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妻纲不振》 第一章 【第一章】 京郊，一处水塘旁，三五妇女正排队等着洗衣服、洗菜。站在最后面的是一个年龄十七八岁，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女。 只见少女站在那，罗裙飘逸，着一身浅绿衣裙在这个刚入秋的清晨，看起来格外的舒适、养眼，顾盼之间，一双灵活的大眼水灵灵的，乍一看，倒不像是这小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家，没有那种束手束脚的小家子气和憨厚气，反倒落落大方。 「听说没？明日辰时左右，大将军要入城面圣呢。」塘边一个少妇兴奋地道，而后露出一个陷入回忆的表情道：「想当年，我还待字闺中的时候，有幸见得那少年将军，远远看去，他那刀削般的面容带着一股少年老成的沉稳，让人移不开眼。 相貌比之宁王也不差，甚至比宁王更能给人一种安全感，只是凌厉的眼神看向你的时候，会让你忍不住两股颤颤，却又幻想被他那样英勇的人保护……」 「二妞她娘，快收起你的口水吧。」一旁年纪较长的妇女看不下去地道：「别瞎想了，你家那口子知道了，又要动手了。」被称作二妞娘的女子收回憧憬的表情，讪讪地看了那妇女一眼，叹息一声，「当年年少无知，仗着识文断字，只觉得宁做贫家妻，不做贵人妾，如今想来，当初真是幼稚得很。贫贱夫妻百事哀……」那个年长的女子没再接话，等二妞娘洗完衣服走后，呸了一声，「还妄想做贵人妾，也不看看你那副尊容。」说完，回头看着站在队伍里的少女，露齿一笑，「瑛子啊，你说你马上就十八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下了？上次我跟你说的我娘家大侄子那事，考虑得怎样了？」被称作瑛子的少女全名罗瑛，是三年前搬到村里在这里落户的，据说，是个孤女。 「三娘，还是算了吧，我从小被人说命硬，可不能害了你家侄子。」罗瑛带着淡笑，无奈地道。 三娘一愣后，点头，不再说什么。 等人都走了后，水塘边就剩下罗瑛一人，她蹲下，将箩筐里的衣服拿出来清洗，一边洗一边小声嘀咕道：「想让老娘嫁给你那跛脚侄子，也不怕半夜醒来良心不安？」罗瑛刚搬来的时候，孤女支撑一个门庭，难度想也能想得到。她不但是孤女，长得也有模有样，所以村里的人都打起她的主意来。谁知看起纤纤弱质的罗瑛着实泼辣得很，被烦得不胜其烦后，放话出来，谁敢让她不快活，她就让谁全家不快活，反正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此话一出，不但没人敢惹她了，连上门求亲的也都不敢来了。这么泼辣的媳妇，谁敢要？于是，十五岁就来这里的罗瑛，快十八岁了也无人问津。日久相处下来，邻居三娘见她倒也不像传闻中那么的不堪入目，才想起自己娘家侄子来。 衣服洗完后回到家，罗瑛坐到桌前开始研墨，她靠写话本子维持生计。从一开始倒贴笔墨纸砚钱到后来略有盈余，再到现在的小有名气，罗瑛觉得这条路是越走越难。主要是那些看话本子的，兴趣也是越来越奇怪了，书铺子的老板不只一次跟她抱怨，让她多想点有创意的话本子，别自己将自己圈起来，思维走不出去。 写了一点后，觉得心思难以平复下来，怕浪费纸张，罗瑛不敢贸然下笔，于是起身，收拾了下后锁上门出去了。三娘她们不是说那个什么将军要回京吗，那她去看看热闹好了，说不定会有什么好的灵感。 当天，为了迎接顾云将军凯旋而归，班师回朝，东大门一直是关闭着的，周围也聚集了不少群众。正德大街周围的茶楼、店铺屋檐下都站满了人。更有那些民间艺人们在门口各种表演，一来是为了庆贺大将军回城，二来嘛，也顺便在众人面前混个眼熟，在逢年过节的喜庆日子里能想起他们。 罗瑛为了能一睹顾将军的风采，想知道是不是像二妞她娘说的那样器宇不凡、英勇过人。昨晚罗瑛拿了两张饼跟一群小乞丐、老乞丐搭夥挤在一个屋檐下待了一宿，一大早后跟在一群踩高跷、耍杂技的人后面，又挤到了最前面。 那个踩高跷的班主见罗瑛跟在后面，以为是找来的临时凑数的，也没多想，到了城门口的时候立刻塞了一副高跷给她，然后又让一旁的熟人教教她。他们为了能在这里欢迎顾将军，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的，结果有人吃坏了肚子，人数不够，就不能显示出他们的优点来，于是只好找人临时凑数。 罗瑛愣了下后，就从善如流地跟在那人身后去学如何在短时间内踩上高跷了。 也许是她很聪慧，也许是天赋异禀，反正在那群东倒西歪的人里，罗瑛是最快站上去，并且很快就行走得如履平地了。为此，来视察的班主决定多给罗瑛五文钱，又说如果她能让顾将军看到他们高跷队伍的话，额外再给一百文。 罗瑛大喜，她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谁知误打误撞还能挣钱，当下点头。 穿上水袖长袍，戴上夸张的头花，罗瑛仗着「身高」的优势，大杀四方，顺利地挤到了最有利的地理位置，除了东城门往前不到一百米的空地，那里早就被禁卫军拦起来了，等下宁王要代表当今皇帝在此欢迎顾将军的凯旋。 眼看就要到辰时了，众人已经等得十分焦急了。就听东门外传来一阵「当、咚锵、咚锵」的锣鼓声，紧接着，厚重的城门在好几个士兵的合力之下才缓缓移动。 众人知道，这是顾将军要进城了。为了顾将军进城，今早东城门都未开启，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刻。 周围的百姓们开始争前恐后地往前面挤，被禁军喝斥着。一时间，现场有点乱糟糟的。罗瑛见状，赶紧离开人群站在周边。这么个挤法，万一被谁碰倒了，她可就爬不起来了。铜钱固然重要，但也要有小命花不是？ 就在众人拥挤的时候，城门缓缓打开，就见城门外，上百轻骑整装待发，各个神采奕奕。在东昇初阳的照射下，不管是人还是战马，都悄无声音，他们容光焕发，一个个穿着盔甲，一手握缰绳，一手提着武器，犹如一幅画卷，一幅让人看了就热血沸腾的画卷。 看着那当头一人一骑，罗瑛的脑海里不由得冒出「死是征人死，功是将军功」来。罗瑛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好，她摇摇头，再看，那将军已经带领身后的百骑俨然有序地进城了。 百人百骑，除了马蹄哒哒外，居然再无其他的声响，连带着周围的百姓也无人敢再说什么。那一张张严肃的面孔，那一副副冒着寒光的铠甲，那一把把泛着冷气的兵器……顾云走在最前面，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提着他的成名兵器金蛇枪，那枪头朝下，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寒光，经过之处，人人退避。 顾云看着将道路围得严严实实的百姓，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杂耍艺人，只觉得很是嘲讽，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嘲笑。这些人现在挤得人山人海地在这里看热闹，一个个表情丰富的，都能跟那戏台上的戏子媲美了。可他犹记得那年徵兵的时候，可不见这般热情。家家锁门，人人自危，就怕点了他们。 此刻，他战胜而归，一个个又来假模假样地献殷勤。当然，他不否认当中真有一些人是为了他们打胜战而欢呼，但有谁为了他们能活着回来而感到庆幸呢？ 罗瑛远远地看着，眼神极好的她看见那将军嘴角的那一抹不屑了，想再看长相的时候，被他的头盔遮挡住了部分，看不真切。 眼见那将军都要走出自己的视线了，罗瑛想起班主答应她的那一百文铜钱，咬咬牙，豁出去了。喊完就跑，反正也没人认识她，她现在这副鬼样子，她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顾将军，我喜欢你！」喊了好几遍后，为了吸引注意，罗瑛开始拚命地踩着高跷甩着水袖，乍一看虽然没有规律，但那水袖缠着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倒也有点看头。 安静的人群中忽然有女子大胆表白，众人都回头看去，见是一个杂技艺人，嘲笑她无耻的同时又开始纷纷效仿。 第二章 「顾将军，奴家也仰慕你许久了。」人群里有又女子喊着，只是那声音比刚才的要柔情了百倍。 罗瑛一听，不行，居然有抢生意的。 你柔情是吧？老娘嗓门大。 罗瑛跟那不知道在哪的柔情女子杠上了，「顾将军，我是真的喜欢你，快看我，这里，在这里。」见那将军果真看了过来，罗瑛赶紧转过身去，后背露出「行舞」两个字来，是那高跷队的名字。 顾云一脸黑线，这就是京城的姑娘？这慓悍的性子跟边塞有得一拚啊。不过，谁能告诉他那边那个跟跳梁小丑一样的女子是谁？他根本不认识好吗。她这么喊不觉得丢脸吗？他听了都觉得脸上臊得慌。尤其是对方嘴里喊的顾将军正是他自己，让他更是又臊又气。 「顾将军，奴家自小就听您的英雄事蹟，我在这里啊，顾将军……啊呀！」然后没声了。 周围传来众人的哄堂大笑声，彻底将刚才那肃穆的气氛破坏殆尽。 罗瑛插腰大笑。没了竞争对手，罗瑛又喊了几声，见顾云看过来的眼神充满着警告后，罗瑛识相地闭嘴了。反正那班主说只要让顾云看过来就行，这会那顾将军都看过来好几眼了，她这也算是顺利地引起了顾将军的注意了吧？ 一旁的班主对罗瑛竖起大拇指。收到表扬的罗瑛见状，立刻不喊了，走到一旁卸下高跷找班主要钱去了。主角都走远了，唱大戏给谁看？白白便宜了那群看热闹的。 再说那边，宁王沐风云淡风轻地站在那看着顾云一路走来。也许是刚才在城门口那一出闹剧闹的，沿途有更多的姑娘大着胆子跟顾云表白。有大胆的将那带着香气的手绢和荷包对着行走的队伍就投掷了过去，颇有魏晋时期「掷果盈车」的盛况，不过这边丢的是手绢和荷包就是了。沐风就这么看着，笑得不怀好意。 顾云来到沐风面前后，下马。沐风宣读了圣旨，招顾云进宫面圣。 顾云跪下接旨，一旁自然有人将他的马牵走，还有剩下的将士也要妥善安排的。顾云则带着左右副手，跟在沐风后面进宫了。 临上马车之前，顾云下意识地回头，人群里，刚才嚷嚷着喜欢他的人早就不见了踪迹。哼，又是一个 譁众取宠的骗子。 罗瑛领取了一百多个铜钱后，心情很是愉悦，决定去老熟人那买点笔墨纸砚来，这一百大子，也能顶几天用了。 她到了店铺，就发现伙计不在，祝掌柜一个人在那忙得焦头烂额。他看到罗瑛，立刻招手，「快、快，帮我招呼下。」罗瑛也没多问，熟稔地走到一旁为那些挑选笔墨纸砚的贵客们介绍，并且还说下自己使用后的心得，结果不少人都买了她推荐的几款笔墨还有纸张。 等空下来后，祝掌柜揉了揉腰，酸疼得很，「小二家中有事，这几天在店里帮我一下如何？」见罗瑛不做声，祝掌柜又道：「都是熟人，我绝对亏不了你。这样，这几天你就歇在店里，走的时候我再送你一些纸如何？」罗瑛斜睨着祝掌柜，「既然都是熟人，那就再送我几张彩笺。」祝掌柜的眉头皱了下，见罗瑛笑着看他，咬咬牙点头，「行，但是你手上的话本子得尽快，就剩下两本了。」 「明白，回去我就加快速度。」罗瑛答应得很乾脆。 两天后，罗瑛一身伙计打扮，一边用鸡毛掸子扫着不存在的灰尘，一边想着自己等下要干嘛。下午小二哥就回来了，她也要回去了，等下还得买点柴米油盐什么的。忽然，眼角余光看到门口进来一位客人，罗瑛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客官您买点啥？」 「有东郭先生的话本子吗？」那男子开口问着，声音低沉，略带着点沙沙的哑，像是很久没喝水似的。 罗瑛一愣，她知道自己的话本子深得不少小姐、闺秀的青睐，没想到居然还有男性读者。罗瑛脸上笑出了一朵花来，「有，当然有，还有两本，一本是普通的，还有一本上面有东郭先生的亲笔签名哦。」那男子皱眉，似乎在考虑，须臾后问：「有签名的那本多少？」 「六两。」男子蹙眉，大概是觉得一本话本子居然卖出这么高的价格，实在有点不合情理。 罗瑛见他面露犹豫，立刻道：「客官您也知道，东郭先生的话本子，那可都是他亲手写的，绝不找人誊抄。」见那男子的眉头松了几分，罗瑛又道：「再给您透露个消息，据说东郭先生下一本话本子会配上唯美的插画，出来后一定给您留一份。」那男子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银子丢给她，「给我拿那本带签名的。」来人正是大将军顾云，这几天就顾着应付同僚了，今天出门的时候，妹妹让他帮她买一本东郭先生的话本子回去。他忙完了差事回去的途中才想起来，于是又折回来，恰好看到这里有个书铺子就进来了，一问，还真有，居然还有那个什么东郭先生的签名版本。 「你要是敢唬弄我，别怪我不客气。」顾云口气不善地道。 罗瑛陪笑，「不会，绝对不会。」说着走到里面，拿出那话本子，刷刷刷地签下大名，然后对着那地方吹着，让墨迹快点乾。 「客官，您先看着，掌柜的不在，我得找找。」里面传来罗瑛的喊声。 顾云听闻，真的四下看了起来。这是个不大不小的笔墨铺子，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画，有风景画、有闹市图，还有那一团团、一簇簇的花开富贵牡丹。 顾云的眼神停在最角落的一幅山水画上。不，在别人眼里是山水画，在顾云的眼里，那明明是一张浓缩的山地地形图。 根据那图上画的形状来看，还真的有点像是他们边城后山的狮子岭。 顾云眼睛一缩，这人好厉害的功法，居然将那一条条的羊肠小径也画得很是清晰，不但清晰，也很准确。狮子岭他去过，所以看到这幅图，他才顿住。 「好了、好了，终于找到了。」罗瑛拿着墨迹已经乾了的话本子走出来，用精巧的书封包好后递给顾云，「您要的话本子。」顾云没接，指着刚才看中的那幅图问：「这幅画多少？」罗瑛看过去，见是一幅普通的山水画，看起来群山峻岭、险象环生的。她疑惑地看了顾云一眼，这幅画从她认识祝掌柜的开始就一直挂在这里了，一直无人问津，喜欢山水画的觉得这幅太荒凉了，喜欢边塞风情的又觉得这幅太刚硬了，反正就是问的很多，买的没有。 「客官您说这一幅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小的来这快三年了，好多人问，掌柜的都舍不得卖。」罗瑛瞎说着。这人看起来整体感觉有点熟悉，大概是之前来过的客人，最重要的是这人看起来就是有钱人，要她对有钱人不痛下杀手不太可能。 再说，这幅画挂在这里都长灰了，卖出去皆大欢喜，卖不出去也不损失，反正都三年卖不出去了。 顾云皱眉看着这个一脸傻笑的小伙计，从他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个女的，他只是来买东西的，也不管卖东西的人的性别。只是后来，觉得这说话的声音甚是耳熟，似乎在哪听过，可他回来除了应酬就没接触外人了，更别说是个女的。顾云蹙眉苦思，想半天愣是没想起来。 「客官这幅画您看他的画工，几笔之间就勾勒出山的形态了，还有你看这险峻画得让人看着就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再说这整体的细节之处也安排得很到位，别看就这么一张纸的地方，却画出了连绵不绝的意境……」罗瑛劈里啪啦一顿夸。 顾云斜睨了她一眼，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顾云看着她面部表情十分丰富地夸着那幅画，他很明显地看到她说话的时候，她那唾沫星子飞得到处都是。 顾云脸一黑，往后退了几步，不耐烦地道：「多少银子？」罗瑛想了想，伸出一只手。 「五十两？倒也不贵，我买了。」顾云说着就要掏银票。 罗瑛笑着摇头，「客官，是五百两。」顾云嘴角一抽，看着这傻笑的店小二，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表情后，脸色黑了下来。 「没事，很多人都问过，很多人也都没买，你不买也很正常。」罗瑛十分善意地为顾云找台阶下。 第三章 要是没看到她嘴角一闪而过的嘲讽，顾云还真的觉着这个乍一看笑得傻傻的小二是为他着想呢。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人鄙视了。 顾云又看了看那图，咬咬牙，掏出银票拍在柜台上，「给我装起来。」 「好咧。」罗瑛脆生生地道，俐落地将那画取下来，小心地卷起来，然后拿出锦盒，将画放进去，恭敬地递到顾云面前，「您的画。」顾云接过后，拿起之前的话本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罗瑛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罗瑛拿着那五百两银票笑得像是偷了鸡的黄鼠狼。信口开河要了五百两，这「贵客」居然真的给了，是说他傻好呢，还是傻好呢？ 等祝掌柜回来的时候，罗瑛将她卖画的经过跟他提了一提。那祝掌柜惊呆了，当初他被一落魄书生打扮的人拦住，非要卖给他这幅画。祝掌柜无奈，只好买了，但只肯出五两银子。那书生犹豫很久，还是点头卖了，结果今天卖了五百两。 「瑛子，你别写话本子了，就来我这里当伙计吧。」祝掌柜笑着道。 罗瑛斜睨着他，须臾后翻个白眼，从那五百两中拿走一百两，「写话本子那是我的梦想，总有一天，本姑娘写的话本子会被人看上，并且在戏台上演出来的。这一百两，我拿走了。」祝掌柜摇头，「天还没黑，别作梦了。要是想挣钱，我有个法子。」 「只要不是犯法的，说来听听。」 「你的话本子配上含蓄点的春宫图，保证供不应求。」罗瑛双眼直直地看着祝掌柜。祝掌柜被她看得面色尴尬，「现在很多闺秀出嫁的时候都会带这样的书，就是为了新婚之夜不出洋相。所以，有解说的春宫图配上你写的情节，肯定会很受欢迎。」 「我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祝掌柜打断她的话，一拍桌子，豪气云天地道：「你写多少我要多少，一本五两银子，笔墨我出，干不干？」 「干了。」罗瑛连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说完，她转身回到后面厢房拿着自己的小包袱出门了。操守这个东西，只有在衣食丰足的情况下才有资格说。 祝掌柜看着她走出去的身影觉得自己被坑了，但话都说出口了，也收不回来，再加上今天挣的三百九十五两银子，值了。他当下喊道：「加紧了。」看到罗瑛头也不回地摆手表示知道后，祝掌柜笑着摇头。 【第二章】 揣着一百两银子的罗瑛去杂货铺购买了柴米油盐等物品后，出了门。她出城的时候看到一群衣裳破旧，老的老、小的小的一群乞丐，想起自己前几天跟他们搭伙在一个屋檐下待了一宿的事情，想了想，折身回去将一旁包子铺里所有的包子都买下，然后让店小二送去给那些乞丐。 这钱也是宰来的，就当做功德了。 等罗瑛回到村子里，做了晚饭吃完，锁门歇下后，躺在床上想那个话本子该怎么写。 怎么写倒是其次，这画画怎么办，总不能拿着写好的话本子去找那些酸腐的书生画吧？那估计话本子还没写出来，她就被浸猪笼了。 对了，怎么把这个人给忘记了？罗瑛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人来，激动得从床上坐起来。 几个月前，村里来了一家四口，姓叶，租住了那间下雨漏雨、刮风漏风的茅屋。 那家的男人据说以前是三品大员，妥妥的京官，结果因为犯了事，被抄家了，一家四口不得不流落在这里。 那家老爷她没见过，倒是经常看到那叶家姑娘进城去卖点绣品补贴家用。 听说那叶家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找她合作好了，反正她也缺银子。可，怎么找她呢？ 罗瑛纠结了几天后还是没主动去找叶家小姐，毕竟，逮着曾经的大家闺秀跟人说「给我画春宫图吧」会不会被当场被当成流氓打？虽然她是女的，虽然他们两家因为住得近，叶家那姑娘也找过她几回，但真的要说很熟，推心置腹的，那倒也没有。 就在罗瑛还没想好怎么去找叶家姑娘的时候，叶家姑娘反倒找上门了。 当时，罗瑛正在写稿，叶家姑娘来的时候也没发出动静。写得专注的罗瑛并没有发现，直到叶家姑娘惊呼一声：「你是东郭先生？」那语气中满满的不敢置信。 罗瑛被她那口气弄得有点不悦，当下停笔转身斜睨着她反问道：「东郭先生就不能是女的？」看到她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脸色煞白后，罗瑛放下手中的笔收拾一番，而后看到地上的猪内脏，猜到她的来意，拎着猪内脏就去了厨房。 做好猪内脏，罗瑛见叶家姑娘叶素贞魂不守舍的样子，故意警告叶素贞不许对外说出她的身分。 至于关于合作的事情，下次再说，今天叶素贞已经被她的身分吓到了，如果再让叶素贞画春宫图，这叶姑娘估计会当场哭给她看的。 罗瑛叹气，让叶素贞赶紧走。 等那傻姑娘捧着一碗香喷喷的猪内脏慌慌张张地走了后，罗瑛又有点后悔了，刚才就应该打铁趁热，反正都吓到了，再吓一下也无所谓了，哭就哭呗，反正女人都是动不动就哭的。 罗瑛感觉叶素贞在故意避开她，这日她带着机会将「偶遇」的叶素贞拉进她家，栓上门。看到满脸慌张的叶素贞，罗瑛也不废话了，单刀直入地说了她找叶素贞的目的，画春宫图，一本二两银子。 叶素贞听了后，既惊讶又臊得慌。看着她那红得跟什么似的脸，罗瑛的老脸也有点挂不住了，「痛快点给个话，不行我再找别人。」叶素贞可怜兮兮地看着罗瑛，「我能考虑一下吗？」罗瑛没好气地出去了。 罗瑛也不知道叶素贞都想了些什么，反正她出来后，点头答应了。罗瑛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中午来我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第二天吃过晌午饭后，叶素贞来罗瑛家找她，看到她的装扮还来不及惊讶，就被罗瑛拉着换了一身衣服。叶素贞怎么看都觉得别扭，问罗瑛她们这是要去哪？ 罗瑛笑，「把你卖到妓院去。」叶素贞举着小拳头作势要打她，嬉嬉闲闲的二人离开村子，前往京城。一进城，罗瑛熟门熟路地就领着叶素贞往秦淮街而去，那是有名的妓院一条街，街上装扮得很是好看，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美人，没有找不出来的。 叶素贞虽然在京城长大的，但是她身为官家小姐，很多地方是不能去的，这个地方，她听都没听过，当下好奇地间罗瑛这里是什么地方。 罗瑛说，这里是妓院一条街的时候，叶素贞惊呆了。难道罗瑛姐真的要将她……罗瑛没好气地敲了她一下，拉着她小声嘀咕道：「我们来这里当然是观摩、学习的了，不然你知道那些图怎么画？」叶素贞小脸一红，低头，又慢慢摇头。 「那不就结了，还有哪里比这些地方更适合观摩的？各种人、各种姿势……呜呜。」罗瑛被叶素贞捂着嘴不让她说。 心虚加上腺得慌，叶素贞只觉得谁都在看她似的，一向软弱的个性第一次强硬地不让罗瑛再说了。直到罗瑛用眼神示意她放开，果然不再说了。 两人走到兰桂坊门口停下，「等下肯定有那些达官贵人要前来。我们就假装成他们的小厮、家仆，趁机混进去，然后在伺机潜伏进屋子，偷窥……」罗瑛怕叶素贞半路掉链子，所以说得特别的仔细。 叶素贞点头。 于是二人在门口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伺机而动。 天慢慢地黑了，周围的商家都点起了大红灯笼，远远望去，煞是好看。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一辆豪华的马车慢慢地驶了过来。 马车旁边的是一匹良驹，上面坐着一个表情严肃，一身黑衣的男子。 罗瑛看到那男人后，只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 「靠，来逛妓院还这么严肃，知道的以为这里是妓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衙门。」罗瑛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 一旁的叶素贞点头表示认同。 罗瑛吐槽完，决定就是他们了。 第四章 等那马车上的人下来后，罗瑛拉着叶素贞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跟在二人身后，行走间就听到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男人道：「本王今晚是来一睹花魁芳容的，你能不能不要摆着一副死人脸？我可没欠你钱。」自称本王？看来这人身分不低，当今敢自称本王的……罗瑛脑子里灵光一闪，宁王沐风。 此时就听另一个男子冷哼一声，不说话。罗瑛看着这人的背影只觉得更眼熟了。 只听宁王沐风又道：「看在你苦守边关也没个暧床的人的分上，今晚这花魁我就交给你了，想怎么享用都可以。兄弟，够意思吧？」说完拍了拍那黑衣男子的肩膀。 那黑衣男子看他一眼，这次倒是没再哼哼。 从边关回来？罗瑛一怔，想起来了，怪不得刚才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可不就是那个前段时间班师回朝的顾将军顾云吗？哼，一回来就跑来这种地方，肯定不是个好鸟。 黑衣人正是顾云。 走在前面的宁王沐风和大将军顾云一路相互打趣着。 沐风大笑，「我说怎么黑着脸，原来是欲求不满啊，不急、不急，等下有的是下火的佳人……」后面的话越说越下流了。 罗瑛在后面听得简直想骂娘。那天班师回朝的时候，那么多的百姓来迎接他，她当时虽然是为了那一百个铜钱才挤过去看的，但是看到他一身盔甲，宛若战神的样子，是个浑身彷佛都闪着光的伟岸男子后，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虽然没看清楚长啥样，但就这伟岸的身子还有那散发出来的气势，罗瑛只觉得这个大将军倒还真的是她欣赏的类型呢。 所以当时喊的那些话，当然主要是为了那一百个铜钱，可欣赏也是真的啊。 当时她还想着自己以后要是有幸嫁为人妇的话，也一定要找这种类型的，身姿伟岸，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 此刻听到这两人的对话，瞬间好感就荡然无存了，原来再华丽的外表和身分也不能掩盖一个人内心的肮脏。罗瑛当下看顾云的眼神就带着不善了，有点鄙夷。 走在前面的顾云忽然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回头之际见身后除了几个低头垂目的小厮再无他人。顾云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这里是京城，可不是时刻都会有危险的边城。 等顾云转过身去，罗瑛才敢抬头，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自己只是盯着他看了几眼，他居然就发现了，想到他刚才转身过来的时候那凛洌的眼神，罗瑛就觉得胸口跳得很是厉害，刚才差点被发现了。 当她们进去后，罗瑛嘱咐了叶素贞见机行事后，立刻隐在人群中脱离了去。再跟在顾云身边，她怕她任务没完成就被揪出来了。 罗瑛小心翼翼地来到楼梯口。大概现在还早的原因，此时人并不多，罗瑛只得加快步伐往上走。一上楼，左右看了看，所有的房间几乎都没差别。 她站在一间房间的门口踌躇着，一时也不知道藏在哪里好。刚准备继续往前走走看，身边的一扇门忽然被打开，就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看到她后，不由分说地将她拽了进去。 「你干……」什么还来不及说，就被抓进去了。罗瑛心里忽然惊慌了起来。待看清楚里面的人后，罗瑛一头雾水。 两女一男，搞什么？ 「小贱蹄子，让你看个人还让人跑了，留着你还有什么用？」一个身材肥硕的女子一边说一边往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上掐着。 「妈妈饶命啊，妈妈……」那女子跪在那，不敢躲避，发丝散乱、衣裳松垮，哭得梨花带雨。 罗瑛蹙眉，这是什么情况？老鸦虐待妓女？ 她还没问出声呢，又听那老鸨问那男子，「外面的宁王和顾将军都在等着，现在怎么办？」一旁一个男人道：「随便找个充数吧，我看这丫鬟长得就不错。」那老鸨的眼神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在那丫鬟身上打量着。忽然，那老鸨抬头看向一旁的罗瑛问：「这是谁？」 「刚才在门口鬼鬼崇崇的，被我发现了，我怕他泄露消息。妈妈您看要不要……」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罗瑛闻言，心中大骇。她虽然没来过这种地方，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是要下黑手了。 「我可是大将军府上的人。」罗瑛想也不想地搬出顾云这尊大神来。刚才听这老鸨的言谈之间似乎很是忌惮宁王和顾将军，所以她就扯了顾将军这面大旗。 至于为什么不扯宁王的，也许是罗瑛下意识里觉得，顾将军是个很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那老鸨一愣，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似乎在思索罗瑛话里的可信度。 罗瑛立刻道：「你不信？那要不要我下去告诉将军一声？将军今天出来可就只带了我。要是我不见了……」罗瑛故意停顿了下。 老鸨见罗瑛说得信誓旦旦，再细看，一眼识破，原来他是她，当下有点犹豫了。可这事……「我有个办法能解现在的局面，我保证我不告密，但是你也不许告诉将军我的女儿身分。」罗瑛故意一副小女儿姿态地道。 只要那老鸨误会她跟顾云的关系，她的小命就算是保住了。 那老鸨人精一样，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当下皮笑肉不笑地道：「只要姑娘解决了我眼前的困局，我自然不废话的。」 「成交。」罗瑛笑着道。 再说前厅，一个小小的四方台上，一个个只穿着肚兜和亵裤外加一层薄纱的少女们，画着精致的妆容，迈着小碎步从后台一扭一扭地走上前来。一时间香氛四溢，波澜壮阔，只惹得那些男人们一个个都看直了眼。 前面的表演只是为了吊人胃口，等这些舞娘退下去后，老鸨就将一个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头上盖着喜帕，打扮得十分喜庆的女子搀扶到台上。这就是他们兰桂坊新来的花魁了，花名云裳。 今晚主要拍卖的就是云裳的初夜了。 虽然京城的这些妓院，什么初夜啊、花魁啊的拍卖隔三差五地就来那么一回，但是挡住不爱好这口的老爷们太多，于是，老鸨也不废话，直接说了规矩，起价两百两白银，每叫一次就增加五十两，以此类推。 为了助兴，每当有人直接加价超过一百两，就会褪去花魁身上的一件衣服，直到最后无人竞争为止。 这个想法既好玩又让人兴奋，更能让那群老爷们热血沸腾。于是，随着底下人一声又一声的叫好声音，花魁身上那身大红的嫁衣也随着众人的加价褪去了，接着是中衣，然后是绣鞋……底下的人吵吵阎闹，问为啥不能将她头上的盖头直接掀开，一睹芳容，万一是个丑八怪怎么办？ 老鸨脸上闪过一抹心虚，然后眼眸看了个方向后，又中气十足地道：「我兰桂坊的姑娘，随便一个丫鬟都美若天仙。」众人不信。 于是老鸨走到那花魁的身边，就将那花魁身后的一个丫鬟往外一拽，「看见没，就是一普通的丫鬟，也都貌美如花。」被老鸨拽出来的丫鬟确实清秀，那双圆碌碌的眼珠惊慌地转动着，眼波流转间很是勾人得很。 顾云在看到那丫鬟后，眼神一紧，嘴角本来蓄着的笑意也敛了去，只看着那个丫鬟皱眉。 一旁的沐风见状，笑道：「这会就不高兴被人看了去了？」顾云斜睨了他一眼，不置一词。他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拿着茶杯在手里转啊转的，神情淡漠地看着那些人在那叫嚣着，说着下流、肮脏的话。 顾云看起来耷拉着眼，但余光却一直关注着那个丫鬟，见她不但没有被那些狂言浪语吓退，反倒镇定自若得很。顾云心里疑惑越来越多，越看，心里的不舒服也越来越多。 他十分好奇，是怎样的环境造就了这样的女人，多变、圆滑，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小清高。 那边众人见那丫鬟确实水灵得很，这才放心地继续叫喊。最后，袜子也褪去了，那花魁只剩下一件肚兜遮挡上身，加下身一条亵裤，再来就是那头上的盖头了。 此刻叫价已经达到一千两了。再要有人喊价，那花魁要嘛掀开那盖头，要嘛褪去亵裤，要嘛，就解开那碍事的肚兜了。 第五章 老鸨有点挂不住了，眼神下意识地去看沐风，今晚这花魁可是要留给宁王的。 沐风馆有兴致地看着那花魁的身子在隐隐地颠抖着。他看了眼顾云，见顾云那目光直直地看着那台上，心想这不见荤腥的日子可把他这朋友憋坏了。于是，沐风点点头，喊：「一千五百两。」众媒客一听，扭头去看，刚有那财大气粗的想继续叫价，非要看那花魁脱得一丝不挂，结果一看喊价的是宁王，不敢吭声了。 老鸨大喜，快速地结束了竞价，然后让那丫鬟将地上的衣服检起来披在那花魁的身上，最后搀扶着花魁来到沐风的身边，端茶谢他。 顾云看着那个丫鬟，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扶着花魁的手明显地紧了一下。 她在紧张？紧张什么？ 恰好此时，沐风笑着接过那茶，看着顾云，见顾云的眼神一直在那花魁身上流连，遂笑而不语，但那表情依旧说明他此刻想说什么了。顾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也扯出一个笑来。 沐风挥手，那丫鬟扶着花魁款款地走了，老鸨这边笑得恬不知耻，更是挤眉弄眼地祝他玩得愉快。 沐风放下杯子，看着顾云，「那个花魁给你了。」顾云起身，不置一词地追着那花魁的脚步走了。 沐风见顾云迫不及待跟上去的样子，大笑不已。对嘛，来这里的，就应该是这样，刚才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样子哪里像是逛妓院的，倒像是去天牢的。 【第三章】 再说罗瑛这边，扶着那个花魁回到房间后，那花魁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坐在凳子上半天都起不来，身上到现在都不可抑制地颤抖着，眼泪无声地滑落，我见犹怜得很。 罗瑛忽然觉得她也很可怜，不由得安慰了几句。 「谢……谢你。」那女子哆嗦着道。 罗瑛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了，眼下见她可怜巴巴的，只得干巴巴地说一句：「别哭了。等下妆哭花了就不漂亮了。」那女子闻言，拿出手帕拭去眼角的泪，「嗯，晓得了。听刚才的意思，他们要让我伺候大将军。」那女子说完后看着罗瑛问：「你知道大将军吗？」罗瑛的脑子里闪现第一次见顾云时，他凯旋而归的样子，当时那人一脸冷峻，生人勿近的模样，再对比今日的急色，罗瑛心里很是不舒服起来。 「甭管是大将军还是王爷，来这里的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罗瑛嘲讽地道：「人前装模作样的，人后人模狗样。」要不是她今天误打误撞地来到这里，哪能想象得出来那个被人奉为「战神」的大将军，也是个出入烟花之地的下流胚子？ 那女子拽了拽罗瑛的衣裳，示意她小声点。忽然想起罗瑛之前说她是将军府的人，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问得有点傻了，此刻又见她愤愤不平的样子，更加笃定这位跟将军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想到自己等下要伺候将军，女子再看罗瑛只觉得有点心虚，但是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只要伺候了大将军，以后她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老鸨也不会动不动就打她了。 罗瑛完全没想到这块，此刻她的不满在女子的眼里倒成了吃醋和生气的表现。 女子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地看着罗瑛，脸上的紧张让罗瑛看着都跟着有点紧张了。 罗瑛也只来得及说一句随机应变，将她头上的盖头盖上后，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同时心里哀号，她感觉自己这一趟算是白来了，总不能明目张胆地看人家翻云覆雨吧？ 按照那将军的性子，大刀阔斧施展魅力的时候能让她在一旁观看？不可能！早知道刚才应该立刻离开，换个房间偷看的。哎，失策。 除了感叹自己任务的失败，罗瑛一想到等下顾云会压着眼前这个可怜巴巴、我见犹怜的女人翻云覆雨，不知为何就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一口气堵得她想找个地方大喊大叫几声，彷佛只有在这样才能散去心中那股烦闷之气。此刻她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像是憋闷，又像是嫉妒。 嫉妒？她为何要嫉妒那个可怜的女子？罗瑛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想法惊愕得在那傻站着。 直到门被推开后，罗瑛才回神，立刻低眉垂手不语，须臾后就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她面前，停顿了下后继续往前。 罗瑛悄悄抬头，就见那个看不清表情的顾将军上前毫不犹豫地掀开了花魁头上的盖头，然后沉默不语。 罗瑛撇嘴，这个将军还是个急色鬼。 当她看到顾云毫不犹豫地掀开那人的盖头，心里的郁闷之气更甚了，看向顾云的眼神也带着不屑。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不屑啥，是不屑他这般急色？还是不屑他管不住下半身，要睡一个假花魁？ 罗瑛心中忽然有种很疯狂的想法，她要是上前跟他说，这个花魁是假的，他还会继续吗？罗瑛鄙视了下自己，同时也鄙视了下顾云，有个词叫饥不择食，说的大概就是他了。 忽然，顾云蓦地回头，将她脸上的鄙视看得一清二楚。 罗瑛大囧，想收回已经来不急，只好讪讪地讪笑了下，低头看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结果就听到脚步声朝她这边来了。 罗瑛心里一阵紧张，也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情，然后，低头的她就看到那双靴子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双黑色朝靴让罗瑛没由来地心跳急速。她不抬头，对方就站在那一动也不动，最后，罗瑛被他的眼神看得额头都冒汗了，只好硬着头皮抬起头来，打量着这个闻名至今还不曾细细看过的战神。 标杆般笔挺的身姿，衬着他小麦色的肌肤显得格外的英挺，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紧紧抿着的嘴唇，浑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 顾云一进来，首先瞥了眼那个丫鬟后，而后走到那所谓的花魁面前，掀开盖头看一眼后，那种被人盯着的熟悉感又袭上心头。 他不动声色蓦地转头，就看到站在一旁的丫鬟脸上来不及收回的表情，不屑和鄙夷。 呵，很好，什么时候一个勾栏院里的丫鬟都敢这般明目张胆了？这让他之前的想法更加的笃定起来。 顾云走到那丫鬟面前，伸出左手抬着她的下巴，让她露出她全部的面容后，问：「你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冷冰冰且不带感情地问着。 罗瑛心里一阵心虚。要不是他们真的见过，她一定以为他这是来跟自己搭讪的。罗瑛否认，「怎么会，你肯定认错了。」顾云看着眼前脸上带着心虚却打死不认的人，嘴角蓄着冷笑，「是吗？」罗瑛的眼神不敢与他对视，但此刻她只要稍微表现出一点点的心虚来，事情就不好弄了。 于是她看着顾云，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顾云看着她这幅打死不认的样子，嘴角蓄着冷笑，「可我怎么觉得你很眼熟呢。要不，换个地方我帮你回忆回忆？」说着，一把箝制住罗瑛的手腕，拖着她往外走。 罗瑛挣了下后反抗起来，顾云一个不察，居然让她挣开了。顾云看了下自己的手，又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彷佛在说，没想到，手劲还挺大。 一旁的花魁看顾云的眼神痴痴的，之前没觉得热的她在看到顾云后，只觉得口干舌燥，闷热得很，心里像是有一团火，想冲出来、想发泄。 「将军，奴家……」那假花魁学着平日里楼里几个姑娘说话的样子，低泣地看着顾云，希望能引起对方的主意。 结果顾云竟是扫她一眼后，那眼神彷佛在说「这怎么还有个人」的样子，然后，就听顾云开口喊：「来人。」门外立刻进来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怯怯地看了顾云一眼。 顾云不耐烦地道：「叫你们的妈妈过来。」老鸨不一会就来了，看到屋里的情况，愣了下。 「将那人给我弄走。」那人明显指的是那个假花魁，「这……」老鸨有点弄不清，但看到一旁气鼓鼓的罗瑛后，心中了然，这是人家小两口闹矛盾了。当下立刻喊来一人，将那假花魁带出去。 第六章 就在那老鸨要出门的时候，罗瑛立刻喊了一句：「妈妈……」老鸨看了眼罗瑛，在接受到罗瑛眼里的深意后，又看了看顾云，硬着头皮道：「将军，这是我们坊里的打杂丫头，不接客。」罗瑛听了，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但老鸨都开口了，她也不能说啥，不然不是自乱阵脚吗？ 「对啊、对啊，将军，我就是个打杂的。」罗瑛说完又对老鸨道：「那我先去后厨了。」说着对顾云弯了弯腰，就想开溜。 「慢着。」顾云上前一步，刚好挡住了罗瑛的去路。顾云斜睨着老鸨问：「她真是你这里的打杂的？」老鸨感觉额角有汗，在罗瑛的目光下，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 「那好。」说着，顾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一个打杂的，我花一百两买了，也算是高价了。」说着，将那银票直接塞给那老鸨。 见那老鸨还要说什么，他眼神一凛，「适可而止。」老鸨看了限手里的银票又看了眼罗瑛，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讪笑着退了出去，还很好心地关上了门。 「喂，你回来！卖的是我，银子当然归我。你给我回来……」罗瑛指着那老鸨离去的方向大喊着。 顾云看着她财迷的样子，心中好笑。 结果老鸨一去不复返。 罗瑛气结，瞪了顾云一眼，还是要走。顾云伸手推了她一下，罗瑛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心里忽然有点害怕起来，「你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再不放我走，我就喊非礼了。」顾云一直紧绷的脸上这次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嗤笑一声，「你确定在这里喊非礼，不是欲擒故纵的把戏？」说完，上前一步抓着她的手要往外走。他不是很喜欢这里的环境，要算帐，也是回去算，反正他花了一百两将人买下了。 顾云拽着罗瑛往外走，罗瑛拼命地往后退，两人像是拔河一样。罗瑛的胳膊被拽得生疼，但就是不屈服，结果一点用也没有，还是被顾云拖得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罗瑛傻眼。这是说不通了？老娘不发飙，当我是小白菜呢？当下，罗瑛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什么狗屁大将军了，扯开嗓子喊：「救命啊，有人非礼啊，救命啊！」顾云回头瞥了她一眼，根本没将她的呼救当一回事。罗瑛心里一凉，这就是权力的好处，看来是没人会管她了。 反正都是要被拖走的，不如现在打几下出气。于是，罗瑛对着顾云又踢又打，最后更是死死地扒着门框不放。 顾云瞥了眼她那已经泛白的手指头，「放开。」 「你放了我，我就放开。」 「我花钱买的，为什么要放了你？」 「没有卖身契，凭什么？」 「嗯，你倒是提醒我了，等下就去找老鸨要卖身契。」 「顾将军，我错了，你就放我走吧。」罗瑛怂了。她太知道这些人想要弄她，简直不要太简单。 顾云挑眉，「之前不是说不认识我吗，这会又认识了？」顾云哒笑，眼里的不屑刺得罗瑛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 「刚才老鸨说的，我才知道的。」罗瑛还想装死。 见罗瑛死不承认，不配合，顾云道：「今天的一百两不够的话，加上上次你坑我的五百两，买下你，足够了。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回府好好调教。」说着，蓦地弯腰，鹰爪般的大手蓦地箝制住罗瑛的腰身，然后像是丢麻袋一样，将她往肩膀上一甩，扛走了。 罗瑛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顾云扛在肩膀上了。这种全身的血液都往大脑冲的感觉，还有此刻被他扛着的羞愤，让罗瑛脸上通红，「大变态，你放我下来！」回答她的是顾云毫不客气地拍在她臀部的掌声，还有顾云的警告，「再敢骂人，信不信我当场就处置了你？」罗瑛信，在这些权贵面前，她真的没有资本跟他们叫嚣。泪，划过眼脸，滴落在地。 她罗瑛活了快十八年，看来今日就要将小命交代在这里了。不就是一条贱命吗？她给他就是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顾云扛着人往外走，他来的时候是骑马的，此刻带着个人，想了想，决定还是坐马车吧。只是，肩膀上那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忽然安静了下来，让他颇不适应。 顾云抖了下肩膀，罗瑛不说话。顾云又抖了下，这次的幅度比刚才大。 「干嘛？」罗瑛气呼呼地吼着，只是那噪音明显带着与刚才不同的沙哑。 怪不得忽然安静下来，原来是在偷哭。想到这里，顾云的脸色缓和了点，想了想，将她从肩膀上放下来。 罗瑛脚刚着地，还有点不适应，再加上一路过来，有点脑充血。顾云放下她后，她只觉得头有点晕，晃了下，差点摔倒，顾云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了。 罗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挥开他的手，「不要你假好心。」顾云刚下去的气又不顺了。这个小骗子，如果说之前觉得她眼熟是因为想起她就是那坑了自己五百两银子的伙计，可刚才她开口喊顾将军的时候，顾云只觉得着声音熟悉得让他想忘都忘不掉。 再细看那眉眼，那天虽然隔得远，但大概还是能看清楚的，可不就是那个踩着髙跷，甩着水袖，头上戴着大红花的那个喊着喜欢他的彪悍女子吗。 就因为她那天带头喊，后来一段路上不少女子效仿之，弄得他这段时间出门应酬，没少被人嘲笑。瞧瞧，喜欢顾将军的都是什么货色。 顾云不但气，还冤，他都不认识那个怀焊的女子就被人这般调侃了。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他当时还去查了下那个高跷队的班主，结果说那女子就是临时找来的。 顾云这下脸更黑了，不但人是假的，连说喜欢他的话也是假的，他有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可找不到人，这气也就只能生生地憋回去了。 结果刚才这小骗子的一声顾将军，让顾云只觉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瞧，他翻遍了京城都没找到的人，就这么自己将自己送到他面前了。 看着那气呼呼，沉默不语的人，顾云想就这么算了的，但见她的视线和自己的撞上后，那不齿的眼神，让顾云的火气又上来了。 她还敢不齿他？就为了一百个大子就喊喜欢他的人，节操呢？就因为看出他喜欢那幅画就坐地起价，操守呢？且今天居然在兰桂坊里出现，面对那些大汉赤裸裸的眼神和调侃的时候居然面不改色，比那花魁还从容、淡定，贞洁呢？ 「我就是假好心也比你这个小骗子强。」顾云冷冷地道。本来想着她是姑娘，还是坐马车好些，现在，他直接让小厮将他的马牵过来。 等马牵过来后，顾云走上前去拿着缰绳对她道：「过来。」罗瑛看着他，半天才不甘愿地挪动脚步。 「自己爬上去。」罗瑛愣了下，见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再看那都快到她胸口的马鞍……自己爬就自己爬。罗瑛哼一声后，将碍事的罗裙扎在腰间，露出白色的亵裤，抬脚就要踩在马镫上。 顾云脸色一变，蓦地上前将她一把拽过来。 罗瑛被拽得一个趔趄后看着他，一脸的莫名其妙，结果见他黑着脸看自己，眼里都是怒气，「神经病啊？」顾云不发一言地将她的罗裙扯下来，才道：「这里这么多男人看着，你就这般掀起罗裙？果然是兰桂坊里的人无疑了。」顾云讽刺着。 罗瑛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神经病」的眼神后冷声嘲调，「不这么做我怎么上去？难道顾将军指望我像你一样能飞身上马？你可真是抬举我了。」说完，她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很是亲密。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扯着她的罗裙。而她被刚才那么一拽，双手自然地抵在他的胸前。 罗瑛挣开他，再次准备掀起罗裙的时候，只觉得人蓦地一轻，「啊！」等反应过来，她已经在马背上了。她转头，看着顾云面无表情的脸，哼一声，扭过头去。 顾云上前，飞身上马后，一抖缰绳，马得得得地往前小跑着。 第七章 罗瑛一个不察，身体因惯性而往后倒去，撞在顾云坚硬的胸膛上，只撞得罗瑛闷哼一声，回头瞪着顾云，「没事在胸口塞一块铁干嘛？怕被人袭胸吗？」顾云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一双深邃的眼眸，在黑夜中更看不清了。他抖了下缰绳，「驾。」马跑得更快了。 罗瑛再一次倒进他怀里，刚想坐起来，腰间蓦地被顾云一揽，重新跌回他怀里。 罗瑛扭头刚想开口，顾云冷冷地道：「要嘛老实坐着，要嘛下去跟着跑。」罗瑛很识相地不做声了，白痴才下去跑呢。 罗瑛不知道将军府在哪，也不知道顾云带她回去干什么。且被他这么一搅和，来这里的目的都忘记了，不但没看成，还惹了一身骚，想想太不划算了。想了想，罗瑛还是觉得试着讲道理好了，「那个，咱们打个商量呗。」顾云不接话，罗瑛尴尬了下后，厚着脸皮又开口了，「顾将军，你看我瘦不拉几的也没劲，你花一百两买我真的不划算啊。要不这样，咱掉头回去，我负责将那一百两银子要回来给你，然后你放我离开，怎么样？」顾云还是不做声，气得罗瑛一手肘敲过去，「怎么样你倒是吱一声啊。」 「不怎么样。」顾云这次很给面子地吱了一声。 「为什么啊？」 「除非你将那天讹我的那五百两一起还回来。」 「凭什么啊？」罗瑛一副随时要炸毛的样子怒吼。 「凭你现在人在我手里。」罗瑛气结，「你这是犯法的，我可不是那些奴仆，可以随意变卖。我跟你讲，我是跟朋友一起来的，等下她找不到我后，一定会去报案的，你这叫绑架知不知道？你好歹还是个大将军，欺压百姓算怎么回事？」见说道理说不通，罗瑛开启胡搅蛮缠的模式。 「你还知道我是大将军？那你还敢明目张胆地讹我的银子？」顾云低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罗瑛气短，「一开始真的没认出来嘛。」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声。 「行，就当你没认出来。那为了一百个大子就害得我丢脸这事怎么算？」 「我什么时候害你丢脸了？」 「看来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我回城那日，有个踩着高跷，甩着水袖，头上戴个大红花的姑娘不害臊地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喜欢我，这事，记得吗？」 「那不是我。」罗瑛赶紧狡辩。她才不会承认自己为了一百个大子就抛弃了节操呢。 「我又没说是你，这么激动干嘛？还是说，你很心虚？」罗瑛心虚地不说话了。 「因为这么一个人，我成了百官中的笑话，说我品味差，什么样的货色都能吃得下去。」顾云又道。 罗瑛气结，「我怎么了？哪里差了？」虽然瘦，但是要胸有胸、要腰有腰，最重要的是她可是他们村的「第一美人」呢。 顾云嗤笑一声，「你不是说不是你吗，这么激动干什么？」好想骂脏话。罗瑛忍了忍道:「既然不是我，你为什么不放我走？」 「我说了，那五百两拿出来，我就放你走。」得，又绕回去了。罗瑛气得不想说话了。 罗瑛不说话，顾云也不说话。又走了片刻，终于到了将军府。 【第四章】 将军府位于中门正北方向，离皇宫也就是一刻钟的工夫，地理位置那是绝对优越，跟宁王府就隔着两条街。 到了门口，门口有士兵要上来牵马，在看到马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怔了下，站在那没敢上前。 顾云翻身下马，见罗瑛还坐在那不动，瞥了她一眼后，伸出手。罗瑛想了想，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刚将手伸出去，结果顾云的大手蓦地牵制住她的腰身，拎小鸡似的就将她给拎下来了。 等她站稳后，顾云一言不发地拾级而上，走了几步，回头见她还在那傻站着，「怎么，要我扛你进去？」罗瑛撇嘴，就没见过绑票还乡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哼，就去就进去，谁怕谁，到时候别后悔。 罗瑛跟上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很是笃定他不会将她怎么样。 虽然他说话很欠扁，得理不饶人，还没风度，但是她就是知道他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所以一路上说话才敢这样的放肆。 顾云一回来，管家立刻上前，瞥了眼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姑娘，要汇报的事情在嘴边打了个转，收回了，然后拣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问：「将军回来了，宁王那边这么早就结束啦？」一旁有丫鬟端着毛巾过来给顾云擦手。顾云拿起毛巾一边擦手，瞥了眼正在东张西望的某人道：「有点事就先回来了。 找个地方安置一下。」说完将毛巾丢进托盘里，迳自去了书房。 管家很是无奈地摇头叹口气，然后走到罗瑛身边，立刻换了副神色，用脸上都是八卦的神情间：「姑娘跟我家将军是什么关系？」罗瑛头也不回地答道：「债主。」管家被噎得愣了下，再联想将军都二十四五了，别说带姑娘回来了，就连个传绯闻的都没有，唯一的绯闻还是回城那天据说有个大胆的姑娘跟他们家将军表白了。 管家很是后悔当初没去看，不然他一定得把那姑娘找回来，问她，既然喜欢我们将军，要不要试着接触下？ 「姑娘贵姓？」 「罗瑛。」罗瑛大大方方地道。她见这管家年纪五十左右，鬓角有几根白发，眼睛周围都是褶子，猜想这个管家平日里应该很喜欢笑。一个喜欢笑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肯定比那个什么将军好多了。 「你喊我柳叔就行。」管家感觉从罗瑛这问不出什么，只好先安顿她。 「柳叔。」罗瑛从善如流地喊着。 「欸，那……我先带你下去休息吧。」 「谢谢。」对于其它人，罗瑛还是很有礼貌的。 顾云回到书房看了送过来的一些公文后，一看时间已经是亥时三刻了。他揉了揉脖子，「柳叔。」没人应。顾云起身，走出门环顾一周也没看到人，算了，估计有什么事情忙去了。他回来这么久，大军都在城外扎营，明天得去军营了。他本想交代几句的，想想算了，反正他经常不在家，柳叔也将家打理得很好。 只是那个小骗子……顾云压下心头一股陌生的感觉。算了，等他回来再处理吧。 顾云这一走就走了七八天，而在这七八天里，罗瑛可没闲着。 自从那天早上起来没看到顾云，又从柳叔的嘴里得知顾云出去了，不在府里，具体哪天回来还不确定，罗瑛笑了。有吃有喝还不用干活，这么舒适的日子哪里找？ 好日子刚过了半天，将军府的大小姐找上门了。 彼时罗瑛正在拿着点心毫不客气地往嘴里塞，那样子像是几百年没吃过点心似的。顾将军的嫡亲妹妹顾婉婉在丫鬟的带领下，找到了罗瑛。 「你就是我哥哥带回来的女人？」顾婉婉问。 罗瑛嘴里塞着糕点，见到主人也不怯场，自顾自地吃着。 顾婉婉在看到罗瑛的瞬间，脸上闪过一抹嫌弃。哥哥第一次带女人回来，为何是如此……粗鄙的一个女人？跟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似的。 「不，我是你哥哥绑回来的女人。」罗瑛在看到顾婉婉脸上闪过的一抹嫌弃后，心生一计。 如果在顾云还未回来的期间，自己被这个大小姐赶出去，是不是就能脱离这里了？当下，很是嚣张地站起身来问：「你是何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大胆！这是我们大将军的妹妹，你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也敢这样跟我们小姐说话。」顾婉婉身边的丫鬟钹辣地暍斥着。 罗瑛心道，我就是知道才这么问的。 当下她更嚣张地道：「我都敢这么跟你们家将军说话，更何况是他妹妹？」 「你……」丫鬟气结，看着顾婉婉，「小姐，你看她，没教养。」 「对，我是没教养，可你们家将军就喜欢我这样的。」说完，罗瑛更粗鲁地吃着糕点。 顾婉婉看着罗瑛，很想说几句话来彰显自己主人的身分，可是，这是哥哥第一次带回来的女人。自从那年父母双双离去后，她就只剩下一个哥哥了，只要这人不是那么过分，哥哥喜欢就行。 第八章 「虽然你粗鲁得跟个村姑似的，但既然哥哥喜欢，我也尊重哥哥的看法。明日起，你每天来我院里，我教你一些基本的礼仪、礼节，省得以后出去给哥哥丢人。」顾婉婉说完，瞥了罗瑛一眼，转身走了。 罗瑛傻眼，这就走了？不应该上来给她一个耳光，骂她嚣张，然后教人将她赶出去吗？话本子上都这么写的啊，她也经常这么写的啊，可为何到了这里就不灵了？ 第二日，罗瑛还在酣睡的时候，就被顾婉婉身边的丫鬟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强压着带到了顾婉婉的慧园。小姐说将人带来，可没说怎么带来。 于是，罗瑛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了顾婉婉的面前。顾婉婉拿出大家闺秀的隐忍和风度，对着她笑了下后，开始讲述想成为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需要具备哪些特质和技能。 罗瑛心里吐槽，她根本没想过好吗。 还有，顾云带她回来是抵债的，这傻乎乎的顾妹妹就这么将她认定成顾云的女人，真的好吗？不过，被认定城顾云的女人应该吃喝不愁，还不用干活吧？那就暂时让人误会好了。 看到小丫头一本正经地在那说着，罗瑛慢慢地也收起了自己的不耐烦。 礼仪这东西，多学点总是没错的，没看那叶素贞，虽然落魄了，但是人家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吗。好吧，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学就学，不用交费用还能学礼仪，何乐而不为？ 一连三天，罗瑛都被顾婉婉这着学礼仪。刚开始的新鲜劲过去后，罗瑛只觉得无聊无比，学礼仪无聊无比，做大家闺秀更是无聊无比，她觉得天底下就没有比做大家闺秀更无聊的事情了。 吃喝拉撒都一板一眼，那还是人吗？还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吗？ 这天，罗瑛从早上的辰时一直到午时都被顾婉婉逮着说个不停，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罗瑛举手抗议，「顾小姐，咱们能先吃饭吗？」正说得高兴的顾婉婉哪里肯。哥哥不在家，她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将军府，外人看起来气派得不行，可她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外人忌惮她是大将军的妹妹，不敢接近，接近她也是有目的的。久而久之，她就不愿意出门了。 好不容易哥哥带回来个女人，虽然粗鲁了点，没规矩了点，但好歹是个大活人，还不得好好说说话，哪怕说的是枯燥的礼仪，只要能有人跟她说话就成。 「我不饿，继续。」顾婉婉小脸红扑扑地道。 「我饿……」像是为了配合主人似的，罗瑛的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的叫声。 顾婉婉绷着小脸喝斥道:「在人前，你这样是很失礼的。」罗瑛道：「这不是在你跟前吗。哎呀，吃饭、吃饭了。」经过这三天的相处，罗瑛也瞧出来了，这顾家妹妹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就是个软柿子，跟她哥哥顾云简直就不像是一家人。 果然，罗瑛哀求了几句，顾婉婉没好气地放下书本，传膳。 吃饱喝足后，顾婉婉又要开始，罗瑛连忙打断她的话，然后问：「除了这些，你就没别的爱好吗？」顾婉婉一脸懵懂地看着她。 罗瑛叹气，这可怜的孩子，「比如，看个戏曲、玩个游戏，或者看看话本子。」对了，她记得上次顾云还买过她的话本子呢，应该是给他妹妹的吧？ 顾婉婉想了想，「我喜欢东郭先生写的话本子。语言幽默风趣，话本子里的小姐们都敢爱敢恨……」罗瑛得意，那是，本尊说话也幽默风趣，也敢爱敢恨。罗瑛听着顾婉婉的夸奖，脸上尽是得意。 围绕着东郭先生，两人聊了半下午，顾婉婉发现这个村姑懂得也不少，最重要的是，她对东郭先生好像是十分了解。 顾婉婉问她，罗瑛只说她也喜欢东郭先生的话本子。 闻言，顾婉婉像是找到知音了一般拉着罗瑛说个没完，「你也喜欢啊？怪不得呢。我就说喜欢东郭先生的人肯定很多，我哥偏说这些写出来都是骗人的，还说这个东郭先生言辞之间大胆、奔放，会教坏我。」罗瑛一听，不服气地挑眉，「他们男的也没看这些话本子，不也一个个坏得流脓。一个人坏不坏那是本质，跟看什么书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要坏的人早坏了，不会因为看一本书就变坏的。」于是两人就这个话题又探讨了一番，晚饭又是一起吃的。吃完又说了半会，最后，罗瑛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而顾婉婉却还精神奕奕地想继续聊。 「婉婉，我得回去睡觉了，不然明天没精力。」罗瑛对顾婉婉的称呼已经从最初的顾小姐变成现在的婉婉了。 顾婉婉见她实在困得厉害，摆摆手，「那你回去吧。」等罗瑛走后，顾婉婉只觉得遇到了知音，罗瑛的很多观点和见识都让顾婉婉很是认同，只可惜她自己被身分所限，不能有那般胆大妄为的想法，但丝毫不妨碍她自己在脑子里幻想，结果就是兴奋得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天色大亮才睡过去。 等罗瑛来找顾婉婉的时候，丫鬟说大小姐才睡，让她自己回去看书去。 罗瑛走出慧园。没有这个女夫子监视，她才不看呢。 脱离了顾婉婉的「监视」后，罗瑛又开始琢磨怎么出去了。她都来将军府好几天了，再不回去，她怕自己就回不去了。 「有什么法子呢？」既能让顾云将她赶出去，她又不损失什么，好难哦。 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罗瑛漫无目的地在将军府闲逛着，她都来好几天了，将军府都还没好好地逛过，索性趁机看看，进都进来了，不看个够本，亏！ 罗瑛一路蹓跶，不知不觉来了了后门，听到熟悉的吹喝声，虽然声音很小，但罗瑛还是听到了。 她走过去一看，发现是几个门房在那揺骰子。这个好，她也会啊，当初为了谋生，还女扮男装地在赌坊里端茶倒水过呢。 罗瑛当下走上前看着他们玩，结果发现这些人的技术太差劲了，一时技痒，上前表演了一把，震得几个门房一愣一愣的。 门房震惊之后才发现，对方是将军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当下哀求着她别跟将军说。 「你们带我一起玩，我就不说，不然，哼哼……」罗瑛狐假虎威地道。刚才她看到这些人在玩骰子，脑子里灵光一闪，计上心头，觉得这个法子简直太好了，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那些人面面相觑后，点头，大不了输几个钱给她。哪知道输的反而是罗瑛，罗瑛除了先头几把赢了后，后面就一路黑到底。 一连三天，罗瑛都来这里跟众人聚在一起小赌怡情，一开始就几个门房，在罗瑛接连两天都输得很大方后，参与的人由最开始的小猫两三只，变成了六个七个八九个了。 「开！大、大、大……」紧要关头总有人控制不住地大声吹喝起来。 罗瑛一头汗。这两天也是见鬼的，她之前故意输，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赌钱，结果人倒是来了不少，可她居然一把都没赢，说小，开的必然是大，搞得后来她买什么，那些人必然跟她买反的。 这个将军府是跟她犯冲吗？输得罗瑛都有点怀疑自己之前在赌坊拜了个假的师父。 「我就不信了，这一局，继续买小。」罗瑛将最后几个铜板压了下去。 顾云在军营七八天后，总觉得心里拴着什么事，有时候心不在焉，看着公文不由得就神游了。 这让一干下属觉得很是奇怪。顾云自十三岁接了顾老将军的职务后，还从来没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状况。几个老将面面相觑后，想到前段时间的流言，将军都二十有四了，至今未娶，也没看见对哪个姑娘亲近过，如今好不容易有消息了，断不能让公务绊住了将军的幸福。 于是，几人斟酌了下说辞后道：「将军，您还是回府去吧，这里暂时也没什么事情，有紧急军务的话我让他们给您送府上。」顾云也感觉自己这几天很不在状态，他心里隐隐约约清楚一点原因，但他不愿意去深想，拒绝往那块去想，「那不合适。」 第九章 「嘿，没什么不合适的。将军这您就不知道了，每次给您送军务，那可都是儿郎们抢着干的事情，能进城跑一圈也很满足了，所以送信这个差事，可是得竞争后才有的奖励。」顾云愣了下后，失笑，又点了点头，「那行，告诉儿郎们，竞争到这个差事来府上送信的，一律奖励烧鸡一只。」 「那我替那些小子们谢谢将军了。」顾云起身，想收拾下，发现也没啥好收拾的，便骑着马直接回府了。当他跨上马背的时候，心里一松，居然有点雀跃起来。顾云在马背上怔愣了下后，心里更加急切起来，甩着马鞭狂奔而去。他不在府的这些日子，那个小骗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想他？ 顾云脸上一热，任凭微风吹去脸上的燥热。已经快深秋了，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可顾云觉得刚好，这风能压下他心头那他不熟悉的燥热感。 顾云回来得很匆忙，下了马，将马鞭甩给门口侍卫后，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那个小骗子，结果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想问管家，四下一看，别说管家了，就是连个下人都没看见。顾云心中疑惑，搞什么？ 「柳叔？」顾云唤了一声后无人应答。他觉得今天的将军府格外的安静，平日里随时都能见到的小厮、丫鬟们，今日居然连个人影子都没看见。 顾云的脸色有点不好，迈着大长腿往府里走去。路过一处回廊的时候，顾云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只是这声音里还夹杂着别的声音。顾云站在那听了会后，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他转身，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顾云走了一段路后，那声音更加的明显了。不但如此，他还听到了小骗子的声音。 「买定离手，最后一把，输了我就不来了。」罗瑛一脚踩在石头凳子上，已经输得急眼了。 这几天不但她带来的银子输光了，唯一的一根银钗也输了，此刻披散着头发，毫无形象可言。 其它人见罗瑛急限了，本想让让她的，结果听她说最后一把，索性不让了。反正都输了这么多了，也不在乎最后一根钗子了。她不是将军带回来的吗？说不定回头将军就又给她了。 于是，等骰盅打开后，罗瑛不意外地还是输了。 看着那点数，罗瑛欲哭无泪，「这将军府就是跟我八字不合。」罗瑛悻悻然地啐了一口，一脚踢翻骰盅，掉头就走。 那几个下人也不敢说什么，捡起骰盅，散了。 【第五章】 罗瑛气呼呼地走着，也没注意看路，在拐弯处不期然地就撞上了已经脸色铁青的顾云。 「嘤……」罗瑛疼得捂着鼻子蹲下身来。 顾云爱眉看着那蹲下来的人，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背上，像是丝绸般将她包裹着。 须臾后开口，声音冷得跟冰渣似的，「披头散发，还有脸哭？」当他看到她披头散发跟一群小厮、下人在一起赌博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喊人将所有的人绑起来打一顿，而是怒意横生。 他气她居然一点不讲究地披散着头发在一群男人中间，却毫无羞耻之意。气她毫无男女之防，对别人巧笑明眸，对他却没个好脸色。那一刻他的胸口堵得厉害，他想发火，他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窥窃了一般的怒意。 可看到她毫不做作的笑，还有那输急了眼，一脚踹翻骰盅的样子，又觉得这样的她居然格外令他心动不已。她的那一脚像是踹进了他的心里，让他这几天一直压抑的心思忽然就变得明澈起来。 顾云紧握着拳头，抑制自己上前将人裹起来的冲动，就为了多看她不做作的一面。在他面前，她似乎总是充满了敌意，这个认知让顾云有一点点的不悦。 自从班师回朝，他也算得上是京城中很多人眼里的乘龙快婿了。有些大人暗示，他假装听不懂，有些大人明示，他只说暂无考虑婚姻大事的打算。 其实顾云不是没打算，而是不想娶那些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跟那样的人生活一辈子，他想起来就是拒绝的。 今天的日子是以后所有日子的翻版，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抗拒，他的日子不可以一成不变，索然无味。 顾云自小跟在父亲身边在边城生活，自从他父亲战死后，更是在边城一待就是十年。这次说是班师回朝，实乃是皇帝忌惮他顾家在边城待得太久，怕他拥兵自重，所以才一道圣旨将他召回。 他能理解皇帝的担心，他离开京城也十来年了，父亲走后，母亲也郁郁寡欢而去，京城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妹妹一个人。 大概在边城的时间太久，他欣赏不来京中的大家闺秀，反倒是欣赏边城那些泼辣性子的女子，敢爱敢恨，可以大声地笑，可以有不输男人的情怀和抱负，她们凭自己的双手获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指望他人。 她们更不会像京城里这些自觉高人一等，凡事都拼家世的闺秀们那样，表面乖巧，暗地里心机深得很，他不喜欢，也不希望他未来的日子里都要跟那样的人在一起。 所以在回城那天，听到有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别人的指指点点，敢大声说喜欢他的时候，顾云心里诧异了下，却还是转头在人群里寻找那个女人。他想看看是哪那个女中豪杰，敢这般不拘一格。 远远的，看不清面部，但隐约能看出来是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很是话泼。 再看她甩着水袖，毫无顾忌的样子，顾云觉得这个女子倒也算是有胆识的了，心下不由得赞一声有个性。 再见的时候，他没认出来她，只觉得眼前这个穿着小厮打扮的女子言行举止间透着一股机灵劲，很能察言观色，也很有本事坐地起价，不卑不亢，能坑得你心甘情愿。 他之所以甘愿被宰，一方面确实是舍不得那幅画，还有就是觉得这般机灵的姑娘，抛头露面的，也实属不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算是帮她一把了。 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没认出她来，只是觉得那个丫鬟有点眼熟，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直到她那一声顾将军，音调和那天在城门口的女子如出一辙。 再细看，那身形、那模糊的面孔渐渐重合起来，这让顾云脑子里所有的线索都串联成一个个实质的片段，城门前的表白，书铺子里的巧舌如簧，还有现在明明被戳破了，还死扛着不认帐的厚脸皮……此刻顾云想起这些细节，已经不同于前几天的心境了。之前只想找到她出口恶气，现在确是想将她画上属于自己的记号，标上他顾云的记号，谢绝他人窥窃。 不过他好像做得有点急切了。那天将她从那地方带出来后，虽然没看到她哭泣的样子，但那沙哑的声音也让他心里不是很舒服。他这么多年从来没在女人面前说过软话，那天他明明是好意，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是那么的不中听。 他深刻反省了下自己的态度，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刚好军营有事，他变相等几天再说，说不定过了几天，对她的那种感觉就淡了很多，他觉得自己对她上心纯属是欣赏。 可他这几天在军营里总是心不在焉，彷佛他身在军营，心却还在将军府。夜深人静的时候，脑子里不自觉地就想着她在干嘛？是躲在某个地方自艾自怜，还是活得如鱼得水。他想应该是后者，她的性子，不像是自艾自怜的人。 按理说，他确是无权将她强制性带回将军府。可谁让他是大将军呢？难得一次行使大官的特权，居然还是为了一个只见面几次，且次次都坑他的女人。 他怕他一放手后，相见又是遥遥无期，活着是再也不见。 一个人能跟另一个人相遇可能是偶然，可如果这两个人多次相遇，就不仅仅是缘分了。 顾云觉得这是冥冥之中上天给他的指示，偶遇了这么多次，也该发生点故事。 顾云是这么觉得的，如果身边有这样的人相伴，日子肯定不无聊，不但不无聊，可能还有不少惊喜。 于是顾云就站在那，看着罗瑛毫无知觉地走过来，直到她一头撞进他的胸膛，彷佛也撞进了他的心里。 第十章 看着罗瑛捂着鼻子，发出痛呼的声音，顾云想上前扶她，但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突兀，于是就干站着看着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跟平时一样。他说：「披头散发，还有脸哭？」说完后顾云就后侮了。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只能继续绷着脸，等她回击。果不其然，她像是一只刺猬，开始攻击他。 罗瑛是又气又憋屈，她算了好几天，就想让顾云逮着她不务正业，带着其它人聚赌，一气之下将她赶走的。 可当他真的这般喝斥自己的时候，她心里居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委屈。 她站起身，不服气地看着顾云，反唇相讥，「大将军光明磊落，怎的也干那偷听之事？」 「牙尖嘴利。」顾云哼一声道：「这里是我家，我想在哪听都可以。没当场将你们打一顿板子，已经很给面子了。」 「不需要顾将军的面子，看不惯我，就将我赶出去啊。」罗瑛挑衅地道顾云直直地看着她，「你就这么想离开？」顾云见她又提要出去，刚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 罗瑛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身软甲还尚未卸去，衬得他更加的英气逼人。 见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罗瑛想对视，可只对视了几眼，就不敢了。顾云的眼神里，有种看了会让她心跳加快的东西，她也说不清那是什么，但就是这么看着，她的心就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见她不语，顾云更气了。不说话就是默认，自己堂堂大将军，倾心于她，她还百般拿乔。 看来，女人不能对她太好，就像是沐风说的那样，女人，看上了就直接上，等她身子属于你了，心自然也就属于你了。 虽然这话无耻了点，但此刻顾云却觉得格外的有道理。他认定的女人，不管她喜不喜欢他，都不许离开。 「你以为那些权贵人家对那些不听话的丫鬟的处罚就是赶出去？」说到这里，顾云冷哼一声，直哼得罗瑛不由得缩下脖子，咽了咽口水。 「对于那些不听话的，屡次三番地顶撞主人的丫鬟，惩戒的法子多得你无法想象。」顾云说完，眼神肆意地在罗瑛的身上扫射了一遍。 罗瑛有种自己脱光站在他面前的锗觉，等反应过来，赶紧双手环胸地打骂他，「流氓。」顾云不想再跟她起口舌之争，他一方面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幼稚，但心里的燥热感让他知道他真的想那么做，扒光她、占有她、征服他，让她再也无法离开。 顾云收回那已经有点荡漾的心思，重新绷着脸道：「去找柳叔，明日起，我卧室的清扫工作就交给你了。」 「凭什么啊？」罗瑛在后面喊。 顾云停住，转身，「凭我是你的债主。」原来那天她跟柳叔的对话，顾云一字不差地全听了去。 罗瑛气结。看着顾云远去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顾云看到她在他的府上聚赌，就这么不愠不火地说了几句。他不应该是怒气冲天将她打一顿，然后赶出去吗？这顾家兄妹俩是不是傻啊？ 这计划又失败了，哎。不过……看着那悠悠长廊，罗瑛的嘴角微微上扬。 顾云说的清扫，也不过是每日将他的卧室整理一番而已。对于这件事，柳叔是乐见其成的。 之前将军一走就是好几天，两人根本没有相处的机会，如今将军回府了，日子也正常起来。除了每日的早朝，其它时间，将军基本都在书房。 至于聚赌的事情，柳叔找到顾云请罪了，都是他没管好下人。顾云想到罗瑛当时的小脸，只说了四个字，「下不为例。」这日，罗瑛打理完顾云的卧室，决定去找顾婉婉。 顾婉婉自从顾云回来后，就没去找过罗瑛了。她怕打扰她哥跟罗瑛两人的相处时光，所以在见到罗瑛的时候，很是吃惊了一下。 罗瑛没规矩地坐下后，问她脸上的神情是何意。 顾婉婉道:「我哥难得回来，你不应该黏在他身边卿卿我我吗？」罗瑛嗤笑一声，「你话本子看多了吧，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你哥卿卿我我了？」顾婉婉语塞，看着罗瑛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语重心长地道：「我哥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要错过了。」罗瑛诧异地看着顾婉婉，有点怀疑她嘴里说的哥哥是她认识的那个顾云顾大将军吗？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人家是兄妹嘛，情人眼里能出西施，兄妹眼里彼此都是好的。 见罗瑛不以为意，顾婉婉替她哥鸣不平，于是简单地将顾云十三岁接替父亲职务戍边的一些经过大概讲述了下。 「他左边肩膀上的一刀疤痕是他接替我父亲的职务后，第一次领兵作战的时候留下来的。那时候我也在边城，但看到他浑身是血地回来，我吓得哇哇大哭。我已经没有父亲、母亲了，不能再没有哥哥。 」说到这里，顾婉婉眼睛红红地看着罗瑛，「你知道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吗？抓不住……惶恐的感觉。」罗瑛收起之前的随意，看着顾婉婉，慎重地点头，「我知道。」顾婉婉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哥哥后来担心我，怕那些人会对我下手，派人将我送回了京城。自那以后，我就没见过哥哥，每年过年和生辰的时候，都是哥哥派人送信或者礼物。其实他不知道，他能回来，对我来讲就是最好的礼物了。」罗瑛沉默不语。 顾婉婉接着道：「哥哥今年二十有四，放在其它人家的儿郎，孩子都能上学堂了。就因为我们没有父母，也没有长辈，就算哥哥是将军，那些人还是瞧不上我们。不过哥哥也争气，用了十年戍边换来大将军头衔。可我不喜欢看到哥哥这样，我只希望他找个他爱的人，平平淡淡地过。」罗瑛不说话，看着顾婉婉。 「我不知道你跟哥哥怎么认识的，但你是哥哥唯一带回来的女人。我也不管你跟哥哥之间存在着什么误会，只希望你不要带有先见为主的偏见，用心去看看他。 」罗瑛听着顾婉婉说完后，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她跟顾云之间真的不是顾婉婉说的那样。至少目前不是。 「好。」罗瑛也只能说一个好。 「不说这些了，我对哥哥的魅力还是很相信的。」说到这里，顾婉婉又活泼起来，「就像东郭先生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痴于肉体。我哥哥长得可不比宁王差，最主要的是，我哥比宁王看起来让人有安全感多了。」说到这里，她对着罗瑛挑眉，「肌肉也很结实。」罗瑛语塞，这丫头……深得她心啊。 想到这里，罗瑛忽然想到之前掌拒的跟她说在话本子上画那种图的事情。见丫鬟不在，罗瑛当下直言不讳地问顾婉婉，「你会对男人的身体产生兴趣吗？或者说，有些时候，会去想……」 「哎呀，你、你怎么能说这些话？」顾婉婉捶打了罗瑛一下。 罗瑛也不躲，又问：「如果，东郭先生的话本上再多一些露骨的描写和画，你会买吗？」听到罗瑛提到东郭先生，顾婉婉沉思。东郭先生的话本子里对情爱的描写挺多，有些地方她经常看得面红耳赤但又欲罢不能，有好奇、有探索……顾婉婉见罗瑛看着她，须臾后红着脸点点头。 罗瑛来了兴致，拉着她大聊特聊，以后她会找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做夫君，还是嫁跟她哥哥一样的武夫做夫君。顾婉婉一开始还放不开，被罗瑛逗着，最后还是说了。 「你说那些男人的肌肉真的那么硬吗？还有、还有，听说他们身上的毛发也很多……」见罗瑛越说越不像话，顾婉婉先是喝斥了几句，结果聊着聊着，也顺着罗瑛的话说一些她从来没说过的大胆妄言，最后问罗瑛，「那你喜欢我哥哥那样的吗？」罗瑛想了想，点头，顾云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是……」 「那就好、那就好。」 「我这但是还没说完呢。」 「怎么还有但是啊，你快说。」 「你哥是处男吗？」罗瑛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问着。 第十一章 顾婉婉愣了下后，恼羞成怒地捶打着她，「罗瑛，你……」罗瑛讪讪地摸摸鼻子哄着她，「好好好，我不问了。」顾云站在拐角处，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开始他很高兴妹妹跟罗瑛能聊得来，然后听到妹妹说他回来，就是对她来讲最好的礼物的时候，顾云的眼眶也跟着热了。不是他不回来，而是他不能回来。 后来见罗瑛又问一些露骨的话题，顾云知道自己应该出去阻止的，可鬼使神差的，他就想听听她是怎么认为的，自从那天脑海里蹦出想占有她的念头后，他心里就像住着一头野兽，叫嚣着想将她拆骨入应。 此刻听到她聊这个话题，顾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念头又起来了。女孩子聊的话题他应该规避的，可脚就像是生了根、发了芽，站在那不肯走了。 听到妹妹问罗瑛喜不喜欢他，顾云居然紧张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是活是死，在她一念之间。 听到罗瑛肯定的答案后，顾云才发觉自己不自觉间握着的拳头里居然汗津津的。本想着出声提醒她们他的存在，结果就听到罗瑛那最后一句。顾云只觉得轰的一声，脸上烧了起来，一种羞愤和臊热感让他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 「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骗子。」顾云咬牙切齿地小声说着，她居然敢不怕死地来评论他。这么想知道他是不是处男？行，本将军这就让你知道。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后就再也压不下去了，顾云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有那种想要靠近她的渴望。 顾云整理了下情绪，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后出现在二人面前。 两个聊得正欢的人顿时怔住了，双双对视一眼后，俱心虚地低下头来。顾婉婉面红耳赤地起身，小声地喊了声：「哥。 」顾云喂、了一声后，转头看着罗瑛，「你跟我来一下。」说完转身就走。 罗瑛抬头想问干嘛，发现顾云已经走出好几步了。她在犹豫跟不跟上的时候被顾婉婉推了一把，结果就撞在顾云的背上了。 顾云反手快速地扶了她一把，等她站稳后，回头不赞同地看了眼顾婉婉。顾婉婉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匆匆跑走了。 顾婉婉一走，罗瑛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顾云在看她，顿时就想到她刚才问顾婉婉的问题，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她只懊恼她为何要问这么露骨的问题，顾云是不是处男跟她又什么关系呢？嘴贱，该打。 等顾云转身的时候，罗瑛拍了下自己的嘴。 【第六章】 一路无话，等到了顾云的书房后，罗瑛乖巧地站在那，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顾云坐在椅子上，摊开桌上的纸后，道：「研墨。」罗瑛二话不说，上前熟练地滴了几滴水，手法娴熟地拿着墨条在砚台上轻轻研磨着。 顾云讶异地看了她一眼，罗瑛自然看到了，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来。等她磨好后，放下墨条，乖乖地退到一旁。 顾云看了她一眼，提笔写字。 罗瑛见他端坐在那，拿笔居然也无丝毫的违和感。一个上战场能提枪杀敌，进书房能握笔疾书的男人……太有魅力了。 抛开对他的成见不说，罗瑛真的觉得此刻的顾云简直帅呆了。 顾云揠笔写着公文，他能感觉到罗瑛看他的目光由开始的打探变成后来的好奇，又从好奇变成炙热。 顾云心里有点飘飘然起来，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在纸上写下了她的名字，罗瑛。 「咳咳……」顾云一手握拳，轻咳了几声。 罗瑛回神，见顾云正看着她，不由得脸上一热，垂首不语。顾云发现，只要她心虚的时候，就会低头不语。 想到她心虚的源头，顾云有点按耐不住了。他放下笔，对她道：「过来。」语气中带着而不容置疑的命令。 罗瑛犹豫了下，抬脚走了过去。 「识字吗？」罗瑛点头。 「过来。」这次，话倒是柔和了一点。顾云说完，起身让开位置。 罗瑛不解，但还是上前，站在他刚才坐的位置上。顾云在她身后，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坐在凳子上，吩咐道：「写我的名字。」罗瑛想扭头闷他想干嘛，顾云的双手直接按住她的脑袋，然后放开，「按我说的做。」感觉到他的大手从她的脸庞划过她的耳边，罗瑛只觉得浑身一麻，拿笔的手一抖。她听到身后的人轻笑了声，只觉得脸上更红得厉害了。半晌，她才写下顾云二字。 顾云看着她的字体，端详了半天后，从她身后靠近，近得像是在她耳边低语一般地问：「你喜欢我？」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让她心跳加速的魅惑。 罗瑛一愣，反射性地摇头。 顾云又问：「喜欢男人？还喜欢讨论男人？」罗瑛扭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愣了下后，往后躲了躲，「我当然喜欢男人，难道将军你不喜欢女人？」 「喜欢。」顾云从善如流地道：「不过，我从不在人前讨论女人。」此话说得罗瑛脸上又是一热，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她都能感受到他说话和呼吸的时候喷过来的气息。罗瑛自知理亏，故不做声。 「我是男人，你喜欢我吗？」顾云不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就问：「我记得刚才某人说过喜欢的。」罗瑛心里哀号，这家伙果然听到了她刚才的那些话，当下一瞪眼，「我说的是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我这个类型的我自然是个中翘楚了，难道你说的不是我？」事实证明，男人要厚脸皮起来，也是很厉害的。尤其是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又靠近了她几分。 罗瑛想反驳，但却反驳不出来。诚如他所说，他这种类型的男人里，他自然是翘楚了。她只好否认，「当然不是，你这么狂妄自大，谁会喜欢你。」罗瑛说完，就看到顾云的脸色黑了几分。 就在她以为他要发脾气的时候，顾云轻笑一声，像是她说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似的，而后又道：「既然如此，那我换个法子让你喜欢。」话刚落音，顾云蓦地起身，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后，一手榄着她的腰身，将她搂在怀里，「既然你对男人这么感兴趣，那我就牺牲一下，让你看看好了。 」说着，揽着她腰身的手不动，固定着，另一只手缓缓地抓着自己的腰带，那感觉像是只要他轻轻地一扯，他就会袒胸露乳地呈现在罗瑛面前。 罗瑛用双手捂住眼睛，嘴里嚷嚷道：「喜欢，喜欢行了吧？」罗瑛见躲避不过，反正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此刻再来装也没意思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很好，我也喜欢你。」顾云看着捂着眼睛的某人，云淡风轻般说出了他喜欢她这句话。其实这只是表面上的平淡无奇，实则他此刻的内心也是心跳如鼓，一双眼睛更是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见她愣了下后，脸上又闪过一抹怀疑，顾云又道：「我喜欢你这样的女子，如同你喜欢我这样的男人一样。」罗瑛此刻的心情居然有点不知该如何形容了。顾云这般出色的男人就像是盛开的花朵，散发着阵阵幽香，让那些蜜蜂啊、蝴蝶啊，不受控制地想靠近他，或许，还想沾上花露。 在顾云不在府里的那段时间，罗瑛躺在床上有时候会想，如果她跟顾云认识的方式不要这么糟糕就好了。如果她像顾婉婉那样，是个大家闺秀就好了。这样，她似乎就有资格站在他身边，跟那些女人去争一争了。 可现实就是现实，她只是一个村姑，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家人的村姑，一个只能靠写话本子，却自喻是做学问的村姑。她，配不上他。 见她半天不说话，顾云心里有点紧张起来。他是可以用组暴的方式去占有她，但是他也想跟她浓情蜜意。 「我、我们不合适。」罗瑛纠结了半天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v第十二章 她看过太多，也写过太多，少年落魄的才子遇上官家小姐，最后才子考上状元，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什么落魄的青楼女子遇到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视之为真爱，不顾家族的阻拦，非要娶那青楼女子，最后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这些都只能存在于话本子里，现实中，是不可能的。她，不敢赌，也赌不起。她这样的身分，给他做通房丫鬟都是抬举了。可她又是个贪心的，她想起二妞娘说的那句话，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她果然还是年轻了些，对一生一世一双人还充满着期待。 可，她跟他，似乎不太可能。就像顾婉婉说的那样，她配不上将军夫人的称号，也不知道顾云的喜欢是一时的兴起还是别的。两个人能走到一起，说得好听点叫爱情，说得粗鄙点叫搭伙过日子。她跟他，可能会产生爱情，却不能搭伙过日子。 「为何？」顾云在听到罗瑛的回答的时候，心里一沉，咬着牙问。 罗瑛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因为门不当、户不对。」顾云阴沉着脸看着罗瑛，在她说出这个原因的时候，他想掐死她。什么狗屁的门当户对，只要他顾云喜欢的，管它是不是门当户对。不过看罗瑛的神情，倒是很在意。 顾云本就是个没甚耐心的人，刚才那一番话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了，此刻听到她用这样的理由拒绝，当下就恼了。 「既然如此，那我换个方式让你接受我。」顾云说完，上前一步，拽着她就出了门。既然说不通，他又不想放手，那就来点极端的吧，哪怕她以后恨他，也比她拒绝他后离开的好。只要她留在这里，不管是恨他还是爱他，都行。 罗瑛想挣开他的箝制，却根本挣不开，看着顾云那黑沉沉的脸，罗瑛心里感觉不妙，「你放开我，你想干嘛？」顾云一路不说话，直到进了他的卧室，他大力地将她推进去后，砰的一声关上门，然后扯开他的腰带。 「喂喂喂，你不要冲动。」罗瑛有点害怕了。 顾云冷着脸道：「冲动？你会喜欢我的冲动的。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处男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一边说一边脱衣，慢慢朝罗瑛走去。 「要流氓？」罗瑛刚才的感动和愧疚都被他此刻的言行举止给冲得干干净净。 她气呼呼地瞪着顾云，「信不信我去京兆尹告你强抢民女？」顾云闻言，倒是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直看得罗瑛浑身不自在后，他才哼笑一声道：「你觉得京兆尹是相信你主动勾引本将军，还是相信我这个大将军强迫你？」罗瑛一听，心里凉了一片。 「再说，就算京兆尹信了你的话，来这查，当初本将军是给了那老鸨一百两银子将你从兰桂坊买回来的，拜你打闹所赐，相信那巷里能给本将军作证的人也不少。」罗瑛只觉得自己陷入一个死胡同里了，眼前这个人明明满嘴胡说，可自己却反驳不了他的话，还有比这更让人沮丧的事情吗？ 罗瑛气结，局势对她很不利。她看着顾云，顾云也看着她。须臾后，罗瑛无奈讪笑服软，「好汉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嘛。」顾云倒也配合，他看着她那一副小心、讨好的表情，心情好了一点，「也不是不能好好说。」闻言，罗瑛觉得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说话的时候，表情更加谄媚、讨好了，「你说，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会做的。 」顾云斜睨着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罗瑛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行了吧？要是你说的我做不到，那就、那就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这个够狠了吧？ 顾云只好按捺自己想掐死她的冲动。 她发誓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难道要他跟着受罪？看来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一点自觉都没有的。 「那我再问你一遍，不喜欢我哪？」罗瑛这个时候怎么敢逆他的意思，当下笑得很谄媚，「喜欢，哪都喜欢，没有不喜欢。」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不是骗我的？」 「怎么会……」罗瑛这句话有点中气不足。 「很好，既然你喜欢我，恰好我也喜欢你，两情相悦，气氛又这么好，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废话了。」顾云继续刚才停下的动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眼神让罗瑛腿软。 罗瑛感觉自己被一头饥饿了很久的食肉动物盯住了，她想逃，不逃的话就会被吃掉。可她在他的目光下，居然腿软得无力挪动。 「顾云……」她怯怯地喊了他一声，眼里带着哀求，希望他能放过她。 殊不知她这一声软绵绵又带着哀求的声音，瞬间将顾云积压了许久，也压抑了许久的欲望点燃了。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v第十三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看来，话本子里写的第一次很美妙是骗人的，至少她的第一次，除了疼胀外，再没别的感觉了。 【第七章】 「你起来。」罗瑛推了下他。 顾云抬起头，看着她，见她眼睛一片清明，根本没有他们说的那种迷离的眼神，「卸磨杀驴？」罗瑛翻个白眼，「你起来，重死了。」说着伸手推他。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v第十四章 顾云和罗瑛两人从下午一直到天色变黑，外面的人也不敢喊他们吃饭。柳叔更是嘱咐厨房炖好老母鸡汤，就等着那两位喊饿了。 顾云下午将人带走的时候，好多人都看见了，再加上进了房间，门就被关上，之后里面又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众人还能不明白？ 连着卧室的浴室里早就备下了水，这都要归功于柳叔的贴心。 等洗干净后，罗瑛累得直接昏睡过去，顾云让她吃点再睡都等不了了。无奈之下，顾云只好让人送点流食进来。那边柳叔亲自端来温度适中的鸡汤，顾云看着笑得很是开心的柳叔，也跟着笑了声。 顾云端着鸡汤将罗瑛摇醛，罗瑛闭着眼睛靠在顾云的怀里，就着他的手端着碗，咕噜咕噜地将一碗鸡汤喝完了。等顾云将碗放到桌上再回来的时候，罗瑛又睡了过去。 顾云看着她的睡颜，伸手描绘着她的眉眼，「小野猫还是睡着了看起来乖巧，没攻击力。」睡着的罗瑛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顾云也匆匆地吃了一点，然后回到房间躺在罗瑛身边，搂着她，一夜好眠。 第二天，等罗瑛醒来的时候，顾云早就上朝去了。她在床上滚了几下后，下身那出传来一阵阵酸意，尤其是腰，感觉要断了。昨天的疯狂不期然地撞进她的脑海，罗瑛愣了下后，蓦地坐起身来。 她昨天跟顾云，那个老是针对她的顾云顾将军……翻云覆雨了。 罗瑛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身上欢爱后的痕迹，还有后腰、下身那处羞人的酸意，罗瑛愣愣地想，昨天的战况很是激烈啊。 想到顾云昨天的神勇，罗瑛脸上一热，忽然又想，这才是第一次，等罗瑛食髓知味后，会不会某一天，她会被人发现死在床上，不是生病也不是寿终，而是被人做死的？ 虽然她是个孤儿，也不会有人给她立碑，但是这种死法说出去挺是很丢人的。 想到顾云那惊人的尺寸还有惊人的体力，罗瑛开始为她未来的日子担忧了。但是……昨天做到后来，她确实也有爽到。 等罗瑛磨磨蹭蹭地起床后，刚出卧室门，就被顾婉婉逮了个正着。顾婉婉是特意在这堵她的，见她出来，又兴奋又八卦地跑到她跟前，「怎么样、怎么样？」罗瑛老脸一红，故意假装听不懂。她别开视线不看顾婉婉，沉着脸道：「什么怎么样？」顾婉婉笑得不怀好意，伸出一根指头戳了下她，「跟我装傻？快说、快说。」罗瑛也伸出一指，点了下她的额头，「小孩子少问。」说完，拾级而下。 再说顾云上朝，众大臣说完了国事，开始为宁王沐风的婚事操心起来。这个说宁王年纪不小了，王府却无王妃操持，于理不合。那个又说，宁王贵为皇族，理应为皇族开枝散叶，在政事上帮不了陛下，至少得在子嗣上为皇族添砖加瓦。 顾云看着站在文官那边的沐风，嘴角带着笑意，不管谁说什么，他都淡淡地笑着点头。顾云忽然有点同情沐风起来。 结果，就听到有人道：「不但是宁王，顾大将军身为一品武官，至今尚未娶亲，于礼也不合，后宅无人打理，顾将军怎么能放心地冲锋陷阵？」这话还是委婉的。 后面一个人说得很直白，「顾老将军只有顾将军一根独苗，为了顾家的血脉，顾将军的亲事也不能耽搁了。」顾云脸一黑，瞥了眼沐风，就见他的嘴角那一抹坏笑，像是在说，有难同当才是好兄弟。 髙高上座的皇帝陛下听着诸位大臣各抒己见后，拍板决定，给宁王选妃，给顾将军选一品夫人。说完后，又问有没有谁家的闺女推荐推荐，人品、才情那都要顶好的。 于是，底下的朝臣炸锅了，先还是相互捧场，你家的次女不错，你家的嫡孙女也很好，最后，很好的太多，各家开始不害臊地自卖自夸起来，那架势跟菜市场似的。 最后，竞争最厉害的就是赵侍郎家的嫡次女赵媛媛，竞争的是宁王妃。 宁王手中无权，嫡女嫁过去，不值得。顾将军就不同了，一品武将，手握军权，那是人人正想巴结的对象。 但是，又要把握分寸，不能做得太明显。最后，竞争上岗的是内阁首辅杭大人家的嫡孙女，杭美娇。 杭美娇，人如其名，又美又娇。她祖父是内阁首辅，她爹是户部侍郎，在这京城里，是那正正的大家闺秀，跟配宁王的赵媛媛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赵媛媛身后虽然有皇后撑腰，但自古后宫不得干政。而杭美娇则不同，她祖父是文官里的翘楚，父亲又管着皇帝的银库，若他们家跟顾云联姻，整个京城除了皇家，可以说谁也不放在眼里了。 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杭美娇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杭首辅回家后跟家人提了这么一提后，杭美娇就上心了。 再加上那天早朝，诸位大人吵得不可开交，自然就有流言蜚语传了出来。这流言蜚语的，自然也传到了罗瑛的耳朵里。 罗瑛听着丫鬟、小厮的议论声，靠在门上，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 顾云就要被皇帝赐婚了，赐婚的对象还是首辅大人家的孙女，再也没有比在他们更门当户对的了。他成亲了，她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为了让未来的将军夫人还有杭家对将军府有个好的印象，她也会被驱逐的吧？ 谁见过主母没进门，小妾就先上了主子的床？更可况，她连小妾都算不上，通房？貌似也不是。那她待在这干嘛？等着顾云赶她走？还是等着他的妻子进门后对她指手画脚？不管是哪样，罗瑛都不想选择。她只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 罗瑛渴望爱情，也渴望亲情，更渴望能有人给她一个家。可如果这些需要用她的自由，甚至用尊严来换，她是不愿意的。 罗瑛想，她是时候离开了，之前说离开，其实只是嘴上说说的，心里是不愿意的。她本就是个写话本子的，话本子里那些美好的爱情，她当然期待了，嘴上说是骗人的，内心却一直在期待着。 所以，她真的是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呢。顾云喜欢她，能喜欢多久，她却没把握了。他对她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也许，只是单纯地对她的身体感兴趣。 罗瑛平日里大刺刺，但面对顾云的时候，就很不自信，也是，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他是大将军，在他面前，她哪有自信？那些昨昨呼呼的话，也只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而已。 【第八章】 当晚，顾云回来，看着兴趣不高的罗瑛，也没当回事。晚间躺在床上的时候，翻云覆雨再起是不能省的，他将剥光了的人放在自己的身上。罗瑛躺在他身上，顾云的两只大手则在她胸前揉揑，屁股动来动去地摩擦着她的下面。他已经是蓄势待发了，而她则还是兴致缺缺，顾云觉得有必要跟她谈谈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亲了下她的耳垂后轻声地问：「今天在家都干什么了，嗯？」罗瑛半天才道：「吃饭、睡觉。」顾云挑眉，又问：「怎么没去找婉婉聊天？」 「大小姐看帐本，没时间。」顾云听到这些回答，知道罗瑛心里肯定有事，但是看她现在的样子，也不想跟他说。只有等下她理智不在的时候，他再趁机问问吧。 想到这里，顾云张开腿，放在他腿上的罗瑛的双腿也跟着被打开。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v第十五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醒来时，早就天光大亮了，罗瑛转动着脑袋，身边早就没了人，摸过去也是冰冷一片。她双眼无神地看着帐顶，发呆了片刻后，起身，穿上衣服。 吃了放在外面的午饭后，罗瑛起身，离开了顾云的卧室。 现在大概是午时三刻左右，下人们都去下人房歇息了。罗瑛绕来绕去，避开值守的婆子和下人们，来到了之前聚赌的侧门，守门的正是之前跟罗瑛一起揺骰子的人。 「哟，罗姑娘，今天怎么过来了？」那守门的一边问一边笑。 罗瑛也笑了下，「手痒，想找你们赌一把。」那守门的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语带讨饶地道：「姑娘，您行行好吧，因着上次的事情，柳总管差点将我赶出去了。 」罗瑛笑道：「柳叔今天不在，你去取殷子，我在这等你，就我们俩。柳叔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逼你的。」那人想了想，内心很是纠结，这么多天没摸殷子了，他心里也想得慌。 「快点啊，我在这等着。」那人受不了罗瑛的催促，犹豫了下，跺了跺脚，「那姑娘等着，我去去就来。」等守门的人一走远，罗瑛犹豫了下，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大概有一两左右，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算是对他的补偿吧。 做完这些，罗瑛不再犹豫，打开侧门，出了将军府。 一出门，听着那些此起彼伏的吃喝声，还有来来往往的大人、孩童。罗瑛只觉得恍如隔世。自己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之久，进去的时候她是罗瑛，出来的时候，她只是一个不问归处的路人。 罗瑛一路不歇地回到了村子里，当她掏出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屋里荒凉得像是几年没人住过似的。 罗瑛不管那些了，将买来的东西放下，开始收拾屋子。她很累，但她不想停下来，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就会生出不该有的妄念来。 正收拾的时候，屋里冲进来一个人，罗瑛吓了一跳，一看，是许久没见的叶素贞。叶素贞在看到她后，猛地上前抱住了她。 罗瑛叹口气，安慰了她几句，又嘱咐她大后天过来。去都去了，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不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自己。 叶素贞红着脸答应了。 叶素贞一走，罗瑛又开始忙活起来，等她将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后，天已经黑了。 拿出备用的床单铺好床后，罗瑛倒在床上，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疑问来，顾云是喜欢她才跟她翻云覆雨，还是为了翻云覆雨才睡的她？ 这个问题罗瑛纠结了很久，然后又反应过来，自己离开都离开了，不管是哪种，他们以后都不会有交集了。他会在不久之后，也许三个月，也许半年，就会娶别的女人为妻，然后将她淡忘。 向前看，向钱看，其它，都不值得太在意。罗瑛这么对自己说，最后终于沉沉地睡去。 这一睡，直睡到第三天才悠悠转醒，罗瑛只感觉自己作了一个又沉又长的梦，醒来只觉得浑身难受。 起身，熟悉了一番，又简单地做了点饭菜，吃下后，罗瑛只觉得自己又精神饱满了。 吃饱喝足了，然后干什么呢？罗瑛愣了下后，转身回到书房，拿出之前的话本子来。看了眼后，去找叶素贞了。 等罗瑛顺利地将叶素贞带回自己家后，两个姑娘开始不知昼夜地写、画。 罗瑛提笔，居然不知道该写什么了，她忽然就觉得之前那些美好结局的话本子，一点都没吸引力了。看着叶素贞在那认真地画着，一边画，脸上还露出可疑的红晕来。罗瑛叹一句，不谙世事，真好。 脑子里不期然地出现顾云的面孔，罗瑛嘲讽一笑，既然她跟他在现实中不能成为一对，那就在话本子里见吧。 于是，罗瑛脑子里飞快地涌现出灵感来。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灵感，都是她真实经历过的。 就这样，两个姑娘，一个写、一个画，用了十来天的时间，终于赶制出了第一批。 放下笔的两人，啥也不顾，躺倒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睡饱后，罗瑛让叶素贞先回去，她拿着这些话本子去了城里，找祝掌柜去了。 再回来的罗瑛收获颇丰，将银子按照之前说好的分给了叶素贞。两人看着那沉甸甸的银锭子，开心不已，对接下来的合作更加期待了。 只是，好景不长。 五天后，当罗瑛急匆匆地来到叶素贞家，彼时叶家母女二人正准备包饺子，罗瑛一进门就让叶素贞快点收拾东西，立刻离开，叶素贞满脸不解。罗瑛不能解释得太多，只说她们的话本子得罪了人。 叶素贞一听，脸色大变，二话不说转头就要回去。罗瑛拉住她，又给了她十两银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都怪她，痴心妄想，以为现实里不能在一起，在话本子里满足下自己的心愿也是好的，结果反倒曝露了自己的身分。 罗瑛今天进城的时候，刚到书铺子旁边，就看到书铺子被查封了，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得罪了宁王和顾将军，听说是一本话本子惹的麻烦。罗瑛当时脑子一懵，赶紧往回赶，希望、希望还来得及。他们抓了祝掌柜，还能饶过她这个始作俑者？ 罗瑛刚走到村口，就听到村口传来的马蹄声。她想躲，但村口在四岔口，连个障碍物都没有，情急之下也只能背过身去，低头往另一个方向走，祈祷他们不要看过来。结果，显然老天爷没有站在她这一边。 当罗瑛被顾云毫不客气地拽上马背，一路狂奔回到将军府，被顾云扯着一路回到了卧室后，罗瑛跌趴在那，再也忍不住地呕吐起来，差点将内脏都吐了出来。 顾云黑着脸，视若无睹，摔门而去。 只甩上门后，顾云站在门口大口地呼吸着。他怕他不出来，会忍不住掐着她的脖子问，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将他们之间的亲密片段写出来给别人看？太多的为什么了。但是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问也问不出结果来。 站在门口的顾云，听着里面那一声又一声的干呕声，脸色更难看了。 罗瑛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来，结果更难受了。她被顾云逮住后，就被他挂在马背上一路颠了回来，没昏死过去，她简直都要佩服她自己的体格了。 现在，要吐不吐的难受劲，让罗瑛出了一身的汗，她浑身软绵绵的，躺在那，一点都不想动，须臾后，眼皮沉重起来。罗瑛想，她要是一直这么睡下去，顾云的心里会有一块地方永远留给她吗？ 顾云站在外面冷静了许久，里面的声音早就停了。他又冷静了片刻，才推门进去。 一只脚刚迈进去，顾云整个人都怔住了，愣了一下后，他快速地冲到躺在地上，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迷的罗瑛身边。 第十六章 顾云轻轻拍打着罗瑛的脸颊，入手的是一片汗渍，他只觉得心跟着抽疼了一下。 他弯腰将人半搂在怀里，冲着门的方向喊：「快去找大夫。」门口的丫鬟一溜烟地跑没了踪迹。 顾云将人安置在床上后，看着罗瑛蜡黄的脸，还有苍白的嘴唇，只觉得之前的自己简直是混蛋。别说是她了，就是一个老爷们被人放在马背上，头朝下地颠了那么久，也早就虚脱了。 可恶的是他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在看到她的时候，只想狠狠地惩罚她，让她长点记性，同时也存着让她敬畏他的想法，这样，她就再也不敢离开他了。 可看到罗瑛此刻虚弱无力的样子，顾云只想狠狠地给自己两个巴掌。他跟她计较什么？这大半个月来，他找她找得都快疯了，他几乎将京城翻了个遍。 要不是恰巧路过那家书店，买了东郭先生新出的话本子，好奇之下翻开看了下，看到那熟悉的字体后，顾云蓦地起身，再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云咬牙切齿地喊出罗瑛的名字，本想将那被他捏得皱成一团的话本子扔掉。 忽然间眉头一皱，再次打开，看那话本子上的插图，越看，越觉得像某个人。 于是顾云拿着话本子去了一趟宁王府，跟宁王沐风达成一致后，抄了那间书铺子，一番拷问下来，才问出她的住址。 顾云当天快马加鞭地就赶了过去。要不是在村口将她堵住，他不知道又要去哪里找她了。 刚才大夫来了，诊治一番说是因为劳累过度，再加上剧烈运动，休养一段时日就行了。夫临走的时候，看顾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顾云也懒得去在意了。 半夜，罗瑛悠悠转醒，一个翻身，不期然地看到了顾云那刚毅的侧脸。她藉着微弱的烛光看着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直到眼睛酸涩不已，她才眨了下眼，一滴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罗瑛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顾云，在心底描绘着他的鼻子、眼瞋、嘴巴。 睡着的顾云不像他醒着的时候给人那种压迫的存在感，睡着的他反倒显得挺温和的。罗瑛想，大概是他的眼神太吓人了吧。 就这样，看着、看着，罗瑛忍不住用手去摸。几次后，看到顾云的眉峰微蹙了起来，罗瑛赶紧缩回手，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漆黑的夜色里，顾云睁开眼睛，动作轻微地瞥了眼装睡的某人，须臾后，又闭上眼睛，假装翻身，将手搭在她的腰间，平稳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听着他一声又一声那绵长的呼吸，罗瑛眼眶酸涩。怎么办？她大概是真的爱上他了。 他是这么优秀又这么又魅力的男人，她真的舍不得。她已经鼓起勇气逃离了一次了，还有勇气再次离开他身边吗？会不会有天，她屈服了，甘愿在他身边做个无名无分的通房丫鬟？ 不行，那不是她要的生活。罗瑛硬起心肠来，与其之后看着他跟别的女人恩恩爱爱，还不如现在忍痛割爱。 搂着她的顾云哪知道她脑子里那些千回百转的想法。 早上，顾云特意请了假，没上早朝。 习惯早起的他在床上赖了片刻后，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某人，虽然那里胀得难受，也不吵醒她。 昨晚她脸色苍白的样子还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软香软玉在怀，圣人也难以自持。顾云起身，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后，才下床穿衣。早朝不用去了，但早上练武还是不能荒废的。 等顾云打了一套拳回来，一看，人还没醒。他又去了浴室简单地洗了个澡后，一看，罗瑛还在呼呼大睡，要不是那绵长的呼吸声很平稳，他都要担心她是不是又晕过去了。想到昨天大夫说她休息不好，顾云不忍吵醒她，嘱咐柳叔多照看着点后，起身去了军营。 罗瑛醛来，又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她眯着眼睛四处一看，没看到人。罗瑛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失望，庆幸不用醒来就面对顾云，又失望醒来没有第一眼看到他。 罗瑛觉得自己快变成她最讨厌的那种人了，一方面渴望，一方面又害怕，总是不够坚定地去选择该怎么走。 纠结了半晌，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丫鬟问她要吃什么。 罗瑛说了随便。 一盏茶后，柳叔亲自慢慢地端着食物走了进来，看到罗瑛，笑着打招呼：「姑娘醒了？睡得还好吗？」罗瑛有点尴尬，她点头。 柳叔将东西一一放在桌上，又道：「将军去军营了，要晚上才回来，临走前嘱咐我一定不能饿着你。」说到这里，他又端起一碗黑褐色的汤药，「姑娘体虚，这药熬好了，姑娘快点喝吧。」罗瑛有点犹豫，见柳叔一直笑咪咪地看着自己，那架势像是她不喝，他就这么笑着看她似的。罗瑛妥协，接过来，一口喝干了。好苦，罗瑛的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柳叔适时地递上一颗腌酸梅，「将军说姑娘可能会怕苦，让我准备点酸甜的，去去嘴里的苦怨。」说完，又笑咪咪地看着罗瑛，直到她接过那颗酸梅吃下去。 见柳叔又要盛汤，罗瑛赶紧打断，「柳叔，你坐，这些我自己来就行。」柳叔也不坚持，笑着道：「那也行，姑娘慢吃，吃完后喊一声，我让人来收拾。」 「那多麻烦，我自己送到厨房就行，我认识路。」柳叔犹豫了下，为难地道：「不敢劳烦姑娘，让下人们来收拾就行，姑娘就安心地待在屋里等将军回来。」说着就要走。 罗瑛一把抓住柳叔的袖子，「什么意思？」柳叔没有正面回答，他为难地看着罗瑛，道：「姑娘，我家将军跟一群大老粗待一起十多年，心思也粗，不知道怎么讨姑娘的欢心，但是他对姑娘的感情是真的。说句托大的话，我差不多是看着将军长大的。这么些年，就没看到将军将谁放在心里，更没见他对谁服软过。 姑娘，你离开的那大半个月，将军都急坏了，到找，后来找不到，将军就伤心地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两天没出门。我们家将军不善于表达，但他真的是喜欢姑娘的。」罗瑛安静地听着柳叔说完这些，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罗瑛刚说完，柳叔就笑眯了眼，「将军要是能听到你这话，还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罗眼看着柳叔又道：「但是，柳叔，不是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就能在一起的。 」柳叔眉头一蹵，「姑娘……」罗瑛摆摆手道：「你也知道，他是大将军，官居一品。我呢，只是个孤女，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一技之长。我配不上他。听说首辅大人的孙女会嫁给他，那时候我怎么办？做个隐身在他身后的通房丫鬟，还是等着新夫人开恩，让我做他的小妾？」柳叔被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我虽然无依无靠，但我是个人，是人就有尊严，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柳叔，这是我最后的尊严了。」柳叔看着罗瑛已经红了的眼眶，叹息一声，摇摇头，关上门，离开了。 【第九章】 等柳叔一走，罗瑛擦了下眼睛，看着那些食物，狼吞虎咽起来。她之所以跟柳叔说这番话，一来是想让柳叔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不要阻挠，二来，她说的也是真心话。哪天她要是走了，柳叔将这些话说给顾云听，他心里也会理解她的吧。 说到底，她还是自私。既想离开，又不想他恨她，又想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果然她太贪心了。 不过很快，罗瑛就没时间想自己的小九九了，因为她被顾云软禁了，除了卧室外，其它地方，她都不能去。门口还有两个粗使婆子看着。 罗瑛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在卧室待了一天，一开始是觉得丢人，不想出去，后来实在无聊想去找顾婉婉，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粗使婆子。罗瑛也没在意，哪知一只脚刚跨出去，就被那两人拦住了。 好说歹说不行，罗瑛气呼呼地甩上门，最后气得破口大骂，只听得门口的两个婆子为她揑了把冷汗。 顾云回府后，直奔卧室，大老远就听到罗瑛的叫骂声。他黑着脸，让两个婆子去端晚膳过来。然后推开了门。 v第十七章 看到屋里的一片狼藉后，顾云也不做声，只走到桌前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喝下后，又倒了一杯，走到罗瑛面前递给她，「喊这么大声，嗓子不累吗？喝杯茶润润喉。」罗瑛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攻击都打在了棉花上，她气呼呼地扭过头不理他。顾云见她不接，也不废话，自己喝了。 罗瑛见他喝了，更气，重重地哼了一声。顾云也不理她，走到一旁净手，门外丫鬟端着晚膳就进来了。 顾云拿着干布擦手，转头对罗瑛道：「过来洗手，吃饭。」见罗瑛不回话，顾云又道：「需要我亲自给你洗？」罗瑛听他的话像是不高兴了，嘟着嘴上前。她劝自己，这是在丫鬟面前给他面子，并不代表她怕他。 等罗瑛走了过来看，顾云将人拽到盆边，用清水给她洗手。这动作让罗瑛愣了下，抬头见他很认真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洗完手，擦干，顾云又牵着她走到餐桌前，将她按坐在凳子上后，他才坐下。 拿着一旁的空碗，他舀了碗汤放在她面前，言简意赅地道：「喝了。」罗瑛看到上面飘着一层油腻腻的汤，不知为何有点拒绝。结果顾云也不废话，端着汤，拿着勺子，舀了一汤勺，递到她嘴边，「张嘴。」罗瑛大囧，只觉得今日的顾云让她格外的意外。这完全不是顾将军平日里的风格啊。 「张嘴。」顾云又道。 罗瑛只得张嘴，喝了那勺汤。见顾云又要去舀，罗瑛赶紧阻止，「我自己来吧。」顾云斜睨了她一眼，就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动作，直到那一碗汤都被罗瑛喝下去为止。 罗瑛心惊胆颤地喝完了汤，又在顾云的注视下吃了半碗饭，最后实在吃不下去了，可怜兮兮地看着顾云。 顾云摇摇头，将她碗里剩下的半碗饭倒进了自己碗里，在罗瑛瞠目结舌的注视下道：「在边城，能吃上一顿大米饭只有逢年过节，平日里都是粗粮。」说完，他舀了点汤在碗里，又将剩下的几样菜全部扫进碗里。 他一顿横扫，只看得罗瑛再次惊呆了，她看过狼吞虎咽的，就是没看过狼吞虎咽之下还这么斯文的。她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再他看拿着帕子擦嘴的样子，哪有刚才那风卷残云的样子。 顾云擦完嘴，扭头看她，问：「吃饱了？」罗瑛点头。 「吃饱了就跟我出去散散步吧。」顾云说完，起身，拉着罗瑛往花园走去。 罗瑛被他十指紧扣地牵着走，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哪种感觉更多些了。 已经是深秋了，再过一个月就入冬了，花园里已经没什么美景可言了。罗瑛和顾云两人牵着手散步，路上碰到不少下人，看到他们都是低头问安。 罗瑛一开始看到有人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想将手抽出来。但顾云捏着不放，不但不放，还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等人走了后，罗瑛再一次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顾云停下脚步，看着她，「就这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我的关系？」罗瑛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她看着顾云，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却觉得他的目光太过凌厉，像是会把她整个人都剖开，试图看清她内心似的。 罗瑛被看得有些发宭，还有点心虚，不想跟他这样对视，试图挣脱被他抓着的手。她没走出两步，就被他扯得脚下一个趔起，跌回他的怀里。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v第十八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事后，回到卧室，看着睡得乖巧得很的罗瑛，顾云只觉得沐风的话太有道理了。女人想逃走，无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她不爱你，一种是你满足不了她。只要这两样都具备，就没有床上解决不了的事情。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云将这句话奉为至理名言，但凡察觉到罗瑛情绪不对，当晚必定要做到她求饶为止。殊不知，他认为的至理名言在罗瑛的眼里，只是他对她身体的喜欢胜过对她整个人的喜欢。 期间，关于宁王沐风和顾大将军顾云未婚妻的人选讨论虽然不如之前那般热烈，但私底下却还是在流传着，更有那些家有待嫁姑娘的官员们，腆着脸来问顾云。 顾云的态度是，谁来搭讪都是黑脸相迎，谁来旁敲侧击、老王卖瓜，就假装听不懂。次数多了，那些跟人精一样的官员们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首先反应过来的就是杭首辅。杭首辅在想到这点后，心里一阵后怕。当日在金銮殿上，皇上笑呵呵地问了他一句他家的孙女是不是也到了待嫁的年纪了，他就误以为皇上有这个意思，当下说了些不偏不倚的话。 当时皇上的脸色是欣慰的，他就以为皇上是满意他孙女的，虽然没有直言，但是是默许的，于是才有了他回家那段闲聊。现在想来，皇上这是在试探他啊。是啊，你能想到的，皇上能想不到吗。文官扛霸子和武官扛霸子联姻？怎么的，你们想架空我这个皇上？还是想你们自己来做？ 想明白这点后，杭首辅立刻勒令家人不要参与那些流言斐语，至于最后到底花落谁家，看皇上的意思吧。做臣子的，千万不能越过皇上的意思，不然就离家破人亡就不远了。 杭首辅看明白的问题，杭美娇就不一定能看明白了。尤其是之前听说她会与顾云成亲后，高兴得不行。 顾云回城那天，她虽然没去看，但听不少人说那天的顾云身着软甲，手握长枪，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入了城。那时候她就在幻想，这样的男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呢？是又黑又壮的莽夫，还是冷酷又不解风情的莽汉？ 后来杭家宴请一干新晋的文臣、武将，顾云身为武官之首，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杭美娇隔着屏风偷偷地看过顾云。只一眼，她就将身着玄色长袍，面色沉稳，侧看剑眉入声的顾云放在了心里。 杭美娇再看，他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那些文人坐在那摇着扇子，自命风流。 而那些武将，要嘛说话没有水准，要嘛动作粗鲁不堪。只有顾云坐在那，腰板挺直，没人跟他说话的时候，沉默不语，有人问他的时候，也会口若悬河。杭美娇觉得，她以后要嫁的人就得是这样的人。 哪想居然会梦想成真。当杭美娇得知她是顾云未婚妻最有可能的人选后，她高兴得几天都没能好好睡觉，一躺下就幻想着她跟顾云以后生活在一起的画面。 她迫不及待地想打听顾云的喜好和他的一些事迹，可这一打听，打听出他府上居然还有位身分不明的女子。杭美娇的心顿时冷了起来，她跟顾云的亲事，可不能让那些狐媚子钻了空隙，就算是顾云的女人，那也得听她的，她才是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 皇上虽然还没下旨，皇后却通知了杭美娇过几天去参加游园会。说是游园会，其实就是想看她们这些闺秀的，这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吗？ 想到这点，杭美娇根本听不进其它的话，连祖父的警告都没听进耳里。只要是反对她跟顾云的，她就自动拒绝去听。 这一日，杭美娇打扮了一番后，坐着软轿去了将军府。听说顾云还有个妹妹名唤顾婉婉，是她未来的小姑子，她打着见未来小姑子的由头去看看那个狐媚子应该没问题吧？就算有问题，也会被她自动忽略了。 当门房来报，杭首辅家的嫡孙女递了拜帖，接到这个通知，不光是顾婉婉很诧异，连柳叔都很意外。他们是武官一派，将军又手握重兵，一般很少跟朝臣来往，就连一向跟将军较好的宁王也很少上门拜访。而那些朝臣更是鬼灵鬼精的，基本上不跟他们将军府来往。 「请吧，人家上门，总不能拦着。」顾婉婉一边说，一边跟一旁打着呵欠，眼睛肿胀的罗瑛说着这个杭小姐的来历。说完后，她道：「以后这些高门贵妇和嫡女们的事情你都要摸清楚，没的出门丢我哥的脸。」话是如此，但顾婉婉又说了不少需要罗瑛注意的事顶。 罗瑛看着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顾婉婉，忍着瞌睡，一个劲地恭维，「我们婉婉这么贤慧，将来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子有这个福气。」顾婉婉被罗瑛调侃得面红耳赤，举着小粉拳作势要打她，「这才跟着哥哥几日，说话都这么不注意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两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嬉笑、打闹着，完全没注意到那边走来的佳人杭美娇。 杭美娇在丫鬟的引领下往内宅而来，一路上看着将军商的陈设，只觉得跟那门头不相称，外面看起来威风凛凛，里面的摆设怎的如此小家子气？ 杭美娇被宠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此刻看到将军府这小家子气的摆设，心头的不悦都写在脸上了，也不管一旁还有将军府的丫鬟，便开始抱怨起来，「这将军府没个见过世面的当家夫人还真是不行，瞧瞧这些摆设，知道的是将军府，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个富农的家里。月儿，把这几个地方都记下来，回头找人给换了，银子我出。」被唤作月儿的丫鬟有点尴尬地看着一旁已经黑脸的丫鬟。 前来迎接的正是顾婉婉身边的大丫鬟月如，此刻她听到杭美娇的话，差点呛回去，幸好她还有一些理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暂且忍忍。 月如心里想着，这个杭小姐也太过分了，不但没将她家小姐看在眼里，连将军府也没看在眼里。这段时间外面的流言蜚语她也是知道的，之前她还觉得很好，有杭首辅当亲家，将军一个人也不用奋斗得那么辛苦了。 而且小姐年纪也不小了，之前没人张罗，现在将军回来了，又有了杭家的帮忙，小姐未来的夫婿肯定也是人中龙凤。 又听说那个杭家的嫡孙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此刻看到传闻中的杭小姐，月如只想说闻名不如见面，要是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这个杭家的嫡孙女大概忘记修德了。 要是将军真的娶了这个女人进门，她就、她就跟着她家小姐早点离开，省得看到这样的人就心烦。 两厢一对比，月如顿时觉得那个村姑好多了，虽然粗鲁了点，说话大胆了点，但是很好相处，为人也和气。 「杭小姐这话可使不得，我们将军素来廉洁，一年俸禄也就那么些，跟首辅大人自是没法比的。再说这宅子还是陛下赐的，我们将军府的陈设再差，也不能要一个不相关的人的帮助，杭小姐的好意，我代替我家将军心领了。」月如故意加重不相关三个字。 将军府的人口简单，除了两个主子和柳叔之外，月如算是将军府里说得上话的大丫鬟了。 杭美娇被一个丫鬟这般说，顿时觉得没脸，「你又是哪位？凭什么代替你家将军说话？」杭美娇打量着月如，眼神里带着审视。 月如轻笑一声，「奴婢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大小姐让我来接您，我自然代表着大小姐。将军不在府，都是大小姐作主，小事上，奴婢还是能说上话的。」说完，她对着杭美娇福了福身，转身往前走，也不管这一对奇葩的主仆要不要跟上来。真是够了，跟自家将军八字还没一撇就拿腔拿调，还嫌弃他们，也不怕说话闪了舌头。 杭美娇看着月如那样袁张，气得恨不能喊人来重打她十大板，「这将军府也太没规矩了，丫鬟都敢顶撞主子，回头就将那丫鬟发卖了！」说完，气呼呼地跟上。 第十九章 身后的月儿都快哭了，她好想说，大小姐，这里是将军府，您还不是这里的主子呢。就算是，那丫鬟估计也不是您想发卖就能发卖的。 杭美娇受了丫鬟的气，愤怒不已。这要是在她家，她非要好好惩戒一番才肯罢休的，可现在是在顾云家，她既然来都来了，怎么的也不能被个丫鬟气得就此离去。于是杭美娇只好忍了又忍，见到了顾婉婉后，脸上堆着亲切的笑意，拉着顾婉婉的手就喊：「顾妹妹。」顾婉婉面对如此热情的杭美娇，讪笑了下，让杭美娇坐，接着又让脸色不好的月如彻茶。 【第十章】 等月如一走，杭美娇扫了一眼一直坐在那不起身，也不说话的罗瑛，转头问顾婉婉，「顾妹妹，这位是……」顾婉婉笑了下，「府上的贵客。」杭美娇的眸子一闪，大概猜出来这个就是顾将军带回来的女人了。她刚才过来的时候，远远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很是亲密，看来这个狐狸精已经获得了她未来小姑子的认可了。 杭美娇的心里嫉妒得要命，但在顾婉婉面前是不好发作的，只好假意地笑道：「既是将军府上的贵客，那也就是我杭府的贵客了。」顾婉婉一愣，这是什么逻辑？ 罗瑛听着这个声音如黄鹂，身段如柳紫的杭美娇说了半天，每说一句话，都要用眼神刺她一下后，实在受不了，转头问顾婉婉，「婉婉，我记得你跟我同岁吧？」顾婉婉点头。 罗瑛又看着杭美娇，笑得很是无害地问:「不知道这位杭小姐芳龄几何？」杭美娇不明所以，虽不愿意说，但见顾婉婉也看着她，只好开口，「正是二八年华。」说完，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就像别人没有过二八年华似的。 罗瑛了然地哦了一声，「杭小姐好年轻啊，又漂亮。」杭美娇被称赞得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只是你才二八年华，我跟婉婉都十七了，比你大呢，怎的喊婉婉妹妹？」顾婉婉愣了下，点头，是这个理，刚才就听杭美娇喊她妹妹的时候，格外别扭，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原因。 杭美娇愣了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此时月如端着茶来了，听到罗瑛的最后一句话时，心里简直爽翻了。见过倒贴的，就没见过这么想倒贴的。 有顾婉婉撑腰，月如的胆子大了几分，脸上的笑意怎么掩都掩盖不住。她趁着上茶的机会，对罗瑛眨了眨眼，罗瑛笑咪咪地回应。 这番动作看在杭美娇得眼里，简直是打脸的嘲笑，当下起身，道：「皇上有意将我许配给你哥哥，等我进门，就是你嫂子，喊你妹妹，有何不可？」说完，又看着罗瑛，「你只是将军府的客人，还轮不到你说话。」顾婉婉愣了下后，才消化了杭美娇话里的意思。她看了眼罗瑛，见罗瑛的脸色一变后，开口道：「杭姑娘，你来是找我哥的？他不在家。」顾婉婉哪里吵过架啊？虽然她很不喜欢杭美娇刚才的那句话，但是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罗瑛的脸上一变，她害怕的这天还是来临了。 杭美娇见罗瑛这样的表情，更加得意了，「我听说你是顾云身边的通房丫鬟？一个丫鬟居然敢跟主子平起平坐，果然是没教养的。」一旁的月如都快气死了，一个劲地给顾婉婉使限色，哪知顾婉婉根本不敢反驳。 罗瑛被杭美娇嘲讽得满脸臊红，见杭美娇得意的样子，心头又是来气得很，当下倏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听说你只是顾云未婚妻的人选之一，杭小姐，在你还没有成为这将军府的女主人之前，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主人都没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在将军府指手画脚不成，真的当我将军府没人了吗？」罗瑛这番话可谓是打蛇打在七寸上了。任凭她杭美娇再高责，在没有正式成为顾云的未婚妻之前，又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月如听到罗瑛的话，又看杭美娇涨如猪肝色的脸，真想当场鼓掌叫好。 「你……」杭美娇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如此不给她面子，话说得这么重。当下，杭美娇看着顾婉婉，「顾妹妹，你不管管这个放肆的下人吗？」顾婉婉为难地看了眼罗瑛，最后站起身道：「杭小姐还是称呼我顾小姐比较好。再说，我已经说了，她是我将军府的贵客，杭小姐今日来访，难道就是为了来给我府上的贵客难堪的？如果是这样，抱歉，我只好送客了。」顾婉婉之前没说话，是被杭美娇的话唬住了，听到罗瑛的一番话后，又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她也知道杭美娇的身后代表着什么，话说得虽然强硬了点，但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可万一杭美娇真的成了她的嫂子呢？ 「好啊，好得很。」杭美娇从来没被人下过这么大的脸，她指着罗瑛道：「你这个狐狸精给我记住了，我入将军府的那天，就是你好日子到头的时候。」杭美娇狂妄得根本没将顾婉婉放在眼里。 她来示好，并不代表她看得上顾婉婉，不过是一个十七岁都还无人问津的老姑娘罢了。 罗瑛想反驳，忽然看见转角处熟悉的衣袍一闪，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个杭美娇说得没错，她要是进了将军府，自己的好日子是真的到头了。而要是自己破相了，顾云就会放自己走了吧？ 罗瑛之所以能看到顾云，是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回字形的走廊，直线距离没多远，但顾云要绕进来，也需要会工夫的，机会就此一次，错过就没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罗瑛立刻作出了反应。她大步走到杭美娇身边，小声地道：「杭姑娘还是别百日作梦了，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进将军府。」说完，她还挑衅地瞥了杭美娇一眼。 杭美娇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跟侮辱？她当下伸手就去推罗瑛，「你这个贱人，还敢口出狂言！」在杭美娇动手的瞬间，罗瑛一改之前的盛气凌人，转眼间变成了软弱可欺的弱女子，「杭姑娘，就算我言语上有冒犯，你也不能动手啊。」看到罗瑛抱头害怕的样子，杭美娇更不会就此罢休了。 见杭美娇忽然动手，顾婉婉和月如赶紧上前阻拦。月儿见对方人多，怕自家小姐吃亏，赶上去帮忙，若是小姐的身上有一个伤口，回头要的就是她的命。 几个女人推操之下，也不知道是谁推的，就听到啊的一声，罗瑛被推得摔了出去，脸着地。 所有的人都吓呆了，包括刚走近的顾云。 他看了摔在地上的罗瑛一眼，又扫了其它人一眼，立刻走上去将她扶起来，「你没……」还没说完，他就看到罗瑛的额头，还有右边的脸颊上那擦破皮的伤口正在流着血丝。 顾云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一言不发地将罗瑛扶起来，靠在他的胸前，见她的眼角流出了眼泪来，轻声问：「疼吗？」罗瑛点点头，嘶……真痛。刚刚她只想着破相，没想着脸在地上擦过的疼痛，尤其是地上还有一些碎小的石头。现在她只觉得脸上、额头上火辣辣地疼，她有点后悔了。 「月如，赶紧去喊大夫，要最好的。 」月如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了。 顾云将罗瑛打横抱起，转身欲走。 杭美娇见状，嫉妒得眼角都发红了，她小跑几步拦住他的去路，问：「这个贱人哪里好了？」顾云的脸色又黑了几分，皱着盾，瞪着杭美娇，道：「你说什么？」杭美娇被他的眼神瞪得后退了一步，但还是鼓着勇气道：「顾云，你正妻未娶，就弄个通房丫发，成何体统？」顾云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杭美娇，「杭小姐是不是搞错了？就算是你父亲、你祖父看到我，也不敢这般质问我，你算什么东西？」顾云说完，似是觉得还不够，语气比刚才更不客气，「我将军府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杭家的人指手画脚了？杭小姐与其关心我成不成体统，还不如回家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还有，她脸上要是留下疤痕来，我会让杭小姐也多几道印记，顾某说到做到。」说完，他对匆匆赶来的柳叔道：「从今往后，杭小姐成为我将军府拒绝往来户，听见没？」柳叔愣了下，点点头。 第二十章 杭美娇听到顾云的这番话，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脸上像是被人啪啪地狂抽了几个耳光，满脸通红，最后她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月儿在一旁看得也是心慌，见状，只好拉着杭美娇狼狈地离开了将军府。 顾云抱着罗瑛回到卧室，将她放在窗边的贵妃榻上。这个贵妃榻还是前两天搬进来的，自从那晚在假山欢好后，顾云只许她找顾婉婉，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卧室里。 没事的时候，罗瑛就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顾云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不敢让她出去，怕她再一次不见了。于是顾云就弄了个贵妃榻进来，方便她看累了就躺下休息。 「平日里对我龇牙咧嘴的，对别人怎么就成了软柿子了？」顾云想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只觉得那血迹太刺眼了，刺得他恨不能现在就追出去，在杭美娇的脸上留下印记来。 罗瑛瞪了他一眼，「还不都因为你。 」顾云被说得火气瞬间上来，但她说的是事实。他解释道：「你别听那个人胡说八道，我跟她，不可能。」罗瑛很想问，那你跟我呢？可最终也没问出口，她怕顾云说出让她心碎的答案，就让她继续自欺欺人吧。 见她不说话，只在那嘶来嘶去的，碰又不能碰，擦又不敢擦，怕处理不好就下疤痕。 顾云急得起身都到门口狂吼道：「大夫找来了没？」在老远的地方传来了回应，「来了、来了。」等大夫将罗瑛脸上的伤口处理好后，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碰到伤口，便留下一瓶生肌护肤膏，走了。 连着几天，顾云都没折腾罗瑛，怕会碰着她脸上的伤口。 罗瑛这几日快被自己多变的情绪弄得烦躁死了。顾云夜夜缠着她的时候，她觉得顾云只是喜欢她的肉体。顾云连续四五天没碰她了，她又觉得顾云定是嫌弃她脸上丑陋的疤痕了。 这种忽上忽下的情绪，搅得她睡也睡不好，整日心神不定。 那天顾云虽然赶走了杭美娇，可赶走了一个杭美娇，还会有李美娇、张美娇……就是没有她罗瑛。杭美娇虽然骄纵了点、没脑了点，但那天说的话却都是事实，横在她跟顾云之间的事实。于是她决定了，还是得走。 于是这两日，罗瑛强压着心里的不安，表现得很是乖巧。顾云虽然疑惑，但见她不再张嘴说要走，又看她郁郁寡欢的样子，终于解除了她的禁闭，可以在将军府里活动，但出门，不行。 罗瑛乖巧地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去的。 三日后，顾云早上出门的时候，说晚上可能会有事，不能回来，嘱咐罗瑛无聊的话，就去找顾婉婉，晚上睡觉不许踢被子，晚饭也不许不吃。 顾云说了一大堆叮嘱的话，说得罗瑛眼眶都红了，她上前一把接着顾云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蹭来蹭去。 顾云很喜欢她表现出的依赖感和不舍，心想着一定要尽快将事情处理好，早点回来。他道：「怎么，舍不得我啊？」 「嗯，舍不得，能不走吗？」罗瑛这句话既是问顾云，也是问她自己。 顾云将她的头抬起来，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口，「军营里有急事，办好就回来。乖，在家等我。」说着，又对着她的朱唇狠狠地吻上去，舌头撬开她的贝齿，缠着她吻了许久，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 顾云忽然间明白了那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看着难得露出依赖和不舍的罗琪，顾云也舍不得走，但终归是要走。 顾云又嘱咐了她几句后，拿着马鞭走了。 罗瑛站在门口，知道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罗瑛问自己，可以不走吗？她不想走。 她又问自己，可以看着他跟别的女人成亲生娃吗？不能。那能忍受在他身边做小伏低吗？罗瑛的回答还是不能，她爱他，她的爱是有尊严的，不允许任何人践踏的。 今天走了，或许她某一天会后悔，后悔没有留下来。但今天要是不走，她能预想下半辈子的生活，跟一个或者更多的女人挣一个顾云。他爱她，她知道，但这份爱能维持多久呢？说到底，她还是对他没有信心。 片刻后，罗瑛起身，喊来丫鬟让她们上午饭。丫鬟觉得奇怪，说现在才巳时三刻，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 罗瑛板着脸孔，「我饿了，行吗？」丫鬟赶紧去准备了，临走时嘀咕一句，「不过一村姑而已，不就是跟王爷睡了吗，有什么了不起？」是了，在下人们的眼里，罗瑛只是一个村姑，一个陪顾云睡觉了的村姑，除此以外，他们不会也不可能有更近一层的关系了。 罗瑛喊饿，一是不让送午膳的丫鬟送饭时发现她不见了，二是她真的饿了。 吃完饭后，罗瑛说想休息了，让丫鬟不要来打找她。那丫鬟没说什么，收拾碗筷就走了。 罗瑛吃饱后，坐着细细地回忆了下她跟顾云认识的经过，发现有时候人跟人之间的缘分也是奇怪得很，明明不可能的两个人，为什么会产生了爱情呢？ 许久后，罗瑛起身，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拿了点碎银子，便往花园走去。她之前在花园里发现了一个狗洞。 虽然从狗洞离开狼狈了点，但跟她的形象还是满符合的。她可不就像那落水狗一样狼狈吗？ 罗瑛从狗涧钻出去后，直接去了宁王府方向。拜那些碎嘴的丫鬟们所赐，她知道叶素贞跟宁王那段牵扯不清的孽缘了。 哎，为何她们俩都惹上了惹不起的人呢？之前顾云要被赐婚的时候，她就听说宁王也要被赐婚。想来，叶素贞跟她的处境也差不多，不如问问叶素贞走不走吧，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也有个照应。 将军府里没人发觉罗瑛不见了，以为她跟往日一样，窝在卧室里睡觉。直到晚上，顾云回来，才发现卧室里面空无一人。 话说当时顾云兴冲冲地回来，就为了给罗瑛一个惊喜。早上的时候，他察觉到她的不舍和依赖，连午饭都没吃一口，就为了能早点将事情处理完，早点回来，可迎接他的是一室清冷。 她为什么还要走？是他待她不好吗？还是她不爱他呢？如果都不是，那是什么原因？ 得知罗瑛再一次不见了后，顾婉婉和柳叔都赶了过来。尤其是柳叔，自责到不行。 顾婉婉看着哥哥难受的样子，也想不明白罗瑛为什么还要走，他哥哥为了她，都将杭家得罪了。忽然，顾婉婉的脑子里闪过罗瑛曾经跟她说的话，顾婉婉问道：「哥，你跟她说过你会娶她吗？」顾云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冰冰的，没有温度，须臾后，道：「我们都有肌肤之亲来了，怎么可能不娶她？」柳叔忽然也想到罗瑛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当下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顾云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跟他在一起，她很不安、很自卑。 「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他嘴里小声地重复着这段话。怪不得她老是想从他身边逃走，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她做他的妾啊。 「找，派所有的人出去找，找不到的话……」找不到的话他能怎么办呢？顾云忽然间发现，除了知道她叫罗瑛，是东郭先生，家住哪里外，他对她居然一无所知。他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有哪些爱好……他实在太失败了。 看到顾云脸上的懊恼之色，顾婉婉不忍地道：「哥……」顾云没闲工夫理人，他忽然想到宁王家的那个女人，貌似是罗瑛的朋友，当下便出了门，直奔宁王府。结果不出所料，宁王府的那位也不见了。 看到宁王沐风的黑脸，顾云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最悲惨的那个了。 两个难兄难弟出动了所有的人员，终于在亥时左右找到了那两个翘家出走的人。 当沐风和顾云两人得知他们要找的人在东门的那家客栈后，沐风冲到客栈里，找到房间，想要踹门，却被顾云拦住了。 顾云能理解沐风听到他家那位跟一个男人来到客栈后的心情。看到沐风着急上火的样子，顾云很不厚道地没告诉他，那个男人，从那报讯人形容的样子来推断，有可能就是罗瑛。就让堂堂宁王沐风多吃会醋吧。 顾云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轻巧地将门栓挑开了，虽然被沐风嘲讽适合作贼，他也不放在心上。 第二十一章 当门被推开的瞬间，两人径直朝床边走去。当沐风看到床上的情景的时候，当即冲了过去，作势要抓睡在床外侧的男人了。 顾云大惊，立刻伸手去拦。 沐风冷眼瞅他，「你什么意思？」顾云翻个白眼，实在懒得解释，但又怕他伤了罗瑛，「你且看清楚那是谁再动手也不迟。」说完，掀开被子，在沐风惊讶的眼神中，将那「男人」打横抱起。 沐风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顾云居然抱着一个男人。但见顾云抱人的姿势很娴熟，尤其是那个「男人」居然往顾云的怀里蹭着，那画面……看到这里还不明白，那他沐风也就傻得厉害了。 顾云见沐风的脸色好了点，「先走一步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云抱着罗瑛下了楼梯，门口早就有将军府的马车在等着，他抱着她钻进了马车。 马车的车轮缓缓地滚动着，这么大的动静，罗瑛居然都没醒来。顾云忽然有点害怕，他不由得将手伸到她的鼻下，感受到指间温热的气息后，心才放回肚子里。 只是为何这么大的动静她都没醒过来？顾云思索着，她最近好像都是很早就瞌睡连天的，吃的东西也多了，再也不是之前那么一点点的饭量了。 他之前以为她是担心脸上疤痕的缘故，现在想来，难道是……答案呼之欲出，顾云的心跳又加快了不少。不对啊，之前大夫来过，也没说她怀有身孕啊。 顾云的脑子里一团乱，恨不能现在就抓个大夫上来替她诊诊脉。 马车在路上晃了一刻钟，罗瑛终于悠悠醒来，当她看到车上的顾云后，惊慌失措的样子让顾云不知道该如何了。生气？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质问？已经没有必要了。那还能怎么办呢？ 顾云沉着脸不说话，罗瑛看到他，只委屈得想哭。 见她掉泪，顾云道：「还有脸哭？」罗瑛哭得更大声了。 顾云伸手捏了捏眉心，轻拍这她的背，「别哭了，我不骂你就是。」罗瑛听到他这话，继续哭。 顾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一处幽静的地方，让他远远地守着就行。 等车夫走远后，顾云将她捞起来，让她坐在腿上，罗瑛趴在他肩膀上抽噎着。 想到那个可能，顾云不敢让她太过于伤心了，他拍着她的背哄着，「好了，不哭了，都说不骂你了。」罗瑛哭并不是因为怕顾云骂她，而是当她和叶素贞顺利会合后，她们躺在床上，除了一开始商议出了城要怎么办后，后来两人躺在床上都沉默了。 叶素贞想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那时候居然生出极度的舍不得。她舍不得顾云，舍不得就此跟他形同陌路。想到她真的就这样离开他的世界，罗瑛崩渍了，她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她失去顾云了。 第一次逃跑，他来找自己，第二次他还会来找吗？肯定不会了，他肯定生气了。罗瑛想哭，但又不敢当着叶素贞的面哭，只好强忍着。 什么时候睡着的，罗瑛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困得厉害，闭上眼睛之前，她脑子里的想法是，明天一早，醒来后立刻回去，哪怕、哪怕以后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也比从此以后看不到他来得强百倍。所以当她醒来后，看到的居然是顾云，心里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她哭了出来。 「你打我吧、骂我吧……」罗瑛抽噎着道。 顾云捧着她的脸，擦去她脸上的泪痕，难得温柔地道：「我怎么舍得？之前是我不好，没说清楚，让你患得患失的。我顾云这辈子只会娶你，只娶你罗瑛，没有其它人跟你分享我。但是你也要发誓，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 你知道吗？当我回去看到那一室清冷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那一刻，我真的很伤心，也想着，走吧、走吧，不再找你了，放你自由吧。 可一想到余生都再也见不到你，你会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过得很不好，我的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难受。一个失贞的女子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后来听到柳叔说的话，我才知道症结所在。是我不好，让你没安全感了。」面对顾云的表白，罗瑛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又汹涌流出。她又哭又笑地看着顾云，学着他的样子捧着他的脸，然后对着他挂着微笑的嘴角亲了下去。亲完，她道：「我罗瑛发誓，除非死，不然这辈子再也不离开你了。」说完，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许。」顾云轻声道。 「嗯。」罗瑛拚命点头，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的。 已经几日不曾吃荤的顾云，被她这般蹭着，某处立刻起了反应。 罗瑛感觉到了后，放开他的脖子，红着脸看着他，那限神不同于以往，带着娇羞、带着邀请。 顾云吞了吞口水，想到某种可能，只好忍着道：「天色不早了，回去了。」罗瑛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随后情绪低落下来，轻轻地哦了一声。 看到她反应迟钝的样子，顾云也不敢确定，所以并没有打算告诉她，但见她这样，又怕她误会，只好俯身在她耳边道：「回去定让你下不来床。」顾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罗瑛的身子敏感地一抖，忽然就生出大胆的想法。 在顾云说完准备退开的时候，蓦地捧住他的脸，堵上他的唇，用力地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吸吮着。 「嗯……乖，回家。」顾云被她亲得话都说不好。 罗瑛不理，只一味地亲他，双手挑逗着他。 「嘶……」顾云都素了好几天，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那本就有反应，几乎是瞬间就硬了起来。 顾云想，只要自己不进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这么想着后，心里也放开了，大手开始反击，在她身上四处点火。须臾后，罗瑛已经软倒在他的怀里，任他搓圆揑扁了。 顾云用手指将她送上了高潮，然后又让她并拢双腿，在她腿间转放了自己。 释放的那一瞬间，两人都瘫软在那不动了。 片刻，罗瑛开口问:「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顾云想了片刻，道：「勤而不娇，骚而不淫。」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罗瑛瞪他。 顾云轻笑，将她搂进怀里，「别人我还不夸呢。」罗瑛被他一脸得意的样子给气笑了，最后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顾云的脸色立刻就不对劲了，看着罗瑛的眼神变得赤裸而又灼热，要不是估计她有可能有身孕了，他一定会将她压在身下再大战三百回合。 罗瑛回去的第二天，顾云就找了大夫来诊脉，结果大夫说时日尚浅，尚不能诊断。 又过了半个月，大夫再次诊脉，当那干瘦的手搭上罗瑛的脉搏后，一屋子的人都紧张地看着他。大夫被看得汗津津的，须臾后，确定无误，才敢抱拳恭喜，「恭喜将军，贺喜将军。」这一刻，罗瑛和顾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绵绵情意。 按照顾云的意思，立刻着手成亲的事情，未婚先孕传出去对罗瑛的名声不好听。但那大夫也说了，她这是头一胎，胎象不稳，不宜操劳，最好是等三个月后再说。 于是三个月一到，将军府张灯结彩，大将军顾云迎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虽然仓促了点，但该有的礼节一样都不少，新娘子全程被保护得很好，据说除了几个要好的，没人看清楚新娘子的模样，据说也是个村姑。 众官家小姐不解，村姑最近很受欢迎吗？听说宁王也要娶一个村姑，怎么这些人中龙凤都要娶村姑？ 呵呵，不是村姑受欢迎，而且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坑蒙拐骗之一《傲娇王爷霸道爱》； 02、坑蒙拐骗之二《妻纲不振》； 03、坑蒙拐骗之三《闺房从夫》； 04、坑蒙拐骗之四《铁匠铺里的美娇儿》。 注2：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