。” “没问题。” 两部轿车进入匝道，开到转弯处就调头停了下来。 “关掉车灯。”欧阳凤鸣对罗钧平说了一句。 不到两分钟，沙希克驾驶的轿车从主路上飞驰而过。 沙希克觉得，他没有被跟踪，那两辆轿车也是去北面的某个地方，只是碰巧一直跟在他后面。 当然，沙希克没有放松警惕。 经过第一个路口，他朝那边瞟一眼。如果有人跟踪他，而且知道他已经起疑，就会藏在路口里面。 光线很暗，而且经过路口也就两三秒，沙希克没有看清楚。 几分钟后，沙希克驾车来到了一条长达数千米的直道上。 沙希克有点奇怪，前方没有车辆！ 如果那两辆轿车也是去北面的某个地方，而且以之前的速度行驶，此时就应该在前面两到三千米处。 可是，在这条笔直的道路上，没有别的车辆。 快要离开这条直道时，沙希克看了眼后视镜。 后面有车，而且是两辆，第一辆车已经进入直道，第二辆车还没有进入，只能看到照射在中间隔离带上的灯光。 又是巧合？ 不，绝对不是巧合。 沙希克稍微迟疑了一下，把车转到了左侧车道上。 这些全都被无人侦察机拍摄了下来，而且实时发送到欧阳凤鸣的手机上。 “不对劲，老罗，快点。” “追上他？” “他发现被跟踪了，妈的！” 罗钧平没有迟疑，立即把油门踩到底。这仅仅是一辆普通轿车，动力很差，而且任何车辆都不可能一下子跑出几千米。 前方，沙希克用半分钟向真主做了最后的祷告。 沙希克闭上眼睛，随即猛的向右打方向盘，轿车撞上了道路中间的隔离带。 此时，欧阳凤鸣乘坐的轿车刚刚离开直道。 “不要――” 第八十章 急中生智 听到从后方传来的轰鸣声，唐旭宸立即抓住李瑞佳的胳膊，朝前方沙丘飞奔而去。 两人刚刚翻过沙丘，一排子弹就飞了过来，然后才听到机枪的枪声。 “你还要绑着我吗？” “不想死就爬在这里，别乱动。”唐旭宸把李瑞佳摁倒在地。虽然没有看到，但是听声响能够大致判断出，直升机正在减速，而且飞行高度降低了很多，也许正在让那些武装人员离机。 “你个混蛋，你害死了我们。” 唐旭宸没有理会情绪激动的李瑞佳，猫着腰跑到沙丘左侧。 直升机悬停在大约一百米外，安装在机首下面的探照灯对准了沙丘，已经有两名武装人员离机。 这个距离，手枪对人员的威胁非常小，而且那些武装人员穿了防弹衣。 唐旭宸没有多想，举起手枪瞄准了直升机上的探照灯。 这些武装人员肯定接受过专业战术训练，不会差到哪里去。在他们离机之后，直升机会爬升到高空，用探照灯照射唐旭宸与李瑞佳，让他们无法看清楚周围情况，也为武装人员指明了他们的位置。 唐旭宸一口气打光了弹匣里的所有子弹，也打掉了直升机上的探照灯。 他刚刚缩回去，武装人员就开火了，子弹如同雨点般落在附近。 “快跑！’ 唐旭宸一边奔跑，一边为手枪更换弹匣。这是一把格洛克26型自卫手枪，每个弹匣里只有十发九毫米枪弹。因为这是李瑞佳的防身武器，所以只配备了两个弹匣，没有准备更多子弹。 李瑞佳并不笨，立即抓起背包，向南面飞奔。 她与唐旭宸是敌人，可是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蚱蜢。那些武装人员会杀了唐旭宸，也不会放过她。 直升机追了上来，只是飞行高度超过了一百米。 显然，开始的突然袭击吓坏了直升机的飞行员。虽然只是一把小手枪，但是在训练有素的情报人员手里有致命的威胁。 唐旭宸与李瑞佳没有停下，现在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夜空突然变亮。 照明弹！ “爬下！” 大声喊出来的同时，唐旭宸奋力跃起，朝前面的洼地滚去。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子弹追着两人，直到两人滚入洼地。 直升机从两人头顶上掠过，只是没飞出多远就转了回来。 那不是照明弹，只是一根从直升机上投下来的燃烧棒，在空中停留了十多秒。只是直升机上肯定有很多燃烧棒，只要不断投掷下来就能持续照亮唐旭宸与李瑞佳，为地面上的武装人员指明目标。 “妈的。”唐旭宸退出弹匣检查了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死不了。” 唐旭宸一愣，把趴在地上的李瑞佳翻了过来。子弹打在她的后腰上，没伤到肾脏，而且从前面飞了出去。 “确实死不了，贯穿伤，也许肠子被打断了。”唐旭宸把背包拽过来，取出急救包，用纱布堵住了出血点。 李瑞佳勉强笑了笑。“真要死在这里，至少不会孤单，黄泉路上有人陪着。” “我们不会死。”虽然这么说，但是唐旭宸一点信心都没有。直升机已经折转回来，地面上的武装人员也在逼近。靠一把连防弹衣都打不穿的小手枪，唐旭宸根本无法应付六名武装人员。 “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 “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不要误会，我并不在乎你的生死，只是在你交代出来之前不会让你死。” “你很老实，而且一点都不懂得安慰别人。” “我们是一样的人。”唐旭宸勉强笑了笑。 “凌晨三点三十分，木尔坦纺织工业园仓库区，第七十八号库房。” “什么？”唐旭宸猛的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李瑞佳。 “他们只会等到那个时候，你们去晚了的话，什么也得不到。”李瑞佳长出口气，“那些家伙觉得我已经招供了，所以来杀我。如果我什么都没告诉你，又被他们杀了，那不是死得太冤枉了？” “我们会活着，我会带你出去。” “给我赦免令？” 唐旭宸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这时候，直升机再次从两人上方掠过，投下了燃烧棒。因为两人在洼地里，所以武装人员没有开火。 “走吧，快走。”李瑞佳推了唐旭宸一下，只是腹部的伤痛让她使不出力气。 唐旭宸趴了起来，蹲在地上。他知道，现在必须离开。再不走的话，等那些武装人员追上来就逃不掉了。 “你还在等什么，难道想看我死在这里吗？” 燃烧棒已经熄灭，现在是逃走的最佳时机。大概是飞行员害怕受到攻击，直升机没有悬停，而是在上空往返穿梭。 “我会为你报仇！” 也就在唐旭宸猫起腰，准备跑开的时候，两道明亮的光芒划破夜空，径直奔向正在转向的直升机。 爆炸很猛烈，直升机立即变成了一团燃烧着的火球。 唐旭宸一愣，立即就地卧倒，还把李瑞佳压在身下，护住了她。 空中传来尖锐的声响，听上去像是飞行中的火箭弹。还有枪声，是重机枪扫射时发出的沉闷声响。爆炸声此起彼伏，而且就发生在附近。直升机的轰鸣声从西南方向传来，听上去像是一架大型军用直升机。 肯定是军情局的接应人员到了！ 唐旭宸没有逞能，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去冒险。 很快，爆炸声与枪声都消散了，只剩下直升机的轰鸣声。唐旭宸爬起来的时候，一道光束罩住了他。 直升机就在头顶上，处于悬停状态。 紧接着，直升机向一侧飞开，降落在了几十米外的开阔地上。下来一个人，朝唐旭宸这边跑来。 唐旭宸把李瑞佳扶了起来，朝直升机走去。 “老唐，你没事吧？” 唐旭宸听了出来，是严晓非。“没事，她受了伤，不致命。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看到了这边的火光。那些家伙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那些家伙是来杀她的。”让李瑞佳坐到直升机的踏板上，唐旭宸拉开放置武器装备的箱子，取出无线耳麦戴好，然后拿起一把突击步枪与一只照相机。“看着她，不要大意。” 严晓非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小看李瑞佳。 唐旭宸没多罗嗦，朝那些武装人员所在的地方跑去。 “老严，找到他们了？” “小刘，我是唐旭宸。” “老唐，你没事？” “没事，李瑞佳受了伤。特种部队在哪？” “已经到达巴基斯坦，在空中待命。欧阳正在追查……” “木尔坦纺织工业园，第七十八号仓库。纳坦兹的人在那里，核弹头也在那里，他们只会等到三点三十分。”唐旭宸看了眼手表，说道，“还有半个小时，我们的特种部队能在什么时候到达？” “二十五分钟。” “立即派他们过去。欧阳在干嘛？” “他在追查另外一条线索，纳坦兹的警卫队长沙希克，只是五分钟前，他在海得拉巴北面自杀了。” “自杀？” “他发现被跟踪，驾车撞上了中央隔离带。” “死了？” “欧阳赶到的时候，轿车已经起火燃烧。” 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先把特种部队派过去。” “已经下达命令，特种部队正在赶过去。十五分钟后，我们的无人侦察机将到达木尔坦上空。” “等一下。”唐旭宸走到了一名武装人员的尸体旁。 是东方人，使用的是g36突击步枪，而且安装了一具微光摄像机。是一种类似于摄像头的便携装备，只有录象功能，没有录音功能，而且处于开启状态，连接在一部卫星网络终端上。 唐旭宸微微一愣，拿起了步枪。 武装人员带着这个东西干什么？ 有人在后方监看他们的作战行动？ “有人在监视这伙武装人员。”唐旭宸提着g36突击步枪跑了起来。“老严，把李瑞佳带到我们藏身的洼地，让她躺下装死。” “什么？”刘雪丽与严晓非同时开口。 “老严，照我的话做，我马上过来。” 严晓非已经把李瑞佳带了过去，而且让李瑞佳躺在了洼地里。唐旭宸放慢脚步，朝严晓非招了招手。 等严晓非走近，他把突击步枪递了过去。 “干嘛？” “你装扮成武装人员，把我跟李瑞佳中枪身亡的画面拍下来。” “这……这有用吗？” “不管有没有用。”唐旭宸没多罗嗦，跑到洼地里，爬在了李瑞佳身上。“老严，做得像样点。” 严晓非点了点头，端着突击步枪走了过去，拍下了唐旭宸与李瑞佳的“死样”。 随后，唐旭宸让严晓非退后，在严晓非举起突击步枪时，朝他开了两枪，第三枪打中了突击步枪上的摄像机。 “妈的，真痛。”严晓非爬了起来。虽然穿了防弹衣，但是被子弹打中依然很痛。 “小刘，五分钟后发布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 “局里派出的营救人员击毙了六名武装人员，击落了一架直升机，并且找到了我跟李瑞佳的尸体。” “让那个家伙认为你们死了？” “不管有没有用，至少能够争取一点时间。我跟李瑞佳在营救人员到达前死了，而且没能跟你们取得联系，意味着军情局没有获得李瑞佳掌握的情报，也意味着军情局不知道核弹头的下落，他们未必会改变行动计划，我们才有机会找到核弹头。”一口气说完，唐旭宸又说道，“现在，帮我联系欧阳。” 第八十一章 备用方案 北京，四环以外，某栋大楼。 这栋高五层，主体是花岗岩的大楼已有半个世纪的历史。建成的时候，大楼所在地点还是荒郊野外。当初规划的时候肯定没人想到，短短五十多年，北京的城区面积会急剧膨胀十多倍。 大楼外的围墙顶部安装了电网，每个转角处都设置了双向全景监控摄像头。 宽大的正门由全副武装的警卫人员看守，设置了隐藏在地面下的升降路障。除了悬挂在横梁上的国徽，没有挂任何政府机关的牌子。内行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而外人只知道这里是某个情报安全机构的总部。 五楼，面向停车场的一间办公室里。 一名头发斑白，年近古稀的老人站在窗户后面，透过十五厘米厚的防弹玻璃，默默注视着路灯照耀下的停车场。 已经凌晨五点，再过一个小时，天色就将放亮。 门被敲响，老人转过身来，一名戴着无框眼镜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走进房间。 “刚收到消息，‘夜来香’已经死了，抓捕她的那名情报人员也死了。” “死了？” “我们的人在会合地点南面大约三千米处发现了他们，只是出了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老人走过去，坐到了沙发上。 “军情局的接应人员也已赶到。” 老人的眉头跳了几下，神色疑惑的看着中年人。 “我们的人全都死了，直升机也被击落。最后一名行动人员找到了‘夜来香’与那名情报人员的尸体。军情局的接应人员赶到之前，他们已被击毙。”中年人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参与行动的都是秘密人员，他们的身份信息早就删除了，使用的武器装备也与我们无关，没有留下可供追查的线索。” “她没有招供？” “根据截获的通讯信息，她没有招供。” 老人沉思了一阵，说道：“虽然她没有招供，但是纳坦兹已经落网，而且军情局扩大了在巴基斯坦的行动规模，派去了更多的特种部队，还动用了预警机与侦察机。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 “纳坦兹不会出卖我们。”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就太低估杨怀烈了。”老人勉强笑了笑，说道，“要说能力，连我都比不上杨怀烈。事情发生在巴基斯坦，我们插不上手，影响不了军情局。如果杨怀烈已经撬开纳坦兹的嘴，恐怕他正在飞回来的途中，几个小时后就将到达，然后把知道的向元首合盘托出。” “他没有证据。” “这样的事情，需要证据吗？” 中年人沉默了，神色也略显紧张。 “着手收拾残局吧，该结束了。”说出这句话，老人挥了挥手。 中年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此时，木尔坦纺织工业园第七十八号仓库。 这是一个综合性仓库，主要用来存放各种防治原料，比如棉花与化纤。只是现在，仓库里停放着三部车辆。 正是运送第二枚核弹头的那三部车辆，两辆越野车与一辆皮卡。 苏穆斯站在皮卡旁，正在擦拭一支ak-74m突击步枪。 在东伊斯兰圣战军，苏穆斯的地位仅次于阿布哈辛，至少在那个化名贝娜齐尔的女人到来前如此。 五年前，正是苏穆斯把装着五百千克烈性炸药的卡车开进中国边防军的营地，阿布哈辛只是躲在营地外面，使用遥控器引爆了炸弹。千辛万苦的逃到阿富汗之后，苏穆斯成了二号头领。 他很佩服阿布哈辛，却看不惯那个叫贝娜齐尔的中国女人。 不是她不够厉害，两人第一次见面，她就让苏穆斯尝到了苦头，由此确立了在组织里的地位。 关键是，她不是穆斯林，还是个汉人。 虽然汉人中也有穆斯林，但是苏穆斯从不相信汉人。在他眼里，汉人全是敌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只是，阿布哈辛相信她，对她言听计从。 渐渐的，苏穆斯也开始相信她，觉得她跟其他汉人不一样，而且正是由她策划，才成功袭击了保全公司，获得了神经毒剂，还偷袭了巴基斯坦的秘密军事基地，拿到了那两枚核弹头。 对只会搞自杀式袭击的东伊斯兰圣战军来说，现在取得的胜利简直无法想像。 有了那么核弹头，东伊斯兰圣战军将不再是过街老鼠般的恐怖组织。苏穆斯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在他出生与长大的地方，建立一个属于穆斯林、属于东伊斯兰圣战军、属于他们的国家。 这是阿布哈辛的理想，也是苏穆斯的理想，是所有战士的理想。 放在板条箱上的卫星电话响了起来，苏穆斯迟疑了一下，才放下突击步枪，走过去拿起卫星电话。 “喂？” “纳坦兹已经落网，采用备用方案。” “明白。” 对方没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穆斯思索了一番，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苏穆斯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他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是他知道，那个人一直在支持他们，贝娜齐尔从他那里获得了很多关键情报。在制订计划的时候，贝娜齐尔就告诉苏穆斯，如果发生意外，根据他提供的情报采取行动。 拨号声响了三下，没等对方接通，苏穆斯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一名恐怖份子跑了过来。 “怎么了？” “他们来了，就在外面。” 苏穆斯看了眼手表，已经三点十五分，那些家伙也该来了。 “所有人做好准备，备用方案。” 周围的几名恐怖份子都是一惊，随即就反应过来。有的人操起了突击步枪，有的人拿起了机关枪。 外面，三辆轮式装甲车进入了工业园。 带队的是一名少校军官，每辆轮式装甲车上有四名官兵，配备的都是g36与mp5等德制枪械。 随着三辆装甲车驶近，两名恐怖份子拉开了仓库的大门。 装甲车进入仓库的时候，苏穆斯迎了上去。他没有拿起突击步枪，显得很放松，就像见到了老朋友。 少校带着两名官兵从第一辆装甲车上下来，另外两辆装甲车上各下来三名官兵。 苏穆斯笑着迎了上去，还张开双臂，要跟少校拥抱。少校也笑着走上前来，跟苏穆斯紧紧拥抱在一起。 只是，少校并不知道苏穆斯想干什么。 等少校反应过来，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左侧太阳穴上。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到的只是苏穆斯的残酷冷笑。 枪声大作，离开装甲车的八名官兵根本来不及反抗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名藏在大门后面的恐怖份子冲了出来，钻进停在门口的装甲车，随即装甲车里就传出了ak步枪扫射的枪声。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另外两辆装甲车的驾驶员明白了过来，只是退路已被堵死，而且他们根本来不及关上装甲车的舱门。两名恐怖份子爬上了装甲车，端着ak步枪与pk轻机枪朝驾驶舱就是一通扫射。 战斗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迅速。 “把尸体拖走，全体上车。”苏穆斯掏出手巾，擦掉了脸上的鲜血。那是少校的脑袋被打爆时溅开的鲜血。 片刻后，苏穆斯带着手下上了装甲车。 等到装甲车行驶到纺织工业园外面的街道上时，苏穆斯才取出了遥控器，引爆了安装在仓库里的炸弹。 爆炸声很猛烈，腾起的火球照亮了夜空。 此时，唐旭宸乘坐的直升机已在飞往巴基斯坦空军基地途中，欧阳凤鸣也搭上了前来接应的直升机。 军情局总部，大屏幕上出现了无人侦察机拍下的画面。 为了追回第二枚核弹头，军情局调动了三架大型无人侦察机。其中一架飞往卡拉奇，协助欧阳凤鸣率领的突击部队跟踪沙希克，一架在拉合尔附近徘徊待命，最后一架被派往木尔坦。 “刘姐，信号已经同步。” 刘雪丽朝宫浩宁点了点头，接通了与唐旭宸、欧阳凤鸣的通信频道。“老唐、欧阳，无人侦察机发送的信号已经同步，你们能够看到实时画面了。” “这是什么地方？” “整个纺织工业园，现在是广域拍摄模式。还有十秒，无人侦察机上的摄像机才能对准第七十八号仓库。” 唐旭宸与欧阳凤鸣看得很仔细，只是十秒钟很快就过去了。 “好了，图像……”看到出现在屏幕上的画面，刘雪丽惊讶的张大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妈的！”欧阳凤鸣大声咒骂了一句。 仓库已被炸毁，而且燃起了大火。 唐旭宸也很震惊，只是他马上就恢复了理智。“小刘，联系巴基斯坦方面，派军警封锁爆炸现场。附近有没有我们的人员？” “特种部队即将到达，还有一些临时调动的情报人员。” “让特种部队待命，把情报人员派过去，让他们勘察现场，尽量搜集线索。” “好的，我马上安排。”刘雪丽控制住了情绪，开始调动与部署人员。 “回放无人侦察机拍摄的画面。爆炸应该刚刚发生，即便用遥控装置引爆，嫌犯肯定在附近。重点关注离开工业园的车辆，特别是车队。还有，让当地警察封锁主要道路，防止嫌犯进入城区。” 唐旭宸一边说，刘雪丽一边做安排。 那些家伙肯定收到了消息，知道藏身地点已经暴露，所以在紧急撤离后炸毁仓库，以此毁掉线索。 问题是，他们是从哪里获得的消息？ 第八十二章 霹雳火登场 “这里，对，就是这里，把这个区域放大。看到了吗？这是三辆车，而且比一般的车辆要大一些。” “等一下。”宫浩宁启动了一个图像处理程序，对画面做清晰化处理。 几秒钟后，画面开始变得清晰。看清楚那三辆车，田皓桐立即把刘雪丽叫了过来。 是三辆轮式装甲车。 wz551型六乘六轮式装甲车，曾在十多年前少量出售给巴基斯坦，装备巴基斯坦陆军特种部队。 “转换到实时画面，扩大搜索区域，找到这三辆装甲车。” “正在做。”宫浩宁应了一声。 “把信息发给特种部队。”刘雪丽拍了下田皓桐的肩膀。“老唐，欧阳，看到了吗？巴基斯坦特种部队的装甲车。” “看到了，现在在哪？” “滨河大道，朝市区前进。”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实时画面，宫浩宁用亮红色方框把三辆装甲车标了出来，还把装甲车行驶的道路设为黄色，好让刘雪丽他们能够一眼看出装甲车的行进方向。 “等等……”欧阳凤鸣插了进来。“工业园在木尔坦东北，如果目的地是拉合尔，就不会经过市区。” “他们肯定知道纳坦兹已经落网了，也就不会前往拉合尔。” “把核弹头藏在木尔坦？” “木尔坦有三百多万居民，还是巴基斯坦人口密度最高的大城市之一。如果核弹头在木尔坦市中心引爆，估计……”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田皓桐立即把之前做的预测数据显示到大屏幕右下角。“将有四十万人直接死于核爆炸，在随后一周之内，还有大约一百五十万人丧生。” “妈的！”欧阳凤鸣咒骂了一句。显然，那些家伙打算拿三百万木尔坦居民来要挟中国与巴基斯坦当局。 “特种部队在哪？”唐旭宸问了一句。 “还有五分钟。” “装甲车还要多久进入城区？” “最多十分钟。”田皓桐帮刘雪丽做了回答。 “我们不能冒险。”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除了特种部队，附近有没有其他打击力量？” “两架wz-10伴随特种部队行动，都携带了反坦克导弹与火箭弹。” “联系飞行员，立即击毁装甲车。” “可能引发核泄露。” “总比核爆炸好。这伙特种兵未必相信我们会放了纳坦兹，也许只是纯粹的报复。马上下令，由我承担责任。” 刘雪丽没有迟疑，立即让宫浩宁联系特种部队。 接通武装直升机的通信频道后，宫浩宁向刘雪丽做了个“ok”的手势，相关信息出现在了刘雪丽面前的屏幕上。 “夜鹰一号，这里是军情局指挥中心，我是行动指挥官刘雪丽。” “夜鹰一号收到，请讲。” 刘雪丽朝宫浩宁看去，宫浩宁赶紧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做好了。“现在，请确认获取的目标信息。” “ad38区域内，三个b2类目标。” “正确，立即将其击毁。” “击毁？” “上尉，你没有听错，立即将其击毁。” “夜莺一号收到，正在转向，预计发射导弹时间，三分三十秒。” “指挥中心收到，保持联系。”与武装直升机飞行员通话结束，刘雪丽朝宫浩宁挥了挥手，让他联系特种部队。 武装直升机击毁装甲车后，得由特种部队甄别攻击结果，确认是否产生核泄露，以及找到由装甲车运送的核弹头。如果装甲车上有人员侥幸生还，得由特种部队进行抓捕，与核弹头一同押送到拉合尔机场。 很快，刘雪丽就完成了部署。 此时，木尔坦郊外。 为了避免被装甲车上的敌人发现，两架武装直升机一直在河道上空飞行，用河流两岸的峭壁与树木做掩护。 随着距离缩短，两架武装直升机分开，长机继续追击装甲车，僚机则离开了河道。 两架武装直升机的旋翼顶部都安装了一具外罩为圆盘状的毫米波雷达，而且能用战术数据链分享信息。在长机逼近目标后，僚机将爬高用毫米波雷达锁定目标，引导长机用反坦克导弹攻击目标。因为长机始终隐蔽飞行，所以就算敌人发现了僚机，也未必能立即察觉到逼近的危险。 这是对付得到地面防空火力掩护的装甲部队的战术，对付几辆装甲车绰绰有余。 长机与三辆装甲车的距离缩短到五千米的时候，僚机从藏身的丘陵后跃起。 “夜鹰一号呼叫指挥中心，已经锁定目标，请求攻击。” “请求批准，立即发起攻击。” 随着刘雪丽下达命令，长机连续射出六枚反坦克导弹，随即转向离开了攻击航线。 因为提前获得僚机提供的信息，所以六枚导弹在发射前就已锁定目标。 武装直升机携带的是重型反坦克导弹，发射后将立即加速到一点四马赫。在八千米的有效射程内，导弹都将超音速飞行。也就是说，装甲车上的敌人根本听不到导弹逼近时发出的声响。 爆炸来得很突然，在无人侦察机拍下的画面中，三辆装甲车同时变成耀眼的火球。 刺眼的光芒消散后，画面上只剩下了正在燃烧的三个残骸，以及散落在四周的各种车辆零部件。 重型反坦克导弹能打爆主战坦克，更别说是装甲车了。 这个时候，两架运载特种部队的mi-171直升机离现场不到三千米。 爆炸发生后，两架直升机立即转向。随即，前面那架直升机的尾部舱门打开，一名特种兵把一架小型无人机投了出去。 这架小型无人机上安装了专门探测核辐射的传感器。 虽然找到核弹头很重要，但是特种兵的命同样重要。 此时，刘雪丽他们甚至希望能探测到核辐射，因为那意味着核弹头在装甲车上，而且被破坏掉了。 如同唐旭宸所说，核泄露总比核爆炸好。 “刘姐，没有探测到核辐射。” “什么？” “通信系统正常，小型无人机上的传感器没有探测到核辐射。” 刘雪丽微微一愣，立即接通了特种部队的通信频道。“闪电小队，立即前往现场，寻找核弹头。” “明白，正在赶往现场。” 两架直升机已经转向。没有探测到核辐射，不等于核弹头没有在装甲车上，也许只是没有遭到破坏。 不到五分钟，特种部队赶到现场。 大屏幕上，同时出现十多幅画面，那是由特种兵携带的摄像头拍下来的。 这支特种部队与严晓非隶属的小队同属于军情局，队员跟严晓非差不多，都是最优秀的特种兵。 三辆装甲车已被彻底摧毁，四周散落着很多零部件，还有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刘雪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屏幕。 此时，唐旭宸也屏住了呼吸，盯着掌上计算机的屏幕。 第一辆装甲车里是空的，第二辆也是，第三辆同样。 核弹头没有在装甲车里！ 难道那些家伙在路上卸下了核弹头？ 不，绝对不可能，他们没有时间卸下核弹头。 难道核弹头被导弹炸飞了？ 也不可能，如果被导弹炸飞，肯定受到严重破坏，也就产生了核泄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雪丽很惊讶，也很头痛。 “妈的，这些该死的杂种！”欧阳凤鸣咒骂了起来，他很少发火，现在却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小田，把b3画面放大，倒退三十秒。”唐旭宸也想发火，只是他忍住了，因为发火没有任何帮助。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画面，是三十秒前由一名特种兵的摄像头拍下的。“再前进五秒，对，就是这里，定格。” 是一具尸体，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的面部，已经有半边面颊被烧焦了。 唐旭宸把掌上计算机递给了李瑞佳。“认识他吗？” “看不清楚，画面太模糊了。” “小田，联系那名特种兵，让他退回去，给尸体面部来个特写。”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清晰的画面。 “认识他吗？” 李瑞佳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等下。”唐旭宸拿起一副耳麦，让李瑞佳戴上。 “苏穆斯，东伊斯兰圣战军的二号人物，由他运送第二枚核弹头。” “他不是巴基斯坦特种兵？”刘雪丽立即问了一句。 “不是，与巴基斯坦方面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欧阳凤鸣跟着问了一句。 “十个，原本有十二个，除了我，还有一名恐怖份子上了飞机，被我杀了。” “闪电二号，马上清点现场的尸体数量。”刘雪丽马上给特种部队下达了命令。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唐旭宸第三个提出问题。 “由他们把核弹头送到这里，跟纳坦兹的人会合。苏穆斯不清楚情况，只知道那些人会把他们送往中国。按照计划，在会合后，纳坦兹派来的特种兵会干掉他们，然后把核弹头送往拉合尔国际机场。纳坦兹的人在那边准备了一架运输机，将载着核弹头升空，以此逼迫阿齐兹下台。” “运输机在机场待命？” “没有。只有在四点三十分之前与特种部队取得联系，运输机才会飞往拉合尔，并且在五点前降落。”李瑞佳迟疑了一下，说道，“显然，纳坦兹的特种部队已经被消灭掉，那架运输机不会去拉合尔降落。” “妈的！”唐旭宸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 “老唐，有发现了。” “什么？” “特种部队只找到六具尸体，虽然不排除还有其他恐怖份子被炸死的可能性，但是现在只发现六名。” 第八十三章 分身乏术 跳下直升机，唐旭宸一把将李瑞佳拽了下来，然后示意严晓非去应付前来接应的巴基斯坦军官。 “基本确认，在装甲车里被击毙的恐怖份子只有六人。我们分析了无人侦察机拍下的整个过程，恐怖份子不可能在中途停车卸下核弹头。此外，工业园大门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也只发现了三辆装甲车，没有其他车辆。显然，核弹头很可能在纳坦兹派去的特种部队到达前就被送走了。” “你得调查附近交通监控系统的录象。” “已经在着手调查。问题是，如果那是几个小时前的事情，恐怕核弹头已经被恐怖份子藏了起来。” “不可能，恐怖份子不会在巴基斯坦使用核弹头。他们会想方设法前往中国，在我国的城市里引爆核弹头。要不然的话，木尔坦早就发生核爆炸了。他们需要交通工具，而且是快捷的交通工具。” “我们的预警机已经在监视巴基斯坦北部空域，巴基斯坦当局已经下达禁飞令，还加强了所有机场的守卫力量。” “未必是正规机场，很有可能在野外。” “第二架大型预警机正在赶来，我们现在只能做这么多。” 这时候，唐旭宸已经带着李瑞佳走到军车旁，而驾车来的巴基斯坦官兵被严晓非赶到了另外一辆军车上。 把李瑞佳推到车里，唐旭宸说道：“我马上审问她，你得抓紧时间寻找其他线索。” “我知道，我们正在寻找其他线索。” “保持联系。”唐旭宸上了车，拍了下严晓非的肩膀。“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得立即审讯李瑞佳。” 严晓非点了点头，驾车朝前方的机库驶去。 他知道唐旭宸要审讯李瑞佳，开始找巴基斯坦军官询问了情况。这座基地没有部署多少作战飞机，很多机库都空着。 严晓非直接把车开进机库，才下来关上了大门。 唐旭宸没有动粗，让李瑞佳下了车，还给她找了张椅子。虽然上面布满灰尘，但是总比站着好。 “怎么，你要跟我打感情牌了？” “李瑞佳，我没时间跟你罗嗦，现在就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李瑞佳笑了起来，说道：“如果我不说，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唐旭宸差点没有忍住冒起来的怒火。 “没错，你救了我一命，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你也是在救自己。再说了，我没有大喊大叫，等于救了你一命，所以我们扯平了。”李瑞佳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已经提供了一条关键情报，而且证明是正确的。要我提供更多的情报，赦免令，二百五十万美元，而且要现金。” “你……” “这不是我们说好的条件吗？你是情报人员，你应该知道，越是关键的情报，时间敏感性越明显。从理论上讲，我掌握的情报最终都会变得一文不值。我是你的话，现在就不会斗气浪费时间。” 唐旭宸抬起手，很想给李瑞佳一巴掌，最后只是朝李瑞佳指了一下。“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要想找到核弹头，你最好马上帮我申请赦免令，拿到二百五十万美元现金。”李瑞佳仰起头，毫不退让的瞪着唐旭宸。 “老严，看着她。她要是想逃跑，就毙了她。” 严晓非点了点头，退后两步，拔出了手枪。 唐旭宸没再罗嗦，一边朝外面走去，一边跟刘雪丽联系。 在认为必死的情况下，李瑞佳不甘心，也就透露了一些消息。可是现在，她一时半会死不了，自然会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她很聪明，懂得怎么玩这个游戏，不会在拿到想要的东西之前吐露情报。 显然，唐旭宸并不认为拷问能及时获得关键情报。 这个时候，欧阳凤鸣在翻地图。 开始，唐旭宸提到的一样东西，引起了欧阳凤鸣的重视。这就是，恐怖份子需要交通工具把核弹头送往中国。 这个交通工具，肯定是一架飞机，而且是不容易被发现的小型飞机。 在此之前还出现了一架小型飞机，即由李瑞佳驾驶，把核弹头运送到俾路支省沙漠里的那架小型飞机。 没花多少功夫，欧阳凤鸣就计算出，李瑞佳驾驶的小型飞机在起飞后，平均飞行速度接近每小时六百千米！ “小刘，我是欧阳。” “你那边有发现了？” “暂时没有。在你身边，有没有航空方面的专家？” 刘雪丽微微一愣，朝这间办公室里的宫浩宁与田皓桐看了过去。杨怀烈提到保密，所以刘雪丽把他俩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欧阳，我懂得一些。”田皓桐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 “告诉我，什么样的小型飞机，低空飞行速度能够达到每小时六百千米，最好告诉我有哪些型号。” “每小时六百千米？好像没有。” “没有？” “小型飞机大多使用活塞发动机，即便是性能最好的活塞式飞机，也只能在高空得到这个速度。” “你确定没有？” “绝对没有。要达到这个速度，至少得使用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而使用这种发动机的大多是军用飞机，而且不是小型飞机。” “那么，能否通过改装，比如换上你说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让某种小型飞机达到这个速度？” “这……应该可以吧，我也不在很清楚，我只是有点了解，我……”田皓桐明显有点慌张，毕竟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好了，这就是我们要查的线索。” “什么线索？” “李瑞佳驾驶的那架小型飞机，在起飞后，平均飞行速度接近每小时六百千米。根据老唐乘坐的那架战斗机发回来的数据，这架小型飞机一直在低空飞行，直到核弹头引爆前才开始爬升，被战斗机的火控雷达发现。” “你是说，那是一架改装过的小型飞机？” “对。如果小田说得没错，就肯定改装过，很可能在巴基斯坦做的改装。现在，你们得查出在巴基斯坦，有哪些人有这样的能力。” “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调查。” 这时候，欧阳凤鸣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有发现了，立即告诉我。现在，我去追查另外一条线索。” “还有线索？” “保持联系。” 欧阳凤鸣突然结束通话，让刘雪丽有点惊讶。如果他有别的线索，就应该说出来，而不是藏着腋着。 就在刘雪丽准备联系欧阳凤鸣的时候，唐旭宸的电话接了进来。 “小刘，有发现吗？” “欧阳提供了一条线索，我们正在着手追查，他还提到有另外一条线索，只是突然结束了通信。” “先别管他，如果有好的线索，他会联系我们。现在，我需要李瑞佳的特赦令。” “她还想获得特赦？” “还有二百五十万美元。老严说，那笔钱留在白沙瓦空军基地，交给了前去接应他的情报人员，你派人把钱送过来。” “她还想要钱！？”刘雪丽很是惊讶，这个李瑞佳也太贪心了吧。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她没有找我要三百万美元，没有找我要五百万美元，而是二百五十万美元。显然，‘二百五’这个数字并不那么好听。当时，她提出这个要求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 “你是说……” “显然，她知道这笔钱的存在，也许就是她把这笔钱给了克拉克。” 刘雪丽微微点了点头，只是没有注意到，唐旭宸是在几千千米之外跟她通信，并没在她身边。 “现在，你得派人去审讯克拉克，同时着手调查她与克拉克的关联性。” “我马上联系安全屋。” “安全屋？”唐旭宸微微一愣。按照之前的安排，贾巴德在凌晨之前就带着克拉克离开了巴基斯坦。 “他们还在巴基斯坦，在伊斯兰堡的一座安全屋里。” “什么？” “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必须调动所有情报人员与所有资源追查核弹头，所以他们的撤离行动推迟了。” “马上联系他们，让安全屋的‘守望者’审讯克拉克。还有，李瑞佳肯定不是在昨天才见到克拉克，他们之间肯定有关联，也许以前见过面。我们需要知道他们的关系，以便确认李瑞佳是否提供了正确情报。” “明白，我马上着手调查。” “不要耽搁太久，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好的，保持联系。” 通话结束，刘雪丽使劲搓了搓脸颊。虽然她是训练有素的情报人员，但是欧阳凤鸣与唐旭宸一下提供了好几条线索，每条线索都很重要，都需要马上调查，让她觉得少长了两颗脑袋与四条胳膊。 整理好头绪，刘雪丽给宫浩宁与田皓桐安排了工作，而且让他们各自举荐几名靠得住的分析人员。 刘雪丽忙不过来，宫浩宁与田皓桐同样分身乏术。 几分钟后，由宫浩宁与田皓桐举荐的四名分析员到来。 调查工作全面铺开，很快就有了收获。 李瑞佳与克拉克确实有关联，在过去一年里，两人三次同时前往阿联酋，其中一次还住在同一家酒店里。 “联系上安全屋了吗？” “没有，电话没人接。” 刘雪丽微微一愣，对那名刚到来的分析员彻底无语。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立即汇报！ 宫浩宁赶紧跑了过来，那名分析员是他举荐的，他得承担责任。 没花多少功夫，宫浩宁调出了安全屋监控系统拍下的实时画面。 第八十四章 逃脱 虽然戴着眼罩，但是刚一接触，克拉克就认出了那对软润香唇的主人。绳套断开，克拉克腾出手来，却没摘下眼罩，而是搂住了身前的娇躯。即便隔着一层皮衣，蜂腰翘臀给他的感受依然是那么熟悉。 一把装着消声器的手枪顶住了克拉克的太阳穴。 “不怕我杀了你？” “你舍得杀我吗？”这个时候，克拉克才摘下眼罩。“你进来之前我就知道了，蒂凡尼的玫瑰香水。” 站在克拉克面前的女人也戴着眼罩，不过更像是化装舞会上的面罩。黑色连体皮衣极好的修饰出玲珑凸凹的身体曲线，只是套在上身的防弹衣、系在腰上的武装带、背在身后的冲锋枪、绑在大腿上的手枪枪套与匕首刀鞘、还有那把p99式手枪，能让任何想跟她亲近的男人打退堂鼓。 当然，克拉克除外。 “你还没有忘记我？” “这辈子，我唯一不会忘记的人就是你。”克拉克的目光转开，落到了旁边那名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负责押送他的贾巴德。 “如果你下了地狱，还能记得我吗？” “我会杀了撒旦，再会来找你。”克拉克站了起来。 女人笑着在克拉克的脸上亲了一下，把手枪交给了克拉克。 贾巴德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克拉克。他身上有两处枪伤，在肩膀与大腿上，流了很多血，却并不致命。 克拉克举起手枪的时候，贾巴德仍然看着他，没有闭上眼睛。 “不要――” 在克拉克扣下扳机的时候，远在数千千米之外的刘雪丽大声喊叫了出来。安全屋审讯室里的摄像头，把整个过程都拍了下来。克拉克冷酷无情的处决了贾巴德，救他的那个女人杀害了另外一名情报人员。 随即，屏幕上的画面就消失了。 克拉克知道这个房间里有监控摄像头，也知道监控系统与军情局总部联网，可是他没有回避，而是直接处决了贾巴德。 他在用这种方式向军情局示威？ “刘姐，警察局已经接到报案，警察正在赶往现场。” “我们的人报的案？”刘雪丽冷静了下来。其实，她并不认识贾巴德与看守这个安全屋的情报人员。 “不是，报案时间是五分钟前。” 那个女的报的案？刘雪丽微微一愣。肯定是这样的，让警察介入就能阻止军情局的情报人员到现场搜集线索。 虽然中国与巴基斯坦关系密切，但是安全屋是秘密设施，巴基斯坦当局并不知情。如果没有牵扯上中国情报机构，巴基斯坦警方最多把此事当成凶杀案处理。只要中国情报人员出现在现场，就会引起巴基斯坦情报机构注意，危及其他安全屋，甚至会对军情局的谍报网络产生致命打击。 “我们的情报人员即将到达。” “联系他们。” “刁德贵与茅福财。” 刘雪丽朝宫浩宁点了点头，摁下耳麦的开关，接通了通信频道。这两个名字很老土，肯定是化名。 “刁德贵、茅福财，我是刘雪丽。” “收到，请讲。” “当地警察已经出动，你们在到达现场后最多只有十分钟。尽快处理好现场，搜集有用线索，然后追捕两名嫌犯。” “我们还有……大概三分钟就能赶到。” “嫌犯信息已经发到你们的手机上，男的叫克拉克，情报掮客，疑为中央情报局的秘密情报人员。女的身份未明。我们已经展开调查，有发现后会马上联系你们。两人为极端危险人物，携带了手枪与自动武器，但是必须活捉克拉克，他有重要情报。如果可以，也得活捉女性嫌犯。” “明白，信息已经收到。” “保持联系。” “好的，保持联系。” 通话结束，刘雪丽朝几名分析员扫了一眼。没用她吩咐，宫浩宁与田皓桐已经把调查工作分配了下去。 克拉克逃脱，绝对不是偶然。 那个女人早不去救他，晚不去救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把他救走，肯定与军情局正在进行的调查有关。 显然，有人知道军情局在做什么，才派人把克拉克救走，以免克拉克泄露消息。 那个人是谁？ 还有，克拉克掌握的情报有多么重要？ 刘雪丽使劲搓了搓脸颊，把宫浩宁与田皓桐叫了过来，让他们重点调查把克拉克转移到伊斯兰堡安全屋的经过。 随后，刘雪丽给元首府打了电话，申请李瑞佳的特赦令。 这个时候，欧阳凤鸣乘坐的直升机正在飞往拉合尔。 提到改装飞机，欧阳凤鸣立即想到一个人，即几个小时前，驾驶飞机把他送往卡拉奇的乔瓦尼。 这个家伙靠走私为生，驾驶过数十种小型飞机，即便不懂得改装飞机，也知道谁会改装飞机。他在巴基斯坦呆了一年多，往阿富汗运送了大批武器弹药，没有一次被巴基斯坦与北约联军发现。 还有，送欧阳凤鸣去卡拉奇的那架小型飞机就改装过，飞行速度比一般的快得多。 欧阳凤鸣给他打了电话，提到有一个新任务，答应在事成之后给他五万美元，他没有起疑，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他现在在拉合尔，正准备去印度避难。 巴基斯坦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他去印度避难也很正常。 俾路支省，空军基地。 等了十多分钟，唐旭宸才收到刘雪丽通过传真发来的特赦令。元首已经签名，而且由瑞士国际事务律师所存档。 其实，特赦令就是一张纸，上面写明了特赦条件与赦免罪名。 “很不错，不过我得打电话确认。” 唐旭宸没有反对李瑞佳提出的要求，让严晓非把卫星电话给她。 瑞士是永久中立国，有很多专门从事国际法律事务的律师所，替客户鉴定与保存特赦令是主要业务之一。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怎么样？”唐旭宸拿过卫星电话，抛给了严晓非。 “赦免令是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我要的二百五十万美元呢？” “正在送过来，不过你得首先告诉我。” “没拿到钱，我什么都不说。” 唐旭宸坐了下来，说道：“那笔钱在白沙瓦空军基地，最快要两个小时后才到，而恐怖份子未必会等待两个小时。” “这与我无关。” “是吗？”唐旭宸冷冷一笑，说道，“特赦令上面写得很清楚，如果我们没能及时阻止恐怖份子引爆第二枚核弹头，以及由核弹头产生任何对公共安全构成威胁的事件，特赦都将取消。” “你……” “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如果第二枚核弹头引爆了，我会把你带上一架飞机，给你一具降落伞，然后把你扔到爆炸现场。” 李瑞佳看着唐旭宸，似乎觉得唐旭宸在开玩笑。 “当然，我会亲自驾驶这架飞机。” “你不想活了？” 唐旭宸勉强笑了笑，说道：“核爆炸发生的时候，我离爆炸点太近，受到致命辐射。也许一时半会死不了，但是最多一年、也许两年，我就会死于白血病或者骨癌。你了解像我这样的人，就应该知道，我并不在乎多活一年或者两年。说实话，我很不想放你走，所以不要逼我做这样的事。” “你……” “等下去，还是现在就告诉我？” 李瑞佳迟疑了一下，说道：“你们得审讯克拉克。” “他已经逃走了。” “什么？” “就在几分钟前，他被一个女人救走了。” “这……这不可能……” “显然，他知道很多秘密，能帮助我们找到核弹头，可是某个人不想让他把这些秘密告诉我们。”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为了保守秘密，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对付你。他没有派人杀了克拉克，表明克拉克还有价值，与后面的行动有关，你却没有。” 李瑞佳是聪明人，当然听得懂唐旭宸的意思。 派人去杀她，还有派人去救克拉克的，其实是一个人。 “其实，就算我给你二百五十万美元现金，并且马上放了你，你也活不到天亮。那个家伙认为我们已经死了，所以没有派人来追杀你。只要我离开这里，他马上就能知道你不但没有死，还把掌握的情报全告诉了我们。虽然杀掉你已经于是无补，但是至少少了一个能指认他的证人。” “告诉你，我同样得死。” 唐旭宸笑了笑，说道：“你会驾驶飞机，外面有几架飞机。只要你肯告诉我，我就让你驾驶飞机离开。” “你……” “从这里往西飞行，避开核辐射沾染区，一个小时后就能到达伊朗，那个家伙最快也要等到几个小时、甚至几天之后才会发现我还活着。有了这些时间，以你的能力，摆脱追杀你的人应该不是难事。” 李瑞佳犹豫了，这确实是一个逃脱的办法。 “当然，我会让你带走那笔钱。这笔钱能让你在任何一个国家隐姓埋名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所有人都忘记你。” “你真的肯放了我？” “我的目的是找回核弹头，阻止恐怖份子引爆核弹头。虽然你做了很多错事，但是你跟我一样，只是奉命行事。如果要找人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承担责任，也不应该是你，而是那个利用你，又要杀你的人。” 李瑞佳沉默了，也动摇了。 虽然她没有完全相信唐旭宸，但是唐旭宸给了她一个新选择，让她能够摆脱过去，活在未来。 第八十五章 招供 “老唐，杨局已经连线。”这么说的时候，刘雪丽朝宫浩宁点了点头，让他把杨怀烈的频道加入进来，随后又说道：“这条线路绝对安全，只有我们三个能够听到。我已经联系了欧阳，他没有回复。” “不等他了。唐旭宸，你来说。” “杨局，李瑞佳已经招供了。” “她说了什么？” “给她下达命令的是徐曾汇。” 刘雪丽微微一愣，眉头立即锁到了一起。唐旭宸让她联系杨怀烈的时候，只提到有重要事情汇报，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此时，在专机上的杨怀烈也锁紧了眉头。 过了好一阵，杨怀烈才说道：“你确定她提供的线索是真的，不是为了蒙蔽与误导我们而编造出来的？” “绝对不是，我可以保证。” 杨怀烈没有开口，唐旭宸的保证不足以说服他。 “一伙武装人员在严晓非之前到大，试图干掉我们。不仅仅是我，还有她。当时，她提供了一条线索，即核弹头在木尔坦纺织工业园，随后的行动已经证明，核弹头与运送核弹头的武装人员确实在那里，还干掉了纳坦兹派去的特种部队，并且在我们的人员到达之前转移了核弹头。” “这说明不了什么。也许她早就知道恐怖份子会提前转移核弹头，甚至有可能是她安排恐怖份子转移了核弹头。” “大部分行动通过克拉克安排与部署，包括用来投掷第一枚核弹头的小型飞机。克拉克明显跟徐曾汇有关联，她提供了很多与克拉克有关的情报，我们都能查清楚。还有，克拉克被救走显然不是偶然事件。” “我们已经证明了她提供的两条情报，一是与克拉克见面的时间与地点，二是克拉克负责运送神经毒剂。”刘雪丽已经收到唐旭宸发来的情报，由宫浩宁与田皓桐完成了交叉对比分析。“只是，她提供的情报仍然非常有限，比如没有提到克拉克用什么办法把神经毒剂运送到巴基斯坦。” “这很正常，运送工作由克拉克负责，与她没有关系。” “这么说，可以相信她提供的情报？” “杨局，现在不是相信与不相信的问题。不管徐曾汇有没有问题，找到他问清楚不就知道了吗？” “你认为有这么简单？” 唐旭宸闭上了嘴，如果真的这么简单，也不用请杨怀烈出面了。 “她还提供了什么线索？”杨怀烈转移了话题。 “按照计划，核弹头将在木尔坦移交给纳坦兹派去的特种部队，然后送往拉合尔，装上一架巴基斯坦空军的运输机。如果纳坦兹成功发动军事政变，他就会用这枚核弹头要挟阿齐兹辞职。如果军事政变失败，他的手下会用这枚核弹头要挟我国与巴基斯坦当局，要求释放纳坦兹。整个行动到此为止，没有后面了。只是纳坦兹派去的特种部队全军覆没，恐怖份子提前转移了核弹头，克拉克已经逃脱，所以危机不但没有解除，反而失去了控制。如果此事与徐曾汇有关，是他派的人救走了克拉克，他就是在收拾残局，让克拉克去追回被恐怖份子控制的核弹头。” “也就是说，当务之急是找到克拉克。” “可惜的是，我们没有直接线索。知道克拉克去了哪，能让我们及时找到他的，只有徐曾汇。” “还有其他线索吗？”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他知道杨怀烈为什么在对付徐曾汇的问题上犹豫不决，也就没有继续向杨怀烈施压。 “追查运输工具。”刘雪丽接过话题，说道，“我们在调查运送核弹头的小型飞机，欧阳也在追查这方面的线索。” “能及时取得突破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也许欧阳那边已经有了发现，但是他没有跟我们联系。” “如果他有发现，肯定会跟我们联系。”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显然，徐曾汇是最好的线索。” 杨怀烈沉默了，唐旭宸与刘雪丽也老实的闭上了嘴。 “尽快与欧阳取得联系，搞清楚他在干什么，有没有重大发现，然后告诉我。”杨怀烈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徐曾汇的事，我会安排专人调查，你们不要插手，有发现我会告诉你们。” “杨局……” “这是命令，听明白了？” “明白。”唐旭宸很不情愿的答应了下来。他知道由杨怀烈直接控制的秘密人员不止欧阳凤鸣一个。军情局有“五虎将”，另外四个不比欧阳凤鸣差。可是他觉得，如此重要的线索不应该如此处置。 “好了，就这样吧。” 没等刘雪丽回复，杨怀烈就放下了电话筒。他担心的不是刘雪丽，因为刘雪丽不会破坏规矩。需要担心的是唐旭宸，为了达到目的，这个一直受他器重的情报人员会把规矩抛到九霄云外。 其实，这也是杨怀烈器重唐旭宸的地方。 在他看来，按规矩办事的都不是优秀情报人员。如果按规矩就能获得关键情报，那么任何人都能从事这份工作。 沉思了一阵，杨怀烈拿起电话筒，拨了一个号码。 铃声响了两下，电话就接通了。 “老方啊，还在办公室？” “老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快到北京了，有些事想找你当面谈谈。” “很重要吗？” “如果不重要，我会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找你当面谈？” 对方笑了起来，说道：“你啊，还是这个德行，每句话都带刺。行，我们当面谈，我去你那，还是你来我这？” “机场吧，大概两个小时后到。” “行，那我们在机场见。” “对了，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关系重大，相信你能理解。” “与巴基斯坦发生的事情有关？” “老方，你在套我的话？电话里不方便说，见了面再告诉你。” “好，那我们见面再谈。” “挂了。” 放下电话筒，杨怀烈使劲揉了揉额头。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对掌控着十多万名情报人员的情报机构负责人来说，这些信息足够让他产生猜疑，然后采取行动。 沉思一阵，杨怀烈掏出那部安装了加密设备的手机，又打了一个电话。 此时，唐旭宸已经把李瑞佳送上了飞机。 是一架巴基斯坦空军的初级教练机，已经使用了三十多年，差不多快报废了，勉强能够升空，能不能降落就是个问题了。李瑞佳没有挑三拣四，她没打算让这架飞机降落到机场跑道上。 “你会后悔吗？” “后悔？” “放了我。” 唐旭宸笑了笑，说道：“如果我没有在今后某一天出现在你面前，然后杀了你，就表示我没有后悔。” “也许，我们还能再见面，到时候你未必会杀我。” “我可不这么想。” “那笔钱，你帮我保管好。如果有幸再见面，记得带来。当然，如果你的美梦成真，你就自己花掉吧，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唐旭宸勉强笑了笑，从扶梯上跳了下来，然后拖开了扶梯。 为了保命，李瑞佳决定立即逃亡，放弃了二百五十万美元现金。以她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这笔钱。其实，她做这些事情，也不是为了钱。此外，她并不知道，唐旭宸根本没有受到致命辐射。 看着李瑞佳驾驶的飞机升空，唐旭宸有种很复杂的感觉。 即便她只是奉命行事，而且在沙漠里引爆的核弹头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她也要为唐山保全公司的死难者负责，因为正是她向恐怖份子提供了情报，协助恐怖份子发动袭击，导致神经毒剂泄露。她还要为巴基斯坦秘密军事基地里的三十多名官兵的死负责，因为是她率领恐怖份子发起袭击。 可是，她真的是罪魁祸首吗？ 显然不是。 她与唐旭宸一样，只是一名情报人员，按照命令行动。也许，在向恐怖份子提供情报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会死那么多的人。也许，袭击巴基斯坦秘密军事基地，也只是不得已的决定。 她要承担责任，不过不是主要责任。 向她发号施令的那个家伙，才是罪魁祸首！ 让她率领恐怖份子袭击秘密军事基地，让外界认为是恐怖份子夺走了核弹头，并且用核弹头发动袭击，从而掩盖由他窃取核弹头的真相，让军事政变获得支持的纳坦兹，才应该为死难军人负责。 “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唐旭宸转过身来，跟着严晓非朝不远处的那架运输机走去。“有欧阳的消息了吗？” “刘雪丽刚刚发来消息，欧阳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木尔坦，去了爆炸现场，他现在应该在去拉合尔的路上。” “去拉合尔干嘛？” “应该在追查一条线索，只是刘雪丽也不清楚。” “他搞得如此神秘，甚至不肯告诉我们，肯定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也许他已经掌握了克拉克的行踪。” “有这种可能。” “我们也去拉合尔，设法与他会合。” 严晓非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唐旭宸上了运输机。 此时，欧阳凤鸣已经到达拉合尔郊外，而且在一辆轿车里面。跟随他的突击队员，已经乘坐直升机前往拉合尔国际机场，与另外一支特种部队会合，只有罗钧平跟着他，去见那个走私客。 第八十六章 胆小鬼 “欧阳，你这是干什么，他……他是谁？” 打开门，乔瓦尼首先看到欧阳凤鸣，然后是指着他额头的手枪，以及跟在欧阳凤鸣后面的那个家伙。 “乔，我们得好好谈谈。”虽然“乔瓦尼”才是走私客的姓，但是欧阳凤鸣一直这么称呼他。 这时候，罗钧平已经去了别的房间。 “欧阳，我们是老朋友了，你这是……” “为了安全起见，不得不委屈你。” “安全？” “看来，你正打算离开。”欧阳凤鸣扫了眼放在门边的行李箱。“怎么，觉得这座城市不够安全？” “不，不是。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回家看你的老母亲，还是去祭奠让你离家出走的父亲？不要告诉我，你打算去马尔代夫度假。” “欧阳，我……” 这时候，罗钧平回来，示意其他房间里没有人。 “好了，坐下吧。放心，我只是跟你谈谈，如果你已经买了机票，我肯定不会让你错过航班。” “你……你要谈什么？”乔瓦尼明显有点惊慌。 “害怕什么？如果我要杀你，在进门之前就开枪了。你应该知道，这把手枪使用的是十毫米acp枪弹，能轻易打穿门板。”欧阳凤鸣把乔瓦尼摁到椅子上，拖了张椅子过来，在乔瓦尼对面坐下。“乔，你显然知道点什么。我不妨全部告诉你，几个小时前，一枚核弹头在俾路支省的沙漠里引爆。” 乔瓦尼微微一愣，虽然有点惊讶，但是明显不太震惊。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我……” “拿你已经死了的父亲，还是快要断气的母亲发誓？”欧阳凤鸣冷笑了起来。“现在告诉我那架飞机的情况。” “飞机？” “还要跟我装傻吗？”欧阳凤鸣用手枪顶住乔瓦尼的左膝盖。“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的本事。在你交代出来之前，我会让你活着，同时让你尝到痛苦的滋味。现在说，你下半辈子还能用两条腿走路。要是现在不说，我向你保证，你今后只能花钱请妓女，用嘴为小乔提供服务。” “不，不要……” 欧阳凤鸣压下了手枪的撞锤。“我给你十秒钟。十、九、八……” “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七……” “三个月前，有人找过我，让我帮他改一架小型飞机，要求飞机的速度超过每小时三百八十英里。” “六……” “我……我很想做这笔买卖，可是我没那个本事。他答应提供发动机，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改造，我……” “五……”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通过电话跟我联系，当时来找我的是个女人，不是他本人。” “四……” “没错……没错，我赚了一笔钱，不过不是改装飞机的钱，只是一笔信息费。” “三……” “我告诉那个女人，有人能够按照他们的要求改装飞机。” “二……” “我拿了一万美元，就在行李箱里，我只拿了一万美元。” “名字！一……” “德普，迈克尔-德普。” “他是谁？”欧阳凤鸣举起手枪，用枪口顶住了乔瓦尼的太阳穴。“接下来，如果你敢说半句假话，我就扣下扳机。” “一名法国机械师，航空方面的专家，比我厉害。” “他在哪？” “当时，他就在拉合尔，开了一家小型飞机维修厂，专门维修私人飞机，只是……” “只是什么？” “我去找过他，希望能从他那里拿到一笔好处费，可是他已经走了。我……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乔，你想让我把这颗脑袋邮寄给你的母亲吗？”欧阳凤鸣用手枪使劲戳了下乔瓦尼的额头。 “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不过我……我知道他可能去哪。” “可能？” “那个家伙肯定找过他，找他改造飞机。我看过改造图纸，使用一台大功率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而改造的是一架小型飞机，需要很多零部件。这些零部件很少见，只有几个地方能够搞到。” “哪里？” “美国的……” “乔，你在浪费我的时间。”欧阳凤鸣用手枪顶住乔瓦尼的裆部。“再浪费时间，我就让你跟小乔永别！” “在巴基斯坦，只有一个地方。” “哪里？” “赛杜。” 欧阳凤鸣微微一愣，眉头立即锁到了一起。 赛杜在伊斯兰堡北面，只是一座小城市，不过有一个很独特的地方。 “那里有一座巴基斯坦军方的飞机坟场，有上千架报废的飞机，我经常去那里搞一些零部件。德普改造那架小型飞机肯定会去那里找零部件。在巴基斯坦，没有别的办法搞到零部件了。” “盯着他，他敢乱来，就毙了他。” 罗钧平点了点头，拔出手枪对准了乔瓦尼。 “欧阳，我什么都说了，我与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的无关，你……你就放了我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会放了你，不过不是现在。” “欧阳……” 欧阳凤鸣没再理会乔瓦尼，走进里面的房间，联系了刘雪丽，简单明要的说明了他在乔瓦尼这里获得的情报。 “他说的应该没有错，那里确实有一座飞机坟场。” “我知道，所以我才跟你联系。现在，你要做三件事。一是联系巴基斯坦军方，封锁前往赛杜的公路。二是把我们的无人侦察机派过去，监视飞机坟场。如果那个叫德普的家伙改造了两架飞机，而且恐怖份子已经把第二枚核弹头送了过去，那么运载着第二枚核弹头的小型飞机很有可能已经升空。最后，乔瓦尼提到了找他改飞机的那个人，只不过来跟他见面的是个女人。” “女人？” “对。乔瓦尼用男性的‘他’来称呼打电话的那个家伙。” “等等，他见过那个女人？” “没错。” “克拉克已经逃走了，救他的就是一个女人。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找乔瓦尼改造飞机的很有可能是克拉克。” “有那个女人的照片吗？” “有，我们有安全屋的监控录象。虽然她戴着眼罩，但是没有遮住整张脸，也许乔瓦尼能认出来。” “发过来，我让他辨认。” “等一下，正在处理图像。”刘雪丽朝宫浩宁挥了挥手，让他马上对监控画面做清晰化处理。 不多时，欧阳凤鸣收到了照片。 乔瓦尼没有撒谎，他一眼就认了出来，确认就是当初来找他改造飞机的女人。 “你能肯定？” “绝对能肯定，她的嘴唇很性感，我……我永远不会忘记。” 欧阳凤鸣没跟乔瓦尼罗嗦。“小刘，听到了？” “听到了。现在，我们掌握的线索已经串了起来，克拉克找德普改造飞机，把飞机交给李瑞佳。如果恐怖份子打算把核弹头运入我国，肯定需要克拉克的帮助，所以那个女人把克拉克救了出去。” “我们的无人侦察机什么时候能够到达？” “十五分钟。” “不能再快了？”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我已经联系空军司令部，在我国西北边境巡逻的预警机已经加强戒备。” “把突击部队派过去，顺道过来接我。多派一架直升机过来，把乔瓦尼接走。” “好的，我马上安排，直升机十分钟后到达。” “保持联系。” 欧阳凤鸣没打算对付乔瓦尼，只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放了乔瓦尼，因为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有可能出卖消息。 此时，赛杜的飞机坟场。 等到轿车停下，克拉克把一颗小药丸含在嘴里，才下了车，与那个女人朝前方亮着灯的那架运输机的残骸走去。 这是一架早期型的c-130运输机，在上个世纪八零年代以军援方式提供给巴基斯坦。 四台发动机都被拆掉了，左侧机翼不见了踪影，右侧机翼只剩下骨架，水平尾翼基本完好，只是垂直尾翼只剩下了一半。机体很陈旧，很多地方的漆都已脱落，只是主体结构基本保持完整。 尾部舱门已经打开，挂着塑胶带门帘。 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那架小型飞机，克拉克朝女人点了点头，然后掀开门帘，与女人进入了机舱。 有五个人，四个是荷枪实弹的恐怖份子。 另外一个人穿着围腰，正在检查恐怖份子带来的东西，也就是那枚装在金属箱子里的核弹头。 克拉克与女人进去的时候，四名恐怖份子都提高了警惕，其中两个还把突击步枪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怎么样？” “没问题。”穿围腰的中年人回头看了克拉克一眼，说道，“完好无损，控制器也能正常使用。” “飞机呢？” “准备好了，已经加满油，随时可以起飞。” 克拉克点了点头，朝四名恐怖份子看了过去，并且笑了起来。 四名恐怖份子有点疑惑，显得很紧张。他们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只是不知道危险来自何方。 等他们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突然产生的麻木感，让四名恐怖份子与穿围腰的中年人十分震惊，而且这个表情凝固在了他们脸上。 神经毒剂！ 五个人全都倒下后，女人才丢掉一直握在手里的耐压钢瓶，取出挂在后腰上的两个便携式防毒面具。 戴上防毒面具，克拉克才吸了口气。 神经毒剂无色无味，吸入后几秒钟就能让人全身麻痹。察觉到中毒的时候，已经离死不远了。 第八十七章 泄密 明亮的火光是最醒目的标志，也是刘雪丽与欧阳凤鸣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欧阳，你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达？” “半个小时。”欧阳凤鸣很想骂娘。“克拉克先一步到达，核弹头肯定不在那里了。你得搞清楚运输核弹头的方式。” “预警机没有发现飞机，无人侦察机也没有拍下飞机升空的画面。等等……” “什么？” “宫浩宁，把图像左上方放大。”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放大的图像。 “欧阳，看到了吗？” “一条跑道。” “飞机坟场的跑道在南面，这是一条临时开辟出来的跑道。” 这时候，宫浩宁说道：“跑道长度不到五百米，而且地面不够平整，只能供螺旋桨小型飞机起飞。” “能把图像弄得清晰一点吗？” “正在处理……跑道上有三道轮印。等等……”宫浩宁再次把图像放大，用软件获取了三道轮印的基本信息。“是一架前三点式飞机，从主轮间距来看，应该是一架不到三吨的单发小型飞机。从轮印的深度来看，应该是满载起飞。升空前的滑行距离不到四百米，肯定做过改装。” “这架飞机的速度有多快？” “肯定不比上一架慢。” “妈的！”欧阳凤鸣还是没有忍住。 “以每小时六百千米为准，将在……”宫浩宁稍微停顿了一下，计算机正在处理从飞机坟场到中巴边境线的最短距离。“将在四十分钟后进入我国领空。如果沿最短航线飞行，两个小时后，也就是北京时间上午八点三十分，这架飞机就将到达喀什，在八点四十五分到达和田，在……” “如果驾驶飞机的是恐怖份子，准备用核弹头袭击西北地区某座中型城市……”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一百五十分钟。” 刘雪丽没多说什么，欧阳凤鸣已经说清楚了。 “如果驾驶飞机的是恐怖份子，克拉克肯定没有在飞机上。找到他，依然是追回核弹头的最佳办法。” “可是他已经离开了，我们……” “让空军加强巡逻，击落来历不明的飞机。我率领突击部队沿公路前往赛杜，如果克拉克从赛杜前往伊斯兰堡，我就能发现他。还有，让巴基斯坦军方封锁赛杜北面的公路，拦下所有人员与车辆。” “他未必会走公路。”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欧阳凤鸣没有责怪刘雪丽。“克拉克他们精心策划了这一系列行动，就算我们加强边境地区的防空巡逻，也未必能够找到那架小型飞机。在接下来的两个半小时里，我们要么抓住克拉克，让他交代出袭击地点，要么等着核爆炸发生。我不会就此放弃，你呢？” “我马上安排。” “老唐在哪？” “他乘坐的运输机正在飞往伊斯兰堡，预计半个小时后到达。” “让他回国。” “什么？” “虽然希望不是很大，但是在我抓住克拉克，让他交代出袭击地点后，得有人去夺回那枚核弹头。杨局那边至今没有消息，他未必能及时从徐曾汇那里获得消息，我们暂时不能相信其他人。” “好的，我马上联系他。” “小刘，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找到追捕克拉克的线索。” “我知道，我们正在想办法。” “刘姐，也许我们能够找到克拉克。”田皓桐说了一句。 刘雪丽微微一愣，朝田皓桐看了过去。 “田皓桐，你能肯定？”欧阳凤鸣马上问了出来。 “我刚刚查了侦察卫星的时刻表，十多分钟前，我国的一颗侦察卫星从巴基斯坦北部地区上方通过。” “我国的侦察卫星？” “准确的说是一颗由国安部控制的侦察卫星。” “妈的！”欧阳凤鸣又咒骂了一句。 “那颗侦察卫星肯定拍下了很多照片，只不过储存在国安部的信息库里，我们没有办法直接调阅。” “那就想办法偷出来。” 田皓桐瘪了瘪嘴，朝宫浩宁看了过去。 “别看我，我正在入侵国安部的信息库。” “有把握吗？”刘雪丽马上问了出来。 “有，不过需要时间。” “需要多少时间？” “十分钟、半个小时、几个小时，我也说不准，我已经尽力了。” “小刘，我带着突击部队赶往赛杜，并且在附近待命，宫浩宁那里有了发现，立即跟我联系。” “明白，我们会抓紧时间。” 通信结束，刘雪丽立即让其他分析员去做原本分配给宫浩宁的工作，让宫浩宁全力入侵国安部的信息库。 此时，国安部总部。 支走机房维护人员，徐曾汇去锁上了房门，然后走到排放整齐的机柜旁，拉出了一具控制操作面板。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放在里面的是世界上运算速度最快的超级计算机之一。为了让这台拥有数万个处理器，每秒能运行十万亿次的超级计算机正常运行，还配备了一台功率高达五千千瓦的中央空调，确保机房内的气温始终在二十二摄氏度左右，正负温差不超过零点五摄氏度。 从各个渠道获得的重要情报全在这里做初步处理。 包括由国安部控制的侦察卫星拍下的照片。 调出侦察卫星在十多分钟前发回来的照片，徐曾汇迅速、而且仔细的浏览起来。 拍摄时间持续十五分钟，拍摄间隔时间为五秒钟，总共有一百八十张。 徐曾汇浏览到一半的时候，屏幕右上角出现一个带感叹号的警告窗口，有人在内部网络端口上浏览这些照片。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国安部的情报分析员会定时处理侦察卫星发回的照片。 只是这次，徐曾汇没有打算让那些分析员看到这些照片。他打开控制窗口，输入了自己的身份代码与密码，准备手动关闭那个网络端口。接下来就是以高级管理员模式删除这些照片。会有人调查丢失的照片，但是调查人员的权限都很低，不会发现问题，只会认为数据在传递过程中丢失。 因为设备故障或者通信不畅导致数据丢失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所以不会受到怀疑。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徐曾汇大吃一惊。 他无法用高级管理员模式关闭那个网络端口。 怎么回事！？ 震惊的同时，徐曾汇开启了网络诊断软件。 诊断结果显示出来时，他不仅仅是惊讶了。 那不是内部网络端口，而是一个虚拟出来的端口，而且对方已经通过虚拟端口复制了一些数据！ 徐曾汇哪敢迟疑，立即动手删除照片，同时启动了一个反向探测程序。 只是，在反向探测程序找到虚拟端口的网络地址之前，虚拟端口就关闭了。 开启虚拟端口的，肯定是个高级黑客。 不，不是黑客，是某家情报机构的计算机专家，而且肯定是军情局的专家，不然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入侵国安部的数据库。只有军情局的人知道十多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也只有军情局对这些照片感兴趣。 哪些照片被复制了？ 徐曾汇有点后悔，因为他已经删除了所有照片，所以无法通过对比确认哪些照片已被对方复制。 有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也有可能是最关键的那几张。 怎么办？ 徐曾汇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不是热，而是焦虑与担忧。 如果军情局获得了最关键的几张照片，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克拉克，然后迫使克拉克把知道的全都讲出来。 要不要马上联系克拉克？ 徐曾汇有点犹豫，因为这有很大的风险。 军情局肯定在怀疑国安部出了内鬼，不然不会入侵国安部的资料库，也就会秘密监视国安部的主要人员。 如果跟克拉克的联络信息被军情局截获，那就是谁也无法推翻的铁证。 军情局没有明火执仗的展开调查，表明暂时没有获得有充分可信度的证据，而军情局现在需要的就是证据。 联系克拉克，等于把证据送到军情局手上。 问题是，如果不联系克拉克，他就有可能被军情局抓住，而他交代的那些事情同样是强有力的证据。 怎么办？ 徐曾汇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并不害怕军情局，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虽然同属情报安全机构，但是军情局隶属于总参谋部，为对外情报机构，在国内没有多少影响力，更谈不上执法权，而国安部属于国内安全部门，不但在国内安全上有很大的影响力，还有执法权。 相对而言，军情局类似于美国的中央情报局这类情报机构，而国安部类似于联邦调查局这类具有情报能力的执法机构。 身为国安部副部长，徐曾汇没有理由害怕被军情局调查，可是对他的调查会牵扯很多不能曝光的秘密。 即便没有证据，只要逼他招供，同样可以给他定罪。 徐曾汇知道，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只要他活着，就是个严重威胁。 这时候，徐曾汇的手机响了起来。 “方部？” “小徐，你在哪？” “机房，处理一些事情。” “你马上过来一趟。” “好，我马上去您的办公室。” 挂断电话，徐曾汇又伸手擦了下额头。 已经开始了！ 为了保守秘密，死一个副手根本不算什么。也许是车祸、也许是煤气中毒、也许是突发心脏病，总之就是一死，而且死得离奇、死得蹊跷，却没有任何破绽，不会有人认为他是死与谋杀。 没有任何人想死，徐曾汇也一样。 第八十八章 逃亡 徐曾汇走得很匆忙，从电梯出来时，与一个中年人撞了个满怀。 那个人很面生，胸前别着情报分析处的身份牌。徐曾汇没看清他的相貌，也没看清身份牌上的名字。这栋大楼有数千间办公室，任何时候都有上万名员工，人员还经常调动，即便在这里工作了数十年的老员工，也未必认识所有人。徐曾汇五年前调回总部，遇到不认识的员工是很正常的事情。 徐曾汇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也没有去部长办公室，而是由运送货物的后勤通道去了停车场。 他的车停在专用车位上，只有部长、副部长与几名处长有专用车位。 只是，徐曾汇没有去那边。 虽然在车上安装炸弹，把他炸死在国安部总部的停车场里是很下作的手段，但是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而且可以把他的死推到某个恐怖组织身上，表明国安部在打击恐怖主义的行动中付出了惨重代价。 徐曾汇找到了一辆停在监控摄像头拍摄区域之外的小轿车。 一辆很普通的大众牌轿车，其实停车场里的绝大部分车都很普通，几乎都是大街上最常见的车辆。 撬开车门，用引线点火发动，难不倒干了十多年外勤的徐曾汇。 几分钟后，徐曾汇驾车驶出了总部大门。通过门口的哨所时，他拉下遮阳板，没有被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拍到面部。 门卫只检查进去的车辆，不会检查出去的车辆。 因为在离开前，徐曾汇制作了一张临时通行卡，所以他没有使用自己的通行卡，没有留下离开总部的信息。 只要着手调查，肯定能查出他的去向，只是需要花上一些时间。 徐曾汇没想瞒天过海，他需要的只是一些时间。他知道，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那些无孔不入、无所不能的情报人员找到。他知道太多的秘密，军情局不会放过他，国安部也不会放过他。逃跑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他身败名裂，让他遗臭万年。要想活命，需要活命的资本。 其实，徐曾汇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徐曾汇见过很多像他这样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驾车驶出几条街，徐曾汇才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小燕，你们还好吧？” “老徐？你换电话号码了？”她是徐曾汇的妻子谈小燕。 “是啊，工作需要。你还好吧，乐乐呢？” “我刚起床，乐乐还在睡觉。昨天，老师又打电话来了，说她下午没去上课。我本想跟她好好谈谈，可是你知道，她根本不听我的话。我知道你工作忙，可是她是你的女儿，你总得花点心思，好好……” “有空了，我会找她好好谈一下。现在，你马上把她叫起来。” “干嘛，还没天亮呢。” “小燕，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你说的是……” “记得就好。马上带乐乐去那里，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别的什么都不要带，也不要跟任何人打电话。” “可是……” “没什么可是，按照我说的做。两个小时后，我们在那里见面。” “老徐，你是不是……” “小燕，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 “我……我害怕……” “我也害怕，害怕失去你们。但是现在，你得去把乐乐叫起来，带她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我马上去……” “记住，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会联系你们。” “好，我知道了。” “小燕，我爱你。” “老徐，我……” 没等妻子说完，徐曾汇就挂断了电话。他在逃命，现在不是说些肉麻的话、表达爱意的时候。 徐曾汇的家不在北京，而是在天津。 他没有直接去天津，而是去了一家酒店。 虽然徐曾汇没有打算逃亡，但是他为这一天做了很多准备。 在事件平息下来前，得把妻子女儿藏起来，还得把那个证据保管好。他相信，只要有那个证据，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徐曾汇并不知道，他的行踪早就被发现了。 在他驾车离开停车场的时候，头发已经斑白的方振国就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后面，目送他离开国安部总部。 忍不住长叹一声之后，方振国打了个电话。 在给徐曾汇打电话的时候，方振国没打算除掉他，只是他已经暴露了，得找个借口让他出去避避风头。 为此，方振国已经做好安排，以调查恐怖袭击为由让徐曾汇去西北分局呆上几天，而且调令在三天前下发，相关手续的落款日期也是三天前，以此证明他在三天前就离开了国安部总部。 按照方振国的安排，就算军情局上门调查，也得不到对徐曾汇不利的证据。 其实，方振国比较赏识徐曾汇，甚至动过让他接班的念头，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参与如此重要的行动。 让方振国没有想到的是，徐曾汇竟然选择了逃亡！ 虽然在国安部工作数十年，可以说识人无数，但是方振国不得不承认，人心难测，这次是看走眼了。 此时，军情局总部。 虽然复制下来的是原始数据，但是没有难住宫浩宁。没花多少功夫，他就把这些数据还原成了照片。 “这里，这个亮点，看到了吗？” 刘雪丽点了点头，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应该是车灯，而且只有一条光束。”田皓桐稍微迟疑了一下。 “摩托车！”宫浩宁抢着说了出来。“肯定是一辆山地摩托车，没在公路上，也就没被无人侦察机发现。” “查出这辆摩托车的去向。” “向西行驶，至少在前几分钟里在向西行驶。” “把无人侦察机派过去，找到他！”刘雪丽接通了通信频道。“欧阳，有收获了。” “说。” “在卫星照片上，克拉克驾驶一辆山地摩托向西行进。我已经让无人侦察机转向，很快就能找到他。” “把卫星照片发给我，无人侦察机找到他之后，给我实时图像。” “正在发送，收到照片了？” “收到了。他想离开巴基斯坦去阿富汗。如果他是中央情报局的秘密人员，肯定有人在那边接应他。” “我马上安排特种部队……” “不，来不及了。赛杜离阿富汗不到一百千米，驾驶山地摩托，最多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到达边境线。” “那该怎么办？” “我带突击部队去追他，赶在他进入阿富汗之前把他拦截下来。把无人侦察机的信息同步传输给我，然后集中力量寻找那架运载核弹头的小型飞机。我这边有收获了，会立即跟你联系。” “欧阳……” “就算能够抓住他，也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而且他未必会立即招供，所以你得用更多的资源来搜寻核弹头。” “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小刘，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什么事？”刘雪丽有点惊讶，因为欧阳凤鸣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温和，让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别误会，我知道你跟老唐的关系，知道你一直爱着他，心里装不下别的男人。” “你……”刘雪丽的脸一下就红透了，而听到这句话的宫浩宁与田皓桐马上就朝她看了过来。 “我想说的是，你其实很有能力，只是有的时候畏首畏尾，不敢放开手脚。”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刘雪丽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觉得被欧阳凤鸣捉弄了。 “别顾这顾那，放开手脚干，你不比任何人差。” “这是在鼓励我？” “算是吧。好了，就这样，保持联系。” “欧阳……” 通信已经中断，欧阳凤鸣没有给刘雪丽发起反击的机会。 “都看着我干什么？”刘雪丽扫了眼几名情报分析员。“把刚刚获得的情报分发给唐旭宸与杨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此时，唐旭宸乘坐的运输机正在进行空中加油。 他原本去拉合尔，收到核弹头在赛杜的情报后，运输机转向去了伊斯兰堡，结果又收到了核弹头已经被运出的情报。与刘雪丽商量后，唐旭宸接受了欧阳凤鸣的建议，达成运输机回国。 因为燃油所剩无几，所以这架运输机得进行空中加油。 “有消息了？”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已经发现了克拉克的踪迹，欧阳带突击部队去抓他，我们回国堵截核弹头。” “老唐，我觉得这事很不简单。” 唐旭宸勉强笑了笑，因为没有把国安部涉嫌的事情告诉严晓非，所以他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 看到唐旭宸不愿意多说，严晓非也没多问，他知道保密规定。 不是唐旭宸不信任严晓非，而是让他知道，只会让他的处境变得更危险。 为了唐旭宸，严晓非的所有战友都牺牲了，还把后事交托给严晓非，唐旭宸希望严晓非能够好好活下去。至少是在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严晓非能过上平凡、平静、美满与幸福的生活，能寿终正寝。 其实，这也是唐旭宸的愿望，只是他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为油箱加满燃油，c-130运输机与加油机脱离，然后向高空爬升，在九千米高度上以每小时六百五十千米的最快速度向东北方向飞去。要不了一个小时，这架运输机就将进入中国领空。 第八十九章 城府 这是一家类似于家庭旅馆的小酒店，在五环外，算得上是在郊区了。虽然大门上挂着三颗星，但是设施与服务根本达不到星级酒店的标准。经过大堂时，徐曾汇朝坐在柜台后面的服务员看了一眼。 他在这里写了一个房间，隔三岔五来一次，服务员都认识他。只是在服务员看来，他是来自外地的某个小商人，或者是某家企业驻京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没人能想到他是国安部副部长。 徐曾汇进了楼道，他的房间在三楼。 虽然酒店里有电梯，但是始终处于“维修之中”。因为房价相对便宜，所以旅客没有理由抱怨。 走到房间门外，徐曾汇停下了脚步。 锁孔的角度与上次离开时一样，地毯的一角也夹在门缝里。因为是长住，所以服务员从不为他打扫房间。这也是他提出的要求，理由是房间里有不能翻动的公司物品，酒店的服务员自然乐得清闲。 开了门，徐曾汇进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天还没亮，又拉上了窗帘，所以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与大多数酒店的标间一样，这个房间进门后是一条两米左右的过道，衣帽柜在右手边，左手边是卫生间，再往里就是十多平方米的卧室。 把外套放到门边的衣帽柜上，徐曾汇才打开过道里的灯。 灯亮的刹那间，徐曾汇的第一反应是去拔枪，只是他立即放弃了这个寻死的念头，把手放在了身前。 放在角落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装了消声器的手枪，而且枪口朝着他。 他一直没有动，而且外面的路灯灯光斜着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所以徐曾汇没有在进门后看到他。 “你逃得挺快的，我只等了你五分钟。” “你是来杀我的？”徐曾汇控制住了情绪，现在惊慌也没用。如果对方要杀他，会在他进门的时候开枪。 “坐下吧。”那人挥了挥手枪，让徐曾汇坐到床沿上。 “谁派你来的？”徐曾汇没有反抗，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很快就会知道。现在，举起右手，用左手把别在后腰上的手枪拔出来，用两根手指夹住握把，动作慢一点。” 徐曾汇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照做了。 对方知道他的枪别在后腰上，知道他习惯使用右手，还知道用两根手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迅速握枪开火。这意味着，对方不但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杀手，或者类似的角色，还非常了解他。 “很好，把手枪放到床的另外一边。” 在徐曾汇把手枪放下后，那人站了起来，拿走了手枪，只不过一直看着徐曾汇，没有半点大意。 徐曾汇注意到，他戴着白色手套，很薄的那种。 揣好手枪，那人把两个塑料索套丢到徐曾汇旁边。“用这个把自己绑上。先绑脚，再绑手，用嘴咬住拉紧。” “你要杀我的话，那就爽快点，何必这么费事。”嘴上这么说，徐曾汇还是把索套绑在了手脚上。 “在你驾车离开总部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你必须死，谁都救不了你。” “如果留下，同样是死路一条。” 那人笑了笑，走过来拽了下徐曾汇手腕上的索套，确认绑紧了，才从裤包里掏出一只手机。 “是我，已经逮住他了……都处理好了……好，我让他接电话。” 那人开启了免提功能，然后把手机放到电视柜上。其实不用听，徐曾汇都知道电话那端是方振国。 开始的时候，徐曾汇认为他是军情局的人。在他说出必死的那番话后，徐曾汇马上推翻了这个判断。军情局的人需要的是找到核弹头的线索与对付国安部的证据，只会逮捕他与审讯他，不会杀他。 除了军情局的人，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只有方振国派来的人。 这个时候，徐曾汇反到希望找上门来的是军情局的人，因为可以拿掌握的情报跟他们做交易。 暗自叹了口气，徐曾汇开口说道：“老方，是你吧？” “小徐，你很聪明，也很有才能，但是让我非常失望。没想到，你竟然会叛逃，会出卖自己的祖国。” “出卖自己的祖国？”徐曾汇笑了起来，笑得很疯狂。“方部长，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脸红？” “你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羞耻？方振国部长，虽然你的年纪不小了，但是没有得老年痴呆症，你怎么就这么健忘呢？没错，当初是我提出了行动设想，但是在制订具体方案的时候，我发现了问题，竭力反对，还跟你据理力争，可是你根本没有把我的反对意见听进去，一力促成采取行动，才有了现在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 “你认为，局面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保全公司死了那么多人，你认为元首会善罢甘休？核弹头已经在巴基斯坦引爆，你认为巴基斯坦当局会就此罢手？虽然纳坦兹落网了，军事政变已经失败，但是阿齐兹肯定会追捕残党，查清楚整件事。没错，伯纳德什么都不知道，克拉克逃走了，李瑞佳死了，可是军情局会追查下去，直到查出罪魁祸首。其实我也很了解杨怀烈，哪怕只剩一个疑点，他都会追查到底，绝对不会半途而废。我知道你为什么叫我去你的办公室，所有线索到我这里就终止了，只要我死了，没人能查到你的头上，只会认为我通敌叛国，协助中央情报局暗中支持恐怖组织发动袭击。这也是你的善后安排，到时候你用那枚核弹头邀功，任何人都无法说你的闲话。我早就看透了，在几个月前，在你决定采取行动的那一天，我就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个随时可以牺牲与抛弃的弃子。弃车保帅这样的事，每个人都会做，而且你比其他人更擅长。” 一口气说完，徐曾汇突然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过了好一阵，方振国才说道：“难道你没想过，会有另外一种结果吗？” “方部长，方振国大部长，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没错，你也许做了另外一种安排，比如把我派往某个分局，伪造我不在总部的证据，然后找两个潜伏在总部的间谍当替死鬼，把责任推到某个国外情报机构头上，到时候皆大欢喜。但是你会放过我吗？你会让我多活几年，免得因为我的死让你受到怀疑。等上三年到五年，在人们忘记了这件事情，在风平浪静后，我会在大街上被某个醉鬼驾驶的轿车撞死，或者在家里被泄露的煤气瘪死，或者突然心脏病发作。总而言之，我终究会死得不明不白，没有任何在乎，没有任何人会联想到现在发生的事情。” “你确实很聪明。” “方大部长，杀了我，你也会倒霉。” “你说的是藏起来的那些证据？” 徐曾汇微微一愣。这时候，拿枪指着他的那个人掏出一只电子录音笔，在他面前摇晃了几下。 “其实，你做的事情对我来说根本不是秘密。早在几个月前，在你暗示我，事成之后推荐你接任部长而我没有当即答应的时候，你的神色就告诉我，你不但不值得信任，还会在某个时候背叛。” “你……”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在留意你、关注你、监视你。当你开始搜集证据，我的判断得到了证明。” “你……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至少在事发之前，你不会背叛我，还会听从我的命令，为我做很多事情。” “方振国，你……你的城府太深了。” “干我们这行的，没点城府早就完蛋了。其实，即便到现在，你依然有价值，而且我会充分利用。” “你……” “这件事只针对你个人，我不会为难你的家人。当然，前提是你没有逼我这么做，所以你最好合作点，别增添麻烦。” “方振国，你……你太狠毒了。” “好了，处理掉他。” 电话挂断，那个人收起了手机。 “你要干什么？” 那人没有回答徐曾汇的问题，直接扼住他的脖子，让他昏了过去。 没过多久，徐曾汇醒了过来。 他惊讶的发现，右手握着手枪，食指压在扳机上，只不过枪管塞在自己嘴里，而且夹住食指的一块金属片正在使劲往下拽，迫使食指的第二关节弯曲，也就是扣下扳机，射出枪膛里的子弹。 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左手抓着他腮帮子，右手拽动连在金属片两端的绳索。 徐曾汇立即明白过来，那个家伙在制造他自杀身亡的场面。 房间里已经收拾干净，他已经抹掉了来过这里的痕迹。迫使徐曾汇扣下扳机，他就会离开这里。他肯定是一名高级情报人员，由他布置的现场，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刑警也找不出半点问题。 “你是个聪明人，事已至此，挣扎是没有用的。为你的老婆与女儿想想，挣扎反抗只会连累她们。” 徐曾汇的意志崩溃了，他不想死，但是他更不想连累家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那人迟疑了一下，把手枪从徐曾汇手里取了出来。手枪没有装消声器，自杀的人不会为手枪安装消声器。 “老实点，想想你的妻子女儿。” 徐曾汇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房门又被敲了几下，外面的人没有离开。 那人挥了挥手枪，示意让徐曾汇开口。 “谁？” “徐先生，你订的早餐送来了。” 第九十章 陷阱 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徐曾汇觉得是听过的最好听的女声，甚至比老婆在床上的叫声还要动听。 当然，这与声音是否悦耳无关。 转瞬间，徐曾汇的脑海里已经转过几个念头，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仍然是惊恐绝望的样子。 “徐先生？” “酒店的服务员？”那人低声问了一句。 徐曾汇点了点头，不敢胡乱说话。 “你订了早餐？” 徐曾汇又点了点头，神色稍微有点慌张，不过看上去不像在撒谎，而是与突然到来的服务员有关。 那人注意到了徐曾汇的神色变化，也有点疑惑。 “放了我的老婆跟女儿，不要为难他们，求求你。” 徐曾汇这么一说，那人明白了过来。为了保护妻女，徐曾汇已经决心受死。如果被服务员发现异常，不管他怎么死的，不管方振国派来的情报人员有没有杀掉服务员，没有人会相信他是自杀。到时候，军情局会追查他的死因，方振国在受到威胁之后，就有可能杀了他的妻子与女儿。 “徐先生，你还好吗？” “告诉他，你不饿，在休息，让她马上离开。” 徐曾汇点了点头，说道：“我没事，我在休息，早餐不要了。” “徐先生，早餐已经做好了，而且是你预定的，你得付账。”服务员还在门外，似乎不拿到钱就不离开。 “让她记下来，跟房费一起结。” “这套房间是长租，不是每天都结账。” 那人皱起眉头，打量了徐曾汇一番。“坐在这里不要动，别想偷袭我，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徐曾汇点了点头，他哪敢轻举妄动。 那人朝门口走去，还挽起袖管让右前臂裸露出来，然后掏出了一张百元钞票。 显然，他准备打发掉外面的服务员，而且不让服务员见到他。徐曾汇开始说了，他在睡觉，因此只需把门打开一条缝，把钞票塞出去就行了。在这种酒店里，服务员在乎的只是能不能收到钱。 在他转动门栓的时候，徐曾汇向后倒下，同时滚到了床下。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两秒钟不到连响了五下，声音比较低沉，应该是一把安装了消声器的手枪。 虽然手脚被绑着无法动但，但是徐曾汇笑了起来。 服务员叫门的时候，徐曾汇就想明白了。在门外，不仅有酒店的服务员，还有一名军情局的情报人员。 很简单，他没有订早餐。 这种酒店，即便提供早餐，也是自己去餐厅用餐。再说了，徐曾汇只是来取东西，没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其实，方振国派来的那个人早就应该想到了。 徐曾汇打算逃亡，而且他还要去跟妻子女儿会合，肯定不会在此久留，也就没有理由预定早餐。 也许，他被服务员的甜美嗓音迷惑了。 也许，他被徐曾汇的精湛演技欺骗了。 也许，他只是认为局势在掌握之中，没有把一个服务员当成威胁。 也许，他根本没想到军情局的人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 只要他怀疑其中任何一点，就会立即杀了徐曾汇，干掉外面的服务员与军情局人员，再伪造成军情局派人杀了徐曾汇。 可惜的是，他没有怀疑。 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那个人，徐曾汇立即瞪大了眼睛。他见过这个人，只是一下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与什么地方。 那人看了徐曾汇一眼，然后走了过来，掏出了一支注射器。 是他，就是他，在电梯外面撞到的那个总部工作人员！ 徐曾汇想了起来，也猛然明白过来。只是针头已经扎进脖子，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意识也渐渐坠入漆黑深渊。 此时，巴基斯坦北部。 直升机还没停稳，欧阳凤鸣就跳了下来，罗钧平等十名突击队员也随即来到地面上。 “欧阳，这有可能是个陷阱。” “陷阱？”欧阳凤鸣朝两侧各比划了两下，让突击队员朝两翼散开，以散兵队列搜索前进。 这时候，直升机再次升空，并且飞走了。 因为所剩燃料无几，所以这架直升机得去白沙瓦空军基地加油，刘雪丽派来的另外一架直升机还没到达。 “我们的预警机已经赶到，在西面大约三百五十千米外有一架美军的预警机，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无人侦察机。” “显然，这是他在这里停下的原因。” 在获得卫星照片之后不到十分钟，无人侦察机发现了克拉克驾驶的山地摩托，然后一路跟随至此。前方大约五百米外是一座废弃的农庄，准确的说更像是一座粮仓。克拉克就在那里面，一直没有出来。 “欧阳，太冒险了。” “你说得没错，确实有可能是陷阱，所以我才让直升机降落。只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走投无路了。” 其实，欧阳凤鸣早就想到了，不然他不会让直升机提前降落。如果真是陷阱，用一枚单兵防空导弹击落直升机、干掉里面的所有突击队员，显然要比对付从地面推进的十多名突击队员容易得多。 “欧阳，我建议等待后援。” “后援什么时候到达？” “三十分钟。” “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个三十分钟。不管是陷阱，还是他走投无路，抓到他，我会问个清楚。” “欧阳……” “给我红外图像，我要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以及人员分布情况。”说这话的时候，欧阳凤鸣朝突击队员比划出战术进攻的手语，让他们两人一组，从几个方向同时推进，包围那座粮仓。 刘雪丽无可奈何，她也知道时间所剩无几。“图像正在发送，每十秒钟更新一次。” 图像来自无人侦察机上的红外成像摄像机，而且使用的是远红外波段，能够探测到一般障碍物，比如树叶、薄木板、窗帘等后面的红外线，并且转化成较为清晰的图像，只是无法跟可见光图像相比。 粮仓的顶棚是薄木板，会削弱红外辐射，但是无法隔绝红外辐射。 很快，图像发到了欧阳凤鸣的手机上。 粮仓里只有一个人，在粮仓中间，看上去像是坐在椅子或者凳子上。旁边还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热源，应该是摩托的引擎。克拉克大约在十分钟前进入粮仓，即便熄灭了引擎，温度也不会立即降下来。 那个家伙肯定是克拉克，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美军预警机发现了跟踪他的无人侦察机，知道他已经暴露，而且在越过巴阿边境线之前就会被追上。为了避免受到牵连，中央情报局决定放弃他，让他留在这里，甚至命令他自我了断。当然，如果他的觉悟够高，也许会选择自我牺牲。如果欧阳凤鸣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会自我牺牲。 当然，欧阳凤鸣没有放松警惕。 克拉克是一头野兽，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如果有机会逃生，他未必会拼命。可是在没有逃生希望的时候，他肯定会拼命，会多拉几个敌人陪葬。 很快，突击队员包围了粮仓。 “听我的指示，一起推进。”欧阳凤鸣把摄像头装到了步枪的皮卡汀尼导轨上。 其他特种兵也装好了摄像头。 现在，刘雪丽可以通过这些摄像头看到现场的情况。 虽然欧阳凤鸣见过克拉克，知道克拉克长什么样子，但是刘雪丽依然安排了两名情报分析员负责甄别身份。 欧阳凤鸣与罗钧平从正门进入，另外两名突击队员从后门进入。 “其他人留在外面，守住门窗，留意附近的情况，特别是狙击手。”这个时候，最需要担心的就是前来接应克拉克的人埋伏在附近。他们或许不会对付突击队员，但是肯定会在克拉克落网后干掉他。 并非每个人都有自我牺牲的勇气。 那个人坐在一堆草料上，摩托车就停在旁边，引擎已经熄灭。只是他低着头，而且把外套的帽子扣在头上。 欧阳凤鸣朝右侧走去，示意罗钧平从左侧靠近。 从后门进入的两名突击队员也已散开，只是他们所在的位置，依然看不清坐着的那个家伙的相貌。 不大对劲！ 难道被中央情报局抛弃后，克拉克心灰意冷，在这里坐以待毙！？ 他肯定不想死，不然不会逃到这里来。如果对中央情报局心灰意冷，他应该逃跑，而不是留下来等死。 或许他觉得逃不掉，想用情报跟军情局做交易。 问题是，他真要这么想，就应该主动一点，而不是坐在这里等突击队员包围他。 欧阳凤鸣很疑惑，立即加快了脚步。 罗钧平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看到欧阳凤鸣加快步伐，也就加快了步伐。为了掩护欧阳凤鸣，他得同步推进。 是一个人，穿着防水外套与牛仔裤，只是身躯显得有点臃肿。 最后几步，欧阳凤鸣几乎跑了起来。 确实是一个人，不过是个稻草人！ 这是一个陷阱！欧阳凤鸣猛的一惊，同时朝四周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罗钧平身边的那辆摩托车上。 “小心，隐蔽――” 罗钧平的反应很快，在喊叫出来的时候已经冲过来抱住了欧阳凤鸣。 爆炸几乎同时发生，第一个爆炸点就在摩托车那里。 猛烈的冲击波，把欧阳凤鸣与罗钧平抛了出去。罗钧平背对着摩托车，替欧阳凤鸣挡住飞来的碎片。 还接连发生了几次爆炸，欧阳凤鸣没听清楚就昏厥了过去。 由突击队员携带的摄像头拍摄的画面消失，屏幕上只剩下无人侦察机拍摄的图像，刘雪丽惊呆了，其他人都惊呆了。 第九十一章 反败为胜 “白沙瓦空军基地，这里是军情局指挥中心，立即出动战斗机增强迪尔到开伯尔山口之间的防空力度。” “厉杰勋少校，你们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目标区域。分出一部分兵力，在目标区域西面建立防线，阻止目标人物逃往阿富汗。”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无人侦察机留在那里，至少呆上半个小时。” “前卫二号，巡逻区域向西延伸一百千米，重点监视阿富汗领空的美军飞机，特别是低空飞行的直升机。” …… 刘雪丽安排任务后，宫浩宁与田皓桐等情报分析人员全都忙了起来，她在这个时候离开办公室去了卫生间。 关上门，泪水才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刘雪丽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几天前才认识欧阳凤鸣，除了侦破恐怖袭击、抓捕恐怖份子、追回核弹头，两人没有别的交集。这些都是工作关系，与个人感情无关。欧阳凤鸣还多次嘲笑与捉弄她，让她在别人面前出洋相。 有几次，刘雪丽甚至暗自诅咒，让他从直升机上掉下去摔死。 可是现在，他死了，真的死了！ 刘雪丽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她觉得应该笑，因为那个嘴上缺德的家伙再也不会嘲笑与捉弄她了。 他死了，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刘雪丽哭了起来，不仅在掉眼泪，还哭出了声音。 此时，被炸毁的粮仓里面。 短暂的昏厥之后，欧阳凤鸣醒了过来，只是爆炸造成的严重脑震荡，让他没能立即清醒过来。 有人活着，有个模糊的身影在走动。 枪声，是手枪的枪声。 欧阳凤鸣爬在地上，脑袋朝向大门。 其他人怎么样了？罗钧平在哪？ 欧阳凤鸣想爬起来，却被什么东西压着。仿佛压住他的是如来佛主的五指山，他是被压在山下的孙猴子。 不……不会…… 欧阳凤鸣猛然想了起来。爆炸发生的时候，罗钧平朝他冲过来，还抱住了他，然后两人就被掀飞了。 压住他的不是五指山，是罗钧平。 他还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 枪声再次响起，近了许多，而且从后门那边传来。 有很多次爆炸，几乎同时发生。这是一个用来对付突击部队的陷阱，克拉克在粮仓四周安放了炸弹，那些在粮仓外面警戒的突击队员也没能幸免。他肯定藏在附近，正在处决没被炸死的突击队员。 怎么办？ 欧阳凤鸣伸手摸索了一下，摸到了罗钧平的胸口。应该是左侧胸口，黏糊糊的，还有个大窟窿。 胸腔被爆炸产生的碎片炸穿，罗钧平已经死了。 欧阳凤鸣想了起来，罗钧平的多功能匕首别在左侧肩膀上。那是海军陆战队特种部队的习惯，方便在潜渡与伞降时取用。 匕首还在那，欧阳凤鸣握住刀柄轻轻的拔了出来。 这时候，脚步声靠近。 虽然很轻，但是很有规律。那个人没有受伤，不可能是突击队员，肯定是爆炸时藏起来的克拉克。 罗钧平的尸体被推开了。 他的胸腔被炸穿，克拉克大概绝对没有必要朝他的脑袋补上一枪。 头发刚被抓住，欧阳凤鸣就侧转身体，同时挥出握持匕首的右手，朝克拉克持枪的右手所在方位刺去。 克拉克是右手习惯，正常情况下，他会用左手抓住欧阳凤鸣的头发。 这个时候，右手的位置会比左手高一些，枪口对着欧阳凤鸣的身躯，离他的肩背大约有二十厘米。 “砰――” “啊――” 枪声响起，不过随即就是克拉克的惨叫声。 子弹打在欧阳凤鸣的肩膀上，痛得要命，只不过没有打穿防弹衣。克拉克使用的是一把发射九毫米巴拉贝鲁姆枪弹的手枪，还安装了消声器。这种枪弹的威力本来就不大，在五米之外就无法射穿普通防弹衣，安装消声器后威力降低了一半左右，即便是抵近开火也无法打穿防弹衣。 匕首刺中了克拉克的手腕，让他丢掉了手枪。 克拉克已经退开，只是离手枪更近，正准备把手枪拾起来。欧阳凤鸣哪敢迟疑，立即横着扫出一脚，把手枪踢开了。 “fuck！” 克拉克不是笨蛋，虽然很愤怒，但是没有小看欧阳凤鸣。又退了两步，他把匕首从手腕上拔了出来。 欧阳凤鸣也从刀鞘里拔出了匕首，他的手枪在爆炸中被震掉了。 两人都是格斗高手，知道在这种面对面的搏斗中，匕首比手枪更致命。 显然，克拉克有点懊恼。 开始，他认为欧阳凤鸣已经死了。欧阳凤鸣离爆炸点只有几米，摩托车上有一千克塑胶炸药，爆炸杀伤半径高达十五米。在那种情况下，终结者也会被炸得粉身碎骨，更别说血肉之躯的普通人。 欧阳凤鸣不但没被炸死，甚至没有受伤，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 关键是罗钧平替他挡住了爆炸冲击波与弹片，而且两人都穿了防弹衣，对抵挡弹片有很大的帮助。 欧阳凤鸣没有急着出手，他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且局面对他有利。 那一刀，刺穿了克拉克的手腕，肯定割破了动脉与静脉血管。不及时止血，就跟割腕自杀差不多了。伤口一直在流血，几分钟后，克拉克会因失血过多休克，而且他的力气会随着失血而减弱。与之相对，欧阳凤鸣的力气正在恢复，再过几分钟就能缓过气来，让克拉克知道他的厉害。 再说了，逃命的不是欧阳凤鸣，而是克拉克。 如果他有自我牺牲的觉悟，就应该给自己穿上炸弹背心，坐在那堆草料上，与突击队员同归于尽。 僵持了不到十秒，克拉克率先动手。 器械格斗，特别是短兵器格斗，先出手与后出手的差别不是很大。在双方的格斗技巧旗鼓相当，力量也差不多的情况下，关键得看谁能有效合理的利用周围环境，也就是谁的经验更丰富。 也许，克拉克的格斗技巧不在欧阳凤鸣之下。不过，他已经年过四十，右手也差不多废掉了，即便欧阳凤鸣的状态也不是很理想，但是力量肯定在他之上。至于经验，欧阳凤鸣是长期在一线活动的秘密情报人员，克拉克则是日常养尊处优的情报掮客，两人的差距肯定非常明显。 等克拉克逼近，欧阳凤鸣侧身闪开，同时在他大腿上划了一刀。 虽然欧阳凤鸣很想一刀杀了克拉克，为罗钧平、为那些突击队员报仇，但是他没有丧失理智。 克拉克还不能死，至少在交代出核弹头的下落之前。 不到两分钟，欧阳凤鸣在克拉克身上留下了十多道伤口，每一刀都很准确，不会让克拉克丧命，同时给了他很大的痛苦。 当欧阳凤鸣的匕首架到脖子上，克拉克跪了下来，丢掉了匕首。 “我打不过你，动手吧。” 欧阳凤鸣没有杀他，只是扼住他的脖子，让他昏了过去。 几分钟后，克拉克醒了过来。 他坐在地上，被绑在一根门柱上。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缝合，还裹上了纱布，只是双手被扭到身后绑在一起。 欧阳凤鸣蹲在他面前，用一块瓦砾磨着匕首。 “你是在吓我吗？” 欧阳凤鸣看了克拉克一眼，又仔细看了看已经磨得锋利的匕首。 “你不用吓我，我们都懂得规矩。我被你打败了，不过想要得到情报，你得拿些东西跟我交换。” “我会给你赦免令，甚至给你一架飞机，还有你要的一千万美元。”欧阳凤鸣用匕首划破了克拉克左腿上的裤管。“只是现在办不到，我们的通信设备都被炸坏了，增援部队要二十分钟后才能到来。” “你……” “也就是说，在这二十分钟里，只有你跟我。”欧阳凤鸣冷冷一笑，说道，“虽然无人侦察机在我们头顶上空盘旋，但是大火还没熄灭，而且这里被遮挡住了，所以没人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 “你……你想干什么？” “复仇！” “你别碰我，你要是敢碰我，我……” “你什么？”欧阳凤鸣抓住克拉克的头发，让他低下头，然后把匕首放到了他的左腿膝盖上。“虽然我不是屠夫，但是我学过解剖学，了解人体结构。我会从这里开始，一点一点的剥下大腿上的皮，一直到腹股沟。不会要你的命，但是会非常痛苦。然后，我会把大腿上的肌肉一条一条的割下来，不会伤到血管，一直割到能看到股骨。二十分钟，差不多够我做完这些事了。” “你……” “为了保命，你同样会跟我做交易，只是你将缺少一条腿。” “你……你是个魔鬼。” “我说过，我在复仇，享受复仇的快感！” “不，不要这么做。”感受到匕首划破皮肤的疼痛，克拉克害怕了。“放了我，那笔钱我不要了，全都给你。” “钱能让他们全都活过来吗？” “不，不要这么对我。” 欧阳凤鸣已经在克拉克的膝盖上方割出了一条环形伤口，再沿大腿割开一条伤口，就能把大腿上的皮肤拔下来。 “不，求求你，不要……” “核弹头在哪！？”欧阳凤鸣突然大吼了一声。他没打算活剐克拉克，只是用这种方法打击他的意志，让他的精神防线崩溃，然后逼他说出核弹头的下落。欧阳凤鸣觉得，已经差不多了。 克拉克突然大笑了起来。 欧阳凤鸣猛然意识到，克拉克根本没被吓住，知道欧阳奉命在审讯他，所以故意表现得很害怕。 “妈的，你说还是不说？”欧阳凤鸣丢掉匕首，对着克拉克的下巴就是一拳。 克拉克还在笑，在嘲笑欧阳凤鸣。 第九十二章 特赦与承诺 刘雪丽刚刚回到办公室，田皓桐就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刘姐，他们还活着。” “什么？” “欧阳与克拉克。厉杰勋少校率领的特种部队已经到达，欧阳还活着，而且逮住了克拉克。” 刘雪丽哪敢迟疑，立即戴上了耳麦。 “欧阳，是我。” “我已经逮住了克拉克，他提出与我们交易。” “交易？” “我国与巴基斯坦的赦免令，安排一架喷气式商务飞机送他离开巴基斯坦，以及一千万美元现金。” “他竟然有脸提出这样的要求？” “小刘，现在不是跟他斤斤计较的时候。你得马上找到元首，为他申请特赦令，还有巴基斯坦总理。” “好的，我马上处理。” “别忘了飞机与现金。” “我知道，我现在就去给元首打电话。” 现场，一名特种兵正在为克拉克清理伤口。虽然大多是格斗中留下的伤口，但是克拉克脸上的淤伤显然与格斗无关。 “他怎么样了？” “下巴断了，还掉了几颗牙齿，不过死不了。” 厉杰勋仔细察看了克拉克脸上的淤伤，又朝站在远处，正在辨认突击队员遗体的欧阳凤鸣看了过去。 其实，厉杰勋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拷问时留下的淤伤。 此外，克拉克左侧大腿上的环形伤口也肯定与拷问有关。欧阳凤鸣下手很重，似乎不止是在拷问克拉克。 难道他想杀了克拉克？ 厉杰勋没有袒护克拉克的意思，只是他知道，克拉克掌握的情报很重要，不然也不会跟他做交易。 欧阳凤鸣会不会因为突击队员全部阵亡，动了杀掉克拉克的念头？ 厉杰勋想到了开始的场景。 在他带着特种部队赶到时，欧阳凤鸣在粮仓外面，正在擦拭手上的鲜血，克拉克奄奄一息的躺在粮仓门口。他肯定在拷问或者折磨克拉克，以此发泄愤怒，然后杀了克拉克，为死难的突击队员报仇。 或许是特种部队赶到，让欧阳凤鸣来不及杀死克拉克。 想到这，厉杰勋走到一旁，联系了军情局总部。 “少校，有什么事？”刘雪丽已经到了杨怀烈的办公室。在这里，有一部直通元首府的专线电话。 “我检查了克拉克的伤势，在我们到达前，欧阳特派员肯定拷问过他。” “这很正常。” “可是我觉得，欧阳特派员或许想杀了他。” “换成是我，在那样的环境下也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少校，如果死的是你的手下，你会怎么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 “好了，做好你的工作。如果你担心欧阳会杀了克拉克，那就盯着他们，不要给欧阳杀了他的机会，明白？” “好的，我会盯着他们。” 结束通信，刘雪丽有点无语。 虽然欧阳凤鸣有很多理由杀了克拉克，但是刘雪丽相信，他是一个理智的人，绝对不会做愚蠢的事情。再说了，特种部队花了半个小时才赶到，欧阳凤鸣有足够的时间把克拉克碎尸万段。他没有这么做，只是拷问了克拉克，还主动提到跟克拉克做交易，表明他的情绪没有失控。 相对而言，刘雪丽更加信任欧阳凤鸣，而不是厉杰勋。 刘雪丽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薛震远正在与阿齐兹吃早饭。 虽然薛震远在专门招待外宾的国宾馆为阿齐兹安排了房间，但是昨晚发生的事情，让阿齐兹留在了元首府，而且两人都没睡觉。薛震远已经修改了今天的工作安排，阿齐兹也调整了访问行程。 按照薛震远的要求，军情局每十五分钟递交一份调查行动简报。 他们已经知道，运载第二枚核弹头的飞机正在飞往中国。 薛震远回书房接了电话。 “你是说，我们只能特赦他，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是刘雪丽找薛震远要的第三份特赦令，前连份给了伯纳德与李瑞佳。虽然调查有很大进展，但是没有找到第二枚核弹头，让薛震远很是不满。 “不仅是我国特赦，还要巴基斯坦特赦。” “他掌握的情报能帮我们找到第二枚核弹头？” “特赦针对的就是这个问题，只有在我们及时找到第二枚核弹头的情况下，给他的特赦才会正式生效。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运载核弹头的飞机起飞时，他就在现场，而且飞行员很有可能是他的人，所以他知道飞机的目的地。如果空军的预警机没能及时发现运载核弹头的飞机，他提供的情报将是我们阻止飞机到达目的地、引爆核弹头的唯一线索。我们别无选择。” “预警机发现那架飞机的概率有多大？” “百分之五十，也许不到。关键是我们不知道那架飞机的航线与目的地，空军的预警机只能进行广域搜索。即便是大型预警机，对超低空飞行的小型飞机的探测距离也不到一百五十千米。现在只有三架预警机部署到位，其中一架是大型预警机，只能覆盖西北边境地区大约三分之一的区域。如果那架飞机没有从巴基斯坦进入我国领空，而是从印控克什米尔地区或者经过阿富汗从塔吉克斯坦进入，就能避开我们部署的预警机。” 薛震远沉默了一阵，说道：“不会被这两个国家的防空雷达发现？” “预警机对超低空目标的探测能力远远超过地面防空雷达，我们有理由相信，袭击者规划的航线避开了沿途的防空雷达。此外，飞机所经区域主要是山地，只要在山谷与河谷里飞行就不会被发现。此外，在抓捕克拉克的行动中，我们发现了美军的预警机，然后克拉克设下陷阱伏击了突击部队。” “什么意思？” “我们怀疑，美军预警机发现了监视克拉克的无人侦察机，并且发出了警报，他才在逃跑途中设下陷阱。” “你是说，美国方面一直在支持与掩护他？” “即便与美军无关，也肯定与中央情报局有关。也许，驾驶那架飞机的飞行员也获得了同样的支持。” “这是战争行为！” “可惜的是，我们没有证据。只要核弹头引爆，不管那架飞机上有什么东西，都会彻底毁掉。” “我去找阿齐兹，等下再联系。” 薛震远没再罗嗦，放下电话筒就去了餐厅。 之前是伯纳德，现在是克拉克，即便白宫与五角大楼与这些事情无关，中央情报局也洗不脱干系。 追回核弹头很重要，查明真相、纠出真凶、防止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也很重要。 此时，北京郊外的一栋民房里。 五分钟前，徐曾汇就醒了过来。 那个人坐在房间另外一边的桌子旁，在笔记本计算机上做着什么。手脚被绑住，嘴里塞了一块抹布，让徐曾汇只能看着他。 看到那人站起来，徐曾汇马上避上了眼睛。 “别装了，五分钟前我就知道你醒了过来。”那人走过来，把电子录音笔拿到徐曾汇面前。“这是你准备的证据？” 徐曾汇很是惶恐的点了点头，心里也在迅速盘算。 “一段电话录音？” 他怎么知道？徐曾汇又点了点头。 “可惜的是，已经毁了。”那人摁下了播放键，出现的只是沙沙声。“那个准备杀你的家伙是个行家，使用的是一种强磁设备。我试图修复里面的文件，但是没成功，只能确认是一个音频文件。” 徐曾汇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也无法说话。 “显然，你已经没有护身符了。”那人拔掉了徐曾汇里的抹布。“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把知道的全都告诉我，然后我送你离开中国，包括你的妻子与女儿。以你的本事，在国外生活下来应该不是难事。二是带着那些秘密下地狱，而且连累你的妻子与女儿。只不过她们没做坏事，死后不会下地狱。” “你……你是什么人？” “能救你，也能杀你的人。” “我……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要更有效的保证。” 那人笑了起来，说道：“你指的是赦免令？” 徐曾汇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是军情局的人，也许直接对杨怀烈负责，不然他不会派你来对付我。联系杨怀烈，让他帮我向元首申请赦免令，然后我就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 “显然，你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我这个人。” 徐曾汇微微一愣，不但明白的看着他。 “换句话说，你认为保命的赦免令在我眼里就是一张废纸。我不是中国公民，自然不用遵守中国的法律。” “你……” “明白了？”那人笑了笑，说道，“你能依靠的，仅仅是我的承诺，而不是那张盖了公章的废纸。我知道，你很爱她们，愿意为她们去死，你就应该抓紧时间考虑清楚，别耽搁得太久。” “什么意思？” “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警方快查出那名国安部情报人员的身份了。” 徐曾汇微微一愣，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发现派去杀他的情报人员死在酒店里面之后，方振国肯定会派人去抓他的妻子女儿，然后以此威胁他，让他打死也不开口。只是到最后，在他失去利用价值后，方振国照样会杀了他的妻子女儿。 能救妻子女儿的只有眼前这个人，只能跟他合作，相信他的承诺。 第九十三章 处决 克拉克看得很是仔细认真，几乎是逐字逐句，连标点符号都没忽视。 “怎么，有问题吗？” “没问题，不过我要确认一下。” 欧阳凤鸣把早已准备好的卫星电话拿出来，放在克拉克面前。 虽然由中国元首与巴基斯坦总理签署的特赦令已经正式生效，但是对克拉克来说，得由第三方鉴定与保管，特赦令才有价值。不然的话，只要中国与巴基斯坦当局反悔，特赦令就成了废纸。 这时候，欧阳凤鸣收到了刘雪丽发来的通信信号。 走到门边，欧阳凤鸣才接通了频道。 “欧阳，有重大收获了。” “什么？” “徐曾汇已经招供，交代了那枚核弹头的去向。” 欧阳凤鸣微微一愣，说道：“可靠吗？” “‘潜行者’，听说过吧？” 欧阳凤鸣又是一愣，随即低声说道：“跟我一样，直接跟杨局联系的秘密人员，还比我早几年入行。” “那就没问题了。” “这么说，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不，你得完成交易，获得他掌握的情报，我们好做对比分析。” 欧阳凤鸣迅速思索一番，说道：“行，把你掌握的情报发到我的手机上，我马上审讯克拉克。还有，联系老唐，他乘坐的运输机应该回到国内。确认核弹头的去向后，得让他在第一时间到达。” “等你确认了情报，我马上联系他。” “我现在就去，保持联系。” 结束通信，欧阳凤鸣掏出手机。已经收到军情局总部发来的信息，是一张地图，标出了飞行航线与目的地。 这时候，克拉克也打完了电话。 “怎么样？” “没问题，瑞士的国际事务律师所已经收到传真件。” “那么，该告诉我了吧？”欧阳凤鸣摘下别在腰带上的手枪，连同枪套放到桌上，然后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平常，却不太正常的举动。 虽然在欧阳凤鸣坐下时，枪套会顶住他的腰，让他感到不舒服，但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情报人员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放松警惕，哪怕克拉克已经获得特赦，没有理由袭击欧阳凤鸣，然后逃跑。 克拉克注意到了欧阳凤鸣的这个小动作，显得有点疑惑。 “怎么，你是说，还是不说呢？上面写得很清楚，”欧阳凤鸣指了下放在克拉克面前的特赦令，“如果核弹头引爆，哪怕只是产生核泄露，你得承担主要责任，意味着特赦令将自动作废。” 克拉克笑了笑，说道：“你们还有时间。” 欧阳凤鸣也笑了笑，身子往后一靠，双手从桌面上滑了下来，看着克拉克，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北京时间十点整，喀什。” “喀什？” “飞机从西北方向进入，在喀什北郊的一块开阔地上降落。” “你确认？” “当然，你认为我会撒谎吗？” “干我们这一行的，哪个不会撒谎呢？”欧阳凤鸣掏出手机，让克拉克看到了屏幕上的地图。 看到地图上的航线，还有用中文与英文标注的目的地，克拉克明显愣了一下。 转眼间，无数个念头从克拉克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已经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 克拉克盯着欧阳凤鸣的眼睛，想透过他的眼神看出他的内心活动，不过看到的只有复仇的火焰。 欧阳凤鸣也看着克拉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具冰凉的尸体。 这一切，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钟。 “砰――砰――砰……” 克拉克动手了，枪声同时响起，三枪连射，全都打在了他的肚皮上。克拉克抓住了放在桌上的枪套，而且握住了手枪。欧阳凤鸣站了起来，左手上握着一把小口径自卫手枪，把枪口对准了克拉克。 克拉克扣动扳机，手枪却没有响，准确的说是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撞机声。 那把手枪没有装子弹！ “你……” 欧阳凤鸣扣下了扳机，他的左手枪法不比右手差。子弹钻进了克拉克的额头，在后脑勺上炸开了一个大窟窿。 这个时候，厉杰勋带着两名特种兵冲了进来。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他想夺我的枪。”欧阳凤鸣放下手枪，把双手举过了头顶。“他在蒙骗我们，想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夺走我的手枪。” 厉杰勋没有多说，抓住欧阳凤鸣的双手，把他摁到了桌子上。 “军情局总部，我是厉杰勋少校，这里发生了意外。” “手机里有录音。”欧阳凤鸣说了一句，但是没有挣扎。 “什么意外？” “欧阳杀了克拉克。” “什么！？”刘雪丽明显很震惊。“他为什么要杀克拉克？” “我说了，他在蒙骗我们，然后想夺走我的手枪，劫持我为人质，然后逃走。手机里有我跟他的对话录音。” “少校，把录音放出来。” 很快，情况就搞清楚了。 克拉克提到的目的地是喀什，而徐曾汇招供的是和田！欧阳凤鸣还多问了一句，让克拉克确认交代的情报是否真实。虽然克拉克没有直接回答，但是从用语习惯上讲，他给出了肯定答复。 “少校，放了欧阳。” 厉杰勋松开了手，只是他仍然很疑惑。 欧阳凤鸣开了四枪，先是连开三枪，然后补了一枪。有点经验的人都能听出来，欧阳凤鸣在最后处决了克拉克。 不是自卫，绝对是处决。 现场也证明了这一点。前三枪打在克拉克的肚皮上，算不上致命伤，至少当时没有让克拉克丧命。最后这一枪才致命，而且在枪眼附近有很多黑色小颗粒，那是从枪口喷射出来的火药残渣。 显然，欧阳凤鸣先射伤了克拉克，再处决了他。 厉杰勋不是觉得克拉克不该死，只是认为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处决他。如果他违反了特赦令里的条款，就应该受到审判，让法官做出判决。欧阳凤鸣只是一名情报人员，无权处决克拉克。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而且刘雪丽相信欧阳凤鸣是出于自卫才杀了克拉克。 “你为什么要杀他？” “不是说清楚了吗？”欧阳凤鸣指了下桌上那把插在枪套里的手枪。“这是证据，上面有他的指纹，别搞丢了。” “你……” “少校，如果你经历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认识陈鲁豫、认识罗钧平、认识那些丧生的突击队员，认识惨死的情报人员贾巴德、认识在保全公司丧生的无辜民众，你会在第一时间杀了他。” 厉杰勋看着欧阳凤鸣，神色非常复杂。 走到门边，欧阳凤鸣停下脚步，回头对厉杰勋说道：“你不认识那些人，但是你应该认识齐锋霆他们。” “齐锋霆少校？” “他们的死，也与这个家伙有关。不信的话，见到严晓非之后，你找他问个清楚。” “严晓非还活着？”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径直走出了房间。 厉杰勋不认识欧阳凤鸣开始说的那些人，但是他认识齐锋霆，认识齐锋霆那个小队里的所有特种兵。他只知道齐锋霆的小队在阿富汗执行秘密任务时全军覆没，并不知道严晓非还活着。 此时，昆仑山脉南面，青藏高原西部。 收到消息后，唐旭宸就让运输机转向飞往和田。 “欧阳已经审讯了克拉克。” “证明了徐曾汇提供的情报？” “没有，克拉克提供的是假情报，至少欧阳这么认为。他打算夺枪劫持欧阳，却被欧阳杀了。” “什么？” “也许是欧阳处决了他。”刘雪丽不是笨蛋。听到四次枪声，她就意识到，很有可能是欧阳凤鸣设下的圈套，逼迫克拉克夺枪，然后以自卫的名义杀了他，为那些惨死的突击队员报仇。 “欧阳为什么要杀他？” “我不知道，不过克拉克提供的目的地是喀什，不是和田。” “如果欧阳的判断是正确的，克拉克就在误导我们，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如果欧阳是错的呢？” “显然，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在时间上，克拉克与徐曾汇提供的情报一样，北京时间上午十点整。” 唐旭宸看了眼手表，说道：“还有大约四十分钟，如果那架小型飞机的速度为每小时六百千米，目的地是和田，此时已经越过昆仑山，进入了塔里木盆地。我们的预警机，应该能发现它。” “预警机正在飞往和田。” “战斗机呢？” “同步行动，只要预警机发现那架飞机，战斗机就将前去拦截。” “尽量迫降，虽然徐曾汇已经落网，但是我们需要那名飞行员掌握的情报。” “我知道，已经给负责拦截的战斗机飞行员下达了命令。虽然按照徐曾汇的供词，飞行员会把核弹头移交给国安部的人，但是不能排除引爆核弹头的可能性，我们不能冒险让飞机靠近城市。” “安全半径是多少？” “五十千米。” “就这么办吧，尽量迫降那架飞机。我会在附近待命，争取在第一时间到达现场，保持联系。” “好的，保持联系。” 因为无法确定哪份情报是真的，所以在喀什附近也有一架预警机与两架战斗机，以及在地面策应的情报人员。 此时，抓捕徐曾汇的“潜行者”，即军情局秘密情报人员木林森正驾车赶往机场。 这当然是他的化名，即便他真的姓木，他的父母也不会给他取这样的名字，除非八字先生说他五行缺木，而且缺得很严重。 第九十四章 相互算计 虽然顺利完成杨怀烈交代的任务，但是木林森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与杀了国安部的情报人员、与卷入这起事件无关，而是他期盼五年的假期被取消了。 人活着，总得有点追求。 木林森从没有长远打算，职业的特殊性让他不敢奢望能安稳活到退休那一天，甚至从不考虑明年春节后的事情。 近期，木林森的唯一愿望就是舒舒服服的休息几个月。不用数钱数到手抽筋，他从来不为钱发愁，只希望能睡到自然性，每天上午去海滩晒太阳，下午去健身中心锻炼，晚上到酒吧喝几杯。如果碰巧遇到谈得来的异性，而且不是太过丑陋，木林森会邀请她去那套面向大海的别墅，一起看月亮数星星，然后在房前的棕榈树下做男欢女爱的事情，让她感受到做女人的幸福。 为了这一切，木林森整整奋斗了五年。 能理解他在过去五年里是怎么过来的，大概只有跟他身份相似的欧阳凤鸣了。 上周，木林森回到国内，开始筹划为期三个月的假期生活。他去了一趟三亚，看好了一套海景房。在他回到北京后，房产经济人每天给他打三个电话，提醒他那套海景房已经被很多人看中，再不下手就晚了。 木林森不缺钱，可是要他一下子凑够一大笔钱，显然有点困难。 就在他凑足一千五百万，准备预定去三亚的机票时，接到了杨怀烈打来的电话，假期被取消了。 准确的说是推迟，在这起事件结束后再补上，而且杨怀烈答应延长半个月。 木林森有点恼火，只能打电话给那个房产经纪人，让他把那套海景房留着，答应事成后私下给他十万元。木林森并不知道，那套海景房的出售信息已经在中介公司挂了两年，一直没有卖掉。 他长期在国外活动，很少回国，不大了解国内的房地产情况。 当然，他不差钱，也不在乎钱。为军情局卖命十二年，仅仅是正规发放的各项津贴就超过了一千万，还有在行动中克扣下来的经费，以及一些意外收入。其实，木林森并不清楚自己有多少钱。 他并不指望在活着的时候花光所有积蓄，而且他的亲人中也没有哪个需要他的钱。 每次亲朋好友聚会与参加同学会，他都会抢着买单。如果有人问起他的工作，他都会回答在一家跨国公司当驻外办事员。其实这也是他的公开身份，只不过那家跨国公司由军情局控制。 大概是慷慨大方，木林森的人缘非常好。 每次同学聚会，有两个早就成了老姑娘的高中同学都会跟他主动套近乎，暗示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 对此，木林森从没放在心上。 要是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楚，他早就命丧黄泉了。 高中时候的木林森，其实一点都不出众，相貌一般、家境一般、成绩一般、连运动能力都一般。如果不是高考时超常发挥，他连重点大学的门槛都迈不过。直到进了大学，他的才能才展现出来。 对那两个花痴般的女同学，木林森可以拒而远之。 真正让他头痛的，还是会家百年，接受一帮长辈的训导。 “你已经三十多岁了。” “有这么好的工作，为什么不成家啊？” “你爸妈还年轻，早点成家，他们还能帮你带孩子。再过几年，等你爸妈动不了，就没人帮你带孩子了。” “你常年在外，又是独子，娶个老婆，还能帮着照顾。” …… 等等说辞，让木林森难以招架。关键是，他无法像对待女同学那样，把那些老字辈的亲戚轰走，还得虚心受教。 主动做媒，为他介绍女朋友，更是长辈的杀手锏，父母也是乐此不疲。 搞了几年，木林森甚至害怕回家，害怕见到父母，害怕见到七大姑八大姨，害怕面对那些关心他的人。 想到这，木林森不禁叹了口气。 无法奢望过上平凡的生活，奢望一个假期总没错吧。 飞机已经停下，木林森推开车门下了车。杨怀烈走出舱门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舷梯下面。 “办好了？” 木林森点了点头，把一块数据储存卡交到杨怀烈手上。“他全都招了，虽然没有拿到他保存的证据，但是我获得了一份同样有价值的证据。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打算去三亚，机票已经订好了。” “那就去退掉吧。” “杨局……” “在这件事完结之前，你得跟着我。” “杨局，你身边有的是保镖，还缺我一个？” 杨怀烈笑了笑，说道：“无名者参与了调查行动，而且一直在前线。你现在退出，恐怕永远都当不了第一。” “我并不在乎。” “得了吧，你最不服他，你想被他一直压着？如果我没记错，他比你晚了好几年才为局里工作。” “杨局，你别激我。” “我没激你，只是在讲事实。”走到轿车旁，杨怀烈朝航站楼看了一眼，说道，“我给了你机会，到时候别找我闹。” 看着杨怀烈上车，木林森咬了咬牙，也钻进了轿车。 在军情局“五虎将”里，木林森的资历最老，可是三年前被“无名者”超过后，他就再也没有拿到过考勤第一。虽然木林森对杨怀烈制订的考勤办法有异议，但是“无名者”确实比他厉害。 “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特勤人员。等下，陪我去会个老朋友。” “方振国？” 杨怀烈点了点头，把数据储存卡插入手机，然后戴上了耳机。是一段对话录音，而且非常清晰。 “怎么搞到的？”杨怀烈只听了一遍，就把数据储存卡取了出来。 “我在徐曾汇身上帖了个监听器，微型帖片那种，他没有发现。大概是方振国想让他放弃抵抗，方便那个情报人员制造自杀现场，所以给他打电话说了这番话，也就被全部录了下来。” 杨怀烈点了点头，把数据储存卡还给了木林森。 “怎么，有问题？” “这是最重要的证据，你得保管好。如果我出了任何意外，交给刘雪丽，让她直接交给元首。” “杨局……” “徐曾汇是替罪羊，看上去方振国才是幕后真凶，可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是国安部部长。” “国安部部长算什么？他只能控制国安部，而且由元首任命。只要元首愿意，随时可以撤掉他。神经毒剂、两枚核弹头、还有美国中央情报局，以他的能耐，能玩转这盘棋？在搞清楚真相之前，我不会相信他是幕后真凶。与牺牲掉徐曾汇一样，他也有可能被某个大任务牺牲掉。” “关键是，搞这么多事的目的是什么？” “你说呢？” 木林森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你去三亚，是要买下那套房子吧？我建议你再观望一段时间，说不定几个月后，房价会一落千丈。” “杨局，我只想舒舒服服的休息几个月。” “但是胡乱花掉辛苦赚来的钱，也是不应该的。我知道你不在乎钱，为什么不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呢？” “活着，而且在活着的时候把积蓄花光就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杨怀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的追求都与钱有关，你想着怎么花钱，有的人却想着怎么赚钱。” “你是说……” “归根结底，就两个字，‘利益’。” “巴基斯坦那个穷地方，有什么利益值得方振国冒险，值得纳坦兹冒险，值得中央情报局冒险？” “穷，不等于不重要。” “杨局，你就别打哑谜了。” “北约联军将在今年完成从阿富汗的撤军行动，我们则以反海盗护航为名，加强在该地区的存在。我们已经获得了瓜德尔港的维护管理权，正在筹划修建从该港直接通到我国西北地区的石油输送管道。这条管道建好后，每年能够输送五千万吨原油，大幅度降低了我们对马六甲海峡的依赖度。如果能够跟伊朗达成协议，而且伊朗政局保持稳定，还能把管道铺到海湾地区，接上油田。到时候，如果我们与美国的关系恶化，即便美军封锁马六甲海峡，我国原油供应也有保证。” “中央情报局卷入此事，是为了阻止我们修建这条管道？”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纳坦兹政变成功，即便我们与巴基斯坦的关系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修建管道的谈判也会遭到搁置。要是拖上五年十年，恐怕我们会在将来某一天向美国求饶。” “方振国难道不明白？” “他当然明白，只不过他的目的与中央情报局恰好相反。” “那他为什么要跟中央情报局串通？” “狼狈为奸，相互算计罢了。”杨怀烈勉强笑了笑，说道，“我看不惯方振国，但是并不等于他会做背叛国家的事情。我跟他认识了几十年，在忠诚方面，他肯定没问题，不然元首不会让他主宰国安部。他在利用这起事件，希望以此控制纳坦兹，让纳坦兹掌权后大力推进中巴关系。” “显然，他搞砸了。” “如果没有我们参与，他已经成功了。” “不可能！” 杨怀烈淡淡一笑，说道：“第一枚核弹头引爆后，他派去的人会夺走第二枚核弹头，成为对付纳坦兹的证据。到时候，他只需要给纳坦兹打一个电话，纳坦兹就会为了自身与巴基斯坦的未来跟他妥协。如果他的计划成功，我们将承认纳坦兹组建的政权，而输油管道将在今年开工。” 第九十五章 电磁炸弹 和田西南，墨玉河上空。 这是一条神奇的河流，因为闻名天下的和田玉就产自这里。只是近些年来，严重的过度开采，让墨玉河丧失了生命力。采玉工人不再到河里寻找玉石，而是直接爆破山体，炸出那些原本要几千年、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之后，才会因风雕雨琢而裸露出来被墨玉河的激流带走的原石。 扫了眼下方的河道，张梓琳的目光又回到了仪表盘上。 油箱即将见底，大概还能飞行两百千米，不过已经足够到达目的地了。 为了完成这次任务，张梓琳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包括在半年内做三次整容手术，变成现在这个看上去像是东西方混血儿的模样。还包括跟一个比她年长近二十岁，她一点都不喜欢的男人上床，而且每次翻云覆雨的时候都要装成很满足的样子。她还做了很多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处决那两名军情局的情报人员，比如把那个身上始终有一股狐臭味，而且有虐待倾向，每次都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男人救出来。可是她相信，这些代价与付出都有价值，马上就能体现出来。 发动机还在轰鸣，以现在的速度，二十分钟后就能到达目的地。 后方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张梓琳回头一看，立即锁紧了眉头。 两架j-10战斗机，采用的是蚌式进气道，是装备空军不久的j-10b战斗机。两架战斗机飞得很低，已经逼近张梓琳驾驶的小型飞机。 张梓琳并不害怕，如果战斗机要击落她驾驶的飞机，早就发射了导弹。 两架战斗机很快就追了上来，一左一右，与小型飞机并排飞行，保持着大约二十米的距离。 飞行员戴着头盔，还拉下了遮挡阳光的护目镜。 航向为东北，太阳刚刚升起来，战斗机座舱玻璃罩反射的眼光很刺眼，迫使张梓琳也戴上了护目镜。 左侧的战斗机飞行员朝张梓琳比划出了跟随与降落的手势。 显然，两架战斗机要迫降张梓琳驾驶的小型飞机。 张梓琳打开了控制面板上的几个开关，随即一个分为十格的led指示器的第一格变成了绿色。 左侧的战斗机开始左右摇晃，那是开火前的警告。 指示器才亮到第三格，平均每隔十秒钟点亮一格。 张梓琳举起左手，朝战斗机飞行员竖起了大拇指，示意听从指挥。随即，左侧那架战斗机转向飞出河谷。张梓琳转动方向盘，跟着战斗机飞出河谷。右侧那架战斗机在后面，把小型飞机夹在中间。 这一切，由战斗机飞行员头盔上的摄像头拍了下来。 在另外一块屏幕上，显示着预警机雷达截获的信息。在两架战斗机的包夹下，那架小型飞机已经转向。 看到这一切的不仅仅是刘雪丽等军情局总部的人员，还有唐旭宸与欧阳凤鸣。 小型飞机出现在和田附近，证明克拉克提供的是假情报。欧阳凤鸣没有因此让厉杰勋向他道歉，事实胜于雄辩。 “刘姐，已经确认，放在后面座舱里的是一枚核弹头，而且处于裸露状态。” “裸露？” “如果那架小型飞机坠落，核弹头必然损坏，产生核泄露。” “联系战斗机飞行员，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击落那架飞机。” 田皓桐点了点头，立即给战斗机飞行员下达了命令。 “甄别出飞行员的身份了吗？” “没有，我没有在数据库里找到她的相关信息。只是看样子，她不是中国人，更像是欧美混血儿。” “也许，她做了整容手术。”远在几千千米之外的欧阳凤鸣说了一句。 “扩大调查范围，一定要查出她的身份。” “小刘，查出来也没用。”欧阳凤鸣又说了一句。 对欧阳凤鸣那冷嘲热讽的话语，刘雪丽很是恼火，觉得他还是死了好，活着就是让别人受罪。 “你们别吵了。小田，查出飞机的型号了吗？”唐旭宸及时开口制止了争吵。 “tbm700型单发涡轮螺旋桨飞机，产量接近三百五十架，最高飞行速度超过每小时五百五十千米，最大航程……” “能坐几个人？” “一加五，不过一般会有两名飞行员。” “跟相同型号的飞机做对比，找出这架飞机的差别。” “好的，马上。” “老唐，你认为有问题。” “把僚机拍下的画面转到那架飞机转向的时候，注意飞机底部，乘员舱后面，那个黑色正方形部位。” “一块黑色的底板？” “为什么是黑色的？” 刘雪丽有点疑惑，朝田皓桐看了过去。 “其他飞机上没有这块黑色底板，而且从图像上看，乘员舱第一排座位的位置好像稍微靠前了一点。” “那块底板在第二排座位下方。”欧阳凤鸣说了一句。 “显然，在第二排座位那里放着某样东西。把乘员舱的内部尺寸数据调出来，然后查找类似尺寸的物品。” “什么物品？”田皓桐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对战斗机构成威胁的物品！” “肯定不是空对空导弹，也不是机关炮与重机枪，不会是火箭发射器，也不可能是其他类似的武器……” “除了这些武器，还有什么东西能把那两架战斗机搞下来？”欧阳凤鸣问了一句。 “这……”田皓桐还在计算机上搜索。 这时候，唐旭宸反应了过来。“马上让战斗机撤离，快，让战斗机撤离……” “老唐，你干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由战斗机飞行员拍下来的两幅画面消失了。紧接着，那架飞机就从预警机提供的雷达图像上消失了。 “刘姐，这……这是怎么……” “emp，电磁炸弹！”唐旭宸替刘雪丽回答了这个问题。“放在后排座位处的是一枚电磁炸弹，j-10b是电传数控战斗机，而且飞行员携带的摄像头是电子产品。虽然预警机离得远一点，但是受到了干扰。” “妈的！”欧阳凤鸣大声咒骂了一句。 “马上联系预警机。另外，让特种部队立即前往预定着路地点。” “她不会去预定着陆地点，而且预警机未必能及时发现那架飞机。” “那该怎么办？” 唐旭宸稍微思索了一阵，说道：“把侦察卫星与无人侦察机拍下的广域图像调出来，沿着墨玉河，以十千米为半径，寻找可以供那架小型飞机着路的开阔地，特别是那些附近有建筑物的开阔地。” “她会在附近着路？” “肯定会！除非她打算让核弹头在和田市市区或者墨玉县县城上空引爆，不然她肯定得找个地方着陆。” 刘雪丽没再罗嗦，立即让所有情报分析人员寻找着陆场地。 “小刘，我把通信频道转到卫星电话上，有发现了赶紧联系我。” “你要干什么？” “如果着路地点就在附近，我与老严能提前到达。” “到达？” “跳伞。给我一个最有可能的地点，然后把特种部队派往其他地点。她单独行动，我与老严能对付她。” “墨玉县西南大约一百七十千米处，墨玉河西面，有一块开阔地。”田皓桐已经找到最近的地点，把地图显示在了屏幕上。“你们乘坐的运输机沿直线飞过去，大概能比她提前五分钟到达。” “收到了，保持联系。”地图上，那片开阔地其实是一座建设兵团的农场。 通话结束，唐旭宸让机长调转了航向。 此时，墨玉河附近。 电磁炸弹引爆后，两架j-10b立即失去控制。所幸的是，弹射座椅是机械设备，不会受电磁炸弹影响。 这架小型飞机使用的是机械传控系统，也不会受电磁炸弹影响。 两名飞行员都成功弹射逃生，张梓琳暗自松了口气。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而且飞行员是无辜的，只是在执行任务，张梓琳不想看到更多的人丧命。 看到两名飞行员安全着地，张梓琳拿起了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铁皮箱。 金属是良好的导体，密封的铁皮箱隔绝了外界的电磁波，因此放在箱子里面的电子设备没有损坏。 有一部卫星电话，一套无线耳麦与一只卫星定位仪。 戴上无线耳麦，张梓琳用卫星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是我。b方案，十分钟后抵达。” “明白，十分钟后见。” 挂断电话，张梓琳启动了卫星定位仪。里面储存了一份地图，上面标注出了备用方案的着陆地点。 遭到战斗机拦截是预料中的事情，张梓琳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能够在a地点着陆。 这与徐曾汇落网招供无关，张梓琳知道她的对手是谁，也知道军情局调动军事资源的能耐有多大。做为总参谋部的情报机构，只要得到元首支持，军情局几乎能无限制的调动军事资源。 张梓琳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还有为数不多的接应人员。 那枚电磁炸弹的破坏半径为五十千米，对预警机机载雷达的干扰距离为三百千米。因为小型飞机一直在低空飞行，所以那架预警机与其距离不会超过两百千米。受到电磁炸弹干扰之后，预警机要用十五分钟重启雷达。 十五分钟后，张梓琳已经把核弹头交给了前来接应的人员。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她并不关心，也与她没有关系。 虽然步行一百多千米去墨玉县城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但是只要到达那里，就意味着崭新的生活即将开始。也许还得做几次整容手术，只是再也不需要迎奉不喜欢的男人，再也不需要杀人。 第96章 盲区 北京机场航站楼，某vip候机厅。 方振国的秘书进来时，杨怀烈正谈到核弹头的事情。虽然秘书的神色很平静，但是杨怀烈注意到，他在方振国耳边低语的时候装着不经意的看了自己几眼，而且眼神很复杂，似乎在猜测什么。 方振国挥了挥手，等秘书退开，才起身对杨怀烈说道：“老杨，我们会全力协助军情局追回失落的核弹头，只是现在，我得走了。” “有急事？”杨怀烈也站了起来。 “算不上是急事，不过总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不好意思，我得告辞了。” 杨怀烈微笑着点了点头，等方振国先行离开，这才出去叫上充当警卫员的木林森，一同上了车。 开始，杨怀烈跟方振国谈了一些与恐怖袭击有关的，又无关紧要的事情。 杨怀烈没有向方振国摊牌，不是他没有把握与信心，而是追回第二枚核弹头的行动已经到了关键阶段。按照徐曾汇交代的事情，把第二枚核弹头运到国内的是一名国安部的秘密情报人员。如果方振国的计划实现了，即纳坦兹成功发动军事政变，这枚核弹头就将成为要挟纳坦兹的罪证。虽然纳坦兹的政变阴谋破产，但是这枚核弹头依然有很大的价值，即证明国安部为保卫国家安全做出了重大贡献。军情局却一败涂地，没能阻止恐怖份子把核弹头运入国内。 说得直接点，方振国打算拿那枚核弹头去邀功。 考虑到这个问题，杨怀烈才没有急于向方振国摊牌，决定等到刘雪丽他们控制了第二枚核弹头，在把真相和盘托出。 为了让缚住方振国的手脚，杨怀烈故意跟他闲扯了很久。 军情局的行动由刘雪丽指挥，还有唐旭宸与欧阳凤鸣协助，得到了总参谋部与各级部队支持。即便没有杨怀烈，刘雪丽也能如臂使指般指挥整个行动。徐曾汇已经落网，方振国未必能及时安排替代他的二号人物。没有方振国指挥调度，国安部的人员未必能顺利夺走那枚核弹头。 “杨局，你好像什么都没说。” “还不是时候。”杨怀烈掏出手机，拨通了军情局总部的电话。“小刘，是我。” “杨局？” “对，我已经回来了，找到第二枚核弹头了吗？” “第二枚核弹头已被运入我国。” “什么意思？” 刘雪丽没有遮遮掩掩，把实情讲了出来，重点提到了那枚电磁炸弹，以及唐旭宸与严晓非的行动。 这下，杨怀烈明白了过来。 方振国的秘书急匆匆的赶来，随后方振国告辞离去，肯定是收到了消息，知道军情局还没有夺得核弹头。 “杨局？” “唐旭宸那边有多大的把握？” “飞机上只一个人，如果降落在那片开阔地上，唐旭宸与严晓非肯定能控制住局面。” “就他们两个？” “支援部队已经出发，预警机将在十分钟后恢复运作，第二批战斗机将在十五分钟后到达，特种部队将在二十分钟内赶到。” “该地区有没有异常活动？” “暂时还不清楚。电磁炸弹导致无人侦察机失控，第二架无人侦察机正在赶去，只是要十五分钟后才能到达。” “能联系上唐旭宸吗？” “能。” “告诉他，国安部已经派人前去接应。” “什么？” “让他小心就是了。” “好的，我马上联系他。” “有消息了，立即向我汇报。” “是。” 挂断电话，杨怀烈让驾驶员在前面路口停车。 “杨局，方振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杨怀烈看了木林森一眼，说道，“你在前面下车，把徐曾汇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然后等我的电话。” “他的老婆与女儿呢？”木林森明白杨怀烈的意思。徐曾汇是最关键的证人，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什么意思？” “为了避免连累她们，徐曾汇绝对会守口如瓶，甚至会推翻招供的证词。” “那就把她们也带走。记住，等我的电话。没有接到我的电话，哪里也不要去，不要相信任何人。” 木林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此时，墨玉县西南的建设兵团农场。 这是一座规模很大的机械化农场，四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全是已经成熟，再过几天就将收割的小麦。 通往农场的道路很直，也很平坦，足够让小型飞机着陆。 其实，这也是一条供喷洒农药与化肥的小型农用飞机起降的简易跑道。 “楼上没有人。”严晓非来到了农机仓库里，唐旭宸蹲在地上，正在检查那台农用拖拉机。 这是一台有点像小货车的农用拖拉机，有四个轮胎、用方向盘控制，货厢很大、能装很多货物，只不过配备的是一台小型柴油发动机，最高行驶速度不会超过六十，而且驾驶舱是半开放式的。 在农场里，这样的农用拖拉机非常普遍，几乎每家都有。 “显然，我们来对了地方。”唐旭宸站了起来，说道，“油已经加满了，而且看上去不久前才保养维护过。小麦已经成熟，到了收割的季节，农场里不应该没有人，肯定是被国安部的人赶走了。” “说不定这座农场就是国安部的。”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显然，这是他们的备用着陆地点。” “现在怎么办？” “守株待兔。” “如果是备用着陆地点，这里又没有人，会不会有人前来接应？” 这时候，通信频道接通。来自军情局总部，唐旭宸能听出是刘雪丽在说话，可是有刺耳的电流杂音。 “喂？喂……”唐旭宸调整了通信设备，电流杂音并没消除。 “怎么了？” “无人侦察机出了问题。”唐旭宸放弃了努力。单兵电台的作用距离只有二十千米，需要由无人侦察机做通信中转。如果无人侦察机受到电磁炸弹影响，丧失了工作能力，通信自然会受到影响。 这时候，那架小型飞机到了。 着陆场地，就是农庄外的那条公路。 唐旭宸与严晓非离开了农机仓库，从公路两侧向小型飞机包抄而去。小型飞机滑行到农庄外面，还没完全停下来，两人就同时跃上公路，从两侧包围了上去，而且都把枪口对准了驾驶舱。 没有人！ “后面也没有人，我找到了核弹头。” 唐旭宸放下突击步枪，拉开了乘员舱的舱门。 核弹头放在第一排座位前面，用一个钢管焊接而成的架子固定着，还连接着由法雷斯制作的控制器。 “别碰它。”唐旭宸叫住了打算取下控制器的严晓非。 严晓非微微一愣，把手从控制器上拿开了。 唐旭宸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拔掉了连接控制器与弹头的几个接口。因为核弹头内部控制器的元件是真空管，所以没有损坏。控制器已经损毁，不过只需更换烧毁的过载保护器就能重新使用。 把控制器拔下来，唐旭宸才松了口气。 没有控制器，核弹头就无法引爆，至少无法正常起爆。 “搞定了？开始真是吓死我了。” “如果不小心触发了起爆开关，就算核弹头没有引爆，我们也会被炸死，或者受到致命的核辐射。”唐旭宸看了严晓非一眼，又说道，“那个娘们肯定是在着陆前跳下了飞机，应该就在附近。” “我去找她。” “不。”唐旭宸叫住了严晓非。“她把核弹头送到这里就离开了，表明有人会来这里取走核弹头。” 严晓非点了点头，唐旭宸这么一说，他也想到了。 “现在，我们得把核弹头搬走，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设法跟总部取得联系，让特种部队来接应我们。” “为什么不驾驶飞机升空？” “我检查过，油料差不多用光了，就算能起飞，也飞不了多远。我们暂时无法跟总部取得联系，也就无法把我们的去向告诉刘雪丽。无法联系上我们，刘雪丽肯定会立即派特种部队过来。那伙前来接应的人员很快就会到达，我们跑不了多远，还不如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上十来分钟。” “他们已经到了。” 公路远方，几辆越野车正朝农庄这边驶来。 “五辆车，全是大型越野车，第一辆车上有四个人，后面的看不清楚。”严晓非把望远镜递给了唐旭宸。“如果有二十个人，我们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别说十分钟，连两分钟都坚持不了。” “先把核弹头搬走。” 两人没再罗嗦，立即把核弹头从飞机上搬了下来。 因为只是一枚小型战术核弹头，而且是一枚裸弹，所以重量不到两百千克，两个人刚好能够搬动。 “老唐，有计划吗？” “没有，反正我不会投降，他们也不会收俘虏。”唐旭宸看了严晓非一眼，说道，“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 “我有个计划。” “什么？” “我们分头行动。” 唐旭宸微微一愣，不大明白的看着严晓非。 “预警机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刘雪丽还派来了第二架无人侦察机，以及正在赶来的特种部队。就算夺得核弹头，他们也逃不掉。我们需要担心的，只是他们狗急跳墙，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引爆核弹头。” “他们是国安部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正是因为他们是国安部的人，才有这种可能。核弹头爆炸后，谁还知道他们是国安部的人？” “可是……” “我们得分头行动，不能让核弹头与控制器全都落到他们手中。” 第97章 命悬一线 “刘姐，无人侦察机已经到了。” “联系上唐旭宸他们了吗？” “还没有。” 刘雪丽没多问，挥了挥手，让宫浩宁把无人侦察机拍下的画面显示在大屏幕上。 画面刚出现，刘雪丽的情绪就绷紧了。 “特种部队还要多久才能到达？” “五分钟。” “搜索附近的无线电通信频道，监听无线电活动情况，找到唐旭宸他们。” “正在搜索。” 屏幕上，在那座农庄外面的道路上停着一架小型飞机，附近还有五辆越野车，以及近二十名武装人员。 他们穿着西装，不过全都携带了冲锋枪与突击步枪等自动武器。 不是军情局的人，那就只有可能是国安部的人！ 那些人的目的是找到与带走核弹头，虽然唐旭宸与严晓非早到一步，但是未必有足够的时间带着核弹头逃走。 或许，他俩就藏在附近。 “刘姐，战斗机已经到达，随时能投弹轰炸。” “不，不是现在！”刘雪丽咬紧牙关。只有一条公路通往农庄，四周全是麦田，没有车辆从麦田里驶过时留下的痕迹。唐旭宸与严晓非肯定藏在农庄里面，现在投弹轰炸，会炸死他们。 武装人员搜查了小型飞机，正以散开队列朝农庄推进。 显然，核弹头没有在飞机上，肯定被唐旭宸与严晓非搬走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爆炸发生了。 “怎么回事？”刘雪丽吓了一跳。爆炸发生在小型飞机上，非常猛烈，看上去像是被炸弹击中了。 “不是我们，战斗机没有投弹。” “联系特种部队，让他们全速赶过去。” “刘姐，快看！” 屏幕上，一辆农用车辆从农庄南面的仓库冲了出去。没上公路，直接冲进麦田，朝着与公路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 “把图像放大，车上有几个人？” “一个人，穿的军装，不是唐旭宸就是严晓非。” 他们在干什么！？刘雪丽很是疑惑。 十多名武装人员登上了四辆越野车，开始追击那辆农用车，只是仍然有几名武装人员留了下来。 “刘姐，农庄二楼，南面的窗户。” 刘雪丽已经看到了，有一个人在那里把一样东西从窗户里抛了出去。武装人员都在农庄北面，所以没有看到他。 “那是什么东西？” “黑色的四方体，看上去像是……像是核弹头的引爆控制器！” 刘雪丽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唐旭宸与严晓非肯定是分头行动，一个驾驶农用车运走核弹头，另一个留下来守护遥控器，确保武装人员无法同时得到这两样东西，也就无法引爆核弹头。 “联系特种部队，我要直接指挥突击行动。” “正在联系，特种部队指挥官是庄志鹏少校。两支小队，还有两架武装直升机提供支援与掩护。” “庄志鹏少校，我是军情局总部指挥中心的刘雪丽，现在由我指挥突击行动。” 此时，农庄里面。 发现有四名武装人员留下后，唐旭宸把控制器从窗口丢了出去。 进入农庄前，严晓非在小型飞机上安装了一枚用塑胶炸药制成的遥控炸弹，希望能一下炸死大部分敌人。可惜的是，那些武装人员显然不是笨蛋，五辆越野车都停在了离飞机较远的地方，而且自始至终只有少数几名武装人员在飞机附近，其他都离得很远，结果只炸死了四名武装人员。 那些家伙，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或者情报人员。 爆炸发生后，十二名武装人员上了车，去追击严晓非驾驶的农用拖拉机。 唐旭宸没有立即袭击留下的武装人员，而是把遥控器抛到了麦田里。就算他没能干掉那四名武装人员，反而被击毙或者制服，那些家伙也别想在特种部队赶到之前找出丢在麦田里的控制器。 唐旭宸不是没有信心，而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面对一伙受过专业训练的敌人，唐旭宸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其实，他与严晓非分头行动就是最坏的打算。 外面，四名武装人员已经散开，他们显然准备搜查农庄。 来到一楼，唐旭宸趴到沙发后面，架好突击步枪，瞄准了离得最近的那名武装人员。 枪声一响，那名武装人员应声倒地，只是另外三个家伙立即散开隐蔽，没有给唐旭宸再次开火的机会。 虽然那个家伙穿着防弹衣，但是没死也爬不起来了。 唐旭宸使用的是一支scar-h突击步枪，发射的是七点六二毫米枪弹，在五十米距离上能打穿两件只能抵挡手枪子弹的标准防弹衣。一般情况下，特工不会穿戴安装了陶瓷夹片的防弹衣。 朝另外三名武装人员藏身的位置各点射了两次，唐旭宸才离开一楼客厅。 现在，他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等待特种部队到来。 唐旭宸知道，第二架无人侦察机已经到来，刘雪丽在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后，肯定会派特种部队过来。 再过几分钟，特种部队就将到达。 枪声再次响起，不是唐旭宸在开火，而是外面的武装人员在朝农舍扫射，并且交替掩护推进。 唐旭宸没有理会他们，直接去了农机仓库。 农舍是一栋木结构房屋，墙壁是拼凑起来的木板，厚度不到五厘米，别说是突击步枪的子弹，连手枪子弹都挡不住。 农机仓库里有很多农用机械与器具，那里更适合防守。 再说了，唐旭宸首先在农舍一楼客厅开火，那些武装人员会首先进入农舍，然后才会搜查农机仓库。如果他们的动作不够快，在特种部队赶到的时候，恐怕还没有发现藏在农舍里的唐旭宸呢。 唐旭宸不是怕死，而是不想去送死。 不管是最优秀的情报人员，还是最厉害的特种兵，都不会跟数倍于己的敌人正面交火。 只要配合得当，三名武装人员能轻而易举的包围唐旭宸，然后干掉他，而唐旭宸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不怕死不等于逞能，而逞能往往意味着自寻死路。 枪声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唐旭宸走到农机仓库的大门旁，透过门缝朝外面看了一眼。三名武装人员不见了，只是那辆车还停在公路上。 不大对劲！ 直觉告诉唐旭宸，危险正在逼近，可是他并不知道危险来自何方。 难道被他们发现了？ 唐旭宸哪敢迟疑，立即朝农机仓库的后门走去。那是一扇很小的推拉门，通往农庄后面的晾晒场。 “站住，不要动！” “砰砰砰――” 声音从身后传来，几颗子弹落在门边的墙壁上，阳光立即通过枪眼照射了进来。 唐旭宸停下了脚步，没有动弹。 “把枪放下，举起双手。” “不要杀我，你杀了我也没用。”唐旭宸丢掉突击步枪，举起了双手。 “跪下！” “你们已经被发现了，就算杀了我，也逃不掉。”唐旭宸跪了下来。 这时候，农机仓库的卷帘门被拉了起来，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还传来了越野车发动的声响。 唐旭宸已经想到，那几个家伙不会杀他，而是打算拿他做人质。 显然，他们也知道行动暴露了，知道特种部队即将到来，所以需要人质，不然早就干掉了唐旭宸。 “双手抱住脑袋。” “你们逃不掉的。我是可以牺牲的情报人员，他们不会因为我而放了你们。” “你再废话，我就杀了你。”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那人用索套绑住了唐旭宸的双手，然后取走了唐旭宸的手枪。 “站起来。” “你们逃不掉的，现在投降的话……” “站起来！” 枪托砸在了唐旭宸的右侧肩膀上，也就是在阿富汗的秘密行动中受伤的部位，剧烈的疼痛让唐旭宸倒在了地上。 那处伤口只是逢了几针，裹上了纱布，一直没有认真处理过。 “站起来――” 唐旭宸蜷缩着身子，扭曲成了一个极为痛苦的样子。 疼痛、疲惫、还有几天来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所产生的饥饿，让唐旭宸的神志变得模糊不清。 “妈的，你再不起来，我就杀了你。” “不……不要杀我……不要……” “砰……” 枪声响起，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武装人员的额头上炸开了一团血花，鲜血与脑浆溅到了唐旭宸身上。 “砰――” “砰――” 枪声又响了两次，仍然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唐旭宸咬紧牙关，用左手撑地，想从地上爬起来。 头顶上传来了轰鸣声，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是几根绳索，还有顺着绳索滑到地面上的特种兵。 有人跑了过来，拖走了那名武装人员的尸体。 “你没事吧？” “我没事。”在特种兵的搀扶下，唐旭宸爬了起来。“那是旧伤，没事。快，帮我联系军情局总部。” “总部，我们已经找到了唐旭宸特派员。” “给我点吃的。”唐旭宸确实饿了，开始出现了明显的低血糖反应。 特种兵掏出一块巧克力。“他没事，击毙了三名武装人员，在农庄外发现了另外一名武装人员的尸体……好的，我让他跟你通话。” “小刘，是我。”唐旭宸戴上了无线耳麦。“核弹头在老严那里，你得马上把特种部队派过去。” “另外一个小队的特种兵正在赶过去，图像已经同步，你应该能看到了。” 特种兵把一部掌上计算机递了过来，上面有四个画面，分别来自无人侦察机、特种兵携带的摄像头、预警机与武装直升机。 麦田里，四辆越野车已经追上了严晓非驾驶的农用车！ 第98章 再起波澜 农用车停了下来，两名武装人员冲过去拉开车门，把严晓非拽了出来。 严晓非身上多处中枪，身上全是血，农用车的门板根本挡不住枪弹。他还活着，防弹衣挡住了大部分枪弹。 一名武装人员拔出手枪，朝严晓非走了过去。 他们要处决严晓非！？ “老唐，他们要……要……”刘雪丽也看了出来，说话的嗓音都在颤抖。 不！ 唐旭宸猛的一惊，跑到被特种兵拖到门外的武装人员尸体旁边，取下了武装人员身上的对讲机。 “不管你是谁，听好了，不要开枪。”拿起对讲机吼了一句，唐旭宸又对在后方指挥的刘雪丽说道，“无人侦察机在哪个方向上？” “西面，高度五千五。”刘雪丽没有多问，立即回答了唐旭宸的问题。 “你是谁？”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话语。 “我是谁并不重要。拿起你的望远镜，看西面的天空。那里有一架携带了两枚空对地导弹的无人攻击机。如果你扣下扳机，我会马上下令发射导弹，把你们全都炸上天，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唐旭宸也是病急乱投医，而且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屏幕上，那人拿起了望远镜，朝西面的天空看去。 只是，他没有放下手枪，而是再次举起了手枪。 “不要……” 没有枪声，那人连开三枪，分别打在严晓非的额头与胸口上。 不，不会的！唐旭宸一下就呆住了。严晓非死了，就这么死了！ “不――”唐旭宸大声吼叫起来，他想哭，却哭不出来。 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死的人就是严晓非。他应该好好活下去，他还要结婚生子，他还要实现战友的遗愿，他应该有丰富幸福的人生。他不应该死，不应该死在这里，不应该死得这么悲惨！ “庄志鹏，你们还要多久才能赶到？” “一分钟，已经看到目标车辆。” “刘姐，快看！” 屏幕上，四名武装人员爬上农用拖拉机，把核弹头搬了下来。 “他们在干什么？” “也许想引爆核弹头。” “不可能！”刘雪丽很是震惊。“老唐、唐旭宸，你看到了吗？他们在摆弄核弹头，打算引爆核弹头。” “他们没有控制器，无法引爆核弹头。”唐旭宸控制住情绪，朝停在公路上的直升机跑了过去。 “田皓桐？” “虽然无法让核弹头正常起爆，但是他们能够引爆起爆炸药，导致核泄露。” “什么？” “他们在破坏核弹头！” 唐旭宸猛的一惊，赶紧说道：“小刘，立即让武装直升机发起攻击。” “什么？”刘雪丽也很震惊。 “他们在破坏证据！” “可是导弹同样有可能炸坏核弹头。” “只是有可能，不是绝对。还有，炸坏核弹头，未必会破坏证据。让他们得逞，我们将失去最重要的证据。” “好的，我马上下令。”刘雪丽没再争辩，现在不是跟唐旭宸争辩的时候。 “把特种部队撤回来，联系核生化三防部队，让核泄露处理人员尽快赶到现场。” “知道，正在安排。” 这时候，刘雪丽已经下达了攻击命令。她没有口头下达命令，而是利用总参谋部的指挥系统下达的命令。 几秒钟后，两架wz-10各自发射了两枚重型反坦克导弹。 运送特种部队的直升机已经转向，如果发生核泄露，特种部队就得撤离，不然就会暴露在核辐射之下。 攻击来很突然，也很猛烈。 顷刻间，爆炸的闪光与火焰就填满了无人侦察机拍下的画面。 “导弹几种目标，从爆炸点与爆炸影响范围来看，与核弹头无关。” “报告总部，暂时没有探测到核辐射。”攻击开始后，庄志鹏率领的特种兵投放了一架探测核辐射的小型无人机。 “无人侦察机也没有探测到核辐射。”田皓桐补充了一句。 “老唐……” “我正在赶过去。”唐旭宸已经登上了直升机。“现在，有两件事要做。第一，向杨局汇报情况。第二，让无人侦察机搜索附近区域。我们没有找到那名飞行员，她肯定在飞机降落前就逃走了。” “飞行员逃走了？” “她应该还在附近，也许获得了交通工具。离此处最近的是墨玉县，发布通缉令，联系当地警方。” “好的，我马上安排。” “找到核弹头后，我再跟你联系。” “我正在联系杨局，让他上线，由你向他汇报现场情况。” “小刘，还有一件事。” “什么？” “帮我联系老严的家人，如果可以的话，把他们接到总部去，但是不要告诉他们，等我回来，我亲自告诉他们。” “老唐……” “算是我的私人请求，帮我这个忙。” “其实，你没有必要跟老严的家人见面。” “他的死与我有直接关系，这是我的责任。” “老唐……” “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为了老严，也为了齐锋霆他们。” “好的，我派人去把他们接过来。” “给我安排一架运输机，速度最快的那种。找到核弹头之后，由我带队押送。” “运输机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起飞。” “就这样吧，保持联系。” 几分钟后，唐旭宸来到了现场。 四辆越野车都被导弹击毁，十多名武装人员全被炸死。虽然核弹头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抛出了十多米，但是没有损坏，弹芯依然完好无损，没有产生核泄露。主要是，核弹头放置在地面上，而且旁边的农用拖拉机抵挡与分散了大部分冲击波，作用到核弹头上的冲击力并不是很大。 只是，并非所有武装人员都被炸死了。 唐旭宸找到他的时候，那名武装人员正在麦田里爬行，试图拣起掉落在前方不远处的突击步枪。 他受了重伤，两条腿都被炸断了。 唐旭宸没有开枪击毙他，而是一脚踢开突击步枪，然后把他翻了过来，踩住了断掉的右腿。 “哈……哈哈……”看着唐旭宸，他笑了起来。 虽然他不认识唐旭宸，但是唐旭宸穿的是一套巴基斯坦陆军的野战迷彩服，而跟随唐旭宸到来的特种兵穿的是中国陆军的沙漠迷彩服。衣着上的差别，足以让他知道唐旭宸不是特种兵。 “特派员，我们已经控制住核弹头了。” “装上直升机，我马上过来。” 好几名特种兵都看到了唐旭宸，也看到了被唐旭宸踩着的那名武装人员，只是没有人过来制止唐旭宸。 开始，他们都目睹了武装人员处决严晓非的那一幕。 他们是军情局直属特种部队的官兵，都认识严晓非，算得上严晓非的战友。即便唐旭宸下不了手，他们也会处决那名武装人员。 唐旭宸没有打算审讯那个家伙，他受了重伤，两条腿的动脉都被炸断了，即便现在抬上直升机，也会在到达医院之前丧命。他肯定会死，只是唐旭宸不想让他死得太轻松，要让他尝到苦头。 “杀了我……杀了我……哈哈……” 唐旭宸把脚尖往断口处挪了一点，然后稍微用了点力。 严重失血，让这个家伙的神志变得模糊，让他变得麻木，只是断口处的神经受到挤压产生的剧烈疼痛，仍然能够感觉到。 持续不了多久，也许就几分钟，但是足够让他在痛苦中死去。 “杀了我，杀了我啊！你这个孬种，你不敢朝我开枪，你没那个勇气！” 唐旭宸没有开口，只是左右转动着脚尖，一点一点的增加力量，让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能够持续更久。 “你是个孬种。折磨我，改变不了什么，你阻止不了，你什么都阻止不了！” 唐旭宸微微一愣，拔出了手枪。 “杀了我，快杀了我！” “我阻止不了什么？”唐旭宸打开手枪的保险，将枪口对准他的额头。“说出来，我就帮你结束痛苦。” “哈哈……” “告诉我，我阻止不了什么！”唐旭宸脚上再次发力。 “啊――神经毒剂……神经毒剂――” “什么？” “还有……还有一罐神经毒剂……” “在哪？” “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唐旭宸继续使力压迫。 “啊――我负责运送，交……交给了另外一个人，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在哪，快杀了我，快杀了我……” “砰――” 唐旭宸扣下了扳机，没再折磨他。 为了死得痛快一点，他已经交代出最重要的情报，如果知道神经毒剂在哪，肯定会交代出来。 “小刘……”登上直升机，唐旭宸接通了通信频道。 “老唐，杨局在线，正在等你汇报情况。” “我们已经找到与控制住了核弹头。” “机场。”坐在旁边的特种兵对唐旭宸说了一句。 “现在赶往机场。只是，威胁还没有解除。” “什么？”发问的是杨怀烈。 “根据一名武装人员交代，还有一罐神经毒剂，由他交给了另外一个人，但是他不知道神经毒剂的去向。” “可信吗？” “绝对可信。” 杨怀烈沉默了，这是预料之外的情况。 “杨局？” “把核弹头移交给军方之后，你马上返回总部。” “那些家伙是国安部的人，如果真的有一罐神经毒剂，徐曾汇肯定知道在哪，得重新审问他。” “我会安排人员审问他。” “还有，此事肯定与国安部有关。” “我知道，我会采取行动，你先返回总部。” 没等唐旭宸回答，杨怀烈挂断了电话。沉思一阵，他给木林森打了个电话，然后让司机前往元首府。 第99章 摊牌 “好的，知道了。” 结束通话，木林森用手机在额头上蹭了几下，然后打了个电话，才回到房间里。 徐曾汇看着他，神色很是惶恐。 “我们得重新谈谈。”木林森走到桌子旁，翻了几下从徐曾汇身上搜出来的物品，最后拿起钱包，取出了夹在里面的照片。“我救了你，也一直在帮你，还派人把你的妻子与女儿送到安全地点。” 徐曾汇有点茫然的点了点头，不知道木林森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木林森转过身来，把照片丢到徐曾汇面前。“她们是你的妻子女儿吧？你很有眼光，找了个漂亮老婆，女儿也很漂亮。” “你……你想干什么……” “你应该猜出了我的身份。其实，我很少在国内执行任务，过去十几年，几乎一直在国外活动。我看过你的档案，你以前是外勤人员，在国外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东欧与巴尔干地区。”木林森坐了下来，说道，“在那里，有很多人贩，专门为西方国家的富翁****女奴。他们的手法很高明，即便是最贞烈的女人，最多半年就能被****得俯首帖耳。落到他们手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当然，对他们来说，女人就是财富，他们不会轻易杀害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但是在那种环境下，活着就是受罪，很多女人想死都死不了。” “你……你……” “说实话，你让我很失望。我一直在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可是你却没有把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不……不是的，我都告诉你了，全都告诉你了。” “是吗？”木林森笑了笑，只是笑得很冷酷，或者说是残酷。“根据你提供的情报，我们找到了第二枚核弹头，击毙了前去夺取核弹头的武装人员。只是，你没有告诉我，还有一罐神经毒剂。” 徐曾汇猛的一愣，很是惊讶的看着木林森。 “怎么，不想说点什么吗？”木林森看了眼手表，说道，“再过半个小时，将有一架商务飞机从机场起飞，目的地是贝尔格莱德。飞行员是我安排的人，要不要让你的老婆女儿上飞机，由你来决定。” “不……不要……” 木林森看着徐曾汇，等他说下去。 “确实……确实有两罐神经毒剂，其中一罐被送往巴基斯坦，用来袭击储存核弹头的秘密军事基地。” “另外一罐呢？” “我真的不知道，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木林森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没有多说什么。 “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你。” “我也想相信你，可是你到现在才告诉我，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我发誓，拿我妻子女儿的性命发誓。” 木林森掏出了香烟。审讯不一定要不断提问，对于精神防线已经崩溃的人来说，更加不需要。 接住木林森递来的香烟，徐曾汇点上猛吸了两口。 “怎么，没有可说的了？” “保全公司遭受袭击之后，窃取神经毒剂的是中央情报局的人，我们只提供便利，让他们秘密进入现场。此后，也是由中央情报局的人把神经毒剂送往巴基斯坦。我只知道，他们用外交专机把神经毒剂送往巴基斯坦，由一个叫克拉克的情报掮客在那边接应，然后把神经毒剂交给李瑞佳。这是我们与纳坦兹达成的秘密协议，制造由恐怖份子袭击秘密军事基地夺取核弹头的假象。其实在此之前，纳坦兹已经秘密窃取了核弹头，还派人绑架法雷斯，逼他制造控制器。” “在白沙瓦空军基地附近贫民窟里的那些人是纳坦兹的部下？” 徐曾汇点了点头，说道：“他们都是纳坦兹的人，不过不一定是现役军人，可能是退役军人。” “接着说。” “按照计划，我们掌握第二枚核弹头，以次控制纳坦兹，而中央情报局则掌握一罐神经毒剂。” “证据？” 徐曾汇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们用此事对付中央情报局，他们就会公布真相，而那罐神经毒剂就是证据。” “也就是说，那罐神经毒剂在中央情报局手里。” “我只知道这么多，全都告诉你了。” “中央情报局会用那罐神经毒剂对付我们？” “我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好好想想，会，还是不会。” 徐曾汇咬了咬牙，说道：“虽然是我负责操控与指挥，但是整个行动的总体情况只有方振国知道。与中央情报局有关的事情，由他安排的人负责，我只是提供协助，比如安排会面的时间与地点，清除可能遇到的障碍等等。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中央情报局不会使用那罐神经毒剂。” “问题是，你们的计划失败了。” 徐曾汇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关键是，现在由军情局负责调查整起事件，国安部基本上被排除在外，而军情局肯定会对付中央情报局。” “对中央情报局来说，那罐神经毒剂已经没有价值了。” “不，很有价值。”木林森长出口气，说道，“中央情报局可以用那罐神经毒剂整死掌握了全部内幕的方振国，或者帮助他脱困，而不管是哪个结果，显然都比被军情局揭露真相好得多。” “你……你是说……” “如果神经毒剂被恐怖份子用来发动袭击，就算有你的证词，我们也无法证明此事与中央情报局有关。” “可是……” “走吧，你得做点贡献了。”木林森站了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 “等下，你得把这些事情再讲一遍。” “你……你要带我去见元首？” “怎么，害怕了？” “不……我不去，我不能去……” “徐曾汇，你犯了叛国罪，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如果你肯合作，也许元首会网开一面，让你死得光荣一点。至少你的妻子不会成为卖国贼的老婆，你的女儿不会一辈子受人指责。” 徐曾汇站了起来，他的精神防线早就崩溃了。 “走吧，你要是足够聪明，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为犯下的罪孽赎罪。” 此时，杨怀烈已经到了元首府。 薛震远已经收到军情局总部提供的行动简报，知道特种部队夺回了第二枚核弹头，核威胁已经解除。 高兴的，不仅仅是薛震远，还有阿齐兹。 杨怀烈来到的时候，薛震远正在跟阿齐兹庆祝。杨怀烈没有直接去找薛震远，而是让薛震远的秘书前去通报。 “老杨，你们干得不错。我会好好嘉奖军情局，嘉奖有功人员。” “还有那些在行动中为国殉难的烈士。” “没错，特别是他们。等我从上海回来，我会亲自接见烈士家属，让他们知道，国家没有忘记他们的亲人做出的贡献。” “元首，我建议取消上合组织首脑会议。” 薛震远微微一愣，说道，“已经追回第二枚核弹头，威胁已经解除，有什么理由取消首脑会议？” “威胁还没有解除。” “什么？” “根据可靠情报，还有一罐神经毒剂。” 薛震远的眉头立即锁到了一起，神色很是严峻。 杨怀烈迟疑了一下，说道：“而且，此事肯定与国安部有关。” “国安部？” “我们已经抓捕了国安部副部长徐曾汇，他交代了所有事情，袭击保全公司，引爆与运送核弹头都与国安部有关。” “不可能！” 杨怀烈掏出手机，播放了那段电话录音。 听完之后，薛震远闭上了眼睛。 “这是复制的音频文件，原始文件由我的一名手下保管。他正带着徐曾汇过来，您可以当面询问。” “这一切，都是方振国策划的？”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方振国，纳坦兹与中央情报局的人，三方共同策划实施，东伊斯兰圣战军只是被他们利用的工具。从一开始，这就不是单纯的恐怖袭击事件，真正的重点是巴基斯坦。” “输油管道。”薛震远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还有我们在南亚与海湾地区的影响力。” 薛震远使劲揉了揉额头，说道：“你认为，他们会用那罐神经毒剂袭击上合组织首脑会议？” “还有比这更有价值的目标吗？” “老杨，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这一切，确实让我难以相信。” “把方振国叫来问清楚。” 薛震远沉思了一阵，才走到办公桌旁，给特勤处打了一个电话。过了几分钟，薛震远才给方振国打了电话。 “元首……” “你留下，我会找他当面问清楚。” 杨怀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方振国是薛震远亲自任命的国安部部长，就算杨怀烈手里有证据，也无法让薛震远完全相信他犯了叛国罪。薛震远不但要当面询问方振国，还要让他与杨怀烈对质，而不是只听杨怀烈的一面之词。 此时，方振国已经离开国安部总部的办公室，坐上了特勤处派去的轿车。 方振国没有逃亡，他知道逃亡是没有用的，像他这种人物，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中国情报机构的情报人员找到。再说了，逃亡等于认罪，他并不认为做错了什么，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 在离开办公室之前，他打了几个电话。 没做错，不等于做对了。 在这个世界上，是非黑白本来就不是那么分明。 第100章 真相 从国安部总部到元首府，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 轿车进入元首府的时候，方振国的手机响了起来。 “稍等一下。”方振国下车后掏出手机，示意让特勤人员给他点时间接电话。 两名特勤人员点了点头，很自觉的朝一旁走了几步。元首只是让他们去接方振国，没有禁止方振国做别的事情。再说了，国安部与特勤局的关系很密切，特勤人员没有理由为难国安部部长。 “是我。”电话那端是个男人。 “搞定了？” “已经处理好了。” “按计划行动吧。”方振国没再多说，挂断了电话。 两名特勤人员走了过来，方振国没再耽搁，跟他们去了元首的书房。 看到杨怀烈也在场，方振国显得有点惊讶，似乎觉得很意外。对方振国的表情，杨怀烈并没觉得奇怪。 “元首，听说军情局已经追回了那枚核弹头。” “老方，你的消息挺灵通嘛。” 方振国笑了笑，说道：“我们也在追查核弹头，只是涉及到对外行动，所以比军情局晚了一步。” “是吗？”薛震远挥了挥手，让方振国坐下，然后朝杨怀烈看了一眼。 杨怀烈没有多说什么，播放了那段方振国与徐曾汇的通话录音。 “这是怎么回事？”听完录音，方振国显得非常震惊。 “老方，我请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绝没说过这样的话，这是伪造的。” “伪造？” 方振国看了杨怀烈一眼，说道：“那个人是徐曾汇，我一直在找他。几分钟前，我收到消息，他被绑架了。” “什么？”薛震远立即锁紧眉头，瞟了杨怀烈一眼。 杨怀烈仍然不动声色，似乎没有搞明白方振国的意思。 “今天清晨，我让他汇报调查情况，可是他一直没有过来，我就派人去找他，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国安部总部。当时，我怀疑有人绑架了他，所以立即安排人员展开调查，不久前才找到他。” 薛震远的眉头跳了几下，让方振国说下去。 “根据调查人员汇报的情况，有人绑架了他的妻子与女儿，以此要挟让他离开了国安部总部，然后绑架了他。”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已经被我派去的人员解救了出来。” “立即把他送过来。” “元首……” “如果这份录音是伪造的，肯定跟他有关，对吧？” 方振国没多罗嗦，掏出了手机。 “用这里的电话。” 方振国点了点头，放下手机，用书桌上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薛震远一直看着杨怀烈，只是杨怀烈仍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现在发生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好的，我知道了。” 在方振国放下电话筒的时候，薛震远朝他看了过去。 “十五分钟。”方振国坐了下来，朝元首点了点头，随即就把目光转向了杨怀烈。 这下，矛头对准了杨怀烈。 伪造电话录音算不上难事，在技术上不存在任何问题，所以薛震远并没有听信杨怀烈的一面之词。虽然方振国没有把话挑明，但是矛头直接针对杨怀烈，暗示军情局的人绑架了徐曾汇，以其妻女为人质，要挟他伪造了那份电话录音。至于杨怀烈的动机，显然是为了扳倒方振国。 方振国倒台，必然牵连国安部，军情局就能坐大，杨怀烈将成为中国头号情报机构的掌门人。 站在薛震远的立场上，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如果考虑到整合现有情报安全机构，出于自身利益、以及军情局的利益，杨怀烈更有理由对付方振国。 杨怀烈没有解释，薛震远也没有让他解释。 关键是徐曾汇的证词。 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书桌上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薛震远走了过去。“对，是我安排的，让他进来吧。” 随即，两名特勤人员把徐曾汇带了进来。 “你们先出去吧。”薛震远挥了挥手，让特勤人员回避。不管是方振国叛国、还是杨怀烈弄权，都是莫大的耻辱。 “小徐，不要怕，有我在。把那些人绑架你的妻女，要挟你的事情都讲出来吧。”方振国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上去局势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个房间里的某个人马上就要完蛋了。 徐曾汇看了看方振国，又看了看杨怀烈，神色很是惶恐。 “都说出来吧。”薛震远长出了口气，说道，“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会还你清白。如果你是被迫的，我会为你主持公道。” “元首……” 薛震远扫了眼方振国与杨怀烈，说道：“怎么，你认为在这个房间里，还需要害怕其他人吗？” “不，不是……”徐曾汇咬了咬牙，说道，“没错，有人绑架了我的妻子与女儿，用她们来要挟我。” “是谁干的，是谁指使那些人干的？” 徐曾汇的目光转向杨怀烈，在杨怀烈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才朝方振国看去。“是他，就是他！” 方振国猛的一惊，徐曾汇已经抬手指着他。 “徐曾汇，你不要血口喷人。就算你的妻子女儿被人绑架，我们也会……” “方振国，你还没演够吗？”杨怀烈开口了，随即叹了口气，说道，“这出戏，你演得很好，可是演过头了。” “你……” “在调查保全公司袭击案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国安部有问题。在对现场进行全面封锁的情况下，恐怖份子依然通过由国安部设置的外围警戒线，进入厂区窃取了神经毒剂。国安部没有对此事做出合理解释，甚至没有展开内部调查。直到徐曾汇落网，我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话可信吗？还有，当时所有资源都用于寻找恐怖份子与失落的神经毒剂，我们没有来得及做全面的内部调查。” 杨怀烈淡淡一笑，说道：“那么，李瑞佳的事情怎么解释？” “她与国安部有什么关系？” “她是国安部的秘密情报人员。在我们发现她有嫌疑，要求国安部提供协助，提供相关资料的时候，得到的只是一些普通资料。显然，安排她打入东伊斯兰圣战军之前，你就删除了她的资料。不是国安部的人员不配合，而是找不到与她的资料，甚至连她是李思博的养女都没查出来。” “杨怀烈，这只是你的推测，你有证据吗？” “亲子鉴定算是证据吗？” 方振国微微一愣。“这又能说明什么？” “当然，这说明不了什么。不过她提供的证词证明她是国安部的情报人员，由徐曾汇直接指挥。” 方振国立即朝徐曾汇看了过去。 “其实，正是通过她，我们才找到了徐曾汇。”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方振国，你开始不是说军情局的人绑架了他，并且用妻女来要挟他，让他做伪证来对付你吗？” 方振国又是一愣，这下无话可说了。 “打电话约你到机场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不会轻易伏法。毫无疑问，徐曾汇的指控与证词极为关键。为了让他闭上嘴，你先派人去绑架他，伪造出在事发之后，他在酒店里畏罪自杀的假现场。可惜的是，我们的人员及时赶到把他救了出来，获得了你与他的电话录音。” 方振国死死盯着杨怀烈，目光很是复杂。 “在机场，你就知道我们的人救走了徐曾汇，而且获得了他的证词。以你的个性，如果肯认罪，就会主动向元首坦白，协助我们找到第二枚核弹头。你不但没有这么做，还安排武装人员袭击了我们的情报人员，差一点就抢走了核弹头。显然，你认为可以拿核弹头掩盖之前犯下的罪行。” “你凭什么这么说？”方振国还没有死心。 “没错，我没法证明他们是国安部的人，但是徐曾汇交代了核弹头的运送地点，而且与事实吻合。” “徐曾汇，你竟然背叛我！”方振国把矛头对准了徐曾汇。“我那么信任你，没想到，你竟然背叛我，背叛国家。” “不，不是我，是你，都是你让我去做的。” “闭嘴！”薛震远大吼了一声。 徐曾汇被吓了一跳，知道为自己辩解没有用。 杨怀烈淡淡一笑，说道：“老方，虽然我们不在同一个部门，但是认识几十年了，你做事的方式，我是一清二楚。在我离开机场后，你的人一直跟着我，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来了元首府。你马上就想到，我会把真相告诉元首。为此，你的人跟踪了在半路下车的军情局情报人员，找到了关押徐曾汇的地点，还通过监听手机通信，找到了徐曾汇的妻子与女儿的藏身之处。按照你的部署，你派去的人将绑架徐曾汇的妻子与女儿，以此胁迫徐曾汇指控是我们绑架了他，并且让他指控你。” “你是血口喷人！” “是吗？”杨怀烈拿起手机，播放了一段刚刚收到的电话录音。 正是方振国在到达元首府之后接的那个电话。 “你……” “元首，徐曾汇的妻子与女儿也来了，就在外面。” 这时候，房门推开，两名特勤人员带着徐曾汇的妻子与女儿来到房间里面。 “老徐……” “爸爸……” “小燕，乐乐……” 三人紧紧搂在了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薛震远的眉头跳了几下，朝方振国看了过去。杨怀烈则朝特勤人员点了点头，让他们把虚症会的妻女带出去。 “方振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第101章 人心难测 看到杨怀烈出来，木林森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搞定了？” 杨怀烈勉强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木林森看了出来，杨怀烈的心情并不好。中国头号情报机构负责人涉嫌叛国，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把徐曾汇秘密送到元首府，暗中保护徐曾汇的妻子女儿是杨怀烈的部署，木林森只是负责执行。碰巧的是，方振国派去的人被木林森遇到了。如果是其他情报人员，也许会立即转移徐曾汇的妻子与女儿，木林森却决定将计就计。结果就是，方振国接到那个电话，认为已经控制了徐曾汇。 杨怀烈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只能保持沉默。 直到徐曾汇指认方振国，他才明白过来。 以杨怀烈的头脑，以及对木林森的了解，不难猜到他把徐曾汇的妻女带了过来。两个女人的出现，让元首不再猜疑。 证据确凿，还有证人，谎言也被戳破，方振国狡辩也没用。 只是，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没有搞清楚。 书房内，薛震远看着方振国，等方振国为自己辩护。方振国却一声不吭的低着头，没有为自己辩护。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 方振国惨然的笑了笑，随即又长叹了一声。 “既然你无话可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薛震远也叹了口气。“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什么事情？” “老方，你是情报战线上的老同志了，为国效命数十年，牺牲了很多，也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薛震远一直看着方振国，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了叛国罪！？” “我没有背叛祖国。” 薛震远叹了口气，让方振国为自己辩护。 “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我的祖国！”方振国抬起头来，说道，“我承认，某些手段过于极端，但是这是一场战争，伤亡不可避免。” “那也不能波及无辜百姓！” “如果真的爆发战争，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无辜百姓。” “问题是，现在发生的不是战争，而是恐怖袭击，是针对无辜百姓的恐怖袭击！”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战争将不可避免。” 薛震远闭上眼睛，长出了口气。 “这不是我的个人观点，而是绝大部分人的观点。你是国家元首，你更加清楚。”方振国也叹了口气，说道，“再过十年、最多十五年，我们就将超过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大能源进口国，原油对进口的依赖度将超过百分之七十五，而且进口原油中的六成来自海湾、中东与北非。现在，这些原油主要经马六甲海峡进入南海，运到我国南部与东部港口。马六甲海峡在美国控制之下，等于我们的命脉掌握在美国手中。哪怕哪怕我们把三分之一的外汇拿去购买永远不可能兑现的美国国债、哪怕我们以极为低廉的价格把工人用血汗生产出来的商品销往美国、哪怕我们在西太平洋事务上忍气吞声、哪怕我们为美国金融资本家的贪婪所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买单，也无法改变在将来某一天成为美国敌人的现实。到那时候，我们拿什么去对抗美国？” “所以说，你要牺牲成千上万名无辜民众的性命，破坏成千上万个幸福的家庭？”薛震远一巴掌拍在沙发的扶手上。“如果不是天气情况理想，泄露的神经毒剂早就扩散了，死的将不仅仅是工厂里的几百名工人，而是数万、甚至数十万唐山市民。如果那枚核弹头没有在沙漠里引爆，还会有成千上万的巴基斯坦人丧生。如果第二枚核弹头在和田引爆，还会有数十万人丧生！” “这些都没发生。” “那是我们幸运，那是有不怕危险与死亡的情报人员，那是还有为了捍卫祖国而前仆后继的军人！” “如果没有那条管道，战争必然爆发，将有更多的情报人员、更多的军人、更多的平民百姓遭受战火荼毒！” “难道你认为，这是在避免战争，而不是在制造战争？” “元首，是与不是，你比我清楚。” “你……”薛震远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强词夺理！哪怕爆发战争，我们也要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取得胜利，而不是靠玩弄阴谋诡计、靠牺牲无辜民众的生命、靠损害盟友的利益来达到目的。” “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而且非常重要！”薛震远再次拍了巴掌。“你干了几十年的情报工作，难道不明白‘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的道理吗？就算你的计划成功了，纳坦兹成为巴基斯坦的独裁者，他会对你俯首帖耳？别忘了，你同样有把柄在中央情报局手里，而最终得到好处的只会是美国。” “我们同样能得到最重要的东西，而且我会承担所有责任。” “你拿什么承担所有责任，引咎辞职，还是杀身报国？”薛震远闭上眼睛，叹着气摇了摇头，说道，“你是以中国国安部部长的身份在做这些事情，由此产生的结果将由这个国家承担。” 方振国沉默了，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你不服老，不想承认失败，不想被别人压着。改组情报安全机构已是势在必行，你无法凭自己的能力阻挡。你没有信心战争杨怀烈，让国安部在改组之后依然是头号情报机构，你也不想输给杨怀烈，你想做出点成绩，你想保持国安部的地位与影响力，你想成为国安部历史上最伟大的部长。” 没等方振国开口，薛震远又说道：“当然，你还有很多其他想法。比如，为你儿子开办的建筑工程公式揽到一笔可以吃饱二十年的大合同，为你大女婿开办的民营能源进口企业拿到国内市场的准入证，为你小儿子的金融公司获得一笔融资，也许还在为已经拿到绿卡在美国定居的小女儿着想。” “不，我没有……” “我也是人父，我也爱着我的子女，希望他们能够过得更好，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不，不是……” “人都有私心，我也不例外，只是坐在我们这些位置上的人，必须分清公与私，必须明白自己的身份。” “元首……”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忠诚，也一直相信，你能把握好分寸，能在责任与利益之间掌握好平衡。”薛震远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的是，这些事情证明我错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方振国。” “不，我没有叛国！” “你有没有叛国，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薛震远站了起来，说道，“你会得到申辩的机会，如果你不打算请律师，我会帮你请国内最好的律师。在法庭上，你可以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我保证，你将得到公开、公正与公平的审判，让法律、让法官、让民众决定你有没有叛国！”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是国安部部长！” “我是国家元首！”薛震远走到书桌旁，说道，“如果你没有叛国，而且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祖国，你就应该在知道，在接受审判的时候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知道如何维护国家利益！” “元首……” 薛震远转过身去，摁下了书桌上的呼叫器。 两名特勤人员推开房门，进入了书房。 “把他带走，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也不能见他。”在特勤人员把方振国从沙发上扶起来的时候，薛震远又说道，“他仍然是国安部部长，对他客气点、礼貌点，明白吗？” 两名特勤人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元首的意思。 薛震远挥了挥手，等特勤人员带走方振国，把站在门外的杨怀烈叫了进来。 “元首……” “从现在开始，由你暂时接管国安部。” “这……不符合规矩。” “只是暂时。”薛震远看了杨怀烈一眼，说道，“首脑会议之后，我会安排其他人担任国安部部长。” “元首，我仍然建议取消首脑会议。” “如果取消首脑会议，就是向恐怖主义，向那些令人发指的罪行妥协。我让你暂时接管国安部，就是要你确保首脑会议能安全召开。”薛震远把住杨怀烈的肩膀。“我知道，有很大的压力。” “我会尽力而为。” “我不要你尽力而为，要你保证。” 杨怀烈咬了咬牙，然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下，去找方振国问清楚。虽然是你揭发了他，但是你跟他有几十年的交情。”薛震远叹了口气，说道，“我相信，他没有叛国，只是做了错事。不管怎么样，他掌握的情报应该很有价值。” 杨怀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薛震远的意思。 “没有别的事，就这样吧。” 杨怀烈迟疑了一下，说道：“要追查下去吗？” “查，追查到底！” 杨怀烈没再多问，薛震远也没再多说，只是挥了挥手，让杨怀烈离去。 他很累，不是疲惫，而是经受不主丑陋的真相赤luo裸的展露出来时产生的巨大冲击。即便方振国已经承认，他依然不肯相信，那个三十年前为国家利益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的超级特工竟然会背叛祖国！ 这个世界上，最难猜透的，就是人心。 第102章 生命的价值 杨怀烈的心情确实不好，与薛震远一样，他一直不肯相信方振国是幕后主使。 即便在一步步揭开真相的过程中，杨怀烈也产生了很多为方振国开脱的想法。比如徐曾汇早被中央情报局收买，发现阴谋败露后，故意离开国安部总部、安排间谍来刺杀他，以此把责任推到方振国身上，从而为自己洗脱罪名，至少让中国领导人认为是方振国主使策划了这一系列恐怖袭击事件，让中国当局无法把矛头对准中央情报局，也就没有理由让美国当局承担责任。 可是真相很残酷，徐曾汇只是一个卒子。 “杨局，要我去审讯他吗？” “不用。”杨怀烈勉强笑了笑，对木林森说道，“安顿好徐曾汇的家人，在事情结束之前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她们。” 木林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徐曾汇依然是最重要的证人，因此需要对他、以及他的家人提供保护，让他在审判方振国的时候出庭作证。 等木林森离开，杨怀烈才去了关押方振国的房间。 是一间客房，由两名特勤人员看守。 “你们先出去吧，让我们单独谈谈。” 特勤人员已经收到命令，元首已经授权杨怀烈负责针对方振国的调查工作，也就很识趣的离开了房间。 “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老方，其实直到最后，我都没有相信。”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认识与交往了几十年，年轻的时候还数次共同执行外勤任务。我记得，那年在墨西哥，你冒着弹雨把我救了出来。” 方振国笑了起来，说道：“在那之前，你救过我两次。” “是啊，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在我的记忆中，你永远是那个勇敢、坚强、无畏与坚定的战士，有时甚至有点顽固。” “干我们这行，最需要的就是坚定的信念，而在别人看来，就是顽固。” “你的信念去哪了？” “你认为我做错了？”方振国冷笑起来，说道，“我没做错，这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为了我的祖国。” “老方，你忍心看着那些无辜民众在吸入毒气后痛苦的死去？” “为了十四亿人的未来，牺牲几百人算什么？” “那么，你忍心看着我们的国家声誉一落千丈吗？” 方振国微微一愣，有点疑惑的看着杨怀烈，大概没有搞明白杨怀烈这句话的意思。 “我获得了可靠情报，还有一罐神经毒剂没有追回。” “在中央情报局手上。”方振国很直接。这件事，徐曾汇也知道，所以他没有必要对杨怀烈隐瞒。 “问题是，这罐神经毒剂还在我国境内。”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方振国又是一愣，神色立即黯淡了下来。 “徐曾汇已经交代了，那是你跟中央情报局达成的秘密协议的一部分，那罐神经毒剂是你交给中央情报局的证据，确保在你策划的阴谋得逞之后，我们无法用这些事情来对付中央情报局。问题是，纳坦兹没能通过军事政变上台，你也被控制了起来，由军情局负责整个调查工作。” 方振国叹了口气，低下头沉思起来。 “你应该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对中央情报局来说，不但不可能拿那罐神经毒剂来要挟我们，还要立即处理掉，而且以恐怖袭击的方式处理掉，让我们无法获得中央情报局参与这一系列恐怖袭击事件的直接证据。中央情报局还会把事情搞大，让我们投鼠忌器，不敢追查下去。” “上合组织首脑会议。”方振国干了几十年情报工作，当然明白这里面的玄机。 杨怀烈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在此之前，唐旭宸与木林森都做出了类似的推测。道理很简单，如果发生了这样的恐怖袭击，因为中国国安部部长涉嫌，得由中国当局承担主要责任，所以就算薛震远必然会考虑到与俄罗斯等国的关系，在调查上有所顾虑。只要薛震远决定放弃追查，这起事件最终就会不了了之。 中央情报局将因此逃脱，美国当局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为了维护自身利益与国家利益，中央情报局肯定会铤而走险，用一次恐怖袭击保全中美两国的颜面。 要想追查到底，必须阻止恐怖袭击！ “老方，仍然打算守口如瓶吗？” “最迟今天晚上。” 杨怀烈的眉头迅速跳动了几下。 “元首将在今天晚上召开宴会，宴请参加会议的各国首脑。根据我掌握的情报，过了今天晚上，那罐神经毒剂就将由中央情报局的人送出我国。如果你的推测是真确的，肯定在今天晚上。” 杨怀烈点了点头，伸出手，在方振国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老杨，你得相信，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祖国！” “我相信。”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你的方式方法错了，我绝对无法赞同你的行为。” “这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 方振国沉默了，因为薛震远也说过这样的话。 “我会帮你向元首求情。” “没有用的，既然我做错了，我会承担一切责任。” “老方，你认为你能承担？”杨怀烈一边叹气，一边摇了摇头。“要在三十年前，在我们还是基层情报人员的时候，我们可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因为我们只是执行者。可是现在，我们是决策者，我们做出的每一个决策，影响到的都不是我们个人，而是我们领导的情报机构，是我们的国家。你认为，真相公开之后，别人会认为这是你的个人行为，与我国政府无关？老方，你想得太天真了。就算你有承担责任的勇气，就算你愿意站出来，也只会产生相反的结果。到时候，全世界都会认为，你是替罪羊，你所做的事情是我国政府做出的集体决策，是我国政府策划与实施了这一系列的恐怖袭击事件，目的只是为了获得那条输油管道！” “不……不会这样……” “你认为，美国当局会放弃这个可以让我们名誉扫地，让我们在国际社会上永远抬不起头来的机会吗？你早应该想到，在中央情报局答应跟你合作的时候，你就被算计了，你就成了中央情报局用来对付我国的工具。哪怕你的计划成功了，中央情报局也会利用掌握的证据与证人来对付我们。伯纳德、克拉克、阿布哈辛、神经毒剂、核弹头与核爆炸，任何一个都能把我们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置我们于死地。你应该感到庆幸，你的计划没有成功，我们还有机会。” “老杨……” “老方，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绝对不会背叛祖国，你只是一时糊涂，做了一件极端错误的事情。” “我……我该怎么办？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没想到……没想到会是这样。” 杨怀烈把住方振国的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好活着，让剩下的生命变得有价值。” 方振国微微一愣，似乎明白了杨怀烈的意思。 杨怀烈没再多说什么，在方振国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走出了房间。 方振国是个聪明人，完全能听懂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杨怀烈原本不想说出来，可是他了解方振国，更了解薛震远。以薛震远的性格，哪怕知道公开真相会引发严重后果，他也不会因此而掩盖真相，只会去尽力解决由此引发的问题。可是他也无法解决所有问题，他准备做的事必然会损害国家利益。 在国家利益面前，从平民到元首，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薛震远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必须有人去做，而且不能跟薛震远扯上关系，杨怀烈成了唯一人选。 对方振国来说，能为国家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把知道的秘密全部带入坟墓。 杨怀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是他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上了轿车，离开元首府后，他拨通了欧阳凤鸣的电话。 “欧阳，是我。” “杨局？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欧阳凤鸣已经回到伊斯兰堡，还订好了前往迪拜的机票。 已经追回第二枚核弹头，杨怀烈又没让他回国，所以他觉得可以退出行动了。 “想问问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杨局……” “听说，你枪杀了克拉克。” “欲加其罪，何患无词。”欧阳凤鸣当然不会承认，因为那等于犯了叛国罪。 “是不是，我自然会查清楚。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杨局，有任务就直说，别说什么将功赎罪。有功都没奖，还赎什么罪。” 杨怀烈笑了起来，说道：“去一趟美国。” “干嘛？” “你知道。” “杨局，你要我死，直接枪毙我得了，也能让我死在出生的热土上，不至于落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你怕死了？” “谁说我怕死？我只是不想去送死！发生这么多事，就算我不去送死，也得应付中央情报局啊、联邦调查局啊、国家安全局啊、国土安全部啊派来的杀手，我还没有疯狂到去送死的地步。” “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就算你老人家让我下地狱，我也去。” “那还废话什么？到了那边，会有人接应你。” “行，我现在就收拾行李。” “注意安全。” “放心，我命大。” 杨怀烈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第103章 天衣无缝 唐旭宸回到军情局总部的时候，已是北京时间下午三点。 因为方振国与徐曾汇已经落网，杨怀烈接管了国安部，查处了协助方振国与徐曾汇的国安部人员，所以没有必要继续保密，刘雪丽已经带着田皓桐他们回到指挥中心，让更多人员参与调查。 见到唐旭宸，虽然很高兴，但是刘雪丽没有表现出来。 反到是田皓桐很激动，冲到刘雪丽前面，抢先跟唐旭宸打了招呼，大概与唐旭宸承诺给他的待遇有关吧。 “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的。”唐旭宸朝刘雪丽笑了笑。在飞机上，一名军情局的医务人员给他做了体检，还抽血化验，确认他没有在核爆炸时遭受严重辐射，只是血糖有点低，需要好好休息。 “这位是宫浩宁。”刘雪丽转过身来，为唐旭宸介绍了几位主要情报分析人员。 唐旭宸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虽然已经在之前的通信中认识了他们，但是这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方振国已经招供，袭击将在今晚发生。” “杨局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现场指挥。”唐旭宸脱下外套，他仍然穿着巴基斯坦陆军的野战迷彩服。 “还有几个小时，特勤局已经加强防范，你应该休息一阵。” “没事，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唐旭宸看了刘雪丽一眼，说道，“你才需要休息。这几天没睡觉吧？” “我没事，还能坚持。” “能帮我准备一套衣裤吗？” “我已经派人取来了，在你的办公室里。” “取来？” 刘雪丽笑了笑，说道：“几年前的款式，有点老土，不过肯定能穿。” 唐旭宸微微一愣，这才想起，那是留在刘雪丽家里的衣服。两人分手后，唐旭宸再没去过她家，也就没有取回那些衣服。 来到唐旭宸的办公室外面，刘雪丽停下脚步。“对了，严晓非的父母已经到了。” “我等下就去见他们。” “他的真实姓名是严非。他的父母认为他在三年前的车祸中丧生，我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们。” 唐旭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刘雪丽的意思。 严晓非他们是军情局的秘密人员，在加入特种部队之前就伪造了死亡证明，而且与家人断绝往来。他们的家人只知道他们是因公身亡，因此每个月能领到一笔由军情局通过其他渠道发放的补贴。 办公室很大，还有单独的卫生间。 唐旭宸冲了个凉水澡，剃掉胡茬，换上衣裤，还有专门准备的****、袜子与皮鞋。 是一套西装，款式已经过时，不过很干净，也很整洁，保管得很好，肯定经常拿出来干洗与晾晒。 ****、袜子与皮鞋都是新买的，尺寸刚好合适。 严晓非的父母在会客厅里，由一名接待员陪着。因为刘雪丽还没告诉他们，所以他们有点惶恐不安。 唐旭宸正要推接待室的门，田皓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老唐，你怎么在这里。” “发生什么事了？” “晚宴还有两个多小时就要开始了，特勤局让我们派人前去协助进行现场调查。” “我马上去。”唐旭宸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去酒店订个房间，安排人送严晓非的父母过去。” “没问题，我会安排好。” 唐旭宸拍了拍田皓桐的肩膀，这才转身离开。 其实，唐旭宸也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两位老人，不知道该如何把严晓非死而复生，又在战斗中牺牲的事情告诉他们。 半路上，刘雪丽追了上来。 “见过他们了？” “还没有，忙完了再说。” 刘雪丽了解唐旭宸，知道他在某些方面比较胆小。“车准备好了，那边有人接应你。负责现场安保工作的是特勤局元首卫队队长朱洪贵，他以前是军情局的情报人员，你应该认识他。” “老朱？我还以为他退休了。” “你认识他，那就好办了。” “有其他线索吗？” “除了时间与地点，没有别的线索。只能假设携带神经毒剂的袭击者混入现场，然后释放神经毒剂。” “备用方案是什么？” “特勤局准备好了防毒器具，规划了三条撤离路线，还有急救人员待命。如果我们没能阻止恐怖袭击，将在第一时间疏散各国首脑，元首与俄罗斯总统各用一条撤离路线，其他国家首脑用第三条撤离路线。沿途都已加强警戒，有特警与武警协助。只是，杨局要我们务必阻止恐怖袭击。” “杨局在元首面前打了包票？” 刘雪丽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元首下达的死命令，如果发生恐怖袭击，我们的国家声誉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死了人，才是毁灭性打击！” “反正，我们得尽力而为。” 唐旭宸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后，说道：“到了那边，我再跟你联系。有新的发现，发到我的手机上。” “你需要用到的武器装备都在后备厢里。”刘雪丽把一只塑料包塞到了唐旭宸手上。 “这是什么？” “阿托品。如果吸入神经毒剂，在十五秒内直接注射到心脏里面。” 唐旭宸没多罗嗦，揣好注射器，上了轿车。刘雪丽似乎还想说或者做点什么，只是她忍住了，随手帮唐旭宸关上车门。 此时，国宾馆。 朱洪贵看了眼手表，吩咐安装安检设备的特勤人员加快速度。已经三点半了，再过半个小时，各国首脑的随行人员就将到达。按照军情局的部署，除了国家首脑，其他人员都需要接受安检。 x光透视机，核磁共振探测器，金属与爆炸物探测器，甚至连警犬都用上了。 只是，袭击者使用的不是爆炸物，而是装在密封器皿内的神经毒剂，探测爆炸物的设备根本发现不了。 也许，袭击者不在那些首脑的随行人员里面。 会不会是某个服务人员？ 朱洪贵觉得不大可能，因为在接到消息后，特勤局彻底搜查了国宾馆，检查了所有器皿设备，没有发现半点可疑迹象。至于那些服务人员，也都调查过，甚至安排警察去他们家里暗访，都没问题。能到国宾馆当服务员，不说根红苗正，至少接受过严格的政审，政治思想肯定没问题。 那么，问题出在哪呢？ 如果不是退役的军情局情报人员，朱洪贵会认为杨怀烈在小题大做，故意夸大威胁以彰显军情局的重要性。朱洪贵知道，杨怀烈不是那种人，而且军情局是否重要，跟夸大威胁没有半点关系。 袭击没有发生，自然是皆大欢喜。 袭击发生了，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问题是，那个该死的恐怖份子，还有那些该死的神经毒剂到底在什么地方？ 在餐厅里转了一圈，朱洪贵去了厨房，还去了挨着的浆洗间与库房，检查了由四名特勤人员看守的防毒器具。 虽然说不上是天衣无缝，但是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朱洪贵想不出来，那个家伙要用什么办法把神经毒剂送进来，然后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释放出来。 别说是一罐神经毒剂，即便是一罐没有经过检查可乐也进不了餐厅。 朱洪贵巡查完的时候，唐旭宸赶到了。 “老朱，怎么样？” “我们检查了所有房间，还有所有服务人员，都没问题。外国首脑的随从人员很快就会到来，我们做了必要的安排。”朱洪贵把唐旭宸叫到一边。“说实话，我真想不出那些家伙会以什么方式发动袭击。” “线索很可靠，没什么好怀疑的。”唐旭宸认识朱洪贵，还与他合作过。 “真要有问题，也在那些首脑的随从当中。” 唐旭宸勉强笑了笑，说道：“查清楚之前，还不能下定论。我想知道，宴会在什么时候确定下来的？” “很早以前。” “多早？” “几个月前吧，具体时间得问元首的常务秘书。不过按照正常程序，在决定召开首脑会议之后，相关活动就已确定。” “通报了国安部？” “当然。” “显然，袭击者早已知道。”唐旭宸揉了揉额头，说道，“神经毒剂在五天前失窃，如果这是一次早有预谋的袭击，恐怕在我们的人员展开搜查之前，装着神经毒剂的罐子就已经在这里了。” “我们搜查了所有房间，一个角落都没放过。拆开检查了厨房里的灶台与橱柜，还用超声波探测器检查了所有沙发、桌椅与送餐的小推车。如果装着神经毒剂的罐子在这，早就被我们发现了。” 唐旭宸朝四周扫了一眼，目光落到了头顶的通风口上。 “我们调整了中央空调系统，餐厅里的气压比外界稍微高一点，确保神经毒剂无法从外面进入。” “如果神经毒剂在里面呢？” “所有通风口都安装了探测器，发现神经毒剂后就会报警。通风系统的主要出入口都有特勤人员看守，在主通风管道内安装了探测活动物体的传感器。此外，在排风口安装了一套综合装置。” “什么？” “一种用来吸收与综合神经毒剂的装置。如果神经毒剂进入通风系统，在排出去之前就会被综合掉，以免对周边产生影响。”朱洪贵稍微停顿一下，说道，“这里是市中心，附近有数十万居民。”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朱洪贵的意思。 安保工作确实做得很全面，可是问题出在哪呢？ 第104章 迟到的发现 四点，各国首脑的随行人员开始入场。 虽然安保工作由中国方面负责，但是按照惯例，参加宴会的各国首脑的安全人员将率先入场。宴会开始前，参加宴会的各国首脑将在为其单独准备的房间里等待，由随行安全人员保护。 为了便于工作，朱洪贵为唐旭宸准备了一张特勤人员的身份卡。 因为接到了恐怖袭击警报，薛震远提前向参加宴会的各国首脑说明了情况，所以接受安检时，那些随行人员都很配合。 唐旭宸站在大门后面，仔细留意着每一个通过安检的随行人员。 在他身后，大厅的天花板上总共有四部高分辨率摄像机，其中两部专门负责捕捉随行人员的相貌，然后由军情局的分析人员在后方利用相貌识别软件进行身份甄别，通过对比分析确认是否存在威胁。 “有发现吗？”唐旭宸摁住塞在耳朵里的无线耳麦，低声问了一句。 他现在是“特勤人员”，这个举动非常正常。 “还没有。”刘雪丽使劲揉了揉额头。“已经进去的都没问题，身份吻合，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继续留意。”唐旭宸也很头痛，主要是线索太少了。 上合组织有五个正式成员国，五个观察员国，三个对话伙伴国，薛震远还以轮值主席的身份向另外四个国家与组织发出邀请，到会的国家首脑总共十五人，还有两个国际组织的领导人。 这些首脑与领导人的随从总共有三百多人。 他们当中哪个是袭击者？ 为了找到携带神经毒剂的袭击者，刘雪丽只能把无关紧要的信息搁置到一边，集中力量处理关键信息。 只是，其他与恐怖袭击有关的信息仍然源源不断的送到军情局。 这其中，包括一份来自巴基斯坦的调查报告。 虽然这份信息与神经毒剂有关，但是与正在处理的事情没有直接关系，而且属于事后调查报告，初级分析员在阅读了报告之后，标上了“重要”字样，归入黄色档案，没有归入红色档案。 这是一个影响非常大的细微差别。 按照处理程序，情报首先由初级分析员归类，按照重要性分为“紧急”、“重要”与“普通”三个级别，分别归入“红”、“黄”、“蓝”三个档案，以便让高级分析员能优先处理关键情报。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十七名首脑与领导人的随行人员都已到达，大部分都在事先分配的房间里面，为即将开始的晚宴做准备。 再过一个小时，晚宴就将开始。 按照安排，首脑与领导人将提前半个小时到达。 如果有需要，薛震远将在晚宴开始前，单独会见几位国家首脑，洽谈一些大家都感兴趣的事情。 这是必要的外交礼仪，意味着薛震远将在五点三十分之前到来。 如果袭击者认为无法在餐厅里释放神经毒剂，就有可能在此之前发动袭击，对付少数几名首脑与领导人。 也许袭击者的目标只是薛震远。 “还没发现吗？”唐旭宸有点急了。 “没有，仍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小刘，这样下去不行。”唐旭宸迅速朝四周扫了一眼，说道，“也许，神经毒剂已经在这里了，袭击者将以遥控的方式释放毒气。现在，重新疏理与神经毒剂有关的情报。如果袭击者通过遥控释放毒气，需要使用哪些装置与设备，有没有类似的装置与设备，怎么样才能获得这样的装置与设备。” “好的，我马上查。”刘雪丽没多罗嗦，立即朝四周的情报分析员挥手示意，让他们按照唐旭宸的吩咐展开调查。 “如果进行遥控，任何一部智能手机都能充当遥控器。” “智能手机？” “对，甚至是普通手机。”田皓桐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用手机就能发射启动遥控装置的无线电信号。” “特勤局在监视这附近的所有手机信号，能从中甄别出来吗？” “应该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宫浩宁。“遥控信号需要单独信道，可以通过无线电频率加以区分。” 唐旭宸招了招手，把一名特勤人员叫了过来。 “小宫，你协助特勤局的技术人员，监测现场的无线电活动情况，有发现了，立即告诉我。” “好的，我现在需要几台无线电探测装置，分别放置在大厅、餐厅……” 唐旭宸朝那名特勤人员点了点头，让他按照宫浩宁的吩咐去做。 这时候，一条信息提示窗口出现在田皓桐的计算机屏幕上，由一名初级情报分析人员直接发送给他。 打开一看，田皓桐吓了一跳。 “老唐、刘姐，有发现了。” “什么？”两人同时问了出来，刘雪丽还快步朝田皓桐走了过去。 “巴基斯坦方面的调查报告，在秘密军事基地的通风系统里，发现了一种小型遥控装置的残骸。” “残骸？” “只有几张照片。” 唐旭宸掏出手机，已经收到了田皓桐发来的照片。只有一个形状怪异的框架与一些散落的零部件。 “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正在搜寻类似的设备。” “小刘？” 刘雪丽眉头紧锁。“从残骸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一种运送装置，环形框架构成了一个类似于货舱的运送平台。” “刚好放下一个高压气罐。” “你是说……” “田皓桐，能估计出这种装置的大概尺寸吗？” “如果框架是外骨架，即便算上安装在外面的轮子，高度也不会超过二十厘米，宽度应该在十五厘米左右。” “一辆小型遥控车？”刘雪丽说了一句。 唐旭宸朝四周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通风口上。 “如果是遥控车，这个框架应该是……” “不，不是！”唐旭宸猛然明白了过来。“不是高度与宽度，而是直径。是遥控车，不过不是我们熟悉的那种遥控车，而是一种适合在管道内行进的遥控车，一种横截面是圆形的遥控车！” “什么？” “直径在二十厘米左右的管道，无法让人员进入，却足够让这种遥控车进入。恐怖份子就是用这种方式，向巴基斯坦秘密军事基地里释放了神经毒剂。”唐旭宸朝餐厅走去。“把通风系统结构图调出来。” “送风管道的直径只有十五厘米，无法供这钟遥控车进入。” “排风管道呢？” “四十五厘米。” “显然，神经毒剂在排风管道里面。” 刘雪丽微微一愣，说道：“问题是，中央空调有增压功能，在排风管道里释放，神经毒剂无法进入餐厅等房间。” “除非中央空调出了问题。”唐旭宸加快了脚步。“老朱，在吗？” “在。”朱洪贵一直与军情局总部保持联系，只是开始在处理其他事情，没有听到唐旭宸他们的对话。 “向中央空调控制室与机房加派人手。” “什么？” “袭击者将破坏中央空调，降低室内压力，然后在排风管道里释放神经毒剂。” “好的，我马上加派人手。” “还有，延迟宴会开始的时间。” “不可能，元首已经到了。” “什么？”唐旭宸微微一愣，现在才五点过十分。 “元首与俄罗斯总统已经到了，按照安排，元首将在宴会开始前与俄罗斯总统进行非正式会晤。” “那就把他们送走。” “不可能，元首不会答应。” “老朱，神经毒剂肯定在通风系统里面，袭击者已经进来了，随时可以用遥控装置释放毒气。” “我已经到了中央空调的控制室，等等……”过了一阵，朱洪贵才说道，“我们可以封闭各国首脑与领导人的私人房间，使其与外界隔绝。如果探测到神经毒剂，再进行紧急疏散也不迟。” “就这么办。” “这些房间里的氧气最多能维持一个小时。” “动手吧。”唐旭宸没有迟疑。“如果我们无法在一个小时内找到神经毒剂，你就得进行紧急疏散。” “好的，封闭程序已经启动。” 此时，唐旭宸已经进入餐厅。 仰头看着天花板，在餐厅里转了一圈，唐旭宸才停下脚步。“小刘，告诉我从哪里可以进入排风管道。” “你要进去？” “怎么，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们有排爆机器人，而且……” “来不及了。”唐旭宸脱下外套，解下固定在腋下的枪套，连通身上碍事的东西一并交给了跟他进入餐厅的特勤人员。“除非你能让元首取消晚宴，不然现在就告诉我，从哪里可以进入排风管道。” 刘雪丽咬了咬牙，说道：“餐厅的东南角，天花板上的排风口。” “好的，看到了。”唐旭宸跑了过去，挥手让那名特勤人员去找梯子。“把排风管道的结构图发到我的手机上。” “老唐，你没有必要……” “那名袭击者已经知道我们加强了戒备，只是并不清楚我们在做什么。等他发现，肯定会立即释放神经毒剂。” “可是……” 这时候，特勤人员把梯子搬了过来。 “小刘，我马上进去了。” “好的，我马上发给你。”刘雪丽知道无法阻止唐旭宸。 特勤人员架好梯子，在唐旭宸爬上梯子前，他把一只小型防毒面罩与一个工具包递给了唐旭宸。 “等下，把梯子搬走，别让人看到。” 特勤人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手机响了两声，确认收到结构图之后，唐旭宸钻进了排风口。 第105章 争取时间 排风口安装了金属栅栏，唐旭宸进去后，通信信号就消失了。 刘雪丽很后悔，如果装着神经毒剂的罐子真的在排风管道里面，唐旭宸爬进去了又有什么用？ 难不成，他还能综合掉所有神经毒剂？ 只要袭击者发现异常，就会立即释放神经毒剂。虽然唐旭宸戴了防毒面罩，但是没有穿防化服，神经毒剂照样可以通过皮肤进入他的体内。暴露在高浓度的毒气里面，唐旭宸在几分钟内就会丧生。 “刘姐，你别担心，老唐的运气一直很好，连核爆炸都没能把他……”田皓桐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刘雪丽长出口气，说道：“联系特勤局，一切照常进行。” 田皓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刘雪丽的意思。现在绝不能出乱子，不能让袭击者察觉到异常。加强警戒是一回事，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特勤局加强戒备并不反常，可是大范围搜索与大规模调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没有确凿情报与确切发现，特勤局显然没有理由大动干戈。 “刘姐，有发现。” “什么？”刘雪丽立即朝宫浩宁走了过去。 “我们探测到了一个异常信号，不过是一个间歇发射的信号，频率很高，不在手机的通信频率范围内。” “能确定方位吗？” 宫浩宁摇了摇头，说道：“那是一部做过手脚的手机，只能确定在大厅里。” 刘雪丽一愣，立即调出了大厅里的监控画面。首脑与领导人的随行人员都已到达，大部分在大厅里。 “我们可以让特勤人员去……” “不行，这只会打草惊蛇，害死老唐。”刘雪丽揉了揉额头，说道，“现在，寻找相关信息。如果那是用来遥控释放神经毒剂的信息，那么在神经毒剂的载具上肯定有无线电接收装置。” “还得有一颗控制芯片，把遥控信号转化为控制信号。” 刘雪丽微微一愣，把巴基斯坦方面发来的照片调了出来，翻出其中一张，上面有一块被炸坏了的电路板。 “这是……”宫浩宁之前在查找无线电信号，没看这几张照片。 “李瑞佳用这个东西把神经毒剂送进了秘密军事基地，显然，这是控制电路板，这上面有一颗芯片。” 宫浩宁点了点头，他已经看到那颗被炸掉了一大半的芯片。 “查出这颗芯片的来历。” “这有用？” “如果两个载具是一样的，袭击者很有可能就是载具的提供者，查出载具的来历就能查出袭击者的来历。” 宫浩宁点了点头，没再多问，立即动手调查。 这时候，刘雪丽联系上了朱洪贵。 “我在中央空调控制室，一切正常。机房那边，已经增派了四名特勤人员，而且与我保持实时联系。” “老朱，我们已经确认，袭击者进来了，而且携带了遥控设备。” 朱洪贵微微一愣，刘雪丽这句话的另外一个意思就是，装着神经毒剂的罐子肯定在这栋大楼里面。 “遥控设备工作在超短波信道上，能够穿透排气口的金属栅栏。” “也就是说，神经毒剂在通风系统里面。” “准确的说是在排风管道里面。我们已经证明，运送神经毒剂的是一种特制的管道输送工具，只能在直径超过二十厘米的管道中使用，而送风管道的直径只有十五厘米，所以只有可能在排风管道里面。” “妈的！”朱洪贵咒骂了一句。 “显然，这是我们疏忽了的地方。” “现在该怎么办？”朱洪贵控制住了情绪。因为由中央空调对室内增压，所以特勤局没有对排风管道进行全面搜查。 “老唐已经进入排风管道。” “什么？” “现在，首先照常进行，绝不能让袭击者发现异常，不然他会提前释放神经毒剂。” “明白，我马上安排。”朱洪贵长出口气，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 “不，什么都不要做，不要下达命令，不要进行大范围的人员调动，不要做任何防范性疏散准备。” “可是……” “只要我们采取行动，袭击者就有可能产生警觉。” “好，我明白。” “关键是控制好中央空调，只要中央空调正常工作，哪怕袭击者释放了神经毒剂，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室内的高气压会把神经毒剂吹出去，安装在总排风口上的综合装置将综合掉所有神经毒剂。” “你是说，袭击者会首先控制中央空调？” “肯定如此，不然袭击者不会把神经毒剂放置在排风管道里面。” “我知道了，我亲自守在这里。” “老朱，拜托了。” “放心吧，我会看好现场。” 通信结束，刘雪丽又使劲揉了揉额头。只是没等她喘口气，宫浩宁就把她叫了过去。 “怎么，有发现了？” “这里，看到了吗？” “什么东西？” 宫浩宁把屏幕上的图像放大，是那颗被炸掉一半的芯片，然后启动了图像处理软件。 “被炸掉的是芯片的右下角，通常情况下，与生产厂商有关的铭文都在右下角。只是这里有一个字母。” “字母？” 这时候，图像处理完毕，那个字母清晰的显示了出来。 “不是英文。” “俄文！”刘雪丽一眼就认了出来。她精通六门外语，其中就有俄语。 “也就是说，这是一颗由俄罗斯生产的芯片。” “也许是前苏联，而且是军用芯片。”刘雪丽略一思索，又说道，“现在，排查参与宴会的所有俄方人员。” “你是说……” “别多问，赶紧查。把我们掌握的所有参与了之前袭击行动的人员的资料与那些俄方人员做交叉对比。” 宫浩宁没多问，立即调出了两份资料。 刘雪丽找到几名负责面部识别的情报分析人员，让他们重点监视俄方人员，寻找行踪与神色反常的家伙。 已经五点二十，各国元首与领导人即将到来。 如果薛震远与俄罗斯总统的私下会谈结束，那么最快五点三十，参加晚宴的人员就将进入餐厅。 还剩下十分钟，唐旭宸能找到神经毒剂吗？ 刘雪丽知道，得为唐旭宸争取更多的时间。也许袭击者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只是人员没有进入餐厅，所以没有释放神经毒剂。如果袭击者的目的只是制造一场让中国当局下不了台的混乱，不是毒害国家首脑与领导人，就会在人员入场后释放神经毒剂，迫使特勤局进行紧急疏散。 必须再争取一些时间！ “杨局，是我。” “小刘，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确定，神经毒剂已被送入宴会现场，而且很有可能在排风管道里面，唐旭宸正在寻找。” “还没找到？” “暂时没有，我们需要更多时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雪丽咬了咬牙，说道：“杨局，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你得设法为我们争取时间。” “好吧，要我做什么？” “元首正在会见俄罗斯总统，按照活动安排，此后就将让宾客入场。杨局，你得让元首跟俄罗斯总统多谈一会。” “让我去找元首？” “对，至少给元首打个电话，让元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马上就要到了，我当面跟元首说。” “杨局……” “但是你得给我一个让元首能够跟俄罗斯总统继续谈下去的理由。” “也许跟俄罗斯有关。” “什么！？”杨怀烈明显极为震惊。 “在巴基斯坦的秘密军事基地里，我们找到了一个装有俄罗斯、或者前苏联生产的军用芯片的遥控释放装置。虽然还不清楚这个装置的来历，但是那确实是一颗军用芯片，显然来之不易。” “如果来自俄罗斯，那就与俄罗斯当局有关。” “也许只是俄罗斯总统的某个随从。”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五分钟后，杨怀烈到达宴会现场。因为特勤局在名义上隶属于国安部，而杨怀烈接管了国安部，负责调查方振国的事情，所以他不需要跟任何人打招呼，也不需要预约，就能见到薛震远。 五点三十分，另外十三位国家首脑与领导人到达。 在接待人员的安排下，他们去了专门准备的私人房间。通往餐厅的门没有打开，接待人员统一了口径，只要有人问到，就以薛震远跟俄罗斯总统的私下会谈还未结束为由，让参加宴会的人员继续等待。 薛震远是东道主，俄罗斯总统是主宾，其他人自然得耐心等待。 此时，唐旭宸在排风管道里爬行了大约二十米。 四十五厘米的直径，并不是那么宽敞。虽然唐旭宸的身材不算魁梧，但是他毕竟是个强壮的男人。 即便手脚并用，每爬一米都要花很大的力气。 几个小时前在和田郊外农场里注射的麻醉药已经失效，在管道挤压下，肩膀上的伤口痛得唐旭宸直冒冷汗。 与送风管道不同，排风管道只有一条总管道，把所有室内排风口连接到位于大楼顶部的总排风口上。 餐厅很大，四十米长的总管道连着六个室内排风口。 袭击者会把装神经毒剂的罐子放在某个排风口附近，在中央空调失效后释放毒气，让毒气进入餐厅。 唐旭宸已经检查了四个排风口，前方五米处是第五个排风口。 灯光透过栅栏照进来，有点刺眼，白色的光线有点泛红。 唐旭宸暗自一惊，那肯定是led指示灯发出的红光！ 也就在这个时候，迎面吹来的微风消失了，管道里的空气停止了流动。 第106章 千钧一发 “刘姐，查到了。” 宫浩宁一开口，刘雪丽就朝他走了过去。 “季米特-苏沃诺夫，俄罗斯总统的特勤人员。” “说重点。” “去年，他找过我们的一名情报人员，兜售一些前苏联时期的军用技术。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些技术，所以在接触之后就没再跟他联系。大概三个月后，他跟随俄罗斯总统访问印度。当时，克拉克就在新德里。” “他与克拉克有关联？” 宫浩宁点了点头，说道：“他有个叔叔在前苏联战略火箭军服役，苏联解体时已经晋升为少将，而且掌管秘密军用物资。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他向我们兜售的那些技术与这个叔叔有关。” “他在现场？” 宫浩宁调出了现场监控画面，那名俄罗斯总统的特勤人员就在大厅里面。 刘雪丽立即接通了与朱洪贵的通信频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警报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 “来自特勤局，中央空调出了问题。” “什么！？”刘雪丽一惊，立即看了眼手表，五点三十五分。如果按照宴会安排，前来参加宴会的各国人员已经在这个时候进入了餐厅。只是薛震远与俄罗斯总统还在私谈，所以人员都在大厅里面。 “小刘？” “老朱，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中央空调被强制关闭了。” “什么？” “好的，知道了。”朱洪贵明显跟其他特勤人员通了话。“小刘，中央空调的主排风扇出了故障，已经停止运转。” “人为破坏？” “不是。我们的人守着主排风扇，没有遭到破坏，只是停止了运转。” “这不可能！”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刘雪丽使劲揉了揉额头，她也一下蒙了。 主排风扇在没有遭到人为破坏的情况下停止运转，电力供应没有中断，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姐。” “干嘛？” “也许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许？”刘雪丽三两步冲到了田皓桐身边。 “中央空调在去年做过维护，安装了远程监测与控制程序，所以我们能够在这里监测中央空调的运行情况。” “重点！” “也就是说，可以通过网络控制中央空调，甚至强行关闭中央空调。” “有人通过网络关闭了中央空调？” “不一定是人，也许是某个程序，类似于病毒的程序。” “什么！？”刘雪丽一愣，立即把宫浩宁叫了过来。 田皓桐很自觉，把位置让给了宫浩宁。在计算机与网络方面，宫浩宁是军情局里最厉害的专家。 “没错，是一个病毒程序，来自国安部的主机。” 刘雪丽长出了口气，她已经明白了过来。 那个病毒程序早就存在，而且定时发作。如果按照宴会安排进行，在中央空调停止工作的时候，参加宴会的人员已经进入餐厅。苏沃诺夫将在这个时候释放神经毒剂，然后特勤局会进行紧急疏散。 到时候，就算没有一个人中毒身亡，中国当局也会颜面扫地。 苏沃诺夫将在疏散的时候丢掉遥控器，没法证明是他释放了神经毒剂，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只能认为是恐怖袭击。 苏沃诺夫是不是已经释放了神经毒剂？ 唐旭宸有没有中毒？ “刘姐。” 刘雪丽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程序修改了中央空调的运行模式。” “什么？” “让中央空调反转。”宫浩宁看了刘雪丽一眼，说道，“主排风扇反转，就不再是往外排气，而是向内吹气。” “把排风管道里的毒气吹入餐厅？”田皓桐立即跟了一句，神色跟语气都十分震惊。 “已经开始反转了吗？” “没有，需要改变供电模式，还要让主排风扇的电机重置，需要一些时间。” “多久？” “大概五分钟。” 苏沃诺夫肯定知道这些，因此不会在中央空调反转之前释放神经毒剂，也就是说唐旭宸还活着。 “刘姐……” “联系电力公司，让他们切断大楼的电力供应……” “不，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宫浩宁咬了咬牙，说道：“切断电力供应，备用电源无法驱动中央空调，到时候室内外气压将恢复平衡。因为无法确保安全，所以特勤局只能进行紧急疏散，苏沃诺夫会立即释放神经毒剂。” “恢复电力供应，至少需要三十分钟。”田皓桐补充了一句。 “刘姐，我能破解那个病毒程序。”宫浩宁一直没有停下，在发现病毒程序之后，他就在设法破解。 “要多久？” “我不知道，五分钟，也许十分钟。”宫浩宁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此外，还需要特勤人员协助。在我破解病毒程序之后，将重置中央空调的主控程序，需要特勤人员在现场重新启动中央空调。” “老朱，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在中央空调控制室。” “还得派人去机房，在重置主控程序的时候重新接通电源。中央空调有过载保护，断电五秒钟内不会停机。也就是说……” “我知道，现在就派人过去。” “老朱，派人盯住苏沃诺夫。在我们解除了威胁之后，或者进行紧急疏散之前，秘密逮捕他。” “知道，我已经做了部署。” “逮捕他的时候，一定要迅速，不能让他释放神经毒剂。” “我安排了最优秀的特勤人员去对付他。” “还有，派防化人员进入餐厅，让急救人员做好准备，还有救护车。” “都已经安排好了。” 刘雪丽银齿紧闭，她已经做了该做的与能做的所有事情，可是唐旭宸还在主排风管道里面。 此时，唐旭宸已经找到了神经毒剂的释放装置。 确实是一个遥控运载平台，装着神经毒剂的罐子安放在平台的金属框架里面，罐口的金属盖子通过三根导线连接到放置在运载平台底部的电路板上，盖子里面是一个遥控电磁密闭闸门。 神经毒剂本身是胶状体，但是只要遇到氧气就会迅速气化，体积膨胀上千倍，转化为剧毒气体。也就是说，即便罐子内部的压力很低，只要盖子打开，毒气也会在气化产生的压力作用下迅速释放出来。 怎么办？ 唐旭宸抽出卡在皮带上的工具包，取出了小剪刀。 只是，他没有贸然剪断导线。虽然唐旭宸懂得如何拆掉爆炸装置，但是在不清楚基本工作原理的情况下，胡乱剪断导线只会导致炸弹爆炸。对这个设计精密、制作精良的毒气释放装置来说也是如此。 唐旭宸也没有浪费时间，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 拆弹专家都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来不及拆掉一枚定时炸弹，也来不及逃走，那么在炸弹爆炸前，剪断几根导线肯定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因为前者至少有那么一点点机会阻止炸弹爆炸。 大厅里，已经有四名特勤人员盯住了苏沃诺夫。 他们收到了由朱洪贵下达的命令，只要苏沃诺夫有任何异常举动就立即事实逮捕，必要时可以开枪。 刘雪丽仰着头，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苏沃诺夫。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希望能看出一点问题来。如果及时发现了苏沃诺夫的异常举动，及时发出警报，已经进入餐厅的防化人员或许能把唐旭宸救出来。 “他的手，右手。”刘雪丽扫了眼四块屏幕，四个监控摄像头拍下的画面里，苏沃诺夫的右手都被身边的人挡住了。“老朱，大厅里的特勤人员能看到苏沃诺夫的右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吗？” “看不到，他的手放在裤子口袋里。” 刘雪丽暗自一惊，立即让分析人员回放监控画面。 在几分钟前，也就是在中央空调停止工作之前，他把一部收集揣进了裤兜，而且就是右侧裤兜！ “老朱，逮捕他，立即逮捕他！” “什么？” “他已经察觉到了异常，随时有可能释放神经毒剂，也许已经释放了神经毒剂，马上逮捕他！” “龙目小组，立即实施抓捕行动！” 屏幕上，四名特勤人员同时朝苏沃诺夫走了过去，其中两人把手揣到西装里面，握住了手枪。 苏沃诺夫没有反抗，只是显得非常惊讶。 特勤人员从苏沃诺夫的裤兜里搜出了一部智能手机，只是已经锁死了屏幕，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 “小刘，现在怎么办？”朱洪贵也慌了手脚。 “维护好秩序，我马上联系杨局。”刘雪丽咬了咬牙，说道，“启动紧急疏散程序，在探测到神经毒剂之后，立即实施。” 此时，主排风管道里面。 电路板上的红色led灯快速闪烁起来，唐旭宸的呼吸速度立即加快。显然，那是释放装置即将启动的信号。 短短几秒后，红色led灯熄灭。 只是，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回事？ 没等唐旭宸感到庆幸，盖子上的电磁闸门松脱。 唐旭宸的心跳立即加快，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从鼻腔里呼出的雾气，立即充满了整个防毒面罩。 妈的！ 暗自咒骂了一句，唐旭宸深吸口气，摘下了遮挡住视线的防毒面具。 红黄绿，有三根导线，到底剪哪根？ 选对了，就能让电磁闸门关上。选错了，罐子里的神经毒剂将全部释放出来。 只有三分之一的机会，而且没有时间让唐旭宸思考。耽搁的时间越久，释放出来的毒气就越多。 也就在唐旭宸拿起小剪刀，准备做最后一搏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第107章 至高无上 电磁闸门已经关上，看着断开的三根导线，唐旭宸笑了起来。 他不是在笑自己英明果断，而是在笑自己太过愚蠢。 虽然罐子是用铝合金制作的，但是盖子是强磁体。这套用来释放毒气的装置根本算不上精密，工作原理非常简单。在收到遥控信息后，由电路板上的银锌电池向盖子上的电磁闸门供电，通过设置在闸门后面的环形电路，产生一个与盖子的磁性相反的电磁场，让电磁闸门向内开启。在没有供电的情况下，电磁闸门会在盖子所产生的强磁场的作用下，紧帖在盖子上面，处于密闭状态。因为电磁闸门向内开启，所以就算里面的神经毒剂气化，也不会泄露出来。 设计以安全为主，根本不算精密。 那三根导线分别是火线、零线与地线，用来传导电流，而不是控制信号。 要是早一点想到，唐旭宸就能阻止毒气泄露，可是他没有想到。只到被铸铁制成的小剪刀被盖子吸住，唐旭宸才猛然想到，剪短了导线。只是为时已晚，已经有一部分毒气泄露了出来。 虽然泄露的毒气不是很多，但是聚集在排风管道里面，浓度非常高。 十毫克神经毒剂就能杀死一个成年人。 这是个什么概念？仅仅相当于几毫升由神经毒剂氧化后形成的毒气。 特勤局准备的是普通防毒面具，而不是真空自紧式，即在戴上之后不会自动排出内部与缝隙里的毒气。 那些残留的毒气就足以杀死唐旭宸！ 快要憋不住的时候，唐旭宸戴上了防毒面具。把憋在肺里的空气吐出来后，才贪婪的吸了一口气。 几秒钟后，麻痹感就产生了。 在身上摸了几下，唐旭宸才猛然想起，刘雪丽给他的那支阿托品在外衣口袋里，而他把外衣交给了特勤人员！ 唐旭宸再次笑了起来，笑自己该死在这里。 十多秒后，四肢已经完全麻木，即便手里有一支阿托品，唐旭宸也无法使用。 只是，唐旭宸不会死得这么快。 虽然是毒性最强的化学毒剂，但是在最低剂量吸入的情况下，神经毒剂的致死时间在三到五分钟之间。 唐旭宸吸入的神经毒剂足以致命，只是不会太多。 接下来，他的心脏会加速跳动后迅速衰竭，然后各个器官的功能丧失。就算唐旭宸的体格强壮，也会在五分钟后一命呜呼。 唐旭宸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正在走近的死亡。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但是唐旭宸并不后悔。他消灭了恐怖组织，追回了失落的核弹头，阻止了恐怖袭击。也许站在军情局情报人员的立场上，这不是他的分内工作，可是他拯救了很多无辜者，更捍卫了国家利益。在加入军情局的那一天，他就坚信，国家利益永远高于个人利益。 心脏开始快速跳动，也许会持续半分钟，也许会持续一分钟，因人而异。 那种感觉很不好受，仿佛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视力与听力开始迅速衰竭，那是神经毒剂作用到感官神经上的结果。还有触觉，即便很麻木，却没有完全消失。 有风，排风管道里刮起了风，还是从前方吹来的！ 唐旭宸笑了，笑得很开心。 开始，唐旭宸就想到，为了让毒气蔓延到室内，袭击者肯定会破坏中央空调，至少得让中央空调停止运转，不然室内的高压会把释放在排风管道里的神经毒剂吹走，在总排风口处被综合掉。 排风管道里有了风，意味着中央空调开始工作，而且在向外排气。 泄露的毒气并不多，只要中央空调启动，很快就能排出去综合掉。 唐旭宸突然觉得整个人开始往下坠luo，似乎正在跌入深渊。不，不是深渊，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怎么可能是地狱！？ 唐旭宸想不明白，他没做多少坏事。不是没有做过，他杀过人，也折磨过人，可是那是他的职责。 虽然唐旭宸从不相信死后能上天堂，但是总不至于下地狱吧。 其实，在听觉瘫痪之后，唐旭宸已经彻底丧失了方位感，加上身体完全麻痹，更让他无法判断出运动方向。 在神志受到影响后，他的判断力也受到了严重影响。 此时，军情局总部，刘雪丽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 防化人员把唐旭宸从排风管道里拽出来的时候，刘雪丽先是一喜，因为唐旭宸戴着防毒面罩。 仪器已经检测出，泄露的毒剂非常少，而且都转化成了毒气，对暴露人员产生的沾染性毒害很弱。只要唐旭宸没有吸入毒气，即便已经中毒也不会很严重，至少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致死。 只是在看到唐旭宸嘴角的笑容时，刘雪丽就高兴不起来了。 那不是正常的笑容，而是扭曲的、似乎雕刻在脸上的笑容。 “他怎么样了？” “已经昏迷，生命迹象十分微弱。” 刘雪丽的身躯微微颤抖了几下，她想不明白，唐旭宸明明戴着防毒面罩，为什么还会中毒，而且如此严重。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救活他！”田皓桐替刘雪丽说了一句。 “我们会尽力抢救。” “安排警车为救护车开道。”刘雪丽控制住情绪，对负责调度协调的人员说道，“送到医院后，我要知道他的具体情况。” 屏幕上，唐旭宸被送走了，朱洪贵还安排了四名特勤人员随行护送。 “刘姐，该向杨局汇报情况了。”宫浩宁提醒了刘雪丽。没人希望唐旭宸出事，只是不能为此而放下职责。 唐旭宸一直在尽职尽责的履行一名情报人员捍卫祖国、保护人民的使命，肯定不希望其他人为了他而放下职责。在这个时候，更应坚守在岗位上，完成那些他没能完成的职责与使命。 “杨局。”刘雪丽强迫自己恢复平静。 “怎么样了？” “唐旭宸找到了神经毒剂，而且阻止了神经毒剂大量泄露。虽然有一部分神经毒剂已经泄露，并且转化成了毒气，但是没有触动安装在通风管道里的探测器，而且防化人员在排风管道里测得的毒气浓度也很低。此外，中央空调已经恢复正常，正在排出毒气，预计五分钟之后就能恢复正常。” “确定？” “完全确定。” “很好，你们做得非常好。唐旭宸怎么样了？” “昏迷不醒，被救出来的时候还有生命迹象，现在正被送往医院。” “联系医院，安排最好的医生，使用最好的设备与药物，一定要救活他。” “我知道，我会马上联系医院。” “你们得继续保持警惕。晚宴结束之后，我去医院看他。小刘，你们辛苦了。” “这是我们的职责。” “好了，就这样吧。” 杨怀烈刚把手机揣好，俄罗斯总统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很不高兴，肯定与刚刚发生的事情有关。 “杨局长，元首请你进去。” 杨怀烈点了点头，跟着秘书进了房间。 薛震远坐在沙发上，似乎正在思考问题，没有注意到杨怀烈。 “元首，杨局长到了。” “坐吧。”薛震远挥了挥手，秘书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刚刚收到消息，方振国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杨怀烈立即锁紧了眉头。 “几分钟前。”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他说有点饿，让特勤人员去准备点吃的。等到特勤人员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浴室里面用碎玻璃割断了颈部动脉。被送到医院之前，就断气了。” 杨怀烈也长出了口气，只是没有多说什么。 “你不应该这么做。” “元首……” “你应该知道，元首府的每一个房间里面都有监听录音设备，你跟他说的那些话，全被录了下来。” “是吗？” 薛震远看了杨怀烈一眼，说道：“当然，你知道这些，所以你说的那些话里，没有一句能证明是你逼死了他。” “我知道，他应该受到审判，可是这么做是正确的吗？” “对与错，不由你来评判。” 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没错，我确实无权评判，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对与错往往没有明确的界线。” 薛震远沉默了，他当然知道杨怀烈为什么要逼死方振国。 也许，杨怀烈有那么一点点私心，可是与方振国的死活没有直接关系。哪怕方振国没有死，受到了审判，杨怀烈也将成为中国情报安全领域的头号掌门人，军情局将成为中国头号情报机构。 杨怀烈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国家利益。让方振国带着秘密死去，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担任国安部部长期间做过的事情，中国的国家声誉不会受到影响。如果让他接受审判，哪怕他招认了所有罪名，后果也难以设想。 “元首，危险已经解除了，宴会随时可以开始。” “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你认为我还有胃口吗？” “即便没有胃口，也应该出面招待客人。” 薛震远叹了口气，说道：“你认为，此事与俄罗斯当局有没有直接关系？” “这很重要吗？” “当然，我必须搞清楚是谁在暗算我们。” 杨怀烈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果追查，肯定能查出问题。关键是，我们已经有不少敌人了，再树立一个敌人，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俄罗斯总统出去的时候神色很难看，似乎很不高兴。” “他答应让巴基斯坦成为正式会员国，条件是我们不公开此事，并且把苏沃诺夫移交给俄罗斯情报机构。” “仅仅如此？” “国家利益至高无上！” 第108章 大难不死 “慢点吃，不要急。” 唐旭宸笑了笑，放下已经咬掉半边的苹果。“我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怎么，想回家了？”刘雪丽扳开剥好的橘子，扯下一半塞到了唐旭宸嘴里。 “说实话，这地方，我一天，不，一个小时都不想呆下去了。”唐旭宸扫了眼摆在房间里的几十只花篮。全是前来看望他的中央领导人与军情局同事送的，其中最名贵的一蓝由欧阳凤鸣托人送来。“你不觉得，把这张床换成棺材，再盖上一面国旗，看上去将更加庄重肃穆一些？” 刘雪丽立即瞪大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唐旭宸。 “好了，算我说错话了。” “什么叫‘算你说错话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难不成被欧阳带坏了？” “他怎么样了？” “好得很，在国外游山玩水，听说在执行任务。具体是什么任务，杨局没有说，我也无权问。” “对他的调查结束了？” “你知道了？” 唐旭宸点了点头。两天前，田皓桐来看他的时候，提到欧阳凤鸣因为枪杀克拉克受到军情局内务处调查。田皓桐、宫浩宁等知情者都被传去问话，刘雪丽也不例外，只是他们都证明欧阳凤鸣是为了自卫才杀了克拉克，只是厉杰勋给出的证词相反，认为欧阳凤鸣为了复仇而处决了克拉克。 “这事可大可小，杨局会处理好。” “怎么处理？” 刘雪丽勉强笑了笑，说道：“欧阳凤鸣在国外活动，只要不回国，内务处的那些人能拿他怎么样？” “这么说，他得一辈子呆在国外？” “那到未必。” “什么意思？” “元首已经决定组建直接向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的国土安全局，杨局亲自提名由你来担任首任局长。” 唐旭宸并没觉得惊讶，因为田皓桐已经告诉他了，以次提醒他当初做出的承诺。 “国土安全局是独立机构，虽然级别低于军情局，但是属于并行机构，军情局内务处无权管国土安全局的事。” “也就是说，招纳欧阳，给他一个新身份？” “显然，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话，我更得离开这里。” “急什么？” “成立国土安全局，肯定有很多麻烦事情要处理，我这个首任局长总不能躺在这里享清福吧。” “杨局还举荐了一个人。” “什么？” “让我担任负责情报支援的常务副局长，而且职权与主管外勤的局长相当，只是在名义上低于局长。” 唐旭宸微微一愣，有点惊讶的看着刘雪丽。 “怎么，不愿意跟我共事，还是不想把权力分给我？” “不，不是，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唐旭宸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答应了？” “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问题是，你以前是外勤人员。” “事实证明，我更擅长情报支援工作。” “你耐得住寂寞？” 刘雪丽顿时秀目怒瞪。“唐旭宸，你得把这话说清楚了。什么叫‘耐得住寂寞’，什么又叫‘耐不住寂寞’？” “把刀子放下，别冲动。” 刘雪丽一愣，发现还握着水果刀，而且刀尖对着唐旭宸。只是，她没有放下，反而用刀尖顶住了唐旭宸的下巴。 “你要干什么？” “怎么，害怕了？你是连神经毒剂与核爆炸都不怕的孤胆英雄，怎么可能害怕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呢？” “那得看水果到在谁的手上。” “这么说，你是害怕我？” “小刘……” “你叫我什么？” “雪……小雪，有话好好说。” “这就对了嘛。”刘雪丽笑了起来，拿开了水果刀。“还想吃什么，火龙果怎么样，我帮你削。” 唐旭宸也笑了起来，他只是在跟刘雪丽开玩笑。 “医生说了，你随时可以出院。康复得很好，也许听力有点问题，但是只要坚持进行康复治疗就会恢复。” “可以出院了？” 刘雪丽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让主治医生帮你办理出院手续。说实话，你就算想呆在这里，我也不会让你偷奸耍滑。元首的意思是，在组建国土安全局的同时将成立情报安全委员会，统管所有情报安全机构。我们得在三个月内搭好国土安全局的大框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核心人员有哪些？” “田皓桐、宫浩宁，以及所有参与了上次行动的情报分析人员。他们归我管，而外勤人员由你来挑选。” “行，我现在就出院。” “不急，杨局就快到了。” “他来干什么？” “元首让他负责筹备情报安全委员会，所以一直没来看你。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们等他。” 等到刘雪丽剥好火龙果，杨怀烈到了。 “怎么样，感觉还好吧？” “床硬了点，但是hu士说对身体好。” 杨怀烈笑着摇了摇头，把外套挂在了门边的衣帽架上。“任何人，到阴曹地府的大门外转一圈都会发生很大变化，你也不例外。只是你小子，没有变得老实本分，反而变得油嘴滑舌了。” “我变得油嘴滑舌了？”唐旭宸显得很惊讶。 “不过还好，暂时还比不上欧阳。” 杨怀烈走过来的时候，刘雪丽站起身来，说道：“你们聊吧，我去找医生，看看出院手续办好了没有。” 杨怀烈点了点头，目送刘雪丽离开病房。 “杨局，欧阳的事……” “只要我是军情局局长，就没人敢动他。只是再过几年，我就退休了。欧阳那人，除了那张嘴让人讨厌，其他方面都很优秀。不怕你不高兴，他是我亲手带出来的情报人员中最让我放心的一个，你都比不上。” 唐旭宸笑了笑，他知道欧阳凤鸣的本事。 “国土安全局成立后，肯定缺人，特别是外勤人员。需要什么人就跟我说，只要能叫得动的，全都交给你。” “行，等我搞清楚了情况，再跟你要人。”唐旭宸当然明白杨怀烈的意思，也就是刘雪丽开始说的那些话。把欧阳凤鸣调入国土安全局，再给他一个新身份，针对他的调查就将不了了之。 “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我跟欧阳？” “你觉得，我会在乎你跟一个大老爷们的关系？” 唐旭宸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神色也变得很尴尬。 “我知道，你放不下那件事情，但是她没有做错。你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当时是你在她的处境下，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 “你知道，只是不敢承认。” 唐旭宸长出了口气，说道：“杨局，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你得与她共事，还得把性命交到她手上，如果你的心结没有解开，我会考虑换掉你们当中的一个。” “杨局……”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唐旭宸咬了咬牙，说道：“其实，我已经把性命交到她手上，而且我还活着。” 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能想开就好，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你。” “这……” “虽然你没有放下，但是你可以把精力放到工作上，可以不去想。可是她不行，她是女人，她一直保留着你留下的东西。情报人员也是人，有人的感情。你进入谍报学校后学到的第一课就是如何控制感情。只是控制，而不是压制。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得处理好这件事情。” 唐旭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虽然我不是你们的领路人，但是我看着你们成长，由普通的情报人员成为最优秀的情报人员。不管是你、还是她，我都希望你们能过得幸福美满。干我们这一行的，不幸的事情见得太多了，如果在日常生活中都缺少幸福，那就太黑暗了。记住，只有幸福生活才能引导你向善。” “杨局，你是在以身说教？” “你觉得我过得不幸福吗？”杨怀烈看了唐旭宸一眼，说道，“当然，你并不了解我的家庭，所以不大清楚。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我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过得很幸福，所以始终没有变色。”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方振国就是个相反的例子。 “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你都要记住。虽然我们把国家利益放在最高处，但是能让我们坚持下来、让我们矢志不渝的为国家效力的不是空泛的口号，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是你深爱着、会用一切去保护的家庭。” “杨局，你绕了这么大个弯子，到底想说什么？”唐旭宸嘴上没有承认，但是早就认同了杨怀烈的观点。 杨怀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别的，等你们准备好请帖了，得首先发给我。” “杨局……” “当然，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杨怀烈收起笑容，说道，“我相信，你肯定不会辜负她。” 唐旭宸没有多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多时，刘雪丽回到病房。出院手续已经办好，还带上了唐旭宸的个人物品，主要是日常洗漱用品。 “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去哪？”唐旭宸只是披上了一件外套，没有换掉病服。 “问那么多干嘛，去了就知道了。小刘，你去开车，我跟小唐在大门外等你。” 刘雪丽没多罗嗦，唐旭宸也没再多问。杨怀烈专程来接唐旭宸出院，显然不只是为了跟他讲一通大道理。 第109章 总部机关 这是一层五层高的大楼，进去后，唐旭宸才发现，地下还有三层。大楼已经清空，只有几名保安人员。 “怎么样？” 唐旭宸有点疑惑，不明白杨怀烈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今后，这里就是国土安全局的总部。”杨怀烈笑了笑，说道，“走吧，我带你们进去转转。” “杨局，你好像很熟悉这个地方。”刘雪丽说了一句。 “二十年前，这里是军情局总部。” 唐旭宸与刘雪丽都很惊讶，只不过二十年前，他们还在上中学呢。 “新总部建好后，这里就空了下来。我的意思是，为国家安全局新建总部机关，只是元首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杨怀烈勉强笑了笑，说道，“你们知道，元首勤俭节约。新建总部机关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现在很多地方得花钱，能省一点算一点。此外，新建总部机关需要三到五年，重新装修只需要半年。” “我觉得，重新装修都可以省了。”刘雪丽显然有点不满意。 唐旭宸没有什么意见，他主管外勤，留在总部的时间肯定很少，自然对总部机关没什么要求。 “装修是肯定的，有什么意见，你们得提出来。” 刘雪丽瘪了瘪嘴，连唐旭宸这个“局长”都没发表意见，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大楼地上五层的建筑总面积接近两万平方米，能容纳上千人。因为大楼外的空地可以设置露天停车场，所以地下三层能够充做各种功能区域，比如中央计算机机房、物质装备仓库等等。 刘雪丽提出了一些意见，比如安装一套功率更大的中央空调系统，为地下室的机房里的超级计算机散热。设置一个指挥中心，把所有非承重墙换成玻璃幕墙，方便现场指挥。安装智能安保系统，在主要通道与房间里安装监控设备。配备审讯室、设备仓库、接待室、餐厅与小型医疗站。 唐旭宸也提出了要求，只不过没有刘雪丽那么多，比如在楼顶设立直升机起降点，开一扇直接通往地下室的侧门。 杨怀烈都答应了下来，只是让他们记得告诉改装工程的监理人员。 转了一圈，三人回到了大厅里，见到了工程监理。 “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两位是唐旭宸与刘雪丽，将来的国土安全局局长与副局长。这位是二炮工程部队的汪祁峰少校。” 在杨怀烈的介绍下，唐旭宸与刘雪丽先后跟汪祁峰握手。 “小刘，把那些要求告诉小汪吧，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刘雪丽点了点头，跟着汪祁峰离开了大厅。 “二炮工程部队？” “修建这栋大楼的就是这支部队，只不过当时还没有第二炮兵。元首与总参谋长已经决定，先把总参谋部下设的情报机构合并到一起，以军情局为核心，所以原本属于军事安全局的机构都归我管了。”杨怀烈笑了笑，说道，“我国的所有战略弹道导弹发射井，以及机动式弹道导弹发射阵地都由这支部队修建。对他们来说，改造一栋大楼简直是小菜一碟，你不用担心什么。” “我也没有担心什么。” “那个女的逃掉了。” “哪个女的？”唐旭宸有点疑惑。 “把核弹头送入我国境内的飞行员。”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她没有去墨玉县，至少没有被我们的人发现。根据徐曾汇交代，她叫张梓琳，国安部的情报人员，潜伏在克拉克身边，做过几次整容手术。” “能找到她吗？” “肯定能，只是需要时间。不过她是执行者，知道的东西非常有限，我没有在她身上花太多的人力与资源。”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她应该为贾巴德的死负责。” “需要负责的不是她，而是徐曾汇，是他下令营救克拉克，因此张梓琳别无选择，只能杀了贾巴德。” “杨局，你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如果我命令你去杀某个人，你会拒绝吗？那么，应该由你、还是由我来承担责任？” “我会问清楚情况。” “你知道保密条例，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再说了，就算你问了，我也可以编造个理由。” 唐旭宸沉默了，杨怀烈说的确实是事实。 情报人员是执行者，按照命令行动，根本不需要理由。 “我们的人找到李瑞佳了。” 唐旭宸微微一愣，说道：“把她抓回来了？” “当然没有。她有元首的特赦令，还兑现了承诺。她去了奥地利，在一个小镇上买了一套房子。”杨怀烈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只是，她没有巴基斯坦的特赦令，而她要为秘密基地里的三十多名巴基斯坦官兵的死负责。巴基斯坦情报机构不会放过她，也许会在某一天找到他。” “如果张梓琳是无罪的，她也是无罪的。” “有罪与无罪，不由我们来评判，而且是非黑白的界线本来就没有那么明显。张梓琳没有参与纳坦兹发动的军事政变，而她是主要参与人员。阿齐兹重新掌握大权，纳坦兹能活到明年就很不错了。她知道很多秘密，为了铲除军队里的异己、巩固政权，阿齐兹需要她掌握的秘密。”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知道李瑞佳的结局不会好到哪里去。 “还有，我们查出了那些武装人员的身份。” “国安部的人？” 杨怀烈摇了摇头，说道：“来自美国，是一家私人安保公司的雇员，全部是华裔、日益与韩裔，大部分是退役军人，有的到伊拉克与阿富汗执行过任务，还有一些是退役特工与情报人员。” “全部如此？” “显然，他们都由中央情报局派遣，只是在行动中听从徐曾汇与方振国指挥。” “有这么简单？”唐旭宸很是疑惑。 “确实没有这么简单。我听过几段对话录音，包括你跟交代出最后一罐神经毒剂的那名武装人员的对话，他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不像是在美国土生土长的华裔。只是，我现在只查到了这些。国安部的资料库里没有相关记录，徐曾汇负责直接指挥，方振国把这些秘密带进了坟墓。” “如果他们是国安部派去美国，再由中央情报局从安保公司雇佣后派来的人员，中央情报局肯定有相关记录。” “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中央情报局有什么。” “杨局……” “当然，我们会展开调查。元首已经说了，此事要追查到底。” “或许，我们应该从别的地方着手。” “俄罗斯？” 唐旭宸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了苏沃诺夫的事。 “这就别想了，元首让我们不要把俄罗斯牵扯进来，至少在掌握了更加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能把矛头对准俄罗斯。” “为什么？” “即便俄罗斯有份，充其量也只是一个配角。我们连主角都搞不定，去对付一个配角有什么用？” “这不是理由。” 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把苏沃诺夫交给了俄罗斯情报机构，俄罗斯总统则答应让巴基斯坦成为上合组织正式成员国。” 唐旭宸微微一愣，显得很惊讶。 “我们必须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杨怀烈看着唐旭宸，说道，“我不指望你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你应该相信元首的判断。” “你觉得我无法理解？”唐旭宸淡淡一笑，说道，“虽然方振国死了，但是徐曾汇交代的那些事情，还有让你接管国安部，在国安部内部展开的调查，已经证明国安部与恐怖袭击有关。核弹头在巴基斯坦境内引爆，纳坦兹差一点发动了军事政变，还有遭到神经毒剂袭击的秘密军事基地，阿齐兹的政治地位肯定受到了威胁。如果他空手返回伊斯兰堡，那些觊觎总理宝座的政客肯定会向他发难。巴基斯坦在十多年前就申请成为上合组织正式成员国，只是其国内部族势力与阿富汗塔利班有染，所以一直没能得到批准。虽然在美国发动反恐战争之后，巴基斯坦的积极表现澄清了其反恐立场，但是受到印度牵制，特别是俄罗斯与印度的关系，巴基斯坦仍然游离在上合组织大门之外。这是元首送给阿齐兹的大礼包，帮助他巩固政权。” “你能明白，那就最好不过了。” 唐旭宸叹了口气，他当然明白，以中巴关系，让巴基斯坦保持稳定就是在维护中国的国家利益。 为了国家利益，元首不得不让步妥协。 “其实，我们抓住苏沃诺夫，已经产生了敲山震虎的效果。元首决定不再追究，既保住了俄罗斯总统的颜面，也警告了俄罗斯情报机构，不要在涉及到我国核心利益的问题上做文章。”杨怀烈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关键依然是美国，特别是涉及到这一系列恐怖袭击事件的中央情报局。” “需要我做什么？” 杨怀烈看了唐旭宸一眼，说道：“调查工作由军情局负责，与你没有关系，我只是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什么意思？”唐旭宸很是惊讶。 “任命书正式下达后，你就不再是军情局的人了，军情局的事自然与你无关。” “杨局……”唐旭宸有点无语。 “因为是你阻止了恐怖袭击，所以我才告诉你。” “好吧，这个国土安全局又是干什么的呢？” 杨怀烈笑了笑，说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提出这个问题？” 第110章 纪念墙 “从本质上讲，国土安全局是一个‘后效机构’。” 唐旭宸微微一愣，他明白“后效机构”的意思。 “说得简单一些，就是以应付解决各种针对国土安全的突发事件为主，如同安全领域的消防队。” “杨局，我觉得说成是‘清洁工’更贴切。” 杨怀烈淡淡一笑，没有跟唐旭宸斗嘴皮子。“所有预防性质的行动，由其他情报安全机构负责。这也是元首决定成立情报安全委员会的初衷。国土安全局相当于守护国土安全与国家利益的最后一道防线。” “最后防线？” “在预防措施全部失效之后，就轮到国土安全局上阵了。在你们身后是祖国，是亿万平民百姓，如果你们失败了，那就意味着恐怖份子获胜，意味着亿万无辜民众的生命财产将受到威胁。如果这是一场战争，你们守卫的就是最后一道防线，在你们身后再无能够抵挡敌人的防线。” 唐旭宸沉默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害怕了？”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责任太重大了。”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我才三十多岁，在军情局的工作时间不算长，欠缺经验。把我放到这么高的位置上，我担心不足以胜任这么艰巨的工作。” “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你在追回神经毒剂与核弹头的行动中表现出的能力，让我相信你能胜任。”杨怀烈笑了笑，说道，“每个人都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我也不例外。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担任情报网络负责人，有过跟你相似的担忧。换个个角度看，这何常不是一个机会？”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其实，你也没必要担心什么。在情报方面，国土安全局拥有最高调阅权，其他情报机构将无条件的与国土安全局共享与国家安全有关的情报，特别是恐怖主义、民族分裂主义与极端主义的情报。即便在预防性行动中，国土安全局都有间接参与权，能及时获得各种情报行动的信息。总而言之，虽然针对三股势力以预防为主，但是鉴于这次事件，后期阻止与防卫依然非常重要。元首说过，如果我们不能让恐怖份子放下屠刀，那就只能彻底消灭恐怖份子！”杨怀烈拍了下唐旭宸的肩膀。“你们不是在孤军奋战，在他们身后还有我国所有情报安全机构。” “这是在鼓励我？” “如果你需要顾虑，那就算是吧。” 唐旭宸笑了笑，说道：“任命书什么时候下达？” “就这几天，等元首从上海回来。” “首脑会议没出什么问题吧？” “一切都好。” “元首让我们追查到底……” “是我们，军情局。”杨怀烈笑了笑，说道，“我不是针对你，你得把精力放在组建国土安全局上。” “杨局，在任命书下达之前，我还是军情局的人，对吧？” “欧阳去了美国。” “有什么收获？” “暂时没有，也没有这么快。”杨怀烈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有理由相信，中央情报局的参与程度比我们现在发现的要深得多。伯纳德交代的情报非常有限，只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关，没有提及纳坦兹策划的军事政变，而徐曾汇与方振国都已交代，中央情报局为纳坦兹提供了支持。” “看来，欧阳太莽撞了，他不应该杀了克拉克。” “就算让克拉克活着，我们也未必能够撬开他的嘴。”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根据徐曾汇交代，张梓琳早就怀疑克拉克不是情报掮客，而是中央情报局的人，类似于欧阳那样的秘密人员，情报掮客只是他的伪装身份，而且使用了很多年。果真如此，我们很难从他身上获得有价值的情报。” “问题是，我们没有别的线索了。” “这种颠覆某个国家政权的情报行动，肯定由中央情报局的上层领导直接策划，他们知道所有秘密。” “你是说……” “两天前，中央情报局局长弗兰克以健康为由递交辞呈，美国总统将在近期批准。行动副局长斯克尔斯已经离任。在美国总统安排新局长之前，由情报副局长杜伦特暂时管理中央情报局。” “这很正常。” 杨怀烈笑了笑，说道：“看上去很正常，但是也不正常，至少斯克尔斯没有理由在弗兰克之前辞职。按照中央情报局的行政体系，如果他留在中央情报局，应该由他暂时接管，轮不到杜伦特上位。” “这有什么关系？” “显然，他是主要参与者，甚至是直接实施者，弗兰克只是发号施令，而杜伦特没有参与相关行动。按照美国的法律，即便没有立案调查，国会情报委员会也会召开听证会，他与弗兰克都逃不掉。让杜伦特在这个时候上位，等于有了一个缓冲区间。此外，杜伦特是情报副局长，掌握着所有绝密情报。在国会召开听证会之前，他有很多时间处理掉那些不能曝光的情报。换句话说，此事已经败露，白宫正在为中央情报局擦屁股，防止事态扩大与失去控制。” “问题是，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失去控制了。” 杨怀烈勉强笑了笑，对唐旭宸的这句话不置可否。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们不会善罢甘休。弗兰克与斯克尔斯辞职，却无法忘记曾经做过的事情，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情报。” “他们肯定会死，而且死于意外，就在近期。” “谁能保证他们没有留下后手？徐曾汇都想到为自己留条退路，弗兰克与斯克尔斯会坐以待毙？” “有很多种可能，不过对我们来说都一样，他们会在近期意外丧生。” “杨局……” “我已经让欧阳展开调查，有发现了，他会跟我联系。”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元首要求追查到底，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名嫌犯。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得看欧阳能找到什么样的线索。” “让我参与调查。”唐旭宸直接说了出来。 杨怀烈笑了笑，说道：“你即将成为国土安全局局长，你认为这么做合适吗？当然，如果涉及到国家安全，肯定少不了国土安全局的份。到时候，你是局长，派谁去调查，自然由你做主。” 唐旭宸微微一愣，明白了杨怀烈的意思。 这时候，刘雪丽与汪祁峰回到了大厅里面。 “怎么样，谈好了吗？” 刘雪丽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看上去，她不是很高兴。 “有点麻烦，不过在工程上不存在太大的问题。加班加点的话，能够在半年工期内完成全部改造工作。”汪祁峰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只是工程量超过预期，之前规划的预算远远不够。” 杨怀烈笑了笑，说道：“这是小事，我会向元首申报。实在不行，由军情局垫付。” “这样的话，我尽快提交详细的改造方案。” “行，这事你跟小刘商量，她是常务副局长，由她决定就行了。” 汪祁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唐旭宸朝四周扫了一眼，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还有想法？” “我想把这个大厅保留下来。”唐旭宸回头看了杨怀烈一眼，“把墙砖换成整块的黑色大理石或者黑色花岗岩。” 杨怀烈不大明白唐旭宸的意思，刘雪丽也不知道唐旭宸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想把所有在阻止与抵抗恐怖袭击中丧生的烈士的名字刻在墙上。用花岗岩吧，黑色代表庄严与肃穆，英烈的名字为红色，让所有在此工作的人员时刻谨记，我们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恐怖份子。” “只有时刻保持警惕，才能战胜恐怖主义。”刘雪丽跟了一句。 “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能让我们记住那些在捍卫国家与保卫人民的战斗中英勇牺牲的烈士。”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对汪祁峰说道，“要用最好的黑色花岗岩，要用整块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亲自负责。”汪祁峰立即答应了下来。 “这是一面纪念墙。齐锋霆、秦国柱、江德志、彭少勋、张卫国、杜海兵、找宏伟、王乐铭、巩宇凡，”唐旭宸停顿了一下，“严非。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真实姓名，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刻上他们的真实姓名。” “还有陈鲁豫、罗钧平、贾巴德等等。” 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他们的真实名字还不能公开，但是可以留下地方，等到他们涉及的秘密行动解密后再刻上去。” 唐旭宸长出口气。他知道，很多绝密行动永远不会解密，也许齐锋霆他们的真实姓名永远都无法出现在纪念墙上。他们为国奋战，为国牺牲，死后甚至不能让缅怀他们的后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 这么做，公平吗？ 不关乎公平，因为他们履行了承担的使命，实现了人生的价值。他们活着时，受到尊重与敬仰。他们死去后，得到缅怀与祭奠。人们无法知道他们的姓名，但是记住了他们为国家与人民做出的牺牲。 永垂不朽的不是由几个汉字组成的名字，而是他们的英勇事迹。 第111章 水到渠成 瑞士首都伯尔尼。 这座以“熊出没”命名的城市，只有不到二十万居民。城区被阿勒河分成两部分，左岸是老城、右岸是新城。与古色古朴的城区相对的是，除了享誉全球的钟表，这里有众多从事电子与通信、医药化工、环保与能源技术的高新技术企业，只是最重要的，依然是世界闻名的银行业。 虽然才三天，但是木林森已经喜欢上了这座城市。 坐在阿勒河畔，品味现磨的拿铁咖啡与精心制作的巧克力糕点，享受和暖的阳光与拂面而过的河风，眺望远处的雪山，还有湛蓝天空中的朵朵白云，就这样安静的呆上一天，绝对是很舒服的事情。 无论是装束、还是言行，木林森与游客没有两样。 伯尔尼是一座旅游城市，老城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设为世界遗产，这里还是万国邮政联盟、国际铁路运输总局、国际版权联盟等国际组织机构的所在地，所以街头上经常能看到外国人的身影。 没人会关注一个坐在河边长椅上观赏美景的东方人。 墨镜下，木林森的眼睛盯住的不是远处的雪山，而是河面上的一艘游艇。他的目标人物就在那艘游艇上。 去年的上合组织首脑会议结束后，杨怀烈超额兑现承诺，给了木林森半年长假。 春节前，在休假结束后，杨怀烈给他安排了任务：寻找潜逃的国安部情报人员张梓琳。 找人，正是木林森的强项。 经过大半年搜寻，半个月前，木林森在日内瓦追上了张梓琳，并且利用在酒店获取的头发做基因鉴定，确认了她的身份。 人可以改变装束，改变相貌，甚至改变指纹，却无法改变基因。虽然用干细胞治疗白血病或者血友病，会让患者的血液基因发生变化，但是不会影响其他细胞，即无法改变所有细胞的基因。 杨怀烈没有下令抓捕张梓琳，只是让木林森跟踪监视。 半个月里，张梓琳先后去了日内瓦、洛桑与苏黎世，三天前来到伯尔尼。在此期间，她去得最多的地方就银行。 她去银行只有两件事可做，一是提取存款，二是拿走存在保险柜里的物品。 如果是转帐或者存放物品，她不会接连去十几家银行。 按照木林森推断，她很有可能是取走存放在银行保险柜里的物品，而且很有可能是分散存放的现金。虽然转账更加方便，但是很容易被追查。有经验的情报人员会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存放一些现金，以备不时之需。张梓琳已经逃亡一年多，携带的现金恐怕已经用光，不然不会来瑞士。 取走这些现金后，她会离开瑞士，甚至离开欧洲。 在南非、在拉丁美洲、甚至在东南亚，有很多可以供她藏身的地方，而存在瑞士银行里的现金足够她花费好几年。 几年之后，恐怕就没人记得她了。 这是标准的逃亡程序，如果哪一天，木林森也要被迫逃亡，他会做同样的事情。 唯一让木林森想不明白的是，张梓琳为什么不把现金存放在一家银行里面，而是分散存在十多家银行里？ 木林森在几家瑞士银行开有账户，了解这些银行的情况。几乎所有瑞士的银行都有面向私人的贵重物品保全服务，也就是提供一个由客户掌握密码的保险柜。这种保险柜一般是一个长二十英寸、宽十英寸、高八英寸的金属箱，足够装下一百五十万欧元。要是换成容易脱手的有价证券，那就更多了。对一个亡命天涯的情报人员来说，一百五十万欧元足够平静的生活十年。没有任何理由为逃亡准备更多的钱，也没有理由把这些钱分散存放在十多家银行里面。 从逃亡的角度来看，把这些钱存在一家银行里，取走的时候将更加便捷。 除非张梓琳想取走的不是钱，而是某样东西，还是她不知道的东西。 木林森如实向杨怀烈汇报了情况，提出了这个猜测，因此杨怀烈决定让他继续跟踪监视张梓琳。 如果那是某样东西，很有可能跟克拉克、跟去年的恐怖袭击有关！ 做出这样的推测并不难。克拉克是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做了不干净的事情，首先就得提防被杀人灭口，也就有可能提前准备了退路，比如某件能证明中央情报局策划与实施恐怖袭击的证据，并且放在了最安全的地方。张梓琳是克拉克的“****”，还是国安局的秘密情报人员。她有可能知道克拉克掌握了证据，但是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她更加清楚“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的道理，知道在徐曾汇落网招供之后，中国的情报安全机构绝对不会放过她。她必须找到克拉克藏起来的证据，获得跟中国情报安全机构进行交易的资本，保全自己的性命。 游艇靠岸的时候，已是傍晚。 木林森提前五分钟到达位于游艇码头附近的停车场。在他发动轿车时，张梓琳也来到了停车场。 那是一艘小型游艇，只载十多名观光客，木林森没有冒险跟上去。 木林森留意着从游艇上下来的观光客，也许张梓琳在找的东西不在银行里面，而是在某个人那里。 没什么异常，也许张梓琳在阿勒河上游玩一个下午只是为了装扮成游客。 张梓琳驾车离开的时候，木林森没有立即跟上去。他早就在张梓琳的小车上安装了一个由指令控制的间发式定位跟踪装置。不出意外的话，张梓琳将回到居住的小酒店，在明天上午去某家银行。 此时，中国已是北京时间凌晨一点。 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刘雪丽发现唐旭宸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 按照她的要求，施工队伍打通了大楼四层与五层，从中间分隔成两个区域，只是没有明确的界线，东面是由唐旭宸直接领导的外勤处，西面则是刘雪丽领导的情报处。两人的办公室在五层，由一条悬空的走廊连接，各自有通往办公区域的楼梯。办公室四面墙壁都是双层中空玻璃，虽然可以通过向夹层吹雾阻断光线，但是一般情况下，两人的办公室都保持透明状态。这是一种态度，还能让其他工作人员知道他们有没有在办公室里面，以便及时向他们汇报工作。 拿起外套，刘雪丽去了唐旭宸的办公室。 “还没忙完？”进去后，刘雪丽才敲了敲同样用玻璃制成的房门。 “快了，在看特请局的报告。”唐旭宸抬头看了眼刘雪丽，又把目光转到了面前的计算机屏幕上。 “这些事情，永远都忙不完。” “总不能搁在这里不处理吧。”唐旭宸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今天，又收到了三份与元首有关的情报。” “我看了，只是情报，连警告都算不上。”刘雪丽坐到唐旭宸对面的椅子上，知道他一时半会走不了。 “元首什么时候去纽约？” “下周三，行程安排没有变更。” 唐旭宸揉了揉额角，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派人随同。” “派人？”刘雪丽笑了起来，说道，“你是想亲自去吧？”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收到了十七份有关情报。”唐旭宸拍了拍放在办公桌左侧的那叠文件。“虽然都只是情报，连警报都算不上，但是我们不应该轻视，特别是现在，必须加强戒备。” “去年的上合组织首脑会议之后，每天都能收到这样的情报。” “不是每天。我统计过，在这个月之前是平均每周一点七次，而在这半个月里，已经超过每天一次。” “这只是夸张的说法。” “小雪，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刘雪丽很是认真，看上去对唐旭宸非常不满。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我答应你，等元首从美国回来，我就去请假。” “这可是你说的。” “我们都有十天年假，算上前后三个周末，可以休假十六天。” “要是在月初请假，算上国庆，还能多耍几天。” “这都已经过去了，不说行吗？” “行，只要到时候别忘了刚刚做出的承诺。” “肯定不会忘。”唐旭宸笑了笑，说道，“你去开车吧，我看完这点就下班，等会在楼下见。” “给你五分钟，不然今晚就走回去。” “我打车回去。” “那得看你有没有打车的钱。” 在唐旭宸的惊讶目光中，刘雪丽拿走了放在他外衣口袋里的钱包，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唐旭宸有点郁闷，虽然有一些员工在上夜班，但是他这个局长总不能向员工借钱吧。 看完特勤局发来的文件，唐旭宸赶紧下了楼。 国土安全局成立之前，唐旭宸就与刘雪丽住在了一起。 唐旭宸拉不下面子，只说暂时住在刘雪丽那里，理由是在北京没有住的地方。杨怀烈答应分给他的福利房还没破土动工，两年后才能建成，能在三年后入住就很不错了。刘雪丽买了一套商品房，虽然只是两居室，但是足够了。其实局里的人，特别是田皓桐与宫浩宁，早就看穿了两人的关系。 春节过后，两人的关系正式公开，开始考虑结婚的事情。 刘雪丽对婚礼没什么要求，只是唐旭宸不想扯张结婚证了事，即便不办婚礼，也应该渡蜜月。 因为两人一直抽不出空闲，所以结婚的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 第112章 绑架 汽车轮胎从石板路面上碾过时发出的声响，让木林森醒了过来。 是一辆蓝色的厢式货车，木林森立即提高了警惕。 伯尔尼是一座安静祥和的城市，犯罪率几乎为零。别说是平常，即便到了周末，也很少有人在夜间出门，更别说深更半夜开着车在狭窄的背街小巷里乱蹿。夜间出来的，大多是耐不住寂寞的游客。 问题是，游客会驾驶一辆能装十来人的厢式货车吗？ 那辆车没有开灯，而且发动机在怠速运行，利用下坡路面滑了过来，所以发出的声响非常微弱。 如果木林森在房间里面，受窗户阻挡，肯定听不到车轮碾压路面发出的声响。 厢式货车停在张梓琳入住的那家小酒店的大门外，离木林森的轿车有三十米。从车上下来四个人，全是男人，穿的都是黑色外套，还戴着黑色帽子，是那种匪徒抢劫银行时经常使用的棉帽。 四个家伙下车后都朝四周扫了一眼。 木林森躺在副驾驶位置上，而且放平了座椅，所以那些家伙没有看到他。 车上还有一个人，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而且厢式货车没有熄火，表明这些家伙很快就会离开。 木林森小心翼翼的取出了放在储物柜里的手枪，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智能手机。 来到伯尔尼的第一天晚上，木林森在张梓琳入住的房间外面，还有上下楼道转角处安装了微型监控探头。 那些家伙进入了酒店，没有敲门，而是在用工具撬门。 这是一家类似于家庭宾馆的小酒店，又是半夜，大厅里只有那名六十多岁的房东，说不定已经睡着了。 不到半分钟，大门就被撬开，而且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两个家伙进了酒店，另外两个留在大门附近，一个在门里面，一个在门外面。从撬门技巧与人员部署可以断定，他们受过专业训练，他们的目的不是去杀人，而是绑架住在酒店里的某个人。 值得绑架的，只有张梓琳。 木林森打开手机，把屏幕亮度调到最低，调出了四个监控摄像头的画面。 两个家伙已经来到张梓琳住的房间外面，其中一个拿出连接到手机上的光纤探头，从门缝塞了进去。 木林森把手机放到大腿上，拿起手枪，开始安装消声器。 其实，木林森很讨厌用枪。只要条件允许，他会选择用其他武器，比如匕首与毒针来杀死敌人。关键是枪支太容易引起关注，哪怕是安装了消声器的小口径手枪，开火时依然会发出很明显的枪声。在比较安静的地方，比如这里，使用手枪射杀敌人，等于为其他敌人发出了警报。 只是，如果同时对付几名敌人，枪支依然是最佳选择。 木林森使用的是一把九毫米口径的p99手枪，而且发射专门的减装药枪弹，以降低射击时的声响。虽然威力大幅度降低，安装消声器后更是如此，但是对付十米内的人员，依然有足够的杀伤力。 仔细观察了一阵，那个家伙收回了光纤探头，然后取出了一只小型高压瓶。 毒气？ 应该是某种气体麻醉剂！ 两个家伙戴上简易防毒面具，通过门缝把高压瓶里的气体吹进了房间，随后还用毛巾塞住了门缝。 手法很娴熟，这种做法也很高明。 显然，他们知道张梓琳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情报人员，而且他们的目的不是杀她，而是绑架她。如果直接冲进去，很有可能惊醒张梓琳，然后与她交火。到时候就算逮住她，也会惊动附近的居民。虽然伯尔尼的警察并不多，但是效率很高。如果警察及时赶到，这些家伙将吃不了兜着走。 先用麻醉剂把张梓琳弄昏，再带走她就容易多了。 揣好手枪，木林森爬到后排座位上，用刀子划开座椅的皮套，从后备厢里取出了一瓶白兰地。 木林森没有酒瘾，那是在寻找张梓琳的时候，途径巴黎买的，准备带回去送给杨怀烈。 那瓶酒，花了木林森几百欧元。 拿来送礼的，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往嘴里灌了两口，又往身上洒了一点，木林森才推开右侧后车门，猫着腰下了车。跑到前方第三辆车旁边，他才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朝酒店大门走去。看他的样子，像是一个十足的酒鬼。 坐在车上与站在门外的两个家伙发现了木林森，只是看到他手上的酒瓶，还有踉跄的步伐，都放松了警惕。 一个酒鬼，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走到离酒店大门大约十米的地方，木林森身子一歪，趴到放在路边的垃圾筒上，抠了下喉咙，把胃里的晚餐吐了出来。 那两个家伙只看到木林森呕吐，没看到他抠喉咙的动作。 这下，他们更加放松了警惕。 木林森没有继续朝酒店大门走去，而是沿着大街，一步一拐的朝街尾走去。 在木林森走近的时候，坐在车上的那个家伙看了他一眼，随即就转开目光，因为木林森的外套上沾满了呕吐物。 也就在这个时候，木林森把手伸进外套里面，握住手枪抠下了扳机。 三枪，两枪打在车门上，穿透车门后射进了那个家伙的身体，一枪通过敞开的车窗打爆了那个家伙的脑袋。 枪声很微弱，只是在寂静的夜晚依然非常明显。 木林森加快了脚步，同时拔出手枪。 酒店外的那个家伙听到了枪声，只不过他没有立即发现车里的同伙已被击毙，反而朝厢式货车走了过去。 也许，他想询问车里的同伙，有没有听到枪声。 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木林森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 在他靠近厢式货车的时候，木林森已经从车尾绕了过去，朝他连开两枪，并且在走近后朝他的脑袋补了一枪。 其实有点多余，那两枪全都打中心脏，已经要了他的性命。 这时候，大门内的那个家伙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也许是听到了同伙的尸体倒下时发出的声响。 木林森没有半点迟疑，隔着酒店的玻璃门，朝他射出了剩下的全部子弹。 这把手枪的弹匣里有十六发子弹，十发子弹一口气射出去，即便没有打中要害，也能让那个家伙倒下。 只是，动静太大了。 玻璃门碎裂时发出了很大的声响，碎玻璃掉到地上时发出了更大的声响。 进入酒店时，木林森已经为手枪换好弹匣。这次，弹匣里装的是普通子弹，木林森只准备了一个弹匣的减装药枪弹。 那个家伙已被击毙，其中两枪打在脑袋上，木林森没有补枪。 房东仰面躺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没有死，只是在昏睡。 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上楼的两个家伙显然听到了下面的响动，也许还通过无线通信设备呼叫了楼下的同伙。 走到楼道口，木林森拔出了那把用来划破座椅皮套的瑞士军刀。 这是他在日内瓦买的，正宗的瑞士军刀，而且是伞兵型，摁下转轴上的按钮，刀刃就能弹出来。 在那个家伙从楼道里冲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木林森手里的瑞士军刀。 十二厘米的刀刃直接刺入他的胸腔，刺破了心脏。 几乎同时，木林森抓住了他握枪的右手手腕，让他没能在死前抠下扳机。 拔出军刀，让那家伙倒下的时候，木林森赶在他吐出鲜血之前，顺手摘下了他脸上的防毒面罩。 他还没有死透气，正瞪大眼睛看着木林森。 “汤米……汤米？”楼上传来了召唤声。压低了嗓音，显然是不想吵醒住在其他房间里的游客。 木林森没有上楼，而是离开了酒店。 楼上，那个家伙退入了张梓琳的房间，还虚掩上了房门。 他很紧张，手枪一直对着房门，甚至不敢眨眼。 虽然没有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但是他通过无线通信设备呼叫了三个同伙，却没有一个回答他。他听到了从楼道口传来的响动，开始还看到了倒在楼道口的那个同伙，准确的说是同伙的两条腿。 外面有敌人，还是很厉害的敌人，也许不止一个。 四名同伙都死了，敌人肯定会冲进来。 该怎么办？ 他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绑架她已经不可能了。 杀了她，还是放了她马上逃命？ “喂！”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话语，把他吓了一跳。 在他转过身来，准备朝身后的人开枪时，却看到了一片明亮的光芒。那是枪口闪光，也是他看到的最后的景象。 木林森只开了一枪。 即便安装了消声器，p99在发射普通枪弹时，枪口噪声强度都高达一百分贝，相当于喷气式客机着陆时发出的噪声。 再说了，那一枪直接打中脑袋，没有必要开第二枪。 收起手枪，走到床边，木林森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张梓琳的手脚已经被索套绑好，嘴上还帖了一块强力胶布，只是身上什么都没穿。 这娘们，竟然喜欢裸睡！ 木林森没多罗嗦，迅速搜查了张梓琳的旅行箱，找到了她的护照等个人物品，然后用床单把她裹了起来。 这时候，木林森看到了放在墙角的旅行背包。 很重，像是装了几块石头。 木林森立即想到，里面装的肯定是她从银行里取出来的现金。 提起背包，扛起张梓琳，木林森离开了酒店。 如果附近的居民听到了枪声或者看到了酒店门外的尸体，肯定会报警，必须赶在警察到来前离开。 第113章 半夜来电 云消雨散后，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各住一个房间，那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在结婚被提上日程安排之前，唐旭宸与刘雪丽就住到了一个房间里，睡在一张床上。之前“借”给唐旭宸住的房间成了书房，其实原本就是书房。 “睡觉吧，天都快亮了。” “我睡不着。” 唐旭宸看了刘雪丽一眼，说道：“开始还嚷着要睡觉，现在怎么睡不着了。” “还不是你，把我搞兴奋了。” 唐旭宸有点无语，他在****前只想睡觉，没想过做别的事情。 “旭宸，我们辞职吧。” “辞职？” 刘雪丽点了点头，说道：“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杨局，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我们永远都渡不了蜜月。” 唐旭宸苦笑了起来，这到是实话。 杨怀烈没有反对他们结婚，还一直在撮合他们，只是唐旭宸是国土安全局局长，刘雪丽是常务副局长，两人当中，总得有一个留在国土安全局主持日常工作，不可能让他们同时休假。 “以我们的能力，到哪都能找到工作。”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想也不迟。”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渴吗？我去倒杯水。” 刘雪丽也叹了口气，她知道唐旭宸在回避这个问题。 下了床，唐旭宸去了厨房。在他端着水杯准备回卧室的时候，客厅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唐旭宸有点疑惑，知道刘雪丽家里座机的人并不多。如果有要紧的事情，会首先给他们的手机打电话。 “小雪，是不是你父母打来的电话？” “你接吧，我在洗手间。” 唐旭宸没多想，拿起了话筒。他已经准备跟刘雪丽结婚，而且在好几年前就去拜见过刘雪丽的父母，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他妈的事情。再说了，他们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双方父母根本不在乎这些。 “伯父……” “谁是你伯父？” 唐旭宸一愣。“杨局，这么晚了，你怎么打这个电话？” “你跟小刘的手机都关机了，我不打这个电话，那就只能派人来敲门了。” “应该是没电了。”唐旭宸编了个理由。他知道，肯定是冲澡的时候，刘雪丽关掉了他们的手机。 “现在去书房，打开计算机。” “有很重要的事情？” “这是普通电话，不方便说。” “好，我去书房。” 唐旭宸去了书房，打开笔记本计算机，启动安装有加密器的路游器，然后打开了军情局的专用视频通信软件。 “什么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我们的人找到了张梓琳，准确的说是在被迫的情况下抓捕了张梓琳。” “等等。”唐旭宸去拉上了窗帘。“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半小时前。”接下来，杨怀烈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我们准备审讯她。你是去年那起恐怖袭击事件的主要调查人员，所以需要你配合。小刘方便的话，把她叫来，她也是主要调查人员。” “好的，稍等。” 唐旭宸去把刘雪丽叫了过来。因为是视频通信，所以两人都穿上了睡衣。 此时，伯尔尼东南，图恩湖北面的一座废弃矿井里面。 虽然瑞士的矿产并不丰富，但是在几十年前，特别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矿产是瑞士的重要经济支柱之一，曾经向德国出口过煤、铁矿与铜矿。随着战后经济转型，这些矿井被陆续废弃。 把摄像头对准张梓琳，木林森才取出一颗嗅盐，在她鼻子前挤破。 刺鼻的气味，立即让她醒了过来。 木林森没有急着说话，去调整了照明灯的角度，让强光正好照射在她脸上。 刺眼的光芒，让她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阵才完全适应。 看到站在照明灯旁边的木林森，张梓琳笑了起来。虽然她看不清楚木林森的相貌，但是能够猜出木林森的身份。 能够绑架她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来自中央情报局，一种来自军情局。 “笑够了吗？”木林森拿起一瓶水走过去，把瓶口递到了张梓琳嘴边。 张梓琳没有客气，喝了几口。 等她喝够了，木林森才把瓶子拿开。“现在，我们开始吧。” “你想知道什么？” “首先，你搞错了关系，发问的应该是我。其次，我不想费时间跟你玩问答游戏，只想听你说。” 张梓琳再次大笑了起来，木林森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也就表明了他的身份。 “你喜欢笑的话，我有很多办法让你笑得合不上嘴。” “我知道迟早有这一天。我做的那些事情，你们不会放过我。不管我逃到哪，你们都会找到我。” “你认为，是我们找到了你？”木林森拿出手机，调出监控摄像头拍下的画面，然后把手机递到张梓琳面前。“没错，我找到了你，而且在半个月前就找到了你。只是要对付你的人不是我。” “你觉得，这种小花招就能蒙骗我？” “我没有必要蒙骗你，画面上的这两个家伙，还有留在外面的三个人都被我杀了。如果我晚去几分钟或者当时没在附近，你早就被他们带走了。当然，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只是我敢保证，如果我现在放了你，你会在天亮之前被这些家伙的同伙绑架，而且到时候不会有人来救你。” “这么说，我应该感谢你？” “没这个必要，我不是受你所托才在暗中保护你。” “他们是什么人？”虽然张梓琳没有完全相信木林森的话，但是也没有完全怀疑。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木林森收起手机，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猜的。我是军情局的人，那么他们就是中央情报局的人。让我感兴趣的是，中央情报局为什么要派人来绑架你？” 张梓琳沉默了，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根据徐曾汇交代的事情，你是按照他的命令，潜伏在克拉克身边，负责把核弹头送入我国境内，交给前来接应的国安部人员。你也确实这么做了，而且在接应人员到达之前就离开了现场。按理说，你与中央情报局没有直接关系，中央情报局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那么为什么派人对付你？” “你想知道什么？” 木林森笑了笑，说道：“我已经说了很多，现在想听你说。” “我能得到什么？” “方振国已经畏罪自杀，徐曾汇也已伏法。半个月前，我在日内瓦找到了你，跟你去了洛桑与苏黎世，在三天到了伯尔尼。如果我要抓你，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更不会冒险干掉五个情报人员。” “这么说，你会放了我？” “对，还让你带走这笔钱。”木林森踢了下放在脚边的旅行背包。“当然，前提是，你得说出实情。”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很简单，你别无选择。”木林森又笑了笑，说道，“我花了大半年才找到你，然后用半个月跟踪你。如果不是那些家伙出来搅局，我会继续跟踪你，直到你带我到达目的地，拿到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这意味着，如果你信不过我，不肯跟我合作，我有大把的时间来撬开你的嘴。” “除非杀了我。” “如果有必要，我会杀了你。” 张梓琳沉默了，她已经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非常厉害，跟他玩弄花招手段，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你明知道我们会找到你，依然选择了逃亡，表明你不想死。” “没错，我不想死。如果我说了出来，你会立即杀了我。” “你不说才会死，而且会在死之前遭受很多折磨。你应该相信，我能找到你，把你从五名中央情报局的秘密人员手里救出来，我肯定有足够的办法对付你，让你用知道的事情换取一个痛快。” 张梓琳再次沉默了，她知道那些秘密情报人员的手段有多么厉害。 “我给你五分钟，好好考虑一下。” 木林森走过去把一只耳机戴到张梓琳头上，里面播放的是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即命运交响曲。 “她会交代吗？”这时候，唐旭宸才开口提出第一个问题。 “会，而且很快。”木林森有十足的把握。 “那些试图绑架她的人员是谁？”提出第二个问题的是刘雪丽。 “我不知道。”木林森掏出香烟，点上抽了两口，才说道，“我没有搜查尸体，他们身上不会有任何与身份有关的东西。此外，从他们举止与行为来看，应该是中央情报局的秘密人员。就算提取了他们的指纹，也未必能够找到对应的人员。做基因鉴定更可靠，只是我们未必拥有相关资料。” 刘雪丽叹了口气，她没有反驳木林森的说法，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以当时的情况，我也不可能在现场耽搁太多时间。”木林森稍微停顿了一下。“中央情报局派人来绑架她，而不是除掉她，已经间接证明了我们的推测。她知道克拉克掌握着对中央情报局极为不利的证据，而且就放在某家瑞士银行的保险柜里。她知道密码，能够获得这份证据。” “让她招供，设法拿到这份证据。”杨怀烈下达了命令。 “要放了她吗？” “不，在拿到证据之后，把她移交给我们的人。她知道克拉克掌握的证据，肯定知道更多的事情。”杨怀烈回答得非常干脆，似乎早已做出决定。“拿到证据后与我联系，不要让她跑了。” 木林森没有多说什么，他很重承诺，不过只针对朋友。 第114章 引蛇出洞 伯尔尼，贝尔普机场。 做为瑞士首都，伯尔尼却不是瑞士最大的城市。贝尔普机场并不大，只算得上是一座中等规模的机场。 木林森耐心的翻看着报纸，时不时瞟一眼墙上的航班时刻表。 候机大厅里有很多旅客，大部分是单独出行的商务人员，拖家带口的游客很少。夏天已经过去，冬天还没到来，来伯尔尼的游客并不多。再过一个多月，山上的积雪变厚，会有很多人来瑞士滑雪。 木林森坐的地方，只有一部监控摄像头能拍到他的背影。 他没有看报纸，而是在留意四周的游客。 过到对面，坐在排椅右端的一名中年男性正在用手机打电话，左手上还拿着一瓶已经喝掉大半的可乐。他只带着一个旅行手提包，背着一个用来装笔记本计算机的斜挎包，看上去像是出差的商务人员。 也许他是来伯尔尼出差，等下将乘坐航班返回居住的城市。 通话持续了近十分钟，而且有说有笑。虽然听不到通话内容，但是木林森能猜出来，他在给家人打电话。儿女很想念他，妻子将为他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或许还提到了晚餐后的活动，不然他不会这么开心。 双方说出“我爱你”之后，通话结束。 那人站起来，把手机放进外衣右侧的口袋里，拿起手提包朝卫生间走去，路上还顺便丢掉了可乐罐。 他已经连续喝了三罐可乐，却没有去过卫生间。 木林森耐心等待了两分钟，才起身朝卫生间走去。在他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那人刚好从里面出来。 两人撞了个满怀，不过看上去完全是像是无心之举。 “对不起。”木林森主动道歉。 “没事，我也没注意。”那人很有礼貌。 木林森听了出来，他说的是美式英语，有美国东北部新英格兰地区的口音。如果他搭乘航班回家，即便没有中途转机，也需要十个小时。扣除时差，他将在美国东部时间下午六点左右抵达。 完全符合之前做出的推测。 两人侧身而过时，那人的手机已经到了木林森手上，并且通过微型usb接口连接到木林森的手机上。 “一……二……三。”默数三下，木林森拔掉usb连接线，转过身来。“嘿――” 那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这是你的吗？”木林森把手机递了过去。“掉在地上了。” “对，是我的，真是太感谢你了。” “没事，小心点，别再搞丢了。” 把手机还给那个人，木林森进了卫生间，排泄出了膀胱里的尿液。 从卫生间里出来，木林森径直朝大门旁的咖啡店走去，并且掏出手机，在设置好之后拨打了一个电话。 走出候机大厅，木林森拆掉那部手机，连同帖在手上的透明薄膜丢进了垃圾筒。 此时，中央情报局兰利总部。 昨天傍晚，收到消息后，夏普曼一直守在情报信息中心。 一支秘密小队的五名情报人员被杀，目标人物失踪，而且在善后人员赶到前，瑞士警方已经到达现场。 这绝对不是小事。 调查行动已经全面展开，可是快十个小时了，依然没有多大进展。 夏普曼很是头痛，他知道那个目标人物的重要性。只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收获来自瑞士警方。击毙五名情报人员的不是目标人物，而是来自外面的敌人。根据瑞士警方的现场勘察结果，行凶者也许是一个人，最多两个人，使用的是九毫米手枪，安装了消声器。行凶者首先击毙留在车上的情报人员，然后袭击了酒店大门口的两名情报人员，在楼道口用匕首之类的利器杀了第四名情报人员。随后，行凶者进入房间，击毙了第五名情报人员，然后带走了目标人物。 如果瑞士警方只发现了这些，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有别的证据，瑞士警方只能将其当成入室抢劫与绑架案处理，不会联想到其他国家的情报机构。 要命的是，瑞士警方获得了确凿证据。 第五名情报人员戴着防毒面罩，瑞士警方还在现场检测出了微量气体麻醉剂，从而认定这不是入室抢劫绑架案。 虽然瑞士警方无法获得更多证据，五名情报人员没有携带与身份有关的个人物品，那辆厢式货车是偷来的，而且五名情报人员的身份资料早已销毁，但是对夏普曼来说，这依然是一场灾难。 瑞士警方肯定会加强防范，在瑞士境内进行情报活动的难度将增大。 关键是，目标人物去了哪？ 如果是她的人干掉了那些情报人员，她会离开瑞士，找个地方藏起来。如果是第三方干掉那些情报人员，然后带走了她，同样会把她送出瑞士，藏到某个中央情报局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虽然继续在瑞士进行情报活动的风险很大，但是夏普曼别无选择。 必须尽快找到她，不然等她离开瑞士，恐怕就永远找不到她了。 “有线索了。” 夏普曼立即起身，朝那名情报分析员走去。 “有人报案，说在贝尔普机场发现了警方通缉的那个女人，身高、身材与相貌描述符合目标人物特征。” “瑞士警方发布了通缉令？” “四个小时前，当地时间上午六点。” “她在机场？” “对，两分钟前的事情。” “好了，所有人注意，目标人物出现。”夏普曼拍了拍手。“立即着手调查，把相关信息放到大屏幕上。立即联系前方人员，尽快前往机场，阻止目标人物登机。接入瑞士警方的通信系统，我要知道现场发生的事情。利用报案电话，查出报案者的信息。接入贝尔普机场的安全监控系统，启动相貌辨识系统，寻找相貌相似人员。调出机场的航班资料，查出一个小时内起飞的所有航班的目的地与经停地点。排查这些航班的乘客资料，找出跟目标人物相似的可疑人员。” 在夏普曼的调动下，十几名情报分析人员立即行动起来。 “已经查到报案者，琼尼-约翰逊，美国人，银行经理人，五天前去了瑞士，他购买了今天飞回纽约的机票。” “接入机场安全监控系统，找到了约翰逊。” 大屏幕上，同时出现了那个报案者的照片，以及一幅监控画面，他就坐在椅子上，正在翻看一份报纸。 不是别人，正是木林森开始在洗手间门口撞到的那个中年人。 “盯住他，继续搜寻目标人物。前方人员什么时候到达？” “五分钟。” “警察已经到达。” 夏普曼的眉头跳了几下，瑞士警察的行动效率确实很高。报案还不到五分钟，第一批刑警已经到达。 在刑警后面肯定还有特警，瑞士警方会封锁整个机场。 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目标人物不会留在机场里，会在警方封锁机场之前离开，而前方人员未必能及时赶到。 怎么办？ “把报案者的个人信息调出来，他的家庭电话，还有家庭成员情况。” 很快，相关信息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夏普曼把一名三十多岁的女性情报分析人员叫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然后让她去打电话。 她打的正是约翰逊的电话，而且模仿的是美国东北部地区的口音。只是，电话里有很多杂音。屏幕的监控画面里，约翰逊已经起身，拿着电话朝候机大厅外面走去，看上去像是手机信号不好。 “前方人员什么时候到达？” “两分钟。” “让他去道路旁，稳住他。”夏普曼一边说着，一边朝负责联系前方人员的情报分析员比划出了绑架的手势。 无法及时找到目标人物，那就只能控制住目击者。 那个叫约翰逊的美国人报了案，他肯定在关注目标人物，也就知道目标人物最后去了什么地方。 有了这些线索，找到目标人物的概率会更大。 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切换，约翰逊已经走到道路旁，神色很是焦虑。这时，一辆厢式货车开了过来。两名蒙面男子跳下车，没等约翰逊反应过来就把他塞到车里，厢式货车随即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 “前方人员已被警察发现。” “协助他们离开伯尔尼，最近的安全屋在哪？” “卢塞恩，半个小时车程。” “让他们过去，派出第二队前方人员，引开警察。” “b队已经出发，c队正在赶往机场，预计三分钟后到达。” “继续监视机场，寻找目标人物。” 夏普曼没有放弃，可是他知道，目标人物肯定逃走了。 问题是，目标人物为什么要去贝尔普机场？ 如果她想离开瑞士，最佳选择肯定不是搭乘航班。瑞士有通往法国、德国、奥地利与意大利的铁路，火车的安检措施不像航班那么严密。此外还有通往这四个国家的公路，驾车出境更加安全。 目标人物是受过训练的情报人员，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道理。 没有时间让夏普曼多想，他得向杜伦特汇报情况。 夏普曼直接向局长负责，几乎能调动中央情报局的所有资源。一年多来，他的任务就是寻找那个叛逃的中国情报人员。杜伦特说得很清楚，她掌握着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绝不能落到中国情报机构手中。 此时，木林森正驾车驶往市区，张梓琳坐在他旁边。 第115章 红色警报 “你很了解中央情报局。” 木林森看了张梓琳一眼，说道：“东西在后面的背包里，自己整理一下吧。” 张梓琳拿过放在后面的背包，里面放着假发与化装用品，然后拉下前面的遮阳板，对着镜子开始梳妆打扮。 木林森确实很了解中央情报局，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个报警电话是他打的，只不过使用的是一张复制的gsm卡，准确的说只是复制了那张卡里的信息。如果中央情报局的人稍微仔细一点就会发现，打报警电话的不是那个无辜的旅客。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中央情报局的人肯定不会过于仔细，至少不会立即详查拨打报警电话的手机。 等到中央情报局的人发现异常时，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几分钟后，张梓琳装扮完毕，完全变了个样。 她本来就做过整容手术，相貌看上去像是东西方混血儿。原本是棕黄色的头发，皮肤也比较白。现在是一头黑发，而且皮肤显得有点黄，因此看上去更像东方人，比如来瑞士旅游的日本游客。 “会说日语？” “需要说日语？” “说英语也行，不过最好带点日本口音，好让银行的人认为你是日本游客。” 张梓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木林森的意思。 “前面那家银行？” “对，巴滕道夫兄弟银行。” “我把车停在街对面，给你五分钟。”木林森看了张梓琳一眼，说道，“到时候，我会在大门口等你。” “我知道，你不会放了我。” 木林森没有多说什么。按照约定，张梓琳在出来的时候把获得的东西交给木林森，她拿走车钥匙，开走那辆轿车。 因为这是克拉克在瑞士开设私人贵重物品保险业务的最后一家银行，在之前，张梓琳在其他银行里只找到了克拉克为逃亡准备的先进与护照，所以真的有那个证据的话，肯定在这家银行的保险柜里面。 “其实，我也逃累了。” 木林森把车停到路边，看了张梓琳一眼。 张梓琳苦笑着叹了口气，才下了车。 这是一家很小的私人银行，主要业务就是替顾客保管贵重私人物品，进出银行的人不是很多。 木林森在车上等了三分钟，才下了车，朝银行走去。 在他走过大街时，张梓琳从银行大门里走了出来。木林森掏出了车钥匙，挂在左手的食指上。两人错身而过时，张梓琳把一只usb接口的电子储存器放到木林森手上，同时取走了车钥匙。 张梓琳走过大街，上了轿车，然后驾车离去。 木林森沿着人行道，朝前方的路口走去。把电子储存器连接到手机上，迅速察看了里面的文件，确认是重要情报后，木林森才打开电子邮箱，把经过加密处理的文件以附件的方式发送了出去。 随后，木林森停下脚步，打了个电话。 大约两分钟后，一辆轿车驶了过来。看清楚驾车的年轻人，木林森才上了车。 “不要跟得太近，保持好距离。”木林森放低座椅。“我睡一会，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叫醒我。” 此时，军情局总部。 几名高级情报分析人员正在处理刚刚收到的文件，杨怀烈亲自督办，让他们不敢有半点马虎。 “杨局，快来看。” 杨怀烈走了过去，那名情报分析员指着屏幕上用红色字体标出来的几个代码。“第一个是日期，应该是十月份。另外两个代码是中央情报局秘密行动的暗语，第一个应该是某个重要人物，第二个是行动目标。” “与之前截获的情报做对比分析，查清楚这两个代码的含义。” “正在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显然是一份行动指令。肯定不是去年十月，因为去年十月没有发生任何与重要人物有关的重大事件。虽然不能排除是明年十月的可能性，但是更有可能是今年十月，而且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 几分钟后，分析结果出现在了屏幕上。 第二个代码确实是重要人物，具体含义是“国家领导人”。 看到第三个代码的含义，杨怀烈立即锁紧眉头，那是“暗杀”。 “杨局……” “马上排查，主要国家领导人在这个月的活动安排。” 情报分析员迟疑了一下，说道：“元首将在后天启程飞往纽约，参加联合国成立七十周年庆典，顺道对美国进行非正式访问。” “把相关情报发给国土安全局。”杨怀烈使劲揉了揉额头。“发出红色警报，招回所有休假人员。” 杨怀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唐旭宸与刘雪丽已经收到了来自军情局的情报。 “杨局。” “这是木林森发回来的，情报来自克拉克存放在银行里的一只电子储存器。其他内容还在破译，现在只辨别出了这三个代码。如果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这是克拉克用来保住性命的证据，可信度就非常高。” “问题是，中央情报局在一年多前就策划了这样的……” “联合国成立七十周年，会有上百位国家首脑前去参加庆典。元首肯定会去，根本不需要猜测。” 刘雪丽叹了口气，这到是事实。 “其实，这恰好说明了这份情报的可靠性。元首的日常行程大多提前半年安排，最多不过提前一年。只有这种时间点早已确定，而且是元首必然出席的重大国际活动，才会在一年多前定下来。” “最好让元首留在国内，让另外一位国家领导人去纽约。”唐旭宸说了一句。 “你觉得，这可能吗？”杨怀烈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等下就去找元首，把情况告诉他，只是他肯定不会采纳我们的建议。以元首的个性，知道有人企图暗杀他后，更加不会退让。” “问题是，纽约在美国，我们鞭长莫及。”刘雪丽说了一句。 “显然，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杨怀烈稍微停顿了一下，“我会联系欧阳，让木林森前往美国。如果元首执意前往纽约参加联合国庆典，你们得做好充分准备。唐旭宸，你得联系特勤局。” “我等下就给老朱打电话，让他给我安排一个特勤人员的身份。” “我这边会做出部署，派遣更多的情报人员前往美国。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元首在纽约出事。” “得联系美国方面。”刘雪丽补充了一句。 “现在不是时候。”杨怀烈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的情报来自张梓琳，中央情报局还在寻找她。如果在还没破译的文件里面有相关信息，我们就得保持沉默，利用这些信息粉碎暗杀行动。现在联系美国当局，只会让中央情报局提高警惕，甚至调整暗杀计划，到时候就更难办了。” 唐旭宸点了点头，表示支持杨怀烈的做法。 “问题是，元首后天就将启程，我们的时间太少了。” “所以，唐旭宸最好今天就动身前往美国。” “我去准备。” “用普通游客身份。” “我知道。” “到了美国，欧阳会去接你。这份情报来自克拉克，肯定与去年的恐怖袭击有关，你们得由此展开调查。” 唐旭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从现在开始，调查由国土安全局负责，军情局将全力支持与配合。在向元首汇报情况之后，我会通过情报安全委员会调动其他情报机构的资源。只是，此事必须高度保密，绝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那就得找个好点的理由。”刘雪丽说了一句。 “不需要找别的理由，元首的个人安全一直受到严重威胁，我们有理由在元首去纽约之前采取措施消除安全隐患。” 刘雪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就这样吧，你们得抓紧采取行动。” “我马上动员局里的所有人员。”刘雪丽长出口气，说道，“不过，最好的办法依然是让元首留在国内。” 杨怀烈没有多说什么，结束了通信。 唐旭宸也没耽搁，立即去拿起外套。“帮我订一张今天飞往纽约的机票，准备好护照与个人用品。” “旭宸。” “忙完这件事，不管杨局是否答应，我们都去休年假。”唐旭宸笑了笑，说道，“要是杨局不肯让我们休假，我们就辞职。” 虽然国土安全局与军情局是并行机构，并不是上下隶属关系，但是杨怀烈兼任情报安全委员会常务副主席，算得上是唐旭宸与刘雪丽的顶头上司，两人想休假得请示杨怀烈，由杨怀烈批准。 刘雪丽点了点头，只是仍然有点担忧。 “好了，没事的。”唐旭宸走过来，在刘雪丽脸上亲了一下。“快去准备吧，我回去收拾好行李就去机场。” 此时，美国缅因州。 手机发出的“哔哔”声把欧阳凤鸣从睡梦中吵醒。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欧阳凤鸣很不情愿的爬了起来。 还不到凌晨五点，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温暖的被窝。 上了厕所，欧阳凤鸣才打开手机。是一条短信息，内容是一句问候语，不过真实含义是让他查收电子邮件。 打开电子邮箱，调出刚收到的电子邮件，欧阳凤鸣立即锁紧了眉头。 别说被搅了清梦，恐怕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都睡不了安稳觉了。 第116章 调兵遣将 看到两名情报人员把张梓琳押上车，木林森暗自叹了口气。 严格说来，木林森兑现了承诺，即在拿到证据之后放了张梓琳。那些人是军情局的情报人员，不肯放走她的是杨怀烈。 实施抓捕的时候，张梓琳没有抵抗，她确实累了。 木林森知道逃亡的滋味，七年前，他有过类似的经历。只是追捕他的是以色列摩萨德的情报人员，而且他在逃亡途中得到了军情局的支持与协助。在大半年里，他没有睡一个安稳觉，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还得留意身边的每一个人。要是再挨几个月，木林森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 在过去一年多里，张梓琳的日子肯定很不好过。 被军情局抓回去，她不会被以叛国罪处死，至少不会立即被处死。她要面对的是不断重复的审讯，直到把脑袋里的所有秘密吐露出来。如果没人为去年的恐怖袭击翻案，她会被关押在一座秘密监狱里面，被单独囚禁。几年后，她会因为孤独而发疯，也许会在此之前一头撞死在墙上。 木林森并不可怜张梓琳，她必须为犯下的罪行负责，哪怕她不是主谋。 看着押送张梓琳的车辆开走，木林森才掏出了手机。 “处理好了？” “已经处理好了。” “去美国吧。” “现在？” “越快越好，到了联系‘无名者’。” “知道了。” 通话结束，木林森把拆开的手机丢出了车窗，随即发动了轿车。 抓捕张梓琳的地点在瑞士东北的圣加仑附近，当时她正驾车向东行进，大概打算前往奥地利。 木林森没有去奥地利，而是去了德国。 除了苏黎世，最近的国际机场在德国南部的慕尼黑。 中央情报局还在瑞士寻找张梓琳，木林森没有冒险去苏黎世，而是决定去慕尼黑乘坐航班前往美国。 此时，中央情报局兰利总部。 “好的，知道了。”放下电话筒，夏普曼捏紧拳头，过了好一阵才缓缓松开。 那个叫约翰逊的美国人没有打报警电话，更别说看到目标人物了。根据他交代，在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跟一个看上去像是日本人的游客撞到一起，手机掉到地上，而且是那个日本游客拣起来还给了他。只是他记不起那个日本游客的相貌，主要是那个日本游客没有明显的相貌特征。 在他的手机上，情报人员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指纹。 结合约翰逊的个人资料，夏普曼基本上排除了他在撒谎的可能性。他在华尔街的一家投资银行工作，年收入超过五十万美元，有一个漂亮的老婆与三个子女，家庭很幸福，没有当间谍的理由。 这只能说明，他碰到的那个“日本游客”是一名情报人员。 不是日本的情报人员，而是中国的情报人员。因为在东京工作过几年，所以约翰逊听出了那个家伙的口音，认为他是日本人。对一名情报人员来说，模仿口音非常明显的日式英语根本不是难事。 情况一目了然，中国情报人员袭击了中央情报局的人，救走了张梓琳，然后在机场导演了这出闹剧，让中央情报局盯住机场。在此期间，中国情报人员带着张梓琳取走了存放在银行里的东西。 调查还在进行，比如获取各家银行的监控录象，寻找在这个时段进出的可疑人员。 只是，夏普曼没有抱多大希望。 不管去取东西的是张梓琳，还是那名情报人员，肯定会乔装打扮。或许，会是另外一名情报人员。就算发现了可疑人员，也已经过去数个小时，恐怕他们已经带着那个至关重要的东西离开了瑞士。 整理好思路，夏普曼去了局长办公室。 弗兰克辞职后，杜伦特担任代局长，在去年圣诞节之前正式升任局长。只是杜伦特的日子并不好过。总统让他担任局长，其实是拿他应付国会情报委员会，让他收拾弗兰克留下的残局。 “这么说，让她逃走了？” “或许，她已经落到了中国情报机构手上，还有她掌握的东西。” “能确定吗？” 夏普曼叹了口气，说道：“暂时无法确定，我们不知道她去没去银行，也就无法知道她取走了什么东西。” “能找到她吗？” “我们还在寻找，只是希望不是很大。如果她落入了中国情报机构手上，恐怕我们永远也找不到她。” 杜伦特思索了一阵，才说道：“继续寻找，如果确认她已被中国情报人员带走，就终止所有行动。” “终止？” “把她从中国情报机构手里夺过来的希望非常渺小，如果我们继续采取行动，反而会导致事态扩大。我们还无法确定中国情报机构是否已经拿到了由她掌握的那样东西，没有必要继续搞下去。” “可是……” “就这么处理吧。” 夏普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等他出去，杜伦特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其实，杜伦特也不知道张梓琳掌握着什么东西。 去年的事情结束后，杜伦特负责收尾，随后在一份由弗兰克发布的绝密行动指令中发现了与克拉克有关的部分。不久之后，杜伦特获得消息，克拉克的****是一名中国国安局的情报人员，而且此人在去年的事件后叛逃，中国情报机构一直在暗中寻找她。由此，杜伦特认为克拉克有可能把弗兰克发布的行动指令保存了下来，而她知道藏匿地点，并且打算拿来做护身符。接下来，杜伦特就安排夏普曼寻找她，争取在中国情报机构之前找到她，然后把她带回来。 关键不是她，而是那份绝密行动指令。 虽然弗兰克已经引咎辞职，斯克尔斯也被罢官，由他们策划与部署的绝密行动自然无果而终，但是这样的事情被中国情报机构知晓，必然会掀起惊涛骇浪，杜伦特也会因为管理不善受到牵连。 杜伦特有点郁闷，虽然他不是替罪羊，却成了清洁工。 弗兰克与斯克尔斯做的好事，现在却让他来收拾残局。杜伦特更加清楚，他的价值就是收拾残局。等到一切理顺后，总统会找他谈话，然后他会以健康或者别的理由辞职，把位置让给总统的心腹。 总统绝不会把中央情报局交给一个不那么信得过的人管理。 当然，这也有能力上的问题。 中央情报局的局长，一般在行动副局长的位置上干了几年，或者来自军方，或者来自其他情报机构。数十年来，杜伦特是第三位由情报副局长提拔而来的局长。因为不熟悉外勤工作，所以杜伦特在管理中央情报局的时候，更注重情报分析，而不是情报获取，在能力上存在严重缺陷。 从根本上讲，中央情报局是一个注重情报获取的机构，外勤所占的比重非常大。 如果仅仅是情报分析，其他情报机构，比如国家安全局做得更出色，轮不到中央情报局唱主角。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杜伦特没有抱怨。 总统没有让他为弗兰克与斯克尔斯干的事情担责，等于网开一面，给了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在经历了去年的事情后，杜伦特也已心灰意冷。 以他的能力，就算离开中央情报局，也能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比如去蓝德公司担任资深顾问，或者去某家跨国公司担任名誉董事，或者回家著书立说。依靠在中央情报局工作数十年的经验，他没有理由为生活发愁。离开中央情报局，还能让生活更有规律，有更多的时间做想做的事情。 天亮前，杜伦特离开了兰利总部。 此时，地球的另外一边，唐旭宸已经登上了直飞纽约的a380客机。 刘雪丽给他安排的身份是香港居民，某家跨国公司的营销经理，去美国洽谈业务，用的是免签护照。刘雪丽还给他准备了营销经理在出差时通常会带上的个人物品，以及这家公司的产品宣传资料。掩护身份的相关资料早就发到了唐旭宸的手机上，已经被唐旭宸背得滚瓜烂熟了。 至于其他的，比如主要说粤语，刘雪丽也提醒了唐旭宸。 几乎同时，欧阳凤鸣离开了居住的小镇，驾车前往几百千米外的纽约。 虽然欧阳凤鸣一点都不反感唐旭宸，还有点佩服唐旭宸，但是他并不希望在美国见到唐旭宸，因为这意味着有重大事情要发生。要不然，中国国土安全局局长不可能以间谍身份来美国。 当然，唐旭宸原本就是军情局的情报人员。 在杨怀烈发来的电子邮件中，只提到唐旭宸赴美调查一起重要事件，而且与去年的恐怖袭击有关。具体是怎么回事，电子邮件中没有提到，要等到唐旭宸到达美国再亲口告诉欧阳凤鸣。 联想到这一年多来获得的线索与情报，欧阳凤鸣的感觉很不好。 虽然获得的都是一些零散线索，但是欧阳凤鸣早就意识到，去年的恐怖袭击背后有一个更大的阴谋，而且与中央情报局高层，甚至与白宫有直接关系。唐旭宸突然来美国，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第117章 自杀 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阵，唐旭宸才小心翼翼的从灌木丛里退了出来。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欧阳凤鸣一直跟着唐旭宸。 “他是唯一的知情者。” 欧阳凤鸣暗自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唐旭宸朝山坡下，站在越野车旁边等待他们的情报人员走去。 唐旭宸来到纽约后，把情况告诉了欧阳凤鸣，然后召集了杨怀烈安排的情报人员。 欧阳凤鸣也简要说明了情况，最重要的就是，弗兰克在五天前的车祸中丧生。因为涉及到刑事调查，所以美国当局没有公布消息。结果就是，斯克尔斯成了去年的恐怖袭击事件的唯一知情者。 唐旭宸当即决定秘密抓捕斯克尔斯，通过审讯他获得相关情报。 按照唐旭宸的推测，针对薛震远的暗杀计划没有在弗兰克与斯克尔斯辞职后终止，两人辞职可能就是为了掩盖这个绝密行动。原因就是，即便这个绝密行动因为调查而曝光，美国国会情报委员会也会认为，在弗兰克与斯克尔斯引咎辞职之后，该行动已经终止，不会继续追查下去。 如果杜伦特也是知情者，更会竭力掩盖与保护这个绝密行动。 弗兰克突然“丧生”，也非常值得怀疑。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也许并非偶然。 也许该行动已经由其他人负责，为了保密，需要除掉像弗兰克这样的知情者。 也许弗兰克根本没有死，只是通过意外丧生来转移中国情报机构的视线，避免遭到中国情报机构调查。 也许美国高层认为事情已经败露，决定杀人灭口，免得被中国情报机构抓住把柄。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同样是知情者的斯克尔斯已经受到威胁，很有可能步弗兰克的后尘。 要是斯克尔斯也死了或者失踪了，调查将无法进行下去。 到时候，所有希望将寄托在那份由木林森获取的情报上，而军情局的技术人员并不知道能在什么时候完成破译工作。 秘密抓捕斯克尔斯，然后审讯他，成了唯一选择。 所幸的是，欧阳凤鸣的前期工作做得很到位。 虽然斯克尔斯引咎辞职，但是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过去一年里，他一直住在这座位于缅因州北部、靠近圣约翰河、到最近的城镇有差不多有五十千米、离加拿大却只有二十千米的庄园里面，身边随时有四名特工。庄园里有三部越野车，别墅外的草坪能起降直升机，四周设置了大量监控摄像头与传感器。 其实，这是一座监狱，斯克尔斯被软禁在这里。 欧阳凤鸣就住在五十多千米外的肯特堡，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会隔三岔五的到这边来查探情况。 没花多少功夫，欧阳凤鸣向唐旭宸与四名情报人员说明了庄园里的情况。 与此同时，六人准备好了武器装备。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们只能在庄园里审讯斯克尔斯。”欧阳凤鸣将那把发射零点四五英寸口径acp枪弹的usp手枪****固定在右侧大腿外的枪套。“他戴着无线电定位追踪装置，也许体内还有同位素跟踪器。此外，无线电定位追踪装置可能有自毁功能，而且由他的脉搏控制。” 不用欧阳凤鸣明说，唐旭宸他们都明白，那个东西只要离开斯克尔斯的手腕就会爆炸。 “我们有多少时间？”唐旭宸问了一句。 欧阳凤鸣看了眼手表，说道：“从现在开始，最多四个小时。” “足够了。准备好了？开始行动吧。” 此时，庄园内。 虽然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一年多，但是斯克尔斯今天特别反常，特别是在上午接到那个电话后，一直心神不宁。 吃了午饭，斯克尔斯就去了书房，继续写那本永远无法出版的自传。 一年多来，这是斯克尔斯唯一的正事。 严格说来，斯克尔斯不是引咎辞职，而是被特勤局秘密逮捕。因为涉及到政府丑闻，知道太多的秘密，所以总统才没把他送上法庭，只是将他软禁在这里，让他无声无息的离开新闻媒体的视野。 显然，这是一座五星级监狱。 生活方面，斯克尔斯什么都不缺，只是不能离开这座庄园，即便跟外界通电话，也要有特勤人员在场，而且通话内容会被录下来，然后由特勤局审核。如果斯克尔斯在电话里说错了话，特勤人员会给他警告与相应的惩罚，比如在一周或者一个月里不准跟外界联系，或者是关几天禁闭。 斯克尔斯懂得这些规矩，从来没有犯规。 一年多来，斯克尔斯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其实，即便在来到这里之前，斯克尔斯的日常生活也非常单调。除了工作，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整理家里的花园，修剪草坪与培育花卉。闲暇的时候，他可以花一天时间来修剪一株盆栽。 这座庄园，有数千平方米的草坪，还有大量花卉。 只是，斯克尔斯已经厌倦了。 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知道，恐怕得在这里住上好几年。就算没有遭到起诉，现在的这位总统也不会放了他。如果下任总统认为他仍然是潜在威胁，还会让他在这里住上四年或者八年。在中央情报局的历史上，有好几位像他这样的副局长，因为知道的秘密太多，遭到终生软禁。 斯克尔斯没有放弃，他相信迟早有一天能够离开这里。 他无法将知道的秘密说出来，但是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比如写自传，披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在斯克尔斯看来，这是实现剩余人生价值的主要方法。 只是，中午接到的那个电话，让斯克尔斯万分震惊，也让他很是惶恐。 打电话来的人，自称是他的大学同学，叫“汤马斯”。斯克尔斯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大学同学，反到是弗兰克年轻时担任情报人员期间使用过这个化名，还是在跟斯克尔斯一同执行任务中使用。 这是一个明确无误的暗号。 几天前，斯克尔斯就得知，弗兰克出了车祸，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而且很可能是被人谋杀。 打电话来的人在暗示他，弗兰克因为知道得太多，所以必须死，而他也不例外。 只是，死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同的死法产生的影响截然不同。 斯克尔斯知道，那个打电话来的人要他死，而且使用大学同学的身份，表示知道他的家庭情况。这就是说，只要他无声无息死去，他的家人就不会受到连累。要是他想死得轰轰烈烈，他的家人就会倒霉。 干了几十年情报工作，斯克尔斯不可能听不出这层含义。 斯克尔斯不想死，他还没有活够。 儿子已经十多年没有跟他联系过了。大女儿移居澳大利亚，早就不跟他往来。小女儿定居加州，上次通电话是去前圣诞节，只说了几句话，主要是相互问候。前妻住在得州，现在是一个石油富商的老婆。斯克尔斯只见过那个家伙一次，浑身上下散发着铜臭味，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虽然与家人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但是斯克尔斯不想连累他们，特别是几个子女。 斯克尔斯不知道该怎么办。 能把电话打进来，而且在特勤人员的监视下说出那样的话，肯定是个厉害角色，也许与白宫有关。 斯克尔斯知道，他逃不掉，区别只是自杀与他杀。 其实，这两者根本没有区别。就算是他杀，也会伪造成自杀或者意外身亡，与弗兰克的结局没有两样。 当然，斯克尔斯不会死于车祸，也许是突发心脏病。 他本来就有心脏病，来杀他的人甚至不需要使用诱发心脏病的药物，只需要在他的胸口垫上一各枕头，然后用力击打几下。或者用子女来威胁他，诱发心脏病，然后看着他痛苦的死去。 几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看着窗外西垂的落日，斯克尔斯叹了口气。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活不过今晚，而且死得越早，对家人越好。拖下去，只会让他的死变得毫无意义。 删掉已经写好的自传稿，斯克尔斯打开了一个空白文档，开始写遗书。 如果是自杀，留下遗书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斯克尔斯有一笔存款，数目不小，要他死的人不会侵吞这笔钱。他知道，移居佛州的儿子过得并不好，收入很低，欠了银行几十万美元。大女儿的家境不算差，不需要他的帮助。小女儿是全职太太，丈夫在去年失业，生活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果子女能过得好一些，也算是别无遗憾吧。 写好遗嘱，斯克尔斯去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又回到了书房。 吞枪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他受到软禁，特勤人员不会给他一把手枪，也不会把手枪放到他能够取到的地方。 服毒是第二选择，只是没有毒药。 上吊也不错，只是书房的吊灯太高了，根本够不到。 用皮带吊死在浴室的喷头上，不是办不到，只是很麻烦，得首先绑住手脚，而且死相非常难看。 剩下的，也就只有割腕了。 斯克尔斯觉得这是女人的死法，可是总归是一死，怎么死并不重要。 迟疑片刻，斯克尔斯割断了左腕动脉，还顺着手臂划了一刀，让伤口变得更大，加快出血速度。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踢开了。 第118章 交换 切断庄园的监控系统花了几分钟，收到协同行动的情报人员发来的消息，唐旭宸与欧阳凤鸣才破门而入。 斯克尔斯坐在椅子上，脑袋后仰，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看看地板上正在缓缓散开的鲜血，唐旭宸立即收起了手枪。 “急救包！” 欧阳凤鸣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把急救包抛给了唐旭宸。 “其他人留在外面。”唐旭宸冲过去扶住斯克尔斯，让他躺到地板上。“还有脉搏，得首先止血。” “他为什么要自杀？” “我不知道，先得保住他的性命。”唐旭宸用止血带扎住了斯克尔斯的左臂。 欧阳凤鸣在斯克尔斯另外一侧蹲下，掀开他的右手袖管，露出了戴在右臂上的定位追踪装置。 “怎么样？” “没有自毁装置，不过比我想像的复杂，有一个信号调制器。” “什么意思？” “通过这个装置，能够远程监控他的生理状况。” 唐旭宸微微一愣，随即开始包扎伤口。 “显然，监控者已经知道他现在生命垂危，肯定会派人过来。” “还有多久？” “十分钟，最多十五分钟。”欧阳凤鸣长出口气，说道，“发现异常后，监控者会联系看守他的特勤人员。” “联系小刘，让她提供支援。” “不能这么做，无线电通信肯定会被监听。” 唐旭宸咬了咬牙，说道：“你们到外面守着，准备好撤离路线，我来审讯他。” “老唐……” “他还活着，失血不是太多，一时半会死不了。我们需要他的情报，不然无法阻止暗杀行动。” “我去外面守着，你只有十分钟。” “让小马他们先行撤退，做好接应准备。如果我没有在特勤人员赶到前离开，就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欧阳凤鸣没多罗嗦，把装着冲锋枪与一些爆破类武器的背包留了下来。 斯克尔斯在这个时候自杀，已经说明了问题，即有人想让他永远闭嘴，把知道的秘密带进坟墓。 包扎好伤口，唐旭宸把斯克尔斯抱到了沙发上。 他没有松开止血带，腕部动脉被割断，只有缝合动脉血管才能完全止血，而唐旭宸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缝合血管。 把数码摄像机放到书桌上对准斯克尔斯，唐旭宸才把他弄醒。 斯克尔斯大概损失了四分之一的血液，虽然不会致死，但是能让他昏迷，还让他变得非常虚弱。 “斯克尔斯，看着我，斯克尔斯……”唐旭宸在斯克尔斯的脸上拍了几下，只是他依然神色木然。 唐旭宸从急救包里取出了吗啡针。 这一针下去，能让他清醒过来，但是也会杀了他。除非及时将他送往医院急救，不然几分钟后就会致死。 唐旭宸需要的是情报，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斯克尔斯渐渐变得清醒，看着唐旭宸的眼神很是惊讶。 此时，欧阳凤鸣给四名情报人员安排了任务，其中两人驾车到前方路口守着，另外两人各驾驶一辆越野车，在庄园东面与西面找好埋伏地点，准备在必要的时候为突围的唐旭宸提供支援。 欧阳凤鸣知道，不拿到情报，唐旭宸绝对不会离开。 随后，欧阳凤鸣在别墅的大门、后门与侧门，以及书房外的走廊上各安装了一个微型监控摄像头。 在东南大约三十千米外的阿什兰有一所联邦调查局的分局，驻扎了几十名特工。在收到特勤局的消息后，这些人在十五分钟内乘坐直升机赶到，因此欧阳凤鸣告诉唐旭宸，必须在十五分钟内撤离。 做完这些，欧阳凤鸣来到书房外。 斯克尔斯已经醒了过来，唐旭宸正在审问他。 确认没有异常，欧阳凤鸣才转身离去。 书房里，审讯已经开始。 “不要拿家人威胁我，这种手段没用。” “是吗？”唐旭宸拿着原先放在书桌上的相框，里面卡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上面是斯克尔斯与他的三个子女。 照片上的斯克尔斯很年轻，三个子女都未成年，应该是十多年前拍的。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中国情报机构的人。你是情报人员，不是刽子手，更不是嗜血恶魔，你不会对付我的家人。” “除非你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斯克尔斯笑了起来，说道：“如果你已经控制了我的家人，那么你现在可以拿他们来威胁我，逼迫我开口，可是你没有。哪怕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不会在事后去对付他们，因为这么做对你没有任何帮助。你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就算你杀了他们，也不可能从我活过来把真相告诉你。” 唐旭宸放下相框，转过身来看着斯克尔斯。 “我也是情报人员，做了十多年外勤工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甚至知道你对目前的状况束手无策。我是决心去死的人，你无法拿死亡威胁我。我的家人不在这里，你无法用他们威胁我。你会拷问我，可是你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撬开我的嘴。你不会冒险带我离开，不然你不会把我弄醒。” 唐旭宸淡淡一笑，现在的情况确实让他束手无策。 “只是，我会告诉你，把一切都告诉你。” “你有什么条件？” “让他们，特别是我的儿子离开美国。”斯克尔斯长出口气，说道，“别感到奇怪，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在瑞士银行有一笔存款，足够他在加拿大、澳大利亚或者英国富足的过完余生。送他离开美国，把我的存款交给他，我就把知道的，把去年那起恐怖袭击事件的真相告诉你。”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现在办不到。” “你的承诺。” 唐旭宸有点疑惑。“为什么要告诉我？” “很简单，你们找到了我。如果我没猜错，你们还干掉了看守我的特勤人员。即便我什么都没说，那个要我死的人也会认为我把所有秘密说了出来。如果我守口如瓶，你不会为难我的子女，可是他不一样。为了杀一儆百，为了杜绝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会派人去杀了我的子女，特别是乔伊森，我的儿子。他要我死，我别无选择，可是乔伊森是无辜的，他应该活下去。能让他活下去的不是我，而是你，所以我跟你做这笔交易，用我知道的秘密换取你的承诺。” “我会派人送他离开美国，并且把你存在瑞士银行的钱给他。” “你保证。” “我保证。” 斯克尔斯长出了口气，说道：“去年的那些事情，与巴基斯坦根本无关，搞垮阿齐兹政权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目的是什么？” “让薛震远下台，至少削弱薛震远在中国领导层中的威信。” “什么？”唐旭宸很是惊讶。 “怎么，你不相信？”斯克尔斯冷冷一笑，说道，“显然，你并不知道，我还是中国问题专家。” 唐旭宸控制住情绪，等着斯克尔斯说下去。 “薛震远进入中国领导层，还没有成为元首之前，我们就开始关注他，甚至请来十多位中国专家分析他的人格，推断在出任元首之后，他可能产生的影响，比如对中国对外政策带来的变化。”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做过这种事的肯定不止中央情报局。 “你是中国人，应该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一个中国人就是一条龙，一伙中国人就是一伙虫。” 唐旭宸的眉头跳了几下，他当然听说过这句话。 “显然，你认同这句话的观点。中国人很聪明、很勤奋、也很有上进心，即便跟同是东方民族、同样深受儒家思想的日本人与韩国人相比，中国人也毫不逊色。可惜的是，中国缺乏一个真正的领袖，特别是近二十年来，中国没有出现能够引领十四亿人朝一个目标奋斗前进的领袖。” 唐旭宸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斯克尔斯的这个论点。 “薛震远的出现，改变了这种局面。也许他无法彻底改变中国的现状，可是他能为所有中国人树立一个榜样，以此影响中国人的价值观，让更多的中国人朝一个目标前进，让中国走上正确的发展道路。他带来的改变，也许不会在近期显现出效果，可是在十几年、几十年后肯定会。” “所以，你们准备暗杀他。” “没错，那是备用计划。” “备用计划？” “为纳坦兹的军事政变失败，送往中国的那枚核弹头没有顺利引爆准备的备用计划。” “为什么要等到一年多后才实施？” 斯克尔斯微微一愣，说道，“克拉克被你们的人杀了，而且他的****是中国国安部的情报人员，备用计划早就作废了。” 这下，轮到唐旭宸吃惊了。 难道木林森获得的只是一份过时的情报？ 如果是，中央情报局的人为什么还要秘密绑架张梓琳？ 难道中央情报局只是为了避免让中国当局获得向美国政府发难的理由？ 弗兰克以外身亡，以及逼死斯克尔斯又怎么解释？ 几个问题一起冒出来，让唐旭宸的思维有点混乱。 难道这份备用计划已经死灰复燃？ 唐旭宸盯着斯克尔斯，觉得已经抓住了关键所在。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弗兰克与斯克尔斯肯定知道些什么，或者他们知道的与即将发生的事情存在关联，所以要杀他们灭口。 “哐……” 本能反应让唐旭宸立即卧倒，随后才判断出是窗户玻璃被打穿的声响。 沙发上，斯克尔斯目瞪口呆的看着从胸口涌出来的鲜血。 第119章 杀出一条血路 “别动，躺着别动！”唐旭宸迅速退到墙角，对斯克尔斯喊了一句，又通过通信设备对外面的欧阳凤鸣说道，“欧阳，狙击手在西边或者西北方向上，使用的是发射点三零马格鲁姆枪弹或者温彻斯特枪弹的狙击步枪，枪声很微弱，肯定安装了消声器。距离应该在四百米以内，能够看到吗？” 这些信息，主要来自窗户玻璃上的那个枪眼。 从枪眼的大小能够大致判断出枪弹的口径，通过枪眼附近的裂纹能够推测出枪弹击中玻璃时的速度，而枪眼与玻璃平面的夹角说明了子弹射来的方向，加上由微弱枪声推测狙击步枪安装了消声器，也就不难判断出狙击步枪使用的是威力比北约标准枪弹更大的专用狙击步枪子弹。 这种类型的枪弹中，口径为零点三零八英寸的马格鲁姆弹最为常见。 也有可能是零点三三八英寸的拉普阿马格鲁姆枪弹。 “我没看到他，不要暴露。” “找到他，但是不要杀他，我要活的。”唐旭宸没有暴露，他可不想成为让狙击手练习枪法的活靶子。 这时候，斯克尔斯的嘴唇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 “躺着不要动！” 斯克尔斯举起手朝书桌那边指了一下，眼神很焦虑，似乎有什么事要告诉唐旭宸。 “别动！” “哐――砰――” 这次，唐旭宸听得很清楚，开火的狙击步枪安装了消声器。先听到的是玻璃被打穿时的破裂声，即弹头在枪声之前到达，表明弹头的平均飞行速度超过声速，狙击手的埋伏地点不会太远。 这一枪，仍然打在斯克尔斯胸口。 “不……不要……” 斯克尔斯举起的手落下了，斜着倒在了沙发上。 “欧阳，注意地势较高的地方。”唐旭宸咬紧牙关，没有冲动到去拯救斯克尔斯。连中两枪，而且都在胸口上，斯克尔斯已经死了。哪怕还剩下一口气，唐旭宸也无法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看到他了，要干掉他吗？” “不，不能杀他。” “他要逃走了。” “放他走，让小马跟着他。” “妈的。”欧阳凤鸣低声咒骂了一句。“小马哥，狙击手向西南方向逃跑，跟着他，别被他发现了。” “明白，看到他了。” “不要杀他，也不要抓捕他。”唐旭宸爬了起来，说道，“小马与小李去跟踪他，千万不要被他发现。” “不抓他？” “他是来杀斯克尔斯的，早就埋伏在这附近。之前一直没有开枪，应该是我挡住了他的射界。抓捕他的话，就算撬开他的嘴，也未必能获得有用的情报。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幕后主使。” “明白。” 唐旭宸走到书桌旁，启动了笔记本计算机。斯克尔斯死的时候，指着这边，很有可能指的是这台笔记本计算机。 没有很重要的东西，斯克尔斯不会这么做。 “头，联邦调查局的人来了。” 唐旭宸微微一愣。“还有多久？” “不到三分钟。”发出警报的是守在东面的那名情报人员，而联邦调查局的分局就在东南方向上。“联邦调查局的直升机，三架，有十多名特工，全都携带了自动武器，直升机上有机关枪。” “你们赶紧撤退。”唐旭宸拔掉了笔记本计算机的电源，开始动手卸下硬盘。 不管是什么重要资料，肯定储存在硬盘里面。 “老唐，我在西边，赶紧撤。” “来不及了，你们先走，别等我。” “妈的，你不走，我们能走吗？”欧阳凤鸣急了，他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背包里有一只mp7冲锋枪，还有手榴弹与烟幕弹。利用好这些东西，我在西南的树林里，等下听我指挥。” “欧阳……” “听好了，先不要出来，等下我叫你去哪就去哪，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时候，直升机已经飞近。三架uh-1型通用直升机，前面两架还在左侧舱门上架着通用机枪。 此时，唐旭宸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虽然mp7只是冲锋枪，但是威力很可观，特别是穿透力，四点七毫米口径枪弹能在两百米内打穿标准的凯夫拉防弹衣。 “现在去厨房，打开煤气灶。” 唐旭宸去了厨房，他没有打开煤气灶，而是拧断了煤气管道。欧阳凤鸣显然不是让他去做晚餐，而是让煤气泄露出来。 这时候，三架直升机降落到别墅前门外的草坪上。 “现在去大厅的第一个转角处等着，在我叫你的时候，立即出来朝大门开火，不要吝惜子弹。” 唐旭宸回到大厅，藏在走廊的转角后面。 外面，放出十四名特工后，三架直升机再次升空。没有安装机枪的那架直接返航，另外两架则在附近徘徊。 十四名特工兵分三路，六人在前门，四人去了侧门，四人绕到后门。 三面部署到位后，前门的特工在门上安装了爆破索，准备炸开房门。他们肯定知道别墅里有敌人，所以采用这种办法。通过爆破前门，能够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让侧门与后门的特工攻进去。 很典型的多方向入室突击战术。 “就是现在！” 听到欧阳凤鸣的话，唐旭宸没有迟疑，立即转过身去，端着冲锋枪，朝着别墅前门一通扫射。 木制门板与两侧的磨砂玻璃门框根本挡不住枪弹。 五十发枪弹，产生了足够大的覆盖范围，门外的四名特工非死及伤，只有两名躲在侧面的特工侥幸逃脱。 枪声一响，侧门与后门的特工立即破门而入。 “用上烟幕弹，然后退到厨房里面去。” “那里是死路。”唐旭宸不知道欧阳凤鸣想干什么。厨房挨着侧门，正好在四名特工的必经之路上。 “听我的没错，赶紧使用烟幕弹。” 唐旭宸没再罗嗦，取出烟幕弹，两枚丢在大厅里面，然后向与大厅相连的三个房间各丢了一枚。 “去厨房门口，在橱柜旁蹲下，想活命就别乱来。” 唐旭宸当然想活命，他还没有活够呢。 “那些家伙知道你在别墅里面，在我们的头顶上也许有一颗侦察卫星，或许在这附近有一架无人侦察机。” 唐旭宸听到了脚步声，他没有说话，还屏住了呼吸。 “烟幕弹能够遮挡住你产生的红外信号，还能屏蔽毫米波。现在，慢慢的站起来，到侧门那边去。” 唐旭宸站了起来，朝厨房另外一端走去。 欧阳凤鸣把握的时机非常准确。唐旭宸站起来的时候，从侧门进入的四名特工已经搜索了厨房，准确的说是观察了厨房里的情况，然后其中两人通过走廊前往大厅，另外两人从楼道上楼。 “准备好了吗？” “干嘛？” “听我数到三，然后从侧门出来，朝西北方向奔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跑？” “三！” 唐旭宸猛的一惊，随即就推开侧门冲了出去。 这个时候，一架直升机刚好飞到别墅上空，只不过从东南方向飞来，架在左侧舱门上的机枪对着大门。 飞行员立即发现了从别墅里冲出来的唐旭宸。 直升机埋下机头，朝唐旭宸飞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欧阳凤鸣开火了。 第一枪，直接打爆了机长的脑袋。没等另外一名飞行员反应过来，欧阳凤鸣就再次扣下扳机，打中了他的胸口。 两名飞行员被击毙，直升机立即失去控制。 唐旭宸没有回头，也用不着回头，从后面传来的声响已经告诉他，那架直升机正以很快的速度朝他冲来。 直升机触地爆炸，猛烈的爆炸冲击波把唐旭宸抛了出去。 紧接着，爆炸再次发生。 只不过，这次爆炸的是庄园的别墅。引发爆炸的是欧阳凤鸣用榴弹发射器打出的一枚高爆榴弹。 榴弹的威力不是很大，但是煤气的爆炸威力十分惊人。 关键是，另外一架直升机恰好在这个时候飞到别墅上方。其实，欧阳凤鸣等到这个时候才打出榴弹。 爆炸产生的火焰立即吞没了那架直升机，大量高温气体突然涌入，导致直升机的发动机停车。就算直升机上的飞行员与那名机枪手没有被炸死，也会在直升机坠luo的时候摔得粉身碎骨。 那些没有来得及从别墅里出来的特工，没有一个能侥幸逃脱。 即便呆在别墅外的两名特工也被炸得七荤八素。 唐旭宸爬起来的时候，欧阳凤鸣已经跑了过来。 “没事吧？” “欧阳，你想整死我吗？” “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还没有缺胳膊少腿，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没等唐旭宸开口，欧阳凤鸣就跑开了。不多时，别墅那边传来手枪的枪声，欧阳凤鸣在处决没被炸死的特工。 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那些特工没有看到唐旭宸等人。 等欧阳凤鸣跑回来的时候，唐旭宸没再抱怨什么。 他确实活着，而且没有欧阳凤鸣，他要么死在这里，要么落入联邦调查局手里，那比死还要痛苦。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唐旭宸点了点头，跟着欧阳凤鸣朝西南方向跑去。 虽然通到庄园的公路在东面，但是在西面几千米外还有一条公路，这也是射杀斯克尔斯的那名狙击手的逃跑方向。 跑了十来分钟，欧阳凤鸣才放慢步伐。 联邦调查局的人没有追上来，证明开始监视他们的是一颗侦察卫星，而不是能够长时间盘旋的无人侦察机。 侦察卫星的通过时间也就十多分钟，此时早就离开了。 第120章 一意孤行 “收到了吗？” “正在接收，大概需要五分钟。” 上了车，唐旭宸才联系了负责情报支援的刘雪丽，并且利用车上的卫星电台把硬盘里的资料发给国土安全局总部。电台有加密设备，而且直接向西经一百度赤道上方的地球同步轨道通信卫星发送信号，被截获的概率非常低。因为使用的是一次性密锁，所以电文在理论上不可能被破译。 “斯克尔斯已经招供，在去年的恐怖袭击中，中央情报局确实有暗杀元首的计划，但是由克拉克实施。按照他的说法，克拉克被杀，以及张梓琳是国安部的情报人员，所以这个计划在当时就被废止了。” “这么说，我们获得的是一份过时的情报？” “开始，我也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 “他还没有交代出全部真相，就被射杀了。” “什么？”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是一名早就埋伏在附近的狙击手，第一枪就足够致死，而他还冒险补了一枪。” “也就是说，那个家伙不想让斯克尔斯说出更多的事情。” “或许只是为了确保击毙他。” “这很不寻常。” “没错，所以我认为，就算获得的是一份过时的情报，针对元首的暗杀行动也已经重新启动。弗兰克意外身亡，在我们到达前有人要逼死斯克尔斯，然后又是狙击手，显然是为了灭口。” “也许只是为了防止被我们抓住把柄。” “为什么是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如果只是为了灭口，大可以在一年前，至少在几个月前动手。” “我们抓住了张梓琳。” “弗兰克是在我们抓捕张梓琳之前死的。” 刘雪丽沉默了，她无法推翻唐旭宸做出的推测。 “显然，刺杀行动已经启动，而且将在近期实施。美国当局封锁了弗兰克的死讯，如果斯克尔斯自杀身亡，相关消息也会被封锁，至少在元首遭到刺杀之前不会公布。如果那些家伙足够高明，会在调查之后宣称是斯克尔斯擅自策划了针对元首的刺杀行动，然后在家里畏罪自杀。” “如何解释弗兰克的死？” “他是知情者，所以斯克尔斯派人杀了他。由斯克尔斯承担全部罪名，对我们来说是死无对证。” 刘雪丽长出了口气，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继续追查。我们在追踪那名狙击手，希望通过他找到幕后主使，至少是给他下达命令的人。”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死前，斯克尔斯指着笔记本计算机，那里面肯定有很重要的线索。” “如果有，我会找出来。” “开始，我大概看了一下，在回收站里有几份文档。” “很重要？” “斯克尔斯不知道我们会找到他，而且在我们到达前已经绝望，甚至割腕自杀。如果真的有重要线索，他会在此之前删除掉。也许不在回收站里，而是直接删除掉了。回收站里有那些文档文件，表明他没有对硬盘进行低级格式化，所以你得安排技术人员恢复被直接删除掉的文件。” “明白，我让小宫处理。”宫立言已被调到国土安全局，是最优秀的计算机专家。 “你俩说完了吗？”欧阳凤鸣开口了。 唐旭宸看了他一眼，把通信频道让了出来。 “这些事都得抓紧处理，不过现在有个更严峻的问题。” “什么？” “我们就快追上那个家伙了，只是这是一条很偏僻的公路，平常很少有车辆往来。如果跟得太近，肯定会被发现。” “你们可以交替跟踪。” “我知道，不需要你来教我。” 刘雪丽顿时火冒三丈，很想把欧阳凤鸣臭骂一顿。 “我们的三辆车都是大切诺基，连他妈的颜色都一样。如果能交替跟踪，我才不会打扰你两口子亲亲我我。” “欧阳！”唐旭宸不得不出面制止。 欧阳凤鸣瘪了瘪嘴，说道：“现在，我们需要一颗侦察卫星，帮我们盯住那辆车。” “卫星的通过时间最多二十分钟。” “足够了，我们能在三十分钟内跑完这条公路。” “什么时候需要？” “五分钟之内，别告诉我没有可以使用的卫星。” 刘雪丽立即调出侦察卫星的运行图。“有一颗侦察卫星将在七分钟后到达，通过时间为十五分钟，够了吗？” “差不多够了。小马？” 被欧阳凤鸣叫到的情报人员叫马成功，应该是个化名，他就在前方，离狙击手驾驶的轿车最近。 “银色丰田普瑞斯轿车，在我前方大约两千米处。” “好的，保持现在的距离，侦察卫星入轨后，我会告诉你。” “不，把距离拉开点，扩大到五千米以上，不要让他看到你。”欧阳凤鸣直接向马成功下达了命令。 刘雪丽有点气闷，似乎欧阳凤鸣总在跟她做对。 “小马，听欧阳的，拉开距离。”唐旭宸站在了欧阳凤鸣这边。在到达南面的州际公路之前，这条公路没有岔路，而狙击手驾驶的轿车最快要二十分钟后才能到达州际公路，也就没有必要跟得太近。 “明白。” “小刘，你得警告元首，如果可以，最好让元首取消访美行程。” “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 “元首专机已经在四个小时前升空。在此之前，杨局找过元首，提出让总理参加联合国庆典，被元首拒绝了。” 唐旭宸叹了口气，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杨局说得没错，我们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反而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什么意思？”欧阳凤鸣问了一句。 “杨局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他没有说，我也猜不出来，不过肯定与元首有关。我们已经没有退路，绝不能让元首在美国出事。” “这是肯定的，关键是杨局担心什么？”唐旭宸也很疑惑。 “我问过，只是杨局不肯说，我也没办法。”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好了，文件已经收到。” “马上处理，有结果了立即告诉我们。” “侦察卫星将在三分钟后入轨。” “小马？”欧阳凤鸣接过了指挥权。 “已经与目标拉开距离，在我前方大约五千米处。” “现在，你离开道路。南面应该是一片开阔地，直接向东南前进，争取提前到达州际公路。不要停在路边，向南低速行驶。狙击手肯定会南下，等他的车上了州际公路，你跟小李交替跟踪。” “明白。” “小李？” “收到。” 在前方几百米处的那辆越野车离开了公路，速度不但没降低，反而加快了不少。驾车的情报人员叫李明明，也是化名。 这时候，欧阳凤鸣也加快了车速。 “侦察卫星入轨，发现目标，已经锁定目标。” “把信息同步发送到我的手机上。” “明白，正在同步。” “收到，保持联系。” 通话结束，唐旭宸才把放在后排的旅行手提包拿过来，脱掉沾满鲜血与烟尘的衣裤，换上带来的干净衣裤。 “只带了一套换洗衣服？”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没有多做准备。” 欧阳凤鸣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也好，至少回国的时候，能够多带一些回去，这边的东西比较便宜。” “可惜的是，我没有带信用卡，带的现金也不多。” “你是局长，用公款。” “欧阳，我只是个芝麻大点的官。” “总是个官。” 唐旭宸有点无语，不过没跟欧阳凤鸣计较。 “我知道你是个清官。到时候，我借给你，而且不要你还。” “贿赂我？” “你这个芝麻官，有资格让我贿赂？”欧阳凤鸣笑了笑，说道，“算是我提前送给你的结婚礼金。” 唐旭宸微微一愣，说道：“你知道了？” “旭宸、小雪，这么肉麻的称呼都说得出来。要是这都猜不出你跟小雪的关系，我就是傻子了。” 唐旭宸彻底无语。 此时，北太平洋上空。 中国元首专机正在万米高空，以每小时九百千米的速度向东飞行。这是一架最大航程超过一万四千千米的b-747型客机，已经服役二十年，只有在国家领导人出访欧美的时候才会用到。 看完刘建志发来的政府工作报告，薛震远躺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他不是不重视杨怀烈的建议，而是此次去联合国，不仅是参加庆典，也不仅是对美国进行非正式访问，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元首。” “进来。”薛震远坐直了身体。 进来的是今年才到薛震远身边工作的机要秘书敬嫣玲。 她快四十岁了，只是保养得很好，而且着装打扮清雅脱俗，让她看上去跟三十三岁的刘雪丽差不多。 “有什么事？” “您该服药了，夫人专门嘱托，要按时吃。”敬嫣玲把水杯与装着药丸的瓶盖放到薛震远面前。 “这些事，你还要操心？”薛震远笑着摇了摇头，服下了那些降血压的药丸。 “国土安全局发来消息，已经确认之前获得的情报，并且再次建议立即回国。” “这件事，没必要再提。”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演讲稿准备好了吗？” “快了，还有几处地方要润色。” “拿来吧，让我看看。” 敬嫣玲没再多说，去把掌上计算机拿了过来。薛震远做了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第121章 追踪 州际公路上，车辆越来越多。 这条公路向南通到波特兰与波士顿，向北直达加拿大的魁北克。只是在波特兰以北，途径的都是一些小城镇。 路上有更多的车辆，欧阳凤鸣适当的缩短了跟踪距离。 因为侦察卫星已经离去，所以由三辆车交替跟踪。现在跟着那辆普瑞斯的是李明明驾驶的大切诺基。 美国被称为“车轮上的国家”，不但家家户户都有车，大部分中产阶级家庭还有两台以上的车辆。在美国最常见的不是轿车，而是皮卡与越野车，即便像大切诺基这种大型越野车也很普遍。 “头，他变道了。” 唐旭宸与欧阳凤鸣都是暗自一惊，这往往意味着不好的事情。 唐旭宸立即调整了手机里的卫星导航地图。“下一个路口在前方十二英里处，附近没有可以下道的路口。” “那个路口通到哪？”欧阳凤鸣问了一句。 “斯考希根，到达高速公路之前的最后一个路口，再往南就是沃特维尔。” “从斯考希根下道能去什么地方？” “向东能到班戈，向西是拉姆福德，然后进入佛蒙特州。” “如果他没有发现我们，那就是打算从拉姆福德去佛蒙特州。不过他这么早变道，显然很不正常。”欧阳凤鸣稍微停顿了一下。“小李，超过他，在斯考希根下道，然后转到返回州际公路的方向上，在路边等着。” “明白。” “小马，跟上去，与他保持好距离，别靠得太近。” “收到。” “他发现我们了？”唐旭宸问了一句。 “不知道，也许只是想弄清楚是否受到跟踪。”欧阳凤鸣笑了笑，说道，“这个家伙很难对付，稍不小心就会被他发现。” 唐旭宸没有多说什么，被派来刺杀斯克尔斯的人肯定不简单。 前方几千米处，普瑞斯轿车上。 那辆大切诺基咆哮着从左侧超过去的时候，罗杰斯刚好掏出手机。 听发动机发出的巨大轰鸣声，罗杰斯就知道，那辆车配备的是排量为六点四升的v8发动机，很有可能是某个政府机构，比如联邦调查局的公务用车。这种发动机动力强劲，却很费油。一般家庭的话，大多会选择配备动力性能稍微差一点，但是经济性更好的三点六升v6发动机的型号。 路上出现联邦调查局的车，并不值得奇怪。 斯克尔斯遇刺身亡，附近的联邦特工肯定是倾巢出动。要不了多久，州警与县警也会调动起来。 控制好车速，罗杰斯用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虽然有着美国人的名字，也是纯正的美国人，但是罗杰斯长着东方人的面孔，他是第四代日裔。一百多年前，他的曾祖父福田冈胜跟随第一批日本移民来到美国。虽然一直坚持同族通婚，但是到他父亲那一代，对日本的认同度就非常低了，他因此有了一个在美国很常见的英文名字。 一直以来，罗杰斯并不认为自己的日本人。 他在美国出身，在美国长大，在美国的学校接受教育，然后在美军中服役，他就是一个典型的美国人。 当然，肤色与姓氏，也给他带来了一些烦恼。 小的时候，同学都叫他“jap”。这是二战时期，美军陆战队员给日本兵取的绰号，翻译成汉语就是“日本鬼子”。到美国海军陆战队服役，即便在入选海豹突击队之后，依然有人这么称呼他。 三年前，罗杰斯从海豹突击队退役，与此有很大关系。 他认为是美国人，跟那些白皮肤与黑皮肤的美国人别无两样，可是别人没有把他当成美国人看待，特别是在他跟家人通电话的时候，因为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还有母亲都坚持说日语。 铃声响了好一阵，电话才被接通。 “完成了？” “对，完成了。” “有人跟踪吗？” “已经甩掉了。” “再确认一次。十五分钟后，我再跟你联系。” “好。” 通话结束，罗杰斯把手机放到中控台上面。 导航地图显示，前方几公里就有一个出口。 罗杰斯扫了眼后视镜，后面有几辆车，其中一辆是大切诺基，不过主要还是一些常见的家用轿车。 在美国东北地区，日本车与韩国车很少见，主要还是福特、通用与克莱斯勒这些美国本土品牌的车辆。主要是这些汽车公司的总部在美国东北部地区，而日本与韩国汽车公司的生产厂大多在美国南部地区。 虽然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罗杰斯决定小心为妙。 后面，马成功稳稳的控制着车速，另外一名情报人员控制伪装成行车记录仪的高分辨率摄像头，把拍摄下来的画面放大显示在掌上计算机的屏幕上，监视驾驶普瑞斯轿车的狙击手的一举一动。 “他刚刚打了个电话。” “能确定？”马成功扫了眼计算机屏幕。 “手机放在中控台上，开始就是用的那部手机打的电话。通话时间不到三十秒，也许不是什么重要电话。” “头，听到了吗？” “听到了，继续监视。”欧阳凤鸣的神色有点疑惑。 唐旭宸也有点疑惑。那个家伙刚刚杀了斯克尔斯，现在还没有离开缅因州，会急着给谁打电话呢？ “老唐，我觉得有问题。”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是他的话，即便有很重要的事情，也应该在离开缅因州之后再打电话。” 欧阳凤鸣看了唐旭宸一眼，显得有点惊讶。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来美国，但是不等于不了解美国的情况。斯克尔斯死后，首先介入调查的是联邦调查局，然后会发动缅因州的州警。因为事发地点离加拿大很近，所以还会联系加拿大警方。只有在确认凶手已经离开缅因州之后，联邦调查局才会联系相邻的佛蒙特州与马萨诸塞州的州警。不过那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了。那个家伙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杀了斯克尔斯，而且直接向西逃跑，避开了从东南方向到来的联邦特工，表明他非常了解这边的情况。” “也就是说，那是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唐旭宸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头，快到出口了。” “小马，你们留在州际公路上。小李，盯好路口。” “明白。” “收到。” 欧阳凤鸣深踩油门，超过了前面那辆慢吞吞的旅行车。 不多时，罗杰斯驾驶的普瑞斯轿车进入路口。从路口出来的时候，他确认那辆大切诺基没有跟上来。 显然，只是虚惊一场。 为了保险起见，罗杰斯又往前行驶了大约一千米，才原地调头。 没有车跟着，其实这条支路上根本没有别的车辆。 罗杰斯这才相信，他没有受到跟踪。 回到汇入州际公路的路口时，罗杰斯突然发现，在右侧的树林里停着一辆车，是一辆大切诺基，车上有两个人。 看清楚那辆车的牌照，罗杰斯猛然想起，就是之前超过他的那辆大切诺基。 他们是联邦特工！？ 如果是，之前跟在后面的那辆大切诺基…… 罗杰斯垫了一脚刹车，不过随即把脚放到了油门上。即便那两个家伙是联邦特工，现在也不能停车，因为射杀斯克尔斯的那把srs狙击步枪放在轿车的后备厢里，扳机上还有他的指纹。 只需要这一件证据，联邦法院就能判他死刑。 普瑞斯已经进入路口，驶上了州际公路。 罗杰斯朝后视镜瞟了一眼，看到了左后方的那辆大切诺基。他敢肯定，这是遇到的第三辆大切诺基。 太反常了，这绝对不是巧合！ 怎么办？ 这时候，李明明呼叫了欧阳凤鸣。虽然普瑞斯已经回到州际公路上，但是李明明看到了只闪了一下的刹车灯。 “头，我是小李。” “怎么了？” “我觉得，他已经发现我们了。” “什么？” “进路口前，他好像看到了我们，还踩了一下刹车，不过马上就加速进了路口，没有停下来。” 欧阳凤鸣皱起了眉头，这确实很可疑。 问题是，如果是巧合呢？ 几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刹车门”事件就是由这种轿车引发的。如果那是一辆狙击手偷来的轿车，很有可能没在召回名单里面。也就是说，那辆轿车也许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刹车系统故障。 当然，这只是小概率事件。 “欧阳，他在减速。”唐旭宸一直盯着那辆普瑞斯轿车。 “妈的，他发现我们了。小李……” “小心！” 普瑞斯轿车突然左转，朝欧阳凤鸣与唐旭宸驾驶的大切诺基撞来。 电光石火之间，唐旭宸只顾得上喊出“小心”，同时把安全带死死缠在右臂上。 欧阳凤鸣做了同样的动作，用左臂挽住安全带。只是，他看到了迎面驶来的大型集装箱货车。 那个家伙不是要拿自重不到一点三吨的普瑞斯轿车来撞翻接近两吨的大切诺基，而是要让大切诺基失控，撞上对面车道上的集装箱货车！ 欧阳凤鸣同时向右猛打方向盘，也就是朝普瑞斯撞了过去。 如果不这么做，大切诺基就会在失控后偏离车道，被重达数十吨的集装箱货车撞得粉身碎骨。 撞击很猛烈，在安全气囊爆出来的刹那间，欧阳凤鸣握紧方向盘、踩死了刹车。 第122章 暗中调查 唐旭宸与欧阳凤鸣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李明明与马成功他们已经赶到。 他们四人都穿着背上有黄色“fbi”字样的蓝色夹克，胸前挂着联邦特工的牌子。那是欧阳凤鸣准备的，让他们看上去与真正的联邦特工别无两样。李明明与一名特工在后方设置了路障，引导车辆绕过事故现场。马成功与一名特工站在那辆在撞车后翻了几个筋斗，横爬在公路上的普瑞斯轿车旁边。 虽然油箱已经破裂，泄露出大量燃油，但是轿车没有起火燃烧。 “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 欧阳凤鸣把一块联邦特工的牌子抛给了唐旭宸。“戴上，别穿帮了。” 唐旭宸与欧阳凤鸣穿的是西装，挂上联邦特工的牌子后，成了便衣特工，比四个蓝衫特工高一级。 因为欧阳凤鸣抓紧了方向盘，还及时踩下刹车，加上车身更重，所以大切诺基在撞车后没有翻车，只是车头右侧已经变形，还冒出了白烟。就算发动机没有损毁，水箱与冷却系统也肯定报废了。 欧阳凤鸣与唐旭宸及时采取自救保护措施，加上安全气囊保护，两人都没受伤。 “他已经死了。”马成功对走近的欧阳凤鸣与唐旭宸说了一句。 轿车内，狙击手的脑袋几乎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虽然几个气囊都已爆开，但是看得出来，因为是侧面撞击，主气囊没能及时爆开，他的脑袋撞到方向盘上，扭断了脖子。 唐旭宸式着拉了下严重变形的车门，没有拉开，他绕到了轿车的另外一边。 “最多三分钟。”欧阳凤鸣朝唐旭宸竖起三根指头。“已经有人报警，巡警会在五分钟内赶到。” 唐旭宸没多罗嗦，钻进了轿车。 没花多少功夫，唐旭宸找到了那部手机。已经损坏，只是gsm芯片没有受损。 两分钟后，六人乘坐两部越野车离开州际公路，扬长而去。巡警赶到的时候，他们已在几千米之外了。 此时，兰利总部。 像往常一样，在批完最后一份文件后，杜伦特把秘书叫了进来，让秘书把文件拿去整理归档。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他将在这个时候下班回家。 只是，秘书刚刚出去，夏普曼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甚至没有敲门。 看到夏普曼的慌张神色，杜伦特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斯克尔斯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杜伦特只是皱起了眉头，看上去并没感到震惊。 “大约半个小时前，看守他的四名特勤人员都被杀了。发现异常后，联邦调查局的人在十五分钟后赶到，十四名全副武装的联邦特工与六名直升机的机组成员全部遇害，两架直升机坠毁。第二批联邦特工在大约半个小时后赶到，凶手已经逃走，庄园也被炸毁，他们找到了斯克尔斯的尸体。” “确认是他？” 夏普曼点了点头，说道：“那具尸体上有特勤局的定位追踪装置，指纹也符合，正在做基因鉴定。” “什么意思？” “爆炸引发的大火，烧焦了尸体。” “妈的！”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什么？” 夏普曼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根据联邦调查局在现场获得的线索，斯克尔斯在死前很有可能遭受过拷问，他的左臂上绑了一条止血带，左手手腕被割裂，而且书房地板上有大量血迹。联邦调查局的人认为，凶手在杀害他之前，对他进行了严刑拷打。只是，致死的打在胸口的两枪。” “奇怪吗？” “如果是拷问他的人杀了他，那就是在处决了他。一般情况下，处决的时候应该朝额头开枪。” 杜伦特没有反驳，这确实是事实。 “还有，那两枪的位置很接近，都在心脏附近。如果是处决，一枪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开两枪。” 杜伦特点了点头，这也是常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击毙斯克尔斯的很有可能是两颗步枪子弹。” “什么？” “点三零口径以上的步枪枪弹。联邦调查局的人已经在现场找到了弹头的碎片，而且尸体上的枪眼也能证明。” 杜伦特立即锁紧了眉头。 “很奇怪，对吧？”夏普曼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是处决，凶手显然不会端着一挺机枪、或者是一把狙击步枪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向他射击，首选武器应该是一把小巧的手枪。” “或许凶手没有带手枪。” “联邦调查局的人在现场找到了mp7冲锋枪的子弹弹壳，还在四名特勤人员与两名联邦特工的尸体内发现了点四五口径的acp手枪子弹弹头。凶手不但有手枪，还有同样小巧的冲锋枪。” “好吧，你想告诉我什么？” “显然，一伙人偷袭了庄园，试图审讯斯克尔斯，结果斯克尔斯让埋伏在附近的另外一伙人，也许只是一名狙击手给干掉了。” “斯克尔斯是被第三方射杀？” 夏普曼点了点头，说道：“关键是那伙人为什么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去审讯他，还有第三方为什么要射杀他。” “为什么？” “显然，斯克尔斯知道些什么，而且非常重要。有人想获得他掌握的秘密，有人则要他永远闭上嘴。” 杜伦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夏普曼的推测。 “或许，这与发生在瑞士的事情有关。” “那个叛逃的情报人员？” “去年的事情发生之后，斯克尔斯遭到软禁，连跟家人通电话都要特勤局批准。他的死肯定与去年的事情有关，而那个叛逃的情报人员通过克拉克与他存在关联，这两起事件并非偶然。” “果真如此，肯定与中国情报机构有关。或许是中国情报机构派人杀了他。” “不可能。” “为什么？” “如果中国情报机构抓住了那名叛逃的情报人员，获得了一些有用的情报，知道斯克尔斯做的好事，也不会杀他，而会设法审讯他，通过他了解真相。显然，任何情报机构都不会为了复仇而杀人。” 杜伦特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应该参与调查。”夏普曼提出了要求。 “这是联邦调查局的事，司法部绝对不会让我们插手。”杜伦特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参与调查，只能证明我们与斯克尔斯的死有关，还会牵扯出去年的事情。显然，我们应该置身事外。”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留意联邦调查局，把我们的秘密人员全都招回来。此事肯定与中国情报机构，特别是军情局有关。不管斯克尔斯有没有在死前说出真相，军情局都不会善罢甘休，今后会有更多的麻烦。” 夏普曼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杜伦特的意思。 “挑选最信得过的人，组建一个新的行动指挥机构。”杜伦特稍微停顿了一下，“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执法机构，在国内没有行动权。如果此事败露，完蛋的不仅仅是我，而是我们所有人。” “我会小心行事。” “设法找到那两伙人，避免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 “秘密行动？”夏普曼多问了一句。 杜伦特点了点头，说道：“有任何进展与发现都要立即告诉我。还有，暂时不要招惹联邦调查局的人。” “好的，我明白了。” 杜伦特挥了挥手，夏普曼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思考了一阵，杜伦特打了个电话，这才起身离开办公室。 试图审讯斯克尔斯的那伙人肯定是中国军情局的情报人员，只是射杀斯克尔斯，让斯克尔斯闭嘴的是谁呢？ 杜伦特没有花太多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仅是军情局的人就足够让他头痛了。 去年，正是军情局插手，才让弗兰克与斯克尔斯精心策划的秘密行动一败涂地，两人还因此身败名裂。虽然中国军情局的名声比不上美国的中央情报局，俄罗斯的联邦安全局与以色列的情报和特殊使命局，但是杜伦特最不愿意跟这支罩着一层神秘面纱，中国当局至今都没有承认的情报机构为敌。 中国当局没有公开承认，意味着这个情报机构在法律上并不存在，也就意味着这个情报机构几乎不受约束。虽然中央情报局很强大，但是受到很多法律约束，在很多时候都要顾这顾哪。这如同在一场拳击比赛中，块头较大的拳手必须严格遵守规则，块头较小的拳手却不用遵守规则。 在这样的比赛中，块头大的拳手未必能击倒块头小的拳手。 其实，杜伦特不是很上心。 归根结底，发生在美国国内的事情归联邦调查局管。国家安全局、国土安全部等涉及到安全的情报机构可以插手，主要从事对外情报工作，而且与安全没有直接关系的中央情报局却很难插手。 按照美国的情报联动机制，中央情报局最多只承担协助义务，为联邦调查局等机构提供相关情报。 如果管得太宽，反而会惹人嫌。 杜伦特不让夏普曼直接插手，而是进行秘密调查，在必要的时候派秘密人员对付军情局的人，也正是与此有关。 中央情报局要插手此事，也只能在暗中进行，绝对不能大张旗鼓的参与调查。 第123章 冒名顶替 手机响起来，唐旭宸与欧阳凤鸣立即戴上了耳机。 “小刘。” “已经连线，至少需要三十秒。”耳机里传来的是刘雪丽的话。 唐旭宸朝欧阳凤鸣点了点头，欧阳凤鸣则拿起了安装了音频分流装置的手机。 “喂？”欧阳凤鸣说的是英语。 “八点三十分，杰克逊公司仓库，一个人来。” 没等欧阳凤鸣再次开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妈的！”欧阳凤鸣咒骂了一句。 “时间太短了，而且来自一部卫星电话。”刘雪丽叹了口气，说道，“显然，这是给罗杰斯的第二个任务。” 唐旭宸使劲搓了搓脸，他没有抱怨，而是在迅速思索对策。 通过相貌与指纹，刘雪丽已经查出狙击手的基本个人信息。罗杰斯-福田，日裔美国公民，旧金山人，二十七岁，前海豹突击队枪械军士，精通各种枪械，擅长使用狙击步枪与爆破装置，在阿富汗部署期间创造过一千八百六十米的单发射杀记录，没有犯罪记录，退役后没有固定工作。 在轿车后备厢里找到的那把srs狙击步枪，证明了他是杀害斯克尔斯的凶手。 问题是，他只是一名杀手。 在美国，像他这样的杀手多了去了。这些人的背景大多都很干净，即便追查下去也不会找到更多的线索。 关键是那个向他下达命令，或者雇用他的人。 因为他的手机已经在撞车的时候损坏，又没法远程入侵美国电信公司的服务器，所以无法知道他之前接过、或者拨打过哪些电话，只能把那张gsm卡装入另外一部手机，然后等电话。 刘雪丽做了最大的努力，让宫浩宁入侵入美国东北地区的电信交换系统。 如果来电由手机或者公用电话拨打，而且没有安装干扰设备，三十秒内就能确认来电的准确位置。 对方使用的是卫星电话，即便有三十秒，也无法锁定其所在位置。 “能够进入铱星公司的服务器，查出在这个时间段使用过的卫星电话吗？” “能，但是需要很多时间，至少得好几天。”宫浩宁给出了答案。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显然，我们必须找到那个家伙。” “我去跟他见面。”欧阳凤鸣说了一句。 “不行，太危险了。”刘雪丽立即表示反对。 “他说了一句就挂断电话，只提到时间与地点，还强调一个人去，因此他未必知道罗杰斯长什么样子。如果这是罗杰斯的第二个任务，他甚至不会跟罗杰斯见面，而是把任务指令与需要用到的东西留在见面地点，然后通过电话或者别的方式联系罗杰斯。我去那里，不会有什么危险。” 刘雪丽没有反驳，欧阳凤鸣的分析合情合理。 “在那里，肯定有我们需要的线索。或许罗杰斯的第二个任务就是刺杀元首。” “老唐？” 唐旭宸看了欧阳凤鸣一眼，说道：“也只能这么办了。现在，查出那个杰克逊公司仓库的地点。” “美国有二百七十八家杰克逊公司，拥有仓库的有六十四家。”说话的是田皓桐。 “现在是六点四十五分，州际公路的最高限速为每小时六十英里，那家公司离我们现在的位置不会超过一百英里，以公路里程为准。如果除掉准备时间，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不到六十英里。” “在这个区域内，只有一家杰克逊公司有仓库，在新罕布什尔州的曼彻斯特。” “把相关信息发到我与欧阳的手机上。”唐旭宸拍了下驾车的马成功的肩膀。“小刘，我们不能跟着欧阳，甚至不能靠得太近。你得调整侦察卫星的运行轨道，为我们提供远程情报支援。” “没问题，我马上安排。”刘雪丽做了回答。 “查清这家公司的底细。” “正在调查。” “在这附近，有没有其他情报人员？” “干嘛？” “如果那个家伙出现，我们得跟踪他。” “老木已经到了，正在赶去与你们会合。” “木林森？”欧阳凤鸣问了一句。 “杨局派他来的，协助你们进行调查。” 欧阳凤鸣瘪了瘪嘴，没多说什么。 “让他直接去曼彻斯特，在杰克逊公司仓库附近等我们。我们到了那里，会主动跟他联系。” “好的，我马上联系他。” 几秒钟后，唐旭宸与欧阳凤鸣收到了刘雪丽发来的联系方式，即木林森的手机号码。 此时，木林森驾驶的轿车即将到达波士顿。 三个多小时前，他乘坐的航班到达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顺利过关后，他从前来接应的情报人员那里获得了这辆别克轿车。 当时，唐旭宸与欧阳凤鸣还没有袭击关押斯克尔斯的庄园。 按照刘雪丽的安排，他驾车北上，去跟唐旭宸他们会合。 木林森觉得有点多此一举。如果唐旭宸他们搞定了斯克尔斯，根本不用他去帮忙。如果唐旭宸他们没有搞定斯克尔斯，他去了也帮不上忙。与其把时间花在路上，还不如在纽约查找线索。 联合国总部就在纽约，元首访美的第一站也是纽约。 只是木林森与欧阳凤鸣不大一样，他听从了刘雪丽的部署，没有提出意见。情报人员需要有自我判断能力，也需要服从命令。即便是最优秀的情报人员也只是执行者，对全局的了解远不如后方指挥协调人员。木林森觉得，刘雪丽让他去跟唐旭宸等人会合，肯定有很重要的原因。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木林森的判断。 收到刘雪丽发来的行动指示，木林森重新设定了车载导航系统。 从波士顿到曼彻斯特不到一百千米，全程高速公路，而且车流集中在南下方向上，北上的车辆并不多。 不到一个小时，木林森来到了曼彻斯特，找到了那座仓库。 拥有这座仓库的杰克逊公司是一家食品进口企业，主要从欧洲进口奶酪、果醋、巧克力与水果罐头，再分销给波士顿、波特兰、普洛维登斯与哈特福德等地的餐馆与酒店，而这座仓库就用来存放进口食品。 根据刘雪丽提供的信息，这家公司没有什么大问题，应该与暗杀行动无关。 木林森把轿车停在了离仓库很远的地方。 约莫八点过，一辆皮卡出现。 车上只有一个人，男性，不过看不清相貌。 在那个人从皮卡上下来的时候，木林森启动了连接到单目微光望远镜上的摄像机。 白种人，身高大约一米九，体格强壮，步伐很有力，看上去像是一名军人，至少有过服役经历。留着短发，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也许有四十五岁。穿的是西装，提着手提包，腋下别着一把手枪。 木林森默默的观察着。 那人走到仓库大门外，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一个东西，也许是一部手机，也有可能是一枚小型遥控炸弹。 朝四周扫了一眼，那人才把那个东西放到仓库大门左侧的配电箱上面。 在他回到皮卡上的时候，木林森发动了轿车。 他没有驾车离开，而是绕了大半圈，把皮卡停在一排双层仓库后面，然后下车，从消防通道上了楼顶。 木林森依然把车停在较远的地方，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他藏身的楼顶，恰好能够看到杰克逊公司仓库的大门。 木林森笑了笑，这个家伙不但有服役经历，也许还是一名情报人员，至少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他留下的应该是一部手机。 等会，在装扮成狙击手的欧阳凤鸣到达后，他会给那部手机打电话，给欧阳凤鸣安排第二个任务，而且全程监视欧阳凤鸣的一举一动。只要发现异常，比如发现前来的不是那个狙击手，他会立即消失，或者给出虚假信息。只有在确认对方身份后，他才会下达真实的行动指令，然后悄悄离去。 他或许认识罗杰斯，或者知道罗杰斯长什么样子。 这个家伙很仔细，也很有一手。 木林森没有耽搁，把这些发现以文字信息的方式发给了刘雪丽，让刘雪丽警告唐旭宸与欧阳凤鸣。 收到刘雪丽转发来的消息，唐旭宸顿时觉得头大。 “小刘，老木还在那里吗？” “在，盯着那个家伙。” “如果他知道罗杰斯长什么样子，我们就得调整行动计划。” “抓捕他？” “不能让欧阳去冒险，如果他认出了欧阳，恐怕……” “审讯他，就能及时撬开他的嘴？或许，他也是一名执行者，并不清楚具体情况，这么做只会失去这条线索。”欧阳凤鸣抢着说道，“仍然按照开始的计划行动，让他相信我就是罗杰斯。” “欧阳……” “他埋伏的地点面对仓库大门，我下车后直接走过去，他只能看到我的背影。我与罗杰斯的身高相当，他不会起疑。” “但是你必须回到车上。” “等他走了，我再回到车上。” “可是……” “现在是晚上，路灯在仓库大门上。如果必须转过身来，我也在灯下，他无法看清楚我的相貌。只有他知道下一步行动，这是我们追查下去的唯一线索。就算被他发现了，再让老木抓捕他也不迟。” 唐旭宸没再反驳，因为换成他去冒充罗杰斯，也会这么做。 第124章 机遇 听到手机铃声，欧阳凤鸣才拿起装着srs狙击步枪的背包下了车。 他朝仓库大门走去，只是没有直接去配电箱那边。站在仓库大门外听了一阵，直到铃声响到第五遍，他才走到配电箱旁边，装模作样的摸索了一番，找到了放在配电箱上面的那部手机。 “喂？” “你迟到了。” “路上遇到点麻烦，换了辆车，耽搁了一些时间。”欧阳凤鸣说的是美式口语，只不过有一些日本口音。 虽然罗杰斯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但是他来自日裔家庭，而且精通日语。 对方沉默了一阵，才说道：“钥匙在配电箱上面，右边一点。” 钥匙！？欧阳凤鸣立即伸手在配电箱上面摸了一下，果然有一把钥匙，还系着一个塑料号码牌。 “明天六点之前必须送到。” 没等欧阳凤鸣开口，对方挂断了电话。 欧阳凤鸣没有转过身来，而是借着路灯的灯光看了眼那把钥匙。是一把平口钥匙，号码牌上是“e47”。 “欧阳，可以上车了。” 欧阳凤鸣揣起手机与钥匙，朝轿车走了过去。 “老木，不要轻举妄动，让他离开，然后跟着他。” “为什么不抓捕他？”刘雪丽显然不赞同唐旭宸的部署。“他也许识破了欧阳，给出的是错误情报。” “不，肯定是正确情报。”欧阳凤鸣说道，“这是肯尼迪国际机场储物柜的钥匙，在那里肯定有与暗杀相关的线索，也许是暗杀工具，以及下一站的地址。显然，罗杰斯不是我们要找的杀手。如果那个家伙是中间联络人，他会联系杀手，不过未必是现在，也许是在我到达纽约之后，也就是几个小时之后。现在抓捕他，杀手肯定不会出面，我们将失去阻止暗杀的最佳机会。现在得放他走，让老木与小李轮换跟踪。在我们确认杀手身份之后，再对他实施抓捕。” 其实，这也是唐旭宸的判断。 “欧阳说得没错，得放了他，我会盯住他。”木林森也表明了态度。 三名参与前线行动的主要人员都决定这么做，刘雪丽没办法反对。 “现在，我需要侦察卫星提供支持。”木林森已经发动了轿车。“仓库区太空旷了，我不能跟得太近。让配合我的情报人员在仓库区外面等我，由侦察卫星跟踪他。等他驾车上了主要公路，再由我们跟踪。” “好的，画面正在同步。” “收到了。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 木林森驾车跟踪那个家伙的时候，欧阳凤鸣驾驶的轿车已经来到了唐旭宸与马成功他们藏身的地方。 欧阳凤鸣把手机与钥匙交给马成功，让他检查上面是否有跟踪与窃听装置。 “欧阳，我不是反对，只是这么做确实太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欧阳凤鸣把装着srs狙击步枪的背包丢进轿车后备厢。“其实你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暗杀计划已经启动，杀手肯定在纽约，甚至藏在联合国总部里面。如果没能及时找到杀手，元首就有生命危险。除非你能让元首专机返航，不然我们就得冒这个险。”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得去联合国总部。”欧阳凤鸣把住唐旭宸的肩膀。“元首到达后，将直接前往联合国总部。我不能去那里，所以只能由你去。以特勤人员身份呆在元首身边，如果我这边失败了，就得靠你了。” “那让小马他们跟着你。”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命大得很。” 唐旭宸勉强笑了笑，其实这也是他的想法。再过几个小时，元首就将到达纽约。虽然有大批特勤人员随同，但是特勤局并不了解实际情况。如果杀手藏在联合国总部里面，就需要有人前去保护元首。 欧阳凤鸣是军情局的秘密人员，由他去显然不大合适。 虽然唐旭宸的身份也需要保密，但是他之前没有来过美国，可以伪装成特勤人员。即便身份曝光，他也是中国国土安全局局长，陪同元首访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至少比欧阳凤鸣出面好得多。 此时，北太平洋上空。 “不错，我觉得这样就差不多了。” “这样就行了？” “对，就这样，没有必要修改了。”薛震远把掌上计算机递给敬嫣玲。“复印几份，交给那些记者。记得告诉他们，管好自己的嘴与笔，在我进行正式演讲之前，不要做任何相关报道。” “明白，我会跟他们好好谈谈。”敬嫣玲站起身来。“还有六个小时，您睡一会吧。” 薛震远点了点头，敬嫣玲也没再多说，走出了房间。 虽然已是傍晚，但是薛震远怎么也睡不着。 舷窗外，出现了几个快速移动的光点。专机即将进入美国领空，那是美国空军派来的护航战斗机。虽然薛震远此次出访，主要是去参加联合国成立七十周年庆典，只是顺道对美国进行非正式访问，但是美国当局摆出了极高的接待规格，不但派来了护航战斗机，美国总统还会到机场迎接薛震远。 这是薛震远就任元首之后，第一次对美国进行非正式访问，也是第二次访美。 上一次是两年前，也就是薛震远出任元首的第一年，对美国进行的正式访问。 两年转眼就过去了，而在这两年里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去年的那起恐怖袭击事件，让薛震远有种沧海桑田般的感觉。 对任何一位中国领导人来说，都得认真考虑中美关系。 其实，这也是每一位美国总统必须考虑的问题。 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达国家，而且中国经济规模早已超越日本，仅次于美国。去年，在人民币汇率贬值的情况下，中国的国民生产总值依然达到美国的百分之六十。即便是最保守的经济学家都相信，再过十年，中国的经济总量就将超过美国。 中美关系，不是简单的双边关系，而是全球秩序的基础。 能否处理好中美关系，将影响到所有中国人。 薛震远上任后推行的一系列内外政策，特别是较为强硬的对外政策，已经预示着中美关系新时代的到来。 中国在发展壮大，可是美国愿意跟强大的中国分享既得利益吗？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做为现有国际秩序的制订者，也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美国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遏制中国，阻止中国发展壮大，以此确保美国的全球霸主地位，维护美国的核心利益。 虽然受相互摧毁的战略威胁限制，中国与美国爆发直接冲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并不表示美国会坐以待毙。在西太平洋构筑针对中国的战略包围圈，在全球范围内与中国争夺石油与矿产等战略资源，对中国实施严厉的技术封锁，打击与削弱人民币的购买力，利用领土纷争激化中国与邻国的关系，拿台海问题做文章，积极扶持日本与印度等与中国存在历史遗留问题的地区性强国，用人权问题引发中国内部********，以反倾销与反补贴等名义为中国制造贸易摩擦。 由此种种，都是为了遏制、削弱与打击中国。 如果说，过去通过忍让与妥协为发展经济争取到了时间，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贫穷落后的面貌。那么，在中国的经济总量已经达到美国的六成，成为全球第二的今天，继续忍让与妥协换来的肯定不是时间。 时间仍然很宝贵，只是具体含义发生了变化。 中美非战式竞争不可避免，除非甘愿充当永远的老二，不然总有一天，中美得为老大的位置直接较量。 相对而言，现在的世界格局对中国较为有利。 美国还没完全摆脱反恐战争的影响，俄罗斯在强势总统的领导下迅速复苏，伊朗还在玩弄核问题，叙利亚危机悬而未决。即便是美国的盟国与准盟国也不太安分，欧盟在法国与德国引领下正稳步推进政治一体化，日本妄图为历史翻案，印度称霸南亚与印度洋的野心昭然若揭，英国受经济不振影响在欧盟的话语权大幅度降低，澳大利亚想抓住中国经济蓬勃发展的机会把矿产卖个好价钱，中东地区的产油国开始重视中国的能源消费市场。这些全是美国面临的问题，也是中国的机会。 只是，忍让与妥协不再是中国当局处理中美关系的主要方法。 薛震远并不希望与美国进行直接对抗，但是更不愿意在中国核心利益上，一味的向美国妥协。 中美关系必须改变，变得对中国更有利。 只是这种变化不会自然而然的产生，哪怕等到十年后，中国的经济总量超过美国。 机会不会自己送上门来，必须主动去争取与创造。 改变中美关系，需要强大的实力，也需要有利的机遇。 现在，这个机遇已经到来。 能否把握住这个机遇，能否充分利用这个机遇，能否一举改变中美关系？ 透过舷窗看着那几架f-22a战斗机，薛震远陷入沉思。 第125章 现场 缅因州，“阿尔法一号”庄园。 这是庄园的官方称呼。在美国国内，总共有一百多座这种由司法部下属执法机构直接管理的庄园。按照地理位置，分成东部、中东部、中西部与西部，并且由北到南、自东向西的赋予编号。 这些庄园的主要价值就是用来关押与软禁重要人物。 “水门事件”后，引咎辞职的尼克松就被软禁在一座这样的庄园里面，直到二十年后中风去世。 看着两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尼古拉斯强压住了呕吐的感觉。 “鉴定人员在伤口附近提取到了火药残留物，化验表明是acp枪弹的发射药。因为没有其他致命创伤，所以他们均被人在极近的距离上枪决。”介绍情况的克里斯蒂安特工往后退了一步，伸出手来，朝尸体的额头做了个开枪的动作。“手很稳，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与迟疑。” “职业杀手？” “类似的人，比如特工、间谍。” 尼古拉斯点了点头，拉上白布盖住了尸体。 “这两个是三号直升机的飞行员。”克里斯蒂安掀开旁边两具尸体上的白布。“从直升机的残骸来看，直升机在坠毁前正在急加速。机头向下，飞行员身体向前倾斜，大致由东向西飞行。中枪部位均在胸口，子弹首先打穿十厘米厚的前挡，再射中他们。弹头碎裂，而且只找到少量碎片，初步判断是点三零以上的大口径枪弹。直升机在坠毁前没有转向与拉起，表明两人几乎同时中弹，来不及做出反应。如果只有一名射手，使用的肯定是一把半自动狙击步枪。” “巴雷特？” “或者类似的反器材步枪。”克里斯蒂安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这类枪支，很难通过合法渠道搞到。” “非法渠道也一样。” “还有跟精彩的。”克里斯蒂安朝已经成为废墟的别墅走去。“第一批赶到的特工分成三个小组，分别在正门、侧门与后门。按照通常战术，将首先爆破正门，转移室内人员的注意力，然后侧门与后门的两个小组同时发起进攻。在一块被炸飞的门板上，我们找到了一些塑胶炸药。” 尼古拉斯眉头紧锁，跟着克里斯蒂安朝别墅的废墟走去。 “显然，正门这边的特工没有来得及进行爆破，在他们的尸体上找到的那些四点七毫米枪弹弹头证明了这个推测。在他们准备进行爆破的时候，埋伏在室内的敌人突然杀出，朝他们开枪扫射。” “有人为他提供消息，让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开火。” “没错。”掀开黄色警戒线，克里斯蒂安先让尼古拉斯过去。“只是，我们在室内没有找到相同口径的弹头。” “什么？” “显然，他没有跟进入室内的特工交火。” 尼古拉斯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是从侧门出去的，向西奔跑。有一条走廊从大厅通到侧门，此外还可以从厨房到达侧门。以当时的情况，他肯定藏在厨房里面，利用橱柜与餐桌做掩护，避开了从侧门进入的特工。” “然后冲了出去？” 克里斯蒂安点了点头，说道：“只是，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 “什么？” “室内光线不够明亮。问题是，事发的时候是傍晚，而侧门朝向西面，厨房还有几个面积很大的窗户。” “即便没有开灯，光照也很充足。” “显然，需要用某种手段让光线变暗。” “烟幕？” 克里斯蒂安点了点头，说道：“虽然随后发生的爆炸，吹散了所有烟雾，但是我们在现场找到了几个烟幕弹。当然，都是使用了的空罐子。不是能在枪械店里买到的普通货，标准军用弹药。” 尼古拉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克里斯蒂安的意思。 “他藏得很好，动作很灵敏，关键是时机把握得非常准确，不然不可能从四名特工眼前溜走。” “他知道特工入室后的情况。” “一清二楚。” 尼古拉斯的眉头跳了几下，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毫无疑问，肯定有人在外面支援与掩护，问题是那个家伙怎么知道特工在进入别墅之后的活动情况呢？”克里斯蒂安把尼古拉斯的疑问说了出来。“我们没有找到证据，不可能够肯定，那些人在占领别墅之后安装了监控设备，很有可能是微型摄像头，通过无线电发送拍摄的画面。” 尼古拉斯微微点了点头，这是唯一合理的推测。 “接下来，那个家伙从侧门冲了出去，掩护他的人击毙了三号直升机的两名飞行员，导致直升机坠毁，然后向别墅发射了一枚高爆榴弹，引爆泄露出来的煤气，炸死了没及时逃出来的特工。随后，他们回到这里，处决了两名为了照顾伤者而没有进入别墅的特工。”克里斯蒂安带尼古拉斯走到别墅西面，朝大约三百米外的山坡指了一下。“掩护人员埋伏在那个山坡上，距离在三百米左右，恰好在手持式榴弹发射器的有效射程范围内，而且那里的视野很开阔。” “他们是什么人？” “绝对不是职业杀手，至少我从没遇到过能一口气干掉十几名联邦特工，击落两架直升机的职业杀手。”克里斯蒂安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如果是职业杀手，要杀的人也只是斯克尔斯。” 尼古拉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克里斯蒂安的意思。 如果是职业杀手，会一枪干掉斯克尔斯，最多干掉监护他的四名特勤人员，不会留在现场十五分钟，跟十几名特工交火。 不是职业杀手，那是什么人？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这些家伙很厉害，也许比我们厉害。他们受过正规训练，面对强敌没有落荒而逃，反而设下陷阱。在战斗结束后，处决了幸存的特工。这不是冷酷无情，而是那两名特工有可能见到了他们。此后，他们向西逃跑，在那边的公路上有人接应他们，只是我们没能找到他们留下的足迹。” “被清理掉了？” 克里斯蒂安点了点头，说道：“半个小时不到跑完几千米不算什么，可是同时清理掉足迹就很不一般了。” “说了这么多，仍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这些全是线索。” 尼古拉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是那些弹头，还是那些烟幕弹？他们能找到这里，无声无息的干掉四名特勤人员，再一口气干掉十几名联邦特工，他们使用的武器弹药肯定无迹可查。” “我们至少知道，这不是恐怖袭击事件。” 尼古拉斯点了点头，说道：“他们是冲着斯克尔斯来的，而且不是为了杀他，是为了审讯他。” “审讯？” “这么厉害的人，十五分钟还杀不了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家伙？如果只是杀他，这些人会在联邦特工赶到之前撤走。” “问题是，为什么要审讯斯克尔斯？” “显然，只有一个地方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兰利？” 尼古拉斯长出口气，说道：“发一份联合调查申请，让中央情报局提供斯克尔斯的所有资料，特别是他在担任行动副局长期间组织、策划、参与与涉及的所有谍报活动，那里面肯定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中央情报局未必肯配合。” “那就让他们配合。” 克里斯蒂安叹了口气，说道：“行，我去发联合调查申请。不过我觉得，直接去兰利更加便捷。” “如果中央情报局支支吾吾，我再去拜访杜伦特。” “最好现在就去。”克里斯蒂安耸了下肩膀，说道，“不管那些家伙是谁，他们未必会在境内逗留。” 尼古拉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就算他是反恐与反情报助理副局长，哪怕能够直接向司法部长申请行政调查令，也未必能让杜伦特低头。 中央情报局不归司法部管，向由总统领导的情报咨询委员会负责。 五分钟后，尼古拉斯登上了直升机，前往最近的机场。 在他登上飞往华盛顿的专机之前，负责调查此案的克里斯蒂安发出了联合调查申请。按照正常程序，这份申请将由司法部转交给情报咨询委员会，然后交给中央情报局。因为涉及到恐怖袭击事件，加上斯克尔斯属于软禁人员，还牵连特勤局，所以烦琐的审批程序将大大简化，几个小时内就会有结果。 关键，依然是中央情报局肯不肯积极配合。 在专机起飞后，尼古拉斯给局长与司法部长打了电话，提到克里斯蒂安在案发现场获得的线索，以及根据线索做出的推断，然后提出向中央情报局施压，让其提供与斯克尔斯有关的资料。 也许中央情报局不会积极配合，但是至少不会置若罔闻。 与反恐、反间谍有关的案件，联邦调查局有最高参与权，其他情报安全机构都得积极配合与协助。 当然，尼古拉斯知道，很有必要找杜伦特当面谈谈。 此时，欧阳凤鸣已经赶到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第126章 行程表 虽然已是半夜，但是机场内依然是人来人往。 肯尼迪国际机场美国最大，全球第二的国际机场，平均每天有十五万名旅客出入，平均每分钟起降两架航班，繁忙程度可见一斑。 欧阳凤鸣穿着帆布夹克与牛仔裤，戴着棒球帽，脚上是一双运动鞋，肩膀上还挎着一只旅行背包，像一个酷爱运动的年轻人。机场大厅里有很多这样的年轻人，因此他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 寄存区在候机大厅与出站口之间。 一些旅客会把一些无法或者没有必要带上飞机的行李存放在机场，一些商务旅客还会存放一些贵重物品，回来后再来提取。 欧阳凤鸣在候机大厅里转了一圈，才去了寄存区。 这里没有多少旅客，而且都来去匆匆，没人会刻意留意别人积存或提取的物品。欧阳凤鸣注意到，在天花板的每个转角处都有一个全方位监控摄像头，而且外面有玻璃罩，无法看到摄像头的拍摄角度。 在候机大厅里，还有很多机场警卫人员。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是美国国内主要公共场所，特别是机场这类人员密度大与流动性强的场所，安保措施极为严密。甚至有理由相信，在那些看上去像在候机的旅客中有不少是联邦特工。 九一一事件之后，美国再没遭受严重恐怖袭击，与大幅度增强的本土安全防卫措施有很大关系。 为了增强本土安全，美国在九一一事件之后成立了国土安全部。虽然成立至今还不满十四年，但是国土安全部的人员已经超过中央情报局，成为美国第一大情报机构。在过去十多年里，特别是在小布什当政期间，国土安全部每年预算都高达数百亿美元，相当于中央情报局与国家安全局的总和。 此外，美国还建立起了情报联动机制。 只要发生本土安全事件，将通过由白宫直接领导的情报质询委员会，把美国所有情报安全机构的资源整合起来，交由主管部门调查与处理，而其他情报安全机构提供全方位协助与合作。 这套机制，等于调动上百万联邦特工与情报人员来对付恐怖威胁。 虽然美国的情报机构存在很多问题，但是联动机制展现出的强大实力，足够让绝大多数恐怖组织望而却步。 没花多少功夫，欧阳凤鸣在e区找到了47号储物柜。 打开一看，欧阳凤鸣就傻眼了。 是一个装了密码锁的手提箱，而且用高强度铝合金制成，能防撞、防爆与防火，往往在运送贵重物品时使用。 还有一个没有封口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六点十五分，纽约中央公园，毕士达喷泉，东面长椅。” “妈的！”欧阳凤鸣暗自咒骂了一句，把信纸放回去然后揣好信封，才把密码手提箱取了出来。 那地方，欧阳凤鸣去过，在中央公园中心地带。 虽然已是秋季，但是北半球依然是昼长夜短，六点十五分，天色已经放亮，会有很多人到中央公园做晨练，特别是喜欢晨跑的年轻人。前来取走手提箱的人，也许会伪装成晨跑的市民。在那种开阔环境里，欧阳凤鸣无法尾随跟踪。如果对方打算跑出去，就算有情报人员协助，跟踪时也很难不被发现。 欧阳凤鸣有点头大，只是走到这一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此时，唐旭宸到达了联合国总部。 在前来接应的特勤人员的带领下，唐旭宸以中国方面增派的特勤人员身份，顺利进入联合国总部大厦。 因为再过几天，将有一百多位国家首脑来到这里，参加联合国成立七十周年庆典，所以安检措施极为严厉。大厅里有很多联合国的安全人员，还有提供协助的美国联邦特工。在庆典的前一天，美国当局还会安排联邦特工与纽约警察封锁周围道路，控制半径两千米内的所有摩天大厦。 当然，联合国总部里有很多像唐旭宸这样的“特勤人员”。 虽然主要安全工作由美国承担，现场安全工作由联合国承担，但是由首脑前来参与庆典的各个国家都派来了特勤人员，负责贴身保护本国首脑。这些特勤人员，大多会提前到来以便熟悉环境。 “这是你的证件与身份卡，别搞丢了。” 唐旭宸点了点头，把证件别在胸口上，揣好了身份卡。 “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接应唐旭宸的特勤人员叫郑宝雄，在部队服役了十六年，其中八年在总参直属特种部队，为军情局做过事。三十五岁退役后，经人介绍加入特勤局。 “元首的访问日程安排。” “什么？” “元首到达美国之后的日程安排。”唐旭宸看了郑宝雄一眼，“明天早上六点之后，元首会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这是机密。” “我知道。” 郑宝雄点了点头，说道：“不是我不给你，我也不知道具体安排。你得联系特勤局，行程表在老朱手上。” 唐旭宸没再为难这位特勤人员。 等他离开后，唐旭宸给朱洪贵打了电话。 “你要这个干吗？” “老朱，小刘应该把我来美国的原因告诉你了。现在有情报表明，元首在明天清晨六点之后可能会遭遇刺杀。” “情报可靠？” “非常可靠，不然我不会来联合国总部，更不会找你要行程表。” “行，你稍等，我现在就发给你。” “发到我的手机上。” 唐旭宸使用的是一部双模式保密手机，一般情况下使用gsm信道进行通信，秘密通信与敏感信息都通过卫星频道收发。 “好了，收到了吗？” “收到了，老朱，谢了。” “这是我该做的事情，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很糟糕。” 朱洪贵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老朱，你得去找元首，向他说明情况。等我这边有了新的发现，得说服元首改变明天的行程安排。” “行，我等下去找元首谈谈。” “就这样吧，保持联系。” “好，保持联系。” 通信结束，唐旭宸调出了元首的行程表。 专机将在美国东部时间凌晨两点左右到达，因为元首只对美国进行非正式访问，所以没有在到达时间上做特殊安排。到时候，美国总统将到机场去迎接元首，然后与元首一同前往白宫，与元首共进早餐。明天上午七点，美国国务卿陪同元首前往下榻的万豪酒店。这里也是其他十多位前来参加联合国庆典的国家首脑的住地。七点三十分，元首将在美国国务卿的陪同下与日本首相进行非正式会谈。接下来，元首将在饭店里会见一些已经到达、或者即将到达的国家首脑。 行程安排得很紧，薛震远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唐旭宸很是感叹，虽然身为中国元首，但是薛震远的生活一点都不轻松，几乎随时随刻都在忙碌。 只是，刺客会在什么时候下手？ 显然不会在白宫，那里太显眼了，而且还有美国总统在场。如果暗杀行动由美国的情报机构，或者某个秘密组织策划与实施，肯定不会搭上美国总统，更不会因此让美国当局受到牵连。 那就只有可能是万豪酒店。 与中国元首相比，美国国务卿算得上是可以牺牲的小人物。 如果刺杀行动策划得严密一些，刺客不会在美国国务卿在场的时候动手，而是在其离开之后。 随后，元首将依次会见十多位国家首脑。 刺客很有可能是这些国家首脑的随行人员之一，比如寸步不离的特勤人员，或者主要秘书。 排查这些人，需要很多时间，而且未必能查到有用的信息。 即便调动国土安全局、甚至是中国所有情报安全机构的资源，也很难在剩下的时间内查明刺客的身份。 怎么办？ 唐旭宸很是头痛。 留在联合国总部，想不出好的对策，还不如去现场看看。 找郑宝雄要了一辆轿车，唐旭宸离开联合国总部，去了万豪酒店。 此时，国土安全局总部。 已经是中午了，虽然田皓桐送来了一份盒饭，但是刘雪丽一点胃口都没有。 国土安全局是一个以行动为主的安全机构，而且主要依靠其他情报安全机构支持，编制规模并不大，正式在编人员只有三百多人，其中八成是归刘雪丽管的情报分析人员，其他则主要是后勤人员。因为组建不到一年，而且期间没有发生严重事件，所以由唐旭宸指挥的外勤人员寥寥无几。 刘雪丽没有秘书，她也不需要秘书，或者说情报分析员都是她的秘书。 她担心的不仅是元首，还有未婚夫。 来自其他情报机构的消息表明，美国联邦调查局已经全面出动，很快就会把搜捕范围扩大到整个美国，甚至会让加拿大与墨西哥提供协助。查到唐旭宸头上只是迟早的事，而唐旭宸未必能在此之前离开美国。 别说落网，哪怕是涉嫌，都意味着天大的麻烦。 房门被敲响，来的是田皓桐。“刘姐，你得吃点东西。” “我不饿，等下饿了再说。”刘雪丽勉强笑了笑，“宫浩宁那边有进展了吗？” 田皓桐摇了摇头，说道：“我有一些发现，你也许会感兴趣。” 刘雪丽的眉头跳了几下，立即让田皓桐关上办公室的门。田皓桐支支吾吾的，肯定是很重要的发现。 第127章 新疑点 “这是什么？” “木林森拍下来的监视录象中的一个画面，我做了清晰化处理。”田皓桐把画面中的那个人放大。“刘姐，你仔细看。” 刘雪丽已经在仔细看了，只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因为那人站在仓库门口，路灯在他身后，所以看不清他的相貌，甚至无法辨别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 之前，木林森也没有提到这个家伙的具体情况。 “注意这里，右侧肩膀，靠近脖子的地方。” “什么？” “一个文身。” 刘雪丽点了点头，那确实是一个文身。不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已经死掉的罗杰斯就有文身。在美国海军与海军陆战队有这种文化传统，半数以上的官兵有文身，特别是在海豹突击队，几乎所有官兵都有文身，有的甚至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皮肤。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田皓桐打开了一个网页，上面是一则几年前的新闻。“我试图查出这个人的身份，可是无法辨认出他的相貌，所以无法利用我们的资料库做对比排查。开始蹲厕所时，我突然想到了这个。” “蹲厕所？” “发现这东西得有点灵感，而每个人的灵感来自不同的地方。” 刘雪丽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有什么关系？” “注意新闻图片背景里的这个人。” 刘雪丽已经看完了这则新闻。这是一起六年前发生在伊拉克的事情。当时，一支赴伊支援美军的日本工程兵部队在巴格达郊外遭到伏击，七名日本军人被击毙，两人失踪。美军随即展开搜救行动。三天后，海豹突击队在费卢杰附近找到发动袭击的恐怖份子，救出了这两名日本军人。 “这一个，肩膀上，文身。” 刘雪丽的眉头跳了几下，让田皓桐调出了开始的监控画面。 “我对比过了，至少在这个部位很相似，吻合度高达百分之七十。如果排除光线、皮肤褶皱等产生的影响，吻合度会更高。” “你是说，这个家伙就是那名被营救出来的日本军人？” “有可能是。” 刘雪丽锁紧眉头，认真思索起来。 “不过，这还不是最有趣的。我调查过那名日本军人，他在回到日本后就退役了，而且在两年后移居美国。” “他在美国？” 田皓桐点了点头，说道：“更有趣的是，他在移居美国的第二年购买了一套房产，价值超过四十万美元。在此之前，他的存款不会超过十万美元，而日本自卫队给他的伤残补助还不到二十万美元。在移居美国的第一年，他没有正式工作，而且他的家庭、准确的说是他的父母也不算富裕。” “他是日本情报人员？”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不过也有可能是美国的情报人员，在移居美国之前就被美国情报机构收买了。” 刘雪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立即承认田皓桐的推测。 “当初美军在伊拉克大动干戈，很有可能与他有关。还有，他回国后就退役，然后移居美国也很反常。” “这说明不了问题。” “那么，他与罗杰斯的关系呢？” “什么？” “六年前，在他遭到绑架的时候，罗杰斯就在伊拉克，而且是他加入海豹突击队之后的第一次海外部署。” “他们因此认识？” “只能说，欧阳能骗过他，简直太走运了。” “不，没这么简单！”刘雪丽揉了揉额头，说道，“如果他真的认识罗杰斯，而且有过命之交，那么就算没有看到欧阳的相貌，也能从背影辨认出来，至少会产生怀疑，然后会设法证明。别忘了，在给欧阳安排任务前，他询问了一句，而欧阳做了回答。就算他没有从背影把欧阳认出来，也能听出欧阳的声音。” 田皓桐锁紧眉头，刘雪丽的分析确实很有理。 “显然，他并不认识罗杰斯。” “只是巧合？” 刘雪丽点了点头，说道：“很有可能只是巧合。如果他是美国的情报人员，那么当时执行营救任务的应该是海豹突击队的第六分队，罗杰斯刚刚加入海豹突击队，是第四分队的突击队员。” 田皓桐叹了口气，显得有点失落。 “不过，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 “刘姐，你就别安慰我了。” “你觉得做了无用功？”刘雪丽笑了笑，说道，“显然，他与日本或者美国的情报机构有关，而且更有可能是日本的情报人员。” “日本？” “如果他是美国的情报人员，并且在六年前因为执行秘密任务暴露身份，所以才不得不在回到日本后移居美国。假如他为中央情报局卖命，中央情报局会再次重用他吗？这么大的事情，中央情报局必然会想方设法的撇清关系，别说是已经暴露的情报人员，哪怕是编制内的情报人员都不会用到。” 田皓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刘雪丽的意思。 “如果他是日本情报人员，那就说得通了。其实，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藏在暗中，只负责协调指挥的主要原因。也许是日本情报机构通过间接渠道雇佣了罗杰斯，为了保密，他只负责为罗杰斯安排任务，没与罗杰斯见面，也就不知道罗杰斯长什么样子，甚至不大清楚罗杰斯的口音。” “所以没有把欧阳认出来。” 刘雪丽点了点头，这是唯一合理的推测。如果相反的话，他肯定认出了欧阳。 “问题是……”田皓桐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们现在获得的情报，没有任何一条与日本有关。” “这条线索就与日本有关。” “可是……” “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暗杀行动，如果我们的推测是对的，日本情报机构肯定要嫁祸给美国，自然会做得滴水不漏。” 田皓桐锁紧眉头，认真思索着。 “把相关资料整理出来，然后发给老唐与欧阳。还有，重新调查罗杰斯，也许我们挖得还不够深。” 田皓桐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刘雪丽的办公室。 思索一番后，刘雪丽同时联系了唐旭宸与欧阳凤鸣。 此时，唐旭宸正在赶往万豪酒店的路上，欧阳凤鸣则在中央公园附近。 在刘雪丽介绍完情况时，他们收到了田皓桐发来的相关资料。对刘雪丽的推测，两人都极为震惊。 “虽然这个推测存在一些漏洞，但是值得我们重视。” “欧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欧阳凤鸣一点都不客气，似乎没把刘雪丽当成应该礼让的女性。“证明这个推测的办法也很简单。再过几个小时，如果有人来取走这个手提箱，表明那个叫山崎纯太郎的家伙确实不认识罗杰斯。虽然这不能说明他一定是日本情报人员，但是肯定不是美国情报人员。” “欧阳说得没错，如果他是美国的情报人员，显然知道罗杰斯长什么样子。只是，这也无法证明他一定是日本情报人员。我觉得，此事与日本的关系不大，幕后主使即便不是美国情报机构，也有可能是某个秘密组织，比如由财团组成的利益集团。在美国刺杀元首，而且与日本情报机构扯上关系，不但对日本没有任何好处，还会让日本承担主要责任，甚至引发中日战争。到时候，证据确凿，即便有美日安保条约，美国当局也没有理由出兵保护挑起战争的日本。” “老唐，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刘雪丽转移了话题。跟欧阳凤鸣这种人，简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明天上午，元首会在万豪酒店会见其他国家的……等等。”唐旭宸猛的一惊，“在此之前，元首将在美国国务卿的陪同下，与日本首相进行非正式会面。小刘，你马上排查日本首相的随从人员。” “明白，可是人太多了。” “主要随从。”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特别是有机会接近元首，以及有机会在元首的茶水里做手脚的人。” “投毒？” “慢性毒药，不会立即致死。”欧阳凤鸣说道，“也有可能是某种特制的二元毒剂，单独服用其中一种不会有事，但是只要遇到催化剂就会产生剧毒。起催化作用的，也许是某中食物，或者食物中的成分。” “我马上查。”刘雪丽哪敢大意，因为确实有这样的毒药，而且经常被间谍使用。 “老唐，你得做好准备。” “我知道，只要确认了杀手身份，我会立即采取行动。只是在此之前，我们还不能打草惊蛇。”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抓错人，除了惊动杀手，还会引发严重的政治与外交灾难。” “那也总比让元首丧命好得多。” “欧阳，你听过斯克尔斯说的那些话。刺杀元首不是目的，搞垮我国，让我国的声誉受到影响才是目的。” 欧阳凤鸣闭上了嘴，他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我快要到酒店了。小刘、欧阳，你们有发现了，立即联系我。” “明白。” “行，没问题。” 通话结束，唐旭宸取下了塞在左耳里的无线耳麦，把轿车听在了酒店的大门外。 两名联邦特工走了过来，检查了唐旭宸的证件后，一人开走了轿车，另外一人带唐旭宸进入酒店。 第128章 壮士断臂 马里兰州，安德鲁斯空军基地。 此地距华盛顿特区只有八英里，因为驻扎了美国的“空军一号”专机而闻名于世。 虽然薛震远只是对美国进行非正式访问，但是按照外交惯例，美国总统奥克朗依然亲自前来迎接。 机场里灯火通明，中国元首专机已经降落，正在缓慢滑行过来。 看着这架与“空军一号”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由波音747客机改造而来的专机，奥克朗的心情有点复杂。 薛震远在凌晨两点到来，传递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 这个时间点，象征现在的中美关系处在一个冷清黑暗的时期，也预示繁荣光明的明天即将到来。 跟东方国家，不管是中国、还是韩国与日本，都要学会理解这种隐晦的表达方式。 奥克朗知道，这些与去年发生在中国与巴基斯坦的恐怖袭击有关，而薛震远此行也与此有关。奥克朗有点紧张，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向薛震远解释。可是薛震远不来美国，奥克朗会更加紧张。 去年的恐怖袭击之后，中国开始减持美国国债，至今已经减少了大约五千亿美元。 如果说在凌晨两点到访是个隐晦的暗示，那么减持美国国债，那就是中国当局发出的明确信号了。 薛震远确实很有魄力，也很有手腕。 中国减持美国国债，公开理由是外汇储备减少。 在强力反腐倡廉、调整收入分配与金融体系改革等一系列措施的推动下，中国经济基本实现软着陆，去年的经济增长率超过百分之七点五。随着国民收入所占比重增加，中国的国内购买力迅速增强。中国正在从一个发展中国家转变为准发达国家，对以美元为主的外汇的依存度开始降低。 外汇储备减少，中国自然没有理由拿外汇购买美国国债。 对美国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事。 日本经济萎靡不振，没有能力购买更多的美国国债。欧盟为了实现政治一体化，大力提高欧元在国际金融中的地位。俄罗斯搞武斗还行，论文斗连入行的资格都没有。印度、巴西与南非这些国家，看上去在蓬勃发展，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取代中国。美国的经济复苏，依然依靠联邦政府的赤字开支，即发行更多的国债，也就需要盯住中国手里的外汇。因为美联储不是联邦机构，不受联邦政府控制，所以中国不肯购买美国国债，等于堵住了美国当局用发债敛财的通道。 中国此举，大有壮士断臂的气概。 从经济上讲，不管是减持美国国债、还是降低外汇储备，中国都将承受因货币贬值而产生的巨大损失。 真正的财富不是货币，也就是常说的“钱”，而是货物与商品。 过去三十多年里，中国出口海量商品换来几万亿外汇，在货币严重贬值后，显然无法用这些外汇把以往出口的商品买回去。也就是说，在这一卖一买的过程中，中国遭受了极为巨大的亏损。 如果中国是一家公司，恐怕早就倒闭了。 虽然继续持有大量美国国债，保有大量外汇，中国会遭受更大的损失，但是只要美国经济复苏，消费力惊人的美国国民需要更多来自中国的廉价商品，能让更多中国企业，特别是外贸企业获得订单，为中国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让更多的中国人获得工作，中国的经济也就能继续迅猛增长。 中国减少外汇储备，减持美国国债，只会让美国经济的复苏速度减缓。 美国有难，中国的日子也不好过。 奥克朗觉得，中国当局在过去一年里的经济政策，简直是在跟美国拼命，要把美国拖入经济危机的深渊。 中国当局为什么要这么做？ 奥克朗非常清楚，因为那几个该死的家伙触动了中国的核心利益！ 神经毒剂与核弹头，放在几十年前，其中任何一个都能成为中国发动战争的理由，甚至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奥克朗怎么也想不明白，弗兰克与斯克尔斯从哪来的胆子，竟然拿神经毒剂去袭击拥有上千枚核弹头、能在半个小时内把上百座美国大城市变成坟场的中国，甚至试图在中国引爆一枚核弹头！ 换成奥克朗是中国元首，也会愤怒异常。 当然，薛震远不是在向奥克朗宣战，也没有打算制造全球性经济危机，而是在用这种方式向美国摊牌。让美国当局知道，如果美国肆意损害中国的核心利益，中国也不会把美国的核心利益放在眼里。 要死，大家一起死！ 这种魄力，绝非每个领导人都有。 沉睡的东方雄狮已经醒过来了吗？奥克朗想起了拿破仑的名言，却一时想不起具体是怎么说的。 奥克朗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被他遇到了。奥克朗觉得自己很倒霉，因为再过一年多，他就要离开白宫了。到时候，中美关系何去何从，跟他没有半点瓜葛，也用不着他来操心。 此时，元首专机上。 薛震远已经走到舱门附近，正在跟几名随行记者聊访美的事情。 朱洪贵有点急，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元首是很不礼貌的，还会被记者注意到，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他是特请局局长，负责贴身保护元首，如果他去把元首叫开，肯定有不好的事情。 看到敬嫣玲，朱洪贵立即把她拉到一边，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 敬嫣玲没有迟疑，过去在元首耳边说了几句。 “就到这里吧。到了纽约，敬秘书会安排专访时间，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 薛震远很有礼貌的跟记者告别，然后进了旁边的乘务员休息间，朱洪贵名正言顺的跟了进去。 “什么事情？” “安全局已经确认之前发来的警报，很有可能是今天上午。他们正在追查与杀手有关的线索，只是无法保证及时找到杀手。”朱洪贵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果可以，最好改变行程安排。” “现在改变？” 朱洪贵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去告诉美国总统，我不想去白宫了？理由是什么，难道是白宫的早点不合我的胃口？”薛震远笑了笑，说道，“告诉唐旭宸，我不会改变行程，我的性命就在他手上。” “元首……” “还有，记得告诉刘雪丽与杨怀烈，再也不要提这样的事情。如果一个杀手就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那我只能考虑找能人代之。这不只是我的个人安全问题，还关系到中国的国际形象与威望。” 朱洪贵暗自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薛震远拍了下朱洪贵的肩膀，离开了乘务员休息间。 专机已经停下，舱门正在缓缓放下。 安排一名特勤人员去联系国土安全局与军情局，朱洪贵走到薛震远身后，开始履行“中南海保镖”的职责。 走到机舱门口时，薛震远的嘴角上已经扬起微笑。 白宫的早点确实不合薛震远的胃口，至少两年前的那次白宫之行，没有给薛震远留下太好的印象。只是薛震远此行，显然不是为了美国总统请他吃一顿早饭，而且他在专机降落前吃了宵夜。 此时，华盛顿特区西面的弗吉尼亚州。 尼古拉斯乘坐的公务飞机比薛震远的专机早半个小时到达安德鲁斯空军基地，来接他的是联邦调查局在当地的一名特工。 克里斯蒂安已经从司法部拿到了协助调查的行政令，发了一份传真给尼古拉斯，因此尼古拉斯可以名正言顺的去中央情报局总部，让杜伦特，或者是其他某个官员提供与斯克尔斯有关的资料。 当然，尼古拉斯给杜伦特打了个电话。 杜伦特已经回家，在兰利总部接待尼古拉斯的是夏普曼。 “怎么，有问题吗？” “不，当然没问题。”夏普曼笑了笑，放下尼古拉斯给他的传真文件。其实，夏普曼已经收到由情报咨询委员会发来的一份相同的行政令。“没想到，斯克尔斯竟然死了，而且被人谋杀。” “你怎么知道是谋杀？” “虽然我们没有参与调查，但是通过情报联动机制，我们获得了一些消息。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尼古拉斯笑了笑，说道：“那么，我什么时候能够拿到与他相关的那些资料？” “很快。” “多快？” “或许几个小时，或许几天。”夏普曼耸了下肩膀，说道，“斯克尔斯是前任副局长，负责情报行动，与他相关的资料非常多，其中很多是至今没有公开的绝密信息，还涉及很多秘密行动。我们得花时间整理，还要进行甄别，确认哪些信息在公开之后不会对我们的情报人员构成威胁。” 尼古拉斯知道，夏普曼在跟他打太极。 “放心吧，处理好之后，我会主动跟你联系。” “我会等你的电话。”尼古拉斯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离去。 虽然知道夏普曼在故意拖延时间，不想把关键资料交给联邦调查局，但是尼古拉斯无法强迫他交出来。 夏普曼的态度让尼古拉斯相信，此事肯定跟中央情报局有关，至少有间接关系。 第129章 金发女子 纽约，中央公园。 毕士达喷泉其实是一座小湖泊，名字来自圣经故事。虽然中央公园在曼哈顿岛上，几乎就在纽约的市中心，但是清晨的空气非常清醒，有不少前来锻炼的市民，湖泊里还有几只白天鹅。 欧阳凤鸣买了一份典型的美式早餐，一杯咖啡与一个热狗，还买了一份晨报。 东面只有一张长椅，漆成绿色。 头版头条是中国国家元首薛震远抵达华盛顿，开始对美国进行非正式访问，美国总统亲自前去迎接，并且与中国元首共进早餐，反到把薛震远此行的主要目的，即参加联合国成立七十周年庆典给忽略掉了。 典型的美式新闻，即只报道美国人想看到的事情。 去年的上合组织首脑会议之后，中美关系日趋紧张早已不是秘密。前段时间，《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与《华盛顿邮报》还对中国外汇储备减少、开始减持美国国债进行了集中报道。那些拿报社的钱为报社说话的专家无一例外的认为，中国正在向美国发动金融与经济战争。 薛震远在这个时候访美，哪怕是非正式访问，意义也非同寻常。 如果仅仅是参加联合国庆典，薛震远可以在四天后，也就是十月二十三日，联合国成立纪念日的前一天来到纽约，没有必要提前到来，更没有必要去华盛顿吃那顿充满黄油味的美式早餐。 报纸上的新闻似乎在说明，薛震远在用这种方式缓和中美关系，向美国求饶。 显然，这正是美国人愿意看到的新闻。 美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是世界警察，是全球霸主，得到上帝的祝福与眷顾，要不然美国人也不会随时随地把“上帝保佑美国”挂在嘴边。像中国这样的二流国家，就应该臣服在美国脚下。 欧阳凤鸣觉得有点好笑，美国有上帝，中国还有玉皇大帝。 要是那些神灵真的存在，保佑向他们祈祷的凡人，什么宙斯、上帝、真主、佛主、玉皇大帝、天照大神、湿婆等等，早就在天上打起来了，轮不到人间的凡夫俗子为了土地、石油等拼得你死我活。 对报纸上的新闻，欧阳凤鸣完全当笑话来看。 欧阳凤鸣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报纸上，而是在周围那些晨练与晨跑的市民身上。 天色已经放亮，来中央公园锻炼的市民很多，而且以年轻人为主。 与所有大城市一样，纽约是一座节奏很快的城市，很多人得忙碌到半夜，在天亮前起床盥洗，然后挤地铁去公司上班。没有强壮的体魄，即便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在这种环境下也坚持不了几年。 欧阳凤鸣注意到，晨练与晨报的以年轻女性为主。 这也可以理解，大部分美国女性在结婚后就放弃工作，成为全职太太。这个时候大多在家准备早点，然后送子女去学校或者忙碌家务。要到下午，这些全职太太才有时间外出逛街购物。 有时间与精力在清晨出来锻炼的，大多是未婚女性。 欧阳凤鸣看了眼手表，快到六点十五分了。 放下报纸，他把右手放到旁边的手提箱上，手指头有节奏的敲打起来。 这时候，一名穿着汗衫短裤与慢跑鞋，戴着遮阳帽与金属膜太阳镜、挎着运动背包的年轻女人跑了过来。光滑的喉头、汗衫下坚挺圆润的肉球与平滑的小腹，她确实是女人，绝对不是男人，也不是人妖。 欧阳凤鸣早就注意到她了，因为只有她挎着运动背包。 她坐到了长椅上，看了欧阳凤鸣一眼。 欧阳凤鸣也看着她。 大概觉得没有问题，她才把密码手提箱装进背包。 欧阳凤鸣没有阻止她，如果不是接头人，肯定不会这么大胆。 起身的时候，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胀鼓鼓的信封，放到欧阳凤鸣手边。 是几叠钞票，大概有五万美元。如果这是尾款，罗杰斯的佣金为十万美元。比起承担的风险，这笔佣金不算高。就欧阳凤鸣了解，只是刺杀斯克尔斯这种大人物，佣金也在二十万美元以上。 等她跑开，欧阳凤鸣揣起信封，起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马？” “看到了，正跟着他。” “别跟得太近。”欧阳凤鸣加快了脚步。“小章，去侧门等我。” “收到。”回答的是章海平，与马成功搭档的情报人员。 按照欧阳凤鸣的部署，由他去跟对方接头；马成功装扮成晨练的市民，在欧阳凤鸣送出货物之后，在公园里跟踪对方；章海平驾车在外面接应。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欧阳凤鸣在密码手提箱的底部装了一个帖片式同位素追踪装置，作用距离一百五十米，用不着让马成功跟得太近。 五分钟后，欧阳凤鸣上了章海平驾驶的轿车。 有了昨天的教训，欧阳凤鸣特意更换了车辆。在市区内追踪，轿车更合适一些，越野车反而显得笨重。 “小马？” “她朝南门去了，大概五分钟后出来。” “去南门等我们。”欧阳凤鸣拍了下章海平的肩膀，让他发动轿车。 “收到。” 不到五分钟，章海平就驾车来到南门附近，靠边后，把轿车停在了一辆高大的林肯牌越野车后面。 那个女人首先出来，跑到街对面的一辆雪佛兰轿车旁边，干净利落的脱下了汗衫。 不是准备裸奔，里面穿着紧身运动罩衣。 “美国****，很奔放。”章海平说了一句。 上了车之后，她脱下了短裤，换上了一条紧身牛仔裤。 这个时候，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也没有多少过往车辆。 换好衣裤，她发动了轿车。 “别跟得太近。”欧阳凤鸣提醒了章海平。那个女人故意在这个时候更衣，其实是在观察有没有人跟踪她。 章海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欧阳凤鸣的意思。 等雪佛兰轿车驶出几十米，章海平才发动轿车。 当雪佛兰轿车通过路口右转，章海平才降低车速，欧阳凤鸣推开后面的车门，让还在人行道上慢跑的马成功上了车。 “她在干嘛？” “去市中心。” “那不是去联合国总部的方向。” “她不是我们要找的杀手，而是另外一个中间人。”欧阳凤鸣脱下了衣服。“小马，把背包里的西装给我。” 欧阳凤鸣早就猜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没有立即抓捕那个女人。 街上，车辆越来越多，章海平适当的缩短了距离。 不多时，欧阳凤鸣换上了西装，马成功也换上了西装。穿着运动服去市中心，那就太拉风了。 不多时，那辆雪佛兰轿车在第五大街的希尔顿酒店外停了下来。 “她要去酒店？” “她在这里跟杀手会面。”欧阳凤鸣把跟踪器交给了章海平。“她没有见过你，你跟着她进去，搞清楚她住哪个房间。” 章海平点了点头，把轿车停在了路边。 “你留在车上，留意进出酒点的人员。”欧阳凤鸣又对马成功说了一句。 等车停好，章海平首先下车，跟着那个女人进了酒店。欧阳凤鸣等了半分钟，才下车去了酒店。 大堂很宽敞，靠近大门的地方摆了好几张沙发，还有一个放报刊架。 欧阳凤鸣走到电梯间，但是没有上电梯，而是等待一阵后回到大堂，拿起一份报纸坐到了侧对大门的沙发上。 那个女人肯定是中间人，在确认没被跟踪后会联系杀手，让杀手前来取走东西。 因为中间人没有被跟踪，所以杀手没必要鬼鬼祟祟，应该从大门进入酒店，乘坐电梯去中间人所在的楼层。 “欧阳，十一楼，电梯间出来左转，1103房间。” 欧阳凤鸣没有回答，只是摸了下耳朵，用指头敲了敲无线耳麦。 “我在紧急通道。” 欧阳凤鸣又敲了敲无线耳麦，让章海平等待下一步指示。 这个时候，进入酒店的人并不多。欧阳凤鸣慢条斯理的翻着报纸，看上去像是在等待同伴的旅客。 几分钟后，一名进入酒店的金发女子引起了欧阳凤鸣的注意。 她穿的是一套女士职业西装，下身是一条短裙与打底的丝袜。进入酒店后，她没有摘下深色太阳镜。 大致一看，她是一名西方女性。 只是嘴唇的厚度、鼻梁的高度、还有略显黝黑的皮肤，让欧阳凤鸣看出，她应该是一名东方女性。 那头金发，肯定是假发！ 为什么要戴假发，装扮成西方女性？ 欧阳凤鸣朝电梯间看了一眼，又看了眼手表，显得有点焦虑，看上去像是等得非常不耐烦了。 叹了口气，他放下报纸，朝电梯间走去。 金发美女已经进了电梯，而且是上行。 另外三部电梯都在上面楼层，一时半会下不来。欧阳凤鸣立即转身进入紧急通道，朝楼上跑去。 “小章，有人上来了，金发女性。” “要抓捕她吗？” “不要轻举妄动，她未必是我们要找的职业杀手。” “电梯快到了。” “藏好，看她是不是去了1103房间，我马上赶到。”欧阳凤鸣加快步伐，他爬楼梯的速度不比电梯慢多少。 “明白。” “小马，去车库，在电梯间附近等着。抓捕杀手之后，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收到。” 欧阳凤鸣只是怀疑那个金发女子，无法肯定她就是杀手，也许只是一个崇尚西方文化的东方女人。 没有绝对把握，实施抓捕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第130章 扑空 不对劲！ 欧阳凤鸣看了眼手表。六点五十分，离那个中间人来到酒店已经十分钟了，杀手依然没有到来。 很反常！ “她去的1105房间？” “对。” 戴着假发的东方女人，而且住在中间人的隔壁，暗杀元首的行动有可能跟日本情报机构有关。 “妈的！” 欧阳凤鸣埋下头，走出了紧急通道。章海平没有迟疑，立即跟着走了出去，只是没有像埋下头。 他已经明白过来，那个金发女子就是杀手。 因为金发女子进入1105房间，所以欧阳凤鸣没有立即想到。在他看来，如果金发女子是那个杀手，完全没有必要在中间人的隔壁开一个房间，应该直接跟中间人会面，取走用于暗杀的工具。 只是，两人分开也不是没有道理。 酒店的所有楼道里都有监控摄像头，因为联合国成立七十周年庆典即将召开，有上百个国家的首脑出席，所以纽约所有酒店的安保措施都大幅度增强，离联合国总部较近的酒店还驻扎了联邦特工。在薛震远遭到刺杀后，联邦调查局肯定会全面展开搜捕行动，不会放过任何线索。联邦调查局会调取各个酒店的监控录象，寻找与杀手吻合的可疑人员。杀手与中间人各自开一个房间，避免直接接触，即便联邦调查局拿到这里的监控录象，也未必能够及时发现问题。 欧阳凤鸣埋下头，就是为了避免被监控摄像头拍到相貌。 他没去1105房间，而是走到了1103房间外面。杀手肯定比中间人厉害，因此杀手去找中间人的概率更大。 欧阳凤鸣走到1103房间门外时，章海平靠了过去，帮他挡住了监控摄像头。 仔细聆听了几秒钟，确认房间里没有异常动静后，欧阳凤鸣掏出解码器，把解码用的卡片插入门锁。 四位密码的电子门锁根本不算先进，几秒钟就破解了密码。 欧阳凤鸣拔出手枪，朝章海平微微点了点头。章海平也拔出手枪，做好了掩护欧阳凤鸣的准备。 事发突然，两人没有时间为手枪安装消声器。 如果那个金发女子是杀手，即便没能活捉她，也得击毙她，绝不能让她安然无恙的离开这家酒店。 把枪口对准门缝，欧阳凤鸣轻轻推开了房门。 这是一个标准间，进门后是一条长约三米的过道，左边是衣帽柜，右边是卫生间，往里是卧室。 卫生间的门关着，亮着灯，里面全是雾气。 欧阳凤鸣朝卫生间的玻璃门指了一下，让章海平盯好，才小心翼翼走到通道尽头，然后蹲了下来。 杀手很有可能在卧室里面，也许听到了开门声。 欧阳凤鸣脱下了外套，在把外套丢出去的同时侧身举枪。 卧室里没有人，那只手提箱放在床上，已经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用工程塑料压制而成的抗震盒。 盒子是空的！ 妈的！欧阳凤鸣暗自咒骂一句，退到了过道里。 在章海平举起手枪对准卫生间的玻璃门后，欧阳凤鸣握住门闩，轻轻的推开。 雾气涌了出来，卫生间里的气温明显比外面高一些。 没有人尖叫，也没有人朝外面开枪。 盥洗间与浴缸之间有一道布帘，欧阳凤鸣首先进去，枪口对着浴缸。拉开布帘后，欧阳凤鸣长出口气，神色很是懊恼。 中间人躺在浴缸里面，只不过已经断气了。 “妈的！”看到这一幕，章海平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欧阳凤鸣收起手枪，蹲下检查了中间人的尸体。 全身赤luo，身上没有伤口，嘴鼻都没有出血，脖子上没有勒痕，只是原本扎起来的头发已经散开，而且头顶的部分绞在了一起。浴缸里，水面离缸沿大概有十厘米，旁边的地板上却有很多积水。 “被淹死的。”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说道：“杀她的人从背后抱住她，用胳膊扼住她的脖子，把她的头摁到水面下，导致呛水身亡。” “什么人能用这种方式杀死她？” “与她很亲近的人。”欧阳凤鸣站了起来。“把她的相貌拍下来，连同指纹一同发回去让局里查出她的身份。” 章海平点了点头，掏出了手机。 情报人员配备的手机，不但有拍照功能，还能够通过触控屏幕获取指纹。 欧阳凤鸣回到了卧室里面。 中间人衣服丢在床边的椅子上，虽然有点乱，但是看得出来，她是在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脱掉了衣服。 欧阳凤鸣注意到，外衣与外裤在上面，运动罩衣与****在下面。 显然，当时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而且两人一起脱掉了衣服。那个人在走之前穿上衣服的时候，翻乱了中间人的衣服。只是中间人的衣服没有掉在地上，表明那个人离开的时候并不匆忙。 窗户很大，足够让一个人翻出去。 欧阳凤鸣探头看了一眼，外墙上有三根用钢圈固定的落水管道，就在1103与1105两个房间之间。 对职业杀手来说，利用这三根管道从1105房间进入1103房间根本不是问题。 此外，还能利用落水管道去楼上或者楼下的房间。 妈的！欧阳凤鸣再次暗自咒骂了一句。 这时候，章海平来到卧室里。“发出去了，局里正在进行对比排查。” “把这个东西带回去。”欧阳凤鸣指了下敞开放在床上的手提箱。“不要碰到内层，让局里安排人员对这个盒子进行化验取证。” 章海平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手提箱。 盒子很大，只是内部空间并不大，主要是缓冲层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空间。用来容纳物品的内部空间四四方方的，很像首饰盒，不过也有可能用来放置某种易碎物品，比如装在玻璃容器里的毒药。 “现在怎么办？” 欧阳凤鸣长出口气，接通了与国土安全局总部的通信频道。“小刘，是我。” “欧阳，你们干掉了杀手？” “没有，杀手跑掉了，而且拿走了暗杀工具。” “什么？” “中间人死了。开始发给你们的是中间人的照片与指纹，你得尽快查清楚这个女人的背景。” “正在查。” “杀手应该是一名东方女性，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最多不超过三十岁，身高大约一米六零，体形匀称，稍稍偏瘦，并不丰满。也许留的短发，下巴略尖，鼻梁比正常东方女性的稍微高一点。” “这是什么？” “杀手的相貌与身材特征。” “欧阳，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他妈的有心情跟你开玩笑？”欧阳凤鸣破口骂了一句。“现在只知道这些。我们耽搁了几分钟，从中间人的尸体来看，死亡发生在几分钟前。有这么多时间，杀手已经离开了酒店。” “这些信息，根本不足以让我们找到杀手。” “总比没有强。” “老唐已经去了万豪酒店，元首马上就将离开白宫，杀手已经拿到暗杀工具，我们需要更多的相关信息。” 欧阳凤鸣使劲抹了下头发，说道：“我在想办法。” “那就快点！” “别催我。”欧阳凤鸣来回转了两圈，说道，“我让小章先带手提箱离开，你派人去接应他，对里面的塑料盒子进行化验取证。如果老唐的推测是对的，杀手准备在元首的茶水里下毒，里面也许有毒药的残留物。” “明白，我马上安排。”刘雪丽听出了欧阳凤鸣的意思，即针对杀手使用的毒药准备解毒的药品。“欧阳，这只是最后的办法，并非所有毒药都有解药，找到杀手，阻止暗杀才是重中之重。” “我知道，我正在想办法。”欧阳凤鸣朝章海平点了点头，让他先行离开。 “还有五分钟，元首就要出发了。” 欧阳凤鸣咬了咬牙，说道：“你得联系元首的秘书或者特勤人员，争取让元首晚一点来纽约。” “我会联系，可是我没办法阻止元首。” 欧阳凤鸣长出口气，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五分钟后，你帮我打一个电话。” “什么电话？” “911。” “什么！？” “最好找一名本地的情报人员，用一般手机打这个报警电话，就说在这家酒店里发生了凶杀案。” “你疯了！？” “照我的话去做。记住，五分钟之后，不要提前，也不要延迟。我现在离开酒店，赶紧去安排。” “欧阳……” 欧阳凤鸣没多做解释，直接结束了通信。 跟欧阳凤鸣这样的人合作，刘雪丽很是头大。只是她没有耽搁，首先把杀手已经拿到暗杀工具、并且逃脱的消息发给唐旭宸，然后给朱洪贵打了电话，看看能否推迟元首前往纽约的时间。 在刘雪丽安排情报人员打电话的时候，朱洪贵回到了薛震远身边。 早餐已经用完，典型的美式早点，几片面包，几块培根，还有牛奶、咖啡、茶，白宫的厨师还特意准备了灌汤包与豆浆。跟两年前的那顿早餐相比，美国总统明显更加在意中国元首的口味。 薛震远看到了朱洪贵，而且朝他瞪了一眼。 白宫外的草坪上，“陆战队一号”直升机已经准备就绪，美国国务卿在大厅门外，跟敬嫣玲闲聊。 与美国总统告别后，薛震远就将在美国国务卿里斯的陪同下登上那架直升机。 朱洪贵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薛震远绝对不会因为安全问题而改变行程安排，他也没有合适的机会告诉薛震远。 第131章 联邦特工 虽然只是一名巡警，但是凭借十多年的从业经验，道格拉斯一眼就看出，这是一起典型的入室抢劫凶杀案。 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死在浴缸里面。从现场来看，凶手在死者泡澡时进入房间，强行把死者摁到水里，杀人后拿走了钱包、手机、首饰等值钱物品。如果酒店保安没乱说，还有一只铝合金外壳的手提箱。道格拉斯知道那种手提箱只用来装贵重物品，也许是现金，也许是其他值钱的东西。 只是，这里面有一些疑点。 首先是，自称是守法公民的报案人是怎么知道发生在酒店房间里的凶杀案的呢？直到道格拉斯来到现场，酒店保安才知道发生了凶杀案。如果报案人是守法公民，没有理由比保安还了解这家酒店。 其次是，凶手没有使用枪械或者刀具。 如果这是一起针对性凶杀案，即凶手的目的是装在那个手提箱里的东西，而且是很值钱的东西，凶手很可能是职业杀手，必然携有枪械等凶器。为了顺利离开酒店，凶手应该直接击毙受害人，而不是把受害人淹死在浴缸里，因为这会弄湿凶手的衣裤，让凶手在离开酒店时受到关注。 如果这是一起普通的凶杀案，即凶手没有明确的目标，那么很有可能是瘾君子、或者是类似的头脑简单的犯罪份子。如果凶手是男性，通常不会直接杀死受害者，毕竟受害者长得还算漂亮，遇害时赤身裸体。可是死者没有遭到性侵犯，尸体上没有反抗时因受到殴打而留下的伤痕。 道格拉斯有点疑惑，不过这不是他的事，他只是一名巡警。 “从现在开始封锁这层楼，禁止任何人员进入案发现场，我们……” “警探，这里由我们接管了。” 道格拉斯微微一愣，转过身来，看到正朝他走来的两名联邦调查局特工，他们胸前挂着联邦调查局的徽章。 “我是罗伯特-李，联邦调查局高级探员，这位是我的搭档钱伯斯。” 道格拉斯打量了两人一番，觉得有点奇怪，因为这两名探员是亚裔，却取了个英格兰人的名字。当然，他们应该是出生在美国的亚裔，早已融入美国社会。只是，这两名联邦特工来得也太快了。道格拉斯到达现场不到五分钟，正常情况下，联邦特工应该在警察之后十五分钟赶到。当然，这也未必值得奇怪。一百多个国家的首脑将在这几天来到纽约，联邦特工都快把曼哈顿塞爆了。案发现场离联合国总部只有几千米，联邦调查局反应神速，也在常理之中。 “现在，我要你看好现场，不准任何无关人员进入。”那个自称是联邦调查局高级探员的正是欧阳凤鸣，而他的搭档是马成功。“在此之前，有谁进去过？还有，有没有查到报案人的信息？” “我第一个赶到现场，还没查到报案人的信息。”道格拉斯没再怀疑。对方给的证件都是真实的，至少看上去是真的，而且两个家伙的桀骜态度完全符合联邦调查局特工在警察心里的形象。 “很好，谁是这里的保安主管？” 道格拉斯朝站在房间门口的中年人看了过去，那人也马上走了过来。 “带我去酒店的监控中心，让你的手下把死者在入住时的资料送过去。还有，让所有在今天见过死者的保安提供一份书面报告，把看到的、听到的、嗅到的，反正与死者有关的全都写下来。” 保安主管哪敢罗嗦，立即带欧阳凤鸣与马成功去监控中心。 “高级探员！”道格拉斯叫住了两位“联邦特工”。 欧阳凤鸣与马成功停下脚步，同时朝巡警看了过去。 “你们不勘察现场吗？” “此事涉及国土安全，等下会有专业鉴定人员来勘察现场。记住，不要让任何人进入那个房间，你也一样。” 道格拉斯微微一愣，没再多说什么。 如果涉及国土安全，现场可能存在极为重要的线索，肯定得由联邦调查局的专业鉴定人员进行勘察。 道格拉斯有点后悔，因为他已经进了房间，也许破坏了重要线索。 酒店的安保监控中心在一楼大堂后面，是一个单独的房间，面积不算小，紧靠墙壁的长条桌上摆着几台大型显示器，每个显示器上有十二个监控摄像头拍下的画面，必要时可以单独显示某个画面。 在欧阳凤鸣的指点下，监控中心的保安调出了事发时间段的监控录象。 与欧阳凤鸣预料的一样，他与章海平被拍了下来，没有拍到他的相貌，只是章海平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这里，定格，把这个画面放大。” 马成功喊了一声，保安立即把他指着的那个画面定格，单独显示在一块屏幕上。 “倒退三秒……再退两秒，再退点，就这里。”画面定住后，马成功回头看了眼欧阳凤鸣。 欧阳凤鸣也看到了，是一个东方女性，与那个金发女子的穿着一样，只是没戴假发。 “她住哪个房间？” “1105号。” “把她的资料一块送来。” 保安没多罗嗦，立即通过对讲机联系了保安主管，把1105号房间的旅客登记资料一块带过来。 不多时，保安主管带着两份资料来到监控中心。 欧阳凤鸣大致翻看了一下，把资料交给马成功，对保安主管说道：“这些都是证据，我们要带走。” 保安主管没有反对，旅客的入主信息都保存在客服部的计算机里面。 “你们的机房在哪？” “机房？” “我们还需要这些监控录象。” “可以在这里拷贝。” “这是证据，明白？” 保安主管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在负一层，我带你们去。” 欧阳凤鸣没多说什么，让保安主管在前面带路。 此时，克里斯蒂安已经来到酒店外，跟他一起的还有三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 在尼古拉斯离开“阿尔法一号”庄园之后，克里斯蒂安收到消息，去了南面州际公路上的事故现场。 因为没有收到直接报案，所以警方赶到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克里斯蒂安到达的时候，警方已经封锁现场，鉴定人员正在搜集证据与线索，负责此案的探长也已展开调查。 虽然晚了几个小时，但是警方获得了一些重要线索。比如查明了死者的身份，事故车辆是偷来的、车主在两天前报失，事发后目击者看到了六名联邦特工，还都是亚裔，那辆被抛弃的大切诺基是一辆黑车，没有在车辆管理部门登记，六名联邦特工乘坐另外两部大切诺基离开现场。 这些都是很重要的线索。 那六名联邦特工肯定是冒充的，因为在克里斯蒂安之前没有联邦调查局的人接手，其他联邦执法机构甚至不知道这起车祸。 事故地点在“阿尔法一号”庄园南面，而且在嫌疑人的撤离路线上。 直觉告诉克里斯蒂安，这起车祸与“阿尔法一号”庄园的事情有关，死者可能就是杀害斯克尔斯的凶手。 只是，这里面有很多疑点。 死者是一名日裔，罗杰斯-福田，三年前从海豹突击队退役，神枪手，在伊拉克与阿富汗执行过作战任务。 他怎么会与斯克尔斯的死扯上关系？ 按照克里斯蒂安的猜测，杀害斯克尔斯的凶手应该是中国人，至少是为中国情报机构卖命的华裔。 只是，克里斯蒂安马上联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就是，斯克尔斯是被枪杀的，胸口的枪伤明显来自大口径步枪，中国情报人员没有理由在近距离用狙击步枪这类武器处决斯克尔斯。即便是复仇行动，也应该用手枪处决斯克尔斯。 罗杰斯是神枪手！ 克里斯蒂安把这两者联系起来，由此猜测罗杰斯才是杀害斯克尔斯的凶手，那些中国情报人员并没打算杀害斯克尔斯，而是准备审讯他，获得他掌握的绝密情报，结果罗杰斯在远处射杀了斯克尔斯。 然后呢？ 中国情报人员发现了罗杰斯，在消灭了赶到的联邦特工之后追上了罗杰斯，并且在这里把他截停。 警方的鉴定人员已经证明，罗杰斯死于车祸，尸体上没有枪伤。 有六名冒牌特工，即有六名中国情报人员参与行动，在“阿尔法一号”庄园袭击联邦特工的也许只是其中两人，最多四人。也就是说，有两名、或者四名中国情报人员负责跟踪罗杰斯。 想明白这一点，克里斯蒂安把整个事件都想通了。 这肯定是中国情报机构安排的秘密行动，在查找一份很重要的情报。 什么情报，重要到能让中国情报人员在美国本土大动干戈？ 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如果只是搜集情报，谍报人员会低调行事，绝不会大开杀戒，更不会贸然袭击由特勤人员看押的重要人员。还有，罗杰斯未必是主犯，也许是受人雇佣。 克里斯蒂安马上联想到已经来到美国的中国元首，还有联合国的庆典。 肯定与中国元首有关，不然中国情报机构不会在这此时寻衅滋事，中国情报人员更没有这么大的胆量！ 克里斯蒂安立即动身赶往纽约，并且让联邦调查局总部密切关注纽约。 希尔顿酒店的凶杀案，特别是身份不明的报案者立即受到克里斯蒂安关注，他在第一时间带着三名特工赶往案发现场。 第132章 拉拉 蜂拥而至的联邦特工已经封锁了酒店，堵死了所有出口，在酒店保安与最先赶到的道格拉斯巡警的协助下进行了三遍拉网式搜索，还排查了酒店里所有旅客，却没有找到那两名嫌疑人。 又是两名冒牌联邦特工！ 他们拿走了1103房间与1105房间的旅客资料。 监控室的保安证明，在戴安娜-科波菲尔遇害前，两名亚裔男性进了她的房间，至少其中一个是亚裔男性。 可惜的是，克里斯蒂安去晚了一步。 在他带着特工赶到机房时，只找到了被打昏的保安主管，用来储存监控录象的硬盘全被偷走了。 “查到什么了？” “没有指纹，没有脚印，连作案工具都没留下。显然，那两个家伙是行家，手法非常高明。” 克里斯蒂安暗自咒骂了一句，他当然知道那两个冒牌特工是行家。 根据道格拉斯巡警所说，他们出示的证件没有半点问题，至少道格拉斯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许道格拉斯为了自保，故意强调了这一点，可是能瞒过一名有十二年警龄的巡警，已经证明了他们的能力。他们绝不是拿钱办事的职业杀手，只有情报人员才有这样的本事。 “不过，我们找到了一条线索。” “什么？” “戴安娜。” 克里斯蒂安朝助手德克看了过去。 “她是一家同性恋俱乐部的会员。” “同性恋？” 德克点了点头，说道：“显然，她是一名同性恋。” 克里斯蒂安皱起眉头，这确实是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 根据那名看过监控录象的保安所说，那两名亚裔男子进入戴安娜的房间后，只呆了大约三分钟，而且出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克里斯蒂安专门询问过，那两名男子的衣裤是否被水浸湿，保安给出的是否定答复，而且非常肯定。当时，克里斯蒂安就觉得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疑问。 如果是他们杀了戴安娜，那么他们当中的一个肯定会沾上浴缸里的水。 为此，克里斯蒂安找来一名女性特工扮演戴安娜，由他与德克扮演凶手，在另外一间客房的浴室里重演了一遍，发现就算用手枪逼迫女特工就范，也会在“杀害”她的时候弄湿衣裤。 那两个亚裔男子不是凶手？ 如果他们不是凶手，戴安娜在他们进入房间之前就死了！ 从现场来看，凶手很有可能是一个跟戴安娜很亲密的人，不然戴安娜不会在浴室的浴缸里面遇害。 德克找到的这条线索，恰好说明了这一点。 克里斯蒂安猛的一惊，朝德克看了过去。 “住1105房间的那名旅客登记的信息是假的。” “什么？” “我查过了，根本没有这个人，使用的是虚假信息。” “妈的！”克里斯蒂安咒骂了一句。 这下，全都说得通了。凶手是1105房间的那名女性，而且是一名东方女性！ “去那家俱乐部。”克里斯蒂安没有迟疑。戴安娜是同性恋，也许是在俱乐部认识的那名东方女性。 这里有一个疑点，即那个东方女性为什么要在戴安娜的隔壁开一个房间。 如果她是戴安娜的女朋友，两人住在一家酒店里，没有理由开两个房间，还是两个相邻的房间。 她使用的是假身份，肯定是头号嫌疑对象。 如果那两名亚裔男性与“阿尔法一号”庄园的事情，以及州际公路上的车祸有关，问题就更严重了。 追查两名亚裔男性的难度非常大，而同性恋俱乐部也许有那名东方女性的信息。 此时，几条街区之外的一家早餐店里。 “查到什么了？”虽然在中央公园吃了一个热狗，但是欧阳凤鸣饿坏了，要了一份巨无霸早餐。 “死者叫戴安娜，二十四岁，是一家美容店的美发师，没有犯罪记录，我们没有在情报人员名单中找到与她匹配的个体，基本可以排除她是情报人员的嫌疑。对了，她是一名同性恋。” “能确定？” “她是‘粉红妖精’俱乐部的会员，这是一家很有名的女同性恋俱乐部，在美国有十多万会员。” “那名东方女性呢？” “入住酒店时登记的信息是假的，社会保障号对应的是一名住在加利福尼亚州，已经五十四岁的妇女。” “亚裔？” “拉美裔，墨西哥人。” “妈的。”除了咒骂，欧阳凤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们正在用相貌做对比排查。” “小刘，”唐旭宸开口了，“设法搞到日本首相主要随行人员的资料，特别是免冠照，然后发给我。” “我们办不到。”刘雪丽回答得很干脆。 “什么？” “日本首相随行人员的资料在东京官房厅的中央数据库里面，是一套线下系统，无法通过网络侵入。我们只能搞到主要秘书与特勤人员的资料，已经做了对比排查，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欧阳凤鸣叹了口气，说道：“小刘，把那家俱乐部的资料发给我。” “你要去那里寻找线索？” “还有别的办法吗？” 刘雪丽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们查到的这些，联邦调查局也能查到。就算联邦调查局没有怀疑那名东方女性，认为是你们杀了戴安娜，也会派人去俱乐部调查，寻找与戴安娜接触过的可疑人员。” “这样的话，反而省了不少事，只需要跟着联邦调查局的人就行了。” “问题是，太危险了。” “我们做的事，那一件不危险？” 刘雪丽有点无语，她在为欧阳凤鸣考虑，可是对方根本不领情。 “老唐，你得盯住元首，留意那些试图接近元首的人，特别是年轻女人。虽然那只箱子里装的未必是毒药，但是肯定不是狙击步枪这样的远程武器。杀手必须接近元首，才能刺杀元首。” “我知道。”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元首快到了。小刘，把嫌疑人的相片发给我。” “好的，正在发送。第一张是监控录象的截图，第二张是技术人员据此描绘的相貌特征线描图，相似度在七成左右。” “收到了。尽快查出手提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明白，有结果了，我会联系你。” “欧阳，你小心点，有发现了立即告诉我。” “放心吧，我会小心。” “就这样吧，保持联系。” 通信结束，唐旭宸收起手机，朝酒店大门走去。 第一批特勤人员在几个小时前就赶到了，他们检查了分配给元首的房间，唐旭宸还安排了一名特勤人员去餐饮部。 元首首先乘坐直升机去拉瓜迪亚机场，然后乘车来酒店。 唐旭宸来到大门处的时候，车队已经到达。首先下车的是朱洪贵等几名特勤人员，在确认没有危险后，朱洪贵才拉开轿车的车门，并且站在了车门后方。薛震远下车后，两名特勤人员左右伴随。 薛震远看到了唐旭宸，只是朝他微微点头，并没感到惊讶。 唐旭宸没有主动跟薛震远打招呼，而是走到元首前面，像一名真正的特勤人员那样朝电梯间走去。 其实，唐旭宸现在的身份就是中国特勤人员。 美国国务卿里斯在后面，由几名美国特勤人员保护。 电梯很大，能容纳十多人。 到达二十七层，站在门边的两名美国特勤人员首先出去，然后是里斯，最后是由唐旭宸与朱洪贵陪同的薛震远。 酒店总共二十八层，顶层留给美国总统，然后是中国、法国、俄罗斯与英国的首脑。 名义上按照国家英文名称的首字母排序，美国是东道主占首，五个安理会的常任理事国居前，但是这个排序明显在照顾中国元首。因为中国的英文全称的首字母是t，缩写称呼的首字母是p，而法国是f、英国是u、俄罗斯是r，不管怎么排，也轮不到薛震远入主第二十七层。 也许薛震远不在乎住哪一层，可是其他国家首脑未必不往心里去。 比如日本首相住第二十一层，因为不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所以住在中国元首下面也就算了，可是德国总理住第二十三层，印度总理住第二十一层，均在日本首相之上，日本当局已经对此表示不满。 这是唐旭宸无意中从酒店服务员那里听来的，让他觉得非常好笑。 都说日本人小气，没想到竟然如此小肚鸡肠。 入住万豪酒店的是二十国集团的国家首脑，因为欧盟不是国家、而是国家集团，所以总共只入住了十九位国家首脑。如果以国家英文名称首字母为准，住在日本首相头顶上的还有阿根廷总统、澳大利亚总理、巴西总统与加拿大总理，甚至连印度尼西亚总统都有可能在日本首相之上。 这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与唐旭宸现在关注的事情无关。 薛震远与里斯去了会客厅，其实是一间豪华套房，只是根据需要，临时改来用于会见其他国家首脑。 特勤人员早就彻底搜查了这套房间，薛震远让唐旭宸与朱洪贵留在了外面。 “老朱。” 朱洪贵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元首的脾气，有些话说一遍都多余，说两遍就会讨人嫌了。” 唐旭宸也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元首的脾气，也知道朱洪贵做了该做的事。 元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谁都无法左右。 第133章 超级爆炸物 国土安全局总部。 看到出现在屏幕上的模拟分析结果，田皓桐很是疑惑。 十几分钟前，田皓桐收到了情报人员发来的信息，在手提箱里发现了一种高分子化合物的残留物。因为大部分毒药都是高分子化合物，所以此事引起了田皓桐的重视。利用之前在军情局编写的一个数学模型，田皓桐着手分析这种化合物，希望重建完整的分子结构，推导出晶体结构。 利用性能强大的超级计算机，几分钟就得出了结果。 从推导出的晶体结构来看，这是一种无害的高分子化合物，有点像人造水晶，在常温下无毒无害，熔点高达数百摄氏度，不易燃烧，加热分解之后也不会产生剧毒物质，更不可能是爆炸物。 杀手要一块人造水晶干什么？ 田皓桐想不明白，觉得是数学模型有问题或者是情报人员提供的信息不够完整。 打开数学模型的控制界面，田皓桐取消了几个限制参数，增加了一些匹配元素，然后重新运算。 “老田，你在干嘛？” “什么干嘛？” “主机资源被你占用了百分之十七，还在上升！”宫浩宁走了过来。“你这么搞，我这边怎么办。” “就一会。”田皓桐知道宫浩宁更需要计算资源。木林森获得的情报，还有斯克尔斯个人计算机里的信息都需要破解。刘雪丽给了宫立言优先权，甚至帮他向其他情报安全机构借用计算资源。 “这是什么？” “一个数学模型。” “我知道，你编的。” 田皓桐点了点头，说道：“就占用一会。你忙完了？” “早得很，用不着守在旁边。这是什么数学模型？” “化学的。” “化学？” “我是搞鉴定的，忘了？” 宫浩宁笑了笑，然后指了下显示在屏幕上的运算结果。“为什么不换个角度看。” “什么意思？” “我对化学不是很了解，不过我觉得这个化合物的分子结构很有美感，为什么不从物理的角度来寻找答案呢。” “物理？”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才是鉴定专家。” 田皓桐迅速思索了一番，随即就露出了惊讶神色。 几分钟后，田皓桐把刘雪丽叫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一种高能爆炸物。” “什么？” 田皓桐吞了口唾沫，说道：“是宫浩宁提醒了我。这种化合物，在常温下很稳定，甚至能抵抗一定的高温。也就是说，在常温与高温下很难分解，不易发生化学反应，与我们常见的爆炸物，也就是化学炸药截然不同。只是，在某种特定环境下，其分子键在外界能量的作用下断裂，就成了这些东西。” “什么？” “分解成两种化合物，强氧化剂与强还原剂。”田皓桐看了刘雪丽一眼，又说道，“因为是在分子层面上分解，所以在分解的过程中就完成了混合。甚至不需要引爆，这两种化合物就会爆炸。” 刘雪丽的眉头跳了几下。“威力有多大？” “以体积能量比为准，超过了已知的所有化学炸药，相当于tntm的十倍。只需要一立方厘米，就能炸死二十米内的所有人。” “把那个手提箱的照片调出来，装在手提箱里的那个盒子。” 看到出现在屏幕上的照片，刘雪丽吸了口冷气，田皓桐也被吓了一跳。 “联系老唐。”刘雪丽立即控制住情绪。“告诉她，刺杀工具很可能是一件首饰，杀手将发起自杀式袭击。” 田皓桐没有耽搁，立即把消息发了出去。 此时，唐旭宸就在元首的会客厅外面。 听到手机发出的声响，他朝楼道口走了几步，才掏出手机。看到收到的信息，他也非常震惊。 “小刘？” “是我，收到信息了？” “收到了，能确认？”唐旭宸压低了声音。虽然看上去，他在用无线通信系统跟其他特勤人员通话，但是楼道里的两名美国特勤人员已经注意到他，其中一个还特意朝他多看了几眼。 “无法完全确认，但是可能性非常大。”随后，刘雪丽简单说明了田皓桐发现这条线索的经过。“如果我们的推测是最的，肯定是一件首饰，而且是那种镶嵌了钻石、或者是水晶的女性首饰。” “项链，手镯，耳坠？” “都有可能，你得留意佩带这类首饰的人员。” “知道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日本首相与几名随从人员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其中有一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女秘书。 她是唯一的女性随从。 唐旭宸迅速打量了她一番。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不过除掉鞋跟，在一米六左右，身材很匀称，略微偏瘦，而且是平胸。很漂亮，至少以东方的审美观而言，是那种第一眼美女，而且很有气质。 似乎察觉到了不太友善的目光，她朝唐旭宸所在的楼道口看了过来。 没有戴项链，手腕上也没有手镯，耳垂上有两颗耳钉，不过是纯金的，上面没有镶嵌钻石或者水晶。 唐旭宸移开了目光，这一眼已经足够了。 她是个美女，而且让唐旭宸觉得有点眼熟，跟刘雪丽提供的那张素描图有点相似，只不过也有明显区别。 “老唐？” “日本首相的秘书是谁？” “宫本丽奈。我查过了，她没有问题，而且相貌特征与欧阳的描述不符。” “你得重新查一遍。” “她有问题？” “在日本首相的随从中，只有她是女性。如果与日本情报机构有关，杀手是女性，那就只有可能是她。” “我马上查。” “重点调查她的直系亲属，特别是姐妹的情况。” “知道了，有发现，我立即告诉你。” “别挂断。” 日本首相已经进了会客厅，宫本丽奈也跟了进去。唐旭宸快步走过去，在他准备进入会客厅的时候，房门拉开，宫本丽奈走了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差点撞到一起。宫本丽奈很是奇怪的看了唐旭宸一眼，唐旭宸则很有礼貌的退后一步，同时朝房间里扫了一眼，元首安然无恙。 宫本丽奈没有留在走廊上，而是直接进了电梯间。 “放心吧，我叮嘱过元首。” 唐旭宸回过头来，朝朱洪贵看去。 “除了我们准备的茶水，元首不会碰任何东西。” “老朱，没这么简单。”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我出去一下，你找个人顶替我，有任何异常立即跟我联系。” “放心吧，有我在。” 唐旭宸没多罗嗦，走进了电梯间。 只有一部电梯在下行，肯定是宫本丽奈乘坐的那部。唐旭宸耐心等待了一阵，看到那部电梯到了一楼，他才摁了下行键。 宫本丽奈是日本首相的秘书，在这个时候离开本来就很奇怪。关键是，她乘坐的电梯没在二十一楼停留，即她不是回去取什么东西，而是直接去了一楼。不管离开酒店、还是去大厅，都是异常行为。 或许宫本丽奈才是杀手，欧阳凤鸣发现的那个东方女子是第二个中间人。 刘雪丽已经提到，杀手很有可能以自杀方式发起袭击。 如果宫本丽奈把那个能够摧毁整层楼的炸弹带了进来…… 唐旭宸不敢多想。 等他来到大厅时，宫本丽奈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办？ 唐旭宸稍一思索，取下了西装领口上的别针与领带夹，然后朝站在大门口的联邦特工走了过去。 这两样东西上都有表明他是中国特勤人员的中国国旗图案。 “你好。”唐旭宸说的是日语。 那名联邦特工转过身来，有点茫然的看着唐旭宸，显然听不懂日语。 唐旭宸没再说日语，换成了口音很重的英语。“我在找一名女性同事，大约一米七，比较瘦，短发，你有没有……” “刚刚出去，上了一辆出租车。”联邦特工把唐旭宸当成了日本的特勤人员。 “谢谢。” 现在追已经来不及了，那名联邦特工未必记下了出租车的牌照，也未必知道出租车朝哪个方向去了。 宫本丽奈突然离开酒店，而且搭乘出租车离去，没有使用日本领事馆专门准备的外交车辆，太反常了。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唐旭宸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那个杀手。 妈的！唐旭宸暗自咒骂了一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时，出租车上。 宫本丽奈掏出手机，拨了一个本地的电话号码。 “喂？”接电话的是一名女性。 “樱花，是我。” “姐，你到了吗？” “樱花，我跟你说过，我不是来美国旅游的，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等我忙完了，我会去看你的。” “姐，我知道你是陪同首相来的，也知道你的时间很宝贵，所以我才叫你出来。” “樱花……” “姐，你来了就知道了，我保证你不会后悔。我快到了，你还要多久才到？” “我已经在出租车上了，大概还要十五分钟。” “好的，我在那家咖啡店等你，就是你第一次来纽约，我带你去的那家咖啡店，你想喝点什么？” “随便吧。” 挂断电话，宫本丽奈忍不住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到了车外。 右面是东河，前方是经罗斯福岛通往昆斯区的大桥。 宫本丽奈最放心不下、最奈何不了的就是这个比她小六岁，从小就很任性，在美国念完大学后再也不肯回去的妹妹。 第134章 守株待兔 当那几名联邦特工从俱乐部里出来时，欧阳凤鸣就知道这条线索断掉了。 欧阳凤鸣与马成功赶到的时候，那几名联邦特工也刚刚到达。只过了不到五分钟，他们就从俱乐部里出来了，还两手空空，神色都不大好看。显然，他们没有在俱乐部里获得有价值的东西。 “我们要去吗？” “伪装成国土安全部的特工，再去询问一遍？”欧阳凤鸣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就算那个臭娘们是俱乐部的会员，使用的也是假身份，绝对不会用真身份。联邦调查局的高级探员都空手而归，我们去了也没用。” “现在怎么办？” “我不知道。”欧阳凤鸣揉了揉额头，说道，“或许，我们该去找老木，审讯那个送钥匙的家伙。” “现在联系木林森？” 没等欧阳凤鸣开口，刘雪丽的电话打了过来，准确的说是发来了通信信号。 “是我。”欧阳凤鸣开启了通信频道。 “老唐找到主要嫌疑人了。” “是谁？”欧阳凤鸣立即坐直身子，挥了挥收，示意马成功发动轿车。 “日本首相的秘书宫本丽奈。” “已经抓住她了？” “没有。她离开了酒店，而且去向不明。老唐推测，你发现的那个东方女子是第二名中间人，或者说她才是中间人，死在酒店里的戴安娜只是个替死鬼。宫本丽奈肯定是出去拿暗杀用的炸弹了。” “炸弹？” “一种高分子聚合物，威力相当于tntm的十倍，看上去与水晶相似，很有可能被制作成了首饰。” “自杀式袭击？”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返回酒店，然后把爆炸物送到元首所在的房间里面，而且得赶在九点之前。” “元首与日本首相的会谈在九点结束？” “按照行程安排，元首将在九点过五分会见印度总理，而且美国特勤局安排国务卿里斯离开的时间是九点整。” “老唐打算怎么做？” “守株待兔，把她引到别的地方，然后秘密抓捕。你们得马上前往联合国总部，准备接应他。” “老唐是不是疯了？”欧阳凤鸣很是惊讶。酒店里至少有两百名联邦特工，还有数量相当的各国特勤人员，而且各个角落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唐旭宸再厉害，也不可能把一个大活人带出酒店。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他决定这么做。” “妈的，我不得不佩服他。” “欧阳，你们得及时赶到。” “我知道，已经在路上了。”欧阳凤鸣朝马成功看了一眼。 马成功点了点头，他也接入了通信频道，听到了刘雪丽说的话。 此时，罗斯福岛上。 这座岛上最有名的就是那座存在了一百多年，关押过数千名重刑犯的联邦监狱，只是现在已经成了旅游胜地。 咖啡馆在东河西水道岸边，对面是曼哈顿岛。 看到妹妹樱花，宫本丽奈快步走了过去。当年，母亲是在富士山的度假别墅里面生下了妹妹，而且在樱花盛开的春天，母亲在醒来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窗户外的樱花，也就给妹妹取了这个名字。宫本丽奈并不喜欢这个名字，虽然樱花很漂亮，但是花期非常短暂，很快就会凋落。 “樱花。” “姐。卡布奇诺，你最喜欢的口味。” 宫本丽奈在妹妹旁边坐下，没有动那杯咖啡。“好了，叫我来干嘛？” “就是想见你嘛。” “樱花！”宫本丽奈有点生气。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首相才聘请她当秘书，她一直很重视这份工作。 “开玩笑的，我就知道你会生气。”樱花嬉嬉一笑，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首饰盒。 “这是什么？” “你猜猜。” 宫本丽奈看着妹妹，不知道她在玩什么名堂。 “不想猜，打开看吧。” “给我的？” “当然，打开看看。” 宫本丽奈没多罗嗦，打开了首饰盒，随即就露出了惊讶神色。 “怎么样，喜欢吧？” “这……这是……” 首饰盒里是一条非常精美的项链，镶嵌着十几颗红宝石，顶端是一颗蚕豆大小、纯洁无瑕的钻石。 “母亲的嫁妆，当初说，我们谁先结婚就送给谁。” “可是……” “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你还没有，所以母亲托人带来送给我了。” “樱花，这是母亲给你的，我不能要。” “姐姐，我可不是把它送给你，只是借给你。” “借给我？” “你陪同首相参加联合国庆典，到时候肯定会站在首相身边。戴上这条项链，你会更加光彩夺目，更像首相夫人。” “樱花，别乱说。”宫本丽奈的脸一下就红透了。 她确实没有结婚，甚至没有男朋友，因为她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而且早就做出了非此人不嫁的决定。 “戴上试试？” 宫本丽奈点了点头，她没办法拒绝妹妹，更没办法拒绝这条项链。 “真漂亮，跟母亲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樱花帮宫本丽奈戴上了项链，忍住夸奖了起来。 “就知道胡说，你知道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有照片嘛。” 宫本丽奈笑着摇了摇头，摸着挂在脖子上的项链，说道：“樱花，谢谢你。” “不用谢我，记得回国前还给我就行了，我肯定会在你之前结婚。” “忙完了，我再来看你。”宫本丽奈看了眼手表，说道，“我该走了，得赶在九点之前回到酒店。” “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打车回去。” “记得来看我。” “樱花，谢谢。” 跟妹妹道别后，宫本丽奈离开咖啡店，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她很高兴，项链是母亲最贵重的嫁妆，算得上是传家之宝。更让她高兴的是妹妹的一片苦心。 宫本丽奈一直暗恋首相，而且首相也很喜欢她，只是两人的恋情一直没有公开。 首相的妻子在几年前就去世了，只是首相能有今天，与妻子娘家的政治影响力有很大的关系，所以首相不想在在任时再婚。宫本丽奈明白首相的难处，知道首相爱她，却不能现在娶他。 此时，万豪酒店里。 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了一番，唐旭宸又用眉笔在眉尖上涂了几下。确认相貌已经发生很大变化，不会被人一眼认出来后，才拿起数码照相机，给自己拍了一张免冠照片。打印照片的时候，唐旭宸穿上防弹衣，把衬衫套在外面，然后背上枪套，穿上西装。等他准备好那把格洛克17手枪，照片也打印好了。 制造一份假证件，不算什么难事。 按理说，宫本丽奈见过唐旭宸，所以应该让一名特勤人员去对付宫本丽奈，只是唐旭宸没有这么做。朱洪贵他们是在编特勤人员，每个人都有据可查，如果出了意外，肯定会引发天大的麻烦。 中国特勤人员在美国的领土上绑架日本首相的秘书，绝对是头号新闻。 唐旭宸就不一样了，他不是在编特勤人员，就算出了意外，薛震远与朱洪贵也可以矢口否认。 虽然他是中国国土安全局局长，但是真实身份从未公开。 当然，唐旭宸得化装易容，才能骗过宫本丽奈。 制作好证件后，唐旭宸由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严重瑕疵，他戴上了镶着日本国旗的别针与领带夹。 简单的化装易容不能完全改变唐旭宸的相貌，只是让他看上去不像原来的样子。 大厅里有很多人，只不过没有日本人员。 日本首相在二十七层跟中国元首进行非正式会谈，而且谈的是很敏感的话题，所以日本人员要么在二十七层，要么在二十一层。 唐旭宸去拿了一份报纸，然后走到大堂门口，坐到了面对大门的沙发上。 翻开的报纸，挡住了唐旭宸胸前的别针与领带夹。 就算有人注意到他，也会把他当成韩国人员。如同中国人很难把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与意大利人区分开一样，在很多西方人眼里，中日韩这三个国家的人就没什么区别，看上去都一个样。 唐旭宸耐心等待着，留意着大门内外的情况。 那辆出租车来到大门外的时候，唐旭宸合上报纸，装模作样的理了领带，然后拿起放在旁边的公文包站了起来。 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宫本丽奈，而且脖子上有一条宝石项链！ 已经八点五十分了，她的神色很是匆忙。 显然，她知道中日领导人会谈将在九点之前结束，她必须在此之前赶到，不然就无法炸死薛震远。 妈的，蛇蝎女人！ 心里在咒骂，唐旭宸却笑着迎了上去。 “宫本？” “你是？” “总领事馆的山口隆义。” 宫本丽奈打量了唐旭宸一番，显得有点疑惑，只是没有把唐旭宸认出来，或者说她根本没有留意。 “有什么事？”宫本丽奈继续朝电梯间走去。 “这份文件得马上交给首相。”唐旭宸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准备好的文件。 “我不知道这件事。” “我也是刚刚接到的电话，听说是首相亲自做的安排，让我们赶紧送来，跟另外一份文件一起送过去。” “什么文件？” “与尖阁列岛有关的那份。” “好了，我现在去取，等下就送过去。”宫本丽奈皱起眉头，首相与中国元首谈的就是这些事。 两人进了电梯，唐旭宸摁下了“21”号键。 电梯开始上行，唐旭宸没再多说什么。不出意外，电梯不会在中途停下，将直接到达二十一层。 “我们以前见过面？” “没有吧。” “你很眼熟，好像……”宫本丽奈突然张大嘴，瞪大眼睛，万分惊讶的看着唐旭宸。 显然，她认出了唐旭宸。 只是，电击枪释放出的十万伏高压电流立即让她昏了过去。 第135章 逼供 “好了吗？” “好了，稍等。”过了片刻，田皓桐才说道，“虽然无法断定一定是那种爆炸物，但是肯定不是钻石。” “这就对了。离开酒店的时候，她没有戴这条相连，回来的时候才戴在脖子上，肯定是从中间人那里得到的。”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现在，得找到这种爆炸物的引爆方式。” “最常见的是电雷管。” 唐旭宸拿起相连仔细看了一番，说道：“没有疑似电雷管的东西，要我将其从项链上拆下来吗？” “不，不要。” 唐旭宸没有轻举妄动，他知道在不明情况的时候拆解爆炸物是很危险的做法。 “也许雷管与爆炸物是分开的。” “我搜过，没有找到可疑物品。” “全身都搜过了？” “很彻底，没有发现疑似雷管的东西。”唐旭宸回答得很肯定。 “她身上有些什么东西？” “身份证件，一些现金，一些女性用品，还有一部手机，两张出租车的发票。” “田皓桐？”刘雪丽急了。 唐旭宸也很急，已经八点五十五分，在二十七层举行的临时会晤即将结束，日本方面很快就会发现宫本丽奈失踪。就算解除了炸弹威胁，唐旭宸也藏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大厦里的联邦特工发现。 如果无法证明宫本丽奈是杀手，联邦特工就得释放她，她会设法接近元首。 想到这，唐旭宸拔出了手枪。 “从理论上讲，这种爆炸物可以由任何一种外界能量引爆，只要能量强度足够大，比如电流、高频率震动、强辐射……” “你开始说什么？”唐旭宸突然问了一句。 “强辐射？” “不，前面那个。” “高频率震动？” 唐旭宸拿起宫本丽奈的手机。“强度足够高的声波能引爆吗？” “当然能，不过必须是高强度超声波，人耳听不见。” “妈的！” 唐旭宸哪敢迟疑，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拆开宫本丽奈的手机，卸掉了电池。 “老唐？”刘雪丽叫了一声。 是一部很正常的手机，里面什么都没有。 奇怪了。 “老唐！？” “在，我没事。”唐旭宸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手机的麦克风能发出超声波？” “当然能，只是没有人……你是说……”田皓桐也猛然想到了。 “我拆开了她的手机，但是没有发现异常。”唐旭宸开始就想到了，宫本丽奈准备用手机发出的超声波来引爆炸弹。 迅速思索一番，唐旭宸把手机的cm卡取了出来。“小田，我把手机cm卡你的信息发给你。” “正在接受……全是一些歌曲，有几首被设置为铃音，等等……” “有发现了？” “一首被设置为铃音的歌曲有附加的高频波段，产生的正是超声波，在大约……零点五米的范围内能引爆炸弹。” “零点五米？” “声波会随传播距离衰减，必须要有足够……” “也就是说，炸弹将在她接听电话的时候引爆。” “有这种可能，这首铃音歌曲在播放到第六秒的时候才出现附加高频波段，前面五秒钟没有。” “到时候，她要么已经接听电话，要么准备接听电话。”刘雪丽说了一句。“老唐，你觉得……” “或许，有人认为她不够坚定。” “这样的话，会有人打电话给她。” “对，而且就是这个时候。”唐旭宸已经把宫本丽奈手机里的gsm卡装到了自己的手机里面。“小刘，监听我的手机，跟踪打进来的电话。在我审讯宫本丽奈之后，你要及时告知元首。” “你要审讯她？” “她有可能是杀手，有可能不是。不管是不是，在她身后还有一个人，而她知道这个人是谁。” 这时候，唐旭宸的电话响了。 “小刘？” “已在跟踪，正在反向追查，还需要……” 没等刘雪丽把话说完，手机就安静了下来。 “多久？” “六秒多一点点。” “妈的！”唐旭宸咒骂了一句。毫无疑问，打电话来的那个家伙知道这一切，知道炸弹会在铃声响到第六秒的时候引爆。 不，不对！ 如果炸弹在第六秒引爆，就不是对方主动挂断电话，而是电话突然中断。 电话没有突然中断，对方主动挂断电话，表明那个家伙知道炸弹没有引爆，也就不难猜出宫本丽奈已被发现。 “小刘？” “根据来电显示的号码，是纽瓦克国际机场的一部公用电话。” “欧阳在哪？马上让他过去。” “他负责接应你。” “马上让他过去，必须赶在联邦特工之前到达，通过机场的监控录象，找到打电话的那个家伙。” “老唐……” “我马上审讯宫本丽奈，不过她未必会老实交代。”唐旭宸看了眼手表，说道，“已经八点五十七分，元首与日本首相的会晤即将结束，你得联系元首，让他告诉日本首相，宫本丽奈是暗杀行动的主谋之一，要求日本当局提供配合。宫本丽奈未必是日本首相身边唯一参与了暗杀行动的人员，也许……” 通信突然中断，刘雪丽被吓了一跳。 “刘姐？” “怎么回事？” “信号中断了，肯定是老唐那边出了问题。” “马上联系特勤局的朱洪贵。”刘雪丽知道，唐旭宸肯定出事了，可是除了联系前方的特勤人员，她什么都做不了。 “要让欧阳去机场吗？” 刘雪丽咬了咬牙，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她想让欧阳凤鸣留下来接应唐旭宸，可是她知道，追查那个来自纽瓦克国际机场的电话更加重要。再说了，欧阳凤鸣呆在酒店外面，如果里面的特勤人员都救不了唐旭宸，他也是爱莫能助。 此时，酒店的负二楼地下车库里。 通信突然中断，唐旭宸立即意识到了危险。 手机还有电，只是信号消失了。 电磁干扰，很有可能是定向式电磁干扰。日本方面已经发现宫本丽奈失踪，联邦特工通过监控录象确认绑匪带着她去了负二层。因为宫本丽奈是日本首相的机要秘书，掌握了大量机密信息，为了阻止绑匪把信息发出去，所以联邦特工对负二层进行电磁干扰，截断了所有无线通信。 唐旭宸没有逃，现在逃已经来不及了。 栓好门，唐旭宸弄醒了宫本丽奈。 “看着我，臭婆娘，看着我！”唐旭宸在宫本丽奈脸上使劲拍了几下，还使劲扇了她两巴掌。 宫本丽奈已经醒了，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迅速清醒了过来。 “看着我！”唐旭宸拿起了那根项链。“仔细看清楚这个东西，告诉我，这是什么，是谁给你的。” 看着那条项链，宫本丽奈显得有点茫然。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哪……哪个人？” 唐旭宸看了出来，宫本丽奈在撒谎，她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知道那个人是谁，就是不肯说出来。 “你这是自找的！”唐旭宸拔出了手枪。 “不，不要杀我。我知道，你不是日本人，你是中国人，你是中国的特勤人员，我见过你。”宫本丽奈很害怕，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错了，我什么都不是。”唐旭宸将枪口顶在了宫本丽奈的额头上。“那个人是谁？” “不要，不要杀我……” “那个人是谁！？” “不要……不要……” “妈的！” 唐旭宸放低枪口，随即扣下了扳机，子弹打在了宫本丽奈的左肩上。 随即，唐旭宸用枪口压住伤口，用力顶了进去。“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啊――” 那一枪没有打中主要血管，打在肩胛上的神经会聚区，本来就很痛了，被枪口用力压着就更痛。 “那个人是谁！！！？？？”唐旭宸左右转动手枪，让疼痛变得更剧烈。 “啊――是……是……是……”宫本丽奈大口喘着气，剧烈的疼痛让她连说话都变得很困难。 唐旭宸手上的力气稍微轻了一点。“是谁！？” “是……是……”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片白色的刺眼光芒闪过，巨大的爆炸声接踵而至。 像是被一只大铁锤砸中了脑袋，眼前的景象像玻璃一样被击得粉碎，唐旭宸一下就跪倒在地。 那是一枚眩晕弹。 联邦特工肯定是听到了开始的枪声与宫本丽奈的惨叫声，找到了这个房间，把眩晕弹丢了进来。 失去意识前，唐旭宸想举枪击毙宫本丽奈，可是他办不到。 眩晕弹就在身边爆炸，即便是最强悍的人，也会立即昏倒过去。 此时，二十七楼。 从朱洪贵那里了解到情况后，敬嫣玲立即进入了会客厅。 收到来自国土安全局的消息，朱洪贵立即安排四名特勤人员去负二楼寻找唐旭宸，然后把敬嫣玲叫了出来。 元首与日本首相的会谈已经结束，正在等待一份重要文件。 两人谈的正是******，即日本所谓的尖阁列岛的事情，还谈了一些较为敏感的话题，包括日本首相惨败靖国神社。 这是三年来，中日高层领导人第一次面对面的交谈。 会谈的气氛算不上融洽，薛震远态度强硬，田中康弘则顾左右而言他。 敬嫣玲没管那么多，直接走到薛震远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薛震远的眉头跳了几下，随即朝田中康弘看了过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日本特勤人员进入会客厅，到田中康弘耳边低语一番，田中康弘的神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第136章 撇清关系 薛震远挥了挥手，敬嫣玲退后了两步。 “首相阁下，我刚刚收到消息。”薛震远站了起来，“在你的随从人员中，有一个叫宫本丽奈的秘书与针对我的暗杀行动有关。” “是吗？”田中康弘也站了起来，脸色很不好看。 “也许这只是个误会，但是在调查清楚之前，我希望贵国能够提供配合与协助。” “元首阁下，这肯定是个误会。”田中康弘冷冷一笑，说道，“我也刚收到消息，宫本秘书的老毛病犯了，正在房间里休息。” “是吗？”薛震远的眉头跳了几下。“什么老毛病？” “癫痫。” 敬嫣玲有点急，想说什么，但是忍住没有插嘴。 “这样的话，可能是误会了。”薛震远勉强笑了笑，说道，“不过，我们的情报机构早已收到消息，有人要在纽约暗杀我，而且获得的线索表明与宫本丽奈有直接关系，不知道阁下能否……” “元首阁下，我可以为宫本秘书担保，此事跟她绝对没有关系。” 薛震远微微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那份文件，我会派人送给阁下。”田中康弘整了整西装，“元首阁下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就告辞了。” 薛震远没有挽留，把田中康弘送到了门口，然后把守在外面的朱洪贵叫了进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旭宸秘密抓捕了宫本丽奈，在她身上找到一枚由高分子聚合物制成的炸弹，在准备审讯她的时候，与国土安全局的通信中断了。” “中断？” “我已经派人过去，只是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 “元首？” 薛震远朝敬嫣玲看了过去。 “田中康弘肯定在隐瞒什么。”敬嫣玲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另外，他与那个叫宫本丽奈的秘书的关系不一般。” “什么不一般？” “男女关系。” 薛震远的眉头跳了几下，随即就锁到了一起。 “或许，他在保护宫本丽奈。” “不可能。他是日本首相，就算暗杀行动与日本情报机构有关，也不会扯上他，不然事后没办法收拾。”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必须找到唐旭宸，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落到日本人手里。” 朱洪贵没有多说什么，立即离开了会客厅。 “元首，还要会见印度总理吗？” “当然要。”薛震远揉了揉额头，说道，“唐旭宸不是特勤局的在编人员，如果他落到日本人手里，为了避免事态扩大，我们只能矢口否认，所以一切都得照常进行。如果日本当局抓住把柄，我们的麻烦就大了。联系刘雪丽，让她安排人员暂时顶替唐旭宸。去准备吧，五分钟后请印度总理过来。” 敬嫣玲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会客厅。 此时，负二层。 四名特勤人员已经到达那个用来存放电气设备的房间，只是没有找到唐旭宸，也没有发现宫本丽奈。 朱洪贵赶到的时候，四名特勤人员正在搜查。 “有什么发现？” “什么都没有，被人清理过了。只是这里，”那名特勤人员朝地面指了一下，“有明显的血迹。” “血迹？”朱洪贵蹲了下来。 “被清理过，使用的是一种专门用来清晰血迹的溶剂，手法非常专业。”特勤人员退后了两步，又说道，“这里有爆炸留下的痕迹，不过爆炸威力很小，看上去像是闪光弹或者眩晕弹。” 朱洪贵转过身来仔细察看一番，然后起身说道：“你跟我去监控中心，你们三个继续搜查，不要放过半点蛛丝马迹。” 显然，唐旭宸与宫本丽奈在中国特勤人员赶到之前就被带走了。 事发才几分钟，而且酒店的所有出口都由联邦特工看守。如果美国特工参与了对付唐旭宸的行动，消息早已传开了。肯定是日本特勤人员私下干的，唐旭宸还在酒店里，被藏在某个房间里面。 此时，酒店二十一层，用来存放床单被套的房间里面。 酒店的每一层都有一个这样的房间，用来存放在整理房间时需要用到的床单、被套与毛巾等物品。 唐旭宸的双手被铐在放置物品的货架上，上身****，嘴里塞着一根毛巾，两名日本特勤人员正在殴打他。他的上衣、衬衫、领带、防弹背心、手机、加密通信设备、手枪与电击枪放在对面货架上。 两名日本特勤人员下手很重，只是很有分寸，没打要害部位，只是在折磨唐旭宸。 近藤小次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唐旭宸的别针与领带夹。 “够了！”叫住两名手下，近藤小次郎走过去抓住唐旭宸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我知道你是谁，我在二十七楼见过你，当时你站在紧急通道口。我知道，你这种人嘴很紧，轻易不会开口。你也知道，我有的是时间与办法让你开口。现在说出来，还有活命的机会。要是现在不说，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唐旭宸看着他，只是看着他。 透过唐旭宸的眼神，近藤小次郎看了出来，他没有屈服，绝对不会招供。 近藤小次郎拿起电击枪，在唐旭宸面前试了试，然后戳到唐旭宸胸口上。 十万伏高压电流进入体内，唐旭宸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 电击持续了几秒钟，在近藤小次郎把电击枪拿开时，唐旭宸已经昏死过去。 “把他弄醒，继续，直到他开口为止。” 大概是唐旭宸过于顽强，让近藤小次郎很是恼火。 半个小时前，也就是八点半左右，在发现宫本丽奈不见了之后，近藤小次郎就开始在酒店里寻找她。 因为酒店的监控中心由联邦调查局的特工看守，所以近藤小次郎花了些时间，才搞到进入监控中心的许可证。通过监控录象，近藤小次郎得知，宫本丽奈离开了酒店，并且在八点五十分返回，然后跟一名近藤小次郎并不认识的日本人员乘电梯到了二十一楼。只是，日本特勤人员没有在二十一楼找到宫本丽奈。调取了其他楼层的监控录象，近藤小次郎才发现两人从紧急通道去了二十楼，然后乘坐货运电梯去了负二楼。看得出来，宫本丽奈已经失去知觉。 负二楼是地下车库，而且主要用来停放一些工程车量，没有对外开放，也就没有安装多少监控摄像头。 那个家伙很了解这栋大厦，在进入负二楼之后，避开了所有监控摄像头。 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肯定在负二楼，没有离开酒店。 近藤小次郎立即想到，那个家伙是某个国家的情报人员，绑架宫本丽奈是为了获得机密信息。 宫本丽奈是首相的机要秘书，首相知道的秘密，她都知道，甚至知道得更多。 因为那个家伙是东方人，首相又正在会见中国元首，所以近藤小次郎立即联想到了中国情报机构。 带着特勤人员来到负二楼后，近藤小次郎立即用干扰设备切断了无线电通信。 即便无法及时救出宫本丽奈，也要阻止那个家伙把获取的情报发出去。 如果不是听到了枪声与宫本丽奈的惨叫声，近藤小次郎等特勤人员，根本不可能及时找到他们。 接下来，近藤小次郎带着特勤人员解救了宫本丽奈，逮捕了中国情报人员。 因为是秘密行动，没有告知美国联邦特工，所以近藤小次郎立即带着他们乘坐货运电梯回到二十一层，让随行的特勤人员处理了现场。近藤小次郎不知道有人试图暗杀薛震远，认为这是一起情报安全事件。按照通常处理方式，在初步审讯之后，将把他移交给当地的日本情报人员。 只是，这次的事情很不一般。 除了事件发生地点之外，还与宫本丽奈有关。 虽然宫本丽奈与首相的恋情没有公开，但是近藤小次郎是首先身边的人，早就知道两人搞在了一起，甚至知道首相将在任满或者离任后跟宫本丽奈结婚。那个家伙，竟然朝宫本丽奈开了一枪！ 近藤小次郎知道，首相绝对不会放过他。 于公于私，首相都会整死他，而且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拷问还在进行，那个家伙仍然没有屈服。 近藤小次郎暗自叹了口气，离开了储物间。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因为酒店里有数百名联邦特工与特勤人员。这个家伙之前伪装成中国特勤人员，肯定是高级情报人员，而且与特勤局关系密切，中国特勤人员肯定在找他，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得尽快把他送走，留在这里只会夜长梦多。 见到首相，近藤小次郎简要说明了情况。 “丽奈的伤很重？” “只是轻伤，没有生命危险，不过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近藤小次郎迟疑了一下，“您打算怎么处理他？” 田中康弘闭上了眼睛。 “首相，他肯定是中国情报人员，如果……” “你也听到了中国元首说的话，你认为他在以此虚张声势？” 近藤小次郎闭上了嘴。 “这件事，与我们有关吗？” “绝对没有。”近藤小次郎知道首相问的是针对中国元首的暗杀行动。 “那么，我们得撇清关系。”田中康弘长出了口气，说道，“把他送走吧，永远别让我见到他。” 近藤小次郎点了点头，他明白了首相的意思。 撇清关系得处理掉所有人证与物证，而永远不见到一个人的唯一办法，就是让这个人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第137章 灭口 国土安全局总部。 跟敬嫣玲通完电话，刘雪丽强压住心里的悲痛，却控制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特勤人员没有找到唐旭宸与宫本丽奈，现场被人清理过，日本首相矢口否认针对薛震远的暗杀与日本有关，亲自为宫本丽奈担保，两人的暧mèi关系等等，在情报机构干了十多年，刘雪丽非常清楚这些事情的含义。 如果不能在几个小时内找到唐旭宸，他就永远消失了。 被直接处死，还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不会有多少痛苦。如果没被处死，而是被秘密关押与审讯，那意味着生不如死。只要日本情报机构查出唐旭宸的身份就不会杀他，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折磨他、审讯他。也许会持续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直到撬开他的嘴，掏出他知道的所有秘密。对日本情报机构来说，他是一座情报宝藏，他掌握的绝密信息是无价之宝。对他来说，则意味着无穷无尽的苦难，意味着生不如死的屈辱，意味着在有生之年再也无法见到阳光。 刘雪丽很想放下一切，立即飞往美国。 可是她知道，这是最愚蠢的做法，因为从北京飞到纽约需要十多个小时，而唐旭宸剩下的时间可能只有几个小时了。 摸着左手中指上的订婚戒指，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那是一颗很普通的铂金戒指，今年春节买的，是对戒中的一个，另外一个在唐旭宸办公室的抽屉里面。因为是外勤人员，所以唐旭宸不能戴戒指。刘雪丽并不在乎这些，只希望唐旭宸能平安回到她身边。 唐旭宸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真要说起来，刘雪丽甚至想不出为什么会爱上他。身高只有一米七五、相貌平平、不太会说话、做起事来有点死板、不懂得讨好女人、经常加班出差、家庭不算富裕、收入也不算多。这样的男人，有哪一点值得女人，特别是刘雪丽这种走到哪里都能招来一大批蜜蜂蝴蝶的漂亮女人喜欢？ 门被敲响，刘雪丽迅速摸掉脸上的泪水，还用纸巾擦了几下。 “进来。” “刘姐。”田皓桐走了进来，显得有点尴尬。“大家……大家都在等你，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欧阳那边有消息了吗？”刘雪丽长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帮助唐旭宸的最好办法就是做好手里的事情，找到指示宫本丽奈、也就是打那个电话的家伙。 只要证据确凿，日本首相想抵赖都不行。 田皓桐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试图与他联系，只是他没有回应。” 刘雪丽叹了口气，她知道欧阳凤鸣的做事风格。 “刘姐？” “联系木林森。”刘雪丽站了起来，说道，“杀手这条线已经断了，至少在欧阳那边有收获之前，我们不用抱任何指望。除了宫浩宁正在处理的那些信息，木林森跟踪的一号接头人是唯一线索。” “抓捕他？” 刘雪丽走出办公室。“虽然没能逮到宫本丽奈，但是老唐阻止了暗杀行动，继续跟踪已无必要，让木林森立即实施抓捕。” 来到下面的大厅里，刘雪丽拍了拍手。“所有人注意，从现在开始，全力寻找与唐旭宸有关的线索，协助前方人员展开营救行动。我要在第一时间知道所有相关信息。各位，局长能否平安归来，就靠你们了。” 上百名情报分析员立即行动起来，开始处理信息、寻找线索。 刘雪丽掏出手机，拨通了朱洪贵的电话。 “老朱，我是小刘。” “小刘，我们还在寻找。”朱洪贵知道刘雪丽想问什么。“我们搜查了整个负二层，没有发现他们。我已经派人守住酒店的所有出口，还安排人跟踪离开酒店的日本人员。只是我们无法去二十一层。” “老朱，你得想办法找到他。” “我知道，我在想办法。等等……” “怎么了？” 朱洪贵走到窗户旁，朝外面看了一眼。“有一架直升机，是医疗急救用的直升机，好像要在楼顶降落。” “急救直升机？”刘雪丽暗自一惊。 “你等下，我现在去楼顶。” “老朱？” 朱洪贵想了起来，日本首相在否认宫本丽奈是杀手的时候提到，她的癫痫犯了，在房间里休息。 如果这架直升机来接她去医院，日本特勤人员就会用这架直升机把唐旭宸送走。 在通往楼顶天台的门口，朱洪贵被两名联邦特工拦了下来。 “我是中国特勤人员。” “对不起，没有通行证，你不能从这里出去。” “我知道，不过这是紧急事件。”朱洪贵很想拔枪威胁那两名联邦特工。 “对不起，必须要有通行证。” 两名联邦特工提高了警惕，站在后面那人还把手伸到衣服里面，肯定握住了腋下枪套里的手枪。 “好，我知道！”朱洪贵挥了下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同时退后了一步。“那架直升机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可以去一楼的监控中心询问。” 朱洪贵没再跟两名联邦特工罗嗦，这是浪费时间。 “老朱？”因为朱洪贵没有挂断电话，所以刘雪丽听到了他与联邦特工的谈话。 “直升机已经飞走了。”朱洪贵加快了步伐。“我现在去监控中心。” “查出那架直升机去了哪里。” “知道，等我的电话。” 来到二十七楼，朱洪贵进入电梯间，摁了下行键。虽然每天都在锻炼，但是朱洪贵不服老都不行。 此时，布朗克斯区。 路口的红灯亮起，木林森把轿车转到右侧车道上，停在一辆旅行车后面。这是一条双向四车道的主路，中间两条是直行道，那个家伙驾驶的皮卡在左侧的第二条车道上，过了路口将直行。 后面不远处，李明明与江富贵驾驶的越野车在右侧第二条车道上。 按照安排，木林森将在这个路口右转，到下个路口左转。在他返回主路之前，由李明明与江富贵跟踪那个家伙。 手机响了几下，是收到短信息的提示音。 木林森叹了口气，掏出了手机。 也就在这个时候，爆炸发生了。 木林森本能的向右侧卧倒，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大街上，车辆报警声、行人尖叫声已经响成一片。 “别下车，到路口对面等我！” 听到木林森的吩咐，李明明立即驾车驶过路口。 木林森下了车，朝被炸毁的皮卡走了过去。他驾驶的轿车离皮卡很近，已经被前后车辆堵死，一时半会无法挪动。 “快打911，灭火，救人，快救人！” 木林森的行为像是一名勇敢的热心市民。 在他的感召下，几个行人立即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附近几辆车上的驾驶员拿着灭火器跑了过来。 火势很快就控制住了，只是驾驶员已经身亡。 木林森把驾驶员从车上拖下来，没人注意到，他把驾驶员的钱包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几名热心市民了过来，其中一人声称自己是医生。 第一辆警车赶到现场时，木林森已经带着那个家伙的旅行背包，坐上了李明明驾驶的越野车。 不用木林森吩咐，李明明就驾车上了主路。 这时候，木林森才拿出手机，打开收到的短信息。 “妈的！”看完短信息，木林森咒骂了一句，然后拨通了电话。“小刘，是我。” “抓住他了？” “没有，他已经死了。” “什么！？” 木林森长出口气，说道：“大约三分钟前，他驾驶的皮卡发生爆炸，应该是一枚安装车上的遥控炸弹。” “自杀，还是他杀？” “不知道。”一时之间，木林森无法做出准确判断。只是他觉得，那个家伙并没发现受到跟踪，因此自杀的可能性不是很大。问题是，如果是他杀，即别的人在他的车上安装了遥控炸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引爆？ 难道只是巧合？ “大概十五分钟前，老唐找到了杀手。”刘雪丽大致说明了情况。 听刘雪丽说完，木林森才说道：“果真如此，那就是有人在他的车上安装了炸弹，也许是遥控炸弹，也有可能是定时炸弹。” “什么意思？” “他知道的太多了，不管暗杀成功与否，幕后主使都不会让他活着。一枚定时炸弹就够了，没有必要使用遥控炸弹。” 刘雪丽没有反驳，木林森的推测合情合理。 “我拿到了他的钱包，还有旅行背包……” “等等。”刘雪丽打断了木林森的话，因为她接到了朱洪贵打来的电话。“老朱，有发现了？” “直升机来自哥伦比亚大学校立医院，而且正在飞往那边。”朱洪贵只说了结果，没有说出过程。 找到联邦特工后，朱洪贵提到有一名中国人员病重，需要用直升机紧急送往医院。因为他是中国元首的头号保镖，所以联邦特工没有怀疑，告诉他只有哥伦比亚大学校立医院有急救直升机。 “什么直升机？”木林森问了一句。 “老木，你离那边有多远？” “很近，最多十分钟。” “你马上过去。”刘雪丽把唐旭宸失踪的事情告诉了木林森。“我现在安排支援人员，无论如何，把老唐救出来。” “我马上过去，但是不要安排支援人员。” “你们只有三个人。” “他们不会在医院杀人，肯定会把老唐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等我确定了地点，你再派人前来支援。” “好的，我让支援人员待命。” 第138章 处决 纽瓦克国际机场。 虽然就在哈得孙河西岸，但是这座机场属于新泽西州的纽瓦克市。 那部公用电话在候机大厅里面，与另外几部公用电话并排安装在墙上，是那种很老式的投币电话。手机普及之后，这种原本在美国各地都能见到的公用电话已经很少见了，在机场这类的公共场所才有。 电话两边各有一块隔板，形成了一个半开放式的电话亭。 马成功去了电话那边，装着打电话，其实在获取电话上的指纹。 欧阳凤鸣在附近转了一圈，看到好几个监控摄像头，至少有三个对着公用电话，肯定有一个拍下了这边的情况。 “好了。”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带着马成功离开了候机大厅。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了机场的安保监控中心。 “对不起，这里是……” 欧阳凤鸣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证件，对守在门口的警卫面前晃了一下。“我是联邦特工约翰逊-山田，他是我的搭档刘易斯-金。” 警卫有点疑惑的打量了两人一番，又接过欧阳凤鸣的证件仔细看了看。 “我们收到可靠情报，九点左右，有一名对联邦安全构成严重威胁的嫌犯在这里的一部公用电话上打了一个电话。” “什么嫌犯？” “我不能说，更不能告诉你。现在，我需要机场的监控录象。” 警卫又打量了两人一番，这才用对讲机把安保部门的主管叫了过来。 欧阳凤鸣知道，警卫已经相信他们是联邦特工，即便主管来了，也会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们是联邦特工。 此时，哈得孙河西岸，乔治-华盛顿大桥下。 虽然河对面就是曼哈顿岛，但是这边属于新泽西州的纽瓦克市。 把车停好，近藤小次郎点上了香烟。等越野车在后面停下，两名特勤人员把唐旭宸从车上押下来，近藤小次郎才下了车。 两名特勤人员把唐旭宸押到河滩上，强迫他跪了下来。 近藤小次郎走过去的时候，一名特勤人员用手枪顶着唐旭宸的后脑勺，另外一名特勤人员去拿放在越野车上的裹尸袋。准确说是一个用来装大尺寸物件的包装袋，足够装下一具尸体。 丢掉烟头，近藤小次郎朝拿枪指着唐旭宸的特勤人员挥了挥手，让他退后两步。 “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近藤小次郎掏出专门准备的57式手枪，一边安装消声器、一边走到了唐旭宸面前。“其实，我挺佩服你，竟然敢在那种环境下绑架宫本丽奈，甚至审讯了她，还差点杀了她。显然，你并不清楚宫本丽奈的真实身份。” 唐旭宸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近藤小次郎。 那是一把很少见的手枪，由比利时的fn公司生产，使用的是为p90单兵自卫武器研制的五点七毫米手枪弹。虽然口径偏小，但是钢芯弹头的初速更高，穿透力更强。因为价格过于昂贵，以及很难从正规渠道买到枪弹，所以这种手枪世界上最大的枪械市场，即美国也非常罕见。 能够安装消声器的型号就更少见了。 想到这些，唐旭宸笑了起来。 “看来，还笑得出来吗？” “我是在笑你。” “笑我？”近藤小次郎有点生气。在他眼里，唐旭宸就是一具死尸，而死尸没有资格笑活着的人。 “首先，用不着安装消声器。”唐旭宸朝左前方的大桥看了一眼。“这附近没有人，一百三十分贝的枪声与一百分贝的枪声根本没有区别。再说了，就算有人听到了枪声，你们也会及时离开。” 近藤小次郎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盯着唐旭宸。 “其次，你应该用一把更常见的手枪，比如格洛克17与贝雷塔92，即便m1911a1都比你手上那把枪好得多。” 近藤小次郎明显迟疑了一下，表明唐旭宸说得没错。 “我没猜错的话，你会在杀了我之后，把尸体装到那个口袋里面，压上几块石头，丢进哈得孙河。这是个不错的办法，至少几天之内，没人能找到我的尸体，可是一个月后，最多两个月后，那只口袋就会破烂，我的尸体就会浮上水面。到时候，联邦调查局会进行彻底全面的尸检。” “你给我闭嘴。” “你要杀我，还怕我多说几句话吗？”唐旭宸冷冷了一笑，说道，“弹头、枪眼这些都能表明，我是被一把小口径手枪社杀的。美国人并不喜欢小口径手枪，购买这种手枪的大多是一些射击爱好者或者枪械爱好者。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一名枪械爱好者，费了很大的功夫才买到这把手枪。” “这是你的遗言吗？”近藤小次郎控制住了情绪。 “也许，这把枪不是你直接购买的，但是购买者肯定跟你有关系。在查清楚尸体的身份之后，美国联邦调查局会调查所有购买过这种手枪的人。如果联系上现在发生的事，就会重点关注像你这样的人。” “可惜的是，联邦调查局无权到日本去抓人。” “没错，但是你的上司会怎么想，让你来处决我的人会怎么想？”唐旭宸笑了笑，又说道，“这种事，我做得太多了。关键是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蛛丝马迹，不然下一次就会轮到我。你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脏事，不清楚做这种事的方式，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闭嘴！” 唐旭宸闭上了嘴，仰起头看着近藤小次郎。 近藤小次郎气得发抖，很想扣下扳机一枪击毙唐旭宸。可是他知道，唐旭宸未必在危言耸听。 即便唐旭宸不是中国特勤人员，他能以特勤人员身份进入万豪酒店，在众目睽睽之下绑架日本首相机要秘书，肯定是高级情报人员。首相让近藤小次郎处决他，就与此有关，或者说首相已经对宫本丽奈起了疑心，只是不便于自暴家丑。不留痕迹的处决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后果。如果留下了可供追查的线索，首相会为了一个无关精要的特勤人员，承担杀害中国高级情报人员，甚至密谋暗杀中国元首的责任？到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涉及此事的人永远消失。 咬了咬牙，近藤小次郎收起那把57式手枪，拔出配给特勤人员的格洛克17手枪。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对准我的额头，利落点，别补第二枪。” 唐旭宸仰着头，他并不怕死，知道落入日本人手里后死是最好的结局，总比在遭受折磨后再被处决好得多。 “你没猜错，我确实是枪械爱好者，也是射击运动爱好者，还参加过奥运会。” 唐旭宸冷冷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近藤小次郎看着唐旭宸，他确实有点佩服唐旭宸，只是他必须杀了唐旭宸。 也就这个时候，唐旭宸听到了两声枪响。不是手枪的枪声，是步枪的枪声，而且安装了消声器。 近藤小次郎也听到了枪声。 在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两名随行的特勤人员，准确的说是两具尸体正在倒下，两人都被直接打爆了脑袋。 近藤小次郎猛然反应过来，扣下了扳机。 这个时候，枪声第三次响起，仍然不是手枪的枪声。 近藤小次郎确信扣动了扳机。 格洛克17手枪采用双动扳机与扳机保险，开火前不需要打开别的保险，只要用力扣下扳机就能完成射击。 低下头，近藤小次郎才看到，整个右前臂都不见了。 唐旭宸已经就地滚开，听到前两次枪声的时候，他就顺势卧倒，并且朝右侧滚开。近藤小次郎的断臂就在他面前。 “啊――” 近藤小次郎大声惨叫起来，不是断臂处传来的疼痛，而是惊慌与恐惧。 爬起来的时候，唐旭宸踢开了仍然握着手枪的断臂。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近藤小次郎还有一条胳膊。 看到唐旭宸爬起来，近藤小次郎咬紧牙关，用左手去取别在右侧腰上的57式手枪。 在他握住57式手枪的时候，唐旭宸没有给他更多机会，一脚踢中他的左手，踢飞了那把手枪。 近藤小次郎没去拣枪，而是顺手拔出一把折叠军刀。 没等他打开军刀，胸部被踢中，整个人都被踢飞了出去。 唐旭宸是跃起来踢出的这一脚，准确的说是双脚弹踢，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他也摔到地上，一下没有爬起来。 之前遭受的拷打，让唐旭宸遍体鳞伤，这是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来力量。 所幸的是，那一脚踢得很准，造成了压迫性窒息，近藤小次郎差点昏过去，也没能立即爬起来。 等唐旭宸爬起来的时候，木林森已经提着狙击步枪跑了过来。 还有李明明与江富贵，两人都挎着安装了夜视瞄准镜与消声器的突击步枪。 “没事吧？”木林森割断了唐旭宸手腕上的索套。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去了哥伦比亚大学校立医院，然后跟踪他们来到这里。”木林森又打量了唐旭宸一番。“真的没事？” “没有，被拷打了一番，死不了。” 唐旭宸笑了笑，过去拣起那把57式手枪。 近藤小次郎已经爬了起来，只是坐在河滩上，没有站起来。看到唐旭宸走过来，他突然笑了起来。 唐旭宸没有笑，将枪口对准他，扣下了扳机。 木林森、李明明与江富贵看着唐旭宸处决近藤小次郎，没有上前制止。即便唐旭宸不这么做，他们也会干掉近藤小次郎。 第139章 姐妹 国土安全局总部。 迟迟没有收到木林森的消息，让雪丽有点烦躁。按理说，木林森在找到唐旭宸之后会发来消息，让刘雪丽派遣与部署支援人员，然后展开营救行动。没有消息就意味着木林森还没有找到唐旭宸，或者是没有找到关押唐旭宸的地点。刘雪丽知道，每耽搁一分钟，唐旭宸的生还机会就少一分。 “刘姐。” “有老木的消息了？” “不是，有别的发现。” “什么？”刘雪丽朝田皓桐走了过去。虽然田皓桐主要负责鉴定，但是他更像是刘雪丽的副手。 “这个，刚刚查到的。”田皓桐指了下屏幕。“宫本樱花，宫本丽奈的亲妹妹。” 看着屏幕上的那份个人资料，特别是那张照片，刘雪丽锁紧了眉头。 “比宫本丽奈小六岁，六年前到美国留学，就读哥伦比亚大学，在纽约工作。”田皓桐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她已经加入美国国籍，所以在之前的调查中，我们没有找到她的资料。” “住在纽约？” 田皓桐点了点头，说道：“她跟宫本丽奈长得很像，不过更像那个二号接头人。” 刘雪丽没有多说什么，她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个宫本樱花就是在希尔顿酒店，杀了戴安娜拿走爆炸物的东方女子。 “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能查出她的住址吗？” “斯塔滕岛，里士满学院附近。离纽瓦克机场很近。” “欧阳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我联系过他，只是他没有回应。” “再跟他联系，然后把这些资料发给他。如果没有在纽瓦克机场找到打电话的人，让他去宫本樱花的住所。” 也就在这个时候，木林森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木？” “别急，让他跟你说。” 刘雪丽一愣，随即松了口气。木林森的语调很平静，而且说的这个“他”，显然指的是唐旭宸。 “小刘，是我。” “旭宸……” 田皓桐，还有附近的几名情报分析员都朝刘雪丽看了过去。 刘雪丽可管不了这么多。“你没事吧？” “还好，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老木他们来得很及时，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我一直在找你。”刘雪丽原本想说“担心死了”，只是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才改了口。 “你们那边有什么收获？”唐旭宸转移了话题，显然有点尴尬。 “宫本丽奈有个妹妹，在六年前留学美国，并且移民美国，就在纽约。她很有可能就是二号接头人，也就是杀戴安娜的那个东方女子。”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相貌相似度高达九成。” “找到她了？” “没有，我们没能联系上欧阳，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立即联系他。” “一直在联系他，可是他不肯接听电话。”田皓桐说了一句。 “用我的呼叫代码，让他知道我还活着。” 刘雪丽微微一愣，朝田皓桐点了点头，让他照做。 “好了，电话已经接通。” “欧阳？”唐旭宸问了一句，但是没有人回答。“欧阳，能听到吗？不方便说话，就咳一声。” “咳……” “好的，我们知道了。小刘？” “宫本丽奈的妹妹住在斯塔滕岛的里士满学院附近，欧阳，你离那里最近。如果没有在纽瓦克机场获得线索，你得立即前往她的住所。根据我们分析，宫本丽奈有可能是被宫本樱花利用了。” 唐旭宸的眉头跳了几下，想起了宫本丽奈在遭受审讯时的表现。 她只是一名普通的秘书，胆子应该很小，却在保护某个人，直到遭到折磨，才打算开口招供。如果她是杀手，不会那么快屈服。除非她不是杀手，认为唐旭宸是坏人，在保护她的亲妹妹。 “小刘的推测有道理，宫本丽奈也许是被利用了，宫本樱花才是真雄。” “宫本樱花让她的亲姐姐陪葬？”木林森问了一句。 “也许，宫本姐妹的感情很糟糕。”刘雪丽说了一句。 “欧阳，你那边有收获吗？”唐旭宸微微一愣，又说道，“有的话，就咳一下，没有就咳两下。” “咳……” “打电话的人是不是宫本樱花？” “咳……” “显然，小刘的推测是正确的，宫本樱花是最大嫌疑人。只有找到她，才能查出谁是幕后主使。” “我们马上赶过去。”木林森说了一句。 “欧阳，能脱身的话，你就先过去，我们随后就到。” “咳……” “小刘，你得彻底调查这个宫本樱花，有了新的发现，立即告诉我们。” “没问题。” “就这样，保持联系。” “老唐，你真的没事？”刘雪丽没再使用昵称，毕竟这是在工作，不是两口子在家里亲亲我我。 “没事，好得很。” 唐旭宸没有说实话，他的情况并不好。脸上与身上的软组织创伤就不说了，肋骨还断了三根。 此时，纽瓦克机场的安保监控中心。 欧阳凤鸣断断续续的咳了几下，引起了几名机场警卫注意。 “山田，你没事吧？”马成功故意问了一句。 “没事，大概感冒了。”欧阳凤鸣勉强笑了笑，“把这几段画面录下来，发给总部，发布全境通缉令。” 马成功让警卫把录象拷贝下来，然后装模作样的给联邦调查局总部打电话。 “你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会去的，不过得过几天。”欧阳凤鸣叹了口气，说道，“这几天，来了一百多个国家的首脑，里里外外都是事。” 机场保安主管叹了口气，很是可怜欧阳凤鸣。 “很感谢你们的配合与支持。”欧阳凤鸣主动伸出手来。“不过，你们得加强监管，发现可疑人员，立即跟我联系。” “没问题，我们会加强戒备。” 等马成功拿到拷贝了录象文件的光盘，两人离开了监控中心。 “现在去里士满学院？”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说道：“抄近路，不要赶时间。” 马成功没多说什么，他们不是真正的联邦特工，轿车是偷来的，要是因为超速被警察拦下来，麻烦就大了。 国土安全局总部，针对宫本樱花的调查已经全面展开。 虽然国土安全部掌握的资料并不多，但是通过情报安全委员会，获得了很多来自其他情报机构的相关信息。 很快，情报分析人员就从中找出了几条关键信息。 在赴美留学之前，宫本樱花跟日本防卫省情报本部，也就是日本的中央情报局有过秘密接触，而且被情报本部当成重点对象培养。只是在出国前半年，情报本部有跟宫本樱花进行联系，也就是放弃了把宫本樱花发展成间谍的安排。理由是宫本樱花的父亲知晓此事，并且出面干预。 宫本樱花的父亲是外务省高官，在日本政府中有很多熟人。 从留学的第二年开始，宫本樱花就没有让家里给她生活费，而且每年还在父母与姐姐过生日的时候送去贵重礼物。只是她没有在留学期间打工，没有合法收入，银行里的存款从未超过一千美元。 显然，她是日本情报人员，一直得到日本情报机构资助。 “刘姐，你怎么看？” 刘雪丽没有急着下定论。虽然这些线索都表明，宫本樱花确实是日本情报人员，但是未免太过招摇了。 她掌握了一些谍报技巧，比如尽量少用信用卡，平常主要使用现金。 问题是，她犯了很多在刘雪丽看来是极为严重、甚至是致命的错误。比如，她应该找一份工作，哪怕到餐馆里刷盘子，也能为各种开销提供合法收入证明，避免被反情报机构发现她的经济问题。 如果说她是情报人员，也只是一名还在接受培训，没有正式入编的情报人员。 这种准情报人员，军情局就有不少。大多是一些留学生，也有一些在当地的华侨与华裔中发展的年轻人。与唐旭宸这样的情报人员不一样，他们没有接受系统的培训，所有谍报技巧都是在日常生活中学习与积累下来的，需要花很长时间，几年、也许十几年，才能成长为真正的情报人员。 在此之前，如果没有绝对必要，这些准情报人员不会被派去执行任务。 他们的任务其实就是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与工作，融入所在地的社会，直到获得成为正式情报人员的能力。 刺杀中国元首，算不算绝对必要？ 如果此事真的由日本情报机构策划，而宫本樱花不是在编情报人员，使用她肯定要比使用正规情报人员更加安全。在事情败露之后，日本情报机构会处理掉她，让中国方面无法通过杀手追查下去。 换个角度，如果由军情局策划类似的行动，也有可能使用一名干净的准情报人员。 此外，还得考虑她与宫本丽奈的关系。 她是宫本丽奈的亲妹妹，只有她能蒙骗宫本丽奈，让宫本丽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爆炸物带到中国元首身边。 换成其他人，根本办不到。 还有，那个电话是她打的，即由她负责引爆炸弹。 也许，她根本不知道实情，只是按照计划把伪装成项链的炸弹交给宫本丽奈，在规定时间给宫本丽奈打电话。 不管她是否知情，暗杀行动都是由日本情报机构策划！ 想通这些，刘雪丽没再迟疑，立即给朱洪贵打了电话。 矛头直指日本情报机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有可能引发中日情报战争，必须获得元首的批准与支持。 第140章 卧底 这是一套很普通的公寓，客厅、厨房、卧室、书房、卫生间与露台一应俱全。虽然在斯塔滕岛上，但是邻近上纽约湾，挨着里士满学院，月租金在一千美元以上。对宫本樱花这种两年前才从大学毕业，没找家里要钱的年轻女性来说，未免有点奢华。独居的话，也用不着这么大的公寓。 看到欧阳凤鸣与木林森分别从卧室与书房里出来，唐旭宸收起了手枪。 马成功、李明明与江富贵在外面放风。 “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欧阳凤鸣走过来，在餐桌上摸了一下，手套沾上了一层灰尘。 唐旭宸回到厨房里，他早就注意到餐桌上的灰尘了。 “卫生间的面盆里有一圈水垢，看上去像自然蒸发掉的。”木林森也走了过来，“卫生间的窗户与门都关着，密不透风，空气无法流动，而且天气已经转凉。需要一个月、至少半个月才能蒸发一盆水。” 厨房里很整洁，厨具摆放得很整齐。 唐旭宸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到那台容积超过五百升的双开门冰箱上。 “通用电气”出品的冰箱，典型的美式电器。虽然唐旭宸是第一次来美国，但是他知道美国人喜欢“大”。从房子到车辆，从冰箱到电视，从道路到大厦，几乎一切东西，美国人都偏好大一点。从某种意义上讲，“大”已经成了美国文化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美国文化的重要标志。 一个独居的年轻女人，需要一台这么大的冰箱吗？ 如果全部用来装食物，宫本樱花一个月都吃不完。再好的冰箱，也不可能让食物在一个月后保持新鲜。附近有好几家超级市场，每个月还一天农贸开放日，而且宫本樱花未必会经常在家做饭吃。 欧阳凤鸣与木林森走了过来，他们也注意到了那台冰箱。 唐旭宸走过去准备拉开冰箱的时候，欧阳凤鸣朝左走了一步，木林森则退后一步，两人同时握住别在腰上的手枪。 等唐旭宸拉开冰箱的门，两人的神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放在冰箱里的不是食物，而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女人的尸体！ “就是她。” “宫本樱花？” 欧阳凤鸣走近仔细看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冰箱里面的架子、盒子都被取走了，中间的隔板也不见了。尸体蜷缩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设定的是零度保鲜。”木林森指了下冰箱门上的液晶面板。“她已经死了一个月，至少也有半个月。” “如果她在半个月前就死了，那么是谁在希尔顿酒店杀了戴安娜，是谁把那条炸弹项链给了宫本丽奈，又是谁在纽瓦克国际机场打的电话？”欧阳凤鸣锁紧眉头，“显然，针对元首的暗杀行动比我们设想的更加复杂。” 唐旭宸没有吭声，他正在思考这些问题。 “杀她的人，没有处理掉她的尸体，而是保存在冰箱里面，肯定别有用途。” “栽赃嫁祸。”唐旭宸看了眼木林森，目光又从欧阳凤鸣身上扫过，说道，“策划暗杀行动的人知道，我们迟早会把矛头对准日本情报机构，迟早会查出宫本丽奈，然后通过她查到宫本樱花。可以说，这个家伙对我们了如指掌，知道我们常用的调查方法。只是，我们提前找到这里。” “这样的话，我们的调查方向就是错的。”欧阳凤鸣说了一句。 “不仅是错的，针对元首的暗杀行动没有因为宫本丽奈暴露而结束。” 木林森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老唐说得没错，从开始调查到阻止宫本丽奈带着炸弹项链接近元首，我们几乎没有遇到麻烦，一切都来得太顺利了。针对元首的暗杀行动显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我们阻止与破获。这只是个幌子，为的是把我们引到错误的方向上去，让我们去对付日本情报机构。如果老唐没能及时阻止宫本丽奈，暗杀行动成功了，那些家伙就会拿这具尸体做文章，让我们认为是日本情报机构所为，然后对日本进行疯狂报复，甚至向日本宣战。” “即便失败了，也可以利用这具尸体，让我们集中力量对付日本情报机构。”唐旭宸补充了一句。 “这样的话，那些家伙很快就会来到这里。”欧阳凤鸣冷冷一笑，说道，“他们会伪造出宫本樱花在刺杀元首未遂之后，畏罪自杀的现场。也许会纵火烧毁这套公寓，让我们无法追查下去。” “他们肯定不是日本情报机构的人。”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显然，针对元首的暗杀行动与日本情报机构无关。” 欧阳凤鸣与木林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唐旭宸的推测。 “走吧，我们去外面等着。”唐旭宸关上了冰箱。 五分钟后，三人离开公寓，回到了车上。 唐旭宸与木林森在一起，欧阳凤鸣上了马成功的车，李明明则与江富贵在一辆车上。 “老木，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木林森正在翻看从一号接头人，也就是山崎纯太郎驾驶的皮卡车上获得的那些东西。 “如果不是你们，我已经被那个小鬼子干掉了。” “这都要谢我？”木林森笑了笑，说道，“主要是小刘的功劳，还有特勤局的老朱，是他们查出了直升机的去向，我只是恰巧在附近而已。其实，就算被带走的不是你，我也会出手相救。” “还是得谢你。” “老唐，你太过客气了。” “你没有一枪打死他，而是把他留给了我。” 木林森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他、还有另外两名日本特勤人员都很无辜。”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只是在执行命令。” “谁不无辜？宫本丽奈什么都不知道，却挨了一枪。宫本樱花也许是情报人员，可是她什么都没做，现在成了冰箱里的一具冻尸。还有那个叫戴安娜的女人，她很有可能只是在为不久前认识的女朋友做事。”木林森看了唐旭宸一眼，说道，“他们都是无辜的，可是我们别无选择。” 唐旭宸没有多说什么，杀死近藤小次郎确实是别无选择。 “你看看这个。”木林森把一张烧掉一半的名片递给了唐旭宸。那张名片，原先放在山崎纯太郎的钱包里面。 “什么公司？” “不是公司，是会社。最后一个字应该是‘藤’，日本人姓氏中的一个字。” “近藤、远藤？” “斋藤。” 唐旭宸微微一愣，朝木林森看了过去。 “斋藤会社。”木林森长出口气，说道，“这是一个日本的右翼极端组织。九年前，我按照杨局的安排，加入该组织充当卧底，调查该组织是否参与了针对我国在日游客与留学生的暴力袭击事件。当然，这事与军情局有关，在遇害人员中有一名获得了绝密情报、正准备离开日本的情报人员。” “然后呢？” “没查出问题，只是偶然事件。大概三年后，斋藤会社撤离日本，把总部转移到了美国旧金山。” 唐旭宸皱起眉头，不大明白木林森的意思。 “当时，执政的是民主党。” “你是说，这个组织与日本自民党有关？” 木林森点了点头，说道：“斋藤会社为自民党做了很多脏事，民主党上台后，就很难在日本生存下去了。” “山崎纯太郎与斋藤会社有关？” “名片放在他的钱包里面，肯定有关。” 这时候，通讯器响了几下。 路口出现了一辆越野车。现在是中午，这里又是居民区，街上行驶的车辆很少，那辆越野车格外显眼。 “四个人，全是男性。”李明明汇报了情况。 “不要轻举妄动。”唐旭宸拔出了手枪。 这是木林森给唐旭宸准备的一把手枪，从近藤小次郎那里获得的57式手枪，已经沉到了哈得孙河河底。 越野车行驶到公寓大门附近才停下，下来两个人，都是东方男性，他们去后备厢里取出了两只塑料筒。 唐旭宸与木林森的轿车停在街对面，只能看到越野车的右侧。 “汽油？”唐旭宸低声说了一句。 “显然，他们是来善后的。”木林森掏出一部手机。“欧阳，盯好你那边，我给这些家伙制造点麻烦。” “没问题，我会盯住他们。” “报警？”唐旭宸看到了木林森拨的号码。 木林森笑着点了点头。“喂，纽约警察局吗？我是里士满学院附近的居民，外面有几个人提着汽油筒，好像要纵火……我没看清楚……四个男人，驾驶一辆越野车……好的，我这里的地址是……” 报出地址，木林森就挂断了电话。 “欧阳，小李，等下交替跟踪。”唐旭宸已经明白了木林森的意思。让警察吓跑那四个家伙，然后跟着他们。 “联系小刘，也许等下需要支援。” 唐旭宸已经在联系安全局总部，只是接电话的是田皓桐，刘雪丽正通过朱洪贵向元首汇报情况。 不到一分钟，那两名东方男子急匆匆的从公寓大门里跑了出来。 越野车开始转向调头，准备离开。 “妈的！”木林森咒骂了一句。 “怎么了？” “驾车的那个家伙是斋藤会社的人，山杉信男。” “他认识你？” “他认识的是以前的我，那个当卧底的我。等下到了路口，你上小李的车。也许，我单独去会他。” 唐旭宸暗自一惊，他听出了木林森的意思。 第141章 元首的支持 警察到来前，山杉信男等四人驾乘的越野车就离开了。他们没有纵火，至少在唐旭宸他们离开前，公寓没有着火。 “老木，这么做太危险了。” “通过他们，最有可能找到幕后主使。”木林森看了唐旭宸一眼，说道，“他们在监听警方通信频道，知道警察即将赶到，或者有人在暗中协助他们，不然他们不会匆忙离开。做卧底期间，我救过山杉信男，他只知道我被警察抓走了。让小刘给我安排一个伪装身份，资料尽量做得齐全一些。” “我与欧阳会跟着你。”唐旭宸知道这是个好办法，就没再多说什么。 木林森点了点头，把车停在路边，让唐旭宸下了车。 等木林森驾车离开，李明明把车开了过来。 “小田，马上帮我联系刘雪丽。”上了车，唐旭宸就拨通了国土安全局总部的电话。 “老唐，刘姐正在向元首汇报情况。” “让我加入进去。” “好的，你稍等。”田皓桐呼叫了刘雪丽。“刘姐，老唐的电话，他有很重要的事情。” “接进来吧。”刘雪丽已经把木林森救下唐旭宸的事情告诉元首，正说到日本情报机构与此事的关系。“老唐，元首也在线。” “元首。” “唐旭宸，你没事吧？”薛震远也很关心唐旭宸，不管怎么说是唐旭宸冒险抓捕宫本丽奈，阻止了暗杀行动。“小刘已经跟我说了，虽然没能迫使田中康弘交出杀手，但是你还活着，我……” “元首，宫本丽奈不是杀手，她的妹妹也不是杀手。” “什么？” 刘雪丽也很震惊，因为她一直认为宫本樱花就是杀手。在唐旭宸打电话来之前，她刚把根据之前发现做出的推测，也就是日本情报机构策划实施暗杀行动的事情告诉元首。薛震远准备向日本首相田中康弘摊牌，要求日本方面交出宫本丽奈姐妹，甚至打算对日本情报机构进行报复打击。 唐旭宸没多罗嗦，简要说明了刚刚获得的发现。 “你能确定找到的那具女尸就是宫本樱花？”等唐旭宸说完，刘雪丽问了一句。 “相貌完全吻合。我从尸体上取了几根头发，等下派人送回去。军情局应该能找到她的父母，做基因鉴定就能确认死者是不是宫本樱花。我、老木与欧阳都认为，此事与日本情报机构无关。” “为什么？”薛震远问了一句。 “如果真的由日本情报机构策划与实施，完全没有必要在半个月前杀了宫本樱花，再派个人去顶替她。” 薛震远“嗯”了一声，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此外，我们还相信，暗杀威胁并没解除，宫本丽奈与那条炸弹项链只是个幌子，为的是把我们引到错误的方向上去。” “老唐，这不能开玩笑。”刘雪丽仍然不大相信唐旭宸的推断。 “我没有开玩笑。”唐旭宸说得很认真。“就在几分钟前，四名日本人或者是日裔去了宫本樱花的公寓，准备纵火焚毁公寓，伪造宫本樱花畏罪自杀的现场。他们当中的一个是斋藤会社成员，老木认识他。” “木林森？” “九年前，木林森在斋藤会社卧底调查一起情报安全案件，认识了那个叫山杉信男的会社成员，还救过他。此外，在一号接头人，也就是山崎纯太郎的钱包里有一张斋藤会社的名片。” “那是个什么会社？”薛震远问了一句。 “日本的极端右翼组织，六年前把总部转移到旧金山。” “他们策划与实施了暗杀行动？” “最多只是参与，谈不上策划，不过这是目前最好的线索。” “你们打算怎么做？”薛震远又问了一句。 “元首，此事不能让日本方面知道，至少在完全排除了日本情报机构的嫌疑之前，必须向日本方面保密。” “然后呢？” “木林森打算重新回去做卧底，调查斋藤会社与此事的关系。” “这么做，太危险了。”刘雪丽立即说了一句。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这确实是找出幕后主使的最好办法，至少目前是。”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小刘，你得联系军情局，查清楚老木当年卧底的情况。然后给他安排伪装身份。” “我马上联系军情局。” “元首，我们一定能查出幕后主使，请您务必相信我们。只是在我们调查期间，希望您能帮我们争取到时间。” “要我做什么？” “保持镇定，一定要沉住气。”唐旭宸咬了咬牙，说道，“显然，幕后主使想让我们相信是日本情报机构策划实施了暗杀行动。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成见，不管暗杀成功与否，结果都显而易见。” “你是说，有人想借此让我们与日本开战？” “果真如此，必然是亲者痛、仇者快，正中敌人下怀。” 薛震远沉默了，这确实是事实。因为与日本情报机构无关，所以日本方面肯定会否认跟暗杀中国元首有关的所有事情。就算暗杀行动失败了，中国方面也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进行报复。一个不肯承认、一个不肯罢休，闹到最后即便没有引发战争，也必然导致中日两国彻底决裂，甚至是直接对抗。有此铺垫，东海与******争端、台湾问题、朝鲜局势，任何一个地方爆出的一颗火花，都有可能引爆中日矛盾，引发西太平洋地区最大的两个国家的全面战争。 或许，这就是幕后主使的真正目的。 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我知道了，我会为你们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在你们的调查结束之前，我不会采取行动。” “元首，谢谢你。”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们所有人。” “这是我们的职责。”刘雪丽说了一句。 “好了，就这样吧，我还要会见德国总理。唐旭宸，任何时候、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找我。” “好的，元首。” “我下线了，你们商量。” 薛震远退出了通信，要装着若无其事，就得按照日程安排会见其他国家的首脑。 “小刘，查到了吗？” “刚刚收到，我发给你。” 收到刘雪丽发来的木林森当年的卧底信息，唐旭宸迅速浏览了一遍。 “怎么样？” “大致上没有问题，以老木的能力，就算有人怀疑他，也能应付，只是需要一套完整的背景资料。” “我马上处理。” “不是一套，是两套。” “什么意思？” “老木打算利用山杉信男返回斋藤会社，如果成功了，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我们得做好最坏打算，山杉信男猜出了他的真实面目，或者对他产生了怀疑，我们就得杀了他，让老木只身返回。” “好的，我针对这两种情况，各准备一套背景资料。” “抓紧时间。” “准备好了，我再联系你们。” “好的，保持联系。”等刘雪丽退出通信，唐旭宸才说道，“欧阳，老木，听到了吗？” “听到了，不过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注意。”欧阳凤鸣首先开口。“老木，你真准备去自投罗网？” “欧阳，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过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欧阳凤鸣笑了笑，说道，“不过，他们有四个人。” “得设法让他们分开，让山杉信男单独离开。” “最好让他逃亡。”唐旭宸补充了一句。 “逃避追捕？”欧阳凤鸣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老唐，我们装扮成联邦特工，把越野车截下来。” “没问题。”唐旭宸明白了欧阳凤鸣的意思。 “别放跑另外三个家伙。”木林森也明白了过来。 此时，前方的越野车里。 山杉信男不时看一眼后视镜，神色有点紧张。坐在旁边的中年男子刚打了电话，神色更加紧张。 “开快点。”中年男子对山杉信男说了一句，又说道，“到了机场，我们分头走。” 山杉信男点了点头。他听到了一些对话内容，知道中年男子为什么那么紧张。 在这四个人中，山杉信男的资历最浅。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做这件事能拿到两万美元酬劳。山杉信男负责驾车把他们送往目的地，等到他们办完事，再送他们去纽瓦克国际机场。回到旧金山后，他就能拿到另外一万美元。对山杉信男来说，两万美元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机票早就买好了，而且分到了每个人手上，还有五百美元现金。 山杉信男原本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头！” “怎么了？” “后面有一辆警车，像便衣警察或者联邦特工。”山杉信男一直在留意后视镜，开始就注意到了那辆皇冠轿车。 “什么？” 这时候，警笛响了起来。确实是一辆警车，车上有两个人，看上去像联邦特工。 “从前面下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别克轿车突然从左边车道靠了过来，并且亮起了警灯，那辆车上有三个人。 山杉信男猛踩油门，超过了那辆别克轿车。 那是一条限速三十的匝道，越野车的速度超过了每小时六十英里。 进入匝道后，越野车立即失去控制。山杉信男拼命向右打方向盘，想避免冲出匝道，却导致越野车侧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山杉信男根本没能反应过来，越野车就翻滚着冲进了匝道外的缓冲绿化带。 第142章 暗示 握紧放在裤兜里的手枪，山杉信男走出了藏身的紧急通道。 已经过了中午，购物中心里有很多人，大多是带着孩子的家庭主妇，还有一群来自附近学校的小学生。 走到自动扶梯附近，看到乘扶梯上来的保安，山杉信男立即改变方向，朝前面的男士用品商店走去。山杉信男觉得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他，来到男士用品店，他回头看了一眼，保安已经乘扶梯上了楼。山杉信男暗自松了口气，朝环形走廊对面的自动扶梯走去，下楼后去了购物中心侧门。 那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翻车后，山杉信男很快就清醒过来。当他从越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五名联邦特工已经从两个方向包围了他们。枪战随即爆发，带队的村上信雄首先中弹，另外两个同伙也相继被子弹打中。山杉信男很幸运，子弹打在左侧胳膊上，而且是贯穿伤，没有伤到骨头与主要血管。村上信雄伤在右腿上，他把手机交给山杉信男，告诉山杉信男，回到旧金山不但能拿到他那一万美元，还能拿到其他三个人的酬金。接下来，村上信雄他们掩护山杉信男逃离了车祸现场。 购物中心离路口不是很远，山杉信男知道，那些联邦特工肯定在搜捕他。 侧门外是停车场，停放了很多车辆。 这是一座大型购物中心，挨着中产阶级聚居的伊丽莎白镇，加上已到下午，有很多家庭主妇来这里来消磨时间。 山杉信男仔细观察了一阵，停车场里没有保安，不过四周都有监控摄像头。 怎么办？ 胳膊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山杉信男不敢耽搁。开始在紧急通道里面，他用一根毛巾包扎了伤口。因为没有缝合伤口，所以还在往外冒血。要不了多久，鲜血就会浸透毛巾，然后被人看到。 咬紧牙关，山杉信男推开玻璃门，埋着头走了出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侧门左侧蹿了出来，跟山杉信男撞了个满怀。 “嘿，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吗？” 正好撞到山杉信男的左臂，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昏厥过去。突然的变故，让山杉信男紧张起来，握住了手枪。 “嘿，山杉君？你是山杉信男？” 这时候，山杉信男才看清楚那个人。“你……你是上野，上野康助？” “是啊，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色……” 山杉信男勉强笑了笑，他认识这个家伙，不过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虽然山杉信男放弃了一枪干掉这个家伙的念头，但是没有打算跟他闲扯。联邦特工很快就会来到这里，必须马上离开。 “山杉，你的胳膊。” 山杉信男低头看了一下，鲜血已经浸透了袖管。肯定是开始撞的那一下，导致伤口大量出血。 “你受伤了。”那人抓住了山杉信男的手臂。 “上野君，不关你的事。”山杉信男摆脱了那人的手。他并不知道，这个上野康助是中国情报人员木林森。 木林森打量了山杉信男一番，随即就笑了起来。 山杉信男意识到，上野康助已经起疑。“要想活命就不要乱动。上野君，对不起了。你的车停在什么地方？” “山杉君，这是什么意思？”发现山杉信男裤兜里的手枪，木林森显得很惊讶。 “带我离开这里。”山杉信男从另外一个裤兜里掏出几张钞票。“这些钱给你了。不要问那么多，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我？不，你不会杀我。” “你认为我不会？” “外面有很多联邦特工，他们会听到枪声。” 山杉信男犹豫了。对付上野康助不是问题，可是要从联邦特工手里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你还在做以前那样的事？” “不要问这么多。你在干什么？” “别慌。”木林森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手上是一把遥控钥匙。“我的车就在外面，我带你上车，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不过，我不要这些钱。不管你在做什么，都算我一份，怎么样？” 山杉信男看着木林森，显得有点疑惑。 “不瞒你说，我现在需要钱，很多的钱。” 山杉信男打量了木林森一番，从穿着来看，木林森装扮的上野康助过得并不好，算得上穷困潦倒。 木林森没有催促，等山杉信男做出决定。 也用不着催促，山杉信男左臂上的伤口正在流血，很快就会浸透整根袖管，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虚弱。 “带我上车，事成后给你一万美元。”失血还是小事，山杉信男更害怕那些联邦特工。 “行，你要去哪？” “机场。” “你这样子能去机场？” 山杉信男咬紧牙关，没有多说什么。 “等会我帮你处理伤口，再送你去机场。不过，你得带上我。在拿到一万美元之前，我得跟着你。” “行，带我离开这里。”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唐旭宸跟江富贵清理了木林森驾驶的轿车，拿走了所有不符合卧底身份的东西。在木林森与山杉信男来到停车场的时候，唐旭宸与江富贵已经回到了李明明驾驶的轿车上。 附近确实有警察，不过都在赶往车祸现场。 “坐好别动，我们先去药店。”对山杉信男说了一句，木林森才发动了轿车。 等到木林森驾驶的轿车驶出停车场，唐旭宸才让李明明驾车跟上去。 “欧阳，你们先去机场，我跟着老木。” “没问题。” 开始的枪战并不激烈，欧阳凤鸣故意打伤了山杉信男，让他无法立即逃走，也为木林森接近他创造了条件。至于另外三个家伙，唐旭宸他们没有手下留情，在山杉信男逃走后就把他们击毙了。 山杉信男已经上钩，至少现在无法离开木林森。 此时，国土安全局总部。 接到宫浩宁的电话，刘雪丽立即赶了过去。宫浩宁恢复了斯克尔斯个人计算机硬盘里被删除的资料，而且破解了密码。 “这是什么？” “手稿，看上去像是个人传记。” 刘雪丽锁紧了眉头，不大明白宫浩宁的意思。 “看上去，这些手稿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在恢复文件的时候，我找到了之前删除掉的几份手稿，然后做了对比。”宫浩宁调出了一文文档。“注意红色字体部分，这是几份手稿不同的地方。” 刘雪丽仍然没有看明白。 “看上去只是一些修改了的单词，因为恰好六十四个，所以我把这些单词的首字母入六十四位加密矩阵。”宫浩宁一边说，一边在键盘上操作。“结果出来了，这些单词其实是密码的密锁。” 刘雪丽锁紧眉头，六十四位矩阵算法是最常用加密方法。 “最后，用密锁还原这些单词。” 很快，结果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是什么？” “一份文件的代码，从命名方式上看，应该是中央情报局的绝密文件。最后八位是时间注释，去年年初。当时斯克尔斯还是中央情报局的行动副局长，参与策划了去年的恐怖袭击事件。” 刘雪丽眉头紧锁，这肯定是斯克尔斯想要告诉唐旭宸的关键信息。 “不过，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发现。” “还有？” 宫浩宁点了点头，说道：“我找军情局索要了相关资料，对比后发现，这是一份由中央情报局局长签发的行动命令。” “弗兰克？” “从时间上看，肯定是弗兰克。” “问题是，他已经死了。” 宫浩宁瘪了瘪嘴，没再多说什么。 刘雪丽没有迟疑，立即联系了唐旭宸。 此时，木林森已经买到消毒用的酒精与包扎伤口的纱布，把车开到一条小路上，正在为山杉信男处理伤口。 李明明把车停在外面的主路上，没有靠得太近。 “小刘，你们那边有发现了？” “刚刚获得的发现，斯克尔斯个人传记的手稿里有一段加密信息，是一份中央情报局绝密行动计划的文件代码。” “仅仅是文件代码？” “是去年年初，由弗兰克签发的行动命令。” “什么行动？” “文件在中央情报局总部，我们无法获知。” 唐旭宸锁紧眉头，说道：“斯克尔斯在临死前试图告诉我，该行动肯定与现在发生的事情有关。” “这是肯定的，关键是我们并不清楚是什么行动。” “不，与行动无关。” “为什么？” “不管是什么行动，都是一年多前、甚至两年前策划的，而当时弗兰克他们认为去年的恐怖袭击就能达到目的，针对元首的暗杀行动只是备用计划。斯克尔斯要告诉我们的，不是行动本身。” “那是什么？” 唐旭宸迅速思索了一番，说道：“你开始说，该行动由弗兰克批准？” “我们对比了文件代码，该行动已经由中央情报局局长签署批准，当时担任局长的就是弗兰克。” “妈的！” “老唐？” “斯克尔斯要告诉我们的不是行动本身，而是批准行动的人。他在暗示我们，也许弗兰克还活着。” “什么！？”刘雪丽很是惊讶。 “有人要逼死斯克尔斯，还派罗杰斯来刺杀他，显然是要他永远闭嘴，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弗兰克。” “可是……” “如果弗兰克是主谋，那起车祸就只是个幌子，好让我们相信他已经死了。” 刘雪丽沉默了，确实有这种可能。 第143章 往事如烟 纽瓦克湾的滨海公路上。 看了眼沉睡的山杉信男，木林森把轿车停在路边，然后点上了香烟。 九年前，木林森在日本卧底的时候，与山杉信男的关系很不错。在针对一名民主党众议员的绑架行动中，木林森救了山杉信男一命。不久之后，军情局查明斋藤会社与情报安全事件没有直接关系，卧底任务结束，木林森设法弄到一个去国外执行任务的机会，此后再也没有回过日本。 山杉信男只知道木林森在中国被捕，并不知道木林森是军情局的情报人员。 有这层关系，木林森没花多少功夫就赢得了山杉信男的信任，让山杉信男相信，他在中国蹲了四年大牢，获释后回到日本，只是斋藤会社已经去了美国。在日本呆了一年，木林森来到美国。因为是非法移民，所以木林森没有正式工作，靠为黑帮、毒贩、走私者做些零散事情谋生。 当然，遇到山杉信男只是巧合。 随后，木林森了解到，山杉信男是一只小虾米。 他仍然在为斋藤会社做事，只是斋藤会社不再是单纯的极端右翼组织。利用以往积累的原始资本，斋藤会社在旧金山开设了十几家料理餐厅，还在西海岸的洛杉矶、西雅图、圣克拉门托、奥克兰、圣何塞与圣迭戈等城市开设了分店，此外还经营了数十架温泉旅馆、夜总会与歌舞伎会所。 用道上的话来说，斋藤会社基本上漂白了。 只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 为了应付在西海岸地区势力庞大的华人帮派与拉美帮派，斋藤会社仍然在做一些不干净的事情。 山杉信男这种人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与在日本一样，山杉信男靠勉强说得过去的车技吃饭。 三天前，山杉信男跟随一个叫村上信雄的人从旧金山出发，驾车横跨美国，在昨天晚上来到纽瓦克。与两个提前到达的斋藤会社的人会合后，四人在今天中午去了宫本樱花租住的公寓。 山杉信男并不知情，他只负责驾车。 用他的话来说，斋藤会社的大当家给了他一万美元，答应等他回到旧金山之后再给一万美元。 两万美元不算少，足够让山杉信男这种人铤而走险。 一切顺利的话，山杉信男他们将在下午二点三十分登上飞往旧金山的航班，而且已经买好了机票。 木林森相信山杉信男没有撒谎，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一根烟还没抽完，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山杉信男的手机，准确的说是揣在山杉信男裤兜里的手机。 木林森拿起手机，看了眼手表，二点十五分。 “上飞机了？”是个女人的声音，说的是日语。 “他们全都死了。” “你是谁？”对方明显有点惊讶。 “菜菜子，你连我的声音都忘记了？” 对方沉默了一阵，才说道：“上野……你是上野康助？你怎么拿着村上的手机？” “我不认识什么村上，是山杉君在临死前给我的。” 这时候，山杉信男的脑袋晃动了几下，看样子快要醒过来了。 “山杉也死了？” “就在几分钟前。”木林森掏出一支注射器，扎到山杉信男的大腿上。 “他跟你说了什么？” “让我去旧金山找你，能拿到几万美元。” 对方再次沉默了，那个叫菜菜子的女人显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当然，你也可以把钱汇到我的账户上。” “上野君，你这么需要这笔钱？” “当然，而且我觉得，我应得的不仅是几万美元。我在中国蹲了几年大牢，应该有人为此买单。” “来旧金山吧，我派人去机场接你。” “菜菜子，你认为我还是以前的上野康助吗？告诉我去哪找你，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来拿走属于我的那份报酬。” “旧金山日本城的西町歌舞伎会馆。上野君，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 没等对方说完，木林森挂断了手机。 几分钟后，唐旭宸等三人赶到。 “怎么样？” “把他处理掉，干净点，别留下痕迹。”木林森对李明明与江富贵说了一句，把唐旭宸叫到一旁。“山杉信男是条小鱼，他只负责驾车，并不清楚情况。带队的叫村上信雄，应该是日本侨民，或者是当地的日裔。给山杉信男安排任务的是斋藤菜菜子，九年前，她是大当家的儿媳妇。” “你认识她？” 木林森勉强笑了笑，说道：“当时，主持会社的是斋藤广武，一个狂热的民族主义与军国主义份子。他也是斋藤会社的创始人。斋藤广武很厉害，不但与政界要员关系密切，手里还掌握着很多政客的把柄。在他的晚年，也就是我去做卧底期间，斋藤会社在日本简直是如日中天，即便是首相也得给他半分面子。可惜的是，斋藤广武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一个跟废物差不多的儿子。” “跟废物差不多？” “得过小儿麻痹症，在十多岁的时候遭遇车祸，命是保下来了，但是下半辈子得呆在轮椅上，脑袋还出了问题。” “傻子？” “差不多吧，三十多岁的人，智力只相当于十岁的儿童。”木林森笑着摇了摇头，又说道，“靠这个儿子，斋藤会社在第二代就会衰落。斋藤广武不想让辛苦创下的基业毁在一个痴呆儿子手里。” “然后呢？” “因为对儿子彻底失望，所以斋藤广武想得到一个孙子，希望在有生之年把孙子培养成理想的接班人。当然，斋藤广武是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祖父，要是能有跟祖父同样强大的外祖父就更好了。” 唐旭宸锁紧眉头，通过联姻增强家族实力，在任何国家都很常见。 “菜菜子原本姓岩崎。” “三菱财团的岩崎家族？” 木林森点了点头，说道：“当初，我就是通过菜菜子打入了斋藤会社。说得直接点，我是菜菜子的私人保镖。” “老木……” “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谁都知道，这是一个政治婚姻，甚至有人认为，斋藤广武将代替那个废物儿子跟菜菜子同房，让菜菜子怀上孩子。结婚前，菜菜子找过我，希望我能带她远走高飞。” “你拒绝了？” “没有，不过也没答应。不久后，我就离开了日本。”木林森叹了口气，说道，“至于后来的事情，我从杨局那听说过一些。嫁入斋藤家族的第二年，菜菜子就怀上了孩子，只是几个月后流产了。在她第二次怀孕后不久，斋藤广武离奇病逝。随后民主党上台执政，斋藤会社遭到全面打击报复。几个月后就离开日本，到旧金山落地生根。虽然斋藤广武死后，由他的儿子斋藤健一郎担任大头目，但是早就由菜菜子掌管斋藤会社，也许连斋藤广武都死在她手上。” “这么说，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在那种环境下，再善良女人都会变得心狠手辣。”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你打算去旧金山找她？” 木林森点了点头。“我已经告诉她，山杉信男死了，另外三个人也死了，她让我去旧金山。” “她会相信你吗？” “会。”木林森回答得很肯定。“不过，她肯定会暗中调查我，得让小刘尽快帮我准备好背景资料。” “已经在安排了。”唐旭宸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老木，未必要这么做。”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木林森笑了笑，说道，“你觉得我余情未了，见到她之后会死灰复燃。没错，当初离开日本的时候，我确实想过带她一起走，做了相关安排，甚至打算为了她放弃一切，在离开日本后把真相告诉她，带她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与她平静的过完余生，不过那是九年前了。那个时候的她是个很善良的少女，我是一个入行不久的情报人员。现在的她，已经是斋藤会社的大头目，我也变得面目全非。你认为，我有可能跟她走到一起吗？” 唐旭宸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木林森。 “当然，她未必忘了我，不过这不是坏事。” “老木，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九年前发生的事情，但是我能想到，你当时肯定很入戏，甚至对她动了真感情。” 木林森勉强笑了笑，没有否认这一点。 “因为你在九年前背弃了她，所以她才有今天。”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想知道的是，当你不得不把九年前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的时候，你能控制住感情，做出正确决定吗？” 木林森沉默了，这是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 “情报人员也是人，而人心是肉长的。”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老木，不要强迫与为难自己。” “对我们来说，要想查出幕后主使，这不但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办法总会有。” “你知道，针对元首的暗杀威胁并没消除。就算有其他办法，能让我们及时查出幕后主使吗？” 这下，轮到唐旭宸沉默了。 “放心吧，我会做出正确决定。”木林森长出口气，说道，“再说了，我已经答应她去旧金山。”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他知道木林森的决定是正确的，至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第144章 背景资料 “没想到，老木还有一段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罗曼蒂克史。你们说，他至今未婚，会不会与那个女人有关？” “欧阳，你不一样吗？”刘雪丽说了一句。 “我怎么能跟老木比，他比我大几岁呢。” “小刘，你得查清楚那个菜菜子的背景。”唐旭宸没有拿木林森的事开玩笑。“把老木的背景资料重新理一遍。” “我们已经在调查斋藤菜菜子了。”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根据我从军情局获得的资料，九年前，老木按照斋藤广武的安排来到我国，试图对付一名在我国进行非正式访问的民主党众议员，比如拍几张艳照或者栽赃他向我国出卖情报，迫使他支持一项自民党发起的法案。因为已经针对斋藤会社的调查已经结束，加上他与菜菜子的关系，所以军情局借此机会结束了他的卧底工作。被冷藏一年之后，他才重新开始执行任务，此后再也没有去过日本。” “也就是说，日本那边没有他的案底。” “在日本，他属于失踪人员。我们安排的背景是，他在中国被捕，被秘密关押四年后才通过大赦国际获释。” “大赦国际那边有没有问题？”欧阳凤鸣问了一句。 “已经安排好了，没有问题。因为在日本那边无法做相应安排，所以只能让他在五年前来到美国。此后，他一直在为黑道帮派、毒品贩子与走私集团做事，相当于职业杀手，日子过得很辛苦。” “这样不行，职业杀手太显眼了。” “那怎么办？” 欧阳凤鸣思索了一番，说道：“让他住在波士顿的贫民窟，五年里一直在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勉强能够糊口。” “在离开日本之前，他是菜菜子的私人保镖。”刘雪丽提醒了欧阳凤鸣。 “别忘了，他是为了钱才去旧金山找菜菜子，而不是为了旧情复燃。如果老木是收入不菲的职业杀手，根本不会为了几万美元去旧金山，更不可能为此去见一个九年前被他抛弃的女人。” “那不算抛弃，至少我们的安排……” “在菜菜子看来就是，明白吗？”欧阳凤鸣有点不大耐烦。“老木说过，菜菜子曾经恳求他，要跟他远走高飞。虽然老木没有拒绝，但是不久后就离开日本。你也是女人，你会怎么看？” 刘雪丽沉默了，这确实是个问题。 “如果菜菜子不这么看，自然再好不过，那表明她对老木还有感情，而老木能充分利用这一点。问题是，如果菜菜子认为是被老木抛弃，你现在安排的这个背景就完全不符合实际情况了。” “那该怎么办？” “首先，得让老木过得潦倒一些，争取获得她的同情。老木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然不会提到那笔钱。” “欧阳说得没错，老木去找她，就是为了那笔钱。不是几万美元，而是几十万，甚至更多。”唐旭宸开口说道，“老木提到了他在中国坐牢的事情，提出找人偿还，最好跟钱扯上关系。” “这样的话，就更得让老木变成穷光蛋。” “关键是，怎么安排？”刘雪丽提到了重点。 欧阳凤鸣没有开口，显然没有想出好办法。 “给老木安排一个女人。”唐旭宸提出了一个办法。 “什么？”刘雪丽很是震惊。 “他现在的女朋友。要长得漂亮一点，可以是东方人，比如某个日裔。背景方面，老木来到美国后，是她收留了老木。不能是那种正派人物，得有前科，还有不liáng嗜好，比如是瘾君子。总而言之，老木感激她，也许有那么一点喜欢，但是谈不上有多爱她，因为她才过得穷困潦倒。” “老唐，我发现，你不去当编剧，简直是浪费人才。” “小刘，能搞定吗？”唐旭宸没有跟欧阳凤鸣开玩笑。 “别急，我正在查相关情报人员。好了，有符合条件的情报人员，就在费城，可以像这样安排。” “就让老木住在费城，别去波士顿。” “明白。” “联系那名情报人员，让她做好策应工作，熟悉与老木的关系。只是，不要让她知道得太多。” “只限于我们安排的背景资料。”欧阳凤鸣补充了一句。 “明白，我会这么安排。” “安排好之后，把相关资料发到老木的电子信箱里面，他已经上了飞机。” “好的，正在整理背景信息。” “现在，我们得考虑另外一个问题。”唐旭宸转移了话题。“就算老木成功获得菜菜子的信任，也未必能及时查出幕后主使。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菜菜子也是在为人做事，不是幕后主使。” 欧阳凤鸣与刘雪丽都没有反对。斋藤会社已经漂白，或者说在尽力漂白，绝不会主动策划针对中国元首的暗杀行动。此外，现在查到的与斋藤会社有关的，仅限于宫本丽奈姐妹参与的暗杀行动，而之前获得的情报与线索已经证明，这是幕后主使为了误导中国情报机构所做的安排。 “也许，这条路根本走不通。”欧阳凤鸣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们的推测是对的，斋藤会社只是被人利用，那么在宫本丽奈的暗杀行动失败之后，幕后主使很有可能主动剪断这条线。” “正是如此，我们才需要寻找别的线索。” 欧阳凤鸣又叹了口气，要是有别的线索，就不用说这么多的废话了。 “问题是，现在没有更好的线索。”刘雪丽也叹了口气，说道，“另外一条线索，可能在中央情报局的中央数据库里，也就是斯克尔斯的传记里提到的那份绝密文件，而且仅仅只是可能。别忘了，斯克尔斯首先引咎辞职，弗兰克也许在辞职前删除了所有相关资料，包括那份绝密文件。” “也就是说，即便进入中央情报局的中央数据库，也未必能够找到那份文件。” “中央情报局的中央数据库是线下系统，信息都由人员直接输入与调取，无法通过网络入侵。” 欧阳凤鸣笑了笑，没有跟刘雪丽纠缠这个问题。 “查不到线索，就只能盯住元首。”唐旭宸转变了思维，说道，“接下来，元首还有什么活动安排。” “我看看。”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今天晚上，元首将参加联合国秘书长举办的晚宴。明天白天，得会见十多个国家的首脑。明天晚上是美国总统……等等，日程表被修改过了。” “修改？” “按照原来的安排，元首将在明天晚上参加美国总统举行的晚宴，但是白宫已经取消了晚宴。” 唐旭宸与欧阳凤鸣都是暗自一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明晚，元首将单独会晤美国总统，然后在美国总统的陪同下访问洛杉矶，后天还将参加一些公益活动。” “什么时候做出的调整？”唐旭宸立即问了一句。 “今天上午。等等……”刘雪丽停顿了一阵，才说道，“这是最初的安排，元首在到达美国后，将访问纽约、洛杉矶与休斯敦。只是在出发之前，行程安排做了调整，取消了对洛杉矶的访问。” “也就是说，这只是恢复原先的日程安排。”欧阳凤鸣问了一句。 “看上去如此。” “改变行程安排的理由是什么？” “英国首相与俄罗斯总统临时改变行程安排，预计在二十二日，也就是大后天才能到达纽约，所以白宫把晚宴时间改到大后天晚上。按照新的安排，元首与美国总统将在大后天下午回到纽约。” “除了洛杉矶，还要去休斯顿？” “不，只去洛杉矶，对休斯顿的访问已经取消了。” “老唐？” 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显然，这未必是偶然事件。虽然我们无法断定针对元首的暗杀行动一定跟美国当局有关，但是如此重大的外事活动的日程安排竟然一改再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真与美国当局有关，难道在美国总统身边刺杀元首？”刘雪丽觉得无法理解。 “元首在美国总统身边遇刺，谁会认为美国当局与此有关？”欧阳凤鸣反问了一句，又说道，“如此重大的事情，即便不是由白宫批准，美国总统也肯定知情，不然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老唐说得没错，这会让我们直接排除美国的嫌疑。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足以证明此事跟中央情报局有关。即便现任局长杜伦特不知情，也与前任局长弗兰克有关，而且他很有可能是幕后主使。去年的事情发生后，弗兰克引咎辞职，并且在几天前出车祸，也许就是为了洗脱嫌疑。” “我们该怎么办？”惊讶归惊讶，刘雪丽没再怀疑。 “我马上去洛杉矶。老唐，你得以特勤人员身份回到元首身边。如果老木没能及时查出幕后主使，我也没能及时找到杀手，就得靠你保护元首。要是我们失败了，得拉个人为元首陪葬。” “欧阳！” “怎么，我说错了吗？只要元首在洛杉矶遇刺，就必然与美国当局有关，美国总统肯定洗不掉嫌疑。” 刘雪丽很是无语，觉得欧阳凤鸣的想法太疯狂了。 “小刘，帮我联系老朱，让他明天晚上派人接我去机场。欧阳有一点没说错，元首很可能在洛杉矶遇刺。” 第145章 人情债 奥克兰国际机场。 木林森没有直接前往旧金山，而是去了圣弗朗西斯科海湾对面的奥克兰。机场就在海湾里面，建在一块人工填造的陆地上。 等候领取托运行李的时候，木林森打开手机，查看了发到电子信箱里的背景资料。 对这个安排，木林森没有什么意见。 虽然与欧阳凤鸣一样，木林森觉得刘雪丽的能力存在缺陷，但是有唐旭宸与欧阳凤鸣把关，不会出大问题。 领取了行李，木林森给刘雪丽打了个电话。 “老木，你到了？” “刚到。”木林森提着旅行包向机场外走去。“帮我查一个人。” “谁？” “小泽田太郎。” “有相关信息吗？” “当初，他跟我一起去的中国。据我所知，他在五年前来到美国，可能在移民的时候改了名字。” “你要去找他？” “既然是来清算旧账，那么首先就得找他。” “好的，我们马上调查。有结果了，再跟你联系。” “不。今后没有绝对必要，不要直接跟我联系。把消息发到我的电子信箱里，我有空了就会查看。” “没问题，我把查到的信息发到你的电子信箱里。” 走出机场，木林森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半个小时后，木林森来到一条拉美裔聚居的街区。下车后，他又步行了十多分钟，才来到一栋民房外面。 此时，已是美国西海岸时间下午五点三十分。 欧阳凤鸣乘坐的航班正在飞往洛杉矶的途中，预计在西海岸时间七点十五分到达。 唐旭宸没有留在纽约，在送走欧阳凤鸣之后，他与李明明、江富贵驱车前往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 根据刘雪丽查到的信息，车祸的第二天，弗兰克的遗体就被送回克利夫兰的老家，安葬在家族墓地里。 虽然美国没有停丧的习俗，但是这么快就下葬，本身就有疑问。 像弗兰克这种大人物，哪怕真的死于车祸，也应该在案情调查清楚后再下葬，而不是草草安葬了事。要想查清楚弗兰克是否在车祸中丧生，最简单办法是挖开那处墓穴，看看埋在墓穴里的是不是他。 奥克兰。 房门打开后，木林森就走了进去。门上安装的是电子遥控锁，里面是一条大约五米长的过道与一扇玻璃门。 在木林森走到玻璃门前的时候，一把手枪顶住了他的太阳穴。 “桑托斯，你认为这很好玩吗？” “你来这里干什么？”手枪拿开了，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拉美男子。 “我需要一些武器，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那个叫桑托斯的男子推开了玻璃门。“武器装备都没问题，只是帮你做事……” “做了这件事，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玻璃门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房间，用一些铁丝网制成的栅栏隔成很多个小房间，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电子设备。那些铁网栅栏不是用来保护放在里面的电子设备，而是用来屏蔽电磁辐射。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纽约那边都快被你们闹翻天了。”桑托斯笑了笑，说道，“我也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木林森朝走到一排放置武器的铁皮柜前面。 “不是很多，不过肯定与去年的事情有关。” 柜子里有很多武器，仅手枪就有数十支。桑托斯是个枪械爱好者，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枪支。木林森拿起了一把瑞士sig公司生产的sp2022型手枪。这种手枪已经装备法国警察与执法机构，只是在美国民用市场上很少见，主要是价格昂贵，以及无法使用美国人偏爱的大威力枪弹。 “不管你在做什么，我都不感兴趣。” 木林森回头看了桑托斯一眼，说道：“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而且答应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你。” “可是我不想为此丧命。” “是吗？”木林森朝桑托斯走了过去。 桑托斯是一名古巴间谍，至少以前是。四年前，木林森在美国执行任务时，碰巧遇到被人出卖，遭到联邦调查局追捕的桑托斯。木林森救了他，伪造了他的死亡现场，给了他一个假身份。桑托斯与古巴情报机构脱离了关系，只是仍然靠搜集与贩卖情报维生，即成了一名商业情报掮客。 “去年的事情发生之后，你们知道此事与中央情报局有关，一直在暗中调查。弗兰克与斯克尔斯引咎辞职，并没让你们放弃。几天前，弗兰克出车祸丧生，然后斯克尔斯在联邦调查局的庄园里被杀，肯定与你们有关。” “没错，后者与我们有关，但是前者与我们无关。” “弗兰克不是你们杀的？” “斯克尔斯也不是。”木林森掏出香烟，点上后说道，“我们想查出幕后主使，但是不会乱杀人。” 桑托斯没有怀疑木林森的话，毕竟他以前也是情报人员。 “此外，我们正在进行的调查与去年的事情没有直接关系，而是有人打算在美国刺杀我国元首。” “什么？” “还差点得逞。”木林森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说道，“显然，你知道一些与斋藤会社有关的事情。” 桑托斯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确实知道一些，但是不是很多。” 木林森笑了笑，等着桑托斯说下去。 “你在调查的事情，也许跟斋藤会社有关。” 木林森看着桑托斯，让他把话说清楚一些。 “你也知道，我不但贩卖情报，也出售别的东西，比如一些通过正常渠道无法搞到的精良武器。”桑托斯瘪了瘪嘴，说道，“在过去一个月里，斋藤会社的人花大价钱从我这里购买了很多武器装备，包括手枪、冲锋枪、突击步枪与机关枪，一些通信加密装置，还有一些特种爆炸物。” “有没有一种高分子聚合物？” “那是什么东西？” “与炸药类似，爆炸威力是tntm的十倍。” “没有。”桑托斯回答得很肯定。“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那种东西。真有那种东西的话，也肯定是军用物质，而且处在试验阶段，没有大批量生产与装备使用，在市面上无法买到。” “从哪里才能得到？” “某个军方资助的实验室，或者某个秘密军火仓库，反正不是我这里。” 木林森微微点了点头，桑托斯说的话提醒了他。那种高分子爆炸物是高科技产物，斋藤会社肯定弄不到。这等于变相证明了唐旭宸的推测，即由宫本丽奈实施的暗杀行动与斋藤会社没有直接关系。 “需要什么，你尽管拿走。保险柜里有几万美元，你要的话……” “帮我查出幕后主使。”没等桑托斯开口，木林森又说道，“不要你做别的，只需要在暗中保护我。” “你需要我来保护？” “桑托斯，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得还给我。”木林森淡淡一笑，说道，“完事后，我会给你一个新身份，送你去别的地方，补偿你的所有损失。当然，从此之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你现在做的事情，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不想跟着你去送死。没错，斋藤会社很有可能与这些事情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你的敌人是一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你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不要忘了，在我身后也有一个庞然大物。” “可惜的是，军情局不会为你提供直接支持，不然你不会来找我。” “开个价吧。”木林森直接提出了桑托斯最关心的东西。 “这不是用钱就能……” “斋藤会社欠我很大一笔债，足够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桑托斯微微一愣，说道：“多少？” “你要多少就是多少。” “全给我？” “当然。”木林森笑了笑，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为钱卖命，而且我对钱没有多少兴趣。” “这么说，好像我很在乎钱？”桑托斯也笑了笑，说道，“两千万美元，要现金。” “没问题，不过未必是现金。” “等价的无记名债券也行。” “去准备吧。” 在桑托斯去收拾东西的时候，木林森掏出手机，进入电子信箱，打开了刘雪丽发来的小泽田太郎的资料。 此时，克利夫兰郊外的一座庄园里面。 餐厅里，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在独自享用晚餐。不算丰盛，只有一块牛排，一份蔬菜沙拉与两片面包。 老人快要吃完晚餐的时候，一名年轻人来到餐厅，把一部卫星电话递到老人手上。 “少校，准备好了吗？”老人擦了擦嘴，起身离开了餐厅。 “都准备好了，十五分钟后出发。”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很好，按计划行动，到达目的地后再跟我联系。” 等老人打完电话，跟着他的年轻人才说道：“轿车已经准备好了。” “五分钟后出发。” 老人上了楼，进了书房后又打了一个电话，并且用计算机发出了一封电子邮件。 等到年轻人上来收拾好东西，老人才跟着他下了楼。 别墅的大门外，停着一辆轿车与三辆越野车，还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保镖。 走到轿车旁，老人回头看了眼别墅，才上了车。 几分钟后，车队离开了庄园。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辆轿车来到庄园附近，车上有三个人，正是唐旭宸、李明明与江富贵。 第146章 寻仇 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棺材，唐旭宸朝李明明与江富贵点了点头，然后接通了国土安全局总部的通信频道。 “小刘？” “你们找到的确实是弗兰克的指纹，但是无法确定这些指纹留下的时间，也就无法断定弗兰克是否活着。” “棺材里没有尸体，弗兰克肯定还活着，说不定一直住在这里。”唐旭宸朝不远处的别墅走去。“我们在厨房里发现了一些食物，有蔬菜与水果，还有一些肉类，都很新鲜，餐具也有清洗过的痕迹。” 刘雪丽没有多说什么，在墓地里的发现已经证明了唐旭宸的推测。 “欧阳与老木那边有消息了吗？” “欧阳刚刚抵达洛杉矶。老木不让我跟他联系，说是有发现了会主动联系我们。他问我要了一个人的资料。” “谁？” “小泽田太郎。九年前，他随同老木来到我国。在我们秘密‘抓捕’老木后，他立即返回日本。三年后，他移居美国，住在旧金山。虽然依然是斋藤会社的人，但是他这几年过得很糟糕。” “老木要找他算账？” “应该是这个意思。老木大概想通过这个人，让斋藤菜菜子相信，他一直在找斋藤会社的人清算旧账。” “由他去吧。现在，假设弗兰克还活着，是暗杀行动的幕后主使。他离开这里后，会去什么地方？” “他不可能去那些我们知道或者能查到的地方。” 唐旭宸揉了揉额头，说道：“显然，下一次暗杀行动将在洛杉矶进行，杀手将在上百名特勤人员的眼皮底下刺杀元首。有了宫本丽奈的先例，杀手不会进行自杀式袭击，而且也无法获得这样的机会。” “那只能从远处射杀元首。”刘雪丽说了一句。 唐旭宸要说的，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进行自杀式袭击，最常用的是人体炸弹，即带着威力巨大的爆炸物接近目标，然后与目标同归于尽。关键不是如何引爆炸弹，而是如何接近目标。有美国总统在场，附近还有上百名美国与中国的特勤人员，即便杀手是宫本丽奈那样的首脑随行人员，也不可能带着爆炸物通过安检。 再说了，此事或多或少与美国当局有关，不会拿美国总统给中国元首陪葬。 “显然，杀手是一名狙击手。”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元首访问洛杉矶期间要去什么地方，哪里最容易遭到射杀？” “元首要参加三个活动，首先会见加州华人社团代表，然后由加州州长陪同参观洛杉矶的孔子学院，最后与美国总统一起参加南加州商业中心的落成典礼，并且与美国总统在此发表演讲。” “演讲？” “南加州商业中心由我国的一家企业承建，将成为洛杉矶新的地理坐标，有一千多名我国的工程师与技术工人参与了建设工作。按照安排，元首将在美国总统之后发表演讲，计划时间是五分钟。” “地点呢？” “商业中心的广场。” “妈的！”唐旭宸咒骂了一句。 “你是说……” “联系欧阳，让他去那附近探查情况。就算杀手伪装成华人社团代表，也不可能把炸弹带进会场。孔子学院不是太大，而且元首未必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杀手很难获得射杀元首的机会。基本上可以排除在这两个地方遭遇刺杀的可能性。如果我是杀手，就会在元首发表演讲时下手。” “好的，我马上联系欧阳。” “还有，设法查出杀手的身份。” “怎么查？”刘雪丽问得很直接。 唐旭宸已经走进别墅。“正常情况下，美国特勤人员的安全警戒范围是多少？” “如果总统在场，为八百到一千二百米。” “显然，杀手会埋伏在这个范围之外。” “也就是说，杀手是一名狙击手？” “没错，而且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狙击手。哪怕使用最精良的狙击步枪，要在一千二百米外射中目标，也绝非易事。即便在特种部队里面，如此厉害的狙击手也不多见，你得在相关人员中排查。” “海豹突击队的第六分队有不少这样的狙击手。” “不，在死亡人员名单中排查，特别是在过去两到三年内，因意外事故或者在作战行动中丧生的狙击手。” “明白了。” “还有，联系军情局，从直属特种部队里找一名最厉害的狙击手，用计算机模拟南加州商业中心附近的地形环境，让他以杀手的身份策划射杀元首的整个过程。”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比如埋伏在哪里最合适，会选择那种型号的狙击步枪，需要用到什么样的装备。” “然后以此展开调查？” “没错，针对地点、可能使用到的武器装备进行调查。显然，狙击手需要一把足够精良的狙击步枪。” “明白了，我马上安排。” “记得联系欧阳。还有，老木那边有消息了，立即告诉我。” “没问题，我现在就联系欧阳。” 此时，旧金山。 这是一套很普通的洋房。客厅里面，电视开着，一个中年人躺在沙发上，旁边有很多啤酒罐。 他睡得很死，看上去像是喝醉了。 厨房里很乱，水槽里堆满了没有清洗的碗碟，灶上放着一只沾满油污的平底锅，地上还有几只酒瓶。餐桌上放着几个已经发霉的方便面盒子，桌上全是食物残渣，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腐臭。二楼的卧室同样凌乱，床上的被套已经很久没有清洗了，卫生间门外有一对发臭的脏衣裤。 转了一圈，木林森回到了客厅里面。 这个家伙，非常落魄。 根据刘雪丽提供的资料，小泽田太郎在六年前移民美国，是最先来到旧金山的斋藤会社的成员之一。斋藤广武死前，他的日子过得还算安逸。只是斋藤菜菜子掌权后，他的幸福生活就结束了。三年前，在积蓄用光后，年轻漂亮的妻子跟他离婚，回到日本重操旧业，成了一名专门扮演人妻与**他妈的职业演员。他留在旧金山，靠斋藤会社信托基金分红生活，每天与酒精做伴，简直是醉生梦死。 他已经废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小泽田太郎。 木林森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成人杂志翻了番。封面那个搔首弄肢的女人就是小泽田太郎的前妻，一个在十年前大红大紫的av女星。木林森参加了小泽田太郎的婚礼，对那个女人的印象很深刻。当时，很多人跟他开玩笑，说他满足不了老婆的****，迟早会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 丢下杂志，木林森一脚踢到小泽田太郎的肚皮上。 小泽田太郎醒了过来，看到站在面前的木林森，立即爬了起来，伸手去摸放在沙发靠垫下面的手枪。 “小泽，你比以前差多了。” “上野康助？”小泽田太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木林森。 “很惊讶？看来，你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我。” “上野，你……你怎么来美国了？”他控制住情绪，或者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应该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小泽田太郎坐起身来，看到木林森握着的手枪，立即明白了过来。“上野，那件事不能怪我。” 木林森看着小泽田太郎，等着他说下去。 “我也是迫不得已。你被警察抓走后，我本想去救你，可是大当家取消了行动，让我立即回国。我……我也没有办法。”小泽田太郎吞了口唾沫，虽然宿醉让他非常干渴，但是木林森的出现让他更加惧怕。“上野，你得相信我，那不是我的错。我没想过抛下你，可是我得听从大当家的安排。” “小泽，大当家那么信任你，你却把责任全都推到大当家身上，你打算怎么向大当家解释呢？” 小泽田太郎看着木林森，似乎不明白木林森的意思。 “不要告诉我，九年前，我在中国被捕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泽田太郎的声音有点颤抖，因为木林森已经举起手枪，把枪口对准了他。 “这几年，我一直在调查当年的事情，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你。当时，只有你知道我的具体行踪，中国警察埋伏在我要去的地方。显然，这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把我的行踪告诉了中国警方。” “不……不是我……上野，你要相信，不……” 木林森扣下了扳机，没让小泽田太郎说下去。他说的已经够多了，惊慌失措的语调完全符合叛徒的身份。 拣起从手枪里跳出来的弹壳，木林森从后门离去。 大约十五分钟后，一辆轿车到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东方男子。 大门没有锁，两人顺利进入。 看到横躺在客厅里面的尸体，那人暗自一惊。搜查了其他房间后，他回到轿车上，在驾车离去的时候，用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怎么样？”电话那端是个女人。 “他已经死了，被人杀死的。只中了一枪，在额头上。房间里很凌乱，但是没有打斗的痕迹。杀他的人肯定是行家。” 电话那端的女人沉默了一阵，才叹了口气，说道：“你回来吧，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挂断电话，女人又沉默许久，才打开书桌下的保险箱，拿出一张框表好的照片，默默看着照片上的一男一女。 那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与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泪水，顺着女人的眼角滚落下来。 第147章 冷酷女王 虽然出生在显赫的岩崎家族，还是岩崎利通最疼爱的小孙女，但是岩崎菜菜子过得并不幸福。很小的时候，岩崎菜菜子就非常羡慕那些出生在平民家庭的女孩，因为她们不需要学习烦琐的社交礼仪，可以在父母身边撒娇，在长大成年之后也不用背负为家族利益服务的责任与负担。 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岩崎菜菜子的人生就被安排好了。 她是女性，在日本的显赫家族中，女性的主要价值就是联姻，在十八岁那年嫁给某个门当户对的男人。 从小到大，在物质上，岩崎菜菜子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她想得到的却不是这些。她只想嫁给一个她爱的、也爱她的男人，哪怕必须为此放弃荣华富贵，跟他吃苦受累。 十四岁之前，岩崎菜菜子有过灰姑娘的幻想。 只是随着渐渐长大成人，特别是在第一次例假来过之后，岩崎菜菜子知道，灰姑娘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面。 十八岁生日前，那个突然闯入她的生活的男人，点燃了她孩童时期的幻想。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而且比她大九岁，可是在她眼里，那个男人就是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 他的出现，与一起绑架事件有关。 具体是怎么回事，岩崎菜菜子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在一个傍晚，三名匪徒在她单独外出的时候绑架了她。等她醒来时，已经被囚禁在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在一名匪徒准备强暴她的时候，那个男人出现了，击毙了三名匪徒，把她救了出来。此后，那个男人就成了她的私人保镖。 接下来的几个月是岩崎菜菜子最快乐的时光，因为不管她去哪，那个男人都会跟着。 她做了很多疯狂的、在以往不敢想像的事情，比如在半夜到东京湾里裸泳，还做了更多温馨浪漫的事情，比如去富士山观赏樱花、是露天温泉里泡澡，坐在山崖上观看落日，清晨爬上山顶看日出。 岩崎菜菜子爱上了他，想跟他厮守终生，想成为他的女人，想为他生儿育女。 可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显赫的出身，没有高贵的姓氏，没有值得炫耀的家世。 他能够给岩崎菜菜子带来欢愉与快乐，却无法改变岩崎菜菜子的命运。 婚礼的前一天，岩崎菜菜子爬在他的怀里，流着眼泪，恳求他带自己离开日本，不管去什么地方，只要在一起。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到最后，岩崎菜菜子恳求他，让他抱自己****，让他取走自己的处子之身。 他这么做了，却只是把岩崎菜菜子抱到床上。 岩崎菜菜子流干了眼泪，哭得精疲力尽。 在他离开的时候，岩崎菜菜子没有睡着。岩崎菜菜子知道，他不会带自己远走高飞，为了不让他为难，才装着昏睡过去。 第二天，岩崎菜菜子嫁给了坐在轮椅上参加婚礼，连如何把戒指戴到新娘手上都不知道的斋藤健一郎。 数日后，他离开日本，从此杳无音信。 直到数年后，菜菜子才知道，他去了中国，在试图绑架一名民主党众议员时被中国警方逮捕。 前两年，菜菜子派人去找过他，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虽然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是菜菜子不得不相信，他早就死了，死在中国的某座秘密监狱里面。 三年来，菜菜子觉得已经忘了他。 直到几个小时前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菜菜子才发现根本没有忘记他，只是把与他有关的记忆埋藏在心底。 他还活着，就在美国，而且很快就会来到旧金山。 看着照片上的一男一女，泪水不受控制的滚涌而出。 五年前，收到他的噩耗之后，菜菜子就暗自发誓，要让所有害他的人不得好死，要为他报仇！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菜菜子相信，他的失踪与斋藤广武有关。 菜菜子对他的爱慕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斋藤广武肯定知道，菜菜子爱着另外一个男人，一点都不喜欢他那个连****都办不到的废物儿子，所以才在菜菜子嫁给斋藤健一郎之后派他去中国。 是斋藤广武害了他！ 在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她被人迷昏，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被人破了身之后，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把此事告诉任何人。只是在几个月之后，她偷偷服下堕胎药，然后故意从楼梯上摔下来，除掉了肚子里的孽种。那是一个已经长成型的男婴，不过菜菜子从没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 那是斋藤广武的野心结出的果实，而害死他的就是斋藤广武的野心！ 几个月后，再次发生同样的事情。只是这次，菜菜子没被迷昏，而是看着斋藤广武的丑陋嘴脸，忍受着没有一点快感的折腾。她没有喊叫、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任由那具散发着将死气息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上，任由他折腾与宣泄。虽然前后只有几分钟，但是对菜菜子来说则像一生那样漫长。 这短短几分钟，彻底改变了菜菜子。 接下来，菜菜子成了一个贤妻良母，亲手照料丈夫的日常起居，亲自下厨房为全家人准备饭菜。 她亲手把斋藤广武送进了坟墓。 那是一种慢性毒药，只要控制好剂量就不会立即致死，只会让斋藤广武一天一天的变得虚弱。 又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菜菜子在斋藤广武耳边说出了真相，还告诉他，在他死后会接管斋藤会社，用同样的方法折磨斋藤健一郎。她会生下他的孽种，只是那个孩子会是第二个斋藤健一郎。 第二天，菜菜子主持了斋藤广武的殡礼。 在斋藤广武下葬的第二天，菜菜子把斋藤健一郎扶上了大当家的宝座，她则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几个月后，菜菜子在旧金山产下了一个天生智障的男婴。 在此之前，菜菜子已经用各种方式除掉了斋藤广武的所有死忠，包括斋藤广武的两个兄弟与三个姐妹，十七个侄子侄女与外甥外甥女，还有斋藤健一郎母家的三十多人，把斋藤会社变成了她的天下。 最初的时候，菜菜子只是想为他报仇。 在亲手葬送了斋藤家族之后，菜菜子才发现，复仇的快感并不是那么强烈，而且复仇无法让他回到自己身边。 复仇，只是为了活下去而编造的理由。 多少年了？ 九年多，快十年了！ 照片上的菜菜子刚满十八岁，虽然容貌没有多大变化，仍然是那么漂亮，但是她已经不是那个充满幻想的少女，而是一个资产超过十亿美元，拥有数千名成员，经营上百家各类产业的大型会社的大当家，是美国西海岸地区实力最强大的日裔社团的掌门人，是别人眼里冷酷无情的女王。 她才多少岁？ 还不到二十八！ 他多少岁了？ 当年，他二十七岁，现在快三十七了吧。 声音没有变，可是人变了吗？ 他并不帅气，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沉着稳重。他不大爱笑，即便被逗笑了，也只是嘴角稍稍上扬。他不大喜欢说话，就算逼着他说，也只是那么一句两句。在菜菜子的记忆中，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行动多余言说。他做事很踏实，从不拖泥带水，让人很放心。他喜欢音乐，特别是古典交响曲。 他会什么？ 在菜菜子的印象中，他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 他能在冰凉的海水里游出十多千米，能驾驶家庭轿车把超级跑车甩到身后，能用手枪打中五十米外的乒乓球，能在冰天雪地里纹丝不动的站几个小时，能背着菜菜子从富士山的山脚爬到山顶，能用调制出色彩绚丽的鸡尾酒，能用一只手弹奏莫扎特的钢琴曲，能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饭菜。 在菜菜子的印象中，他又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男人。 他不懂得什么是罗曼蒂克，不懂欣赏日落与日出的美景，不懂得怎么帮女人挑选漂亮的衣服，不懂得用一支一百元的冰激凌就能让喜欢他的人开心，不懂得女人在生气与伤心时的表现，不懂得如何安慰别人，不懂得哪种香水适合未婚女性，甚至不懂得该在什么时候送女人一朵玫瑰花。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让菜菜子难以忘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房门被敲响，菜菜子才把照片放进保险柜，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进来。” 进来的是那个开始去了小泽田太郎家里的男人。 “怎么了？” “他来了。” 菜菜子微微一愣，说道：“在哪？” “就在外面，说要见你。” 长出了口气，菜菜子才说道：“请他过来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你也不例外。” “是！” 不多时，年轻男子带着木林森来到菜菜子的房间，在退出去的时候带上了房门。 除了显得老了一点，他的相貌没有什么变化。菜菜子注意到，真正的变化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康助……” “你还是叫我上野吧。”木林森稍稍往后退了一点。“菜菜子，你现在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你……”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跟你叙旧。”木林森把拿在手上的录音笔丢到书桌上。“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菜菜子，我也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康助。时间改变了我们，所以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不――” 菜菜子的情绪突然失控，木林森心里也是一紧。他知道，很多事情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化与消散。 第148章 破镜重圆 菜菜子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把心里的苦水全都倒了出来。木林森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默默听着。 木林森不是不喜欢菜菜子，至少在九年前，对她动过感情。 那是一段木林森从没提起，甚至不愿回想的往事。在职责与爱情之前，二十八岁的木林森选择了前者。 “……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我认为你死了！九年前，你去中国之后，我就知道斋藤广武要害你，要借此除掉你，让你永远离开我，让你永远无法带我远走高飞。我想逃走，去中国寻找你，可是我逃不掉，也不能逃。我亲手杀了斋藤广武，杀了他让我怀上的孽种，让斋藤健一郎变成真正的废物，我控制了斋藤会社，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你报仇，让那些害你的人付出代价。我派人去找过你，还亲自前往中国，可是我没有找到你，我……” “菜菜子……” “康助，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无时不刻在想你。” 木林森长出口气，控制住了起伏不定的情绪。 “我知道，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没有求你，没有跟你走得那么近，斋藤广武不会设计陷害你。” “这与你无关，当初害我的人都死了。” “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要回斋藤会社欠我的东西。” 菜菜子微微一愣，目光闪烁的看着木林森。 “我在中国蹲了四年大牢，受尽了折磨与凌辱。虽然斋藤广武被你杀了，当初出卖我的小泽田太郎也死了，但是欠我的得还给我，不管现在由谁掌管斋藤会社。”木林森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我的要求并不高，为了那四年里遭受的苦难。两千万美元，现金或者等价无记名债券。” “你要的竟然是钱？”菜菜子瞪大眼睛看着木林森，似乎不认识他。 “我说过，时间能改变一切，你变了，我也变了。” “不，你在骗我。我知道，你在骗我。”菜菜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木林森，好像能看出他的内心想法。“康助，我太了解你了。你不会为了钱做事，你不是那种爱钱如命、会为钱出卖灵魂的人！” “菜菜子，我们都变了。” “没错，你确实变了，你变老了，也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可是有些东西不会变，永远都不会变。” 木林森暗自叹了口气，神色与气势消沉了下来。 “我知道，你从中国监狱里逃出来后回过日本，回去找过我。” 木林森看着菜菜子，虽然神色毫无变化，但是心里已是翻江倒海。就在他乘坐航班来到旧金山的途中，菜菜子调查了他的过去，获得了由刘雪丽安排的背景资料，因为木林森在过去九年里从没去过日本，也没再使用“上野康助”这个身份，什么回去找菜菜子的事更是子虚乌有。 “我还知道，你在日本遇到了麻烦，被以前的仇敌追杀，才来到美国。你在找我，却不知道我也在美国。” “菜菜子……” “你没有忘记我，你从来都没忘记我。虽然你没有答应我，但是我知道，你打算带我远走高飞，你甚至做了相关安排。你在瑞士银行有一个账户，把赚来的钱全都存了起来，大概有一百万美元。去中国之前，你把这笔钱转移到了其他的账户上。我知道，你打算到了中国就把我接过去。” 木林森没有说什么。 在当卧底的时候，他确实有一个瑞士银行的账户，确实把赚到的钱存在里面，也确实在离开日本前把钱转移走了，只不过与菜菜子无关，因为卧底任务已经结束，那笔钱上缴给了军情局。 “康助，我知道你还活着，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来带我离开。” “菜菜子，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不，我们会有结果。”菜菜子走了过来。“斋藤广武已经死了，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派人去杀了斋藤健一郎与那个孽种。再也没人能阻止我们，再也没人敢害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愿意放弃一切。康助，我知道，你是来找我的，你是来带我离开的。” “我需要那笔钱。” “为什么？” 木林森没有开口，总不能告诉菜菜子，在暗中保护他的桑托斯等着要这笔钱吧。 “对，我们确实需要钱。等我处理好一切，我们就离开旧金山，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菜菜子……” 菜菜子靠了上来，依偎在木林森怀里。 木林森没有推开她，稍稍迟疑了一下，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个微小的举动，让菜菜子微微颤抖了几下，也让她帖得更紧了。 “还记得那个晚上吗？” 木林森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菜菜子说的是婚礼前的那个晚上。 “我让你抱我****，你答应了，可是你什么都没做。康助，抱我到床上去，让我成为你的女人。” “菜菜子……” “为了这一天，我等了九年。” 木林森没再多说什么，抱起菜菜子去了隔壁的卧室。如果在这个时候犹豫，只会让菜菜子认为遭到嫌弃。 此时，欧阳凤鸣已经到达洛杉矶。 前来接应的情报人员叫黄小亮，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小刘？” “欧阳，你到了？” “刚到，老木与老唐那边的情况如何？” “老唐去了弗兰克的故居，棺材是空的，弗兰克还活着，至少没在车祸中丧生。老木那边没有消息，不过他已经到了旧金山，说不定已经返回斋藤会社，见到了那个叫菜菜子的女人。” “这么说，调查依然没有半点进展。” “相关资料已经发到你的电子信箱里面，看了吗？” “正在看。”欧阳凤鸣没有说实话，他这时才打开电子信箱。 刘雪丽知道欧阳凤鸣在撒谎，因为情报人员的电子信箱都连接到安全局总部，什么时候使用过是一目了然。 “狙击手？” “我跟老唐都这么认为。在南加州商业中心，元首访问洛杉矶的最后一站，将在那里发表演讲。” “没有别的线索？” “警戒范围超过八百米，重点方向上达到一千二百米。我们正在着手调查具有这种能力的美军狙击手，特别是美军各支特种部队里在过去三年内死于意外，或者在行动中丧生的狙击手。按照老唐的分析，如果弗兰克还活着，而且是幕后主使，他肯定会把扳机交给一名不存在的狙击手。” “有发现吗？” “符合条件的有一百三十六人，现在已经查实其中的四十五人确实死了，其他的还在调查。” 欧阳凤鸣沉思了一阵，说道：“我现在去南加州商业中心，有发现了立即跟我联系。” “好的。” 欧阳凤鸣没多罗嗦，让黄小亮驾车去南加州商业中心。 旧金山，斋藤会社总部。 木林森没有伪装，也不需要伪装，他曾经喜欢过菜菜子，只需要把九年前的那种感觉重新唤醒，再正常释放出来就行了。只是木林森的感受并不好，他觉得自己成了av电影里的男演员。 菜菜子更投入，只是木林森知道，她在演戏。 不是菜菜子演得不够好，而是她知道的那些是刘雪丽为木林森安排的背景资料，并不是事实。也许她确实没有忘记上野康助，也许她依然深爱着上野康助，也许她仍然想跟上野康助远走高飞，可是她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充满幻想、敢于为真爱抛弃一切的少女，她是斋藤会社的大当家，掌握着十亿美元资产，拥有数千名手下。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甚至杀了一个亲生儿子，让另外一个儿子成为痴呆。即便她仍然愿意放弃一切跟随深爱的男人远走高飞，也不会立即放下戒备，对那个阔别九年后突然来到她身边、将彻底改变她的男人深信不疑。 木林森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在在见到菜菜子的时候，他没有表现得过于热情。 在菜菜子的记忆中，上野康助是那种不懂得如何表达感情，言语不是很多，更注重行动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感情爆发出来之后将势不可挡。 在床上，木林森证明了这一点。 只要能获得菜菜子的信任，查出幕后主使，当一回av男演员又算什么？ 情报人员并非全都相貌平平，也有一些帅哥与美女，而这类情报人员最擅长的本事就是在枕边套取情报，或者用床上功夫获得目标人员信任。虽然木林森不是这种情报人员，但是他知道该怎么做。 在床上，木林森还有一个重大发现。 在过去的九年里，菜菜子绝对不是深闺怨妇。身体的自然反应与花样别处的技巧，表明她过得并不寂寞，身边肯定有面首，至少有一个精通在床上讨好女人的技巧，能让她得到极大的满足。 会不会就是那个叫山口达也的年轻人？ 虽然他不是很帅，但是眉宇间有上野康助年轻时的模样。也许在过去几年里，菜菜子一直把他当成上野康助。 木林森没有吃醋，上野康助早就死了，他现在是木林森。 他只是觉得，不能小看那个叫山口达也的年轻人。也许菜菜子并不知情，只是被山口达也利用了。 不管怎么样，很快就能查明真相。 第149章 爱的证明 叼在嘴上的香烟快要燃尽时，菜菜子伸手拿走烟头，然后趴到木林森的胸膛上。 “康助，带我走，好吗？” “我要那笔钱。”木林森搂住了菜菜子的肩膀。虽然生过两个儿子，但是菜菜子的皮肤依然那么细腻光滑。 “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变卖掉所有资产。有了那些钱，我们能够去任何地方，甚至能到加勒比买下一座岛屿。” “菜菜子，我知道你很有钱，不过那笔钱不是为我们准备的。” 菜菜子仰起头，很是疑惑的看着木林森。 木林森知道，菜菜子还在演戏，而且演得很到位。“明天，我就需要那笔钱。我会留下来陪着你。如果你想留下继续掌管斋藤会社，我会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刻跟在你身后，寸步不离。如果你想离开，我带你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建一座庄园，再把附近的土地全都买下来。” “康助，你愿意带我远走高飞？” 木林森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当初，我不应该抛下你。就算没有存在瑞士银行里的一百万美元，我也能养活你，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我犯了一个错误，但是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康助……”菜菜子紧紧搂住了木林森的身躯，把脑袋帖在了木林森的胸膛上。 “只是，你得给我那笔钱。” “为什么？”菜菜子仰起头来。“斋藤会社的资产至少价值十亿美元，即便贱卖也值五亿美元。最多半年，也许只要三个月，我就能卖掉所有资产。对我们来说，两千万美元算不了什么。” 木林森长出口气，心跳速度明显加快了一些。 “康助，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木林森咬了咬牙，说道：“菜菜子，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菜菜子坐起来看着木林森，没有遮挡袒露的胴体。 “我有别的女人了。” “不，你在骗我。” “真的，我有别的女人了。”木林森又拿起了一根香烟。“逃回日本后，我找过你，可是斋藤会社没有了，所有认识的人都消失了。我去过你的娘家，但是不敢面对你的家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后来，我遭到仇家追杀，搭乘一艘渔船离开了日本，逃到美国时已是奄奄一息。” “你爱她吗？” “不。”木林森摇了摇头，猛吸了一口烟，才说道，“但是我感激她。她救了我，还收留了我。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照顾我。如果没有她，恐怕我早就死了。我不爱她，但是我要报答她。” “你打算把那笔钱给她？” “那是她应得的。”木林森勉强笑了笑，说道，“她救了我，我的命值这个价。” “你的生命是无价的。”菜菜子又趴到了木林森的胸膛上。“我会让山口达也准备价值两千万美元的无记名债券，在明天上午送到你手上，不过在此之前，你得用行动向我证明一件事情。” “什么？” “你不爱她，爱的是我。” 木林森微微一愣，一下没有明白菜菜子的意思。 “去洗个澡吧，山口达也等会来叫你。” 木林森明白了过来，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起身去了浴室。 菜菜子肯定派人找到了那个冒充木林森女友的情报人员，她没有主动说出来，显然是在考验木林森。 她识破了伪装身份？ 不可能！ 木林森非常清楚，菜菜子已经不是那个天真的少女，只要知道他是中国情报人员，别说跟他****，甚至不会让他迈进斋藤会社总部的门槛，会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让手下用机枪把他打成马蜂窝。 她看穿了那个女情报人员的身份？ 也不大可能。 如果她知道木林森的女朋友是中国情报人员，肯定会怀疑木林森的身份。联想到木林森在这个时候出现，不难猜出木林森的身份与企图。哪怕只是怀疑，她也会加强防范，不会急着跟木林森****。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想证明上野康助依然爱她？ 果真如此，这个女人就太狠毒了。 怎么办？ 站在莲蓬下，让凉水冲到身上，木林森迅速思索着。 木林森首先想到跟刘雪丽联系，撤走那名情报人员，只是他立即放弃了这个念头。那名情报人员在费城，菜菜子让他等下就去证明，表明菜菜子派去的人已经抓住、甚至把那名情报人员带回了旧金山。如果菜菜子已经起疑，就会监视木林森。也许让木林森去洗澡，就是为了复制手机里的gsm卡。 虽然那部由桑托斯提供的手机没有问题，但是用那部手机接打的电话都会受到窃听。 绝对不能联系刘雪丽，甚至不能联系桑托斯。 那该怎么办？ 此时，卧室里。 菜菜子裹上了一条浴巾，山口达也站在沙发旁。 “准备好了吗？”浴室的房门是双层玻璃，隔音效果非常好，而且菜菜子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都准备好了。” 菜菜子把一部手机递给了山口达也。“等下，你带他过去。如果他杀了那个女人，就带他回来见我。如果他没有杀那个女人，你就得杀了那个女人，然后带他回来见我，不能对他无礼。” “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冒险？” “就算他以前救过你，可是他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而且在纽约碰巧遇到山杉信男，这是不是……” “他不仅救过我。”菜菜子淡淡一笑，说道，“怎么，你开始怀疑我了？” “不，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如果这只是巧合，未免也太碰巧了吧。” “既然是巧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再说了，如果他还爱着我，他就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他一直在为九年前抛下我而悔恨与自责。为了回到我身边，他会做任何事情。” “问题是……” “够了，你不用说了。”菜菜子挥了挥手，说道，“照我的吩咐去办吧，事成后，我不会亏待你。” “是！”山口达也弯下腰，把那部手机还给了菜菜子。在与菜菜子交谈的时候，他已经复制了手机的gsm卡。 把手机放回男士外套的口袋，菜菜子坐在沙发上沉思了一阵，才起身朝浴室走去。 菜菜子当然知道山口达也在想什么。 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山口达也，菜菜子就呆住了。虽然算不上唯妙唯肖，但是眉宇间确实有上野康助的神采。 几天后，山口达也第一次爬上菜菜子的床榻。 虽然从没跟上野康助做过那种事，但是山口达也在床上的猴急表现，特别是为了讨好她而使出的各种花招，让菜菜子很反感。不是身体的感觉不舒服，而是在她的印象中，上野康助不是那种会在床上迎合女人的男人。其实在任何时候，上野康助都不会主动去讨好与迎合某个女人。 此后三年里，菜菜子每个月会让山口达也来一次。 仅仅是为了享受肉体上的欢愉，只是每次完事后，菜菜子都会反感与厌恶，甚至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与那个躺在床上已不能动弹的废物丈夫没有关系。 九年前，婚礼前的那个晚上，菜菜子就暗自发誓，这辈子只爱一个男人，只会主动为他脱下衣服。 遇到山口达也，菜菜子违背了这个誓言。 在上野康助出现之前，菜菜子只是感到羞耻，毕竟她认为，上野康助早就死在中国的秘密监狱里了。 上野康助的出现，让菜菜子不但觉得羞耻，还非常懊恼与后悔。 菜菜子知道，山口达也并不爱她，跟她****也只是为了讨好她，为了从她那里获得金钱与权力。 过去三年里，菜菜子给了山口达也很多好处，他却没有感到满足。 上野康助出现后，菜菜子明显感觉到，山口达也对他怀有很强的敌意，也许认为被他抢走了某些东西。 在这两个男人里面，只能选一个。 如果在九年前，菜菜子会立即让感情做出选择。只是，她早就不是那个被感情左右的少女了。 门被敲了几下，菜菜子走了进来。 “洗好了？” “快了。”木林森关上水筏，光着身子从浴缸里走出来。 菜菜子脱下裹在身上的浴巾，准备冲澡。为了争取时间，木林森搂住她，开始在她脸上亲吻。 “我们今后有的是时间。”菜菜子推开了木林森。 木林森笑了笑，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像这个样子的时候吗？” 那是两人认识后不久，菜菜子在得知祖父决定把她嫁给斋藤健一郎之后，半夜里让木林森驾车带她去横滨郊外的海滩，然后脱光衣服跳进了大海。木林森跟着她跳了下去，然后背着她游到十多千米外的海滩上。从那一刻开始，菜菜子义无返顾的爱上了这个跟她一起跳海的男人。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菜菜子在木林森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山口达也在等你，快去快回。” 在菜菜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木林森才离开浴室。 十分钟后，木林森坐上山口达也驾驶的轿车，离开了斋藤会社总部。 木林森注意到，桑托斯驾驶的轿车就在后面，隔得很远。桑托斯曾经是情报人员，精通跟踪技巧。因为在追踪木林森持有的那部手机的信号，所以他不用跟得太近，跟着手机信号走就行了。 第150章 吃醋的男人 洛杉矶西郊。 看到前面路边那辆越野车的车灯闪了几下，山口达也才踩下刹车，把轿车开过去停在了越野车后面。 从越野车上下来两个人，都是斋藤会社的人，都带着手枪。 山口达也挥了挥手，那两个家伙打开越野车后备厢，把一个五花大绑、嘴被强力胶布封住的女人拖了出来。 “上野君，认识她吗？” “你们想干什么？”木林森认了出来，就是刘雪丽安排的那名情报人员。 她叫房雅婷，只有二十四岁，两年前加入军情局，住在费城的贫民窟里，是一家快餐厅的服务员。她是二代移民，父母在上世纪八零年代处来到美国。经过十多年打拼，父亲在华尔街的一家金融公司任职，后来与几个朋友合伙开办了一家专门做信托的小公司。母亲在当了几年舞蹈老师后，在她出生的第二年放弃工作，成为全职太太。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七年前，父亲的信托公司在金融危机中破产倒闭。几天后，父亲在办公室里吞枪自杀。半年后，母亲病逝。 那一年，她十七岁。 她没有上大学，因为无法偿还贷款，被银行从家里赶了出来。 因为长得漂亮，身材也很好，所以在接下来的五年里，她一直靠出卖身体维生。 直到两年前，救了那个受伤倒在她的公寓门口的情报人员，房雅婷才找到了实现人生价值的办法。 接下来半年里，他们生活在一起，他教了房雅婷很多东西。 在他离开的时候，房雅婷已经是军情局的情报人员。 木林森看过刘雪丽发来的照片，知道房雅婷就是他的“女朋友”。 其实，木林森早就猜到了，只是故意显得很震惊。 木林森有绝对的把握干掉山口达也他们三个，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给了那两个家伙拔枪的机会。 “山口！” “大当家说了，如果你不肯动手，就让我送她上路。”山口达也拔出手枪，只是没有把枪口对准房雅婷。 “我要跟你们大当家通电话。” “有这个必要？” “我不相信你。”木林森淡淡一笑，“除非菜菜子亲口告诉我，不然你得自己动手，然后向她解释。” 山口达也迟疑了一下，掏出手机，丢给了木林森。 用山口达也的手机拨电话的同时，木林森用藏在左手上的手机拨通了电话，而且是打给桑托斯的电话。 “喂，菜菜子吗？”木林森朝旁边走了两步，表示不想让山口达也听到，而山口达也没有跟过来。“有这个必要吗？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人……对，一点都不爱她，但是我欠了她很多……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在为我们的未来考虑，但是你想过没有，要是被警察发现了，会有什么好处？” 沉默了片刻，木林森故意大声说道：“喂，喂，菜菜子，能听到吗？” 转过身来的时候，木林森挂断了电话，随即又用山口达也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这次是打给菜菜子。 “菜菜子，你认为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康助，事已至此，还能放了她？就算放了她，你能保证她不会报警？” “可是……” “康助，我们未来的生活里不需要像她这样的人。为了我，为了我们今后的孩子，你知道该怎么做。” 木林森沉默了，菜菜子的语气根本没有商量余地。 “完事后赶紧回来，我想你了。” 木林森长出口气，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山口达也。 山口达也笑了笑，把手枪递到了木林森面前。 那两个家伙押着房雅婷去了公路外面的灌木丛里，木林森与山口达也跟了过去。 灌木丛后面是一片林地，在离公路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已经挖好一个深坑，旁边插着一把铁钏、放着一张塑料薄膜。 显然，这一切早就安排好了，就等木林森证明对菜菜子的爱。 木林森知道，这绝对是菜菜子指使与安排。 怎么办？ 那两个家伙把房雅婷带到了深坑旁，强迫她跪了下来。木林森走过去的时候，她怒瞪着木林森。 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 也许，她根本不清楚情况。 怎么办？ 木林森拉开手枪的套筒，松开时把弹匣里的第一发子弹装进了枪膛。 “怎么，下不了手，要我帮忙吗？” 木林森朝山口达也看了过去，目光中没有愤怒，只有杀气。虽然很冷静，但是木林森动了杀心。 看到木林森的眼神，山口达也被吓住了。 山口达也从没见过那样的眼神。那不是人类的眼神，像是一头落入陷阱、准备为生存做最后一搏的野兽。 “给你五分钟，跟她道别吧。” 丢下这句话，山口达也招了招手，叫上两名手下返回公路。 “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听到车辆发动的声响，木林森才压低嗓门，说道，“闭上眼睛，相信我。” 房雅婷没有听明白木林森的意思，但是闭上了眼睛。 “砰――” 随着木林森扣下扳机，房雅婷向后栽进了深坑。 “砰……砰……” 木林森又开了两枪，全打在房雅婷身上。 山口达也带着两名手下赶来的时候，鲜血已经沾满房雅婷的脑袋与身躯，在她的额头与左右胸口上各有一个枪眼。 木林森面无表情的把手枪递给了山口达也。 “你留着吧，也许今后用得着。”木林森枪杀了“前女友”，让山口达也放松了警惕。 木林森没有多说什么，收起了手枪，然后把地上的塑料薄膜抛了下去，盖在了房雅婷的尸体上。 一个山口达也带来的手下走过来，想拿铁钏，却被木林森夺了过去。 山口达也朝那个家伙摇了摇头，让他别去招惹木林森。 “我们在车上等你，动作快点。” 木林森没有理会山口达也，因为在他眼里，山口达也是一具还能行走与说话的尸体。 五分钟后，木林森回到了公路上。 “埋好了？” 木林森没有说什么，直接上了轿车。 山口达也没有多问，有没有埋好都与他无关。如果警察找到了这具尸体，有麻烦的也是木林森。 开始，他没有要那把手枪，就是不想把指纹留在手枪上。 山口达也想杀的，不是两名手下从费城带来的那个女人，而是上野康助。 见到上野康助的第一眼，山口达也全都明白了。 三年来，虽然没有正式名分，但是在斋藤会社，山口达也是公认的二号人物，没有人敢跟他在菜菜子面前争宠，也没有人有这个资格。山口达也甚至相信，菜菜子已经被他擅长的各种技巧给征服，甚至爱上了他。当上野康助出现，山口达也才猛然发现，他一直活在自己编制的幻想里面。 菜菜子根本不爱他，只是因为他的相貌有点像上野康助。 山口达也恨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哪怕只是幻想，也总比破灭掉的幻想好得多。 没有这个家伙，他就能一直跟菜菜子在一起，一直是斋藤会社的二号人物，一直生活在幻想里面。 他必须死！ “在想什么？”山口达也看了木林森一眼，盘算着如何才能在不被菜菜子责难的情况下干掉这个家伙。 木林森看了山口达业一眼，没有搭理他。 “菜菜子说过，你曾经救过她一命，还为她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有一次甚至差点丢掉性命。” 木林森仍然没有开口，在他眼里，山口达也是一个不知道轻重的跳梁小丑。 “其实，你不应该回来。已经过去九年了，菜菜子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女人，你也不知道她现在做的事情。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悄然离开，不要去影响她，更不要去改变她的生活。” “这么说，你很了解她。” “她是女人，我们是男人。你应该知道女人在寂寞的时候需要什么，更应该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满足她。” 木林森淡淡一笑，说道：“我只来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如果指的是钱，你明天就可以离开，我会把两千万美元的债券送到你手上。如果指的是菜菜子，你最好想清楚。不管你有多么厉害，你也不可能跟整个世界对抗，你带她离开只会害死她，也会害死你。” “是吗？” “你觉得，靠一个女人，斋藤会社能够在旧金山发展壮大吗？” “我什么都不觉得。”木林森又笑了笑，说道，“我说过，我只是来拿走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 “这么说，你已经做出决定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跟菜菜子的关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比你更加了解菜菜子。” 山口达也勉强笑了笑，把右手放到方向盘上，左手则拿了下去。 上车的时候，木林森就注意到，山口达也把一支手枪放到了车门上的格子里，而他现在握住了那把手枪。 这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部车辆。 距离靠近了一些，那辆车上亮起了警灯，随即就拉响了警报。 山口达也露出了惊讶神色，似乎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有警车来到如此偏僻的山路上。 木林森没有惊讶，那辆警车的出现，表明桑托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是一辆郊区的巡逻车，正常情况下，车上只有一名巡警。当然，在停车前，巡警已经向警察局汇报了情况。 山口达也先停车，警车随后停下。 也就在巡警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木林森动手了。 第151章 起死回生 山口达也反应了过来，只是没等他拿起放在车门杂物格里的手枪，喉咙就被击中。 木林森的动作更快，左手劈出的掌刀恰好击中山口达也的咽喉，让他喘不过气来，也让他无法发声喊叫。 紧接着，木林森用山口达也给他的那把手枪，朝车外胡乱开了几枪。 那名巡警很机敏，枪声一响就退了回去，藏到警车后面，用对讲机向警察局与附近的巡警求援。 这是一条偏僻的山路，附近没有别的巡警，增援最快也要十分钟后才能到来。 后面，山口达也的两名手下已经从越野车上下来。 “干掉他！”木林森朝两个家伙大喊一句，说的是日语，同时装模作样的朝警车那边开了几枪。 他们没有起疑，认为是山口达也首先向警察开枪。 再说了，已经与警察交火，如果不能及时干掉那名挡住去路的巡警，等增援赶到，他们就逃不掉了。 虽然他们不是训练有素的情报人员，但是本事并不差。 一个家伙躲在越野车后面，用手枪压制藏在警车后面的巡警，另外一个家伙从越野车后方溜出去，准备包围巡警。 木林森推开车门，猫着腰下了车。 轿车里，山口达也用双手握着脖子，张大嘴拼命想往肺里吸气，面色因为窒息而胀得通红。他没死，只是离死不远了。他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木林森，似乎没想明白开始发生的事情。 来得太快了，山口达也连反抗与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轿车外面，木林森举枪瞄准了躲在越野车后面的那个家伙。 “喂！” 那个家伙转过头来，看到了对着他的枪口，接着就是刺眼的枪口闪光。 “砰――” 听到枪声的刹那间，那个家伙就被子弹射中。虽然只是一把格洛克17手枪，九毫米帕拉贝鲁姆枪弹的威力不算出众，甚至无法打穿标准防弹衣，但是木林森的精准枪法弥补了子弹威力的不足。 命中点在额头上，那个家伙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枪声很明显，只是巡警正在向越野车开火，另外一个家伙已经绕到公路对面，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木林森往轿车后面挪了几步，在右后轮旁边蹲了下来。 在那个家伙朝警车跑去，准备从侧面袭击巡警的时候，木林森连续扣下扳机，一口气打光了剩下的几发子弹。 距离有点远，而且光线不是太好，木林森没有看清楚那个家伙的情况。只是在他打光手枪里的子弹时，那个家伙倒在了地上。即便没有直接命中要害，也肯定挨了几枪，没死也无法动弹了。 从木林森袭击山口达也，到击毙山口达也的两名手下，前后也就半分钟。 对那名躲在警车后面的巡警来说，这绝对是惊心动魄的半分钟。 受紧张的情绪影响，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附近的情况。等他为手枪换好弹匣，才发现枪声已经消散。 一名匪徒倒在越野车旁边，另外一名匪徒趴在警车前方的公路边坡上。 因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更加紧张。 “砰――” 在他准备起身时，枪声再次响起，枪弹打中了警车的车头。不是手枪的枪声，而是步枪的枪声！ 他被吓坏了，又赶紧缩了回去。 “砰砰砰……” 藏在暗处匪徒继续开火，不是扫射，而是节奏感很强的点射，而且所有子弹都落在了警车上。左侧两个轮胎被打爆了，车顶的警灯与车头的大灯被打爆了，车头连续中弹，冒出了白烟。 他很害怕，蜷缩在右后轮胎旁。 他只是一个年薪不到四万美元的郊区巡警，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虽然警车上有一把泵动霰弹枪，但是他不会指望用这把枪对付埋伏在一百米、甚至两百米外的匪徒，更不会愚蠢到成为匪徒的靶子。 枪声消散后又过了好一阵，他才战战兢兢的侧过身，从警车尾部向外探望。 一个人站在面前，不过他只看到了这个人的下半身。昏迷前，他的最后感觉是下巴被踢中产生的剧痛。 他已经感到庆幸，木林森只把他踢昏过去，没有开枪击毙他。 巡警还活着，只是受了轻微脑震荡，几分钟后就会醒过来，也许会暂时失忆，不过不会产生严重后遗症。 木林森拣起了巡警使用的伯莱塔92式手枪，朝趴在道路边坡上的那个家伙走去。 他还活着，不过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至少挨了五枪，全在身体上，其中两枪打中胸部。 看到木林森走过来，他抬起手，似乎在向木林森求救。 木林森没走得太近，在离他大约三米的地方停下脚步，然后举起手枪，朝他的心口与额头各开了一枪。 这个距离，不会让火药喷射到尸体上。 随后，木林森走到越野车那边，朝那个已经被他击毙的家伙开了几枪，而且全部打在尸体胸口上。 轿车里，山口达也还活着，不过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喉咙被卡死，让他无法呼吸，等到肺里的氧气耗光，他就会窒息身亡。 走到轿车的左前门旁边，木林森拉开车门，从山口达也身上搜出手机，然后拿起山口达也的手，将手指头摁到桑托斯给他的那部手机的屏幕上，获取了山口达也的指纹，最后还给山口达也拍了几张照片。 山口达也惊恐的看着木林森，他已经猜出了木林森的身份。 收起手机后，木林森把放在车门杂物格里的手枪塞到山口达也手上，压着他的手指胡乱开枪，打光了里面的子弹。 做完这些事，木林森才关上了车门。 后退几步后，木林森举起巡警的伯莱塔92式手枪瞄准轿车左前门，一口气打光了剩下的子弹。 回到警车旁，木林森把昏迷的巡警拖到十多米外，然后把手枪丢到他身边。 沿着公路走出十多米后，木林森才停下脚步，举起格洛克17手枪，瞄准警车的油箱扣下了扳机。 爆炸并不猛烈，但是爆炸引发的大火非常凶猛，烧毁了整辆警车。 要不了多久，其他巡警就会赶到。根据木林森布置的现场，他们会认为是那名巡警击毙了三名匪徒。虽然现场有很多疑点，但是警方未必能立即搞清楚情况。木林森相信，只要那名孤胆巡警顺水推舟收下这份功劳，警方最多怀疑有第四名匪徒，而且这名匪徒在事发后仓皇逃走了。 走了不到一百米，木林森遇到了背着一支svd狙击步枪的桑托斯。 五分钟后，两人回到了埋房雅婷的地点。 在两人把房雅婷挖出来的时候，离“埋葬”她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她已经死了。” “肾上腺素。”木林森没有放弃，仍然在给房雅婷做心肺复苏。 桑托斯没多罗嗦，给房雅婷打了一支肾上腺素。 木林森没有枪杀房雅婷，对准头部的那一枪从左耳上方划过，擦破了头皮，也许伤到了颅骨，可是绝对不致命。胸口的两枪没打中心脏，也没伤到肺部，而是打中肩胛骨。木林森瞄得很准，开枪的时候手很稳。此外，在“埋葬”房雅婷的时候，木林森故意把塑料薄膜罩到她身上，留出了空隙，里面的氧气能够维持二十分钟左右。虽然房雅婷大量出血，但是肯定能坚持二十分钟。木林森全都算好了，他相信房雅婷有顽强的求生意志，肯定能挺过这道难关。 “醒过来，妈的，你给我醒过来，快醒过来！” 心肺复苏已经做了三分钟，房雅婷仍然没有呼吸。木林森把左手放到她胸口上，右手捏紧拳头狠狠的锤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啊……” 听到从房雅婷嘴里传出来的，十分痛苦的呼吸声，木林森放下了举起的拳头。 开始呼吸的刹那间，房雅婷睁开眼睛，万分惊恐的瞪着木林森，同时死死抓住了木林森的左手。 “她活了，她活了！”看到这样的奇迹，桑托斯很是兴奋。 “躺着别动，我们给你处理伤口，然后送你离开这里。”木林森没有激动，让桑托斯把急救包拿了过来。 相对而言，脑袋上的那一枪不算严重。身上的两枪是贯穿伤，要为伤口消毒止血。 几分钟后，木林森抱着房雅婷上了桑托斯开来的轿车。 虽然房雅婷还活着，但是很虚弱，恐怕得在病床上休养几个月。 “好好休息，你会没事的。” 房雅婷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可以信任这个男人。 “桑托斯，你送她去我们的安全屋。” “去军情局的安全屋？你在开玩笑吧。”桑托斯看了木林森一眼，说道，“我做得已经够多了，要是暴露了身份……” “明天，你就能拿到两千万美元。” 桑托斯吞了口唾沫。“安全屋在哪？” 木林森把手机递给了桑托斯，上面是旧金山的地图，标出了一个安全屋的位置。 “明天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到时候，我会联系你。”木林森掏出山口达也的手机，“你还不相信我？我肯定会给你两千万美元。” 看到木林森拨通电话，桑托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山口达也死了，他的两个手下也死了，木林森得主动跟菜菜子联系，才能让菜菜子相信出了意外。 当然，木林森没有忘记把山口达也的指纹与照片发给刘雪丽。 第152章 男人的担当 “各位，注意了。”进入大厅，刘雪丽拍了拍手，把指挥中心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这时候，大屏幕上出现了山口达也的照片。“优先调查这个人，我要所有与他有关的资料。” “刘姐！”田皓桐在耳朵边比划了几下，表示已经联系上唐旭宸与欧阳凤鸣。 “老唐，欧阳，刚刚收到老木发来的资料。”刘雪丽上了楼梯，朝办公室走去。“一个叫山口达也的日本侨民或者美籍日裔，也许用的是化名。按照老木的判断，这个家伙或许是知情者。” “审讯了吗？” “没有，老木杀了他。” “为什么？”欧阳凤鸣立即问了一句。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他想对付老木，而且在路上遇到了警察。为了回菜菜子身边继续卧底，老木只能杀了他。”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现在知道的就这么多，我们已经在调查这个人了。” “有什么发现？”唐旭宸问了一句。 “暂时没有，调查刚刚开始。” “老木那边呢？” “没有更多的消息，他应该回到了菜菜子身边。如果有新的发现，会联系我们。”刘雪丽把木林森干掉山口达也，救出情报人员房雅婷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我开始说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老木根本没有时间判断后果。只是根据他的发现，菜菜子与斋藤会社很可能只是受到利用。” “房雅婷还活着？”欧阳凤鸣问了一句。 “受了伤，不过还活着。我已经安排接应人员，今晚就就带她离开旧金山，送她去更安全的地方。” “如果老木的推断是正确的，他那边未必能有所收获。”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也许我们得设法阻止元首去洛杉矶。” “怎么阻止？” 唐旭宸没有开口，办法不是没有，只是风险太大了。 “老唐，你可不能乱来。”刘雪丽知道，唐旭宸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而他的目的就是保护薛震远。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唐旭宸会做任何事情，比如用某种强制办法让元首留在纽约。 “即便菜菜子不是知情者，只是受人利用，她也不是无辜的，而且斋藤会社的涉案深度肯定超过了我们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欧阳凤鸣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老木有着丰富的情报工作经验，如果他觉得菜菜子那边难有收获，就不会杀了山口达也然后回去卧底，他肯定知道点什么，只是没有告诉我们。” “你的意思是，继续沿着这条线索调查下去？”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必要改变调查部署。我在南加州商业中心寻找狙击手，老唐负责贴身保护元首。如果老木那边有新发现，自然再好不过。即便没有，我们也有较大把握挫败暗杀行动。” “老唐？” “就这么办吧。”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明天下午返回纽约，让朱洪贵重新帮我安排特勤人员身份。” “欧阳？” “我这边没问题，收到老木的消息后，及时告诉我。” 通信结束，刘雪丽给田皓桐打了个电话，让他加快对山口达也的调查工作，争取尽快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调查进行得很顺利，几分钟后，田皓桐就来到了刘雪丽的办公室。 “这么快？” “你也觉得很惊讶？”田皓桐把平板计算机递给了刘雪丽。“大部分都是在公开的官方网站上找到的。他是美籍日裔，二十六岁，四年前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学的是金融投资专业。成绩很好。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去华尔街搞投机，而不是给菜菜子当男宠，靠脸蛋混饭吃。” 刘雪丽看得很认真，眉头也渐渐锁到了一起。 山口达也是真名实姓，至少在美国官方机构的网站上能查到他的个人信息。他来自一个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硅谷的一名计算机工程师，母亲是全职主妇，家庭的年收入在五十万美元左右。他从小就接受良好教育，十八岁考入加州大学，在校期间参加了几个学生组织，成绩非常优秀。 如同田皓桐所说，他这样的人，在毕业后应该去华尔街。 问题是，他没有去华尔街，而是经人介绍，成了斋藤会社的投资经理人，然后在一次社交活动中偶然遇到菜菜子。不久之后，他就成了菜菜子的男宠，由此成为斋藤会社实际上的二号人物。 “刘姐？” 刘雪丽揉了揉额头，说道：“有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没有，不过这就是最可疑的地方。”田皓桐稍微停顿了一下，“虽然他是日裔，但是斋藤会社是藏污纳垢之所，类似于黑社会性质的帮派组织，他没有前科、有光明前程，却为斋藤会社卖命，本身就很可疑。更难以解释的是，他的档案与履历可以说是完美无瑕，没有半点破绽。” “故意安排的结果？” 田皓桐点了点头，说道：“就算他在过去三年里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可能一尘不染。就我们调查获得的信息，斋藤会社在过去三年里涉嫌数十起恶性案件。他是会社二号人物，是他安排人绑架房雅婷，由他送老木去处决房雅婷。他这样的人，却没被当地警方调查过，显然很反常。” “除非有人在暗中保护他。”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安插在菜菜子身边的情报人员。” “未必是我们想像的那种情报人员，他也可能是被人利用，即有人通过他来影响与控制菜菜子。”刘雪丽长出口气，说道，“他未必知道真相，幕后主使也许只是通过他向菜菜子传递某些信息。” 田皓桐看着刘雪丽，也在认真思索着。 “当然，这证明了老木与老唐的推测，菜菜子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斋藤会社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刘雪丽把平板计算机还给田皓桐。“重点调查他在过去几个月里做的事，特别是见过的人。” 田皓桐点头答应下来，随即告辞离去。 刘雪丽很是头痛，因为调查进行到这一步，仍然没有查出幕后主使。虽然唐旭宸断定弗兰克还活着，认为弗兰克是幕后主使，但是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够证明这个推断，更别说找到幕后主使。 此时，木林森已经回到斋藤会社总部，见到了菜菜子。 为木林森包扎好伤口，那名年轻女子就退了出去。木林森脸色苍白，看上去像是失血过多所致。 为了赢得菜菜子的信任，木林森朝自己的左胳膊开了一枪。 虽然是贯穿伤，没有伤到骨头与血管，但是少了几块皮肉，流了很多血，而且伤口里腋下神经会聚区很近。 “到底是怎么回事？”菜菜子一直看着木林森，脸色很不好看。 “出了意外。”木林森放下酒瓶。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喝了大半瓶威士忌。“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巡警。停车接受检查的时候，山口的两个手下向巡警开枪。发生得太快了，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菜菜子看着木林森，目光落到了木林森的左胳膊上。 “他们都死了，我……” “你在撒谎。” 木林森微微一愣，有点不明白的看着菜菜子。 “你胳膊上的枪伤明显是近距离射击所致，如果是被巡警开枪打伤，伤口附近的肌肉不会被烧焦。” “我没有说是巡警打伤了我。” 菜菜子锁紧眉头，等着木林森说下去。 “山口达也想杀我，或者说是想害我。” “什么？” 木林森掏出那把格洛克17手枪，丢到了前面的茶几上。“这把枪是他给我的，我原本打算还给他，可是他没有要，而是让我留着。在我掩埋尸体的时候，他离开了一阵，好像还打了个电话。” “然后呢？” “我们在郊外的山路上遭遇了巡警，而通常情况下，巡警不会在半夜去那种地方。当时车辆的行驶速度并不快，肯定没有超速，巡警为什么要让我们停车接受检查？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他的敌意。”木林森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显然，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害我。” 这下，轮到菜菜子沉默了。 木林森看着她，等着她开口辩解。 “我看错了人。”菜菜子长出口气，说道，“我一直很信任他，认为他不会背叛我，没想到他竟然……” “恐怕不仅仅是信任吧。” “康助，不要提以前的事情好吗？”菜菜子的态度软了下来。“我们分开九年，我不想再次失去你。那个女人死了，山口也死了。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一起创造我们的未来。” 木林森勉强笑了笑，没再紧逼菜菜子。 “其实，你不应该杀他。”菜菜子叹了口气，说道，“他还有价值，现在他死了，很多事情都无法处理。” “如果你这么认为，就不应该让我留下。”木林森淡淡一笑，“我可以忘记过去，但是你不能想着别的男人，哪怕只是利用。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他能做的事，我同样能做，而且比他做得更好。” “康助，我知道你的能力，可是我不想让你去冒险。” “你说过，我们一起创造未来，这是我的责任。” 菜菜子沉默了，在这个时候，她没有别的选择。木林森想到了这一点，才在杀了山口达也之后回到她身边。 第153章 甜言蜜语 菜菜子沉默不语，木林森耐心等她开口。 “康助，我们马上离开旧金山，今晚就走。”菜菜子咬了咬嘴唇，又说道，“我在瑞士银行有一个秘密账户，里面的钱足够我们富足的过完下半辈子了。我们离开美国，却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木林森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菜菜子。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可以抛弃一切，什么都不要了。康助，答应我，今晚就带我离开这里。” “菜菜子，我会带你离开旧金山，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我有钱，有很多钱，我们……” “知道九年前，我为什么没有带你远走高飞吗？” 菜菜子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木林森。 “还有，知道斋藤广武为什么要设计除掉我吗？” “康助……” “那几名绑匪是斋藤广武雇佣的，让他们夺走你的贞操。当时，你的祖父已经决定跟小泉家族联姻，把你许配给小泉安右四。你的祖父根本没把斋藤广武放在眼里，也不想把你嫁给一个废物。” “不，这不是真的。” 木林森长出口气，没有理会神色震惊的菜菜子，又说道：“虽然我来得很及时，没有让绑匪侵犯你，但是此事之后，小泉家族解除了婚约。因为你的名节受到玷污，所以再也不可能嫁入其他政治世家。但是你是岩崎家族的人，仍然很有价值，所以你的祖父决定把你嫁给斋藤健一郎。” “不……不……”菜菜子微微颤抖了几下，“是斋藤广武派你来救的我？” “虽然用这个办法，能够让你嫁给斋藤健一郎，但是斋藤广武显然不希望未来的儿媳妇受到玷污。” “你……” “因为知道得太多，所以在你跟斋藤健一郎结婚后，斋藤广武派我去中国，由小泽田太郎把我出卖给中国警方。” “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菜菜子，我别无选择。我想把真相告诉你，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害怕，害怕失去你。” 菜菜子闭上了眼睛，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我没有打算一直瞒着你，只要我们离开日本，我就把真相告诉你。” “为什么不带我走？”眼泪从菜菜子的眼光里滚涌而出。“你既然知道这些，当时为什么不带我走？你有那样的能力，你能带我离开日本，带我去任何地方，你为什么不带我远走高飞，为什么！？” “我办不到。”木林森回答得很坦然。“我想带你走，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带你远走高飞。我存了一笔钱，因为逃亡需要钱。可是我的一切都在斋藤广武掌握之中，只要斋藤广武还活着，就算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派来的人找到。我们不可能一直逃亡，我也不能让你过这样的生活。” “不……你错了，你错了！” “菜菜子！”木林森长出口气，说道，“我知道，我确实做错了，但是不是错在没有带你远走高飞，而是没有及时对付斋藤广武。那天晚上，我暗自发誓，我会杀了斋藤广武，然后带你远走高飞。可是我低估了斋藤广武，在做好准备前就被斋藤广武算计。所幸，我已经有所防备。在中国警察找上门之前，我销毁了绝大部分证据，不然我会被判处死刑，而不是短短四年徒刑。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故意勾起伤心往事，而是想让你明白，逃亡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菜菜子沉默了，过了一阵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 “菜菜子，我会带你远走高飞，但是我们不能亡命天涯。现在，我能保护你，可是十年二十年之后，我还能保护你吗？我们有老去的那一天，而我们要在一起生活几十年，我想跟你平安幸福的过完余生，而不是时刻都提心吊胆。我无法忍受那种随时都有可能失去你的煎熬与折磨。” “康助……” “我在乎的不是钱，以我的能力，在哪里都能赚到足够的钱，让你衣食无忧。我要的是安全，我们的安全。” 菜菜子咬紧嘴唇，显得很犹豫。 “菜菜子，我们被迫分离九年，我不想再次失去你。” “康助，我也不想，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木林森走过去，坐到菜菜子身旁，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康助，我好害怕。” “别怕，有我在。”木林森轻轻抚摸着菜菜子的肩头。“九年前，我犯了一个错误，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菜菜子抽泣了几下，控制住了情绪。 木林森长出口气，该说的他都说了，接下来该由菜菜子做决定。 “你得去洛杉矶，在凌晨四点前把货物送到。” 木林森锁紧眉头，把手从菜菜子肩头上拿开，然后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香烟。 “这件事原本由山口达也负责，他死了，所以你得代替他去送货。” “什么货物？”木林森点上了香烟。 “我也不知道，都是山口达也安排的，而且他也未必知道。” “我会带着货物去洛杉矶，但是我不相信那个家伙。”木林森微微停顿了一下。“你爱他吗？” “不，我当然不爱他。” “他爱你吗？” 菜菜子迟疑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他逢迎我、巴结我，想方设法讨好我，甚至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但是他不爱我，他爱的是我的钱，爱的是我给他的地位与从我这里获得的好处。” “你信任他？” “康助……” “菜菜子，我没有跟你翻旧账，我也不会为一个死掉的窝囊废吃醋。我只想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背叛你。”木林森看了菜菜子一眼，说道，“他不爱你，只是想得到你的钱，想得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觉得，他会对你忠诚吗？男人都有自尊，他甘愿趴在你脚下，难道没有半点图谋？” 菜菜子沉默了，木林森这么一说，确实让她起了疑心。 “我不想知道他过去做的事，但是我必须知道他做的事情会不会伤害到你，会不会对你构成威胁。” 沉思片刻，菜菜子终于开口了。 “一年多前，山口达也带了一个叫安德森的人来见我。他自称为一个叫黑旗的私人安保公司做事，提出与我们合作。” “合作什么？” “由我们为他提供运送货物的安全渠道，安排一些人为他做事，以及通过我们的关系搞到一些武器装备。” 木林森的眉头跳了几下，朝菜菜子看了过去。 “回报是黑旗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以及斋藤会社成为旧金山地区最大、也是唯一的亚裔组织。” “你答应了？” “没有。”菜菜子回答得很肯定，不像在撒谎。“我不认识他，也不了解黑旗公司，而且斋藤会社早已跟黑道脱离关系。这些年来，我一直致力于让斋藤会社正常化，而他显然不是普通人物。” “然后呢？”木林森灭掉了烟头，他相信菜菜子说的是实话。 “大概一周前，山口达也向我摊牌。” “摊牌？” “他一直在跟安德森合作，利用斋藤会社的渠道为黑旗公司运送货物，安排人员为黑旗公司做事，还由斋藤会社出面购买了一批精良武器装备，然后移交给黑旗公司。”菜菜子叹了口气。“康助，我认为你已经死了，在杀了斋藤广武之后，我甚至想过自杀，想过去另外一个世界找你。他的出现让我想起了你，让我相信你还活着。我把他当成了你，我多么希望他就是你。我责备了他，训斥了他，可是我下不了手。看着他的脸，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却是你。” “菜菜子……” “我别无选择，就算我杀了他也无法改变什么。我调查过，黑旗公司与中央情报局往来密切，还与众多美国政界要员有关，甚至有三名联邦参议员是该公司的股东。我得罪不起这种人，我……” “我明白。”木林森握住菜菜子的手，“相信我，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康助……”菜菜子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没有过问，所有事情由山口达也操办，按照他的安排，必须在凌晨四点前把货物送到洛杉矶。这是最后一批货物，办完这件事我们就能离开美国。” “货物在哪？” “南郊的仓库里面，已经装车，山口达也还安排好了押送人员。” 木林森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去送货，然后回来接你。你订购两张机票，我们明天就离开美国。” “康助……”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木林森把手放到了菜菜子的大腿上。“我会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们会过得很辛苦。等到风头过去，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菜菜子靠到了木林森的肩膀上，完全沉浸在了甜言蜜语当中。 “只是，你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连身边的亲信都不能说。明天上午，我会偷偷回到旧金山。到时候，我给你电话，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我们即将离开美国。” 菜菜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木林森的意思。 “好了，我去做准备。你给山口达也安排的那些人打电话，就说山口达也有别的事，由我代替他去送货。” “你要小心。” 木林森笑了笑，在菜菜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动作很是温柔。 第154章 锁定对象 得到菜菜子的信任与支持，木林森名正言顺的取代被他杀了的山口达也，成为斋藤会社的二当家。 货物是一只很大的板条箱，打着封条，还装了一把密码锁。 在木林森赶到的时候，山口达也安排的那些人已经把板条箱装到一辆皮卡上，还准备好了两辆越野车。 木林森没有花心思去弄清楚装在箱子里的东西。 从旧金山到洛杉矶的公路里程超过六百五十千米，虽然全程限速每小时一百英里，也就是大约每小时一百六十千米，但是快到凌晨，车队才出发，比计划晚了一个小时，要在四个小时里跑完全程。 驶上南北横贯加利福尼亚州的高速公路后，木林森才拨通电话。 山口达也安排了六名手下，两人在皮卡上，四人在另外两辆越野车上，木林森独自驾驶菜菜子给他安排的轿车。 “老木？” “联系老唐与欧阳。” “稍等。” 片刻后，唐旭宸与欧阳凤鸣加了进来。 “老木，老唐与欧阳已经联线。” “菜菜子并不知情，一切由山口达也私下安排，而且他也被人利用了。关键人物是一个叫安德森的人，与黑旗公司有关。根据菜菜子提供的情报，这次行动是在一年多前，也就是去年的恐怖袭击之后策划。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此事与中央情报局有关，而且是在弗兰克辞职之前。” “等等……”刘雪丽启动了指挥中心的内部电话会议系统，让田皓桐等情报分析员也能听到木林森的话，方便他们及时对木林森提供的线索展开调查。不多时，查到的线索就显示在了刘雪丽面前的计算机屏幕上。“克里斯托弗-安德森，海豹突击队员，在第六分队服役十二年，多次参与中央情报局组织策划的秘密行动，黑旗公司创始人之一，只是他已经在两年前失踪。” “失踪？”唐旭宸问了出来。 “阿富汗。”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完资料后，又说道，“协助海豹突击队执行秘密任务，他乘坐的直升机在喀布尔西南两百多千米外的一条山谷里被击落，搜救部队赶到时只找到了直升机上其他人员的尸体。因为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所以美国官方把他列入了失踪人员名单。” “显然，他还活着。”欧阳凤鸣说了一句。 “还有几个安德森，不过只有这个安德森符合老木提供的线索。”刘雪丽长出口气，说道，“如果他还活着，那么去找菜菜子、跟山口达也暗中合作的就是他，也许山口达也本来就是中央情报局的人。” “老木？”唐旭宸提醒了木林森。 “不管怎么样，我们得找到这个安德森。”木林森长出口气，说道，“即便他只是在执行命令，也得通过他找到幕后主使。还有，就算他不是那个狙击手，他也肯定知道那个狙击手是谁。” “还知道狙击手埋伏的地点。”欧阳凤鸣补充了一句。 “或许，他就是那个狙击手。”刘雪丽说道，“在海豹突击队第六分队服役期间，他是专业枪械军士，也就是我们说的狙击手。他为中央情报局执行的秘密任务，也以射杀重要人物为主。我们手里的资料非常有限，但是从这些资料来看，他绝对是那个能在两千米外射中目标的狙击手。” “老木，你现在在哪？”唐旭宸问了一句。 “去洛杉矶的路上，把一个板条箱送到目的地。我会跟着这个箱子，如果前来领取的是安德森……” “不，不能这么做。”欧阳凤鸣立即说道，“把地点告诉我，由我跟着箱子。” “欧阳说得没错，前来接货的未必是安德森。在我们抓住安德森之前，你的身份不能暴露。”唐旭宸马上表明了立场。“还有，暂时不能排除菜菜子的嫌疑，也许她并不像你认为的那样无辜。你得回旧金山，回到她身边。如果安德森这条线索断了，你得抓捕她，从她那里获得新的线索。” 木林森叹了口气，说道：“行，我把车辆的照片发给你们。” 很快，刘雪丽、唐旭宸与欧阳凤鸣收到了木林森发来的照片。 接下来，木林森把板条箱的大致尺寸说了出来。 不用唐旭宸吩咐，刘雪丽就让田皓桐对尺寸数据进行分析，找出可以装到这只板条箱里的武器，特别是枪械。 “欧阳，能够及时赶到吗？” “没问题，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老木？” “预计能提前十分钟到达。” “就这样吧，保持联系。” 木林森与欧阳凤鸣退出了通信系统，唐旭宸却没有。 “小刘，用那只板条箱能够运送什么样的武器？” “几乎所有武器。”刘雪丽收到了田皓桐发来的分析结果。“长近两米、宽一米二、高接近一米，别说是一支狙击步枪，即便是口径更大的反器材步枪也能装得下，甚至能容纳一挺加特林转管炮。” “狙击手只有一次机会，因为美国总统在场，到时候肯定站在离元首不远的地方，所以这种武器不但要有足够远的射程，还要有足够高的精度。肯定是一支狙击步枪，而且是用来射杀人员的高精度狙击步枪。” “符合这些条件的狙击步枪不会超过五种，而且都能装进板条箱。也就是说，如果以板条箱的尺寸为依据进行调查，范围太广了，就算能找到线索，也需要很多的时间，不会有多大的意义。” “妈的！” “问题是，狙击手会把狙击步枪交给其他人运送吗？即便是一支巴雷特这样的大口径反器材步枪，体积也不是很大，而且能够以分解状态运送。像安德森这样的职业军人，没有理由不亲自携带枪械。” “你是说，老木运送的不是武器？” “是武器，不过不是狙击步枪，很有可能是一种辅助器材。” “什么辅助器材？” “瞄准镜，风速仪，激光测距仪……” “这些东西都不大，根本不需要单独运送。” “遥控武器站！”这时候，田皓桐突然说了一句。 “小田，你开始说什么？” “我……我只是随便说了一句。” “你说的是遥控武器站？” “就算安德森是狙击手，他也未必肯为此丧命。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枪声一响，有人在美国总统身边倒下，美国特勤局与联邦调查局会立即封锁整个市区，搜捕试图刺杀美国总统的凶手。只要安德森不是蠢蛋，他就不会留在现场，更不会把指纹留在扳机上，成为把他送上绞刑架的铁证。” “显然，安德森不是蠢蛋。”刘雪丽说了一句。 “小田，接着说。” “他会把狙击步枪安装在遥控武器站上，然后呆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通过遥控完成射击。如果他足够聪明，会在附近伪造一个现场，留下一把相同型号的狙击步枪与一具无名尸体。” “或许是斋藤会社的某个成员。” 唐旭宸长出了口气，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武器是由斋藤会社运送的，而且发生在纽约万豪酒店的暗杀事件也与斋藤会社有关。如果元首在洛杉矶遇害，美国联邦调查局很快就能提供是斋藤会社策划、组织与实施暗杀行动的所有证据，让我们相信此事与美国当局没有关系。” “也让我们把矛头对准日本。”刘雪丽也叹了口气，说道，“到时候，我们有大把证据证明是日本情报机构秘密策划了针对元首的暗杀行动。除非我们打算吞下这颗苦果，不然谁也无法阻止战争爆发。” “最终得益的，就是美国。”田皓桐跟了一句。 “老唐？” “把这个猜测告诉欧阳与老木。”稍微停顿了一下，唐旭宸又说道，“天亮前，我就能回到纽约，联系老朱，让他安排我跟元首见面。” “你要干什么？” “设法说服元首。” “可是……” “放心吧，我不会乱来。如果能够说服元首放弃洛杉矶之行，危险就能消除，不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刘雪丽咬了咬牙，答应了唐旭宸的要求。 凌晨三点五十分，洛杉矶好莱坞。 交货地点在一家电影制片厂的拍摄影棚附近，很偏僻，附近全是类似的影棚，最近的居民区在南面十多千米外。 按照规定，那两名斋藤会社的人把皮卡停在路边的电话亭旁边，把钥匙留在了车上。 用公用电话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后，两人坐上一辆越野车，与另外四名斋藤会社的人一同离开了。 木林森没有离开，他驾驶的轿车停在五百米外的一座影棚后面。 菜菜子已经明确告诉斋藤会社的人，上野康助是她的亲信，专程从日本赶来，因此只向她负责。 也就是说，谁都不要过问与插手上野康助做的事情。 欧阳凤鸣与黄小亮已经赶到，他们驾乘的轿车停在街道对面的一条小路上。木林森早就看到了他们，只是没有跟他们打招呼。 凌晨四点刚过，一辆越野车到来。 越野车从前面的道路上驶过时，木林森把身子往下缩了缩，整个人都陷到了座椅里面。 车上有四个人，只能看出是身材魁梧的男人，看不清相貌，无法确认他们是西方人还是东方人。 越野车停在皮卡后面，两个人下了车用探测跟踪装置的仪器仔细检查皮卡。 这些家伙，显然是行家里手。 第155章 职责 纽约，万豪酒店。 唐旭宸到来的时候，薛震远正在吃早饭。 虽然万豪酒店的总经理宣称，为了迎接十九位国家首脑，酒店专程从这些国家请来数十位大厨，准备了上千种美味佳肴，但是各国首脑的饭菜都由带来的厨师烹饪，酒店准备的饭菜只提供给随行人员。 薛震远的早餐很简单，却很讲究。 对平均每天的睡眠时间不到六个小时的元首来说，膳食特别重要，每一餐、甚至每道菜都很有讲究。这不是奢侈、也不是讲排场，而是为了保证薛震远能在每天十八个小时的工作中保持旺盛精力。 如此繁重的工作，绝大部分年轻人都承受不了，更别说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唐旭宸的到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薛震远朝着过来的朱洪贵挥了挥手，然后请唐旭宸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吃了？” 唐旭宸笑着点了点头，他在来万豪酒店的路上吃了一个汉堡包与一个热狗。 “老朱跟我说了，听说你们获得可靠线索，杀手将在洛杉矶干掉我。”薛震远把勺子放到汤盅里，也笑了笑。“去年，老杨把你介绍给我的时候，我就看了出来，你是一个半事很认真的人。” “元首，如果您这么认为，就应该听听我的建议。”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先听我说。”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针对我的暗杀威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特别是去年的那起事件之后，特勤局的人几乎天天都会警告我。让我不能去这、不能去那，不能做这些事、不能做那些事。这些，我都忍了，毕竟保护我是特勤局的职责，我也不能为难他们。可是这次，我不会忍，也不能忍。我知道你要问为什么，我会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如果害怕这些肮脏的东西，我就不会来这里，更不会给你们制造这么多的麻烦。” “元首，这也是我们的职责。” “很好。”薛震远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你是一个值得我拿生命去信赖的人，也相信你不会让那些丑陋的家伙得逞。” “可是……” 薛震远压了压手，说道：“如果我受到威胁，你会为我挡子弹吗？” “当然会，虽然我不是……” “为什么？” 唐旭宸迟疑了一下，说道：“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是我应该做的与必须做的事情，也是正确的做法。” “那么，对我来说，去洛杉矶也是正确的做法。” 唐旭宸看着薛震远，觉得眼前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比他以前想像的还要复杂。 “虽然我是元首，但是我与你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我们都在为祖国、为人民、为中华儿女服务。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职责。你的职责是保护我，而我的职责是捍卫与保护国家与民族利益。你会为了你的职责而牺牲性命，我也一样。不要把我想得太过高贵，我们都是炎黄子孙。”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知道无法让元首回心转意。 “去换套衣服吧，等下跟我去机场。” “机场？” “怎么，老朱没有告诉你。” 唐旭宸微微一愣，起身向薛震远告辞。 找到朱洪贵，唐旭宸才知道，因为薛震远执意要访问休斯敦，所以去洛杉矶的行程提前到今天上午。按照新的安排，在访问了洛杉矶之后，薛震远将由美国国务卿里斯陪同前往休斯敦。因为时间缩短，所以参观洛杉矶孔子学院的活动已被取消。到达洛杉矶后，元首将首先会见当地的华人社团代表，然后参加南加州商业中心落成典礼，与美国总统向中美双方工程人员发表演讲。不出意外的话，元首将在夜间飞往休斯敦，并且在明天下午乘坐专机返回纽约。 这是一个小时前才确定的行程安排，国土安全局没有收到消息。 “小刘，收到了吗？”唐旭宸很是头痛，没想到薛震远竟然如此随心所欲。 “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正准备跟你联系。”刘雪丽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临时改变行程安排，杀手未必能及时修改暗杀计划。只要走在杀手前面，元首就不会受到威胁。” “你认为这可能吗？” 刘雪丽没有回答，她这么说其实是希望唐旭宸能够放松精神，只是产生的效果与她想的完全相反。 “元首将在西海岸时间五点到达南加州商业中心，在五点三十分发表演讲。还有不到十三个小时。” “我已经把消息发给欧阳与老木了。” “在洛杉矶，有多少可以调动的情报人员？” “十七人，另外还有三名安全屋的看守员。” “把他们全部调动起来，协助欧阳寻找狙击手。记得安排好旧金山那边的人，让他们协助老木。如果欧阳没能及时找到狙击手，你得让老木秘密抓捕菜菜子，并且立即审讯，把她知道的全都挖出来。” “明白，我马上安排人员。” “有没有查到与安德森有关的其他线索？” “还在调查，暂时没有什么收获。不过，”刘雪丽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们查到几个与安德森有关联的银行账户，有两个是公司账户，只有一个跟黑旗公司有关，另外一个的还没查清楚。” “另外一家公司？” “这应该是一家很小的公司，也许是一家皮包公司。” “安德森为什么会跟这眼样的公司有关？” “有可能是用来洗钱，毕竟他从山口达也那里雇佣了不少斋藤会社的人，还购买了很多武器装备。如果直接走黑旗公司的账户，很容易被查出来，还会牵连持有黑旗公司股份的联邦参议员。” “被藏起来的东西，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你得尽快查清楚这家公司的情况。” “正在查，催也快不了。”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就这样吧，有了发现立即联系我。” “好的，保持联系。” 唐旭宸没有埋怨刘雪丽，而是敌人太狡猾了。 在成功阻止宫本丽奈把炸弹项链带到元首身边之后，调查工作就陷入困境，到目前获得的线索几乎都没有实际意义。不管是被人灭口与栽赃的宫本樱花，还是木林森在菜菜子那里的收获，乃至那个叫安德森的家伙，其实都只是间接线索，没有任何一条线索能够帮助唐旭宸他们查出幕后主使。 从某种意义上讲，唐旭宸他们一直在被动应付。 这种局面，让唐旭宸很不舒服。 虽然工作性质决定了唐旭宸只能防御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但是防御有两种，唐旭宸喜欢的是积极防御。 现在的处境，甚至比一年前追回核弹头的时候还要糟糕。 当时，唐旭宸至少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前进，知道面对的敌人是谁，而现在，他连敌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半个小时后，唐旭宸以特勤人员身份登上了元首专机。 飞机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在朱洪贵的强烈建议下，唐旭宸去了医疗室，让医护人员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 专机上有一名医生与一名hu士，为唐旭宸处理伤口的是hu士。 皮肉伤还是次要的，关键是断掉的四根肋骨。被木林森救出来后，唐旭宸只是用绷带裹紧身躯，避免在剧烈活动中导致肋骨错位。如果肋骨刺穿肺膜，他就得到医院的病床上躺上几个月。 “你是退役军人？”hu士是个年轻女人，也许不到二十五岁，叫赖芯蕊。 唐旭宸勉强笑了笑，算是做了回答。 “你伤得很重，应该住院治疗，我去叫张医生。” “不用，别去麻烦他。”唐旭宸叫住了赖芯蕊。“以前，我受过跟重的伤。放心吧，我能挺过去。” “可是你……” “回国后，如果有必要，我会去医院住上一段时间。”唐旭宸笑了笑，说道，“用绷带固定好就行了。” “你真的没事？”赖芯蕊的目光从唐旭宸**他妈的身躯上扫过，显得很震惊。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说实话，我也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不行，希望你能明白。” “那我帮你重新固定好。” 唐旭宸没再多说什么，其实他没有必要跟赖芯蕊解释。 “等下，你可以在这里睡一觉。” “这里？”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赖芯蕊笑了笑，说道，“这架飞机上，除了元首的房间，只有这里有床。” 唐旭宸也笑了笑，这到是事实。 只是，唐旭宸没有躺下睡觉。等赖芯蕊裹好绷带，他离开医疗室，到飞机的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 虽然这是唐旭宸第一次乘坐元首专机，但是他并不感到好奇。 专机内部空间很大，有三十多个房间，其中三分之一属于元首专用房间，而且全部集中在机身的前半段，一般人员无法进入。另外三分之二的房间提供给随行人员，还专门为随机采访的记者安排了几个房间。行李舱在下方，可以从驾驶舱后面的乘务员休息区进入。在机身中段有一个用来存放枪支等武器的保险柜，需要用两把钥匙开启，分别由特勤队长与元首的机要秘书保管。只有遇到紧急情况，并且得到元首批准，特勤人员才能取用存放在里面的自动武器。 唐旭宸的记忆力很好，转了一圈就把专机的内部布局记了下来。 此时，欧阳凤鸣与黄小亮已经跟随那四个家伙来到洛杉矶市区。 第156章 火速抓捕 收到刘雪丽发来的信息，欧阳凤鸣暗自咒骂了一句。 “怎么了？” “自己看吧。”欧阳凤鸣把手机递给黄小亮，然后拔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又把放在后排位置上的背包拿了过来。 看完后，黄小亮把手机还给了欧阳凤鸣。 “等下我们装扮成联邦特工，去大厦的安保监控中心。”欧阳凤鸣拿出伪造证件与联邦调查局的制服。 “不用这么麻烦。” 欧阳凤鸣一愣，有点不大明白的看着黄小亮。 “我们去地下车库，只要能够联入大厦的安保监控系统，我就能够调出监控录象，不用去监控中心。” “你在吹牛吧。” “我是计算机专家，在大学里学的就是软件工程。” 欧阳凤鸣看着黄小亮，随即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也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看来，军情局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欧阳凤鸣放下伪造证件与夹克外套。“行，我们去地下车库。” 五分钟后，两人驾车来到地下车库。 这是一栋写字楼，虽然还有一些房间里亮着灯，但是大部分人员都已离去，车库里空荡荡的。 绕了一圈，欧阳凤鸣把轿车停在一个监控摄像头只能拍到车头的车位上。 下车后，等黄小亮从后备厢里取出装着计算机等设备的背包，欧阳凤鸣才带着他进了紧急疏散楼道。 没花多少功夫，两人在一楼的一条走廊里找到了一个单独的监控摄像头。 “要多久？” “几分钟。” “动作快点，我去那边守着。” 黄小亮点了点头，欧阳凤鸣则走到通道口附近，藏到墙角的阴影里面。 在收到刘雪丽发来的信息前，欧阳凤鸣驾车跟着那伙人来到这里，看到他们驾驶的越野车与皮卡进入地下车库。欧阳凤鸣没有驾车跟进去，因为那太冒险了。大街上的车辆本来就不多，半夜进入写字楼地下车库的车辆更少。再说了，欧阳凤鸣认为，这里不是那些家伙的目的地。 这栋写字楼在洛杉矶市中心，离南加州商业中心有几十千米。别说狙击步枪，重型反坦克导弹也打不了这么远。按照欧阳凤鸣的判断，如果那些家伙不是故意来到这里，以确认是否有人跟踪，这里也只是临时落脚点。他们肯定会在天亮后离开，所以只需要在外面耐心等待几个小时。 人可以逃走，但是车辆溜不掉。 就算他们在地下车库里换了车，在出来的时候也会被欧阳凤鸣发现。 虽然杀手有可能从侧门或者后门离开写字楼，然后驾乘停在附近的车辆离去，但是杀手不是单独行动，欧阳凤鸣相信这里是行动前后的集合点，至少是行动前的集合点，那几个家伙未必会全部离去。 欧阳凤鸣打算等到天亮，然后跟随那些在此工作的白领混进去。 刘雪丽发来的信息让欧阳凤鸣改变了主意。 在欧阳凤鸣看来，这也是一个机会。 元首临时改变行程安排，将出现两种情况。一是杀手没有获得消息，没能及时赶往南加州商业中心，暗杀行动无果而终。二是杀手及时获得消息，修改了暗杀行动计划，实施了刺杀行动。 搞清楚情况，就能知道杀手有没有内应，或者是此事与美国当局有没有直接关系。 如果杀手获得了消息，肯定会在天亮前离开，在明天下五点之前到南加州商业中心附近的狙击点上埋伏下来。 不到五分钟，黄小亮朝欧阳凤鸣招了招手。 欧阳凤鸣立即走了过去。 “这里。”黄小亮把连接到监控系统数据线上的掌上计算机递给欧阳凤鸣。“他们去了十四楼。” “1411号房间？” 黄小亮点了点头。“是一个单独的写字间，面积大约两百平方米。” “向总部报告这个发现，让刘雪丽调查这个写字间的房东。” 黄小亮没多罗嗦，立即把消息发了出去。 随后，两人再次进入紧急疏散通道。 爬到十四楼的时候，两人已经为手枪装好了消声器。 来到1411号房间外面，欧阳凤鸣停下脚步，指了下房门对面的位置，然后比划出了破门的手势。 黄小亮摆了摆手，让欧阳凤鸣不要轻举妄动。 欧阳凤鸣有点惊讶，虽然认识还不到十个小时，但是在他看来，黄小亮是那种没有多少经验的情报人员。 黄小亮从背包里取出三个类似于吸盘的东西，贴到了1411号房间外的墙壁上。 不多时，黄小亮收起了掌上计算机，朝欧阳凤鸣竖起三根手指头，然后朝三个方位各指了一下。 欧阳凤鸣已经明白了过来。 黄小亮使用的是一种类似与被动声纳的装置，通过接收房间内的声响，确定了房间里面的人员数量与位置。 只不过，这种装置探测的是噪声源，也就只能探测到活动人员。 房间里至少有三个人，也许有四个、甚至更多。 让黄小亮准备好眩晕弹，欧阳凤鸣把一个微型爆炸装置挂到门闩上。 爆炸发生后，黄小亮立即把眩晕弹投了进去。与破门用的爆炸装置相比，眩晕弹的爆炸声更加猛烈。 即便在房间外，欧阳凤鸣也被震得头昏眼花，耳朵里更是挥之不去的嗡鸣声。 只是，欧阳凤鸣没有耽搁半点时间。 房间里有三个人，其中两个已经拔出手枪。欧阳凤鸣没有半点迟疑，立即开枪击毙了其中的一个。另外那个家伙已经举起手枪，而且枪口指向房门。欧阳凤鸣眼疾手快，把刚刚进来的黄小亮推了出去，同时朝那个家伙连开三枪。两人几乎同时开火，那个家伙打出的子弹击中了被炸开的门板。 “不要杀他！” 听到欧阳凤鸣的喊叫声，再次冲进房间的黄小亮才没有朝最后那个人开枪。 只是，欧阳凤鸣朝他开了两枪，一枪打在他的右手上，一枪打在左侧肩膀上，让他失去了拔枪的机会。 进来的是四个人，而现在只有三个人，已经说明了问题。 “看好他。” 搜查了这个被几块墙板隔开的写字间，确认没有第四个人之后，欧阳凤鸣才走到那几只放在房间中央的箱子旁。 用工程塑料制成的包装箱，内部填充了泡沫，只是装在里面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欧阳凤鸣取出手机，拍下了这些箱子，特别是那些缓冲泡沫。虽然东西被取走了，但是缓冲泡沫上的空格是很重要的线索，国土安全局的分析人员能对此进行调查，搞清楚装在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做完这些，欧阳凤鸣才与黄小亮带着那个被射伤的家伙离开了写字间。 五分钟后，欧阳凤鸣驾车离开了写字楼的地下车库。 “小刘，收到我发的照片了吗？” “刚刚收到，那是什么东西？” “板条箱里的货物，准确的说是某种设备的包装箱。我们赶到的时候，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而且现场只有三个人。有一个家伙去向不明，我怀疑他就是安德森。你得根据包装箱的内部结构，搞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设备。还有，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审讯抓到的那个家伙。” “我把安全屋的坐标发给你。” “我们得换辆车，派人来接应我们。” “没问题，我马上安排接应人员，让他主动联系你。” “我们在洛杉矶市中心，沿着菲格罗阿大道向南行驶。” “接应人员五分钟内就能赶到，驾驶的是一辆大切诺基。” “收到。” “我们正在分析那些包装箱，有发现后再跟你联系。” “明白，保持联系。” 结束通讯，刘雪丽小跑着离开办公室，去了田皓桐的工作站。宫浩宁也在那里，正在帮助田皓桐分析那些包装箱。 “显然，这是一种分解后运送的设备，不过不是完全分解。” “小田，我要的是结果。” 田皓桐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已经确人有三个棍状部件，长度在七十厘米左右，而且很有可能具有收缩功能，外部直径在三厘米左右，横截面为圆形，顶端是球形连接头，另外一端比较尖锐。” “三脚架？”刘雪丽问了一句。 “很像照相机使用的三脚架，不过大得多，也粗得多。如果用高强度铝合金制成，能承受数十千克的重物。如果中部有横向连接装置，并且固定在地面上，还能承受住大口径枪械的后坐力。”田皓桐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显然，这是一个用来安装大口径狙击步枪的遥控武器站。” “能确认？” 田皓桐摇了摇头，说道：“这只是我的推测，也有可能是一种重型导弹武器的简易式发射架。” “把这些信息整理好，发给欧阳，还有老唐与老木。” “分析还没完成，而且很快就能完成。” “先发给他们，等到分析完之后，再发一次。” 田皓桐没再罗嗦，立即按照刘雪丽的吩咐把信息发了出去。 此时，欧阳凤鸣已经跟前来接应的两名情报人员会合，乘坐由他们家成的越野车前往军情局的安全屋。 收到由国土安全局总部发来的信息，欧阳凤鸣朝那个已经醒来的西方人看了过去。 他是一个典型的美国人，而且肯定是军人，至少曾经是职业军人。从相貌上看，也许是日耳曼人。 要让这个家伙开口招供，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第157章 绘声绘色 又打了一拳，欧阳凤鸣才甩了甩手，拆掉裹在手上的绷带。 接住黄小亮递来的手机，欧阳凤鸣说道：“把他弄醒，不过别让他太舒坦，也别把他弄死了。” 事实证明了欧阳凤鸣的猜测，拷打对这个家伙没有用。 “喂，是我。”走出地下室，欧阳凤鸣才接通电话。 “查到了。”打电话来的是刘雪丽。“沃尔夫-施特劳恩，三十六岁，美籍德裔，海豹突击队员，与安德森共事六年，两年前在伊拉克的行动中失踪。显然，与安德森一样，他还活着。” “其他的呢？” “他的妻子住在南卡罗来纳州的查尔斯顿，有一儿一女，儿子七岁，女儿十四岁。” “就这些？” “就这些。” “我们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欧阳，我觉得……” “我不想知道你的感受，只想知道我们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两个小时之内。” “很好，让他们到了之后跟我联系。”欧阳凤鸣看了眼手表，又说道，“把洛杉矶的情报人员全都派往南加州商业中心。等我撬开了这个家伙的嘴，再跟他们联系。到时候，我需要所有人听我的指挥。” “没问题，我会联系他们。” “好了……” “等等，”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经过分析，我们初步断定，那是一台遥控武器站。” 欧阳凤鸣的眉头跳了几下。 “可以安装口径在二十毫米以下的所有枪械，包括现有的所有大口径狙击步枪。平台由高精度液压马达驱动，水平与垂直精度均达到五十角秒。也就是说，在一千米外的误差只有两厘米左右。即便在两千米外，也只有四厘米，比现有最好的狙击步枪的精度足足高出一个数量级。” “也就是说，把狙击步枪安装在这个平台上，射击精度不会受到影响。” “除了狙击步枪，这个平台还可以用来装载质量在五十千克以内的任何一种武器，包括远程反坦克导弹。” “小刘，你想得太多了。” 刘雪丽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把这个发现告诉老唐与老木，他们有发现的话，我再联系你。” “好的，就这样吧。” 结束通话，欧阳凤鸣回到地下室里，把黄小亮换了出来。他没再拷问那个叫施特劳恩的家伙，只是看着他，耐心的等待着。 此时，洛杉矶北面。 收到刘雪丽发来的消息后，木林森立即给桑托斯打了电话。 “遥控武器站？” “你说过，斋藤会社的人找你买过很多武器装备，有没有这种东西？” “当然没有，绝对没有，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木林森相信桑托斯没有撒谎。“你现在在哪？” “洛杉矶北面，刚过了贝克斯菲尔德的出口，向北行驶。” 在此之前，桑托斯送房雅婷去了军情局的安全屋，准确的说是把房雅婷交给接应的情报人员。此后，木林森让桑托斯南下接应，只是没有发生意外，所以离开洛杉矶的时候，木林森给他打了电话，让他返回旧金山。接到电话的时候，桑托斯还没到达洛杉矶，所以此时在木林森北面。 “我在你南面五十千米处。你找个地方埋伏下来，准备好狙击步枪。在我前方十千米有两辆越野车，黑色三菱帕杰罗。打掉第一辆，第二辆车里的人留给我来处理。埋伏好后，给我电话。” “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很快。” 挂断电话，木林森拔出手枪，退出弹匣检查了一下。 几分钟后，桑托斯打来电话，把埋伏的地点告诉了木林森。 遥控武器站不是桑托斯提供的，木林森相信桑托斯搞不到那种高科技玩意，那就肯定来自别的渠道。山口达也肯定知道遥控武器站的来历，也许负责押送的那几个斋藤会社的人也知道。 木林森原本没有打算对付那六个家伙，可是现在只能这么做。 袭击来得非常突然，前面那辆越野车突然失去控制，侧翻后依靠惯性在公路上翻滚起来的时候，木林森才听到从远方传来的枪声。后面那辆越野车立即刹车制动，避开四散飞射的车辆零部件，最后停在那辆已经完全变形，在起火燃烧之后发生了猛烈爆炸的越野车后方大约五十米处。 车上下来四个人，他们随身携带的只有手枪，重武器放在后备厢里。 “桑托斯，干掉右边两个。” 在离越野车大约十米的地方，木林森停下了轿车。 “砰――” 那个躲在右前车门后面观察情况的家伙应声倒地，大口径狙击枪弹打穿车门，碎裂的弹头几乎将他拦腰斩断。 桑托斯使用的是一支能打穿装甲车的大口径反器材步枪，更别说越野车了。 剩下三个家伙已经逃到越野车后面，打开了后备厢，正准备取出放在里面的轻机枪与突击步枪。 看到走过来的木林森，他们都有点惊讶。 敌人埋伏在附近，正在用狙击步枪朝他们开火，上野康助竟然没有隐蔽！ 他们立即明白了过来，只是太晚了。 木林森连开四枪，击毙了首先先看到他的两个家伙，然后开了第五枪，打中第三个家伙的右手，打飞了他刚刚拿起的突击步枪。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那个家伙很识趣，没有继续反抗，还老老实实的交出了手枪，用木林森抛过来的索套拴住了双手。 把那个家伙塞进轿车的后备厢之后，木林森驾车离开了事发现场。 虽然天色已经放亮，但是高速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事发地点在贝克斯菲尔德北面，往北最近的城镇是一百多千米外的科灵加。那是一座人口不到一万的小镇，离高速公路有二十多千米。 与桑托斯会合后，木林森驾车从最近的路口离开了高速公路。 虽然高速公路巡警很快就会到达事发现场，然后展开大搜捕，但是到那时候，木林森与桑托斯已经在几十千米之外了。 从桑托斯那里拿到一部没有使用过的手机，木林森给菜菜子打了电话。 “喂？” “菜菜子，是我。先别说话，听我说。” 菜菜子没再说话，她认出了木林森的声音。 “我们刚刚遭到伏击，其他六个人都死了。” “什么？” “你有没有把我去旧金山，还有我们即将离开美国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没有，肯定没有。” “仔细想想，有没有在无意间走漏消息。比如，是不是让秘书去订购的飞机票。” “没有，绝对没有。我亲自订购的飞机票，没有告诉任何人。等等……我用信用卡支付了票款，康助……” “显然，有人在监视你，通过你订购的机票，知道你要跟我离开美国。” “康助，我好害怕……” “别怕，有我在。现在，你什么都不要做。” “可是……” “听我说，你要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没有跟我通过电话。吃完早饭后，你得找个理由单独离开会社总部，比如去美容或者美发。到时候，你去买一部预付费手机，给我现在用的手机发一条短信息。” “好的，我知道了。” “相信我，我们不会有事的。” “康助，我相信你，可是……” “我很快就会赶回来，然后带你远走高飞。你得若无其事的离开，什么都别带，千万不要让人看出你打算出远门。那些家伙在监视你，他们知道我、也非常了解我的过去，所以在除掉我之前不会对你下手。” “康助……” “相信我。” 等菜菜子答应下来，木林森挂断了电话。 十多分钟后，木林森驾车驶上了一条林间小路，在道路的尽头是一栋破败的小木屋。 虽然加利福尼亚州有四千多万人，差不多是美国人口总量的十分之一，但是主要集中在洛杉矶、旧金山、奥克兰、萨克拉门托、圣何塞与圣迭戈等大城市。在加州四十多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上，三分之二是森林与山地。特别是在内陆的内华达山脉，全是人迹罕至的森林与自然保护区。 桑托斯把车开过来的时候，木林森已经把那个家伙从后备厢里拽了出来。 木林森没打算审讯他，或者说没有打算用专业手段审讯他。对付这种人，根本不需要使用专业手段。 “现在，你有两条路。”把那个家伙丢到轿车旁的空地上，木林森拔出了手枪。“一是死在这里，二是自己走出这片森林。选择全在你手上，不过你得马上做出决定，我不想在你身上多花一分钟。” “我选后者，我选后者。” “很好。”木林森冷冷一笑，说道，“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我……我不知道……” “砰――” 子弹打在了那个家伙的右腿上。 “这一枪，会让你多花几个小时才能走出这片森林。”木林森把枪口对准他的左腿，说道，“如果再开一枪，我甚至不需要亲手杀了你。血腥味能把方圆几十千米内的美洲狮全都吸引过来。这种大猫喜欢在夜间活动，它们会从后面袭击你，先咬断你的颈椎骨，让你失去活动能力，然后慢慢啃食。你不会立即丧命，在接下来的几十分钟、甚至几个小时里，看着它们像品味澳洲牛排与法国烤鹅肝那样，一点一点的撕咬你的肌肉，啃食你的内脏，直到流尽鲜血。” 没等木林森说完，桑托斯就跑到一边呕吐了起来。 这番描述，也把那个家伙吓傻了。 第158章 逼供 听到从树林里传来的枪声，木林森掏出手机，拨通了国土安全局总部的电话。 “收到了吗？” “刚刚收到。” “那是一辆危险品货运车辆的牌照。”木林森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查清楚这辆车的情况，就能查出遥控武器站的来历。” “我们正在查。” “我得返回旧金山去找菜菜子，查清楚之后把相关信息发送到我的电子信箱里面，不要主动跟我联系。” “明白。” 木林森没再罗嗦，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个家伙叫井上成志，美籍日裔，在三年前通过山口达也加入斋藤会社，是山口达也的心腹。 只不过，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他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但是有用的信息并不多。按照他的说法，所有事情都是山口达也在背地里做的，菜菜子并不清楚情况。唯一有价值的信息是那辆把板条箱送到旧金山仓库的车辆。因为他当时在场，而且负责接收货物，所以他认出那是一辆危险品货车，记下了车辆牌照。 虽然线索很有限，但是总归是一条线索。 按照木林森的判断，因为无法预料到上野康助会突然冒出来，所以在制订计划时肯定没有考虑到山口达也会命丧黄泉。如果山口达也是中央情报局的人，就未必会使用偷来的车辆运送货物。 查清楚遥控武器站的来源，也有可能找到幕后主使。 木林森走到轿车旁的时候，桑托斯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木林森答应放了井上成志，但是没有答应不让桑托斯杀他。 “处理好了。” 木林森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分头返回旧金山，最迟今天晚上，我会把两千万美元送到你手上。” 桑托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拿到钱，你得离开美国。”木林森看了桑托斯一眼，说道，“虽然在帮我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但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这次的事情很严重，你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桑托斯笑了笑，说道：“你不说，我也会离开美国。跟你沾上边的都不是小事，我可不会留在这里等死。” 木林森也笑了笑，然后上了轿车。 此时，元首专机上。 朱洪贵放下电话，朝唐旭宸摇了摇头，说道：“美国特勤局已经联系了联邦调查局，现场安保工作早就制订好了，无法临时更改。此外，一千二百米也是能够达到的最大安全隔离范围。” “妈的！” “他们已经联系联邦调查局，让联邦调查局加强对附近建筑物的监控力度，只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唐旭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朱洪贵的意思。 “我调整了人员安排，到时候由你负责元首的贴身保护工作。也就是说，元首上台发表演讲的时候，你站在讲台后面，离元首大约三米。”朱洪贵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元首，不管在何时何地，只要元首受到威胁，都得立即采取行动，哪怕冲上台中断演讲。” 唐旭宸没有多说什么，他早就想到了这些问题。 “小唐，这原本是我们的工作。” “老朱，你跟我说这些，那就没把我当成自己人看待。” 朱洪贵勉强笑了笑，又叹了口气，说道：“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没事，已经处理过了。”唐旭宸也叹了口气，说道，“到了洛杉矶，我去南加州商业中心熟悉情况。” “没问题，我帮你安排车辆。” 元首专机开始下降飞行高度，再过十多分钟就将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的跑道上。 此时，洛杉矶，军情局安全屋。 收到发来的消息，欧阳凤鸣又接到了刘雪丽打来的电话。 “老木正在追查遥控武器站的来源，我们这边也在进行调查。现在基本可以肯定，此事与菜菜子没有直接关系，由山口达也在背地里安排。只是，我们掌握的直接线索依然非常有限，老唐即将……” “我们的人到了吗？” “已经到了。”刘雪丽有点无语。 “都准备好了？” “五分钟之内就位。” “把他们的电话接过来，让他们开始吧，我需要现场画面。”欧阳凤鸣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接收到的信号转接给掌上计算机。 片刻后，掌上计算机的屏幕上出现四幅画面，那是四名情报人员用携带的微型摄像机拍下来的。他们进了一栋民宅，画面开始抖动，扬声器里传来了女人与儿童的尖叫声，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妇女、一个少女与一个男孩。他们被被绑在了餐厅的椅子上，一名情报人员将摄像机对准了他们。 把这幅画面放大后，欧阳凤鸣关闭了掌上计算机的扬声器，回到了地下室。 面对施特劳恩，欧阳凤鸣没有急着开口。 他被打得很惨，牙齿全被打掉了，下巴骨折，左眼眶肿得很高，额头上还有几道虎齿留下的伤口。 他是个硬骨头，吃了这么多苦头，仍然死不开口。 只是，任何人都有弱点。 欧阳凤鸣冷冷一笑，说道：“我们是专业人员，你是职业军人，我是情报人员，我们擅长用专业手段处理专业问题。说白了，我们没有私仇，这是business。现在的问题是，专业手段无法让你开口，你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远远超出职业军人的职责，所以我只能使用一些非专业手段来撬开你的嘴。” 施特劳恩抬起头来看着欧阳凤鸣。 欧阳凤鸣没有多说什么，打开掌上计算机的扬声器，然后把掌上计算机放到了施特劳恩面前。 看清楚画面里的三个人，施特劳恩立即开始挣扎。 “你清楚接下来的事情，所以我们直接点。”欧阳凤鸣抓住施特劳恩的头发，让他盯着屏幕，说道，“选一个，从他们当中选一个！” “不，不……” “妻子，女儿，还是儿子？” “不……不――”施特劳恩奋力挣扎，却没有半点用。他的手脚都被绑着，头发还被欧阳凤鸣抓着。 “你不选的话，我就帮你选。” “不……不要……” “杀了那个女人！” 扬声器里传出三次枪声，那名被绑在椅子上的妇女连中三枪，在子弹的冲击下，向后倒在了地板上。 “不……” “下一个是谁？” “你这个恶魔，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下一个是谁！？”欧阳凤鸣用力往后一拽，让施特劳恩仰起头来。“你不选，我会帮你做出选择，不过这次不会这么简单。我会让他们用刀，一块一块的割下你女儿身上的皮肤与肌肉。我有的是时间，他们也有的是时间。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会让你女儿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恶魔，你是个恶魔……” “拔掉她的衣服。” “不，不要――”施特劳恩颤抖了起来。 画面里，一名戴着面罩的男子上去拔掉了那个少女的上衣，然后到厨房里取来一把小巧的水果刀。 “从胸部开始，动作慢一点。” “不要……我说，放了她，我说，我什么都说……” “等等！” 施特劳恩的精神防线已经崩溃，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了。 情报人员没有射杀施特劳恩的妻子，而是炸开了塞在她衣服里面的血袋，用拴在椅腿上的绳子拽倒了椅子。至于枪声，那是手枪发射空包弹时产生的。场景很逼真，那个女人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如果施特劳恩仍然不肯交代，欧阳凤鸣只能让情报人员假戏真做，杀了他的女儿。 几分钟后，欧阳凤鸣搞清楚了情况。 杀手确实是克里斯托弗-安德森，只是在欧阳凤鸣与黄小亮赶到之前，他就带着遥控武器站离开了。施特劳恩与另外两名前海豹突击队员都是他请来的，负责帮他收货，并且在完事后接应他离开洛杉矶。欧阳凤鸣与黄小亮袭击的那个写字间是集合点，施特劳恩他们将在天亮后离开。 只是，施特劳恩并不知道安德森去了哪。 他只知道，撤离时间是晚上，将在八点前往长滩港。那里有一艘游艇等着他们，然后送他们前往南面的墨西哥。如果撤离行动遇到麻烦，他们将前往长滩机场，从那里乘坐直升机离开洛杉矶。 由此可以推断，安德森将在南加州商业中心刺杀薛震远。 施特劳恩提供的最有价值的信息是，安德森准备了一支零点四零八口径的m200型战术狙击步枪。 这是世界上精度最高的狙击步枪！ 如果使用专用枪弹，弹头的超音速飞行距离达到二千二百米，子弹在二千五百米外的撒布范围只有四十五厘米。 这是个什么概念？ 像安德森这样的狙击手，用这支狙击步枪射杀两千米外的人员根本没有难度。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完成射击前的准备工作，比如提前测量好射程，准确测算出风向与风速，首发命中率不低于九成。 如果射程低于二千二百米，子弹将在枪声到达之前命中目标！ “我现在赶往南加州商业中心，我需要美国特勤局与联邦调查局的安保部署图。”欧阳凤鸣走出了地下室。“虽然施特劳恩不清楚情况，但是安德森及时调整刺杀行动计划，肯定有内应。” “没问题，我马上联系老朱，等下把安保部署图发给你。” “集结三个行动小组，每个小组四名情报人员，准备好武器装备，让他们在南加州商业中心待命。” “行动小组已经出发。” “就这样吧，等下再跟你联系。” 第159章 关键线索 收到短信息的时候，美容师正在为菜菜子画眉毛。 “心情好些了吗？” 一句很普通的问候语，对菜菜子来说却有着不一般的含义。第一次看到这句问候语是九年前，在得知祖父把她许配给斋藤健一郎之后，她躲到洗手间里流泪哭泣。上野康助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然后给她发了这条短信息。此后只要她躲起来超过十分钟，上野康助就会发一条这样的短消息。 菜菜子坐了起来，取下了罩在身上的围腰。 “太太……” “我去下洗手间。”菜菜子朝为她服务的美容师笑了笑，拿着手机朝洗手间走去，没有带上手提包。 她是这家高级美容会所的vip会员，每周至少来一次，美容师都认识她。 因为来这里的顾客、以及这里的美容师大多是女性，所以女士卫生间很大，男士卫生间则很小。 现在是上午，来做美容的人并不多。 刚刚走进卫生间，一只手就捂住了菜菜子的嘴。 “别怕，是我。”那只手拿开了。 “康助，你怎么……” “什么都别说，换上衣服与鞋子。”木林森从背包里取出一套运动服与一双运动鞋，最后拿出了一顶网球帽。 菜菜子没有多说，当着木林森的面脱下了外衣。 在她换衣服的时候，木林森走到了卫生间门边，通过门缝向外张望。 “有人跟你来吗？” “司机，在外面的轿车上。”菜菜子的动作很利索。“我没法抛下他，不过每次来做美容我都让他留在车上。” “做一次美容要多久？” 菜菜子点了点头，说道：“一般两个小时，不过我今天约的是全面护理，至少需要三个小时。” “把手机给我。” 菜菜子把手机递了过去，木林森直接取下了电池，然后丢进了门边的垃圾筒。 “康助，我们……” “我们已经被人监视了。等下，我带你从侧门出去。”木林森回头看了眼菜菜子，她已经换好衣服与鞋子。“戴上帽子。出门后把头埋低点，跟着我走就行了。记住，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惊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最迟明天就能离开美国。” 菜菜子点了点头，只是显得有点惶恐。 木林森走过去，拉了下她头上的帽檐，确认没有大问题后，带着她走出了卫生间。 五分钟后，两人坐上了木林森在旧金山郊外偷来的轿车。 “我们现在去哪？” “先离开旧金山。”木林森看了菜菜子一眼，说道，“山口达也背着你做了很多事，还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非常糟糕的事情？” “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是那些家伙想杀人灭口，表明我们知道得已经足够多了。” 菜菜子的神色很是惊讶，也有点惶恐。 “菜菜子，你得好好回想一下，山口达也跟你说过什么，或者说你在处理斋藤会社的日常事务时有没有发现异常。”木林森长出口气，说道，“伏击我们的是一群职业军人，使用的武器非常精良，还有狙击手。如果不是与山口达也的手下分头行动，恐怕我已经被那些家伙干掉了。” 菜菜子沉思着，没有开口说话。 “显然，我们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木林森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就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家伙也未必会放过我们。与九年前一样，逃亡不是解决办法，我也不想让你亡命天涯。” “康助，带我离开美国。” “菜菜子，我肯定会带你离开美国。只是你得相信，就这么逃走的话，那些家伙迟早会招到我们。” “你……你打算怎么办？” “我先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在那里呆上一段时间。如果那些家伙忘了我们，自然再好不过。”木林森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他们不肯放手，我就去干掉他们，然后带你离开美国。” “不……不要……” “菜菜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不，太危险了。康助，相信我，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木林森看了菜菜子一眼，说道：“这样的话，我更加不能放过他们。不然，我们将永远不得安宁。” “康助……” “九年了，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你，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更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的幸福生活。” 菜菜子显得很痛苦，也很是犹豫。 “放心吧，有我在，我们会平安无事的。只是有些事情，得提前处理。” 菜菜子咬紧嘴唇，不知所措的看着木林森。 “就算我干掉了那些家伙，带你离开美国，接下来的几年、甚至十几年里，我们都得四处躲藏。也就是说，我们需要一笔钱。” “我在瑞士银行有存款。” “我们不能去瑞士。那些家伙能够查清楚我的身份，并且暗中监视你，肯定知道你在瑞士银行的存款。” “不是存款，是放在保险柜里的现金、无记名债券与贵重首饰。” “那也不能去。” “可是……” “我派人去。”木林森看了菜菜子一眼，说道，“我们还在美国，那些家伙不会立即盯上你在瑞士银行的保险箱。” “你能找到可以相信的人？” 木林森点了点头，说道：“我有一个朋友，是他帮我从中国逃出来，后来还帮助我来到美国，绝对可以信任。” 菜菜子没再罗嗦，把存放保险柜的银行，保险柜的号码与提取密码告诉了木林森。 “里面有十万欧元现金，无记名债券的总值在一千万美元左右，那些首饰至少价值一千五百万美元。” “足够了，我会让他处理掉债券。” 菜菜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木林森的意思。 “躺下睡一会吧，等下到了，我叫你。” 菜菜子躺了下来，在木林森身边，她觉得很安全。 木林森把银行账户信息发给了桑托斯，虽然有点麻烦，但是他觉得桑托斯愿意为多出的几百万美元跑一趟。 此时，南加州商业中心。 三个行动小组已经到达，算上欧阳凤鸣带来的这个，总共是四个行动小组。 在计算机上捣鼓一番，黄小亮弄出了商业中心的三维立体图。此时，欧阳凤鸣把几名精通射击的情报人员叫到一起，让他们站在狙击手的角度，在距离露天会场一千二百米到二千二百米之间挑选理想狙击点。 其实，欧阳凤鸣也精通射击。 虽然不是狙击手，但是给他一把狙击步枪，同样能打中几百米外的目标。 没花多少功夫，他们就确定了附近三栋大厦最有可能是狙击手埋伏的地点。 “如果发现异常情况，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虽然有理由相信杀手是单独行动，但是不能排除有其他人员的可能性。”欧阳凤鸣给三个行动小组的情报人员安排了任务。“重点搜查与监视那些面向会场的房间，特别是没有公司进驻的写字间。有任何发现立即向我汇报，然后等待指示。” 十二名情报人员都做好了准备，每人携带了一支mp7冲锋枪。 “记住，在第一时间汇报情况。” 说完最后一句，欧阳凤鸣就让他们出发了。按照欧阳凤鸣的安排，一个行动小组负责搜查一栋大厦，他率领第四个行动小组负责支援。欧阳凤鸣没有要求抓活口，不过最好能活捉安德森。 等三个行动小组离开，欧阳凤鸣让黄小亮接通了国土安全局总部的电话。 “小刘？” “部署好了？”通过情报人员的通信设备，刘雪丽已经知道欧阳凤鸣做的部署。“元首已经到达洛杉矶，将在半个小时后会见华人社团代表。老唐那边没有什么发现，老木已经带着菜菜子离开旧金山。” “没有别的发现？” “暂时没有，等等……”一条信息出现在了刘雪丽面前的计算机屏幕上，是田皓桐刚刚发过来的。“你们抓捕施特劳恩的那个写字间的信息已经查到，属于一个叫‘青田居屋’的房产公司。等等，斋藤会社是第一大股东，持有百分只三十七的股份，而且这家公司控制的房产全在洛杉矶。” “这么说，老木提供的情报是对的，幕后主使仍然想嫁祸给斋藤会社。” 刘雪丽没有多说什么，这样的推测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能查到这家公司持有的其他房产吗？” “正在查。”刘雪丽用内部电话联系了田皓桐，让他尽快把查到的信息传过来。 欧阳凤鸣没有催，催了也没用。 几分钟后，刘雪丽收到了田皓桐发来的调查结果。“总共有十七套房产，全是商业大厦里的写字间，全部在洛杉矶市中心，离南加州商业中心很远。等等，有一套房产的信息被删除掉了。” 欧阳凤鸣的眉头跳了几下。 “小田，这是怎么回事？” “还在查，在我们掌握的资料里面没有相关信息。等下，在删除掉的信息栏里有一个时间标注。宫浩宁？” “删除时间是三个月前。” “欧阳，听到了？” “显然，那就是安德森埋伏的地点。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尽快查明情况。” “我们会抓紧时间，有发现了立即联系你。” 刘雪丽没多耽搁，结束通话就离开办公室去了楼下的大厅，让所有人调查那条被删除掉的房产信息。 第160章 假现场 有了线索，不等于有了发现。 虽然得到国内所有情报机构协助，但是国土安全局掌握的信息依然非常有限，调查工作的进展极为缓慢。 几个小时过去了，依然一无所获。 刘雪丽很焦急，唐旭宸比她更急。 会见洛杉矶的华人社团代表之后，薛震远与加州州长商谈了一些经贸上的事情，耽搁了大约一个小时。 当地时间下午四点，薛震远与美国总统奥克朗一同前往南加州商业中心。 “小刘，有消息了吗？” “没有。”刘雪丽守在田皓桐身边，没有呆在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半小时，元首就要站上讲台，向到场的一千多名中美工程人员发表演讲。“老木没有跟我联系，欧阳那边也没其他发现。” 唐旭宸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们已经尽了全力，可是手里的信息太有限了。现在，所有人都在根据欧阳找到的线索寻找……” “刘姐。” 刘雪丽朝过道对面的宫浩宁看了过去。 “刘姐！”宫浩宁朝刘雪丽招了下手。 “老唐，你等等。”刘雪丽走了过去。“怎么？” “这里。”宫浩宁指了下计算机屏幕，说道，“美国房产登记机构的中央数据库，能查到美国的所有房产信息。” 刘雪丽立即锁紧眉头，迅速思索了起来。 “小宫，你入侵了美国房产登记机构的中央数据库？”唐旭宸问了一句。 “对，刚刚进去。” “查到相关信息了吗？” “没有对应线索，没办法查询。” “那套房产的信息是在什么时候删除的？” “三个月前。”田皓桐说了一句，他也来到了宫浩宁的工作站。 “现在，查出在三个月前做了登记变更的所有房产，找出在南加州商业中心附近，距离会场一千米到三千米之间的。如果可以，再结合那家叫‘青田居屋’的房产公司与斋藤会社进行对比排查。” “好的，马上处理。”过了一阵，宫浩宁说道，“有三十多个登记变更记录。” “商业房产有多少？” “十七个。” “以楼层为标准，以从高到底的顺序排列，然后逐一排查，把嫌疑最大的四个房产信息发给我。” “等等。” 几分钟后，唐旭宸收到了从国土安全局总部发来的信息。 “能把这些房产的具体位置标注在南加州商业中心附近的三维地图上吗？” “可以。” 这时候，唐旭宸朝车窗外看了一眼。 现在是下午，风从陆地吹向海洋，刮的是东北风，而且风力不是很大，风向要在入夜后才会转变。 “老唐？” “在，搞好了？” “三维地图模型已经建好了，那些房产的位置也标了上去，要把地图发给你吗？” “不用。联系军情局的直属特种部队，找几名狙击手，让他们选择最佳狙击点。现在刮的是东北风，风速每小时十千米，空气相对湿度为百分之八十五。如果是远程狙击，还得考虑其他因素。” “明白。”刘雪丽已经明白了唐旭宸的意思。 “有结果了，马上告诉欧阳。” “好的。” 通话结束，唐旭宸叹了口气。不管是不是办法，也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让田皓桐与宫浩宁把三维地图发给军情局之后，刘雪丽给杨怀烈打了电话，然后联系了军情局直属特种部队的厉杰勋中校。去年的那起事件结束后不久，厉杰勋获得晋升，成为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中校？” “刚刚收到你们发来的信息。” “现在，你得去找几名最优秀的狙击手。” “我就是。” “很好。看到地图上标注的那些点了吗？中间的红点是目标所在地，四周的绿点是可能的狙击点。如果你是狙击手，你会选择那一个狙击点？地图上可以直接测出距离，其他数据在附件里。” “让我看看。距离都在一千米以上？” “对，一千米到三千米之间，不过大部分狙击点里目标的距离在两千米左右。” “这样的话，需要一支足够精良的狙击步枪。” “m200。” “那就没问题了。”厉杰勋沉默了一阵，又说道，“有几处地点比较合适。” “哪几处地点？你在地图上圈出来，我们这里能看到。” “好的。” 屏幕上，三个绿点被圈了出来。 刘雪丽朝田皓桐点了点头，让他立即把这份信息发给欧阳凤鸣与唐旭宸。 “中校，就这三处？” “对，这是最理想的三个狙击点。虽然其他几个狙击点也不错，但是考虑到风向，这三处地点最合适。” “好的，谢谢了。” “没关系。” 刘雪丽没多罗嗦，直接挂断了电话。 “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让欧阳与我们保持联系，我要知道前方的情况。另外开一条通信线路，与老唐保持联系，以便及时告诉他。” 田皓桐没多罗嗦，立即去建立直接通信线路。 此时，欧阳凤鸣正在赶往由厉杰勋标出来的一个狙击点。 三个狙击点中，两个在行动小组重点搜查的那几栋写字楼里，只有一个在行动小组的搜查范围之外。 那是一栋只有十二层的商业大厦，而且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因为过于矮小，所以之前没有引起欧阳凤鸣重视。按照国土安全局总部提供的信息，该大厦顶层全是“青田居屋”的房产，而且一直没有租出去。更重要的是，大厦顶层东南角的房间正好面向会场，有一个较为理想的射角。 从那里到会场的距离大约是一千八百米，很隐蔽，根本不会受到重视！ 欧阳凤鸣率领的行动小组赶到时，已是下午五点。 大厦外的路边停着几部车辆，两侧后后面的小巷里满地都是垃圾，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清理过了。 欧阳凤鸣让两名随同行动的情报人员守住前门，他与黄小亮从后门进了大厦。 大厅里很乱，地上散落着一些旧报纸，还有很厚的灰尘，看上去已经荒废好几年。在零八年的金融危机之后，这种废弃的商业大厦在美国各地都有。经济景气的时候，这种离市中心较远、租金低廉的写字楼受到很多中小企业青睐。在大批中小企业破产倒闭之后，这类大厦也就空置了起来。 欧阳凤鸣拉起夹克的衣领，指了指消防通道的入口。 黄小亮点了点头，绕到大厅另外一侧，朝消防通道走去。 在消防通道旁边的角落里，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流浪汉，看上去有七十多岁了。看到欧阳凤鸣与黄小亮，他只是挪了挪身子，又闭上了眼睛。欧阳凤鸣朝黄小亮摆了摆手，让他别理会那个流浪汉。 大厦的电梯早就停用，只有消防通道可走。 消防通道里很乱、也很脏，散发着一股粪便与尿液的恶臭，甚至有几只死耗子。检查了上下通道后，欧阳凤鸣让黄小亮守住上行楼道，把留在外面的两名情报人员叫进来，让他们守住消防通道的出口。 五分钟后，两人来到了十二楼。 从消防通道里出来，过道分成两个方向。欧阳凤鸣让黄小亮守在通道口，然后去搜查了西北方向上的几个房间。 与大大厅里见到的一样，这是一栋废弃了的大厦。 只是，欧阳凤鸣没有放松警惕。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响动，而且做好了随时应对突袭的准备。 确认其他房间里都没人后，欧阳凤鸣把黄小亮叫到了东南角的那个房间外面。 已经五点十五分，十分钟之后，美国总统将上台发表演讲，然后是中国元首，最多还有十五分钟。 房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 欧阳凤鸣比划了几下，告诉黄小亮，进去后注意右侧的情况，而他负责盯住左侧，尽量活捉杀手。 黄小亮点了点头，显得有点紧张。 他精通计算机，在行动能力上却并不出色，远远无法跟欧阳凤鸣相提并论。 欧阳凤鸣没有推门，在黄小亮退后一步后，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内，有一张桌子与几张椅子，不过都很破旧，而且摆得很散乱。欧阳凤鸣与黄小亮首先看到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个趴在地板上，穿着迷彩服、身上盖着伪装网，前面架着狙击步枪的杀手。 “别动！”黄小亮大吼了一声，只是听上去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欧阳凤鸣没有吼叫，进屋后立即向右侧移动，没有挡住黄小亮，也避免与黄小亮一同被杀手干掉。 更重要的是，欧阳凤鸣察觉到了异常。 那只是一支狙击步枪，m200式，却没有遥控武器站！ 此外，杀手在房间里，根本没有必要穿迷彩服，更没有必要使用伪装网。要是想避免被外面的人看到，杀手应该把那张办公桌挪过来，把狙击步枪架在办公桌下面，避免被落日余辉直射到身上。 黄小亮首先走了上去，随即就露出了惊讶神色。“欧阳，是一具尸体。”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收起手枪走过去。确实是一具尸体，一个西方人，身上散发出一股臭味，看上去才死不久。 一个流浪汉！ 欧阳凤鸣早已想到，这是杀手布置的假现场。 问题是，杀手在哪！？ 欧阳凤鸣朝窗外看去。会场就在一千八百米外，主持人在讲台上讲话，美国总统在讲台旁边，在跟一名秘书模样的年轻女人低声交谈，几名特勤人员站的位置很讲究，恰好把美国总统围了起来。 这时候，欧阳凤鸣的目光落到了左前方的那栋大厦上。 第161章 失之分毫 “不要问那么多，先把所有行动小组派往格列菲斯大厦。” “欧阳？” “还有，联系老唐，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拖住元首，等到我们搜查了格列菲斯大厦之后再让元首发表演讲。” “欧阳，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欧阳凤鸣的语气很急，刘雪丽比他更急。 “我们在三号狙击点，克洛宁大厦顶楼的东南房间里发现了杀手布置的假现场。死者是一名西方男子，很可能是一名住在大厦里的流浪汉，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而且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现场还有一支m200狙击步枪与精确射击所要用到的各种器材设备，不过没有遥控武器站。” “我们没有收到死者的相关信息，无法查明……” “根本没有必要查明死者的身份，那只是一个假现场，是做个所有人看的。虽然不是东方人，但是只要有人安排，跟斋藤会社扯上关系不是难事。只要联邦特工找到那里，就不会追捕真正的杀手。” “你凭什么断定杀手在格列菲斯大厦里面。” “在同一条直线上。” “什么？” “格列菲斯大厦在会场与克洛宁大厦中间，距离会场大约一千五百米。美国特勤局与联邦调查局肯定在现场部署了反狙击手探测设备，一种由枪声来确定方位的设备。虽然在野战条件下，定位精度不会超过一百米，但是在城市里，声音会被建筑物反射，这种设备只能确定枪声方向，测距误差很有可能高达数百米。枪响后，联邦特工会同时搜查克洛宁大厦与格列菲斯大厦。在发现了克洛宁大厦里的假现场后，联邦特工会以此为中心展开搜捕，而杀手将趁机逃走。” “你是说，如果杀手埋伏在别的方向上，假现场就没有用了。” “对。就算杀手有内应，也无法改变枪声传来的方向，因此杀手肯定埋伏在会场与克洛宁大厦的这条直线上。在离会场一千二百米到三千米之间，只有格列菲斯大厦符合精确射击的条件。” “问题是，那里没有……” “杀手希望我们顺着斋藤会社这条线索去寻找狙击点，而他埋伏的地点，显然与斋藤会社没有半点关系。” 刘雪丽眉头紧锁，欧阳凤鸣的推测确实有理。 “马上联系老唐，让他无论如何为我们多争取一些时间。我快到了，把其他行动小组全都派过来。” “好的，我马上安排。” 此时，会场里。 唐旭宸一直跟在薛震远身边，可以说是寸步不离。朱洪贵也在附近，还有两名特勤人员左右伴随。 美国总统已经上台，他的演讲将在五分钟内结束。 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嘀嘀”声，唐旭宸接入了国土安全局的通信频道。 “老唐，现在听我说。欧阳已经找到杀手的埋伏地点，正带人赶过去，你得想办法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多久？” “几分钟，也许十几分钟。在他们找到杀手后，我会联系你。在此之前，千万别让元首站上讲台。” “美国总统的演讲就要结束了，然后就轮到元首。” “我知道，你必须阻止元首。” “好的，我知道了。” 薛震远正在跟敬嫣玲低声交谈着，大概在讨论演讲内容的细节问题。虽然只是对美国进行非正式访问，但是这种公开演讲依然很重要，特别是关键内容的用词，绝对不能有能够引起误解的歧义。 唐旭宸整了整西装，朝薛震远走了过去。 看到唐旭宸走过来，薛震远挥了挥手，让敬嫣玲退开了。 “元首。” “不要告诉我不好的消息。” 唐旭宸咬了咬牙，说道：“确实是不好的消息。杀手就埋伏在附近，我们已经确认了埋伏地点，只是还没有找到杀手。” “能找到杀手吗？”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但是需要一些时间，也许几分钟，也许十多分钟。” 薛震远朝讲台那边看了一眼，奥克朗已经在向中美工程人员挥手致意，表明他的演讲即将结束。 “元首。” “我相信你，不过我无法争取到太多的时间，最多五分钟。” 唐旭宸点了点头，他没有指望获得更多时间。 薛震远笑了笑，叫上敬嫣玲走开了。 “小刘？” “听到了，欧阳他们已经进入大厦。” “与欧阳建立实时通信，好让他知道元首在什么时候走上讲台。还有，让他在发现杀手后立即通知我。” “明白，正在建立实时通信。” 会场上响起了热烈掌声，奥克朗的演讲终于结束了。等下上台的是主持人，然后就是薛震远。 唐旭宸注意到，敬嫣玲找到了主持人，跟主持人低声交谈了几句。 显然，这是薛震远的安排，让主持人在台上多耽搁一些时间，从而把他上台发表演讲的时间推迟几分钟。 此时，格列菲斯大厦。 在刘雪丽建立起实时通信线路之前，欧阳凤鸣已经带着黄小亮、以及两名情报人员进入大厦。 听到从耳机里传来的掌声，欧阳凤鸣就知道，这是刘雪丽在提醒他。 “小黄跟我去十楼，你们两个去九楼。如果找到杀手，立即格杀。如果找到的是遥控武器站，立即破坏掉。” 两名情报人员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欧阳凤鸣的意思。 这不是商业写字楼，而是一栋市区公寓。 欧阳凤鸣他们从员工通道进入大厦，在经过客服部的时候，顺手牵羊的搞到了几件服务人员的制服。 他们没有乘坐电梯，而是走的消防通道。 一口气冲上十楼，欧阳凤鸣先让黄小亮留在消防通道里面。外面是围绕电梯井的环形走廊，没有人。 大厦东南角上有两个房间，一个偏东、一个偏南。 欧阳凤鸣选择了偏东的房间，因为这个方向避开了落日，即便杀手趴在窗边，也不会被阳光照射到。 格列菲斯大厦离现场比克洛宁大厦近了几百米，要保持一条直线，使得射出的枪弹具有假现场相似的弹道，杀手只有可能埋伏在十楼或者九楼。只不过，房间里面很有可能是遥控武器站。 这个时候，欧阳凤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首先得挫败暗杀行动，其次才是抓捕杀手。如果让杀手得逞，就算抓到了杀手，也救不了薛震远。 房门锁着，而且是那种很牢固的电子锁。 黄小亮取出了用来破解密码的设备，把一张ic卡插入门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欧阳凤鸣很不耐烦的看了眼手表。“还要多久？” “才破解第四位密码，至少还需要两分钟。”黄小亮也很急。一般的电子门锁只有四位密码，而这种门锁有六位。 这时候，耳机里再次传来热烈的掌声。 为了争取时间，主持人非常详细的介绍了薛震远，重点说明薛震远之前对美国进行的四次访问。只是主持人已经介绍完了薛震远的情况，再也没有理由霸占着讲台，薛震远即将走上讲台。 “让开！”欧阳凤鸣没再罗嗦，端起了mp7冲锋枪。 黄小亮也放弃了努力，退后两步之后，也端起了mp7冲锋枪。 随即，两人同时开火。 这种门锁无法用枪械破坏，就算打烂了门锁，也无法打断几根嵌在门框内的钢管。在正常情况下，对付这种房门的办法是用大口径霰弹枪朝三处门闩开火，打断门闩，从另外一侧打开房门。 只是，情报人员没有准备霰弹枪。 那东西太大了，即便藏在外套下面也非常显眼。 mp7冲锋枪的威力不是很大，不过每只弹匣里有五十发枪弹。一百发子弹，在门板上留下了一圈密集的枪眼。 退后一步，欧阳凤鸣直接撞了上去。 门板是由五厘米厚的橡木板制成的，非常结实，只是在被打成了马蜂窝之后，也经不住欧阳凤鸣的全力撞击。 冲进房门之后，欧阳凤鸣顺势滚了出去，趴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拔出了手枪。 房间里没有人，只是那台遥控武器站就赫森森的架在面向东南的落地窗旁边，上面安装着一支m200狙击步枪，枪口前方的玻璃已被取掉。窗户框架内侧还喷上了深色颜料，很难从外面看出异常。 “各位同胞、各位美国友人，很高兴能在这个值得纪念的时刻，跟你们相距在这里，共同见证……” 薛震远已经开始演讲，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他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是绝佳的靶子！ “守在门口！”欧阳凤鸣爬了起来，同时揣好了手枪。 也就在这个时候，遥控武器站轻微动了一下，好像是枪口稍微压低了一点。 狙击手早就埋伏在这里了，而且在美国总统发表演讲的时候就瞄准了讲台，测好了风向与风速。这个距离上，瞄准点在薛震远的胸口上。因为薛震远比美国总统矮了一截，所以狙击手压低了瞄准点。 接下来就是开火！ “老唐！” 大声喊叫出来的同时，欧阳凤鸣飞身跃起，朝遥控武器站扑了上去。 “砰――” 在欧阳凤鸣触碰到遥控武器站前的刹那间，枪声响了。 此时，讲台后面。 听到欧阳凤鸣的喊叫声，唐旭宸微微一愣，不过只是零点几秒。随即，他就跃上讲台朝薛震远扑了上去。 虽然弹头的初速超过每秒九百米，但是受空气阻力影响，飞完一千五百米需要两秒半。 薛震远倒在了讲台上，唐旭宸也倒在了讲台上。 第162章 摘下面具 看到现场直播的画面，刘雪丽惊呆了，指挥中心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转眼之间，十多名中国与美国的特勤人员就冲上了讲台，把倒在地上的薛震远团团围了起来。紧接着，美国总统奥克朗被一群特勤人员强行塞进防弹轿车，为薛震远准备的防弹轿车也随即赶到。 等到做现场报道的记者的脸蛋塞满屏幕时，薛震远已经乘车离去。 从唐旭宸冲上讲台推到薛震远，到薛震远离开现场，前后不到三十秒，两国特勤人员的行动效率高得惊人。 现场很乱，大批联邦特工涌入会场，取代了特勤人员，开始维持秩序与疏散人员。 看这架势，美国联邦调查局似乎早为这一刻做好装备。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中国特勤局早已向美国特勤局与联邦调查局转交了针对薛震远的威胁警报，还有美国总统在场，联邦调查局肯定会提前做好部署。 画面里，救护车呼啸着赶到时，刘雪丽猛的哆嗦了一下。 薛震远已经被送走了，受伤的肯定不是他。开始倒下的只有两个人，那么受伤的肯定是唐旭宸。 “老朱？” “小刘，元首没事。” “老唐呢？” “他受了伤，不过没有大碍。” “让他跟我通电话。”刘雪丽觉得朱洪贵在撒谎。 “小刘，是我。” “老唐，你……” “我没事。”唐旭宸笑了笑，说道，“子弹大在左臂上，没有伤悼骨头与大血管，只留下了一条伤口。” “你真的没事？” “我骗你干嘛。看电视，看到我了吗？” 刘雪丽朝正在播放现场新闻报道的大屏幕看了过去，唐旭宸坐在救护车上，一名急救人员正在为他处理肩膀上的伤口。 其实，唐旭宸也够倒霉的。 他的身份是中国特勤人员，在衬衫里面穿了一件防弹背心。虽然那是一枚大口径狙击枪弹的弹头，但是在飞行一千五百米后，威力不会比从十米外打来的手枪子弹大多少，肯定能被防弹衣挡住。如果中弹部位向右偏一点，子弹就打在了防弹背心上，对唐旭宸造成的伤害将小得多。 “小刘，欧阳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虽然唐旭宸活着，只是受了轻伤，刘雪丽很高兴，但是开始那种因为可能失去唐旭宸而产生的恐惧与茫然，差点压垮她的精神支柱，让她的情绪变得不稳定。 “小丽，我没事。” 刘雪丽咬紧牙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很短暂，但是这次经历让她认识到，要想跟唐旭宸长相厮守，就得放弃这份工作。不是她，也不是他，而是他们。要不然，唐旭宸迟早会永远离开她。 “小丽……” “我没事。”刘雪丽长出口气，稳住了情绪。就算要离开国土安全局，也要做完眼前的事情。 “现在，你得全力协助欧阳追捕杀手。只有找到杀手，才能查出幕后主使。” “我知道，我马上联系欧阳。他们已经离开大厦，杀手没有在大厦里，就算在，现在也逃走了。” “调动所有资源支持他们。另外，联系老木，让他立即抓捕与审讯菜菜子。”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也许她没有说实话。别忘了，她是斋藤会社的大当家，就算山口达也背着她做了这些事情，她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如果她隐瞒了什么，就得让老木撬开她的嘴，让她说出实情。” “明白，我马上联系老木。” “有消息了，立即告诉我。” 刘雪丽没有耽搁，首先联系了欧阳凤鸣。 此时，欧阳凤鸣已经在黄小亮的陪同下离开了格列菲斯大厦。 他的状况不大理想，m200狙击步枪开火时，他的脑袋离枪口不到两米。巨大的枪声震破了他的耳膜，出现了暂时性听力失常。推倒遥控武器站的时候，下体还被一根支架重重的撞了一下。 幸好有黄小亮在，不然他就得从那个房间里爬出来了。 耳朵里全是挥之不去的嗡鸣声，下体的麻木感让他怀疑还能不能硬起来，只是他没有丧失理智。 疼痛，反而让他变得更清醒。 “不，已经来不及了。”欧阳凤鸣用左手摁住耳朵里的无线耳麦，伸出右手在额头上擦了一下，才发现有几个烫出来的水泡。应该是被枪膛里跳出来的弹壳打中了，看来不但要考虑补肾壮阳，还得去韩国做整容手术。“狙击步枪上有一具光电瞄准镜，与遥控装置一起连接到一台无线数据通信系统上，作用距离超过一千米。遥控武器站摆在窗口，杀手未必在格列菲斯大厦里面，也许在附近的某栋大楼里，甚至在街上的某台车辆里。在开枪后，他就离开了。” “那该怎么办？” “把我们的人撤出来，让他们准备好无线电监听设备，设法搞到联邦调查局与当地警察的通信代码。” “监听他们的无线电通信？” “哪怕美国当局知情，也绝对不会轻易罢休，肯定会在全程范围内搜捕凶手。哪怕只是装装样子，也无法让上千名联邦特工与数万名洛杉矶警察全部演戏，最多只有几名内应协助杀手逃跑。跟着联邦特工与洛杉矶警察，就有机会找到杀手。当然，也许是杀手逃离洛杉矶的线路。” “明白，我马上安排。” “派两个行动小组去长滩港，另外一个行动小组去长滩机场附近等我们。如果施特劳恩说的是实话，那么安德森从这两个地方离开洛杉矶的可能性最大。至少目前看来，他没有安排第三条撤退线路。” “欧阳，你没事吧？” “你想我有事？” 刘雪丽有点无语，她听出欧阳凤鸣的嗓音不大正常，只是欧阳凤鸣的回答让她觉得简直是自讨没趣。 “老唐没事吧？” “没有，受了点轻伤。” “放心吧，我不会死在他前面。”欧阳凤鸣笑了起来，大概他也觉得开始那句话太伤人了。“就这样吧，有消息了再联系。” 刘雪丽叹了口气，她早就把欧阳凤鸣归入了混蛋的行列，没必要跟一个混蛋较劲。 此时，洛杉矶城内的搜捕行动已经开始。 枪响的时候，美国总统就站在讲台旁边，离薛震远最多只有三米，而且贴身保护他的特勤人员立即就将他扑倒在地。结果就是，联邦调查局介入的时候，收到的消息是美国总统遭到刺杀。 一分钟内，洛杉矶城内的联邦特工与警察都收到了代号“老鬼”的行动指令。 这是美国总统遭遇刺杀的代号。 不到五分钟，接近两千名联邦特工与大约三万名警察全部动员起来，开始搜寻会场附近的所有可疑人员。 紧接着，联邦调查局确定了枪声传来的方向，封锁了该方向上的二十条街区。 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封锁范围还将扩大。最多半个小时之后，联邦特工与洛杉矶警察就会封锁所有出城的道路，开始检查出城车辆。随后还会封锁港口与机场，禁止船只出港与航班升空。 搜捕行动至少持续二十四小时，也许会延长到四十八小时，具体由实际情况决定。 这么多的联邦特工与警察开着警车在市区里乱转，根本没有情报人员的施展空间，反而有可能惹上麻烦。 欧阳凤鸣想到了这一点，他相信刘雪丽也能想到这个问题。 欧阳凤鸣更加清楚，安德森要想逃走，必须抓住最初的几个小时。耽搁久了，他将成为第二个奥斯瓦尔德。 此时，旧金山东面的约塞米蒂国家公园。 大约两个小时前，木林森收到桑托斯发来的短信息。他已经搭上飞往瑞士的航班，而且从此一去不回。 木林森有点感慨，桑托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他现在自由了。 看完刘雪丽发来的信息，木林森暗自叹了口气。 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一直在祈祷让欧阳凤鸣抓住安德森。那样的话，就用不着审讯菜菜子。唐旭宸挡住了射向元首的子弹，欧阳凤鸣找到了遥控武器站与假现场，却没有找到安德森。木林森知道，安德森已经逃走，欧阳凤未必能追上他，审讯菜菜子获得的情报成了调查下去的唯一线索。 木林森不想摘下面具，可是他必须这么做。 稳住情绪，木林森钻进了身后那辆破旧的房车。 这是桑托斯的一个临时藏身点，房车不是很大，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沙化与一张能折叠收起来的餐桌，还有一排橱柜、一台冰箱与一台电视机。虽然东西很破败，但是算得上干净整洁。 菜菜子正在做晚餐。 在来这里的路上，木林森到一处休息区的便利店里买了很多食物，足够他们在这里住上几天了。 木林森知道没有必要买那么多的东西，可是他还是买了那么多，因为菜菜子并不知道最迟过了今晚，这个让她觉得能够绝对信任与依寄托终生的男人就将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晚饭就快好了，饿了吧？” 木林森握住菜菜子的手，把她带到了餐桌旁。 “怎么了？我知道我的厨艺不好，但是我会好好学。” “菜菜子，坐下吧，我有话跟你说。”木林森仍然握着菜菜子的手，只是把她的手牵到了餐桌下面。 “很急吗？等下吃晚饭的时候……” 菜菜子猛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木林森，因为她的右手手腕上多了一个冰凉的东西，那是一副手铐！ 第163章 爱的权利 菜菜子没有哭，也没有愤怒，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木林森，看上去就像是放在衣橱里的塑料模特。 “菜菜子，虽然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但是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木林森不知道如何面对菜菜子，但是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只要你肯合作，我会送你离开美国，送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菜菜子依然看着木林森，只是目光没有半点神采。 “不要逼我。”木林森咬了咬牙，又说道，“我有职责在身，我会拷打你、折磨你，甚至杀了你。” “杀了我。” 木林森微微一愣，虽然声音很轻，但是他听到了。 “杀了我。”菜菜子又说了一遍，声音明显大了很多。“你已经杀了我，让我活着，就是在折磨我。” “菜菜子……” “知道嘛，这么多年来，我还活着，全都是因为你。那个晚上，斋藤广武那个****来到我的卧室里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你能出现在我面前，像对付那些绑匪一样杀了他，把我从他的魔爪里救走。可是你没有出现，从那天开始我就认为你已经死了，因为我相信，如果你还活着，你肯定会来救我。此后每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都会蜷缩在被窝里，我害怕，我害怕没有你在身边保护我。可是你还活着，而且来到我的面前。那一刻，我忘记了一切，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看着从菜菜子眼眶里滚落出的泪水，木林森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菜菜子笑了，只是那是比哭还要痛苦的笑。“为什么要揭穿谎言？为什么还用谎言来欺骗我？你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毁灭了希望，你到底想要什么？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菜菜子……” “答应我，在我说出你想要的东西之后，亲手杀了我。” 木林森咬紧牙关，竭力压制即将失控的情绪。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在你无情的揭穿谎言之后，对我来说，活着就是煎熬，能够死在你的手上，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你不用死，只要你肯合作，你不用……” “你能重新成为我深爱不渝的上野康助吗？你能让我忘掉你亲手编造的谎言吗？你能放弃一切跟我远走高飞吗？你能背叛你的民族与祖国跟一个肮脏、丑陋与邪恶的日本女人过完余生吗？你能吗！？” 木林森沉默了，他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他也办不到。 菜菜子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根本就办不到。你已经为我编造了两个谎言，我不需要你的第三个谎言。” “菜菜子……” “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木林森咬紧牙关，看着菜菜子，过了许久，才微微点了点头。 “我知道，其实你并不相信我是主谋，至少曾经信任过我，不然你不会编造这么多谎言来欺骗我，更不会等到现在才把真相告诉我。”菜菜子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我确实不是主谋，但是我知道山口达也在干什么。虽然他在我面前装得像条哈巴狗，但是他没有藏好自己的尾巴。” 木林森微微一愣，意识到之前低估了菜菜子。 “三年前，他被带到我的面前时，我就猜到，他是被派来监视我的人。” “你早就知道了？” 菜菜子冷冷一笑，说道：“他长得太像你了，特别是眉宇间透露出的那股神奇，跟当初的你简直一模一样。虽然像你的人不少，但是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显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安排。” 木林森没有开口，这确实有可能。 “其实，猜到这一点并不难。虽然在来到旧金山之后，斋藤会社就开始转行，但是要想摆脱过去却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在头两年里，斋藤会社得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比如华人帮派与拉美帮派。被美国联邦机构盯上只是迟早的事情，以斋藤会社的背景，被人利用也很正常。” “你一直装着不知道？” “我不但装着不知道，还故意让山口达也上了我的床，然后名正言顺的让他成为会社的二当家。他不管是派来监视我的眼线，还是打入会社内部的卧底，或者别的什么，只要他跟美国联邦执法机构有关，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顶保护伞，能让会社在法律的灰色地带里生存下来与发展壮大。” 木林森不得不承认，菜菜子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 “事实证明，他的存在非但没有对会社构成威胁，反而帮了很大的忙。比如，所有涉嫌违法的事情都由他去处理，我只是口头向他下达命令，让他拿不到可以对付我与斋藤会社的证据。” “问题是，他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 “没错。”菜菜子长出口气，说道，“我在利用他，同时也在监视他。他确实为美国联邦机构做事，不过不是为联邦调查局、缉毒局、国税局与移民局等执法机构卖命，而是在为中央情报局服务。只不过，他的价值并没发生改变。不管中央情报局的目的如何，必然与利用斋藤会社有关。” 木林森没有开口，这确实是事实。 “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取代我吗？”菜菜子笑了笑，“很简单，我把会社的一切事情都脚给他去打点，只有一件事情例外。” “什么？” “资金。” 木林森微微一愣，不由得锁紧了眉头。 “在我眼里，他就是一条狗，哪怕不是那么忠诚。斋藤会社最有价值的东西，显然不是我这个守活寡的女人，而是多大十亿美元的资产，以及在来到美国之前就已经建立完善的资金流通渠道。” “中央情报局利用了斋藤会社的资金流通渠道？” “你认为呢？”菜菜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山口达也是学经济的，他认为自己做得非常高明，没有被我发现。其实在他第一次利用会社账户转移资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挑明罢了。” 木林森暗自一惊，立即说道：“你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而且把会社账目的运作资料全都保存了下来？” “没错，那是我的护身符。他是中央情报局的走狗，迟早会出卖我。” 木林森不禁苦笑了起来，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个问题，以另外一种方式提出来，也就能在不拷问菜菜子的情况下获得关键线索。虽然到时候依然得跟菜菜子摊牌，但是不会像现在这么残酷。 “在那些资金往来的档案里面，肯定有你想要的东西。” “那份资料在哪？” “你会兑现承诺吗？” 木林森咬了咬牙，拔出手枪，顶在了菜菜子的额头上。 菜菜子看着木林森，笑了起来。 木林森没有多说什么，打开了手枪的保险，然后压下了撞锤。 “还记得我跳海的那个地方吗？” “在日本？” “你跟着跳了下来，把我救了起来。其实，我根本没想过自杀，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跟着跳下来。” 木林森的手微微颤抖了几下。 “你带我游到很远的地方，升起了一堆篝火，烘烤被海水浸透了的衣服。当时，我多么希望那个你能抱着我，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可是你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正眼看我。你就站在那里，背对着我，面朝大海，整整站了一个晚上。你的背影是那么高大、那么强壮，我却是那么的弱小。” “菜菜子，别说了。” “从你跳入海里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了你，而且发誓这辈子只做你的女人，这辈子只为你生儿育女。” “菜菜子……” “为了给你报仇，我没有兑现第一个誓言，但是我兑现了第二个誓言，我亲手杀了被斋藤广武逼迫生下的两个孽种，而且第二个在昨天晚上，在你去洛杉矶之后。为了你，我杀了我的两个亲生儿子！” 木林森咬紧牙关，身体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在那个海滩上，我立下了誓言。那是我发誓寄托终生的地方，是最神圣的地方，也是最遥远的地方。” 木林森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听，菜菜子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刺在他心脏上的尖刀。 “你要的东西装在一个密封好的金属盒子里，就埋在那片沙滩上，埋得不深，用金属探测器就能找到。”菜菜子长出口气，说道，“我说完了，动手吧。虽然做不了你的女人，但是能死在你手里，我也很开心。” “我不会杀你，至少不是现在。”木林森放下手枪，掏出了手机。 菜菜子看着木林森，显得有点疑惑。 “如果你真的想死，在我们的人找到那个电子储存器之后，我会兑现承诺。只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下。不管怎么样，活着都比死去好。你还年轻，很漂亮，今后肯定能遇到爱你的人。” “你爱我吗？” 木林森微微一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告诉我，你爱我吗？哪怕是几年前，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刹那。告诉我，你对我动过心吗？” “菜菜子，这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木林森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没等菜菜子再次开口，他离开了房车。 他确实爱过菜菜子，虽然只是那么一刹那的心动，虽然在他看来那根本不是爱，而是某种冲动的感情。 身为中国的情报人员，他没有权利爱上一个日本女人。 第164章 顺藤摸瓜 东京湾，扇岛东北的一座小岛上。 天色已经大亮，在人迹罕至的海滩上，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相依而坐。在他们身后放着一把铲子，与一个打开的金属盒。男人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女人用一部手机发送电子储存器里的文件。 国土安全局总部。 “刘姐，收到了。文本格式程序，没有加密，全是与账户、资金有关的信息。” “整理一下，进行交叉对比，重点是过去一年多里，也就是安德森找过菜菜子之后的资金流动情况。” “明白，正在处理。”做这事的是宫浩宁。 “把结果显示在大屏幕上。” 很快，交叉对比排查的结果出现在了大屏幕上。斋藤会社的业务非常广泛，主要为餐饮与娱乐业，还有物流、房产等产业。大多是会社名下子公司与分公司之间的资金往来，其中很多与避税有关，即通过独立分公司之间的资金运作减少纳税额度，与常说的做假账基本上是一回事。 其中几笔账款引起了刘雪丽的关注。 在过去三个月里，斋藤会社向三家公司汇款七次，总金额高达一千五百万美元，最大的一笔汇款有五百万美元，对方是一家租售游艇的航运公司。还有数十笔个人汇款，只是做得非常隐秘，这些人使用的都是海外账户，以开曼群岛的私人银行为主，而且他们使用的肯定是假名字。 “刘姐，找到一个对应账户。” 刘雪丽朝田皓桐看了过去。 “贾斯汀-威斯豪斯，施特劳恩曾经使用过的化名，在开曼群岛的私人银行开户，三个月前由斋藤会社汇入五十万美元。”田皓桐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个化名是施特劳恩在失踪之前为中央情报局执行秘密任务时使用的，与之有关的证件都是合法的，而且由中央情报局提供。” “其他的呢？” “还在查。” “先查出安德森用过的所有化名，然后进行交叉对比。” “明白。” 刘雪丽没再多说什么，回到办公室，跟唐旭宸、欧阳凤鸣与木林森取得了联系。 “老木，我们已经获得了菜菜子提供的账户信息，已经确认施特劳恩用假身份在开曼群岛私人银行开设的账户收到过斋藤会社的汇款，五十万美元。此外，一家经营游艇的航运公司收到过一笔五百万美元的汇款。还有两家企业与数十个各人账户收到过汇款，我们正在进行排查，重点是安德森。” “安德森？” “显然，他与施特劳恩一样，也用化名在海外银行开了账户，收到过……” “施特劳恩的化名是不是使用过？”没等刘雪丽说完，欧阳凤鸣又问了一句。 “他使用的是中央情报局为他安排的假身份，证件都合法，所以在海外银行开设账户不会有问题。” “你要这么认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刘雪丽有点无语，似乎她做的任何事情在欧阳凤鸣眼里都是错的。 “欧阳说得没错，这正是幕后主使希望我们做的事情。换句话说，你现在查到的线索其实早就安排好了。”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等刘雪丽明白过来，又说道，“安德森不是一般的杀手，就算他也需要钱，但是未必在为钱卖命。在整个暗杀行动中，他发挥的作用超过了其他所有人。就算他从斋藤会社那里获得一笔钱，也未必会用中央情报局为他准备的假身份在海外银行开户。以他的能力，还有他与中央情报局的关系，为此次行动重新弄一个假身份是很正常的事情。” 刘雪丽已经明白了欧阳凤鸣与唐旭宸的意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现在追查安德森的账户是在白费功夫。对安德森来说，时间万分紧迫，对我们来说也一样。联邦特工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城的道路，严密监视所有出城车辆。要不了多久，联邦调查局就能有所发现。就算安德森有内应，他也得尽快离开洛杉矶，再耽搁下去，他就会成为第二个奥斯瓦尔德。” 奥斯瓦尔德是刺杀肯尼迪的凶手，在被捕后被人近距离枪杀。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查清楚安德森的逃亡路线。既然已经查到那家游艇公司，安德森就未必会从长滩港乘游艇离开。我即将赶到长滩机场，一个小时后，也许要不了一个小时，联邦调查局就会进行航空管制。等下，我把所有从这里起飞的飞机编号发给你，查清楚这些飞机属于哪个人或者哪家公司。” “明白。”刘雪丽没有多说什么。 “还有，把另外两个行动小组派过来，最好带上一些重武器。如果我们没能阻止安德森登机，就得把飞机打下来。” “欧阳，你疯了！” “杀了他总比让他逃掉好。” “你……” “你要么派人把重武器送来，要么我自己去找，看着办吧。” “欧阳……” 欧阳凤鸣已经离线，他显然不想跟刘雪丽争吵。 “小刘，照他的吩咐去办。”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欧阳凤鸣与刘雪丽是死对头，走到一起就会闹矛盾。“只是，针对那些个人与企业账户的调查也得进行。如果没能抓住安德森，那些账户信息就是我们继续调查下去的唯一线索，而且也是今后用来惩治幕后主使的铁证。” “明白，我马上安排。” 通话结束，木林森依然一言不发。 这份证据已经证明，菜菜子是无辜的，或者说在法理上是无辜的。虽然她早就察觉到了山口达也做的好事，但是她没有助纣为虐，只是在暗中利用山口达也，目的也是保护她自己与斋藤会社。 自始至终，菜菜子都不知道真实情况，与暗杀薛震远的行动没有半点关系。 她是一个掌握着十亿美元资产，却无依无靠的女人。为了保护自己，她做的这些事情并不过分。 木林森叹了口气，把收集揣进了裤兜。 杀了她，还是放了她？ 木林森想放了她，可是她想死，而且想死在木林森的手上。 对于她提出的那些问题，木林森一个都回答不了。在感情与职责之间，木林森本能的选择了后者。木林森没有告诉菜菜子，其实她是自己爱上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真正让自己动过心的女人。 那是一种很单纯的爱，没有夹杂任何****。 木林森不肯结婚，在个人生活上变得放荡不羁，就是因为放不下她，就是因为心里无法容纳其他女人。 使劲搓了搓脸，木林森转过身来，朝房车走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爆炸发生了。 迎面扑来的烈焰，夹着一股呛人的煤气味。巨大的冲击波将木林森抛了出去，把他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片刻昏迷后，木林森醒了过来。 “不……不……” 木林森爬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冲入房车。 爆炸的是泄露出来的煤气，菜菜子坐的位置刚好能够到灶台，肯定是她故意把煤气释放出来，然后引爆了煤气。 房车已经起火，而且火势越来越大。 厨房与餐厅之间的木板挡住了大部分冲击波，菜菜子身体右侧的肌肤已被烧焦，只是她还活着。 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木林森哪敢迟疑，立即解开手铐，把菜菜子抱了起来。 在他抱着菜菜子冲出房车的时候，第二次爆炸发生了。 更加猛烈，是放在灶台下的煤气罐被大火引爆。 这次，木林森昏迷了更久。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离房车十多米远的地方。菜菜子在旁边，双目紧闭，看上去已经断气了。 她没死，还活着，能够摸到脉搏，只是非常微弱。 “菜菜子，你不能死，你一定要坚持活下去。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我什么都答应你。” 木林森抱起菜菜子，朝停在路边的轿车跑去。 此时，长滩机场。 把车停好，欧阳凤鸣首先下车，去打开了后备厢。 这是一辆专门为情报行动准备的轿车，后备厢里有一个武器箱，放置了十多把各种型号的枪械与大量弹药。 取出那把m40a3狙击步枪，欧阳凤鸣迅速将其组装了起来。 在美国的土地上击落美国的飞机，这个想法确实很疯狂，也只有欧阳凤鸣会有如此疯狂的念头。 “找个射界良好的地点埋伏起来。”欧阳凤鸣把狙击步枪交给了一名情报人员。“等下听我的指示。” 那名情报人员没多说什么，接过了狙击步枪。 “你跟着他一块去。” 不多时，两名情报人员就离开了。 欧阳凤鸣没有停下，他已经组装好一支m4卡宾枪，还在护木的皮卡汀尼导轨上安装了夜视仪与反射式瞄准具。 车上只有一支突击步枪，所以黄小亮使用的仍然是那把mp7冲锋枪。 “欧阳……” “别跟我说教，我开始为军情局工作的时候，你还在学校里念书呢。”欧阳凤鸣把几个冲锋枪的弹匣抛给了黄小亮。“你负责掩护我。只要有机会，我会活捉安德森，但是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逃走。” 黄小亮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确实是一个欠缺经验的菜鸟，不过学得很快。从克洛宁大厦到格列菲斯大厦，他见识了欧阳凤鸣的本事。只是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那份执着的坚持，欧阳凤鸣是他见过的最坚定的人。 不多时，远方传来轰鸣声，飞来的是一架直升机。 第165章 失败的滋味 “什么？我知道了……情况严重吗……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派人过去……斯托克顿东面的第一个路口……好的，接应人员在半个小时内赶到……我会联系诊所，让他们做好急救准备。” 刘雪丽没有迟疑，立即打电话把负责联络工作的谈欣垚叫了进来，让她马上联系斯托克顿那边的情报人员，前去接应木林森，同时给一名为军情局服务的从业医生打电话，做好抢救菜菜子的准备工作。 菜菜子自杀，多少让刘雪丽有点意外。 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她与刺杀薛震远的事情无关，虽然她做了很多恶事，杀害了斋藤广武，毒害斋藤健一郎，甚至杀了两个亲生儿子，但是她没有违反中国的法律，她做的这些事与军情局没半点关系。按照通常处理办法，最多只是把她软禁一段时间，然后送到第三国任其自生自灭。 刘雪丽原本可以不管这件事，这么做只是看在木林森的面子上。 虽然木林森给刘雪丽的印象不是很深刻，但是比欧阳凤鸣好得多，至少没有被刘雪丽归入混蛋的行列。 等谈欣垚出去，欧阳凤鸣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n6994。” “什么？” “查出这架直升机的来历。” “明白，稍等。”刘雪丽立即反应过来，把这个机身号发给了田皓桐，让他马上进行对比查找。 不到一分钟，结果出现了在刘雪丽面前的计算机屏幕上。 “这是一架as350型小型商用直升机，属于一家叫‘雷鸟’的航空租赁公司。这种直升机的产量接近三千架，广泛应用于……等等，这家公司在一个月前才注册成立，而且名下只有这架直升机。” “这么说，我们来对了地方。” “欧阳，你等一下。”刘雪丽用内部电话把田皓桐叫了过来。“立即用雷鸟公司的信息跟菜菜子提供的那些账户信息做交叉对比。” “已经做了，没有匹配的数据。这家公司的注册资金只有五万美元，斋藤会社汇出的款项中，最少的一笔都有二十万。” “购买这架直升机要多少钱？” “不少于五十万美元。算上注册资金，总共是五十多万美元，而汇款中只有给游艇公司的那笔超过五十万美元。” 刘雪丽揉了揉额头，如果分批汇款，需要两个掩护身份，显然比较麻烦。 “不过，如果是一架二手直升机的话，售价应该不会高于十五万美元。” “有匹配的汇款吗？” “有三笔，不过全是汇给个人。” “查出这家公司的法人信息，然后与这三个个人信息做对比。” “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什么？” “三笔个人汇款中，我们已经查到两个，分别是村上信雄与山崎纯太郎，他们显然不是这家公司的法人。” “剩下的那个是谁？” “林登-杰克逊。” “公司的法人是谁？” “拉加菲尔德-乔纳森。” 刘雪丽锁紧眉头，这是两个完全没有关联的名字。 “他们应该是一个人。”这时候，欧阳凤鸣说了一句。 “什么？” “两个名字的首字母是一样的，中央情报局那些混蛋的习惯。”欧阳凤鸣笑了笑，“在取假名的时候，他们有这种习惯，如同我们的情报人员在使用化名的时候，一般只改名、不换姓一样。” “你能肯定？” “相信我，肯定没错。你们在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名单中查找姓名首字母是l与j的情报人员，用他们的经历跟安德森做交叉对比，肯定能找到那个家伙。不过这不重要，我们来对了地方。”欧阳凤鸣稍微停顿一下，说道，“直升机即将降落，安德森肯定在附近，其他行动小组在哪？” “还在路上，最快也要十分钟后才能赶到。” “来不及了，让他们留在机场外面，等下接应我们。” “欧阳……” 通讯已经结束，刘雪丽很是无奈。 此时，长滩机场。 看到直升机降落在外面的空地上，安德森才从机库里走了出来。 虽然他及时扣下了扳机，射出了那颗致命的枪弹，也认为射中了目标，至少看到目标在枪响后倒下，但是两个多小时前，他收到消息，目标还活着，被枪弹打中的是一名中国特勤人员。 这个结果，让他很难接受。 为了这次任务，安德森准备了足足一年半，做出了很大牺牲，包括让妻子儿女认为他在阿富汗失踪了。那名联邦官员去他家里，把消息告诉他的妻子时，他就坐在不远处的一辆轿车里面。虽然只是失踪，而且在完成任务之后就能回到妻子身边，但是妻子收到噩耗后那悲痛欲绝的样子，依然让他心碎。 那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安德森很不甘心，他从来没有失败过！ 让他第一次尝到失败滋味的，竟然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国特勤人员。 回看由安装在遥控武器站上的电子瞄准装置拍下的画面后，安德森发现，那个家伙出现得太及时了。就在他扣下扳机、射出枪弹的刹那间，那个家伙冲上讲台推倒目标人物，然后被枪弹打中。 巧合吗？ 安德森从不相信巧合，像他这种人，相信巧合的话，早就进了坟墓。 把那段录象画面反复看了几遍之后，安德森发现了问题。在最后几幅图像中，画面的角度出现了明显偏转。之前，安德森认为，那是开火之后，狙击步枪的后坐力使得遥控武器站晃动所造成的结果。如果只是晃动，应该在垂直方向上，而且m200的后坐力并不大，作用方向大致与枪管平行，以降低枪口的晃动幅度，从而确保射击精度。m200的后坐力，不可能让遥控武器站左右晃动，更不可能让遥控武器站侧翻。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遥控武器站被人推翻了。 有人发现了遥控武器站，而且及时发出警报，那名特勤人员才及时出现。 肯定是中国情报人员！ 可是，他们靠什么发现了遥控武器站？ 安德森没有多想，他只知道，行动失败，而且被中国情报人员盯上，也许协助他的那些人已经落网。 直觉告诉他，除了上千名联邦特工与数万名警察，还有一小撮中国情报人员在搜捕他。 安德森没有跟施特劳恩等接应人员联系，也没去长滩港，而是直接来到长滩机场，联系了那架直升机的飞行员。 施特劳恩他们知道备用撤退计划，但是不知道具体情况，即不清楚前来接应的是哪架直升机与直升机的降落地点，更不清楚准确的撤离时间。按照安德森的安排，只有在与他取得联系之后，施特劳恩等人才会前往长滩机场附近与他会合。在此之前，他们都得留在市区里等待消息。 安德森没有联系他们，也就觉得没有泄密。 至于从长滩港乘坐游艇离开洛杉矶，那是在最理想情况下才会实施的撤退方案，即成功完成了任务，联邦特工或者警察找到假现场，认为已经击毙了杀手，然后解除封锁，结束搜捕行动。 制订计划的时候，安德森就知道，出现理想情况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为此，安德森早有准备。联邦特工或者警察发现假现场之后，很快就能查到持有那套房产的公司，然后把矛头对准斋藤会社。在调查斋藤会社的资金往来时，能够很轻易的查出汇给航运公司的五百万美元。按照联邦调查局的做事风格，联邦特工将立即前往长滩港，寻找送杀手离开的游艇，甚至会封锁整个长滩港，进行拉网式搜索。这需要花上一些时间，至少需要一天。等到联邦调查局确认杀手没有藏在长滩港里的时候，安德森已经乘直升机到了墨西哥。 至于拥有直升机的航空租赁公司，与斋藤会社没有半点关系。 虽然成立这家公司的资金来自斋藤会社，但是钱汇到了一个个人账户上，而且开设这个账户的人根本不存在，只有一套伪造的证件。即便被联邦调查局识破，也需要用好几天才能查清楚情况。 在安德森看来，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直升机上只有一个人，是安德森找来的飞行员。 因为相信没有人能找到这里，所以安德森没有安排更多的接应人员。再说了，联邦特工与警察已经在全城范围内展开搜捕行动，空中甚至有几架无人侦察机，安排几名接应人员反而更显眼。 安德森走过去的时候，直升机已经停好。发动机没有熄火，旋翼还在飞舞。 右眼的余光里突然出现了一点闪光，安德森立即停下脚步，随即直升机座舱上面的发动机舱冒出了一团火花。 在安德森蹲下时，枪声才传了过来。 “哒哒哒……” 没等安德森反应过来，密集的枪声响起。是冲锋枪的枪声，直升机驾驶舱的玻璃上出现了数十个枪眼，飞行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打成了马蜂窝，在他前方的仪表盘也被打中，冒出了火光。 安德森哪敢迟疑，立即回头朝机库跑去。 至少有两个敌人，一个埋伏在远处，另外一个藏在机库西侧的阴影里，也许那边还埋伏了一个。 安德森跑得很快。 现在的问题不是能不能离开洛杉矶，而是能不能从那些突然出现的敌人手里逃走。 他们肯定不是联邦特工，也不是洛杉矶警察，只有可能是中国情报人员！ 第166章 落网 这是一座用来维护小型飞机与直升机的机库，属于一家航空租赁公司，与安德森做的事情没有关系。机库不是很大，到处摆放着一些维修设备与飞机零部件，还有一架拆掉了发动机的活塞式螺旋桨飞机。 进了机库，安德森就关掉了照明灯，还砸坏了总闸。 来到那架飞机的尾翼附近，安德森从背包里取出夜视仪与一支ump冲锋枪。 虽然之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麻烦，但是安德森做了充足准备。这么多年来，他能好好的活着，与随时做好防备有很大的关系。安德森始终相信，危险只会在他放松戒备的时候到来。 一个人出现在机库正门外面，只是立即就从安德森的视野里消失了。 那个家伙拿着一支mp7冲锋枪。 开始的时候，安德森就听了出来，向直升机飞行员开火的就是mp7冲锋枪。这种冲锋枪的性能很出色，只是价格昂贵，只被少数欧洲国家的执法机构采购，联邦调查局使用的依然是价格较低的mp5。 为ump冲锋枪装上消声器后，安德森挪动到了一台空气压缩机后面。 不多时，机库大门外出现了第二个与第三个敌人。其中一个背着狙击步枪，另外一个使用的依然是mp7冲锋枪。 果然没错，总共有三名敌人。 还有，他们戴着夜视仪，而且是特种部队常用的那种安装在头盔上的双目夜视仪，具有立体视野。 显然，这些家伙是有备而来。 安德森咬了咬牙，朝二十多米外的机库侧门看了一眼。 虽然他在海豹突击队服役了十多年，可以说是最优秀的突击队员，但是他没有把握对付三名敌人。 那些家伙有精良的武器装备，还找到了这里，表明他们绝非等闲之辈。 就算他们不是特种兵，也不比特种兵差多少。 以一敌三，那是电影里打不死的兰博。正常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在遭到包围的情况下击毙三名实力相当的敌人。 这时候，三名敌人进入了机库。 他们散得很开，保持了十米左右的间隔距离。显然，他们精通室内进攻战术。这个间隔距离能够保证他们不会同时遭到敌人攻击。只要安德森开火，哪怕击毙其中一个，也会被另外两个包围。 安德森有点后悔，他准备了冲锋枪，却没有准备手榴弹！ 要是有一枚手榴弹，他有把握干掉其中两个，至少干掉一个、重伤一个，然后干掉另外一个。 瞄准中间那个背着狙击步枪、握着手枪的敌人，安德森扣下了扳机。 他没有迟疑，也没有时间让他迟疑。 “突突突……” 枪声一响，那名敌人应声倒地。 “哒哒哒……” “哒哒哒……” mp7冲锋枪的声响很清脆，密集的弹雨立即笼罩了安德森的藏身之处，子弹打在空气压缩机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枪声一停，安德森立即拔腿朝机库侧门跑去。 mp7的射速高达每分钟九百五十发，几秒钟就能打光弹匣里的五十发子弹。 安德森听到了弹匣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那两名敌人在更换弹匣，他们盯着手上的冲锋枪，不会盯着安德森藏身的地方。 一个熟练的射手为mp7更换弹匣，最多只需要两秒钟。 跑到侧门那里，安德森需要四秒钟。 冲出去后，安德森举起ump冲锋枪，朝两名敌人所在方向各打了几个点射，直到打光弹匣里的子弹。 这样的射击不可能击中敌人，但是能够压制住他们。 在安德森拉开侧门，冲出机库的刹那间，那两名敌人再次开火，子弹劈里啪啦的打在了侧门的门板上。 只是，没能打穿门板。 安德森松了口气，他开来的轿车停在几米外。等那两个敌人追上来的时候，他已经驾车离开了。也许他们也有车辆，但是肯定不在附近。等到他们回到车上，安德森早就驾车离开了机场。 上了车，安德森把冲锋枪丢到旁边的座椅上，然后拉下了遮阳板。 钥匙就卡在遮阳板里面。 只是，没有东西掉下来。 “你在找这个？” 安德森猛的一惊，随同那句话语一起到来的，还有一支顶着他脑袋的手枪。 一个东西掉到安德森的大腿上，是轿车的钥匙。 “不要逼我现在就开枪杀了你，你应该想得到，我未必需要活捉你。”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取走了别在安德森腋下枪套里的手枪。“用左手握住方向盘，用右手拔出匕首。动作慢点，别吓到我，不然我的手会发抖。” 安德森知道，那个拿枪顶住他脑袋的家伙是个厉害的家伙。 反抗没有用，安德森老老实实的拔出了别在左手手腕上的匕首，丢到旁边的坐位上。 “很好，发动轿车，起步温柔一点，别猛踩油门。”手枪从安德森的脑袋上拿开了。“现在对着你的是一支m4卡宾枪，而且我的手指头就压在扳机上。只要我扣下扳机，就能把你打成马蜂窝。” 安德森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这个家伙确实是个行家。 如果他仍然用手枪顶着安德森的脑袋，那么在轿车起步后，安德森就会猛踩油门。在轿车突然加速的时候，他肯定无法保持平衡，枪口会偏离安德森的脑袋，而安德森将趁此机会夺枪。 只是，他没有给安德森这个机会。 “还在想怎么对付我吗？” 安德森没再迟疑，发动了轿车。 “小黄，我已经逮住他。你们去停车的地方，我马上就到。” “你是什么人？”安德森问了一句。 “好好开车，别分神。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逮住安德森的不是别人，正是欧阳凤鸣。 发现安德森之后，欧阳凤鸣让埋伏在远处的情报人员开枪打坏了直升机的发动机，随后由黄小亮击毙飞行员。安德森逃入机库后，欧阳凤鸣让黄小亮守住正门，并且让两名情报人员前去支援，他则绕到机库后面包抄安德森。发现那辆轿车后，欧阳凤鸣改变了战术，决定守株待兔。 不多时，欧阳凤鸣押着安德森来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 安德森没有反抗，他显然不想死在这里。 “看好他。”欧阳凤鸣把安德森交给一名情报人员，对黄小亮说道，“张小强没事吧？” “有一颗子弹打穿了防弹衣，不过卡在肩胛骨上，伤口不是很深，也没流多少血，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把他塞到后备厢里面，别让他耍花招。” 黄小亮点了点头，过去与那名情报人员对付安德森。 看了眼坐在车里的张小强，也就是被安德森射中的情报人员，确认没有大碍之后，欧阳凤鸣给刘雪丽打了电话。 此时，唐旭宸已经回到薛震远身边。 虽然打了麻药，但是肩膀上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而且那种麻木的感觉，让唐旭宸觉得很不舒服。 “怎么样，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吗？” 唐旭宸笑了笑，说道：“肯定需要，不过不是现在。回国后，我想请几天年假，希望您能批准。” 薛震远也笑了笑，说道：“没问题，我批准了。只不过，我觉得你现在就该休息。” 唐旭宸知道薛震远在跟他开玩笑，他要请假的话，也应该是杨怀烈批准，不需要由薛震远批准。 “坐吧，想喝点什么？” “元首，不用客气了。” “我已经取消了休斯敦之行，等下就返回纽约。”薛震远倒了一杯水，走过来递到了唐旭宸手上。“参加了联合国的庆典之后，我就回国。从一开始我就该听取你的建议，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唐旭宸没有多说什么，薛震远太过客气，反而让他觉得有点别扭。 这时候，门被敲响，敬嫣玲走了进来。 “元首，刚刚收到消息，我们的人抓到了杀手。” 薛震远微微一愣，朝唐旭宸看了过去。 “来自国土安全局总部的消息？” 敬嫣玲点了点头，说道：“刘雪丽副局长打来的电话，已经确认杀手就是安德森，现在正把他押往安全地点。” 唐旭宸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飞机什么时候起飞？” “半个小时后。” 薛震远点了点头，让敬嫣玲离开了房间。 “元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薛震远走了过来。“我授权你用必要的方式追查幕后主使，不过你得跟我去纽约。你们的人已经抓到杀手，肯定会审讯他，你留在这里也没用。等到联合国庆典结束，如果你认为有必要，就留在美国继续调查。你不需要向我汇报情况，但是你必须查明真相。” 唐旭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薛震远的意思。 “好了，去休息吧。你现在的状态，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唐旭宸没有谢绝元首的好意，他确实需要睡几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元首专机起飞。 此时，木林森已经带着菜菜子，在前来接应的情报人员的陪同下，来到那家设备齐全的私人诊所。 医生是一名美籍华人，五十岁左右，已经为军情局服务了十多年。 在情报人员的劝说下，木林森留在了诊疗室外面。只是他很不耐烦，很焦急，很想知道菜菜子的情况。 木林森的心情很复杂。 菜菜子是无辜的，木林森却欺骗了她、利用了她、甚至威胁她与拷问她。 木林森不知道有没有做错，他很后悔。如果早一点想到斋藤会社的资金流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第167章 软肋 “她还活着，只是没有醒过来，也许是受了严重的脑震荡。” “她能醒过来吗？” 医生迟疑了一下，说道：“虽然她的生理迹象很微弱，但是没有致命伤，各个脏器都很正常。如果只是生理上的问题，休息一段时间，再加上一些必要的治疗就能恢复。现在的问题是，她或许受到了非常严重的精神打击，处于自我封闭状态。也就是说，她没有苏醒的精神力量。” 木林森闭上了眼睛，医生的话说得很委婉，不过意思表达得很明确。 “当然，就算她醒了过来，也要接受数个月的资料。身躯右侧的皮肤严重烧伤，得做植皮手术。” “很严重？” 医生点了点头，说道：“身上的烧伤还不算什么，主要是右脸。就算好了，也肯定要做整容手术。” 木林森长出口气，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量医好她，所有费用由我承担。” “钱不是问题。关键是，得给她活下去的精神力量。如果她不肯醒来，治疗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木林森没有说什么，他当然明白医生的意思。 “把衣服脱掉吧，我帮你处理伤口。” “我没事。” “你身上有几处烧伤，得及时处理。” 木林森暗自叹了口气，脱下了上衣。 在为木林森处理伤口的时候，医生问道：“你跟她的关系非同一般吧？” 木林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找到她的家人。” “她已经没有家人了。” “其他亲人呢？” “也没有。”木林森没有说实话，因为他不可能去日本把菜菜子的父母请来。“也许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这样的话，你最好守在她身边，跟她说说话。如果她能听到，也许会醒过来。” 木林森勉强笑了笑，他能跟菜菜子说什么？ “好了。”包扎好伤口，医生拿来两瓶药与几卷绷带。“这些药按时服用，绷带每两天换一次。拆的时候小心一点，最好找人帮你。这段时间注意休息，别抽烟喝酒，也别吃辛辣的食物。” 木林森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医生的吩咐。 “这是我的衬衫。”医生把一件白衬衫递给了木林森。“你应该能穿。我穿过两次，希望你不会介意。” “谢谢你。”木林森穿上了衬衫。 医生笑着点了点头。“你去看看她吧，我在办公室，有什么事就叫我。” 木林森去了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被绷带裹成木乃伊模样的菜菜子，那种内疚与自责的情绪变得更强烈了。 如果九年前，带着她离开了日本，会是什么样子？ 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早在九年前，在回到中国的时候，木林森就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当时带着菜菜子私奔，斋藤广武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岩崎家族也不会放过他们。只是，木林森并不害怕这些。真正让他担心的是军情局。他那么做的话，等于背叛，必然会被军情局追捕。 木林森有把握对付斋藤广武，也有把握避开岩崎家族的人，可是他没有跟军情局对抗的实力与资本。只要被军情局抓住，他会以叛国罪被处决。也许菜菜子不会受到牵连，但是也会亡命天涯。 没有他，九年前的菜菜子根本活不下去。 她会被斋藤广武或者岩崎家族的人抓回去，然后被软禁起来，像古代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嫔，在痛苦与绝望中度过余生。也许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因为绝望而自杀，甚至做出更惨烈的事情。 几年来，这个推断让木林森相信，当初悄然离去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现在，他知道，那是错误的选择。 握着菜菜子尚算完好的左手，木林森哭了。他没有哭出声来，只是任由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木林森一直在自责。 正是他，这个让菜菜子深爱不移的男人，把原本纯洁、善良、开朗的菜菜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菜菜子，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会带你远走高飞，我会永远陪着你，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情。”木林森呜咽着，压低嗓音在菜菜子耳边轻声说道，“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会为你放弃一切，我会带你远走高飞，我会跟你生儿育女，我的余生都会跟你在一起。” 最后这句话，木林森反复念叨。 他相信，菜菜子能听见。他相信，菜菜子会醒过来。 此时，洛杉矶郊外。 因为联邦调查局已经封锁了洛杉矶，搜捕行动还在进行，所以欧阳凤鸣没有带安德森去安全屋，而是来到了这辆集装箱卡车上。 集装箱的内部空间不算宽敞，不过用来审讯安德森是绰绰有余了。 这个家伙是一个比施特劳恩还难对付的硬骨头。 在拷问前，欧阳凤鸣就从他身上的伤疤看了出来，就算用最残酷的方式折磨他，也未必能撬开他的嘴。 问题是，欧阳凤鸣没法用对付施特劳恩的手段来对付他。 他的妻子在去年就去世了，至少根据国土安全局总部查到的信息，在他失踪后不久，他的妻子就因病去世。就算他的妻子没有死，也肯定被他藏了起来，而且中央情报局抹掉了所有与之有关的信息。因为妻子患有不育症，所以他没有子女。他的父母早已过世，他的兄弟姐妹全都移居国外。 在美国，根本没有他的亲人！ 就算能找到他的兄弟姐妹，也需要时间，目前根本办不到。 再说了，拿兄弟姐妹威胁他，未必能见效。 欧阳凤鸣足足折磨了他半个小时，爆打、电击、刺激神经的药物、甚至连电烙铁都用上了，仍然没能让他开口招供。 他很顽强，生命力也很旺盛。 欧阳凤鸣打累了，可他还在冷笑，似乎欧阳凤鸣那沮丧的表情让他感到很满足。 擦掉手上的鲜血，欧阳凤鸣走出了由一块铁板隔开的审讯间。 “欧阳？” “他是块硬骨头，就算被活活打死，也未必会开口招供。”欧阳凤鸣一边拆开裹在拳头上的绷带，一边说道。“显然，要靠审讯让他开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得用别的办法来撬开他的嘴。” “你找到的那些证件都是伪造的，不过全部合法。” 欧阳凤鸣叹了口气，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那些证件是在安德森的背包里找到的，制作得非常精美。 “手机使用的是一张预付费的gsm卡，没有登记备案。” “在被我抓住之前，他给哪些人打过电话？” “正在查，现在只查到他给那名飞行员打了电话。” “其他的都没查出来？” “这部手机总共打了四个电话，除了飞行员的那个，有一个是网络电话，无法查出拨打的电话号码，有一个是保密电话，拨打的电话号码被篡改过，最后一个是波士顿的一部公用电话。” “等等，你说最后一个是公用电话？” “对，是一部街边电话亭里的公用电话，在麻省理工大学附近。” “什么时候打的？” “昨天晚上十点左右，通话时间不到一分钟。” “他为什么要打那个电话？”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 欧阳凤鸣揉了揉额头，说道：“有没有与波士顿有关的线索？” “没有，至少目前没有。” “小刘，你得好好想想。” “我在想，可是这个电话，我们……”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打这个电话，肯定有很重要的目的。现在，你得把他的资料重新梳理一遍，找出关联信息。”欧阳凤鸣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也许在那里，有一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他的妻子已经死了，而且没有子女，他的父母与其他直系亲人……” “等等，让我想想。”欧阳凤鸣从手机里调出了安德森的个人资料。“他在十二年前跟现在的妻子结婚。” “这有问题吗？”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你觉得这是他的首婚吗？” “资料里没有提到他在此之前结过婚。” “别忘了，这是中央情报局为他安排的个人资料。他没有上大学，高中毕业之后就加入了海军陆战队，然后成为海豹突击队员。像他这种人，不会拖到三十岁左右才结婚，也许他在此之前结过一次婚。此外，他没有子女，是因为他的妻子没有生育能力，而不是他没有生育能力。” “你是说……” “如果他之前结过一次婚，很有可能有子女，而且肯定十多岁了，也许已经到了上大学的年龄。” “你是说，他有一个子女在波士顿上大学？” “很有可能是麻省理工大学的学生。” “果真如此，他应该直接跟他的子女通电话，为什么打给一个街边的公用电话。” “显然，他的子女认为他已经失踪了。因为担心子女受到威胁，所以他安排人员在暗中保护。”欧阳凤鸣看了眼手表，说道，“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十点，你得马上派人去那里，监视那部公用电话。” “明白。” “到时候，我用他的手机打那个公用电话，让那个家伙带我们的人去找到安德森要保护的那个人，明白吗？” “知道，我马上安排。” 通话结束后，欧阳凤鸣认真思索了起来。 此时，波士顿，一名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子来到大街上，朝离那部公用电话不远的一家酒吧走去。 第168章 崩溃 对大学生活，凯蒂并不反感，但是也说不上喜欢。 大概是相貌太过平庸，身材也不算好，性格还比较内向，她的大学生活并不像中学时代想像的那么丰富多彩。仅有的一次恋爱，后来也证明是男生的恶作剧。只是她不想默默无闻的生活一辈子。在四年波澜不惊的大学时代结束后，她在中央情报局的招募表单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情报训练营，她的平凡变成了优势。 与世界上其他情报机构一样，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大多是相貌平平的普通人，太过漂亮与太过帅气，特别是那种有很明显的相貌与体形特征，第一印象很深刻的人，在训练营里不是很受欢迎。 只是，凯蒂没有完成全部训练。 进入训练营的第二年，也就是去年九月，凯蒂接到了一个秘密任务，去暗中保护一个重要人物。 当时，凯蒂很兴奋。 这是由局长亲自安排的任务，而且强调了保护对象的重要性，并且保证在完成了这个任务之后，会给她更好的机会。 没过多久，凯蒂就高兴不起来了。 局长引咎辞职，她也被中央情报局遗忘了。除了每月按时发放到她的银行账户上的薪水与行动经费，根本没有人过问行动的事情。对她来说，除了做大学生该做的事情，唯一的工作就是每天凌晨一点整，去街边的公用电话亭接听那个从来不会迟到的电话，简单说明保护对象的情况。 一年多来，凯蒂打了好几份报告，希望能够调到别的岗位上，只是从没收到回复。 没人关心她的任务，但是不表示任务已经结束。 久而久之，凯蒂也麻木了。每月三万美元的薪水与行动经费一分不少，而且这项任务非常轻松。凯蒂甚至觉得，再呆上一两年，说不定能拿到麻省理工大学的学士学位，等于免费获得第二份文凭。 其实，凯蒂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也乐得自在。 酒吧里，大多数是麻省理工大学的须生，而且以男生为主。 凯蒂的到来，并没引起多少人关注。与当初念大学一样，她依然是一个永远不会被男生关注的女生。 要了一杯啤酒，凯蒂去了大厅的南角，拿出了带来的平板计算机。 一年多来，她每天都会在九点半来到这里，要一杯啤酒，有时候是鸡尾酒，然后在平板计算机上浏览新闻。 酒吧里，像她这样的大学生很多，只是有的使用的是笔记本计算机。 当然，有的女生、特别是那些脸蛋比较漂亮或者身材火辣的女生是在装模作样，等着男生主动上前搭讪。 凯蒂没有这个念头，如果需要男人，她会打个电话，找人上门服务。 她只是想消磨时间，在离开酒吧去外面的公用电话亭接电话的时候，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当然，以她的相貌与身材，也不会受到特别关注。 这种事，已经连续做了近四百天，就算不看表，凯蒂也不会迟到。只是，平板计算机设定的闹钟依然很有用。 零点五十七分，凯蒂离开酒吧。 两分钟后，她来到了公用电话亭旁边，手上拿着一枚硬币。 那是一部投币电话。 电话铃声一响，凯蒂就拿起了话筒。 按照惯例，对方会首先打招呼，直接叫出凯蒂的名字，然后由凯蒂简单说明保护对象今天的活动情况。 只是，对方没有说话。 凯蒂有点奇怪，也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电话挂断了。 怎么回事？ 凯蒂看了眼手表，一点整，一分都不差。 放下话筒，等了大约半分钟，凯蒂才离开电话亭。 如果那是其他人打来的电话，那么在凯蒂放下话筒之后，那个每天打电话来询问情况的人会立即把电话打进来。 半分钟，足够重新拨号。 没有电话打过来，表明开始就是那个人打来的。 他没有说话，在沉默了十秒左右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什么意思？ 凯蒂有点紧张，在谍报训练营里学到的东西告诉她，肯定出了意外，对方以这种方式发来了信号。 也许对方不方便说话。 肯定出了意外，不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接下来该怎么办？ 凯蒂有点茫然，不过她知道，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然后带着保护对象去别的地方。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意味着危险正在迫近。 想明白后，凯蒂没再迟疑，立即朝不远处的公寓走去。 虽然大学为学生提供了廉价公寓，但是大部分学生自行租房子住。受经济影响，大多是两个或者数个学生租一套公寓。凯蒂也是如此，而且她的室友就是保护对象，那个叫卡罗琳的女生。 走到街对面，凯蒂加快了步伐。 已是凌晨一点过，街上没有几个人。大学生要么在酒吧里，要么在公寓里，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到街上游荡。 走到公寓的大门外，凯特迅速回头扫了一眼。 街上只有两个刚从酒吧里出来的学生，光线太暗，凯特没看清楚他们的相貌，只认出是一男一女。这附近住了很多大学生，而且酒吧里就有很多。那对男女应该刚认识，谈得比较投机，现在准备去他或者她的公寓，做一些年轻人最喜闻乐道的事情。一般来说，去男生公寓的可能性比较大。 凯蒂很羡慕那些长得漂亮，受到男生追捧的女生，只是现在没有这个心思。 进了大楼，凯蒂小跑着去了消防通道。 她租住的公寓在三楼，爬楼梯比等电梯更快。 “卡罗琳。” 坐在餐桌旁，正在笔记本计算机上看东西的女子抬起头，朝凯特看了过来。 “有空吗？” “怎么，有事吗？” “有个派对，需要两个人一起参加。”凯特笑了笑，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现在找不到其他人。” “凯特，我的论文还没完成呢，下周就要……” “就在附近，耽搁不了多久。如果你觉得无趣，等下我们一起回来。我保证，不会耽搁你写论文。” “凯特……” “求求你了。” 卡罗琳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说道：“最多两个小时，明天还得早起。” “没问题，快去换衣服吧，穿得漂亮点。” 卡罗琳回卧室换衣服的时候，凯特去了自己的卧室，取出藏在床垫下的手枪与装着一万美元现金的信封。 五分钟后，卡罗琳来到客厅里。 “怎么样？” “很漂亮，你肯定会成为今晚最靓丽的主角。” 卡罗琳确实长得很漂亮，比凯蒂高了几个档次，而且身高超过一米七五，身材也是前凸后翘。追她的男生不少，只是她不喜欢跟别人交往，精力几乎全放在学业上，这让她成了校园里最炙手可热的女生。 虽然不是真正的大学生，但是凯蒂很羡慕她。 如果有她那样的脸蛋与身材，凯蒂现在就不是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而是某家大企业的高级白领。 当然，也有可能是一名全职主妇。 穿上些，凯蒂拿起了装着手枪与现金的手提包。等卡罗琳走过来换鞋的时候，她才推开房门。 门外有人，两个，一男一女。 凯特吓了一跳，没等她把手伸进手提包，那个女人就举起一支喷雾器，将一团白色雾气喷在她的脸上。 不到一秒钟，凯蒂就昏了过去。 失去知觉前，她看到那个男人抓住了卡罗琳。 几分钟后，正在驶往拉斯维加斯的集装箱货车上。 “欧阳，在吗？” “在。”欧阳凤鸣坐在安德森对面的椅子上，没有起身离开。 “我们的人抓住了接电话的那个人，是一名麻省理工大学的女学生，叫凯特，她的手提包里有一支小口径自卫手枪与一万美元现金，初步判断是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在我们的人到达时，她正准备与她的室友，一名叫卡罗琳的女大学生离开租住的公寓，看上去两人是临时离开。” “她叫什么？” 欧阳凤鸣说出“她”的时候，安德森抬起了头来。 “卡罗琳-温斯莱特，十八岁，麻省理工大学电子工程系的大二学生。要我把她的照片发给你吗？” “发来吧。”欧阳凤鸣长出口气，随即笑了笑，对看着他的安德森说道，“你的第一位妻子原本姓温斯莱特吧？” 安德森的眉头跳了几下，只是没有开口。 “你有一个女儿，叫卡罗琳。” 安德森的面部肌肉开始扭曲，神色变得很怪异。 “她十九岁，麻省理工大学的学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欧阳凤鸣调出刚刚收到的照片，把手机递到了安德森面前。 照片里的卡罗琳闭着眼睛，看上去像睡着了。 “她长得很漂亮，应该像她母亲。” 安德森咬紧了牙关，怒瞪着欧阳凤鸣。 “如果你肯合作，我会让他们离开公寓，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然的话，他们也会离开公寓，只是会带走她。”欧阳凤鸣把手机拿了回来。“几天后，她会到达荷兰，被送到一家地下****。半年后，毒瘾会让她忘记一切，为每日三餐与一小袋海洛因，穿着暴露性感的衣服站在大街上，挽留每一位从她身边走过的男人。以她的相貌身材，每天至少会被五个男人操得死去活来。只不过，她不会死，靠她赚钱的人会让她好好活着。这种日子会持续几年，甚至十几年，直到她再也无法勾起男人的兴趣。然后会被赶出****，她会因为毒瘾做最肮脏下流的事情……” “别说了！” 第169章 疯狂之举 唐旭宸来到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朱洪贵一个人。 “我去外面视察。” 唐旭宸点了点头，算是跟朱洪贵打了招呼。大概是睡前吃的那两片镇痛药，他觉得脑袋有点昏沉。 “小刘？” “好了，老唐已经上线。欧阳，你来说明情况。我已经安排好人员，对你提供的线索进行同步调查。” “安德森已经招供了，弗兰克还活着。三天前，也就在宫本丽奈行刺元首之后，他接到过弗兰克的电话。根据他的供述，弗兰克是这起行动的策划者，他只是执行者，但是他不知道弗兰克在哪里。” “他用什么方式跟弗兰克联系？” “手机，弗兰克使用的是一部安装有加密装置的卫星电话，而且他使手机也安装了加密装置。”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这证明了他的推测，算不上是有价值的线索。 随后，欧阳凤鸣把安德森招供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暗杀薛震远的行动计划在去年九月，也就是恐怖袭击事件之后就已确定。安德森是弗兰克找的第一个人，至少他本人这么认为。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安德森伪造了自己、以及施特劳恩等几个核心人员的死亡与失踪事件，还制造了弗兰克的那起车祸，最后安排罗杰斯去刺杀斯克尔斯。 这些，都只是在为暗杀薛震远做准备。 只是在罗杰斯出手之前，安德森从弗兰克那里获得消息，得知中国情报人员已经找到了张梓琳，获得了克拉克藏起来的证据，得知中央情报局在恐怖袭击之前就策划了针对薛震远的暗杀行动，只是因恐怖袭击失败而中途取消。只是根据这份情报，中国情报机构盯上了斯克尔斯。 为了避免与中国情报机构发生直接冲突，降低斯克尔斯的死所产生的连锁反应，安德森按照弗兰克的授意，冒充斯克尔斯的大学同学打了个电话，逼迫斯克尔斯为了子女选择自我了断。 安德森说得很清楚，这是弗兰克的授意，他根本不了解斯克尔斯。 为了保险起见，他仍然把罗杰斯派过去，只是让罗杰斯跟斋藤会社雇佣的山崎纯太郎联系，即便发生了意外也只会牵扯到斋藤会社。确实出了意外，只是罗杰斯当场丧生，没有泄露秘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即以宫本丽奈为核心的暗杀行动与安德森没有直接关系。 执行这次暗杀行动的是弗兰克安排的另外一名情报人员，与安德森无关，他甚至不知道那名情报人员杀了宫本樱花，并且冒充宫本樱花从山崎纯太郎那里获得炸弹项链，交给宫本丽奈带往中国元首的会客厅。至于那名情报人员是谁，他就更加不清楚了，只知道这些行动仍然与斋藤会社有关。 在这里面，扮演关键角色的是山口达也。 只不过，山口达也不是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而是一名合同雇员，即中央情报局在民间发展的合作者。 用安德森的话来说，山口达也早就美国化，认为自己是真正的美国人，而且是一个非常爱国的美国人。恐怕到死的时候，他都认为自己在为美国的国家利益服务，并不知道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大部分策应与支援工作都由山口达也负责。 因为他是合同雇员，而且不清楚具体情况，所以弗兰克也不可能把真相告诉他，只是让他按照命令行事。 虽然设局让他接近菜菜子，也是中央情报局精心策划的结果，但是与暗杀中国元首的行动没有直接关系。三年前，中央情报局只是怀疑突然来到旧金山，并且全面向正当行业转型的斋藤会社在为日本情报机构服务，因此安排山口达也去接近菜菜子，从内部监视斋藤会社的一举一动。 安德森只负责在洛杉矶的暗杀行动。 “显然，正是在宫本丽奈的暗杀行动失败之后，弗兰克才联系安德森，启动了由他负责的暗杀计划。” 唐旭宸一直在沉思，等欧阳凤鸣说完，才说道：“你能确定安德森没有说谎？” “他不敢说谎。” “这样的话，恐怕威胁并没解除。” 欧阳凤鸣没有吭声，表明他并不否认唐旭宸的推断。 “我们已经抓住了安德森，难道……” “杀了宫本樱花，伪装成宫本樱花策划与实施第一次暗杀行动的情报人员呢？如果安德森没有撒谎，那就不能排除在他之后还有第三次暗杀行动。他不知道第一次暗杀行动，也就同样不知道第三次暗杀行动。” “掌握所有情况的只有一个人。”欧阳凤鸣说了一句。 “弗兰克。”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显然，在找到弗兰克之前，我们不能排除存在第三名杀手的可能性，而且暗杀行动同样会在美国发生，甚至很可能在元首参加联合国的庆典之前。” “两天之内。”刘雪丽说了一句。 “也就是说，我们得在两天之内找到弗兰克。”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欧阳，安德森提供的情报能帮我们找到弗兰克吗？” “关键是第一名杀手。” “为什么？”唐旭宸问了一句。 “显然，第一名杀手是个女人。至少就我们所知，她不可能是安德森那种从退役的海豹突击队员。” “肯定是情报人员。”刘雪丽对欧阳凤鸣的话做了总结。 “问题是，她是现役情报人员，还是退役情报人员？” 这下，唐旭宸与刘雪丽都沉默了。 “她肯定与弗兰克有关，很可能是弗兰克亲手栽培的情报人员，她与弗兰克的关系跟我与杨局的关系相似。问题是，中央情报局不是军情局，所有外勤人员都由负责行动的副局长管辖，因此她也肯定与斯克尔斯有关。更重要的是，弗兰克与斯克尔斯引咎辞职后，她未必离开了中央情报局。别忘了接替弗兰克的是杜伦特，即便他之前是情报副局长，也肯定了解主要情报人员。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杜伦特不可能让一名优秀情报人员离职，更不可能不闻不问。” “你认为她是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唐旭宸直接问了出来。 “肯定是。就算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也就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小刘，你怎么看？” “虽然我一向不大赞同欧阳的推断，但是他的这个推测很靠谱，而且这是一条可以追查的线索。” 唐旭宸迅速思索了一番，说道：“这么说，只要找到她，就能找到弗兰克。” “如何才能找到她？”刘雪丽问了出来，而且明显是在问欧阳凤鸣，因为他最了解中央情报局。 “我们需要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名单。” “什么？” “只要拿到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名单，就能通过交叉对比的方式，找出那个伪装成宫本樱花的情报人员。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基本信息，比如东方人，二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米六五，身材较瘦弱，用化名加入女性同性恋俱乐部，能说一口标准的日语，单独行动，在纽约生活过一段时间。” “那份名单在哪？”唐旭宸直奔主题。 欧阳凤鸣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兰利，中央情报局总部，而且储存在一台线下服务器里面，只有一名操作人员。除了密码之外，还需要此人的声音与视网膜。存放服务器的房间有数种警报系统，通过监控温度、噪音、气流与地板压力变化探测外来入侵，发现入侵后会立即向室内释放毒气，地板与墙壁会接通一百万伏高压电。如果服务器遭到非法入侵，自毁装置将自行启动，在十秒钟内释放出一种引燃后产生六千摄氏度高温的混合气体，并且持续燃烧三十秒，直接烧毁处理器。”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刘雪丽很是疑惑。 “很简单，我进过那个房间。” 刘雪丽微微一愣，随即想到，欧阳凤鸣是杨怀烈手里最厉害的情报人员，在过去几年里完成过很多不可能的任务。 “这是几年前的情况，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只会更加严密。”唐旭宸嘀咕了一句。 唐旭宸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欧阳凤鸣显然不是以正常方式进入那个房间，也不可能空手而归。有了这次教训，中央情报局肯定会加强对核心服务器的保护力度，杜绝再次发生类似事件。 从某种意义上讲，情报人员名单是任何一家情报机构的核心机密。 “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刘雪丽叹了口气。 “还有什么办法？”唐旭宸问了一句，说道，“欧阳，要想再次进入那个房间，我们需要做哪些准备？” “几名聪明的搭档，一些必要的工具。”欧阳凤鸣稍微停顿了一下，“关键是一个只有天才能想出来的完美计划。” “我正陪同元首飞往纽约，到了之后立即前往华盛顿。需要什么工具，小刘会设法帮我们准备好。” “老唐？”刘雪丽很震惊。 “联系老木，让他尽快赶往华盛顿。此外，把能够及时赶到华盛顿的情报人员名单发给我与欧阳，尽量详细点，特别是专长与在以往行动中的表现。如果有必要，联系杨局，让他提供帮助。” “这太疯狂了。” “再疯狂，也没有用导弹击落运载核弹头的飞机疯狂。” 刘雪丽暗自叹了口气，她知道无法说服唐旭宸，也知道拿到那份名单是找到幕后主使的唯一办法。 第170章 最后的请求 连续打了几次，木林森都没接电话。打最后一次的时候，尽然关机了。 木林森出事了？ 肯定不可能。两名接应他的情报人员在军情局的通信网络里，如果木林森出事了，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报告情况。刘雪丽还让宫浩宁调出了诊所病房里的监控录象，木林森就坐在病床边。 直觉告诉刘雪丽，木林森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因为菜菜子？ 虽然搞不清原委，但是刘雪丽确实想不出别的原因。 木林森是军情局“五虎将”之一，一向是状态最稳的一个，比嘴上不饶人的欧阳凤鸣稳重得多。 只是，像他这样的人，不出事就没什么，出事就肯定是大事。 刘雪丽别无选择，只能给杨怀烈打电话。 “他不肯接你的电话？” “前几次，手机还开着，只是不接电话。最后一次，手机已经关机。” “是不是没有电了？” “即便是，他也应该接电话。”刘雪丽迟疑了一下，说道，“现在，他在斯托克顿的一家诊所里面，陪着菜菜子。” “哪个菜菜子？” “斋藤菜菜子，本姓岩崎，在九年前……” “我知道了。”杨怀烈没让刘雪丽把话说完，“在他身边有我们的人吗？” “两名情报人员。” “把他们的电话给我。” 刘雪丽没多罗嗦，把那两名情报人员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杨怀烈。 此时，诊所的病房里。 木林森仍然握着菜菜子的左手，倾诉已经变成嘀咕，只是他没有放弃，他相信菜菜子会醒过来。 他听到了手机的铃声，只是没理会。 木林森已经打定主意，等菜菜子醒过来就带她离开诊所、离开美国，然后向杨怀烈递交辞职报告。即便杨怀烈不批准，他也会带着菜菜子远走高飞，哪怕从今以后他们两人得亡命天涯。 门被敲响，木林森没有理会。 门又被敲了几下，随即就被推开了。木林森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情报人员，又把目光转向了菜菜子。 “老木，杨局的电话。” 木林森的眉头跳了几下，随即暗自叹了口气。他可以不接刘雪丽的电话，因为他是军情局的情报人员，与国土安全局没有半点关系，是按照杨怀烈直接下达的命令，参与了这次行动。 木林森并不笨，立即想到杨怀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而且打到接应他的情报人员的手机上。 等木林森接过手机，那名情报人员很知趣的离开了病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杨局。” “听说你没有接刘雪丽的电话。” “杨局，我累了。”木林森不是欧阳凤鸣那种直来直去的人，在说话方式上比欧阳凤鸣委婉得多。 “我知道。”杨怀烈叹了口气，才说道，“其实，九年前，我就该让你回去。” “杨局，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她在你身边吧？” 木林森没有开口，他早就注意到了挂在墙角上的监控摄像机。杨怀烈这么问，表明已经了解了情况。 “小刘已经跟我说了，此事与她无关。虽然她在过去几年里做了很多脏事，但是与我们无关，我们管不了，也没有必要管。等她的病情稳定下来，我派人把她接回来，给她最好的医疗……” “杨局。” “当然，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崭新的身份，让她……” “杨局！” “怎么，你觉得这么安排不合适？” “她不是军情局的人，而且她的存在对军情局没有任何帮助。我会照顾她，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你……” “杨局，我真的累了。”木林森叹了口气，说道，“等我带她离开美国，我会把辞职信交到你的手上。” “小木，你已经决定了？” “杨局，我为局里服务了十四年，我的青春全都奉献给了军情局，奉献给了我宣誓效忠的祖国。” 杨怀烈沉默了，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人，不是机器。只要还能坚持，我会继续为国家效力。可是我坚持不住了，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我明白，能够理解。” “杨局，我没有别的要求，放我走吧。” 杨怀烈长出了口气，说道：“你有选择人生的权力。十四年前，你做出了选择，并且兑现了承诺，从未违背立下的誓言。你很了不起，在这十四年里，没有一名情报人员能跟你做出的贡献相提并论。对我、对军情局来说，你永远是最优秀的。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会批准你的辞职请求，为你恢复身份，让你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并且按照规定，给你一笔退役补偿金。不要拒绝，这是你应得的，而且你们今后需要这笔钱。只是，我还有一个、最后一个请求。” 木林森咬了咬牙，没有开口拒绝。 “协助国土安全局完成这次行动。” “杨局……” “行动结束之后，你不用来见我。到时候，我会把你的身份资料与退役补偿金放到我们以前联络的地方。如果有需要，我还可以为她安排一个完全合法的身份。当然，要跟她结婚的话，你们得去民政局。” 木林森沉默了，他知道无法拒绝杨怀烈的最后请求。 “想好了就给刘雪丽打电话。唐旭宸与欧阳凤鸣正在赶往华盛顿，接下来的行动，他们需要你的帮助。” “让我想想。” “就这样吧。我已经吩咐医生与当地的情报人员，让他们全力就职。等会，将有一名女性情报人员过来。” “杨局，谢谢你。” “还跟我客气？记得给刘雪丽打电话，她都快急疯了。” 通话结束，木林森长叹一声。 思索片刻，木林森拨通了刘雪丽的电话。 “老木？” “对，是我。听杨局说，老唐与欧阳需要我的帮助？” “他们要去兰利。” “什么！？”木林森的眉头立即锁到了一起。他不是那种容易大惊小怪的人，只是此时依然感到十分震惊。 “安德森已经招供，根据他提供的情报，我们认为有第三名杀手，而且第三次暗杀行动将在两天内发生。弗兰克还活着，只是安德森不知道他在哪。我们在追查执行第一次暗杀任务的杀手，怀疑她是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老唐与欧阳打算去兰利，窃取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名单。” “这是欧阳想出来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 木林森长出口气，说道：“几年前，欧阳做过同样的事情，而且失败了。” “失败！？”刘雪丽差点跳起来。之前，她一直认为欧阳凤鸣成功进入过中央情报局绝密服务器的机房。 “我没有参加那次行动，不过就我所知，行动最后失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欧阳不肯说，你得问杨局，不过杨局未必会告诉你。当然，如果这是继续调查下去的唯一办法，那就别无选择。” “老木，你也这么认为？” “虽然欧阳的很多想法极为疯狂，但是你得相信，他不是笨蛋，而且他从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刘雪丽可不这么认为，她太了解像欧阳凤鸣这样的情报人员了。 唐旭宸就是一个极为典型的例子，在某些方面与欧阳凤鸣非常相似，比如两人都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他们现在到哪里？” “老唐在元首专机上，还有一个小时就到纽约。我给他安排了一架直升机，大约能在两个小时后到达华盛顿。欧阳在半个小时前上了一架喷气式商务飞机，最迟三个小时后就能到达华盛顿。” “这样的话，我也需要一架喷气式商务飞机，要速度最快的那种。” “我已经安排好了，在萨克拉门托机场有一架赛纳斯750。这是我们能找到的速度最快的商务飞机，能够以每小时九百六十千米的速度飞行四千千米。接应你的直升机将在十五分钟内到达，算上飞往萨克拉门托，全程需要六个小时。因为老唐与欧阳还要做准备，所以能及时赶到。” “计划呢？” “还在制订。” 木林森叹了口气，说道：“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哪些人？” “人员由老唐与欧阳挑选，现在只确定了一个。” “谁？” “黄小亮，一直跟随欧阳行动的那名情报人员。” “告诉欧阳，让他给杨局打电话。” “干嘛？” “杨局手里肯定有我们需要的人，这是欧阳提出来的行动方案，所以得由他出面找杨局提供帮助。” “好的，我马上跟欧阳联系。” “就这样吧，上了飞机再联系。” 结束通话，木林森回到了病床边。 “菜菜子，我知道你能听到。我已经决定了，完成这次任务，我就带你远走高飞，再也不离开你。”木林森握住菜菜子的左手，说道，“我会回来接你，我保证，一定会回来，你也一定要醒过来。” 几分钟后，那名送手机过来的情报人员来到病房，提醒木林森，直升机已经到了。 站起身来的时候，木林森发现，菜菜子的眼皮好像动了一下。很微弱，他无法肯定是不是错觉。 此时，一架正在飞往华盛顿的bd700型商务飞机上。 接到刘雪丽打来的电话，欧阳凤鸣思索了一阵，给杨怀烈打了个电话。 木林森知道的，他也知道，只是之前没有想起来。经刘雪丽提醒，他才想到那几个跟他一样，直接向杨怀烈负责的情报人员。 第171章 守望者 唐旭宸拉开车门，让那名年轻女子来到车厢里的时候，欧阳凤鸣与木林森还在为几个细节问题争辩。 木林森不是那种喜欢争吵的人，只是他更不喜欢去送死。 唐旭宸干咳了两声，把欧阳凤鸣与木林森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让他们看到了刚刚到来的那名年轻女子。 “你们谁是欧阳凤鸣？” 欧阳凤鸣愣了一下，显得有点茫然。 “嗯，应该是你了，没怎么变。” “你认识我？”欧阳凤鸣更惊讶了。 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除了身高有点矮、胸部有点平之外，其他方面都能给满分，属于那种精致型东方美女。如果算上穿着，至少在男人眼里她能得满分，因为她穿的是一套很性感的紧身连衣裙，把该露的部位都露了出来，把不该露的部位都遮了起来，而且一露一遮恰到好处。 “没见过美女吗？自我介绍一下，守望者。” “你是‘守望者’？” “怎么，不认识我了？” 欧阳凤鸣挠了下头皮，虽然他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绝对不会忘记见过的所有漂亮女人。 “那个龅牙妹。”她说的是江西话。 欧阳凤鸣一愣，随即就瞪大了眼睛。 “想起来了？” “你是那个龅牙妹！？” “9527，你好像没有从谍报学校毕业吧？” 欧阳凤鸣笑了起来，还不住的摇头。 唐旭宸与木林森都是一脸木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没想到，你的变化这么大。”欧阳凤鸣长出口气，对唐旭宸与木林森说道，“她是我在谍报学校的同学，因为我给她取了‘龅牙妹’的绰号，所以她叫我‘9527’。这一晃，都十年了。” “十一年，在你离开谍报学校半年后，我也离开了。” “被杨局选中了？”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那一期，有七个人被杨局选中，只是活到现在的，只有我们两个。” 欧阳凤鸣叹了口气，神色也低沉了下来。 “你是国土安全局的唐旭宸，你是‘潜行者’木林森？”她主动跟两人打了招呼。“叫我小杨吧，我现在的名字是黛西-杨。” “美籍华人？”唐旭宸问了一句。 她点了点头，说道：“杨局跟我说过了，我很惊讶，不过得知是欧阳想出来的，也就不那么惊讶了。” “你很了解我？” “我跟你一届，而且你的大名，谁不知道？当然，现在最有名的已经不是你了。” “那是谁？” 她朝唐旭宸看了一眼，说道：“去年的那件事情之后，最受关注的是唐旭宸大局长，他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中国007’。中央情报局暂时不知道他的真名实姓，掌握的相关资料也非常有限。” 唐旭宸有点无语，他可不想出名，没有哪个情报人员想名扬天下，因为那些出了名的情报人员要么进了坟墓，要么进了监狱。活着享受自由的情报人员全都默默无闻，邦德那种人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说正事吧，我是来让你们取消行动的。” “什么？” “不管你们有多么美好的计划，都不可能成功。” “你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怎么知道无法成功？” “因为我比你们更了解那个房间，而且这也是我在中央情报局卧底八年，却始终没有能够完成任务的唯一原因。” 欧阳凤鸣立即锁紧眉头，唐旭宸与木林森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六年前，如果不是我及时发出警报，让杨局撤消行动，你早就到轮回所去排队重新头胎了。” “龅牙妹，你……” “怎么，杨局没有告诉你？”她坐下来架起腿，两条洁白光滑、线条优美的大腿一览无余，裙底风光则是若隐若现。“你一向很自负，不止我这么认为。六年前的那次行动，你认为天衣无缝，其实你早就被中央情报局的人盯上了。他们没有抓捕你，甚至故意让你进入那个房间，就是希望你能拿到最重要的情报人员名单。当然，你拿到的将是一份假名单，其中有一些是早已被中央情报局怀疑，却无法确认的双面间谍。只要你把那份名单带回去，那些人就会倒霉。” “借军情局的手铲除双面间谍。”木林森说了一句。 她点了点头，又说道：“通过跟踪你，中央情报局还能查出我们在美国的情报网，然后抓捕所有协助你的情报人员。到时候，不但有很多人要倒霉，你也会因为带回去假情报而受到怀疑。” “妈的！”欧阳凤鸣低声咒骂了一句。 “当时，为了及时通知杨局，我差点暴露身份。为了掩护我，杨局不得不牺牲两名高级情报人员。其中一人在几个月后被中央情报局秘密处决，另外一个直到去年才被杨局换了回去。” “杨局从没跟我说过这些事。” “你闯下的祸，杨局怎么会告诉你？” 欧阳凤鸣长出口气，神色黯淡了许多。 “当然，也与保护我有关。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唐旭宸问了一句。 “杨局让我协助你们，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叫我‘龅牙妹’的混蛋，但是我更佩服只身夺回核弹头的无名英雄。” “喂，那也有我的功劳！”欧阳凤鸣很是不平。 她笑了笑，说道：“你说有就一定有吗？要是不服气，去报纸上发表一分声明，让全球人民知道你也是无名英雄。” 欧阳凤鸣翻起了白眼，他被彻底打败了。 “说正事吧。”木林森出面结束了两人的争吵，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们的行动肯定会失败。”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与一只精美的打火机。“那个房间没有变，而且储存了你们要的情报人员名单、以及其他绝密资料的服务器确实在那个房间里面，只是你们进不去，也不可能拿到那份情报人员名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是自投罗网。” “为什么？”唐旭宸问道。 “首先，能进入那个房间的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当然，我知道那个家伙是谁。他掌握了密码，还需要用他的指纹、声纹与视网膜打开大门。这些，其实都算不上大问题。关键是，在进去之前，他会在安全系统的控制面板上输入他的体重，而且是一个随机数值。” “什么意思？”木林森问了一句。 “他的体重是一定的，但是他会在进去之前提取一个每天更换的随鸡密码，据此挑选一块配重，然后称量体重。在进入房间之后，地板上的压力感应器会以每秒一次的速度测量他的体重，只要连续十次测量出的误差超过一百克就会触发安全系统。那个随即密码根据他在特定区域内的活动规律计算出来，比如他在某个地点的停留时间，在两个地点之间的往返时间等等。虽然可以跟踪监视他，但是我们不知道特定区域的范围，而且得出密码的算法储存在那个房间的服务器里面。说得直接一点，就算我们拿到了其他密码，进去后也会立即触动安全系统。” “这是谁搞出来的？” “我不知道，不过这套安全系统是在五年前开始使用的，显然有你的功劳。” “妈的！”欧阳凤鸣低声咒骂了一句。 “其实，就算再退一步，同样没戏。”她抽了两口烟，才说道，“自从那次事件后，中央情报局修改了保密规定。别说是管理员，即便是局长，也无法直接调阅资料，只能把需要的资料打印出来。” “打印？”唐旭宸很是惊讶。 “很原始，对吧？不过也很安全。打印用的纸张都做过标记，里面混合了一种具有微弱放射性的元素。也就是说，别想把那些纸张带出兰利总部。此外，采用的是一种针对人眼的立体打印技术，用肉眼看与其他打印文件没有区别，但是用照相机拍下来的话，上面的字体根本无法辨认。” “以别的方式进入，然后把资料记下来呢？”木林森问了一句。 “首先要进得去，进不去的话，什么都是白搭。”她笑了笑，说道，“你们应该看过阿汤哥演的‘谍中谍’，只是在那个房间里没有通风口。房间内的氧气足够供一个人正常呼吸三十分钟。正常情况下，管理员在房间里呆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十分钟。即便超过了，也可以用氧炷制造氧气。在管理员离开后，安全系统将自动启动，监测房间内的温度、压力、气流与地面压力，而且地板、墙壁与天花板将加上一百万伏高压电。自毁系统也将启动，发现入侵后就会释放混合气体。” “妈的！”欧阳凤鸣又咒骂了一句。 唐旭宸笑了笑，说道：“好吧，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告诉我门，千万别去送死。其实你不用专门跑一趟，打个电话过来，让我们打道回府就行了。当然，让杨局给我们打电话更有说服力。” 木林森也笑了笑，说道：“你下来这里显然不是为了打击我们的自信心，更不是为了报复那个给你取绰号的混蛋。” 欧阳凤鸣翻了下白眼，对木林森的话很是无语。 她也笑了起来，说道：“我一直相信，‘混蛋’跟‘蠢蛋’是一种东西，幸好你们当中只有一个混蛋。” “你……” “你们很幸运，来得很是时候。因为我刚好回来，更因为我厌倦了这个执行了八年还看不到头的任务。” “带我们去兰利？”唐旭宸问了一句。 “你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兰利，而是胡佛大厦。” 第172章 授权 尼古拉斯耐着性子等了三个小时，等到的却是共进午餐的邀请。 他知道，这不是官僚主义作风，而是在拖延时间。中央情报局肯定有问题，杜伦特正在处理这些问题。 餐厅里有很多人，大多是普通员工。 杜伦特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附近几名员工都很识趣的离开了。 “怎么，你不饿吗？”杜伦特看了眼坐在对面，只要了一杯咖啡的尼古拉斯。“这地方可比不上胡佛大厦。今年的预算被国会砍掉四分之一，为了避免裁员，我们只能在其他方面尽量节俭。” 尼古拉斯看着杜伦特，知道他在耍花招。 三天前，尼古拉斯就来过这里，接待他的是夏普曼。在等待了一天之后，得到的只是斯克尔斯的个人简历，与联邦调查局掌握的资料一字不差。尼古拉斯很是无语，他给杜伦特打了电话，得到的答复更让他气恼。联邦调查局拥有国内反情报的最高优先权，中央情报局的反情报科只针对内部。换句话说，如果尼古拉斯认为斯克尔斯有问题，大可动用联邦调查局的人去调查，只是不要跟中央情报局扯上关系，别指望中央情报局提供更多与斯克尔斯有关的资料。 尼古拉斯很是恼火，却拿杜伦特没有办法。 司法部申请到的只是一份协助调查的行政命令，中央情报局已经提供了斯克尔斯的个人档案，等于提供了协助。要想获得更多的资料，尼古拉斯得向白宫提出申请，让总统签署调查令。 不再是协助调查的行政命令，而是针对斯克尔斯的调查命令。 问题是，总统去了洛杉矶。 在尼古拉斯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洛杉矶那边传来消息，总统在南加州商业中心发表演讲时遭行刺。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各种各样的消息源源不断的发来，联邦机构都动员了起来。 忙了一整夜，尼古拉斯理出了线索。 遭到行刺的不是美国总统，而是中国元首。联邦特工在离现场大约一千八百米的克洛宁大厦顶楼东南角的房间里找到了已经丧命的“杀手”与一支m200型狙击步枪，只是在附近的格列菲斯大厦里面，联邦特工找到了一台安装了m200狙击步枪、电子瞄准具与无线控制设备，被推翻在地的遥控武器站。事发时，格列菲斯大厦里的人员听到了枪声，一些人表示枪声来自大厦内部、一些人表示枪声来自东面或者南面，但是没人表示枪声来自背面的克洛宁大厦。此外，在格列菲斯大厦的现场找到了一颗弹壳，而且与从那名中国特勤人员身上取出的弹头吻合。当天晚上，在长滩机场发生枪战。联邦特工赶到时，在一架受到破坏的直升机里找到了一名丧生的飞行员，并且在旁边的机库里发现枪战现场，确认至少有一人在枪战中负伤。 随着调查进展下去，越来越多的线索浮上水面。 事发前，四名非大楼员工的东方人进入格列菲斯大厦，而且都进了消防通道。有目击者声称其中两人去了放置遥控武器站的房间，并且在进入房间之前猛烈开火，使用的是一种小型自动武器。 在长滩机场的机库里，联邦特工找到了两种弹壳，一种是用于mp7冲锋枪的四点六毫米子弹、另外一种是在美国极为普遍，广泛用于各类手枪与冲锋枪的零点四五英寸acp手枪子弹。 克洛宁大厦里的“假现场”属于一家由斋藤会社控股的房产公司。 在“假现场”丧生的“杀手”是一名在六年前就已登记备案的流浪汉，没有前科，也没有服役记录。 格列菲斯大厦里的那个写字间在一个月前空置。 事发前十多个小时，在洛杉矶市中心发生了一起恶性枪杀案，警察在现场找到两名男性死者与一些包装箱。后经联邦调查局查证，两名死者都是一年多前在海外行动中失踪的海豹突击队员，留在现场的正是遥控武器站的包装箱。现场痕迹表明，凶手有两到三人，很有可能有一名人员遭到绑架。通过大厦的监控录象与交通监控录象，联邦特工在郊外找到了那辆涉嫌车辆，并且证实是一辆偷来的轿车，车主是一名中年妇女，当天上午已经向洛杉矶警方报案。 四名神秘的东方人，与日本右翼极端组织有关的斋藤会社，一年多前在海外失踪的海豹突击队员，高科技的遥控武器站，一个早已布置好的现场，长滩机场被打坏的直升机，还有至少两名失踪人员。 这些线索，让尼古拉斯意识到，他触及到了一个惊天阴谋。 根本不用想，尼古拉斯就把发生在东海岸的那些事情联系了起来。 袭击“阿尔法一号”营地的很可能是中国情报人员，在州际公路上丧生的狙击手，出现在希尔顿酒店凶杀案现场的两名冒牌联邦特工，发生在布朗克斯区的汽车爆炸案，两个到纽瓦克国际机场查阅监控录象的冒牌联邦特工，在里士满学院附近公寓里发现的女尸，发生在纽瓦克滨海公路上的车祸与枪战，失踪的三名日本特勤人员，被送到哥伦比亚大学校立医院的日本首相机要秘书。 这些事情，有没有关联？ 没花多少功夫，尼古拉斯最得力的手下，高级探员克里斯蒂安就在这里面发现了一条非常重要的关联线索。 里士满学院公寓的那具女尸是宫本樱花，日本首相机要秘书宫本丽奈的亲妹妹。 尸体被装在保鲜冰箱里面，死亡时间超过十五天。虽然无权询问宫本丽奈，但是联邦特工找到了送宫本丽奈去罗斯福岛的出租车，调取咖啡店附近的监控录象，确认跟她见面的正是宫本樱花。 显然，那是个冒牌的宫本樱花。 此外，警察是在接到纵火报案之后才去了那栋公寓大厦，在搜寻纵火犯的时候发现了宫本樱花的尸体，却没有找到纵火犯。 那个报警电话是谁打的？ 调查进行的越深入，发现就越多。 比如，在中国元首遇刺的前一天晚上，在旧金山郊外的一条公路上发生枪战，一名巡警单独击毙了三名武装犯罪份子。这名巡警则坚称不是他所为，有一个人在暗中击毙了那三名武装犯罪份子。经联邦特工调查，三人都是美籍日本人，其中一个是斋藤会社的高级成员山口达也。 几个小时后，在贝克斯菲尔德北面的高速公路上发生枪击案，一辆越野车失控撞毁，车上两人当场身亡，另外一辆越野车上的四人遭到袭击，一人被大口径步枪射杀，另外三人被手枪射杀。六名死者都是美籍日本人，而且都与斋藤会社有关，经查他们都与山口达也有着密切关系。 在布郎克斯区的汽车爆炸中丧生的也是一名美籍日本人，同样跟山口达也有关联。 在调查那个山口达也的时候，联邦调查局遇到了问题。此人的个人信息在三年前被人篡改过，授权来自中央情报局，名义是“情报行动”，签署授权令的正是在“阿尔法一号”营地丧生的斯克尔斯。 线索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斯克尔斯身上。 这些线索表明，发生在东海岸与西海岸的事情存在关联，目标是中国元首，跟中国情报机构与日本情报机构有关联。 尼古拉斯没有错过这个机会，立即给司法部长打了电话，要求立即获得白宫的调查授权令。 因为涉及美国总统与中国元首遭遇行刺，所以授权令很快就送到了尼古拉斯手上。 尼古拉斯端起咖啡杯，那是提供给普通员工的速溶咖啡，味道不怎么样，还有一股煤焦味。 “这起事件，我们已经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如果你想……” “杜伦特，我们就开门见山吧。”尼古拉斯拿出盖有白宫印章的调查授权令，放到杜伦特面前。 “这是什么？” “总统签署的授权令，你应该看得懂。” 杜伦特的眉头跳了几下，放下咖啡杯，戴上老花眼镜后，拿起了授权令。 “现在，你要么派人把资料送过来，要么我派人去取。当然，如果你继续耍花招，我会封锁这栋建筑物。” 杜伦特摘下眼镜，朝尼古拉斯看去。 尼古拉斯也看着他，等他做出决定。 “这么说，你想知道真相？” “我不想知道什么，只想查清楚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我为中央情报局工作了三十多年，你也在联邦调查局工作了二十多年吧？”杜伦特揣好眼镜，叹了口气，说道，“你应该知道，真相往往跟我们想像的完全相反，非常丑陋。当它展现出来……” “我见过比这更丑陋的真相。” 杜伦特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尼古拉斯本来就觉得没什么好谈的。 “去我的办公室吧，我会让人在半个小时内把你想要的东西送过来。” “半个小时？” “你索要的全是绝密资料，你应该知道那些东西存放在什么地方，也知道需要花一些时间才能取出来。” 尼古拉斯没再为难杜伦特，他知道中央情报局的绝密资料存放在什么地方。 此时，一名年轻漂亮的东方女子来到餐厅里，立即吸引了一名中年男人的目光。 第173章 痴心妄想 “黛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中年男人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在年轻女子对面坐下。 年轻女子正是“守望者”黛西-杨，而她的公开身份是一名为中央情报局效力八年的情报人员。 她看了眼那名中年男人，笑着用手指头拨弄了一下空着的水杯。 “你想喝点什么？” “吉姆，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橘子汁吗？。”中年男人似乎没有听到黛西的话，拿起空杯子走开了。 在他转身的时候，黛西挥了挥手，右手很自然的从对面餐盘里的水杯上掠过，把一颗藏在指甲盖里的小药丸丢了进去。 等到中年男人回来时，小药丸已经融化掉了。 “鲜榨橘子汁。”中年男人笑着把水杯放在了黛西手边。 端起水杯，黛西看在他笑了起来。 大概是为了掩饰尴尬的气氛，中年男人也端起了水杯。黛西的嘴唇碰到杯沿时，他大喝了一口。 黛西还在笑，让他觉得更加尴尬，把整杯汽水都喝了下去。 看到他放下空杯子，黛西才笑着摇了摇头，也放下了水杯。 “黛西，我们……” “吉姆，吉姆……”黛西起身走到中年男子旁边，把右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伏低身子在他耳边说道，“我跟你说过，先把你的妻子处理掉。之前我不知道你已经结婚，我不会跟结了婚的男人在一起。” “我根本不爱她，我……” 黛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理会头，径直离开了餐厅。 看着黛西离开的背影，中年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叫吉姆-斯蒂文森，四十二岁，算得上是中央情报局近十万名员工中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一个。 他也是最特殊，最独一无二的一个。 二十年前，从哈佛大学毕业后，斯蒂文森加入中央情报局。头两年，他在行动处的反情报科工作。虽然很卖力，但是资质平庸，表现并不出色。不久之后，他被调到科技处，成为技术人员。 在这个岗位上，他整整干了十四年。 在此期间，他与一名小了八岁的大学校友偶遇，不久后两人就结婚了，并且在二十九岁那年第一次当上父亲。 现在，他有两个儿子与一个女儿。 他的生活原本很平静，可以说波澜不惊。虽然他的收入不是很高，年薪也就在十万美元左右，勉强能养活一家人，但是这份工作很稳定，没有任何风险，而且福利很不错，比如局里为员工家属购买了社会保险，在三个子女成年之前，他每月还能领到两千多美元的社会抚养补贴。 总而言之，他对生活与工作感到很满意。 发生在六年前的一件事，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天下午，他像往常一样准备在五点三十分下班。只是五点不到，他接到上司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与技术相关的安全漏洞，要他留下来加班，提到很有可能得忙一个晚上。他给妻子打了电话，说有可能不回家过夜。只是安全警报在九点过就解除了，他离开兰利总部，驱车回家。 虽然没看到前面发生的事情，但是卧室里凌乱不堪的床铺，一丝不挂、而且大汗淋漓的妻子，弥漫在房间里的浓烈荷尔蒙气味，来自花园里的凌乱脚步声，以及不久后传来的汽车引擎咆哮声，他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晚上，他在客厅里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他去咨询了律师，得到的答复让他非常愤怒。 除非他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的妻子有****，不然不管他用什么方式离婚，都将损失几乎所有财产。原因很简单，他的妻子是“弱势方”，按照相关法律，他必须支付巨额的离婚赔偿金。 几天后，他回到了家里，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只是，他再也没有跟妻子做那方面的事情。 两年后，他被调到管理处的数据处理科，担任了现在这份工作，即专职管理那台绝密服务器。 六年过去了，他几乎忘记了那个晚上的事情，只是对妻子依然提不起半点兴趣。 半年前，他偶遇了黛西。 虽然这个东方女人与他的妻子完全不一样，但是她的出现，让斯蒂文森想到了十多年前偶遇妻子的那个晚上。 不久后，他获得了六年来的第一个欢愉之夜。 那是一个疯狂的夜晚，他甚至记不清楚当时发生的事情，只是觉得很兴奋，那是一种终生难忘的愉悦。 第二天下午，当他醒来的时候，那名东方女子已经离开了。 三个月后，在兰利总部偶然遇到她，斯蒂文森才知道，她是一名已经为中央情报局工作了八年的情报人员。 此后，斯蒂文森一直在追她，希望能再续前缘。 那天晚上的感觉，让他永远无法忘记。要是能找回那种感觉，哪怕只是一个晚上，他愿意去死。 只是，纠缠根本没有用。 对方说得很清楚，之前因为不知道他已经结婚才跟他****。 斯蒂文森很痛苦，他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他已经跟妻子分居，还请了代理律师帮他处理离婚官司。可是受财产分配影响，妻子不同意协议离婚，除非他放弃所有财产，不然就得等两年。 对他来说，两年显得太漫长了。 手机响起，斯蒂文森回过神来。 “你好，我是斯蒂文森。” “吉姆，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我马上过来。” 打电话来的是局长杜伦特，斯蒂文森没有耽搁，立即离开了餐厅。 局长的办公室很宽敞，只是陈设很简单。除了杜伦特，还有一个人，斯蒂文森知道他是联邦调查局专门负责反恐与反情报的助理副局长尼古拉斯，他在几天前来过，当时接待他的是夏普曼。 “吉姆，你去把斯克尔斯的资料全部拿来。” 尼古拉斯看了杜伦特一眼，说道：“是与斯克尔斯有关的资料，包括他在任职期间策划与参与的所有行动。” 杜伦特朝斯蒂文森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全部？”斯蒂文森有点惊讶。 “对，全部。”杜伦特强调了这个意思。 斯蒂文森没再多说，告辞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斯克尔斯是前任副局长，在任时间长达六年，由他策划与参与的行动超过一千，即便存在绝密服务器里的也超过了一百件。要把这些资料全部调出来，而且打印出来，需要花很多时间。 不过，这就是斯蒂文森的工作。 在斯蒂文森离开后，尼古拉斯的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尼古拉斯朝杜伦特笑了笑，起身走到外面的会客间，才接通了电话。 “你好，尼古拉斯。” “杰克，你在哪？”是一个女人。 “对不起，请问你找谁？” “你不是杰克？对不起，打错电话了。” 没等尼古拉斯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 尼古拉斯有点奇怪，看了眼来电号码，是一部手机。电话打到他的对外手机上，应该是一个打错了的电话。 在尼古拉斯回到杜伦特的办公室的时候，黛西离开了兰利总部的办公大楼。 把刚刚录下的对话录音发出去之后，她拆开开手机，把gsm卡丢进了停车场路边的下水道。 此时，华盛顿特区，胡佛大厦里面。 手机震动了一下，确认是守望者发来的录音文件后，唐旭宸揣好手机，朝回头看着他的欧阳凤鸣竖起大拇指。 四方形的通风管道并不宽敞，勉强够一个人爬行。 不多时，欧阳凤鸣在一条垂直向下的管道口停了下来。安装好固定装置后，他把绳索套到了腰上的索扣里。朝后面的唐旭宸点了点头，他爬进了垂直管道。唐旭宸则上前抓住了绳索，把手机给了他。 垂直管道长约十米，尽头是一个安装了激光报警装置的栅栏式通风口。 报警装置并不复杂，低功率红外激光束通过两侧的镜面多次反射后进入接收装置，只要激光束被阻断就会发出警报。 用窥探器观察了情况后，欧阳凤鸣把光纤反射器装到报警器上，然后取下栅栏。 下面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准确的说是一个分成里外两间的办公室，外面是会客厅，里面是办公区。 欧阳凤鸣轻轻拽了下绳索，唐旭宸开始释放绳索。 办公区与会客厅各有一扇门，玻璃墙上的百叶窗关着，能看到外面的人员，却不会被外面的人发现。 双脚触地后，欧阳凤鸣解开了索扣。 办公桌上摆着几个相框，主要是一名中年妇女与几个孩子的照片，只有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男人是尼古拉斯。 取出用来寻找指纹的紫外线手电筒，欧阳凤鸣仔细寻找起来。 没花多少功夫，他就在座机的话筒上找到了几个清晰的指纹，用一块透明塑料薄膜把指纹拓了下来。 保险柜藏在一幅壁画后面，不是很大，安装的是密码、指纹与声纹电子锁。 输入六位数字密码后，欧阳凤鸣把拓有指纹的塑料薄膜放到扫描器上，然后取出唐旭宸给他的手机。 “尼古拉斯。” 在播放出录音后，保险柜的电子锁被打开了。 看到存放在里面的东西，欧阳凤鸣笑了笑，然后走到通风口下面，朝守在上面的唐旭宸竖起了大拇指。 唐旭宸没多罗嗦，把消息发了出去。 此时，这栋大厦的地下室车库里面。 收到唐旭宸发来的消息，木林森朝黄小亮点了点头，然后下车朝电梯间走去。 第174章 自毁 打印机的效率很高，每秒钟能打印十页文字档案。 斯蒂文森有点烦躁，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半年前那个晚上的场景，虽然很模糊，但是他觉得很真实，就像昨天晚上的事情。漂亮的脸蛋、火辣的身材、光滑的肌肤、幽香的气息与频频的娇喘，还有无与伦比的技巧，一幅一幅展现出来的画面，刺激着斯蒂文森的神经，让他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当然，斯蒂文森没有犯傻。 这个房间里有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监控探头，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录了下来。 所幸的是，控制台下面没有监控探头，不然高高隆起的裤裆将把他的思绪一览无余的暴露出来。 斯蒂文森松了松领带，他觉得有点闷热。 房间里有空调，气温始终保持在二十二摄氏度左右，偏差不会超过零点一摄氏度，而且湿度为百分之六十。 大概是太干燥了，斯蒂文森有点口渴，很想喝一杯汽水。 看了眼已有十厘米厚的打印资料，斯蒂文森吞了口唾沫。与斯克尔斯有关的资料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即将打印完。 先把这些送过去，等下再来打印其他的资料。 想到这，斯蒂文森又松了松领带。脖子很杨，身上也有点痒，好像有虫子在爬，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想到黛西，想到那性感的身材，斯蒂文森又吞了口唾沫。 还剩下最后一百多页，马上就要打印完了。 视线突然变得模糊，斯蒂文森揉了揉眼睛，觉得这是房间里的空气太过干燥、而且有点闷热的缘故。 只是，视线没有边清晰，他又揉了揉眼睛。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灯光突然变色，红色警报灯亮了，而且开始闪烁。 斯蒂文森一下呆住了，茫然不知所措。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 那是入侵警报，十秒钟之内，如果没能输入正确的密码接触警报，自毁装置就会释放可燃混合气体。 斯蒂文森调出了自毁装置的控制界面。 密码，密码是什么！？ 他的脑袋里很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画面，那些开始还让他觉得很受用，现在却在干扰他的思维的画面。 斯蒂文森很急，他发现自己无法集中精力，无法回想起那个从没用过的密码。 他记得那个密码，永远不会忘记。 是一个六位数字。 可是，是哪六个该死的数字！？ 把手放到触控屏幕的数字键盘上，斯蒂文森努力集中注意力，想驱散脑海里那些杂乱的画面。 第一个数字是“0”。 听到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斯蒂文森摁下了“0”键。 第二个数字是“4”，第三个数字是“1”，第四个数字是“7”，第五个数字是“1”，第六个数字是“5”。 那个声音突然消失了。 斯蒂文森猛的一惊，悬在空中的右手突然颤抖起来。 他想了起来，那确实是一组数字，不过不是密码，是二零一五年四月十七日，与黛西偶遇的那一天。他记得很清楚，在那个晚上，黛西爬在他耳边，轻轻的告诉他，他们在那一天相识。他记住了那一天，记住了那三组六个数字，“04”、“17”、“15”，可是那不是解除自毁系统的密码！ 斯蒂文森没有输入最后一个数字。 十秒钟已经用完，斯蒂文森嗅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 这是他最后的感觉。 刹那间，烈焰吞没了整个房间，六千摄氏度的高温在顷刻间就把构成斯蒂文森的有机化合物分解成了原子。 此时，杜伦特与尼古拉斯正在赶过来。 房间被真空绝热系统包裹着，而且自毁系统的燃烧时间只有十五秒，不会对附近的其他房间构成威胁。 两人赶到的时候，燃烧已经结束，空调系统正在排出高温气体。 “这是怎么回事？” 没人能回答杜伦特的问题，因为没人知道发生在房间里面的事情，甚至没有几个人清楚这个房间的内部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杜伦特很是光火。 尼古拉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觉得杜伦特在演戏。 这时候，夏普曼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夏普曼！” “警报装置被触动，自毁系统自动启动。” “什么？” “斯蒂文森在里面，按理说他应该及时关闭自毁系统，可是……”夏普曼很恼火，他也不大清楚情况。 “你是说，他在里面？” “曾经。”夏普曼没有多说，谁都知道六千摄氏度的高温能杀死一切生命体。 “立即封锁大楼。” “我已经下令封锁大楼。”夏普曼看了尼古拉斯一眼，说道，“如果遭到入侵，那么入侵者要么被烧死了，要么还在这栋大楼里面，我们肯定能找到他。此外，也有可能是斯蒂文森出了问题，试图获取无权调阅的资料。” 尼古拉斯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你的意思是，服务器里的资料全都毁掉了？” 夏普曼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朝杜伦特看了过去。 杜伦特咬了咬牙，让夏普曼把周围的安全人员赶走。 “那些资料还在。”杜伦特把尼古拉斯拉到一旁，说道，“而且在你们总部机房的一台服务器里面。” “什么！？”斯克尔斯立即瞪大了眼睛。 “你今年年初才担任助理副局长，所以不了解情况。”杜伦特稍微停顿一下，说道，“在你的保险柜里，有一个连接专用网络的电子储存器。现在，需要那个储存器里的密码来打开备份文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尼古拉斯，你想拿到那些资料的话，现在就得联系你们的人，去你的办公室，拿到那个储存器。” “我没有见过那块芯片。” “在保险柜的控制面板里面，藏得很隐秘。储存在里面的是打开备份文件的密码。按照安全设定，在自毁系统启动之后，将自动把对应每一份备份文件的密码发送到那个储存器里面。”杜伦特叹了口气，说道，“那是一组随机密码，来自一个与时间关联的加密程序，根本无法破译。” 尼古拉斯微微一愣，想到了开始打来的那个电话。 “妈的！” 尼古拉斯哪敢迟疑，立即给留在总部等消息的克里斯蒂安打了电话。 “头？” “马上去我的办公室，立即！” “什么？” “现在就去！” 克里斯蒂安哪敢迟疑，立即叫上两名总部安保人员，上楼去了尼古拉斯的办公室。 门锁着，克里斯蒂安没有找尼古拉斯要密码，而是拔出手枪朝用钢化玻璃制成的大门连开数枪。 房间里没有人，只是壁画已经挪开，保险柜的门开着。 “头，保险柜被打开了。” “什么？” “里面的文件还在，只是……” “控制面板？” “控制面板遭到破坏，好像少了一个东西。” “马上封锁大楼，找到那个家伙。” 克里斯蒂安立即发出警报，并且联系所有出口的安保人员，立即封锁整栋大楼，不准任何人离开。 “还有，去地下机房。”尼古拉斯朝杜伦特看了过去。 “是一台隔离的服务器，在a区，编号3107。所有备份文件都以加密的方式，储存在这台服务器的硬盘里面。” “a3107。” “明白。”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副局长的办公室被人侵入，而且打开了保险柜，就是足够严重的安全事件。 克里斯蒂安哪敢有半点迟疑，一边冲向电梯间，一边让武装特工前往地下机房。 也就在这个时候，爆炸发生了。 大楼猛烈震动了几下，爆炸声从下面传来，非常猛烈。没等克里斯蒂安回过神来，火警警报响起。 虽然克里斯蒂安已经下达了封锁命令，但是消息还没传开，这栋大楼里的上万名联邦调查局的工作人员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次猛烈爆炸，等于为这些人发出了立即离开大楼的警报。 短短几分钟内，大量工作人员涌到了一楼的大厅里。 爆炸在地下车库里发生，而且引发了大火，浓烟已经顺着消防通道涌入大厅，引发了严重的恐慌。 局势很快就失去了控制。 虽然警卫按照克里斯蒂安的命令封锁了大门，但是火势已经失控，而且大厅里的烟雾越来越浓烈。即便不会被烧死，也会被呛死。成千上万的人要离开大楼，几十名警卫根本无法阻挡。 显然，他们不可能朝这些同事开枪。 克里斯蒂安试图进入地下车库，但是被浓烟赶了回来。等他找到防毒面具的时候，大火已经吞没了整个地下车库。 “头，我们下不去，而且火势已经失控，必须疏散整栋大楼。” “疏散？” “火势太猛了，毒烟已经蔓延到一楼大厅。” “妈的！” “头！” “立即疏散，安排人员在外面维持秩序，禁止任何人离开。人手不够的话，联系华盛顿警察局，让他们派人支援。”尼古拉斯很老火，因为联邦调查局的绝大部分特工已被派往纽约与洛杉矶，留在总部的大多是行政人员。别说总部，即便在整个华盛顿特区，外勤特工也不到一百人。 “明白！” 克里斯蒂安朝守在大门口的警卫队长挥了挥手，让他疏散聚集在大厅里的人员。 短短几分钟内，上万人从大楼的十多个出口涌了出来。别说全面控制局势，连监控都办不到。 随着消防队与警察赶到，局面将变得更加混乱。 第175章 相互猜疑 骚乱持续了十五分钟，直到第一批特警与特勤人员赶到现场，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此时，克里斯蒂安已经跟随最先赶到的消防人员进入地下车库。 爆炸点离消防通道很近，是一枚汽车炸弹。爆炸威力极为巨大，是一种混合炸药，释放出的威力相当于五百千克tnt炸药。虽然车库地板厚达一米，使用的是高标号水泥，仍然被炸出了一个大洞。更要命的是，混合炸药在引爆后产生了大量有毒气体，对灭火与调查都产生了影响。 在爆炸现场，克里斯蒂安没有发现遇害人员。 机房大门已被炸坏，大部分服务器受损，那台储存了绝密资料的服务器也不例外。 “头？” “怎么样？”尼古拉斯一直在等待消息。 “我找到了服务器，也找到了服务器的硬盘，但是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 “我没有发现看守机房的警卫人员，在现场也没有找到遇害者的尸体。虽然机房看上去没有被人入侵，但是这根本说不通。”克里斯蒂安走出了地下车库。“是一枚汽车炸弹，而且使用的是一种高强度混合炸药，绝对不是普通的恐怖袭击。更重要的是，爆炸没有导致任何人丧生。” “尽快查证服务器硬盘里的信息……” “不要。”杜伦特叫住了尼古拉斯，说道，“那些备份文件都是一次性读取，每一份文件都有一个与时间关联自动生成的密码，必须在开启后输入密码，超过三十秒，文件就将自动删除。如果输入的密码错误，文件则会进行二次加密。因为生成密码的软件已经被毁，所以永远无法找回密码。” 尼古拉斯看着杜伦特，眉头紧锁。 “硬盘被面有一个唯一的制造商代码，可以查出是否是那台服务器的硬盘。” “克里斯蒂安？” “找到了，我把代码发给你。” 尼古拉斯长出口气，说道：“如果那是服务器的硬盘，那么在找回那个被偷走的电子储存器之前，不能让任何人动硬盘里的东西。此外，马上派人去机房警卫人员家里，查明他们是否遇害。” “明白，我马上派人前去。只是外勤人员大多在纽约与洛杉矶，人手非常紧张。” “联系司法部的其他执法机构，还有华盛顿警方，让他们提供支援。此外，把内务人员中有外勤工作经历的全挑出来，让他们暂时执行外勤任务。查明这边的情况后，我会尽快返回总部。” “好的。” 通话结束，尼古拉斯收起手机，朝杜伦特看了过去。 杜伦特没多罗嗦，带着他去了中央情报局的安全监控中心，在夏普曼进行内部调查时向尼古拉斯说明了情况。 中央情报局用来储存绝密资料的系统原本没有这么复杂。以前除了那台服务器，也有一台专用的备份服务器，与现在的工作模式也差不多，即主服务器里的每一份文件在储存与修改的同时，都会在加密之后储存到备用服务器里面，而且一次性密锁与时间关联，在理论上永远不可能被破解。如果主服务器遭到攻击，自毁系统启动，最后十秒种内，主服务器会把密锁发到一个专用电子储存器上。以往，这个电子储存器放在中央情报局局长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六年前的那起安全事件，暴露出了这套系统的漏洞。 虽然中央情报局及时采取反制行动，没有让当时试图偷走绝密文件的间谍得逞，但是不久之后，这起事件被当时的联邦调查局局长捅到了白宫。那是奥克朗执政的第一年，而且正在打算整顿情报机构。联邦调查局把这起事件捅了出来，矛头直指中央情报局，白宫也就顺水推舟，以联邦调查局拥有反国外情报行动的最高权限为由，让中央情报局把备用服务器交给联邦调查局保管。密锁由中央情报局掌握，确保联邦调查局无法越权获取中央情报局的绝密情报。 为此，由情报咨询委员会拨款，修建了一条从兰利总部到胡佛大厦的秘密通信线路。 为了防止被联邦调查局掌握绝密情报，中央情报局在备份文件上做了手脚，即每份备份文件对应一个唯一的密锁，必须在打开文件后的三十秒内输入密码，还只有一次机会，不然文件将永远丢失。 这种安排，让联邦调查局没能获得任何好处，还背上了保管备用服务器的负担。 其实，这也是联邦调查局与中央情报局明争暗斗的一个缩影。前者想独揽国内情报安全的大权。后者则想通过秘密行动的方式在国内展开情报活动，通过监视、勒索、绑架、甚至是暗杀等方式，铲除一些试图限制中央情报局权限的拦路虎，确保中央情报局在美国情报系统的龙头地位。 去年发生的事情，改变了这种局面。 虽然弗兰克是引咎辞职，并没受到审判，但是奥克朗知道他做的好事，不但把他软禁起来，还剥夺了他的所有特权。在接下来的大半年里，杜伦特只是代理局长，没有被正式任命为局长。针对弗兰克的调查由司法部下属执法机构负责，由弗兰克掌握的密锁转交给了联邦调查局。因为涉及情报安全，所以密锁由联邦调查局反恐与反情报助理副局长掌握，只是拿到密锁的是尼古拉斯的前任。大概是这类情报安全事件从没发生过，那位突发心脏病去世的前任助理副局长没有把相关事情告诉尼古拉斯。在尼古拉斯走马上任后，也没人亲口告诉他这件事情。 只是，从法理上讲，尼古拉斯知道这件事。原因就是，在交接工作的时候，尼古拉斯收到过一份相关行政文件。那份文件就保存在副局长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只是尼古拉斯从来没有翻看过。 杜伦特介绍清楚情况的时候，夏普曼主导的内部调查有了进展。 “她是谁？” “黛西-杨，我们的情报人员，已经为局里效力八年。” 尼古拉斯锁紧眉头，她的动作看上去很自然，但是高清摄像头拍下了她把药丸丢进水杯里的整个过程。 “华人？” “第五代移民，她祖父的祖父在一百多年前来到美国，是第一批中国移民，参加了太平洋铁路的修建工作。” “把她的资料调出来，另外她放进水杯的是什么药物？” “不知道，不过应该类似于兴奋剂与毒品，能加快人体新陈代谢，导致轻度脱水，以及引发幻觉。”夏普曼调出了绝密服务器房间的监控录象与环境监测数据。“很明显，斯蒂文森觉得不太舒服。注意到他的动作了吗？一直在挠脖子，似乎身上很痒。由轻度脱水诱发的皮肤搔痒。因为房间内的温度与湿度是恒定的，空气很干燥，汗液很快就蒸发掉了，所以他没有察觉到脱水产生现象，比如汗水浸湿衣服。他在房间里呆了十五分钟，蒸发的体液超过一百克，激发了警报系统。” “他在干什么？” “输入取消自毁程序的密码。” “他输入的是哪几个数字？” “0、4、1、7、1，密码是六位，他只输入五位，而且不是解除自毁程序的密码，是一组毫无意义的数字。”夏普曼叹了口气，说道，“显然，他出现了幻觉，错误的认为这就是密码。” “如果是幻觉，为什么不输入第六位？”尼古拉斯指了下屏幕，说道，“最后关头，他迟疑了三秒，之前他只用四秒就输入了五个数字。如果真是幻觉，他有足够的时间输入第六个数字。” 夏普曼锁紧眉头，没有反驳尼古拉斯的推测。 “就算这是幻觉所致，也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数字。” “日期。”杜伦特说了一句。 “什么？” “前面四个数字是四月十七日，后面两个数字是年份。” 尼古拉斯微微点了点头，朝夏普曼看了过去。 夏普曼立即调出斯蒂文森的个人资料，查找五年里他在四月十七日这一天的所有工作安排。 “肯定与工作无关，应该是生活中的某件事。”尼古拉斯掏出手机，给克里斯蒂安打了电话。 “头？” “吉姆-斯蒂文森，查出他在一零年到一五年里四月十七日这一天的所有记录，包括信用卡、机票、护照等等。” “他是谁？” “那个该死的管理员。” “好的，我马上查。” “另外，调查黛西-杨在同一时间的活动记录，做交叉对比。”尼古拉斯朝夏普曼打了个响指。 夏普曼朝杜伦特看了过去，杜伦特点了点头，让他把黛西-杨的资料交出来。 “你的计算机还能用吗？” “服务器瘫痪了，把信息发到我的电子信箱里面，我立即展开调查。” “有结果了，马上联系我。另外，立即派一组行动人员来兰利。” “明白，五分钟后就能赶到。” 挂断电话，尼古拉斯让夏普曼把黛西-杨的资料发送到克里斯蒂安的电子信箱里面。 “我需要这两个人的家庭住址。” 杜伦特点了点头，说道：“我派人随你前去。” “没必要。”尼古拉斯冷冷一笑，说道，“管好自己的事吧，尽快把屁股擦干净。不管是怎么会事，我一定会查明真相。” 尼古拉斯并不相信杜伦特，他觉得这是一起阴谋。 杜伦特也不相信尼古拉斯，同样认为是一起阴谋。 第176章 疑云重重 尼古拉斯觉得这起事件非常蹊跷，离开兰利总部后就给克里斯蒂安打了电话，让他立即把手上的工作交给可以信任的人处理，召集最得力的特工组成四个监视小组，轮换监视杜伦特与夏普曼。 这起事件，来的太突然，也太离奇了。 按照中央情报局的内部调查结果，主要嫌疑人是那个叫黛西-杨的情报人员，而且她是一名华人。 看上去合情合理，符合尼古拉斯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做出的推断，中国情报机构正在美国境内展开秘密行动，调查针对中国元首的暗杀事件，追捕杀手与幕后主使，而且盯上了中央情报局。 问题是，这也太碰巧了吧。 夏普曼明确提到，那个黛西在八年前加入中央情报局，还是第五代移民，言外之意是没有任何问题。 这也合情合理。 六年前的那起情报安全事件，让中央情报局大损颜面，还被联邦调查局摆了一道，被迫交出储存绝密信息的备用服务器。此后，中央情报局肯定进行了全面内部调查。因为那起情报安全事件与中国情报机构有关，所以中央情报局会重点审查华人员工，通过审查的华人情报人员显然都很可靠。 这个推断，让尼古拉斯相信，那个黛西根本不是潜伏在中央情报局的间谍。 她是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而这一切是杜伦特与夏普曼导演的闹剧，目的是彻底毁灭与斯克尔斯有关的那些绝密信息。因为备份数据与密锁在联邦调查局手里，所以袭击了联邦调查局总部。 或许，杜伦特与去年的丑闻有染，他早已删除与弗兰克、斯克尔斯有关的资料。 因为现在发生的事情牵扯到斯克尔斯，尼古拉斯拿到了总统签发的调查令，所以只要调出那些绝密文件，哪怕内容已被删除或者遭到篡改，也能查出是谁所为，然后杜伦特就将步弗兰克与斯克尔斯的后尘。为了保护自己，保护更重要的幕后主使，杜伦特才出此下策，导演了这场闹剧。 斯蒂文森是无辜的，只是中央情报局为了保密，杀几无辜者根本不在话下。 有很多线索与疑点支持尼古拉斯的推断。 比如，杜伦特比任何人都熟悉那套系统，而且他知道密锁已经移交给联邦调查局，甚至知道就在尼古拉斯办公室保险柜的控制面板里面。这是他亲口说出来的，而当时尼古拉斯根本不知情。 换个角度来看，能看得更清楚。 假如黛西是中国间谍，在中央情报局整整潜伏了八年，那么当初安排她潜伏的中国情报官员显然无法预料到八年后发生的事情，即她的任务是获取那些绝密信息，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没有直接关系。 那么，她为什么要在今天采取行动？ 她肯定早就掌握了关键信息，而且做了周密的策划与部署，得到了其他中国情报人员的协助与支持。就算她做这些事情是为了查出试图暗杀中国元首的幕后主使，也应该在昨天采取行动。那个时候，联邦调查局的资源全都放在洛杉矶，尼古拉斯还没有拿到由总统签署的调查令。 可见，从时机上看，昨天是最佳选择。 她没有在昨天行动，而是在今天，在尼古拉斯拿到了总统签署的调查令，在即将获得那些绝密文件时采取行动。 这仅仅是巧合吗？ 与所有联邦探员一样，尼古拉斯从不相信巧合。 不是巧合，那就表明这是某人故意安排，而这个人就是杜伦特。 其实，杜伦特有着相同的怀疑。 在尼古拉斯离开之后，杜伦特就把夏普曼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局长……” “你怎么看？” “显然，我们把这个问题看得太简单了。” 杜伦特揉了揉额头，说道：“你是说，尼古拉斯想要的不仅仅是斯克尔斯的资料，还有其他的？” “弗兰克死于意外，他没有理由调查，总统也不会批准。” 杜伦特暗自叹了口气，他听明白了夏普曼的意思。 “还有，黛西为什么要背叛？”夏普曼迟疑了一下，说道，“六年前，是我负责对她进行调查。当时，针对她的怀疑都查清楚了，她不是间谍。再说了，如果她是间谍，六年前就该逃走。在这六年里，她执行了十多次绝密任务，七次针对中国情报机构，她肯定不是中国的间谍。” 杜伦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夏普曼的意思。 “能让她做这些事的，只有联邦调查局。” “为什么？” “显然，她对六年前的调查很不满。如果尼古拉斯手里有一些对我们不利的证据，让她相信弗兰克与斯克尔斯有问题。别忘了，六年前下令进行内部调查的就是弗兰克，斯克尔斯则是执行者。” “你是说，她在为六年前受到的不公待遇报复我们？” “这只是一部分，也许她认为这么做是正确的。” 杜伦特叹了口气，又使劲揉了揉额头。 “关键是，密锁与备用文件都在联邦调查局手里。” “为此，他们炸掉自己的总部大楼？” “你没听到吗？没有死一个人！”夏普曼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没错，联邦调查局的中央服务器被炸毁了，损失肯定很大，也许高达数亿美元，可是与获得的好处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如果机房没有被毁，联邦调查局得把备用文件交出来，在我们的监督下调阅与斯克尔斯有关的文件，不可能获得更多的绝密资料。相反，如果让我们相信备用文件与密锁被毁了，联邦调查局就能不受限制的查阅绝密资料。也许，等司法部的人找上门来，我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杜伦特长出口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已经查了联邦调查局发来的硬盘制造商代码，不是备用服务器的硬盘。” “什么？” “很显然，联邦调查局的人在事发后拿走了硬盘，然后引爆炸弹，通过炸毁机房来破坏现场。只是他们并不清楚，我们掌握了备用服务器的硬盘制造商代码，所以用其他的硬盘来冒充。” “然后呢？” “拿到确凿证据后，尼古拉斯会递交给司法部。就算不会被瓦解掉，中央情报局也会沦落为二流情报机构。”夏普曼叹了口气，说道，“与去年发生的事情一样，肯定需要一个人来背黑锅。” 杜伦特的眉头跳了几下，神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不过，这样的事情，肯定不能明着干。”夏普曼长出口气，说道，“联邦调查局首先得找个替罪羊，很有可能是黛西。如果联邦调查局直接把备用硬盘与密锁拿出来，在法律上存在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通过非法方式获得的证据，哪怕确凿无疑，也没有法律效力。” 杜伦特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之前有过很多类似的案件，最有名的一个案件是巡警用规定之外的频率测速，然后给超速行驶的车辆开罚单，随后被反诉，而最高法院最终裁定，巡警获取证据的方式违法，与之关联的所有案件全部撤消。后来，败诉的警察局还为此向交纳了罚款的驾驶人支付了一大笔赔偿款。 “我们该怎么做？”杜伦特点上了香烟。 “首先得设法找到黛西。” “显然，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如果她为联邦调查局服务，现在已经被联邦调查局藏了起来，甚至有可能得到了证人保护。”杜伦特冷冷一笑，说道，“当然，也有可能被联邦调查局处决了。” “既然是秘密行动，那么知情者肯定很少。” “监视尼古拉斯与那个叫克里斯蒂安的联邦特工？” 夏普曼点了点头，说道：“他们会制造一个假现场，然后宣称在抓捕时遇到反抗，联邦特工射杀了嫌疑人。当然，联邦调查局会准备大量证据，证明她是间谍，然后宣称从她那里夺回了硬盘与密锁。” “这样的话，这两样东西就成了罪证。” “在反国外情报行动上，联邦调查局有最高优先权，也就能够以调查罪证为由，查阅所有绝密资料。” 杜伦特点了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到最后，尼古拉斯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发现的东西交到司法部长手上，让司法部长出面对付我们。” 杜伦特冷笑了起来。 走到这一步，司法部长会首先向总统施压，总统必然会与这些肮脏的事情划清界线，授权司法部展开全面调查，把中央情报局操的底朝天。到最后为了平息舆论，总统肯定得找个替罪羊。 这个替罪羊，肯定是杜伦特。 对他来说，最好的结局跟弗兰克一样，引咎辞职，获得总统赦免，然后受到软禁，在风平浪静后意外丧生。 最糟糕的结果，则是被送上联邦法庭，接受最高法院审判。 “局长，不管怎么样，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得尽快做出决定。” “你都安排好了？” 夏普曼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杜伦特长出口气，抽完香烟，才说道：“做得干净点，别再惹上麻烦。此外，不要用我们的人。” 夏普曼点了点头，起身告辞离去。 此时，唐旭宸、欧阳凤鸣、木林森与黄小亮已经接到了黛西-杨，正驾乘一辆厢式货车北上前往纽约。 第177章 完美计划 “最多一天，也许十二小时后，联邦调查局与中央情报局就会发现上当受骗。”黛西拍了拍装在硬盘与密锁的手提箱，对坐在对面的黄小亮说道，“你要用生命担保，把这两样东西送回去。” 黄小亮很郑重的点了点头，神情很是严肃。 扫了眼唐旭宸与欧阳凤鸣，黛西双手交叉，靠着车门闭上了眼睛。 欧阳凤鸣想说什么，却被唐旭宸用手肘顶了一下。 这是黛西的计划，与唐旭宸、欧阳凤鸣、木林森、黄小亮没有多大关系，就算没有他们也能成功。 六年前，欧阳凤鸣潜入中央情报局窃取绝密情报的行动失败之后，黛西按照杨怀烈的命令潜伏下来。之前，她已经提到，为了掩护她，杨怀烈牺牲了两名高级情报人员。只是她没有提到另外一件事，即她亲手处决了其中一人，把另外一人送进了中央情报局设在关塔那摩的秘密监狱。 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欧阳凤鸣没有完成的任务。 接下来的六年里，她以中央情报局情报人员的身份执行了十多次任务，其中半数针对中国情报机构。 她得到了弗兰克与斯克尔斯的绝对信任，后来的杜伦特也是如此。 利用这个身份，她为军情局做了很多事，比如把一个存在了二十多年、针对中国军事机构的谍报网络连根拔除，比如策反了几名美军的高级军官，比如查明了中央情报局在去年年初的航空灾难中扮演的角色。按照杨怀烈的安排，她将一直潜伏下去，等待获取那些绝密资料的最佳时机。 发生在去年的那起事件把机会送来了。 她花了半年时间调查情况，然后与斯蒂文森在酒吧里偶遇。把酒畅谈几次后，在斯蒂文森认为已经水到渠成的情况下，他们去了酒店。在斯蒂文森永远无法忘怀的那个晚上，她获得了最关键的情报，即那个备份服务器已经转移到联邦调查局，在弗兰克辞职后，密锁也移交给了联邦调查局。 至于那些让斯蒂文森永生难忘的美好记忆，与她基本上没有关系。 两人来到酒店的房间里，在斯蒂文森喝下的最后一杯酒里，被她加了一种具有催眠效果的迷幻药。接下来，她用催眠术让斯蒂文森把所有不该说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至于那个让斯蒂文森******他妈的女人，只是她花五百美元请来的一名与她的身材比较相似****，还是名东方女性。受迷幻药影响，加上关了灯，斯蒂文森根本不知道跟谁在做那种事，也就理所当然的把那个****当成了他想像中的女神。催眠与迷幻药，强化了这段记忆，让斯蒂文森永生难忘。 接下来，她开始召集人马，准备展开行动，只是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机会。 在中央情报局的八年，她对美国情报机构的了解远远超过了欧阳凤鸣。通过在斯蒂文森那里获得的情报，她很快就想出了窃取绝密资料的办法，只是要想做到全身而退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像当初的欧阳凤鸣那样，从兰利总部窃取资料，一个小时之内，中央情报局就能查清楚来龙去脉，然后启动情报联动机制，联系联邦调查局、国家安全局、国土安全部，甚至是缉毒局这种联邦执法机构，在全美范围内展开大搜捕。显然，她不可能带着重达数十吨的纸质文件逃走。 即便退一步，拿到了储存备份文件的硬盘与密锁，她也逃不掉。美国的情报安全机构会在两个小时内封锁华盛顿附近的所有机场，安排海岸警卫队封锁港口与切萨皮克湾，然后封锁所有道路。四个小时内，搜寻与追捕她的联邦特工与警察将超过五万人，甚至还得算上附近的国民警卫队。除非她能变成一条鱼，一口气游过大西洋，或者变成一只鸟，一口气飞到拉丁美洲，不然别想逃出去。一天、最多两天之后，她就会被逮住，而她窃取的东西将被送回联邦调查局。 她在中央情报局潜伏了八年，显然不是为了一个失败的结局。 联合国成立七十周年，一百多位国家首脑前来参加庆祝活动，让她看到了机会。 虽然联合国是联合国，而且早就成了摆设，但是联合国总部在美国领土上，安保工作自然得由美国承担。 到时候，半数以上的联邦特工将前往纽约，留守华盛顿的少之又少。 随后，她获得消息，薛震远将趁此机会对美国进行非正式访问，并且在奥克朗陪同下前往洛杉矶与休斯敦。 这就是说，到时候还会有一大批联邦特工被派往洛杉矶与休斯敦。 留在华盛顿的联邦特工将非常有限，即便出现了严重的情报安全事件，也未必能够及时采取行动。 显然，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在她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获得了最重要的消息，薛震远在洛杉矶遭遇行刺。 这下，局面变得更有利了。 联邦调查局肯定会派更多的人去洛杉矶，搜捕刺客的行动至少要持续二十四小时，甚至会持续四十八小时。在此期间，联邦调查局在其他地方的人员非常有限，处置突发事件的能力必然大幅度降低。 随后，她就接到了杨怀烈的电话。 当时，就算杨怀烈没有联系她，她也会联系杨怀烈。在她制订的计划中，至少需要三名助手，最好能有五名。 其实，她的计划很简单。 首先得控制联邦调查局地下机房的两名警卫，让两名情报人员顶替他们，在行动的时候去“看守”地下机房，找到那台备用服务器。其次得派人进入负责反恐与反情报的助理副局长的办公室，打开那只保险柜。最后得让斯蒂文森进入那个房间，触发警报系统，让自毁装置启动。 这里面，关键有两个，一是获取保险柜的密码，二是触发警报系统。 前者，她已经解决了。 尼古拉斯的前任在病逝之前，交出了保险柜的密码，当时守在病床边的就是装扮成他的机要秘书的黛西。利用这个密码，以及早就获得的保险柜的生产厂家原始密码，她为那个保险柜设置了双重密码。虽然尼古拉斯在上任后修改了密码，但是由她设置的另外一个密码依然有效。 至于指纹与声音，那就比较容易获取了。 尼古拉斯在办公的时候，肯定不会戴上手套，也不会让秘书每天擦拭他用手拿过的电话话筒等物件。她观察了尼古拉斯一段时间，早就发现这位文质彬彬的副局长在接听电话的时候会主动报出姓名。 触发警报系统，黛西使用的仍然是那种迷幻药，只是里面添加了大量兴奋剂。 在迷幻药发挥作用的时候，斯蒂文森处于半昏迷状态，还引发了三个月前那次催眠的后遗症。虽然药效的持续时间很短，也就十多分钟，但是足够让斯蒂文森错失关闭自毁系统的机会。 因为她做了充足的准备，前期工作也非常到位，所以计划并不复杂。 至于助手，即便不是唐旭宸他们，只是几名普通情报人员也能胜任。 按照她的安排，事发后，由装扮成警卫的木林森与黄小亮引爆炸弹，制造混乱，并且通过爆炸释放出大量有毒气体。随后，他们带着装扮成普通员工，出现了明显中毒症状的唐旭宸与欧阳凤鸣离开胡佛大厦。虽然联邦调查局会立即封锁大厦，但是绝对不会让工作人员中毒身亡。 离开胡佛大厦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只要把握好时机，他们就能在第一时间搭上一辆救护车。因为联邦调查局已经下达了封锁命令，所以木林森与黄小亮以警卫的身份陪同两名中毒“员工”前往医院。对四名身强力壮的情报人员来说，劫持救护车，控制驾驶员与两名急救人员，把救护车开到郊外，显然不是难事。 利用之前的十多分钟，她也离开了兰利总部，驾车逃出了中央情报局的搜捕区域。 这个计划的关键是在中央情报局与联邦调查局之间制造猜疑。 在唐旭宸说明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后，她就断定，尼古拉斯早就怀疑中央情报局与斯克尔斯的死有关，并且在刻意掩盖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然不会三番五次的要中央情报局提供协助。行动开始之前，她在餐厅外看到了尼古拉斯交给杜伦特的那份文件，更加肯定了这个判断。 只要中央情报局与联邦调查局相互猜疑，他们就有时间把获得的东西送出美国。 时间依然很紧张，尼古拉斯不是笨蛋、杜伦特也未必愚蠢，他们很快就能发现中国情报人员留下的痕迹。比如那两名在家里遭到袭击，被木林森与黄小亮藏在地下室里的地下机房警卫，以及留在他们家里，用来制造人皮面具的三维喷塑打印机。还有那辆被劫持后，遗弃在郊外的救护车，以及被打昏的三名医护人员。他们见过木林森与黄小亮，也见过唐旭宸与欧阳凤鸣，知道被东方人袭击。只要联邦调查局追查，很快就能知道偷走绝密资料的是中国情报人员。 当务之急，依然是把东西送出去。 在巴尔迪摩的东郊机场，一架航程高达一万二千千米，已经获得飞往莫斯科的航线通行证的“湾流”g550型商务飞机已经准备就绪，在他们到达后，这架飞机就将载着黄小亮离开美国。 第178章 狗咬狗 看着商务飞机升空，黛西才让木林森发动车辆。 黛西说得很清楚，储存在硬盘里的备份文件需要单独解密，每个文件都有对应的与生成时间关联的唯一密锁，就在那个电子储存器里面。必须在打开文件后输入密锁，超过三十秒没输入或者输入错误，文件将自动进行二次加密。因为生成密锁的软件已经丢失，所以那些绝密文件将永远丢失。 正是如此，才让黄小亮带着硬盘与密锁回国，交给军情局处理。 此外，这也与安全有关。 那架g550商务飞机上有十名军情局的情报人员，他们将在回国途中，协助黄小亮破解硬盘里的关键文件，包括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名单。飞机有一套卫星通信系统，能够与军情局进行实时通信。 只要飞出美国领空，美国情报机构就拿那架飞机没办法了。 一万二千千米的航程，足够那架飞机从美国东海岸飞到中国西北，或者到非洲某座机场补充燃油，然后飞往北京。 杨怀烈早已做好安排，需要的只是时间。 “现在去哪？”木林森问了一句。 其实，这也是唐旭宸与欧阳凤鸣想问的问题。 忙活了这么久，该拿的东西都拿到了，情报人员名单却没有到手，而且未必能及时解开那份文件。 对正在进行的调查工作来说，等于毫无收获。 “回华盛顿。” 木林森的眉头跳了几下，坐在前面的欧阳凤鸣，以及坐在黛西对面的唐旭宸都朝她看了过去。 “你们要找的人是弗兰克，对吧？” 唐旭宸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你们不知道他在哪，只知道有一名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装扮成宫本樱花，把一条炸弹项链交给宫本丽奈，并且试图在宫本丽奈接近元首的时候引爆炸弹。你们认为，这是弗兰克策划与指挥的行动，认为找到那名情报人员就能找到弗兰克，因此决定潜入中央情报局窃取情报人员名单。” 唐旭宸又点了点头，没必要向黛西隐瞒。 “这个想法很好，但是未必能成功。” “我们抓到了在暗中保护安德森女儿的情报人员，当初正是弗兰克下达的命令，如果能够查找到她的相关信息，就能通过对比排查的方式找出其他还在为弗兰克服务，或者还在执行弗兰克部署的谍报任务的情报人员。” 黛西看了眼欧阳凤鸣，说道：“那个安德森就是你们在洛杉矶抓到的杀手？”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个办法，问题是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没错，任务是弗兰克安排的，但是弗兰克可以将其归为绝密行动。在弗兰克辞职之后，杜伦特未必会终止所有由他安排的绝密行动。从理论上讲，中央情报局的绝密行动不会因为更换了局长而立即终止。新任局长需要重新审查绝密行动，再根据实际需要决定是否继续。显然，杜伦特未必有充足的时间来审查所有绝密行动。只要行动没有取消，中央情报局的财务人员就会按时向情报人员发放薪水与活动经费。” “也就是说，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唐旭宸说了一句。 黛西点了点头，说道：“显然，那个试图在纽约暗杀元首的情报人员同样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在按照命令行事。你们知道中央情报局有多少外勤人员吗？超过一万，其中东方人接近两千，女性所占比例在百分之三十左右。也就是说，要从大约五百名情报人员中找出那一个。” “她在美国国内。”欧阳凤鸣又说了一句。 “不管她在哪，只要在执行任务就会使用假身份，而且未必会告知总部。”黛西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就会使用假身份，而且为了安全起见，不会在完成任务之前向总部汇报。其实你们也一样，在执行任务时使用假身份，在完成任务之后才在简报中提到。” 欧阳凤鸣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事实。 “如果她是一名高级情报人员，而且执行的是极为重要的绝密任务，她会在接受命令之后与弗兰克断绝联系，在完成任务后再向弗兰克汇报。在此期间，弗兰克可以向她下达任务变更命令或者提供情报支持，但是只要任务没被取消，她就不会与弗兰克联系，甚至不会让弗兰克知道她在做什么。” 欧阳凤鸣没有反驳，他执行过类似的任务。 “当然，她在那份情报人员名单里面，但是你们无法把某个情报人员的名字等基本信息跟她联系到一起，就算拿到了那份名单也不可能知道她是谁。当然，弗兰克肯定是以绝密行动为名安排任务，而且那份文件就在硬盘里面，可是除非我们找到弗兰克，让弗兰克下达终止命令，不然她不会现身。”黛西勉强笑了笑，“问题是，如果能够及时找到弗兰克，她还是威胁吗？显然，我们应该通过弗兰克找到她，阻止她再次实施暗杀行动，而不是通过她找到弗兰克。” “问题是，如何找到弗兰克？”唐旭宸问了一句。 “你们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把我从持续了八年的任务中解脱出来，所以我会帮你们找到弗兰克。” “怎么帮？”欧阳凤鸣立即问了出来。 “我们能顺利逃到巴尔迪摩，把黄小亮送上飞机，关键不是我们高明，也不是中央情报局与联邦调查局低能。不管你们愿不愿承认，中央情报局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情报机构，联邦调查局则是数一数二的安全机构。我们能顺利逃出来，关键在于它们相互猜疑，没有立即注意到我们。” 唐旭宸没有反对，欧阳凤鸣也没有反驳。 “你的意思是，对此加以利用？”一直没有开口的木林森问了一句。 黛西点了点头，说道：“去年的事情发生之后，我按照杨局的意思调查了杜伦特，他基本上没有问题。如果说他有份，也只是按照弗兰克的吩咐为斯克尔斯策划与部署的秘密行动提供情报支持。对他来说，这只是份内工作，因此他并不知情。不然的话，奥克朗不会让他出任局长。” 唐旭宸他们都没开口，等着黛西说下去。 “他没参与，不等于他身边的人都没有问题。” “夏普曼？”唐旭宸立即锁紧了眉头。 黛西笑了笑，说道：“老唐，你要早入行几年，成就肯定在那个混蛋之上，‘五虎将’里也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欧阳凤鸣翻了下白眼，只是忍着没有跟黛西顶嘴。 “调查杜伦特的时候，我也调查过这个家伙。虽然他一直为杜伦特做事，深得杜伦特的信任与器重，在杜伦特出任局长后，他接关了一个直属于局长办公室的秘密机构，专门替杜伦特擦屁股，也就是处理弗兰克与斯克尔斯留下的烂摊子。”黛西掏出女士香烟，点上抽了两口，说道：“但是他并不简单。根据我的发现，他早就在为弗兰克做事了。杜伦特还是情报副局长的时候，他就按照弗兰克的吩咐，暗中为斯克尔斯策划的行动提供支持，而杜伦特始终不清楚情况。过去一年多里，他销毁了很多对弗兰克很不利的证据，不然国会情报安全委员会早就把弗兰克送上了法庭。此外，弗兰克在交通事故中‘丧生’也很有可能与他有直接关系。” “这样的话，我们要盯着他就能找到弗兰克。”欧阳凤鸣说了一句。 “没这么简单。”黛西摇了摇头，说道，“在美国的国土上暗杀到访的中国元首，这样的行动肯定无法得到白宫批准。就算奥克朗知道有这么回事，他也会装着不知道，甚至会回避与此有关的所有信息。当然，奥克朗身边有一大帮才华横溢、能力出众的幕僚，这些人会想方设法的保护奥克朗，不让他接触到那些足够启动弹劾程序的丑闻。也就是说，即便弗兰克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切，也不会与任何一名执行者见面，甚至会避免联系。只有这样，在事发后才能由安德森那样的执行者承担责任。夏普曼不会去找弗兰克，甚至不会通电话，他只是在按照计划行事。” “你的意思是，破坏弗兰克的计划，迫使夏普曼与他见面或者跟他联系？”木林森问了一句。 黛西点了点头，说道：“只有在原计划行不通，或者计划受到严重威胁，夏普曼才会打破沉默。” “问题是，如何才能办到？”唐旭宸问了一句。 “已经有人在帮忙了。” “谁？” “联邦调查局反恐与反情报助理副局长尼古拉斯。” 唐旭宸微微一愣，随即就锁紧了眉头。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这个今年年初才上任的副局长，但是他的能力毋庸置疑，而且他手下有一名很厉害的联邦探员，克里斯蒂安。也许你们不大了解这个人，但是在美国，他非常有名。” “他们能做什么？” “能做我们做不到的事情。”黛西笑了笑，说道，“只要尼古拉斯查下去，肯定能发现被夏普曼埋藏起来的真相。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会设法除掉尼古拉斯，甚至会鼓动杜伦特出手。” 这下，唐旭宸明白了过来，欧阳凤鸣与木林森也明白了黛西的意思。 第179章 暗中协助 在黛西的住所，尼古拉斯什么都没发现，甚至连一张生活照片都没找到。 房间里很干净，家具等什物摆放得非常整齐。在各个房间里转一圈，尼古拉斯就发现了问题。这里明显被人收拾过，该清理的都清理了，该摸除的也摸除了，这套房屋的主人在不久前，也许昨天才离开。 鉴定人员的发现证明了尼古拉斯的猜测，房间里没有指纹，没有遗落的头发，没有任何跟主人有关的痕迹。唯一的发现是大门口的两个脚印，很模糊，看上去像是在脚上套了布质鞋套。 手法很专业，清理做得非常彻底。 尼古拉斯并没感到意外，黛西是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受过专业训练，知道该如何摸除留下的痕迹。 在搜查黛西的住所时，尼古拉斯收到了克里斯蒂安发来的消息。 联邦特工在一名机房警卫的家里找到了被关在地下室里的两名警卫与他们的家人，还在现场找到用来制造人皮面具的设备，包括一套三维摄像机、一台三维打印机、一台高性能笔记本计算机、没用完的人造树脂与一些染料。两名警卫及其家人都声称袭击他们的是两名东亚男人。 之前，联邦特工已经在胡佛大厦的爆炸现场找到了那辆被炸得粉碎的轿车，确认为一名警卫的车辆。 除了那个叫黛西的情报人员，至少还有两名嫌疑犯，也许是三名，因为还有一个人去了尼古拉斯的办公室。 显然，两名东亚男人装扮成警卫，利用警卫的轿车把炸弹与负责窃取密锁的同伙带进了胡佛大厦。因为认为他们是警卫人员，所以大厦与车库的警卫没有按照标准程序检查他们的车辆。 他们应该都是东亚人。 为了让联邦调查局相信这是一起跟中国情报机构有关的安全事件，中央情报局肯定会安排东亚人员协助黛西。 计划很周密，行动也很迅速。 发现得越多，或者说什么都没发现，让尼古拉斯越是疑惑。 这明显是一起早有预谋的行动，时机把握得非常准确。如果是中国情报人员所为，他们怎么知道尼古拉斯会在这个时候获得总统授权？尼古拉斯不相信巧合，哪怕真是中国情报人员所为，也肯定是杜伦特或者夏普曼故意走漏消息，借中国情报人员之手销毁那些对他们极为不利的证据。 尼古拉斯有点头痛，因为这些发现都不是证据。 唯一的证据在那个硬盘里面，可是需要密锁才能解开那些绝密文件。 尼古拉斯离开黛西的住所时，夜幕已经落下。他没有返回联邦调查局总部，而是驾车前往在华盛顿的住所。 联邦调查局的中央服务器已经瘫痪，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修复。尼古拉斯在华盛顿的住所是一套洋房，不过不是他的房产，而是联邦调查局分配给助理副局长的临时住所。那里足够安全，有一台性能不错的私人服务器。在黛西的住所，尼古拉斯发现了一些线索，比如那些没有带走的名贵服装上的干洗店标签，几件连吊牌都没剪掉的新衣服，一些信用卡的消费收据与几张出租车的车票，还有几本使用了不同名字的护照。这些都是有价值的线索，需要立即着手调查。 这套临时住所看上去与附近的洋房没有两样，不过一点都不寻常。 住所安装了一套全面的安保监控系统，而且直接连到联邦调查局总部。房屋外的草坪里安装了十多个动态传感器，能探测到老鼠大小的活动物体。进门后，尼古拉斯得在三十秒内输入密码，不然安保系统将自动锁死门窗，把消息发给联邦调查局总部，联邦特工将在五分钟内赶到。大门、侧门与后门都由五厘米厚的防弹钢板制成，窗户安装的是防弹玻璃，连墙壁里面都有用钢筋制成的加强筋。除了浴室与卧室，所有房间里都有安保监控摄像头，而且直接联接到联邦调查局总部。安保系统发现入侵后，这些摄像头将自行启动，让联邦特工掌握房间内的情况。 把外套丢在沙发上之后，尼古拉斯去厨房开启了咖啡机。 在回来的路上，尼古拉斯把收集到的线索发给了克里斯蒂安，让他安排人员追查，希望能有所发现。 尼古拉斯相信，如果这是杜伦特或者夏普曼安排的，那个叫黛西的情报人员就不会离开美国。在某个时候，她会把窃得的密锁交出来。按照中央情报局的一惯传统，杜伦特或者夏普曼会牺牲她，宣称她是潜伏的中国间谍，因为拒捕而被击毙，中央情报局则夺回了失窃的绝密资料。 当然，杜伦特或者夏普曼会及时处理掉那些不想让联邦调查局获得的绝密资料。 铃声响起，尼古拉斯猛的回过神来。 咖啡机还在工作，是挂在墙上的电话在响。 尼古拉斯有点疑惑，如果是克里斯蒂安找他，会把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没有理由打到住所的座机上。 只是，知道这个电话的人并不多，尼古拉斯摘下了话筒。 “喂？” “不要问我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你。” “你是谁？”尼古拉斯猛的一惊，依然问了一句。 “走到窗户旁，看看东面的街道。” 尼古拉斯的眉头跳了几下，走到了窗户旁。窗户上安装的是防弹玻璃，能够抵挡一般的步枪子弹。 外灭的街道上很安静，不过远处有几盏正在高速移动的车灯。 “看到那几辆车了吗？他们是来杀你的。” “什么？” “这栋住所已被监视，附近有狙击手，现在逃已经来不及了。想活命的话，就照我的吩咐去做。” “你到底是谁？” “至少不是你的敌人。” “你……”尼古拉斯很是震惊，他已经看清楚驶来的是五辆大型越野车，每辆车上至少有两个人。 “去卧室取出藏在衣柜里面的武器，尽量多带一些弹药。两分钟后，我会把电话打到你的手机上。” 没等尼古拉斯开口，对方挂断了电话。 大约半分钟后，五辆越野车来到了尼古拉斯的住所外面，来了十多个人，都携带了自动武器。 “妈的！”尼古拉斯暗自咒骂了一句。 他本能的想给克里斯蒂安打电话，让克里斯蒂安立即派联邦特工过来，但是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联邦调查局总部遭到袭击，又要追查黛西，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 再说了，联邦特工要几分钟才能赶到，而那些家伙显然没打算在外面等上几分钟。 尼古拉斯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卧室，翻出藏在衣柜里的武器箱，里面有一支卡宾枪、一把霰弹枪与一把手枪，以及这些枪支的配套弹药，还有用于卡宾枪与手枪的消声器、战术瞄准镜等配件。 刚好两分钟，尼古拉斯的手机响了起来。 “现在，把蓝牙耳机带上。” “你到底是谁？” “尼古拉斯副局长，你不觉得现在问这样的问题很愚蠢吗？这么说吧，受到威胁的不仅仅是你。” “什么？” “看到刚收到的照片了吗？” “你他妈的有本事冲我来，你要敢碰他们一根毫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那是一栋房屋的照片，那栋房屋在马里兰州首府安纳波利斯的郊外，住在那里的是尼古拉斯的妻子、女儿与儿子。 “要动他们的不是我，而是外面那些人的同伙。” “你说什么？” “要想再见到他们，从现在开始就照我说的做。你要相信，如果我要害你，就不会给你打电话。” 尼古拉斯咬了咬牙，这到是事实。 “去厨房打开燃气灶，把煤气释放出来，然后去地下室。” 尼古拉斯没有罗嗦，立即回到楼下厨房，拔掉燃气灶的气管，随后钻进了地下室。 “爆炸发生后，你得呆在房间里面，干掉所有进去家伙。等我除掉埋伏在外面的狙击手之后，你才能出来。” “你认为我能在爆炸中活下来？” “副局长大人，火焰是往上的，不是往下的，地下室里很安全。找个角落藏好，别把自己烤焦了。” “你……” “他们到门口了，别出声。” 尼古拉斯藏到角落里，屏住了呼吸。 此时，洋房的大门外，两名武装份子正在往大门上安装一种用三角钢条与塑胶炸药制成的定向爆破装置。 这种装置类似于破甲弹，利用定向爆炸释放的能量切开构成门板的装甲钢板。 第一次爆炸并不猛烈，只是紧接着发生的第二次爆炸极为猛烈，不但炸飞了门板，还炸碎了所有窗户的防弹玻璃。如果不是这栋洋房做过加固处理，结构极为牢固，恐怕已经被炸塌了。 猛烈的爆炸，夺走了两名武装份子的性命。 只是，那些离房屋稍微远的武装份子没有受到威胁，在爆炸发生后反应了过来，迅速包围了洋房。 尼古拉斯没在地下室里等死，那些家伙是来杀他的，在见到他的尸首前不会离开。 “哒哒哒……”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卡宾枪这类自动武器，但是尼古拉斯的枪法没有减退，第一个点射就击毙了一名武装份子。 “砰――” 子弹打在尼古拉斯藏身的墙壁上，差一点就打穿了用钢筋加固的墙壁，是一支大口径狙击步枪。 顷刻间，枪声大作。 第180章 罪魁祸首 随着最后一名武装份子被击毙，尼古拉斯才从房屋的废墟里走了出来。 “在你所站的位置，三点钟方向与九点钟方向上各有一名狙击手，都在楼顶上，找到他们的尸体并不难。” “你到底是谁？”尼古拉斯朝警笛传来的路口看去，第一批联邦特工即将赶到。 “查清楚那些武装份子的身份，会有更多的发现。”对方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有相同目的。” “你……” 通话中断，尼古拉斯朝四周扫了一眼。那个在暗中帮助的人就在附近，他干掉了两名狙击手，还击毙数名武装份子。如果没有他，尼古拉斯连一分钟都坚持不到，早就被打成了马蜂窝。 虽然对方不肯透露身份，但是尼古拉斯知道，他肯定是一名中国情报人员。 尼古拉斯暗自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克里斯蒂安，是我。” “头，我刚收到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 “立即安排一队联邦特工去安纳波利斯。” “你家里？” “对，马上派人去。” “好的，最近的联邦特工将在五分钟内赶到。” “找到凯西，对他们实施证人保护。”凯西是尼古拉斯的妻子。 “明白。” 联邦特工赶到，尼古拉斯立即让带队的探员搜集武装份子的指纹，给尸体拍照，进行现场取证。 几分钟后，尼古拉斯收到联邦特工打来的电话，他的家人都安然无恙。联邦特工赶到的时候，他们被绑在餐厅的椅子上。住所外面与客厅里各有两具武装份子的尸体，外面两名武装份子是被大口径步枪从较远处射杀，里面两名武装份子是被手枪在近处射杀，而且都是一枪毙命。因为被罩住了眼睛，所以尼古拉斯的家人没有看到救他们的人，只知道至少有两个人。他们听到的枪声很低沉，基本能断定那两个人使用的是安装了消声器的枪械，且枪法很好。 按照尼古拉斯的要求，联邦特工带走了他的家人。 克里斯蒂安赶到的时候，最先赶到的那批联邦特工已经完成现场取证，获得了武装份子的指纹，对尸体的相貌做了交叉对比，还获取了武器装备的信息，正在跟枪械管理局的资料做对比。 “凯西他们怎么样了？” “都没事，有人救了他们。”尼古拉斯长出口气，说道，“在我们的人到来前，有人在外面协助我。” 克里斯蒂安点了点头，不用尼古拉斯说，他都看了出来。 现场有十四具尸体，在附近两栋房屋的屋顶上还有两名狙击手的尸体，总共有十六名武装份子。这些家伙全都携带了自动武器，穿着防弹衣，一看就知道是雇佣兵，或者类似的职业人员。别说尼古拉斯早就不在一线工作了，就算是克里斯蒂安这种一线探员也不可能单独击毙十多名武装份子。 “他们是什么人？” 尼古拉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把掌上计算机交给了克里斯蒂安。 十四名武装份子全是退役军人，其中六人来自特种部队，另外八人有三年以上的海外部署经历。 这些家伙，都是真正的厉害角色。 “黑旗公司？”克里斯蒂安看到了关键信息。他们都是黑旗公司的雇员，而这家公司跟中央情报局的关系非常密切。 “头。”一名联邦特工把枪械管理局发来的信息送了过来。 尼古拉斯看了一眼，把那名联邦特工送来的平板计算机递给了克里斯蒂安。 武装份子使用的枪械都有备案，属于黑旗公司，只是弹药没有备案，很有可能来自非法渠道。 虽然按照美国的法律，私人不得持有自动武器，但是黑旗公司是合法的安保公司，能通过合法渠道采购自动武器。加上该公司的雇员都以安保人员身份申请了持枪证，有资格持有自动武器。 克里斯蒂安暗自叹了口气，把那名联邦特工支开了。 “你怎么看？”尼古拉斯首先问了出来。 “显然，如果没有高人相助，你已经完蛋了，而且那些家伙将在联邦特工赶到之前离开现场。除了你的尸体，我们最多能够找到一些弹壳与弹头。因为弹药没有备案，所以根本算不上线索。” “也不可能因此把矛头对准中央情报局。” “就算我们知道是中央情报局干的，可是没有证据，什么都做不了。” 尼古拉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即便现在我们有了这些证据，也只能把矛头对准黑旗公司，无法跟中央情报局扯上关系。” “这不是证据，不过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尼古拉斯叹了口气，线索不具备法律效力。 “我们没有调查黑旗公司，所以这些家伙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付你。显然，他们受到某个人指使。” “不是杜伦特，就是夏普曼。” 克里斯蒂安点了点头，说道：“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对付你呢？” 尼古拉斯锁紧眉头，这也正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虽然备用服务器的硬盘在我们手上，但是没有密锁，也就无法读取里面的信息。除非杜伦特与夏普曼认为我们拿着密锁，正在获取硬盘里的绝密信息，不然他们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下手。”克里斯蒂安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看得出来，这次行动很仓促，不然不会动用黑旗公司的人，而且使用的是注册备案的枪械。问题是，我们没有掌握密锁，没有读取硬盘里的信息。” “显然，他们认为是我们策划了这次袭击，目的是要获得硬盘里的信息。” “即便没有这起事件，我们照样能获得硬盘里的信息。” “只是有限的信息。”尼古拉斯长出口气，说道，“仅是与斯克尔斯有关的部分，那个硬盘里面肯定还有很多与弗兰克有关，甚至与杜伦特有关的信息。不然，他们不会为此派人来对付我。” “也许，这起事件是由中央情报局策划的。” 尼古拉斯锁紧眉头，朝克里斯蒂安看了过去。 “就算那个硬盘里储存着足够把杜伦特送进监牢的绝密信息，但是更多的是中央情报局的绝密情报，他没有胆量拿如此重要的东西冒险。设想一下，如果这是由中央情报局策划的行动，密锁就在中央情报局手里，那么在除掉你或者控制你之后，杜伦特将名正言顺的拿出密锁，然后交出与斯克尔斯有关的信息，处理掉对他不利的信息，而我们即便展开调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这样的话，那个硬盘已经被人调换了。” 克里斯蒂安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尼古拉斯的观点。 “到时候，杜伦特将宣称是潜伏在中央情报局内部的间谍盗走了硬盘，他们在追捕行动中击毙了间谍，夺回了硬盘与密锁。等到我们介入调查的时候，他已经删除掉硬盘里的所有关键信息。” “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我们根本无法指控他。” “关键是，我们不能参与追捕行动。”尼古拉斯看了克里斯蒂安一眼，说道，“如果我遇害或者被绑架，肯定会安排大批特工来寻找我与追捕凶手，寻找硬盘与密锁的人手将大幅度减少。” “中央情报局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善后。” 尼古拉斯点了点头，说道：“要不了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两天，杜伦特就会把调查结果呈交给总统。” “到这一步的话，就算我们有一些针对他的证据，也拿他没办法。” “对总统来说，这是一起比去年那起事件还要严重的丑闻，只要消息没有走漏，就不会对外公布。到时候，杜伦特将以健康为由辞职，总统会派一名亲信接管中央情报局，帮他收拾烂摊子。” “妈的！”克里斯蒂安低声咒骂了一句。 尼古拉斯揉了揉额头，说道：“如此严重的事情，杜伦特不会亲自动手，肯定会找个人替他处理。” “夏普曼？” 尼古拉斯点了点头，说道：“让夏普曼出面，即便事情败露，也牵扯不到杜伦特。” “还有，杜伦特还能在事情败露后杀人灭口。” 尼古拉斯立即锁紧了眉头。 “如果那些人是夏普曼派来的，只要夏普曼完蛋，我们就无法证明是杜伦特给他下达的命令。”克里斯蒂安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刺杀行动已经失败，杜伦特很快就会知道我们正在调查黑旗公司，要不了多久就将查到夏普曼头上。显然，他不会让夏普曼活着落到我们手里。” “立即抓捕夏普曼。” “夏普曼是中央情报局高级官员，逮捕他需要最高法院签署的逮捕令，申请逮捕令至少需要半天。” 尼古拉斯咬了咬牙，说道：“夏普曼只是个傀儡，杜伦特才是罪魁祸首，我们需要的只是夏普曼的口供。” “你是说……” “你明白我的意思。” 克里斯蒂安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尼古拉斯不想这么做，因为他非常清楚，秘密逮捕夏普曼获得的供词，在法庭上肯定会被推翻。可是通过审讯夏普曼，就有机会找回失窃的硬盘与密锁，利用硬盘里的证据来对付杜伦特。 此外，家人受到威胁，让尼古拉斯别无选择。 第181章 叛徒 等到晚上八点整，依然没有接到电话，夏普曼开始收拾行李。 为了对付尼古拉斯，夏普曼安排了二十名黑旗公司的雇佣兵。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些雇佣兵应该在七点四十五分打电话汇报情况。已经超时十五分钟，意味着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按照夏普曼的安排，这些雇佣兵将绑架尼古拉斯与他的家人。随后，这些雇佣兵将用家人要挟尼古拉斯，让他交出藏起来的硬盘与密锁，包括那个由克里斯蒂安在联邦调查局地下机房里找到的假硬盘。然后，中央情报局的人员将赶到现场，用几具东亚人的尸体，伪造出中国情报人员绑架尼古拉斯，通过要挟获得储存绝密资料的硬盘，用窃取的密锁读取绝密资料的现场。当然，中央情报局的人员来得很及时，击毙了所有中国情报人员，夺回失窃的硬盘与密锁。 利用那些与斯克尔斯有关的信息，能让联邦调查局相信这是中国情报机构在调查去年那起事件的真相，尼古拉斯只不过是无辜受害者。即便联邦调查局继续追查，也不会怀疑中央情报局。 如果能抓到黛西，自然再好不过。 即便没抓到黛西，也没有多大关系，毕竟中国情报人员不止她一个。 夏普曼相信，这种针对中央情报局的秘密行动，尼古拉斯不会告诉太多人，最多只有几名知情者。要在获得确凿证据之后，尼古拉斯才会动用联邦调查局的力量抓捕中央情报局的涉嫌人员。 在夏普曼看来，这个计划完美无瑕，不存在任何问题。即便除了尼古拉斯，还有其他知情者，比如克里斯蒂安，也可以通过审讯尼古拉斯查出这些知情者，然后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他们。 最后将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只是，事情的进展有一点出乎意料。 收拾好行李，夏普曼给杜伦特打了个电话，得知尼古拉斯还活着，联邦调查局正在调查黑旗公司。 杜伦特在电话里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意思很明确。如果针对尼古拉斯的暗杀行动是由夏普曼策划与指使的，他就得离开华盛顿，到外地躲上一段时间，最好离开美国，再也不要回来了。 夏普曼当然明白杜伦特的意思。 尼古拉斯已经在调查黑旗公司，迟早会查到他头上。此外，只要尼古拉斯怀疑他，就有可能秘密逮捕他，通过审讯他来获得更多的线索。如果联邦调查局已经获得那个硬盘里的绝密信息，更会直接逮捕他。 对他来说，逃亡成了唯一选择。 两年多前，加入了弗兰克策划的那个秘密行动之后，夏普曼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亡命天涯。 保险柜里有几万美元现金，一本从未使用过的护照。 当务之急是离开美国，至于存在开曼群岛私人银行里的那笔钱，只要能逃走，什么时候去取都一样。 翻开看了一眼，夏普曼才把护照装进行李箱。 带的东西不是很多，不过也足够了。 对这个国家，夏普曼没有多少牵挂。他没有子女，妻子在两年前病逝，而且这是弗兰克找他的主要原因。 看到放在书桌上的相框，夏普曼暗自叹了口气。 那是他与妻子的合影，拍摄时间是五年前。当时，两人在马耳他度假，为创造第一个孩子而努力。只是几个月后，妻子被查出患了一种罕见的绝症，而且不属于能享受医疗保障的重大疾病。 此后，夏普曼最需要的就是钱。 相对而言，夏普曼每年近二十万美元的年薪不算少，超过了中产阶级的平均收入，只是相对于巨额医疗费而言，这点收入就不算多了。别的不说，只是防止病情恶化的药物，每年就需要大约十五万美元。按照医生所说，要想治愈这种病，得使用干细胞疗法，仅手术费就超过五十万美元。 对夏普曼来说，这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费用。 夏普曼一直在筹钱，包括把房产抵押给银行。他还做了一些不干净的事情，比如把一笔二十万美元的行动经费据为己有。 两年多前，东窗事发。 在他接受调查期间，妻子在医院病逝。 不久后，弗兰克找到他，向他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只要他答应合作，弗兰克就把那笔行动费用归入秘密行动，从而结束针对他的调查，并且答让他享受高级情报人员的经费支配权。 夏普曼别无选择，只能答应弗兰克开出的条件。 如果他不答应，面临的将是三十年以上的监禁。 “她很漂亮。”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夏普曼一跳，一个人站在门口，用一把手枪指着他，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东亚男人。 “你应该知道，逃亡解决不了问题。”那个人关上了房门。“要不了多久，联邦调查局就能从黑旗公司查到你做的所有事情，然后发布通缉令。就算你逃离美国，联邦调查局也不会放过你。”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你。” 夏普曼咬紧牙关，想到了放在书桌抽屉里的手枪。 “别打歪主意，我能来到这里，就有本事干掉你。”那人挥了挥手枪，让夏普曼坐到沙发上去。“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被联邦调查局抓捕归案，二是跟我离开美国。前者，你会被以叛国罪处死。后者，你将以另外一个身份多活几十年。当然，你得尽快做出选择，联邦特工很快就会赶到。” “你是中国情报人员？” 那人笑了笑，算是做了回答。 “我不会跟你走。”夏普曼坐了下来。“我没有背叛，我做的这些是在保护美国，我不是叛国者。” “你是不是叛国者，得由法官决定。” “你认为，我会被送上法庭吗？” 那人又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夏普曼长出口气，说道，“我也知道，如果我跟你走，不但得不到自由，还会被关进某个秘密监狱，然后受到审讯与拷问，你们会用尽办法来获取我掌握的情报。” “我们感兴趣的不是你所谓的那些情报，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了。” 夏普曼微微一愣，说道：“这么说，是你们窃取了硬盘与密锁？” 那人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很简单，那里面没有我们感情趣的东西。” “弗兰克的下落？”夏普曼笑了起来。他已经明白了过，把事情的前后经过想通了。 “这是一笔交易，对你来书并不陌生。说出弗兰克的藏身地点，我就送你离开美国，而且给你一个新的身份。” “你认为，我会跟你做这笔交易？” “落到联邦调查局手里，你将身败名裂。” “你认为，我会在乎这些？” “你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你深爱的妻子已经死了。只是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放过害死她的人。” “什么？” 那人掏出一份叠好的文件丢给了夏普曼。 “这是什么？” “你妻子的病历。在你接受调查的时候，医院停止了用药，不然你的妻子不会那么快就病逝。还有，你能把那比行动经费据为己有，并不是你的手段很高明，而是弗兰克故意让你为之。” 夏普曼的眉头跳了几下，病历上写得很清楚。 “他这么做，就是利用了你，知道你为了给妻子治病，需要很多钱，迟早会对行动经费下手。被他抓住这个把柄后，你就得听他使唤，成为他的走狗。可惜的是，他并不是一个仁慈的主人。他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迟早会对你产生影响。只有她死了，你才会无所顾忌的去做那些肮脏的事情。” “你……” “你是聪明人，应该能够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当然，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相关证据。” “什么证据？” “弗兰克让医生停用药物，并且伪造病历的证据。” 夏普曼锁紧眉头，他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因为现在这份病历的内容与两年多前那份病历并不一样。 那人没再多说什么，因为他说得已经够清楚了。 “你会杀了他？” “那得看情况。”那人笑了笑，说道，“我可以保证，就算不杀他，也会让他觉得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夏普曼也笑了起来，笑得很凄凉。 弗兰克利用了他，而且为了利用他，还杀了他的妻子！ “他在俄亥俄州的一座庄园里面。”夏普曼站了起来。 “我去过他的庄园。” “这么说，他已经离开了那里。”夏普曼走到书桌旁，看了眼手表，说道，“你们的人得在十二个小时内赶到休伦港。在那里有一艘豪华游艇，最迟将在明天这个时候到达加拿大的巴里。” “什么样的游艇？” 夏普曼笑了笑，说道：“休伦湖上的游艇并不多，找到那艘游艇不是什么难事。” 那人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安德森是最后一个吗？” “你说呢？”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夏普曼的意思很清楚。“你走吧，让我独自呆一会。” “我可以送你离开美国。” “我不是叛国者，没有背叛美国，更不会做背叛美国的事。如果我做错了什么，那也是弗兰克的错！” 那人暗自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书房。 第182章 时间紧迫 联邦特工冲进去之后，枪声就传了出来。很低沉，而且只响了一下。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让欧阳凤鸣发动了轿车。 夏普曼到死都不认为做错了什么，反而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美国利益服务。站在他的立场上，这个观点也许没有错。唐旭宸没想逼死夏普曼，原本打算带他离开，只是尊重了他的选择。 “好的，明白了。”挂断电话，欧阳凤鸣看了唐旭宸一眼，说道，“黛西安排好了去休伦港的飞机，不过她认为，你应该返回纽约。针对元首的威胁还没解除，下一次暗杀行动随时可能发生。” “第三次暗杀肯定不像前两次那么简单。”唐旭宸没再为夏普曼伤感。 “所以你得回去。如果我们没能抓住弗兰克，就全靠你了。” 唐旭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欧阳凤鸣的意思。 “说实话，我不得不佩服那个小娘们。” 唐旭宸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就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如果没有黛西，我们现在还在摸黑瞎转呢。” 欧阳凤鸣也笑了笑，只是显得有点不甘心。 在决定窃取中央情报局的绝密资料时，黛西就考虑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救助尼古拉斯不是为了让联邦调查局对付夏普曼，而是要把夏普曼逼入绝路，让他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供出弗兰克的藏身地点。原因很简单，唐旭宸给夏普曼的那份病历是伪造的，他没有弗兰克害死夏普曼妻子的证据。如果秘密抓捕夏普曼，然后审讯他，将很难让他相信是弗兰克害死了他的妻子。因为事情已经败露，正准备逃亡，所以在情急之下，他没有时间判断唐旭宸提供的病历是否属实，更不可能让唐旭宸提供弗兰克害死他妻子的证据，只能想当然的相信唐旭宸的话。 最终，复仇的****战胜了对国家的忠诚。 也许在夏普曼看来，借中国情报人员之手为惨死的妻子报仇并没背叛国家。 再说了，弗兰克已在车祸中“丧生”，就算他落入中国情报人员手里，与美国当局也没有直接关系。还有，中国情报人员获得了那些绝密信息，弗兰克知道的那些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黛西早已判断出夏普曼会这么法，才让唐旭宸去见他。 她甚至猜到夏普曼会自杀，因为这是夏普曼避免沦为叛国者，在悔恨中痛苦过完余生的唯一办法。 四个小时后，唐旭宸与欧阳凤鸣来到巴尔迪摩东郊机场。 把欧阳凤鸣、木林森与黛西送上飞机后，唐旭宸才驾车前往纽约。 “小刘，是我。” “老唐，我已经安排当地的情报人员前往休伦港，配合欧阳他们抓捕弗兰克。杨局已经知道你们在华盛顿的行动，只是让我不要把此事告诉元首，还要你保守秘密，至少在回国之前不能告诉元首。” “为什么？”唐旭宸有点疑惑。 在返回纽约之前，薛震远授权唐旭宸用一切必要手段查出幕后主使，因此没有理由瞒着他。 “我不知道，杨局特别叮嘱过，还让我一定要告诉你。” “这说不过去。” “或许，元首不知情的话，在面对美国总统时就不会露馅。还有，如果东窗事发，也不会跟我国当局扯上关系。” 唐旭宸的眉头跳了几下，听出了刘雪丽的言外之意。 如果他们在美国被捕，因为薛震远不知情，所以杨怀烈不会承认他们是军事情报局的情报人员。 显然，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 只要胡佛大厦的爆炸案与中国情报机构扯上关系，必然会对中美邦交产生影响，甚至会导致中美直接对抗。到时候，美国当局会想尽办法让中国情报机构交出窃取的情报，甚至会诉诸武力。面对来自美国的军事威胁，薛震远未必会屈服，结果是世界上两个最强大的国家兵戎相见。 即便不会爆发战争，也会导致两国进行军事对抗。 这样的结果，显然对国家无益。 “老唐？” 唐旭宸回过神来，说道，“与黄小亮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已经解开了一批文件，只是暂时没有找到我们需要的情报人员名单。” “这不是重点。首先确保让他安全回到国内。只要找到弗兰克，那份情报人员名单就不重要了。” 刘雪丽暗自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守望者”知道解开绝密文件的办法，却不知道那份文件是需要的情报人员名单，而且硬盘里的文件多达上百万个，很多还是重复的备份文件，只能以碰运气的方式来寻找情报人员名单。 “参加联合国的庆典后，元首还要参加什么活动？” “没了。” “没了？” “原本计划去道欧洲与俄罗斯回国，顺道访问几个欧洲国家与俄罗斯，但是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后，元首取消了所有安排。”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明天下午，元首就将乘专机回国。” 唐旭宸暗自松了口气，但是并不觉得轻松。 “如果你们获得的情报没有错，那么第三次暗杀行动肯定会在明天下午之前发生。” 唐旭宸揉了揉额头，说道，“关键依然是找到弗兰克。接下来，你得调动所有资源支持欧阳他们。” “明白，我已经调整了部署。” “到了纽约，我再跟你联系。” “好的，我帮你通知老朱，让他派人接应你。” 唐旭宸没再胡思乱想。有欧阳凤鸣、木林森与黛西三位军情局最厉害的情报人员，还有夏普曼提供的情报，抓住弗兰克应该不是难事。现在需要担心的只是在此之前，薛震远遭遇第三次行刺。 此时，纽约万豪酒店。 看完演讲稿，薛震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这样吧。多准备几份，记得提前交给那些记者。” “元首，我觉得……” “我明白你的意思。”薛震远压了压手，打断了敬嫣玲的话，说道，“你知道，我来纽约就是为了进行这次演讲。” “可是……” “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敬嫣玲看着薛震远，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薛震远淡淡一笑，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这样的演讲未必能改变什么，也未必能杜绝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但是就算我们竭力掩盖，也无法改变。迟早有一天，真相会浮出水面。到那个时候再出面解释，你认为人们会相信？死了那么多人，必须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我们没有证据。”敬嫣玲直接提出了关键问题。 “现在没有，但是总有一天会有。” “那就到那一天再公开真相。” “也许，我们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元首，您应该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这些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即便人们相信您的人格，可是对国家而言，这有什么好处？”敬嫣玲咬了咬牙，又说道，“就算要把凶手绳之以法，也不应该这么做。” 薛震远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公开真相，远比把凶手绳之以法重要。” “可是……” “公道自在人心。”薛震远长出口气，看着敬嫣玲说道，“就算我们掌握了证据，又能怎么样？你说得没错，这么做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对国家利益构成威胁，但是在国与国的关系中，讲的不是证据，而是实力。没有足够的实力，我们就算有证据也无法改变现在的国际关系。相反，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实力，没有证据也能对肇事者加以惩戒。可惜的是，我们的实力还不够。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公布真相，让世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世人评判对错。” 敬嫣玲知道，她根本无法说服薛震远。 “好了，讨论到此为止。”薛震远拍了下沙发扶手。“你去安排吧，我累了。” 敬嫣玲没再罗嗦，起身向元首告辞。 她无法说服元首，但是不等于不知道轻重。 回到自己的房间，敬嫣玲打了个电话，然后着手起草一份新的演讲稿。 薛震远打算在联合国庆典上发表的那份演讲与去年的事情有关，敬嫣玲知道，如果有人能说服薛震远，就非他莫属。 此时，飞往底特律的商务飞机上。 利用夏普曼提供的情报，先行赶到的情报人员已经找到了那艘游艇，确认游艇上有一伙武装人员。虽然没有发现弗兰克，但是那些武装人员是黑旗公司的雇员，基本能断定弗兰克在游艇上。 只是，这些游艇即将出港。 “我们在港口北面跳伞，”欧阳凤鸣负责策划战术行动，“如果游艇还没出港，我们就游过去，干掉那些武装人员，然后抓捕弗兰克。如果游艇已经出港，我们就与协助的情报人员会合，乘快艇追上去。” “是不是太直接了？”木林森显然不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 “时间紧迫，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欧阳凤鸣朝黛西看了过去。 “时间确实很紧张，我不反对这么做。”黛西的双手抱在胸前。“问题是，抓住弗兰克之后怎么办？”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能及时离开港口。如果出了意外，我们就去加拿大。” 黛西的眉头跳了几下，没再说什么。 “老木？” 木林森瘪了瘪嘴，也没多说什么，确实没有时间来制订更加周密的行动计划。 第183章 立场 放下电话筒，弗兰克把目光转向了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年轻女子。 消息已经确认，夏普曼在家里吞枪自杀，当时克里斯蒂安带着几名联邦特工准备秘密抓捕他。事发后，联邦调查局查到了他与黑旗公司的通话记录，并且以此为由，向司法部与最高法院申请搜查令。虽然调查只针对夏普曼，但是杜伦特受到牵连，情报咨询委员会已经派人去了中央情报局。 叹了口气，弗兰克才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按照计划行动吧，完事后再跟我联系。” 年轻女子站起身来，什么都没说就走出了船舱。 船舱里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水味，大概是不大喜欢这种气味，或者想透透风，弗兰克去打开了舷窗。 其实，弗兰克也不想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早在七年前，从地方调到中央后不久，薛震远就进入了弗兰克的视野，当时弗兰克还是中央情报局的行动副局长。在一次内部秘密回忆上，参会者一致认为，如果薛震远成为中国元首，中国的对外政策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中美关系将受到影响，美国的核心利益必然受到威胁。 随后几年里，这个推测逐渐得到证实。 在出任国家元首之前的一次对拉丁美洲国家的外交访问中，薛震远提到，中国专著于经济发展，没向世界各地输出革命，从不插手他国内政，愿意在互惠互利与相互尊重的基本原则上跟其他国家友好交往，已经对世界的和平与稳定做出了重大贡献。中国为捍卫核心利益所采取的行动，包括打造一支现代化的军事力量，在国际社会上谋求更大的发言权，是一个正常国家所拥有的基本权利，不但不会对其他国家构成威胁，还会为世界的和平与稳定做出更多贡献。 从那一刻开始，薛震远成了很多人的敌人。 弗兰克不是阴谋论者，但是他知道阴谋能成事。 去年发生在中国与巴基斯坦的恐怖袭击事件就是针对薛震远的，如果一切顺利，第二枚核弹头在中国境内引爆，哪怕在荒漠里引爆，不管薛震远有多大的能耐，下台都是他唯一的结局。 中国的政权不会崩塌，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来取代薛震远。 关键是，薛震远为中国勾勒出的美好未来绝对不可能实现。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中国将四面楚歌。就算那个时候的中国已经在经济规模上超越美国，也会因为内忧外患而举步唯艰。 目的不是分裂中国。 数千年的历史已经证明，这个生命力极为强大的民族在每一次分裂之后，都会像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变得更加强大。 更不是灭亡中国。 数千年来，这个民族就没有真正灭亡过，入侵者建立的政权不是被推翻，就是在长期融合中被同化掉。 从现实来看，分裂与灭亡中国对美国没有半点好处。 很难想像一个有十多亿人口的国家发生大规模动荡所产生的影响，更何况这是一个已经实现工业化的国家。 真正值得惧怕的，也就是规模庞大的人口。 虽然弗兰克不是历史学家，但是他明白一个道理。三百多年前，英国能称霸全球，基础是千万级人口实现工业化。在之后的两百多年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在人口规模与工业化程度上赶超英国，哪怕是拿破仑时期的法兰西帝国。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人口超过英国的德意志第二帝国通过统一浪潮迅速实现工业化，才对英国构成真正的威胁，并且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重创英国。只是，最终取代英国的不是德国，而是人口规模均超过了一亿的美国与苏联。 美国能在战后独霸全球，通过冷战拖垮苏联，与相对较多的人口不无关系。 中国的迅速崛起，特别是进行改革开放之后迅速推进的工业化，让美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在城镇化程度仅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情况下，中国的工业产值就超过美国，成为全球头号制造业大国。如果中国全面实现工业化，即城镇化程度达到九成，中国的国力将是美国的两倍！只要这种发展势头保持下去，要不了几十年，在解决了内部问题之后，中国的实力将让美国难以企及。 到时候，根本不需要发动战争，中国就能取代美国，成为下一个全球霸主。 弗兰克是美国人，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子孙生活在一个二流国家里，而且他相信，其他美国人也有这样的想法。 遏制中国，成为美国在二十一世纪的头等大事。 俄罗斯经常制造麻烦，但是绝对无法取代美国。中国很少制造麻烦，却在无声无息的动摇着美国称霸全球的根基。 薛震远的出现，把中国崛起引发的问题扩大了好几倍。 弗兰克知道，关键不是薛震远，而是中国已经有了这样的实力。即便没有薛震远，也会出现一个类似的领袖。只是对美国的核心利益而言，不管是薛震远。还是其他某个人，都是必须铲除的障碍。 这不是私人恩怨，而是两个国家近二十亿人的未来。 如果去年的行动成功了，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可是事实证明，弗兰克低估了这位立场鲜明、作风强硬的领袖，更低估了那些为了捍卫国家与民族利益置生死于不顾的情报人员与军人。 不能让薛震远下台，剩下的办法就是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且得在他对美国核心利益构成威胁之前。 只是，刺杀一名国家首脑，而且是全球二号强国的首脑，有着无比巨大的风险。要是此事跟美国当局扯上关系，意味着两个实力最强大的国家将兵戎相见，然后是席卷全球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就算美国取得了最终胜利，得到的也是一片废墟。虽然中国的战略核武器不足以毁灭美国，但是能让蘑菇云笼罩美国的所有大城市，让半数以上的美国人成为核战争的牺牲品。这样的战争对维护美国核心利益毫无帮助，即便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也无法抵偿惨重损失。 为了避免牵连美国当局，弗兰克选择了“假死”。 即便东窗事发，美国当局也能推卸掉所有责任，将发生的所有事情当成是弗兰克的个人行为。 其实，弗兰克策划的这些行动与美国联邦政府没有任何关系。 车祸发生后，奥克朗就认为他已经死了，亲自打电话慰问他的家人，准备在联合国庆典后出席他的葬礼。 不管以联邦调查局局长的身份，还是以个人身份，弗兰克坚信所做的事情都是在捍卫美国的核心利益，是真正的爱国举动。因为拥有这样的能力，所以他义不容辞的肩负起了这个重任。 弗兰克相信，只要完成这件事情，至少他的子孙将生活在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里。 至于子孙的子孙，弗兰克想不了那么远。 等海风灌满船舱，弗兰克关上了舷窗。 他并不知道，在他关上舷窗之前，在对面的码头上，两名伪装成码头工人的中国情报人正频频摁下相机快门。 此时，游艇东边的海面上，一个脑袋伸出了水面。 几秒钟后，那颗脑袋从海面上消失了。 海面下，三名蛙人正朝游艇游去。 欧阳凤鸣在最前面，木林森与黛西紧随其后。 情报人员已经确认，弗兰克就在那艘游艇上，而且在露天甲板下面的主舱里面，游艇上至少还有七名武装人员。 靠近游艇，欧阳凤鸣比划出掩护的手势，木林森与黛西取下了背在身上的鱼枪。 帖着船壳浮上水面后，欧阳凤鸣先摘掉呼吸面罩与脚蹼，然后取出四只吸盘分别固定在手掌与膝盖上。 在欧阳凤鸣顺着船壳爬上去的时候，木林森首先开枪，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刚好走到他上方的那名武装人员的咽喉。欧阳凤鸣立即抓住武装人员的脚踝，将其从甲板上拖下来，交给了下面的木林森。尸体入水时发出了一点声响，不过被拍在船壳上的海浪横淹没掉了，不会被船上的人听到。 木林森把配重块挂在了尸体上，确保尸体能在海底呆上一段时间。 黛西用同样的办法干掉第二名武装人员后，欧阳凤鸣爬上了甲板。 放下背负的氧气瓶，三人取出了装在防水背包里的手枪与冲锋枪。 “各小组准备行动，汇报情况。” “掩护小组就位，情况正常。” “支援小组就位，情况正常。” “善后小组就位，情况正常。” 欧阳凤鸣为手枪装上了消声器，又检查了带来的麻醉枪，回头看了眼已经做好准备的木林森与黛西。 “听我数到三。” “明白。” “明白。” “明白。” 欧阳凤鸣朝木林森与黛西点了点头。“一……二……三……开始行动！” “砰……砰……砰……” 埋伏在附近的三名狙击手同时开火，击毙了游艇另外一侧的三名武装人员。木林森与黛西冲向驾驶舱，将里面的武装人员打成了马蜂窝。欧阳凤鸣钻进主船舱的时候，码头上开来了一辆越野车。 看到突然冲进来的欧阳凤鸣，弗兰克被吓了一跳，也因此犹豫了一下。 欧阳凤鸣没有给他半点机会，举枪射出了麻醉弹，而且打在了脖子上。高效麻醉剂在不到半秒钟内发挥效用，让弗兰克的面部肌肉完全瘫痪，让他来不及咬碎镶嵌在假牙里的氰化物胶囊。 第184章 私人恩怨 唐旭宸刚刚来到万豪酒店就接到了刘雪丽打来的电话。 “欧阳？” “我已经使用了最基本的审讯手段，目前看来，他是个硬骨头，未必能够用拷问的方式撬开他的嘴。” “我早就说了，拷问没有用。”黛西开口说道，“他干了近二十年的外勤，受过应付拷问的训练。” “有别的办法吗？”唐旭宸没有纠缠这个问题。 “他早就把妻子儿女藏了起来，无法用家人要挟他。” “这么说，无法让他开口了？” 黛西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我去找他谈谈。”木林森说了一句。 欧阳凤鸣没有反对，黛西也没有反对。 这时候，朱洪贵来到房间，给唐旭宸送来了特勤人员的制服，与手枪、通信设备等标准装备。 进入关押弗兰克的房间时，木林森没有关闭通信设备。 被欧阳凤鸣暴打一顿，弗兰克的样子看上去很惨，不过也完全清醒了过来，认识到了目前的处境。 木林森一点都不同情他，如果不是需要他掌握的情报，木林森会亲手杀了他。 菜菜子遭受的苦难都是由这个长着一副美国好人脸的家伙导致的，不是他的话，菜菜子的处境不会如此悲惨！ 木林森想杀了他，只是不是现在。 坐下后，木林森点上香烟，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他。 几分钟过去了，十多分钟过去了，木林森依然看着他。 大概是被木林森一直盯着，弗兰克笑了起来。 木林森没有笑，仍然只是看着他。 “你认为这么看着我，就能看出我脑袋里的东西吗？” 木林森冷冷一笑，说道：“我不想看出你脑袋你的东西，我跟你一样，也在等待。” “等待噩耗？” “山口达也在临死之前交代，是你派他潜入斋藤会社，让他监视菜菜子，并且利用斋藤会社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木林森又点上了一根香烟。“当然，他只是个小丑，也许你早就把他忘了。” 弗兰克微微一愣，他显然没有忘记那个合同员工。 “你肯定调查过菜菜子，知道她的过去。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在她嫁给斋藤健一郎之前爱上了一个叫上野康助的男人，甚至准备与那个男人私奔。可惜的是，那个男人没有带她远走高飞，并且在她跟斋藤健一郎结婚之后就去了中国，从此杳无音讯。”木林森弹了弹烟灰。“以你的阅历，应该不难想到，那个叫上野康助的男人其实是一名情报人员，在完成任务后离开日本。你还能想到，上野康助接近菜菜子，做她的私人保镖，其实是在利用她获取情报。” 弗兰克眉头紧缩，意味着他确实知道这些事情。 “你也是情报人员，所以你更加清楚，情报人员也有感情。菜菜子是无辜的，不管是九年前。还是现在。她只是一个无助的女人，为了生存下去、为了追求真爱，做了很多可怕的事情。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如果得有人承担责任，也应该是那些把悲惨的命运强加到她身上的男人！” “你……你是那个上野康助？” 木林森淡淡一笑，说道：“九年前，为了效忠祖国，我不得不背叛自己的感情，把她独自留在日本。” “难道你现在会为了她背叛祖国？” “当然不会。”木林森丢掉烟头，说道，“这是我以中国情报人员的身份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完成这个任务后，我就会脱离情报机构。当然，我很乐意在此之前看到让菜菜子遭受这么多磨难的罪魁祸首死无葬身之地。我对你知道的那些并不感兴趣，只想在你丧失了价值之后，亲手杀了你。” “哈哈……”弗兰克大笑了起来。“显然，你永远等不到那一天。” “我可不这么认为。” “你认为，在你们的元首遇刺之后，我就没有价值了？我知道的秘密，足够让我活上几十年。” 木林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显然，你并不清楚情况。” 弗兰克微微一愣，看出木林森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嚣张气焰顿时消退了大半。 “这么说吧，”木林森看了眼手表，已是凌晨两点，“昨天发生在兰利总部与胡佛大厦的事情与联邦调查局根本没有关系。” “你说什么？” “备用服务器的硬盘，还有打开资料的密锁在我们手上。”木林森冷笑了起来。“你觉得你还有多少价值？” “你……” “我没有杀你，是因为你知道杀手是谁，下一次暗杀行动将在什么时候发生。如果我没猜错，应该等不了多久，也就十多个小时吧。只要发生了，不管结果如何，你都失去了存在下去的价值。” “你认为我怕死？” “不，你当然不怕死。其实我们是一种人，为了信念与理想，我们会慷慨就义。不同的是，在你策划的暗杀行动发生之后，我的最后一个任务就结束了，意味着我将不再受到理想与信念束缚。接下来，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个人的未来与幸福。虽然我一直认为，报仇无法改变什么，但是我会非常享受报仇带来的快感。到哪一刻，我会杀了你。与职责无关，只是私人恩怨。”木林森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冷笑着说道，“既然是私人恩怨，复仇对象就不只是你。当然，你肯定不会怀疑我的能力。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找不到的人，也没有我杀不了的人。” “你……” “就我所知，美国人都很喜欢看书。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有没有看过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 “你想干什么？” “菜菜子再也无法醒来，她永远不会原谅我！你做的事，让这些成了私人恩怨！”木林森的情绪突然失去控制。“对我来说，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为她复仇。这将成为我今后数十年里唯一的人生目标。杀了你，能让我感到舒服一些，但是无法扑灭我心里的仇恨。菜菜子的那些悲惨经历，我会一样不差的让其在你的家人身上重演，特别是你的宝贝女儿。我会把她捧上云端，让她觉得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再把她打入地狱，让她知到被人抛弃、被人玩弄与被人凌辱的滋味。我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会让她后悔变成女人，我会让她后悔……” “你是个疯子，你是个疯子！”弗兰克也激动了起来。“你要报仇就冲着我来，别去招惹我的家人。” “你在策划与实施这些阴谋的时候，考虑过其他人的家人吗？” “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为你的菜菜子报仇！” 木林森冷冷一笑，说道：“我会为她报仇，不过不是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吗？因为外面那些家伙已经决定，只要你肯合作就给你赦免权。那就意味着，我将永远失去为菜菜子报仇的机会。你在拖延时间，我也在拖延时间。十多个小时后，我就能亲手为菜菜子报仇。” “你……” 木林森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弗兰克。 “晚了，你们来晚了。” 木林森仍然没有开口。 “我说了，你们来晚了！”弗兰克大声喊叫了起来，显然不是在对木林森说，而是想让外面的欧阳凤鸣与黛西听到。“她已经走了，在你们来之前，她就走了。在完成任务前，她不会跟我联系。我不知道她在哪，也不知道她会以什么方式暗杀你们的元首，只知道她会在关键时刻出现。” 这时候，欧阳凤鸣冲了进来。 把木林森推出房间后，欧阳凤鸣才对弗兰克说道：“什么关键时刻？” 弗兰克冷冷一笑，说道：“我不要赦免权，但是你们得为我的家人提供证人保护，让他们不受那个疯子威胁！” 欧阳凤鸣没有多说什么，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条件。 再说了，木林森根本没有打算报复弗兰克，只是在拿他的家人威胁他。 通过木林森的通讯器，唐旭宸他们听到了弗兰克说的所有话。 黛西就联系上了提前到达港口，负责监视弗兰克的情报人员，让他们把拍下的照片与录象全都发过来。 在用长焦距镜头拍下的照片中，有一张非常清晰。 不是别人，正是装扮成宫本樱花的那名情报人员。 “她是谁？”唐旭宸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黛西回答得很爽快。“她肯定是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我也许认识，不过她做了整容手术。” “显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不可能再次做整容手术。”木林森说了一句。 “我会把她的相片交给特勤人员，如果只是化妆易容，应该能认出来。小刘，你得启动相貌识别系统。到时候，我会让所有特勤人员带上微型摄像头。发现可疑人员后，你得及时告知特勤人员。” “没问题，我们会做好准备。” “欧阳，你得搞清楚‘关键时刻’的含义。” “我知道，不过需要杨局的授权，最好是元首的授权。” “给我十五分钟，我去找元首要授权。小刘，你联系杨局。在我拿到特赦令后，让杨局提供证人保护。” “明白，我给杨局打电话。” “老木，演得不错。” “你觉得我在演戏？”木林森笑了笑，说道，“如果他不肯合作，就算你们阻止，我也会杀了他。” “不管怎么样，你撬开了他的嘴。” 第185章 关键时刻 因为弗兰克的家人是无辜的，所以薛震远给出的不是赦免令，而是安全担保，即任何侵犯弗兰克家人的行为都等于叛国。按照薛震远下达的命令，军情局将为弗兰克的家人提供证人保护。 “这份担保书已经送交瑞士的国际律师事务所，具备法律效力。”欧阳凤鸣的手指头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几个小时后，第一批情报人员将部署到位，在暗中保护他们。如果他们受到威胁，情报人员会带他们去一个安全地方。如果他们愿意，我们还会为他们安排新身份与新住所。” 欧阳凤鸣说得很认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 虽然谁也不敢保证木林森不会杀了弗兰克，但是木林森不是嗜血狂魔，绝对不会对付弗兰克的家人。 再说了，菜菜子已经醒了过来。 点上香烟，欧阳凤鸣才说道：“关键时刻是什么时候？” “跟瑞士律师事务所通了电话，确认这份文件的真实性之后，我就告诉你。” “弗兰克，你认为我会让你打这个电话吗？”欧阳凤鸣冷冷一笑，说道，“在你交代出真相之前，我不会让你跟任何人联系。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上面写得很清楚，如果我们没能及时找到杀手阻止第三次暗杀行动，担保将自动作废。这么跟你说吧，外面那个人是我的搭档，我很同情他的遭遇。如果你想把这件事情演变成私人恩怨，我会用一切手段帮助与协助他。没有这份文件，也就没人来阻止我去做这些事情，更没人会去阻止他去对付你的妻子儿女。” 弗兰克看着欧阳凤鸣，脸色变得很扭曲。 “他们是你的家人，生死由你决定。”欧阳凤鸣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 弗兰克咬了咬牙，说道：“明天，不……今天的联合国庆典。” “杀手将在联合国七十周年庆典活动中动手？” 弗兰克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与去年发生的事情有关。” “为什么是今天？”欧阳凤鸣抓住了关键。 弗兰克长出口气，过了好一阵才说道：“去年的那起事件之后，虽然你们成功夺回了第二枚核弹头，找到了藏在国宾馆里的最后一罐神经毒剂，但是你们的情报机构没有因此结束调查。” 欧阳凤鸣眉头紧锁，这到是事实。在过去一年多里，他一直在追查幕后主使。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你们已经获得一些很有价值的证据，而且这些证据就掌握在薛震远手里。” “所以你们要杀了他？” 弗兰克摇了摇头，说道：“这些证据由你们的情报机构负责人提交给薛震远，他们也是知情者。如果我们要杀人灭口，首先要对付的是你们的情报机构负责人，而不是你们的国家元首。” “那是为什么？” “薛震远把这些证据带到了纽约，打算在联合国的庆典活动上，向一百多个国家的首脑公开。” “什么？” “他要借此打击美国的国际威望，让所有国家指责美国！” 欧阳凤鸣猛然明白过来。只要薛震远公开那些证据，哪怕奥克朗矢口否认，也必然掀起滔天巨浪。虽然美国会以“证据有瑕疵”等理由进行反驳，以此稳住主要盟国，但是像俄罗斯这样的国家会与支持中国，指责美国情报机构悍然对其他国家发动恐怖袭击，以此颠覆他国政权。 这么一闹，美国的国际威望必然遭受重创。 “一年多来，我们一直在寻找机会，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暗杀行动才拖到现在，我们……” “什么是关键时刻！？”欧阳凤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演讲。” “什么演讲？” “薛震远将在演讲中提到去年发生的事情，公布你们已经掌握的证据。只要他发表这样的演讲，第三次暗杀就将发生。” 欧阳凤鸣的眉头跳了几下，压制住快要失控的情绪。 “杀手会被当场击毙，被当成一名日本的极端民族主义份子。因为前几天在纽约与洛杉矶发生的事情，所以只要日本首相出面说明情况，没人会认为是我们所为，不会跟美国联邦政府扯上关系。” “这么说，第一次暗杀行动注定会失败？” 弗兰克点了点头，说道：“那只是个幌子，戴在宫本丽奈脖子上的项链用一种普通聚合物制成，不会爆炸。” “发生在洛杉矶的暗杀呢？” “要是安德森成功了，行动将就此结束，他留下的线索仍然会把矛盾引向日本的右翼极端组织。” 欧阳凤鸣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只要薛震远发表那样的演讲……” “你是说，如果元首没有发表那样的演讲，暗杀就不会发生？” 弗兰克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这里是美国。联合国庆典会场的安保工作由联邦调查局与特勤局负责，不管杀手是谁，美国当局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如果有别的选择，我们不会这么做。我说过，一年多来，我们一直在寻找暗杀机会，甚至考虑过在你们国内寻找代言人。可是去年发生的事情，让薛震远的安保工作增强了好几倍，方振国的悲惨结局由让其他人畏首畏尾。只要薛震远没有对美国的核心利益构成威胁，我们就不会杀他，至少不会在纽约。” “妈的！” “这不是私人恩怨，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利益。薛震远是美国的敌人，所以我们会想方设法的杀了他。相同的道理，如果在这个时候杀了他对美国的核心利益没有好处，我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你是个疯子。” “你们何尝不是？” “杀手是谁？”欧阳凤鸣没有纠缠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 “茉莉花。” “什么？” “这是她的代号。你们已经拿到绝密文件，能在情报人员名单中找到她，只是她已经更名易容。你们找到了宫本樱花，也就应该知道她现在的模样，她是我培养的最优秀的情报人员之一。” 欧阳凤鸣没再审问弗兰克，出去找到了木林森与黛西。 “我认识她。”黛西叹了口气，说道，“弗兰克没有撒谎，‘茉莉花’是他亲手培养的情报人员，而且是中央情报局最优秀的情报人员之一。我只见过她一次，她不是东方人，而是西方人。” “这不是关键，她做了整容手术。” “老唐，你怎么看？”欧阳凤鸣问了一句。 “我们首先得设法说服元首，不要发表那样的演讲。小刘，你赶紧给杨局打电话，让杨局出面。” “明白，我现在就给杨局打电话。” “虽然我们已经知道杀手长什么样子，还启动了相貌识别系统，但是联合国庆典大会的会场很大，有一百多位国家首脑到场，我们的特勤人员太少了，无法覆盖整个会场。”唐旭宸已经拿到了会场的结构图。“杀手未必会靠近元首，也许会使用某种远程武器，比如一支简易的单发狙击步枪。如果有人接应，杀手完全有可能把这样一支步枪拆开之后，分散带入会场。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搜寻整个会场，也无法排场所有入场人员，因此未必能及时找到杀手。” “怎么处置弗兰克？”木林森问了一句。 “把他押回来。”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老木，我知道你想杀了他，不过不是现在。虽然我们已经拿到了中央情报局的绝密资料，但是他知道得更多。我保证，总有一天会让你如愿以偿。” 木林森勉强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欧阳，那艘游艇还在吧？” “在，在我们的情报人员手里。” “用那艘游艇，把他送往加拿大，再通过我们的渠道送回来。你亲自押送，确保把他送回国内。” “我？” “参加完联合国庆典之后，元首将乘专机回国。杨局已经跟我说了，这次的任务结束之后，你将转归国土安全局，我已经让小刘给你安排了一个新身份，军情局对你的调查也将结束。” “我怎么不知道呢？”欧阳凤鸣显然有点不满。 “欧阳，这是命令。” “行，我就听你的命令。”欧阳凤鸣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话先说好，就算归属国土安全局，我也是自由行动的情报人员。我会服从你的命令，但是其他人最好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黛西，你得尽快离开美国。” “知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离开美国。” “老木？” “我没事。”木林森长出了口气，说道，“接下来的行动应该与我没有多大关系了，我想回去接菜菜子。”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协助欧阳押送弗兰克。” “什么？” “把他送到加拿大。” 沉默片刻，木林森答应了下来。虽然唐旭宸没有明说，但是木林森听了出来，唐旭宸担心他暗中对付弗兰克。以他的能力，在发起偷袭的情况下，制服欧阳凤鸣，再杀了弗兰克根本不是难事。让他协助欧阳凤鸣押送弗兰克，等于让他承担起保护弗兰克的责任，也就让他无法对付弗兰克。 “小刘，联系上杨局了吗？” “杨局正在跟元首通电话。” “就这样吧，欧阳、老木、黛西，你们抓紧时间。” 第186章 铁面无私 看着屏幕上的杨怀烈，薛震远沉默了许久，最后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视频通信系统的另外一端，杨怀烈也叹了口气。他太了解薛震远了，知道薛震远的立场已经有所松动。 “元首，我知道您想还死难者一个公道，可是逝者已逝，这么做就算能让他们在九泉下瞑目，又能怎么样呢？”杨怀烈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的情报人员随时有可能暴露。就算我们掌握着确凿证据，在美国国土上展开情报行动，还导致多人丧生，也会遭到指责。弗兰克交代得很清楚，哪怕杀手被当场击毙，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美国当局所为。从整件事情来看，针对您的暗杀行动，很有可能是弗兰克等一小撮人密谋的行为。” “你认为是这样？” 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我并不这么认为，只是我们没有证据。事情曝光后，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薛震远再次沉默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此外，我们不得不考虑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您在美国遇刺所产生的影响。” 薛震远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唐旭宸不会让刺客得手。” “他会毫不迟疑的为您挡子弹，但是未必能及时找到刺客。我询问过刘雪丽，唐旭宸也没有绝对把握。时间太少了，会场又太大了，除了一百多位国家首脑，还有十倍于此的随行人员。”杨怀烈长叹一声，又说道，“跟随你进入会场的特勤人员不会超过十人，无法照顾到方方面面。” “有多大把握？” “很渺茫。” “美国方面呢？” “我们会联系美国特勤局与联邦调查局，让他们加强会场的安保措施，但是不要抱太大的指望。” “为什么？” “我们不可能透露情报来源，美国特勤局与联邦调查局会以‘情报不可靠’为由来搪塞与应付。如果我们透露情报来源，就等于承认在美国领土上展开情报行动，秘密抓捕美国前任情报官员。” 薛震远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两年前，棱镜门事件把美国情报机构搞得鸡犬不宁，让美国与多个盟国的关系受到严重影响，中央情报局与国家安全局被推到风口浪尖。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中国，后果将难以设想。 “元首？” “老杨，你应该知道，我准备的这份演讲稿，不仅仅是为死难者伸张正义。” “我知道，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那么，何时才是时候？” “我们一定会让罪魁祸首伏法，不过需要耐心，更不能拿国家利益做赌注。”杨怀烈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只要你在美国遭遇行刺，不管结果如何，必然会使影响我国与美国的关系。如果像弗兰克说的那样，所有证据都指向日本右翼极端组织，我们该怎么办，向日本选战？” 薛震远再次沉默了，杨怀烈提出的这个问题极为关键。 公众看到的不是真相，而是通过证据呈现出来的假象。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中国当局该何去何从？ 让此事就此过去？ 只要这么做了，别说中国民众的反应，在国际社会上，薛震远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强硬形象必定轰然倒塌。 以此对日本进行打击报复？ 日本当局必然会矢口否认，而且此事确实与日本没有关系。美国当局也会站出来，宣称针对薛震远的暗杀行动是民间组织所为，不是国家行为，日本当局最多只有协助中国进行调查的义务。因为事情发生在美国，所以美国拥有优先司法权，中国当局甚至无权在美国国内进行调查。 至于向日本宣战，更加说不通。 只要日本当局矢口否认，美国当局又拿出了是民间组织所为的证据，中国就没有理由向日本宣战。 此外，战争本身就是下下之选。 沉默了片刻，薛震远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么说，除了忍气吞声，我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元首，这不叫忍气吞声。” “你认为弗兰克是罪魁祸首？” “至少从本次事件来讲，弗兰克是罪魁祸首，而且他也是去年那起恐怖袭击的幕后主使之一。” “你认为会这么简单？” “元首，我向您保证，我们会查明真相。只是，我们需要时间，更需要您的支持。” 薛震远揉了揉额头，说道：“这件事，一定要追查到底。” “明白。” “就这样吧，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好的，我现在就安排调查工作。” “你得首先查清楚一件事。” “什么？” “那个叫弗兰克的家伙怎么知道我要做的事情？” “这……”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查出泄密的内鬼。” “或许，您应该找唐旭宸。” 薛震远的眉头跳了几下，他听出了杨怀烈的意思。 “当然，这只是推测。”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办。” 没等杨怀烈回答，薛震远就关闭了视频通信系统。 他的心情很不好，可以说是火冒三丈。不是因为有人要刺杀他，而是在他身边有一个出卖国家的叛徒！ 等情绪平静下来，薛震远把唐旭宸叫了过来。 此时，唐旭宸已经从杨怀烈那里得知了消息。其实，审讯弗兰克的时候，唐旭宸就怀疑有人泄密。 虽然薛震远为联合国庆典准备的演讲稿算不上绝密，但是知道具体内容的人，肯定是少之又少。因为薛震远打算在联合国公开去年那起恐怖袭击事件的真相，所以知情者限于他身边的人。 如果没有人泄密，弗兰克显然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元首，您得好好想想，除了机要秘书敬嫣玲，还有没有其他知情者？” “肯定没有，至少我不知道。”薛震远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演讲稿由我亲自起草，她负责润色。为了保密，我们准备了一份演讲稿来应付记者。我早就告诉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在此之前，连杨怀烈都不知情。”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你认为是她泄露了消息？” “还不能这么说。”唐旭宸没有妄下定论，毕竟敬嫣玲是元首的机要秘书，与元首的关系非同一般。“元首，您信任她吗？” 薛震远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可以排除她的嫌疑，也许是其他人……” “什么其他人？”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我与她的父亲是老朋友，认识了四十多年。我看着她长大，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薛震远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但是你必须查出是谁出卖了消息，而且在查明情况之前不能排除任何人的嫌疑，她也不例外。怎么调查，你比我清楚。去吧，我给你调查此事的所有权限。” “元首……” “怎么，需要书面命令吗？” “不，不是。”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应该您应该先跟她谈谈，也许只是一场误会。” 薛震远沉思片刻，才微微点了点头。 唐旭宸没多罗嗦，立即起身告辞。 在他离开后不久，敬嫣玲就被叫了进去。 唐旭宸没有探听薛震远与敬嫣玲的对话，通过朱洪贵，他对两人的关系有所了解。 敬嫣玲的父亲叫敬诩徽，与薛震远是大学同学，有四十多年的交情。此后，两家人的往来非常密切，薛震远一直把敬嫣玲当亲生女儿看待。去年那起事件之后，薛震远把敬嫣玲调入中央，让她担任机要秘书，就是因为非常信任她，而且薛震远身边也需要一个值得绝对信任的人。 有这层关系在，唐旭宸有理由相信敬嫣玲不是叛徒。 问题是，薛震远说得很清楚，敬嫣玲是唯一的知情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份演讲稿的内容。 想到等下要审问敬嫣玲，唐旭宸不由得叹了口气。 朱洪贵走过来，看到唐旭宸愁眉不展的样子，也叹了口气。薛震远把敬嫣玲叫进去，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唐，别背思想包袱，元首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唐旭宸看了朱洪贵一眼，勉强笑了笑。 “我相信敬秘书不是叛徒，如果你也相信，就得设法证明这个判断。”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朱洪贵的意思。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大家的压力都很大，元首也不例外。”朱洪贵又叹了口气，“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老朱，我知道该怎么做。” 朱洪贵勉强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老朱，你等下去把敬秘书用过的东西，特别是可以用来记录资料的电子设备，比如手机与计算机收集起来，然后联系国土安全局，让小刘安排专业技术人员，通过远程连线进行调查。” 朱洪贵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这时候，书房的门被拉开了，站在门边的是薛震远。 唐旭宸咬了咬牙，朝门口走了过去。 “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们无法否认事实。你不肯交代，我也帮不了你。”薛震远看了眼站在房间里的敬嫣玲，才回过头来对唐旭宸说道，“带她离开吧，用你能想到的一切手段让她交代实情。” “元首……” “这是命令！” 第187章 清白 敬嫣玲没有反抗，直到手脚被铐住，她依然显得很茫然，或者说很失望。 “我不会拷打你，也不想伤害你。”唐旭宸把装着拷问工具的手提箱放到了敬嫣玲面前的桌子上。“我相信，这是误会。你不是叛徒，你也不会背叛你最崇拜的人。可是我们无法否认事实。除了元首，只有你知道演讲稿的具体内容，试图暗杀元首的幕后主使也知道演讲稿的内容。” “不是我。”敬嫣玲抬起头来看着唐旭宸。 “我知道不是你，但是消息肯定是从你这里走漏的，你无法否认。”唐旭宸拿起一支注射器，从一只玻璃瓶里吸取了五毫升溶液。“这是一种针对神经系统的药物，能让神经末梢变得极为敏感。这种药物会产生非常强烈的痛楚，药效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没人能忍受这样的痛苦。” “不是我，我说了，不是我！” “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幕后主使为什么知道演讲稿的内容！？”唐旭宸将注射器顶在了敬嫣玲的胳膊上。“几个小时后，元首就将去联合国总部，在上千人面前发表演讲，杀手随时可能扣下扳机。我知道，你从小就很敬佩元首，把他当成榜样与楷模。难道，你想看到元首倒在讲台上吗？” “不，不要……” 在唐旭宸扎入针头，并且压下注射器的时候，敬嫣玲挣扎了起来。 “啊……不要，求求你，不要……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剧烈的疼痛迅速取代了所有感觉，遍布敬嫣玲全身上下。 对一名没受过反拷问训练的普通人来说，这种遍布全身、无处不在，根本无法回避与无视的疼痛根本无法忍受。 “好好想一下！”唐旭宸又拿起一支注射器，从另外一只玻璃瓶里吸取五毫升溶液。“这是综合剂，能立即缓解疼痛。告诉我，你跟谁提起过演讲稿的事情，或者在什么地方疏忽大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好好想想，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元首。” 敬嫣玲摇了摇头，她一直在哭，只是痛哭无法缓解痛苦，甚至会让那种莫名的痛苦变得更强烈。 “妈的！”唐旭宸把注射器摔到了地上。 “求求你……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疏忽大意……请你相信我……” 唐旭宸没多说，用第一支注射器吸取了五毫升那种用来刺激神经系统的药物。 “不……不要……” “第一针，会让你觉得疼痛难忍。第二针，会让你痛不欲生。如果你不肯说实话，我还会给你打一针。”唐旭宸在敬嫣玲面前推动注射器，挤出了针头里的空气。“到第三针，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不……求求你，不要……” 也就在唐旭宸即将把针头扎进敬嫣玲的胳膊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朱洪贵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唐旭宸立即把注射器拿开，朝朱洪贵看了过去。 朱洪贵没说什么，只是朝唐旭宸点了点头，把他叫了出去，然后把手机给了他。 “老唐，是我。”打电话来的是刘雪丽。 “有发现了？” “我们在敬嫣玲的笔记本计算机里面发现了一个病毒程序。” “什么？” “这是一个后台控制程序，通过网络对中毒的计算机进行远程控制，以后台操作的方式窃取计算机里的资料。据宫浩宁判断，这个程序通过网络通信进入她的笔记本计算机，因此她很有可能并不知情。” “也就是说，有人在她的计算机里植入了病毒程序，以次获取计算机里的资料？”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能查出病毒程序的来源吗？” “已经查了出来，程序从国内网络上传，是北京一座商场的公用wifi网络。” “妈的！”唐旭宸咒骂了一句。这意味着，根本无法查出是谁通过这个wifi网络上传了病毒程序。 “敬嫣玲的家人与朋友大多在北京，也许是……” “调查与她相关的所有人。另外，查出那个程序的上传时间。” “前天凌晨，北京时间四点左右，你们那边应该是前天下午五点左右。” “元首乘专机去洛杉矶之前。” “对。” “好的，我知道了。查到可疑人员之后立即跟我联系，我去找她谈谈。” 结束通话，唐旭宸把手机还给了朱洪贵。 回到房间里，唐旭宸首先给敬嫣玲注射了解药。过了几分钟，敬嫣玲平静下来，唐旭宸为她解开了手铐。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不过你也脱不了干系。” 敬嫣玲看着唐旭宸，眼神非常复杂。 “前天下午五点，你做过什么事情？” “什么？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在你的笔记本计算机里有一个用来窃取资料的病毒程序，有人通过那个程序，控制了你的计算机。” “这……这不可能……” “病毒的植入时间是昨天下午五点左右。” “这……” “在此期间，你肯定使用过那台笔记本计算机，而且做过某件事情，比如跟某个人进行网络通信。”唐旭宸掏出香烟，说道，“我相信你没有背叛元首，你也没有这样的动机，但是你被人利用了。” “不……不可能……” “你让我相信你，我这么做了。如果你仍然不肯交代，只会让我别无选择。” 敬嫣玲咬紧牙关，唐旭宸则把目光转向了放置审讯工具的手提箱，还有那具丢在桌子上的手铐。 “是罗文彬。” “谁？” “我的男朋友。” 唐旭宸皱起眉头，让敬嫣玲说下去。 “去年调到中央之前，我跟前夫离婚。”敬嫣玲指了下桌上的香烟。说道，“能给我一根烟吗？” 唐旭宸给了她一根香烟，然后帮她点上。 “他不想让我去北京，更不想让我去元首府工作。加上以前的一些矛盾，我决定跟他离婚。”抽了一口烟，敬嫣玲又说道，“虽然在元首身边工作，而且把父母接到北京，但是对我来说，生活依然很单调。几个月后，我在酒吧里认识了他。交往了几次，觉得谈得来，也就住到了一起。” “他是做什么的？” “北京大学的教授。四十岁出头，很有才华。”敬嫣玲勉强笑了笑，“前天下午，他打电话给我，说是想我了，想看到我。” “然后你们进行网络视频通话？” 敬嫣玲点了点头，说道：“你要相信我，如果我知道他是……” “我相信你，而且会查明情况。”唐旭宸站了起来，说道，“在我们调查清楚之前，你得留在这里。” 敬嫣玲没有多说什么，唐旭宸看了她一眼，才离开房间。 “小刘？” “罗文彬，四十二岁，北京大学人文社科学院的教授，曾经留学美国，任教之后还以交流学者身份前往英国深造两年。”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已经派情报人员去他家里，十分钟内就能赶到。三天前，他的个人账户收到一笔五十万美元汇款，昨天又收到五十万美元汇款。昨天下午，他的个人账户里的所有存款被汇入一家海外银行，只是没有查到他的出境记录。有理由相信他是一名间谍，而且与中央情报局有关，通过接近敬嫣玲来获取情报。” “下达全国通缉令，绝不能放跑他。” “明白，已经发布了网络通缉令。” “黄小亮他们到了吗？” “还有四个小时，军情局已经安排了专门的技术人员。在他回国之后，立即着手破解那些绝密资料。” “首先找到情报人员名单，查出那个罗文彬的底细。” “明白，我会联系军情局。” “有欧阳他们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他们将在八个小时后到达加拿大，我已经安排情报人员前去接应，押送弗兰克回国的渠道也已准备妥当。” “派人盯住老木，最好安排两名情报人员跟着他。” “有这个必要？” “这是他最后一次任务，弗兰克已经交代出刺客的信息。他也许会为菜菜子复仇，我们不得不防着点。” “好的，我马上安排。” “把罗文彬的资料发给我。” 收到刘雪丽发来的资料，唐旭宸去找到了薛震远。 “这么说，不是敬嫣玲？”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应该是这个叫罗文彬的间谍窃取了储存在敬秘书笔记本计算机里的资料。因为我们一直在暗中调查去年那起事件，所以弗兰克早就有所察觉。罗文彬在前天获取的情报，证明了弗兰克的猜测，从而让他做出了进行第三次暗杀的决定。” 薛震远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元首，敬秘书……” “找到那个叫罗文彬的人，查明他的身份。”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敬嫣玲的事不用你插手了，我去跟她说。” 唐旭宸如释重负，立即起身告辞。 虽然得到了薛震远的准许，而且下手不算很重，但是严刑拷问元首的机要秘书，仍然让唐旭宸汗流浃背。 不管怎么说，敬嫣玲都是薛震远身边的人。 女人都喜欢记仇，要是被她记恨，唐旭宸今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第188章 落网 朱洪贵把敬嫣玲带了过来，薛震远挥了挥手，让朱洪贵离开书房。 “坐吧。” 敬嫣玲没有推辞，坐到了沙发上。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我们不该怀疑你，但是我相信，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让唐旭宸审讯你。”薛震远也坐了下来。“我已经下令逮捕罗文彬。等他落网之后，我会还你清白与公道。” “元首，您认为能还我清白吗？” “你没做错什么，当然能。” “您能，但是我不能。” 薛震远的眉头跳了几下，目光复杂的看着敬嫣玲。 “您知道，我从小就很崇拜您，甚至很爱慕您，认为您是这个世界上最正直的人。我知道，您一直像对待亲生女儿那样照顾我。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您怀疑我，您竟然认为我背叛了您。” 薛震远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听着。 “元首，我向您辞职。”敬嫣玲长出口气，说道，“等会，我把辞职申请送过来，希望您能批准。” “你真的想辞职？” 敬嫣玲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为了您，我放弃了婚姻与家庭，虽然那不是一段美满的婚姻，那个家庭也算不上幸福。我从不奢求什么，可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显然不再适合这份工作。” 薛震远叹了口气，说道：“这只是个误会。” “您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薛震远拍了拍沙发的扶手，说道，“我批准你辞职，不过是在回国之后。” 敬嫣玲微微一愣，朝薛震远看了过去。 “几个小时后，我就要站上联合国的讲台。我需要一份新的演讲稿，我希望由你来起草这份演讲稿，而且到时候站在我身后。”薛震远稍微停顿一下，说道，“当然，你可以将此当做谢幕演出。” “新的演讲稿？” “我认真想过，决定采纳你的建议。” “元首……” “当然，这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无关，而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与民族。” 敬嫣玲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为您准备了一份演讲稿，只是有一些措词需要斟酌与修改。” “拿来吧，我们一起看，找出那些需要修改的地方。” 此时，青岛流亭机场。 航站楼里开始广播登机消息后，罗文彬放下报纸，取出揣在怀里的登机卡，拖着行李箱朝登机口走去。 做为上个世纪九零年代的北大高才生，罗文彬原本前程似锦。 那是一个意气风发的时代，也是一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时代。 完成四年大学学业后，罗文彬通过了托福考试，拿到斯坦福大学的全额奖学金，踏上了去美国留学的的人生旅程。在那个年代，登上飞往美国的航班，等同于在人生与事业上取得了巨大成功。 只有最优秀的人才，才有资格获得去美国留学的机会。 前三年，罗文彬过得很辛苦。他来自一个普通工薪家庭，靠自己的奋斗获得了斯坦福大学的全额奖学金。虽然不需要为学费发愁，但是他得靠自己的双手赚取生活费，努力融入美国社会。 留学的第四年，在即将获得博士学位的时候，罗文彬的人生发生了重大转变。 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文彬至今都没搞明白。 他只知道，在那个庆祝毕业的晚会上，因为拿到了一家美国企业的录用合同，所以他很兴奋，喝了很多酒。对他来说，那份为期五年的劳动合同是永久定居美国的绿卡，因为按照美国的法律，包括留学的四年，只要他在美国生活满七年就能申请获得绿卡，成为美国的永久居民。 对那个时代的绝大部分中国留学生来说，在美国定居是最主要的梦想。 在同期毕业的中国留学生中，只有他获得了劳动合同。他很高兴，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早上，当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再是天子骄子，而是站在悬崖边上，前面是无底深渊。 在他身边，躺着一具浑身**他妈的女尸！ 罗文彬认识她，一名来自泰国的留学生。两人平时走得很近，还睡过几次。只是罗文彬根本想不起来，她为什么会躺在自己的床上，而且身上一丝不挂，脖子上还有一圈紫黑色的勒痕。 最先到来的不是警察，而是两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他们告诉罗文彬，死者阴道里有他的****，脖子上的勒痕与他的手掌大小吻合，而且有几十名目击者证明他与死者一起离开派对现场，公寓的管理员也能证明，他与死者在昨天半夜一起返回。 有足够多的证据与证人能够证明是他奸杀了死者。 按照加州的法律，他会被判处绞刑。 罗文彬被吓坏了，一时间六神无主。 接下来，罗文彬接受了那两个人的安排，回到中国，与他们的人保持联系，在某个时候为他们做事。 清醒过来之后，罗文彬才知道，他掉入了一个陷阱。 只是，他知道得太晚了。 回到国内后，他被北京大学录用，从助教做起，几年后就成为教授，在此期间还获得了去英国交流学习的机会。 换个角度来看，这也是一个成功的人生。 因为一直没有人来找他，所以罗文彬渐渐忘记了那件事。 像普通人一样，他恋爱结婚，然后因为感情不和而离婚，成为众多女学生心目中的理想男人。 直到一年前，他的平静生活才被打破。 那个人找上门来之后，罗文彬没有推托与拒绝，他也无法拒绝，因为对方掌握的罪据足够毁灭他的幸福生活。 几个月后，罗文彬“偶遇”了敬嫣玲。 两人都是知识分子，都受过高等教育，敬嫣玲很喜欢西方的古典文学，而罗文彬是人文社科学院的教授。第一次见面，两人谈得很投机，相互留了电话号码。几次畅谈之后，敬嫣玲去了他的家里，然后是他去敬嫣玲家里。不到半年，两人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只是谁也没提结婚的事情。 虽然是在演戏，但是罗文彬对敬嫣玲很有好感。 她很漂亮，保养得也很好，很有教养，言谈举止都很优雅。关键是，她也有过一段不那么幸福的婚姻。 如果不是演戏，罗文彬肯定会向她求婚。 两天前，那个人再次找到罗文彬，给了他一个电子储存器，让他用里面的软件跟敬嫣玲进行网络视频聊天。那个人还带来了一张机票，告诉他，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搭乘航班离开中国。 罗文彬没有拒绝，也没办法拒绝。 他按照要求，当着那个人的面，通过网络视频跟敬嫣玲聊了几分钟。 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清楚。 此后，那个人就离开了，罗文彬则连夜赶往青岛。 “先生，请出示你的登机卡。” 罗文彬微微一愣，回到了现实中来，把拿在手里的登机卡递了过去。 “先生，对不起。” “怎么了？” “你选的座位已经被人占用，应该是登机系统出了故障，我们马上帮你解决，请你稍等片刻。” 罗文彬有点疑惑，只是航空公司的服务人员很客气，他只好退到一边。 “我们的登机系统正在升级，这几天出了好几次这样的事情。不过请你放心，不会耽搁太久。” 罗文彬点了点头，他并不在乎坐哪个位置，只想登上那架飞往首尔的航班。 服务人员在柜台后忙碌了一阵，就转身离开了。 罗文彬很是惊奇，只是当他准备叫住服务人员的时候，两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已经来到他身后。 两人没有打招呼，直接架住了罗文彬。 “你们要干什么？” “罗文彬，你被捕了！”第三名中年人走了过来，亮出了警察证件。 “为什么要逮捕我，我做了什么事情？放开我，你们无权逮捕我……” 那人没再说什么，朝另外两人点了点头，让他们带走罗文彬。 在向周围的旅客说明情况之后，混乱得到控制。几分钟后，航站楼里恢复平静，旅客继续剪票登机。 此时，刘雪丽已经收到了国安部发来的消息。 找到罗文彬并不难，因为他用自己的身份证购买了一张飞往韩国首尔的机票。因为他在三个月前去过首尔，当时办理的签证没有过期，所以他没有重新办理签证，只是托中介机构办了复签手续。 手法不算高明，问题出在那张机票上。 刘雪丽也有点想不明白，如果罗文彬是间谍，他应该知道用真实身份购买机票肯定会被查到。 除非他觉得，他做的那些事情不会在事发前曝光。 从时间上看，这也说得过去，即他乘坐的那架航班将在薛震远发表演讲前六个小时从青岛起飞。如果没逮住弗兰克，在薛震远遭到行刺之前，肯定没人知道是他通过敬嫣玲获取了演讲稿。要是在薛震远遭遇行刺后展开调查，即便立即查到他头上，他也到了首尔，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刘雪丽没多想，让国安部立即把罗文彬押送到国土安全局总部。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审讯罗文彬，而是迎接即将到达北京的黄小亮，协助军情局破解那些绝密文件。 虽然薛震远采纳了杨怀烈的建议，不发表那篇演讲，但是谁也不能保证那个代号“茉莉花”的情报人员会就此罢手。 也许在薛震远站上讲台之后，她就会射出那颗罪恶的子弹。 第189章 透漏消息 庆典在联合国总部举行，会场很大，足够容纳上千人。按照安排，会场安保由美国特勤局负责，五个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首脑可以带十名随行人员，其他国家的首脑只能带五名随行人员。 在会场里转了一圈，唐旭宸发现，找到杀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随从全是特勤人员，总共也只有十人。用十名特勤人员监视一个能容纳一千多人的会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找美国特勤局帮忙？ 朱洪贵已经证明这条路行不通，即在他提出安保工作存在漏洞之后，美国特勤局明确表示安保工作非常完善，每个角落都有特勤人员监控，绝不会让杀手进入会场，更不会让杀手获得机会。 怎么办？ 唐旭宸再次联系了朱洪贵。 “老朱，我看过了。”走出几步，跟那名陪同的美国特勤人员拉开距离后，唐旭宸才说道，“会场太大了，要是杀手混了进来，我们肯定无法及时找到她，甚至无法在听到枪声之前发现她。” “那该怎么办？” “你找过美国特勤局了？” “找过了，根本没用。” 唐旭宸揉了揉额头，说道：“这样的话，我们得设法把消息放出去。” “什么意思？” “敬嫣玲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吧，元首跟她谈过之后，她的情绪有点起伏，不过还算平静。” “你得找她。” “干嘛？” “让她向记者透露一些与演讲有关的消息，让电视台尽快报道，最好做成一个临时的热点新闻。” “这……” “老朱，相信我。” “好的，我去找她。” “还有，此事暂时不要告诉元首。” “为什么？” “你觉得，元首会答应吗？” 朱洪贵迟疑了一下，说道：“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找敬嫣玲。” “告诉她，这关系元首的安危，是保证元首安全的唯一办法，务必在庆典开始之前让电视台报道相关新闻。” “好的，明白了。” 通完电话，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才跟随那名美国特勤人员离开会场。 朱洪贵没有耽搁，立即去找到了敬嫣玲。 虽然已经提交了辞呈，薛震远也答应了，但是敬嫣玲没有放下工作，正在为薛震远修改演讲稿。 “敬秘书，能跟你谈谈吗？” 抬头看了眼朱洪贵，敬嫣玲的目光又转到了计算机屏幕上。“老朱，我得在半个小时内修改好演讲稿，如果没有特别……” “很重要。” 敬嫣玲微微一愣，这才抬起头来。 朱洪贵进了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唐旭宸返回万豪酒店的时候，朱洪贵已经说服了敬嫣玲，并且让敬嫣玲答应暂时不把此事告诉元首。 此时，国土安全局总部。 动用军方的直升机，国安部的特工在两个小时内就把罗文彬送了过来。 虽然国土安全局有专业审讯人员，但是根据国安部特工的介绍，刘雪丽觉得没必要大张旗鼓。 审讯室里，罗文彬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根本不像训练有素的间谍。 刘雪丽看过他的资料，他在二十三岁去美国留学，四年后学成归国。即便被中央情报局收买与控制，接受的训练也非常有限。他应该是一名普通间谍，即长期潜伏，在必要的时候才会被用到。 在情报界，这样的间谍属于“一次性用品”。 “刘姐，准备好了。” 刘雪丽朝田皓桐点了点头，推开房门进了一墙之隔的审讯室。 安装在审讯室里的全光谱摄像机，能测出罗文彬的体温变化与呼吸频率，加上他手腕上的设备监测到的脉搏，能判断出他是否在撒谎。虽然这种测谎方式不是百分之百准确，但是用来对付罗文彬这种人足够了。 刘雪丽进去的时候，罗文彬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脉搏明显加快，呼吸频率提高，体温也有所上升。不是刘雪丽的美丽，而是由紧张导致。 “知道她是谁吗？” 罗文彬点了点头，他知道刘雪丽说的那个“她”是敬嫣玲。 “知道她与元首的关系吗？” 罗文彬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他知道敬嫣玲是元首的机要秘书，却不清楚敬嫣玲与元首的私人关系。 “说得简单一些，你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刘雪丽坐了下来，“敬嫣玲是元首老友的女儿，元首一直把她当成晚辈看待。可以说，元首最信任她，绝不相信她是叛徒。你却利用了她，还在她与元首之间制造误会。说实话，我同情你，只是绝对不会可怜你这种人。” 罗文彬哆嗦了几下，神色显得很紧张。 “我不清楚美国的法律，不过我知道，在我们国家，叛国是死罪。” “我说，我全都交代。”罗文彬的精神防线垮掉了。“你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交代什么？” “是他，是那个人叫我做的。” “那个人？” “一个美国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美国人？” “我……我猜的，不过他肯定是美国人。” 刘雪丽冷冷一笑，罗文彬哪敢迟疑，把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然后是两天前的那件事情。 没花多少功夫，刘雪丽就搞清楚了情况。 “以前见过他吗？” “没有，这是他们第一次来找我，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刘雪丽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记得他的模样吗？” “记得，记得很清楚。” 这时候，耳机里传来了田皓桐的声音。“刘姐，军情局那边发来消息，已经找到了情报人员名单。” 刘雪丽的眉头跳了几下，对罗文彬说道：“见到照片，能认出来吗？” “能，我……我会全面配合，我……我要将功赎罪。” 刘雪丽点了点头，没再跟罗文彬罗嗦，离开了审讯室。 “资料已经传了过来，现在让他辨认？”田皓桐已经提前做了该做的事情。 刘雪丽点了点头，说道：“等他辨认出来之后，立即把消息发给其他情报机构，全力抓捕此人。” 两个小时后，罗文彬认出了强迫他跟敬嫣玲进行网络视频通话的那个人。 “布拉德-霍尼韦尔，美国总领馆安全与情报参赞，半公开情报人员，一直为中央情报局服务。”田皓桐把调查结果交给了刘雪丽。“昨天下午，他就离开了，搭乘的是一架飞往洛杉矶的航班。” “也就是说，他已经到美国了？” 田皓桐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国安部的特工在罗文彬的笔记本电脑里面找到了那个网络视频通信软件，确实被动过手脚，只是病毒程序已经自动卸载。只是，这些东西无法用来指控中央情报局。” 刘雪丽揉了揉额头，这确实是个问题。 “怎么处置他？” “先不管他，等到元首回到国内，再把他移交给国安部。” “要联系老唐他们吗？” “我给他打电话，你盯着欧阳那边。” 等田皓桐离开，刘雪丽给唐旭宸打了电话。 “这么说，在他那里的发现根本没有意义？” “虽然证明此事与中央情报局有关，但是很有可能是弗兰克在去年做的安排，与现任局长杜伦特没有直接关系。此外，我们找到的那些东西根本算不上证据，罗文彬的指控也没有半点法律价值。” “不管怎么样，至少证明了敬嫣玲的清白。” “也只能这么想了。” “欧阳那边有消息吗？” “小田在负责，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黛西呢？” “她乘坐的航班已经从底特律起飞了，预计两个小时后离开美国领空，在当地时间明天凌晨到达日内瓦。” “行，保持联系。” 唐旭宸刚挂断电话，朱洪贵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老朱，怎么了？” “元首在大发雷霆。”朱洪贵没多做解释，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机，调到了中央电视台的国际新闻频道。 看到电视里正在做的新闻报道，唐旭宸就明白了过来。 敬嫣玲已经把消息透露了出去，电视台及时做了报道。 此时，元首的房间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薛震远确实在大发雷霆。 敬嫣玲已经说明了情况，是她透露了消息，目的是要让杀手知道，薛震远不会在联合国庆典上发表针对美国的演讲，从而让杀手放弃暗杀计划。她没有提到朱洪贵与唐旭宸，而是承担下了全部责任。 “是你的决定？” “对，是我的决定。” 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你从来都不会撒谎。我知道，这不是你想到的。告诉我，是不是唐旭宸让你这么做的？” “此事与唐旭宸局长无关。” “是吗？” 敬嫣玲点了点头，说道：“他拷问了我，您认为我会包庇他？您说过，我不会撒谎。如果我会撒谎，就会栽赃嫁祸。” “你确实不会撒谎，但是你更不会栽赃嫁祸。” “元首，这是在为你的安全着想。” “你认为我看不出来？”薛震远叹了口气，说道，“只有唐旭宸能想出这种办法，你与朱洪贵都想不到，不然早就这么做了。他确实在为我的安全着想，但是不应该背着我做这样的事情。” “元首，我说过，与唐旭宸局长……” 薛震远压了压头，说道：“我不会追究责任，但是再也不要做同样的事情。” 敬嫣玲点了点头，告辞后就转身离开了。 她已经决定，回国之后就正式辞职，自然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 第190章 遇袭 联合国总部，七十周年庆典会场。 在联合国秘书长、美国总统与俄罗斯总统之后，薛震远第四个登上讲台。虽然按照最初安排，薛震远将在美国总统之后上台发表演讲，但是在庆典开始前，敬嫣玲以薛震远还没做好准备为由，让主办方调整了顺序。这不是薛震远的要求，不过他没有反对，派在俄罗斯总统后面并不可耻。 唐旭宸依然寸步不离，始终站在薛震远身后。 接下来五分钟里，唐旭宸的心一直悬着。虽然有理由相信弗兰克没有拿至亲的性命开玩笑，但是在薛震远走下讲台前，谁也不能保证那名已经脱离控制的情报人员不会扣下扳机射出罪恶的子弹。 肩膀上隐隐作痛的伤口一直在提醒唐旭宸，千万不要疏忽大意。 所幸的是，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薛震远使用的是透露给新闻媒体的演讲稿，前半段提到中国在二战中做出的贡献，后半段重点强调中国在维护当今世界和平与稳定所起到的关键作用。直到最后，才提到在联合国宪章的框架范围之内，跟美国、俄罗斯、英国与法国等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共同维护世界和平的必要性。 这是一篇中规中矩的演讲，算不上出彩，也算不上平淡。 演讲结束的时候，唐旭宸松了口气。 只是，他没有放松警惕，还让其他特勤人员保持警惕。庆典将持续数个小时，国家首脑演讲就要进行两个小时。接下来还有一些活动，最后是由联合国秘书长为所有国家首脑举行的宴会。 薛震远谢绝了联合国秘书长的邀请，将在必要活动结束后赶往肯尼迪国际机场。 两个半小时后，陪同薛震远坐上美国特勤局安排的防弹轿车，悬在唐旭宸心里的石头才落了下来。 从联合国总部到机场，由二十名美国特勤人员与二十名中国特勤人员护卫，还有十名纽约巡警开道，沿途有联邦特工守卫。如果在途中遇袭，数百名联邦特工与特警能在五分钟内赶到。 上车的时候，薛震远没有叫上敬嫣玲，只让唐旭宸陪同。 “是你让敬嫣玲把消息透露给媒体的？” 唐旭宸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自己做的事情。 “你应该首先告诉我。” “元首……”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担心我会反对，而且时间紧迫，必须让电视台在庆典召开之前做相关报道，好让杀手知道我已经更换的演讲稿，从而避免在我走上讲台的时候就被杀手开枪击毙。” 唐旭宸又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薛震远叹了口气，说道：“你没有做错，可是你应该明白，没有人可以背着我做这样的事情。” “元首……” 薛震远又压了压手，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唐旭宸暗自松了口气，元首震怒，他可担当不起。 “跟我回国吧。”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我上台的时候，日本首相一直盯着你，他显然认识你。” 唐旭宸勉强笑了笑，他早就注意到了。 “那几名日本特勤人员怎么样了？” “元首，这样的事情，您最好不要多问。” 薛震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不过从今往后，你将成为日本情报机构的眼中钉。” 唐旭宸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在干掉近藤小次郎的时候，唐旭宸就想到，日本情报机构会动用一切手段寻找他，甚至是干掉他。 “听说，你快要跟刘雪丽结婚了？” 唐旭宸微微一愣，显得有点惊讶，毕竟这样的事情，元首没有理由过问。 “提前恭喜你们了。回去后，我给你们一个月假期。” “元首……” “算是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吧。”薛震远笑着说道，“我不能贿赂国土安全局局长，也只能送这样的礼物了。” “这是最好的礼物。” 薛震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回到国内后，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其他的，交给军情局去处理。” 唐旭宸点头答应了下来，他知道薛震远给他放长假，其实是让军情局出面解决他秘密审讯日本首相机要秘书，并且干掉三名日本特勤人员所产生的麻烦，即让他避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此时，加拿大安大略省的塞瑟朗附近。 等到前来接应的情报人员把弗兰克押上越野车，欧阳凤鸣才掏出香烟，先给木林森点上了一根。 “想好了？” “什么？” “金盆洗手。” 木林森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你比我年轻，没有感情包袱，再干几年不成问题。不过迟早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 “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这只能说明，你还没有找到那个愿意用一生去守卫与呵护的女人。” 欧阳凤鸣也笑了起来。“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 “杨局竟然答应了。”欧阳凤鸣叹了口气，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恐怕杨局就没有那么爽快了。” “那可不一定。” “不管怎么说，你已经自由了。”欧阳凤鸣吸了一口烟，才说道，“想好了吗，对今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反正饿不死。” “你知道怎么联系我。”欧阳凤鸣在木林森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办婚礼的话，就不要来请我了，我怕自己经受不住****。等你当爹了，一定记得告诉我。” “干嘛，找我取经？” 欧阳凤鸣笑着说道：“当你儿子或者女儿的干爹，可以吧？” “行，到那一天，我首先通知你。” “就这么说定了。” 欧阳凤鸣伸出手来，木林森也伸出手来，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按照刘雪丽的安排，两名前来接应的情报人员将驾车送木林森返回美国，这也是为了监视木林森。 看着木林森乘坐的越野车驶远，欧阳凤鸣才上了车，让情报人员出发。 “什么时候到机场？” “明天上午。” “小心驾驶，别惹麻烦，我睡一会。” 叮嘱了坐在前排的两名情报人员，欧阳凤鸣又看了眼靠在右侧车门上的弗兰克，才闭上了眼睛。 他早就累坏了。 虽然加拿大不见得安全，但是一时半会之间，中央情报局的人找不到这里，也就没有必要担心什么。 再说了，元首即将登上回国的专机，就算发生什么，也不会有太大的危害。 全身放松之后，欧阳凤鸣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确实很羡慕木林森，但是不想成为下一个木林森。除了没有遇到那个让他愿意用一生去呵护的女人之外，也与木林森的遭遇有关。欧阳凤鸣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他从来不喜欢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如果要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后才能功成身退，欧阳凤鸣宁愿永远披着情报人员的外衣。 欧阳凤鸣做了一个梦，原本是一个很甜美的梦，却变成了一个恶梦。 越野车剧烈颠簸了几下，突然急转向。巨大的离心力把欧阳凤鸣惊醒过来，爆炸随即就发生了。 他被甩了出去，看到了侧翻在路边的越野车。 落地时，他昏了过去。 此时，木林森也醒了过来。 隔着十多千米，爆炸声非常微弱，但是木林森听到了。 “停车！” 驾车的情报人员立即踩死刹车，没等越野车停稳，木林森就下了车。 隔得很远，但是爆炸产生的火球非常明亮。 那是欧阳凤鸣他们撤退的方向！ 木林森没有多说，走到越野车后面，打开了后备厢，打开了放置武器的箱子。 “老木？” “联系欧阳他们。”木林森取出一支部分拆解的g36c卡宾枪，迅速组装到一起。 “联系不上他们。” “调头。”背上卡宾枪，木林森又往一只背包里装了一些弹药，才关上后备厢。 越野车原地调头，也就在重新停下的时候，道路前方传来了尖锐的声响。 火箭弹！ “隐蔽！” 大喊出来的同时，木林森跃下了路基，滚到了路边的排水渠里。越野车上的两名情报人员没那么幸运，驾驶员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另外一人只是推开车门跳了出来，火箭弹就击中了越野车。 木林森爬出排水渠，冲到了那名被爆炸抛飞的情报人员身边。 “坚持住！” “我……我不行了，你快……快走……” 枪声大作，子弹劈里啪啦的打在正在燃烧的越野车残骸上，有几颗几乎擦着木林森的脑袋飞过。 “快走！”那名情报人员从夺过挂在木林森胸口的手榴弹，又用力推了木林森一下。 他的双腿已被炸断，就算没有生命危险，也不可能从敌人手里逃走，而且他肯定会拖累木林森。 “老木，别让我白死！”那名情报人员拔掉手榴弹的拉环，只是握着没有松开。 木林森咬了咬牙，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才起身跑开。 身后传来手枪射击的声响，紧接着就是更加密集的冲锋枪与步枪的枪声。 在木林森钻进树林的时候，公路上传来了爆炸声。 很低沉，不是很猛烈，是那名情报人员引爆了手榴弹。 强压住回去干掉那些敌人的冲动，木林森加快了步伐。敌人不仅针对欧阳凤鸣，还针对木林森他们。 如果不是木林森及时让越野车停下，他们也冲进了伏击圈，被火箭弹炸上了天。 第191章 专机升空 因为奥克朗在参加联合国秘书长举行的晚宴，所以前来送行的是美国国务卿里斯。 薛震远与里斯等人告别时，一行人从后机身的紧急舱门进入了元首专机。 “那是些什么人？” “随行记者。放心吧，都是之前乘坐专机一同到来的国内电视台与报社的记者，已经检查过了。”朱洪贵压低声音，又说道，“这是元首之前做的安排，在回国途中让他们做一次专访报道。” “都没问题？”唐旭宸还是有点不大放心。 “绝对没问题，有资格乘元首专机来美国的记者都接受过严格的审查，他们携带的行李与设备也检查过了。”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朱洪贵是特勤局局长，做事一向小心谨慎。 与前来送行的美国官员、以及使领馆人员逐一握手话别之后，薛震远登上了舷梯。因为有很多记者在拍照，所以唐旭宸与朱洪贵等了一会，直到元首进入专机、记者放下摄像机与照相机之后，两人才登上舷梯，与最后一批特勤人员进入专机。随即，机场地勤人员撤走了登机的舷梯。 专机起飞前，唐旭宸习惯性的四处转了一圈。 登上专机的记者与采访人员有二十多人，来自几家官方电视台与报社，记者大多是年轻女性，摄像师以三十岁左右的男性为主。专机上有一个专门提供给记者的房间，也是元首接受临时采访的地方。 记者与摄像师都在为等下的采访做准备，没有人注意到唐旭宸。 让记者到专机上采访，正是薛震远开的先河。 开放区域与元首区域由两扇门隔开，有特勤人员守卫，外来人员得由元首的秘书或者特勤人员带领才能通过。 薛震远与敬嫣玲正在商量等下接受采访的事情，主要是记者的提问。 记者不能随便提问，只能从元首办公室给出的问题中挑选，即记者提出的问题得首先由薛震远认同。虽然有些记者会打破规矩，提出无关的问题，但是将因此永远失去采访元首的机会。 元首区域前面就是驾驶舱，专机上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除了一扇防火防爆门，还由两名朱洪贵安排的特勤人员看守。如果不是朱洪贵事先打了招呼，唐旭宸也进不了驾驶舱。 与普通的波音747航班一样，两名飞行员就能驾驶这架飞机，只是额外增添增添了一名通信导航员。因为飞行时间长达十六个小时，所以专机上安排了两个飞行机组，总共六名飞行员。 控制面板上有太多的仪器仪表，只有几块很小的屏幕，看上去不太具有现代感。 这是一架拥有二十年机龄的老飞机，又没做过现代化改进，所以驾驶舱的“玻璃化”程度较低也在常理之中。 等唐旭宸回到特勤人员休息室的时候，专机已经滑上跑道。 在这架飞机上，最多的就是特勤人员。算上飞行员在内的七十多人中有三十二名特勤人员，几乎占了一半。只是分给特勤人员的舱室很小，只能摆下几张椅子。主要是特勤人员不会轮流休息，将在整个飞行途中坚守岗位，最多偶尔轮换下来喝杯咖啡，所以房间里最显眼的就是那台咖啡机。 “怎么，还要继续装扮成特勤人员？”朱洪贵接了一杯咖啡。“去休息一会吧。我让人把隔壁的房间收拾了出来，虽然没有床，但是有一张很大的沙发。专机即将起飞，不会有危险了。” 唐旭宸脱下外套，说道：“我知道，不过现在睡不着。” “伤口渗血了。” 受到朱洪贵提醒，唐旭宸看了一眼，才发现衬衣左肩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 “去医疗室检查一下。”朱洪贵走过来，把唐旭宸脱下的外套递了过去。“别强撑，现在也用不着强撑。” “行，我去换纱布。” 唐旭宸没有强撑，去了医疗室。 替他处理伤口的还是那个叫赖芯蕊的hu士，只是在唐旭宸赶过去的时候，她正在给一名摄像师做检查。 “这些药都要按时服用，用法与用量写在上面。”赖芯蕊把几包药丸递给了那人。“多注意休息，别四处走动。” 看到唐旭宸进来，那人点头答应下来，拿上药离开了医疗室。 “怎么了，我们的大英雄。” “大英雄？” 让唐旭宸坐下，赖芯蕊把放置纱布、绷带与酒精的外用医疗箱拿了过来，然后让唐旭宸脱下衬衫。“虽然我没去现场，但是看了直播报道。你真勇敢，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射向元首的子弹。” 唐旭宸苦笑了起来，他更希望欧阳凤鸣早几秒钟赶到推翻那台遥控武器站。 “当时，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不可能吧，你肯定想了很多。比如，要是子弹打中了元首……” “确实什么都没想，完全是本能反应。”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很勇敢，换成别的人站在那里，比如朱洪贵，也会做同样的事。你说的那些都是小说里的情节，在当时的情况下，根本没时间考虑。” “不过，你确实很勇敢。” 唐旭宸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始那个人是谁？” “一名摄影师，有恐高症。” 唐旭宸微微一愣，笑着说道：“那他为什么上飞机？” “前程。”赖芯蕊也笑了笑，说道，“他们是第一批在元首专机上采访元首的记者，用他们的话来说，他们是登上‘中国空军一号’的第一批记者。有这样的经历，电视台肯定会给他们加工资。” 唐旭宸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胳膊上的疼痛立即让他笑不出来了。 “痛吗？” “有点，不过还好。” “你不是特勤局的人，对吧？” 唐旭宸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忍着点，很快就好。” 疼痛变得更加明显，那是伤口沾到了酒精。很快就结束了。赖芯蕊下手很轻，清洗伤口的动作也很快。 “这条胳膊尽量少动，多休息。” “好了？” “每两天换一次纱布。”赖芯蕊去取来两种药。“止痛药与消炎药，一天三次，每样都是两粒。” 唐旭宸收下药瓶，离开了医疗室。 赖芯蕊为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专机就已升空，现在正在爬升。 所有乘客都在自己的座位上，朱洪贵在给特勤人员安排任务。唐旭宸没有去打扰，去了那个准备为他安排的房间。 一张双人沙发，算不上很大，勉强够唐旭宸躺下。 止痛药有镇定效果，加重了唐旭宸的疲劳感。躺下后没多久，他就进入了梦乡。 此时，国土安全局总部。 因为霍尼韦尔已经逃回美国，所以追捕他的行动移交给了军情局。此外，寻找代号“茉莉花”的那名情报人员的行动也由军情局负责。按照杨怀烈的安排，在薛震远搭乘专机回国之后，国土安全局将退出调查行动。理由就是，唐旭宸的身份已经暴露，国土安全局不再适合参与境外情报行动。 只是，薛震远还没回到国内，而且并非所有调查工作都与境外行动有关。 运送安德森的飞机已经到达西太平洋上空，预计四个小时之后就将到达北京。弗兰克也在押送途中，最迟二十个小时后就会被送回来。不参与境外情报行动，不等于不能在国内审讯他们。 根据罗文彬的指控，国土安全局正在协助国安部侦破与霍尼韦尔有关的情报网。 其实，情报主要来自军情局，即由黄小亮带回来的绝密资料。为了避免泄露消息，杨怀烈特意让国土安全局经手，让这些情报看上去像是国土安全局通过罗文彬、或者在调查针对元首的暗杀行动中获得的线索。如果直接由军情局移交给国安部，必然会牵扯到那些原本不应该出现绝密资料。 刘雪丽要做的，只是把经过甄别与筛选的情报移交给国安部。 看上去很简单，却非常烦琐。 为了这当子事，刘雪丽把别的工作都抛到了一边。不管怎么说，她是军情局的人，而且元首专机已经起飞，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刘姐――” “把这些都发给国安部，剩下的，等我过目之后再做处理。”对那名负责转交情报资料的工作人员吩咐了一番之后，刘雪丽才朝田皓桐的工作站走了过去。“小田，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 “我一直没有联系上欧阳他们。” “多久了？”刘雪丽的眉头不由自主的跳了几下。 “半个小时，也许更久。原本每半个小时与接应他们的情报人员联系一次，已经两次没收到应答信息了。” “或许是通信设备出了故障，或者是他们所处的地点信号不大好。” 加拿大在高纬度地区，在山谷里未必能接收到地球同步轨道通信卫星的信号，也就有可能导致通信中断。 “有这种可能，只是……”田皓桐迟疑了一下，“或许是别的原因。” “他们该在什么时候到达机场？” “两个小时之后。” “让留在机场的情报人员前去接应，一个小时后联系他们。” “要延迟飞机的起飞时间吗？” “暂时不用，先找到他们。” 刘雪丽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只是无法确定这种预感是好是坏，而且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处理，让她无法分心。 第192章 惊醒 一阵猛烈的颠簸，让唐旭宸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唐旭宸看了眼手表，已是美国东海岸时间凌晨零点三十分，差不多睡了四个小时。虽然脑袋还有点晕，但是精力已经恢复。 飞机又颠簸了几下，而且非常猛烈。 唐旭宸又躺了下来，只是没有睡着，因为他觉得有点奇怪。 这是一架总重超过四百吨，最大航程接近一万五千千米，巡航飞行高度高达一万一千米的大型飞机。这个高度，已经离开了气流复杂的对流层，在气流相对温和的平流层里，飞机受气流的影响并不明显。 以前，唐旭宸乘坐过同类型的航班。 只有在起飞之后的爬升阶段、以及着陆前的下降阶段，飞机才会产生明显抖动，而且不会太猛烈。 巨大的质量，让这种客机在飞行的时候十分平稳。 这就好比两米高的海浪能影响到小渔船，却无法对万吨巨轮产生影响。 唐旭宸坐起来，穿上了外套。 堆在角落里的那些物品表示，这里原本是一个杂物舱，用来存放像手纸、毛巾、被套这类的日常用品。 也就在这个时候，唐旭宸的电话响了起来，准确的说是震动了起来。 在参加联合国庆典的时候，唐旭宸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 是来自国土安全局总部的电话。 “小刘？” “老唐，你在哪？” “你说呢？”唐旭宸觉得刘雪丽的这个问题有点白痴。他早就把搭乘元首专机回国的事情告诉了国土安全局总部。 “元首怎么样？” “还好吧。” “还好？” “我睡了一觉，刚醒。” “你得去找到元首，然后守着元首。” “什么？”唐旭宸穿上了外套。 “欧阳与老木遭到袭击，只在现场找到了四名前去接应的情报人员的遗体，欧阳与老木都失踪了，还有弗兰克。” “什么！？”唐旭宸清醒了过来。 “我们怀疑是老木袭击了欧阳他们，绑架了欧阳与弗兰克。他想为菜菜子复仇，肯定会杀了弗兰克。” “等等！你认为是老木干的？” “还有别的可能吗？” “找到弗兰克的尸体了？” “没有。” “这事绝对不是老木干的，他不会为了复仇杀害四名情报人员，更不会绑架欧阳。”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他打算为菜菜子报仇，会直接杀了弗兰克，而不是绑架弗兰克。” “可是……” “没什么可是……喂……喂！？” 电话突然中断，唐旭宸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收到信号。 专机上有一套用来转接手机信号的设备，在驾驶舱下面的设备藏里面，主要房间里都有隐藏的收发天线。如果是天线出了问题，信号不会完全消失。只有破坏转发设备，才能断绝通信。 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出事了！ 揣好手机，唐旭宸走到门边，拔出了手枪。 “砰……砰砰砰……” 有人在开枪，枪声很低沉，是特勤人员。在专机上，特勤人员的手枪配备的都是减装药枪弹。虽然专机的结构得到了加强，但是算不上太坚固。使用普通枪弹，很容易打穿飞机的外壳。 “啊……” “救命啊……” “不要杀我，不要……” “求求你们……” 尖叫声、求饶声与哭泣声，混杂着枪声。 唐旭宸小心翼翼的把房门拉开了一条缝。 外面的走廊上全是烟雾，两名特勤人员守在过道转角处，正轮番向另外一端开火，用对讲机呼叫其他人。 唐旭宸没有迟疑，立即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去元首办公室！”看到唐旭宸，其中一名特勤人员朝他大喊了一声。“老朱在那边保护元首。” 特勤人员的房间在元首区域与开放区域之间，敌人已经控制了开放区域。 “老朱，是我！”喊了一声，唐旭宸才推开房门，进了元首的办公室。“元首，您们没事吧？” 薛震远点了点头，站在他身边的敬嫣玲也点了点头。 “老朱，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朱洪贵很是焦急。“一伙武装份子突然发动袭击，打开了存放武器的保险柜。他们已经占领开放区域，把几十名记者与乘务员扣为人质。我们坚持不了多久，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去哪？”唐旭宸走到左侧的壁画旁，打开藏在后面的保险柜。 虽然是第二次来到这架飞机上，但是在去洛杉矶的时候，唐旭宸找朱洪贵索要了飞机的结构图，知道有几个地方藏有武器。在元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就有一把手枪、几个弹匣与一些弹药。 “专机刚刚飞离北美大陆，现在在北太平洋上空。机尾有一个安全舱，存放了降落伞与救生艇。”朱洪贵看了眼站在一起的薛震远与敬嫣玲，说道，“救生艇上有一部电台与一部卫星电话。” “关键是，我们得到达那里。”唐旭宸检查了那把92式九毫米自动手枪，把弹匣与弹药揣进外衣口袋。 “可以从乘务员休息舱进入下面的行李舱，经过机身中段的设备舱之后，能够到达位于尾舱前面的另外一个乘务员休息舱。” “那就赶紧吧。”唐旭宸没多罗嗦。 那些家伙肯定是冲着薛震远来的，他们没有直接炸毁专机，表明想抓捕薛震远，说不定还会做出一些很出格的事情，比如像某些恐怖份子那样，通过网络直播，在全世界面前审讯薛震远，再以砍头的方式处死薛震远。只要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即便他们不是恐怖份子，也有可能按照恐怖份子的方式行事，装扮成恐怖份子。 “老朱，你保护敬秘书，我保护元首。” 朱洪贵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走！” 办公室外面，四名特勤人员已经做好准备。 因为敌人控制了放置自动武器的保险柜，所以特勤人员的武器都是手枪，使用的还是减装药枪弹。 敌人已经控制了特勤人员休息间外面的通道。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特勤人员还没来得及还击，就被射来的枪弹打中，一人当即身亡，另外一人受了重伤。 趁此机会，唐旭宸与朱洪贵各自占据了有利位置，压制住了通道对面的敌人。 只是，敌人很快就用冲锋枪压制住了唐旭宸与朱洪贵。 直接去乘务员休息舱已经不可能了，唐旭宸摁住薛震远的脑袋，把他拽进了旁边的特勤人员休息间。 用光两个弹匣的子弹后，唐旭宸在墙壁上打出了一圈窟窿。 乘务员休息舱就在特勤人员休息间隔壁，由一道用木板制成的墙壁隔开，而且木板不是很厚。 踹开墙壁，唐旭宸首先钻了过去。 因为他们吸引了大批敌人，所以另外一侧的通道还没有失守，两名特勤人员还用沙发在通道里架起了一道防线。 薛震远紧跟在唐旭宸身后，然后是敬嫣玲与朱洪贵。 朱洪贵钻过来的时候，唐旭宸已经打开了地板上的舱门，下面就是巨大的行李舱。 “元首！” “不，让嫣玲先下去。”薛震远很是镇定。“女士优先。” “元首，你别管我！”敬嫣玲没有答应。 唐旭宸有点头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女士优先”。他很佩服元首的从容，但是觉得现在说这些有点愚蠢。 “嫣玲……” “元首，那些人是来对付您的，我们必须确保您的安全。” “元首，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敬秘书就在你后面。”唐旭宸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唐旭宸没再犹豫，一把拽住薛震远，将他推了下去。在唐旭宸去拉敬嫣玲的时候，几颗子弹打过来，从敬嫣玲身边飞过，吓得她缩了回去。唐旭宸感到手臂上一阵剧痛，抓住敬嫣玲胳膊的手松开了。 “小唐，快下去！” 朱洪贵扑了过来，把唐旭宸推了下去。 “老朱……”唐旭宸看得很清楚，朱洪贵被子弹打中了。 “保护好元首！”朱洪贵跪倒在地，同时关上了地板上的舱门。 “老朱――” 唐旭宸想推开舱门，却发现根本推不开，肯定是朱洪贵压在了舱门上。紧接着，头顶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放开我，放开我……” 妈的！唐旭宸暗自咒骂了一句，立即锁死舱门。 门板动了几下，有人试图从上面打开舱门，不过没有成功。枪声响起，子弹打在舱门上啪啪着响，只是没有打穿舱门。 确定舱门已经锁死，而且无法从上面打开后，唐旭宸才退开。 “元首，对不起，我没有……” “你受伤了。” 唐旭宸看了眼左臂，子弹打在二头肌上，是贯穿伤，没有伤到骨头与主要血管。 又是左臂！ “怎么样，你没事吧？” “皮肉伤而已，早就习惯了。”唐旭宸勉强笑了笑，说道，“我们得离开这里，那些家伙很快就会找到另外一个舱门。” “他们会杀了敬嫣玲，会杀了飞机上的所有人。” “元首！” 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如果我逃走，就等于宣判了他们的死刑。你认为，我应该逃走吗？” “如果你被那些恐怖份子抓住，等于宣判了更多人的死刑！” 薛震远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微微点了点头。 唐旭宸没多罗嗦，带着他朝飞机后方走去。 此时，与元首专机失去联系，已经让国土安全局、军情局与国安部等中国的所有情报安全机构乱成一锅粥。 第193章 劫持 视频电话接通前，杨怀烈点上了香烟。 “杨局？” “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怀烈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 刘雪丽暗自叹了口气，说道：“与元首专机失去联系后，我给唐旭宸打了电话，只是通信突然中断。” “中断？” “元首专机上有一套手机信号转发设备，也许是出了故障。” “也许是被人破坏了。” 刘雪丽没有接话，事情刚刚发生，她也不清楚情况。 “其他的呢？”杨怀烈没有为难刘雪丽。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情况。 “专机有三套相互独立的通信设备，不过全部关闭了，至少我们没有收到这些通信设备发出的信号。” “也就是说，我们不知道专机在哪？” “不是。” “那是什么？” “专机上有一套单独的导航定位系统，以每分钟五次的频率向导航卫星发送信号，并且获取导航信息。这套系统安装在机身外面，由一台空气泵发电机驱动，完全独立运行，无法从内部关闭与破坏。” “专机在哪？” “已经飞离北美大陆，现在在北太平洋上空。” “有没有偏离航线？” “没有。” 杨怀烈的眉头锁到了一起。 “也许，只是设备故障。” “你认为，三套独立运行的通信设备与那套转发手机信号的设备会同时出故障？”杨怀烈长出了口气，“相关情报呢？” “欧阳凤鸣，木林森与弗兰克失踪。” “什么时候的事？”杨怀烈的眉头跳了几下。 “应该在专机起飞之前，不过我们发现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他们在分开之后遭到袭击，四名前去接应他们的情报人员全部丧生。没有在现场找到他们的尸体，暂时认为他们失踪。”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根据在现场获得的线索，我们初步断定有可能是木林森所为。” “什么？” “在审讯弗兰克的时候，木林森提到了菜菜子的事，威胁要杀了他，还拿他的家人来威胁他。” “这不可能！” “唐旭宸也这么认为。” “木林森不是那种人。如果他要杀弗兰克为菜菜子报仇，早就动手了，绝对不会等到跟欧阳凤鸣分开之后再动手。”杨怀烈摁灭烟头，说道，“此外，他绝对不会为了复仇而杀害四名情报人员。” 刘雪丽没多说什么，这也是唐旭宸的判断。 “有没有别的线索？” “运送安德森的飞机已经到达，我们准备再次审问他。” 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他有没交代出来的东西，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撬开他的嘴。” “明白。” “尽量设法与元首专机取得联系，把相关情报与线索整理出来，然后发给我。”杨怀烈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们不得不假设元首专机遭到劫持，你得从专机上的那些人员着手调查。” “我们已经在调查了。” “有任何发现，立即告诉我。” “明白。” 通讯结束，刘雪丽立即找到田皓桐与宫浩宁，让他们组织人员对元首专机上的乘客进行全面调查。 十五分钟后，押送安德森的车辆到达国土安全局总部。 刘雪丽赶了过去，让做好准备的审讯专家留在了审讯室外面。 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有干过外勤，但是刘雪丽出身军情局，曾经是杨怀烈手下最优秀的情报人员。 审讯这样的事情，她不比其他情报人员差多少。 看到刘雪丽，安德森明显有点惊讶，大概是她太漂亮了，与安德森心里的女性情报人员的形象不太一样。 “我是中国国土安全局的副局长。”刘雪丽打开了录音机，“只是，我的另外一个身份更重要。” 安德森看着刘雪丽，似乎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我还是一个未婚妻，而我的未婚夫就在那架飞机上。”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刘雪丽冷冷一笑，说道：“在答应跟他结婚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要在结婚之后换一份工作。虽然你不是情报人员，但是你为中央情报局服务了十多年，应该知道，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平静安宁的生活简直就是奢望。可是我是女人，我想嫁给深爱的男人，为他生育抚养子女。我希望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希望过上幸福生活，希望每天晚上都依偎在爱人的怀抱里入眠。对很多人来说，这不算什么，可是对我来说，这就是生活的全部，是我梦寐以求却很难得到的东西。” “你……你说这些……” “男人为事业与理想活着，而女人更自私。如果有人破灭了我的梦想，我会让他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你……” “我的未婚夫在元首专机上，而那架飞机在大约半个小时前与我们失去联系。”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为了你的家人，特别是你的老婆孩子，你得好好想想，然后告诉我。” “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了，我……” “全部！？”刘雪丽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安德森，我手里有你的所有资料。你千万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更不要怀疑我的复仇****。虽然我是女人，下手未必会那么狠，但是我更懂得女人，更懂得如何让女人尝到痛苦滋味。如果失去了深爱的男人，我会把这笔账算到你身上，让你的家人来偿还。” “你疯了，你是个疯子。” “没错！女人很容易被爱蒙蔽双眼，更容易被仇恨逼疯。” “你……” “我给你十秒钟。”刘雪丽看了眼手表。“我不会再次提出相同的问题，说与不说，你自己看着办。” “与我无关，真的，这些事情与我无关。” “什么事情？” 安德森咬紧牙关，显得很犹豫。 “还有五秒。” “是弗兰克，都是他策划的。” “我知道，而且我要知道的是更有价值的信息。” “他不会罢手，绝对不会罢手。” “四……”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名情报人员在为他做事，是个女人。” “三……” “只是，他不会损害美国的国家利益。只要薛震远没有发表针对美国的演讲，那名情报人员就不会出手。” “二……” “他不会就此罢手，他肯定会设法除掉薛震远。” “一……”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在他给另外一个人打电话的时候听他提到，绝不让薛震远活着回到中国。” “劫持元首专机？” “只要事情没有发生在美国，就与美国当局无关。如果专机坠毁，你们就无法查出是谁劫持了那架飞机。” “坠毁？” 安德森点了点头，说道：“弗兰克不会让此事对美国构成威胁，所以派去劫持专机的人员会伪装成恐怖份子。事发后，因为没有确凿证据，所以你们无法指责美国当局，只能当成恐怖袭击事件处理。” 刘雪丽看着安德森，目光冷冰冰的。 “他……他还在电话里提到了东伊斯兰圣战军。” “你没听错？” “他提到了‘eia’，这是东伊斯兰圣战军的英文缩写。” “还有呢？” “没了，真的没了，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这些是我偶然间听到的，后面的行动与我无关，弗兰克不会告诉我。” “安德森，你要知道，如果你说了半句谎话或者有半点隐瞒，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是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刘雪丽长出口气，说道，“到时候，我会把折磨你老婆孩子的录象放给你看。” “你……” 刘雪丽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等等……”弗兰克叫住了刘雪丽，“还有，还有一点。” 刘雪丽停下脚步，只是没有转身，等着弗兰克说下去。 “日本。” “日本？” “他在通电话的时候提到了‘jap’，这是二战期间，美军给日本军人取的绰号，而且他提到过三次。” “没有了？” “没有了。” 刘雪丽冷冷一笑，说道：“你有足够的时间来回想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为了你的老婆孩子，想到什么的话，最好立即告诉我。” 安德森没有多说什么，他确实在努力回忆。 虽然安德森提供的情报很有限，但是证明了杨怀烈的猜测，元首专机遭到劫持，匪徒很有可能是装扮成恐怖份子的日本人。 刘雪丽没有耽搁，立即给杨怀烈打了电话。 此时，杨怀烈已经到达国务院。 “你说什么？”刘建志很是震惊。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表明，元首专机遭到劫持。”杨怀烈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得由您主持中央政府工作，直到我们成功解救元首。” 刘建志沉默了，对他来说，这不是权力，而是巨大的责任与压力。 “总理，现在不是犹豫与迟疑的时候。” “老杨，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二号领导人，在这种情况下……” “元首还活着，现在不是讨论接班的时候。我们需要的是一位做决策的领袖，而这个人就是您。” 刘建志长出口气，说道：“我会马上召开中央领导层会议。” 杨怀烈暗自叹了口气，他无法反对刘建志的这个决定。其实，杨怀烈早就知道，刘建志不是薛震远那样的人。刘建志有能力处理国务院繁杂的日常事务，可是他不是那种行事果决的领袖。 第194章 探查情况 尝试几次后，唐旭宸放弃了打开舱门的努力，带着薛震远回到行李舱。 虽然不清楚上面的情况，但是那些家伙肯定清楚专机的内部结构，也就知道在尾部的乘务员休息舱里还有一个出口。因为看到唐旭宸与薛震远钻进了行李舱，所以他们锁死了后面的舱门。 “现在怎么办？” “我得设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唐旭宸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仍然没有信号。那些家伙肯定破坏了转发手机信号的设备。看到堆积在货板上的行李，唐旭宸说道：“找找看，也许有人带了卫星电话。” 十多分钟后，两人放弃了努力。 这些都是乘客的私人行李，包括那些记者。就算有人带了卫星电话，也不会放在托运的行李里面。 只是，两人的努力没有白费。 唐旭宸找到了上次维护时的检修表，上面有一张专机的内部结构图。 “在后面的主设备舱里，有一条维修通道。”唐旭宸指出了结构图上的那条通道。“很狭窄，不过肯定够一个人钻进去。只是那里到尾舱很远，我们必须假设匪徒已经控制了所有舱室。”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上去探查情况。”唐旭宸掏出一把手枪，检查后递到了薛震远面前。 薛震远愣了一下，才接住手枪。 “秘书办公室里有一个秘密保险柜，里面有一部卫星电话。我上去搞到那部电话，与外界取得联系，然后想办法对付那些家伙。”唐旭宸稍微停顿一下，说道，“您留在这里，替我守住通道。回来前，我会敲三下。如果进来的人不是我，您就不要客气。如果那些家伙闯了进来，你不要抵抗。” “你认为我该向他们投降？”薛震远显得很惊讶。 “元首，他们的目的不只是杀害您。也许，他们会杀您，不过不会立即动手，不然早就炸了这架飞机。虽然他们未必是恐怖份子，也许是之前行刺你的那些家伙的同伙，但是他们发动袭击的方式很像是恐怖份子。这表明，他们伪装成了恐怖份子。那么，他们就不会直接杀害您。” “他们会审判我，让我、让我们的国家在全世界面前出丑！” “元首，你得相信我。”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薛震远看着唐旭宸，他当然相信唐旭宸。 “元首……” “答应我。”薛震远咬了咬牙，说道，“如果我落到那些家伙手里，被他们审判，你得朝我开枪。” “元首……”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宁愿死在自己人手里，也不想在遭受可耻的审判之后，被那些家伙砍掉脑袋！”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如果你推测是对的，那些家伙将通过网络直播审判过程，在审判结束后砍掉我的脑袋。如果这个结局无法改变，不要让我遭受侮辱。你肯定能明白，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可是……” “如果你不答应，我会在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吞枪自尽。” 唐旭宸咬紧牙关，点头答应了下来。 “还有，如果可能的话，不要让他们伤害敬嫣玲。” “我会尽力而为。” 薛震远点了点头，说道：“这把手枪怎么使用？” “先打开保险，然后瞄准目标扣下扳机。” “四十多年前，因为不想按照父亲的安排参军服役，我选择了上山下乡。没想到，还是有这样一天。”薛震远看着手里的92式手枪，苦笑着叹了口气，又说道，“走吧，我们去设备舱。” 维修通道很狭窄，唐旭宸脱掉外套才钻了进去。 所幸的是，唐旭宸的身材不算魁梧。 出口在机身中间的电梯井里面，电梯停在下层，唐旭宸小心翼翼的挪开薄板，爬到了电梯上面。 这是一部供乘务人员运送物品的小电梯，只能容纳一个人与一辆手推车。 因为电梯顶部的通风口太过狭小，唐旭宸无法进入电梯，只能撬开上面的门板，去了第上层甲板。 通道里没有人，劫持专机的匪徒肯定不是很多。 因为专机上有几十名人员，近半数是特勤人员，所以为了方便控制，匪徒会把人员集中关在下层的开放区域。很有可能是专门提供给记者的休息间，因为那是这架飞机上面积最大的房间。 秘书办公室挨着元首办公室。 此次出访，除了敬嫣玲，薛震远还带了一名做普通文职工作的秘书。 来到秘书办公室外面，唐旭宸看到，守卫驾驶舱的两名特勤人员已被击毙，尸体就躺在驾驶舱外面。 驾驶舱的门关着，不过门锁没有被破坏。 唐旭宸没有冒险去驾驶舱，就算飞行员没被挟持，专机上的通信系统也已经被匪徒破坏掉了。此外，匪徒也许已经通过威胁人质的方式，让飞行员打开了舱门。还有，匪徒也有可能掌握了打开舱门的方法。 秘书办公室不是很大，只有一张办公桌与一张双人沙发。 暗藏的保险柜在办公桌下面，被一块活动墙板遮着。那部卫星电话是专门为元首秘书准备的，在紧急情况下使用。 打开保险柜，取出卫星电话，唐旭宸爬了起来。 刚走到门口，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唐旭宸立即拔出手枪，屏住了呼吸。 “把那两具尸体挪开。” 那人说的是英语，不过有很明显的日本口音。 “还要多久才能打开舱门？” “十五分钟。” 回答的话语是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有明显的电流杂音，而且那个家伙也有非常明显的日本口音。 “动作快点。” “已经最快了。” 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应该是有人拖走了那两名特勤人员的尸体。随即传来脚步声，以及开关舱门的声响。 显然，匪徒已经控制了驾驶舱。 妈的！唐旭宸暗自咒骂了一句。 开始在门外的至少有三名匪徒，驾驶舱里至少还有一名匪徒，而在前后乘务员休息舱里至少各有一名匪徒。 此外，还应该有两到三名匪徒在看守人质。 也就是说，飞机上至少有八名匪徒。 他们是什么人，是怎么登上专机的？ 等声响消失，唐旭宸才离开了秘书办公室。 电梯的外门板已经关上，而且门框上的指示灯显示电梯正在上行。 唐旭宸暗自一惊，立即退回到秘书办公室。 他刚刚藏好，就传来了电梯门开启的声响。有两个人，一个人的脚步较轻，一个人的脚步较重。 一男一女？ 难道匪徒中有女人？ 还是在专机里接应匪徒的内鬼是女人？ 在七十多名乘客中，有接近一半是女人，包括那些年轻的女记者，大部分乘务员与一些元首府的工作人员。 如果她们当中的某一个是内鬼，唐旭宸并不觉得奇怪。 没有内鬼，那些匪徒未必能顺利登上飞机，更不可能获得发动袭击的武器与打开武器柜的设备。 “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 回答的是赖芯蕊，另外一个家伙说的是日式英语，他们肯定是去医疗室，应该是去取急救药品。 不多时，两人从秘书办公室外面走过。 确实是赖芯蕊，在她身后是一名匪徒，胳膊上挨了一枪，看上去伤得还不轻，肯定流了很多血。 等两人走过，唐旭宸才轻轻拉开房门。 “妈的，轻点，不然老子杀了你！” “得缝合伤口，不然无法止血，肯定会很痛，可以打麻药……” “老子忍得住，不要打麻药。” 那个家伙坐在一张椅子上，背对着医疗室的门，正在给他清洗伤口的赖芯蕊首先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唐旭宸。 他立即察觉到了赖芯蕊的神色变化，只是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扼住。随即，他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他知道自己没有转身，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人。窒息感迅速产生，他发现无法呼吸，无法喊叫，甚至没办法挣扎。死亡来得并不快，视线渐渐变得模糊，黑暗最终驱散了光明。 唐旭宸朝目瞪口呆的赖芯蕊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赖芯蕊反应了过来，控制住紧张的情绪没有喊叫出来。 “他们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多余，在扭断那个家伙的脖子时，唐旭宸就认了出来，他是一名摄像师。 “我……我不知道。” “他们有多少人？” “很多，八个，也许十个。” “都在哪？” “包括他，开始有三个在记者休息间，其他的我不知道。” “害怕吗？” 赖芯蕊点了点头，她确实很害怕。 “不用害怕，有我在。” 赖芯蕊又点了点头，只是仍然显得惶恐不安。 唐旭宸已经取下那个家伙身上的武器，有一支79式冲锋枪，一把格洛克17手枪与一把格斗用多功能军刀，还有一些弹药。只是，他身上没有对讲机，也许不是所有匪徒都配备了对讲机。 “会用枪吗？” 赖芯蕊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虽然她不是军人、也不是情报人员，但是属于特勤局的工作人员，接受过枪械训练。 唐旭宸把那把格洛克17手枪与两个备用弹匣递了过去。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杀了所有匪徒。”唐旭宸笑了笑，说道，“不过，首先得离开这里。带上医疗箱，等会帮我处理下伤口。” 赖芯蕊深吸了口气，拿起了放在旁边的医疗箱。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第195章 要挟 “喊救命。” 没等赖芯蕊反应过来，唐旭宸就撕开她的上衣、撩起裙子，将她摁到急救台上。 “你要干嘛？救命啊――”赖芯蕊很震惊，脑袋一下就短路了，虽然没有反抗，但是立即大叫了起来。 唐旭宸没干嘛，在赖芯蕊叫出声来的时候，把那名匪徒的尸体压在了她身上。 “维里，你他妈的在干嘛？”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唐旭宸已经躲到门后，赖芯蕊也猛然明白过来，不再像开始那样发声喊叫。 “我的上帝。维里，你疯了吗？要是让卡尔知道，你……” 突然顶在额头上的枪口，让那个家伙闭上了嘴。随即，他腰上的手枪就被夺走了，房门也随即关上。 “最好不要那么做。” 听到唐旭宸的话，那个家伙放弃了拿起冲锋枪的念头，把手举了起来。 赖芯蕊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站直身子后，迅速拉下短裙、系好了上衣的纽扣。 “现在，把冲锋枪取下来交给面前那位女士，动作慢点。不要考验我的决心，也不要怀疑我的枪法。” “你是谁？”那个家伙取下挂在胸前的冲锋枪，交给了赖芯蕊。 “这是你要回答的问题。” “我什么都不会说，如果你杀了我的话，枪声会把其他人引过来。” “我会杀了你，不过不会使用手枪。”唐旭宸已经取出军刀，将刀刃架在了那个家伙的脖子上。“还有，你不是那种不怕死的人，不然开始就会操起冲锋枪，迫使我开枪把你的同伴引来。” “你……” “在说下一句话之前，你最好考虑清楚。”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那个把薛震远藏了起来的特勤人员。” 唐旭宸稍微用了点力，让刀刃陷下去了半分。 “杀了我，你们都得死。把薛震远藏起来，不但救不了他，还会害死你自己。只要你把薛震远交出来……” “我给了你机会，你却说了这么多的废话。”唐旭宸轻轻拉了下军刀，在那个家伙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我说，我说……” “记住，我的耐心已经用完了。” 那个家伙明显有点迟疑，因为他知道，在他老实交代之后，唐旭宸会毫不犹豫的割断他的喉咙。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喇叭响了起来。 先是一阵嘈杂的电流声，随即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话语，而且说的是中文。“薛震远，我知道你能听到。现在，我给你十秒钟，从藏身的行李舱里走出来。不然的话，我会处决你的机要秘书。” 唐旭宸猛的一惊，匪徒用敬嫣玲要挟，薛震远未必能稳得住。 “说话，再不说话，我就杀了他！” “啪――”耳光声响起后，喇叭里传出了敬嫣玲的喊叫声。“元首，别管我，你千万不要出来，不要……” “砰――” “不――你们这些****……老朱，老朱――” “因为你的机要秘书不肯合作，所以我杀了你的特勤局局长。还有十秒钟，想让她活着的话，你得抓紧时间。” 几秒钟后。“卡尔，他出来了。” “别杀她，我向你们投降。”是薛震远的声音。 “妈的！”唐旭宸低声咒骂了一句。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家伙抓住了唐旭宸的手腕，试图夺走军刀。 唐旭宸的反应很快，立即反转手腕，同时用右膝向前一顶，把那个家伙推了出去。突然的变故，把赖芯蕊给吓傻了。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个家伙已经抓住她的脖子，而且转身去夺她手上的冲锋枪。只是，唐旭宸没给他第二次机会。在他转过身，用赖芯蕊做挡箭牌，却没来得及把脑袋缩回去的时候，从唐旭宸手里飞出的军刀准确无误的****他的额头，十厘米长的刀刃全部没入了他的脑袋。紧接着，唐旭宸一把将赖芯蕊拽到跟前，同时抓住刀柄左右转动了一下。 整套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迟滞。 在唐旭宸把军刀拔出来的时候，夹杂着脑浆的鲜血从刀口里涌了出来。 看到倒下的尸体，赖芯蕊立即捂住嘴，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唐旭宸从尸体上搜出了几个冲锋枪与手枪的弹匣，一把相同的格斗军刀，以及更加重要的对讲机。 “喂！？”看到赖芯蕊惊慌失措的样子，唐旭宸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摇了两下。“能坚持住吗？” 赖芯蕊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别去看。”唐旭宸把赖芯蕊拉到身前，轻轻搂住她，说道，“我会杀了那些匪徒，这些很快就会过去。” 赖芯蕊没有吭声，她明显被吓坏了。 “不过，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去把元首救出来，明白吗？” 赖芯蕊又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没事，你别管我。不要让那些家伙伤害元首，快去把元首救出来。” “不是我，是我们。” “我们？” “我一个人办不到。”唐旭宸把赖芯蕊轻轻推开，认真说道，“我需要一名搭档，你能帮我吗？” “我……” “跟着我就好了。”唐旭宸笑了笑，说道，“带上医疗箱与武器，不要出声，也尽量不要发出声响。” 电梯在下层，唐旭宸撬开了外门板，先让赖芯蕊钻了进去。 升降通道里不是很宽敞，不过足够两个人容身。唐旭宸指了下维修通道的入口，然后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性命攸关，赖芯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其实，开始被唐旭宸撩起短裙摁到急救台上的时候，她的粉红色蕾si三角小****就露了出来。 赖芯蕊的脚踩上去后，唐旭宸一把抓住了她的叫踝。赖芯蕊吓了一跳，脚上一软，坐到了唐旭宸脑袋上。唐旭宸有点无语，只能伸出右手托住她的屁股，然后站起来，把她送进了维修通道。 不是唐旭宸想占她的便宜，而是她踩到了左侧肩膀的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唐旭宸有点吃不消。 在唐旭宸准备爬上去的时候，下面传来了话语声。 “卡尔，没找到那名特勤人员。” “都搜了？”这是开始在广播里喊话的那个人。 “搜遍了，没有发现他。行李被人翻过，他们肯定在找通信设备，说不定那个家伙已经离开了行李舱。” “把他带上去。” “是！” 显然，那个叫“卡尔”的匪徒是首领。 对讲机发出了嘶嘶的电流声。唐旭宸暗自一惊，立即关闭了对讲机。 “杰迪、斯凯，你们各带一组人，搜寻上下两层。带上工具，先把通往底层行李舱的舱门焊死。” 各代一组人？ 一组至少有两名匪徒，如果还有两名匪徒在看守人质，现在至少还有八名匪徒，之前是十名。 下面传来了电梯的关门声。 唐旭宸没再迟疑，立即爬上去，钻进了维修通道。 此时，国务院总理办公室。 赶过来的领导人只有两位，另外的领导人都通过视频电话参加会议，现在是刘雪丽在介绍情况。 “刘副局长，你的意思是，专机没有偏离航线？” “根据导航卫星反馈回来的信息，专机依然在原先的航线上。根据我们的判断，要么是劫持专机的匪徒不懂得驾驶飞机，要么是没有改变航线。如果是前者，专机将在自动驾驶仪的控制下沿既定航线飞行。” “能飞多久？” “专机上的余油还能飞行十二个小时，如果航线始终没有改变，最后会在我国内蒙古境内坠毁。” “坠毁！？” “虽然专机有空中加油设备，但是得由人工操作。” 刘建志长出了口气，也沉默了下来。 “显然，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劫机行动，那些匪徒不可能不懂得驾驶飞机，也就不会让专机始终沿预定航线飞行。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专机都不会进入我国境内，也许会在中途某个地方迫降。”说完这番话，杨怀烈对刘雪丽问道。“如果是这样，有那些地点可以供专机迫降？” “美国的阿留申群岛，俄罗斯的勘察加半岛、千岛群岛与库叶岛，日本全境，以及韩国与朝鲜。如果专机在四个小时之内转向，还有可能在俄罗斯的远东地区，日本南面的马里亚纳群岛，美国的关岛迫降。” “我们得联系这些国家。” “小刘，稍等。”杨怀烈摁下了通信器上的静音键，对刘建志说道，“总理，我们还不清楚专机上的情况，甚至不知道元首是否活着。我的意见是，暂时不要公开消息，等到搞清楚情况再做决定也不迟。” 刘建志看着杨怀烈，目光非常复杂。 “当然，我们得提前联系驻这些国家的大使，让他们做好准备。”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走漏消息只会对后继行动产生不利影响，甚至有可能迫使劫机的匪徒做出最极端的事情。” “什么事情？”刘建志锁紧眉头，显得很是疑惑。 “炸毁专机，或者导致专机坠毁。” “他们要这么做的话，早就做了，何必等到我们公布消息之后？” “他们没有这么做显然有别的目的，我们公布消息可能让他们无法达到目的，也就会使事态失去控制。”杨怀烈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专机的情况，特别是元首的情况。” 刘建志再次沉默了，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沉思片刻，刘建志微微点了点头，采纳了杨怀烈的建议。 第196章 政治家 “刘姐，电话。” “我现在没空。” “是老唐打来的，二号线。” 刘雪丽一愣，立即抓起桌上的电话筒，摁下了“2”键。“唐旭宸？” “小刘，是我。” “你……你还活着？” “对，还活着，不过不值得高兴。我在专机的行李舱里，使用的是秘书办公室里的那部卫星电话，你们应该能够查到。” 刘雪丽摁下了来电显示键。“没错，是那部电话。” “匪徒杀害了朱洪贵局长，要挟处决敬嫣玲秘书，元首向他们投降了。” “什么？” “当时，我在上层甲板上。匪徒使用了专机的内部广播系统，在我赶过去之前，元首离开了行李舱。” “元首怎么能……” “联系杨局，我向你们一起汇报情况，免得耽搁时间。” “好的，稍等。” 国务院总理办公室，接到刘雪丽打来的电话，杨怀烈立即摁下免提键。“唐旭宸，我在国务院，总理也在。” “总理，杨局。” “你怎么样了，元首还好吗？” 唐旭宸又把开始的话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听到了几名匪徒的对话，他们说的是英语，虽然有比较明显的日本口音，但是未必是日本人。头目是一个叫卡尔的人，还有两名匪徒叫杰迪与斯凯。也许是化名或者绰号，但是得对照我们掌握的他国情报人员名单，特别是美国的情报人员名单进行排查。” “明白，我们马上进行排查。”刘雪丽说了一句。 “唐局长，元首还活着？” “对，还活着。匪徒没有炸毁专机，用敬嫣玲秘书要挟，显然不会直接杀害元首。不管匪徒是什么人，他们会按照恐怖份子那一套来做，从而让我们相信是某个恐怖组织劫持了元首专机。” “东伊斯兰圣战军。” “什么？” 刘雪丽长出口气，说道：“据安德森交代，弗兰克曾经在与另外一个人通话的时候提到东伊斯兰圣战军的英文缩写，还提到了日本人。关键是，还有第四波暗杀行动，而且在元首回到国内之前。” “劫持元首专机。” “这是唯一的时机。” “妈的！”唐旭宸低声咒骂了一句。 “唐局长，如果按照恐怖份子那一套来做，匪徒会把元首怎么样？” “会审判元首，给元首强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比如为每次国内事件负责，在宣判后处决元首。” 刘建志的眉头跳了几下，朝杨怀烈看了过去。 “这样的审判，必然会通过网络向全世界转播，专机上有现成的网络设备。匪徒能够切断通信系统，也就能够控制网络设备。” “你是说，匪徒会进行网络直播！？” “只有这样，审判才有意义。”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显然，那些家伙不会指望在专机降落后把录下的影像文件传到网络上去。只要我们公开消息，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放过他们，至少不会在允许他们在专机降落之后扬长而去。即便他们不是恐怖份子，进行的不是自杀式袭击，也会在某个时候离开专机，比如在飞行途中跳伞。专机迟早会在某个地方坠毁，飞机上的所有人都会死，甚至是尸骨无存，所以我国情报安全机构无法确认匪徒是否身亡。为此，他们必然会在专机坠毁之前把影像资料传到网络上去，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进行网络直播。” “这也是恐怖份子经常采用的宣传方式。”刘雪丽补充了一句。 刘建志再次朝杨怀烈看了过去。 “能救出元首吗？” “我会尽力而为，不过眼前还有几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什么事情？”刘雪丽马上问了出来。 “我击毙了两名匪徒，都是随同记者登上专机的摄像师，没有使用面具。得立即查明那些摄像师的身份，他们也许已经遇害了。这些家伙可能是情报人员，未必都是东亚人，所以得调查具有这种能力的整形医院与机构，查清楚在过去几个月里做过整容手术的男性，大概有十个人。” “明白，我马上安排人员进行调查。”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线索。” “老唐？”刘雪丽有点头大，不明白唐旭宸为什么不首先说出最重要的线索。 “你得查清楚是什么人让记者上的飞机。匪徒非常了解元首专机，甚至清楚专机的内部构造。显然，专机上有内鬼。匪徒能把武器带上专机，在发动袭击后立即打开了放置自动武器的保险柜，在没有爆破的情况下打开了驾驶舱舱门，破坏了专机的通信系统等等，都证明专机上有人接应。” “你是说，有人安排他们登上专机？” “不只是安排。如果他们是整容后的情报人员，那么在很久以前就知道有哪些记者获得了到专机上对元首进行采访的资格，知道随同这些记者的摄像师，也才有足够的时间做整容手术。” “明白。” “等等！”杨怀烈开口了。“唐旭宸，你是认为早在几个月前就有人为匪徒做好了登上专机的准备？” “至少三个月。” 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如果你的推测是对的，那就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能力。” “谁？” “元首最信任的人。” “什么！？”唐旭宸吓了一跳。 “正常情况下，元首的行程安排会提前半年做准备。这是第一次让记者到专机上对元首做采访报道，所以前期工作，比如接受各大新闻媒体的申请，对记者进行审核等，会提前几个月做准备。”杨怀烈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才说道，“负责这件事情的，正是机要秘书敬嫣玲。” 唐旭宸闭上了眼睛，在杨怀烈说出来之前，他就想到了。 当时，在乘务员休息舱里，当他拽住敬嫣玲，准备把敬嫣玲推进行李舱的时候，敬嫣玲有点抗拒。因为匪徒随即赶到，向乘务员休息舱开火，还打伤了唐旭宸，所以唐旭宸一下没有想到，认为敬嫣玲被吓坏了。 “或许是罗文彬窃取了相关资料。” “有这种可能。”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小刘，你得重新审问罗文彬，务必让他交代出实情。” “明白。” “唐旭宸，你有把握把元首救出来吗？” “我不知道。”唐旭宸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说道，“至少有十名匪徒，其中两名已被我击毙。要不了多久，匪徒就会找到我们。” “你们？”刘雪丽马上问了一句。 “在击毙那两名匪徒的时候，我把医务室的hu士赖芯蕊救了出来。” “她可靠吗？” “应该没问题。”唐旭宸朝坐在一只行李箱上的赖芯蕊看了一眼，又说道，“只是，她做不了什么。靠我一个人，很难对付八名匪徒。匪徒已经控制了元首，还有几十名人质，对我的行动非常不利。” “你打算怎么做？”杨怀烈问了一句。 “之前，元首跟我说过，如果匪徒打算把审讯与处决他的过程进行网络直播，要我提前下手。” “什么？” “元首不想出丑，也不想让匪徒拿他要挟我国政府。” “妈的！”杨怀烈低声咒骂了一句。 “你绝对不能这么做！”刘建志立即开口说道，“唐局长，我以总理的身份命令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危害元首的事情。你得设法阻止匪徒得逞，但是不管怎么样绝不能亲手伤害元首。” “总理……” “这是命令，明白吗？” “明白。”唐旭宸回答了一句，不过不算是答应了总理的要求，因为在总理与元首的命令发生冲突时，以后者为准。 杨怀烈看了刘建志一眼，他清楚刘建志的意图。 刘建志关心的不是薛震远的安危，而是他自己的前途。薛震远被匪徒拘押，刘建志成了临时领导人，至少在领导层选出代理元首前，刘建志担负起了发号施令的重任。如果在此期间，国土安全局局长开枪击毙元首，哪怕不是他下的命令，也得由他承担与此有关的所有连带责任。 虽然对薛震远来说，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但是从政治的角度来看，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影响。如果被“恐怖份子”杀害，薛震远就是英雄。如果死在自己人手里，首先要考虑谁来负责。 这就意味着，刘建志永远不可能成为下一任国家元首。 “唐旭宸。”杨怀烈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尽你的一切努力营救元首，与国土安全局总部保持联系。” “明白。” “就这样吧。” 通话结束，杨怀烈朝刘建志看了过去。 “我们必须把元首救出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刘建志拿起了香烟。“老杨，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希望由你来指挥营救行动。” “这样的话，得立即召开领导层会议，在小范围内公布消息，对营救元首的行动做出正式决定。”杨怀烈没有拒绝，也没办法拒绝。“还要针对可能出现的情况，比如来自匪徒的要挟做好准备。” 只是，杨怀烈非常清楚，刘建志打的是另外一个算盘。 如果成功营救出薛震远，他将因为做出了正确的决策而成为头号功臣。只是成功营救薛震远的概率极为渺茫，如果营救行动失败，他会把所有责任推卸给杨怀烈，让杨怀烈成为替罪羊。 政治家就是政治家！ 第197章 惊天阴谋 敬嫣玲会是内鬼？ 唐旭宸怎么也想不通。虽然之前有过怀疑，但是误会已经消除。审讯她的时候，唐旭宸就觉得她是被人陷害。抓到罗文彬之后，更加证明了这一点。此外，敬嫣玲为什么要背叛薛震远？ 这是会被判处死刑的叛国罪，必然有很明显的动机。 问题是，唐旭宸明显感觉到，罗文彬也许只是一个幌子，他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掩护敬嫣玲，让中国情报安全机构没有那么快注意到敬嫣玲。有之前的误会，薛震远还会对她心存愧疚，也就更容易受到要挟。同样的道理，贴身保护薛震远的唐旭宸不但不会怀疑她，还绝对信任她。 唐旭宸把前后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想了一遍，更加肯定了这个推测。 薛震远准备的那份针对美国的演讲稿只有敬嫣玲知道，只要走漏消息，不管方式，她是头号嫌疑人。此外，她是元首的机要秘书，非常清楚保密的重要性，也知道该如何保护重要文件。即便罗文彬以男友身份要求跟她进行网络视频通信，她也应该使用别的计算机，或者是智能手机，没有必要一定要用那台储存了演讲稿的笔记本计算机。她没有在遭到唐旭宸审讯的时候抛出罗文彬，因为她知道，唐旭宸会派人查她使用的计算机与手机，找到那个病毒程序，把矛头转向罗文彬，主动帮她洗脱嫌疑。唐旭宸与薛震远会为此感到愧疚，就不会继续怀疑她。 因为针对她的调查被终止，所以没有查出她做的更重要的事情。 如果换种方式，即没有抛出罗文彬，而是以别的方式洗脱嫌疑，比如她在无意中把演讲稿透露给其他秘书，或者是疏忽大意导致演讲稿丢失，调查肯定会持续下去，必然会查出她的底细。 只有抛出罗文彬，才能让她继续隐藏下去。 这里面，有一点极为关键，即罗文彬是在元首从纽约出发去洛杉矶之前从她的笔记本计算机里窃取了演讲稿。 也许，通过那个病毒程序获得的不止是演讲稿，还有元首在洛杉矶的行程安排。 要不然，安德森凭什么知道元首将提前一天去南加州商业中心？ 在此之前，敬嫣玲肯定把国土安全局介入调查，而且已经查到斋藤会社的消息告诉了弗兰克，让弗兰克觉得安德森未必能在洛杉矶干掉薛震远，有必要发起第三次暗杀行动。因为只要发生第三次暗杀行动，而且薛震远是在发表演讲的时候中枪毙命，中国情报安全机构迟早会调查演讲稿，查到敬嫣玲头上，所以弗兰克安排情报人员挟持罗文彬，上演了罗文彬用病毒程序从敬嫣玲的笔记本计算机里窃取演讲稿的好戏，为敬嫣玲接下来沉冤昭雪，创造了基本条件。 关键就是，罗文彬不迟不早，恰恰在那个时候出手。 还有，罗文彬有一天多的时间潜逃，却在国内逗留了一天多，结果在登机前被国安部的特工逮捕。 这里面，肯定有巧合，不过是可以提前预料到的巧合。 如果弗兰克没有落网，薛震远在发表演讲的时候遭到刺杀，就算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开始调查演讲稿，查到敬嫣玲头上，也会顺藤摸瓜查到罗文彬，并且发现罗文彬潜逃后，排除敬嫣玲的嫌疑。在罗文彬落网前，没有人会认为是敬嫣玲故意出卖了消息，最多认为她因失职走漏了消息。 显然，在首尔迎接罗文彬的肯定是弗兰克安排的杀手。 抛出罗文彬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掩护第四次暗杀行动。 那么，敬嫣玲扮演的是一个极为关键的角色。 或许，弗兰克根本不是最重要的幕后主使，至少不是唯一的幕后主使，敬嫣玲才是关键人物。 原因就是，或许弗兰克落网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身为元首机要秘书，敬嫣玲有权获取所有呈交给元首的机要文件，甚至能以元首的名义调阅所有机密资料。元首做的事情，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在过去一年里，薛震远做的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查清楚化武恐怖袭击事件的真相，准备在联合国庆典上公开，敬嫣玲必然知情。 只要她足够聪明就能想到，在中国情报机构展开全面调查后，查到弗兰克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弗兰克再坏，也是美国人，本质上是一个爱国者，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美国利益。 别说在联合国总部，就算薛震远在洛杉矶遇刺，不管结果如何，对美国当局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前三次暗杀行动都是幌子，都是为了欺骗中国情报机构。 敬嫣玲很有可能知晓军情局一直在设法获取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名单，因为调查去年的恐怖袭击，最关键的就是查明中央情报局扮演的角色，查出参与了行动的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 她知道，弗兰克就同样知道。 即便弗兰克已经卸任，也不会大意到不去警告杜伦特。 如果这些是早就安排好的，那么通过窃取绝密资料怀疑夏普曼，通过他找到弗兰克就在预料之中。 或许正是如此，弗兰克才把夏普曼安插在杜伦特身边。 虽然这个推测让唐旭宸觉得万分震惊，甚至不敢相信，因为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制订出如此严密的计划，把每一步都考虑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是唐旭宸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的，即欧阳凤鸣在押送弗兰克的途中遇袭，不但弗兰克逃掉了，连欧阳凤鸣与木林森都失踪了。 显然，袭击者是弗兰克安排的人。 问题是，如果没有预料到会落入中国情报人员手中，弗兰克凭什么提前安排好营救他的人员？ 还有，押送弗兰克的行动是临时安排的，而敬嫣玲恰好能获取相关情报！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宫本丽奈的炸弹项链、安德森射出的枪弹与潜入联合国总部的那名刺客都是假象，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掩护第四次刺杀行动，也就是由敬嫣玲主导的这次刺杀行动！ 唐旭宸使劲揉了揉额头，这个推测让他感到极为震惊。 当然，里面也有一些说不过去的地方。 比如，安德森确实射出了那颗子弹，而且确实射向薛震远。如果不是唐旭宸挡住，薛震远肯定会中弹。 如果弗兰克的目的不是在美国本土上刺杀薛震远，安德森开的那一枪就说不通。 唐旭宸又揉了揉额头。 “别动，我在给你处理伤口！”赖芯蕊在唐旭宸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胳膊上的疼痛让唐旭宸变得更加清醒。回过头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肩膀上的枪伤，那是替薛震远挡的那一枪。 在胳膊上。 不对！ 唐旭宸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把薛震远扑倒之后，他立即爬了起来，只是动作肯定不会很快，因为他之前已经挨了一枪，在万豪酒店地下车库里被日本特勤人员打的那一枪。突然发力导致伤口疼痛，因此在爬起来的时候，唐旭宸的动作并不是很敏捷。中枪的时候，还没有站起来。 中枪后，唐旭宸立即倒地昏了过去。 如果他当时没有站起来，而是蹲着或者是类似的姿势，那颗枪弹就不是射向薛震远的上半身，而是射向他的下半身。 安德森的目的不是击毙薛震远，而是射伤薛震远！ “妈的！”唐旭宸低声咒骂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唐旭宸长出口气，控制住了情绪。 安德森为什么要射伤薛震远？ 不，不对。 在安德森射伤薛震远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即便是大口径枪弹，在飞行一千三百米之后，速度也会降低很多，威力自然不会大到哪里去，大概相当于从几米外打来的手枪子弹。如果打在薛震远的腿上，最多只会造成较为严重的创伤，不会致命。 只要没有生命危险，薛震远会立即被送上专机。 然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些记者还会被邀请到专机上采访薛震远吗？ 以薛震远的性格，只要他还能说话，肯定会这么做。原因很简单，他会借助遭到刺杀的遭遇来发表那篇针对美国的演讲，让更多的人相信，去年发生在中国的恐怖袭击事件是美国情报机构的杰作。 薛震远一定会这么做！ 那些匪徒同样能登上专机，然后发动袭击。因为没有第三次暗杀行动，所以不会立即把弗兰克与敬嫣玲牵扯出来。 问题是，这有什么用？ 还是绑架薛震远，然后通过网络直播，在全球所有人面前审判与处决薛震远？ 如果被定性为恐怖袭击，弗兰克与敬嫣玲能得到什么？ 也许杀了薛震远是弗兰克的目的，但是绝非敬嫣玲的目的。以她的身份，在过去一年里随时可以暗杀薛震远。 她做这么多事来对付薛震远，显然不会害怕因此丢掉性命。 在她协助匪徒登上专机的那一刻，她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到底想干什么？ 唐旭宸很是头大，他知道抓住了关键，可是那种感觉却很虚无缥缈，如同一层笼罩着他的浓雾。 安德森开的那一枪是要薛震远回国。 不对，应该是让薛震远提前回国。 对了，提前回国！ 虽然那一枪没有打中薛震远，但是目的达到了。薛震远取消了其他安排，确实提前乘专机回国！ 第198章 国本 房门推开，一名匪徒把敬嫣玲押了进来。薛震远立即站了起来，只是随即被站在后面的匪徒给摁住了。 “放了她，有本事就冲我来。” 把敬嫣玲押过来的那名匪徒看了薛震远一眼，把一张椅子拖过来摆到薛震远面前，才退后了两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薛震远目瞪口呆。 敬嫣玲坐下后挥了挥手，两名匪徒就离开了元首办公室，还顺手带上房门，只是虚掩着留了一条缝。 薛震远眉头紧锁，神色也变得凝重。 “怎么不说话了？” “没想到，竟然会是你。”薛震远已然明白了过来。 虽然没有参与调查，但是在洛杉矶南加州商业中心，唐旭宸帮他挡住那颗枪弹时，薛震远就怀疑出了内鬼。被朱洪贵等特勤人员送上防弹轿车之后，薛震远问过有哪些人知道行程变更的事情。当时，薛震远怀疑过特勤人员，甚至怀疑过朱洪贵，却没有怀疑敬嫣玲。直到回到纽约万豪酒店，唐旭宸告诉他有人泄露了演讲稿，薛震远才第一次想到，那个内鬼有可能是敬嫣玲。只是，接下来做的调查排除了敬嫣玲的嫌疑。当时，薛震远很庆幸，甚至有点内疚。 “什么是我？叛徒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祖国？” “祖国？”敬嫣玲笑了起来。“薛震远，你也太孤芳自赏了吧。你就是祖国，你就能代表祖国？” 薛震远看着敬嫣玲，没有纠缠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 “显然，你想问的是，为什么要背叛你。”敬嫣玲冷冷一笑，说道，“你很聪明，应该想得到。” 薛震远仍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敬嫣玲。 “两年多前，当你一意孤行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迟早会有这一天。” “两年多前？” “你认为，你在为这个国家做事，可是你没有想过，你做的那些事情，不但对这个国家毫无帮助，还动摇了国本。” “我做的什么事？” 敬嫣玲笑着摇了摇头，掏出香烟与打火机。 “你说是的打击腐败？”薛震远有点惊讶，在他的记忆中，敬嫣玲从不抽烟，甚至讨厌别人抽烟。 敬嫣玲抽了两口香烟，动作很优雅，不像刚学会抽烟的样子。“你打击的不是腐败，而是这个国家的基础，是那些为了开创与建设这个国家而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你做的事情不但不会让祖国变得兴盛强大，还会引发无穷后患，在这个蓬勃发展的国家引发****，让这个充满希望的国家从此没落！” “放屁！”薛震远终于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掐住了敬嫣玲的脖子。 门外的两名匪徒立即冲了进来，没有给薛震远伤害敬嫣玲的机会，一个架住他，一个朝他拳打脚踢。薛震远没有束手待毙，奋力反抗与挣扎，打翻了旁边的桌椅，没有威胁到两名匪徒。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 “够了！”敬嫣玲叫住了两名匪徒。 一顿拳打脚踢，薛震远吃了不少苦头，用光了力气，趴在地板上直喘粗气。两名匪徒把他拽起来，摁到了椅子上。 敬嫣玲整了整上衣，让两名匪徒离开房间。“别再做这种蠢事。” “在我面前，不要摆出那副丑陋的公知嘴脸！”薛震远伸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迹。“你知道什么是‘国本’吗？难道是你说的那些蛀虫，还是滋生蛀虫的温床？‘国本’是人，是构成这个国家的人民，是让人民幸福安康，是让国家变得兴旺强盛，是让绝大部分人都能找到与实现理想！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你想的与你做的让我不齿。” “说完了吗？”敬嫣玲站了起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薛震远抬起头来，“痛快一点，杀了我，满足你的复仇****。” “我为什么要杀你？”敬嫣玲走到了门边。 “你想做什么？” “我不会审判你，因为没有那个必要。”敬嫣玲拉开房门回头看了薛震远一眼，“我要你活着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敬嫣玲！” 门关上了，而且从外面锁死。 薛震远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旁把放在桌上的文件全都抛飞，弄出了很大的动静，还破口大骂了几句，没人进来制止他。过了一阵，薛震远才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取出了藏在袖管里的打火机。 开始，薛震远不是真的想掐死敬嫣玲，而是要制造混乱。 与他预料的一样，守在门外的匪徒立即冲了进来，把他打翻在地，他在反抗的时候踢翻了敬嫣玲放置香烟与打火机的小圆桌。两名匪徒只顾着殴打他，没有注意到他把掉在地上的打火机藏了起来。接下来，薛震远说的那番话引开了敬嫣玲的注意力，所以她在离开的时候没想起带走打火机与香烟。 此时，行李舱后面的设备舱里。 “小刘，都录下来了？” “全都录下来了。没想到，真的是敬嫣玲。” 几分钟前，唐旭宸联系上了刘雪丽。因为知道唐旭宸还活着，而且藏了起来，所以刘雪丽找来了几名维护专机的工程师与机械师，还从国安部调来了专机的内部结构图。在那些工程师与机械师的协助下，唐旭宸在设备舱里找到了内部监控系统的接入点，用智能手机介入监控系统。虽然无法控制内部监控系统，但是能够获取所有监控信号，也就能通过安装在各个地点的监控摄像头探查专机内部情况。在此之前，唐旭宸就偷听到，匪徒把薛震远关在元首办公室。 “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唐旭宸取下了接到内部监控系统通信线路上的插头，把智能手机交给了站在旁边的赖芯蕊。“已经确认，敬嫣玲是内鬼。现在，我们得搞清楚她的真实意图。” “显然，她不会立即杀害元首。” “但是他也不会放了元首。” 刘雪丽叹了口气，说道：“老唐，现在该怎么办？” “首先，你得查明敬嫣玲的动机，为什么要劫持元首专机、绑架元首。”关上线路盒的盖子，唐旭宸坐到旁边的箱子上。“元首提到了‘复仇’，此事很有可能跟敬嫣玲某个比较亲近的家人有关。” “明白，我们马上调查。” “其次，敬嫣玲明确提到不会审判元首。也就是说，那些匪徒未必会使用恐怖份子那套做法。” “你是说……” “为了安全起见，我仍然会破坏专机上的卫星网络通信设备。等下，让那几名工程师协助我。” “明白，他们就在这里。”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我的推测已经得到证明，敬嫣玲就是内鬼。那么，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是为了暗杀元首，而是为了促使元首提前回国。按照原先的安排，元首将在参加联合国庆典后飞往欧洲，对数个欧盟成员国与俄罗斯进行非正式访问。现在，行程改变，专机直接回国。” “你是说，这就是敬嫣玲要达到的目的？” “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肯定与临时改变行程有关。你得围绕这个问题，查清楚临时改变行程可能造成的影响。” “明白。” “在我破坏卫星网络通信设备之前，你把专机的航线图发给我。” “好的，我去准备。” “就这样吧，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 挂断电话，唐旭宸活动了一下左臂。 “你最好小心点。”赖芯蕊说了一句。 “什么？” “那条胳膊伤得很重，最好不要用力，不然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甚至有可能导致肌肉与骨骼坏死。” 唐旭宸勉强笑了笑，知道赖芯蕊是关心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他们会伤害元首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会干掉他们，把元首救出来。” 赖芯蕊看着唐旭宸，目光很是复杂，似乎不明白唐旭宸从哪里来的那么强的信心。在他们的头顶上，还有八名全副武装的匪徒与一个非常了解他的叛徒，怎么看唐旭宸都不可能成为这场战斗的胜利者。 此时，上面的机舱内。 “妈的！” 那个中年男人走进来的时候，敬嫣玲回头看了一眼。 “维里与克尔斯死了，在医疗室，一个被扭断脖子，一个被军刀刺穿了脑袋，肯定不是那个hu士干的。” “唐旭宸。” “谁？” “把薛震远藏起来的那个人。” “那个特勤人员？” 敬嫣玲摇了摇头，说道：“他不是特勤人员，是国土安全局的局长，以前是军情局最优秀的情报人员。” “你怎么不早说？” “你没有问。”敬嫣玲看了中年男人一眼，说道，“或许，他是你能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 “妈的！” 这时候，一名匪徒急匆匆的来到房间里。“卡尔，有人正在用专机的卫星网络通信设备下载信息。” 中年男人的眉头跳了几下，朝敬嫣玲看了过去。 “肯定是他。” “能关闭卫星网络通信设备吗？” 那名匪徒点了点头，随即拿起对讲机，吩咐同伴切断卫星网络通信设备的电源。 中年男人没有罗嗦，开始用对讲机联系手下。 “派人去下面找他，只会让他把你们一个一个的消灭掉。”敬嫣玲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枪，拉开套筒检查了一下。“他只是一只藏在地窖里的瑟瑟发抖小老鼠。几分钟后，他就会出来受死。” 第199章 真相 “老唐，收到了吗？”刘雪丽有点焦急，因为在发送唐旭宸索要的航线资料时网络通信突然中断。 “收到了。”唐旭宸让赖芯蕊把下载到智能手机里的资料调了出来。“显然，那些家伙已经知道我在设备舱里了。敬嫣玲清楚我的本事，所以匪徒未必会冒险来对付我。你们查到什么了？” “你的推测是对的。”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朝一旁走了几步。虽然可以相信赖芯蕊，但是唐旭宸觉得没必要让她知道得太多。 “敬嫣玲有个哥哥，现在在监狱里面。” “什么？” “敬常健，以前是某家大型国营能源企业的董事长，两年前因贪污行贿被查。”刘雪丽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事发后，敬嫣玲的父亲找过薛震远，希望能够从宽处理，不过被薛震远拒绝了。我们找到了当时为薛震远工作的秘书，用她的话来说，薛震远明确告诉敬嫣玲的父亲，此事会依法处置。如果敬常健肯积极配合，指认其他嫌犯，交出赃款，可以在法律规定的范围之内宽大处理，也就是按最低标准量刑。去年，案件终审宣判，敬常健被判了十七年。” “敬嫣玲为此叛国？”唐旭宸锁紧眉头。 “当时，敬家只有她认为元首没有做错。” “案件的具体情况呢？” “敬常健涉嫌的案件有很多起，查到的赃款就多达数千万，不过导火索是一个油气田工程的设备采购项目。” “什么？” “有三家公司投标，他是总负责人，最终选择了标价最高的一家日本企业。因为招标流程违规，所以参与投标的美国企业发起诉讼。后来查明，他收了一千多万回扣，还与那家日本企业签署了几份附加合同。”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当时，这件事在国内闹得沸沸扬扬，不过你在国外。” “能源项目？” “这是敬家的主要产业。” “等等……”唐旭宸揉了揉额头，说道，“与去年的事有关吗？” “巴基斯坦的输油管道？我查过，与敬家没有直接关系，敬家主要从事能源开采与进出口贸易。” “仅仅是巧合？” “也许吧。” “显然，敬嫣玲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叛国。如果敬常健真的有罪，她更不可能因此而叛国。” “问题是，我们没有查到别的原因。” “肯定与能源有关。”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你得朝这个方向调查。还有，敬常健的事情与日本企业扯上了关系，针对元首的暗杀行动也牵扯到了日本，所以你得格外留意跟日本有关的能源事件。” “日本是纯粹的能源进口国，特别是石油，几乎全靠进口。” “显然，我们也好不了多少。” “等等……” “有发现？” 沉默了一阵，刘雪丽才说道：“去年上半年，在那次恐怖袭击发生之前，敬常健所在的那家国营能源企业递交了一份勘探报告。” “什么报告？” “东海油气田的勘探报告。你等下……”又过了一阵，刘雪丽才说道，“根据初步勘测结果，东海有一个储量惊人的油气田，预计可开采的天然气与原油储量分别达到两百亿立方米与二十亿吨，远景可开采储量是这个规模的十倍。只是，这个油气田在日本非法划定的中间线东面，也就是在争议区内。” “妈的！”唐旭宸低声咒骂了一句。 显然，那个油气田是无价之宝。中国每年进口的石油高达三亿五千万吨，已经超过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大石油进口国。如果以远景可开采储量为准，那个油田的储量相当于中国在未来二十年内的石油进口总量。 石油可以用金钱衡量，但是国家的战略安全无法衡量。 “老唐？” “看来，这才是敬嫣玲叛国的主要原因。” “为了一个油田？” “不仅仅是油田。”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虽然元首的对外立场一向强硬，但是在处理国际问题的时候很谨慎。” “你是说……” “不管怎么样，这些线索足够证明敬嫣玲是叛徒，是这一系列事件的主谋。” “老唐，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我们不得不考虑一种结果。”唐旭宸从赖芯蕊手里接过智能手机。“专机将途径日本，虽然不是会进入日本领空，但是会从日本的防空识别区经过。如果专机被日本战斗机击落，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刘雪丽吓了一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日本首相再愚蠢，也不会击落我国的元首专机。” “可能性确实很小，不过不等于没有。如果发生这种事，会有什么结果？” “毫无疑问，战争会立即爆发。” “或许，这就是敬嫣玲要达到的目的。” “引发中日全面战争？” “不是全面战争，而是一场规模有限的战争。” “可是……” “我们会夺回******，控制东海大陆架，迫使日本当局接受由我国政府提出的专属经济区划分方案。当然，前提是我们打赢了这场战争。如果我们输了，我们将丢掉******，丢掉大半个东海。”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显然，敬嫣玲认为我们有能力打赢这场局部战争。” “然后获得那座油田？” “获得二十年的能源安全保障。” 刘雪丽沉默了，虽然她不大相信唐旭宸的推断，但是也无法否认。 “小刘，你得针对这种可能采取防范措施。找杨局，让他说服总理，尽快跟日本当局取得联系。” “明白。” “我会找机会夺回专机的控制权，至少……” 没等唐旭宸把话说完，广播响了起来。 “唐旭宸，我知道你藏在下面，跟你一起的还有赖芯蕊。”说话的是敬嫣玲。“你既然找到了接入卫星网络通信设备的方法，你就肯定跟国土安全局的刘雪丽取得了联系。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正在调查我，说不定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也没打算跟你谈判。现在，你听好了。我这里有七十二名人质，二十二名特勤人员、十八名机组成员、二十名元首的随行工作人员与十二名记者。当然，还有薛震远。你喜欢躲猫猫，那么我跟你玩个游戏。五分钟后，我会挑出两名人质让他们玩俄罗斯轮盘，输掉的那个将丢掉性命，然后每五分钟重复一次，直到你出来投降或者人质全被处决。我会把薛震远留到最后，由你来决定他的生死。” “妈的！”唐旭宸立即拔出了手枪。 “老唐，不要冲动。”刘雪丽也听到了，立即大喊了一声。 赖芯蕊的反应更快，冲过来抓住了唐旭宸的手腕，让他不要冲动。 “通话结束，游戏开始。五分钟后，你将听到第一次枪声。” 唐旭宸咬紧牙关，过了一阵，握着手枪的右手才缓缓松开。 “老唐，你绝对不能投降。”刘雪丽知道，必须让唐旭宸冷静下来。“你知道，如果你的推测是对的，就算你出去投降，敬嫣玲也会杀害所有人质。现在，飞机上只有你，如果你被抓住了，谁去营救元首？” “如果我的推测是错的呢？” “老唐，你怀疑过自己吗？” 唐旭宸沉默了，虽然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是他的直觉一向非常敏锐，做出的推断几乎没有错过。 “当务之急是把元首救出来。只要你带着元首离开专机，不管敬嫣玲做什么，她的阴谋都不可能得逞。”刘雪丽长出口气，说道，“如果你现在意气用事，不但救不了人质，还会有更多的人丧生。老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战争爆发，那就不是一架飞机上几十个人的事情了。” 唐旭宸长出了口气，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你必须沉住气，我会帮你想办法。” “小刘，我知道该做什么。”唐旭宸咬了咬牙，说道，“让那些工程师与机械师找出一条能直接到达尾舱的通道。我去探查情况，争取把元首救出来。还有，联系日本当局，千万不要出岔子。” “明白，你得小心行事。” “放心吧，要想干掉我，那些家伙还不够格。” 通话结束，唐旭宸才发现赖芯蕊依然抓着他的手腕。 轻轻拿开赖芯蕊的手，唐旭宸把卫星电话放到了她手上。 “老唐……” “你留在这里守住维修通道。”唐旭宸笑了笑，说道，“如果我没回来，你得与刘雪丽保持联系，向她说明飞机上的情况。如果坚持不住就哭出来，没人会笑话你，也不会有任何人责备你。” “我不会哭，我很坚强。” 唐旭宸点了点头，握住赖芯蕊的肩膀，说道：“我知道，对你来说，这很困难，不过你一定要坚持住。” 赖芯蕊用力点了点头，同时咬住了嘴唇。 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唐旭宸才转身朝维修通道走去。 “老唐……你要小心……” 唐旭宸回头看了眼赖芯蕊，才钻进了维修通道。 赖芯蕊很害怕，她一点都不坚强，至少不像唐旭宸想像的那样坚强，但是她相信，唐旭宸会干掉那些匪徒救出元首，然后回来带她离开这架飞机，因为唐旭宸是那个替元首挡住子弹的英雄。 第200章 很男人 专门安排给记者的房间原本是会议室，可以容纳数十人。因为薛震远打算在这里接受记者采访，所以椭圆形的会议桌换成了小一点的长桌，准备了几十把折叠椅，腾出了用来架设摄像机的地方。 七十多名人质全被关押在这个房间里。 郑宝雄一直在留意那三名匪徒的举动。 事情发生时，郑宝雄就在这个房间外面的过道里。当时，一名摄像师找到他，询问洗手间在哪。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郑宝雄遭到来自身后的袭击。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躺在地板上，武器已被匪徒搜走，大腿上挨了一枪，身边是吓得六神无主的记者与乘务员。 郑宝雄想反抗，只是当其他特勤人员被陆续押进来，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直到那名匪徒当着所有人的面射杀了朱洪贵，然后带走了敬嫣玲，郑宝雄才意识到，等下去是死路一条。 必须反抗，必须干掉那些匪徒！ 可是，三名匪徒很狡猾，他们站在房间的三个角落里，身边要么是女记者，要么是女乘务员，与特勤人员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如果特勤人员胆敢轻举妄动，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三支冲锋枪与三把手枪，足够干掉大部分人质。 此外，最厉害的特勤人员也不可能同时干掉三名匪徒。 郑宝雄别无选择，只能等待机会。 他知道，另外二十一名特勤人员跟他一样，都在留意观察三名匪徒，等待袭击他们的最佳时机。 只是，郑宝雄有点担心腿上的枪伤。 遭到袭击的时候，匪徒没朝他开枪。此外，郑宝雄早就发现，其他被匪徒制服的特勤人员都受了伤。很可能是匪徒故意射伤了郑宝雄，让他的活动能力受到限制，从而让他变得没有威胁。 郑宝雄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一名匪徒立即朝他看了过来。 坐在旁边的女乘务员扶住郑宝雄，让他把受伤的右腿伸直。伤口只做了简单包扎，虽然止住了血，但是仍然很痛。 “你没事吧？” 郑宝雄笑着摇了摇头，那名乘务员叫黎小凤，虽然名字有点土，但是大方热情，长得也算漂亮。几天前，郑宝雄到肯尼迪机场迎接元首的时候见过她，后来随同元首去洛杉矶也是她带特勤人员去放置行李。开始被押进来的时候，她主动坐到郑宝雄身边，为郑宝雄包扎了大腿上的伤口。 “不准说话！”那名盯着郑宝雄的匪徒吼叫了一声。 黎小凤咬紧牙关，郑宝雄朝她微微咬了咬头，让她别激怒匪徒。 匪徒需要人质，不过未必需要七十二名人质。他们处决了朱洪贵，显然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性命。 再说了，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谁能保证匪徒不会兽性大发？ 这时候，房门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看到走进来的敬嫣玲，郑宝雄先是一喜，随即就意识到他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两名匪徒跟着敬嫣玲带到房间里，不过不是押送，而是跟随。 敬嫣玲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到了黎小凤身上，停顿了片刻，她朝身后的两名匪徒挥了挥手。 “就是她了。”敬嫣玲朝黎小凤指了一下。 两名匪徒没有迟疑，立即走过来，抓住黎小凤的胳膊，把她从人群里拖了出去。 “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她！”郑宝雄爬了起来。 没等他站起来，几名匪徒同时将枪口对准了他。 “要杀人的话，冲我来，让我换她！” 敬嫣玲压了压手，随即冷笑了起来。“你挺勇敢，很男人，比这个房间里的其他男人好多了。你想当英雄，我成全里。” 郑宝雄咬紧牙关，目不转睛的看着敬嫣玲。 “怎么，要我叫人把你拖出去吗？” 郑宝雄没多迟疑，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外面的过道上摆着一张小圆桌与两张椅子，黎小凤坐在一张椅子上，郑宝雄走过去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 门没关，房间里的人质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敬嫣玲走了过来，拿起对讲机，说道：“唐旭宸，五分钟已经过去了，我将处决第一名人质。” 说完这句话，敬嫣玲拔出了一把小口径转轮手枪。 “要杀，就杀我！” 敬嫣玲笑着摇了摇头，打开弹仓退出枪弹，然后装了一颗子弹进去，在让弹仓转动之后关上了弹仓。 “我不知道该杀你们当中的哪一个，所以由运气来决定吧。”敬嫣玲把转轮手枪放到了郑宝雄面前，站在两旁的匪徒同时举枪对准了郑宝雄。“既然你主动站了出来，我就让你开第一枪。” “你……” 敬嫣玲退后两步，拔出一把自动手枪，对准了黎小凤的脑袋。“如果你没有胆量拿起那把手枪，朝自己的脑袋扣下扳机，我会把生存机会留给你。我一直认为，胆小鬼能比英雄活得更久。”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郑宝雄拿起转轮手枪，看着敬嫣玲。 “其实，我不想杀任何人。可惜的是，那个叫唐旭宸的孤胆英雄不肯缴械投降，所以我只能这么做。”敬嫣玲拿起了对讲机。“唐旭宸，第一回合马上就要开始。记住，是你害死了他们。” 郑宝雄举起了手枪，把枪口顶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敬嫣玲把对讲机从嘴边拿开，同时笑了起来。 “老唐，杀光他们！” 大声吼叫出来的同时，郑宝雄起身掀翻小圆桌，同时将枪口指向敬嫣玲。 “哒哒哒……” “哒哒哒……” “砰――” 两支冲锋枪与一把手枪同时开火。 郑宝雄很勇敢，可是这么做无异于自杀，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打成了马蜂窝。 他怒目圆睁、轰然倒下，从枪眼里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地毯。 他不怕死，只是死得不甘心。 “啊――”黎小凤大声尖叫了起来。 “唐旭宸，你听到了。被处决的是郑宝雄，你应该认识他。五分钟后，我将处决第二名人质。” 两名匪徒把黎小凤架了起来，带回了房间，丢到了人群里面。 目睹郑宝雄被枪杀，黎小凤被吓傻了。 房间里，好几名伤势不算太重的特勤人员都咬紧了牙关，只是匪徒手里的冲锋枪让他们冷静了下来。与郑宝雄一样，他们也不怕死，可是他们知道，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更多的人受害。 此时，过道上面的通风管道里面。 透过通风口的百叶窗，唐旭宸目睹了郑宝雄被枪杀的整个过程。 他很想开枪干掉敬嫣玲，可是他看不到两名匪徒，也看不到房间里的三名匪徒。如果向敬嫣玲开枪，那些匪徒会立即发现他的藏身之处，然后用冲锋枪把他干掉，说不定还会祸及人质。 等敬嫣玲离开，两名匪徒把郑宝雄的遗体拖走，唐旭宸才从通风管道里钻了出来。 唐旭宸想把人质救出来，只是营救薛震远与搞清楚敬嫣玲的意图更加重要。 所幸的是，匪徒并不是很多。 肯定有一名匪徒在驾驶舱里，三名匪徒看管人质，两名匪徒在处理郑宝雄的意图，还剩下两名匪徒。如果其中一个守在元首办公室外面，只有一名匪徒在自由活动，肯定是叫卡尔的那个家伙。 跟着敬嫣玲，唐旭宸来到了上层甲板。 “他出来了吗？” 听到说话的声音，唐旭宸停下脚步，进了工作人员休息区旁边的房间。 工作人员休息区挨着楼梯，是一个水吧。在飞行途中，元首的随行人员一般会在这里打发时光。 “我就说过，那个家伙不会轻易屈服。” “放心吧，他会屈服。”敬嫣玲笑了笑，说道：“再说了，只要不出来惹事，他是否屈服并不重要。”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卡尔，你在怀疑我？” “当然不是，如果早点知道飞机上有这么一个人物，我会重点关照他，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什么事情？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再过几个小时，一切都过去了。” “你能保证他不会在这几个小时里给我们制造麻烦？” “每五分钟处决一名人质，让他无暇他顾。等他发现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希望你没有说错。” “放心吧，我比你了解他。像他那种人，也许不会在乎人质的死活，但是肯定在乎薛震远的死活。在救出薛震远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管好你的事情，还有四个小时，去做准备吧。” 在那个叫卡尔的匪徒出来时，唐旭宸掩上了房门。 四个小时！？ 一个小时处决十二名人质，四个小时就是四十八名人质！ 怎么办？ 唐旭宸忍住了杀出去干掉敬嫣玲的冲动。等到敬嫣玲离开休息区，他才溜了出来，去了电梯井。 此时，中国国务院总理办公室。 介绍完情况，杨怀烈就闭上嘴，等待刘建志做决定。 刘雪丽已经查到，元首临时改变行程之后，敬嫣玲没有按照规定程序把专机的航线规划告知日本航管局。也就是说，如果不及时通知日本当局，专机在进入日本的防空识别区之后将遭到拦截。也许日本战斗机在识别出是中国元首专机之后不会开火，但是肯定会由此引发严重的误会。 别忘了，唐旭宸曾经绑架与审讯了日本首相的机要秘书。 第201章 预防措施 “首相阁下，非常感谢您的理解与支持。” 放下话筒，刘建志朝杨怀烈看了过去。 杨怀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用座机拨通了国土安全局总部的电话。“小刘，我们已经联系日本当局，日本首相答应安排战斗机为元首专机护航，并且保证，只要没有对日本国土安全构成威胁，将为专机开放领空。” “杨局，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刘副局长，这是什么意思？”刘建志立即问了一句。 “总理，我们刚刚接到唐旭宸的电话。他偷听了敬嫣玲与匪徒头目的谈话，对方提到还有四个小时。” “什么？” “处决人质，只是为了让他无暇他顾。显然，敬嫣玲有其他安排。” “什么安排。” “我们查过。”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四个小时后，专机将到达日本本州岛东面，离日本领空不到一百千米，距离东京不到五百千米。如果专机在这个时候转向，四十分钟后就能到达东京。” “到东京降落？” “显然不是。” “那是什么？” 刘雪丽没有开口，明显有点迟疑。 “小刘，现在由总理做决策，不要有任何隐瞒。” “老唐推测，敬嫣玲会让专机撞机东京的某栋大厦。” “什么！？”刘建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杨怀烈的眉头也跳了几下，随即闭上了眼睛。 “当然，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就算我们没有通知日本当局，日本的防空雷达也会探测到专机，并且及时出动战斗机前去拦截。但是在专机到达东京上空之前，如果我们仍然没有能够夺回控制权，日本当局很可能让战斗机击落专机。”刘雪丽长出口气，说道，“或许这就是敬嫣玲的目的。” “日本当局会这么做？” “肯定会，除非日本当局想让当初发生在纽约的灾难在东京上演。” “可是……” “小刘，稍等。”杨怀烈摁下了座机的静音键，对刘建志说道，“总理，唐旭宸比我们更了解飞机上的情况，也更了解敬嫣玲的意图，我们得相信他的推断，而且这肯定是最糟糕的结果。” 刘建志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现在，我们必须考虑由此引发的后果。”杨怀烈拿起香烟。“如果唐旭宸没能及时夺回专机的控制权，不管是专机撞上东京的大厦，还是被日本战斗机击落，后果都超过了我们的控制范围。” “你是说，会因此引发战争？” 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前者，就算我们宣称是恐怖份子所为，日本当局也会要我们承担全部责任，包括公布与此次事件有关的所有信息。显然，我们无法掩盖敬嫣玲扮演的角色。如果日本当局咬定此事为我国政府所为，毕竟敬嫣玲是元首机要秘书，不是平民，我们该怎么办？就算我们设法掩盖了真相，也未必能给出一个让日本当局感到满意的结果。只要追查下去，要不了多久，日本当局就会知道此事与敬嫣玲有关，而我们刻意掩盖真相，只会被看成是政府行为。到时候，别说是日本当局，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都会认为是我们蓄意制造了这场灾难。即便没有爆发战争，我们也肯定会遭到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全面制裁。” “后者呢？” “我们已经知会了日本当局，说明了专机遭到劫持的情况。如果专机在日本领空被日本战斗机击落，我们该怎么办？”杨怀烈猛吸了一口烟。“就算日本的做法是正当的，恐怕也会有人滋生事端。” 刘建志沉思了一阵，说道：“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处理？” “显然，唐旭宸是唯一的希望。” “希望？” “对我们来说，最好的结局无非是唐旭宸击毙劫持专机的匪徒，夺回控制权，避免灾难发生。” “问题是，希望极为渺茫。” “没错，希望确实很渺茫，不过不等于没有。” 刘建志看着杨怀烈，显然不大相信杨怀烈的判断。 “我了解他。”杨怀烈摁灭烟头，说道，“他是我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情报人员，也是能力最突出的情报人员。去年，就是他追回第二枚核弹头，阻止了神经毒剂袭击。他绝对不会放弃，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他也会坚持下去，完成任务，现在他需要的是时间与更大的行动自由。” “什么？” “首先，我们得为他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其次，”杨怀烈明显迟疑了一下，“或许应该解除某些限制。” “什么意思？” 杨怀烈知道刘建志是在明知故问，不过他还是说道：“他的首要目的是救出元首，其次才是夺回专机的控制权。如果匪徒拿元首做要挟，他的行动肯定会受到限制。问题是，现在的情况表明，首要任务是夺回专机的控制权。如果没能及时夺回控制权，就算他把元首救了出来，灾难也不可避免。” “你是说，让他不顾元首的安危去夺回专机控制权？” 杨怀烈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老杨，你是不是疯了？” “总理，我相信，如果元首在这里，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 “不管是元首，还是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国家利益。” “可是……” “我们的职责是捍卫国家利益，不是保护某个人。这是元首一直坚持的信念，他会让我们这么做。” 刘建志咬紧了牙关，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决策。 “此外，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杨怀烈又点上一根香烟。“如果唐旭宸失败了，得用别的办法来制止灾难发生。” “什么办法？” “击落元首专机。” “什么！？” “这是预防措施，只有到最后，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才会采用。这也是在灾难不可避免的情况下，唯一能消除附带影响的办法。”杨怀烈看了刘建志一眼，说道，“至少在我们的战斗机击落元首专机的情况下，美国、日本等西方国家没有理由指责我们，没有理由认为是我们蓄意制造了灾难。” 刘建志的手在发抖，看得出来他非常犹豫。 “总理……” “没有别的办法了？” “唐旭宸依然是最大的希望，只是我们不得不准备面对最糟糕的结果。” 刘建志使劲揉了揉额头，说道：“既然别无选择，就这么办吧。你去通知罗总，我联系政府官员。” 杨怀烈没有迟疑，立即起身离开了总理办公室。 只不过，他首先给刘雪丽打了电话。 此时，唐旭宸已经回到设备舱。 “你说什么？” “杨局说得很清楚，以夺取专机的控制权为首要目的，其次才是营救元首。” “为什么？”唐旭宸很惊讶。 “你做的推测，让杨局与总理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如果专机飞往东京，撞上了某栋摩天大厦，后果将不堪设想。”刘雪丽长出口气，说道，“我们计算过，专机到达东京上空时还有大约二十吨燃油。东京市中心的人口密度非常大，哪怕撞上一栋普通大厦，也会造成一千以上的人员伤亡。” “妈的！” “杨局的决定没有错，元首肯定希望你能阻止这样的灾难发生。” 唐旭宸沉默了，他明白刘雪丽的意思，也知道薛震远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老唐？” “还有四个小时。”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我会尽最大努力把元首救出来，如果实在不行……” 唐旭宸没有说下去，也说不出来。 虽然与薛震远的交情很一般，但是唐旭宸非常敬佩薛震远，相信薛震远是那个能让中国变得强大的领袖。 “老唐？” “帮我查出特勤人员托运的行李放在哪个货盘上。”唐旭宸深吸口气，说道，“我的行李是老朱帮忙托运的，里面有一件防弹衣。告诉杨局，如果四个小时后没有我的消息，派战斗机击落专机。” “杨局已经安排了，总参谋部正在做部署。” “那就好，无论如何别让敬嫣玲得逞。” “老唐……” “雪丽，相信我。” “我……我只是……” “什么都不用说。”唐旭宸开始检查武器。“对了，元首已经答应，回国后就给我们放长假，让我们去渡蜜月。” 泪水从刘雪丽的眼眶里滚落了出来，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想好去哪了吗？” “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不废话吗？”唐旭宸笑了起来，说道，“好好想想，见面后告诉我。” “旭宸……” “我觉得马尔代夫不错，不过你想去加勒比海，那有点麻烦。” “就去马尔代夫。”刘雪丽脱口而出。两人为去哪里渡蜜月的事情讨论过，唐旭宸想去马尔代夫，刘雪丽想去加勒比海。 “别急着做决定，想好了再告诉我。” “想好了，就去马尔代夫。我去订机票，你回来后，我们就出发。” “行，去订机票吧。” “旭宸，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唐旭宸咬了咬嘴唇，说道：“查到特勤人员托运的行李了吗？” “b区，三号货盘。” “就这样吧，保持联系。” 通话结束，唐旭宸才发现赖芯蕊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怎么了？” “你要结婚了？”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愿意参加我的婚礼吗？” 赖芯蕊微微一愣，才点了点头。她知道，唐旭宸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给她打气，给她树立信心。 第202章 下策 两名人质被带了出来，这次是一名特勤人员与一名女记者。 “唐旭宸，第二个五分钟到了。”说出这句话，敬嫣玲朝站在特勤人员身后的匪徒点了点头。 匪徒抡起枪托，砸在了特勤人员的肩膀上，逼迫特勤人员拿起放在桌上的转轮手枪。 因为有了郑宝雄的先例，所以那名匪徒没有走开，而是把冲锋枪的枪口顶在了特勤人员的后脑勺上。 这时候，敬嫣玲手上的对讲机发出了电流声。 “敬嫣玲，你觉得这样做很有趣吗？”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是唐旭宸的声音。“你应该知道我不是特勤人员，更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你杀了所有人质，我也不会出来向你们投降。” “是吗？”敬嫣玲拿起了对讲机。“那么，我现在就处决所有人质。” “你在威胁我？” “我还会处决薛震远。” “这么说，你根本不需要人质。” 敬嫣玲的眉头跳了几下，意识到说错话了。 “显然，你的目的不是绑架元首，更不是在审讯之后处决元首。那么，让我来猜猜你想做什么。” “唐旭宸，不要自作聪明。” “现在，这架飞机正以每小时九百多千米的速度飞向日本，几个小时后就将到达日本本土东面，然后转向飞往日本本土，目的地应该是东京、或者大阪、或者其他某座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到时候，你会伪装成恐怖份子，宣称劫持了这架飞机。我比较怀疑的是，你会说阿拉伯语或者波斯语吗？你会说英语，只是口音未必纯正。好了，这些都是次要的，你的目的是要让日本当局相信，恐怖份子劫持了专机，准备让专机撞击某栋大厦，重演当年发生在纽约的灾难。毫无疑问，在你发出这个信号后，日本空中自卫队的战斗机会立即赶来，将专机击落！” “唐旭宸，你认为我是恐怖份子？” “不，你当然不是恐怖份子，只是一个野心十足的漂亮女人。我觉得，造成你现在这种扭曲形态的，应该是你的丈夫或者以前的男朋友。或许，他们永远没让你感到过满足，所以你想报复全世界。” “你想激怒我？” “像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女人，需要激怒吗？” “你……” “好了，我不想跟你吵架，说实话，我很讨厌跟女人吵架。现在，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杀害一名人质，我就立即让飞机坠毁。” “让飞机坠毁？” “怎么，不相信吗？” “你应该知道，这是一架经过改造的飞机。”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还知道一件事情。” “什么？” “在行李舱里，有一个专门为特勤人员准备的货盘。很幸运的是，我托运的行李就在这个货盘上。更幸运的是，在我的行李箱里有几枚在抓捕斯克尔斯时没有用掉的手榴弹。虽然是进攻型手榴弹，爆炸威力不是很大，而且这架飞机足够牢固，哪怕在肚皮上炸开一个大洞也不会坠毁，但是我会把这些手榴弹安装到机翼主梁上。如果你搞不明白，那就去问问驾驶飞机的同伙，他们会告诉你结果。因为你不是恐怖份子，所以你会在飞机坠毁前跳伞，也许你们已经准备好了降落伞。只是，我也会跳伞。从万米高空落到海面上，需要几分钟。我会利用这个机会找到藏在专机上的降落伞。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不管你逃到哪里，我会找到你。” 敬嫣玲长出口气，说道：“唐旭宸，你既然知道我想干什么，为什么不动手？” “很简单，我跟你一样，认为还有达到目的的机会。你的目的是挑起战争，我的目的是把元首救出来，顺带夺回这架飞机。显然，我们的目的是矛盾的，只是我们可以用一种更直接的方式来解决这个矛盾。” “什么方式？” “你可以派人来对付我，我也会想办法干掉你请来的那些混蛋。只是，别拿无辜的人做挡箭牌。” “我现在就杀了这两个人质！”敬嫣玲举起手枪，瞄准了那名特勤人员。 “只要你扣下扳机，这架飞机无论如何都到不了日本！” 飞机猛烈晃动了几下，敬嫣玲差点摔倒。 “唐旭宸，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只是破坏了专机上的自动驾驶仪。从现在开始，得由你请来的飞行员驾驶这架飞机了。” “你……” “这只是个警告。你不需要人质，我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如果谈不拢，那我们就一起完蛋。” “我会杀了你。” “同样，我也会杀了你。” 敬嫣玲咬紧牙关，放下了举起的手枪。 “怎么，想好了吗？” “我知道，你想救他们，不过你未必救得了他们。” “这么说，你答应暂时停火了？” “唐旭宸，你给我等着。” “放心，我不但会等着，会在某个时候出现在你面前。对了，记得告诉你的同伙，千万别放松警惕。” “你……” 对讲机里传来电流声，表明唐旭宸已经关闭了对讲机。 敬嫣玲的咬紧牙关，神色变得很扭曲。两名匪徒也是面面相觑，他们显然没想到唐旭宸会做这样的事。 “他们怎么办？” “押进去！” “那个人是疯子，我们……” 敬嫣玲没有迟疑，举起手枪，对准那个惶恐不安的匪徒的额头扣下了扳机。另外一名匪徒吓了一跳，只是立即就放弃了举起冲锋枪的念头。虽然敬嫣玲是个女人，却是个惹不起的女人。 不用敬嫣玲说第二遍，那名匪徒把特勤人员与女记者押了进去。 敬嫣玲也跟了进去。 因为门开着，对讲机又没有耳麦，所以房间里的人质听到了敬嫣玲与唐旭宸的对话。虽然唐旭宸的那番话让大部分人质感到绝望，但是所有特勤人员都看到了希望。唐旭宸没向匪徒妥协，还有希望。 敬嫣玲站在门口，扫了眼挤在房间里的人质，然后举起了手。 “你……你……你……”敬嫣玲每点到一个，匪徒就上去让那名人质站起来，总共有十名人质被点到，全是女性，其中八个是女记者，两个是女性乘务员。“把她们绑起来，带到驾驶舱外面去。” “你要干什么？”一名特勤人员站了起来。“有种冲我们来，别拿女人发泄。” “坐下！”一名匪徒冲了上去。 那名特勤人员没有坐下，还挺起了胸膛。匪徒没再多说，抡起枪托就是一顿猛砸，只是没有让特勤人员倒下。 这时候，又有几名特勤人员站了起来。 他们没说什么，他们的行动比语言更有力。 “怎么，你们都想死吗？”敬嫣玲挥了挥手，让那名匪徒停手。“你们都听到了，我不会杀你们，也不会杀害她们。如果你们想现在就完蛋，我也阻止不了。全都坐下，别逼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那几名特勤人员没有坐下，都看着敬嫣玲，看她要做什么。 敬嫣玲没再多说，举起手枪把枪口顶在了黎小凤的额头上，她是被选中的两名乘务员中的一个。 “你要是杀了她，唐旭宸……” “我不杀她，就得杀你们，结果会一样。” “你……” “要么坐下，要么看着她死！”敬嫣玲压下了手枪的撞锤。 那几名特勤人员仍然站着，怒不可遏的看着敬嫣玲。四名匪徒端起冲锋枪，纷纷拉动了枪栓。 气氛骤然紧张，随时有可能失去控制。 这时候，黎小凤淡淡一笑，转身走出了房间。 几名特勤人员都很惊讶，只是在黎小凤的感染下，另外一名乘务员也走了出去，然后是八名吓破了胆的女记者。 敬嫣玲退到门口，把几名匪徒都叫了出去。 “锁死这个房间，把门焊死。” “什么？” “你想留下来看守人质？”敬嫣玲看了眼那个不识抬举的匪徒。“用焊枪把门焊死，把他们困在里面。” 两名匪徒留了下来，敬嫣玲与另外两名匪徒押着十名人质去了上层甲板。 虽然被唐旭宸摆了一道，但是敬嫣玲非常清楚，不到万不得已，唐旭宸绝对不会炸毁专机。他不是不在乎人质，而是很在乎人质。因为人质对他的活动产生了限制，所以他才出此下策。 这确实是下策。 别说是敬嫣玲，任何人都能想到，唐旭宸接下来会设法营救元首与人质，然后夺回专机的控制权。 还有，唐旭宸此举说明了一个问题，即中国当局绝对不会让敬嫣玲得逞。 对敬嫣玲来说，放弃人质，即便只是放弃部分人质，也是一种解脱，因为可以把人手集中起来看守薛震远，守住至关重要的驾驶舱。在救出薛震远之前，只有万不得已，唐旭宸才会炸毁专机。 他会设法营救薛震远，也就会离开藏身的行李舱，冒险进入匪徒的控制区域。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唐旭宸能救出一些人质，也无法救出所有人质，更难以把薛震远救出来。 显然，唐旭宸正是为了保住那些人质的性命，才做出这样的蠢事。 “这是怎么回事？” “唐旭宸已经走投无路了。”敬嫣玲朝守在楼道口上的卡尔看了一眼，对押送人质的两名匪徒说道，“把她们押到驾驶舱外面，两个人一对，背对背的将双手绑在一起，用她们堵住通道。” 两名匪徒立即点了点头，他们已经明白了敬嫣玲的意思。 “走吧，我们去看看薛震远。” 第203章 救人 “啊……不要……求求你……” 一名上衣被扯开，胸罩拉下了一半，短裙被撕成布条的女人突然出现在走廊里，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 那名匪徒微微一愣，立即端起冲锋枪，朝女子走了过去。 “不要过来，我是黄花闺女，求求你，不要……”年轻女子一边求饶，一边转过身面朝楼道，往后倒退。 “臭娘们，你干嘛？” 匪徒走过去一把抓住年轻女子的头发，同时朝楼道看去。年轻女子的举动，让他认为楼道里有一名同伙。 只是，楼道里没有人。 怎么回事？ 也就在这个时候，匪徒手里的冲锋枪被年轻女子夺走了，紧接着，一把锋利的军刀从侧面刺入他的脖子。 匪徒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军刀不但割开了气管与颈部动脉，还从第四与第五节颈椎之间刺入，切断了大脑与肢体的信号通道。 匪徒的身躯抖动起来，肌肉在条件反射的刺激下急剧收缩，双手握成了拳头。 扶住尸体，唐旭宸拔出了匕首。 显然，那名装成遭到“侵犯”的女子是赖芯蕊。 在赖芯蕊的帮助下，唐旭宸把匪徒的尸体拖到了元首办公室门外。 “守在这里，有人从楼道上来就开枪。” 赖芯蕊点了点头，只是仍然很紧张，握着冲锋枪的双手在发抖。 唐旭宸不是笨蛋，他也知道向敬嫣玲摊牌是下下之策。 相对于人数更多，还挟持元首与数十名人员做人质的匪徒，唐旭宸只有两个优势，一是隐蔽，二是目的不明。相对而言，后者更重要。至少在此之前，敬嫣玲认为他会尽最大努力营救薛震远与其他人。跟敬嫣玲挑明立场之后，即便唐旭宸提到了营救元首，也无法隐瞒他的真实意图。 这就是，他的首要目的是阻止专机撞击日本城市。 如果没有元首与那些人质，唐旭宸会立即炸掉飞机。只要能阻止敬嫣玲得逞，他不会在乎生死。可是元首在飞机上，还有几十名人质，让问题变复杂了。不到最后关头，唐旭宸不会炸掉飞机。 虽然威胁发挥了作用，但是唐旭宸知道，敬嫣玲不会善罢甘休。 在跟敬嫣玲童话之前，唐旭宸就想到，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威胁，对敬嫣玲而言可以说是如鲠在喉，因为敬嫣玲肯定能想到，在她的身份曝露后，中国的情报安全机构很快就能查出真相，然后猜出她的真实意图。即便唐旭宸没有威胁炸掉专机，敬嫣玲也能想到，他会在最后关头出手。 其实，这也是敬嫣玲拿人质威胁唐旭宸的主要目的。 在唐旭宸挑明立场后，敬嫣玲反而轻松了。这就是，她可以摆脱那些根本没有多少价值的人质，集中人力看守薛震远，守住至关重要的驾驶舱。就算到最后关头，唐旭宸只能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炸掉专机，也未必能阻止专机坠毁在日本城市里。只要造成严重伤亡，与撞击大厦没有区别。 关键是能否及时救出薛震远。 唐旭宸早就想到这一点，通话结束后，他就通过电梯井爬到上层甲板。 与他的猜测一样，只有一名匪徒守在元首办公室外面。因为其他匪徒守着楼道，所以那个家伙的警惕性并不高。 开枪干掉那名匪徒不难，只是枪声会引来其他匪徒。 与枪声相比，赖芯蕊的喊叫声与求救声就不算什么了。 虽然元首专机比同型号的客机更豪华，隔音效果也更好，但是四台涡轮风扇喷气式发动机的噪音非常大。在机舱里面，噪音强度不低于六十分贝，而人正常说话时的声音强度在四十分贝左右。 扶好那名匪徒的尸体，唐旭宸打开了房门。 因为无法确定房间里是否还有匪徒，所以唐旭宸没有直接进去，用那个倒霉蛋的尸体做了挡箭牌。 门刚推开，一股呛人的浓烟就涌了出来。 唐旭宸猛的一惊，立即放下尸体冲了进去。 “元首……” 薛震远坐在地板上，四周堆满了正在燃烧的书籍与文件。天花板上，火警报警器的探头已被摘掉。 所幸的是，房间的空间不是很大，空气不是很多，抑制住了火势。 唐旭宸哪敢迟疑，立即屏住呼吸，冲过去把薛震远从火堆里拽了出来，三下五除二的脱下薛震远的外衣。 薛震远没被烧伤，只是四肢被烫伤，反到是缺氧让他昏了过去。 也许，薛震远没打算****，而是打算把自己闷死。 还有脉搏，很微弱，而且几乎没有呼吸了。 把薛震远拖到门外，唐旭宸把他放平，然后动手挤压他的胸口，把积在他肺里的缺氧烟其挤出来。 “老唐……” “为元首做人工呼吸！”时间紧迫，唐旭宸哪敢迟疑。“快点！” 赖芯蕊原本还有点迟疑，被唐旭宸呵斥了一句之后，马上爬了下来，开始为薛震远做人工呼吸。 “妈的，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唐旭宸做心肺复苏，赖芯蕊做人工呼吸，折腾了一番，薛震远的身躯颤抖了几下，然后大声咳嗽起来。 “元首……” “你……你们……” 赖芯蕊有点羞涩，在薛震远醒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做人工呼吸呢。 “元首，能坐起来吗？”唐旭宸爬起来，单腿跪在地上，朝楼道口看去。 薛震远坐了起来。“你们这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唐旭宸扶住薛震远的右胳膊，“小赖，帮我把元首扶起来。” “不用，我自己能站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楼道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唐旭宸没有迟疑，立即举起冲锋枪朝楼道口扫出了一梭子子弹。 “带元首去电梯井。”打光弹匣里的二十发子弹，唐旭宸操起了另外一支冲锋枪，继续朝楼道开火。 虽然大部分匪徒都在下面，但是上层甲板至少还有一名匪徒，即驾驶舱里的飞行员。 枪声一响，所有匪徒都会赶过来，根本没有时间耽搁。如果被匪徒包围，唐旭宸他们必然完蛋。 敬嫣玲根本不需要人质，甚至用不着挟持薛震远。 “我自己能走，你去帮忙！”薛震远爬了起来，还推了下赖芯蕊。 “为冲锋枪更换弹匣！” 唐旭宸已经打光了第二支冲锋枪的子弹，现在使用的是从之前击毙的匪徒身上缴获的格洛克17自动手枪。 赖芯蕊很紧张，双手一直在发抖，连续几下都没把弹匣装好。 受到火力压制，楼道里的匪徒根本上不来。 打光格洛克17手枪的子弹，唐旭宸又拔出了一把同型号手枪。他干掉了三名匪徒，缴获了两把这种手枪。 只是，匪徒没有客气，开始用冲锋枪还击。 身上的剧痛告诉唐旭宸，他被子弹打中了，只是不致命。 匪徒拥有的也是冲锋枪与手枪，而且冲锋枪使用的是减装药枪弹，威力不是很大，无法打穿防弹衣。 在唐旭宸打光第二支手枪的子弹时，赖芯蕊终于为一支冲锋枪换好了弹匣。 此时，三人也来到了电梯井附近。 “你们先下去！” 没等薛震远与赖芯蕊反应过来，唐旭宸又退了回去。 如果一起进入电梯井，从维修通道进入设备舱，肯定会被匪徒发现。即便匪徒没有胆量进入设备舱，也会封死维修通道，把唐旭宸他们困在下面。得引开匪徒，然后再找个地方藏起来。 情急之下，唐旭宸只想得了这么多，别的都顾不上了。 “小唐……” “老唐……” “别管我。赖芯蕊，照顾好元首！” 唐旭宸再次打光了冲锋枪的子弹。丢掉冲锋枪后，他拔出了手枪，以最快的动作为两把手枪更换了弹匣。 趁此机会，匪徒开始还击。 只是，匪徒没有冲上来，大概被开始的密集火力吓破了胆。 唐旭宸穿了防弹衣，身上挨几枪还不算什么。匪徒没有防弹衣，也没有从特勤人员那里获得防弹衣，即便被减装药的手枪子弹打中也很要命。有两支冲锋枪在开火，匪徒自然认为上面有两名敌人。 两支冲锋枪形成的交叉火力，足够封锁整个楼道。 “你们愣着干嘛，快走！” 薛震远咬了咬牙，拽住赖芯蕊的胳膊钻进了电梯井。 慌乱之下，赖芯蕊忘了把装冲锋枪弹匣的背包留给唐旭宸，让那两支79式冲锋枪成了烧火棍。 所幸的是，唐旭宸身上有足够多的手枪弹匣。 看到薛震远与赖芯蕊钻进电梯井，唐旭宸又朝楼道里打出了一支手枪里的全部子弹。 此时，楼道下面，敬嫣玲已经带着十名人质赶到。 虽然开始的交火非常猛烈，但是四名匪徒没有一个被子弹打中。不是他们运气好，而是他们都躲了起来。 “唐旭宸，我知道是你。立即出来投降，不然我现在就杀了这些人质！”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朝楼道里开枪。 敬嫣玲朝守着楼道的两名匪徒挥了挥手，让他们进入楼道。两个家伙有点迟疑，不过被跟着敬嫣玲赶来的卡尔瞪了一眼之后，立即端着冲锋枪，一前一后的进了楼道，而且都十分小心。 “卡尔，上面没人。” “没人？”、 “没有人，那个家伙已经逃走了。” “妈的！”低声咒骂了一句，敬嫣玲冲进了楼道。 元首办公室的门外躺着一具尸体，是看守薛震远的那名匪徒。房间冒出浓烟，还燃起了大火。 第204章 改变航向 “妈的，都是你，是你轻视了这个家伙，是你放跑了他，是你故意去招惹他！”卡尔怒不可遏，一直在咒骂敬嫣玲，没有一点风度。“那个家伙绝不会善罢甘休，让你的破计划见鬼去吧，老子不干了！” “砰――”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在敬嫣玲朝卡尔的脑袋开枪时，其他匪徒根本没反应过来。等他们猛然回过神来时，敬嫣玲手上的两把手枪已经对准他们。他们并不笨，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对付敬嫣玲的念头。 “卡尔已经退出了，还有谁想退出？” 四名匪徒面面相觑，同时摇了摇头。 “很好，记住，这就是退出的下场。”敬嫣玲冷冷一笑，说道，“干完这件事，你们会额外获得一百万美元。” 四个家伙都吞了口唾沫，这可是个不小的****。 敬嫣玲放下了手枪。“把尸体拖进去，锁上这个房间。” 靠近门口的两个匪徒立即走过来，把卡尔与另外一名匪徒的尸体拖进了元首办公室。 敬嫣玲打了下响指，让另外两名匪徒把十名人质押了过来，按照之前的吩咐，两人一对的绑在了一起。 随后，分成五对的人质被安排在了驾驶舱外面的过道上。 这时候，第五名匪徒赶了过来，他已经按照敬嫣玲的吩咐，用焊枪封死了关押其他人质的记者休息室。 “你们守在这里。”敬嫣玲走到驾驶舱门口，才回头对五名匪徒说道，“如果她们试图逃走或者反抗，就地处决。唐旭宸来救人的话，拿她们做挡箭牌。想活着拿到报酬，就把眼睛睁大点！” 五名匪徒哪敢有半点大意。 虽然没有见过唐旭宸，但是前面发生的事情，让他们不得不相信，那个家伙简直就是电影里007那样的角色。 敬嫣玲在驾驶舱的门板上敲了几下，几秒钟后，门被推开了。 这是专机上最牢固的一扇门，用五厘米厚的防弹钢板制成，安装了加固门锁，而且向外开启。 别说是枪械，即便是普通的爆破装置也无法炸开。 有两名驾驶员，地板上还有两具尸体，分别是机长与导航员。 “发生什么事了？”提问的那个家伙穿着飞行员的制服，他是专机的副驾驶文翰林。 “遇到了一点麻烦。” 坐在机长位置上的那个家伙回头看了一眼，他穿的是一件很普通的夹克，是卡尔带来的手下。 “严重吗？” “放心吧，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敬嫣玲笑了笑，走到机长位置后面。“怎么没有使用自动驾驶仪？” “被人关掉了，要到下面的设备舱手动开启。”那个家伙回答了敬嫣玲的问题。 “必须要两个人驾驶？” “两个人更方便一点，不过一个人也能驾驶。”文翰林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敬嫣玲没再多问，拔出手枪，对准那个家伙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文翰林微微一愣，有点惊讶的看着敬嫣玲。 “情况有变，我们不需要这些家伙了。”敬嫣玲揣起手枪，弯下腰解开绑在尸体身上的安全带，把尸体从座椅上拖了出来。“唐旭宸还活着，把薛震远救走了。他肯定会带薛震远去尾舱，然后让薛震远跳伞。他已经知道我们的真实意图，中国当局也肯定知道了，所以不会让我们飞往日本。” “送走薛震远，他就会炸掉这架飞机？” “即便他下不了手，中国当局也会这么做。”敬嫣玲系好安全带，看了眼文翰林。“不要抱任何幻想。虽然刘建志优柔寡断，但是杨怀烈非常果决。只要知道薛震远安然无恙，他就会下令击落专机。” “现在怎么办？” “改变航线。” 文翰林没再多问，调出了航线图。 此时，设备舱里。 薛震远与赖芯蕊都在等待，或者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当唐旭宸从维修通道里钻出来的时候，两人被吓了一跳。 “别开枪，是我！” 听到唐旭宸的声音，两人才放下了手枪。 唐旭宸走了过去，脱掉外套，然后让赖芯蕊帮他取下防弹衣。至少挨了五枪，不过全被防弹衣挡住了。唐旭宸仍然受了伤，防弹衣能挡住子弹，却没法抵消子弹的动能，胸口上中的三枪，导致两根肋骨骨折。之前遭到日本特勤人员拷问时，唐旭宸就断了四根肋骨，现在是伤上加伤。 赖芯蕊让唐旭宸坐了下来，替他解开裹住胸腔、用来固定肋骨的绷带。 “小唐，发生什么事了？” “敬嫣玲是幕后主使。” 薛震远叹了口气，说道：“她不是为了报复我才做这些事情，肯定有更大的目的，而且并非她一个人所为。” “东海的油气田。” “你们已经查到了？”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她想引发一场战争，夺回******，控制东海，从而获得那个油气田。”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是她。” “这不能怪你，也不能怪任何人。” 薛震远勉强笑了笑，说道：“能源产业是敬家的命根子。去年，我在处理敬常健涉及的那起案件时就想过，只是她的立场，还有我以前对她的认识，让我相信，她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她确实公私分明，而且她认为，现在做的事情是在捍卫国家利益。” 薛震远苦笑了起来，当初的方振国也是如此。 “她会让专机飞往日本，然后撞击东京或者其他某座大城市的摩天大厦。” “什么？” “我已经向杨局与总理汇报了情况，总理给了我授权，让我在必要的时候炸掉专机，而且是杨局提出的建议。” 薛震远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现在，我送你去尾舱。” “让我跳伞？” “尾舱有救生艇与必要的救生设备。你与小赖一起跳伞，我会跟后方联系，救援人员在十个小时内就会赶到。” “等等！”薛震远叫住了唐旭宸。“其他人呢，都被处决了？” “等你们跳伞之后，我会在专机上安装一枚定时炸弹，然后跳伞……” 薛震远看了唐旭宸一眼，把目光转向了赖芯蕊。 赖芯蕊有点害怕，避开了薛震远的目光。 “小赖，你来说。” “元首，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 “唐旭宸！”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说道：“敬嫣玲处决了朱洪贵与郑宝雄，其他人被关在记者休息室，总共有七十一人。” “有哪些人？” “大部分是特勤人员、乘务员与您的随从，他们要么是军人，要么是政府职员。” “还有呢？” “有十二名记者。” “记者？” “匪徒装扮成记者的摄像师，不过与记者无关。” “也就是说，那些记者也是人质，而且他们是平民。”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这一点。 其实，唐旭宸也知道，这是关键。 军人与政府职员都是公职人员，如果遇难，那是因公丧生。记者却不一样，他们是无辜平民。 “还有多久到日本？” “几个小时，不过情况很有可能发生转变。” “什么意思？” “我把你救了出来，还威胁要炸掉专机。只要敬嫣玲不是笨蛋，她就会改变航线，甚至会设法关掉专机的卫星导航系统。总而言之，她不会按照原来的航线飞行，会选择一条更近的航线。她也未必会驾驶专机飞往东京，也许会选择一座近一点的大城市，比如北海道的札幌或者函馆。” “如果这样，还有多久？” “一个半小时，最多两个小时。” 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这是额外的要求。你已经把我从匪徒手里救了出来，完成了保护我的任务，但是我请求你，继续下去，救出其他人，阻止匪徒发动袭击。” 唐旭宸沉默了，薛震远的这番话说得很客气，而且说的是“请求”。 “唐旭宸，我没法在这个时候向你下达命令，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事情，完成了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我相信你，甚至拿生命来信任你。这不是命令，只是请求。” 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元首，我们先去尾舱。” 这时候，飞机猛烈震动了几下，随即开始向前倾斜。 赖芯蕊一下没站稳，扑到了唐旭宸的背上。唐旭宸的反应很快，一把抓住薛震远，一把抓住旁边的架子。 “怎么回事？” “飞机在降低飞行高度。”等薛震远站稳，唐旭宸才松开手。“还向右倾斜，肯定在向右转向。” 薛震远的眉头跳了几下，他已经明白了过来。 “小赖，把卫星电话给我。”唐旭宸站起来，接住赖芯蕊递来的电话，“元首，我们先去尾舱。” “不，我哪里也不去。” “元首！” “我答应你，如果事情变得不可收拾，我会在最后时刻跳伞。只是在此之前，我要留在这里。”薛震远的态度很坚决。“我是中国元首，这是我的专机。他们想杀我，行。可是他们想把这架飞机从我手里夺走，想逼我离开，那就不行！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让那些混蛋把它从我手里抢走。” 唐旭宸很是无语，不过不得不承认，薛震远很勇敢。 “打电话吧，让我跟刘建志说几句话。” 唐旭宸没多罗嗦，拨通了国土安全局总部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让刘雪丽转给了国务院总理办公室。 第205章 执行命令 “老刘，是我。” “元首？” “我在专机上，跟唐旭宸与赖芯蕊在一起。”薛震远朝唐旭宸与赖芯蕊看了一眼，“现在听我说。专机正在降低飞行高度，航向朝右偏转，唐旭宸认为，敬嫣玲将驾驶专机去撞击日本北部某座城市。” “什么？” “元首，总理，专机的航线向西偏转了十五度，沿着这条航线……”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将到达札幌附近，两个小时后到达函馆附近，而且飞行高度还在降低。” “现在在哪？”杨怀烈问了一句。 “千岛群岛东面，大约在三十分钟后进入俄罗斯领空。” “元首，我是老杨。” “听到了，不用客气。”薛震远笑了笑，说道，“老刘，给俄罗斯总统打电话，然后把我的电话转过去。” “现在？” “对，我要跟俄罗斯总统通电话，争取让他提供协助。” “好的。” “告知日本当局了吗？” “已经告知日本首相，只是专机突然改变航线，恐怕……” “现在，你得做好最还的打算。让我们的战斗机做好起飞准备，最好再出动一架大型预警机。我跟俄罗斯总统通了电话之后，立即让预警机与战斗机升空，借道俄罗斯进入日本海上空。如果我们没能夺回专机，你得下令让战斗机击落专机，绝对不能让日本空中自卫队的代劳，明白吗？” “明白。” “元首，你怎么办？”刘雪丽问了一句。 “我们会跳伞，不过得首先救出其他人质。” “尾舱里应该有足够多的降落伞，还有两个各能容纳五十人的救生艇。” “我会告诉唐旭宸。老刘，联系上俄罗斯总统了吗？”其实不需要告诉唐旭宸，因为唐旭宸就站在旁边。 “电话已经拨通，俄罗斯总统马上接电话。” 听到总理的话，唐旭宸朝赖芯蕊看了一眼，然后朝旁边走了几步。他对元首与俄罗斯总统的谈话不感兴趣，而且固定胸腔的绷带在解开之后，还没重新绑上，每呼吸一下都会产生剧烈疼痛。 “老唐，你说元首他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赖芯蕊咬住嘴唇，在唐旭宸回过头来的时候，朝自己的脑袋指了一下。 “你是说，元首的脑袋出了问题？” “专机上这么危险，而且他在这里……” “那是你没有想明白。”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元首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大无畏与最坚强的人。虽然这只是一架飞机，但是有非同凡响的象征意义。不仅是飞机，还有飞机上的人。哪怕只是几十个人，哪怕其中大部分是军人与公职人员，他们与我一样，都曾经宣誓捍卫祖国，可是除了他们，飞机上还有平民，哪怕只有十多个。元首也是公职人员，而且是第一号公职人员。与我们一样，元首也宣誓捍卫祖国。如果丢下他们，在危险面前退却，就等于违背了誓言。” “可是……” “元首也是人。” 赖芯蕊吐了吐舌头，朝薛震远看了过去。 等她为唐旭宸裹好绷带，薛震远朝他们招了招手。 “说好了，俄罗斯总统答应提供全面协助，为我们的军用飞机开放领空，而且在此之前派战斗机为专机护航。”薛震远把卫星电话交给了唐旭宸，“老杨与小刘有话跟你说，抓紧时间。” 唐旭宸点了点头，拿着电话往旁边走了两步。 “老唐？” “是我。” “尾舱里应该有一百具降落伞，把其他人质救出来之后……” “我知道该怎么做。”唐旭宸打断了刘雪丽的话。“我们的战斗机什么时候到达？” “一个小时之内，两架j-20与一架kj-2000。飞行员已经接到命令，到时候将由你下达开火命令。” “我会尽量营救人质，如果有机会，我会直接炸掉专机。” “小唐，”杨怀烈开口了，“记住，如果你没能在进入日本领空之前夺回专机，我们就只能击落专机。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让元首跳伞，必要时可以使用强制手段。” “明白。”唐旭宸瞟了眼跟赖芯蕊站在一起的薛震远。就算杨怀烈没有这么说，他也会这么做。 “我知道你的处境很艰难，但是局势即将失去控制，你的首要职责是保护元首。” “明白。” “小刘，还有话要说吗？” 刘雪丽迟疑了一下，说道：“就这样吧，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 挂断电话，刘雪丽长出了口气。她还有很多话要说，只是杨怀烈与刘建志在线，让她无法说出口。 等情绪稍微平静一点，刘雪丽拿起电话，联系了东北某空军基地。 此时，空军基地里，王鹰翔少校已经坐进了j-20战斗机的座舱。右侧那架同型战斗机里坐着庄志鹏少校。 两人是航校的同学，到部队报道后成了搭档，已有十多年交情。 三个小时前，接到命令后，两人就来到空军基地，做好了起飞前的准备工作，在飞行调度中心待命。 虽然不清楚情况，但是他们知道，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命令不是来自基地司令部、也不是来自航空师司令部、军区司令部与空军司令部，而是来自总参谋部。 这已经说明了此次任务的重要性。 直到五分钟前，王鹰翔才得知，他们将架机飞越俄罗斯领空，然后飞往日本海，从南千岛群岛，也就是日本说的北方四岛上空飞过，到达北太平洋上空。到时候，协同行动的预警机将在日本海上空徘徊，引导他们飞往目标。战斗机的弹仓里携带了四枚中程空对空导弹与两枚格斗导弹。 王鹰翔想不明白，全副武装去北太平洋上空干嘛？ “飞鹰一号，飞鹰二号，准备起飞。” “飞鹰一号收到。”王鹰翔做了回答。 “飞鹰二号收到。” “三号跑道已经清空，准许起飞。” “收到！” 随着两架j-20的发动机喷出明亮的火焰，载着地勤人员的通勤车迅速离开起飞区。 “飞鹰二号准备就绪。” “飞鹰一号准备就绪。请求起飞。” “允许起飞！” 收到塌台下达的命令，王鹰翔松开了刹车。两台ws-20已经达到最大加力推力，刹车松开的刹那间，j-20如同飞箭般射了出去。滑行了不到五百米，战斗机的速度就达到了每小时三百千米。 在王鹰翔拉起操纵杆的时候，j-20的前轮离开了跑道。 后面，庄志鹏驾驶的僚机也升入空中。 两架战斗机在爬升的时候没有减速，虽然油箱已经装满，但是携带的弹药很少，算得上是轻载起飞。 不到两分钟，两架战斗机就到达了万米高空。 这个速度不算快，如果放掉一半的燃油，还能减少大约二十秒。 此时，王鹰翔已经收到了由地面指挥中心发来的航线信息。把战斗机改平后，他把航线信息输入了战斗机的飞控系统，然后开启了自动飞行程序。接下来，这架战斗机将以一点四马赫的速度向东飞行。 回来的时候怎么办？ 王鹰翔笑了起来，觉得有点杞人忧天。 虽然以最大巡航速度飞行，j-20的作战半径只有一千五百千米，而此次任务的单程飞行距离就超过了两千千米，但是根本没有必要担心什么，因为在返航的时候，肯定会进行空中加油。 十五分钟后，预警机发来了任务简报。 还没看完，王鹰翔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老王，没搞错吧？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王鹰翔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鹰一号呼叫鹰巢。” “鹰巢收到，飞鹰一号请讲。” “请求确认命令。” “命令已经确认，确切无误。” 王鹰翔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飞鹰一号，十五分钟后进入俄罗斯领空，请关闭通信系统的发射端，保持静默，等待下一条指令。” “飞鹰一号收到，明白。” “老王？” “别问我，我他妈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是元首专机！” “我知道，我们只是接受与执行命令的军人，明白吗？” “可是……” “有什么问题，回到地面再说！” 王鹰翔关闭了编队通信频道，然后摘下飞行头盔，用力在脸上揪了一下，他大概觉得自己在做梦。 只是，疼痛让他知道这不是在做梦。 击落元首专机，这是什么狗屁命令！？ 此时，元首专机上。 唐旭宸刚从维修通道里钻出来，薛震远与赖芯蕊就迎了上去。 “怎么样？” “他们被关在记者休息间里，而且门板被焊死了，根本打不开。”唐旭宸长出口气，又说道，“匪徒带走了十名人质，都是女性，两名乘务员与八名记者。我去看了，她们都在驾驶舱外面，被绑在一起。” “什么？”薛震远很是惊讶。 “显然，匪徒拿她们做挡箭牌。我没有看到敬嫣玲，她应该在驾驶舱里面。” 薛震远捏紧拳头，身躯在微微发抖。 “元首，您该离开了。” “不行！”薛震远一拳打在了旁边的舱壁上。“敬嫣玲你把我救出来后，会让我跳伞离开专机。” “她也知道您不会就这么离开。”唐旭宸咬了咬牙，说道，“元首，我会尽最大努力救出所有人质，哪怕跟那些匪徒同归于尽。只是您得马上离开，您留下会影响我，让我无法全力营救人质。” 薛震远没有开口，不过他用眼神做了回答。 第206章 惴惴不安 纽约，日本总领事馆。 参加完联合国庆典，田中康弘就来到这里。此次纽约之行很不愉快，发生了很多让他郁闷与憋屈的事情。比如被安排在德国与印度总理楼下，比如由美国国务卿里斯陪同与中国元首进行私下会晤，比如那个该死的中国人对宫本丽奈做的恶事，比如杳无音讯的近藤小次郎等三名特勤人员。 来到总领事馆，田中康弘以为可以放松一下，结果却事与愿违。 中国总理打来电话，秘书把他从床上叫起来的时候是美国东海岸时间凌晨四点。 中国元首专机遭到劫持，很有可能靠近日本领空，希望日本当局提供协助！ 田中康弘立即清醒过来，虽然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中国总理的请求，然后派遣战斗机前去拦截，阻止那架飞机进入日本领空，但是理智告诉田中康弘，这么做会让日本遭到国际社会谴责。 不想答应，也得答应。 田中康弘没有回到床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睡不着。 接下来几个小时，田中康弘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思索了一遍，意识到中国元首专机遭到劫持与发生在洛杉矶的行刺事件、以及宫本丽奈遭遇的事情有关，有人试图通过劫机对付中国元首。 田中康弘已经知道，发生在洛杉矶的行刺事件不是针对奥克朗，而是针对薛震远。 他还知道，宫本丽奈的妹妹宫本樱花在纽约的公约里遇害，尸体被放置在一个恒温保鲜冰箱里面，而且在中国特勤人员秘密抓捕与审讯宫本丽奈之后不久，还有人试图纵火焚毁公寓。 要是事此事与宫本丽奈无关，连田中康弘都无法相信。 哪怕没有直接关系，宫本丽奈也有可能被人利用。 随后，田中康弘收到了更多的情报。发生在洛杉矶的行刺事件与斋藤会社有关，而且在行刺事件发生之前，多名斋藤会社成员在旧金山与洛杉矶附近遇害，其中包括二号头目山口达也。 这些线索与迹象表明，斋藤会社参与了针对薛震远的暗杀行动。 来到总领事馆，田中康弘给官房厅的几名亲信打了电话，让他们暗中调查，特别是防卫省情报本部等几个主要情报机构，搞清楚这些主要情报机构、以及主要情报官员是否与这些事件有关。 田中康弘非常清楚，如果内阁政府中有人背着他做了这些事情，后果将难以想像。 中日关系本来就很糟糕，围绕尖阁列岛主权展开的东海争端，一度把这两个西太平洋地区最强大的国家推到战争边上。仅在去年，双方在东海的军事对峙就持续了大半年，最严重的一次出动了上百架战斗机与十多艘战舰。虽然局势在今年下半年有所缓和，但是双方依然剑拔弩张。 如果中国元首遇刺身亡，又跟日本扯上关系，谁也无法阻止战争爆发。 田中康弘并不害怕战争，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他只是觉得日本不需要战争，至少在这个时候不需要。 中国的军事现代化建设所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特别是空军与海军，与二十年前相比可以说是焕然一新。 中国空军已经完成第三代作战飞机的替换工作，拥有六百多架重型战斗机，以及两倍于此的中型战斗机，还有上百架预警机、电子侦察机、加油机与运输机等支援飞机。在第三代战斗机的数量上，中国空军已经超过俄罗斯空军，仅次于美国空军，相当于日本空中自卫队的三倍。 中国海军的现代化建设成果更加丰硕，拥有一艘大型航母，二十多艘驱逐舰与三十多艘远洋护卫舰，还有数十艘潜艇，在舰艇的数量与总吨位上已经超过日本海上自卫队，质量也差不了多少。其中还有近十艘日本海上自卫队没有的攻击核潜艇，以及数艘具有毁灭能力的战略核潜艇。 当然，田中康弘看中的不是中日两国的军事力量对比。 中国是单打独斗，即便与俄罗斯的关系很密切，也没有亲密到能让俄罗斯出兵为中国夺回尖阁列岛的程度。 日本却不是，因为日本傍靠美国。 就算中国的军事力量超过了日本，也绝对无法跟美国相比。 与以前所有的自民党首相一样，田中康弘把日本的安全建立在美日同盟之上。只要日本不主动挑起战争，美国就会在日本遭受军事打击的时候依据安保条约出兵，帮助日本打击侵略者。 问题是，暗杀中国元首绝对是战争行为。 如果中国当局以此为由向日本发动战争，还拿出了足够确凿的证据，美国就没有理由为日本而战。 田中康弘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让亲信去调查情报机构是否涉嫌。 同样的道理，在中国总理提出请求之后，田中康弘立即答应下来，表示将提供全面配合与支持。 只是，田中康弘还是有点担心。 发生在洛杉矶的行刺事件与斋藤会社有关，那么中国元首专机遭到劫持是否也与斋藤会社有关？ 还有，是否是日本的情报机构暗中唆使？ 田中康弘很是头大，很想查明真相，可是调查需要时间。 如果真的与日本情报机构有关，哪怕元首专机上的中国特勤人员制服了匪徒，薛震远安然无恙的回到北京，只要中国情报机构获得证据，日本当局的处境也将极为被动，必然会遭到打压。 在田中康弘看来，薛震远会借此发出战争威胁，迫使日本在尖阁列岛争端上让步。 到时候，该怎么办？ 打的话，美国未必会插手。 退的话，意味着遭到中国压制。 虽然尖阁列岛只是弹丸之地，小得连让渔民定居都显得局促，但是其附带的政治与历史意义却非同凡响。 自明治维新，特别是中日甲午战争之后，日本俨然成为了东亚领袖。即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战败，日本也凭借在战后快速复苏再次成为东亚地区的一流强国，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是该地区唯一的发达国家。一直以来，日本都自诩为东方的领导者，一直试图成为东亚与西太平洋秩序的主导者。 中国在过去三十多年里取得的巨大建设成就，打破了这个美梦。 中国的经济实力已经超越日本，甚至达到了日本的两倍。如果丢掉尖阁列岛，在领土争端上遭到中国压制，日本将毫无悬念的沦落为东亚地区的二流国家，甚至被韩国这类小国所不齿。 在所有日本政治家眼里，保住尖阁列岛是维持日本一流强国地位的基础。 问题是，如果与中国发生军事冲突，美国又置身事外，日本有胜算吗？ 田中康弘不敢去想，虽然他不是军人，但是他知道，在一场没有美国支持与参与的战争中，日本根本没有胜算。 日本的军事力量不算弱，却以防卫为主，缺乏进攻能力。 哪怕中国的军事力量也以防御为主，却是积极主动的防御，而且中国没有受到战败国的约束。 真要围绕尖阁列岛打一仗，日本几乎没有胜算。 田中康弘很担心，可是他只能祈祷，一是祈祷薛震远安然无恙回到北京，二是祈祷此事与日本情报机构无关。 在田中康弘忧心忡忡的时候，日本情报机构确实采取了行动，不过与暗杀薛震远无关。 刘建志跟田中康弘通电话的时候，日本防卫省就启动了紧急响应机制，让情报本部开始搜集中国的军事情报，特别是与军队调动部署有关的情报，以便让自卫队及时完成针对性的调动部署。 这不是为战争做准备，而是为防范战争做准备。 事情总要往最坏的一面想，如果薛震远遇害与日本扯上关系，日本将面对来自中国的军事威胁。 首先调动的是侦察卫星。 东京时间晚上七点，也就是元首专机转向后大约半个小时，一颗由防卫省情报本部控制的侦察卫星从中国东北上方掠过。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这颗卫星上的红外照相机与合成孔径毫米波雷达对准该地区的几十处军事基地，拍下了数千张照片，通过数据链发给了日本本土的地面控制站。 在一组照片中，出现了十多个极为明亮的物体。 不到十分钟，情报本部完成甄别工作，那是十多台中程弹道导弹的机动发射车，而且均已进入发射阵地，其中一些导弹已经起竖，处于待发状态。全是固体燃料导弹，接到命令就能发射！ 收到报告，防卫大臣立即联系了田中康弘。 “情报准确吗？” “非常准确，全是射程超过三千千米的中程弹道导弹，而且是最新型号，隶属于中国第二炮兵。”防卫大臣久保田次郎已是满头大汗。“这种导弹能覆盖我国全境，绰绰有余的射程使其能够采用低伸弹道，突破我们的导弹防御系统。如果携带核弹头，五枚导弹就能彻底摧毁整个东京市。” 田中康弘咬紧了牙关，难道中国当局真的掌握了对日本不利的证据？ “首相！” “我马上跟中国总理通电话。”田中康弘长出了口气，说道，“让防空部队进入最高戒备状态，但是不要动员其他部队。” “明白。”久保田次郎立即答应了下来。他也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刺激中国。 第207章 战略威胁 “怎么可能！？”刘建志的语调很平和，略有一些惊讶，不过看着杨怀烈的目光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首相阁下，我向您保证，这绝对是个误会。我们正集中全部力量处理元首专机遭到劫持的事件，如果有军事调动与部署，也是早就安排好的训练与演习，绝对不是针对贵国。” 刘建志长出口气，目光在杨怀烈身上扫了好几遍。 “首相阁下，您完全可以放心。我们肯定会查明真相，在此之前不会采取任何有损我们两国关系的行动。当然，我希望贵国能提供更多的支持与协助。我非常感谢阁下的理解，元首也会非常感激。” 杨怀烈暗自叹了口气，点上了香烟，只是没有出声。 “好的，有消息了，我会及时告知阁下。” 放下话筒，刘建志才长出了口气，说道：“老杨，这是怎么回事？” “如您所说，早就安排好的训练与演习。” “这么巧？” “只是恰巧被日本的侦察卫星发现了。” 刘建志看着杨怀烈，知道杨怀烈没有说实话。 要知道，那是二炮的战略导弹部队，不是陆军的战术导弹部队。那些导弹全都携带了爆炸当量高达二十万吨的核弹头，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对周边国家构成战略威胁，使其不敢轻举妄动。正常情况下，这些部队不会参与联合演习，即便日常训练也十分隐秘，很难被侦察卫星发现，更别说平均每天才从中国上空掠过一次的日本侦察卫星。肯定是有人故意安排那些导弹发射车在日本侦察卫星经过的时候出现在发射阵地上，还把导弹竖起来，摆出随时都会发射的样子。这个人不是杨怀烈，他没有这样的权力，只是肯定与他有关系，他至少提出了建议。 刘建志揉了揉额头，没再去考虑这个问题。 薛震远是国家元首，也是中国军队的最高统帅，说不定是薛震远利用那部卫星电话下达的命令。 即便不是，做这件事的人也是在为薛震远考虑。 用核导弹威胁日本，能为夺回专机的控制权争取到更多时间。 如果薛震远安然无恙的回到北京，自然轮不到刘建志去过问此事。如果薛震远没有那么幸运，到时候再过问也不迟。 想明白这一点，刘建志就没再纠缠这个问题。 那只是威胁，哪怕专机在日本领空被日本战斗机击落，没有最高统帅的命令，也没人敢把导弹发射出去。 此时，纽约日本总领事馆。 虽然刘建志的话语很诚恳，但是田中康弘了解这位总理，知道他在说谎。 如果说薛震远是一位刚正不阿的领袖，那么刘建志就是一个圆滑的政客。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合，却有着很大的互补性。在重大决策上，薛震远总能找准方向做出正确决定，在具体实施的时候却不可避免的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刘建志的圆滑就如同润滑剂，把各种矛盾化于无形。 问题是，刘建志为什么要撒谎？ 如果那是明确无误的威胁信号，刘建志就不应该遮遮掩掩，该直接说出来，让田中康弘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除非他不知情！ 问题是，除了刘建志，还有谁能调动战略导弹部队？ 理论上，只要薛震远具备行使国家元首职责的能力，就只有他有权向战略导弹部队下达命令。 难道薛震远已经离开了那架飞机？ 还是说，劫持飞机的匪徒胁迫他，让他给部队下达了命令？ 或者说，这起事件从头到尾就是个阴谋？ 几个问题同时出现在脑海里面，让田中康弘震惊不已。 田中康弘哪敢迟疑，立即联系了久保田次郎。 “一个多小时前，那架飞机突然降低飞行高度，虽然我们紧急出动了预警机，但是几分钟前才找到那架飞机。现在，那架飞机在北方四岛上空向南飞行，大约二十分钟后进入我国领空。”久保田次郎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们需要担心的不仅仅是札幌、函馆这样的大城市。” “还有什么？” “北海道泊核电站，以及本州岛北部的青森县东通核电站。” “什么！？”田中康弘差点跳了起来。“你是说，那架飞机有可能撞击我国境内的核电站？” “准确的说是核电站的反应堆。”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难以想像。”久保田次郎叹了口气，说道，“泊核电站邻近札幌，东通核电站就在青森县辖区内。哪怕只有一座核反应堆在遭到撞击后发生核泄露，也会对方圆数十千米内的城镇产生影响。粗略估计，会有五十万到一百万人受灾，经济损失超过一万亿美元，灾害的影响将持续数十年。” 田中康弘沉默了，这是谁也无法承担的巨大责任。 “首相，我们别无选择。” “击落那架飞机？” 屏幕上，久保田次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那是中国的元首专机，而且中国元首……” “为了中国元首，让上百万国民受到威胁？” 田中康弘再次沉默了，选他担任首相的不是中国元首，而是日本国民，他的职责是保护日本国民。 “首相……” “我们的战斗机在哪？” “已经升空，不过无法及时追上那架飞机。预计二十五分钟之后，才能把距离缩短到四十千米。” “什么意思？” “在这个距离上，可以使用中程空对空导弹击落那架飞机。”久保田次郎停顿一下，又说道，“此时，这架飞机已经进入我国领空。因为已经确认飞机被劫持，所以我们有权将其击落。” 田中康弘长出口气，说道：“把战斗机派过去吧，不过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准开火。” “明白！” 结束视频通信，田中康弘拿起了放在办公桌上的座机话筒，只是随后又放下了。 他首先想到把此事告知中国总理，只是随即想到，如果薛震远已经离开专机，给导弹部队下达了命令，显然想阻止日本战斗机击落专机，也许专机上的中国特勤人员正在试图夺回控制权，营救被匪徒扣押的人质。 现在知会中国当局，如果刘建志请求日本当局提供更多的支持，怎么办？ 显然，田中康弘只能答应，不能拒绝。 在答应下来之后，再派战斗机去击落专机，理由就说不过去了。 之前，田中康弘确实答应提供协助与支持，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即专机没有进入日本领空，没有对日本本土构成威胁。关键是，刘建志也没有说清楚这个问题，因此在专机进入日本领空、对日本本土构成威胁的情况下，田中康弘有理由下令让战斗机将其击落，而且不用提前知会中国当局。 事态紧急，没有提前知会也在情理之中。 此时，元首专机上。 虽然有助力机构，但是手动驾驶飞机依然是一件很费力的事。一个多小时下来，敬嫣玲已是精疲力竭。 “还有半个小时。”文翰林说了一句。 敬嫣玲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提前十分钟离开，想好今后去哪了吗？” “你去哪，我就去哪。” 敬嫣玲勉强笑了笑，说道：“其实，我很不想以这种方式离开。” “我也一样，只是我们别无选择。这是我们的使命，这么做是为了我们的祖国。” 敬嫣玲没再多说什么，她的心情很复杂。 虽然在一年前做出决定的时候，她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但是当计划变成现实，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让敬嫣玲做这些事的不是仇恨。 虽然薛震远把敬常健关进监狱，但是敬嫣玲一点都不恨他，因为薛震远没有做错，而且敬嫣玲从来都看不起那个鼠目寸光，喜欢贪图小利，在女人面前耀武扬威，面对困难却畏缩不前的兄长。 让敬嫣玲做这些事情的，是最基本的观念。 薛震远做了很多正确的事情，也很有魄力，在公众面前是一名强硬的领导人，可是实际却完全相反。在敬嫣玲看来，薛震远的很多对外政策不但不够强硬，反而很软弱，甚至在牺牲国家利益。 就拿与日本的领土领海争端来说，薛震远除了不跟日本领导人会面，几乎没有做任何具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在敬嫣玲看来，薛震远的很多作为已经严重损害了国家利益。 持这种观点的不仅是敬嫣玲，还有坐在她旁边的文翰林等很多人。 很快，五分钟就过去了。 “时间到了。” 敬嫣玲回过神来，朝文翰林点了点头，然后握住了前面的操控盘。 “往回拉，用力！” 在文翰林把油门杆推到底之后，两人同时拉回操控盘。 专机开始爬升。 五分钟后，专机的飞行高度达到了五千米。 “好了。”文翰林长出口气，说道，“你掌好操控盘，我去做准备。” 也就在这个时候，驾驶舱里的灯光闪烁了几下，随即全部熄灭了。两人都是一惊，五秒钟后，灯光又亮了。 “怎么回事？” 文翰林摁下了控制面板上的几个按钮。“主电源被切断了，现在使用的是备用电源。” “有影响吗？” “没有。备用电源能工作半个小时，无法人为关闭。”文翰林调出一个控制界面。“把系统锁死，我们就离开这里。” “怎么锁死？” “用机长钥匙卡，窗口出现后随便输入六个数字。”文翰林拔出手枪，起身说道，“我到外面看看。” 第208章 晚了一步 接住文翰林递来的降落伞包，敬嫣玲的目光回到了多功能显示屏上。 肯定是唐旭宸切断了专机飞控系统的主电源，想以这种方式让专机失控坠毁。因为主电源的检控台在设备舱里，所以唐旭宸此时肯定在设备舱里。就算他行动迅速，也不可能在几秒钟内来到驾驶舱外面。 再说了，外面还有五名匪徒与十名人质。 敬嫣玲没有想那么多，文翰林已经设定好了专机的飞行方向，只要锁死操控系统，专机将沿这个方向飞行，直到坠luo。到时候，就算唐旭宸来到驾驶舱，他也无法改变专机的飞行姿态。 虽然敬嫣玲不怕死，但是她没想过为这次行动付出生命。 此时，文翰林已经背上降落伞包。他为手枪装上消声器，退出弹匣检查了一下，确认里面装满了子弹。 计划中只有两个人能活下来，那就是他与敬嫣玲，那些匪徒不在其中。 他们是敬嫣玲花钱请来的雇佣兵，为钱卖命，理应为钱去死。 虽然只剩下五名匪徒，但是问题变得有点棘手。如果没有唐旭宸，那么此时只有两名匪徒守在驾驶舱外面。 干掉两名匪徒，显然要比干掉五名匪徒容易得多。 走到门边，文翰林拉动手枪套筒，把第一颗子弹推进枪膛，然后打开保险，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他是军人，不过不是那种拿枪杀人的军人。 成为专机飞行员之前，文翰林是空军的运输机飞行员。他受过使用枪械的训练，只是不大熟练。 深吸一口气，文翰林转动门把手，推开了舱门。 一名匪徒站在门外，背对着舱门，没看到其他匪徒。按照敬嫣玲的部署，另外四名匪徒应该在过道里看守人质。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文翰林举起手枪，对准了那名匪徒的脑袋。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一只从门板后面伸出来的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他震惊不已的同时，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他的下巴插了进去，斜着穿过口腔进入颅腔，直接刺中了脑干。 这是最致命的攻击，文翰林连半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机舱内，显示屏上弹出了输入密码的窗口，总共六个小方格。 敬嫣玲把手放到控制面板的小键盘上，开始输入密码。 她随便输入了六个数字。 “别动！”一支枪口同时顶住了敬嫣玲的后脑勺。 敬嫣玲猛的一惊，那是唐旭宸的声音。 “把手举起来。” 敬嫣玲迟疑了一下，先举起了右手，同时用左手大拇指摁下了操控盘上的确认键，然后才举起了左手。 这时候，显示屏上出现了“系统锁死”四个字。 “妈的，你做了什么？” 敬嫣玲笑了起来，说道：“你来晚了。” “解开安全带，动作慢点。” 敬嫣玲没有反抗，放下右手解开了安全带。 “双手抱头！” “唐旭宸，一切都结束了。”敬嫣玲用双手抱住脑袋。“你比我想像的厉害，可是你来晚了一步。飞控系统已经锁死，而且我已经不记得开始输入的密码了。这架飞机将在二十分钟后坠毁。” “输入密码，解除锁死状态。”唐旭宸压下了手枪的撞锤。 “开枪吧，反正被你抓住，我也活不了。”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输入密码解除锁死状态。” 敬嫣玲冷笑了起来。 唐旭宸没有扣下扳机，因为杀了敬嫣玲解决不了问题。 怎么办？ 虽然背对着唐旭宸，但是敬嫣玲意识到，唐旭宸还在犹豫。 也就在这个时候，敬嫣玲突然低下脑袋，同时伸手去拔别在腰上的手枪。 唐旭宸确实在犹豫，但是没有分神。在敬嫣玲低头的时候，他就压低了枪口，同时扣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鲜血与脑浆飞散而出，溅满了整个控制面板。 “妈的！”唐旭宸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那完全是本能反应，根本来不及多想。他不想就这么杀了敬嫣玲，可是他也不想被敬嫣玲干掉。 拖开敬嫣玲的尸体，唐旭宸坐到了机长位置上，掏出了卫星电话。 “小刘？” “在。” “我已经控制了专机，只是飞控系统被敬嫣玲锁死了，方向舵、油门、所有的按钮都失灵了。” “什么！？” “让那些工程师听电话，让他们告诉我，如何才能解除锁死状态。” “明白。”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老唐，张鸿恩上校在我身边，他是专机的上一任机长。” “上校，我该怎么做？” “你在机长位置上？” “对。” “具体是什么情况，方向舵、油门这些都被锁死了吗？” “对。”唐旭宸简单说明了情况，又说道，“此外，在我进来的时候，敬嫣玲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了一个六位密码。” “那是在紧急情况下，由机长启动的飞控系统锁定程序。” “我该怎么办？” “左前方，控制台的边缘有一个插巢，看到了吗？” “看到了，里面有一张卡片。” “那是机长的电子钥匙，不要动它。现在，你得断开飞控系统的电源。” “什么？” “至少断开五秒，然后接通，会出现一个提示你输入密码的窗口。” “怎么断开？” “控制台下面，靠左侧的地方有一个长方形的窗口。打开面板，里面有一个拉柄式断路开关。小心点，别碰到金属部件。” 唐旭宸爬了下来，找到了那个窗口。 飞控系统使用的是三百八十伏交流电源，分配给每个子系统之后，才会根据实际需要降低电压。 断开电源后，唐旭宸数了五下，才重新接通电源。 “好了吗？” “已经出现提示窗口，但是我不知道密码。” “现在的飞行高度与飞行速度是多少？” “高度四千八，速度八五零。” “很好，高度与速度都在允许的安全范围之内。” “等等，航向有倾角，下降速度大约是每分钟二百五十米。” “什么？” “航向已经被锁死了。” “现在，输入我给你的密码。”张鸿恩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是飞控系统的原始密码，在输入这个密码之后，飞控系统会重新启动，自动清楚掉以前设置的密码，到时候你就能控制飞机了。” “重新启动需要多久？” “在地面的话，大约是三分钟。” “什么意思？” “飞控系统重启的时候，飞机上的所有设备都会关闭，包括四台发动机。以专机现在的飞行高度，在失去动力之后，应该能够滑翔五分钟。问题是，飞机向前倾斜，还在降低飞行高度，也许……” “给我密码！”唐旭宸没有犹豫。 “等下，你还要……” “先给我密码！”唐旭宸知道重启飞控系统会有什么后果，不过他也知道不重启飞控系统的后果。 张鸿恩没再罗嗦，把密码说了出来。唐旭宸同步输入了密码，随即驾驶舱里的灯光就熄灭了。 失去动力后，这架重达四百吨的飞机只能靠惯性滑翔。 在空气阻力的作用下，飞机的速度会逐渐降低。当速度降到每小时二百八十千米，也就是最低空速的时候，飞机就会失速，然后进入螺旋状态。这是一架笨重的客机，而不是小巧的战斗机，要想改出螺旋状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客机的结构强度很差，很有可能在空中解体。 唐旭宸没有呆在驾驶舱里，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切断主电源，不是为了把敬嫣玲引出来，而是为了袭击驾驶舱外的那些匪徒，把十名人质解救出来。 被动电源启动前的几秒钟内，唐旭宸干掉了五名匪徒，救出了人质。 按照他的安排，薛震远与赖芯蕊带着十名人质，还有从匪徒那缴获的焊枪去了关押其他人质的记者休息舱。 薛震远的态度很坚决，只有救出所有人质，他才会离开专机。 唐旭宸别无办法，就算杨怀烈让他在必要的时候用强制手段让薛震远跳伞，他也不可能这么做。 记者休息室外，薛震远正在两名乘务员的协助下，用焊枪打开焊死的大门。 “你怎么来了？” “元首，你得离开了。” 薛震远微微一愣，又把目光转到了焊条上。 “元首！” “唐旭宸，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薛震远没有回头，仍然在全神贯注的烧融焊在门缝上的铁皮。“我知道杨怀烈给你下了命令，如果你认为是对的，那就动手吧。” 唐旭宸很是无语，他知道，就算用枪指住薛震远的脑袋，薛震远也不会离开。 也就在这个时候，焊枪上的火焰变小了。 那是一具小型氧炔焰焊枪，肯定是储存的氧气与燃气用光了。 “妈的！” “让开。” 唐旭宸退后两步，朝门板撞了过去。随即，薛震远也加入了进来，只是集两人之力依然没有撞开门板。 门板很结实，有三分之二的门缝焊在一起，还有几根钢管横向焊在门板上。 “元首，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保证，我会尽最大努力把这架飞机带回去，可是你现在就得离开。” “你有多少把握？” 唐旭宸微微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信任你，绝对信任你。”薛震远笑了笑，说道，“所以我会留下，我们一起把这架飞机带回去。” “元首。” “走吧，我们去驾驶舱。这架飞机需要两名飞行员，你一个人办不到。” 第209章 差之毫厘 进入驾驶舱，看到地板上的五具尸体，薛震远明显犹豫了一下。 他认出了三名飞行员，而且一眼就看出机长与导航员已经十了很久，而副驾驶文翰林是刚刚毙命。 还有敬嫣玲，额头上被子弹炸开的大窟窿表明是后脑勺中枪，弹头在颅腔内碎裂后几乎掀飞整个天灵盖。看到已经被她握在手上，没来得及从腰间把出来的那把手枪，薛震远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元首，你坐那边。”唐旭宸指了下副驾驶的位置。 “我该做些什么？” “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唐旭宸把文翰林身上的降落伞包取下交给了薛震远。“先把这个背上。” 薛震远没有多说什么，背上了降落伞包。 唐旭宸拣起丢在机长座位旁的那个降落伞包，背上后才坐了下来。 飞机开始抖动，而且越来越猛烈。这表明，速度已经降低了许多，说不定很快就会进入失速螺旋状态。 唐旭宸系好了安全带，让薛震远也这么做，然后把卫星电话卡在了中间的控制面板上。 “小刘，是我。现在元首在我身边。” “什么！？元首，您……” “别说废话，是我自愿留下来的。”薛震远的语气很严肃。“现在，告诉我们，该怎么控制这架飞机。” “飞控系统重启之后，通信系统会自动启动。” 唐旭宸戴上了耳麦，然后朝薛震远点了点头，让他也戴上耳麦。 “另外，我们刚刚查到。”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沿着之前的飞行方向，专机将从札幌市上空掠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专机会撞击札幌市西面的泊核电站。” “什么？” “撞击点就在核反应堆附近。只是，在你关闭了飞控系统之后，专机失去动力，航线已经改变。”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准确的说是飞行高度急剧降低，因此很有可能在札幌东北的北见市坠毁。” “北见市？” “一座中等规模的城市，大约有二十万居民，不过市区面积很大，专机坠毁将造成数百人伤亡。”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不知道，不过根据张鸿恩上校推测，最多还有两分钟，专机就将失速。” “一分钟后，如果飞控系统还没启动，我就带元首跳伞。”唐旭宸看了眼手表。“联系我们的战斗机。” “已经联系了战斗机，在你们西面。” 唐旭宸朝右侧看去，不远处有几个闪烁的光点，那是战斗机上的航行灯。 “老唐，专机即将进入日本领空。” “明白。” “要我帮你联系战斗机飞行员吗？” “接通吧，让我跟飞行员说话。” 唐旭宸长出了口气，朝薛震远看了过去。 薛震远没有多说什么，他已经听了出来。敬嫣玲锁死专机的飞控系统，想让这架飞机撞击核电站！ 真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老唐，王鹰翔少校已经在线。” “少校，我是唐旭宸。” “收到。”王鹰翔简单的回答了一句，他并不知道唐旭宸是谁。 “在我跟元首跳伞后，你们探测到吗？” “能。战斗机上的光电探测系统能够探测到降落伞。” “很好。等下，在我跟元首跳伞之后，立即发射导弹击落专机，绝不能让专机落到日本领土上。” “明白。”王鹰翔回答得很果断。 “小刘，还有多久？” “专机已经进入日本领空，离海岸线还有十五千米，预计七十秒后到达。” “元首？”唐旭宸朝薛震远看了过去。 薛震远长出口气，他知道，再坚持留在专机上已经没有意义了。 “少校，我们即将跳伞。” “收到！” 外面，两架战斗机开始减速，与专机拉开距离。 也就在唐旭宸解开安全带，准备起身的时候，驾驶舱里的灯光亮了。 唐旭宸猛的一惊，立即系上了安全带。 “王鹰翔少校，取消命令，取消命令！”唐旭宸大喊了一声，随即说道，“小刘，张鸿恩上校在哪？” “我在。” “飞控系统已经重新启动，现在该怎么办？” “输入密码，随便一个密码。” 唐旭宸在小键盘的“0”键上摁了六下。“好了，已经输入密码。” “飞控系统将在几秒钟内正常工作，留意速度表与高度表，告诉我速度与高度。” “速度三三零，高度一千二。” “别拉起来，压下方向舵，然后拉回油门杆。” 唐旭宸与薛震远同时握住油门杆拉了回来。 “没有反应。” “控制台中央有四个示灯，下面表有数字，那是发动机指示灯，现在依次摁下指示灯下面的按钮。” 唐旭宸立即照做，只是指示灯没有亮。 “多试几次。” “妈的，快点启动！”唐旭宸哪敢迟疑，立即反复摁下那几个按钮。 几秒钟后，二号指示灯亮了，紧接着另外三盏指示灯也亮了。 “发动机已经启动，现在怎么做？” “压下方向舵，盯住速度表，超过三五零的时候才拉回来，不要太快，不然飞机会在爬升的时候失速。” “明白。” 唐旭宸盯着高度表，在指针指向三五零的时候，才把操控盘拉了回来。 专机改出下滑状态，在恢复平飞的时候高度已经降低到了五百米。 对一架四百吨重的大型飞机来说，这个高度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此时，四十千米外，两架f-15j启动了火控雷达。 更远的地方，一架e-2c上的雷达始终在监视专机的飞行状态。如果专机的飞行高度继续降低，将在离海岸线很近的地方坠毁。虽然会造成一些破坏，但是不会对人口密集的城市构成威胁。 只是，专机拉了起来！ 这下，问题变得严重了。 三十秒内，由e-2c发现的新情况就送到了田中康弘手上。 “首相，一分钟之内，那架飞机就将进入我国领土上空，并且在两分钟之内到达大空镇上空。”久保田次郎长出口气，说道，“那架飞机的飞行高度只有五百米，如果转为俯冲将在几秒钟内坠毁。我已经下令让战斗机打开火控雷达，但是必须在三十秒内发射导弹，不然就太晚了。” “三十秒？” “导弹需要一分钟才能追上目标。” 田中康弘沉默了，显然不可能在三十秒内向中国总理说明情况。 “首相！” “开火吧。”田中康弘揉了揉额头，说道，“击落那架飞机。” “首相，请您向佐佐木少佐下达命令。” “首相，我是佐佐木少佐，雷达已经锁定目标，请下达命令。” 田中康弘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佐佐木少佐，我以日本首相的名义命令你，立即击落那架被恐怖份子劫持的飞机。” “是！” “首相，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久保田次郎没忘记补上一句。 田中康弘没有理会防卫大臣，拿起了座机的话筒。 此时，刘建志刚刚收到由国土安全局总部打来的电话，得知唐旭宸已经夺回了专机的控制权，薛震远安然无恙。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刘建志迟疑了一下，才拿起话筒。 “总理阁下，我是日本首相田中康弘。” “首相阁下，我代表中国政府，代表元首，代表……” “总理阁下，鉴于事态已经失去控制，我刚刚下令让我国的战斗机击落被恐怖份子劫持的贵国元首专机，以免……”田中康弘的语气很镇定，还带有一点点悲哀的语调，不过是装出来的。 “什么？” “为了保护我国民众的……” “首相阁下，你得立即取消命令。我们的特勤人员已经击毙了所有匪徒，夺回了专机的控制权，而且我国元首还在专机上。”刘建志大声吼叫了起来，似乎电话那头是个耳倍的老年人。 “什么！？”田中康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是我刚刚收到的消息，就在不到一分钟前，专机已经重新被我们控制，绝对不会对贵国构成威胁。” “你……你能确定？”田中康弘的声音有点颤抖。 “绝对。” 田中康弘没多罗嗦，立即启动视频通信系统。 “首相？” “久保田，立即取消攻击命令，把战斗机招回来。” “什么？” “中国特勤人员已经击毙了所有劫持专机的匪徒，夺回了控制权，而且中国元首还在专机上。” 久保田次郎哪敢迟疑，立即联系了战斗机飞行员。 此时，两架f-15j的带队长机上。 两枚aim-120a中程空对空导弹已经通电余热，佐佐木少佐长出了口气，摁下了控制杆顶端的发射按钮。 紧接着，右后方的僚机也射出了两枚同型号的中程空对空导弹。 佐佐木少校不是笨蛋，知道击落中国元首专机的后果，所以他开始要求由首相直接下达攻击命令。 四十千米的距离，目标又是一架笨重的大型客机，没必要使用太复杂的战术，四枚导弹将依靠惯性制导系统飞行二十多千米，在离目标大约二十千米时启动雷达导引头，自动锁定与攻击目标。 “佐佐木少校，攻击命令取消，重复，攻击命令取消。” “什么？” “首相直接下达的命令，停止攻击行动！” “可……可是，导弹已经发射出去了。” “让导弹自毁。” “不……可能，导弹无法自毁。” 那不是训练与演习使用的教练弹，而是实弹，无法由战斗机遥控自毁！ 第210章 英雄壮举 唐旭宸刚刚松了口气，警报灯就闪烁了起来，随即响起了尖利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 “小刘？” “老唐，刚收到消息，两架日本战斗机朝专机发射了四枚中程空对空导弹，预计二十秒后击中专机。” “妈的！” 通信系统已经恢复工作，薛震远听到了刘雪丽说的话。 “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候，张鸿恩说道：“让专机继续爬升，头顶的控制面板上有一排六个指示灯，在指示灯左侧有一个门栓式拉柄。那是干扰弹发射系统，先摁下所有指示灯旁边的开关，接通电源。” 唐旭宸立即照做，六个指示灯也随即点亮。 “每拉动一次拉柄，将发射一组干扰弹。不要急着动手，等到导弹迫近之后，再发射干扰弹。” “如何知道导弹已经迫近？” “警报声的频率越高，导弹就越近。等到警报声一直鸣叫，才能发射干扰弹，不然没有效果。” “然后呢？” “让专机偏离现在的航向，左转与右转都一样。” “明白。”唐旭宸握住了拉柄，同时长出了口气。 薛震远也长出了口气，伸手在唐旭宸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还好，唐旭宸坐在左侧机长位置上，薛震远拍的是他的右肩。 “后悔了？” 唐旭宸笑了笑，说道：“元首，能跟您一起面对危险，是我的荣幸。” “能跟你一起面对危险，也是我的荣幸。” 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只是唐旭宸没有说出来。如果知道会遭到攻击，他会在几分钟前抱着薛震远跳伞逃生。 “跟小刘说两句吧。” “没什么好说的，她能理解。” 薛震远叹了口气，又微微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几秒钟后，嗡鸣的警报声变成了长鸣声。 唐旭宸没有迟疑，立即连续拽动拉柄，把六组干扰弹全部发射了出去。 “向左转！” 在大声喊叫出来的同时，他与薛震远同时把操控盘向左侧转动。 笨重的飞机开始左转，在专机后方，弹射出去的六组雷达干扰弹依次炸开，释放出了大量金属铂条。 在干扰弹炸开的瞬间，第一枚导弹接踵而至。 金属铂条反射的雷达波立即掩盖了专机反射的雷达波，而且导弹离得太近了，根本来不及转向。 冲进金属铂条云的刹那间，导弹的近炸引信启动，引爆了破片式战斗部。 猛烈的爆炸，吹散了金属铂条云，在削弱了金属铂条产生的反射信号的同时，也扩大了金属铂条云的扩散范围。 紧接着，又有两枚导弹在金属铂条云里引爆。 当第四枚导弹，也就是f-15j僚机发射的第二枚aim-120a逼近时，金属铂条云产生的干扰效果已经微乎其微。 这枚导弹没有在金属铂条云里引爆，而是穿过了金属铂条云。 在这几秒钟里，专机的航向已经偏转了十度，高度由一千五百米降低到一千米，并且飞出了差不多一千五百米。 对速度高达四马赫的中程空对空导弹而言，这点距离也就是一秒钟的事情。 因为重新搜索与锁定目标需要一些时间，所以那枚导弹直接从专机上方掠过，没有及时转向。 唐旭宸与薛震远通过驾驶舱的风挡玻璃看到了导弹在后方爆炸时产生的火光。 第四枚导弹从专机上空掠过时，两人还看到了导弹留下的明亮尾迹。 只是，没等两人高兴起来，那枚导弹就转了回来。 其实，在从专机上空掠过之前，那枚导弹的导引头就探测到了专机，只是火控系统需要时间来确认是否是攻击目标，也就没能及时转变航向。因为在专机前方没有别的飞机，即没有可供导弹锁定的目标，所以在掠过专机后，导弹的火控计算机做出了反应，让导弹转向发起攻击。 “妈的！”唐旭宸要紧了牙关。这下完蛋了。 薛震远没有咒骂，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枚正在回旋的导弹。 导弹的机动性远远超过任何一种飞机，只是速度太快了，所以转向半径很大，回旋半圈大概需要五秒钟。 “小刘，还有一枚导弹。” “我知道……” “我们该怎么办？” 刘雪丽没有回答，张鸿恩也没有开口。 虽然那枚导弹的战斗部里只有几千克炸药，但是迎头攻击时，肯定会击中专机最突出的部位，也就是驾驶舱。 就算无法直接击落专机，也肯定会炸死唐旭宸与薛震远。 猛然间，唐旭宸明白了过来。 “旭宸，我爱你！” “雪丽……” 没等唐旭宸把那三个字说出口，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专机前方掠过。 紧接着，一排干扰弹在专机前面炸开。 “老唐，赶紧转向，右转！” 唐旭宸猛的反应过来，喊话的是战斗机飞行员王鹰翔少校。 他没有迟疑，薛震远也立即反应了过来，两人同时向右转动操控盘。 只是，专机很快就逼近了干扰弹炸开后行成的金属铂条云，而且在转向后产生了更加强烈的雷达反射信号。 那枚导弹没有钻进金属铂条云，而是再次锁定专机之后，跟着专机转向。 “妈的！” “老王，照顾好我的家人。” 这个人是谁？ “飞鹰二号……老庄，你在做什么？” 僚机飞行员？ “小鬼子，老子来了！” 一架j-20出现在了专机右侧，离得很近，不到一百米，而且恰好挡在了那枚导弹的飞行路线上。 虽然j-20战斗机比波音747客机小得多，前者的长度只有二十米，而后者超过了七十米，体积与质量更是天差地别，而且j-20是隐身战斗机，雷达发射信号很弱，因此导弹依然锁定专机，但是当距离缩短，战斗机几乎挡住整架专机的时候，导弹的导引头最终锁定了战斗机。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得连导弹的近炸引信都没来得及启动。 导弹直接击中j-20的机腹，由碰炸引信引爆了战斗部。 “老庄――” 夜空中，王鹰翔驾驶的j-20战斗机迅速转过头来，火控雷达随即启动，锁定了几十千米外的那两架f-15j。 “飞鹰一号，关闭雷达，不得发起攻击。飞鹰一号！” 王鹰翔没有回答，战斗机的火控雷达也没有关闭。短短几秒钟内，他已经为四枚中程空对空导弹输入了攻击程序。 此时，那两架f-15j的雷达告警机已经发出了警报。 佐佐木少校立即启动了火控雷达，并且为剩下的两枚aim-120a导弹接通电源，只是雷达没有搜索到敌机。 “飞鹰一号，飞鹰一号，立即关闭雷达，不得发射导弹，这是命令！” 王鹰翔不是没有听到，而是充耳不闻。目的最亲密的战友牺牲，他的情绪一下就失去了控制。 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呼叫声，唐旭宸猛的回过神来，朝旁边的薛震远看了过去。 几秒钟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把薛震远吓呆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战斗机被导弹击落之后，唐旭宸才猛然反应过来，那名英勇无畏的飞行员用他驾驶的战斗机，挡住了射向元首专机的导弹，用自我牺牲，拯救了专机上的所有人。 “元首！”唐旭宸大吼了一声。 薛震远猛的一哆嗦，回过了神来。 “王鹰翔少校准备攻击日本战斗机。” “什么？” “您得阻止他。” “小刘，联系王鹰翔少校。”薛震远没有迟疑。在日本本土上空攻击日本战斗机，等于向日本开战。 “王鹰翔少校，元首在线。元首！” “少校，我是薛震远，我命令你立即停止攻击行动。听清楚了，我是薛震远，立即停止攻击行动，这是命令！” 过了几秒钟，王鹰翔才答道：“明白，飞鹰一号收到。” 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王鹰翔关闭了火控雷达，断开导弹的电源，让战斗机回到与专机平行的同向航线上。 “飞鹰一号，行动已经结束，前往加油会合区待命。” “飞鹰一号收到，前往加油会合区。” 看到那架战斗机飞走，唐旭宸才松了口气。 “老唐，张鸿恩上校在线。” “在，上校，现在该做什么？” “能启动自动驾驶仪吗？” “不能，我破坏了自动驾驶系统。” “那么，你得手动驾驶。新的飞行航线已经上传到了专机的飞控系统上，你能在中间的多功能显示屏上看到。” “已经看到了。” “很好，现在对照航线图上的航向，转动方向舵，调整航向。” “明白。然后呢？” “把专机改平后，爬升到一万一千米的巡航飞行高度，你得留意速度表，不要让专机爬升得太快。” “明白。” …… 这时候，薛震远摘下了耳麦，拿起了放在中央控制面板上的卫星电话。 “小刘，我是薛震远。” “元首？” “那名飞行员是谁？” “庄志鹏少校，王鹰翔少校的僚机飞行员。” “能找到他的家人吗？” “能，只是现在……” “给元首府办公室打电话，让他们派人去把庄志鹏少校的亲人接过去，但是不要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回来后，我想见见他们，由我向他们说明情况。” “好的，我马上安排。” “现在，把电话转给总理。” “明白。” 此时，国务院总理办公室。 虽然刘雪丽还没把电话打过来，但是杨怀烈已经接到由总参谋长打来的电话，获知了前方发生的事情。 杨怀烈在刘建志面前接的电话，所以刘建志也听到了。 第214章 拍马屁 “你能确定？” “完全确定，被击落的是一架中国战斗机，残骸坠luo在阿寒国家公园里，驻扎在附近的自卫队已经出动，预计十五分钟后赶到。”久保田次郎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是一架新式的j-20战斗机。” 田中康弘暗自叹了口气。 之前，久保田次郎已经提到，中国元首专机使用干扰弹避开了前三枚导弹，只有第四枚导弹锁定目标。一架护航的中国战斗机替元首专机挡住了那枚导弹，元首专机正沿最短航线飞离日本领空。 问题不止是变得复杂，而是变得棘手了。 虽然在理论上，日本自卫队有权击落任何进入日本领空的他国战斗机，但是中国当局事先知会了日本，田中康弘也答应提供协助。那架中国战斗机只是为元首专机护航，没对日本本土构成威胁，在原则上是无害通过，日本自卫队没有道理将其击落。还有，日本战斗机确实攻击了中国元首专机。 相对而言，田中康弘反而不是很担心中国当局的反应。 不管怎么说，中国元首专机没被击落，很快就会离开日本领空，薛震远将在几个小时后安然无恙的回到北京。即便击落一架中国战斗机，也只是一场误会，可以通过高层交流加以化解。 除非这场袭击本身是一个针对日本的阴谋，不然薛震远不会拿一架战斗机做文章。 再怎么说，也是中国战斗机首先入侵日本领空，然后才被击落。 如果中国当局以此向日本发难，很难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同与支持。 关键是，怎么向日本国民交代？ 首相准许中国战斗机进入日本领空？ 在没有知会日本当局的情况，中国政府派遣战斗机进入日本领空？ 首相下令击落中国元首专机？ 不管怎么说，都会给在野党留下口实，从而引发国民的不满。恐怕几天后，田中康弘就得引咎辞职。 田中康弘有点头大，他从没遇到过类似事件，以前的日本首相也没遇到过。 “首相？” “先找到战斗机残骸，搜救战斗机飞行员。” “明白。” “在我做出决定之前，不要公开此事。” “是！” 田中康弘长出口气，关闭了视频通信系统。 久保田次郎是最值得信任的内阁成员之一，应该不会拿这么严重的事情开玩笑。田中康弘完蛋了，他得不到半点好处。 关键是，该怎么处理这起事件？ 就在田中康弘头痛不已的时候，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田中康弘迟疑了一下，拿起了话筒。 “首相，中国元首的热线电话。” 田中康弘微微一愣，立即说道：“接过进来吧。” “三号线。” 田中康弘在“3”键上摁了一下。“元首阁下，很高兴能与你通电话。” “首相阁下，也很高兴能与你通电话。我想亲自感谢您，感谢您在这起突发事件中为我们提供的协助与支持。” “元首阁下，打击恐怖主义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 “首相阁下，我相信你在打击恐怖主义上的坚定立场。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处理。” 田中康弘暗自叹了口气，薛震远还在专机上，他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显然不是为了说几句感谢的话。 “我国的一架战斗机坠毁在贵国境内，也许飞行员已经丧生，我希望阁下能够考虑到实际情况，提供一些通融与便利。” “元首阁下，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这是一起意外事故，我国的战斗机在与俄军进行联合演习的时候发生机械故障，试图到贵国机场迫降，结果在飞行途中坠毁。”薛震远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首相阁下，你觉得是这样吗？” “这……” “首相阁下，我们有义务让民众知道真相，但是鉴于实际情况，特别是我们两国间较为紧张的关系，我觉得适当的说辞更有助于稳定国内外局势，更有助于改善我们两国当前的邦交状况。如果贵国愿意在搜救失事飞行员与坠毁战斗机的行动中提供协助与支持，我国的广大军民、失事飞行员的家人、还有我本人定会万分感激，将此事看成是贵国为建立长久的睦邻友好关系做出的实质努力。我更加相信，这次联合搜救行动必然使贵国成为国际社会中弘扬人道主义精神的典范。这也能让贵国民众相信，他们有一位胸襟广阔、目光长远、宅心仁厚的领袖。” 这番连哄带捧的说辞，让田中康弘动心了。 其实，就算薛震远没有吹捧逢迎，田中康弘也会答应下来，因为这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最有效办法。 中国战斗机在迫降前坠毁，总比被日本战斗机击落好吧。 虽然最好的说辞是中国飞行员驾驶新式战斗机叛逃，与当年别连科驾驶mig-25战斗机飞到函馆机场一样，但是田中康弘知道薛震远绝不会答应。那名飞行员拼死挡下导弹，以薛震远的为人必然会把他当成英雄，绝对不会往他身上抹黑。田中康弘把这种想法说出来只会被薛震远看扁。 稍一思索，田中康弘就说道：“元首阁下，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感受，我也非常敬佩那位大无畏的飞行员。我们会提供全面配合，尽快找到失事飞行员与坠毁战斗机，给贵国一个交代。” “首相阁下，我非常感激您的谅解与支持，只是我希望我国的外交人员能够到现场参与搜救行动。” “元首阁下，没有这个必要吧？” “既然是联合搜救，总不能让贵国承担全部责任吧。当然，我国会支付用于搜救行动的所有费用。” “元首阁下……” “首相阁下，相信您也非常清楚，如果不是联合搜救，恐怕就说不通了。” “这……”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我会择机访问贵国，当面向首相阁下表示感谢。” 田中康弘微微一愣，这是一个极为重大的让步。 数年来，薛震远、以及其前任国家元首都没有访问日本，甚至连部长级以上官员都没对日本进行过正式访问。 “首相阁下？” “元首阁下，我会知会外务省，让外务省安排贵国外交人员前往事发现场。” “非常感谢首相阁下，那么在此之前，希望阁下能让已经出动的自卫队返回驻地，在我方外交人员到达之后再展开搜救行动。” 田中康弘没再纠缠，既然已经答应了联合搜救，自然得撤回已经出动的自卫队。 只是，薛震远无法阻止田中康弘派特种部队去坠机现场，寻找j-20战斗机的核心设备与部件。 薛震远早就知道飞行员牺牲了，因此立即展开搜救行动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他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其实只是为了保护那架坠毁的j-20战斗机，避免让关键设备与部件落到日本人手里。 j-20是世界上第三种正式服役的第四代战斗机，也是除f-22a之外最先服役的第四代重型制空战斗机，更是中国空军在未来二十年里的顶梁柱，包含了中国掌握的最先进的军用航空技术。 哪怕只是一堆残骸，那架战斗机上的任何一个零部件都有着无可估量的巨大价值。 虽然中国的侦察卫星与侦察机能监视大部队调动，但是无法监视小股部队的行动。 此时，元首专机上。 结束通话，薛震远长长的出了口气。 以他的为人，对一向不齿的日本首相说出那种肉麻的话，肯定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他说了出来，而且说得很坦然。唐旭宸很是感慨，元首放下脸面去求日本首相无非是为了保守军事机密。 “怎么，很惊讶？”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元首，其实你没有必要吹捧恭维田中康弘，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 “我知道，就算我不说，只要稍微给点暗示，他就会按照我的提议处理这件事。”薛震远勉强笑了笑，说道，“问题是，死要面子有什么好处？既然如此处理，我们双方就不会公开事件的真相，田中康弘也就不会把我恭维他的话告诉第二个人。他很得意，不过得到的仅仅是几句马屁。”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事实。 “一个人能行吗？” “没问题。” “我去看看其他人。”薛震远解开安全带站了身来，“有什么事就叫我。” 等薛震远离开，唐旭宸开启通信频道，让预警机上的空中指挥员把电话转接给国土安全局总部。 此时，国土安全局总部。 刘雪丽的心情很复杂，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在那一刻，她认为再也见不到唐旭宸了。 “我爱你”这三个字脱口而出，根本没有经过刘雪丽的大脑。 唐旭宸还活着，刘雪丽应该很高兴，可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要唐旭宸还是国土安全局局长，她还是国土安全局副局长，这样的事情就会不断的上演，也许下一次惨剧就会成真。 不想让恶梦成真，唯一的办法就是与唐旭宸一起离开国土安全局。 门被敲响，刘雪丽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才说道：“进来。” “刘姐，找你的电话。”进来的是田皓桐。 “老唐？” 田皓桐摇了摇头，说道：“是木林森。” “什么！？”刘雪丽立即站了起来。 “他说只跟你说，二号线。” 第215章 拍马屁 “你能确定？” “完全确定，被击落的是一架中国战斗机，残骸坠luo在阿寒国家公园里，驻扎在附近的自卫队已经出动，预计十五分钟后赶到。”久保田次郎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是一架新式的j-20战斗机。” 田中康弘暗自叹了口气。 之前，久保田次郎已经提到，中国元首专机使用干扰弹避开了前三枚导弹，只有第四枚导弹锁定目标。一架护航的中国战斗机替元首专机挡住了那枚导弹，元首专机正沿最短航线飞离日本领空。 问题不止是变得复杂，而是变得棘手了。 虽然在理论上，日本自卫队有权击落任何进入日本领空的他国战斗机，但是中国当局事先知会了日本，田中康弘也答应提供协助。那架中国战斗机只是为元首专机护航，没对日本本土构成威胁，在原则上是无害通过，日本自卫队没有道理将其击落。还有，日本战斗机确实攻击了中国元首专机。 相对而言，田中康弘反而不是很担心中国当局的反应。 不管怎么说，中国元首专机没被击落，很快就会离开日本领空，薛震远将在几个小时后安然无恙的回到北京。即便击落一架中国战斗机，也只是一场误会，可以通过高层交流加以化解。 除非这场袭击本身是一个针对日本的阴谋，不然薛震远不会拿一架战斗机做文章。 再怎么说，也是中国战斗机首先入侵日本领空，然后才被击落。 如果中国当局以此向日本发难，很难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同与支持。 关键是，怎么向日本国民交代？ 首相准许中国战斗机进入日本领空？ 在没有知会日本当局的情况，中国政府派遣战斗机进入日本领空？ 首相下令击落中国元首专机？ 不管怎么说，都会给在野党留下口实，从而引发国民的不满。恐怕几天后，田中康弘就得引咎辞职。 田中康弘有点头大，他从没遇到过类似事件，以前的日本首相也没遇到过。 “首相？” “先找到战斗机残骸，搜救战斗机飞行员。” “明白。” “在我做出决定之前，不要公开此事。” “是！” 田中康弘长出口气，关闭了视频通信系统。 久保田次郎是最值得信任的内阁成员之一，应该不会拿这么严重的事情开玩笑。田中康弘完蛋了，他得不到半点好处。 关键是，该怎么处理这起事件？ 就在田中康弘头痛不已的时候，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田中康弘迟疑了一下，拿起了话筒。 “首相，中国元首的热线电话。” 田中康弘微微一愣，立即说道：“接过进来吧。” “三号线。” 田中康弘在“3”键上摁了一下。“元首阁下，很高兴能与你通电话。” “首相阁下，也很高兴能与你通电话。我想亲自感谢您，感谢您在这起突发事件中为我们提供的协助与支持。” “元首阁下，打击恐怖主义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 “首相阁下，我相信你在打击恐怖主义上的坚定立场。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处理。” 田中康弘暗自叹了口气，薛震远还在专机上，他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显然不是为了说几句感谢的话。 “我国的一架战斗机坠毁在贵国境内，也许飞行员已经丧生，我希望阁下能够考虑到实际情况，提供一些通融与便利。” “元首阁下，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这是一起意外事故，我国的战斗机在与俄军进行联合演习的时候发生机械故障，试图到贵国机场迫降，结果在飞行途中坠毁。”薛震远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首相阁下，你觉得是这样吗？” “这……” “首相阁下，我们有义务让民众知道真相，但是鉴于实际情况，特别是我们两国间较为紧张的关系，我觉得适当的说辞更有助于稳定国内外局势，更有助于改善我们两国当前的邦交状况。如果贵国愿意在搜救失事飞行员与坠毁战斗机的行动中提供协助与支持，我国的广大军民、失事飞行员的家人、还有我本人定会万分感激，将此事看成是贵国为建立长久的睦邻友好关系做出的实质努力。我更加相信，这次联合搜救行动必然使贵国成为国际社会中弘扬人道主义精神的典范。这也能让贵国民众相信，他们有一位胸襟广阔、目光长远、宅心仁厚的领袖。” 这番连哄带捧的说辞，让田中康弘动心了。 其实，就算薛震远没有吹捧逢迎，田中康弘也会答应下来，因为这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最有效办法。 中国战斗机在迫降前坠毁，总比被日本战斗机击落好吧。 虽然最好的说辞是中国飞行员驾驶新式战斗机叛逃，与当年别连科驾驶mig-25战斗机飞到函馆机场一样，但是田中康弘知道薛震远绝不会答应。那名飞行员拼死挡下导弹，以薛震远的为人必然会把他当成英雄，绝对不会往他身上抹黑。田中康弘把这种想法说出来只会被薛震远看扁。 稍一思索，田中康弘就说道：“元首阁下，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感受，我也非常敬佩那位大无畏的飞行员。我们会提供全面配合，尽快找到失事飞行员与坠毁战斗机，给贵国一个交代。” “首相阁下，我非常感激您的谅解与支持，只是我希望我国的外交人员能够到现场参与搜救行动。” “元首阁下，没有这个必要吧？” “既然是联合搜救，总不能让贵国承担全部责任吧。当然，我国会支付用于搜救行动的所有费用。” “元首阁下……” “首相阁下，相信您也非常清楚，如果不是联合搜救，恐怕就说不通了。” “这……”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我会择机访问贵国，当面向首相阁下表示感谢。” 田中康弘微微一愣，这是一个极为重大的让步。 数年来，薛震远、以及其前任国家元首都没有访问日本，甚至连部长级以上官员都没对日本进行过正式访问。 “首相阁下？” “元首阁下，我会知会外务省，让外务省安排贵国外交人员前往事发现场。” “非常感谢首相阁下，那么在此之前，希望阁下能让已经出动的自卫队返回驻地，在我方外交人员到达之后再展开搜救行动。” 田中康弘没再纠缠，既然已经答应了联合搜救，自然得撤回已经出动的自卫队。 只是，薛震远无法阻止田中康弘派特种部队去坠机现场，寻找j-20战斗机的核心设备与部件。 薛震远早就知道飞行员牺牲了，因此立即展开搜救行动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他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其实只是为了保护那架坠毁的j-20战斗机，避免让关键设备与部件落到日本人手里。 j-20是世界上第三种正式服役的第四代战斗机，也是除f-22a之外最先服役的第四代重型制空战斗机，更是中国空军在未来二十年里的顶梁柱，包含了中国掌握的最先进的军用航空技术。 哪怕只是一堆残骸，那架战斗机上的任何一个零部件都有着无可估量的巨大价值。 虽然中国的侦察卫星与侦察机能监视大部队调动，但是无法监视小股部队的行动。 此时，元首专机上。 结束通话，薛震远长长的出了口气。 以他的为人，对一向不齿的日本首相说出那种肉麻的话，肯定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他说了出来，而且说得很坦然。唐旭宸很是感慨，元首放下脸面去求日本首相无非是为了保守军事机密。 “怎么，很惊讶？”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元首，其实你没有必要吹捧恭维田中康弘，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 “我知道，就算我不说，只要稍微给点暗示，他就会按照我的提议处理这件事。”薛震远勉强笑了笑，说道，“问题是，死要面子有什么好处？既然如此处理，我们双方就不会公开事件的真相，田中康弘也就不会把我恭维他的话告诉第二个人。他很得意，不过得到的仅仅是几句马屁。”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事实。 “一个人能行吗？” “没问题。” “我去看看其他人。”薛震远解开安全带站了身来，“有什么事就叫我。” 等薛震远离开，唐旭宸开启通信频道，让预警机上的空中指挥员把电话转接给国土安全局总部。 此时，国土安全局总部。 刘雪丽的心情很复杂，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在那一刻，她认为再也见不到唐旭宸了。 “我爱你”这三个字脱口而出，根本没有经过刘雪丽的大脑。 唐旭宸还活着，刘雪丽应该很高兴，可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要唐旭宸还是国土安全局局长，她还是国土安全局副局长，这样的事情就会不断的上演，也许下一次惨剧就会成真。 不想让恶梦成真，唯一的办法就是与唐旭宸一起离开国土安全局。 门被敲响，刘雪丽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才说道：“进来。” “刘姐，找你的电话。”进来的是田皓桐。 “老唐？” 田皓桐摇了摇头，说道：“是木林森。” “什么！？”刘雪丽立即站了起来。 “他说只跟你说，二号线。” 第216章 头号叛徒 看到两名司机走进快餐店，木林森才松开枪柄，把手从衣服里拿了出来。 这里是一家汽车旅馆，停了很多运送木材的大货车。快餐点的生意很好，大部分司机会在填饱肚皮之后继续赶路。 看了眼手表，木林森又往电话里投了一枚硬币。 打给国土安全局总部的电话经过军情局中转，五分钟内不会被发现，也就不用担心被人监听。 “老木？” “是我，听我说，欧阳被人绑架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在哪？” “我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弗兰克逃走了，肯定有人出卖消息。” “是敬嫣玲。” 木林森的眉头迅速跳了几下。 “她雇佣一伙匪徒劫持了元首专机，不过危机已经解除。老唐击毙了所有匪徒，也击毙了她，以及协助她的专机副驾驶文翰林。我们正在展开内部调查，如果有别的内鬼，很快就能查出来。” “肯定还有。” “老木……” “不是我有疑心病，她不知道我们转移弗兰克的路线。” “她有权调阅所有机密资料。” “你认为，她会派人救走弗兰克？” “救走弗兰克的人未必与她有关。” “如果是她把消息透露出去，就等于是她救了弗兰克。在发生这么多事情后，她更应该让弗兰克完蛋。” “也许，那些人会干掉弗兰克。” “真是如此，应该当场射杀他，而不是带走他。” “老木……” “相信我，至少还有一个比敬嫣玲藏得更深的内鬼。” “即便如此，你先回来，我们……” “不行，你不能把我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开始接电话的是田皓桐，你得让他管好嘴巴。” “可是……” “可以告诉老唐。” “老木……” “你得想法把这件事推到我身上，就说是我为了给菜菜子报仇，袭击了押送弗兰克的车队。” “这不可能，没有人会相信！” “只要我不出面，就会有人相信。” “可是……” “当然，这么说骗不了内鬼，不过至少可以让内鬼认为，你们在怀疑我，因此调集力量抓捕我。” 刘雪丽很是无语，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相信我，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如果你下不了决定，就告诉老唐，他会明白，知道该怎么做。” “你打算怎么做？” “把我当成头号叛徒，在情报系统内部发布通缉令。如果有必要就悬赏缉拿我，不论死活。” “这等于把你架在火堆上烧烤！” “只有这样，你们才有理由把菜菜子送到一个没人能找到她的地方，也才能避免那些家伙拿她来要挟我！” “可是……” “还有，我需要这个身份。” “什么？” “欧阳遭到绑架，我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让我成为叛徒，然后派人来追杀我，自然会有人出面保护我。”木林森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在你派来的情报人员到达之前，我去过事发现场。那些家伙都是行家，抹掉了所有痕迹。我仔细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帮助我们找到欧阳的线索。” “你打算当卧底？” “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当过一次卧底，搞垮了斋藤会社，不会有人相信你。” “除非我被中国情报机构当成头号叛徒，遭到中国情报人员满世界追杀。” “可是……” “告诉杨局与老唐，找几个绝对信得过的情报人员来对付我，我会杀了他们，当然只是演戏，然后让他们消失一段时间。不管怎么样，我这个人有点本事，在某些人眼里多少有点价值。” “这……” “记住，此事只能告诉杨局与老唐。如果那个叫田皓桐的分析员不大可靠，你得设法处理掉他。” “他很可靠。” “这就再好不过，不过你得盯紧他。” “明白。” “就这样吧。等我安顿下来，会跟你联系。你们得及时做好准备，在我找到欧阳之后立即展开营救行动。” “老木……” “还有事？” “我会替你照顾好菜菜子。” “谢谢。” 没等刘雪丽说出“再见”，木林森就挂断了电话。其实，木林森一向不习惯说再见，他觉得那是不好的习惯。 戴上衣服上的风帽，木林森朝最近的那辆大货车走去。 他很想立即去找到菜菜子，带着菜菜子远走高飞，从此以后再不过问与情报行动有关的事情。在此之前的几个小时里，木林森一直在做思想斗争。以他的能力，肯定能够把菜菜子从中国情报人员的手里接出来。他也相信，就算这么做了，杨怀烈也不会找他麻烦，会放他一条活路。 可是，就这么抛下欧阳凤鸣吗？ 木林森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觉得，欧阳凤鸣遭到绑架与自己或多或少有点关系。如果他没有产生杀了弗兰克为菜菜子复仇的念头，没有当着欧阳凤鸣与唐旭宸的面说出那句话，唐旭宸就不会安排两名情报人员送他回美国，也就会有四名情报人员与两辆车押送弗兰克，欧阳凤鸣就有可能在遭到伏击后逃脱。 木林森很后悔。 他不关心弗兰克的死活，但是他觉得对不住欧阳凤鸣。如果没有欧阳凤鸣找到的那些证据与线索，他根本无法证明菜菜子的清白，至少没有那么容易。虽然欧阳凤鸣那张嘴确实很让人讨厌，但是他的为人一点都不坏，很够义气，只要无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风凉话，他就是最值得结交的朋友。 木林森相信，菜菜子能够明白与理解。 司机回到大货车上，木林森躺了下来。虽然道路崎岖不平，大货车颠簸得很厉害，但是他很快就睡着了。 此时，刘雪丽已经在办公室里走了几十个来回。 “刘姐？” “进来。” 等田皓桐进入办公室，刘雪丽过去关上了房门。 “有什么事？” “忘记开始的那个电话。” “什么？” “记住，没有人打电话找我。” “你是说……” “他现在是叛徒。” 田皓桐猛的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刘雪丽。 “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这么说。记住，你没接到开始那个电话。等下去把通话记录删掉。” “刘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需要你知道，我会告诉你。做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的嘴，明白吗？” 田皓桐还是很疑惑。 “怎么，没听明白？” “不，明白，完全明白。” “去吧，记得删掉通话记录。” 等田皓桐出去，刘雪丽使劲搓了搓脸。在她准备打电话联系唐旭宸的时候，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你好，国土安全局……” “小刘，是我。” “老唐？” “对不起，我开始没有说出来。” “老唐，现在说话方便吗？” “怎么，有很重要的事情。” “算了，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刘雪丽原本打算把木林森的事情说出来，不过随即想到这是军方的通信线路。 “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我想你了。” “行，见了面，你得之前说的那句话重新说一遍。” “哪句话？” “别装傻。” “我已经说了，你还没说出口呢。” “我是男人，而且你知道，我有那么点大男子主义，这样的话……” “不跟你说了，我这里还有事呢。” “到机场来接我？” “行，我到机场接你，唐大男人。” 刘雪丽挂断了电话，使劲揉了揉额头，又拿起座机，给杨怀烈打了电话。 杨怀烈正在返回军情局总部的路上，刘雪丽提到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汇报，他就让司机改道前往国土安全局总部。 半个小时后，杨怀烈来到了国土安全局总部。 “什么重要的事情？” 刘雪丽去关上了房门，才说道：“老木给我打了电话，要我们把他当成头号叛徒，并且发布悬赏通缉令。” “什么？” “他打算去当卧底，查出是谁绑架了欧阳，并且把欧阳救出来。” 杨怀烈的眉头跳了几下，虽然只是两句话，但是他已经明白了过来。 “我劝过他，可是……” “有没有其他线索？” “没有。” “那么，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那些人没有当场社杀欧阳，表明他们知道欧阳的身份。对任何一家情报机构来说，欧阳这样的秘密情报人员都是一座金山。他们会想尽办法撬开欧阳的嘴，获取欧阳知道的情报。欧阳是个很坚强的人，可是任何人都有极限。我们不但要找到他，还要尽快找到他，把他救出来，不然后果难以想像。木林森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他到这个时候才联系你，表明他已经深思熟虑，想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知道有多大的风险。再说了，除非立即把他找回来，不然我们无法阻止他。” “杨局，你的意思是…… “就这么办吧。”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等唐旭宸回来，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负责协助木林森。” “老木还提到，最好派几名信得过的情报人员去做实他的卧底身份。” 杨怀烈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这个必要。他已经两次卧底，不动真格的肯定没人相信他。不过不需要信得过的情报人员，等唐旭宸回来，我们再商量，我会做出安排。” 刘雪丽点头答应了下来，有杨怀烈安排，自然再好不过。 第213章 最后的任务 飞机停稳，四台发动机熄火，唐旭宸才松了口气。 唐旭宸以前驾驶过飞机，却不是这种四百多吨的大家伙。虽然由张鸿恩全程指导，入场时还有一架y-20在前方领航，但是着陆过程依然惊心动魄。那架y-20没有着陆，而是做的触地复飞，即在滑行几百米后拉了起来，以这种方式让唐旭宸知道如何把元首专机平稳降落在跑道上。 此时，唐旭宸以是满身大汗。 “飞得不错，哪天不想在国土安全局干了，来给我当专机飞行员，怎么样？” “我会认真考虑。” 薛震远与唐旭宸都笑了起来。虽然知道薛震远在开玩笑，但是唐旭宸真有点动心。元首专机飞行员的待遇不比国土安全局长差，而且工作比较清闲，除了陪同元首出访，平时几乎没什么事可做。 两人离开驾驶舱的时候，第一批特勤人员已经涌入专机。 因为唐旭宸提前汇报了情况，所以特勤人员带来了破拆工具，营救那些被锁在记者休息室里的人质。 外面停了十几辆救护车，反到是前来接薛震远的专车停在很远的地方。 这是薛震远做的安排，首先救治受伤的人质。 “元首，请跟我们来。” “稍等。”薛震远在舱门旁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朝唐旭宸伸出了右手。 唐旭宸微微一愣，握住了元首的右手。 “我无法给你通报嘉奖，只能以这种方式感激你为我、为遭到劫持的人质、为祖国做出的重大贡献。”薛震远握紧唐旭宸的手。“假期依然有效，去结婚吧，提前祝福你们，玩得开心点。” “元首……”唐旭宸有点激动，最后却只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应该是我感谢你。”薛震远又用力握了一下，才松开手。 看着薛震远离去的背影，唐旭宸有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复杂感受。只不过，这一切总算都过去了。 英雄不仅是唐旭宸，还有临危不乱的薛震远，还有宁死不屈的朱洪贵，还有奋起反抗的郑宝雄，还有很多很多。薛震远给这个国家带来了希望，可是在复兴的道路上，需要千千万万个无名英雄。 随后，唐旭宸跟随一名特勤人员从货运通道离开了专机。 来接他的不仅有刘雪丽，还有杨怀烈。 “杨局，你怎么在这里？” “总理去接元首，我没有必要去抢风头。”杨怀烈拉开车门，先让唐旭宸与刘雪丽上了车。 “小刘，我……”唐旭宸很想在第一时间说出那三个字，可是有杨怀烈在场，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在电话里要说的不是那件事。”等杨怀烈坐进来，关上车门，刘雪丽才说道，“老木给我打了电话。” 唐旭宸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问题很严重，不然刘雪丽在几个小时前就告诉他了。 “他怀疑在我们内部还有叛徒，而且比敬嫣玲藏得更深。”刘雪丽暗自叹了口气，把木林森说的事讲了出来。 越听，唐旭宸越是震惊。 “大致就是这样，他认为这是找到与救出欧阳的唯一办法。” “我也这么认为。”杨怀烈跟着说道，“我们手上没有任何相关线索，木林森去做卧底是唯一的选择。” “太危险了。” “确实很危险，不过只要成功了，机会也很大。” 唐旭宸长出口气，稳住情绪，说道：“显然，老木已经想好了，就算我们反对，他也会这么做。” “我已经下令把菜菜子送出美国，送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派专人看护。”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必须安顿好菜菜子，为木林森消除后顾之忧。 “掩护他的事情，我也想好了。” “派谁去？” 杨怀烈摇了摇头，说道：“我会发布悬赏通缉令，然后给所有的情报人员下达追杀他的命令。” “这……” “到时候，他只需要去几个地方干掉几个叛徒就行了。” “叛徒？” 杨怀烈点了点头，说道：“他们都是双面戒牒，不过之前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也就没派人去对付他们。” “这么做，会不会有问题？” “放心吧，他们的身份都没暴露，至少没有遭到调查，而且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们是双面间谍。如果有必要，就按照木林森说的，安排几名信得过的情报人员，在完成任务后让他们消失一段时间。”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问题是，我们不清楚老木的卧底情况，很难积极策应。”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说，他是一名已经做过两次卧底的情报人员，而且欧阳以前也当过卧底。就算在我们的安排下，那些家伙相信他已经是中国的头号叛徒，也未必会全信，肯定会用某些极端方式来考验他。没有我们策应，他很难蒙混过关。” “策应他的最好办法就是再安排一名卧底。” “双重卧底？”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些家伙会怀疑他，却不会怀疑第二名卧底，至少不会同时怀疑两个人。” 杨怀烈锁紧眉头，认真思索了起来。 “这样就能近距离掩护他，还能相互协助。如果发生意外，也能积极响应，不至于束手无策。” “问题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去。” 杨怀烈微微一愣，朝唐旭宸看了过去。 刘雪丽更是猛的一惊。“老唐，你疯了？你在美国大出风头，还上了电视，你认为别人会相信你是叛徒？” “小刘说得没错，你替元首挡住子弹，没人会相信你是叛徒。” “所以，我得变个模样。” “整容？” “最好再彻底一点。” “不行，这太危险了！”刘雪丽几乎大声吼叫了起来。“唐旭宸，你要这么做，我就跟你分手。” 唐旭宸微微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杨怀烈也叹了口气，他知道刘雪丽没有开玩笑。再说了，这是别人两口子的事，杨怀烈也不好插嘴。 “小刘，你知道，我欠老木一个很大的人情。” “我知道，可是……” “当初，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连我都觉得必死无疑，是老木及时赶到把我从日本人手里救了出来。”唐旭宸看了刘雪丽一眼，又把目光转到了杨怀烈身上。“杨局，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 “干完这件事，我与小刘辞职。” 杨怀烈微微一愣，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当然，在此之前，我与小刘会推荐合适的接替者。” 刘雪丽暗自一惊，不过立即想到，这唐旭宸不是在向杨怀烈提要求，而是给她开出的条件。 “你们想好了？”杨怀烈当然知道唐旭宸是在用这种办法说服刘雪丽。 唐旭宸点了点头，朝刘雪丽看了过去。 刘雪丽咬住嘴唇，迟疑了好一阵，才说道：“杨局，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任务，不管你是否答应，我们都会离开。” “行，我答应你们。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任务，然后就自由了。” 唐旭宸勉强笑了笑，说道：“现在，我需要一个新身份。” “我们已经掌握了中央情报局的……” “那份名单有可能是假的，至少部分是假的。”唐旭宸看了刘雪丽一眼，说道，“弗兰克落网本来就是一个圈套，目的是引出第三次暗杀，让薛震远提前离开纽约，放弃访问欧盟国家与俄罗斯的安排，直接回国，让元首专机从日本附近飞过，为敬嫣玲劫持专机撞击日本城市创造机会。” 刘雪丽锁紧眉头，知道唐旭宸说得没错。 “不过，我同样需要一个身份，而且不是伪造的身份，而是一个真正的身份，一个与中央情报局有关的身份。” “什么意思？” “找一个为中央情报局服务的人，在身高、体形与相貌上与我比较相似。” “问题是，就算有这样的人，你也不可能变成他那个样子。” 唐旭宸笑了笑，朝杨怀烈看了过去。 “某些技术手段能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技术手段？” 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我也说不清楚，你得询问这方面的专家。只是，唐旭宸确实需要一个这样的身份。” 刘雪丽很是疑惑，朝唐旭宸看了过去。 “这个问题，见到专家再讨论。”唐旭宸避开了这个话题。“老木打电话回来，你得把这些安排告诉他。” 刘雪丽点头答应了下来。 其实，她不想让唐旭宸去冒险，可是她知道，唐旭宸不会抛下木林森与欧阳凤鸣，而且做事得有头有尾。既然杨怀烈答应让他们离开，那么完成这个任务，就算是报答杨怀烈的栽培之恩吧。 “杨局，我需要几名助手。” “没问题，军情局的人由你挑，如果需要其他情报机构的人员，我帮你调派。”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您得尽快发布针对老木的悬赏通缉令，我会尽快把行动计划送给你审批。” “没必要，你决定就行。”杨怀烈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你的能力，而且这件事，我知道得越少越好。” 唐旭宸明白杨怀烈的意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此时，轿车已经驶出机场。 后面不远处，元首车队也已出发。与薛震远此时面对的棘手问题相比，唐旭宸面对的问题就不算什么了。 第214章 遇袭 也门，哈德拉毛省。 在碎石铺成的山路上，一支车队飞驰而过，吓得几只爬在路上晒太阳的沙漠蜥蜴立即钻进了旁边的排水沟。 看着前方光秃秃的高山，冈萨雷斯忍不住苦笑起来。 “什么时候走？”旁边的司机问了一句。 “就这两天。”冈萨雷斯看了眼同伴，掏出钱包。里面卡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性感火辣的拉丁美女。 “你很幸运。回去后就结婚？”他叫罗马里奥，是冈萨雷斯的同伴。 冈萨雷斯点了点头，轻轻的抚摸着照片上的美女。 那是他的未婚妻，冈萨雷斯来到这个国家前，两人就说好，在他回去后就举办婚礼。原本还要在这里呆半年，可是两天前，冈萨雷斯接到公司总部打来的电话，他的外派任务提前结束。 同事都很羡慕他，因为他们还得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上半年。 冈萨雷斯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提前把他调回去，不是他的工作表现好，而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虽然也门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但是能用公司的卫星网络设备与外界联系。几天前，冈萨雷斯收到一封匿名电子邮件，此后就忧心忡忡。直到接到总公司的电话，他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想好去哪里度蜜月了吗？” “波多黎各。” 罗马里奥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冈萨雷斯在开玩笑。 冈萨雷斯就是波多黎各人，在美军服役八年后成为美国公民，而他的未婚妻也是波多黎各人。 按照美国的法律，像冈萨雷斯这种海外领地的居民要想成为美国公民，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服兵役。只要服役满八年就能成为美国公民，他的妻子也将获得永久定居权。如果在服役期间阵亡，他的直系亲属，比如父母、妻子与子女将获得永久定居权，在交税满七年后成为美国公民。 在美军中，接近两成的士兵来自波多黎各。 这个时候，后面隔板上的玻璃窗降了下去。 “胡奥，还有多久？” “部长，还有两个小时。” “开快点。” 窗户又升了上去，冈萨雷斯耸了下肩膀，旁边的司机笑着摇了摇头。 冈萨雷斯的名字是“胡里奥”，而不是“胡奥”。虽然为那个家伙工作了半年，但是他始终没有记住。 冈萨雷斯一直想不明白，五角大楼为什么要花重金聘请他们，让他们来这个连草都不长的荒芜之地，保护这些有几十个老婆，却不知道上帝为何物，甚至连英语发音都很不标准的土鳖。 在这个世界上最落后的国家推行民主制度？ 冈萨雷斯觉得有点好笑。 在这个酋长可以娶几十个老婆，拥有防弹轿车、私人飞机与豪华游艇，贫民却连每日三餐都无法保证，只能把对真主的信仰当成面包来果腹的国家，拿什么让民众相信与认同民主制度？ 冈萨雷斯也是真主的虔诚信徒，可是他不会把信仰当成面包。 坐在后面的土鳖是一名部长，也是北部地区一个部族的酋长。 在阿拉伯世界，酋长的地位相当于西方的国王。只是那个土鳖的部族很小，总共不到两万人。 冈萨雷斯是土鳖的保镖，不过聘请他的不是土鳖，也不是五角大楼，而是xe安保公司。 说穿了，冈萨雷斯就是xe公司名下的一名雇佣兵。在这个国家每呆一天，他能赚到五百美元。公司还给他买了一份巨额人身保险，如果身亡，他的未婚妻能从保险公司那里获得五十万美元。如果失踪，保险公司将按每天一千五百美元、五十万封顶的标准向他的未婚妻支付赔偿款。 对一个只有高中文凭的人来说，这是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每年十多万美元的收入是冈萨雷斯能在美国找到的薪水最高工作的三倍。 只是，冈萨雷斯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当初，xe公司跟他签署雇佣合同与他在美国陆军服役八年没有半点关系，公司的所有雇员都是退役军人，三分之一是退役特种兵，其他也大多去过阿富汗与伊拉克，冈萨雷斯的服役经历不算出彩。 给他写推荐信的是一名中央情报局的官员，他也因此成了中央情报局的合同雇员。 中央情报局给他的佣金并不高，每年只有三万美元，而且要到解除雇佣合同之后，他才能拿到这笔钱。关键是那封介绍信，让他获得了这份高薪工作。他要做的，只是按时汇报保护对象的日常活动。 这不算什么，每天花半个小时写一份简报，然后发给指定的电子信箱。 六年来，冈萨雷斯从没遇到过麻烦，也从没出过意外。对他来说，那是每天用半个小时赚到的一百美元外快。直到几天前收到那封匿名电子邮件，冈萨雷斯才意识到，他做的事情并不简单。 虽然只是合同雇员，但是长期在海外活动，他早就上了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名单。 电子邮件的内容是一句暗语，意思是让他提高警惕，做好回国准备。随后，他接到了公司总部打来的电话。 肯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冈萨雷斯意识到，他已经处在危险之中，而且不知道危险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到来。 躲避危险的唯一办法就是离开这个国家，尽快返回美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觉告诉冈萨雷斯，婚礼很有可能泡汤了。回到美国之后，中央情报局的人肯定会立即接走他，送他去一个隐秘地点，至少要几个月后才会让他重见天日。 这是标准安全程序，如果冈萨雷斯的身份已经曝露，他就得“冷藏”一段时间。 冈萨雷斯没有抱怨，他只希望不会超过半年。 说不定，这只是一场虚惊。 想到这，冈萨雷斯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如果问题很严重，中央情报局会直接警告他，然后派人接他离开也门，把他送到某个秘密地点，而不是通过xe公司安排他回国。 这时候，前面的车辆进入了弯道。 xe公司只派了冈萨雷斯与罗马里奥来保护土鳖，主要是两人信仰伊斯兰教，其他随行人员都是部族军队的官兵。 在也门，有部族就意味着有军队。 别说出远门，就算在别墅的花园里陪家人共进晚餐，土鳖身边也至少有十名全副武装的军人。 这些官兵都是土鳖的亲信，对土鳖绝对忠诚。 罗马里奥收了点油门，降低了防弹轿车的行驶速度。也门的公路根本就不是公路，特别是在北部山区，不但路面狭窄，而且进了山区后就坡陡弯急。如果驾驶的是一辆赛车，罗马里奥会直接飘过弯道，可是这辆产自德国的奔驰牌防弹轿车重达五吨，长度超过七米，根本不适合玩漂移。 再说了，土鳖要的是舒适，而不是激情。 也就在轿车进入弯道的时候，爆炸发生了。 在巨大的爆炸声中，前面那辆载着五名官兵的越野车随着灼热的火球一起飞上天，落下时已经是一堆破铜烂铁。 罗马里奥立即踩死刹车，在abs系统的控制下，防弹轿车抖动着停了下来。 紧接着，第二次爆炸发生。 这次，冈萨雷斯看清楚了，一枚从道路右侧射出来的火箭弹击中了车队最后面那辆运载着一个步兵排的卡车。 枪声随即响起，至少有六挺机关枪在猛烈开火。 冈萨雷斯看到了道路右侧的三名机枪手，他们埋伏得很好，穿的是沙漠迷彩服，使用的是通用机枪。 密集的弹雨立即笼罩住了防弹轿车后面那辆卡车。 车上的三十多名官兵连隐蔽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开火还击。 一次精心策划的伏击，袭击者是职业军人，精通伏击战术，配合非常默契，使用的是精良的武器装备。 绝对不是其他部族的军队！ 冈萨雷斯看得很清楚，虽然那些家伙使用的是在战乱地区很常见的pk机枪，但是他们穿的沙漠迷彩服上是隐蔽性极好的数码图案，还穿了防弹衣。在这个一条人命还顶不上一头山羊的贫穷国家，即便是最富裕的部族酋长也不会给亲信官兵配备昂贵的防弹衣，更别说普通官兵了。 不到十秒钟，战斗就结束了。 有十名袭击者，除了六名机枪手，还有四人端着ak-47突击步枪，而且背着rpg火箭筒，他们都戴着面罩。 冈萨雷斯立即锁死了车门。 虽然防弹轿车挡不住火箭弹，但是那些家伙显然是想活捉土鳖，不然早就用火箭弹把防弹轿车炸上天了。 四名袭击者来到防弹轿车旁，其中一人跳上车头，取下了背在身后的汽锤枪。 那是一种发射大直径铅丸，专门用来破坏防弹玻璃的枪械。因为射击效果与用汽锤砸墙很相似，所以有了这样的称呼。 只开了三枪，风挡玻璃就被打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冈萨雷斯与罗马里奥同时拔出手枪，准备做最后一搏。袭击者不会杀土鳖，也不会放过土鳖的保镖。 那名袭击者没有继续开枪，而是把一枚烟幕弹塞进了防弹轿车。 片刻后，呛人的烟雾就填满了驾驶室。 不到一分钟，罗马里奥就推开了车门。 冈萨雷斯几乎同时下车，不出去肯定会被憋死，出去未必会被处决。 “砰――” 冈萨雷斯爬在地上，看到了躺在轿车另外一侧的罗马里奥，一具额头被打爆，正在抽搐的尸体。 “不……不要杀我……” 后颈一阵剧痛，冈萨雷斯昏了过去。 第215章 收尾 使用汽锤枪的袭击者跳下车头，摘掉面罩。不是别人，正是唐旭宸，跟随他的是军情局统辖的一支特种小分队。 “动作快点，五分钟后撤离。” 一名挎着ak步枪的特种兵拉开后车门，把那名酋长拽了出来，然后抡起枪托将他砸昏过去。 另外两名特种兵已经散开，正在布置现场。 虽然杀了很多人，但是唐旭宸并不可怜他们。 那个叫罗马里奥的雇佣兵以前在美国海军陆战队服役，在阿富汗执行任务期间，因为在行动中枪杀三名妇女儿童受到调查，只是此事最后不了了之。从海军陆战队退役后，他收到了xe公司的邀请函。 这家xe公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前身就是著名的“黑水公司”。 大概是罪孽太过深重，影响了口碑，所以在奥克朗住进白宫之后，黑水公司摇身一变成了xe公司。 改名换性，主要是为了继续赢得国防部的防务承包合同。 奥克朗在竞选美国总统时就喊出了从伊拉克与阿富汗撤军的口号，问题是，由美国扶持的伊拉克与阿富汗傀儡政权太过羸弱，根本支撑不起局面，如果美军与北约盟军干净利落的撤走，肯定会立即垮台。为此，五角大楼与多家安保公司签署了防务承包合同，由这些公司派遣所谓的安保人员担当两国国防军的教官，充当两国政要的保镖，从而把美军从这些繁杂的事务中解脱出来。此外，这些安保公司还替五角大楼做一些无法由美军出面、不能与美国政府扯上关系的脏事。比如秘密看押与审讯恐怖组织的嫌疑犯，暗杀与恐怖组织有关联的部族领袖。 在这些所谓的安保人员中，有很多与冈萨雷斯一样是中央情报局的合同雇员。 至于那名酋长，更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 他是在谋杀两名兄长之后才当上酋长，随后在部族内进行大清洗，残忍杀害了数千名部族成员，半数以上是妇女儿童。他敢这么做，主要是得到中央情报局支持。做为回报，他在随后几年之内对周边的十多个部族发动战争，制造出严重的人道主义灾难，十多万名平民惨遭杀害，数十万难民背井离乡。只是他为中央情报局提供了很多帮助，比如打击盘踞在也门北部的恐怖组织。在中央情报局的庇护下，他不但没被送上战争法庭，反而成为了也门民主政治进程的旗手。为了通过他控制与影响也门政局，中央情报局才通过xe公司，为他安排了两名保镖。 那些被击毙的部族士兵不是主谋，也是从犯。 这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唐旭宸与三名特种兵把冈萨雷斯与酋长绑好，塞进塑料口袋的时候，另外六名特种兵驾驶四轮沙地摩托赶到。 这种摩托有四个大轮胎，能在松软地面上行驶。每辆摩托能载两个人，后面还有一个用来放置货物的箱子，能容纳数百千克的物质与设备，前面还有一个专门用来放置重型枪械的武器架。 在阿富汗，美军特种兵非常喜欢这种通过能力极佳的四轮摩托。 在一名特种兵帮助下，唐旭宸把冈萨雷斯绑到一辆摩托的后座上，另外两名特种兵把酋长放上另外一辆摩托。 “记住，等我的消息。”上了摩托，唐旭宸对走过来的那名特种兵叮嘱了一句。 那名特种兵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拉下戴在额头上的防风镜，唐旭宸朝特种兵点了点头，这才转动握把上的油门，驾驶摩托冲了出去。 等唐旭宸离开，五名特种兵驾乘摩托离开了公路，另外四名特种兵留下来清理掉摩托的轮印，在步行翻过公路东面的沙丘后才上了摩托。等到晚上刮大风，飞沙会掩盖掉沙漠里的轮印。 摩托的行驶速度不是很快，最多也就每小时六十千米，只是几乎不受地形影响。即便在松软的沙地里，也能达到每小时五十千米。换成其他车辆，哪怕是货真价实的越野车也无法达到这个速度。 半个小时后，唐旭宸来到了一条干涸的河床上。 把摩托停下，唐旭宸跑到河床中央，朝四周抛出了三个燃烧信号弹，标出了一个可供直升机降落的场地。 很快，一架直升机从东南面的沙丘后面飞了过来，是一架海军的z-9舰载直升机。 直升机降落到河床上，一名特种兵跳下来，帮唐旭宸把装在塑料袋里的冈萨雷斯抬上了直升机。 特种兵驾驶摩托离开之后，唐旭宸去拣起三根熄灭的信号弹，钻进了直升机。 等唐旭宸关上舱门，直升机就离开了地面，径直朝东南方向飞去。 六个小时后，国土安全局总部。 已是夜间十点，签署了最后几份文件后，刘雪丽把秘书叫了进来，让秘书把文件拿去分类归档。 虽然薛震远已经安全回到国内，但是调查工作并没结束。 几天前，军情局给所有情报人员下达了命令，宣布木林森为“国家公敌”，随即发布了悬赏通缉令。虽然赏金仅一百万美元，但是军情局不是财大气粗的中央情报局，之前从没发布过赏金如此高的通缉令。悬赏金额不是关键，成为“国家公敌”意味着将遭到成千上万的情报人员追杀。 内部调查工作同步展开。 其实，这也是必要的收尾工作。 木林森是军情局“五虎将”之一，有广泛的人脉关系，有理由在情报安全机构展开内部调查。 这几天，刘雪丽的主要工作就是协助由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起的调查工作。 当然，这不是重点。 三天前，杨怀烈以内部调查为由，把唐旭宸“请”了过去，随后刘雪丽给他安排了一个临时身份。因为唐旭宸在军情局工作多年，在去年调查恐怖袭击事件的时候还与木林森有过密切往来，所以杨怀烈把他“请”去协助调查也很正常。为了做得密不透风，杨怀烈还让“守望者”回国接受调查。 “守望者”的中国名字是杨诗琪，不过很有可能是化名。 按照军情局提供的资料，她与欧阳凤鸣是谍报学校的同期学员，只是欧阳凤鸣在毕业前就被派去执行卧底任务，她则完成了全部培训。毕业之后，她就被派往美国，在四年后成为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接下来的八年，她都在中央情报局当卧底，直到此次事件才被杨怀烈启用。 虽然算不上十年如一日，但是能在中央情报局潜伏八年，那也非常了不起。 杨怀烈做的这些安排只为一个目的，让木林森成为“叛徒”。 与唐旭宸有关的行动，杨怀烈没有插手，全由刘雪丽安排。 把唐旭宸“请”去协助调查，只是为了创造一个让他离开国土安全局的合理理由，免得让人生疑。 刘雪丽收拾好了物品，但是没有离开办公室。 她经常加班到深夜，因此现在还在办公室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桌上的座机刚刚响起来，刘雪丽就伸手抓住话筒，只是她立即稳住情绪，等到铃声响到第二遍才拿起话筒。 “是我。” 聆听了一阵，刘雪丽放下话筒，拿起手提包离开了办公室。 她驾车回了家，只是半个小时后穿着运动服来到公寓的地下车库，驾驶另外一辆轿车离开了。 这是一辆街上随处都能见到的黑色帕萨特轿车。 一个多小时后，刘雪丽驾车来到郊外，见到了站在路边，脚边放着一个很大的塑料袋的唐旭宸。 把车停下，刘雪丽打开了后备厢。唐旭宸把塑料袋塞进了后备厢，才上了车。 在唐旭宸准备系上安全带的时候，刘雪丽突然侧过身，一下搂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嘴唇。 唐旭宸微微一愣，才抱住刘雪丽的脑袋，用更大的力气吻住了她的嘴唇。 过了片刻，两人才分开。 刘雪丽看着唐旭宸，目光非常复杂。她很想告诉唐旭宸，现在后悔都不迟，杨怀烈未必会强迫他们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以他们的能力，在任何地方都能活下来，根本不用害怕遭到追杀。 可是，刘雪丽没有说出口。 唐旭宸不是害怕杨怀烈不放他们走，也不是害怕遭到追杀，而是在为两个过命之交赴汤蹈火。 如果唐旭宸在这个时候放弃，刘雪丽还有什么理由爱他呢？ 一个不懂得报答救命之恩的人，必然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不在乎与朋友的感情，自然不会在乎与异性的感情。 如果唐旭宸是那样的人，刘雪丽绝对不会对他动心。 刘雪丽太了解唐旭宸了，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无法让他回心转意。说出来只会伤害两人的感情，还不如不说。 “开车吧。”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他同样了解刘雪丽，知道刘雪丽在想什么。 唐旭宸不想对不起救过他的木林森与帮过他的欧阳凤鸣，也不想对不起刘雪丽，所以几天前，他才明确告诉杨怀烈，把欧阳凤鸣救出来之后，他与刘雪丽就辞职，恢复他们的真实身份。 当时，唐旭宸觉得杨怀烈不会答应。 国土安全局刚成立一年，框架都没搭好，开山局长与副局长辞职，根本没有人能够替代他们。 让唐旭宸惊讶与欣喜的是，杨怀烈答应了。 只是，唐旭宸也知道，他们必须完成这次任务，绝不能有半点差池，不然就对不住杨怀烈的信任。 刘雪丽发动了轿车，唐旭宸靠到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唐旭宸重情重义，更看重责任！ 第216章 换脸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房间，灯光很亮。正面的墙壁是一块巨大的玻璃，左侧有一扇对开式自动门。房间摆放着很多医用仪器设备，刘雪丽站在自动门旁边，透过玻璃墙观察手术室里的情况。 “情况怎么样？”杨怀烈走了过去。 刘雪丽回头看了一眼，才说道：“手术马上开始，一切还好。” “那边呢？”杨怀烈习惯性的伸手去口袋里拿香烟，不过想到这里是医院，也就忍住没有拿出来。 刘雪丽没多说什么，把一部智能手机递给了杨怀烈。 那是唐旭宸的智能手机，里面储存着一份视频资料。戴上蓝牙耳机后，杨怀烈开始观看视频。 是那个土鳖酋长，背景是一面竖挂的星月旗与两名手持ak步枪的蒙面恐怖份子。其中一名恐怖份子正在宣读判决书，说的是阿拉伯语，另外一名恐怖份子把枪口对准土鳖，时不时做几个很吓人的举动。土鳖的嘴里有一块抹布，还被绳子绑着，说不了话，只是眼神脸色非常惶恐。 判决主要针对土鳖投靠美国，充当美国的代言人，反到没有提到其犯下的战争罪与反人类罪。 大概只有五分钟，恐怖份子宣布将处决土鳖酋长，只是没有出现砍头的画面。 “做得不错，什么时候发布？” “明天或者后天。” “其他人员呢？” “已经安顿好了，在等待下一步指示。” 杨怀烈没再多问，把手机还给了刘雪丽。 此时，隔壁的手术室里。 唐旭宸躺在手术台上，旁边站在一名主刀医生与两名hu士。 主刀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叫金泰熙，朝鲜族人，在韩国工作生活十多年，以整形医生的身份为军情局搜集政要名流的情报。三年前，韩国三星集团某高级干事与上百名明星的性丑闻曝光，他受到牵连，随后杨怀烈调了回来。在更名换姓之后，他用积蓄开办了这家整形医院。 金泰熙详细介绍了手术情况，劈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唐旭宸搞不懂的医学术语，不过大体意思很简单。 通过手术，让唐旭宸与冈萨雷斯换脸！ 几天前，唐旭宸在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名单中找到了冈萨雷斯。他的身高与体形跟唐旭宸几乎没有差别，脸型也很像。军情局随后证实，冈萨雷斯在也门，是情报人员中级别最低的合同雇员。 就算那份情报人员名单有问题，也不可能全是假的，更没必要给合同雇员这样的低级情报人员安排假身份。 此外，冈萨雷斯是波多黎各人，父母都在波多黎各，在美国只有一个未婚妻。 这些条件，对唐旭宸的卧底身份有很大帮助。 唐旭宸掌握的八门外语中就有拉丁语，而且是从一名古巴教官那学来的，短时间内就能掌握波多黎各口音。 因为要对声带做微创手术改变唐旭宸的嗓音，所以关键是模仿冈萨雷斯的说话习惯。 按照安排，换脸之后，情报人员将以恐怖份子的身份审讯冈萨雷斯，反复询问一些相同的问题，逼迫冈萨雷斯不断的说话。情报人员还会用其他办法，比如创造一些日常生活场景跟冈萨雷斯交谈，让他在平静状态下说出一些日常话语。最多一个月，唐旭宸就能掌握冈萨雷斯的说话习惯。 此外，唐旭宸还要跟冈萨雷斯更换双手与上臂的皮肤，从而获得冈萨雷斯的指纹。 为了保险起见，在手术完成之后，金泰熙会按照冈萨雷斯身上的情况，处理掉唐旭宸身上的伤疤，给唐旭宸文身。在美国陆军服役期间，冈萨雷斯在右臂文上了美国国旗，肩膀则文上了未婚妻的头像。 这些都是细节问题，不算什么难事。 至于审讯冈萨雷斯，诱导冈萨雷斯按照日常习惯说话，难度也不是很大，情报人员有的是办法。 真正的问题是“排斥”。 虽然唐旭宸与冈萨雷斯的血型一样，但是两人的基因完全不一样，换脸之后肯定会产生严重的排斥现象。 杨怀烈咨询过国内最好的医生，可以用药物抑制排斥现象。 问题是，唐旭宸在执行卧底任务时不可能每天按时磕药。杨怀烈委托一家与军情局关系密切的药品实验室，把那种抑制排斥的药物与人造聚合物混合之后制成口香糖。唐旭宸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服用排斥药物，但是在饭后咀嚼口香糖就没问题了，至少不会有人认为他的口香糖里掺了药。 做完手术前的检查，金泰熙朝站在玻璃墙后面的杨怀烈与刘雪丽看了过去。 “杨局、刘局，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杨怀烈没有吭声，唐旭宸是刘雪丽的未婚夫，这种事情得由刘雪丽做决定。 刘雪丽长出口气，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金教授，开始吧。” 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刘雪丽没有说出口。在来医院的路上，刘雪丽就一直没能把那些话说出来。 刘雪丽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手术室内，金泰熙看了眼唐旭宸，低声说道：“有什么要说的吗？” 唐旭宸笑着摇了摇头。又不是生死离别，只是一场手术而已。就算有话要说，也可以等到手术之后。 麻药注入唐旭宸体内，他昏睡了过去。 在金泰悉拿起手术刀的时候，刘雪丽离开观察室，来到外面的走廊上。杨怀烈暗自叹了口气，也离开了观察室。 “放心吧，金教授说了，这只是一个小手术。” 刘雪丽埋下头，用双手捧着脸。她仔细看过手术方案，知道是个小手术，即便失败了也能把唐旭宸的脸换回来。她不是害怕手术出意外，而是担心在手术结束之后，无法接受那张陌生面孔。 “想要今后去哪了吗？”杨怀烈在刘雪丽身边坐了下来。 刘雪丽摇了摇头，她现在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因为唐旭宸能不能活着完成任务，还是个未知数呢。 “完成任务之后，我就为你们恢复真实身份，为你们补发扣欠的外勤津贴。”杨怀烈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这是一次秘密行动，不会留档备案，所以剩余的行动经费与在行动中的收获都不需要上缴。” “杨局，你应该知道，我们从不在乎钱。” “我当然知道，只是你们今后需要钱。”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刘雪丽没再多说什么，她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辞职之后，她与唐旭宸至少需要“冷藏”五年，也许是十年。在此期间，他们不能从事公开职业。虽然两人有些积蓄，但是跟五年、甚至十年的生活开支相比，他们的那点存款就不算多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考虑未来生活的时候。 六个小时后，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才打开。 刘雪丽与杨怀烈立即站了起来，两人一直守在手术室外面。 “金教授……” “手术非常成功，他等下就出来了。不过，他还在麻醉中，而且现在需要休息。我建议你们下午再来。” “他没事吧？”刘雪丽多问了一句。 “放心吧，没事。”金泰熙笑了笑，说道，“他的身体素质很好，意志非常坚强，康复速度肯定比我预料的要快。也许明天，他就能下地走路了。最多只需要一个月，他就能完全康复。” “什么时候拆线？” “一周之后。” 刘雪丽长出口气，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可是那个人还是唐旭宸吗？ 这时候，两名hu士把唐旭宸推了出来。 因为做了全身麻醉，药效没有过去，所以唐旭宸还在昏睡。他脸上裹着纱布，根本看不到他的相貌。 看着裹得像个木乃伊的唐旭宸，刘雪丽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在纱布的下面，是一张她不认识的、陌生的面庞。 “金教授，我们下午再来看他。” “行，我去安排下一场手术。” 杨怀烈拽了下刘雪丽的衣袖，刘雪丽才反应过来，跟金泰熙告别。 因为不知道唐旭宸要把这个面貌保持多久，所以唐旭宸换下来的面部与手部皮肤得移植到冈萨雷斯身上，也就得给冈萨雷斯做一次相同的手术。等唐旭宸完成任务，再把两人的脸换回来。 一整天，刘雪丽都心不在焉。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刘雪丽就收拾好了个人物品。 虽然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但是刘雪丽关心的只有唐旭宸。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请一个月假，去陪着唐旭宸。 此时，也门。 四个小时前，驻扎在附近的政府军就来到了现场，只是仍然晚了十多个小时，他们只找到了四辆被炸毁的车辆，七十多名部族军队官兵与一名美国安保人员的尸体，以及满地的子弹壳 这是一场典型的伏击战，袭击者绑架了酋长与一名美国安保人员。 政府军的官兵没有保护现场的意识，也没人认为应该保护好现场，他们首先做的就是找到那些没被炸毁的枪支弹药。 在事发现场上空几千米处，一架美军的无人侦察机拍下了大量照片。 四个小时前，收到也门政府军的报告后，这架大型无人侦察机从吉布提的美军非洲战区司令部基地起飞。 无人侦察机拍下的图像直接发给非洲战区司令部，也同步传输给了中央情报局。 第217章 告别 兰利，中央情报局总部。 耐心看完照片，斯塔克把目光转向了坐在对面的韦斯利。 绝密资料失窃，黑旗公司的雇佣兵妄图刺杀联邦调查局助理副局长，高级情报官员夏普曼在家中吞枪自杀，杜伦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被迫引咎辞职，接受司法部调查，也许还会受到审判。 三天前，斯塔克被奥克朗任命为中央情报局代理局长。 他的工作不是管理中央情报局，而是进行内部调查，搞清楚中央情报局与针对薛震远的行刺有多大关系。 这是一件脏活。 斯塔克的手指头在桌面上弹了几下，朝韦斯利笑了笑。 “遭到绑架的酋长叫哈希德，一直在为我们做事。失踪的安保人员叫冈萨雷斯，是我们的合同雇员。” 斯塔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他们都是‘我们’的人了？” 韦斯利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他接替了夏普曼，以局长高级助理身份协助斯塔克进行内部调查。 “那个冈萨雷斯与我们正在进行的调查有什么关系？” “完全没有关系。”韦斯利稍微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就目前查到的信息，他与正在进行的调查没有关系。” “那么，派几个人去找他，把相关信息发给中央战区司令部。找到他之后，由中央战区司令部负责营救。”斯塔克不想为这些琐碎的事情分神，他的使命只是完成中央情报局的内部调查。 韦斯利稍微迟疑了一下，看上去像有话要说，却没有说出口。 冈萨雷斯确实与针对薛震远的行刺无关，他只是一名最低级的合同雇员，可是他的名字在那份失窃的情报人员名单里面。虽然只是一份伪造的情报人员名单，真的情报人员名单掌握在杜伦特手里，韦斯利觉得这起袭击事件未必跟部族战争有关，但是他也知道，斯塔克不会相信这种说辞。 世界各地有上万名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大多数是冈萨雷斯那样的合同雇员。 在过去一周里，发生了三起牵扯到合同雇员的事件，导致一名合同雇员丧生，两人重伤与一人失踪。类似事件每年要发生上百起，如果每起事件都要彻查到底，中央情报局就成了联邦调查局。 韦斯利知道，斯塔克只想早点完成内部调查，让中央情报局正常运作，对其他事情都漠不关心。 问题是，此事该不了了之吗？ 离开斯塔克的办公室，韦斯利打了几个电话。 斯塔克只说把此事交给中央战区司令部，没提到不提供支持。按照正常程序，中央情报局会首先知会国防部，然后与国防部管辖的三军情报局展开合作。因为具体行动由中央战区司令部负责，所以中央情报局要派遣几名情报联络员前往吉布提，为特种部队展开的营救行动提供支持。 冈萨雷斯与罗马里奥都是美国公民，而美国公民在海外失踪与遇害都不是小事。 此时，整形医院的病房里面。 醒来后，脸上那股火烧火燎般的疼痛感愈发明显。唐旭宸知道，那是麻药失效后产生的影响。虽然金泰熙开了止痛药，但是唐旭宸没有服用。疼痛感能够保持清醒，他不喜欢浑浑噩噩的感觉。 刘雪丽进来的时候，唐旭宸坐了起来。 脸上与手上裹着纱布，只在眼睛与嘴鼻处各开了两个孔，看上去像是一具刚制作好的木乃伊。 “你还好吗？”看着刘雪丽，唐旭宸心里千言万语，却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刘雪丽点了点头，神色很复杂。 唐旭宸知道，刘雪丽自始至终反对这么做。昨天晚上，她还试图说服唐旭宸，让唐旭宸放弃这个疯狂的举动。 一时之间，唐旭宸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你还好吗？”刘雪丽轻轻握住唐旭宸的手，似乎能透过厚实的纱布感受到下面那双无数次把她抱在怀里、爱抚过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却已变得面目全非的手掌，仿佛那层纱布更加真实。 唐旭宸想微笑，却发现那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跟金教授谈过了。”因为嘴唇动不了，所以唐旭宸的话有很重的鼻音。“要等一周才能拆线，还要做一些局部处理，比如把皮肤晒得更黑，服用激素促生体毛，然后做一个小手术改变嗓音。” 刘雪丽目不转睛的看着唐旭宸，突然松开唐旭宸的手，起身走开。 不知道为什么，刘雪丽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陌生，根本不是她认识、熟悉与深爱着的唐旭宸。 “雪丽，我保证会回来，回到你身边。”唐旭宸想抓住刘雪丽，可是裹着纱布的双手根本无法握紧。 刘雪丽背对着唐旭宸，两行泪水滚涌而出。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任务，把欧阳救出来后，我们就辞职。雪丽……” “我明白，我能理解。” “雪丽，我希望你能理解，更需要你的支持。” 迅速抹掉脸上的泪水，刘雪丽转过身来说道：“也门政府军已经找到袭击现场，此事肯定引起了中央情报局重视，我们最多只有一个月。我正在设法跟老木取得联系，把我们的安排告诉他。” 唐旭宸抬起手来，刘雪丽迟疑了一下，才再次握住了唐旭宸的手。 “雪丽，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是我。”唐旭宸控制住情绪，让语气变得缓和。“还记得那天说的话吗？” 刘雪丽看着唐旭宸，神色显得很激动。 “其实，我想说出来，只是……” “我知道……” “雪丽，听我说，我……” 刘雪丽伸手压住了唐旭宸的嘴唇，准确的说是嘴上的那个窟窿。 “雪丽……” “回来后，再告诉我。” 唐旭宸很想把那三个字说出来，他知道刘雪丽想听到他说出那三个字。 “我害怕。”刘雪丽在努力克制，却无法压制住心头的悲痛。“旭宸，我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知道，你爱我，你一直爱着我，即便在那几年里，你也没忘记我，你躲着我是怕见到我，怕见到我之后再也无法跟我分开。可是我真的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 唐旭宸搂住刘雪丽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胸口。 不多时，刘雪丽平静下来。 两人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依偎着。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金泰熙给唐旭宸做了声带手术，让他的嗓音听上去与冈萨雷斯别无二致。在此期间，唐旭宸每天都要到人造阳光房里呆上三个小时，把皮肤晒得跟拉美人一样黝黑。此外，唐旭宸还做了文身、学会了波多黎各口音、掌握了冈萨雷斯的生活习惯与日常用语等等。 刘雪丽去看过唐旭宸，只是再也没有与他亲热过。 虽然知道那张面孔下是唐旭宸，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那个样子的唐旭宸。 这天像往常一样，刘雪丽在六点起床。准备早餐时，她打开了餐厅里的电视机，调到了国际新闻频道。 五天前，那段处决哈希德酋长的录象出现在了网络上。 关键不是那段录象，而是让中央情报局找到冈萨雷斯。 哈希德还活着，被关押在一处秘密监狱里。 按照安排，在救出欧阳凤鸣之前不会拿他怎么样。至于救出欧阳凤鸣之后，得看他有没有利用价值。 刘雪丽准备好早餐的时候，电视上出现了美军特种部队营救人质的画面。屏幕下方的滚动提示语是：一支海豹突击队在也门北部山区展开行动，经过激烈战斗击毙数十名部族武装份子，营救出被关押在一处山洞里的冈萨雷斯。因为是昨天的新闻，所以冈萨雷斯已经搭乘飞机回到美国。 吃完早饭，刘雪丽去了国土安全局总部。 按照美国的习俗，冈萨雷斯将受到英雄凯旋般的欢迎。只是接下来，中央情报局与联邦调查局会轮番审问他，搞清楚在过去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三个月，也许半年之后，他才能重获自由。关键就是，他在被关押期间是否向绑架他的匪徒透露了对中央情报局、对美国不利的信息。 因为身份曝光，所以中央情报局与xe公司会解除他的雇佣合同。 这些全在预料之中，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出所料的话，“冈萨雷斯”将在重获自由之后离开佛罗里达州，去得克萨斯州或者加利福尼亚州。他会用半年时间花掉全部积蓄，因为经济与生活上的问题与未婚妻分手，然后在某个时候消失。 以他的能力与身份，肯定能获得一份高风险与高回报的工作。 至于今后，刘雪丽就不大清楚了。 计划由她与唐旭宸制订，可是并非所有计划都能考虑到结果。唐旭宸将利用木林森提供的线索寻找欧阳凤鸣，在暗中掩护木林森。 只是，木林森并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掩护他。 这是唐旭宸的要求，即在找到欧阳凤鸣之前不能把他的行踪告诉木林森，不然就不是暗中掩护了。这是一个合理的要求，即木林森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掩护他，也就不会随便相信任何一个试图靠近他的人。关键是，需要掩护的不是唐旭宸，而是木林森，因此有理由让唐旭宸保持隐蔽。 一切安排妥当，剩下的就是看唐旭宸与木林森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找到欧阳凤鸣。 第218章 鬼城 墨西哥北部，华雷斯。 夜幕下，这座如同垃圾场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听着从仓库传出来的惨叫声，木林森点上香烟。 正在惨叫的是一个女人，年轻漂亮、身材火辣，算得上是性感尤物，只是她的生命即将结束。 她叫什么？ 木林森早就忘记了，在他的记忆中，与这个女人有关的只是几个片断。 两天前，木林森跟另外一个人在埃尔帕索机场找到她，把她塞进一辆越野车，然后连夜赶回墨西哥。 她叫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她的未婚夫得罪了帕多佐，一个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在华雷斯，“帕多佐”是无所不能的耶稣，也是无恶不作的撒旦。 他是华雷斯的土皇帝，墨西哥势力最庞大的毒枭。每年经他之手运入美国的毒品多达数十吨，他把控着洛杉矶、旧金山、休斯敦、丹佛、纽约与芝加哥等地的贩毒网络，拥有数千名手下，甚至拥有一支私人军队。据传闻，在帕多佐的豪宅地下仓库里有着堆积如山的美钞与黄金。 与墨西哥的其他毒枭一样，帕多佐并不生产毒品。 在贩毒网络中，帕多佐扮演的是“中间人”角色。由他贩卖的毒品来自拉美，比如哥伦比亚。 那些以极为低廉的价格买来的毒品，大约十美元一盎司，将首先由渔船或者快艇送到墨西哥的某个港口，比如马德罗，再由货车运往华雷斯。随后这些毒品将装入某部车辆，大多数时候是运送牲畜粪便的罐车。因为得克萨斯州有很多农场与牧场，所以这种车辆很容易通过边境检查。 在运送大宗货物的时候，为了最大限度的降低风险，帕多佐往往会找一名没有前科的美国人合伙，由此人安排信得过的司机把货物运送到目的地，比如芝加哥，获得百分之四十的利润。虽然会损失一部分利润，但是更安全。即便出了事，美国联邦调查局与缉毒局查到的也是合伙人。 只是，帕多佐得确保毒品顺利送到目的地。 为此，需要一道保险来防止合伙人在运送过程中私吞毒品。 木林森扮演的就是这个角色。 对那些胆敢黑吃黑的分销商，帕多佐从不留情。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派木林森这样的手下去干掉分销商，甚至绑架分销商的家人。这么做不是为了追回货款或者减少损失，而是为了杀一儆百。 她是无辜的，可是她的未婚夫并不无辜。 一周前，大约六百千克可卡因运入美国，却在转交时出了问题，货物被劫，合伙人也逃走了。 这批货，在芝加哥或者纽约价值两千万美元！ 三天后，木林森找到那个逃到纽约，打算带着两千万货款远走高飞的合伙人，给他套上了一个电动绞索。 这是一个新奇的小玩意，由电池驱动的液压马达带动一根很细的，几乎无法剪断的高强度钢索。套到人的脖子上后，只需拽一下钢索，液压马达就将启动，逐渐收紧钢索，直到完全收拢。整个过程将持续五分钟，只不过受害者不是死于窒息，而是在大约一分钟后因颈部动脉被割断而流血身亡。 随后，木林森找到了那个女人，把她带回了华雷斯。 在死之前，她将饱受折磨。她会乞求上帝，会梦想获得拯救，但是没人在乎她，结局不会改变。 整个过程将录制下来，剪接后制作成极为残酷血腥的录像带。如果有需要，帕多佐会用这些录像带告诉下一位合伙人背叛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在帕多佐书房的抽屉里，有很多这样的录像带。 也许，她仍然深爱着那个男人。 她永远不会知道，害死那个拿着价值五十万美元的钻戒向她求婚的男人的人就是她，是她的****与贪婪。 那个男人是一名律师，年薪四十万美元，可谓前程光明。为了那枚钻戒与未婚妻梦想的奢华婚礼，他欠下了巨额外债，不得不跟魔鬼签订契约，甚至打魔鬼的主意，最终走上了不归路。 如果他忘记了那个把他引入歧途的女人，哪怕只是有一点点觉醒，没有在逃亡途中打那个电话，木林森根本来不及赶到纽约，也就无法在他登上飞往伦敦的航班之前，将他送入哈得孙河。 木林森有点同情他，也有点同情那个女人。 他们原本该有一个平淡，但是不失排场的婚礼，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也许会养育几个子女。 害死他们的不是帕多佐，也不是木林森，而是难以满足的贪欲。 至少就木林森所知，不是帕多佐找上他，而是他主动找到了帕多佐，交纳了一百万美元押金。 如果他没有私吞货物，根本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对木林森来说，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一年半前，决定放弃一切去寻找与营救欧阳凤鸣的时候，木林森就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经历。 头半年，木林森在美国境内活动，寻找欧阳凤鸣的下落。 在此期间，按照杨怀烈的安排，木林森“出卖”了几名情报人员，还“干掉”了几名追杀他的情报人员。 “坐实”了“叛徒”身份之后，木林森来到墨西哥。 名为逃亡，实际与欧阳凤鸣有关，即木林森获得的线索表明，弗兰克还活着，就藏在墨西哥北部某地。 此后，木林森开始为帕多佐卖命。 如果弗兰克藏在墨西哥北部地区，肯定与帕多佐有关。 一年来，木林森做了好几次类似的事情。 虽然赢得了帕多佐的信任，但是木林森从没见过他。 女人的惨叫声已经消失，夜晚恢复宁静，房门开启的时候，飘出了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气味。 如果说世界上有哪个地方能跟“地狱”联系起来，那就非华雷斯莫属。 这座拥有上百万居民的城市属于墨西哥的奇瓦瓦省，在格兰德河南岸，北面是美国得克萨斯州最西面的埃尔帕索。虽然只隔了一条河，但是两岸的世界截然不同。让华雷斯出名的不是甜美的墨西哥玉米饼，而是拉美的古柯碱。在这里卖五十美元一盎司的可卡因，在美国的洛杉矶、芝加哥与纽约等地能卖到两千美元。四十倍的利润能让很多人冒险，有的人为此发了大财，有的人因此丢了小命。这是一座充斥着垃圾、毒品、暴力与罪恶的城市，是墨西哥的“鬼城”。 毒品战争导致每年有上千人遭到谋杀与绑架，凶手大多逍遥法外，几乎所有凶案都与毒品有关。 这是一座被上帝遗弃了的城市。 一名中年人走了出来，拿着一部手机。 他叫卡斯特罗，与古巴的卡斯特罗兄弟没有半点关系。在拉美，“卡斯特罗”是一个非常普遍的姓氏。他是一个典型的墨西哥人，皮肤黝黑，四十岁出头，戴着牛仔帽，打扮得像个得克萨斯人。 木林森并不了解他，也不需要。 一年前，两人在新墨西哥州“偶遇”。当时，卡斯特罗正被联邦调查局与缉毒局的特工追捕，木林森救了他，还把他送回墨西哥。随后，他把木林森介绍给帕多佐，成了木林森的搭档。 在他接听电话的时候，木林森又点上了一根香烟。 他是木林森的搭档，也是帕多佐的亲信。一年来，帕多佐只向他下达命令，再由他转告木林森。 只是，这并不重要。 在他接完电话的时候，木林森取出了塞在右耳里的无线耳麦。 虽然赢得帕多佐的绝对信任并不容易，但是骗过卡斯特罗根本不是难事。半年前的毒品战争中，木林森再次救了卡斯特罗。在他养伤期间，木林森赢得了他的绝对信任，克隆他的手机gsm卡。 此后，卡斯特罗再没怀疑过木林森。 “木。”卡斯特罗朝木林森招了招手。 下车后，木林森丢掉烟头，朝他走了过去。 “处理掉她。” “我？”木林森显得有点不情愿。 “我要去见帕多佐。”卡斯特罗揣好手机，掏出一只装满美元的信封递给木林森。“好好休息几天。” 接过信封，木林森勉强笑了笑。 卡斯特罗没有起疑，他知道木林森是谁，知道木林森的本事，也知道木林森为帕多佐做事只是为了钱。 像处理尸体这种事，几乎从没劳烦过木林森。 只是，他犯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 在他转身朝越野车走去的时候，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脖子，准确无误的割断了颈部动脉。在他转过身来看木林森的时候，匕首在他的肚皮上连刺三刀，其中两刀刺中了上腹部。 “你……你……” 卡斯特罗不敢相信的看着木林森，发现木林森拿着他随身携带的匕首，似乎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死亡来得很快，心脏停止跳动前，大脑就会因为缺氧而停止工作。 即便到最后一刻，卡斯特罗都无法相信，那个救过他两次的人会把匕首刺进他的脖子与肚皮。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个电话，肯定是那个电话！ 猛然间，卡斯特罗明白了过来。木林森在监听他的手机，开始由帕多佐打来的电话提到了一件非常敏感的事情。 木林森根本没有背叛，他在做某件事情，一直在耐心等待。 卡斯特罗想明白了，却只能把这个秘密带入地狱。 虽然卡斯特罗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但是他双手沾满鲜血，死后进不了上帝打造的天堂。 第219章 大毒枭 华雷斯南郊。 帕多佐的庄园坐落在一座小山丘上，远远看去更像一座城堡。 这是一栋典型的巴洛克式建筑，主体由靛红色岩石构成，高大堂皇、气势宏伟，彰显出了墨西哥高原的荒凉与冷寂。高大的围墙内是占地面积超过十万平方米，有一个标准游泳池与一个网球场的花园。围墙外面是一圈被铁丝网围绕起来的草场与马场，再往外则是一望无垠的荒原。 在华雷斯，这座庄园就是身份与财富的象征。 只有一条公路通往庄园，在山丘脚下的路口处设有路障与机枪堡垒，由一个小队的十名武装人员守卫。 此外，还有十支同样的小队在庄园四周巡逻。 这俨然是一座要塞。 帕多佐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不过懂得吸取教训。 去年春天，帕多佐跟死对头，华雷斯的另外一名大毒枭埃斯特拉签订停战协议，认为能以此结束持续了五年的毒品战争。哪想到，在举办庆祝宴会的那个晚上，埃斯特拉就率领武装人员偷袭了庄园。如果不是一名警卫在临死前扣下扳机，恐怕帕多佐会在睡梦中被埃斯特拉砍掉脑袋。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两大毒枭之间的战争愈演愈烈。 仅在四月份，双方就各有上千名手下被杀。 帕多佐想尽办法对付埃斯特拉，甚至开出五百万美元悬赏，却一直没有成功，甚至没能找到埃斯特拉的藏身之处。 直到表弟卡斯特罗把木林森带到他面前，这场噩梦般的战争才宣告结束。 帕多佐不知道木林森是怎么办到的，他要的只是埃斯特拉的脑袋，只是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 帕多佐兑现了承诺，把赏金给了卡斯特罗与木林森。 虽然在华雷斯，人命最不值钱，平均每天有十人遇害或遭到绑架，但是持续数年的毒品战争让帕多佐损失惨重，仅仅是损失的毒品，在美国的价值就高达数十亿美元。相比之下五百万美元就不算什么了。 此后，帕多佐加强了庄园的防御，豢养了这支三百五十人的私人军队。 已是深夜，只有主楼西南角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帕多佐早已养成晚睡晚起的习惯，白天要么在庄园里打网球、游泳，要么带着私人卫队去荒漠上狩猎。 每周有两天，一般是周三与周六，帕多佐会在庄园举办宴会，邀请华雷斯各界名流，比如市长与警察局长，往往还会有一些来自洛杉矶好莱坞，上过《花花公子》封面的三流女星作陪。 晚上十多过后，才是帕多佐的工作时间。 帕多佐的“工作”，其实就是给手下安排任务。他从不直接参与毒品买卖，甚至不允在庄园里出现毒品。 要想在这个由毒品构筑起来的世界里生存下来，首先就要跟毒品划清界线。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帕多佐是华雷斯最大的毒枭，把控着墨西哥、甚至是整个美国规模最大的贩毒网络，但是不管是墨西哥警方、还是美国联邦调查局与缉毒局都没有能够指控他的证据。 这不是洁身自好，而是必要的生存手段。 只要帕多佐与毒品沾上关系，提供庇护的市长与警察局长就会离他而去，再也不会踏进庄园大门。 如果说帕多佐有什么爱好，那就是古巴雪茄。 在他点上雪茄的时候，房门推开，马丁内斯走了进来。 他是帕多佐的贴身保镖，也是帕多佐的亲信，已为帕多佐效力十多年，曾经救过帕多佐三次。很多时候，帕多佐对马丁内斯的信任超过了为他生养了五个子女的妻子。能不敲门进入书房的，也只有他。 “他已经到了，在楼下。” “你去过现场？”帕多佐站了起来，去倒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 马丁内斯点了点头，说道：“从现场来看，她在遭到侵犯的时候杀了卡斯特罗，用的是卡斯特罗的匕首。据木林森所说，他在听到声响后进去，那个女人想杀他，所以他不得不将其击毙。” 帕多佐的眉头跳了几下，朝马丁内斯看了过去。 “显然，对一名情报人员来说，伪造现场并不是难事。” “你认为是木林森杀了卡斯特罗？” 马丁内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开始说的那句话已经足够了。 帕多佐略微思索了一番，也就明白了过来。 之前在电话里，卡斯特罗提到，针对那个女人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虽然帕多佐从没亲自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他知道，一个被折磨了两天的女人，不可能在临死前干掉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此外，卡斯特罗是帕多佐的表亲，帕多佐很了解他。 他有一个算得上幸福的家庭，有一个漂亮的妻子与三个子女，而且他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会按照帕多佐的命令折磨那个女人，把整个过程拍摄下来，却不会在完事之前侵犯那个女人。 不可否认，那个女人很漂亮。 如果卡斯特罗想侵犯她，两天前就这么做了。 帕多佐揉了揉额头，他不是在为死掉的表弟悲伤，而是在为接下来的事情发愁。 “让他进来吧。” “现在？” 帕多佐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我从不信任他，不过现在是用人的时候，我们需要他那样的人。” “首先是他不会背叛。” “这并不重要。”帕多佐笑了笑，说道，“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知道。” 马丁内斯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书房。 不多时，他带着木林森来到了书房。 “帕多佐，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 “木，别说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帕多佐很热情，请木林森坐了下来。“想喝点什么？” “随便吧。”木林森没有客气。 严格讲来，他不是帕多佐的手下，为帕多佐做事只是为了钱。 帕多佐为木林森倒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我为卡斯特罗感到悲哀，没想到，他竟然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木林森勉强笑了笑，把酒杯放到茶几上。 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后，帕多佐走到木林森面前。 “这是什么？” “去放松一下。”帕多佐把信封递给木林森，里面装着十万美元。“等我的电话，这几天有事做。” 木林森微微愣了一下，揣起了信封。 过去一年里，如果帕多佐要木林森为他做事，会首先给他一半的佣金，完事后再给剩余的一半。 “对了，你有礼服吗？” 木林森不大明白的看着帕多佐。 “如果没有，你得去买一套。”帕多佐笑了笑，说道，“我希望，你能参加卡斯特罗的葬礼。” 木林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帕多佐的意思。 “有时间，去看看卡斯特罗的遗孀。” 木林森答应了下来，随即向帕多佐告辞。 这是木林森第一次见到帕多佐，与他从军情局获得的相关资料相差不大，一个四十多岁的墨西哥人。 与大部分大毒枭一样，帕多佐有两个身份。 他是数家慈善基金会的董事，每年的慈善捐款高达上千万美元，而且会定期举办慈善晚会募集善款。在外人眼里，他出身名门，祖上曾经跟随墨西哥前总统参与抗法战争。他是那种出生时含着金汤勺的人，自幼接受良好教育，坐拥数十万亩良田与草场，经营着上百家餐馆与酒店。 只不过，这只是表面的幻象。 帕多佐的出身并不高贵，他的父亲是一个穷困潦倒的贫民，靠卖力维生，三十五岁才跟他的母亲结婚，而且他的母亲也来自一个贫民家庭，在三十八岁时才生下他。虽然他还有两个弟妹，但是都在幼年夭亡。 他在贫民窟里长大，十六岁那年第一次接触到毒品。 仅仅四年之后，他就成了所在地区的头号毒贩，结实了一帮志同道合的青年，开始了贩毒生涯。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幸运儿。 接下来的十年里，当初跟他一起贩毒的同伴，要么进了监狱，要么被警察击毙，要么死于毒品战争。 只有他幸存了下来，成为了既得利益者。 三十岁那年，帕多佐的命运发生了转折。 在最后一名同伴被美国缉毒局的特工击毙后，帕多佐决定干最后一票，用积攒下来的所有资金购买了一吨可卡因。把这些毒品运到美国，他就能赚到上千万美元，从此永远脱离苦海。 利用装粪便的罐车，帕多佐顺利通过边境检查。 半年后，他带着一千万美元与十名手下回到华雷斯。接下来的几年里，帕多佐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消灭了半数以上的竞争对手，成为华雷斯、乃至整个墨西哥北部地区势力最为庞大的毒枭。 关键就是在美国的半年。 根据军情局提供的情报，在此期间，帕多佐很有可能跟中央情报局有过接触，并且为中央情报局卖命。 只是，帕多佐不是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更像是合同雇员。他为中央情报局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中央情报局为他提供庇护。按照军情局做的推测，帕多佐很可能一直在帮中央情报局洗钱。 情报行动需要经费，而秘密情报行动往往无法通过正常渠道获得足够的资金。 十多年来，帕多佐能在华雷斯这个“人间地狱”屹立不倒，就是投靠中央情报局的直接证据。 要知道，除他之外，没有一个毒枭能把毒品网络维持十年以上！ 第220章 信任 帕多佐知道，杀死卡斯特罗的绝对不是那个欲求不满的女人，而是木林森。 他为什么要杀死卡斯特罗？ 当初，木林森跟着卡斯特罗来到华雷斯的时候，帕多佐就派人做过调查，知道木林森是叛逃的情报人员，受到中国军情局悬赏通缉。因为在美国呆不下去了，所以才跟随卡斯特罗来到墨西哥。 这样的人，帕多佐见过很多。 虽然卡斯特罗很信任他，但是帕多佐从不相信叛徒。木林森能够背叛军情局，也就能背叛任何人。 像木林森这种人，绝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太久。 要不了多久，军情局就会发现他的综计，而他将再次逃亡。他做的任何事情，都只是为了钱。 当然，帕多佐喜欢为钱卖命的人。 这种人相对简单，也比较容易控制。 一年来，木林森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的价值，可是帕多佐从未真正信任过他，甚至从没跟他见过面。 惨痛的教训让帕多佐相信，保持比要的警惕并不是坏事。 一个超级情报人员突然来到华雷斯，本来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虽然卡斯特罗是帕多佐的表弟，但是帕多佐一直认为他做事过于鲁莽草率，也从来不认为他能够成为堪当大任的心腹。 传统的家族观念，让帕多佐很看重卡斯特罗，却不会像卡斯特罗那样愚蠢。 木林森来到华雷斯肯定有别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帕多佐打了个电话，不多时就收到一封电子邮件。 看完邮件，帕多佐恍然大悟。 “老板？”马丁内斯来到房间的时候，帕多佐正在低头沉思。 “把冈萨雷斯叫来，另外安排几个人。”帕多佐收起手机，长出了口气，说道，“直接去找他，不要打电话。” 马丁内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虽然有理由相信木林森不是为了钱在卖命，而是在寻找某个人，但是帕多佐必须证明这个推测。 杀人很容易，只是帕多佐更欣赏强者在绝望时的表情。 此时，华雷斯城内，某夜总会里。 虽然恶劣的治安环境让这里的居民很少在夜间外出，但是某些受毒枭保护的场所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家夜总会属于帕多佐，是华雷斯少数几家通宵营业的娱乐场所。 一年来，唐旭宸已经习惯了这种昼伏夜出，混迹于声色犬马之中的生活。 与预料的一样，以冈萨雷斯的身份回到美国后，唐旭宸获得了英雄凯旋般的接待，不但受到奥克朗亲自接见，还得到几名有波多黎各血统的联邦议员的接待，新闻媒体更是把他比喻成民间英雄。 随后，唐旭宸拿到了中央情报局拖欠的佣金。 喧嚣过后，唐旭宸只用一个月就搞砸了冈萨雷斯的婚姻，与未婚妻分道扬镳，然后在三个月内挥霍掉所有积蓄。 与患有创伤综合症的人一样，唐旭宸装扮的冈萨雷斯变得暴躁易怒。 不久之后，他还染上了毒瘾。 这是前往华雷斯，接近帕多佐的必要条件。 因为在美军服役数年，还是xe公司的雇员，所以没花多少功夫，唐旭宸就打入了帕多佐的贩毒网络。 半年前，唐旭宸来到华雷斯，开始为帕多佐效力。 相对而言，帕多佐对唐旭宸还不错，每年有五万美元的固定收入，再根据实际情况获得额外酬劳。 帕多佐没有让唐旭宸参与贩毒活动，而是把他编入了私人军队。 在与埃斯特拉的毒品战争中，唐旭宸的表现极为抢眼，帮助帕多佐夺取了原本属于埃斯特拉的地盘，干掉了数百名埃斯特拉的死忠，也因此获得了帕多佐的信任，成为了三名卫队长中的一名。 现在，唐旭宸手下有一百一十名武装人员，固定年薪也提高到了二十万美元。 如果把帕多佐的毒品王国比喻成一支蚁群，唐旭宸他们就是兵蚁。他们从不直接参与贩毒活动，他们的职责只是维护这个王国，铲除障碍、消灭觊觎者、清除潜在威胁，让王国按照帕多佐的意志运转。 让唐旭宸头痛的不是如何杀人，而是戒掉毒瘾。 来到华雷斯之后，唐旭宸就开始戒毒。虽然他依靠毒瘾获得了接近帕多佐、为帕多佐效力的机会，但是帕多佐不喜欢瘾君子，更不喜欢手下吸毒。唐旭宸花了很大的功夫，效果却不太明显。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传来了喧嚣的重金属音乐。 看到进来的人，唐旭宸推开两个趴在他身上的半裸女人，拉上了裤链。 在帕多佐手下做事，不能表现得像个无欲无求的清教徒。特别是唐旭宸这种随时可能在毒品战争中丧命的打手，更得学会享受生活。他在努力戒毒，如果对女人没有兴趣，那就太过清高了。 “马丁内斯，你可是稀客啊。”唐旭宸起身把一个半裸女人推到马丁内斯跟前。 唐旭宸现在是冈萨雷斯，一个因为创伤综合症被未婚妻抛弃的波多黎各人，行迹放荡并不奇怪。 “穿上衣服，跟我去见老板。”马丁内斯推开了那个女人。跟唐旭宸相比，他更像是清教徒。 当然，他的生活中从来不缺女人。 唐旭宸瘪了瘪嘴，两个半裸女人知趣的离开了房间。 “有什么事？”穿衣服的时候，唐旭宸问了一句。 马丁内斯没有回答，转身走到门边。等唐旭宸穿好衣服，他才拉开房门，带着唐旭宸离开了夜总会。 半个小时后，唐旭宸来到帕多佐的庄园。 “去过巴哈马吗？” 唐旭宸微微一愣，然后摇了摇头。根据军情局提供的相关信息，冈萨雷斯从来没有去过巴哈马。 “你得带几个人去一趟。” “干嘛？” 帕多佐走过来，把一只装满钞票的手提箱交到唐旭宸手上。“马丁内斯会为你安排一架飞机，到了拿骚给我打电话。” 唐旭宸点了点头，他是帕多佐的手下，自然得听从帕多佐的吩咐。 手提箱的重量告诉唐旭宸，里面至少有五十万美元。帕多佐拿这么多钱，肯定是一次很重要的任务。 要不要联系刘雪丽？ 去机场的路上，唐旭宸打消了这个想法。一是不知道帕多佐让他做什么，二是有马丁内斯在侧。 也许，帕多佐是派他去开辟一条新的贩毒渠道。 因为与国土安全局保持着联系，所以唐旭宸对帕多佐的了解比木林森多得多。 五年前，帕多佐就买通了埃尔帕索的边境警察，确保毒品能够顺利运入美国。只是美国不是墨西哥，除了边境警察，还有联邦调查局与缉毒局。帕多佐再有钱，也无法买通所有联邦特工。 每年，经帕多佐之手，从华雷斯运入埃尔帕索的毒品高达数十吨，价值数十亿美元。 只是，相对于庞大的市场需求，加上联邦调查局与缉毒局的全力打击，这点毒品根本算不了什么。 扩大运量，只会使这条线路暴露。 为此，帕多佐正在谋划针对诺加莱斯与墨西加利的毒品战争，打算干掉那两座城市里的毒枭，控制通往亚利桑那州与加利福尼亚州的贩毒线路，从而把每年贩运到美国的毒品增加到一百吨。 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只是实施的难度非常大。 虽然帕多佐是华雷斯的头号毒枭，甚至是华雷斯唯一的毒枭，但是他在诺加莱斯与墨西加利几乎没有影响力。 即便立即发动毒品战争，也需要五年左右才能控制这两座城市的贩毒线路。 此外，毒品战争需要钱。 与埃斯特拉的战争，让帕多佐花掉了十亿美元，还遭受了数十亿美元的损失。要想占领另外两座城市，消灭盘踞的毒枭，帕多佐至少需要二十亿美元，做好遭受上百亿美元损失的心理准备。 在此之前，帕多佐需要一条新的贩毒线路。 有了第二条贩毒线路，帕多佐就不用担心华雷斯到埃尔帕索的线路被切断，还能获得发动毒品战争的资金。 巴哈马在美国佛罗里达州东南，有七百多座岛屿与珊瑚礁，最近的一座岛屿离佛罗里达半岛只有一百多千米。如果能在此站稳脚跟，就能用快艇把来自哥伦比亚的毒品源源不断的运往美国。 一辆罐车，一次最多只能运送一吨可卡因。 一艘快艇，一次能运送五吨、甚至是十吨。 打通这条线路，帕多佐将成为向美国境内贩毒的头号毒枭。 只是，帕多佐不会亲自去开辟这条线路。他会在巴哈马挑选一名代言人，帮助他经营与管理贩毒路线。 这也是帕多佐的一贯作风。 帕多佐能活到现在，与从不直接参与贩毒活动有很大的关系。 联邦调查局与缉毒局早就盯上了他，只是他从没沾染过毒品，而且所有与贩毒有关的活动都通过亲信安排。也就是说，联邦调查局与缉毒局始终没能获得可以抓捕帕多佐，把他关进监狱的证据。联邦调查局与缉毒局早就放出狠话，哪怕只是一根手指头占上毒品，会立即把他投入大牢。 帕多佐一向谨慎，派唐旭宸去巴哈马，表明他已经绝对信任唐旭宸。 这是一个把帕多佐送进监狱的机会，只是唐旭宸的目的不是除掉他，而是通过他找到欧阳凤鸣。唐旭宸不是美国联邦特工，有多少毒品经帕多佐控制的贩毒网络运入美国、有多少美国人受到毒害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第221章 荒岛危机 巴哈马是一个美丽的岛国，七百多座岛屿与珊瑚礁中只有不到三十座有人定居，全国人口不到五十万，八成居住在首都拿骚。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个天堂般的国家。 多年前，还在为军情局服务，跟刘雪丽的关系如胶似漆的时候，唐旭宸就想过，将来的某一天来到这个国家，用毕生的积蓄购买一座小岛与一条渔船，在岛上修一座庄园，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 当然，在拿骚定居也不错。 这是一座如同山水画般美丽的城市，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工业污染，安静祥和，远离喧嚣的花花世界。 下了飞机，唐旭宸就给帕多佐打了电话。 与往常一样，帕多佐用另外一部安装了音频干扰器的手机把电话打了回来，给唐旭宸下达了命令。 这样一来，即便执法机构监听了唐旭宸的手机，也无法获得对帕多佐不利的证据。 帕多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唐旭宸带着四名手下去港口，那里有一艘已经准备好的水翼艇。 在水翼艇出港之后，唐旭宸接到了帕多佐打来的电话，打开了驾驶舱里的保险柜。 目的地在拿骚南面，埃克苏马群岛中的一座无名小岛，任务是把住在那座到上的一个人带回华雷斯。 看到照片时，唐旭宸猛然明白了过来。 帕多佐不是让他去开辟新的贩毒路线，而是让他去绑架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军情局暗中保护的菜菜子！ 帕多佐为什么要绑架菜菜子？ 这根本不是问题，因为答案很简单，帕多佐已经识破了木林森的身份，打算用菜菜子要挟木林森！ 怎么办？ 水翼艇已经出港，手机无法使用，只有那部留在保险柜里的卫星电话。 联系刘雪丽？ 唐旭宸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帕多佐已经识破、至少开始怀疑木林森，那就有可能怀疑唐旭宸扮演的冈萨雷斯，或者是在考验唐旭宸。 那部卫星电话很可能已被监听，水翼艇上也有可能有监听装置。 那四名手下都由马丁内斯安排，不是唐旭宸挑选的，他们也有可能在监视唐旭宸的一举一动。 再说了，水翼艇就那么大，根本没有地方让唐旭宸避开其他人。 唐旭宸很是头大，如果早知道，在华雷斯或者拿骚，他就会联系刘雪丽，让军情局立即转移菜菜子。 在木林森决定去做卧底后，军情局就送走了菜菜子。因为国土安全局没有插手，所以唐旭宸不知道藏匿菜菜子的地点。 这些都不是关键。 接下来该怎么办？ 干掉那四个家伙？ 对唐旭宸来说，就算马丁内斯安排的四个人早有防范，干掉他们也不是难事。 问题是，干掉他们之后，还能做什么？ 告诉帕多佐，没能找到菜菜子？ 显然，这是很愚蠢的做法。就算帕多佐没有因此怀疑唐旭宸的身份，也会怀疑唐旭宸的能力。 下一次，帕多佐肯定不会让唐旭宸出面。 他能找到菜菜子的藏身之处，已经证明他是中央情报局的人，而且此举很有可能与中央情报局有关。 只要唐旭宸放走菜菜子，帕多佐就会派人干掉木林森。 也许木林森有能力自保，可是要想通过帕多佐找到欧阳凤鸣，那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么做只会导致营救欧阳凤鸣的行动彻底失败。 在菜菜子与欧阳凤鸣之间，唐旭宸会毫不迟疑的选择后者。 问题是，木林森会接受吗？ 唐旭宸有点手足无措。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可是内心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向他咆哮。 菜菜子是无辜的，已经遭受了很多苦难。置她的安危于不顾，木林森肯定不会答应。 怎么办？ 水翼艇的速度高达六十节，不到一个小时就来到了那座小岛附近。 此时，天色刚刚放亮。 唐旭宸从驾驶舱出来的时候，马丁内斯派来的四名手下已经全副武装，还为他准备好了冲锋枪与防弹衣。 显然，住在这座岛上的不仅是菜菜子，还有保护她的情报人员。 虽然不清楚军情局的具体安排，但是通常情况下，军情局会派遣一男一女两名情报人员保护她。女性情报人员是她的贴身保镖，同时照顾她的日常起居，男性情报人员则负责安全与对外事务。 唐旭宸主义到了停在水湾里的那艘小艇。 天刚亮，两名情报人员都在岛上。 “记住，尽量不要杀人。”唐旭宸别无选择。“老板要的是那个女人，而且要活的，都记清楚了。” 随后，唐旭宸把四名武装人员分成两队，让他们沿着海岸线搜索前进。 这座岛屿并不大，面积不到零点一平方千米，唯一的建筑物是一栋小木屋，在岛屿中央的椰树林里。 等四名武装人员走开，唐旭宸径直朝岛屿中央走去。 到此，唐旭宸已经放弃了救走菜菜子的念头。如果能够提前找到菜菜子、以及保护她的情报人员，也许能让两名情报人员藏起来，然后把消息告诉刘雪丽，让刘雪丽警告蒙在鼓里的木林森。 如果木林森有所准备，也许回到华雷斯后能找到解决办法。 进入椰树林，唐旭宸加快了步伐。 有个问题，唐旭宸没有想到。他现在是冈萨雷斯，而保护菜菜子的军情局情报人员并不认识他。只是，唐旭宸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必须赶在马丁内斯派来的那四个家伙之前找到他们。 椰树林很茂密，遮挡住了道路，也遮挡住了那座小木屋。 很安静，只有呼呼着响的海风。 看到小木屋时，唐旭宸放慢了步伐。 小木屋并不大，最多只有两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厨房与一间厕所，外面的小花园里种着一些热带花草。 有一个房间亮着灯，应该是卧室。 唐旭宸避开了那个房间的窗户，从侧面靠近小木屋。 菜菜子还没有痊愈，这么早起床的应该是某个情报人员，也许是那名负责采购生活物资的男性情报人员。 来到门口，唐旭宸轻轻推了一下。 门没锁。 这是一座荒岛，没人定居，也没有能对人构成威胁的野兽，连蛇都没有，也就没必要在夜间锁门。 见到那名情报人员，该怎么跟他说？ 唐旭宸略微犹豫了一下。 在他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椰树林里传来了枪声。 “哒哒哒……” 很密集、很清脆，是mp5冲锋枪的枪声，唐旭宸与那四名武装人员使用的就是这种冲锋枪。 肯定不是保护菜菜子的情报人员在开火。 情报人员肯定有武器，或许准备了自动武器，可是他们不会把冲锋枪带在身上，最多只会携带防身的手枪。 紧接着，传来了手枪的枪声。 那是情报人员在开火还击。 应该是一种使用九毫米巴拉贝鲁姆枪弹的自动手枪，枪声很清脆，也很有节奏感，表明情报人员受过严格的枪械训练。 当然，执行外勤任务的情报人员都会接受这方面的训练。 几秒钟后，手枪的枪声消失了，随后冲锋枪的枪声也消失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房门拉开了。 唐旭宸回过头来，看到穿着一条丝绸睡裙，正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的菜菜子。 她确实很漂亮，难怪木林森会对她动心。 菜菜子并不认识唐旭宸，更不认识有着拉美面孔的唐旭宸，但是她看到了唐旭宸手上的冲锋枪。 椰树林里传来惨叫声与咒骂声，以及最后几次枪声。 一种使用零点四五英寸acp枪弹的手枪枪声，应该是m1911a1自动手枪，帕多佐的很多手下都喜欢这种手枪。 几个月前，在铲除埃斯特拉之后，帕多佐送了一把纯金手柄的m1911a1给唐旭宸。 那把手枪就在唐旭宸身上，是他在华雷斯的身份象征。 显然，马丁内斯派来的武装人员找到了情报人员，还偷袭了情报人员，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 “啊――” “不要……” 菜菜子尖叫着退了回去，唐旭宸把说到嘴边的“害怕”两字吞了下去。 椰树林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另外一个方向上，两名马丁内斯派来的武装人员正朝小木屋跑来。 唐旭宸没有迟疑，立即冲进了小木屋。 菜菜子已经退到厨房，拿起了一把尖利的水果刀，万分惊恐的看着唐旭宸，握着刀的手在发抖。 “别过来，不要过来……” “放下，把刀放下！”唐旭宸放下冲锋枪，举起双手朝菜菜子走过去。“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把刀放下。” 唐旭宸往前走一步，菜菜子就后退一步，一直退到橱柜旁。 “不要过来，我……我会……” “快把刀放下，我不会伤害你，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 “不……我不认识你，不要过来……” “菜菜子，听我说……” 菜菜子微微一愣，神色有点惊讶，因为唐旭宸叫出了她的名字。 “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不要过来。你……你怎么知道……” “相信我，我是来救你的。”唐旭宸向下压了压手，做出让菜菜子冷静的动作。 他知道那两名马丁内斯派来的武装人员已经到了小木屋外面，现在不能乱说话，可是仍然忍不住说了出来。 “不……” 菜菜子迟疑了半秒钟，没等唐旭宸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她就举起水果刀，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她竟然打算自杀！ 唐旭宸吓了一跳，不过立即反应了过来。 “不要――” 第222章 关联 与唐旭宸预料的一样，岛上有两名保护菜菜子的情报人员，一男一女。 战斗地点在岛屿东边的一块空地上，从设在四周的栅栏看，这里是直升机起降场。遭到偷袭时，两名情报人员都暴露在空地上，根本来不及隐蔽。只是他们的反应很快，男性情报人员先中枪，然后掩护同伴逃跑，结果被当场击毙。女性情报人员倒在栅栏旁边，身上多处部位中弹。 在她的尸体旁，有一支打光了子弹的格洛克17自动手枪与一些弹壳。 十多米外，躺着一名武装人员的尸体。挨了五枪，其中致命的一枪打在额头上，打爆了脑袋。 另外一名武装人员受了伤，子弹打在他的右腿上，打断了股动脉。 唐旭宸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 “冈萨雷斯，救救我。” 唐旭宸蹲了下来，冷漠的看着这名即将断气的武装人员。唐旭宸很想亲手杀了他，可是没有这么做。 枪声会引来另外两名武装人员，没有理由为一个将死的人曝露身份。 “冈萨雷斯，救……救……我……”武装人员伸出手来，想抓住唐旭宸，似乎唐旭宸是他的救命稻草。 唐旭宸只是看着他，什么都没做。 这个家伙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根本不值得同情。不能亲手杀了他，那就只能看着他毙命。 “你……你……”武装人员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显得非常惊讶。 严重失血，让他丧失了活动能力，说出一句连贯的话语都办不到。断气的时候，他依然怒瞪着唐旭宸。 唐旭宸站了起来，走到那名男性情报人员的尸体旁。 因为没有信号，所以唐旭宸与四名武装人员把手机留在了水翼艇上。只是，唐旭宸没有在情报人员尸体上找到卫星电话。 肯定有一部卫星电话，没在情报人员身上，肯定在小木屋里。 唐旭宸没有耽搁，立即动身返回小木屋。 听到从小木屋里传来的尖叫声，唐旭宸加快了步伐，随即就小跑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唐旭宸破门而入的时候，一名武装人员把菜菜子摁在餐桌上，正准备脱下裤子，那条丝绸睡裙丢在旁边地板上，已被撕碎。另外一名武装人员抓着菜菜子的双手，让她无法挣扎与反抗。 两人看了唐旭宸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不需要回答。 “放开她！”唐旭宸冲上前去，一把拉开准备施暴的武装人员。 回答他的是一个巨大的拳头。 “冈萨雷斯，识相点。这里就我们，你想**他妈的话，排在他后面。”被唐旭宸拉开的武装人员被激怒了。 他很强壮，比唐旭宸高出半个脑袋，身材很魁梧。 擦掉嘴角的鲜血，唐旭宸冷冷一笑，说道：“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还有，别忘了老板的吩咐。” “你以为你是谁？别拿老板来压我们……” “佩德罗，等等。”另外一名武装人员叫住同伴，对唐旭宸说道，“你开始说什么，雷纳托与罗德里格斯在哪？” “他们都死了。” “什么？” “那边有一处直升机起降场，雷纳托脑袋上挨了一枪，罗德里格斯的大腿被打断，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还有两具尸体，一男一女，应该是她的保镖，都死了。”唐旭宸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还有其他人在保护这个女人，他们会乘坐直升机过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那名武装人员微微一愣，朝挡着唐旭宸的同伴点了点头。 “你们先过去，我等下带她过来。”唐旭宸朝卧室走去，打算支开两名武装人员。 “佩德罗，你去发动水翼艇。” 唐旭宸没多罗嗦，去找到了菜菜子的卧室，找出了一套衣裤。 虽然放弃了营救菜菜子的念头，但是唐旭宸没打算让她赤luo体的回到拿骚，再登上飞往华雷斯的飞机。 因为有一名武装人员留下来，所以唐旭宸没去另外一间卧室，没有找到卫星电话。 十五分钟后，唐旭宸他们回到快艇上。 把菜菜子关到底舱之后，唐旭宸拿出留在快艇上的卫星电话，联系了帕多佐，简要说明了行动情况。 帕多佐没有多说什么，他并不在乎损失两名手下，他要的只是菜菜子。 接下来该怎么办？ 唐旭宸没有半点头绪，只知道得尽快告诉木林森，让木林森做好准备，最好是马上离开华雷斯。 一路上，那两名武装人员如影随形。 唐旭宸心急如焚，在飞往华雷斯的途中，甚至想干掉那两个家伙，劫持飞机去另外一个地方，或者炸掉飞机，带着菜菜子跳伞逃生。可是这么做，后果太严重了。不但木林森会死无葬身之地，唐旭宸也不可能以冈萨雷斯的身份回到帕多佐身边，也就永远失去了找到欧阳凤鸣的机会。 为了一个菜菜子，损失木林森与欧阳凤鸣，实在太不值得了。 可是带着菜菜子回去，后果更加难以设想。即便帕多佐只是在怀疑木林森，菜菜子也会让他左右为难。 怎么办？ 思前想后，唐旭宸认识到，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帕多佐应该没有识破木林森的身份，不然会直接杀了木林森。他只是有所怀疑，打算用菜菜子考验木林森，证明木林森是否真是军情局的叛徒。才劳师动众，让唐旭宸装扮的冈萨雷斯去绑架菜菜子。 关键是，帕多佐为什么要考验木林森？ 木林森已经在华雷斯呆了一年，以雇佣兵的身份为帕多佐做了很多脏事，赢得了帕多佐表弟卡斯特罗的信任。帕多佐肯定调查过木林森，知道木林森以前是军情局的人，因为被人栽赃嫁祸才被迫背叛。如果帕多佐不信任木林森，就不会让木林森为他做事，早就派人干掉木林森了。 帕多佐肯定有一个充足的理由。 也许，即将发生很重大的事情，帕多佐需要木林森这种能力突出的手下，也就需要查明他的身份。 一次考验，足以证明木林森是不是帕多佐需要的人。 那么，帕多佐会怎么做？ 把菜菜子还给木林森？ 有这种可能，木林森背叛与为菜菜子复仇有关，军情局在悬赏发布通缉令之后把菜菜子软禁了起来。如果帕多佐找到了菜菜子，并且把菜菜子交给木林森，肯定能得到木林森的绝对忠诚。 问题是，帕多佐已经开始怀疑木林森，为什么还要争取他的忠诚呢？ 也许，他会用菜菜子威胁木林森。 这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如果木林森是真的叛徒，帕多佐拿菜菜子来威胁他，得到的只是仇恨，而不是效忠。 既不是收买、也不是威胁，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帕多佐想让木林森做出选择。 那么，对木林森来说，什么人具有与最爱的女人相当的价值呢？ 想到这，唐旭宸猛然明白了过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具有这样的价值，那就是欧阳凤鸣。 木林森肯定查到了什么，知道欧阳凤鸣被关在墨西哥北部地区，与帕多佐有关，不然不会在华雷斯呆一年，更不会以雇佣兵身份为帕多佐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木林森还没查明情况，特别是关押欧阳凤鸣的地点，才一直没有跟刘雪丽联系，让国土安全局与军情局采取行动。 帕多佐在这个时候考验木林森，肯定与欧阳凤鸣有关。 欧阳凤鸣肯定被关押在华雷斯附近的某个地方，由帕多佐的人看守，而且在过去的一年多里饱受折磨。也许他的精神防线已经垮掉了，也许他仍然在坚持，只是为了安全，帕多佐打算把他送往另外一个地点，或者是利用他做某件事情。总而言之，这里面涉及到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 或许，帕多佐会让木林森杀了欧阳凤鸣！ 要不然，他就会杀了菜菜子！ 正是如此，帕多佐才让唐旭宸扮演的冈萨雷斯去绑架菜菜子，到时候好让木林森在菜菜子与欧阳凤鸣之间做出选择。 想得越多，唐旭宸心里越不是个滋味。 只是，他没有时间悲伤。 他还得想清楚一个问题，即帕多佐为什么派他去巴哈马绑架菜菜子，而不是派另外一名手下。 难道只是巧合？ 唐旭宸从不相信巧合，相信巧合的情报人员，没有一个在情报战线上干满五年。 如果说这是对木林森的考验，何尝不是对唐旭宸的考验？ 虽然唐旭宸扮演的冈萨雷斯是美国人，曾经是中央情报局的合同雇员，但是在也门失踪了一个月，中央情报局根本不知道在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只知道特种部队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他。 怀疑唐旭宸的不是帕多佐，而是中央情报局。 同样的道理，怀疑木林森的也是中央情报局。 这些都与中央情报局有关，当初救走弗兰克、绑架欧阳凤鸣的肯定是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欧阳凤鸣一直被关押在墨西哥北部某个由中央情报局控制的秘密地点。 当然，帕多佐也是中央情报局的人。 想明白这些，唐旭宸更加清楚的认识到。他只能静观其变，菜菜子的命运掌握在木林森手里。 要不了多久，木林森就得在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 不管他选谁，总会有一个人完蛋。 菜菜子，还是欧阳凤鸣？ 第223章 行动开始 飞机降落在华雷斯郊外的简易机场上，帕多佐带来的人早已在此等候。 等飞机停稳，唐旭宸帮菜菜子解开安全带，扶着她站了起来。她用力挣扎了几下，最后放弃了这徒劳的举动。为了防止她做蠢事，上飞机后，唐旭宸就用绳索绑住她的双手，用胶布封住她的嘴巴，还给她戴了个黑色面罩。虽然马丁内斯派来的两个手下老实了许多，但是唐旭宸一直守着菜菜子。 在华雷斯，每年有数百名女性遭到绑架与虐杀，大多都很年轻漂亮，只是很少有菜菜子这种东方女性。唐旭宸有足够的理由为她担心，因为那两个家伙从来没有品味过东方美女的滋味。 前来迎接的是唐旭宸的手下，即由他指挥的那些私人武装人员。 下了飞机，唐旭宸把菜菜子关进了一辆厢式货车。 “看着她，别让她做蠢事，也不要让她受到伤害。”对手下吩咐了一番，唐旭宸掏出口香糖，朝不远处的厕所走去。 因为在努力戒毒，所以唐旭宸经常咀口香糖的习惯并没被人怀疑。 厕所很小，也很肮脏。 这只是一座简易机场，平时根本没有人看守与维护。 检查了几个蹲位，确认厕所里没有人之后，唐旭宸取出手机，将电池反向安装后，重新开启了手机。 这是一部刘雪丽专门为唐旭宸准备的手机，电池里有一块微型加密芯片，能让手机工作在卫星通信频段上，并且把手机的发射功率提高十倍。只是在此模式下，手机电池最多只能使用十分钟。 “请问，您找谁？”接电话的是一名女性，说的是印度腔英语，听上去像是印度电话公司的接线员。 “代号‘夜枭’，身份识别码9654a87e。”没等对方回答，唐旭宸又说道，“帮我接国土安全局总部。” “好的，请稍等。” 不多时，电话里传来了刘雪丽的声音。“老唐？” “我们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唐旭宸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你得马上联系‘潜行者’，准备一架航程足够远的飞机，送他离开华雷斯。” “这不可能。” “什么？” “他一直跟我们保持单向联系，只在需要的时候才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没办法跟他取得联系。” “妈的！”唐旭宸低声咒骂了一句。 “要联系上他，你是最佳选择。” “我会设法找到他。”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事态万分危急，我未必能及时找到他。” “帕多佐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 “也许只是怀疑，不过在我把菜菜子带过去之后，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那该怎么办？” 唐旭宸略微思索了一阵，说道：“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无名者’就在这里，由帕多佐看押。” “你是说……” “联系‘守望者’，按照计划行动。” “现在？” “对。”唐旭宸回答得非常肯定。木林森与菜菜子命悬一线，欧阳凤鸣生死未卜，容不得半点犹豫。 “老唐，你得知道，即便现在展开行动，也有四个小时延迟。” “我知道，我会争取时间。” “好的，我马上安排。” 通话结束，刘雪丽立即给“守望者”杨诗琪打了电话。 一年多前，杨诗琪逃离美国，先去欧洲，再辗转前往韩国，用半年时间做了三次局部整容手术。杨怀烈给了她半年假期，随后让她返回美国协助唐旭宸与木林森搜救遭到绑架的欧阳凤鸣。 为此，杨怀烈还安排大批情报人员与一支特种部队前往美国。 按照计划，在木林森与唐旭宸找到了欧阳凤鸣之后，如果无法凭借自身力量把欧阳凤鸣救出来，就由杨诗琪率领情报人员与特种部队发起突击。因为木林森与唐旭宸都去了墨西哥华雷斯，所以杨诗琪他们驻扎在美国的得克萨斯州与新墨西哥州，接到命令后，能在四个小时之内赶到。 接到刘雪丽的电话，杨诗琪立即让特种部队做准备，同时召集参与行动的情报人员。 此时，唐旭宸已经坐上了那辆厢式货车。 有他的手下看守，菜菜子没有受到侵犯。 虽然唐旭宸不是真的为帕多佐卖命，但是在过去半年里，他通过实际行动赢得了所有手下的尊重。原因很简单，在毒品战争中，唐旭宸率领的这支一百一十人的队伍伤亡最小，战果却最大。 “头，老板的电话。” 唐旭宸微微一愣，接住了奥斯瓦尔多递来的手机。 这个家伙是个典型的华雷斯人，在贫民窟里长大，十四岁就开始贩毒，十八岁时在一场黑吃黑的毒品交易中，错手杀了一名美国人，然后逃往墨西哥城。六年后，他回到华雷斯成了帕多佐的手下。因为唐旭宸救过他，所以除了帕多佐，他只听从唐旭宸的命令，很是尊敬唐旭宸。 “老板？” “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唐旭宸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才说道：“没电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她就在我身边。” “很好，你们送她去圣玛利亚农场。看好她，别让她跑了。” “现在？” “对，马上过去，在那里等着我。” “好的。” 挂断电话，唐旭宸锁紧眉头。 圣玛利亚农场在圣玛利亚河下游，紧挨着圣玛利亚湖。 在拉丁美洲，像“玛利亚”这种来自《圣经》的地名数不胜数，可以说是烂到家了。 唐旭宸去过那个地方，名义上是一座种植玉米的农场，实际上是一处用来分装毒品的秘密仓库。 帕多佐为什么要让菜菜子去那里？ 难道欧阳凤鸣关押在农场里？ 虽然去过，但是唐旭宸并不了解那座农场，只知道管理农场的是帕多佐的远亲，分装毒品的房间在农场粮仓的地下室里，有一条通往农场庄园的地道，任何时候都至少有十名武装人员守卫。 那里离华雷斯有一百多千米，平时很少有人去，确实是一处理想的关押地点。 如果欧阳凤鸣被关在农场里，帕多佐肯定会带木林森前去，让木林森在菜菜子与欧阳凤鸣之间做出选择。也许，帕多佐会让他枪决欧阳凤鸣，以此证明他已彻底背叛，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 唐旭宸知道，木林森绝对不会杀害欧阳凤鸣。 以木林森的性格，他会铤而走险。 问题是，帕多佐早有防范，绝对不会给木林森半点机会。 怎么办？ 手机已经没电了，即便有机会也无法跟刘雪丽取得联系。 唐旭宸意识到，只有一个机会。在帕多佐带着木林森到达之前，干掉随行的人员，救走欧阳凤鸣与菜菜子，然后设法联系上木林森。前提是，欧阳凤鸣就在农场里，而且得及时找到他。 此时，帕多佐的庄园内。 木林森去买了一套礼服，虽然不算名贵，但是很得体。 见到卡斯特罗的家人时，木林森表达了最真诚的慰问。虽然木林森并不认为杀死卡斯特罗是个错误决定，但是见到卡斯特罗的遗孀按捺，木林森心里却有一种很不舒服、又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感情。 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即便年过三十，依然风韵犹存。 木林森记得很清楚，来华雷斯的第二天，卡斯特罗就邀请他去做客，安娜做了美味可口的墨西哥玉米饼。 那是“逃亡”大半年来，木林森第一次受到邀请。 夫妻俩都很热情，把木林森当上宾对待。虽然饭菜比较简单，但是木林森体会到了家的温暖。大概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卡斯特罗喝得酩酊大醉。木林森帮着收拾餐具，在闲聊中提到了菜菜子。得知他为一个女人背叛军情局，安娜不但不认为他做错了，反而对他更加敬佩与敬仰。 当然，安娜也提到了她的事情。 她出生在一个小康家庭，父亲经营着一座很大的农场，有一个弟弟，母亲在生下弟弟的时候难产而死。因为远离喧嚣的城市，所以她的生活平静而幸福。直到十一年前，帕多佐带着丰厚的礼金登门拜访，为表弟卡斯特罗向安娜求婚，并且在言谈中提到了安娜父亲的农场与她的弟弟。 安娜没有见过卡斯特罗，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自然谈不上爱与不爱。 当时，帕多佐在华雷斯已小有名气。 那天晚上，安娜的父亲准备送她去墨西哥城。可是在临走前，安娜改变了主意。她可以逃走，可是父亲逃不掉，还有比她小十岁的弟弟。如果她逃走了，帕多佐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家人。 为了家人，她嫁给了卡斯特罗。 婚礼很奢华，安娜却一点都不幸福。 即便在两年后，为卡斯特罗生下第一个儿子之后，安娜也不爱他，爱的只是骨肉相连的子女。 接下来几年，安娜又为卡斯特罗生了一儿一女。 她有过梦想，希望去墨西哥城念大学，成为一名医生，获得留学美国的机会，在美国找到一个爱她、也为她所爱的男人，组建自己的家庭，生养几个子女，过上平静、安宁与幸福的生活。 嫁给卡斯特罗，让一切都成了梦想。 那个晚上，安娜喝了很多酒，大概木林森这种肯为爱的女人做任何事的男人就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对象。 如果木林森也喝醉了，那个晚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木林森不是不喜欢这个漂亮女人，不过更多是同情。与菜菜子的经历，让木林森再也不敢轻谈感情。 第224章 一触即发 “木，你来了。” 听到帕多佐的声音，木林森站了起来，从回忆返回现实。 “这套衣服不错。”帕多佐走了过来。“这位是安娜，卡斯特罗的妻子，很漂亮吧？” “我们见过。”安娜也站了起来。很明显，她有点畏惧帕多佐，只是眼神中还有一丝刻骨铭心的仇恨。 毁掉她的不是卡斯特罗，而是帕多佐。 “是吗？那就不用我来介绍了。”帕多佐笑了笑，说道，“葬礼安排在六天后，不过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做。” 木林森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帕多佐离开了大厅。 安娜的经历，让他想到了菜菜子。两人的婚姻都不美满，美好的梦想被残酷的现实压得粉碎。只是在旁人面前，木林森不可能与安娜过于亲近，除了礼节性的慰问，不能有更多的举动。 “我们去哪？”来到外面，木林森才问了一句。 “到了就知道了。” 一辆防弹轿车开了过来，是一辆凯迪拉克，外观上与美国总统的座车别无二致，内部装饰却更加奢华。 对帕多佐来说，缺的不是钱，而是安全。 木林森注意到，跟随帕多佐的不是马丁内斯，而是另外一名保镖。看他的相貌，像是美国人。身材很魁梧，比木林森高了一个脑袋，宽敞的胸脯上全是肌肉，也许是一名退役的特种兵。 “在想什么？” 木林森微微一愣，说道：“卡斯特罗的葬礼，也许我……” “你必须参加，我说过，卡斯特罗的死与你无关。”帕多佐笑了笑，说道，“安娜是个漂亮的女人，需要把她从悲痛中解脱出来。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幸福，卡斯特罗不是那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木林森有点惊讶，不知道帕多佐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你没发现吗？我可注意到了她看着你的眼神。” 没等木林森开口，帕多佐上了车。木林森暗自叹了口气，也上了车。 帕多佐在搞什么名堂？木林森非常疑惑。他难道要用表弟的遗孀来拉拢与收买？ 虽然卡斯特罗只是帕多佐的远房表亲，天主教文化中也没有守丧的习俗，但是卡斯特罗尸骨未寒，帕多佐在这个时候向木林森提到安娜，给予木林森暗示，显然不是随口说一句话那么简单。 他的目的是什么？ 把前后经过想了一遍，木林森没有发现纰漏。 卡斯特罗是急色之徒，在好几部由帕多佐收藏的“虐杀电影”中充当男主角，侵犯那些注定要完蛋的女人，甚至将其残忍杀害。三个月前，卡斯特罗就差点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咬破喉咙。 如果他不知道收敛，死在女人手里只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帕多佐给卡斯特罗打的那个电话，木林森明白了过来。 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帕多佐原本安排卡斯特罗去做那件事，可是卡斯特罗死了，所以需要一个人来顶替他。这个人必须有足够的能力，必须绝对可靠，因此帕多佐决定用安娜来拉拢木林森。 他察觉到了安娜看木林森的眼光，也就想当然的认为木林森对安娜有意思。 如果木林森跟安娜搞到一起，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成了帕多佐的家人，也就能得到帕多佐的信任。 想到这，木林森轻松了许多，觉得之前的担忧有点多余。 此时，唐旭宸已经到达圣玛利亚农场。 守卫农场的不是一个十人小队，而是足足三个小队，有三十名携带了冲锋枪与机枪的武装人员。 农场主不在，大概被帕多佐支走了。 墨西哥北部地区的年降雨量不到二百五十毫米，在这片干旱的土地上，唯一能够耕种的就是玉米。 一望无垠的农田里，全是正在接穗的玉米。 把菜菜子交给帕多佐的手下后，唐旭宸跟着进了农庄。他想找个机会离开，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没法抽身。 菜菜子被关在一间卧室里，由两名武装人员看守。 还好，这两个家伙没有打她的主意。 以上厕所为名，唐旭宸在农庄里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只能回到大厅里，跟随他前来的手下呆在一起。 三十名武装人员与随同前来的十名手下，让唐旭宸不得不放弃之前的想法。 就算他是最厉害的情报人员，也无法对付四十名武装人员，更何况在进入农庄时随身携带的武器就被收走了。 直觉告诉唐旭宸，帕多佐正策划某件很重要的事情。 怎么办？ 唐旭宸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帕多佐的手下说得很清楚，帕多佐还有别的事情让他去做，所以他得留在这里，等帕多佐到来。 现在离开只会引火烧身。 要知道，唐旭宸扮演的冈萨雷斯在为钱卖命，他完成了帕多佐安排的任务，还有十万美元尾款没有拿到。为了十万美元，他得留在这里。如果此时离开，只会让帕多佐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冈萨雷斯。 唐旭宸没有绝望，他已经联系了刘雪丽，让杨诗琪采取行动。 只是，四个小时有点漫长。 此时，埃尔帕索。 因为墨西哥“北美自由贸易区”成员国，与美国有免签协议，所以只需持有美国护照就能前往墨西哥。 杨诗琪驾驶的是一辆很丰田“普瑞斯”轿车，随行的是一名女性情报人员。 通过边境检查站的时候，她们没有遇到任何麻烦。美国边境警察主要检查从墨西哥返回的游客，很少检查前往墨西哥的游客。没人会傻到把美国的商品走私到墨西哥，需要防范的是来自墨西哥的毒品。 来到华雷斯，杨诗琪驱车前往郊外的一座仓库。 在那里，先行部署到位的情报人员已经准备好两架uh-1型直升机，在直升机上安装了机枪与火箭发射巢。还有几辆做了改装的大型越野车，以及进行营救行动需要用到的各种武器装备。 由杨诗琪率领情报人员与特种部队展开营救是备用计划，意味着局势已经失控。 杨诗琪非常清楚，欧阳凤鸣、木林森与唐旭宸身陷险境，随时有可能遭遇危险，必须争分夺秒。 即便没有找到欧阳凤鸣，也要把唐旭宸与木林森救出来。 在她到达仓库后，其他参与行动的人员陆续到来。 如果可以，杨诗琪会选择驻扎在华雷斯。问题是，华雷斯是帕多佐的地盘，帕多佐是主要嫌疑人。虽然华雷斯有一些华裔，但是突然涌入大批东方人肯定会惹上麻烦。为了不被帕多佐发现，杨诗琪他们只能驻扎在美国境内。按照计划，在他们到达华雷斯后，不管有没有找到欧阳凤鸣，木林森都得在十二个小时内撤离。原因就是，木林森没为这次卧底行动改变相貌。留在华雷斯，他肯定会被帕多佐怀疑。如果唐旭宸的身份没有曝露，将由他继续寻找欧阳凤鸣。 参与行动的有十二名情报人员与二十名特种兵，他们都是军情局的精锐。 把木林森救出来不是难事，问题是没办法联系上他。 刘雪丽提供的情报很有限，只提到帕多佐的人绑架了菜菜子，他已经在怀疑，甚至已经识破了木林森的身份。如果他用菜菜子来考验木林森，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必须把木林森接走。 虽然刘雪丽已经在想办法联系木林森，但是杨诗琪没抱多大希望。 如果刘雪丽能够联系上木林森，也就不用如此大动干戈了。以木林森的能力，逃离华雷斯根本不是问题。 杨诗琪只能往最坏的方面想。 帕多佐已经识破了木林森的身份，控制住了木林森，还打算用菜菜子做威胁，让木林森就范。如果欧阳凤鸣也在帕多佐手上，在过去一年里守口如瓶，帕多佐就很有可能放弃欧阳凤鸣。 一个打死不肯开口的情报人员没有任何价值。 欧阳凤鸣无欲无求，木林森却并非如此。 相对而言，木林森更加容易对付，特别是在菜菜子受到威胁与折磨的时候，他的精神防线很容易崩溃。 只要帕多佐足够了解木林森，就知道该如何用菜菜子来对付他。 杨诗琪知道，木林森肯定过不了这一关。 虽然他不像欧阳凤鸣那样油嘴滑舌，平常甚至是沉默寡言，但是他更重感情，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 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菜菜子向杨怀烈请辞。 要不然，他也不会不顾一切去营救欧阳凤鸣。 要不然，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背上叛徒骂名。 任何人都有弱点，情报人员也不例外，只是有些人隐藏得很好，有些人则恰恰相反。 欧阳凤鸣属于前者，所以他能经受长达一年多的言行拷问。木林森属于后者，所以他会被击溃。 最后一批行动人员到来后，杨诗琪下达了行动命令。 两架直升机被拖到空地上，油箱已经加满，架在舱门上的机枪与挂在短翼下的火箭发射巢都装好了弹药。 行动计划早已制订好，不用杨诗琪格外强调什么。 二十名特种兵跟随杨诗琪搭乘直升机在空中待命，十二名情报人员驾驶六辆大型越野车在地面策应。 直升机升空后，杨诗琪联系了刘雪丽。 此时，帕多佐已经来到圣玛利亚农庄。 看到跟着帕多佐下车的木林森，唐旭宸顿时紧张了起来。 木林森与杨诗琪都知道唐旭宸在华雷斯，却不知道唐旭宸的真实身份，也就不知道冈萨雷斯就是唐旭宸。 第225章 选择 谷仓很宽敞，零散码放着一些充做牲畜饲料的玉米秸秆。 大门关上的时候，跟随帕多佐的几名武装人员同时举起冲锋枪与突击步枪，把枪口对准了木林森。 唐旭宸猛的一惊，木林森更加震惊。 “帕多佐，这是什么意思？”木林森迅速冷静下来。被几支枪口指着，他没有半点反抗机会。 “木，你为我做事快一年了吧？” 木林森皱起眉头，这时候一名武装人员走到他身后，搜走了他的手枪与匕首。 “一年前，卡斯特罗带你来到华雷斯的时候，我就怀疑过你，觉得你不是那种会为一个女人背叛的人。” 那名武装人员走到帕多佐跟前，把手枪与匕首交给了帕多佐。 “你知道，我是一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所以我调查过你的底细。”帕多佐冷笑着摇了摇头。“就我所知，你是中国军情局最优秀的情报人员之一。虽然你与那个女人有一段割舍不掉的往事，但是你接受的训练，你从事的职业，让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为了一个日本女人而背叛祖国！” “这么说，你很了解我？”在帕多佐说出“日本女人”的时候，木林森很是震惊，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显然，我比你想像的更了解你。”帕多佐收住笑容，打了个响指。 仓库的小门打开，两名武装人员把菜菜子押进来，摘下了套在她脑袋上的头罩。 “菜菜子……”见到菜菜子，木林森一下呆住了。 菜菜子也看到了木林森，开始用力挣扎，只是嘴被胶布封着，无法说出话来。两名武装人员抓住她，没让她靠近木林森。 “看来，我们没有找错人。” “帕多佐，你到底想干什么？”木林森咬紧牙关、握紧拳头，竭力压制住冲上去掐死帕多佐的念头。 “她就是让你背叛的女人？”帕多佐走到菜菜子面前，用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抚过。 菜菜子别过头，想避开帕多佐的手，却没有半点意义。在帕多佐的手指接触到她的面部肌肤的时候，她颤抖了起来。 极度恐惧笼罩了她，似乎抚摸她的是死神的代言人。 “菜菜子，别害怕。”木林森往前走了一步。 帕多佐拔出手枪，将枪口顶在菜菜子额头上，旁边的几名武装人员纷纷拉动枪栓，发出了明确无误的警告。 木林森停了下来。“帕多佐，放了她，要干什么，冲着我来。” “她确实很漂亮，难怪你看不上安娜。” 菜菜子又开始挣扎，只是帕多佐抓住了她的下巴。 “据说，你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想给她一些补偿，为她受的苦难复仇，从而背叛了你的祖国。”帕多佐冷冷一笑，回过头来看着木林森，说道，“如果她死了，你会为她做什么呢？” “你……” 帕多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然，我不会杀她。你也知道，我从没杀过人，更不会杀女人。” “放了她。” “你在命令我，还是在请求我？” 木林森长吸口气，说道：“帕多佐，她是无辜的。放了她，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 “很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听到这，唐旭宸的眉头跳了几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仓库的小门再度打开，马丁内斯与一名武装人员把一个衣着褴褛的男人押了进来。 他埋着头，看上去像是已经断气。破烂的衣服上沾满鲜血，肯定吃了很多苦头。 欧阳凤鸣！ 马丁内斯与那名武装人员将他拖到仓库中央，丢在了地上。 对，就是欧阳凤鸣！ 虽然没被毁容，但是身上全是伤痕，有的还在往外渗血。他肯定吃了很多苦头，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唐旭宸深吸了口气，发现身体在微微发抖。 一时间，唐旭宸只有一个想法，夺过旁边那名武装人员手里的冲锋枪，干掉帕多佐与马丁内斯，干掉所有武装人员。 可是，唐旭宸马上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十多名武装人员跟了进来，都是马丁内斯的手下，而且全都携带了自动武器，警惕性非常高。 所幸的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木林森身上，没人关注“冈萨雷斯”。 此时，木林森也明白了过来。 “你应该认识他。”帕多佐走过去，朝欧阳凤鸣的肚皮踢了一脚，让欧阳凤鸣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如果我没猜错，你在美国救了卡斯特罗，通过他来到华雷斯，就是为了找到这个人。” “帕多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他。” “是吗？” 这时候，欧阳凤鸣已经看到站在几米外的木林森，只是立即把目光转向帕多佐，装着不认识木林森。 帕多佐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你，与卡斯特罗一样相信你。可惜的是，我不是卡斯特罗那个笨蛋，更不会死在一个绝对信任的人手上。告诉我，死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识破你的真实面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吧，看来，我们遇到了一个难题。”帕多佐看了眼握着的手枪，然后把手枪丢到了木林森脚边。“我相信你没有撒谎，只是你得证明给我看。杀了他，我就让菜菜子回到你身边。” 唐旭宸咬紧了牙关，这一幕他早就预料到了。 木林森微微迟疑了一下，拣起了脚边的手枪。 这时候，欧阳凤鸣突然笑了起来。 帕多佐微微一愣，朝躺在地上的木林森看了过去。 “帕多佐，你知道在做什么吗？”欧阳凤鸣用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他认识我，我也认识他。他叫木林森，代号‘潜伏者’。与我一样，他是军情局‘五虎将’之一，最优秀的情报人员。” 唐旭宸微微一愣，不知道欧阳凤鸣为什么要说这些。 “其实，他比我早几年入行，他的第一个任务就与那个女人有关。多年来，他一直觉得亏欠菜菜子，一直想弥补，一直想改变。我知道，他深爱着那个女人，会为那个女人做任何事情。”欧阳凤鸣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包括杀了我。可惜的是，你做了一件最不应该做的事情。” “是吗？”帕多佐也锁紧了眉头，同样不明白欧阳凤鸣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我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会杀了我，你会放了菜菜子，然后他会带着菜菜子离开华雷斯，把菜菜子藏到一个你永远无法找到的地方。一年后、也许半年后，他会出现在你面前。” 帕多佐微微一愣，朝木林森看了过去。 “为了这个女人，他背叛了祖国。你就应该知道，拿他的女人来威胁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这时候，唐旭宸已经明白过来。 欧阳凤鸣已经搞清楚了情况，知道木林森在做卧底。他说的这番话，看上去像在威胁帕多佐，其实是在告诉木林森，让木林森立即杀了他，消除帕多佐的怀疑，从而赢得帕多佐的信任。 显然，欧阳凤鸣知道，如果木林森下不了手，他们三个都会死在这里。 只有杀了他，帕多佐才会放了木林森与菜菜子。 问题是，有这么简单吗？ 此时，木林森考虑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欧阳凤鸣能活到现在，而且基本上完好无缺，只有一个原因，即他经受住了严刑拷问与折磨。他知道太多的秘密，帕多佐一直在为中央情报局卖命，在撬开他的嘴之前，肯定不会杀他。 只有一个例外，即出现一个能够取代他的人。 这个人，显然就是木林森。 即便木林森杀了欧阳凤鸣，帕多佐也不会放过他，反而会用菜菜子要挟他，让他把知道的秘密全部交代出来。 虽然帕多佐可以做得直接一些，即杀了欧阳凤鸣，然后拷问木林森，但是这会让木林森产生巨大的仇恨，对压垮他的精神防线没有半点帮助。让他动手处决欧阳凤鸣，会增强他的罪恶感，再拿菜菜子做要求，能更加容易的压垮他的精神防线，让他老老实实的交代出知道的秘密。 唐旭宸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木林森举起手枪，将枪口对准了欧阳凤鸣的脑袋，却没有立即扣下扳机，而是回头朝帕多佐看了过去。 在木林森的目光扫过时，唐旭宸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动作很轻微，但是木林森注意到了“冈萨雷斯”。此外，欧阳凤鸣也注意到了这个极为轻微的举动。 木林森与欧阳凤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不过两人都迅速恢复了平静。 “怎么，下不了手吗？如果我的猜测是错的，你这一年多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回这个女人，那就证明给我看！” 木林森长出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 “你下不了手，那就只能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你根本不是叛徒！” “帕多佐，我会证明给你看。” “那就抓紧时间，我一向没有耐心。”帕多佐冷笑了起来。 “我杀了他之后，你得放了菜菜子，让我们离开华雷斯，并且永远不再骚扰我们。” “没问题。” “很抱歉，我无法参加卡斯特罗的葬礼了。你替我告诉安娜，我从没喜欢过她，只是很同情她的遭遇。” 帕多佐微微一愣，没想明白木林森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唐旭宸也很惊讶，不过他马上明白过来，木林森说这些话只有一个目的，分散帕多佐的注意力！ 也就在这个时候，木林森突然把枪口对准帕多佐，然后扣下了扳机。 “砰――” 第226章 舍身成仁 虽然早有所料，但是当木林森扣下扳机的时候，唐旭宸依然惊呆了。 在这种局面下，欧阳凤鸣必死无疑，区别只是死在谁手上。虽然杀了他，木林森也凶多吉少，但是不杀他，木林森必死，还会连累菜菜子。如果木林森绝对理智，就会把枪口对准欧阳凤鸣。可是那个完全由理智控制的超级情报人员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木林森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枪响了，帕多佐却没倒下。 没等木林森再次扣下扳机，绕到他身后的马丁内斯抡起枪托砸在他的后颈窝上，让他倒在了地上。 “你认为，我会把一支装了子弹的手枪交给你？” 帕多佐走上前，朝木林森的小腹部猛踢了几脚，然后拣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枪。 空包弹！ 那是帕多佐的佩枪，一把hk公司生产的精致小巧的p7手枪，弹匣里装的是没有弹头的空包弹。 帕多佐为什么要使用空包弹？ 如果木林森朝欧阳凤鸣开枪，结果会怎么样？ 唐旭宸立即想到，帕多佐只是在怀疑木林森，如果木林森没朝他开枪，就算他不会绝对信任木林森，也不会让木林森杀了欧阳凤鸣，最多消除了对木林森的怀疑，也许会让木林森带着菜菜子离开。 也就是说，帕多佐没打算用菜菜子威胁木林森。 想到这，唐旭宸猛然明白过来。 帕多佐不会信任木林森，却没想到木林森找的人是欧阳凤鸣，而是认为他一直在寻找菜菜子。原因很简单，木林森叛逃之后，军情局“软禁”了菜菜子，还把她藏到一座偏僻的孤岛上。木林森在美国活动了半年，随后来到墨西哥，给人的印象就是在寻找被军情局藏起来的菜菜子。 因为木林森是“叛徒”，所以他知道的未必比欧阳凤鸣多。 帕多佐显然不会杀了欧阳凤鸣，再来拷问木林森，把过去一年多里做过的事情从头到尾再做一遍。 考验木林森的不是菜菜子，而是欧阳凤鸣！ 可惜的是，木林森没有想到这一点。 木林森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后背又挨了一枪托。 菜菜子开始挣扎，却被两名武装人员死死摁住，根本动弹不得。 唐旭宸握住了藏在袖口里的餐刀，那是他在农庄厨房里找到的，不是很锋利，不过足够割破帕多佐的喉咙。 “在你来到华雷斯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不会为钱卖命，而是在寻找某个人。让我没想到的是，你找的人不是她。”帕多佐走到菜菜子面前，一把抓住她的下巴。“很失望吧？等了这么久，等到的却是个负心人。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你。在他眼里，你是个可以抛弃的玩物。” “放开她！”木林森再次试图爬起来。 这次，马丁内斯没用枪托，而是一脚踩在木林森背上，让他趴在了地上。 “说实话，我得感谢你。”帕多佐放开了菜菜子，转过身来，对木林森说道，“如果你朝他开枪，我还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可惜的是，你做错了，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敢用枪口对着我。” 唐旭宸朝帕多佐那边挪了两步。 如果只是杀了帕多佐，很好办，唐旭宸可以把餐刀当成飞刀，有足够的把握刺进帕多佐的胸膛。 只是，杀了帕多佐没有用，必须劫持他。 木林森与欧阳凤鸣看到了“冈萨雷斯”的举动。他们之前已经猜到，“冈萨雷斯”就是唐旭宸。 “你伪装得很好，差一点就骗过了我。” 听到这话，唐旭宸停下脚步，只是随即发现，这是说给木林森听的。 “如果你没有杀掉卡斯特罗，哪怕只是制造了一场意外，让他从我面前消失几天，我都不会怀疑你。”帕多佐为手枪换了一个弹匣。“卡斯特罗很蠢、也很急色，可是不会死在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手上。还有，你以前是情报人员，还是中国军情局最优秀的情报人员，伪造现场不是难事。” 木林森死死盯着帕多佐，他当时确实没打算杀死卡斯特罗，只是别无选择。 “再过几个月，说不定我会真正信任你。可惜你来得太巧了，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杀死卡斯特罗。”帕多佐走到木林森面前蹲了下来。“我知道你为什么杀卡斯特罗，因为你窃听了他的电话。” 木林森用力挣扎了几下，招待他的是马丁内斯抡起的枪托。 “啊――” 随同木林森的惨叫一起响起的还有左臂骨折的清脆声响。 “你已经知道了，所以就算你杀了他，我也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华雷斯。” “帕多佐，你的阴谋不会得逞，你不得好死。” 唐旭宸暗自一惊，木林森肯定知道什么，所以帕多佐设下这个圈套，证实了对木林森的猜疑之后，他会杀人灭口。 欧阳凤鸣朝“冈萨雷斯”看了一眼。 他也听了出来，木林森窃听了帕多佐打给卡斯特罗的电话，获得了某条重要情报，然后杀了卡斯特罗。 木林森到底知道什么？ 没等木林森把话说完，马丁内斯再次抡起枪托砸了下去。 “啊――” 这次被砸断的是木林森的右臂，马丁内斯使出了全力，砸断了骨头。 “帕多佐，我……我要……” 在马丁内斯第三次把枪托砸下去之前，木林森根本来不及把知道的事情讲出来，后脑勺遭受重击，他昏了过去。 抓住这个机会，唐旭宸又朝帕多佐靠近了两米。 这个时候，帕多佐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住他们，别让他们死得太痛快。”帕多佐对马丁内斯吩咐了一句，走到仓库门边才接通了电话。“是我……好的，知道了……一切顺利……东西会准时送到……明白，我会妥善处理他们。” 仓库里很安静，唐旭宸与欧阳凤鸣都听到了。 对方使用了音频干扰设备，声音很沙哑，没有明显特征，只能确定是一个男人。 弗兰克？ 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是欧阳凤鸣出现在这里，让唐旭宸首先想到当初跟欧阳凤鸣一起失踪的弗兰克。 即便帕多佐为中央情报局服务，也很有可能只为弗兰克卖命。 弗兰克也在墨西哥北部地区？ 如果是弗兰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帕多佐打电话？ 还有，为什么让帕多佐在这个时候把欧阳凤鸣带来见木林森？ 显然，不仅仅是帕多佐在怀疑木林森，而是与其他事情有关，很有可能与木林森开始提到的“阴谋”有关。 唐旭宸犹豫了。 帕多佐肯定是弗兰克的爪牙，那么在帕多佐身边，有没有弗兰克的人？ 马丁内斯，还有那个跟随帕多佐到来的保镖，他们都有可能是弗兰克的人，在暗中监视帕多佐的一举一动。 如果是，劫持帕多佐就没有任何意义，那些人会毫不犹豫的干掉帕多佐与唐旭宸。 还会杀了木林森或者欧阳凤鸣，只留下一个活口。菜菜子也许能活下来，但是肯定生不如死。 该怎么办？ 唐旭宸盯着帕多佐，虽然他很想知道帕多佐的阴谋，但是他不会让木林森与菜菜子死在自己面前。 在唐旭宸走到欧阳凤鸣与帕多佐之间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欧阳凤鸣突然蹿起来，朝帕多佐扑过去，而唐旭宸恰好挡住了帕多佐。 欧阳凤鸣要干什么？ 没等唐旭宸反应过来，木林森也蹿了起来。 帕多佐接电话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只是躺着没动。注意到唐旭宸的举动，他与欧阳凤鸣一样，立即想到，唐旭宸打算劫持帕多佐。他们还想到了唐旭宸担心的问题，知道唐旭宸这么做跟送死没有区别。 不管怎么样，他们三个人当中，必须有一个人活着离开华雷斯，而希望最大的是还没曝露身份的唐旭宸。 绝不能让唐旭宸做傻事！ 被欧阳凤鸣撞倒的时候，唐旭宸也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别杀他们！” 欧阳凤鸣一口咬住了“冈萨雷斯”的脖子，准确的说是肩膀上的三角肌。虽然欧阳凤鸣不知道“冈萨雷斯”就是唐旭宸，但是他已经知道“冈萨雷斯”是另外一名卧底，是来救他的情报人员。 咬准了，一口就能咬断唐旭宸的颈部动脉。 两名武装人员冲过来把欧阳凤鸣拽开。只是他们没注意到，唐旭宸把一样东西塞进了欧阳凤鸣的裤裆里。 几乎同时，马丁内斯踢倒木林森，让他再次昏了过去。 “妈的，真是两个硬骨头。”帕多佐走了过来，把唐旭宸扶了起来。“冈萨雷斯，你没事吧？” “没事，一点皮肉伤。”唐旭宸看了眼肩膀上的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 “把急救箱拿来。”帕多佐对一名武装人员吩咐一句，拍了拍唐旭宸的肩膀。“我欠你一个人情。” 唐旭宸笑了笑，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欧阳凤鸣看得很准，当时帕多佐背对他，在他扑上去撞倒唐旭宸的时候，帕多佐会认为是唐旭宸替他挡了下来。 “老板，怎么处置他们？”马丁内斯问了一句。 “把他带走。”帕多佐指了下欧阳凤鸣，把从木林森那里缴来的手枪递给唐旭宸。“干掉他们两个，然后来找我。” “老板，我……” “有事让你做，有一百万美元。” 唐旭宸微微一愣，接住了手枪。 如果只是杀人或者绑架，佣金不会超过二十万美元，能让帕多佐出一百万美元，肯定是很重大的事情。 第227章 以死成全 唐旭宸别无选择，帕多佐带着欧阳凤鸣离开时，让马丁内斯与四名武装人员，还有唐旭宸带来的十名手下留了下来。 看到木林森受虐，菜菜子已经昏了过去。 虽然在唐旭宸的认识中，马丁内斯是个很稳重的人，可以说是个绅士，但是他的手下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发展到这一步，木林森与菜菜子必死无疑。 既然要死，何必在死前遭受凌辱？ 马丁内斯带来的四名武装人员收起枪械，朝昏倒在地上的菜菜子走了过去。与对待其他毒枭的老婆女儿一样，这些家伙会在杀了她们之前尽情享受，有的时候甚至会把她们折磨到断气。 虽然都是一死，但是有的死很痛快，有的死却很痛苦。 唐旭宸咬紧牙关，举起手枪，在扣下扳机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然后朝菜菜子连开了三枪。 都打在身体上，鲜血迅速染红了唐旭宸亲手给她穿上的白衬衫。 “喂，你在干嘛？” 四名武装人员都唐旭宸看了过来，神色很是愤怒，因为唐旭宸剥夺了他们取乐的权利与机会。 唐旭宸没有理会他们，也用不着理会他们。 在帕多佐的毒品王国，有的是他们那种底层成员。再说了，唐旭宸刚刚得到帕多佐的信任，不用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时候，马丁内斯朝四名武装人员招了招手。 “要我帮忙吗？” “你说呢？” 唐旭宸回头看了眼马丁内斯，再次举起手枪，朝木林森连开两枪。一枪打在木林森的胸口处，另外一枪打在额头上。 “烧掉这座谷仓，然后去见老板。” 唐旭宸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马丁内斯也没再罗嗦，那两枪都很致命。 等马丁内斯离开，唐旭宸看了眼手表，然后把木林森与菜菜子拖到仓库中间，用草料把他们围了起来。 点燃草料后，唐旭宸把一个微型定位跟踪器揣进了木林森的裤兜。 已经过去四个小时，杨诗琪率领的特种部队即将到达。如果他们及时赶到，也许木林森还有救。 那两枪，唐旭宸瞄得很准。 第一枪，偏离心脏大约两厘米。木林森没穿防弹衣，又是一把发射acp枪弹的usp战斗手枪。距离不到五米，弹头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直接穿透木林森的身躯。第二枪，打中他的额头，只是偏离前额叶，然后从颅骨左侧射出。肯定会造成严重脑损伤，也许还有严重的后遗症，却不会立即致死。 如果杨诗琪他们能在二十分钟内赶到，木林森就有生还希望。 至于菜菜子的死活，唐旭宸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就算会被木林森憎恨一辈子，唐旭宸也无冤无悔。 唐旭宸没有耽搁，带着手下离开了农场。 谷仓已经被点燃，只是唐旭宸做了布置，大火一时半会烧不到木林森，谷仓被烧垮才会威胁到木林森。 唐旭宸也管不了那么多。 那个电话很有可能是弗兰克打来的，与木林森提到的“阴谋”有关，有可能是一次针对中国的恐怖袭击，也有可能是针对薛震远的暗杀行动。不管怎么样，都得及时查清楚，阻止阴谋得逞。 车队的行进速度很快，十分钟后就跑出了十几千米。 此时，两架直升机飞到了农场上空。 直升机还没落地，杨诗琪就率先跳了下来。 “在谷仓里面。” 朝谷仓跑过去的时候，杨诗琪戴上了呼吸面罩。三名特种兵紧随其后，跟着她冲进了着火的谷仓。 不多时，四人把木林森与菜菜子抬了出来。 一名特种兵在菜菜子的颈部摸了一下，然后朝杨诗琪摇了摇头。“他还活着，只是深度昏迷。” “把他送上直升机，立即送往撤离地点。” “她怎么办？” “也送走。”杨诗琪咬紧牙关，走到木林森旁边，仔细检查了伤口。 等到运载木林森与菜菜子的直升机飞走，杨诗琪才接通了国土安全局总部的电话，联系了刘雪丽。 “什么？” “她已经死了，不过‘潜伏者’还有一口气。”杨诗琪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检查了伤口，胸口那一枪偏离心脏大约两公分，额头上的那一枪也偏离了致命部位，开枪的人瞄得很准。” “是‘夜枭’。” 杨诗琪没有多说，她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要是其他人，处决木林森与菜菜子之后，那两枪不会都偏离致命部位，还会确认有没有死透。 还有，谷仓里的草料被人精心摆放，才没烧死木林森。 唐旭宸肯定是被迫朝木林森与菜菜子开枪！ 他不得不枪杀菜菜子，却试图留木林森一条活路。 到底是怎么回事？ “找到‘无名者’了吗？” “没有。我们赶到的时候，这里的人已经撤走了，只找到了他们两个。” “妈的！”刘雪丽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 “你得设法联系上‘夜枭’，查明情况。如果营救‘无名者’的行动已经失败，我们就得把‘夜枭’接走。” “我知道，我会设法跟他取得联系。” “我现在带队返回华雷斯，有消息了立即跟我联系。”杨诗琪稍微停顿了一下，“‘潜伏者’已被送往撤离地点，我们需要一架有急救设备与生命维持系统的飞机，最好能在两个小时内安排到位。” “没问题，飞机已经派出，一个小时内就能到达。” 考虑到欧阳凤鸣遭受的非人折磨，军情局买了一架十九座的“湾流”g550飞机，拆掉所有的不必要设备，增加了一个内部副油箱，把航程增加到一万五千千米，还配备了一整套急救设备。杨诗琪前往墨西哥的时候，这架飞机就从纽约肯尼迪机场起飞，将在五个小时内到达华雷斯。 飞机上，除了两名飞行员与四名情报人员，还有一名医生与一名hu士。 “就这样吧，保持联系。” “好的，保持联系。” 通讯结束，杨诗琪朝在附近守卫的特种兵挥了挥手，然后登上了直升机。 木林森已经“遇害”，欧阳凤鸣下落不明，唐旭宸必然凶多吉少。 刘雪丽立即给唐旭宸打了电话，只是没有打通，他的手机处于关闭状态。 仅仅只是关了手机，还是已被帕多佐识破身份？ 刘雪丽根本不敢想下去。 就算帕多佐没有杀害唐旭宸，也绝对不会手软。唐旭宸将成为另外一个欧阳凤鸣，遭受非人的折磨。他不会为了获得解脱而招供，他会遭受一年、甚至几年的折磨，直到掌握的情报失去价值。 他到底怎么样了？ 此时，唐旭宸也想联系刘雪丽，只是办不到。 被欧阳凤鸣撞到的时候，唐旭宸把一个应答式定位跟踪芯片塞进了他的裤裆，贴在最隐秘的部位上。 那个定位跟踪装置要在收到激发信号之后才会启动。 当时，唐旭宸考虑得非常清楚。 帕多佐只是负责看守欧阳凤鸣，也许还负责拷问欧阳凤鸣。弗兰克策划的秘密行动已经开始，帕多佐没干掉欧阳凤鸣，而是带走他，表明他还有价值。也许，弗兰克的计划需要用到他。 也就是说，欧阳凤鸣肯定会被带去见弗兰克。 如果弗兰克足够小心或者对帕多佐不够信任，就会在此之前，让手下确认欧阳凤鸣身上是否有定位跟踪装置。 应答式定位跟踪芯片在激发前不会发出无线电信号，也就不会被探测到。 显然，弗兰克的手下不会仔细拿捏欧阳凤鸣的蛋蛋。 只要联系上刘雪丽，让杨诗琪激发定位跟踪芯片就能找到欧阳凤鸣，甚至有可能找到弗兰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找到弗兰克比救出欧阳凤鸣更加重要。 直觉告诉唐旭宸，一年多前，弗兰克在加拿大逃脱，还绑架了欧阳凤鸣，绝不是想像的那么简单。 或许，敬嫣玲只是一颗被弗兰克利用的棋子。 弗兰克的真实目的不是刺杀薛震远，而是搞垮中国政府。当然，干掉薛震远，也能达到这个目的。 问题是，刺杀薛震远的行动已经失败，弗兰克只能选择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能搞垮中国政府？ 唐旭宸立即想到了一个问题。 明年年初，薛震远将迎来第二届任期。如果在此之前发生了重大灾难，而且薛震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么薛震远连任国家元首的希望将变得很渺茫，由此引发的政治地震足够让中国政府垮台。 即便没有如此严重，也会引发严重的动荡。 对于正在蓬勃发展，稳定比什么都重要的中国来说，这无疑是一场需要花数十年才能弥补的巨大灾难。 对美国来说，一个动荡不安、丧失希望的中国，才是最好的中国。 必须尽快联系刘雪丽，让她知道这些事情，让国土安全局发出红色安全警报，启动紧急事态应对机制。 可惜的是，唐旭宸的手机没电了。 越野车上有车载充电器，只是唐旭宸不可能在几名手下面前给刘雪丽打电话。 从农场到帕多佐的庄园要两个小时，手机也充好电了。唐旭宸下车时，马丁内斯已经在等着他。 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唐旭宸显得很平静。 木林森已经“死了”，欧阳凤鸣下落不明，只有唐旭宸知道弗兰克的阴谋，他必须坚持下去。 唐旭宸不怕死，可是他知道轻重缓急。 在把消息告诉刘雪丽之前，必须小心谨慎，绝不能被帕多佐怀疑，不然木林森做出的牺牲将毫无价值。 第228章 八千万美元 “知道‘地狱圣母’酒吧吗？” 唐旭宸点了点头，接住帕多佐递来的酒杯。 那家酒吧原本由埃斯特拉经营，大概半年前被帕多佐的人夺了过来。埃斯特拉被木林森处决之后，成了帕多佐的资产。因为很多来自美国的毒贩在那里谈生意，所以那家酒吧在华雷斯非常有名。 帕多佐挥了挥手，示意唐旭宸坐下。 等帕多佐坐下，唐旭宸才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伸手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抚摸了几下。 这是一张用小羊羔皮做面料的沙发，工艺精湛。同样的沙发，在纽约的售价不低于十万美元。 才来到华雷斯的时候，唐旭宸对帕多佐的菲糜奢侈很是震惊。 如同城堡的庄园，奢华的家具，各种各样的名画与雕塑，整套纯银餐具，还有一套中国元朝的青花瓷器。他只抽古巴哈瓦那雪茄，喝的是二十年陈酿威士忌，名贵的意大利手工西装只穿一次，在庄园的车库里至少有五十辆几乎从没上过路的名贵豪车与超级跑车，还有几架私人飞机。 当时，唐旭宸想不明白，一个人需要这么多的物质吗？ 只是现在，唐旭宸知道，对帕多佐来说，追求精神上的幸福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把****放在物质上。 因为装扮成冈萨雷斯，所以唐旭宸也很在乎物质享受。 “我说过，我欠你一个人情。”帕多佐拍了下沙发的扶手，说道，“这件事，原本让卡斯特罗去做。你知道他是我的表弟，所以我一向格外照顾他。可惜的是，他死了，所以得派别的人去做。” 帕多佐说话时表情变化多端，唐旭宸甚至觉得他不去从政简直是浪费人才。 “这是一件简单的差事，能拿到一百万美元。”帕多佐扯出卡斯特罗，其实就是为了说出这句话。“等下，马丁内斯会给你一辆车。你去那家酒吧，把钥匙交给一个人，让他把车开走。” “谁？” “按照马丁内斯的吩咐去做，他会主动找到你。” “我要做什么？”这是一个带有暗示的问题。 帕多佐笑了起来，说道：“与以往不一样，这不是买卖。把车钥匙交给他，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唐旭宸显得有点疑惑。 如果是买卖，帕多佐这么安排，往往意味着黑吃黑，即唐旭宸送出去的是毒品，在帕多佐收到货款之后，由他率领武装人员把毒品夺回来，干掉那些毒贩。虽然帕多佐是华雷斯最大的毒枭，但是他从不跟找上门来的陌生人做买卖。对付这些不知天高敌后的家伙，最常用的办法就是黑吃黑。 不是买卖，那是什么？ 在唐旭宸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帕多佐去拿来了一只很大的手提包。 “这里是一百万美元。”帕多佐把手提包丢到唐旭宸面前。“办完这件事，你立即离开华雷斯，去墨西哥城或者国外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在此之前不要返回华雷斯。” “老板……” “你是美国人，有美国护照，去哪都很方便，是吧？” 唐旭宸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美国与一百多个国家有免签协议，唐旭宸有一张货真价实的美国护照。 “老板，还有别的事吗？” “玩开心点，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 唐旭宸点了点头，提起手提包站了起来。很沉，即便全是百元面值的钞票，一百万美元也有十多千克。 送一把钥匙就能拿到一百万美元？ 天下有这么好的差事，赚钱就太容易了。 关键不是那把钥匙，而是那辆车，或者说装在那辆车上的东西，以及由此关联到的重大阴谋。 大概是唐旭宸“救了”他一命，所以帕多佐把这个美差给了唐旭宸。 来到车库，唐旭宸见到了马丁内斯，以及那辆窗户上帖了金属太阳膜的奔驰gl500型越野车。 在墨西哥，这辆车的价格在三十万美元左右。 马丁内斯把车钥匙交给唐旭宸，他没有上车，也没有安排其他人跟随。 驾车驶出车库，唐旭宸回头看了一眼。后排座位已经放倒，整齐的码放着几个三十英寸的行李箱。 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离开庄园，行驶了二十多千米，确认没有车辆跟上来，唐旭宸把车停在路边，在车上仔细搜查了一遍。 利用手机的无线电探测功能，唐旭宸找到了一个定位跟踪装置，没有发现监听装置。 唐旭宸没有久留，上车继续赶路，然后联系了刘雪丽。 “是我。” “老唐，你现在在哪？‘守望者’已经到达……” “帮我联系她，让她派两个人过来，还需要一辆车。”没等刘雪丽说完，唐旭宸就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没时间解释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在为帕多佐做一件事，需要‘守望者’的协助。” “好的，我马上安排。” “我在从帕多佐的庄园去华雷斯的路上，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五分钟之内。” “很好。我驾驶的是一辆奔驰gl500型越野车，黑色的，很容易辨认。” “老唐……” “‘潜伏者’还活着吗？” 唐旭宸说出这句话，刘雪丽就知道，朝菜菜子与木林森开枪的就是唐旭宸。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刘雪丽相信，唐旭宸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枪杀了菜菜子，还设法保住了木林森的性命。 “菜菜子死了，他还活着，已被送上飞机，不过生命垂危。我安排了急救人员，不知道能不能……” “他很顽强。” 刘雪丽暗自叹了口气，也只能这么想了。 “如果他醒了，不要把菜菜子的事告诉他。等我见到他，我会亲自向他解释。” “老唐，你……” “这是我做的，只能由我来承担责任。” 刘雪丽沉默了，唐旭宸的这番话再次证实了她的猜测，即唐旭宸亲手杀了菜菜子。 “现在，你得发出红色安全警报，启动紧急事态应对机制。” “什么？” “弗兰克就藏在墨西哥，密谋与策划了针对我国的袭击行动，而且已经开始了。帕多佐参与了弗兰克的阴谋，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找到‘无名者’，而是找到弗兰克，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你有确切的证据，或者线索吗？” “没有。不过很快就能获得相关线索。‘潜伏者’就是知道了这些，帕多佐才决定杀人灭口。我没能把他们救出来，也与这个发现有关。时间紧迫，马上联系‘守望者’，让她准备执行抓捕行动。” “抓捕谁？” “帕多佐。” “这……” “虽然他不是主谋，但是肯定知道很多事情。如果我这边的线索断了，就得立即抓捕帕多佐。” “明白，我马上联系她。”刘雪丽没再罗嗦。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只能通过审讯帕多佐获得情报。 “还有，我们需要紧急撤离线路。” “明白，我已经做了安排。” “好了，我看到来接应的情报人员了。有发现后，再联系。” “好的，保持联系。” 挂断电话，唐旭宸降低了车速，在后面那辆越野车跟上来时，把车停在了路边。 赶来的是两名全副武装的男性情报人员，见到唐旭宸的时候，他们都有点惊讶，不过没有多问。 唐旭宸简单交代了一番，把那个定位跟踪装置放到了他们开来的越野车上。 帕多佐肯定在通过这个定位跟踪装置监视唐旭宸的行动，所以不能在路上耽搁，更不能改变行进路线。 按照唐旭宸的安排，两名情报人员将驾车前往“地狱圣母”酒吧。 他们会控制好车辆的行驶速度，为唐旭宸争取几分钟时间，好让唐旭宸搞清楚那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两名情报人员离开后，唐旭宸把车开进了一片灌木林里。 在唐旭宸打开后备厢，准备检查那些行李箱的时候，一架直升机飞了过来。 赶来的是杨诗琪与几名特种兵。 “老唐？” 唐旭宸点了点头，没对自己的相貌多做解释。杨诗琪是个聪明人，知道唐旭宸为卧底做了很多牺牲，也就没多问。 “这是什么？” “不知道。”唐旭宸抓住一只行李箱，想从车上取下来。 “别乱动。”杨诗琪制止了唐旭宸的鲁莽行为。 唐旭宸微微一愣，放下了箱子。 不多时，一名特种兵拿着一部小型探测雷达赶了过来。 这是一种美军为特种部队开发的装备，能够探测到墙体后面的事物，主要在攻打房屋的战斗中使用。 “是什么？” “你们看吧。”那名特种兵把探测器交给杨诗琪。“毫无疑问，这是一大笔现金。” 唐旭宸微微一愣，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图像是灰色的，不过看得出来，全是码放整齐的物品。 “美元？” “应该都是百元面值的美钞。”杨诗琪把探测器还给那名特种兵。“从尺寸来看，每只箱子里大概有一千万美元。” “八千万美元。”唐旭宸已经数过，总共有八只箱子。 杨诗琪锁紧眉头看着唐旭宸。 “帕多佐有的是钱，八千万美元不算什么。问题是，他要把这笔钱送给谁，那个人要这么多现金干嘛？” “显然，这是我们必须搞清楚的问题。”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帮我在车钥匙上安装一个定位跟踪芯片，我去酒吧见那个神秘人。” 杨诗琪没多罗嗦，她知道这是正确的做法。 第229章 落跑 “地狱圣母”酒吧在华雷斯西区，虽然埃斯特拉已经命丧黄泉，帕多佐接管了原本属于他的贩毒网络，但是帕多佐在这里的影响力不是很大，充斥着这片城区的是大量势力单薄的小毒贩。 这些小毒贩，其实也是帕多佐的下线。 每年，从哥伦比亚等拉美国家运到华雷斯的毒品多达一百五十吨，在收成较高的年成还会超过两百吨。帕多佐直接控制的贩毒网络，每年最多能消化一百吨，其余的则通过小毒贩销售。 一般情况下，这些小毒贩先以比较低的价格，比如每盎司四百美元从帕多佐手里购买可卡因，而且只需要提前支付半数货款，在卖出毒品之后再支付剩余货款。拿到毒品后，小毒贩会首先掺入一些杂质，比如滑石粉，把重量提高一倍左右，然后让偷渡者带入美国，以每盎司八百到一千美元的价格卖给埃尔帕索的黑帮，或者出售给那些胆量够大，来华雷斯购买毒品的美国人。只是多数小毒贩不会染指可卡因，以贩卖大麻、摇头丸、管制药品等软毒品为主。 “地狱圣母”酒吧就是这种小规模毒品买卖的主要场所之一。 进入酒吧，唐旭宸就认出了几个美国人。 一般的美国人，根本没资格跟帕多佐这种“大鳄”扯上关系。要想跟帕多佐合作，首先得有五百万美元，其次得有一个干净的背景，最后得有足够广泛的社会关系。如果有五百万美元，谁会贩毒？ 再说了，帕多佐的合伙人不会来华雷斯收货。他们会留在埃尔帕索，等帕多佐的手下把毒品送过去。 来华雷斯收购毒品的，大多是一些黑帮成员，或者是急需用钱的亡命徒。 现在是傍晚，酒吧里没有多少人。 按照马丁内斯的吩咐，唐旭宸选了一个临街的座位，把车钥匙放在小圆桌上，要了一杯咖啡。等服务员把咖啡送过来，唐旭宸把小勺子放在托盘上，从旁边的书架上拿起一本《花花公子》。 来这里的人，大多是谈生意的，没人有心情翻看成人杂志。 几分钟后，一个人走过来，把一本《时代》杂志丢在小圆桌上，然后拿走了放在桌上的车钥匙。 唐旭宸瞄了他一眼，只是装着没有看见。 一个典型的美国人，白皮肤、金色短发，穿的西装、戴着墨镜，身高一米九左右、体形很魁梧、体重至少有二百二十磅。从板寸发型与手背上的刺青来看，他是军人，很有可能是特种兵，至少是退役特种兵。 一般情况下，情报人员不会文身，只有特种兵才喜欢文身。 等那人离开，唐旭宸留下几张钞票，离开了酒吧。 两名情报人员把车开了过来。 来酒吧之前，他们向唐旭宸做了自我介绍，驾车的叫赵明雄，另外一个叫林志威，也许都是化名。 两人长期在美国南部地区活动，皮肤晒得很黑，戴上墨镜后看上去有点像墨西哥人。 “别跟得太近。”唐旭宸吩咐了一句。 安装在车钥匙里的是一个微型定位跟踪芯片，在开阔环境下的工作距离为五百米，在城市里恐怕只有两百米。 几分钟后，那辆gl500驶入了一栋大厦的地下车库。 唐旭宸让赵明雄把车停在外面，没有跟进去。 虽然那个家伙不是情报人员，但是肯定受过反追踪训练。拿到车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检查车上有没有定位跟踪装置。当然，他不可能把车停在路边，在众多的行人面前拿探测设备检查车辆。 几分钟后，那辆gl500从车库里驶了出来。 定位跟踪芯片的信号还在，只是那个定位跟踪器的信号已经消失了。 他找到了车上的定位跟踪器，却没发现车钥匙里的定位跟踪芯片。显然，他只检查了车辆，却没有检查车钥匙。 十多分钟后，唐旭宸他们离开了市区，与另外三组情报人员会合。 那辆gl500上了高速公路，朝南行驶。 为了不被发现，唐旭宸安排四组情报人员轮流跟踪，而且尽量与目标车辆保持三百米以上的距离。 所幸的是，在墨西哥高原上，直道并不多。 只要跟得不是太近，就不容易被发现。 直觉告诉唐旭宸，需要八千万美元现金的不是那名特种兵，而是弗兰克，他会带着钱去见弗兰克。 跟着他，就能找到弗兰克。 问题是，要多久才能找到弗兰克？ 此时，离帕多佐的庄园大约十千米的一片树林里。 两架直升机已经降落，一辆油罐车正在为其补充燃油。特种兵放出了一架携带高分辨率摄像机的微型无人侦察机。 已是黄昏，天色正在变暗。 现在有两条线索，一是跟踪那个取钱的人，二是抓捕与审讯帕多佐。 虽然唐旭宸的直觉一向非常准确，但是谁也无法保证能跟着那个家伙找到弗兰克，也就需要做第二手准备。 按照唐旭宸的安排，在他那边的线索断了之后，杨诗琪就率领特种部队发起突击。 虽然庄园里有上百名武装人员，但是只要发起突然袭击，加上直升机的火力掩护，二十名特种兵足够了。 杨诗琪已经给两个小队的特种兵安排了任务，正在检查武器装备。 虽然是身材娇小的女性，但是杨诗琪使用的是一支scar-h自动步枪。这种发射七点六二毫米北约标准口径枪弹的步枪，能在两百米内打穿a级防弹衣，必要时还能充当狙击步枪使用。 当然，杨诗琪不是一般的女人。 受家庭环境影响，杨诗琪自幼就喜欢枪械与各种机械。年少的时候，她的梦想是成为军人。可惜的是，父母的安排，让她错过了参军的机会，跨进了大学校门。毕业之后，她义无返顾的加入军情局，与幼年时的爱好有很大关系。在她看来，军情局的情报人员其实都是在编军人。 “头，有情况了。”负责操控无人侦察机的特种兵把杨诗琪叫了过去。 在称呼上，确实是个问题。 虽然跟欧阳凤鸣是同期学员，但是杨诗琪五岁上小学，在中学跳了一级，用三年就完成了大学学业，在进入谍报学校的时候，她才十九岁，比欧阳凤鸣小三岁，是那一届最年轻的学员。 杨诗琪才三十岁，比户口簿上的年纪小了两岁。大概是为了让她能早点退休，在她上大学之前，父母把她的年龄改大了两岁。即便真的有三十二岁，杨诗琪仍然比那些特种兵小了好几岁。 “什么情况？”杨诗琪走了过去。 那名特种兵回头看了她一眼。他叫康家宁，三十六岁，已服役十六年，八年前加入军情局的直属特种部队。 屏幕上，几辆厢式货车停在庄园的中央花园里，一些武装人员正在往车上搬运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行李箱或者是装杂物的小箱子。”康家宁朝屏幕指了一下。“箱子不是很大，但是要两个人才能搬动。” 杨诗琪锁紧眉头，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帕多佐即将离开。 那些箱子里装的肯定是现金与贵重物品，也许是金条或者珠宝。 帕多佐回到华雷斯已有十多年，五年前成为大毒枭，每年向美国输入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毒品，肯定赚了很多钱。虽然他一直通过开曼群岛的私人银行洗钱，但是大部分赃款依然是现金。 如果那些箱子里装的是这些年里囤积的财富，那么帕多佐就将离开华雷斯。 显然，他已经完成了使命。 怎么办？ “召集人手，准备行动。”杨诗琪没有迟疑。 康家宁也没罗嗦，立即把分散在四周警戒的特种兵召了过来。 杨诗琪走到一边，拨通了唐旭宸的电话，同时联系了刘雪丽。 “帕多佐准备逃跑？” “应该是撤离，他的手下正在装载货物，应该是现金与贵重物品。无人侦察机拍下的画面已经发给了国土安全局总部。”杨诗琪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显然，他已经完成弗兰克安排给他的任务。” “看到了，总共有六辆厢式货车，还有十多辆越野车。”刘雪丽说了一句。 “放他走，还是马上抓捕他？”杨诗琪直奔主题。 虽然由她指挥特种部队，但是这次行动由唐旭宸策划与实施，所以关键行动得由唐旭宸拿主意。 这确实是个问题。 抓捕帕多佐，很可能打草惊蛇。 可是放走他，意味失去一条可以追查的线索，也意味着把机会全押在取走八千万美元现金的特种兵身上。 看着前方那辆gl500越野车，唐旭宸沉思了几秒钟。 “老唐，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立即实施抓捕行动，除了帕多佐，不留活口。行动开始前进行无线电干扰，别让帕多佐与外界联系。” “明白。” 杨诗琪朝已经集合的特种兵挥了挥手，让他们登上直升机，然后把康家宁叫过来，让他启动直升机上的干扰设备。 手机是无线电设备，找准工作频率就能干扰与阻断手机通信。 半分钟后，两架直升机各载着六名特种兵升空，剩下的八名特种兵乘坐越野车，从地面展开突击。 虽然现在抓捕帕多佐有点冒险，但是唐旭宸别无选择。 关键是，帕多佐准备离开华雷斯，表明已经完成使命，后面的事情与他无关了，弗兰克未必会继续关注他。 只要阻止他与弗兰克联系，有不会打草惊蛇。 第230章 真实面目 帕多佐确实打算离开华雷斯，永远离开。 改变帕多佐命运的不是毒品，而是十多年前在美国的遭遇。 与所有人一样，少年时，帕多佐有过理想，就是不成为父亲那种只会在酗酒之后打骂妻子儿女的混帐男人。 可惜的是，他出生在墨西哥华雷斯，而不是一河之隔的美国埃尔帕索。 在这座充斥着毒品与暴力的城市里，要想通过个人奋斗，以正常途径获得成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十六岁的时候，帕多佐就认识到，他要么住在贫民窟里，过着起早贪黑、为每天三餐卖苦力的生活，要么放手一搏，通过贩卖毒品发财。他不想做一个清白的穷人，因此他没有别的选择。 在华雷斯，像他这样的少年比比皆是。 只是，仅有他成了只手遮天的大毒枭。 这一切，与十多年前，他在美国的遭遇有关。 在最后一名跟他一起出道的同伴被缉毒警察击毙之后，他在悲痛中悟出了真理，继续小打小闹，迟早会丧命街头，成为缉毒警察或者其他毒贩的靶子。如果不能逃走，那就只有成为权势滔天的大毒枭，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至少不用担心在睡着的时候被人割破喉咙或者走在街上被人打冷枪。 随后，帕多佐用全部积蓄购买了几百千克可卡因，迈出了成为大毒枭的第一步。 因为还没混出名，所以在过境时没有遇到麻烦。帕多佐的目的地是芝加哥，在那里能把两百美元一盎司买来的可卡因卖出一千美元的高价。只要成功卖掉这些可卡因，就能赚一千多万美元。 当时，帕多佐天真的认为，只要把毒品运到芝加哥就能赚到大钱。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在芝加哥，他找到了买家，一个当地黑帮头目，也拿到了第一笔货款，却在交火的时候遭到暗算。 不出名，让他避开了美国的边境警察，也让他成了黑吃黑的对象。 那个家伙压根没打算给帕多佐一分钱。 帕多佐的命很大，挨了三枪，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一个月后，等到枪伤好得差不多，帕多佐只身闯入那个家伙的豪宅，杀了他，以及他的所有家人。 当然，帕多佐的收获也不小，在地下室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千万美元现金。 芝加哥不是华雷斯，针对黑帮头目的灭门凶杀案不但受到联邦调查局重视，还惹上了当地黑帮。 如果一个墨西哥人在芝加哥杀了人还能逃走，其他黑帮头目还怎么活？ 逃亡远比复仇凶险。 相对而言，芝加哥黑帮比联邦调查局更难应付。 如果帕多佐舍弃那一千万美元，也许能活着逃离芝加哥。问题是，如果身无分文回到华雷斯，同样是死路一条。 原因很简单，那些毒品来自一个大毒枭，帕多佐只给了半数货款。按照协议，他得在卖掉货后支付其余货款。也就是说，在回到华雷斯的时候，他得把一百五十万美元交给那名大毒枭。 没有这笔钱，等待他的将是最为悲惨的结局。 在帕多佐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救了他，还把他送到蒙大拿州的一座庄园里面。 到了那里，帕多佐才知道，救他的是中央情报局的人。 与当初成为毒贩一样，帕多佐别无选择。 如果他不肯跟中央情报局合作，就会被送回芝加哥，然后他的肢体会被一块一块的邮寄到华雷斯。 当然，合作是双方面的。 帕多佐要做的，只是回到华雷斯，建立自己的毒品王国，然后每年定时向中央情报局交纳一笔保护费。做为回报，中央情报局帮他摆平芝加哥黑帮，并且派遣人员协助他建立毒品王国。 也就在这个时候，帕多佐认识了弗兰克。 当时，弗兰克不是中央情报局局长，连行动副局长都不是，而是一个秘密情报项目的负责人。 与所有秘密情报项目一样，这个项目需要很多钱。 既然谁也阻止不了毒品从华雷斯流入美国，那么控制这条财源，也就成了为秘密项目获取资金的主要手段。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帕多佐带着一千万美元与十名中央情报局的人回到华雷斯，在支付尾款的时候，干掉了那名大毒枭。接下来的几年，在中央情报局的全力支持下，帕多佐干掉了几乎所有能够跟他抗衡的毒贩，成为华雷斯最强大的毒枭。埃斯特拉只是他解决的最后一个、也是实力最强的一个死对头。 只是，帕多佐不是笨蛋。 哪怕当上了华雷斯的土皇帝，对中央情报局而言，他只是一颗可以随意处置的棋子。 十多年前，中央情报局能让他成为华雷斯的头号毒枭，也就能扶持另外某个不知名的混蛋取代他。 为了自保，帕多佐一直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他还多做了一手准备。 他把支付给中央情报局的资金记了下来，每笔款项、每次转账时间、转入账户等等全都记在一个笔记本上。 这是他的护身符。 当然，跟中央情报局撕破脸皮之前，帕多佐不会让第二个人见到这个笔记本，还会继续完成中央情报局交代的任务。 绝大部分时候，中央情报局需要的只是金钱。 这些年来为中央情报局提供了多少资金？肯定很多，多到连帕多佐都记不清楚了，肯定在一百亿美元以上。 即便有别的任务，也主要是为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提供隐秘的藏身地点。 虽然墨西哥有一亿多人，但是大部分居住在墨西哥城与东部沿海平原地区，北部高原十分荒凉。 一年多前，帕多佐接到了弗兰克的电话。 按照弗兰克的安排，帕多佐以高价请来了十多名雇佣兵，派他们去了美国。在他们把弗兰克与那个叫欧阳凤鸣的中国情报人员带回来之后，帕多佐派手下设下伏击圈，把他们全都送进了地狱。 那些雇佣兵的尸体早就成了玉米地里的肥料。 为什么要绑架与审讯那名中国情报人员？ 帕多佐没有多问，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从不过问。他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即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惨。 接下来的一年多，帕多佐没再为中央情报局提供资金，而是把钱交给了弗兰克。 虽然早已知道弗兰克不再为中央情报局工作，但是帕多佐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弗兰克知道他是谁，握着他的把柄。更重要的是，弗兰克承诺，在完成最后一项使命之后，让他带着积蓄远走高飞。 这是一个无法抗拒的****。 不管在过去十多年里过得多么光线，帕多佐始终缺乏最基本的安全感，每天都生活在无名的恐惧之中。 每天早晨醒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上帝祷告，希望不会在这一天丧命。 物质已经满足不了帕多佐，他需要的是精神上的享受，需要的是不再惧怕一睡不起的平静生活。 要想获得这样的生活，唯一的办法就是完成弗兰克交代的使命。 其实，帕多佐的理想从来就不是成为只手遮天的大毒枭。幼年经历的苦难与善良母亲对他的影响，让他只想做一个有成就的人，一个有能力组建自己的家庭，让家人过得幸福快乐的人。 所幸的是，这一切都结束了。 一年多来，帕多佐完成了弗兰克交代的所有事情，最后一件事就是把那笔无法追查的现金交给弗兰克。 那些钱全是百元面值的旧钞，全部来自毒品买卖。 帕多佐不知道弗兰克为什么要那么多的现金，而且全要旧钞。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之前，帕多佐就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得首先离开华雷斯，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比如墨西哥南部的某座小城镇，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虽然不知道弗兰克在做什么，但是肯定不是好事。帕多佐需要隐姓埋名生活几个月，甚至几年。等到风波过去后，他会离开墨西哥，陆续把积攒下来的财富寸入开曼群岛的某家私人银行，然后用这笔钱去某个加勒比海的岛国或者巴哈马购买一座岛屿，在岛上修建一座庄园。他有足够多的钱，至少在有生之年不用为生活发愁，甚至能够过得非常舒适安逸。 马丁内斯来到书房时，帕多佐正在做最后一件事，准备遣散费。 虽然帕多佐控制着华雷斯、乃至墨西哥最大的毒品王国，但是跟他有直接关系的人却少之又少。帕多佐没打算带他们离开华雷斯，在未来的生活中，也不需要他们。只有几个像马丁内斯这样的死忠才会跟他离开，其余的主要人员将获得一笔不菲的遣散费，基层人员则什么都得不到。 不是帕多佐绝情，即便他确实很绝情，他只是想与过去划清界线。 “老板。” “都准备好了吗？” 帕多佐回过头来的时候，马丁内斯点了点头。他原本可以接管毒品王国，但是在帕多佐决定离开华雷斯之后，他义无返顾的选择追随帕多佐，把接掌毒品王国的机会让给另外一名亲信。 “那么，我们也该离开了。” 帕多佐扫了眼陈设奢华的书房，朝门口走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低沉的嗡鸣声。 帕多佐与马丁内斯都微微一愣，随即判断出，那是直升机发出的声响。 第231章 速战速决 虽然直升机的轰鸣声惊扰了庄园里的武装人员，但是攻击依然来得很突然。 两架直升机交替掩护攻击，轮番把两侧短翼下的火箭发射巢里的火箭弹射了出去，同时用机枪进行火力压制。清理掉中央花园附近的武装人员后，特种兵顺着绳索滑到地面，开始打扫战场。 哪怕帕多佐的手下都是亡命徒，面对军情局的精锐特种部队，也毫无招架之力。 杨诗琪与八名特种兵来到地面上的时候，大部分武装人员已被炸死或者击毙。中央花园附近，活着的也只剩下一口气。 “a队跟我来，b队去后门。除了帕多佐，不留活口。速战速决！” 给特种兵下达命令的时候，杨诗琪击毙了一名倒在地上，试图举起手枪朝她开火的武装人员。 退入建筑物的武装人员仍然在顽抗，不过没有半点意义。 相对而言，这些毒枭武装人员的战斗力还不如恐怖份子。 在墨西哥，ak突击步枪并不常见，主要是墨西哥陆军的制式步枪是德国的g3，此外墨西哥海军装备m16a2，特种部队使用的则是g36与m4a1。g3与m16a2太过显眼，平常携带很不方面，g36与m4a1则过于昂贵。帕多佐为了打造一支精锐的私人武装力量，专门从黑市购买一批mp5与uzi冲锋枪。这样的自动武器比手枪大不了多少，容易携带，火力也十分凶猛，应付毒品战争绰绰有余。别说其他毒枭，即便是帕多佐都没有为所有武装人员配备防弹衣。 对付没有防护的人员，在近距离枪战中，冲锋枪确实比突击步枪与卡宾枪更管用。 问题是，面对穿了防弹衣的特种兵，冲锋枪就成了摆设。 此外，一群无头苍蝇般的乌合之众，根本不是精锐特种部队的对手。 为了速战速决，杨诗琪他们携带了很多手榴弹与眩晕弹。扫荡各个房间的时候，只要确认帕多佐没在里面，就直接丢一枚手榴弹进去。在密闭的房间里面，手榴弹爆炸后会产生很高的压强，就算房间里的武装人员没被弹片击毙，也会因为高压在短时间内丧失感知能力与活动能力，然后被攻入的特种兵击毙。如果怀疑帕多佐在里面，特种兵会用眩晕弹，然后再进去击毙武装人员。哪怕特种兵无法攻入房间，也没问题，即特种兵使用的大口径步枪与通用机枪能打穿墙体，击毙藏在里面的武装人员，而武装人员使用的冲锋枪却无法对外面的特种兵构成威胁。 在这种狭小的战场上，一个密切配合的四人战斗小组简直就是所向披靡。 杨诗琪他们攻入大厅的时候，从地面突击的八名特种兵赶到。 四名特种兵留下来守卫大门，另外四人迅速清理掉中央花园附近的残余敌人，然后进入了庄园。 杨诗琪他们没有上楼，而是去了地下室。 在进行无线电干扰的同时，康家宁截获了帕多佐的手机信号，并且大致确定了信号员的位置。 帕多佐没有离开庄园，而是去了地下室。 传闻，在庄园里有一条通到外界的地道。 在特种兵用定向爆破装置炸开地下室的钢制大门之后，杨诗琪发现传闻是假的，地下室里没有地道，而是有一个安全屋！ “切断电源与电话线。”杨诗琪立即反应了过来。 帕多佐肯定发现手机无法正常使用，知道就算离开庄园也逃不掉，所以逃进了地下室的安全屋。 那里面，说不定有一部有线电话。 安全屋四四方方的，高度在两米左右，内部面积不会超过十平方米，六个面都是很厚的装甲钢板。 没花多少功夫，特种兵找到了埋在地下的电缆与电话线。 杨诗琪并不担心帕多佐给外界打电话，因为在突击行动开始前，协助的情报人员破坏了这个地区的电话交换机。 这时候，两名特种兵正试图打开安全屋的门。 “怎么样？” “能炸开，不过肯定会炸死里面的人。”一名特种兵回头看了杨诗琪一眼，说道，“高温切割的话，需要几个小时。”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那就得想别的办法。” 杨诗琪抬头看了一眼。“帮下忙，把我托上去。” 地下室的高度超过三米，安全屋的高度只有两米出头，上面还有大约一米的空间。虽然顶部也是用装甲钢板制成，但是有一个u型通风口，两端各有一个风扇，一个吹气、一个吸气。 通风口很狭窄，而且室内换气口在底部，根本看不到。 稍一思索，杨诗琪跳了下来。 “怎么样？” “有办法了。你俩守在这里，你俩去把帕多佐的家人找来。”杨诗琪看了眼安装在身后墙角上的摄像头，离开了地下室。 她去了厨房，找来几样日用化学品。 在她回到地下室的时候，两名特种兵已把帕多佐的三个亲人带了过来。三个女人，帕多佐的男性亲人都在战斗中被击毙了，一个快七十岁了、一个四十多岁，还有一个看上去连二十岁都没有。因为她们没携带武器，也没反抗，所以进攻的时候，特种兵没击毙她们，只是把她们打昏了过去。 “帕多佐，我知道你能看到、也能听到。我不认识她们，不知道她们是谁，不过她们肯定是你的亲人。”杨诗琪从三个女人面前走过，她们肯定不是庄园里的佣人，因为她们穿的衣服都很名贵。“只要你出来，我就放了她们，给她们一条活路。我没有多少耐心，你有十秒钟时间。” 说完话，杨诗琪拔出手枪，把枪口顶在了老人的额头上，然后打开了保险。 四名特种兵都很惊讶，在战斗中杀人与枪杀手无寸铁的老人完全是两码事，只是杨诗琪看上去不像在开玩笑。 十秒钟很快就过去了。 “砰――” 杨诗琪扣下了扳机，老人倒在了血泊里。 “帕多佐，第二个十秒。”杨诗琪走到中年妇女面前，再次举起了手枪。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杨诗琪根本没有理会那个中年妇女，因为帕多佐没有结婚，所以从年纪来看，她应该是帕多佐的妹妹。 “我是无辜的，求求你不要杀我。” “还有五秒。”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是他的亲戚，我不是他的亲戚……” 杨诗琪微微一愣，朝中年妇女看了过去。 “我是佣人，她也是。”中年妇女看了眼跪在旁边的年轻女子，又把目光转向了地上的那具尸体。“她才是老爷的亲戚，是老爷的姨妈。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我们不是帕多佐的亲戚。” “那个佣人会穿价值几千美元的衣服？” “这衣服是老爷送给我们的，真的，都是老爷送给我们的。” 杨诗琪锁紧眉头，给了中年妇女辩解的机会。 “老爷说，他要离开这里了，我们可以任意挑选喜欢的东西，所以我……我们才穿了这些衣服。” “你要知道，如果你说的是谎话……” “真的，我没有说谎，我不敢说谎。” 四名特种兵都朝杨诗琪点了点头，让她放了两个女人。如果她们是帕多佐的亲人，杀了她们也不算什么。问题是，如果她们真的只是庄园的庸人，她们就是无辜的，就不应该杀害她们。 杨诗琪放下了手枪，决定换种方式让帕多佐从安全屋里滚出来。 办法很简单。 日化用品其实都是化学物质，融合后会产生化学反应，只要找对了，就能制造出有害有毒气体。 杨诗琪再次爬上安全屋，在一只大瓷碗里勾兑那些日化用品。 化学反应开始后，她破坏掉通风管道的排风扇，用毛巾堵死排风口，让另外一只风扇把有毒气体吸入安全屋。 帕多佐是毒枭，不是视死如归的壮士。 其实，杨诗琪开始用那三个女人威胁帕多佐，只是为了搞清楚她们的身份，以便等下审讯帕多佐。 此时，安全屋里面。 躲在里面的不仅仅是帕多佐，还有马丁内斯。 战斗开始后，马丁内斯就带着帕多佐去了地下室。里面有一部电话，只要联系上外面的人员，就能化险为夷。 要知道，在华雷斯，帕多佐有数千名手下。 只要他下令，那些人能在半个小时内赶到，干掉袭击庄园的敌人。 可惜的是，电话根本打不通！ 开始，被杨诗琪枪杀的确实是帕多佐的姨妈，只是帕多佐对她没有多少感情，只是看在母亲的面子收留了她。 另外两个女人都是庄园里的佣人。 帕多佐没有为姨妈开门，自然不会把佣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他不想出去，因为门外是五个东方人，他们是来营救木林森与欧阳凤鸣的，而帕多佐已经命令“冈萨雷斯”枪杀了木林森，还把欧阳凤鸣送走了。离开安全屋，肯定会遭受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拷问，最终还难免一死。只有留在安全屋里才足够安全，至少那些东方人不会长期占领庄园。 安全屋里有一些水、还有一些食物与备用电源，至少能维持几天。 其实，只需要几个小时，那些东方人就会离开。 帕多佐觉得安全屋里很安全，直到白色雾气涌入，他才猛然意识到，安全屋不过是一具巨大的钢铁棺材。 最多几分钟，他就会中毒身亡。 帕多佐很震惊，可是更让他震惊的是，马丁内斯打开了大门的控制面板，似乎打算锁死大门！ 难道他想死在这里面！？ 第232章 惹不得的女人 听到从安全屋里传来的枪声，四名特种兵都是一惊，杨诗琪也锁紧了眉头。 帕多佐不会在绝望中吞枪自尽吧？ 果真如此，他就不是真正的毒枭，而是有理想与目标的情报人员，毒枭只是他的掩护身份。 “炸开大门。”杨诗琪没有迟疑。 就算帕多佐死了，也要找到他，确认他真的死了。 四名特种兵动手组装定向爆破装置，也就在这个时候，安全屋的门打开了，四名特种兵立即退开。 是帕多佐，里面有一具头部中枪的尸体。 “把枪放下！”杨诗琪大吼了一声。 帕多佐很听话，把手枪丢了出来。 “双手抱头，走出来。”杨诗琪朝守在门口的两名特种兵点了点头。 在帕多佐走出安全屋的时候，两名特种兵立即冲上去摁住他，迅速搜查了一遍，搜出了手机与几样随身物品。 不用杨诗琪吩咐，一名特种兵就用索套束住了帕多佐的双手。 “他是谁？”杨诗琪走过去朝安全屋里的那具尸体看了一眼。 “马丁内斯，我的保镖。不，他不是我的保镖，是中央情报局的人。他想破坏大门，让我们死在里面。” “她们呢？” “她们……她们是我的表姐与外甥女。” “你在撒谎。”杨诗琪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有一个表姐，比你大几岁，你的外甥女也三十多岁了。” 谎言被揭穿，帕多佐闭上了嘴。 杨诗琪没再多问，让两名特种兵把帕多佐带走。 安全屋里空荡荡的，除了那具尸体，只在角落里放了些瓶装水与方便食品。不过从地面与墙上的痕迹来看，这里原本是一座保险库，囤放了很多东西，而且码放得很整齐，应该是那些已经装到厢式货车上的现金与贵重物品。帕多佐在华雷斯苦心经营十多年，肯定积攒了大量财富。 杨诗琪来到中央花园里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帕多佐被关在一辆越野车里面。 “头，她们怎么办？” “把她们带走，行动结束后再放了她们。” “那些车辆呢？” 杨诗琪朝那几辆厢式货车看了一眼，说道：“没坏的全都开走，无法开走的炸掉。车上的东西，能带多少带多少，带不走的全都烧掉。还有，在庄园里安装定时炸弹，在我们离开后引爆。” “什么时候离开？” “十二个小时之内。” 因为在突击前，杨诗琪叮嘱过直升机飞行员，尽量避开那些装载了现金与贵重物品的厢式货车，所以六辆厢式货车只有一辆被炸毁无法修复，一辆被炸掉两个轮胎，换上备胎能正常行驶，另外四两基本完好无损。至于十几辆越野车，半数以上被完全炸毁，其余也受到严重损坏。 “直接去撤离地点，尽量选择较为偏僻的道路。”杨诗琪把康家宁叫到一旁。“到了之后跟我联系，我会让国土安全局给你们安排一架飞机。先把缴获的东西送走，说不定得及时审讯帕多佐。” 等康家宁去安排撤离行动，杨诗琪把帕多佐从越野车上拽了下来。 “不用看着我，也不用恐吓我。”帕多佐已经恢复平静。“我既然杀了马丁内斯，从安全屋里走出来，就不想死。我懂得规矩，给我赦免权，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我就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杨诗琪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那么你休想让我吐出一个字。如果你逼我开口，我会招供，不过无法保证在遭受折磨时会说真话。” “这么说的话，让你活着就没有任何价值了。”杨诗琪拔出手枪对准帕多佐的脑袋。 “你不会开枪。如果你要杀我，早就……” 没等帕多佐说完，杨诗琪扣下了扳机，只是枪口略微偏了一点，子弹打掉了帕多佐的左耳。 “你……” “帕多佐，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女人惹不得。我能枪杀你的姨妈，也就能干掉你。”杨诗琪把枪口往左侧偏了一点。“当然，我不会直接杀了你，不过有的是办法撬开你的嘴。” 帕多佐惊恐的看着杨诗琪，伤口的剧痛让他不住的哆嗦。 “少了一只耳朵不大对称，看来你已经不需要另外一只耳朵了。” 就在杨诗琪准备再次扣下扳机的时候，康家宁跑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而且说的是英语。 “把他押到车上去。”杨诗琪收起了手枪。 康家宁没有迟疑，立即拽住帕多佐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杨诗琪压了压手，叫住了康家宁。“帕多佐，我们对你一清二楚。据我所知，你非常喜欢折磨别人的家人，特别是女性，还把整个过程录制下来，制作成虐杀录象。虽然我没有这种****嗜好，但是我是女人，会为那些惨死在你手里的女人讨个公道，让你的家人尝到遭受虐待的滋味。” “你……” “你的‘表姐’与‘外甥女’告诉我们，两天前，你把直系亲人送走了，而且你的‘外甥女’知道他们去了哪。” “不……这不可能……” “卡斯特里是一座很美丽的海港城市，紧挨着法属马提尼克，所以从那里前往欧洲也非常方便。” 帕多佐看着杨诗琪，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显然，你打算让你的老母亲在那里养老。对了，还有你最喜欢的外甥女。”杨诗琪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为他们做好了安排，可惜的是，你忘了一件事情，应该把他们的贴身佣人一起送走。” “你……” “女人嘛，都喜欢八卦，特别是在无聊的时候，也就不免提到一些敏感信息。” “不要伤害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 “这样的话，以前肯定有很多人对你说过。” “求求你……” “你很幸运，因为我不是你。”杨诗琪走近一步，抓住帕多佐的衣领让他仰起头。“你知道得太多了，所以肯定得死，就算给你赦免令，中央情报局的人也不会放过你。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你的家人。跟我合作，我会放过他们，并且保证不让中央情报局找到他们。相反的话，我会用其他办法让你开口。到时候，就算我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弗兰克也会派人杀了他们。你提前把他们送走，显然很爱他们，想让他们好好活下去，而不是惨死异乡。” “你……你会放过他们？” “当然，不但放过他们，还会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及时离开卡斯特里。很快，弗兰克就会知道你已经完蛋了，而查出你在两天前做的安排不算难事。你不是笨蛋，应该知道能救他们的只有我。” 帕多佐沉默了，这番道理浅显易懂，就算他是笨蛋也能听明白。 “你有五分钟，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杨诗琪知道，帕多佐的精神防线崩溃了。 在此之前，她已经启动了通信系统，刘雪丽与唐旭宸都能听到。 “都是弗兰克，这一切都是弗兰克安排的，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事，我……我不是主谋。” “我知道你不是主谋。” “让他交代欧阳凤鸣的下落。”唐旭宸说了一句。 “那个人在哪？” “哪个人？” “你说呢？” 帕多佐微微一愣，说道：“被送走了，在回到庄园之前，就被送走了。” “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杨诗琪冷笑着摇了摇头，掏出手机，输入了一个电话号码，只是没有拨通。“我对你已经失去了耐心。” “不，不要！”如果不是被康健拧拽着，帕多佐肯定会扑上去抱住杨诗琪的大腿。“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不过那个接走他的人会去一个地方。如果你们的人及时赶到，也许能够找到他。” “哪里？” “大卡萨斯西面的一座废弃了的铜矿，很容易找到。” “为什么要去哪里？” “那边有一座简易机场与一架小型飞机，过去一年多里，他一直被关押在那里。如果那个人要带他离开，肯定会去哪里。” “那个人是谁？” “弗兰克派来的，我只知道他叫杰利科，他肯定是中央情报局的人，至少曾经是中央情报局的人。” “他没有说谎，我见过那个人。”唐旭宸说了一句。帕多佐说的杰利科，肯定是出现在农场里的那个美国人。 “为什么不直接返回美国？”杨诗琪没有怀疑唐旭宸的判断，只是正搞清楚情况。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弗兰克已经‘死了’，肯定不会回美国。”这时候，刘雪丽说道，“他没有让帕多佐处决欧阳，表明欧阳还有价值。就算他打算把欧阳送走，也不会让手下带欧阳去美国。如果帕多佐说的是事实，那个叫杰利科的人肯定会驾驶飞机，送欧阳去附近某个国家，或者是墨西哥南部地区。” “小刘说得没错，帕多佐没撒谎。”唐旭宸补充了一句，随即又说道，“小杨，你得尽快赶过去把欧阳救出来。弗兰克派人接走欧阳，肯定没有跟他在一起。我继续追查，你负责营救欧阳。” 杨诗琪松开了帕多佐。 虽然她知道找到弗兰克比营救欧阳凤鸣更重要，但是时间紧迫，杰利科随时可能带走欧阳凤鸣。 错过这个机会，恐怕永远都救不回欧阳凤鸣了！ 在理智与感情之间，唐旭宸选择了后者，杨诗琪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第233章 再无所求 唐旭宸也知道，逮住弗兰克比救出欧阳凤鸣更重要。 得知弗兰克的阴谋之后，行动的性质已经发生改变。救出欧阳凤鸣很重要，可是阻止弗兰克的阴谋得逞，拯救成千上万的无辜者更加重要。唐旭宸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弗兰克的阴谋涉及恐怖袭击。 抓捕帕多佐没有惊动弗兰克。 至少在杨诗琪他们抓住帕多佐的时候，那辆gl500越野车没有改道，仍然在高速公路上朝南行驶。 问题是，营救欧阳凤鸣未必不会被弗兰克发现。 只要察觉到危险，弗兰克会在第一时间离开墨西哥。一年多来，木林森与唐旭宸费尽千辛万苦才确认他藏在墨西哥。要是让他逃走了，在木林森生死未卜，唐旭宸不可能继续以冈萨雷斯的身份活动的情况下，就算再花十年也未必能找到他，更别说在他的阴谋计划全面得逞之前。 可是，就这么放弃欧阳凤鸣吗？ 唐旭宸办不到。 虽然不欠欧阳凤鸣人情，但是自从三年多前在巴基斯坦搜寻核弹头，到一年多前在美国保护薛震远，两人就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除了那张让人讨厌的嘴，欧阳凤鸣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情报人员。 为了捍卫国家利益，他鞠躬尽瘁。 现在他需要帮助，唐旭宸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抛下他。 知觉告诉唐旭宸，弗兰克让他活着，与开始实施的阴谋有关，阴谋得逞之后，弗兰克肯定会杀了他。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也许几天后，他会被埋葬在墨西哥高原上，或者沉入墨西哥湾。 唐旭宸拿出了放在后备厢里的武器箱，开始组装自动步枪。 已经决定让杨诗琪前去营救欧阳凤鸣，没必要再瞻前顾后。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果营救行动惊扰了弗兰克该怎么办？ 弗兰克派人去取那笔现金，表明那八千万美元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就算弗兰克打算逃离墨西哥，也会带上那笔钱。 截下那辆越野车，也许能把弗兰克引出来。 这只是备用计划，最理想的选择依然是跟着那个家伙找到弗兰克。 组装好情报人员为他准备的那支使用加长枪管的scar-h自动步枪，唐旭宸又为两名情报人员准备好了枪械。 “老唐。” 听到林志威的招呼声，唐旭宸朝前方看去。 “那辆车在前面下道了。”林志威回头看了眼唐旭宸，此时由另外一组情报人员负责直接跟踪，唐旭宸所在的这辆车落在后方大约一千米处。“那是一条死路，小张询问，要不要跟上去。” “死路？” “一条通往几座农场的山路，没跟其他道路连接，大约有二十千米。” “让他们别下道，到前面去调头。” 林志威没有迟疑，立即用对讲机联系了前方的情报人员。 “让其他人做好战斗准备。”唐旭宸为自动步枪装上具有夜视功能的瞄准镜。大口径自动步枪有一个好处，即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当成狙击步枪使用，在四百米内的射击精度不比狙击步枪差。 “所有人都有，做好战斗准备。重复一遍，所有人都有，做好战斗准备。” 唐旭宸拿出手机，调出卫星导航地图，然后联系了刘雪丽。 “老唐？” “我们在华雷斯南面大约两百千米处，已经过了阿乌马达镇。我们需要这附近的侦察卫星照片，能办到吗？” “现在？” “对。我们跟踪的那辆越野车离开了高速公路，上了一条通到几个农场的山路，无法继续跟踪。弗兰克肯定在某个农场里面，你得调来一颗侦察卫星找到那辆越野车，我们才能展开行动。” “明白，我马上安排。” “要多久？” “等等。”刘雪丽马上联系了田皓桐，让他查出侦察卫星的运行情况。 唐旭宸乘坐的越野车已经到了路口，赵明雄把车停在路边。 “老唐？” “在。” “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明白。搞定了，联系我。” “好的。” 结束通信，唐旭宸下了车。此时，另外两组情报人员已经到达，之前在前面跟踪的那组情报人员也已折返回来。 唐旭宸立即做了安排，让一组情报人员守在路口。 除非乘飞机离开，不然弗兰克必然经过这个路口。 剩下的六名情报人员，三人留下来负责驾车，另外三人跟随唐旭宸徒步前往五千米外的那座农庄。 这附近很荒凉，如果不是挨着一条格兰德河的支流，也不会有这些农庄。 在墨西哥北部地区，除了城镇与河流、湖泊附近的农场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人迹罕至的荒漠与戈壁。这些农场很偏僻，有的已经因为河流季节性干涸而荒废，即便没有荒废的也无人长期定居。在这片干燥荒凉的土地上，很难通过辛勤劳作维生，大部分农民会在农闲时到城市里务工。 此时，这条山路旁的一座农场里面。 弗兰克正在收拾行李。 虽然帕多佐为他效命，但是弗兰克的生活一点都不奢靡，甚至非常简朴，有点像古代的苦行僧。 弗兰克一直坚信，他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 人活着，必须要有理想。 数十年来，弗兰克一直在为理想奋斗，哪怕遇到过很多危险，吃了很多苦头，背上了千古骂名，甚至亡命天涯。 让弗兰克坚持下来的，正是那个崇高理想。 只是，弗兰克得面对残酷的现实。 这一切，原本可以在一年多前结束。可是那个叫唐旭宸的情报人员，准确的说是中国国土安全局局长横刀杀出，几乎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护送薛震远安全回到国内，让弗兰克精心策划的暗杀行动落空。 弗兰克很不甘心，更不会放弃。 敬嫣玲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哪怕她知道弗兰克没安好心，仍然天真的认为能够利用弗兰克得到目的。 让弗兰克略感欣慰的是，她死了。 如果敬嫣玲活着，她很有可能在严刑拷打下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让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加强防范。 当然，对她来说，死是一种解脱。 以她犯下的罪行，活着会比死亡更加痛苦。 虽然暗杀薛震远的行动失败了，但是局势没有失去控制。在加拿大被帕多佐雇佣的人救走时，弗兰克看到了另外一个机会。只是大概一年前，当木林森来到华雷斯，弗兰克有点后悔了。 当然，他不是为所做的事后悔，而是为没有做的事后悔。 当初不应该绑架欧阳凤鸣，该直接杀了他！ 木林森出现后，弗兰克立即想到，他没有背叛军情局，把他引来的不是自己，而是欧阳凤鸣。 要是能再拖上几个月，问题也好办。 问题是，木林森杀了卡斯特罗，让帕多佐产生了怀疑，局势即将失去控制。 虽然弗兰克知道木林森没有背叛军情局，但是他没有告诉帕多佐，而是让帕多佐利用木林森。 原因很简单，帕多佐不是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连合同雇员都不是，只是一个受到威胁后被迫跟中央情报局合作，为中央情报局提供资金的毒枭。他不可能守口如瓶，也就不能让他知道得太多。 如果告诉他木林森是卧底，他会在第一时间杀了木林森。 木林森死在华雷斯，中国军情局很快就会查出他与中央情报局的关系，然后会派人秘密抓捕他与审讯他。 撬开他的嘴并不难，他会交代出欧阳凤鸣的下落，也会供出弗兰克。 相反，只要他不知道木林森的真实身份，没有对付木林森，中国军情局不会在掌握确切线索前抓捕他。 只是，卡斯特罗的死，打破了这个微妙局面。 帕多佐开始怀疑木林森，向弗兰克索要了木林森的详细资料，知道是木林森杀害了卡斯特罗。虽然帕多佐对这个愚蠢的表弟没有多少感情，但是他已经知道木林森并非善类，也就不会放过木林森。 认识到这一点，弗兰克才决定提前采取行动。 虽然没到最佳时机，但是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弗兰克的担忧。 帕多佐派人绑架了菜菜子，用欧阳凤鸣考验木林森，证明了木林森的卧底身份，然后杀了木林森与菜菜子。 要不了多久，军情局就会采取行动。 华雷斯已成是非之地。 弗兰克并不怕死，不过没有蠢到留下来等死的地步。 按理说，干掉帕多佐，也就是杀人灭口是最佳办法。只是这么做有很大的风险，即帕多佐有一支私人军队，对付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此外，弗兰克已经“死了”，他能调动的人手并不多。还有，杀了帕多佐，很有可能产生适得其反的结果，即让军情局坚信他一直在掩护弗兰克。 综合这些因素，弗兰克决定“放走”帕多佐。 当然，只是暂时的。 在帕多佐离开华雷斯，落得形单影只的时候，弗兰克派去的杀手就会出现，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他。 弗兰克早就做了安排。 帕多佐得离开华雷斯，他也得马上离开藏身之地。 在走之前，还得处理好一件事。 八千万美元。 那笔钱不是为弗兰克准备的，他有一笔私人存款，足够他颐养天年。那是为秘密行动准备的资金，一笔必不可少的现金。 拿到那笔钱，弗兰克就再无所求。 第234章 警报 第一座农场里是空的，也没有车辆到来过的痕迹。 “小刘，还有多久？”唐旭宸有点焦急。如果没能及时找到那辆越野车，恐怕弗兰克就将逃之夭夭。 “快了，还要几分钟。” “快点！” 唐旭宸把林志威叫了过来，让他联系那三名情报人员把车开来。这条山路差不多有二十千米，徒步行进需要几个小时。只要找到了那辆越野车，就立即乘车赶过去，从而节约不少时间。 “找到了，在你们西南大约十千米外。” “把照片发给我，附上卫星地图。” “好的，稍等。” 唐旭宸招了招手，把另外两名在附近警戒的情报人员叫了过来。 不多时，刘雪丽把侦察卫星拍下的照片，以及标有那辆越野车所在地点的卫星地图发到了唐旭宸的手机上。 “老唐，收到了吗？” “收到了。”唐旭宸看了眼手机，说道，“联系小杨，救出欧阳凤鸣之后，立即赶过来跟我们会合。” “明白。” “哪怕没有救出欧阳凤鸣，也要尽快派一架直升机过来。如果我们抓住了弗兰克，得立即离开这里。” “好的，我马上联系她。” “他们开始行动后，记得告诉我。” “明白，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 唐旭宸走出农场，来到路边的时候，三辆越野车开了过来。 此时，大萨卡斯附近。 天色早已全黑，两架直升机飞得很低，离地面不到十米，而且尽量利用了高原上的河谷与洼地。 如果飞得太高，直升机的轰鸣声能传到几千米之外。 离废弃铜矿大约两千米时，杨诗琪用跟踪器发出了激发微型定位跟踪芯片的信号，只是屏幕上没出现表示信号源标识。 “头，你看。”一名特种兵把掌上计算机递给了杨诗琪。他叫缪平戈，与康家宁在一支小队，同样精通电子设备。 掌上计算机的屏幕上微型无人侦察机拍下的画面。 虽然微型无人侦察机的飞行速度只有每小时一百五十千米，比直升机慢得多，但是直升机在河谷里曲折前行，微型无人侦察机则沿直线飞行，因此提前赶到，拍下了废弃铜矿附近的画面。 与帕多佐交代的一样，那里有一座简易机场。 说是机场，其实是一条碾平了的、长不到八百米的跑道。 跑道东端停了一辆越野车、一辆房车与一辆油罐车，还有一架活塞式小型飞机。从转动的螺旋桨来看，飞机已经启动，正在为起飞做准备。一个人从房车里走出来，提着一个行李包朝飞机走去。 显然，那个人是接走欧阳凤鸣的杰利科。 欧阳凤鸣在哪？ 杨诗琪把图像转到了红外成象模式上，随即就搞明白了。 欧阳凤鸣在小型飞机的后排座位上！ 虽然发动机散发的热量对红外照相机产生了干扰，但是后排座位离发动机比较远，能大致分辨出有一个人横躺在座椅上。微型无人侦察机在小型飞机正上方，那个人是躺着，而不是坐着。 此时，跟踪器上出现了标识图表，就在那架小型飞机上。 肯定是欧阳凤鸣！ 能被红外照相机拍下来，表明他的身体还是热的，也就是还活着。 “还有多久？” “两分钟。” “直接飞过去，阻止那架飞机起飞！”杨诗琪把掌上计算机递给了机长，然后拉开了旁边的舱门。 直升机飞出洼地的时候，巨大的轰鸣声立即以每秒三百多米的速度向四周传播。 机场上，杰利科微微一愣，随即加快步伐，最后跑了起来。 其实，他早就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只是很微弱，而且夜风很大，让他觉得那只是大风吹过的声响。 钻进小型飞机，杰利科立即推下油门杆，松开刹车，控制飞机驶上跑道。 这是一架活塞式小型飞机，滑行速度达到每小时一百六十千米就能升空，起飞滑行距离不会超过六百米。虽然这个速度比uh-1直升机的飞行速度慢了许多，但是只要升空，就能轻易摆脱直升机。 活塞式飞机有很出色的低速性能，问题是加速性能非常糟糕。 两架直升机追了上来，一左一右，把正在滑行的小型飞机夹在了中间。 “飞低点，用滑橇压住机翼。” 听到杨诗琪的吩咐，机长立即降低飞行高度，让直升机飞到小型飞机左翼上方，然后像做特技表演一样，让直升机“降落”在小型飞机左翼上，准确的说是用滑橇压住机翼，让小型飞机无法升空。 只要还在地面上滑行，小型飞机的速度就不会超过直升机。 冲出跑道后，小型飞机就再也飞不起来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杰利科放下舱门上的玻璃窗，用手枪朝杨诗琪所在的直升机开火。 几颗子弹打在直升机的机身上，迸出了明亮的火星。这架直升机经过改装，机舱装有凯夫拉防弹板，能挡住冲锋枪的子弹，更别说手枪子弹了。杰利科立即发现了这一点，把枪口对准了直升机的发动机。 “妈的！” 杨诗琪哪敢迟疑，立即端起自动步枪，朝小型飞机的机头开火。 她的首要任务是救出欧阳凤鸣，但是得设法活捉杰利科，也许能够通过审讯他获得有价值的情报。 这只是短短两三秒的事情，杨诗琪根本来不及多想。 小型飞机的发动机冒出了火苗。 紧接着，直升机的发动机也冒出了黑烟。 “抓紧了！”机长大叫了一声。 uh-1是单发直升机，发动机受损，意味着失去全部动力。 直升机旋转着飞离了跑道，包括杨诗琪在内，几名特种兵全都拼命抓紧了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 所幸的是，这是一块较为平坦的开阔地，而且直升机的飞行高度非常低。 随着巨大的撞击声，杨诗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当她清醒过来时，直升机已经坠luo在了荒漠里。 “怎么样，你们怎么样？” “我没事，老何也没事。”机长说了一句，“老何”是副驾驶。 “老谬，你们呢？” “没事，还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老常他们也没事，只擦破了头皮。” 杨诗琪没再多问，从侧翻的直升机里爬了出来。 一百多米外，那架小型飞机冲出了跑道，另外一架直升机在附近盘旋，四名特种兵已经来到地面上。 紧接着传来了枪声，是步枪的枪声。 “怎么回事？” “杰利科试图杀害营救对象，我们不得不开枪。” “妈的！”杨诗琪跑了过去。 早知道如此，她开始就会直接向杰利科开枪，而不是打坏小型飞机的发动机，也就不会损失一架直升机。 杨诗琪跑过去的时候，两名特种兵已经把杰利科从飞机上拖了下来。 他还没有断气，不过肯定活不了。身上挨了三枪，其中一枪打在上腹部，也就是肝脏的位置，内出血会在五分钟内让他丧命。只是他活不了那么久，另外两枪打在胸口，肺部大出血导致的窒息能在两分钟内让他完蛋。 “别杀他！”杨诗琪叫住了那名准备为杰利科解除痛苦的特种兵。 哪怕只是两分钟的痛苦，也是一种痛苦。 “头，是欧阳。” 小型飞机内，躺在、准确的说是被绑在座椅上的正是欧阳凤鸣。还活着，只是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把他送上直升机，然后烧掉这架飞机。” 两名特种兵把欧阳凤鸣从小型飞机上抬了下来，杨诗琪去拿来了杰利科上飞机时带上的行李包。 里面装了一些现金，还有几本杰利科的护照与一些个人用品。 显然，杰利科打算把欧阳凤鸣送往别的国家。 “头。”缪平戈跑过来，把一部手机递给杨诗琪。“在他身上找到的，在五分钟前发了一条短信息。” 杨诗琪的眉头跳了几下，信息发给一个本地手机号码。 五分钟前，也就是杨诗琪他们赶到的时候！ 杨诗琪哪敢迟疑，立即联系了刘雪丽，让她马上转告唐旭宸，杰利科在死前给某个人发出了警报！ 此时，弗兰克所在的农场里。 几分钟前，那辆gl500越野车就已到达。 弗兰克亲自检查了八只行李箱，确认装在里面的全是百元面值的美钞，而且都是无法追查的旧钞。 其实，对帕多佐来说，八千万美元只是九牛一毛。 在过去十多年里，帕多佐平均每年为中央情报局提供十亿美元。特别是最近几年，成为华雷斯头号毒枭之后，他每年输出的资金从不低于二十亿美元，只不过这仅相当于毒品收益的一半。 弗兰克知道，在帕多佐的地下室里，至少囤积了十亿美元现金。 这是个什么概念？ 一百万崭新的百元美钞的重量大约是十千克，十亿也就是十吨。因为主要是旧钞，所以还要重几吨，要用一辆二十吨重载卡车才能拉走。如果以体积为准，足够塞满一只标准集装箱了。 钱太多，也是一种痛苦。 因为是赃款，所以帕多佐不可能把这些现金一股脑的全部存入银行。哪怕是开曼群岛的私人银行，也会调查来历不明的巨额现金。他只能分批次处理这些赃款，而洗钱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赚钱的速度。 让他提供八千万美元现金，显然不是什么难事。 为了获得自由，别说八千万，即便是八亿，他也会答应。 只是，事情不像弗兰克想像的那么顺利。 收到杰利科的短信息，弗兰克就意识到，军情局的人已经来了。 第235章 舍身相救 虽然短信中只提到遭到不明人员袭击，没有说清楚情况，但是弗兰克立即排除了其他可能性。 那座废弃铜矿很偏僻，方圆数十千米内无人定居。 还有，大卡萨斯离华雷斯不是很远，在帕多佐的势力范围内，没有哪个毒贩敢在帕多佐的地盘上造次。如果诺加莱斯等地的毒枭打算对付帕多佐，会直接杀奔华雷斯，不会去大卡萨斯。 在这个时候袭击杰利科的，只会是军情局的人。 显然，木林森的死，已经引起军情局注意。 杰利科没再发来消息，表明他可能完蛋了。按照弗兰克的吩咐，他会在遭到袭击后处决押送的欧阳凤鸣。营救欧阳凤鸣的人别无选择，只能击毙他。也许他杀了欧阳凤鸣，不过这并不重要。 关键是，军情局的人怎么知道他与欧阳凤鸣的行踪？ 泄密的，只有可能是帕多佐！ 虽然他不知道杰利科要把欧阳凤鸣送去哪里，但是他知道杰利科会去那座铜矿，从那里驾驶飞机离开墨西哥。 军情局的人肯定抓捕了帕多佐，通过审讯他知道了杰利科的行踪。 弗兰克立即给帕多佐打了电话，却没大通，提示用户不在服务区，证明帕多佐已被军情局抓捕。 问题是，帕多佐知道的不仅仅是杰利科的行踪。 虽然他不知道弗兰克的藏身之处，但是他为这此行动提供了全部资金，而这些信息足够引起军情局的重视。 接下来，军情局会扩大搜捕范围。 还有，帕多佐是在把八千万美元送出之前、还是之后落入军情局手里？ 这不是一个问题，肯定是之后，不然那八千万美元就送不出来了。 问题是，军情局的人是否在此之前就在监视帕多佐？如果是，军情局的人肯定跟踪了运送现金的越野车。 弗兰克很是震惊。 这意味着，他的藏身之处已经曝露，军情局的人就在附近。 弗兰克哪敢迟疑，立即把斯图尔特，也就是前去收钱的那名手下叫来，仔细询问了前后经过。 没什么纰漏，斯图尔特确认没有被跟踪。 只是，这说明不了问题。军情局要跟踪一辆车，未必会派遣人员，太空中的侦察卫星与空中的无人侦察机都能办到。 “你得马上离开这里。” “我？” 弗兰克点了点头，说道：“单独离开，按照计划行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得把这笔钱送到。” 斯图尔特微微一愣，这与之前的计划不同。 “行动已经开始，接下来的事情与我没有太大关系。即便没有我，你们也能办到。”弗兰克长出口气，说道，“我已经被军情局盯上，所以不能跟你们一起离开。记住我的话，必须把这笔钱送到。” 斯图尔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外面，弗兰克的两名手下已经把八只行李箱搬到一辆悍马越野车上。 虽然gl500的越野性能很不错，但是无法跟悍马相比。在开阔的墨西哥高原上，悍马车可以任意驰骋。 等斯图尔特离开，弗兰克回到了书房里。 农庄很简陋，不过足够宽敞。弗兰克在这里住了一年多，日常唯一爱好就是在有壁炉的书房里品酒看书。 此时，农场外面。 唐旭宸与六名情报人员已经部署就位，包围了农庄。 在悍马越野车离开农场时，唐旭宸没下令将其拦截下来，因为车上只有一个人，还是之前取走现金的那个人。 弗兰克在农庄里面，首要任务是抓捕他，而且得活捉他。 审讯弗兰克获得情报，显然比截获八千万美元现金重要。 贸然发动袭击，只会把弗兰克逼上绝路。唐旭宸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弗兰克会在绝望时自杀。 一年多前，弗兰克就在被捕时试图自杀。 在情报人员锁定了手机信号源，确认弗兰克在二楼的房间里之后，唐旭宸下达了进攻命令。 保护弗兰克的只有两个人，均被情报人员用装有消声器的步枪击毙。 对弗兰克来说，确保安全的第一因素是隐秘。只要藏身地点曝露，就算身边有一支军队也保不了周全。 显然，保护他的人越多，就越难保证隐秘。 冲进书房时，唐旭宸看到了弗兰克。 “不要动！” 看到唐旭宸，弗兰克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弗兰克认识冈萨雷斯，至少见过冈萨雷斯的照片。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冈萨雷斯”就是唐旭宸，但是他带着一名中国情报人员冲进来，足够让弗兰克想到，“冈萨雷斯”是中国情报人员。 这样一来，弗兰克之前的猜测就说得通了。 潜伏在帕多佐身边的不仅有木林森，还有“冈萨雷斯”。木林森死后，“冈萨雷斯”抓捕与审讯了帕多佐，掌握了杰利科的去向，而且通过跟踪斯图尔特来到这里，找到了弗兰克的藏身之处。 “没想到，竟然是你。” “弗兰克，把手伸出来，不要做蠢事。” “你认为，我会再次落到你们手里吗？”弗兰克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看清楚他手上的东西，唐旭宸吓了一跳。 是一个遥控器！ 这下，唐旭宸也猛然明白过来。 他收到了杰利科的短信息，知道藏身之处已被发现。他故意留了下来，好让那名手下带着八千万美元离开。 弗兰克根本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 “小刘，派人拦截那辆悍马越野车！” 电光石火间，唐旭宸哪顾得上生死。在大声喊叫出来的同时，朝弗兰克扑了上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弗兰克摁下了遥控器上的按钮。 爆炸随即发生。 唐旭宸想阻止弗兰克，却只抓住了弗兰克的衣服。随即他感到被人用力推了一下，撞上了旁边的窗户。 是跟随唐旭宸进来的林志威。 因为唐旭宸首先冲进书房，离弗兰克最近，离窗户也最近，所以在刹那间，林志威把生还的希望让给了他。 那只是一扇普通的窗户，在爆炸的烈焰涌入书房的瞬间，唐旭宸飞了出去。 “不――” 爆炸很猛烈，一枚小型遥控炸弹引爆了天然气罐。 在烈焰的裹夹下，唐旭宸落到了农庄外的花园里。如果不是被林志威推了出来，他肯定死在里面了。 守在外面的两名情报人员立即冲了过来，扑灭了唐旭宸身上的火焰。 只有手脸被烫伤，以及落地时左肩脱臼。 爆炸产生的气浪，把林志威的遗体从书房抛了出来。虽然前后只差了半秒，但是却意味着生死之别。 猛烈的爆炸震碎了他的内脏，高温气浪烧焦了他的面容。 如果林志威选择自己逃生，未必会被炸死。 他死了，死得很壮烈。 唐旭宸爬了过去，抱住林志威的遗体。他想哭，却哭不出声来。唐旭宸忘记了一切，剩下的只有悲痛。唐旭宸想不明白，林志威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不自己逃生？他们认识才几个小时，难道值得舍身相救？唐旭宸知道，爆炸发生时，林志威没时间多想，把他推出去只是本能反应。 几名情报人员走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唐旭宸悲痛的样子，都猜了出来。 “老林是个好人，他救过我两次。”赵明雄在旁边蹲下，握住了唐旭宸的肩膀。 “你认识他的家人吗？”唐旭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赵明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我想见见他们。” “我帮你安排，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唐旭宸长出口气，放下林志威的遗体，站了起来。 不远处，躺着另外一具尸体，弗兰克的尸体。他的死像比林志威好不了多少，面容全被烧焦。 “小刘，马上联系小杨，让她拦截那辆越野车。” “已经联系她了，她正率领特种部队赶过去。老唐，你没事吧？” “没事。”唐旭宸咬紧牙关，把脱臼的肩膀归位。“弗兰克知道我们来了，他故意留下来脱住我们，好让那名手下带着八千万美元离开。肯定与他策划的阴谋有关，那笔钱必然有很大的用途。” “弗兰克死了？” “死了。”唐旭宸走到弗兰克的尸体旁，蹲了下来。“弗兰克引爆了遥控炸弹，林志威把我推了出来，他牺牲了。” 刘雪丽沉默了，她听了出来，唐旭宸在强做镇定。 “等等……”唐旭宸从弗兰克的衣服里掏出了一只已经损坏的手机。“我在弗兰克的尸体上找到一部手机，已经损坏，不过gsm卡与储存卡应该是好的，说不定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把gsm卡与储存卡取出来，装到一部同型号的手机上，我让宫浩宁协助你们读取里面的信息。” 唐旭宸就把弗兰克手机里的gsm卡与储存卡装到了另外一部手机上。 不用宫浩宁协助，唐旭宸就发现，弗兰克的最后一个电话打给帕多佐！ 他为什么要给帕多佐打电话？ “老唐？” “好了。帕多佐在哪？” “撤离地点。” “弗兰克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我们得重新审讯他。”唐旭宸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小杨什么时候赶到？” “十分钟内。” “很好，让她追捕那辆悍马越野车，最好抓活口，不行的话就干掉那个家伙，决不能让他逃走。” 唐旭宸没去追那名弗兰克的手下，因为他们的车辆不可能在野外追上悍马越野车。 能追上那辆悍马越野车的，只有杨诗琪乘坐的直升机。 第236章 二十亿 阿乌马达镇北面。 杨诗琪与三名特种兵顺着绳索滑降到公路上后，那架直升机就飞走了。 十分钟前，那辆悍马越野车冲上高速公路，五分钟前进入这条大约三千米的隧道。即便以每小时八十千米的速度行驶，悍马越野车也应该在两分钟前从隧道里出来，只是情况并非如此。 杨诗琪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弗兰克不惜一死，也要掩护运送现金的手下离开，表明他、准确的说是那八千万美元至关重要。 四人分成两队，沿着公路两侧推进。 已是深夜，高速公路上的车辆不是很多，平均每分钟大概只有一辆车通过。 进入隧道大约五百米，杨诗琪看到了那辆停在紧急停车带里的悍马越野车。 四人立即散开，呈扇形包围了悍马越野车。 “车里没有人。” 听到缪平戈的话，杨诗琪加快步伐跑了过去。 只是一辆空车，那个家伙与八只行李箱都不见了。 “妈的！”杨诗琪一拳砸在了车门上。“小刘，看到了吗？他逃走了，肯定在隧道里换了一辆车。” “看到了。”刘雪丽叹了一口气。 通过特种兵携带的微型摄像机，刘雪丽看得很清楚。 “采集指纹，尽可能找到那个家伙留下的线索，然后把车烧掉。”杨诗琪对缪平戈吩咐了一番，又对刘雪丽说道，“刘姐，你得查看过去几分钟里的卫星照片，找到离开这条隧道的车辆。” “正在查，在过去五分钟里，总共有十一辆车离开隧道。” “再往前追溯几分钟。”这时候，唐旭宸说了一句。“如果他在隧道里换了车，那辆车很可能之前就在隧道里面。对比进入与离开隧道的车辆，就能查出是哪辆车。还有，隧道里有紧急调头岔口，那个家伙说不定没去华雷斯，所以得对两个方向进入与离开隧道的车辆进行对比排查。” “我知道，可是有个问题。” “什么？” “侦察卫星在五分钟前离开了拍摄区域。” 唐旭宸与杨诗琪都是一愣，他们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查到了，是一辆白色面包车。我把照片发给你们。”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老唐说得没错，那辆车没有去华雷斯。大约在八分钟前离开隧道，在五分钟前离开了侦察卫星的拍摄区域。” “妈的！”唐旭宸低声咒骂了一句。 隧道就在阿乌马达镇北面十千米处，即便以高速公路的限速行驶，也能在十分钟内到达阿乌马达镇。 虽然阿乌马达镇很小，但是有好几条通往外界的道路，而且弗兰克的手下很有可能在那里再次更换车辆。没有侦察卫星支持，就算杨诗琪赶过去，也无法找到他，反而会惹上其他麻烦。 杨诗琪也低声咒骂了一句，被人玩弄的感觉很不好。 其实，杨诗琪还有点自责。 如果在唐旭宸提出营救欧阳凤鸣的时候表示反对，就不会打草惊蛇，也就有可能活捉弗兰克与那个运送现金的家伙。如果在营救欧阳凤鸣的时候，没打算活捉杰利科，而是直接将他击毙，就不会损失一架直升机，还能节约几分钟，也就能够及时赶到，拦截下那辆运送现金的悍马越野车。 太多的如果，可是现实没有如果。 “老唐，现在怎么办？”杨诗琪冷静了下来，生气发火解决不了问题。 “去撤离地点。”唐旭宸正在处理手上与脸上的烫伤，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更加理智。“那个家伙已经逃走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帕多佐把隐瞒的事情交代出来。还有，得及时离开墨西哥。” “就这么算了？” “还有别的办法吗？”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墨西哥不是美国，但是我们袭击了帕多佐的庄园，损失了一架直升机，炸掉了一座农场，死了那么多人，要不了多久，警察与毒贩就会察觉。我们肯定来不及找到那个家伙，必须离开墨西哥。不管怎么样，至少知道了弗兰克的阴谋。” 杨诗琪又往悍马越野车的车门上砸了一拳。 “这不是认输，我们还有机会。” “我马上前往撤离地点。”杨诗琪长出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她是女人，但是她很有脾气。 “等我到了再审讯帕多佐。” “放心，我不会杀他，至少在他交代出全部事情之前。” 这时候，刘雪丽说道：“华雷斯警察局已经接到报警，最多只有两个小时，你们得尽快离开墨西哥。第一架飞机已经到达撤离地点，第二架飞机将在半个小时内到达。老唐，目的地是哪？” “回国。”这时候，唐旭宸身上的一部手机响了起来。“等等……” 不是唐旭宸的手机，是那部装了来自弗兰克的gsm卡的手机。 不是电话，是一条短信息。 mm，9745、2250，2b。 两个英文字母、两组数字与一个数字与字母组合。 什么意思？ 唐旭宸微微一愣，把这条短信息发给了刘雪丽与杨诗琪，又说道：“弗兰克的手机刚收到一条短信息，看到了吗？” “收到了，什么意思？”杨诗琪首先开口。 “小刘？” “正在调查，两组数字如果是经纬坐标，在缅甸腊戊附近。等等，‘mm’是缅甸国名的英文缩写。” “‘2b’是什么意思？”唐旭宸问了一句。 “不知道，还没查出来。” “应该是缅甸的一个地方。”这时候杨诗琪说道，“在杰利科的护照中，有一本获得了泰国签证。” “签证？”刘雪丽有点疑惑，美国与泰国有免签协议，杰利科是美国人，去泰国不需要签证。 “那本护照的发放国是墨西哥，而泰国没有跟墨西哥签署免签协议。” “也就是说，送走欧阳后，他将前往缅甸？” “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 “老唐？” “安排我们去缅甸。”唐旭宸没多罗嗦。“如果杰利科的目的地是缅甸，我们就能在那边获得新线索。” “关键是，那个‘2b’是什么意思？” “这是必须搞清楚的问题，不过飞往缅甸需要十多个小时，我们……” “二十亿。”杨诗琪冒了一句出来。 “什么？”刘雪丽立即问了一句。 “美元！” “这是一条交易信息，交易地点在缅甸腊戊附近，金额是二十亿美元。” “什么东西需要二十亿美元？”刘雪丽很是惊讶。就她所知，即便是一枚前苏联时期制造的小型核弹头，在国际黑市上的价格也到两亿美元。地下交易的武器装备没有一种的价格高达二十亿美元。 “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 “也许，这就是事实。”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对弗兰克来说，帕多佐的主要价值就是钱。” “这……” “如果需要很多钱，弗兰克肯定会找帕多佐。虽然他从帕多佐那里得到了八千万，但是对帕多佐而言，这笔钱根本不算什么。帕多佐的毒品王国每年的收益高达数十亿美元。如果弗兰克需要二十亿美元，帕多佐是唯一选择。这也是他留在墨西哥，一直跟帕多佐保持联系的关键。”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在我们攻入农场之前，弗兰克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打给帕多佐。” “既然弗兰克需要从帕多佐提供二十亿美元，为什么还要单独运走八千万现金？” “显然，这是我们得搞清楚，而且只有帕多佐能够回答的问题。此外，这表明帕多佐确实有所隐瞒。” “妈的！”杨诗琪咒骂了一句，之前是她在审讯帕多佐。 “老唐？” “准备好帕多佐的相关信息，特别是他的直系亲人。如果可以，派我们的人去控制他的家人，越快越好。还有，派人去缅甸，但是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前去交易的是杰利科，交易将在十多个小时、甚至一天之后进行。”唐旭宸长出口气，又说道，“等我搞清楚情况，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你得查清楚‘2b’的含义。如果小杨猜得没错，这个世界上需要二十亿美元购买的武器肯定少之又少。这也意味着，弗兰克策划的阴谋将酿成巨大灾难，绝不能让他得逞！” “他已经死了。”杨诗琪说了一句。 “这叫阴魂不散！” “我马上安排人员前往缅甸，有发现了再联系你们。” “发出红色安全警报，让其他情报安全机构提供协助，特别是军情局。还有，提高国内的安全警戒级别，特别是各个大城市。”唐旭宸稍微迟疑了一下，又说道，“让特勤局加强防备。” “元首？” “一年多前，弗兰克试图暗杀元首却没有得逞。我觉得，这次的阴谋很有可能也与元首有关。” 刘雪丽暗自叹了口气，虽然这只是唐旭宸的猜测，但是并非没有道理。 “好了，我们即将到达撤离地点，有发现了及时联系我们。” “明白，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 通话结束，唐旭宸使劲揉了揉额头。 虽然获得了一条新线索，但是关键在帕多佐身上。只有搞清楚“2b”的含义，这条新线索才有价值。 在家人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帕多佐都没老实交代，肯定是极为关键的信息。 当然，或许他根本不知情。 第237章 招供 收到刘雪丽发来的消息，唐旭宸才去了后面的货舱。 此时，飞机已经升空，正在万米高空向东飞行。 理论上沿地球大圆向西是飞到缅甸的最短航线，却高达一万六千千米，刘雪丽准备的那两架“湾流”g550没做改进，最大航程只有一万二千千米，得在俄罗斯、日本、韩国、朝鲜或者马里亚纳群岛降落加油。这些国家与地区都不够友好，很可能会节外生枝。向东飞行则能在埃及、叙利亚、伊朗或者巴基斯坦降落加油，而这些国家基本上没有美国情报机构的沿线，相对比较安全。如果沿着最短航线飞到巴基斯坦，还能绕过印度飞到缅甸，避免惹上麻烦。 帕多佐被单独关押在放置行李的货舱里面，只是里面没有行李。 这架飞机上只有唐旭宸、十名特种兵与昏睡的欧阳凤鸣。杨诗琪与十名特种兵，以及帕多佐的两名佣人在第二架飞机上。 行李舱不是很大，长大约三米，宽只有两米。 看到走进来的唐旭宸，帕多佐露出了万分震惊的神色。 “不用这么惊讶的看着我，其实我们都戴着面具。”唐旭宸靠在门边，没走过去。“你早该想到，我不是冈萨雷斯，只是借用了他这张脸。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木林森已经告诉你了。” “你……你是中国人？”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我是中国国土安全局局长，一个打击恐怖组织与应付恐怖袭击的机构负责人。” “你……你……” “你用不着做自我介绍，我比你老妈还了解你。”唐旭宸冷冷一笑，说道，“对了，弗兰克死了。” 帕多佐又是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旭宸。 “显然，你不够了解他。一年多前，在他‘因车祸身亡’后不久，我在美国找到与逮捕了他，然后由欧阳凤鸣与木林森押送他前往加拿大。随后发生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据我所知，是你花钱雇佣的人救走了他，还绑架了欧阳凤鸣，而那些雇佣兵早就被你的手下埋到了荒漠里。” “你……你怎么知道？” “在你分配给我的手下中，有几个人参与了伏击那些雇佣兵的行动，他们在喝酒之后都喜欢吹嘘以往的功绩。” “你……” “不要这么惊讶，你认为我在华雷斯的大半年是白过的？”唐旭宸笑着摇了摇头，又说道，“可惜的是，你不知道弗兰克做了什么事。一年多前，他试图暗杀我国元首，而且利用了元首身边的人。我相信你不是笨蛋，要是知道他做的这些好事，恐怕你早已除掉他，免得惹火烧身。” 帕多佐沉默了，似乎在考虑唐旭宸这番话。 “夹在两股强大势力之间的日子并不好过。弗兰克必须死，而你是从犯，结果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不同的是，弗兰克有必死的决心，就算到了最后时刻，他都没放弃，还打算跟我同归于尽。”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显然，你没有这样的决心，你怕死，不想死，不然不会走出安全屋。” “你会放了我？” “对。” 帕多佐微微一愣，根本不相信唐旭宸。 “虽然我不想这么做，但是我的职责让我必须这么做。”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在抓捕弗兰克的时候，我的一名同事把我推了出去，我活了下来，他被炸死了。死得很惨，面目全非，手艺最好的收殓师也无法恢复他的容貌。他有一个年轻的妻子，还有一个刚满周岁的儿子与一个老母亲。我不知道如何向他的亲人交代，我甚至不敢面对他们。当时，他有机会逃生，却把生的希望让给我。你无法明白这种行为，我也不指望你能明白。我说这些，只是在告诉你，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丢进大西洋喂鱼，可是我不会这么做，我要跟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唐旭宸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帕多佐，你在考验我的耐心。机会只有一次，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帕多佐看着唐旭宸，显得很茫然。 唐旭宸没再废话，戴上一直拿在手里的氧气面罩，然后打开旁边的紧急逃生舱门，把帕多佐拽到了门边。 “湾流”g550的巡航飞行高度为一万米，下面是墨西哥湾。 从这个高度掉下去，水面像钢铁一样坚硬，即便是铜头铁臂也会摔得粉碎。 帕多佐被吓坏了，开始拼命挣扎，还在大声喊叫。只是万米高空的空气过于稀薄，还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唐旭宸听不清楚他在喊什么。要是唐旭宸把他推出去，他不会摔死，会被冻僵，然后窒息身亡。 半分钟后，唐旭宸把帕多佐拽了进来，然后关上了舱门。 帕多佐不断哆嗦着，一半是恐惧，一半是寒冷。机舱外的气温为零下数十摄氏度，一分钟就足以造成严重冻伤。 “想清楚才开口，下次我会直接送开手。” “杀了我，杀了我……” 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我会满足你的要求，不过我觉得，你肯定想在死之前跟你的母亲通最后一次电话。” 帕多佐猛的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旭宸。 “就我所知，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不下的人。你没有结婚，甚至没有跟任何女人长期交往。我一直怀疑你有恋母情节，其实这很好理解，你的本性并不坏，让你变坏的是所处的环境。十多年前，你打算干完最后一票就带母亲离开华雷斯。只不过，现实比你想像的更加残酷。” “你……你把她怎么样了？” “不是我把她怎么样了，而是你想她怎么样。”唐旭宸掏出一部卫星电话，递到帕多佐面前。“我的一名手下站在她身边，正在等我的电话。所有母亲都很伟大，所以我让你跟她告别。” “你……你要把她怎么样？” “不管我把她怎么样，你们再也不可能见面了。你会下地狱，而她很善良，死后会进入天堂。” “不……不要伤害……” “要不要杀她，不由我来决定，而是由你决定。”唐旭宸收回卫星电话，说道，“我知道你的处境，如果你把知道的说出来，特别是与中央情报局有关的，哪怕弗兰克死了，中央情报局也不会放过你的家人。可是你首先得搞明白一个问题，现在决定你母亲生死的不是中央情报局的人。” “放了她、不，把她送走，把她藏起来。” “可以，对我来说，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你跟我们合作，我的手下不但会把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还会让她颐养天年。当然，等到这一切过去了，我还可以安排你跟她见面。” 帕多佐沉默了，也动摇了。 他没有恋母情节，他玩弄的女人都很小，有的甚至不到十八岁，可是他最在乎的就是老母亲。 唐旭宸没再施压，他觉得已经够了。 沉默了几分钟，帕多佐才开口说道：“钱，全是为了钱。”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他早就知道帕多佐在为中央情报局提供资金。 “十多年来，我一直在为中央情报局提供资金，而且每一笔都记了下来，在我书房保险柜里。” “小刘？”唐旭宸一直开着通信器，好让刘雪丽与杨诗琪听到帕多佐交代的事情。 “等等。” “东西在我这里。”杨诗琪开口说道，“是一个笔记本，上面有一些账目信息，不过用的是密语。” 唐旭宸的眉头跳了几下，对帕多佐说道：“写在笔记本上的密语？” 帕多佐点了点头，说道：“拉丁文字母递减十一，罗马数字递增十一。‘十一’是我母亲的生日。” “小杨，听到了？” “听到了，正在翻译。” “拍下来，把图片发给我。”刘雪丽说道，“我安排人员破译。” “好的。” 唐旭宸长出口气，对帕多佐说道：“在弗兰克来了之后，你把钱交给中央情报局，还是交给他？” “一直都是他跟我联系。”帕多佐委婉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多少？” “我不知道。” 唐旭宸微微一愣，随即冷笑着摇了摇头。 “我真的不知道，实在是太多了。”帕多佐哪敢迟疑，立即说道，“他让我把钱汇到一个账户里面，而且每次汇款都不超过五十万美元，这是国际金融监管体系的下限。在他来到华雷斯之后，几乎每天都要汇一次。” “大约有多少？” “两亿多，也许有三亿。” 唐旭宸锁紧眉头，这与杨诗琪猜测的二十亿美元有出入。 难道“二十亿”不是美元，而是其他货币？ 或者除了帕多佐，弗兰克有其他资金来源？ “那个账户呢？” “开曼群岛的一家私人银行，账户号码在笔记本上。我记下了所有汇款，你的人拿到了笔记本，应该查得出具体金额。” “小刘，小杨？” “正在查，别急。”刘雪丽说了一句。 这时候，杨诗琪说道：“他说得没错，过去一年多里的所有笔汇款都是五十万美元，总共四百多笔，总额在三亿美元左右。” 唐旭宸长出口气，对帕多佐说道：“除了钱，还有什么？” 帕多佐的精神防线已经崩溃，根本不用唐旭宸施压，他就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很多是唐旭宸已经知道，或者已经猜到的，只是仍然有很多是唐旭宸不知道、也没猜到的。 第238章 大难不死 大约三个月前，弗兰克给帕多佐打了电话，让他准备八千万美元现金。 对帕多佐来说，这笔钱不算什么。庄园地下室里有大约十亿美元，还有好几吨金条以及大量珍贵的艺术品。 问题是，弗兰克提出了一个特殊要求，即全部要百元面值的旧钞。 这让帕多佐犯了难。 他是华雷斯的头号大毒枭，虽然有的是钱，大多是现金，但是合伙人交纳的保证金一般是新钞。贩毒网络的收益，半数通过开曼群岛的私人银行转入他的账户，其余的也大多以新钞支付。 为了完成弗兰克交代的任务，帕多佐不得不让下面的毒贩交纳百元旧钞。 当时，弗兰克明确提到，这是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此后帕多佐就能离开华雷斯，不再为中央情报局服务。 “我觉得他没有撒谎。”唐旭宸已经回到中间的机舱里，启动了视频通信设备。“按照他的交代，这起阴谋在三个月前策划，至少在三个月前确定下来。小刘，在这个时间点上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信息？” “我们已经安排人员，正在展开调查。此外，我们已经查明，在过去一年多里，帕多佐总共向弗兰克的账户里汇入三亿一千七百万美元，算上最后提供的八千万，总金额接近四亿美元。” “显然，这与‘2b’对不上。”杨诗琪说了一句。 “暂时不能排除‘2b’是交易金额的可能性，也许弗兰克从其他渠道获得了资金，或者‘2b’只是‘四亿美元’的代号。”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能查到那个账户的信息吗？” “属于一家开骂群岛的私人银行，不过已经销户。” “什么？” “根据现在查到的信息，这个账户在十多个小时前销户。也就是说，账户里的资金已经转走了。” “妈的！”唐旭宸低声咒骂了一句。 “只是，需要花四亿美元，哪怕是三亿美元购买的，肯定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如果是，至少在三个月前就有人在国际黑市上贩卖这种武器。”杨诗琪说道，“得追查这方面的信息。” “我们正在查。” “如果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未必会在国际黑市上公开贩卖。”唐旭宸揉了揉额头，说道，“弗兰克有他的渠道，还可以利用中央情报局的渠道。你得联系军情局、以及其他涉外情报机构。” “我已经联系了军情局，其他情报机构也提供了协助。” “毫无疑问，交易将在缅甸进行。”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根据掌握的线索，弗兰克派杰利科前去交易，但是弗兰克与杰利科都死了，而且卖方未必认识杰利科。小刘，帮我联系杨局。” “老唐，你要干嘛？”刘雪丽立即问了一句。 “冈萨雷斯曾经是中央情报局的合同雇员，相当于是中央情报局的人，又在华雷斯活动了大半年，而且我们已经对交易过程有所了解。我顶替杰利科去完成交易，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 “不行，太危险了！” “确实很危险，不过值得冒险。如果那是一种价值数亿美元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卖家肯定急于脱手。要是落到其他人手里，比如恐怖组织，后果不堪设想。只是，我们需要一笔资金。” “军情局的秘密经费。”杨诗琪说了一句。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小刘，帮我联系杨局，说明情况。如果可以，得动用军情局的秘密经费。当然，军情局不会吃亏，这次行动的收获很大，在帕多佐庄园里缴获的现金就有十亿美元。” “老唐……” “别忘了，还有一名弗兰克的手下在逃，他拿着八千万美元现金，也许还掌握着那个户头里面的资金。所幸的是，我们先一步离开，能赶在他之前到达缅甸。只有我以冈萨雷斯的身份去完成这笔交易，才能避免让货物落到敌人手里。不然的话，恐怕我们将面对一次前所未有的恐怖袭击。” 刘雪丽沉默了，她无法反驳唐旭宸的观点。 “告诉杨局，我们至少需要四亿美元，如果可以就多提供一点。” “我马上联系杨局，等下由你跟他说。” “好的。” 这时候，飞机上的hu士来到机舱里，朝唐旭宸看了过来。 “就这样吧，有消息了再跟我联系。” 结束通讯，唐旭宸起身朝hu士走去。 是一个年轻女人，大概只有二十五岁，长得很乖巧，只是有点矮，还不到一米六，看上去像个洋娃娃。 “怎么了？” “他醒了，要见你。”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麻烦你了。” “没事，这是我该做的。” 前面的机舱里，欧阳凤鸣已经醒了过来，坐在担架床上，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医生正在为他做检查。 “没什么大碍，生理机能都横正常，只是有点虚弱，需要休息与补充营养。” “巴医生，麻烦你了。” 医生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谈吧，别耽搁太久，我等下再来做检查。” 等医生与hu士离开，唐旭宸才走到欧阳凤鸣身边。 打量了唐旭宸一番，欧阳凤鸣笑了起来。 唐旭宸也苦笑着摇了摇头，在遭受了一年的非人折磨之后还能笑出来的，恐怕只有欧阳凤鸣。 “老唐，有这个必要？” “我的相貌？”唐旭宸去倒了一杯水，递给欧阳凤鸣。“别臭美，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老木。” “老木怎么样了？” “还活着。”唐旭宸叹了口气，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 欧阳凤鸣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虽然在事发的时候被帕多佐的人带走了，但是以当时的情况，欧阳凤鸣完全能想像出发生的事情。 “是我开的枪。”唐旭宸坐到对面的椅子上。“菜菜子死了，老木还活着，大脑受到严重伤害，不知道能不能康复。” “你没有别的选择。”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也许，老木永远不会原谅我。” “只有活着，他才能记恨你，对吧？”欧阳凤鸣放下水杯，“在当时的情况下，换成我也会这么做。” 唐旭宸没有吭声，他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只要木林森还活着，哪怕被他记恨一辈子也值得。 “弗兰克呢？”欧阳凤鸣转移了话题。 “死了，帕多佐也活不了多久。”唐旭宸掏出香烟，手有点发抖。 “学会抽烟了？” 唐旭宸勉强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等我们审讯完帕多佐，确认他把知道的全都交代出来之后，你去处置他。” 为了接近帕多佐，唐旭宸染上了毒瘾，在戒毒的时候学会了抽烟。 此外，冈萨雷斯本来就会抽烟，唐旭宸装扮成他，也得成为烟民。 “他只是弗兰克的爪牙。”欧阳凤鸣叹了口气，说道，“再说了，这不是私人恩怨，杀不杀他根本没意义。”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欧阳凤鸣的意思。 一名优秀的情报人员，首先就得分清公与私，不让个人情感左右行为，才能在行动中保持理智。 “好好休息吧。”唐旭宸站了起来。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老唐。”欧阳凤鸣叫住了唐旭宸。“我知道，你想询问我的情况，想知道在过去一年多里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等我缓过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好好睡一觉，回到国内，杨局会派人来接你。” 其实，就算欧阳凤鸣不说，唐旭宸也知道他在过去一年多里吃了很多苦头。 上飞机的时候，医生就把欧阳凤鸣的初步检查报告交给了唐旭宸，在他身上有上百道大大小小的伤痕。可以想像，为了撬开他的嘴，帕多佐的手下无所不用其极，就差没把他折磨致死。 他能坚持下来，而且精神还算正常，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换成唐旭宸，也未必能坚持这么久。就算能坚持活下来，也肯定会精神失常，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只是，唐旭宸看了出来，欧阳凤鸣是在故做镇定。 他的状态很不好，不仅是生理状态，心理上也有问题。也许他没有丧失情报人员的职业技能，在农庄谷仓里，他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问题是，一年多的严刑拷打，肯定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障碍。 唐旭宸相信，欧阳凤鸣能恢复过来，只是需要时间。 其实，就算欧阳凤鸣无法恢复过来，唐旭宸也不会感到失望。他已经为这个国家做了非常巨大的贡献，哪怕不再适合从事情报工作，他也没有亏欠国家，而是国家亏欠他，应该给他补偿。 对欧阳凤鸣来说，最好的补偿无非是恢复真实身份，从此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 只是，欧阳凤鸣未必喜欢那样的生活。 想到这，唐旭宸忍不住苦笑起来。 在他认识的情报人员中，欧阳凤鸣无疑是最完美的情报人员，似乎天生就适合从事这种工作。要是让他从事普通工作，娶一个漂亮老婆，生养几个子女，被日常琐事淹没，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疯掉。 他肯定能好起来，很快就会再次成为那个无所不能的超级情报人员。 别说是一年多的折磨，也许除了死亡，没有什么困难能击倒他。 第239章 杂念 在唐旭宸、刘雪丽与杨诗琪介绍情况的时候，杨怀烈一直沉默不语。 “那名取走八千万美元现金的家伙已经逃掉，就算能找到他，也需要很多时间。唯一线索就是那条短信息，在缅甸腊戊附近进行的交易。弗兰克与杰利科已经死了，帕多佐在我们手上，冈萨雷斯原本就是中央情报局的合同雇员，所以由我代替杰利科去完成交易是目前的唯一选择。” “老唐说得没错，除非结束这次行动。”杨诗琪直接把话说死了。 杨怀烈还在沉思，没有急着开口。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弗兰克从帕多佐那里拿走四亿美元是为了购买一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且与他策划的阴谋有直接关系，很有可能是针对我国的恐怖袭击。” “不是一件，而是一种。”杨怀烈开口说了一句。 唐旭宸、刘雪丽与杨诗琪都是微微一愣，因为杨怀烈用的是肯定语调。 “大约三个月前，我就收到消息，有人在国际黑市上兜售一种高致命性病毒武器，开价四亿美元。只是，我们掌握的信息非常有限，只知道这是一种前苏联开发的病毒武器，以炭疽杆菌为基础，混合了狂犬病毒等多种高致命性病菌的基因，具有极高的致命性。潜伏时间十二个小时到二十四个小时，致死时间最短二十四小时、最长七十二小时，自然免疫力不到百分之一，能通过空气、水源与体液传染，扩散性非常强。因为这种病毒从没出现过，所以全世界都没有疫苗。如果在人口密集的城市扩散，后果不堪设想。因为有潜伏期，所以很难及时发现受感染者。” 唐旭宸猛的一惊，立即说道：“消息可靠吗？” 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提供消息的是‘夜行者’，与杨诗琪一样，他是我手下最优秀的情报人员之一。” 杨诗琪的眉头跳了几下，她显然认识这名情报人员。 唐旭宸与刘雪丽不认识，不过从代号来看，“夜行者”是军情局“五虎将”之一，能力不在欧阳凤鸣之下。 “显然，缅甸是进行交易的理想地点。”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如果你们的推测是正确的，弗兰克花四亿美元购买这种病毒武器，绝不是为了发动一次恐怖袭击，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这样的话，更加不能让这种病毒武器落入其他人手里。” 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吧。我给你五亿美元，以防有变。此外，我会派特种部队与情报人员前往缅甸。如果没能完成交易，就用武力夺过来。还有，最好能逮住卖家。” “我尽力而为。” “资金与支援人员由小刘安排，有别的事情再跟我联系。” 杨怀烈关闭了视频通信设备，唐旭宸、刘雪丽与杨诗琪都沉默了。 “老唐？”虽然杨怀烈已经做出决定，但是刘雪丽依然不想让唐旭宸去冒险。 如果卖家认识杰利科，知道是杰利科前去交易，唐旭宸去缅甸等于自寻死路。哪怕冈萨雷斯是中央情报局的合同雇员，做四亿美元大买卖的人也不会相信他，为了保险起见，会直接杀了他。 “小刘，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情况再清楚不过，必须完成这笔交易，拿到那种高致命性病毒，抓捕卖家获取病毒来源的情报，查清楚是否还有别的病毒。” 刘雪丽暗自叹了口气，她知道无法让唐旭宸放弃，也就没再多说。 “我们至少需要三支特种部队。”杨诗琪转移了话题，说道，“一支由我率领，负责暗中保护老唐，一支负责盯住卖家，在完成交易之后抓捕卖家，另外一支待命，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首先需要考虑的是黑吃黑。”唐旭宸说了一句。 “没错，这是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哪怕老唐得到了卖家信任，那些家伙也有可能吞下四亿美元。”杨诗琪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显然，我们需要知道交易地点的情况，也就需要调动侦察卫星与侦察机。如果可以，安排一架长航时大型无人侦察机，为我们提供不间断情报支持。” “还得考虑一种情况。如果交易失败，发生严重意外，比如病毒扩散，得有紧急应对措施。” “爆炸后产生两千摄氏度高温的特种燃烧弹能够杀灭所有病毒。” “显然，我们需要一架携带特种燃烧弹的轰炸机。” “还需要一架运输机，以及一座可供运输机起降的简易机场。如果顺利拿到病毒，就得保证把病毒安全送离缅甸。” “这是涉外行动，即便缅甸的军事实力可以忽略不计，也要做好针对性防范措施。” …… 唐旭宸与杨诗琪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行动部署的时候，刘雪丽一直沉默不语，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心情。 一年多前，唐旭宸明确提到，救出欧阳凤鸣之后就向杨怀烈辞职。 显然，实际情况与保证承诺有所差别。 刘雪丽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要是唐旭宸追查下去，肯定会遭遇不测，而她跟唐旭宸将因此永别。 可是，这只是预感，连刘雪丽自己都无法相信。 事已至此，即便她反对也不可能改变唐旭宸的决定。 “小刘？” “在。”刘雪丽长出口气，说道，“我马上着手部署，等下把相关信息发给你们。飞机在巴基斯坦瓜德尔机场着陆加油，然后直接飞往缅甸腊戊。我们会派人前去接应，如果有其他需求，随时联系我。” “我们能单独谈谈吗？”唐旭宸知道刘雪丽在想什么。 “就这样吧，有消息了再联系。”杨诗琪很知趣的关闭了视频通信设备。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说道：“雪丽，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去缅甸，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去缅甸。问题是，我们已经知道弗兰克策划的阴谋，就不能放任不管。行动结束，我就向杨局请辞。” 刘雪丽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雪丽，这是我们的职责，你知道这是正确的决定。”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去巴哈马。” “什么？” “杨局早已答应，这次行动的收获归我们。即便不是全部，那也是很大一笔钱，足够让我们买下一座小岛了。” 刘雪丽很惊讶，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旭宸。 “我们买一座小岛，在岛上修一座洋房，再建一条码头，买一条游艇，怎么样？” “旭宸，你在逗我开心？” “当然不是，我去过那里。很漂亮，有很多风景入画的荒岛。当然，我们还可以在岛上建一条跑道，买一架私人飞机。如果你觉得岛上太过荒凉，我们可以去美国、去欧洲，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刘雪丽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点勉强。 “这只是我的想法，其实你知道，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到时候不管你想去哪，我都会陪着你。” “真的？” “当然，我不会骗你。” 刘雪丽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前提是，我们得活着完成这次任务，特别是……” “别说傻话，我们不会有事。” 刘雪丽点了点头，没再乱说。 唐旭宸也没再多说什么，他确实是在逗刘雪丽开心。能不能完成任务，能不能在完成任务后请辞，唐旭宸心里没底。虽然弗兰克死了，看上去只要夺得病毒武器，这次任务将圆满结束，但是直觉告诉唐旭宸，问题远没有这么简单。弗兰克甘心赴死，说明他与后面的行动没有关系。 如果阴谋没有随着弗兰克的死而消散，那就肯定有另外一个人在推动与实施。 这个人，肯定比弗兰克更加难以对付。 之前发生的事情，特别是三年前的神经毒剂与核武器恐怖袭击，以及一年多前针对薛震远的暗杀阴谋，让唐旭宸不得不相信，就算夺得了病毒武器，局势也不容乐观，很有可能遇到更大的麻烦。 辞职简单，让唐旭宸放下职责却不简单。 只要还是国土安全局局长，哪怕已经递交了辞呈，唐旭宸也会尽忠职守，不会对安全威胁置若罔闻。 如果唐旭宸能抛下一切，一年多前，他就与刘雪丽离开了国土安全局。 通信结束，唐旭宸放倒座椅躺了下来。 一年多前，向杨怀烈提出辞职的时候，唐旭宸并没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当时只是想让刘雪丽答应让他以冈萨雷斯的身份去做卧底。木林森的遭遇，特别是亲手强杀菜菜子，改变了唐旭宸。 他知道，只要继续干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步木林森的后尘。 在这个世界上，唐旭宸最不想失去的就是刘雪丽。 如果菜菜子的悲剧发生在刘雪丽身上，唐旭宸肯定会崩溃。 他不希望有那一天，唯一的办法就是辞职，恢复真实身份，与刘雪丽像平民百姓那样平凡的活着。 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刘雪丽，为了深爱的女人。 唐旭宸很敬佩木林森，因为他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做出改变，更因为他用自己的一切去爱那个女人。 这种观念看上去有点荒唐，可是对唐旭宸这样的情报人员来说，却一点都不荒唐。 没多久，唐旭宸就进入了梦乡。 他不敢多想，因为他害怕想多了会变得软弱、会动摇。只有不去想，才不会被各种各样的杂念困扰。 第240章 丛林 腊戊。 这是一座缅甸掸邦北部的小城市，只有不到二十万居民，但是在人烟稀少的掸邦，却是仅次于邦府东枝第二大城市，也是缅甸北部地区仅次于密支那的第二大城市，更是对华贸易主要集散地。 因为邻近金三角地区，所以在很长一段时期内，腊戊与华雷斯一样，最出名的是毒品。 上个世纪九零年代流入中国的毒品，特别是海洛因，有三分之二从腊戊输出，由驮帮运入中国云南。 利用毒资武装起来的毒枭曾经雄霸一方，控制了掸邦，甚至整个缅甸北部地区，连缅甸政府军都不敢招惹。本世纪初，中国加大对毒品的打击力度，协助缅甸政府军扫荡金三角地区，派遣特种部队铲除割据一方的大毒枭，同时提供经济方面的援助，比如在缅甸北部地区推广高产农作物，让农民有了可靠的生活保障，不再靠种植罂粟维生。十多年后，随着最后几名大毒枭伏法，“金三角”成为了历史名词，影响中国数十年、祸害无数人的毒品问题有了很大改观。 只是，腊戊也因此没落。 腊戊不是密支那，掸邦也不是克钦邦。 没有毒品，克钦邦与密支那可以依靠缅甸玉，也就是在中国路人皆知、深受中国人喜欢的翡翠。 掸邦没有翡翠，腊戊更是一无所有。 没有毒品，没有毒贩带来的金钱，腊戊迅速衰落。 这座城市早已衰落，只是遗留下了大量繁华时的景象。破败的大厦、不再闪烁明亮的霓虹灯、年旧失修的道路、冷清的餐馆与破落的酒吧，无一例外的在向初次到来的人述说着昔日的繁华。 最红火的时候，至少有上万名来自世界各地的毒贩住在这里，等待从金三角地区运来的毒品。 当时，这里是冒险家的乐园。 唐旭宸住在一个家庭旅馆里，老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他依然是“冈萨雷斯”，持墨西哥护照，有泰国签证，却没有缅甸签证。也就是说，他是由泰国偷渡进入缅甸，再来到腊戊。 这只是必要的伪装。 因为到达的时候已是傍晚，所以唐旭宸在腊戊住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他就离开了腊戊。 那里是经纬坐标的所在地。 唐旭宸原本打算单独前往，只是刘雪丽说什么都不干，杨诗琪也觉得太危险，建议让他带上几名“随从”。 深思之后，唐旭宸采纳了杨诗琪的建议。 虽然杰利科是单独行动，但是只要有钱，在缅甸北部地区就能请到部族武装人员充当私人保镖，而且非常廉价。 就唐旭宸所知，每天二十美元，就能让很多人为他卖命。 在这个因为军事独裁、部族冲突、军阀割据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国家，最不值钱的恐怕就是人命了。 长期战乱，还导致大量枪械弹药流落民间。 别说在腊戊，就算在曼德勒与内比都附近，也有多如牛毛的武装人员。严格说来，他们都是雇佣兵，为钱卖命。 弗兰克的人带着四亿美元来进行交易，花点小钱请一些雇佣兵自然不在话下。 当然，跟随唐旭宸前往南渡镇的不是雇佣兵，而是军情局的情报人员，而且都长期在东南亚活动。 南渡镇离腊戊大约五十千米，不过早已荒废。 十多年前，南渡镇是一处军事要地，控制腊戊的大毒枭在此部署了一支大约两千人的武装力量，让来自曼德勒的政府军无法对腊戊构成威胁。十年前，缅甸政府军发动了攻打腊戊的战役，在南渡镇遭到阻击，伤亡了上千名官兵。因为伤亡过于惨重，所以缅甸政府军改变了战术，对南渡镇进行了五天五夜的炮击与轰炸。战斗结束后，不但守卫南渡镇的毒枭武装力量全军覆没，数千名平民也死伤大半。在缅甸政府军占领腊戊之后，南渡镇就彻底荒废掉了。 这是一座很小的乡镇，残垣断壁间长满了树木与杂草。 再过十年，充沛的降雨、季节性的洪水与生命力旺盛的热带植物就能抹掉人类在这里留下的所有痕迹。 虽然直线距离只有五十千米，但是唐旭宸他们花了近八个小时才赶到。 在南渡镇外面转了一圈，唐旭宸才带着情报人员去了一座较大的院落。 从房屋的格局，建造房屋用的砖头、以及混凝土地基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座营地，也许是军营。 很快，夜幕落下。 唐旭宸有点焦急，因为到现在，他都没有收到卖方发来的消息。 虽然南渡镇不是很大，但是交易得有一个明确地点。一般情况，如果卖家先到，就应该在买家到来之后，告知确切的交易地点，比如南渡镇的某个地方。就算不在南渡镇，也应该发来消息。 肯定不是在飞行途中没有接到电话。 国土安全局复制了弗兰克的手机gsm芯片，如果卖家联系弗兰克，使用gsm芯片的情报人员就会收到消息。 难道卖家察觉到异常，放弃了交易？ 有这种可能，只是除了等待卖家主动联系，唐旭宸别无他法。 此外，唐旭宸想到了一个问题。 前来交易的原本是杰利科，按照弗兰克的安排，杰利科将首先把欧阳凤鸣送到某个拉美国家，也许是加勒比海的某个岛国，再去泰国，然后前往缅甸。这一番折腾，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也就是说，交易将在弗兰克收到消息的第三天进行。 唐旭宸没有走这么多弯路，提前一天来到缅甸，因此卖家未必在缅甸，就算在，也未必会马上联系弗兰克。 其实，卖家未必会再次联系弗兰克。 原因就是，如果需要通过再次联系确定交易地点，弗兰克就不会留在农场等死，肯定会设法逃走。 也许，弗兰克早就把联系卖家的方法告诉了杰利科。 也许，在那个加勒比海岛国接应杰利科的人知道该如何联系卖家，甚至会跟随杰利科来缅甸。 也许，卖家知道前来交易的是杰利科，而且有杰利科的联系方式。 存在太多的“也许”，意味着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因素。 对此，唐旭宸依然无能为力。 虽然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包括克隆杰利科的手机gsm卡，包括安排情报人员在腊戊跟踪监视外国人，包括用大型无人侦察机监视腊戊与南渡镇附近的所有车辆，但是唐旭宸非常清楚，成功完成交易的可能性极为渺茫，只要卖家认识杰利科，就不会跟他交易，还会在第一时间干掉他。 刘雪丽也正是为此坚决反对唐旭宸顶替杰利科去完成交易。 成功完成交易的关键是卖家再次联系弗兰克，却不知道弗兰克派谁前去交易。 在唐旭宸看来，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持有价值四亿美元的病毒武器的人，绝不会让买家知道他的真实面目，而弗兰克打算用病毒武器发动恐怖袭击，也绝不会让卖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为此，双方都会安排代理人进行交易。弗兰克派出的是一名情报人员，卖家派来的很可能是一名军火商，或者是情报掮客等身份类似的人。 此外，双方都会提防对方黑吃黑。 提前把交易人员的真实身份、特别是相貌告诉对方，唯一的结果就是给对方创造黑吃黑的机会。 那么，双方互不认识，也就很正常了。 如果由唐旭宸来安排这次交易，他也会安排一名卖家不认识的手下，并且严密监视整个交易过程。 正是如此，唐旭宸才坚持以冈萨雷斯的身份去完成这笔交易。 只要完成交易拿到病毒武器，哪怕没有抓到卖家，威胁也能暂时消除，至少不会发生灾难性恐怖袭击事件。 丛林的夜晚并不安静，夜行动物发出的声响此起彼伏。 最让人讨厌的还是无孔不入的蚊虫。 十多年前，跟刘雪丽闹僵分手之后，唐旭宸在越南与老挝呆了两年，后来还参与开凿克拉运河的事在泰国活动了半年。在他的印象中，东南亚热带丛林超过了南亚荒漠，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地方。 快到下半夜，唐旭宸才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 蚊虫的叮咬，还有被烫伤的手脸，让他很难安静下来。 唐旭宸有点担心，不知道回去后，能不能把脸换回来。当初，金泰熙没有说在烧伤后还能换脸。 不过，应该不是大问题。 烧伤的不是唐旭宸的脸，是冈萨雷斯的脸。 他做了个恶梦，那种高致命性病毒被释放了出来，迅速散布到世界各地，所有人都被感染了。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人幸免于难，其余的人都死了。病毒在传播的过程中变异，死了的人又活了过来，都成了行尸走肉。他活了下来，被僵尸包围，他拼命挣扎，最终还是被僵尸抓住。 唐旭宸猛的醒了过来，才发现是一个梦，抓住他的是一名情报人员。 “你的手机在响。” 唐旭宸点了点头，他也听到了。 发到杰利科手机上的一张地图，而且右下角标注了时间，凌晨两天。 唐旭宸的猜测没错，卖家知道前来交易的是杰利科，告知了确切交易地点，只是卖家未必认识杰利科。 已是零点三十分，还有一个半小时。 交易地点在南渡镇南面，从地图上的标识来看，应该是一座在英国殖民时期建立的香蕉种植园。 很偏僻，不过很容易找到，也很适合进行秘密交易。 第241章 竞争者 一道刺眼的强光射来，驾车的情报人员立即踩下刹车，唐旭宸也下意识的侧过头。 车还没停稳，几辆军用吉普车围了上来，还传来了拉动机枪枪栓的声响。 “不要动，全都不要轻举妄动！”唐旭宸拿起对讲机大喊一句，让三辆越野车里的情报人员保持冷静。 几秒钟后，适应了探照灯的强光，唐旭宸推开车门，先把双手伸了出去。 四辆军用吉普车，车顶上架着m2h或者pk重机枪，每辆车上有两名武装人员，附近还有几名武装人员。 卖家带来的人？ 唐旭宸下了车，走到越野车前方。 全是西方人，从相貌与身材来看，不是俄罗斯人、就是乌克兰人，也有点像芬兰人与瑞典人，面貌粗犷、身材魁梧。 肯定是卖家的人。 他们没有去腊戊，从别的地方来到南渡镇，也许从邻国直接飞过来，不然早就被情报人员发现了。 一名武装人员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唐旭宸一番。“杰利科？” “不，冈萨雷斯。” 那人立即锁紧眉头，提高了警惕。 “杰利科有别的事，由我来完成交易。”唐旭宸放下右手，伸进口袋。 “别乱动！”那人立即端起g36突击步枪，将枪口对准唐旭宸。 “不要慌。”唐旭宸晃了晃左手，以很慢的速度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地图，把手机递到那人面前。 其实，唐旭宸来到这里，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如果不是前来交易的人，没有收到卖家发的地图，唐旭宸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到这座早已荒废的种植园。 那人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又打量了唐旭宸一番。 唐旭宸没多做解释，决定顶替杰利科来交易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任何理由都是借口，不但起不到多大作用，还会让卖家生疑。什么都不说，让卖家去猜测，反而更好一些。关键是在这次交易中，双方不可能相互信任。买家临时换人只有一种解释，防止被卖家黑吃黑。 要知道，那可是四亿美元。 别说几名雇佣兵，组建一支军队都绰绰有余。 “你可以带两个人，其他人留在这里。”那名武装人员没有把手机还给唐旭宸。“交出你的武器。” 唐旭宸没有迟疑，把防身的手枪交给了那名武装人员。 随后，唐旭宸叫来两名情报人员，让他们也交出武器。 “还有手机，以及所有的电子设备与通信设备。” 唐旭宸朝两名情报人员点了点头，让他们照做。 接下来，几名武装人员搜查了唐旭宸与两名情报人员，搜走了他们身上的匕首、电子手表与对讲机。 “走吧，跟我上车。” 吩咐其他人员留在原地，唐旭宸带着两名情报人员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 种植园很大，虽然已经荒废几十年，但是很多建筑物依旧保存完好。 缅甸曾经是英国的殖民地，还被强行并入印度，在二战期间被日本占领，战后不久独立建国。也就在那几年，盘桓半个多世纪的英国人离开了缅甸，留下了很多殖民时期建立的种植园。 建立这座种植园的肯定是个传统的英国人，建筑物都是英式风格，全由花岗岩建成。 不多时，唐旭宸他们来到一处开阔地。 从位置来看，这里原本是种植园的中央花园，就在庄园旁边，附近还有好几栋较为矮小的房屋。 军用吉普车停在一栋平房外面，附近停了几辆车，不过是改装过的民用越野车。 唐旭宸下车时，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一名西方人，金发碧眼，有点像波兰人、也有点像乌克兰人，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身材比较消瘦，看上去不像军人，至少不像那些武装人员。穿着西装与皮鞋，还系了领带，让人觉得是一名成功的商人。 也许，他就是一名商人，只不过贩卖的是高价值与高风险的军火。 看到那名武装人员招手，唐旭宸才走了过去。 “冈萨雷斯？”那人打量了唐旭宸一番，才伸出手来。“维克多。”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跟他握了手。手掌很宽，不算厚实，不过很有力。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我仍然希望能够顺利完成交易。” “当然，这也是我的想法。” 维克多很有礼貌的笑了笑，却没再多说什么。 “那么，还等什么呢？” “再等五分钟。”维克多看了眼手表，说道，“才一点五十五分，不用急。” 唐旭宸有点疑惑，不知道维克多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候，耳机里传来了刘雪丽的话语。“老唐，西南方向上，三辆越野车正在朝种植园行驶，五分钟内到达。” 唐旭宸暗自一惊，只是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无线耳麦塞在唐旭宸的耳朵里，那些武装人员搜查唐旭宸的时候，没有无聊到钻下他的耳朵孔。耳机的工作距离为两千米，即接应的特种部队距离唐旭宸不会超过两千米。因为卖家可能携带了无线电探测装置，所以唐旭宸关闭了耳麦的发射功能，只能接收信号，不会向外发射信号。 不到五分钟，一辆军用吉普车开了过来。 “维克多，这是什么意思？” “交易肯定会顺利进行，但是未必与你有关。” “你……” 维克多看了唐旭宸一眼，说道：“怎么，你想退出吗？” 这时候，一个女人从军用吉普车上走了下来。离得有点远，而且光线很暗，唐旭宸没看清她的相貌，只能从身材轮廓判断出是一个女人，而且是矮小瘦弱的女人，也许是一名东方女性。 唐旭宸猛然明白过来，“2b”不是指的金钱，而是有两个买家，即“twobuyers”。 这不是一次双方交易，而是三方交易，由两个买家竞价，出价高的一方再跟维克多进行交易。 妈的！唐旭宸忍不住暗自咒骂了一句。 “李，你来得很准时。” 李！？唐旭宸微微一愣。肯定是东方女性，不过是中国人、朝鲜人、韩国人、还是越南人？ 也有可能是西方女性，英文中有“lee”这个姓氏。 这时候，军用吉普车的车灯熄灭，那个女人也走近了。 看清她的相貌，唐旭宸吓了一跳，因为他认为那个女人，正是唐旭宸在三年前放走的李瑞佳！ 怎么会是她！？ 唐旭宸很是惊讶，李瑞佳也注意到了他，只是没把他认出来。 在李瑞佳的目光转过来的时候，唐旭宸恢复了平静。 就唐旭宸所知，在三年前离开巴基斯坦后，李瑞佳去了伊朗。她是情报人员，知道如何隐藏行踪。三年来，她一直藏在伊朗。如果不是一年多前发生的针对薛震远的暗杀时间，她早已离开伊朗。 她来这里干什么？ 不对，应该是她代表谁来购买病毒武器？ 李瑞佳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三年内筹集四亿美元，她也不需要病毒武器，她肯定是代表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甚至某个国家前来购买病毒武器。 应该不是某个人，毕竟像弗兰克那样的家伙绝无仅有。 也不可能是某个组织。当初卷入了由东伊斯兰圣战军发动的恐怖袭击，李瑞佳才被迫亡命天涯。只要她长点记心，就不会再跟恐怖组织扯上关系。唐旭宸放了她一次，未必会放她第二次。 她在为某个国家卖命。 肯定是伊朗！ 虽然不知道这三年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但是可以肯定，为了活命，她一直在躲避军情局的人。她能在伊朗隐居三年，没有被军情局的人逮住，不仅是她能力突出，还与伊朗的情报机构有关。 没有伊朗情报机构庇护，她早就完蛋了。 那么，她为伊朗情报机构卖命，代表伊朗来购买病毒武器也就不足为奇了。 让她来交易，哪怕发生意外，也不会牵扯到伊朗当局，至少没有任何人相信一名潜逃的中国情报人员会为伊朗卖命。伊朗情报机构也不用担心她会潜逃，因为没有伊朗情报机构提供的庇护，她一天都活不了。 此时的李瑞佳已经不是叛逃情报人员，而是一名情报掮客。 哪怕这不是她的自愿选择，她也成了这样的人。 唐旭宸有点头大，也有点感慨。 “你们认识？” “不。”唐旭宸应了一句。 李瑞佳也摇了摇头，只是看着唐旭宸的目光有点怪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唐旭宸知道，李瑞佳肯定注意到了他开始的眼神，觉得有点奇怪，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跟我来吧。” 唐旭宸稳住情绪，很有礼貌的让李瑞佳走到前面，然后跟着维克多进了平房。 进去的时候，耳机里传来一阵啸叫声。 显然，这栋平房里有屏蔽无线电信号的设备。 “这是一锤子买卖，所以我就不多做介绍了。”维克多扫了两人一眼，说道，“原则只有一个，价高者得。你们只有一次出价机会，把价格写下来。出价高的跟我完成交易，出价低的离开。” “维克多，有这个必要？”唐旭宸问了一句。 李瑞佳没有多说什么，过去拿起了纸笔。 “如果你不满意我的安排，现在就可以离开。”维克多很有礼貌的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建议你抓住这次机会。” 唐旭宸咬了咬牙，也去拿起了纸笔。 显然，维克多不知道弗兰克准备了多少钱，也不知道李瑞佳的底细，不然就没有必要搞这一套了。 唐旭宸没有迟疑，在纸上写下了“500million”，五亿美元。 这是杨怀烈给他的所有资金。 把纸片折好，唐旭宸与李瑞佳一同递给了维克多。 打开两张纸片看了看，维克多的目光在唐旭宸与李瑞佳身上扫过，随即露出了笑容。 第242章 两套方案 短短几秒钟，唐旭宸却觉得非常漫长。 如果唐旭宸出的价更高，那么一切都好说。完成交易，拿到病毒武器，让早已部署到位的特种部队展开突击，干掉那些雇佣兵，抓捕维克多，然后通过审讯维克多查明病毒武器的来源。 至于接下来的事，与唐旭宸就没有关系了。 杨怀烈不会善罢甘休，军情局会继续追查。只是唐旭宸是国土安全局局长，与这种涉外情报行动无关。 问题是，如果李瑞佳出的价格更高，怎么办？ 唐旭宸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显然，弗兰克与维克多早有联系，在提出购买意向的时候肯定提到了价格，至少是一个大致范围。如果李瑞佳开出的意向价格更低，维克多根本没有必要搞这么一手。只有李瑞佳开出的意向价格更高，维克多才有理由做出竞价安排。弗兰克开出的意向价格最多只有四亿美元，甚至只有三亿美元。李瑞佳打动了维克多，她开出的意向价格不会低于四亿美元，准备的资金甚至有可能是弗兰克开出的意向价格的两倍，也就是至少六亿美元，说不定高达八亿美元。 维克多很精明，只给了两人一次出价机会。 两人志在必得，因为不了解对方的底细，所以会拿出全部资金。唐旭宸这么做了，李瑞佳也会这么做。 哪怕李瑞佳只有六亿美元，也超过了唐旭宸的五亿美元。 这场竞价，根本没有悬念。 关键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抓捕李瑞佳与维克多，夺得病毒武器？ 显然不大现实。 维克多再蠢，也不会把病毒武器带在身边。完成竞价后，他会让失败的一方离开，让胜出的一方去准备资金，约定好交易地点与时间。几个小时或者几天之后，再与买家进行正式交易。 到那个时候，唐旭宸未必能找到维克多。 在此之前对付他，只会打草惊蛇。如果维克多也是受人雇佣来进行交易，他未必知道病毒武器在哪。 抓捕他，只会让局面失去控制。 让李瑞佳完成交易，再抓捕李瑞佳，夺得病毒武器？ 这么做稍微好一点，却有一个问题。如果维克多根本没有打算卖掉病毒武器，而是以病毒武器做诱饵，玩黑吃黑那一套，就会在交易完成时干掉李瑞佳，带着病毒武器与数亿美元远走高飞。 进行竞价，很有可能就是黑吃黑的预谋。 显然，不能指望李瑞佳。 那该怎么办？ “结果已经出来了，显然，有一个人得离开这里。”维克多笑了笑，目光在李瑞佳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才转向唐旭宸。 在他翻开两张纸的时候，唐旭宸看到，另外一张纸上是“六亿五千万美元”。 与唐旭宸猜测的一样，李瑞佳出的价更高。 妈的！唐旭宸暗自咒骂了一句。 “冈萨雷斯，带着你的人离开。”维克多站了起来。“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了。虽然没有做成这笔买卖，但是我不希望坏了和气，我的人将护送你们离开庄园。” 维克多非常客气，用“押送”其实更合适。 唐旭宸看了维克多一眼，又把目光转向李瑞佳。勉强笑了笑，他才长出口气，转身走出平房。 刺耳的啸叫声响起，唐旭宸努力保持镇定冷静。 杀人解决不了问题，关键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唐？”刘雪丽通过大型无人侦察机上的高分辨率摄像头，看到了从平房里走出来的唐旭宸。 虽然在夜间，只能使用微光与红外照相机，无法分辨出唐旭宸的相貌，而且无人侦察机在他头顶上，拍到的是他的脑袋，但是在外套的左右肩膀上各有一个化学热源，温度恒定维持在四十五摄氏度。通过这两个热源，刘雪丽就能确定从平房里走出来的是唐旭宸，而不是其他人。 唐旭宸没吭声，朝两名被武装人员控制住的情报人员走去。 刘雪丽也没再多问，因为唐旭宸关闭了无线耳麦的信号发射端，就算开口说话，她也听不到。 唐旭宸朝两名武装人员招了招手，然后上了军用吉普车。 虽然买卖没做成，但是维克多没有为难唐旭宸他们，让手下驾车把唐旭宸他们送到了种植园外面。 维克多不是笨蛋。 唐旭宸带了足够多的手下，除非维克多有绝对把握，不然不会冒着搞砸这笔买卖的风险对付唐旭宸他们。 越野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行驶了几千米，唐旭宸才长出了口气。 “在前面找个地方停车。”吩咐了驾车的情报人员，唐旭宸在右耳上拍了两下，启动了无线耳麦的发射功能。“小刘，是我。” “老唐，怎么样了？” “交易失败，有一名竞争对手。” “什么？” “卖家叫维克多，你得设法查清楚这个家伙的底细。” “有他的照片吗？” “没有，得与我们掌握的他国情报人员、军火贩子与情报掮客名单进行对比排查。”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他采取的是竞价交易，另外一名买家开出了六亿五千万的高价。” “什么？” “是谁？”杨诗琪问了一句。 “李瑞佳。” 刘雪丽微微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谁？”杨诗琪没有参与三年前的行动，不认识李瑞佳。 “一名逃亡的国安部情报人员，大约在三年前去了伊朗。我怀疑，她是代表伊朗当局来购买病毒武器。” “你打算怎么办？”刘雪丽长出口气，稳住了情绪。 “显然，维克多没有把病毒武器带在身边，他们会重新预定时间与地点。现在抓捕维克多与李瑞佳，只会打草惊蛇。” “难道就此打住？”杨诗琪有点惊讶。 “当然不是，我去找李瑞佳谈谈。” 这时候，情报人员把车驶入了一片密林，然后停了下来。 唐旭宸下了车，走了几米才停下来。“李瑞佳欠我一个人情，如果我出面，她也许会跟我们合作。” “果真如此，她得欠你很大一个人情。” “三年前，我为她争取到特赦令，然后放了她，应该算是一个很大的人情吧。” “问题是，三年足够改变一个人。你在放她的时候，希望她能够过得低调一点，而不是为其他国家的情报机构卖命。”杨诗琪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她早已亡命天涯，未必会给你这个面子。” “还有别的办法？” 杨诗琪沉默了下来，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老唐，小杨说得没错，既然李瑞佳复出，参与如此重大的事情，她未必会看在你的面子上跟我们合作。”有一句话，刘雪丽没有说出来，即李瑞佳很有可能出卖唐旭宸，利用维克多除掉唐旭宸。原因很简单，唐旭宸已经见到她，猜出她在为伊朗情报机构卖命，她的安全就受到了威胁。 从个人角度来讲，李瑞佳出卖唐旭宸的可能性比协助唐旭宸更大。 “我知道，所以得有第二手准备。” “什么第二手准备？”杨诗琪问了一句。 “因为有两个买家，不管是谁竞价胜出，都意味着另外一个将失去机会，所以只要维克多想赚到这笔钱就得抓紧时间，在几个小时内与李瑞佳完成交易。在此期间，维克多会去把货物取来，李瑞佳则会准备好资金。我们得同时跟踪维克多与李瑞佳，最好的结果是跟着维克多找到病毒武器。如果不行，那么就得让李瑞佳与维克多进行交易，在李瑞佳确认了货物之后实施抓捕行动。”唐旭宸长出口气，又说道，“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有两个关键点，一是李瑞佳确认货物真实性，二是在维克多离开之前实施抓捕行动。显然，我们需要李瑞佳的合作与支持。” “风险太大了。” “我们别无选择。” “可是……” “只要李瑞佳知道是我伪装成冈萨雷斯，她就能够想到，我们已经监视这一地区，她肯定逃不掉。对她来说，跟我们合作将是唯一选择。当然，还需要一个让他合作的理由，比如给她另外一份赦免令。” 刘雪丽叹了口气，说道：“我会联系元首。” “还得安排好掩护接应的特种部队。” “明白，我会做出安排，接应行动由小杨负责。” “小杨？” “我听你的指挥。” “没有别的问题，我就去找李瑞佳。如果出现第二种情况，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在李瑞佳确认货物之前不要采取行动。”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到时候，我会发出行动开始的信号。” “明白。” “小刘，把侦察机拍下的图像同步发到我的手机上，标注出李瑞佳。” “明白，图像正在处理，十秒钟后同步。” 收到图像，唐旭宸朝分散在四周警戒的情报人员挥了挥手，让他们上车。“收到了，就这样吧，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刘雪丽与杨诗琪同时做了回答。 唐旭宸坐上越野车的时候，李瑞佳已经从那间平房里走了出来。虽然无人侦察机是从上方拍摄的画面，但是整座种植园里就她一个女人，而且她的身材比较娇小，所以很容易辨别出来。 李瑞佳离开了种植园，但是没有去南渡镇，而是去了北面的一座村落。 五分钟后，维克多也离开了种植园，去了南渡镇。 因为第一方案是在维克多取货的时候抓住他，所以唐旭宸没有急着去找李瑞佳。唐旭宸不想跟李瑞佳挑明身份，在唐旭宸看来，李瑞佳很有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被人利用了。 第243章 疑点重重 维克多带了很多人，仅军用吉普车就有十多辆，还有五辆民用越野车。 车队到达南渡镇后，进了一个很大的院落。 这个地方很出名，十年前，缅甸政府军在攻占南渡镇后，在此处决了所有投降的毒枭武装人员。因为有很多当地居民参与了对抗政府军的战斗，哪怕绝大多数都是被逼的，仍然被当成反政府人员遭到处决，所以这里还埋葬了很多无辜平民。在荒废之前，当地居民没人敢进入这座院落。 进去后，维克多没再露面。 虽然刘雪丽认为病毒武器藏在院落里，应该立即发动突击，但是被唐旭宸否决，他觉得维克多不会这么好对付。 “查到他的底细了吗？” “维克多应该是他的名字，或者是父名，不是他的姓氏。在我们掌握的人员名单中有上百个‘维克多’。” “把资料发给我。” “正在发送。” 唐旭宸见过维克多，所以他能通过人员资料的照片进行辨认。 没多久，唐旭宸就有了收获。 “五十三号，看到了吗？” “鲍里斯-弗拉基米尔-维克多？” “对，就是他。” 唐旭宸的猜测没有错，维克多是乌克兰人，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军火贩子。 十多年前，即上个世纪末，这个家伙就出了名。当时，他通过一名在乌克兰陆军任职的远房亲戚，向巴尔干地区贩卖军火。在随后爆发的科索沃战争中，北约军队发现，很多用来屠杀平民的武器来自乌克兰，然后查到了他。此后，他失踪了大概十年，直到几年前才在非洲露面。 军情局调查过他，只是在他失踪之后，调查就终止了。 “老唐，你确认是他？” “没错，肯定是他。相貌基本没变，只是看上去老了许多。”唐旭宸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显然，杨局提供的线索非常可靠，病毒武器来自前苏联，可能是在苏联解体的时候落到了一帮乌克兰科学家手里。只是这件事情肯定没有我们之前想像的那么简单。苏联解体已有二十多年，病毒武器肯定无法保存这么久。肯定有人在暗中资助这些科学家，让他们完成了病毒武器的开发工作。维克多只是中间人，即便知道病毒武器的来源，也不是真正的知情者。” 刘雪丽没有反驳，她也这么认为。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小刘，你得全面调查这个家伙，向军情局求援。不过，当务之急依然是通过他找到病毒武器。追查病毒武器的来源等事情让军情局去处理，我们没有必要插手。” “明白。” “李瑞佳那边的情况如何？” “她在种植园北面的村子里，那里没有居民。侦察机截获了一个卫星网络信号，她应该在准备资金。”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就算李瑞佳代表伊朗情报机构购买病毒武器，也不会把所有资金存入一个账户，会分散存入很多个账户，再设置一个自动转账程序，在需要的时候把这些账户里的资金转移到卖家指定的账户里面。 此外，维克多也不会使用一个账户，而会准备很多的账户。 关键是，国际金融监管系统的存在，让所有大笔转账存在严重风险。只要被国际金融监管系统发现，就会引起各过情报机构的重视，然后遭到调查。如果涉及安全问题，账户还有可能被冻结。 当初，弗兰克让帕多佐分批转账就是为了避免被国际金融监管系统发现。 帕多佐把十多亿美元的现金存放在地下室里，而不是存进银行，同样是为了避免被国际金融监管系统发现。 支付六亿五千万美元，需要充足准备与很多时间。 “老唐，有情况了。” 听到杨诗琪的话，唐旭宸立即拿起放在大腿上的手机。 五辆民用越野车与十多辆军用吉普车离开了院落，然后分成了五支车队，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行驶。 唐旭宸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维克多非常谨慎，让五支车队分别离开南渡镇，摆明了在应付跟踪监视。 被他发现了？ “小杨，不要轻举妄动，放他们离开。”唐旭宸立即下达了命令。 杨诗琪只带了三支特种部队，只能拦截三支车队，抓住维克多的概率只有六成，而且维克多未必已经拿到病毒武器。 “现在怎么办？”杨诗琪有点焦急。“如果维克多已经发现我们，现在不下手，就没有机会了。” “他没有发现我们。”唐旭宸回答得很肯定。 “为什么？” “如果他发现了我们，就不会来南渡镇，会直接离开。” “可是……” “还有，如果他发现了我们，就不会把病毒武器带在身上，甚至没有去藏匿病毒武器的地点。” “这……” “就算他没有离开，也不会把病毒武器卖给李瑞佳，会在收到货款后杀了李瑞佳，然后离开缅甸。” 杨诗琪沉默了，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 这意味着，即便抓住了维克多，也无法获得病毒武器，而且维克多未必知道病毒武器藏在哪。 “现在怎么办？”刘雪丽问了一句。 “显然，我得去找李瑞佳好好谈谈。” “老唐……” “也许维克多现在做的事情，只是在应付可能存在的危险，并没发现我们。李瑞佳不是笨蛋，在验货之前不会付款。即便维克多打算黑吃黑，也会让李瑞佳见到病毒武器。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马上率领特种部队赶过去。”杨诗琪没有迟疑。 “不要打草惊蛇，听我的命令行动。” “明白。” 唐旭宸朝驾车的情报人员挥了挥手，让他发动越野车。 “老唐，你打算怎么去见李瑞佳？” “当然是去找她。” 刘雪丽微微一愣，没有搞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小杨，让特种部队在村子附近埋伏好。李瑞佳有六名手下，让狙击手瞄准他们，等我的命令。” “明白。” “我们大概半个小时后赶到，如果李瑞佳在此之前离开，就立即实施抓捕，但是不要杀了她。” “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唐旭宸没再罗嗦，他相信杨诗琪不会乱来。 从一开始，唐旭宸就不相信能够跟着维克多找到病毒武器。维克多能够避开中国情报人员来到南渡镇，还带来那么多雇佣兵，甚至搞到了很多重武器，表明他早已来到缅甸，非常了解这附近的环境。他选择交易地点与交易时间，肯定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跟踪与监视他自然不容易。 为什么是缅甸？ 如果说因为战乱，缅甸较为适合进行秘密交易，那么阿富汗、伊拉克、也门、以及很多非洲国家都一样。 维克多选择缅甸，恐怕只有一个原因，即缅甸是中国的邻国，有漫长的陆地边境线。 从缅甸进入中国，显然要比从其他国家更加容易。 唐旭宸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也由此产生了新的怀疑。 如果维克多只是负责把病毒武器卖掉，赚到几亿美元，他显然没有理由选择更适合卖家的交易地点。此外，李瑞佳为伊朗情报机构服务，而伊朗情报机构显然不会用病毒武器对中国发动袭击。 可见，缅甸不是对维克多最有利的交易地点。 在缅甸完成交易获得病毒武器，对弗兰克策划的阴谋最为有利。 问题是，如果维克多与弗兰克是一伙的，为什么把病毒武器卖给李瑞佳，而不是卖给唐旭宸装扮的冈萨雷斯？ 难不成，仅仅是为了那六亿五千万美元？ 此外，如果维克多是弗兰克的人，他应该知道冈萨雷斯与弗兰克没有关系，也就不会放走唐旭宸。 这些疑点相互矛盾，让唐旭宸怎么也想不明白。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种病毒武器对中国的国家安全构成了严重威胁。即便落入伊朗情报机构手里，也会扰乱国际秩序，对中国的国家利益产生影响。如果唐旭宸没猜错，即维克多想黑吃黑，那么在幕后操纵维克多、或者说真正掌握病毒武器的人很有可能对中国发动恐怖袭击。 正是如此，唐旭宸才坚持去找李瑞佳。也许李瑞佳知道的事情能够解释这些疑点，能够提供新的线索。 其实，就算抓捕了维克多，夺得了病毒武器，唐旭宸也想跟李瑞佳好好谈一下。 当然，在那种情况下，唐旭宸不用表明身份，只需要让李瑞佳知道，要想活命就得向他坦白。 想着这些，唐旭宸的心情很不好。 这次行动原本只是为了营救欧阳凤鸣，可是发展到现在，早就不是这么回事了。直觉告诉唐旭宸，他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弗兰克只是一个卒子，所以才死得那么爽快。真正的幕后主使根本没有露面，也许永远都不会露面。就算夺得了病毒武器，国家安全受到的威胁也不会解除。 武器只是工具，没有人使用就什么都不是。 要想消除威胁，就得消灭掉使用武器的人，而不是找到武器，因为没有病毒武器，还有化学武器与核武器。 显然，找到幕后主使比找到病毒武器困难百倍。 在知道这一切之后，还能坦然离开吗？ 唐旭宸很是茫然，因为感情的一面告诉他，继续在国土安全局效力，会让他失去最心爱的女人，而职责的一面告诉他，离开国土安全局，会让成千上万的无辜民众受到威胁，会让国家遭受巨大灾难。 虽然唐旭宸不是不可取代，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不可取代，但是在这起事件中，唐旭宸不可取代。 第244章 活着 人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却不会因时间而忘却。 李瑞佳是孤儿，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父亲在她四岁那年死于矿难，后来爷爷奶奶与外公外婆先后过世。再后来，她被七大姑、八大姨当成累赘踢来踢去。十四岁，她就到餐馆打工。虽然生活很艰辛，但是她坚持念完高中，考上重点大学，获得助学贷款，年年拿到奖学金。 为了偿还助学贷款，她在大学里主动申请加入国安部。 从大学毕业后，她成为国安部的正式员工。最初两年，她与其他情报人员一样，在谍报学校接受技能培训。 与欧阳凤鸣一样，她在完成培训之前就离开了谍报学校。 因为直系亲人都已过世，无牵无挂，所以她被派去执行卧底任务，进入了一家外资能源企业。 在这个时候，李瑞佳认识了李思博，有了现在这个名字。 李思博确实有一个叫女儿，而且就叫“李瑞佳”，只不过在三年前失踪了。李瑞佳只是使用了这个名字，其他由国安部安排。她会偶尔回唐山，以“李瑞佳”的身份住到李思博家里。李思博夫妇一直将她当女儿看待，只有那个小她几岁的“弟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不大感冒。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好几年，直到那家外资能源企业破产。 具体原因，李瑞佳很清楚。 那家外资能源企业只是个皮包公司，为在华活动的间谍提供掩护。李瑞佳的任务就是以卧底身份协助国安部捣毁与该企业有关的情报网络，抓捕与指认通过该企业潜伏在中国境内的间谍。 只是，李瑞佳的卧底任务并没结束。 在侦破这个情报网络的过程中，国安部发现了东伊斯兰圣战军的阴谋，让李瑞佳以卧底身份打入东伊斯兰圣战军。 当时，李瑞佳认为这是一个十分神圣与光荣的使命。 事后，她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她被方振国与徐曾汇利用了。虽然东伊斯兰圣战军确实打算发动恐怖袭击，但是没有涉及到神经毒剂与核弹头，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方振国与徐曾汇，还有中央情报局。 李瑞佳想过复仇。 从根本上讲，李思博夫妇，还有那个不太喜欢她的“弟弟”的死都是方振国与徐曾汇造成的。 虽然不是李思博的女儿，但是在李家的那几年，李瑞佳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对李思博夫妇有了感情，即便那个从未接受她的“弟弟”，也被她当成亲人看待，至少他们曾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逃到伊朗后，李瑞佳才知道，方振国与徐曾汇都死了。 渐渐的，李瑞佳忘记了这些事情。 对一名情报人员、特别是女性情报人员来说，只要有一定的资金，伊朗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藏身地点。 在这个国家，绝大部分成年女性在外出时会戴上面纱，遮住面庞，只露出眼睛。 因为有一些积蓄，所以前两年，李瑞佳在伊朗过得还不错。 方振国与徐曾汇已经死了，她没有理由回到中国。弗兰克与斯克尔斯引咎辞职，在一年多后相继身亡，她也没有理由前往美国。按照她的设想，在伊朗呆满三年，等到全世界都把她遗忘了之后，去某个欧洲国家，也许是中欧的奥地利，找一份工作，也许还能遇到可以相守一生的男人。 理想很美丽，现实却很苍白。 大约一年前，李瑞佳察觉到了正在悄悄逼近的危险。 在一个沙暴肆虐的夜晚，三个男人闯入她的住所。虽然李瑞佳早已嗅查到危险，干掉了他们，但是也在格斗中受伤。让李瑞佳胆战心惊的是，他们是中国人，至少有东方人独特的相貌。 李瑞佳连夜逃离克尔曼，前往德黑兰。 她在逃亡途中遭到追杀，并且引起了伊朗警方与情报安全机构注意。逃到德黑兰的那天晚上，警察包围了她落脚的宾馆。在伊朗情报安全机构的特工冲进入房间的时候，她放弃了抵抗。 她累了，再也不想过这种亡命天涯的生活。 她别无选择，即便没有落入伊朗情报安全机构手中，中国情报机构派来的情报人员也不会放过她。 落入前者手里或许还有生的希望。 对任何一个国家的情报机构来说，李瑞佳都是一座情报宝藏，她知道的秘密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落到后者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中国元首早已特赦李瑞佳，所以那些中国情报人员不会带她回国，会在抓到她之后就地处决。 这种清理门户的行动，在情报界并不罕见。主要是李瑞佳知道得太多，只要她还活着就存在威胁。 为了活命，李瑞佳只能跟伊朗情报机构合作。 只是没过多久，伊朗情报机构就对李瑞佳失去了兴趣。 主要是李瑞佳知道的秘密并不多，中国与巴基斯坦遭到的恐怖袭击早已不是秘密，连薛震远遇刺也不是秘密。伊朗情报机构抓捕她，只是对她被中国情报人员追杀感到好奇，想当然的认为她知道很多秘密。 被关押了大半年，直到三个月前，李瑞佳才被放出来。 伊朗情报机构给了她一个重获自由的机会，只要她去完成那个交易，拿到军火商在国际黑市上兜售的病毒武器，不但能获得自由，还能获得一笔佣金，让她在今后几十年内不用为生活发愁。 李瑞佳别无选择。 大半年的囚禁，在此期间遭受的折磨，让李瑞佳认识到了生的价值，也认识到想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李瑞佳来到缅甸，见到了维克多，赢得了竞价。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验货付款，然后带着病毒武器离开缅甸。 李瑞佳早就想好，不能返回伊朗，必须在途中逃脱。她早就想到，在伊朗等待她的不是丰厚的佣金与自由的生活，而是无穷无尽的苦难，甚至是死亡。为了保守秘密，伊朗情报机构肯定会杀人灭口。 怎么逃，李瑞佳也想好了。 她已经说服一名跟随她来到缅甸的伊朗情报人员，还费了很大一番功夫，包括在床上施展女人的魅力，说服这个叫赛义德的伊朗人，让他认识到，因为知道得太多，所以回伊朗将遭受灭顶之灾。 按照李瑞佳的策划，完成交易后，两人带着病毒武器离开腊戊，然后分头逃亡，到时候由赛义德携带病毒武器。李瑞佳用“爱”向赛义德保证，会在曼谷等他，然后一起飞往某个欧洲国家。 当然，这样的保证毫无价值。 李瑞佳根本不爱那个长着大胡子的伊朗人，连一点喜欢都谈不上，甚至非常讨厌，特别是肮脏、粗暴的床上技巧。她是在利用赛义德，让赛义德引开其他的伊朗情报人员。她不会去曼谷，她的目的地是孟加拉国的达卡，然后是印度东部的某个城市，比如加尔各达，最后前往拉丁美洲。 伊朗情报机构的目的是获得病毒武器，因此伊朗情报人员会全力追捕赛义德。 问题是，逃走之后，又该怎么办？ 李瑞佳非常迷茫。 与当初国安局选择她去做卧底一样，她在这个世界上无牵无挂，没有亲人，连值得记住的朋友都没有。 如果说有哪个人让李瑞佳无法忘记，就只有三年前放了她的唐旭宸。 当时，唐旭宸完全可以杀了她或者把她送回国内接受审讯。唐旭宸没有这么做，而是兑现了承诺。 这么多年来，唐旭宸是李瑞佳遇到的第一个信守承诺的情报人员。 李瑞佳觉得唐旭宸有点傻，因为情报人员都是骗子，诚实守信的情报人员很短命，差不多都死绝了。 每每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李瑞佳总会产生一种很奇怪、却很温暖的感觉。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李瑞佳一直生活在冷漠、咒骂、谎言与欺骗之中，即便是那些曾经收养她的远亲，也从没真心对待过她，而李思博夫妇只是拿了国安部的钱，才把她当成女儿看待。李瑞佳一直认为，在李思博夫妇对她的关爱全都来自那个失踪的“李瑞佳”，爱的不是她本人。 李瑞佳曾经信任过徐曾汇，最终却发现自己只是被他利用了。 这么多人中，只有唐旭宸给她的感觉不一样。唐旭宸没有利用她，也没有欺骗她，而是相信她，还兑现了承诺。 也许，应该去找唐旭宸。 想到这，李瑞佳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逃脱之后的事情，而是如何拿到病毒武器，如何摆脱那些伊朗情报人员。 赛义德正在处理账户里的资金。 按照约定，维克多将在四个小时后过来完成交易。在此之前，赛义德要激活那些账户里的资金，把所有账户关输入一个快速转账软件。李瑞佳严货之后，这些钱将转入维克多指定的账户。 在竞价的时候，李瑞佳留了一手。 伊朗情报机构准备了七亿美元，而她只开出了六亿五千万，留下了五千万，不过只有她知道出的价格。 按照她的安排，赛义德将把另外五千万转入一个私人账户。 成功逃脱之后，她将用这五千万美元开始新的生活。李瑞佳觉得，这是她应该得到的佣金与补偿。 只要成功逃脱，她并不担心遭到伊朗情报机构追杀。 应该担心的是中国情报机构，特别是军情局。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军情局肯定不会放过她。 当然，有五千万美元，逃亡会更加容易。 李瑞佳站了起来，朝赛义德走过去。 她想过在交易前携款逃亡，只是觉得这么做太愚蠢。虽然伊朗情报机构在拿到病毒武器之后未必会放过她，但是没有拿到病毒武器、又损失了七亿美元，伊朗情报机构绝对不会放过她。 第245章 一个要求 “处理得怎么样了？” “快了。”赛义德回头看了李瑞佳一眼。 李瑞佳笑了笑，靠到赛义德肩膀上。对这个有浓烈体臭的伊朗人，李瑞佳有一种很难用语言表达的厌恶感。只是现在，她得用女人的手段控制住赛义德，让赛义德认为她只是一个受人摆布的小女人。 迷住伊朗男人，不算什么难事。 在伊朗，女人的社会地位极为低下。成年前，女人属于父亲与兄弟。出嫁后，属于丈夫与儿子。在所有伊朗男人眼里，女人是附属品与摆设。除了生养子女与操持家务，女人没其他价值。 李瑞佳这样的女人，在伊朗简直是凤毛麟角。 这让姿色算不上上乘的李瑞佳充满魅力、极具诱huo力，而传统观念让赛义德认为，李瑞佳只是一个受人摆布的女人。 伊朗情报机构准备了上千个账户来储存购买病毒武器的资金。 每个账户里只有五十万美元，在赛义德把所有账户输入转账软件之后，能在几分钟能把全部资金转走。 李瑞佳选择赛义德，因为他没有结婚，只有一个年过六十的母亲。 赛义德犹豫过，只是李瑞佳保证，在逃走之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花钱请人把他的母亲接走。利用当初对付阿布哈辛的甜言蜜语，还有无与伦比的床上技巧，李瑞佳征服了赛义德。 这也与赛义德的个人癖好有关。 他不喜欢逆来顺受的伊朗女性，而是喜欢李瑞佳这种骨子里有一点野性，又对他言听计从的女人。“征服”李瑞佳这样的女人，让他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也让他无法自拔，迷失在甜言蜜语与声色犬马之中。赛义德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没发现“言听计从”的是他，而不是李瑞佳。 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有点低沉。 “听到了吗？” “什么？”赛义德在全神贯注处理账户，没有留意别的事情。 “没什么。”李瑞佳退开两步，仔细聆听了一阵。 很安静，没有异常响动。 只是，她开始听得很清楚，外面确实传来低沉声响，听上去像是安装了消声器的步枪的枪声。 总共有六名伊朗情报人员随同李瑞佳来到缅甸，赛义德在仓库里处理账户，另外五人守在外面。他们都是伊朗最优秀的情报人员，接受过严格训练，有的还在特种部队服役，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要想干掉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们埋伏得很好，同时干掉他们的难度非常大，维克多带来的那些武装人员未必有这个本事。 再说了，在拿到钱之前，维克多不会贸然动手。 协商交易的细节问题时，李瑞佳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提出在她选择的地点交易，维克多只能带两个人过来，并且带上病毒武器的样品。在验货之后，由维克多的手下把病毒武器送过来，她把资金转入维克多指定的账户。因为维克多带了更多的人来，所以李瑞佳不可能在付款的时候做手脚。维克多要想黑吃黑，也有很大难度。完成交易后，维克多需要花几分钟才能离开交易地点，而李瑞佳的带来的伊朗情报人员可以在此期间带着病毒武器离开，或者把病毒武器藏起来。 只要维克多想拿到那笔钱，就不会在交易完成之前对付李瑞佳。 走到仓库门口，李瑞佳通过门板上的缝隙朝外面张望了一番。 守在外面的五名伊朗情报人员中，有两人是狙击手，携带了高精度狙击步枪，埋伏在离仓库稍远一点的地方。另外三人携带的是ak突击步枪，其中一人守在门外，两人在仓库附近巡逻。 那个家伙坐在路边的土坎上，手上夹着香烟。 李瑞佳没有看到另外两个人，他们也许在仓库后面，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抽烟。 根据联合国的一份调查报告，伊朗男性烟民占比高达百分之八十，为全球之最，比同样烟草泛滥的中国高得多。 也许这与伊朗是伊斯兰国家、全民禁酒有很大关系。 观望了一阵，李瑞佳发现了异常。 坐在土坎上的那名情报人员一直没有动弹，夹在手指上的香烟都快燃尽了，他仍然一动不动的坐着。 李瑞佳拔出了防身用的caracal手枪。 这是一种由奥地利工程师设计，在阿联酋生产的自动手枪，外形美观、动作可靠，很受伊朗情报人员喜欢。 “赛义德。” “怎么了？” 李瑞佳回过头来，朝赛义德看了过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物体从窗户飞进了仓库。 手榴弹！？ 李瑞佳猛的一惊，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个物体就爆炸了。 爆炸声非常响亮，还有刺眼的闪光，只是李瑞佳与赛义德没被炸死，而是丧失了视觉与听觉。 眩晕弹！ 李瑞佳倒下的时候，仓库的大门被撞开，唐旭宸与几名全副武装的情报人员蜂拥着冲了进来。 没等李瑞佳举起手枪，唐旭宸抓住了她的手腕。 “别杀他，留活口！” 两名情报人员冲过去制服了赛义德，收缴了他的武器，用索套绑住他的手脚，还给他带上了眼罩与耳罩。 前后不到十五秒。 “把他带走，好生看管，等下由我来审讯他。” 等到情报人员把赛义德带走，唐旭宸拽着李瑞佳的胳膊，让她坐到一张椅子上，只是没有绑住她的手脚。 几分钟后，李瑞佳清醒过来，认出了站在面前的“冈萨雷斯”。 “是你！？” “对，是我，不过也不是我。” 李瑞佳看着冈萨雷斯，神色非常复杂。 “在伊朗过得怎么样？”唐旭宸把一张椅子拖过来，在李瑞佳面前坐下。 李瑞佳微微一愣，很是疑惑的看着唐旭宸。 “就我所知，你一直住在伊朗，前两年过得很低调。大概一年前，你遭到追杀，随后被伊朗情报机构秘密逮捕。” “你……” “显然，我们认识。”唐旭宸笑了笑，说道，“也许你不认识这张面孔，不过你肯定认识我。” “你是……” “我询问过，军情局没有派人追杀你，其他情报机构也没有。显然，你被伊朗情报机构利用了。” 李瑞佳锁紧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唐旭宸。 “当初，我放了你，希望你能与过去诀别，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没想到却害了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难。” “你……你是唐旭宸！？”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很惊讶，是吧？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变成这个样子肯定有原因。” “你……你在追查那些病毒武器？” “一年多前，有人试图暗杀元首，主谋是当初跟方振国密谋发动恐怖袭击的中央情报局前任局长弗兰克。当时，他以假死来欺骗我们，却被我们逮住了。可惜的是，在送他回国的途中，押送队伍遭到伏击，他被人救走了，我们的一名情报人员失踪。为了找到那名失踪的情报人员，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谁？” “欧阳凤鸣。” 李瑞佳微微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弗兰克死了。” “你杀了他？” 唐旭宸摇了摇头，说道：“他策划了一个新的阴谋，为了掩护其他人员撤离，试图与我同归于尽，只是我命大没被炸死。” “他策划的阴谋与病毒武器有关？”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弗兰克原本安排一个叫杰利科的人前来交易，只是我们的人杀了他。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以‘冈萨雷斯’的身份顶替杰利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 李瑞佳勉强笑了笑，说道：“难怪我觉得你有点眼熟，特别是你的眼神。” “我需要你的协助。” 李瑞佳没开口，她手里的牌并不多。就算李瑞佳相信唐旭宸不会害她，也不能过早亮明底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完事后，我会放你离开，甚至让你带走一笔钱。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可以为你向元首申请一份特赦令，让你不受次此时间牵连。” “我不需要特赦令，我相信你的保证，可是你应该知道，你的保证没有多少意义。”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他当然明白李瑞佳的意思。 “就算当初追杀我的不是中国情报人员，而是伊朗情报机构设下的圈套，目的是让我为其所用，在做了这件事之后，伊朗情报机构绝对不会放过我，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安身立命。” “你想要什么？” “你能给我什么？” “一个崭新的身份，一个安全的地点，一笔足够的金钱，一个……” “这些，我自己就能高道，不需要你的施舍。” 唐旭宸沉默了，这到是事实。 “我知道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可以答应你，而且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恢复我的身份。” 唐旭宸微微一愣，有点不大明白的看着李瑞佳。 “让我回到国安部，不行的话去军情局也可以，或者由你领导的国土安全局，让我成为正式情报人员。” “这……” “我还没说完。”李瑞佳淡淡一笑，说道，“三年前，我没有叛逃，而是按照你的命令去伊朗追查线索，我在伊朗做的事情，包括为伊朗情报机构服务都是你的安排。当然，你得让我全程参与这次的调查行动，才能让这个故事变得圆满。行动结束后，我希望在国土安全局为你工作。” 唐旭宸沉默了，这确实只是一个要求，却是一个很大的要求。 “现在几点了？” “凌晨三点半。”唐旭宸看了眼手表。 “你还有三个小时。好好考虑一下，同意的话再来找我。” 第246章 生存者 “绝对不可能！”刘雪丽的态度非常坚决。“虽然她不是恐怖袭击事件的主谋，但是做为主要参与者，她没有受到审判就很不错了，而且她现在为伊朗情报机构卖命，参与买卖病毒武器的活动。这样的要求，不管是杨局还是元首都不可能答应。还有，我们不能相信像她这样的人。” 唐旭宸没有吭声，他当然不会相信李瑞佳。 李瑞佳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唐旭宸就想到，她的目的不是洗刷罪名，而是获得十足的安全保障。不管是军情局还是国土安全局接纳她，都意味着她成了中国情报人员，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就是她的靠山。到时候，伊朗情报机构肯定会有所顾忌，未必会承担遭到中国情报机构报复的风险对付她。 当然，为她恢复身份等于为她洗刷了罪名。 “老唐，她没有提出其他要求？”杨诗琪问了一句。 “这是她提出的唯一要求。” “能用别的办法让她合作吗？” “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就算有别的办法，也来不及了。” 杨诗琪叹了口气，说道：“这样的话，我们别无选择。” “小刘，帮我联系元首。” “老唐，你真的打算答应她开出的条件！？” “小杨说得很清楚，我们别无选择。当然，是否为她恢复身份，我做不了主，得由元首决定。” 刘雪丽没再多说什么，给薛震远打了电话。 在简单说明情况之后，刘雪丽把电话转给了唐旭宸。 “元首。” “小唐，我已经知道大概情况了。”薛震远的嗓音有点沙哑，听上去像是刚从睡梦中醒过来。“具体是怎么回事，小刘会向我说明。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否认为，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没错，这是唯一的办法。” “有多严重？” 唐旭宸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虽然弗兰克已经死了，但是由他策划的阴谋已经开始实施。目前至少有一名参与者在逃，还持有八千万美元现金。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在为发动针对我国的恐怖袭击事件做准备，而且很可能跟我们正在追查的病毒武器有关，所以夺得病毒武器是重中之重。李瑞佳能够帮我们夺得病毒武器，我们需要她的合作，只能答应她的要求。” “我相信你的判断，就这么办吧。尽最大努力夺得病毒武器，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明白，我们会尽力而为。” 唐旭宸并不担心被薛震远拒绝。 一年多前，在保护薛震远的行动中，特别是击毙敬嫣玲等人、夺回专机，唐旭宸赢得了薛震远的绝对信任。只是特赦李瑞佳的是薛震远，所以是否恢复李瑞佳的身份，需要薛震远首肯。 “小刘，我去见李瑞佳。” “老唐，你最好不要相信她。” “我知道。”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回到了仓库里。 这是一座废弃的粮仓，不是很大，很破败，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跨塌，不过是一个很不错的藏身地点。 李瑞佳一直在耐心等待着，知道唐旭宸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你应该知道，就算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也没有哪家情报机构会用你。”唐旭宸坐到李瑞佳对面的椅子上。“三年前，我让你离开，不是因为同情你，只是为了兑现承诺。哪怕你不是主谋，你也参与了恐怖袭击行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有这些事在前，你能得到的无非是一份固定收入。” “这就足够了。”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有别的选择。” “我们都有别的选择，如同三年前，你完全可以杀了我一样。” 唐旭宸苦笑起来，如果早知道有这一天，说不定会在三年前杀了李瑞佳。 “我已经厌烦了逃亡，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以前，我过得很迷茫，哪怕在为国安局工作的时候，哪怕认为在做正确的事情的时候。我一直在寻找归宿，却一直没有找到。直到三年前，你放了我。” “可惜的是，你依然没有找到。” 李瑞佳勉强笑了笑，说道：“成为孤儿之后，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为生存奋斗，认为生存就是一切。为了生存下去，我在六岁就学会做饭。为了生存下去，我在八岁就学会了忍受责骂与非议。为了生存下去，我在十四岁就开始工作赚钱。为了生存下去，我在二十岁就加入了国安局。为了生存下去，我成了恐怖份子的****。为了生存下去，我牺牲了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的李思博夫妇。为了生存下去，我不得不亡命天涯。为了生存下去，我得跟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男人****。为了生存下去，我放弃了做人的尊严。你认为，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唐旭宸沉默了，李瑞佳是一个典型的“生存者”，为了生存而生存。 从本质上讲，李瑞佳是一个值得可怜与同情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无非只是为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生存下去。 “我迷茫过、失落过、徘徊过、痛悔过、甚至恨我自己，恨我做的那些事，恨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恨那些唾弃我、利用我、玩弄我的人，恨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社会。”李瑞佳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说道，“所幸的是，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值得我去恨的人与事。三年前，我认为你会杀了我，或者把我送回国内进行审讯。你却让我离开，还为我准备了一架飞机。当时，我非常疑惑，觉得你在骗我，甚至认为你在飞机上安装了炸弹，在起飞后把我炸死。” “如果我要杀你，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李瑞佳长出口气，说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值得信任，至少有一个人值得信任。” 唐旭宸微微一愣，岁机苦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李瑞佳淡淡一笑，说道，“不过这并不重要。我提出的要求不是为了获得一个身份，而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已经想通了，如果为了生存而生存，生存就没有任何意义。虽然时间无法倒退，没有回头路可走，但是让我再来一次的话，我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你现在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李瑞佳点了点头，说道：“我不是在弥补过去犯下的过错，也无法弥补。我只是想获得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你打算怎么做？” “让我跟赛义德谈谈。” 唐旭宸的眉头跳了几下，显得有点疑惑。 “他是伊朗情报人员，掌握着交易资金。我已经说服他，让他跟我一起逃亡。要想完成交易拿到病毒武器，就得让他参与进来。”李瑞佳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会让他跟你们合作。” “显然，这有很大的难度。” “我会告诉他，你们是我请来的雇佣兵，除掉了那些监视我们的伊朗情报人员。在完成交易之后，我们就远走高飞。” “他会相信？” “不会。” 唐旭宸微微一愣，不大明白李瑞佳的意思。 “所以，你们还得做一件事情。” “什么？” “派人去找到他的母亲。” 唐旭宸又是一愣，很是惊讶的看着李瑞佳。 “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最放不下的人。只要及时找到他的母亲，让他知道母亲已经安全了，他就会相信我。”李瑞佳笑了笑，说道，“当然，这也等于在要挟他，让他别无选择。” “他的母亲在哪？” “德黑兰。”李瑞佳把赛义德的家庭住址告诉了唐旭宸。 唐旭宸没多罗嗦，立即联系刘雪丽，让她安排军情局在德黑兰的情报人员去找到赛义德的母亲。 “大概要多久？” “至少两个小时。有消息了，我马上联系你。” “好的，尽量抓紧时间。”结束通信，唐旭宸朝李瑞佳看了过去。 “这么做，是不是很无耻？”李瑞佳避开了唐旭宸的目光。“赛义德肯定得死，而他的母亲未必能够离开德黑兰。” “我们的人会设法把他的母亲送出伊朗，如果他肯合作，说不定会放了他。” “你很善良，也很讲信用。” 唐旭宸没有接这句话，他并不觉得这是在夸奖他。 “你这种男人，在小女生眼里是中年大叔，在成熟nu性面前肯定很受欢迎。” “你是在夸奖我？” 李瑞佳笑了起来，说道：“三年来，我一直想忘记，却始终没能忘记。其实，我没想过还能见到你。” “我也一样。” 李瑞佳笑着摇了摇头。“你的善良与真诚能影响与改变很多人，可是你应该知道，这样的性格并不适合从事情报工作。你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只是迟早有一天，你会因此丧命。” 唐旭宸勉强笑了笑，没有对此发表评论。 “你是个好男人，如果我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我会爱上你，甚至会倒追你。” “这个……我心领了。” “你有喜欢的女人了？” 唐旭宸苦笑了起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爱上了某个女人，她也深爱着你。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离开国土安全局，跟她平静的过完下半生。” “李瑞佳，这是我的私事。” “你应该知道，你现在从事的工作不但不会给她带来幸福，还会让她生活在随时有可能失去你的恐惧之中。如果你真的爱着她，就应该为她着想。你不只是为事业活着，还为你爱的人活着。” “你一个人呆着吧。”唐旭宸离开了仓库。 李瑞佳的这番话触动了唐旭宸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也让他感到迷茫与无助。 第247章 冒险 两个小时后，唐旭宸收到了刘雪丽发来的消息。 军情局的情报人员找到了赛义德的母亲，把她“请”到一座安全屋里，准备在四个小时后把她送上外交专机。 唐旭宸给了李瑞佳证明价值的机会，让她去说服赛义德。 其实，也只能让李瑞佳出面。 如果赛义德知道唐旭宸他们是中国情报人员，就会意识到被利用了。到时候哪怕拿母亲威胁他，也未必能让他合作。李瑞佳说得很清楚，账户是由赛义德掌管，没有他拿不到完成交易所需的六亿五千万美元。虽然军情局为唐旭宸准备了五亿美元，但是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提供一亿五千万美元。 只有让赛义德相信，唐旭宸他们是李瑞佳请来的雇佣兵，他才会交出手里的资金。 “老唐，你真的相信她？” “这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我们别无选择，而且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唐旭宸没有跟刘雪丽纠缠李瑞佳的问题。“李瑞佳说服赛义德后，他们跟维克多进行交易。到时候先由李瑞佳验货，在她确认之后，立即展开抓捕行动。我需要一支特种部队埋伏在这座仓库附近。” “没问题，我亲自指挥抓捕行动。”杨诗琪立即回应了一句。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将夺得病毒武器、逮捕维克多，所以得安排好撤退线路，及时将病毒武器与维克多送走。” “撤退线路已经安排妥当，接应的直升机将在十分钟内到达。” “备用计划呢？”杨诗琪问了一句。 “如果出现意外，比如维克多打算黑吃黑，情况将变得更加复杂。”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村庄邻近南渡河，一支特种部队守住唯一的道路，另外一支特种部队守在对岸。只要发生意外，以夺取病毒武器为首要目的，其次是抓捕维克多。小刘，轰炸机什么时候到达？” “两架h-6k已经到达，在国境线上空巡逻，各携带六枚一千千克级火箭增程滑翔制导炸弹。接到命令后就能投弹，炸弹将在五分钟内落下。使用的是特种燃烧战斗部，对病毒武器的摧毁半径为一百五十米。” “在我下令后，由特种部队提供精确引导。” “明白。” “这是最后，也是最迫不得已的手段。在此之前，我们要尽最大努力夺得病毒武器与抓捕维克多。由我下达行动开始的命令，小杨负责指挥特种部队。如果别无选择，可以击毙维克多。” “明白。”杨诗琪回答了一句。 “就这样吧。” 这时候，李瑞佳从关押赛义德的房屋里走了出来，唐旭宸结束了通信。 “怎么样？” “他答应了，或者说相信了我说的话。”李瑞佳长出口气，说道，“只是，他要亲自参与交易。” 唐旭宸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不过，我没有答应。” “为什么？” “我不相信他。” 唐旭宸锁紧眉头，有点不大明白的看着李瑞佳。 “直觉。”李瑞佳笑了笑，说道，“有烟吗？” 唐旭宸掏出香烟，给了李瑞佳一根。 “骆驼牌，你刚从美国过来？” “墨西哥。” 李瑞佳打量了唐旭宸一番，说道：“赛义德不是笨蛋，甚至可以说非常聪明。他愿意跟我合作，不是因为爱上我，而是在利用我。伊朗情报机构准备了七亿美元，我出的价是六亿五千万美元。” “你是说……”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他也知道。” “你们想侵吞剩下的五千万美元？” 李瑞佳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这也是他跟我合作的关键。按照之前的安排，在完成交易之后，他将带着病毒武器离开。当然，在交易中，他会把剩下的五千万美元转到一个私人账户上。这个账户属于我，密码却由他掌握。把病毒武器送回去之后，他会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 “伊朗情报机构会追杀你，却不知道那五千万美元已经落入他的口袋之中。” “我成了替罪羔羊，他却带着五千万美元远走高飞。” “妈的。” “没什么好诅咒的，他是情报人员。我在利用他，他也在利用我。他相信我，只是别无选择。” “他知道我们是谁？” 李瑞佳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就算不知道，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问题是，我们不能杀了他。” “除非不打算给维克多交易。” “什么意思？” 李瑞佳看了唐旭宸一眼，说道：“你开价五亿美元，也就是说你手里有这笔钱。根据我跟维克多的约定，首先由我检验样品，确定货物的真假之后再转账。资金分散存在上千个账户里面，转账需要几分钟。在此期间，维克多的人将把货物送过来，移交给我的人，他则在转账完成之后离开。” “你的意思是，在这个时候抓捕他？” 李瑞佳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唐旭宸沉思了一阵，说道：“这是个办法，不过几乎没有可行性。原因很简单，你检验的只是样品，收到病毒武器之后还要再次验货，需要一些时间。在此期间，维克多肯定会察觉异常，知道转入的不是六亿五千万，而是五亿美元。到时候，他会直接杀了你，然后带着货物逃走。” 李瑞佳微微一愣，有点惊讶的看着唐旭宸。 “当然，我关心的不是你的死活，而是我们必须确认货物的真实性，也就不能在此之前穿帮。” “虽然你口头上不承认，但是我知道你很关心我。” 唐旭宸翻了下白眼，说道：“赛义德猜出了我们的身份，却答应跟你合作，表明他别无选择。” “他确实别无选择。” “对他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完成交易，然后远走高飞。这取决于我们的决定，不然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怕死。” “可是他很爱他的母亲。” “你……” 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让他参与交易，不过你得告诉他，要是搞砸了，不但他会死得很惨，他的母亲也不会有好下场。你还得告诉他，完成交易后，我会放了他，让他带着五千万美元远走高飞。几个小时之后，我们的人会把他的母亲送出伊朗，然后送往他指定的任何地点。”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我们需要他的合作与支持，没有别的选择。” “我是说放了他。” 唐旭宸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李瑞佳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我的话，会在完成交易后杀了他，绝不会让他带着五千万美元远走高飞。” “如果我是你这样的人，三年前，你就死了。” 李瑞佳苦笑了起来，这到是事实。 “再去跟他谈谈。” “行，我挑明了跟他谈。” 在李瑞佳转身的时候，唐旭宸抓住了她的胳膊，说道：“我们在仓库里安装了监视与监听设备。验证货物的真假之后，你只要说‘没问题’，我们就采取行动。到时候，尽量保护好自己。” 李瑞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带上这个。”唐旭宸把那把“野猫”手枪放到了李瑞佳手上。 “你不担心我用这把枪杀了你，然后逃走？” 唐旭宸笑了笑，说道：“这附近全是我们的人，你能逃到哪里去？” “要是我劫持你呢？”李瑞佳握住手枪，显得有点犹豫。 “那就动手吧。”唐旭宸放开了她的胳膊。“我们都是情报人员，你应该知道，劫持我没有半点意义。” 李瑞佳笑了起来。“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不过你的运气很好，没有信错人。” “这也是我的想法。” 李瑞佳没再多说，揣起手枪，进了关押赛义德的房屋。 唐旭宸暗自松了口气，把手枪还给李瑞佳确实是一个冒险，只是事实证明，他没有信错人。 五分钟后，李瑞佳带着赛义德从房屋里走了出来。 她只朝唐旭宸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唐旭宸也没罗嗦，立即给埋伏在四周的特种兵下达命令，然后带着跟随他行动的两名情报人员去了埋伏地点。 已是凌晨六点二十分，十分钟之内，维克多就会来这里完成交易。 因为是北半球的春季，又是低纬度地区，所以天色要到七点左右才会放亮，交易将在六点四十五分之前完成。 维克多选择这个时间点，显然是为了方便逃脱。 十五分钟，足够他逃出包围圈了。 前提是，他能突破特种部队建立的包围圈。 唐旭宸的埋伏地点离仓库大约五十米的一栋民房内，已经近得不能再近了。再靠进一点就有可能被维克多，或者被他带来的手下发现。维克多只会带上样品，等到李瑞佳开始汇款才把病毒武器送来。如果在此之前暴露，维克多的手下就会带着病毒武器离开，甚至不会管维克多的生死。 情报人员为唐旭宸准备了一支突击步枪，还安装上了微光夜视瞄准镜。 包围仓库的特种部队有十名特种兵与四名情报人员，足够对付维克多与两名手下，外围还有两支十人小分队，就算维克多的其他手下赶了过来，也能控制住局面，至少能坚持到前来接应的直升机赶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唐旭宸有点紧张。 绕地球跑了大半圈，唐旭宸显然不想在最后时刻翻船。 行动失败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唐旭宸想都不敢想。 只要杨怀烈提供的情报没错，这次行动就绝对不能失败，不然那种高致命性病毒将夺去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第248章 暗算 六点半不到，一辆民用越野车驶入村落。 李瑞佳说得没错，车上只有三个人，除了维克多，还有两名武装人员。 越野车在仓库外停下，维克多下车后带着一名武装人员进入仓库，驾车的武装人员留在车上。 是一辆丰田“普拉多”，没什么特别之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与李瑞佳说的没多大差别。 维克多带来了一支密封玻璃管，里面装着绿色的溶液。李瑞佳首先使用光谱仪，确认那是培养病毒的溶液，然后在一个密封装置里取出一滴溶液，用小型显微镜观察辨别，确认溶液里有病毒。 不过是丧失了传染性的病毒变体。 随后，李瑞佳让赛义德转账。 李瑞佳表现得很正常，神色平静，略微有一点激动与紧张。这也可以理解，因为她即将拿到病毒武器。 赛义德很紧张，已经汗流满面，时不时朝维克多看一眼。 他的举止，让李瑞佳有点不安。 赛义德很聪明，却只是小聪明，不是那种能成大气的人。像他这种人，平常看上去很有胆量，可是遇到真正的危险与挑战，就严重缺乏勇气了。如果他表现得再慌张一点，维克多就会生疑。 “还有多久？”李瑞佳瞪了赛义德一眼，让他控制住情绪。 “快了。”赛义德咽下口水，又忍不住看了维克多一眼。 这个家伙会坏事！李瑞佳恨不得一枪毙了赛义德，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维克多还没把病毒武器送来。 看了眼计算机屏幕上的进度条，李瑞佳对站在一旁的维克多说道：“转账程序已经完成百分之五十，货物在哪？” “怎么，你们急着赶路？” 维克多笑了笑，目光从李瑞佳身上扫过后，在赛义德身上停留了片刻，才对站在一旁的武装人员挥了挥手。 那名武装人员转身离开了仓库。 难道病毒武器在越野车上？李瑞佳有点疑惑，只是神色依然非常平静。 通过安装在仓库内的微型摄像头，唐旭宸看到了这一幕，也有点疑惑。 确实出人意料，按照唐旭宸与李瑞佳的推测，维克多不会把病毒武器带在身边，会安排专人看管。 越是出人意料就越安全。 至少唐旭宸与李瑞佳都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那名武装人员从越野车上取下了一个用铝合金板材制成的手提箱，不是很大，但是足够装下几只大号玻璃管。 从样品来看，病毒应该在特制的培养液里面，即病毒武器是一种液体。 “老唐？”刘雪丽也看到了这一切，暗示唐旭宸可以采取行动了。 “不要轻举妄动，听我的命令。” 武装人员带着手提箱回到仓库。 “虽然这是个不该问的问题，但是我非常好奇。”维克多接过手提箱，在上面轻轻拍了几下。“你们花六亿五千万美元买下这个东西，打算用来做什么呢？当然，不用回答，就当我在自言自语。” “我也很好奇。”李瑞佳走了过去。“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 维克多呵呵一笑，把手提箱递给了李瑞佳。 是一只密码手提箱。 “密码是多少？” “完成转账，我就告诉你密码。” 李瑞佳没有迟疑，朝赛义德看了一眼，让他暂停了转账程序。 “东西在你手上，这是你选择的交易地点，附近肯定有你的人，而且我按照要求只带了两名随从。”维克多笑着了耸了下肩膀。“局势由你掌握，需要担心安全的是我，所以你得先完成转账。” 李瑞佳咬了咬牙，说道：“如果里面不是我想要的东西，你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这是当然。”维克多一点都不慌张，很有风度。“你问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还没有想好，但是肯定不想死在这里。任何人拥有六亿五千万美元之后，唯一的想法就是在活着时尽情享受，对吧？” 李瑞佳长出口气，又朝赛义德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转账。 “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拿这么大笔钱买这个东西。在国际黑市上，六亿美元能买到三枚核弹头。” “核弹头不能生崽，病毒就不一样了。” 维克多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好了。”赛义德说了一句，把笔记本计算机转过来，屏幕朝向李瑞佳与维克多。转账程序已经完成，就剩最后确认了。 只要摁下“enter”键，六亿五千万美元就将进入维克多的账户。 维克多看着李瑞佳，仍然是一副绅士派头。 “密码？” “左边是三个‘0’。” 李瑞佳皱起眉头，手提箱有两个密码锁，都是三位数字密码，需要输入两组密码才能打开。 “另外一个呢？” “显然，你得首先确认转账。” 李瑞佳长出口气，朝赛义德点了点头。 赛义德有点犹豫，转账程序联网运行，只要摁下“enter”键，即便立即砸掉计算机也无法让程序停下来。 “赛义德！？” “我们要先验货，不然我不会转账。” 维克多瘪了瘪嘴，似乎这样的局面在他的预料之中。 “赛义德，确认转账。” “不……” “看来，这里不由你做主。”维克多对李瑞佳说了一句。 李瑞佳没有迟疑，立即拔出手枪，在侧过身来的时候扣下了扳机，子弹准确射入了赛义德的额头。 枪声很响亮，传到了仓库外。 “老唐，怎么回事？”刘雪丽赶紧问了一句。 “保持隐蔽，所有人保持隐蔽，等候我的命令！”唐旭宸看得肯清楚，是李瑞佳开枪击毙了赛义德。他听到了开始的对话，知道李瑞佳不这么做的话，维克多就会终止交易，带走那只手提箱。 关键是，谁也不知道手提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时候，留在越野车上的那名武装人员下了车，只是朝仓库走了两步就停下脚步，然后回到了车上。 仓库内，维克多吓了一跳，随即命令留在外面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由我说了算。”李瑞佳收起手枪，走过去掀开趴在桌上的尸体，摁下了笔记本计算机的“enter”键。 转账程序开始自动运行，把一千三百个账户里的六千五百亿美元转入维克多的账户。 “右边是三个‘9’。” 李瑞佳看了维克多一眼，走过去拿起手提箱，把右侧密码板的数字全都拨到“9”上。 打开手提箱前，李瑞佳看了维克多一眼。 他已经转过身，背对着李瑞佳，正在打电话，说的是拉丁语，向银行的人询问那个账户的情况。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举动，维克多肯定会确认是否收到汇款。 李瑞佳微微迟疑了一下，打开了手提箱的两个锁扣。 “咔嚓……” 没有异常，李瑞佳深吸了口气，才松开锁扣。 “砰――” 虽然爆炸不是很猛烈，爆炸声也不是很大，但是爆炸发生得非常突然，而且产生了刺眼的闪光。 “啊――” 随着惨叫声，李瑞佳倒在了地上。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她觉得自己瞎了，也许只是暂时失明，成了待宰的羔羊。 李瑞佳猛然意识到，她被维克多暗算了。 此时，仓库外面。 “老唐，怎么回事，图像全都没有了。”刘雪丽很是焦急，几乎是大声吼叫了起来。 唐旭宸猛的一惊，随即说道：“开始行动，所有人都有，立即实施抓捕行动，绝不能放走……” “轰――” 唐旭宸刚刚从藏身的房屋里冲出来，爆炸再次发生，而这次极为猛烈，停在仓库外的那辆越野车被炸上了天。 至少有数百千克烈性炸药被引爆，爆炸威力相当于一枚重磅炸弹。 唐旭宸发现自己飞了起来，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离爆炸点太近了，也就五十米左右，而爆炸的破坏半径超过一百米，如果不是那栋破败的房屋挡住了爆炸产生的热浪与冲击波，他肯定被炸死了。只是，埋伏在另外一个方向上的两名情报人员就没这么幸运了。虽然他们藏身的房屋离仓库稍微远一点，但是门正好朝向仓库。两人冲出来之后，立即被爆炸产生的烈焰吞没。爆炸冲击波震碎了他们的内脏，落地之前就已丧命。 “老唐……老唐……” 唐旭宸醒了过来，忍住伤痛爬了起来。 爆炸引发了大火，仓库已经燃了起来。越野车上肯定有一些装满汽油的塑料桶，爆炸将其抛散，然后引燃了泄露的汽油。 “立即包围整个村落，不要放走一个人。” “我们已经丢失了维克多。” “什么？”唐旭宸很是震惊。这肯定是维克多精心策划的，只是他没想到，维克多能够逃掉。 “火焰干扰了侦察机上的红外照相机与微光照相机，我们已经扩大搜索范围，没有发现活动人员。” “妈的！” “也许他在仓库里面。老唐，特种兵马上赶到，你……” “不要管我，让特种兵封锁外围道路，不要进入村庄。”唐旭宸知道，维克多不会被自己的炸弹炸死。“所有特种部队都按照预定计划行动，封锁村庄外的道路，监视村庄附近的活动人员。对岸的特种部队也一样，千万不要撤掉包围圈。维克多还在村子里，他在等我们自乱阵脚。” “可是……” “听我的命令，所有人留在岗位上，按照计划行动。” 唐旭宸拣起突击步枪，朝仓库跑了过去。 与他猜测的一样，维克多很精明，打算黑吃黑。只是唐旭宸相信，维克多不知道面对的是中国情报人员。他的计划针对李瑞佳带来的伊朗情报人员，他会在爆炸后藏起来，然后趁乱离开村子。 只要保持包围状态，逮住他就不是难事。 就算他发现了异常，等到增援部队到达，挨着搜查所有房屋，也能找到他。 关键是不能乱，不能给他逃脱机会。 第249章 埋伏 李瑞佳没有死。 手提箱里的闪光弹爆炸后，她就倒在了地上。维克多没有干掉她，也许当时也没机会干掉她。虽然维克多背朝李瑞佳，但是仓库就这么大个地方，闪光弹也影响了他，只是不像李瑞佳那么严重。 及时倒地，救了李瑞佳一命。 越野车爆炸时，仓库的门板挡住了大部分冲击波。紧接着，仓库垮塌，旁边的桌子顶住了凋落下来的顶棚。 如果李瑞佳没有倒下，肯定会被顶棚砸碎脑袋。 唐旭宸赶到的时候，李瑞佳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视力没有完全恢复。 在仓库的大门旁有一具尸体，是那名跟维克多进入仓库的武装人员。武器都在，没有被人动过。 “你没事吧？” “没什么，只是看不清楚。” “维克多呢？”闪光弹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引爆，她没有瞎掉就很幸运了，视力受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没看到他，不过他肯定活着，他跑了。” “哪个方向？” “那边。”李瑞佳朝南渡河所在的方向指去。 那只是一枚闪光弹，不是眩晕弹。李瑞佳看不到，但是能听到。在狭窄的仓库里，维克多不敢使用眩晕弹。 “躺在这里，增援人员马上赶到。”唐旭宸拣起凋落在旁边的“野猫”手枪，塞到李瑞佳手上。“如果来的不是我们的人，就朝他开枪。我去追捕维克多，你得照顾好自己，别丢了小命。” 李瑞佳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心底却产生了一股暖意。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与一个动作，但是这表明，唐旭宸确实关心她，哪怕这种关心与感情没有半点瓜葛。 唐旭宸没再理会李瑞佳，朝南渡河方向跑去。 维克多没被炸死，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离爆炸点更近，哪怕在爆炸发生之前藏了起来，比如就地卧倒，或者是藏在某根粗壮的柱子后面，可是在仓库垮塌的时候，他肯定受了伤。因为这是李瑞佳选择的交易地点，哪怕维克多策划了这一切，每一步都考虑到了，也不可能提前预料到所有意外情况，自然不可能全身而退。 只要他不是十足的笨蛋，在爆发发生后就能想到，他面对的不是来自伊朗的买家。 原因很简单，在爆炸发生后，唐旭宸没有让埋伏在附近的特种兵开火。换成李瑞佳带来的伊朗情报人员，肯定会立即开火扫射，阻止维克多离开仓库，哪怕有可能打碎盛方病毒的容器。 唐旭宸没有让特种兵开火，就是害怕打中那只箱子，导致病毒泄露。 在冲进仓库之后，唐旭宸才发现这个担心有点多余，那只箱子里什么都没有，维克多没有把病毒武器带过来。 “老唐，维克多在你前方大约两百米处，跑得很慢，看上去像是受伤了。” “让特种部队封锁河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唐旭宸加快了步伐。虽然不存在病毒泄露的危险，但是抓住维克多是找到病毒的唯一希望，也就不能杀他，至少现在不能杀他。 “你得快点，他离河岸不到一百五十米。” “我知道，增援部队什么时候到达？” “五分钟之内。” “维克多带来的那些人呢？” “没有在侦察机的监视范围之内，或者没有被侦察机发现。” 他想干嘛？唐旭宸忍住伤痛，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前面是湍急的南渡河，别说是一个受了伤的人，就算是一个没有受伤、水性很好的人也未必能够游过去，更别说河对岸还有特种部队。 难道在发现被中国特种部队包围之后，他打算寻死？ 显然不可能！ 投河自杀是一种很糟糕的死法，就算他没有带枪，也应该有一把刀，往脖子上抹一下就行了。 再说了，在他逃出仓库之前肯定没想过死在这里，不然他不会逃，甚至不会在爆炸发生时躲避。就算没被炸死，在唐旭宸赶到前，他也有足够的时间用李瑞佳的那把手枪朝自己的脑袋开一枪。 这是他早就策划好的逃跑路线。 问题是，他用什么方式逃跑？ 不，不对！ 维克多带来数十名手下，除了跟随他前来、已被炸死的两名武装人员，其他的一个都没露面。 那些家伙在哪？ 显然，他们不可能弃维克多而去。 果真如此的话，这就是一次自杀式袭击，维克多不会逃跑。 那些人都是雇佣兵，如果是维克多雇用了他们，那么维克多死在这里，意味着他们拿不到佣金。 他们会保护维克多，会把维克多接出去。 维克多在朝南渡河奔跑…… 南渡河，河里！ “小刘，立即让特种部队封锁南渡河。” “怎么封锁？” 唐旭宸一愣，这才想到，他们没有为这次行动准备快艇，连潜水装备都没准备，特种兵只能在岸上活动。 “妈的！”唐旭宸咒骂了一句。 “老唐？” “让增援部队全速赶来，维克多会从南渡河逃走。” “什么？” “有人在河里接应他。” 刘雪丽也是一惊，说道：“这不可能，我们……” “没什么不可能。如果维克多的手下准备了潜水装备，特别是水下推进设备，四个小时足够让他们来到这里。维克多不想死在这里，他不是那种不怕死的人。如果不是如此，他为什么要朝南渡河逃跑？那边是死路，根本逃不掉。”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让附近的特种兵全部过来，我会尽量拖住他。还有，让杨诗琪率领特种部队在上游五千米与下游十千米处建立封锁线。你得提前调动一颗侦察卫星，扩大监视范围。如果维克多逃掉了，得留意方圆五十千米内的交通工具，包括车辆、船只与直升机。还需要更多特种部队，绝不能让他逃掉。” “老唐，你想干嘛？” “我会追上他！” “老唐！”刘雪丽一下就急了。她太了解唐旭宸了，知道唐旭宸会在极端情况下做出什么事来。 唐旭宸没再废话，他受了伤，又在全力奔跑，说话很费力气。 其实，唐旭宸伤得很重，四肢严重烧伤，左腿有一道被爆炸产生的碎片划出的十多厘米长的伤口。因为每次呼吸都会产生剧烈疼痛，所以肯定断了几根肋骨，说不定骨片已经刺破肺膜。至于那些要不了命的小伤口，更是数都数不完。别的不说，他身上的那套西装上全是窟窿，很多地方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唐旭宸哪里管得了怎么多，当务之急是抓住维克多。 看到维克多的时候，唐旭宸再次加快步伐。 前方是南渡河，虽然维克多一瘸一拐，速度很慢，但是离河岸不到二十米，唐旭宸却在百米之外。 “砰――砰――砰――” “维克多，站住！”唐旭宸拔出手枪，朝天上开了三枪。 维克多回头看了唐旭宸一眼，却没有停下脚步。 唐旭宸举枪瞄准维克多，却没有扣下扳机。 “妈的！”唐旭宸继续追赶。 虽然在这个距离上，他有十足的把握打中维克多，九毫米手枪弹的威力也足够让维克多受伤，但是他无法保证让子弹打中维克多的大腿，而不是打中维克多的脑袋，也就有可能击毙维克多。 唐旭宸需要的不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只是，维克多没有停下来。唐旭宸朝天鸣枪等于告诉维克多，他要抓活口，不会直接将其击毙。 “维克多，站住，别逼我开枪！” 维克多跑到河岸边的时候，唐旭宸与他的距离已经不到四十米。 “我不想杀你，但是更不想让你逃走，不要逼我！”唐旭宸再次瞄准了维克多，这次他别无选择。 维克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冈萨雷斯，你真的会杀了我？” “你早应该猜到，我不是冈萨雷斯。” 维克多笑了起来，像是认同了唐旭宸的话，知道他不是冈萨雷斯。 “我不会放你逃走，而且你也逃不掉。这里被包围了，上下游都有我们的人。”唐旭宸在争取时间，等待增援部队到达。“我知道你不想死，不然你不会从仓库逃走。只要交出病毒武器，什么都可以谈。我会放你离开，帮你争取特赦令，甚至让你带走那笔钱。我要的不是钱……” “你觉得，说这些有用吗？” 河岸旁的草丛晃动了几下，突然冒出了刺眼的火光。 唐旭宸吓了一跳，立即就地卧倒。 “哒哒哒……” 随着密集的枪声，子弹如同暴风雨般的从唐旭宸身体上方掠过。 也就在这个时候，埋伏在河对岸的特种兵也开火了。只是，维克多带来的雇佣兵拥有绝对的人数优势。 在唐旭宸滚到旁边的岩石后面时，雇佣兵已经压制住了河对岸的特种兵。 一艘充气快艇浮上河面，四周有八名戴着呼吸面罩的蛙人，而且携带了自动武器，快艇上还有一挺重机枪。 维克多的人早就来到这里，埋伏了下来。 他们应该都是从河里游过来的，才没有被空中的无人侦察机发现，也没有被埋伏在对岸的特种兵发现。 唐旭宸很是惊讶，也非常震惊。 如果说这是维克多的备用方案，那也准备得太充分了一点。要是他针对的只是李瑞佳带来的伊朗情报人员，完全没有理由做如此充分的准备。他带来的那些雇佣兵，足够打一场小型战斗了。 难道说，他早已知道被中国情报机构盯上了？ 想到开始说出自己不是冈萨雷斯的时候，维克多那种淡然的表情，唐旭宸意识到，他的身份早已曝露。 还有那几十名雇佣兵，绝不可能是临时请来的。 问题是，维克多从哪里获得了这些情报？ 这个时候，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增援部队赶到了。 第250章 牺牲 来自空中的火力压制，立即控制住了局势。 唐旭宸操起突击步枪，以岩石做依托，朝埋伏在水草丛里的雇佣兵开火。 维克多已经不知去向，不过肯定藏在附近某个地方。只要直升机在河道上空，他就不可能乘快艇逃走。 战斗进行得很激烈，正在朝对特种部队有利的一面发展。 在两架直升机的火力压制下，河对岸的特种兵开始点射，逐一给藏在水草丛里的雇佣兵点名。 只是，这样的局面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两枚导弹同时从左侧的密林里飞出，射向那架正在河道上空盘旋的直升机。在唐旭宸目瞪口呆、附近的特种兵更是万分震惊的时候，又是两枚导弹射出，直奔那架离开河道，在丛林上空转向的直升机。 全是单兵防空导弹！ 受到导弹威胁，两架直升机立即转向。 首先遭到攻击的那架直升机飞得很低，而且离导弹发射点非常近，飞行员根本来不及发射红外干扰弹。被两枚导弹直接击中，直升机凌空爆炸，旋翼飞出了数百米，燃烧的机体直接坠入南渡河。 另外一架直升机的结局也差不多。 虽然飞行员及时投出红外干扰弹，但是没能发挥作用。两枚导弹在空中拐了个弯，击中了直升机。 两架mi-171上的四名飞行员与二十名特种兵无一幸免。 “xxoo！”唐旭宸大骂了一句，从藏身的岩石后面冲了出来。 维克多早就准备，不是针对李瑞佳带来的伊朗情报人员，而是针对中国情报人员。他早就知道了，甚至在来到缅甸之前就获得了消息，不然不会带这么多雇佣兵过来，更不会有如此充分的准备。 一场伏击战，变成了被敌人伏击！ 两架直升机被击落，二十四名战士命丧黄泉，唐旭宸一下就失去了理智。他只想杀了维克多为牺牲的战士报仇，根本没有想别的。至于病毒武器，杀了维克多再说，而且维克多未必把病毒武器带在身边。 几乎同时，埋伏在河对岸的特种兵也冲了出来。 河面上传来了马达声。 一艘充气快艇从水草丛里冲了出来，载着五个人，艇首架着一挺重机枪，艇尾则是一挺加特林转管机枪。 密集火力立即覆盖了对岸的河滩。 让人恐惧的不是m2h重机枪，而是能够以每分钟三千发的速度倾洒弹药的加特林转管机枪。 已经冲上河滩的特种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没有人退缩，没有人躲避，就算被子弹打中，他们都保持着冲锋与射击的姿态，直到被恐怖的弹雨撕成碎片。 唐旭宸也没退缩，边跑边向快艇开火。 突击步枪的子弹打完了，他拔出手枪继续射击。在打光手枪子弹的时候，快艇已经行驶到百米之外。 因为特种兵集中在对岸，所以快艇上的武装人员没有理会唐旭宸。 “啊――” 在唐旭宸的咆哮声中，快艇消失在了河道转弯处。 唐旭宸跪到地上，一拳接一拳的捶打着地面。每挥动一下拳头都会牵动全身，产生难以忍受的剧痛。可是身上的伤痛再严重，也冲散不了唐旭宸心里的悔恨与痛苦。三十四名战士死了，死得毫无价值！唐旭宸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固执己见，提前抓捕维克多，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他低估了维克多，从一开始就小看了对手。 要是早有察觉，肯定不会是这样，至少那三十四名战士不会死！ “老唐，老唐……唐旭宸……”刘雪丽心急如焚，她知道唐旭宸还活着，也知道唐旭宸的状态十分糟糕。 他身上的伤不算什么，更严重的伤害在精神上。 唐旭宸没有听到刘雪丽的呼喊，身上的剧痛与精神上的痛苦占据了一切，直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产生。 突然无法呼吸，唐旭宸没有挣扎，只是倒在了地上。 唐旭宸不怕死，而是觉得该死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些特种兵，至少不是那十名无所畏惧的特种兵。 如果可以，唐旭宸愿意下十八层地狱让他们活过来。 一个人跑了过来，抱起唐旭宸，撕开他的上衣，然后开始摁压他的胸口，让空气能够进入肺里。 不是别人，正是李瑞佳。 不多时，几名特种兵赶到，拖开了李瑞佳，给唐旭宸戴上了氧气面罩。 一架直升机飞了过来，杨诗琪顺着绳索滑到地面上，然后朝空中招手，让直升机用绞车放下担架。 唐旭宸感到自己飞了起来。 光线变得越来越明亮，还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与猛烈的颠簸，不多时，白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世界。 难道这就是天堂？ 像是突然拔掉插头的电视机，突然之间，光亮与声响全都消失了。 此时，地面上。 “小杨，他怎么样了？” “还活着，只是深度昏迷。他已被送上直升机，直接飞往昆明。你得联系那边，安排医生与急救设备。” “好的，我马上安排。”刘雪丽暗自松了口气。唐旭宸很坚强，绝不会这么完蛋。 他会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 “他流了很多血，到达后得立即输血。” “明白，我会联系血库。” “直升机上有医疗兵，你直接跟他联系。” “小杨，谢谢你。” “不用谢我，最先赶到的是李瑞佳，是她救了老唐。” “李瑞佳？” 杨诗琪长出口气，说道：“显然，这是个问题。我们该如何处置她？” “老唐答应了她的要求。” “给她恢复身份？” 刘雪丽咬了咬牙，说道：“你找她谈谈，如果她愿意合作，就为她恢复身份，不过得把她带回来。” “好的，我去找她谈谈。” “还有，替我谢谢她。” “知道了。” 杨诗琪没多罗嗦，朝被两名特种兵押着的李瑞佳走了过去。 李瑞佳没有逃，如果她要逃的话，早就逃走了。其实，李瑞佳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趁乱逃走。战斗的时候，她就在附近，目睹了整个过程，特别是唐旭宸不顾一切从藏身的岩石后面冲出去的那一幕。 当时，李瑞佳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走。 维克多已经逃掉了，唐旭宸没有拿到病毒武器，意味着他的承诺未必能兑现，也意味着会审讯李瑞佳。 三年前的遭遇，让李瑞佳相信，唐旭宸会不择手段的榨出她掌握的情报。 在唐旭宸倒下的那一刻，李瑞佳改变了主意。 就算能够逃走，就算不会受到追杀，又能怎么样，今后会活得更好一些，会过得心安理得吗？ 看着杨诗琪走过来，李瑞佳很是平静。 “放开她。”杨诗琪朝两名特种兵点了点头，对李瑞佳说道，“刘雪丽让我谢谢你，是你救了老唐。” 李瑞佳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 “能单独谈谈吗？” 两名特种兵很识趣的走开了。 “我知道，老唐答应为你恢复身份，只是你也看到了，他受了重伤，生死未卜，现在由我指挥，所以我得知道，你是否继续遵守跟他达成的协议，跟我们合作，帮助我们找到病毒武器。” “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保证与承诺。” 李瑞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你，不过唐旭宸一向说到做到，我给了他保证与承诺，就会兑现。” “很好，那么你得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李瑞佳那出了一个笔记本计算机的硬盘。 “这是什么？” “里面有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也是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大体情况，我已经告诉了唐旭宸。”李瑞佳把硬盘塞到杨诗琪手上。“维克多做了充分准备，早就知道你们盯上了他，不然不出现这样的结果。” 杨诗琪没有开口，她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花力气追捕维克多，会首先搞清楚一个问题。” “什么？” “维克多为什么要在缅甸完成这笔交易？当然，这不是交易，而是黑吃黑的陷阱。就算没有你们横插一刀，维克多也会在拿到六亿五千万美元之后干掉我们，不会把病毒武器卖给我们。” “他根本没打算卖掉病毒武器。” “显然如此。可是为什么在缅甸，不是其他地方？” 杨诗琪的眉头跳了几下，神色变得十分严峻。 “显然，病毒武器不在维克多手上，掌握病毒武器的那个家伙只是利用了维克多，或许未必是为了钱。” “什么意思？” “这笔交易，原本应该在维克多与弗兰克派来的人之间进行。” “你是说……” “我们的出现，产生了影响。问题是，如果决定权不在维克多手上，那么跟谁交易就没有多大意义。” “你的意思是，那个掌握病毒武器的人并没打算卖掉病毒武器？” “至少没有打算卖给我们。” “他打算卖给弗兰克的人，跟你们做交易，只是维克多的个人行为？” “别忘了，弗兰克已经被你们干掉了。” 这下，杨诗琪明白了过来。 如果弗兰克活着，病毒武器就会卖给他派来的人，用来发动针对中国的恐怖袭击。因为他死了，所以掌握病毒武器的人改变计划，决定放弃交易，而维克多唯利是图，打算用黑吃黑大赚一笔。 关键是，病毒武器没在维克多手上！ “跟我回去吧，我为你恢复身份。” “你觉得，我现在应该跟你回去？” 杨诗琪看了李瑞佳一眼，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让我离开。”李瑞佳看着杨诗琪，说道，“没人知道我已经恢复身份，我可以用现在的身份从你们无法涉足的渠道获得情报。唐旭宸给了我两次机会，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错过第二次。” 杨诗琪打量了李瑞佳一番，才微微点了点头。 她并不信任李瑞佳，只是觉得李瑞佳的提议最有可行性。 第251章 最高危机 北京，元首府。 “唐旭宸的情况怎么样了？” 薛震远首先问到唐旭宸，让杨怀烈与刘雪丽有点惊讶。 被杨怀烈看了一眼，刘雪丽才说道：“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已经过了危险期，过段时间就能康复。” “那就好。”薛震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刘雪丽点头答应下来，其实杨怀烈早就叮嘱了唐旭宸的主治医生，还给军区总医院打了招呼，用不着薛震远出面。只是刘雪丽依然非常感激，薛震远表达了对唐旭宸的关心，医院方面会更加用心。 “我们谈正事吧。”杨怀烈把话题拉了回来。“弗兰克已经死了，但是至少有一名参与者再逃。在缅甸，我们获得了病毒武器的变异体样本，证明病毒武器确实存在，具有极强的致死性。” 薛震远锁紧眉头，让杨怀烈说得更详细一点。 病毒变异体样本来自李瑞佳，也就是维克多交给她检验的那个样品。在离开之前，李瑞佳把它留给了杨诗琪，由杨诗琪带回国内进行检验。经dna核对，证明变异体样本来自某个感染者。 可惜的是，样本在变异后丧失了传染性，也无法还原成病毒。 “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情况十分严重。” “有多严重？”薛震远敲了敲桌子，显得有点烦躁。 “病毒武器可能已经到了我国国内，或者即将进入我国国内。” 薛震远的眉头跳了几下，朝杨怀烈看了过去。 “虽然弗兰克死了，但是有线索表明，我们在缅甸追捕的维克只是一名军火贩子，十多年前因为向巴尔干地区贩卖军火遭到北约集团与国际战争法庭通缉，消失了一段时间。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不是主谋，甚至不是病毒武器的拥有者，只是受人指使，缅甸的交易不过是一出黑吃黑的闹剧。” “他在哪？” “逃掉了。” 薛震远很是惊讶，或者说觉得难以置信。 杨怀烈暗自叹了口气，向刘雪丽递了个眼神。 “我们做了精心准备与全面部署，却错误判断了局势，特种部队在抓捕维克多的时候遭到伏击，除了唐旭宸身受重伤，还有三十名特种兵与四名飞行员牺牲。”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维克多根本没把病毒武器带到缅甸，至少没有拿出来交易。” “就这些？” “与病毒武器有关的线索最初来自弗兰克。在我们抓捕弗兰克的时候，他引爆了安装在农庄里的炸弹，一名情报人员被炸死，他也在爆炸中丧生。随后，我们审讯了一直为他提供掩护的大毒枭帕多佐，得知帕多佐在过去一年多里为他提供了三亿多美元，最后还提供了八千万美元现金。” “三个月前，我们收到情报，有人在国际黑市上兜售病毒武器，开价三亿美元。”杨怀烈说了一句。 薛震远微微一愣，把目光转向了刘雪丽。 “结合这两条线索，我们断定弗兰克将用从帕多佐那里获得的资金购买病毒武器，然后对我国发动恐怖袭击。通过发到弗兰克手机上的信息，我们得知交易地点在缅甸腊戊。唐旭宸决定以冈萨雷斯的身份顶替被击毙的杰利科，前往缅甸完成交易，并且在腊戊附近的南渡镇见到了维克多。” “为什么没有立即抓捕维克多？” “在见到病毒武器之前，抓捕维克多只会打草惊蛇。”虽然刘雪丽一直认为，应该及时抓捕维克多，通过审讯维克多获得病毒武器的下落，但是在薛震远面前，她必须维护唐旭宸做出的决定。 薛震远微微点了点头，让刘雪丽说下去。 “我们没有想到，维克多改变了交易方式。此时，出现了第二个买家，即为伊朗情报机构卖命的李瑞佳。” 薛震远锁紧眉头，朝杨怀烈看了过去。 “伊朗一直试图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核武器开发受阻后，获得高致死性病毒武器也是不错的结果。” 薛震远暗自叹了口气，又把目光转向了刘雪丽。 “在竞价的时候，李瑞佳开出了六亿五千万美元的高价，我们只准备了五亿美元。她当时并不知道‘冈萨雷斯’就是唐旭宸，也不知道我们的行动。随后，唐旭宸说服李瑞佳跟我们合作，帮助我们夺得病毒武器。结果就是，在交易的时候，维克多暗算了李瑞佳，在逃跑途中伏击了追捕的特种部队。”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用不着让刘雪丽详细说明。 维克多逃脱后，杨诗琪立即让特种部队封锁了南渡河下游，然后展开搜捕行动。几个小时后，特种部队在村落下游五千米处发现了充气艇，找到了大量被遗弃的武器装备，包括几枚没有使用的“毒刺”防空导弹。因为不在无人侦察机的监视范围之内，所以特种部队没能找到维克多。 “这些，就是你们断定病毒武器在我国境内的依据？” 刘雪丽刚想开口解释，杨怀烈就压了压手。 “最初，交易在维克多与弗兰克派去的人之间进行，因为弗兰克策划了针对我国的恐怖袭击，所以交易地点在缅甸。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有理由相信，维克多没把病毒武器带到缅甸。” 薛震远锁紧眉头，似乎不大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虽然只是推测，但是有很高的可信度。病毒武器的拥有者，也就是雇佣维克多的人决定把病毒武器卖给弗兰克，不是为了那几亿美元，而是希望弗兰克用病毒武器对我国发动恐怖袭击。弗兰克死后，由他策划的恐怖袭击濒临破产，所以这个人改变了计划，决定不再出售病毒武器。” “维克多依然去了缅甸。” “那只是他的个人行为。事实证明，他从没打算跟任何一方交易，病毒武器只是玩弄黑吃黑手段的诱饵。”杨怀烈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显然，病毒武器未必在他手上，也未必在缅甸。” “这只是推测。” 杨怀烈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即便不是个人行为，只能说明掌握着病毒武器的人需要那笔钱。” 薛震远朝刘雪丽看了过去，杨怀烈也朝刘雪丽看了过去。 “什么人，或者说做什么事，需要六亿五千万美元？” “什么意思？”薛震远让刘雪丽把话说明白一些。 “如果只是需要钱，他大可以把病毒武器卖掉。对任何一个人来说，病毒武器不但毫无价值，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一个正常的人，绝对不会玩弄病毒武器，更不会为此得罪两个国家的情报机构。把病毒武器卖给李瑞佳，牺牲掉维克多，他就能从这起事件中抽身，至少我们不会继续关注他。” 薛震远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刘雪丽的意思。 “他没有卖掉病毒武器，反而摆了我们一道，暗算了伊朗情报机构。这只能说明，他不但不想把病毒武器卖掉，还需要这笔钱。结合之前的推测，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会及时使用病毒武器，而通过黑吃黑获得的六亿五千万美元，正是他实施整个阴谋，或者是发动恐怖袭击的资金。” 薛震远锁紧眉头，刘雪丽的分析合情合理。 “也许，他甚至没有打算把病毒武器卖给弗兰克，即便我们没有插手，即便伊朗情报机构没有参与，他也会在交易的过程中暗算弗兰克的人，吃掉弗兰克的四亿美元，再用病毒武器发动恐怖袭击。”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受到的威胁与弗兰克的阴谋无关。” 刘雪丽点了点头，说道：“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病毒武器肯定在我国境内，恐怖袭击即将到来。” 薛震远使劲揉了揉额头。 杨怀烈看了刘雪丽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支持刘雪丽。因为杨怀烈的身份、以及跟薛震远的关系，所以有些话，他不好直接说出来。刘雪丽做的这番解释说明，正是杨怀烈想说、却不好说出来的话。 “虽然只是推测，但是我相信你们、还有唐旭宸的谈判。”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我会尽快着急国家安全会议，你们得针对各种可能的情况制订预案，协助其他部门对我国遭到病毒武器袭击之后产生的损失做出评估。启动情报联动机制，由老杨负责协调所有情报安全部门展开行动。我会联系总参谋部，让军方为情报机构提供支持。如果需要外交协助，可以找我，也可以直接找总理或者外长。其他方面，如果需要我出面协调，给我电话。当务之急是找到病毒武器，绝不能让恐怖袭击发生。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赋予你们自主决策权，你们看着办。” 杨怀烈站了起来，刘雪丽也赶紧起身。 “还有，如果唐旭宸康复了，让他也参与行动。” 刘雪丽暗自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杨怀烈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他知道，自从一年多前的那起事件之后，唐旭宸已经成了薛震远面前的红人。当然，杨怀烈没有嫉妒唐旭宸，毕竟唐旭宸是他培养出来的，唐旭宸受到重用，等于他受到重用。 乘车离开元首府，刘雪丽终于忍不住了。“杨局……” “去看看他吧。”杨怀烈知道刘雪丽在想什么。“我已经批准了你们的辞职请求，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刘雪丽微微一愣，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杨怀烈。 “我答应过你们，在找到欧阳凤鸣之后就让你们离开。” “可是现在……” “是否离开是你们的决定，我做不了主。当然，我希望你们留下来，至少等到这次事件完结。” 刘雪丽沉默了，她无法拒绝这个要求。 第252章 断掉的线索 缅甸，曼德勒。 这左位于伊洛瓦底江东岸的城市是缅甸的古都，曾经有数个王朝在此建都，也是缅甸的第二大城市。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被联合国列位世界文化遗产，有大量古迹，是东南亚最有名的历史文化旅游胜地之一，每年有数十万世界各地的游客来这里观光旅游。这也是一座破败的城市，除了瑰丽的皇宫，城区内到处都是贫民搭建的棚屋。在二战之后，中国向缅甸派遣的一部分远征军官兵留在缅甸，大部分住在曼德勒，经过数代繁衍，当地华侨的人数超过了三十万。 跟着线索，杨诗琪一路追到了这里。 腊戊是一座小城市，监视外国人并不难，可是要在曼德勒监视外国人，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杨诗琪没有放弃，她带着情报人员去了机场。 维克多来到这里，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沿伊洛瓦底江南下去内比都或者仰光。因为内比都是缅甸首都，由军政府控制，戒备森严，外国人很难自由活动，所以维克多更有可能去缅甸第一大城市、相对开放、同样是旅游胜地的仰光。在那里，他可以乘飞机离开缅甸，也可以坐轮船离开，或者是偷渡前往某个邻国。 二是留在曼德勒，从曼德勒乘飞机离开缅甸。曼德勒有一座机场，每天有飞往内比都与仰光的航班，还有飞往缅甸其他主要城市的航班。如果维克多有一架私人飞机，就能从曼德勒离开缅甸。只要肯花钱，买通曼德勒机场的管理人员，给一架私人飞机放行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杨诗琪相信，维克多没有理由去仰光，会直接从曼德勒乘飞机离开缅甸。 “怎么样？” “查到了，你们到来前大约八个小时，一架私人飞机离开了曼德勒。只是，那名收了贿赂的机场管理人员不认识乘飞机离开的人，只知道是个西方人，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金发碧眼。” “就是他。”杨诗琪咬了咬牙，暗自咒骂了一句。 周祖彦也暗自叹了口气。他是常驻曼德勒的情报人员，开了一家中餐馆，平常的主要工作是搜集半公开的情报，很少参与情报行动。大约两个小时，他接到杨诗琪的电话，接应杨诗琪之后，就带着他们来到机场，然后利用自己的关系网，找到了负责安排航班起降的机场管理人员。 显然，他们来晚了一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两个小时前，杨诗琪才确认维克多逃往曼德勒。 “现在怎么办？”周祖彦问了一句。 “那是一架什么型号的飞机？” “小型螺旋桨飞机，后面只有一排座位，算上飞行员最多能座五个人，航程在一千千米左右。” 杨诗琪眉头紧锁，这不是好消息。 用那架飞机，维克多只能飞往某个邻国。他想逃亡的话，会首选泰国或者马来西亚。问题是，如果他没有打算逃亡，那架飞机就足够把他送到中国境内。因为是小型飞机，能飞得很低，还能把飞行速度控制在每小时两百千米以内，所以很难被地面的防空雷达与空中的预警机发现。 中国与缅甸的边境线长达上千米，密布山谷与河谷，非常适合用小型飞机偷渡。 那架飞机在八个小时前起飞，就算以最低速度飞行，此时已经进入中国境内。 怎么办？ 杨诗琪长出口气，对周祖彦说道：“你得设法弄到机场的监控录象，搞清楚情况，及时向国土安全局汇报。” 周祖彦点头答应了下来，这是他的分内工作。 杨诗琪没在曼德勒逗留，维克多已经逃走了，留在缅甸没多大意义。如果维克多去了中国，那架飞机肯定会在云南某地降落，即便没有降落，他通过跳伞着路，也会从云南前往别的地方。 联系刘雪丽之后，杨诗琪带着特种部队与情报人员离开曼德勒，搭乘直升机回国。 到此，持续了三天的追捕行动以失败告终。 其实，早在三天前，杨诗琪就意识到，追上维克多的机会十分渺茫。 不管是否愿意承认，接连发生的事情表明，维克多早已知道被中国情报机构盯上，做了十分充足的准备。 在充气艇上找到的那几枚“毒刺”导弹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虽然在国际黑市上，“毒刺”、sa-7、“西北风”这类单兵防空导弹很容易买到，但是大多是从冲突地区流出来的二手货，型号比较老旧，维护保养也很糟糕。杨诗琪他们在充气艇上发现的“毒刺”是fim-92e型，最新型号，美军的装备数量非常少，从没提供给冲突地区的武装力量。 一般的军火商，根本搞不到这种导弹。 维克多算不上有名的军火商，以前从事的买卖以轻武器为主，主要把库存的ak步枪贩卖到冲突地区。他与美国军方没有多少瓜葛，显然难以搞到连美军都没大量装备的先进单兵防空导弹。 如果这些导弹不是来自维克多，那是由谁提供？ 还有，那些武装人员的身份也很特殊。 军情局已经查明，在战斗中被击毙的武装人员都是东欧国家的雇佣兵，大多来自乌克兰与白俄罗斯，少数来自波兰、保加利亚与罗马尼亚，都是退役军人，有的参加过巴尔干地区的武装冲突。 雇佣他们用不了多少钱，只是他们未必会随便给某个人卖命。 杨诗琪觉得，他们不是一般的雇佣兵，早就在为维克多卖命。也就是说，维克多组建了一支雇佣军。 军火商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并不奇怪。 在发展到一定规模，特别是开始从事高价值与高风险的军火买卖时，军火商一般会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规模不需要很大，少的十多人、多的上百人。主要价值就是是为军火商提供安全保证，协助军火商在危险地区做买卖，让某些有野心的买家，比如非洲的反政府军放弃黑吃黑的念头。 问题是，维克多已经多年没有从事军火买卖了。 他既没有组建雇佣军的能力，也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也许，这支雇佣军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另外一个人，比如病毒武器的主人，他们只是被派来协助维克多。 这些线索都表明，维克多只是一个小喽喽，他在为某个人卖命！ 那个家伙没有来缅甸，也许早就去了中国，等着维克多完成黑吃黑的交易，获得那笔关键的资金。 维克多为什么还要去中国？ 如果只是资金，维克多完全可以在别的国家完成转账工作，用不着去中国。 除非他要参与后面的行动，或者要把某样十分重要的东西送往中国。 想到这，杨诗琪猛然明白了过来。 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幕后主使，最初打算让弗兰克发动恐怖袭击，从而避免受到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关注。就算把伊朗情报机构牵扯进来，以竞价的方式出售病毒武器，也只是为了通过黑吃黑大赚一笔。如果去腊戊的不是唐旭宸装扮的冈萨雷斯，而是杰利科，维克多就会在黑吃黑之后把病毒武器卖给杰利科。这样一来，他就会把病毒武器带在身边，至少会带到缅甸。虽然弗兰克与杰利科已经死了，但是事发突然，维克多已在缅甸，也就没能把病毒武器送走。 他现在去中国，就是把病毒武器送过去！ 飞往昆明途中，杨诗琪把这个推测告诉了刘雪丽。 虽然只是推测，但是刘雪丽没有轻视。得到薛震远的授权之后，追捕维克多与查找病毒武器的行动已经全面展开，情报安全机构全都动员起来。刘雪丽让杨诗琪留在昆明，寻找相关线索。 如果维克多去了云南，通过昆明前往其他地方的可能性最大。 因为没有更多的线索，所以只能让杨诗琪留在昆明。 此外，如果幕后主使打算使用病毒武器，最有可能遭到恐怖袭击的就是昆明。 随后，刘雪丽向昆明派遣了大批情报人员与特工，还动员了昆明的特警部队，让昆明附近的武警与军队做好应对紧急事态的准备工作。此外，刘雪丽向昆明派遣了应对生物武器袭击的防疫人员。 只是，刘雪丽与杨诗琪都知道，这种被动防范措施没有多大的意义。 病毒武器不是核武器，可以装在一个玻璃试管里面，能隐蔽携带与播散。还有更加极端的方式，即用病毒感染一些人，再让这些人去公共场所，把病毒传染给更多的人，从而实现大规模扩散。 刘雪丽咨询过病毒防疫专家。 这种病毒有十二个小时左右的潜伏期，在发作之前，感染者不会有异常反应，也就很难察觉。等到出现异常反应，比如开始发烧、流鼻血、皮肤溃烂、出现耳鸣目眩等异常症状的时候，病毒已经通过感染者传染给其他人。到时候，即便采取隔离措施，也无法阻止病毒大范围散播。 因为有很强的隐蔽性，所以病毒武器对平民的威胁比核武器还要严重。 如果病毒大范围散播，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一座城市，而是整个国家，将有成千上万的无辜者死于非命。哪怕只有一颗病株流散，哪怕只有一个感染者没被隔离，几天之内，这个国家就将遭受灭顶之灾。 必须找到维克多，必须找到病毒武器！ 刘雪丽知道，唐旭宸为什么没有退缩，因为根本没有退缩的余地。他们是这个国家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们身后是成千上万的同胞。如果他们退缩了，必然会有成千上万的中国人遭受荼毒。 这不是个人感情的问题，而是对祖国、对民族、对同胞的感情与职责。 第253章 出院 连续两个星期，刘雪丽都住在国土安全局总部。 每天除了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以及给医院打电话询问唐旭宸的病情，刘雪丽的其他时间都花在工作上。即便在吃饭与上厕所的时候，她都在处理从各条渠道与各个情报安全机构获得的线索。 还好，在建设国土安全局总部的时候考虑到了这种极端情况，不但为工作人员设置了专门的休息室与浴室，还为主要负责人安排了卧室与单独的卫生间。还有，食堂做的饭菜还算可口。 这天与往常一样，刘雪丽在吃过晚饭后，着手处理刚收到的情报。 杨诗琪在昆明的调查没有任何发现，搜捕范围已经扩大到整个西南地区，成都、重庆与贵阳等地的公安部门都动员了起来，国安部的特工开始一对一的调查所有外籍人员，军情局则着手调查西南地区的外国领事馆。如果到下周一还没发现，调查范围将扩大到全国所有省会城市。 所幸的是，恐怖袭击并没发生。 刘雪丽很是疑惑，两周时间，足够恐怖份子把病毒武器送往中国的任何一座城市，他们在等什么？ 难不成，关于恐怖袭击的推测是错的？ 刘雪丽希望如此，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三天前，云南的公安部门在楚雄的偏远山区里找到了小型飞机的残骸，飞机在用光燃油后坠毁。通过与情报人员从曼德勒机场获得的监控录象进行对比，确认正是维克多搭乘的那架飞机。 关键是，维克多带着一个手提箱上了飞机，而警察没有在飞机残骸里找到手提箱。 维克多已经带着病毒武器来到中国，只是没被特工与警察找到。 他到底去了哪，藏在哪？ 通缉令早已下发，西南地区的各级公安部门都抽调干警组建了专案组。因为是针对外籍人员，还涉及到可能引发社会恐慌恐怖袭击事件，所以没有进行网上通缉，也没四处张贴通缉令。 调查与追捕行动在秘密进行。 刘雪丽觉得应该加大力度，她找过杨怀烈，希望让外交部出面照会乌克兰，让乌克兰当局提供维克多的相关资料。只是杨怀烈没答应，理由是没有可以指控维克多的证据，外交部出面只会让问题变得复杂，让秘密调查公开化，促使维克多或者掌握病毒武器的幕后主使提前发动恐怖袭击。 问题是，这么拖下去，就能找到维克多与病毒武器？ 刘雪丽深表怀疑，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恐怖袭击迟迟没有发生，意味着到来的时候将更加猛烈。 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一般情况下，刘雪丽会在八点左右给医院打电话，询问唐旭宸的情况。这个时候，唐旭宸已经吃了晚饭。 她一直想去医院，可是一直没有抽出时间。 “你好，我是刘雪丽。” “刘局长，我是关嬴鹏，你最好马上过来一趟。” “怎么回事？”刘雪丽顿时紧张了起来。关嬴鹏是唐旭宸的主治医生，他很少主动给刘雪丽打电话。 “唐局长的情绪有点失控，我们……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情绪失控？”刘雪丽暗自松了口气。 “他要出院，可是他现在的状况很不理想，至少还要卧床休息半个月。我们已经向他说明情况，还尽最大努力给他做了思想工作，可是没有用。”关嬴鹏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打伤了两名保安，我们不得不把他锁在房间里。刘局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许只有你能让他冷静下来。” “好的，我马上过来。”刘雪丽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杨怀烈专门给医院打了招呼，在唐旭宸完全康复之前不能让他出院，薛震远也叮嘱过院长与主治医生。结果就是，唐旭宸相当于被软禁了起来。就算他是国土安全局局长，医院也不敢放他出院。 当然，杨怀烈与薛震远都是好意。 被送到昆明军分区总医院的时候，唐旭宸已是命悬一线，失血三分之一，心跳速度不到三十，脉搏几乎摸不到了。此外，右侧肺膜被一根断掉的肋骨刺穿，导致肺部大出血，丧失了呼吸能力。如果不是唐旭宸求生意志顽强，换成普通人的话，肯定在送到医院之前就一命呜呼了。 他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接下来的治疗也不顺利。 以冈萨雷斯的身份充当卧底期间，他染上了毒瘾，曾经滥用药物，使得很多抗生素丧失了效力。送到北京的军区总医院之后，他昏迷了三天。在此期间，金泰熙为他做了第二次换脸手术。这是刘雪丽的要求，唐旭宸不再需要卧底身份，她也不想再让唐旭宸去做那种危险的事情。 这些，都延缓了唐旭宸的康复速度。 所幸的是，他坚持住了，在五天前醒了过来。 五天时间，足够让他恢复精力。 为了不让他操心，刘雪丽没有把与调查有关的事情告诉他。还叮嘱过其他人，不要向唐旭宸汇报工作。 刘雪丽知道，唐旭宸不会呆在医院里养病，迟早会闹出事来。 半个小时后，刘雪丽来到军区总医院。 病房外，守着几名保安，一个个病情脸肿，有两个还被打断了鼻梁。 唐旭宸有力气打人，看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安慰了几名保安，刘雪丽进了病房。 “别他妈的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比这严重的伤我都受过，还不照样活得好好的。马上让我出院，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唐旭宸一愣，这才转过身来。 刘雪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有那么大的火，那几个保安伤得都不轻。” “那是他们自找的。” “那是他们的职责，与你我一样。” “我的职责不是在这里养伤。”唐旭宸咬了咬牙，说道，“没有人告诉我调查进展，你从没提到过。” 刘雪丽叹了口气，说道：“我想让你好好养病，等痊愈了……” “人都死光了！” “看来，你好得差不多了。” “我早就好了。”唐旭宸走了过来。“雪丽，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我只是不想呆在这个地方，看着恐怖份子得逞。” 刘雪丽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维克多已经逃脱，而且在我国境内。小杨在昆明寻找线索，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维克多与病毒武器。” 唐旭宸微微一愣，随即想到，恐怖袭击还没有发生，不然刘雪丽不会这么说。 “我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你收拾一下东西，等下跟我回家。” “回家？” “你总得换套衣服吧？”刘雪丽打量了唐旭宸一番，他穿的是病服。“你原本应该在医院里再住半个月，我没有给你准备衣服。还有，你得回家洗个澡，总不能带着一身消毒水气味去工作吧？” 唐旭宸苦笑了起来，这到是事实。 十分钟后，刘雪丽为唐旭宸办好了出院手续，带着他回了家。 “衣服给你准备好了，放在床上，能自己开车吗？” “没问题。” “那好，我先回总部。”刘雪丽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把唐旭宸接出来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做法。“等下，你自己过来。还没吃晚饭吧？想吃什么，我让食堂准备好。冰箱里有零食，饿了就先吃一点。” “知道了，我洗了澡就过去。” 刘雪丽没再罗嗦，她是女强人，唐旭宸也是工作狂。刘雪丽很想与唐旭宸单独相处一个晚上，但是不是现在。 五分钟后，唐旭宸从浴室里出来时，刘雪丽已经走了。 穿上衣服，唐旭宸去了厨房。 他确实饿了，因为吵着要出院，他没有吃晚饭，还在跟保安争执时耗费了大量体力，而且他本来就没有完全康复。 是一些袋装膨化食品，刘雪丽的最爱。 在唐旭宸的记忆中，刘雪丽一向喜欢吃这种垃圾食品，有的时候甚至当饭吃。让唐旭宸想不明白的是，别的女人会因此长胖，刘雪丽却不会，似乎她天生就对这些没有多少营养的食物免疫。 以前相好的时候，唐旭宸还因此嘲笑刘雪丽是“垃圾食品终结者”。 唐旭宸很少吃零食，从不碰这些垃圾食品，只是肚皮饿得咕咕叫的时候，他也不会在乎吃什么。 “看来，你已经完全康复了。” 在他关上冰箱门的时候，突然从旁边冒出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是李瑞佳，就站在双开门冰箱旁边，恰好被冰箱门当住。 “刘雪丽就是你爱的那个女人？”李瑞佳去了客厅，朝挂在墙上相框扫了一眼。大多是刘雪丽的个人艺术照，有几张是她与唐旭宸的合影。餐桌旁的橱柜里还有一些相框，是十多年前的照片。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找到这里并不难。”李瑞佳转过身来，说道，“你们应该换个住处。如果不是我，而是来杀你的人，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有。” 唐旭宸勉强笑了笑，他们确实要搬家了 军情局的福利房已经建好，唐旭宸与刘雪丽各分了一套连排别墅，还是上下层，打通后就成了独栋别墅。 “是你救了我？”唐旭宸记得很清楚，当时是李瑞佳首先赶到。 “不用感谢我。”李瑞佳笑了笑，说道，“你给了我两次机会，我救了你一次，所以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谢谢你。”唐旭宸还是感谢了李瑞佳。 “好吧，我接受你的感谢，不管怎么说，我是女人。” “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让我感谢你吧？” 李瑞佳点了点头，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唐旭宸没有急着追问，而是去拿来了两瓶矿泉水。刘雪丽已经很久没在家里住了，没有开水来泡茶。 第254章 秘密组织 没花多少功夫，李瑞佳简单说明了在唐旭宸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杨诗琪竟然放了李瑞佳，让唐旭宸非常惊讶。不过李瑞佳接下来做的事，让唐旭宸很是欣慰。 “事情远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李瑞佳放下矿泉水瓶。“你已经知道，维克多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军火商。当年的科索沃战争结束之后，他遭到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通缉，国际战争法庭在他缺席的情况下进行了审判，判决他犯了战争罪与反人类罪，其中任何一项罪名都能把他送上绞刑架。” 唐旭宸锁紧眉头，思索着李瑞佳说的这番话。 “显然，你在考虑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能活到现在，还活得很滋润，甚至在几年前重操旧业？” “他只是一颗受人摆布的棋子。” “没错。”李瑞佳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当年，他从巴尔干地区逃出来后，去了很多个国家，可以说是亡命天涯。他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投靠了一个跨国组织，成为了这个组织的走狗。” 唐旭宸微微一愣，等着李瑞佳说下去。 “这个组织非常隐秘，成员全是各国政要、财团总裁、跨国企业董事长、甚至包括一些国家的王室成员。” “你能确定？” 李瑞佳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得非常有限，不过这个组织确实存在，掌控着大量资源与资金，把持全球经济命脉，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要不然，维克多不可能活到现在。” “这与病毒武器有什么关系？” “你说呢？” 唐旭宸长出了口气，让李瑞佳说下去。 “病毒武器确实是在上个世纪八零年代，由前苏联军方投资开发，但是直到苏联解体都没能完成。” “什么意思？” “显然，完成病毒武器的开发工作，需要足够多的资金、大量先进设备、隐秘安全的科研场所、以及众多科学家。苏联阶梯后，继承衣钵的俄罗斯既没有这么多的资金、也没有这方面的需求。至于乌克兰这样的独联体国家，更不可能完成病毒武器的开发工作。能把那些参与开发的科学家组织起来，提供资金、设备与场所的，只可能是某个财力雄厚、势力强大的组织。” “你说的那个组织？” 李瑞佳点了点头，说道：“‘上帝之子’。” “什么？” “这个组织的名字，也许只是传闻。” 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这个组织开发出病毒武器，并且收留了像维克多这样的丧家之犬，目的是什么？” “一个字，‘钱’。” 唐旭宸微微一愣，随即苦笑了起来。 “当然，不是狭义上的‘金钱’，而是操控全球经济的权力，只是最终目的是以此牟取利益。” “好吧，这与恐怖袭击有什么关系？” “没想明白？” 唐旭宸摇了摇头，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脑袋有点糊涂。 “三年前的那起恐怖袭击事件，最终目的不是杀害成千上万的无辜民众，而是搞垮中国政府。一年多前针对薛震远的暗杀事件，除掉薛震远只是手段，最终的目的同样是搞垮中国政府。” “你是说……” “这次也一样。” 唐旭宸立即锁紧眉头。在墨西哥，他就有过这样的预感。 “其实，弗兰克给维克多是一种角色，都是受人摆布的棋子。在刺杀薛震远的行动失败之后，弗兰克的价值甚至不如维克多。要不然，他不会死得那么畅快。当然，维克多好不了多少。” “什么意思？” “既然能够牺牲弗兰克，为什么不能牺牲维克多？” 唐旭宸微微一愣，确实是这个道理。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追捕维克多，而且至今没有找到他。显然，这么做根本没有多少意义。” “你是说，就算找到了他，也不会有多大进展？” 李瑞佳点了点头，说道：“维克多还活着，不是他很重要，而是你们还没找到他，甚至没有接近他。” “这……” “相信我，维克多只是一个诱饵，用来分散调查力量。不管你们费多大的劲，最多只能找到他的尸体。” “那该怎么办？”唐旭宸直接问了出来。 “搞清楚恐怖袭击的目的，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唐旭宸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惊讶神色。 “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最终都是为了搞垮中国政府，让中国内乱，维持现有国际秩序，维护西方国家集团的利益。”李瑞佳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那么，搞垮中国政府的最佳办法是什么？” “除掉薛震远。” 李瑞佳笑了起来，还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 “现在除掉薛震远，只会有一个结果，让他成为所有中国人崇拜的英雄，让所有的中国人团结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政府不会垮台，至少不会立即垮台。哪怕有人逆历史潮流而动，也只是暂时的，薛震远树立的高大形象最终会被千千万万中国人认同，成为推动中国复兴的力量。” 唐旭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李瑞佳的说法。 “一个伟大的领袖，不但要有出色的管理能力，更体现在能让所有国民看到希望，把每个人对美好未来的希望转化成国家发展的动力。这些年，薛震远用他的一言一行，用面对艰难险阻做出的正确决策，用遭遇危险表现出来的大无畏精神，点燃了所有中国人对美好未来的希望。” “他死了，只会让他树立的伟大目标被所有中国人铭记。” “显然，他不能死。” 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不但不能死，还要把他搞臭，毁灭掉他的伟大形象，让他成为罪人。” 李瑞佳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因为唐旭宸把她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此时，唐旭宸也明白了过来。 弗兰克确实是一颗棋子，让他出面，无非是要针对中国的阴谋转化为国家斗争，不让那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受到影响。更有可能的是，这个利益集团中有中国人，而且他的利益受到了威胁。 沉思片刻后，唐旭宸说道：“他们会用病毒武器要挟薛震远？” “这是最理想的手段。” “薛震远不会向恐怖组织妥协。” “那得看具体情况。” “什么意思？” “如果成千上万的无辜民众受到威胁，他会怎么办？” 唐旭宸沉默了，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你得盯住薛震远，别让他做错误的决定。” “他是元首。” 李瑞佳咬了咬牙，说道：“他信任你，知道你的为人，更相信你的判断。虽然我不知道那些家伙会用什么方式要挟他，但是肯定会针对他。还有，这一系列事件很可能跟明年的政府换届选举有关。” 唐旭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李瑞佳的意思。 在获知弗兰克策划了针对中国的恐怖袭击阴谋之后，唐旭宸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当时只是猜测。 “不管恐怖份子的目的是什么，都得以维持稳定为重。” “你也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 李瑞佳微微一愣，说道：“你给了我两次机会，我错过了一次。我知道，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当初犯下的过错，但是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会背叛祖国的人。如果早知道，我绝对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唐旭宸看着李瑞佳，他相信时间会改变一个人，却不相信时间能改变一个人的本性。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赎罪。”李瑞佳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要我坦白，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我？”唐旭宸很是惊讶，不敢相信的看着李瑞佳。 李瑞佳勉强笑了笑，说道：“也许你不会相信，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让我感到安全与能够信任的人。” 唐旭宸目不转睛的看着李瑞佳，想看穿李瑞佳的心思。 “你现在做的事情，迟早会让你丧命。如果说，我还在乎某个人的话，那就是你。不要误会，这不是男女感情，而是朋友的友情。虽然跟你掌管的国土安全局相比，我的帮助微不足道，但是多少有点作用。其实，我很羡慕你，更羡慕这套房屋的主人，至少你们还有机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你也可以。” 李瑞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希望能有那一天，不过只是希望。像我这种人，恐怕永远都遇不到一个真正爱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愿意为我牺牲一切的人，所以我无法获得你所拥有的幸福。” 唐旭宸一直看着李瑞佳，在李瑞佳说完的时候，才微微点了点头。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李瑞佳长出口气，站起身来。“我继续探查线索，有了发现会及时跟你联系。记住我的话，不管发生什么，盯住薛震远，千万别让他做傻事，不然后果难以设想。” “你去哪？” “放心吧，我不会拖累你。现在只有你、杨诗琪与刘雪丽知道我已经恢复身份。只要你们不乱说，没人知道我在为国土安全局工作。我现在的身份，更适合刺探情报，至少那些混蛋不会怀疑我。” “注意安全，要是发生意外，及时跟我联系。” 李瑞佳笑了笑，朝门口走去。 看着她离开，唐旭宸忍不住叹了口气。李瑞佳的本性并不坏，三年前，她只是被徐曾汇与方振国利用了。虽然再也无法回到过去，无法洗脱身上的污点，但是李瑞佳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做一个坏人很容易。 做一个好人却很难。 第255章 吃醋 来到国土安全局总部，唐旭宸才发现，他的位置已经有人了。 一年多前，唐旭宸以冈萨雷斯的身份去做卧底之前，杨怀烈以“参与协助调查木林森叛逃事件”为由，把他调离国土安全局，由刘雪丽担任局长，派了一名情报人员担任负责外勤的常务副局长。 “老向，向玉贵。”刘雪丽没有介绍唐旭宸。 向玉贵原本打算跟唐旭宸握手，唐旭宸却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只好顺手掏出香烟。 他的年纪在四十五岁左右，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明显的痕迹，表明早已结婚。在所有情报机构的人员在工作期间都不能戴戒指之类的首饰，特别是外勤人员。他的身高跟唐旭宸差不多，相貌很普通，双眼炯炯有神，一眼就能看出是经验丰富的情报人员，也许不久前才从国外调回来。 “老向半年前调来，现在是负责外勤行动的常务副局长。” 唐旭宸又打量了向玉贵一番，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的皮肤很粗糙，应该是长期使用枪械的结果。 他是情报人员，不过很有可能不是唐旭宸那样的情报人员。在为军情局做事之前，他很可能是一名特种兵。军情局中有一些从军队里选拔的情报人员，他们主要从事见不得光的情报行动，比如暗杀。 “按照杨局的意思，你在康复后仍然担任国土安全局局长，我跟老向都是副局长。” “我不急。”唐旭宸勉强笑了笑，说道，“这是我在国土安全局的最后一次行动，除此之外的都不想管。” 刘雪丽微微一愣，察觉到了唐旭宸的情绪。 向玉贵很有眼力，自觉起身告辞。 “怎么了？” “没什么。” “吃醋了？” 唐旭宸微微一愣，笑着说道：“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跟一个四十五岁的中年大叔争风吃醋？” “要不了几年，你也会成为中年大叔。” 唐旭宸确实没有吃醋，只是觉得杨怀烈的安排有点过分。不管怎么说，他才是国土安全局局长。在担任卧底期间，让刘雪丽担任局长，唐旭宸没有意见，只是至少应该为他保留一个位置，而不是人走茶凉，连办公室都被占用。只是想通了，唐旭宸觉得为这种事发脾气有点狭隘。 杨怀烈不是没有为他考虑，而是他现在应该在医院里养病。 再说了，唐旭宸早就表明了辞职意图，还是跟刘雪丽一起辞职，杨怀烈提前派人来适应工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唐旭宸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在你走后，李瑞佳来找过我。” “她找你干嘛？” “显然，事情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唐旭宸叹了口气，把李瑞佳告诉他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没提到与薛震远有关的事。 刘雪丽认真听着，神色越来越凝重。 讲述完，唐旭宸又说道：“果真如此的话，我们就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即将发生的事情肯定超出了我们的预想。” “你觉得能相信她的话？” 唐旭宸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刘雪丽目不转睛的看着唐旭宸，从他的神色中发现了问题。 “虽然李瑞佳说了很多大道理，但是从根本上讲，她做这些都是为了活下去，让活着更有意义。”唐旭宸咬了咬牙，又说道，“当然，她是一个女人，与其他的女人一样，需要关怀与温暖。” “这么说，你给了她关怀与温暖。” “雪丽，别误解。” “如果你不乱想，我怎么会误解？” 唐旭宸有点无语。“我就知道，跟你谈到她会有这样的结果。没错，我说过几句关心她的话，不过对杨诗琪，我说过同样的话。我兑现了给她的承诺，我也同样兑现了给其他人的承诺。” “行了，别解释了。” “雪丽……” 刘雪丽突然笑了起来，唐旭宸一愣，才知道她在开玩笑。 “你在逗我？” 刘雪丽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跟你开玩笑的，其实你开始的情绪还不是一样？老向是个好人，不过比你差远了。” 唐旭宸翻了下白眼，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如果她提供的情报是真的，恐怕我们之前与现在的努力都是在白费功夫。”刘雪丽把话题转了回来。“问题是，这些情报不是线索，只是让我们对大局有所了解，对追查病毒武器没半点帮助。” “至少让我们搞清楚了一个问题。” “什么？” “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发生恐怖袭击事件。” “这……” “其实，这恰好证明了李瑞佳提供的情报。” 刘雪丽锁紧眉头，认真思索着唐旭宸说的这句话。 “如果是一起通常的恐怖袭击，那么在几天、甚至十多天前，恐怖份子就在我国的某座大城市里释放了病毒。我们从不向恐怖注意妥协，不跟恐怖组织谈判，恐怖份子显然不会拿病毒武器来要挟我们。” “你是说，那些家伙试图要挟我们？”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他们的目的不是杀害无辜平民，或者说杀害无辜平民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他们的目的是搞垮我国政府，让我国爆发****，让我国永远无法复兴，永远无法发展壮大。” 刘雪丽看着唐旭宸，神色有点疑惑。 “其实，搞垮政府也只是手段。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摧毁所有中国人的希望。” “这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 “就算政府垮台，也不可能让十多亿人同时丧失希望。也许****会持续一段时间，可是要不了多久……” “希望是什么？” 刘雪丽微微一愣，一下没能想明白。 “四年多来，薛震远用行动让所有，至少是大部分中国人看到了希望，让我们相信未来会更加美好。” “你是说……” “虽然我们把希望寄托在未来的美好生活之上，但是太过虚无缥缈，我们的文化决定了我们需要一个更加形象、更加直观、至少看得见的‘希望标杆’。显然，这个‘标杆’就是薛震远。” “你是说，那些家伙会暗杀薛震远？” 唐旭宸摇了摇头，说道：“暗杀薛震远，只会让他成为所有中国人心目中的英雄，成为民族复兴的动力。” “这……” “他们会用病毒武器要挟薛震远，让薛震远做出错误选择，然后以此搞臭薛震远，败坏薛震远的形象。” “妈的！”刘雪丽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句口头禅是从唐旭宸那里学来的。 “显然，这才是我们现在需要高度关注的问题。” “用什么方式要挟？” 唐旭宸摇了摇头，说道：“准确的说，他们会要挟薛震远做什么事，或者说什么事能让薛震远身败名裂。” 刘雪丽锁紧眉头，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我们必须得想出来，才能做好防范准备。” 刘雪丽点了点头，唐旭宸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都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此时，元首府。 处理外日常工作后，秘书随口提到了唐旭宸出院的事情。 等秘书说完，薛震远叹了口气。 一年多来，薛震远觉得最对不住的就是唐旭宸。他觉得，唐旭宸换脸做卧底与他当初在专机上说的一句话有关，即让唐旭宸最查到底，查出暗杀阴谋的幕后主使。要不然，唐旭宸不会只身闯入虎穴。 当时，杨怀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薛震远，因为他知道，薛震远肯定不会答应。 薛震远欠唐旭宸很大一个人情，要是知道唐旭宸以身犯险，他会阻止，甚至会以元首身份下令终止卧底行动。 杨怀烈也知道，不可能一直瞒着薛震远。 以调查木林森叛逃事件为由把唐旭宸从国土安全局调走，本来就是权宜之计，薛震远显然不会相信唐旭宸与木林森叛逃有关。结果就是，薛震远知道此事之后，要杨怀烈立即放了唐旭宸。 这个时候，唐旭宸已经去了美国。 为这件事，薛震远把杨怀烈臭骂了一顿。 杨怀烈没有辩解，不过薛震远随即想到，唐旭宸冒险充当卧底，不只是为了查出暗杀阴谋的幕后主使，也是为了掩护木林森救出欧阳凤鸣，就算他下令终止行动，唐旭宸也会前往美国。 一年多来，薛震远一直在关注唐旭宸的行动，要杨怀烈每周提交一分行动报告。 只是这些报告千篇一律，内容几乎没有变动。 直到接到唐旭宸打来的电话，得知李瑞佳的事情，薛震远才知道，唐旭宸正在调查一个针对中国的恐怖袭击阴谋。 随后，他收到了唐旭宸身负重伤、生命垂危的消息。 薛震远立即联系了昆明军分区总医院，派专机前往昆明，让北京军区总医院做好抢救唐旭宸的准备工作。 万幸的是，唐旭宸很顽强，渡过了危险期。 薛震远很是感慨，他一直相信，像唐旭宸这种为国家鞠躬尽瘁、为民族前仆后继、为人民浴血奋战的人，最有资格得到国家的照顾，也最有资格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牺牲在战场上。 为此，薛震远专门给军区总医院院长打了电话，要他们照顾好唐旭宸。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是分量太重了。 让薛震远没有想到的是，唐旭宸竟然出院了，而且没有痊愈，连大腿上的伤口都没完全愈合。 这个家伙是个疯子，而国家需要像他这样的疯子。 第256章 要挟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薛震远才回过神来，发现秘书已经离开。 是手机，不是座机。 薛震远有点疑惑，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电话会打到座机上，或者打给他的秘书，再由秘书转过来。知道他的手机号码的，只有家人与相交多年的朋友。已经十点过了，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叨扰薛震远。 铃声响到第三次，薛震远才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元首阁下，不要问我是谁，问了也不会告诉您。现在听好了，我会在五分钟后再次打这个电话，你有足够的时间召开电话会议，让政府主要官员，特别是情报安全机构的负责人上线。” “喂……” 电话挂断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过使用了干扰器，听不出特点，来电显示也是一串乱码。 薛震远的眉头跳了几下，立即摁下呼叫器的开关，把秘书叫了进来。 此时，国土安全局总部。 唐旭宸与刘雪丽想到了很多种可能，都记了下来。 说白了，关键只有一点，即利用病毒武器要挟薛震远做一些有损国家利益的事，迫使薛震远担负起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性质足够恶劣，只需要一件事情就能搞臭薛震远，甚至能逼迫薛震远辞职。 当然，这里是中国，不是美国。 薛震远不会像尼克松那样在“水门事件”后辞职，最多会放弃明年的换届选举，提前结束执政生涯。 即便如此，结果也是灾难性的。 桌上的座机响起来的时候，唐旭宸说道：“尽快把这些整理好，然后根据各种情况制订紧急预案。” 刘雪丽点了点头，拿起了话筒，神色随即就变了。 “什么……知道了……他在这里……好的，我启动电话会议系统。”放下话筒，刘雪丽一边开启电话会议系统，一边对唐旭宸说道：“元首刚刚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对方使用了干扰器。” “说了什么？”唐旭宸已经从刘雪丽的神色看出了问题，也就没有废话。 “什么都没说，他会再次给元首打电话，让元首召开电话会议，着重提到让情报安全机构负责人参加。” “妈的！” 刘雪丽启动了电话会议系统，然后摁下了免提键，好让唐旭宸也听到。 此时，元首府。 不到五分钟，总理刘建志与包括杨怀烈在内的所有情报安全机构负责人都已上线，薛震远有点烦躁不安。 毫无疑问，电话是恐怖份子打来的，很有可能是持有病毒武器的那个家伙。 问题是，他想干什么？ 这时候，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薛震远微微一愣，摁下了通话键。 “元首，我是唐旭宸。” “小唐？听说你出院了，你现在的状况……” “我没事，活得好好的，而且现在不是讨论我的健康问题的时候。” 薛震远叹了口气，唐旭宸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应对这些突发事件。 “他的肯定是恐怖份子，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会用病毒武器要挟您。” “要挟？” “具体情况，我随后会向您解释。不管怎么样，你不能接受要挟。” “这是当然，我绝不向恐怖份子妥协。” “元首……” 薛震远苦笑了起来，他当然明白唐旭宸的意思。在某些极端情况下，“不妥协”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元首，您得为我们争取时间。”这时候，刘雪丽说道，“我们正在监视你的手机，通过逆向追踪锁定来电信号。” “需要多久？” “如果对方使用了安装有干扰装置的电话，至少需要五分钟，越久越好。” “知道了。”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小唐，他会拿什么来要挟我？” “肯定与您个人无关，也不大可能是你的家人。” “那是什么？” 唐旭宸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很有可能是让您做一件左右为难，而且会产生严重后果的事情。” “这不可能，我绝对不会……” “元首，在某些极端情况下，我们会为了某个更加崇高的目标，或者为了保全更加重要事物，而不得不做一些违背意愿的事情。”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相信我，那个家伙很不简单。” 薛震远也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仍然是一串乱码。 “小刘？” “看到了，稍等。”刘雪丽让宫浩宁启动了逆向追踪程序。“好了，接通电话吧。” 薛震远把手机放到座机旁，启动了扩音程序才摁下应答键，好让参与电话会议的人员听到对话。 “元首阁下，如果我没猜错，您已经召开紧急电话会议。在谈正事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情。”还是那个声音。 “什么？” “参与电话会议的官员，是否都足够可靠？” 薛震远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当然，他们都是忠于职守的领导人。” 在让秘书准备电话会议的时候，薛震远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除了情报安全机构的负责人，只邀请了刘建志，没让其他中央部门领导参与。搞清楚恐怖份子的意图前，薛震远不想让消息扩散。 “很好，那么我们谈正事吧。” “你要跟我谈什么？” “您最关心的事情，也是你们的情报安全机构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病毒武器在你手上？” “现在，仔细听我说。”对方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您得立即释放所有在押恐怖份子，以元首身份给他们每个人一份特赦令。记住了，是以元首身份释放他们，而不是以政府的名义。” “这不可能！” “如果您不答应，后果会非常严重。” 薛震远捏紧拳头，稳住情绪，说道：“你在要挟我，只是我不相信你有要挟我的资本。” 听到这话，唐旭宸吓了一跳。 显然，薛震远没有情报工作经验。他说这句话，是要搞清楚对方是否持有病毒武器。看上去是很正常的做法，问题是，需要搞清楚吗？那个家伙能把电话打到薛震远的手机上，还使用了干扰设备，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在要挟薛震远之前，他肯定知道需要能够要挟薛震远的资本。 薛震远说的话，只会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 “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您怀疑我拥有的资本，我们就很难合作。半个小时后，我会在北京城内释放病毒武器，以此证明我有资本要挟您。我建议您立即起草特赦令，半个小时足够您签署所有特赦令了。” “你……你得知道，”薛震远努力控制住情绪，“只要有平民因此丧生，你的威胁就将失去效用。到时候，我不但不会释放在押恐怖份子，还会动用所有力量追捕你，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 “对了，我忘记告诉您了。我已经对病毒武器做了处理，总共有十件，而且已经分别送往十座城市。” “什么！？”薛震远一下就呆住了。 “元首阁下，我说得很清楚。记住我的要求，等我再次打电话来的时候，希望您已经签署了所有特赦令。” “你……”薛震远咬紧牙关，全身都在颤抖。 “还有，我得提醒您，我手里有一份在押恐怖份子名单，所以千万不要在释放他们的时候耍花招。也许您的人能控制住在北京释放的病毒，但是我相信，您们绝对无法应付在另外九座城市里发生的灾难。” “交出所有病毒武器，我可以跟你……” 没等薛震远把话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前后只有两分三十七秒，逆向追踪程序没有查到来电的位置。 “妈的！”唐旭宸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由此引发的剧烈疼痛让他咬紧了牙关，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老唐……” “我没事。”唐旭宸深吸了一口气，朝刘雪丽摆了摆手。“元首，我们别无选择。” “什么？” “您得下令释放在押恐怖份子。” “这不可能！” “那个家伙肯定会释放病毒武器，但是会选择一处密闭场合，袭击会造成伤亡，但是局势会得到控制。” 薛震远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正如唐旭宸之前所说，这是一件让他左右为难、必然会产生严重后果的事情，而且必须由他做出决定。 这时候，刘雪丽对唐旭宸说道：“已经基本确定，电话来自北京市内。”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对薛震远说道：“元首，我会竭尽全力找到那个家伙，阻止他释放病毒。哪怕我们没有来得及阻止他在北京市内释放病毒，你也得答应他的要求，以免让他在其他城市释放病毒。” 薛震远长出口气，说道，“我会签署特赦令，但是不会立即释放在押恐怖份子。” “元首，谢谢你的信任，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有消息了，及时联系我。” “明白。” 关闭电话会议系统，唐旭宸又往办公桌上砸了一拳。 刘雪丽暗自叹了口气，说道：“走吧，我们去取装备。” “我们？” “别忘了，我以前也是外勤人员。”刘雪丽勉强笑了笑，说道，“大部分情报人员都去了昆明，留在北京的外勤人员还不到一千人。我们得在半个小时内搜查整个北京市，需要足够多的外勤人员。” “你走了，这里由谁负责？” “田皓桐，他一直在为接替我做准备。” 唐旭宸没再罗嗦，现在确实需要外勤人员。 第257章 争分夺秒 北京海淀区，某自助烧烤店。 半个小时前，最后一批客人结账后，烧烤店就关门歇业。因为邻近几所大学，所以烧烤店的陈设很简单，菜品以各种廉价的肉类与蔬菜为主，免费提供啤酒与碳酸饮料，收费也非常低廉。 每到周末，店里总是人满为患。 今天不是周末，顾客不是很多，要不然不会在十点前打烊。 烧烤店的大堂后面是厨房，再往里走是一个用来存放食物与餐具的小房间，最里面是店员的卧室。 中年男子到来时，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正在一个四方型的玻璃器皿旁忙碌着。 这是一个长一米、宽半米、高半米的玻璃容器，看上去有点儿科医院的恒温箱，只是没开通气空，缝隙全部用硅胶与橡胶堵塞。正面的玻璃板上有两个三寸圆形开口，安装了一副橡胶手套。顶部玻璃板的四个角上各安装了一根铝合金波纹管，连接到放在桌子下的一个高压容器上。 中年男子走过去的时候，眼镜男朝他看了一眼。 “进展如何？” “最后一个了。” 容器里，眼镜男正把一种白色粉末倒入一只玻璃试管。他的动作很慢、小心翼翼，还略微有点紧张。容器里有一支试管架，上面放着九支相同的、已经装好白色粉末、端口被烧融密封的玻璃试管。倒入最后一点白色粉末，眼镜男拿起高温焊枪，调整好火焰，对准试管端口喷射了几秒钟。 “完成了！” 将第十支试管放到试管架上，眼镜男把手从橡胶手套里取了出来，然后回头朝中年男人看去。 中年男人微微点了点头，戴上了防毒面具。 眼镜男也戴上了防毒面具，然后摁下了桌上的按钮。 白色气体从波纹管里喷出，迅速填满整个玻璃容器。过了大约半分钟，眼镜男打开玻璃容器，用一只小型仪器仔细检查了一番。 “没问题。”眼镜男首先摘下防毒面具。 眼镜男把试管架取出来的时候，中年男子已经摘下防毒面具，把放在角落里的两个手提箱拿了过来。 那里还有八个手提箱，总共有十个。 手提箱是一种机械装置，中间是一条横截面为圆形，直径大约三厘米、长约十厘米、分为左右两部分、底部有一条缝隙的凹槽，两端各一个带有橡胶垫片的滑块。凹槽右侧的部分固定在底板上，左侧部分其实是一套小型液压机械装置。在机械装置启动之后，左侧部分就将向右侧靠拢，直到缝隙消失。虽然动作缓慢，但是液压系统产生的强大力量，足够压碎放在凹槽里面的玻璃试管。不会发生爆炸，也就不会产生高温高压，这套装置适合释放对温度与压强敏感的有害物质。 眼镜男把玻璃试管放入机械装置的时候，中年男子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是我……把钱汇出去……好的，五分钟。” 挂断电话，中年男子朝眼镜男看去。他已经把九支玻璃试管装好，正在把最后一支玻璃试管放入机械装置。 “搞好了。”眼镜男朝中年男子看了过去。 中年男子走到桌子旁，逐一检查了所有机械装置，然后关上手提箱。眼镜男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神色很是敬畏。 “由你发动第一次袭击。害怕吗？”中年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眼镜男微微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中年男子把信封递到他手上。“钱已经汇入你指定的账户，完成任务后，你将收到第二笔汇款。” “我为你做这些事情不是为了钱。” “但是你需要钱，你的家人也需要钱。” 眼镜男暗自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候，九名穿着便衣的男人来到房间里，在中年男子身后站成了一排。 中年男子回头扫了他们一眼，说道：“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所有等待、所有付出在今天终于有了回报。我们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能改变其他人的命运，能改变这个社会。等到太阳再一次升起，这个世界将变得更加美好。我们即将用行动证明，我们是上天派来的复仇者！” 九个人都一脸严肃的看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没再多说什么，将九个信封逐一交给九名男人。里面装的东西一样，一把汽车钥匙、五千元现金与一张标出了目的地的地图。其他的东西，中年男人早已放在车上，用不着当面交代。 随后，九个男人各拿走了一只手提箱。 在他们离开后大约五分钟，也就是离开了这家烧烤店所在的街道后，中年男子才让眼镜男带着手提箱离开。 此时，昆明。 酒店在市区东面的阳宗海北岸，是一家豪华温泉酒店，最便宜的房间，一个晚上都要数千元。 显然，这不是老百姓住得起的地方。 维克多选择这里，与阳宗海的秀丽风光无关，看中的就是价格。在这种酒店里不用担心遇到太多陌生人，只要肯花钱，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到各种服务，而且中国警察未必会来这里调查。 完成最后一笔汇款，维克多关闭就了笔记本计算机。 半个月前，他在这里把病毒武器交了出去。 行动出了一点意外，不然维克多不会来到中国。 按照最初的计划，他将在缅甸干掉伊朗情报人员，拿到伊朗情报机构用来购买病毒武器的资金，把病毒武器交给弗兰克派来的人，然后离开缅甸，到泰国或者马来西亚乘坐航班飞往欧洲。 问题是，弗兰克死了，由他安排前来交易的人也死了。 当时，维克多打起了退堂鼓。可是他知道，根本没有退缩余地，如果逃走，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完成交易，对付伊朗情报人员，甚至是应付来自中国情报机构的威胁，对维克多来说都不算什么。这些事情早就预料到了，也在计划之中。只是，维克多不想来中国，更不想带着病毒武器来中国。 所幸的是，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 虽然按照最初的约定，维克多把病毒武器交出去之后就离开中国，但是事实往往与意愿背道而驰。 维克多留了下来，他还得做一件事，为十个账户各汇入五百万美元。 这件事可以在国外完成，没有必要在中国境内进行，可是发号施令的不是维克多，他只能听令行事。 收拾好行李，维克多在几个房间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他给前台打了电话，让服务员准备好送他去机场的车辆。 这家酒店提供全方位服务，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可以做。维克多现在的身份是一家外国企业的高管，来昆明考察项目。他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光是房费就花掉了近百万，要一辆豪华轿车送他去机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再说了，酒店离市区很远，维克多也不可能打车去机场。 来到大厅时，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 一名年轻漂亮的女性服务员迎上来，很是热情的帮维克多提起了行李箱。主要是维克多出手大方，每次见到她都会给一笔不菲的小费。有几个晚上，她还到维克多的房间里赚到了很多外快。 上车前，维克多给了她最后一笔小费，一张百元面值的美钞。 见到维克多出手阔绰，司机也很积极，主动替他拉开了车门。 轿车离开酒店，维克多终于松了口气。 如果不塞车，四十五分钟后，他就能到达机场。因为持有商务旅行签证，还是一家大型外国企业的高管，所以维克多不用去候机大厅，跟普通旅客争抢航班的座位，他有一架商务飞机。 两个小时后，他乘坐的商务飞机就将离开中国领空。 中国的情报安全机构被病毒武器搞得焦头烂额，即便还在追捕维克多，力度也肯定比之前小得多。 只要离开中国，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干完这一票就能舒舒服服的过上好几年，至于几年之后的事情，维克多没有考虑那么长远。过去十多年的经历，让维克多相信，每个人都是活在当下，因此应该好好享受眼前的生活。 此时，北京。 虽然国土安全局的外勤人员并不多，主要借助军情局等情报安全机构的协助，但是在成立之初，唐旭宸曾打算组建一支专门负责国内安全的外勤队伍，还考虑过在各个地区建立分局，在主要城市建立行动中心。为此采购了很多设备，比如包括移动指挥中心在内的各种行动需要用到的车辆。 现在，这些装备派上了用场。 唐旭宸与刘雪丽都在移动指挥中心里面，其实就是一辆经过改装，安装了各种通信设备的集装箱货车。 “在所有路口都要安排巡警与交警……对，所有路口……严密监视所有过往车辆，遇到可疑车辆及时汇报，收到指示后才能截停车辆……启动市区内的所有交通监控摄像头，把信息同步发给国土安全局……告诉所有巡警与交警，嫌疑人员携带了枪支，高度危险……让特警分片区部署，确保至少有一支特警部队能在五分钟内赶到指定地点……让特警带上防毒面具……防疫与检疫人员集中部署，听从国土安全局总部调遣……准备好防疫设备，确保都能正常使用……” 刘雪丽在给协助行动的单位安排任务，唐旭宸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上的市区地图。 已经过去十分钟，算上之前耽搁的五分钟，还剩下大约十五分钟。 第258章 可疑人员 虽然连杨怀烈都认为，那个家伙是恐怖份子，不然不会以释放病毒的方式要挟薛震远释放所有在押恐怖份子，但是唐旭宸不这么看，如果那个家伙是恐怖份子，会直接在十个大城市释放病毒武器。 恐怖份子是什么？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再说了，被中国拘押的数百名恐怖份子来自数十个恐怖组织，有的甚至相互对立。那个家伙就算是个爱心泛滥的“国际主义者”，也不会毫无理由的“解救”所有恐怖份子，充当恐怖份子的福星。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解救恐怖份子，而是要让薛震远下不了台。 关键就是，他明确提出，要薛震远以元首身份签署特赦令，而不是由中国政府出面释放在押恐怖份子。 需要承担责任的是薛震远，不是中国政府。 显然，他的目标是对付薛震远，要挟释放在押恐怖份子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这下，问题变得复杂了。 如果唐旭宸成功阻止他释放病毒，并且抓到了他，找到了其他病毒，一切都好说，没人会以此事指责薛震远。问题是，如果唐旭宸没能阻止他释放病毒，导致大量平民受害，薛震远就要承担主要责任。 到那个时候，薛震远的唯一选择就是引咎辞职，至少会放弃明年的换届选举。 理清思路，唐旭宸发现了一条线索。 那个家伙的目的不是屠戮无辜民众，那只是手段，他不会冒险让病毒扩散，不然要挟将失去效力。只是为了证明实力，他会释放病毒，让病毒在可控范围内散播，从而逼迫薛震远释放在押恐怖份子。 那么，如何才能让病毒在可控范围内散播？ 显然，病毒会被释放在一个相对密闭、有大量人员的空间内，不会立即向外扩散，很容易控制住。 唐旭宸首先排除了普通居民区。 民房都有窗户，现在是春夏之交，夜间很凉爽，用不着开空调，人们在睡觉的时候会打开窗户。 学校也不可能，学生早已放学，而且大学宿舍也相对较为开放。 医院有可能，只是大型医院都有良好的通风设备，普通医院则较为简陋，不可能做到完全密闭。 一般的酒店与旅馆也一样，很难做到完全密闭。 至于商场、电影院这样的公共场所，即便有密闭的环境，因为夜间大多歇业，很难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剩下的，就只有五星级酒店了。 这些酒店，一般单独拥有一座大厦，大多有密闭性较好的玻璃外墙，安装了增压式中央空调。入住的旅客大多较为富裕，会在睡觉的时候关闭窗户、打开空调，因此整栋大厦有较好的密闭型。 关键是，酒店里有足够多的人！ 离开国土安全局总部之前，唐旭宸就想到了这一点，让田皓桐调出了北京市所有五星级酒店的资料，安排分析人员进行逐一排查，找出密闭条件较好，最适合在内部释放病毒的酒店。 虽然这是一条不那么明确的线索，但是缩小了调查范围。 “老唐，田皓桐那边搞好了。”刘雪丽走过来，把刚刚收到的信息显示在屏幕上。“有十七家五星级酒店符合条件，大多分布在市区中心地带。我已经派人前往这些酒店，还在附近路口安排了警察。” “告诉他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不但要阻止恐怖份子释放病毒，还要利用这个机会查到源头。” 刘雪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那个家伙提到在半个小时之内释放第一份病毒，透露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即他没有把病毒提前部署到袭击地点。要不然，他会在跟薛震远通话的时候下令释放病毒，让国土安全局去收拾残局。 此外，如果薛震远当即答应释放在押恐怖份子，他就没有理由释放病毒。 结合这两点，可以推断出，他跟薛震远通了电话后，才派手下携带病毒前往目的地发动袭击。 也许，那名携带病毒武器的恐怖份子还在路上。 只要不是自杀式袭击，那名恐怖份子会用某种定时装置释放病毒，从而能够及时离开袭击的酒店。 据此，唐旭宸制订了一个计划。 找到那名恐怖份子，跟踪他到达目的地，让防疫人员处理由他安放的释放装置，然后跟踪他找到幕后主使。 这个计划不算完美，但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没人能想出更好的计划。 虽然唐旭宸回来还不到两个小时，但是刘雪丽不得不承认，他才是国土安全局的灵魂人物，没有人能够取代他。 此时，三里屯服饰大厦外的十字路口。 因为恰好在附近巡逻，所以收到命令后，段宏光立即赶过来，在路口摆好警示牌，对过往车辆进行临检。 快到十点半了，路上的车辆不是很多。 命令很清楚，重点留意单人驾乘、特别是往北行驶的车辆。发现可疑车辆后，及时向总部汇报。 与其他协助调查的交警一样，段宏光只知道这些。 他是山东人，在北京上的大学，三年前毕业后考上公务员，成为一名交警。与所有外来北京人一样，他对能够留在这座城市，获得一份稳定的工作非常满意，向往有朝一日能够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然后结婚成家。他很勤奋，做事很认真，为人和善，与同事、上级的关系很不错。 当然，他只是一名基层交警。 十分钟内，他拦下了七辆车，没发现问题。驾乘人员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的喝了酒，不过司机都没喝酒。 那辆越野车从南面驶来时，段宏光走到路边，做了个标准的“靠边停车”手语。 越野车停了下来，段宏光首先记下车牌，然后拿着检查酒驾的仪器走上前去。 “您好！”段宏光敬了礼。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戴着琥珀框架的眼镜，车上只有他一个人。“请出示您的驾驶证与行驶证。” “这么晚了，还要检查？”司机把驾驶证与行驶证递了出来，一口纯正的北京腔。 段宏光勉强笑了笑，仔细查看了驾驶证与行驶证，没有问题。“请您下车接受检查，耽搁不了多久。” “有这个必要？”司机有点犹豫，他的口气很清新，肯定没喝酒。 “对不起，我在执行公务，请您配合。”段宏光又勉强笑了笑，他说的是实话，确实在执行公务。 司机叹了口气，推开了车门，却没让越野车熄火。 段宏光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吭声。司机下车后，他把酒精检测仪递过去，让司机吹了几口气。 “没问题吧？” “没有。谢谢你的配合。” 在司机上车后，段宏光把驾驶证与行驶证还给了司机，他已经记下了驾驶证上的姓名与身份证号码。 越野车回到路上，继续朝北行驶。 看到越野车驶入北面三岔路口处的五星级酒店，段宏光呼叫了总台，汇报了那名男子的情况。 除了单独驾车，那名男子没有可疑之处，只有一个地方不大对劲。 这就是，他在下车接受检查时没让车辆熄火。一般情况下，司机在下车时会熄火，并且顺手取走车钥匙。 那只是一辆很普通的越野车，没有一键启动系统。 如果那辆车没有进入酒店，段宏光不会产生疑问。也许司机住在郊外，急着回家，不想在路上耽搁时间。 问题是，那是一家住一晚上要几千元的五星级酒店。 驾驶售价不到十五万的国产越野车，穿杂牌服装的年轻人会住五星级酒店？ 他有钱住五星级酒店，至少该驾驶一辆二十万以上的合资品牌越野车，穿的衣服也应该是商场里的名牌。 还有，他没有急着赶路。 段宏光反应的情况，立即反馈给了国土安全局。 刘雪丽跟唐旭宸出外勤，由田皓桐负责总部的工作。 两分钟不到，田皓桐调取了段宏光所在的十字路口，以及附近几个路口的交通监控摄像头拍下的画面，找到了那辆越野车，截下了一张刚好拍到司机相貌的图像。相关调查，随即全面展开。 很快，田皓桐就有了收获。 司机使用的驾驶证与行驶证都是伪造的，而且那很有可能是一辆套牌车。 “越野车进了路口北面两百米的舍瑜酒店的地下车库，而且那家酒店在名单上，是一栋五层楼房，安装的玻璃外墙，具有良好的密闭性。我们正在查沿途的交通监控录象，越野车从工人体育馆那边过来。” “查到车辆的出发地点了？”唐旭宸立即问了一句。 “还没有，需要一些时间。” 唐旭宸看了一眼手表，说道：“二十五分钟，这辆车能行驶多远？” “现在是夜间，街道上没有多少车辆，能行驶三十千米左右。” “以三十千米为准，正负偏差五千米，在这个范围内查找。” “明白。” “特警还要多久才能赶到？”刘雪丽问了一句。 “部署还没完成，最快也要十分钟。” “来不及了。”唐旭宸咬了咬牙，说道，“立即联系那名汇报情况的交警，让他前往舍瑜酒店。” 刘雪丽微微一愣，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旭宸。 “把电话接过来，我跟他说明情况。” “老唐，他只是一名交警。” “我知道，只有他能及时赶到，希望他是一名优秀警察。” 第259章 扩散 “记住，找到他之后，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试图逮捕他。你只需要跟着他，特警会及时赶到。” “明白。” 唐旭宸朝刘雪丽点了点头，让她告诉段宏光该怎么做。 “小段，我是刘雪丽，国土安全局局长。” “刘局长，我已经换好衣服，接下来该怎么做？”因为上夜班，所以段宏光带了一件夹克外套。 “进入酒店后，你得首先去中央空调机房。我会联系酒店保安，让他们协助你。如果发现了……” “老唐，有发现了。” 听到田皓桐的话，唐旭宸朝一旁走了两步。 “那辆越野车来自海淀区，在人民大学附近，我把地图发到你的手机上。” “查到司机的来历了吗？” “还没有，不过他从附近一家餐馆里出来，也许那里就是源头。” “特警要多久才能赶到那里？” “五分钟，不过附近没有我们的人，也没有其他情报安全机构的特工。” “谁离那里最近？” “你们。” 唐旭宸没多罗嗦，让司机停车。“立即派遣特警封锁附近所有街道，我马上过去，等我到了再采取行动。” “明白。” 此时，刘雪丽已经跟段宏光说完了。除了找到那名司机，还要设法找到用来运送与散播病毒的装置。 “田皓桐查到了越野车的来历，你去指挥抓捕行动。”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我负责酒店的行动。” 刘雪丽微微一愣，说道：“这不合适，我去酒店，你去指挥抓捕行动。” “不行。”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还有，我才是国土安全局局长，你只是个临时打工仔。” “你……” 刘雪丽笑了笑，说道：“如果你要跟我争执，我可以摆出一大堆这么做的理由，不过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其余恐怖份子也许还在那里，说不定会发生激战，你比我更擅长应付这种复杂情况。酒点那边只需要找到那名恐怖份子与病毒扩散装置，维护与稳住秩序，我比你更擅长做这种事，对吧？” 唐旭宸没有反驳，刘雪丽说的是事实，只是仍然有点犹豫。 “放心好了，我一直在想你说的那座小岛，想像我们在那里的生活。”刘雪丽握住唐旭宸的手，说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但是不会犯傻。哪怕我会死，也几十年后，死在你的怀抱里。” “雪丽……” “在防疫人员到达前，我不会进入酒店。” “你保证。” “我保证。” 唐旭宸咬了咬牙，说道：“我从没对你说过谎话……” “我也是。” 唐旭宸看着刘雪丽，虽然她显得很坦然，不像在说谎，但是唐旭宸知道，她只是现在没有说谎。 “快去吧，抓捕其他恐怖份子，找到另外九个扩散装置更加重要。” 唐旭宸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他没再耽搁，也没有时间让他耽搁，可是他一点都不放心。 在做出安排的时候，唐旭宸就想到，那名恐怖份子已经进入酒店，说不定已经启动了用来扩散病毒的定时装置。如果是一种不可逆装置，那么几分钟后，病毒就将在酒店里面扩散传播。 到时候，进入酒店的所有人都会死！ 在那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唐旭宸会毫不迟疑的进入酒店，帮助酒店保安维持秩序，锁死所有门窗，禁止酒店里的人员离开。要知道，在病毒扩散后，酒店里的人员全都受到感染，让他们离开酒店意味着让病毒扩散。 保安肯定无法阻止旅客离开酒店，到时候需要使用强制手段。 唐旭宸知道，刘雪丽也会在这种时候进入酒店，协助保安维持秩序，绝对不会呆在酒店外面。 问题是，追捕其余恐怖份子，夺得另外九个扩散装置更加重要。 显然，唐旭宸比刘雪丽更适合追捕其余恐怖份子，刘雪丽更适合维持现场秩序。不管怎么说，她是女人，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酒店里的旅客会对全副武装的军警发火，未必会对一个女人发火。 唐旭宸只能指望病毒没有扩散。 在唐旭宸下车后，刘雪丽让司机开车前往舍瑜酒店，随后让田皓桐帮她联系酒店的保安主管。 “你好，舍瑜酒店保安部。” “廖靖渝主管？” “对，你是？” “我是国土安全局局长刘雪丽，现在听我说。” 对方明显有点惊讶，也许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国土安全局”，但是肯定知道这是一个安全机构。 “几分钟前，一名恐怖份子进入了酒店。” “什么？” “老廖，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酒店里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手上。” “好的，我在听。”廖靖渝的声音明显有点颤抖。 “一名警察正赶往酒店，你马上去地下车库接他。” “警察？” “特警与我们的人将在五分钟内赶到。让你的人锁死所有通往外面的门，在特警赶到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离开。” “好的，我知道了。” “你有武器吗？” “有警棍，还有一只电击枪。” “都带上，让其他保安也武装起来。” “恐怖份子有武器？” “恐怖份子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戴着琥珀框架眼镜，也许持有枪械。如果你们发现了他，首先的确认他有没有携带手提箱之类的物品。如果有，你们得及时抓捕他，阻止他做任何事情。” “如果没有呢？” 刘雪丽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那就得设法拖住他，别让他离开酒店，等我们的人员赶到。”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熟悉酒店里的情况，特别是中央空调的机房吗？” “熟悉。” “接到那名警察，首先带他去中央空调机房，寻找一种小型装置。” “什么装置？” “一种便于携带的装置。” “炸弹？” “不一定是炸弹，也许是某种机械装置。具体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不过肯定不会很大，能由单人携带，也许能够装到手提箱或者背包里面。如果找到了，及时联系我，我会告诉你怎么处理。” “好的，我知道了。” “老廖，酒店里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手里。我们正以最快速度赶来，在此之前全靠你们了。” “那是什么东西？” “到了后，我再告诉你。” 廖靖渝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已经到了地下车库，有发现再跟你联系。” 此时，段宏光已经进入舍瑜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他已经换上便装，没有驾车，而是走了过去。 按照刘雪丽的吩咐，两人首先去了中央空调机房。 为了加快病毒的扩散速度，恐怖份子会把扩散装置放在中央空调的主送风管道口，让病毒进入所有房间。如果在别的地方释放病毒，扩散速度慢得多，也就容易控制住，未必能感染酒店里的所有人员。 机房不是很大，不过外面是一个杂物间。 段宏光与廖靖渝还没走到机房门口，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正是那个戴着琥珀框架眼镜的恐怖份子。 三个人都是一愣。 “小心！”段宏光眼疾手快，一把将廖靖渝推倒，自己也侧身倒下。 恐怖份子已经拔出手枪，朝段宏光与廖靖渝所在的方位胡乱开了几枪。要不是段宏光反应迅速，廖靖渝肯定会中枪。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恐怖份子已经离开了杂物间。 “马上封锁酒店，别让他逃走！” 段宏光这么一说，廖靖渝才反应过来，随即拿起步话机，让酒店保安锁死与守住通往外面的几扇门。 “你去追他，小心点。” 廖靖渝点了点头，冲出了杂物间。段宏光只是一名交警，没有配备枪械，而廖靖渝有一把电击枪。 “刘局长，我们遇到了恐怖份子。”段宏光朝机房走去。 “在哪？” “机房外的杂物间里面，他刚从机房里面出来。不过让他溜掉了，他有一把手枪。” “他有没有携带手提箱或者背包之类的东西？” “没看清楚，廖靖渝在追他，我已经到了机房。”进入机房，段宏光取出手电筒，朝四周扫了一下。 机房是一个空房间，用来混合从外界吸入的空气。 没花多少功夫，段宏光就有了发现。 “刘局长……” “有发现了？” “在主送风管道里面有一个东西。” “什么样子？” “一个金属盒子，中间有一个凹槽，放了一支玻璃管，里面装了白色粉末状物体，左侧有一个电动装置，也许不是电动的，上面有三盏led灯，都亮着，中间是一根正在旋转的螺杆。等等……”看清楚情况，段宏光吓了一跳，随即说道，“凹槽左侧的金属块正在向右滑动，卡住了玻璃管。” 刘雪丽也吓了一跳，那显然是用来释放病毒的装置，而且是一个机械定时装置。 “刘局长，我该怎么办？” “能把它取出来吗？” “正在努力。” 送风口有一道铁栅栏，那名恐怖份子比段宏光瘦小，把装置推到了最里面。段宏光的胳膊被栅栏卡住，很难够到。 “附近有没有冰箱之内的密封设备？” “没有，不过餐厅里有冷柜。” “取出来之后，立即送过去放到冷柜里面。” “我够不到……” “什么？” “胳膊被卡住了……” 这个时候，装置发出了一阵尖利的啸叫声，随即传来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 第260章 义无返顾 “小段，小段……”刘雪丽听到了尖利的啸叫声，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知道发生了最糟糕的事情。 那是一个液压装置，在压缩到极限的时候，液压马达会根据受到的阻力自动调整，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输出的压力提高上百倍，压碎凹槽里的玻璃管。这种装置几乎无法破除，启动后就不能逆转。 “小段，段宏光，你还在吗？” “在……我在……” “你怎么样了？” “没事。”段宏光擦掉了脸上的白色粉末。 玻璃管炸裂的时候，白色粉末喷到了他的手上与脸上，然后就被强大的气流吹进了送风管道。当时，段宏光吓傻了。虽然不知道白色粉末是什么东西，但是与恐怖袭击有关，肯定不是好东西。 他认为自己死定了，很快就会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只是，什么都没发生。 “那……那是什么东西？” “白色粉末已经扩散了？” “喷到了我手上与脸上，我还活着，没有异常感觉。” 刘雪丽捏紧了拳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刘局长，我真的没事，我……” “留在那里，哪里也不要去。” “刘局长……” “你会没事的，我保证。”刘雪丽说了谎，可是她只能这么说。如果让段宏光知道被致命病毒感染，只剩下最后一天，他肯定会崩溃，说不定会失去控制，做出某些违反常理的事情。 还有，绝不能让必然引发社会恐慌的消息传开。 “恐慌”也是一种病毒，精神病毒，只要扩散，必然会引发严重的社会动荡，造成无法设想的后果。 “老廖，你在哪？”刘雪丽没有耽搁，立即联系了廖靖渝。 “一楼大厅，我没有追上恐怖份子，不过他肯定还在酒店里面，没有逃走，我的人守着所有出口。” “让你的人守好出口，关闭公共场合的门窗。” “已经这么做了。” “现在，把服务员全部集中起来，让他们去各个房间，关闭所有房间的窗户。” “有这个必要？” “非常有必要。” “可是，酒店里住了很多旅客，他们……” “现在不是照顾旅客个人情绪的时候，立即照我的吩咐去做。” 廖靖渝还有点犹豫，不过第一批特警已经赶到，十多辆警车包围了整个酒店，所有特警都戴着防毒面具。 特警没有进入酒店，而是在外面拉起了封锁线，设立了路障。 见此情形，廖靖渝吓了一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老廖？” “我在，我马上召集服务员。” “不，来不及了，酒店里有广播系统吗？” “有。” “立即进行广播，告诉旅客沙尘暴即将到来，让旅客关好门窗，留在房间里面。”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让服务员去没有旅客入住的房间，检查窗户是否关好，再逐一检查其他房间的窗户。” “好的，我马上安排。” “记住，绝不能打开门窗，绝不能让任何人离开酒店。” 廖靖渝迟疑了一下，说道：“刘局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马上赶到，当面向你解释。” “刘局长……” 刘雪丽挂断了电话，没跟廖靖渝罗嗦。虽然特警赶到了酒店，但是病毒已经扩散，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关键是，酒店不是完全密闭的，存在一些漏洞。 比如，地下车库就是开放空间，电梯门与紧急通道的防火门都不是密封门，需要立即将其封死。 此时，酒店里。 看着守在紧急通道门口的两名保安，藏在楼道角落里的陈金彪进退两难。 他只带了一把用来自卫的转轮手枪，开始在慌乱中一口气打光了六发子弹。虽然有一把折叠刀，但是他很瘦弱，而且那两名保安有警棍，还非常警惕。真打起来，他肯定不是那两名保安的对手。 怎么办？ 陈金彪咬了咬牙，看了眼手表。 装置启动后，五分钟内就将压碎玻璃管，释放出里面的病毒。因为送风管首先把空气送到顶楼，再送到下面楼层的房间里，所以陈金彪最多只有六分钟。还有不到两分钟，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也就在陈金彪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防火门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是一群特警！ 全都戴着防毒面具，他们没有进入紧急通道，而是从外面锁上了防火门，然后用铁皮封条焊上门缝。 里面的两名保安大声喊叫起来，只是外面的特警没有理会他们。 妈的！陈金彪暗自咒骂了一句，又退了回去。 显然，从这里已经出不去了。 在地下车库的电梯井里，另外一队特警在做同样的事情，用容易烧融的金属条焊死电梯外门上的缝隙。 此时，酒店里已经乱成一团。 在廖靖渝通过广播，把旅客从睡梦中吵醒，让他们立即关上窗户之后，就有很多旅客来到了大厅里面。 虽然廖靖渝竭尽所能的维持秩序，但是他无法向旅客解释。 其实，根本不需要解释。 看到那些守在外面、全副武装、还戴着防毒面具的特警，旅客就意识到，酒店里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保安守住了大门，阻止旅客离开，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越来越多的人受到“感染”，恐慌情绪迅速蔓延，连廖靖渝也不例外，他也想离开，只是职责使然，让他无法离开。 很快，上百名旅客来到了大厅里。 大多是年轻人与中年人，而且主要是男性。 有人试图离开，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有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廖靖渝却无可奉告，因为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不是完全清楚。 气氛越来越紧张，旅客的情绪正在失去控制。 一名三十五岁左右、身材强壮的男人朝大门走去，还在大声喊叫着，让保安让开，他要马上离开酒店。 廖靖渝走了过去，他不想跟旅客发生争执，可是更不能让那个人离开。 “先生，请冷静。” “别挡着我！” 廖靖渝加快步伐，冲到了那个人面前，伸手把他拦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那人停下脚步，只是丝毫没有退让。“你他妈的一个小保安，竟然敢拦我？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老子打个电话就能让你横尸街头。给我滚到一边去，不然老子弄死你。” 廖靖渝很气氛，只是他没有发火。 他的思绪有点混乱，根本没有精力发火。 “没听到吗？老子让你滚开！” 那人抬起手，只是在挥舞巴掌的时候被廖靖渝抓住了手腕。廖靖渝确实是保安，不过在干保安之前当了几年兵。那个家伙很强壮，不过是在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有肌肉不等于有力量。 “放开我！你他妈的找死，老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几辆越野车呼啸着来到酒店外面，后面是一辆大型集装箱货车。 不是特警，而是特工。 震耳欲聋的警笛声产生了强大的震慑效果，让酒店里骚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刘雪丽就意识到，局势即将失去控制，仅靠廖靖渝等保安，根本不可能维持局面。 怎么办？ 走到大门外，隔着玻璃门看了一眼，刘雪丽转身走了回去。 廖靖渝也看到了她，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是把她认了出来，知道她就是国土安全局局长刘雪丽。 “我需要一些志愿者。”刘雪丽扫了眼跟她过来的特工。“虽然病毒还没完全扩散，但是里面的人员可能都已感染。如果他们冲了出来，哪怕只是砸破门窗，后果都难以想像。这不是命令，我需要几名志愿者跟我进入酒店维持秩序。这不在职责范围之内，就算你们决定留在外面，也没人能够指责你们。” 刘雪丽没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时间让她耽搁了。 随着含有病毒的空气进入大厅，不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至少在防疫人员赶到，建好隔离通道之前不能进入酒店。按照最乐观的估计，防疫人员要在半个小时后才会到达。 刘雪丽转过身来，朝酒店大门走去。 在她身后，十多名特工跟了上来。他们义无返顾，没有半点迟疑与犹豫，因为刘雪丽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控制数百名旅客。 “我们进去后，立即封死所有门窗。不管任何人，只要离开酒店，格杀勿论。” 那名特警点了点头，取下冲锋枪与武装带，交给了刘雪丽。 跨入大门的那一刻，刘雪丽没有迟疑，只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她骗了唐旭宸，其实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可能兑现。她也知道，唐旭宸不让她来酒店就是害怕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换成唐旭宸，会不一样吗？显然，他会做同样的事情。 半分钟内，刘雪丽与十多名全副武装的特工进入酒店。仪器检测表明，酒店大厅里的空气没有被污染。 只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事情。 “老廖？” “刘局长？” 刘雪丽点了点头，让四名特工守住大厅，其他特工分别前往别的出口，以及检查各个楼层的窗户是否已经关上。 “刘局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刘雪丽手上的病毒检测仪发出警报声，红色指示灯开始闪烁，表明探测到了空气里的病毒。 刘雪丽长出口气，朝四周扫了一眼。 大厅在一楼，地下车库已经被封死。病毒出现在大厅里，意味着酒店里的所有人都被感染了。 第261章 面对死亡 听刘雪丽说完，廖靖渝沉默了。 讲述的时候，刘雪丽一直看着廖靖渝，观察他的神色变化，手则放在枪套上。任何人在突然知道只剩下一天可活的时候，情绪都可能失去控制。廖靖渝不是志愿进入的特工，刘雪丽不奢望他能平静接受这个结局。刘雪丽早就想清楚了，如果廖靖渝的情绪失控，就立即拔枪击毙他。 刘雪丽不想这么做，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比起酒店里的几百人，比起北京市的上千万人，比起全国十几亿人，甚至全世界数十亿人，牺牲一个不算多。如果有必要，刘雪丽会下令杀掉酒店里的所有人，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廖靖渝长出口气，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我已经带人进入酒店，你可以……” “我比你们的人跟了解这座酒店，而且你们原本在外面。”廖靖渝勉强笑了笑，“我是退役军人，比你想像的坚强。” 刘雪丽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帮我们维持秩序，让服务员为旅客提供水与食物，尽量让大家保持平静。” “我能打个电话吗？” 刘雪丽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给你的家人？” 廖靖渝点了点头，说道：“我的妻子，她快生产了，怀的是双胞胎。” 刘雪丽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悲伤，不是为廖靖渝，而是为那两个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我保证不乱说，只想知道她的情况。”廖靖渝看了出来，刘雪丽不会让他打电话。“其实，我今天轮休，只是想到孩子快要出生，想多赚点钱，尽快凑够首付款，在北京买一套房子，好让他们在北京落户。” 刘雪丽叹了口气，说道，“我会让你打电话，不过不是现在，希望你能理解。” 廖靖渝微微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刘雪丽走到门边，“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首先得找到那名恐怖份子。” “他还在酒店里面。” “你能确定？” “在你进来前，我询问了其他保安，事发后没有人离开酒店，所有门都封死了。他没来得及逃走，肯定在酒店里面。” “必须尽快找到他。” “可以用酒店的监控系统。” “知道他的相貌吗？” “身高大约一米七，身材消瘦，戴着琥珀框架眼镜。” 刘雪丽掏出手机，调出那名恐怖份子的照片，让廖靖渝看了一眼。“找到他之后，立即联系我。” “行。” 刘雪丽没再罗嗦，离开了监控中心。 廖靖渝肯定恐怖份子还在酒店内，刘雪丽立即联系了进入酒店的特工，让他们守好所有出口，然后逐层搜查。随后，刘雪丽还吩咐外面的特警监视酒店所有窗户，在附近的大楼部署狙击手。不管是恐怖份子、还是酒店里的游客与工作人员，只要试图跳窗逃离，立即开枪将其击毙。 完成这些部署的时候，刘雪丽来到了中央空调机房。 段宏光坐在送风口旁的地面上，按照刘雪丽的吩咐，他留在这里，没去别的地方。 “小段？” 段宏光抬起头来，看到刘雪丽的时候，显得很惊讶。他听出了刘雪丽的声音，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年轻漂亮。 “怎么样？” “我没事。”段宏光站了起来，朝送风口指了一下。“在那里，被铁栅栏挡住了，我够不到。” 刘雪丽走了过去，铁栅栏的间隙宽度只有五厘米。 还好，刘雪丽是女人，胳膊比较细，而且她本来就不矮，手臂比较长，够到了那个病毒扩散装置。 “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刘雪丽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发给了国土安全局总部。 移动指挥中心到达之后，就启动了干扰装置，切断了所有手机信号，只有刘雪丽等特工的手机能够使用。 此外，刘雪丽他们进入酒店后，特警切断了酒店里的的有线电话线。 “小田，收到照片了吗？” “收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病毒扩散装置。” “什么？”田皓桐吓了一跳。“刘姐，你……你在酒店里面！？” “别问那么多。想办法查清楚这个东西的来源。” “刘姐……” “等等。”刘雪丽翻过释放装置。“背面有一块电路板，上面有一颗芯片，我把芯片的序列号拍下来发给你。” “刘姐，老唐知道吗？” “不要告诉他。”刘雪丽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可是……”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他在追捕其他恐怖份子，我不想让他为我分心，明白吗？” “这么大的事，应该告诉他。” “田皓桐，没听明白我的话？外面还有九个释放装置，你认为是我重要，还是成千上万无辜民众重要？别忘了你的职责！”刘雪丽拍下芯片的照片，然后发了出去。“查到后，把消息发给老唐。” “好的，我马上调查。” “防疫人员什么时候赶到？” “半个小时左右。” “更多特警与特工赶到后，建立第二道封锁线，疏散半径一千米内的所有居民，但是不要公布消息，以天然气管道发生泄露为由进行疏散。还有，让移动指挥中心的技术人员监视大楼里的手机信号。” “什么？” “恐怖份子还在酒店里面，他肯定会跟外界联系。抓到他，也许能查出其他释放装置的下落。”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防疫人员到达后，在酒店四周建立隔离区，在大门开一条隔离通道。到时候，让负责人跟我联系。” “明白。” 挂断电话，刘雪丽长出了口气。 “刘局长？”段宏光很是震惊。在刘雪丽与田皓桐通话的时候，他就听了出来，意识到这座酒店成了死亡陷阱。 “白色粉末是一种高致命性病毒，潜伏期在十二个小时左右，出现感染症状后，将在二十四小时内致死。”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与你一样，也被病毒感染了，所以你并不孤单。” “我会死？” “我们都会死。” “没有疫苗，没办法医治？” 刘雪丽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答。 “不……不会这样的……” “这是事实。”刘雪丽看了段宏光一眼，拔出手枪，拉了下套筒，让子弹上膛，然后退出弹匣，把手枪递到段宏光面前。“我们都得死，而且据我所知，会死得非常痛苦，你可以选择另外一种死法。” 段宏光看了眼手枪，又抬头朝刘雪丽看去。 “我没有骗你。”刘雪丽勉强笑了笑，说道，“你是人民警察，你很勇敢，但是没人可以责备你。” “我……我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如果知道，你会进入酒店吗？” 段宏光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任何人都不想死，我也一样。可是我们肩负不可推卸的职责，所以我来到这里，跟你并肩战斗。” “你……你是从外面进来的？”其实，段宏光早就猜到刘雪丽原本在酒店外面。 刘雪丽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进入酒店的不应该是你。我们没能及时预料到恐怖份子会用这种方式释放病毒，是我们的错。我无法改变结果，无法为你做什么，甚至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能让我打个电话吗？” “不是现在。”刘雪丽叹了口气，廖靖渝也提出了这个要求。“我知道你不会乱说，可是为了避免走漏消息，我不能让你在这个时候给外界打电话。等局势稳定下来，我会让你给家人通话。” 段宏光点了点头，说道：“我还能做什么？” “呆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段宏光微微一愣，抬头看着刘雪丽，不大明白刘雪丽的意思。 “你是首名感染者，直接沾染病毒，所以在理论上，你会首先出现感染症状。”刘雪丽稍微迟疑一下，又说道，“你身上出现的症状，能让我们知道病毒在什么时候发作，也能让我们知道发作后的具体表现方式。我知道，这很不公平，可是只有在了解这些之后，才能够研制出疫苗，帮助其他受感染者。” 段宏光苦笑了起来，刘雪丽太镇定了，根本不像女人。 刘雪丽叹了口气，把手枪放到段宏光身边。“我无权要求你忍受被病毒折磨的痛苦，如果坚持不住……” 接下来的话，刘雪丽没有说出来，也用不着说出来。 离开机房时，刘雪丽锁上了房门。她无法肯定段宏光能平静的接受死亡，如果他在出现感染症状后精神失控，跑到大厅里让其他人看到，必然会引发严重恐慌，到时候局势就将失去控制。 刘雪丽确实很冷静，非常冷静。 她没有去想生与死的问题，甚至没想过在什么时候与唐旭宸告别，她只想在活着的时候尽量多做一些事情。 如果她怕死，她就不会进入酒店。 在迈入酒店大门的那一刻，她就做出了选择。 死亡并不可怕，只要死得有价值。 活着未必幸福，如果只是碌碌无为的活着。 她梦想着能与唐旭宸白头偕老，可是在成千上万的无辜民众受到威胁死，她依然义无返顾的站了出来。 并非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觉悟。 来到大厅时，对讲机响了起来。廖靖渝通过监控摄像头找到了那名恐怖份子，负责搜捕的特工正赶过去。 第262章 崩溃 “把东西放下，不要激动！” “不要进来，不然我砸碎玻璃，所有人一起完蛋！” “我们不进去，放下烟灰缸，不要做傻事。你知道酒店里有什么，知道那些病毒释放出去后会造成多大的危害。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亲朋好友，他们都应该好好活着。” “我父母死了，我的家人都死了，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他们……” “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害死你父母的不是我，也不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冤有头债有主，冷静一点，不管什么问题我们都能想办法解决。我保证，一定少到害死你父母的凶手。” …… 最先赶到的外勤人员与房间里面，藏在沙发后的恐怖份子交涉时，刘雪丽把赶过来的廖靖渝叫到一旁。 “有没有办法从别的地方进入房间？” “通风管道。” 刘雪丽朝头顶上的天花板看了一眼。 “不过很窄，恐怕钻不进去。” 刘雪丽笑了笑，她是女人，本来就很瘦。 把一名外勤人员叫来，让他们尽量稳住恐怖份子的情绪之后，刘雪丽在廖靖渝的帮助下钻进了通风管道。 确实很狭窄，就算刘雪丽很瘦，也要脱下外套才能勉强向前挪动。 两分钟后，刘雪丽爬到了房间内部的换气窗后面。因为换气窗是条型百叶窗，所以刘雪丽无法钻出来。 取出从一名特工那获得的92式手枪，刘雪丽瞄准了藏在沙发后的恐怖份子。 虽然已经很多年不干外勤了，但是刘雪丽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当初，她的手枪射击成绩还在唐旭宸之上。 深吸了口气，刘雪丽屏住呼吸，扣下了扳机。 子弹准确命中恐怖份子的右手，打碎了水晶烟灰缸，也打断了恐怖份子的手腕。枪声一响，房间外的外勤人员立即冲进来。恐怖份子刚站起来就被抓住，然后被两名特勤人员强行摁到地板上。其中一名特勤人员还掐住他的嘴，没让他用力咬合，仔细检查确认他嘴里假牙后才松开手。 等刘雪丽从通风管道里钻出来，外勤人员已经把恐怖份子带出了房间。 “把他押到存放杂物的房间里，等下由我审讯。” 外勤人员把恐怖份子带走之后，刘雪丽朝廖靖渝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大厅，协助我们的人维持秩序。” “每个楼层的服务员房间里都有医疗箱。” “他死不了。”刘雪丽勉强笑了笑，说道，“当然，只是现在不会死。” 廖靖渝指了下刘雪丽的左臂，表示不是这个意思。 刘雪丽低头一看，才发现胳膊上有一道血口，应该是在通风管道里面划破的，她只是没觉察到。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老廖。”刘雪丽叫住了廖靖渝，把92式手枪递了过去。 廖靖渝看了刘雪丽一眼，显得有点犹豫。 “不要告诉我，你不会用枪。”刘雪丽把手枪塞到廖靖渝手上。“如果发生骚乱，你用得上这把枪。” “你呢？” “放心吧，我们带了足够多的武器。” 廖靖渝点了点头，收起手枪。“我就在大厅里面。” 刘雪丽也点了点头。 等廖靖渝离开，刘雪丽去了这层楼的服务员房间，找到了医疗箱。她没有处理胳膊上的伤口，反正只有一天可活了，那条伤口不会让她在一天内丧命。她需要一些物品，在审讯的时候要用到。 “小田，我是刘雪丽。”朝紧急通道走去时，刘雪丽联系了田皓桐。 “刘姐，你要审讯那名恐怖份子？” “对，我需要他的资料。” “刚刚查到。”田皓桐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他叫陈金彪，二十七岁，北京大学的高才生，拥有两个学士、两个硕士与三个博士学位，其中一个博士学位是微生物学，在校期间参与多的国家级科研项目。” “他怎么会是恐怖份子！？”刘雪丽很是惊讶。 “与他的父母有关。” “家庭环境？” “不，不是。他的家境很不错，父亲是河北的地方官员，母亲是石家庄一所重点中学的校长。还有一个姐姐，也在省政府部门任职。当然，有那样的父母，他姐姐的仕途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这下，刘雪丽更加疑惑了。 “四年前，他的家人在去北京看望他的时候遭遇车祸，父母当场身亡，姐姐在送往医院途中死亡。” “车祸？” “与国安部有关。” “什么！？”刘雪丽立即锁紧了眉头。 “他的父亲涉嫌一起国营企业的贪污案件，而且之前在向国外转移财产，早已被国安部监视。事发那天，国安部的特工认为他将潜逃，负责监视行动的特工下达了抓捕命令，结果在高速公路上发生车祸。” “妈的！” “显然，他认为是国安部的特工杀害了他的家人。” “他的直系亲人，比如爷爷与奶奶，还有活着的吗？” “没有了。” 刘雪丽揉了揉额头，感到有点头大。 “不过，他不是情报人员，没有受过相关训练，让他开口应该不是难事。”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审讯他，用手机把审讯过程录下来，你启动远程同步控制系统。” “明白，我马上准备。” “不要联系老唐，审讯完了，再把结果告诉他。” “刘姐，都这个时候了……” “照我的话去做。” 刘雪丽没再跟田皓桐罗嗦，她不想提到那些会让她分心的事情。 她一直沉着冷静，不仅因为她是情报人员，受过专业训练，还因为她需要集中精力去做某件事情，她不想停下来，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只要停下手上的事，她就会想到死亡、想到唐旭宸勾勒出的美好未来。到时候，各种各样的念头会冒出来，填满她的脑海，让她再也无法集中精力。 刘雪丽知道，真要那样，她会崩溃。 哪怕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面对这种能压垮世界上最坚强人的灾难，只要“忠于职守”这根精神支柱倒下，她的表现不会比最普通女人好多少。能压垮这根支柱的不是死亡、也不是苦难，而是情感。 女人，都是情感动物。 遇到极端情况，唐旭宸可以让理智左右，刘雪丽却做不到。 她害怕在灾难面前崩溃，所以她不敢有半点松懈，不敢停下来，不敢分散精力，不敢想别的事情。 如果唐旭宸知道了，他肯定会打电话过来。 刘雪丽很害怕，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唐旭宸，不知道该对唐旭宸说什么，甚至不敢听到唐旭宸的声音。 她强迫自己变成一台没有情感的机器，强迫自己不停的转动下去。 地下杂物间里，两名外勤人员已经为审讯做好准备。陈金彪坐在椅子上，手脚都被索套捆着。 他在哭，或者说在流泪。 “你们都出去吧。” “局长，他很危险。” “我知道。”刘雪丽挥了挥手，没有对外勤人员多做解释。 刘雪丽在军情局做情报工作的时候，这两名不到三十岁的外勤人员还没入行呢。 “我们就在外面。” 刘雪丽点了点头，等到两名情报人员离开，她拖了一张椅子过来，把带来的医疗箱放到椅子上。 “你要干什么？”看到刘雪丽拿出一把小剪刀，陈金彪瞪大了眼睛。 “撬开你的嘴。”刘雪丽用指尖在剪刀顶端试了一下，足够尖锐。“不要认为我是女人就下不了手。你在念小学的时候，我就开始杀人了。别看你的手，那一枪，我打得很准，不会让你丧命。” “你……” “我需要的只是你的这张嘴巴。”刘雪丽走到陈金彪身后，用左手扼住他的脖子，让他仰起头，然后用剪刀顶住了他的右眼眶。“不要说我没有给你机会，在我挖出眼珠前，你有一次老实交代的机会。” “啊……” “是谁让你来这里，是谁给了你那个释放装置，其他的病毒在哪？” “不要……不要……” “是谁！？” “啊……” 刘雪丽没有手软，把剪刀****了陈金彪的眼窝。 “刘姐――”田皓桐大叫了一声，他被刘雪丽开始的样子吓坏了。 “是谁！？”刘雪丽也大叫起来，简直是在咆哮。 “杀了我……快杀了我……”陈金彪大声喊叫了起来。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不然也拿不到那么多的学位。就算刘雪丽不杀他，他也活不了，最多只能再活一天。在父母与姐姐遇难之后，他就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横竖都是一死，他更愿意带着秘密死去，让更多的人为他陪葬。 “妈的！”刘雪丽突然拔出剪刀，后退两步，身体剧烈哆嗦起来，剪刀掉到了地上。 在她捧着脸蹲下时，两名外勤人员冲了进来。 她很想挖出陈金彪的眼珠子，可是她下不了手。 “刘局长，你没事吧？” “我没事。”刘雪丽强忍住突然涌入脑海的悲痛情感。“你们继续审讯他，但是别让他死掉，我们需要他的情报。” “刘姐……” 刘雪丽没有理会田皓桐，离开杂物间，去了一楼大厅的一个房间，然后锁上了门。 在准备挖出陈金彪眼珠的那一刻，她想到了唐旭宸，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唐旭宸会用什么办法来撬开陈金彪的嘴。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一直被压在心底的情感如同火山喷发般涌上心头。 她崩溃了，只是没有立即丧失理智。 第263章 不公平 海淀区，自助烧烤店附近。 唐旭宸赶到的时候，率先到达的特警已经封锁了周围所有街道，占领了几栋相邻建筑物的制高点。 负责现场指挥的是一名特警队长，叫龚志超，四十五岁左右，有十多年警龄，还有六年兵龄。 “在我们包围这里之后，没有人离开，但是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人。” “很快就知道了。”唐旭宸接住龚志超递来的防弹衣，套在了身上，然后拿起03式突击步枪检查了一下。“老龚，把你的人分成三支小队，一支跟我从正门进去，一支跟你从后门进去，一支留在外面警戒。告诉所有人，尽量抓活口。如果必须开枪，朝手脚开火，让敌人丧失反击能力。” 龚志超点了点头，通过对讲机给其他特警下达了命令。 “准备好了？”唐旭宸朝围过来特警扫了一眼，朝烧烤店正门走去。 一分钟后，龚志超他们到达后门。 唐旭宸让一名特警准备好用来破坏链条锁的铁钳，然后握住一枚眩晕弹。“老龚，听我数到三。一、二、三……” 那名特警剪断捆住门闩的铁链，旁边的特警一把拽下铁链，唐旭宸随即推开门板，把眩晕弹投了进去。后门处，龚志超率领的一队特警以同样的方式打开了后门，也往房间里投了眩晕弹。 两次爆炸几乎同时发生。 刚听到爆炸声，唐旭宸就再次推开门板，率先冲了进去。 光线很暗，但是没有什么影响，微光夜视仪让唐旭宸能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 餐厅很大，空荡荡的，没有人。 厨房小得多，只是同样没有人。 唐旭宸冲进员工卧室时，看到了龚志超与几名特警。 “妈的！”唐旭宸忍不住大声咒骂了一句。 很明显，他们来晚了一步，恐怖份子早就离开了。 在他摘下套在头上的夜视仪的时候，一名特警打开了房间里的电灯。 “仔细搜查所有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让鉴定人员进来采集指纹与毛发，寻找恐怖份子留下的线索。” 龚志超哪敢迟疑，立即用对讲机把留在外面的鉴定人员叫进来。 唐旭宸朝四周扫了一眼，看到了桌上的玻璃容器。 “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快，全都离开！” 龚志超吓了一跳，不大明白的看着唐旭宸。 “恐怖份子在这里分装病毒武器，说不定被污染了。” “那我们不能离开。” 唐旭宸愣了一下，猛然明白过来。“关上门！让其他人留在外面，联系防疫人员，让他们尽快过来。” 不多时，一名特警把病毒检测仪送了进来。 他很勇敢，明知道房间里面很有可能已被病毒污染，依然进了房间。 所有人都很紧张，如果这个房间已被污染，他们就必死无疑。 看到检测仪上的绿色指示灯亮起，唐旭宸松了口气，其他人也松了口气。这是一台小型光谱分析仪，能检测到最小的微生物。因为已经通过李瑞佳获得了病毒样本，所以能够检测出空气中的病毒。 “让鉴定人员进来吧。” 龚志超长松了口气，联系了外面的鉴定人员。 唐旭宸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国土安全局总部，然后拨通了田皓桐的电话号码。 “小田，收到我发给你的照片了吗？” “刚收到，是什么……”田皓桐突然收住嘴。“那是一个玻璃密封箱，肯定是用来分装病毒。” “也就是说，恐怖份子在这里分装了病毒？” “对，装到密闭的玻璃管内。看到里面的那支高温焊枪了吗？” “烧融玻璃，不会杀死病毒？” “肯定会，但是只要控制好时间，在玻璃管内部的温度升高之前停止，就不会杀死所有病毒。” “妈的……” “看到桌子下的那个高压瓶了吗？里面应该是一种强酸性或者强碱性气体，用来杀灭密封箱里的病毒。” 唐旭宸朝桌子下看了一眼，确实有一只高压瓶。 “还有，那个试管架。” “看到了。”唐旭宸拿起试管架，有两排，一排有五个放置试管的位置。“显然，病毒被分成了十份。” “是一种直径大约二点五厘米，长约十厘米的玻璃管。” “什么？” “恐怖份子使用的是一种由液压马达驱动的释放装置，通过挤压让玻璃管碎裂，释放出病毒。我们的人在酒店里找到了这种装置，只是晚了一步，病毒已经释放出来。特警封锁了酒店，防疫人员将在五分钟后赶到。” 这时候，唐旭宸收到了田皓桐发来的照片。 “我们的人进入了酒店？” “为了防止酒点里已被病毒感染的人员冲出来，一些外勤人员自愿进入酒店，以面局势失控。” “妈的！”唐旭宸咒骂了一句。他知道，没有完全隔离的防护服，进入酒店就是送死。 “外勤人员已经抓到释放病毒的恐怖份子，正在审讯他。” “有结果了？” “暂时没有，不过我查到了他的底细。” “发给我。” “老唐，有件事……”田皓桐忍不住了，他认为应该让唐旭宸知道，因为唐旭宸是刘雪丽的未婚夫。 “收到了，竟然是个高级知识份子。妈的！”唐旭宸又忍不住咒骂了一句。“小田，那些家伙肯定没有跑远。你得调查周围所有监控摄像头的录象，查出其他人的行踪，以时间为准逐步扩大调查范围。还有，烧烤店外面的路口有一个高清摄像头，安排一名分析人员仔细察看拍下的画面。如果那些家伙与陈金彪一起离开这里，那个摄像头应该拍下了他们，也许还能找到最初掌握病毒的幕后主使。联系进入酒店的外勤人员，让他们不择手段，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撬开陈金彪的嘴。他肯定见过幕后主使，在他屈服之后，让一名特勤人员协助他描绘出幕后主使的相貌，然后让他辨认我们掌握的情报人员……不，是过去几年里丧生的情报人员……” “老唐……” “马上安排下去，我们没有时间耽搁，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幕后主使，恐怕永远都找不到他了！” “好的，我立即安排。”田皓桐忍不住叹了口气，把想说出来的话压了下去。 “有消息了，立即联系我。” “明白。” 通话结束，唐旭宸把刚刚到来的鉴定人员叫了过去，协助他们寻找线索。 此时，田皓桐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不大清楚唐旭宸与刘雪丽的过去，但是三年来，田皓桐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唐旭宸最在乎的是刘雪丽，刘雪丽最在乎的是唐旭宸。哪怕两人聚少离多，特别是在过去的一年多里，两人天各一方，从没见过面，可是他们始终深爱着对方。有的时候，田皓桐特别羡慕唐旭宸。 可是现在，唐旭宸竟然不知道刘雪丽已经站在鬼门关前，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 田皓桐早就承认，他喜欢刘雪丽，不过不是******他妈的感情，而是亲人之间的感情。 他一直把刘雪丽当做大姐看待，把唐旭宸当做大哥看待。在他心里，唐旭宸与刘雪丽早就成了他的家人。 为了祖国、为了民族、为了人民，唐旭宸与刘雪丽鞠躬尽瘁，哪怕面对死亡威胁，也从未退缩。 他们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 他们应该白头偕老，应该结婚生子，应该儿孙满堂，应该安享晚年。哪怕要死，也应该在几十年之后。 老天爷，这不公平！ 田皓桐想大声喊叫出来，想为唐旭宸、为刘雪丽哭泣，可是他喊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三年来的耳闻目染，让田皓桐知道，现在不是为唐旭宸与刘雪丽鸣不平的时候，应该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尽到自己的职责。 把唐旭宸吩咐的事情安排下去后，田皓桐找到一名分析人员，要了一根香烟。 他没有抽过烟，也没有烟瘾，只是现在，他想抽一根，觉得尼古丁能控制情绪，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烟还没抽完，一名分析人员就急匆匆的来到过道里，找到了田皓桐。 刘雪丽出外勤后，田皓桐就从了国土安全局总部的最高负责人。 “这是什么？” “国安部送来的，说是可能与恐怖袭击有关。” 田皓桐微微一愣，仔细翻看了分析人员送来的那份文件。 是一份金融系统的监管报告，总共有十笔转账，每一笔都是五百万美元，而且汇出地点是昆明。 “十笔”、“昆明”…… 田皓桐的眉头跳了几下，这两个词太敏感了。 恐怖份子拥有十份病毒，而且病毒肯定是从昆明送过来的，之前追查的维克多也很有可能藏在昆明。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约四十分钟前，报告早就送来了，只是我们在集中力量处理这边的事情，所以之前没有注意到。” “马上联系杨诗琪。” 田皓桐哪敢迟疑，虽然这条线索对应付酒店里的病毒危机没有助益，但是对追查在逃的恐怖份子有很大帮助。 当然，田皓桐没有忘记联系唐旭宸与刘雪丽。 相对而言，田皓桐的经验不算丰富，因此对线索价值的判断能力远远无法跟唐旭宸与刘雪丽相提并论。 如果唐旭宸与刘雪丽认为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就得让还在昆明的杨诗琪着手调查。 如果不是，恐怕就得暂时搁置起来。 在此之前，刘雪丽已经联系杨诗琪，让她尽快返回北京，参与追查病毒武器与幕后主使的行动。 第264章 争取时间 “刘姐？” 刘雪丽听到了田皓桐的呼叫，她戴着步话机的无线耳麦，就算关了手机，田皓桐也能通过步话机跟她联系。 “刘姐，在不在？我们找到了一条新线索，恐怖份子在昆明汇出十笔资金，总共五千万美元，估计是维克多。” 刘雪丽仍然没有吭声，她整个人都麻木了。 “刘姐，你不舒服的话就好好休息。我没有告诉老唐，虽然我认为应该让他知道，但是我相信你会亲口告诉他……” “他怎么样了？”刘雪丽终于开口了。 田皓桐微微一愣，立即说道：“人没事，只是恐怖份子早已离开。已经确认，那家餐馆就是集合点。” “陈金彪就是从那里来的？” “对。他们在那里分装了病毒，幕后主使没有说谎，确实有十份病毒，另外九份下落不明。” 刘雪丽站了起来。“你开始提到新线索，是什么？” “大约四十五分钟前，金融监管系统发现了十笔美元汇款，汇出地就在昆明，国安部认为这是一条重要线索。” “老唐知道了吗？”刘雪丽走出了房间。 刘雪丽的心情仍然很低落，只是想到还在外面追捕恐怖份子的唐旭宸，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就算要垮掉，也不是现在！ “已经联系他了，还联系了杨诗琪。” “让我上线。” “刘姐……” “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老唐，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田皓桐没再罗嗦，启动了电话会议系统。 “田皓桐，你在搞什么名堂？说有重要线索，怎么现在才连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他无关，是我。”刘雪丽替田皓桐顶住了唐旭宸的责难。“我在上厕所，开始没有收到消息。” “上厕所？” “女人每个月有那么几天不方便，你们男人体会不到。” 唐旭宸一下就哑口无言了，他当然知道是大姨妈来的那几天。 “小田，是什么线索？”远在昆明的杨诗琪及时出来打圆场，把话题拉了回来。 田皓桐立即说了出来，而且很详细，半点都没落下。 “十笔汇款，每笔都是五百万美元？” “对，而且同时汇出，前后不到半分钟吧。” “什么时候？”唐旭宸又问了一句。 田皓桐迅速查阅了国安部送来的资料。“十点十二分开始，十三分之前就结束了，全是电子汇款。” “元首在十点过十分左右跟恐怖份子结束通话。” 刘雪丽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你是说，恐怖份子在结束通话之后，让手下汇出了十笔巨款？” “显然，那是给运送病毒武器的恐怖份子的佣金。” “妈的！”刘雪丽破口咒骂了一句。 唐旭宸觉得刘雪丽有点反常，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小田，能查到那些账户吗？” “还在查，都是海外私人银行的账户，难度非常大。” “款项汇出的地址呢？” “已经查到了，昆明阳宗海北面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小杨。” “我正带人赶过去。” “不，你不能过去。”唐旭宸立即说道，“安排附近的特工或者警察过去，查明住那个房间的旅客信息。拿到酒店的监控录象，五星级酒店有完善的监控设施，每层的楼道里都有监控摄像头，肯定拍下了入住者的相貌。把维克多的照片发给特工或者警察，让他们通过录象确认，你用不着亲自赶过去。” “我做什么？”杨诗琪干脆问了出来。 “抓捕维克多。” “什么？” “如果那些钱是维克多汇出来的，汇款信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我们查到，表明他没有打算留在我国境内。” “你是说，他已经离开了昆明？” “即将离开昆明。”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田皓桐，你马上调取昆明机场与火车站的监控录象，特别是机场，启动相貌识别程序，寻找维克多。此外，联系机场，索取最近几个小时内起飞的航班乘客名单，与维克多以往使用过的化名进行交叉对比，密切监视所有登机口。” “好的，我马上处理。” “小杨，你带人去机场。如果维克多想尽快离开我国，国际航班是第一选择。不要带太多的人，全都换上便服，装扮成出境旅客。发现维克多之后立即抓捕，记住，要活的，我们需要他的情报。” “明白，我们这就赶往机场，预计三十分钟到达。” “小刘，联系外交部。在我们抓捕了维克多之后，需要乌克兰方面的协助。还有，让我们在乌克兰的情报人员做好准备。如果乌克兰当局不肯提供帮助，就得让我们的人找到维克多的家人。” “刘姐……” “没问题，我马上联系外交部。”刘雪丽担心田皓桐说漏嘴，就赶紧答应了下来。 “好了，就这样吧。小田，我这里获得了一些指纹，等下发给里，在我们的数据库里做对比排查。” “好的。”田皓桐答应了下来，而且没有多嘴。 通话结束，唐旭宸让鉴定人员对搜集到的指纹进行扫描，转化成电子档案，然后发给国土安全局总部。 这个时候，他接到了薛震远打来的电话。 “元首？” “小唐，我知道了。” 唐旭宸微微一愣，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元首，对不起，我们没能及时阻止恐怖份子发动袭击。” “我知道，你们已经尽了全力。” 唐旭宸忍不住苦笑起来，在很多时候，“尽全力”未必足够。 “现在，我们恐怕得考虑另外一件事情了。” “释放在押恐怖份子？” 薛震远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很不想这么做，那些人极端危险，别说几百个，哪怕只是释放其中的一个，后果都难以设想。当初，为了逮捕他们，牺牲了很多像你这样优秀的情报人员。释放他们，我无法向你、无法所有牺牲的英烈交代。但是我们只能往前看，为千千万万无辜民众着想。” “元首，我明白。” “小唐，我别无选择。” 唐旭宸没有多说什么，他明白薛震远的处境。如果不释放那些在押恐怖份子，必然会引发更加严重的灾难。这次，国土安全局能够控制住局势，阻止病毒散播，可是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你们那边有进展了吗？”薛震远问了一句。 “我们找到了恐怖份子的集结地，不过来晚了一步，他们都离开了。进入酒店的外勤人员抓到一名恐怖份子，正在审讯。国安部提供了一条新的线索，在昆明那边，也许跟维克多有关，杨诗琪在追查。”唐旭宸长出口气，说道，“暂时就这么多。也就是说，我们未必能及时找到其他病毒。” 薛震远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幕后主使再次打电话来，我会下令把在押恐怖份子送往某座空军基地。” “元首……” “这是我的决定，与你们无关。当然，我没有放弃，我仍然信任你，相信你们能够抓到幕后主使。” “尽量争取时间。” 薛震远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但是你得明白，到最后时刻，我将不得不下令释放在押恐怖份子。” “明白，我会抓紧时间追查线索。有消息了，会在第一时间联系您。” “等下，幕后主使打电话来，我会尽量拖延。” “明白，国土安全局的技术人员会及时进行逆向追踪。只要查到电话来源，我们立即展开抓捕行动。” 薛震远没再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在得知舍瑜酒店遭到恐怖袭击，恐怖份子在酒店里释放了病毒之后，薛震远的心情就极为沉重。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虽然还没有接到电话，但是薛震远知道，幕后主使肯定会再次给他打电话，要挟他释放在押恐怖份子。 由此，薛震远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一直被恐怖份子牵着鼻子走，哪怕唐旭宸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情报人员，哪怕所有情报安全机构都调动起来，因为没有掌握主动权，也未必能够抓住所有恐怖份子，阻止他们再次释放病毒。 这是一场战争，要想在战争中获胜，必须掌握主动权。 如何才能掌握主动权？ 给唐旭宸打电话之前，薛震远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幕后主使，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对电话进行逆向追踪。 也就是说，他得尽可能的延长与幕后主使的通话时间。 为此，薛震远给唐旭宸打了电话，让他们做好准备。 薛震远一直在书房里，等待幕后主使的电话。病毒已经释放，薛震远却没有下令释放在押恐怖份子。 他肯定会打电话来。 走了几圈，薛震远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香烟。 虽然提供给他的香烟做了专门处理，去除掉了有害物质，只保留了烟草的香味，但是抽烟依然有害健康，医生专门叮嘱过，即便要抽烟，每天也不能超过五根。这个晚上，薛震远已经抽了一整包。 这是烟盒里的最后一根。 在他点上香烟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串乱码。 薛震远还没反应过来，两名特勤人员就来到书房里，提醒他国土安全局的技术人员正在为逆向追踪做准备，不要接听电话。 十多秒后，见到特勤人员点头，表示逆向追踪程序已经启动，薛震远才拿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