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宠溺》 楔子 【楔子】 日本东京 滂沱的大雨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没有缓和下来的趋势,不停地下着,似乎非要将这个世界给彻彻底底淋湿,否则誓不罢休。 冰冷的雨水渗透了她身上的每一寸,北野遥已经不知道滑落的水滴究竟是雨水,抑或是自己未干的泪滴。 此时此刻,她唯一的依靠就只有手里的这只小行李袋,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眼前这扇紧闭的大门。 他会叫她回去吗? 如果,他说不要她的话,那她该怎么办? 在她迟疑着不给他答案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后悔了呢? 忽地,她听见了门把被转动的声音,心跳快了一拍,她看着门从里面打开,他看见她出现时的表情有些讶异。 「遥,你……」 「我来给你答案,我……」她还不等他开口,便迫不及待地说。 「你全身都淋湿了,先进来再说。」他微微一笑,让开身要她进门,似乎在逃避她想给他的「答案」。 「不,你先听我的答案。」她揪住他衬衫的长袖,纤细的小手冰冷地发抖着,「我跟你走,我跟你回去,无论你要去哪里,都请不要丢下我……我刚才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我跟他说无论如何我都要你,他把我赶了出来,现在,我没有家可回,他不要我了……我爸爸他不要我了……」 「遥,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你不要我吗?你也不要我了吗?」 「要,我当然想要你!」男人激动地将冰冷的她拥入怀中,「我已经帮你订好了机票,我们三天后就离开东京,在离开之前,我们先登记注册,我要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你爱我吗?」 「毋庸置疑。」 「一辈子吗?」她质询的语气有些颤抖。 一瞬间,她心里好怕! 如果他迟疑了怎么办?! 如果,他不对她许下一生的承诺,那她该怎么办?! 但他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将她拥进怀里,在她冰凉身体碰触到他温热胸膛的那一瞬间,她激动得快要哭出来。 「对,我会一直爱你,直到心脏再也不能跳动,再也不能呼吸为止。」他充满爱怜地拥住了她,刚毅的下颚厮磨着她柔软的发顶,「我用我的生命爱你,一直、一直……」 「够了!这就足够了!」北野遥咬着嫩唇,脆弱地依偎在他的胸前,「带我走,这辈子,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所以请你答应我,千万不要负我……」 对于她乞怜的请求,他失笑出声,将她娇弱的身子抱得更紧,「绝对不会有那一天,我会给你幸福,我们会是最恩爱的一对夫妻,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教我们两个人分开……」 第一章 【第一章】 七年后台湾台北 一颗又一颗地削着青苹果,北野遥心里想着似乎真的该添购一台专用的削苹果机,做起事来肯定会方便许多。 过了那么多年,她终于拥有属于自己的甜点店,或许应该说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吧!屋主在她的诚心恳求之下,总算肯让步把房租降下来,让她以能够负担得起的价钱承租这个店面。 或许是因为对这个地方拥有特殊的情感吧!她一直坚持自己的甜点店就是要在这里开设,就算朋友说她迟早会被这种傻气的坚持给害死,她都没有丝毫的后悔与退却。 及肩的长发绑成了马尾,穿着一袭湖绿色围裙的她,看起来比真实的岁数年轻许多,很多来店里的客人都猜她是工读生,就算她说明自己就是老板,依旧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 她的朋友心里也有疑问,觉得她何必坚持一定要在这里开店,位在巷子里的店面,来的人大多都是熟客而已。 但她总是耸肩笑笑,并不回答他们的问题,这个秘密是她心中的宝藏,她并不打算教任何人发掘出来。 削完了最后一颗青苹果,她从冰箱里把刚才做好的派皮拿出来,今天她打算做两个苹果派,这是最后一项,烤好之后就可以准备开店了。 忽地,她的视线落在一对放在架上的玻璃杯上,一蓝一红的对比颜色紧紧地吸引住她的目光。 到底要她等到什么时候呢? 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再见到他呢?一年、五年、还是十年呢?一时之间,这个无解的问题让她的心惆怅了起来…… 刚从纽约回来不到两个礼拜,裴涛强迫自己要以最快的速度让生活步上轨道,不只是日常的作息,更重要的是不能耽搁到工作。 回国之前,医生殷勤交代他不可以太过操劳,虽然这几年来经过妥善的调养,让他在车祸之后受到重创的身体恢复了以往的健康,但为了不留下后遗症,他必须要更加小心才可以。 但教他不努力工作,这怎么可能呢?眼前裴氏集团正与日本方面在洽谈合作计画,如果双方合作愉快,甚至于打算建立长期的合作机制。 下午三点,在摄氏三+五度的艳阳下,路上的行人就连走路都显得有点懒洋洋的,马路上有着蒸腾的热气,仿佛要将人都烤焦了。 因为前方的十字路口发生了一点小事故,行车回堵了好长一段路,在裴涛的同意之下,司机将车子就近开进了巷子里,打算绕道而行。 「停车。」一家拥有红色屋篷的甜点小店吸引住他的目光。 「总裁,怎么了?忽然说要停车……」他身边的秘书贺莲不明所以,纳闷地问道。 「我记得那个店面应该是空的才对。」在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很深刻的印象,那家店面的玻璃门上贴着大大的红色招租广告,似乎是因为房租太贵,所以一直找不到新的房客入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印象,在模糊的记忆之中,有少女悦耳的笑声,他好喜欢那如银铃般好听的声音。 是谁呢?究竟是谁在他的脑海之中,留下了那好听清脆的笑声,人却不见了踪影呢? 贺莲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总裁,你太久没回台北了,这家甜点店已经在这里开了好几个月,你还记得我每次买给你吃的蛋糕吗?你一直说好吃的蛋糕就是在这家店买的,这家店的老板和我很熟,她长得很漂亮喔!」 他挑眉横睨了她一眼,那神情仿佛在告诉她那不关他的事,「去帮我买几个甜点回来,记得,我不要吃太甜的。」 「放心,总裁,这家甜点店里的点心都不会太甜,很多正在减肥的妈妈小姐都在这里买甜点吃呢!」就连她自己都在减肥当中。 「少说废话,快去快回。」他脸色一沉。 「是!」贺莲飞快地开门下车,不敢再多嘴半句。 「你好。」见到老客户进门,北野遥开心地笑着招呼,「你不是应该还在上班吗?怎么今天来那么早?」 「陪我们老总出来见客户,刚好经过这里,我提到自己帮他买的甜点都是你家的,他就要我下车来帮他买几个,你随便包几个,越贵越好,反正我们总裁家里有的是钱,削他一顿没关系。」 「哪有人家这样子的?」北野遥失笑不已,「他有没有特别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甜点?巧克力的,还是水果口味的?」 她从来都不曾认真问过贺莲在哪一家公司上班,只知道她最近被派到总裁身边当临时秘书,每次来她这里买点心总是对那位「老总」多有怨言,说他不近人情,冷静得像是没有温度的冰人。 但教人惊奇的是这位「老总」喜欢吃甜点,每次到了下午三点,他总会命令手下去帮他买点心。 不过,无论是从哪一家高级点心店买来的甜品,他都是吃个两口就不吃了,然后一脸嫌弃的模样,好像吃掉那两口食物,对他而言是一种虐待。 「随便吧!遥,反正我觉得这是敲诈我们总裁的大好机会,不过要是你正直的良心在作祟的话,你就帮他挑吧!要给他贵的,还是要便宜的,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了!」 「瞧你把买甜点这件小事说成了好像杀头的大事情一样,没那么夸张吧!」北野遥探头往透明冰柜里瞧了一瞧,心里有了主意,「就给他吃柠檬派吧!这款点心曾经是我的得意之作,不过,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做,不知道有没有退步……算了,还是选别的吧!要不就选……」 「不不不,就柠檬派吧!我相信你的手艺,一定不会不好吃的,不过,既然是你的得意之作,为什么到现在才推出?我们总裁还真是幸运,你第一次做就被他给碰着了!」 「好不好吃还不知道呢!」她微微一笑,从柜子里拿出包装盒。 「那当然是一定好吃的啦!」贺莲随手也替自己选了几包饼干,回头看着北野遥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道:「遥,你是骗我的吧!像你这么漂亮,手艺又好的女人,不可能没有男朋友吧?」 「为什么要骗你呢?我真的没有,也不打算交往,一个人的生活乐得轻松自在。」北野遥耸了耸肩,埋首在包装甜点上,试图逃避追问。 她不是原本就喜欢一个人过日子的,那都是因为他不在了!因为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她宁愿一个人生活。 「是不是身边没有好的对象?没关系,我帮你介绍,我们公司里一堆青年才俊,总有一个会教你满意的……」 「我结过婚了。」 「什么?遥,你……你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都是因为你一直不死心,我才会告诉你的,听我这么说,你应该要死心了吧!」 「那你现在是一个人……离婚了吗?」贺莲吞了口唾液,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话题让她有点紧张。 北野遥摇了摇头,美丽的容颜因伤感而显得有些朦胧,「不,他死了,这么说你懂吗?我的丈夫死了,我现在是一个年轻寡妇,我很爱他,没有打算再嫁,所以你大可不必费尽心机要帮我介绍对象。」 「对不起……遥,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只要你以后别再想要帮我做媒人,我可以大人大量原谅你这次失误,如何?」她交换条件道。 「你真的那么爱你老公?」 「对,很爱、很爱……」她毫不讳言地坦诚,心口有些疼痛。 已经七年了吗?为什么停留在她脑海中的记忆,仿佛就像昨日才发生般鲜明呢?就连心痛,都是那么记忆犹新。 贺莲觉得自己好像提到了不该问的话题,干笑了两声,「那就等你哪天不再那么爱他的时候,我再帮你做媒人吧!」 闻言,北野遥笑而不语,不想浇她冷水,因为她心里明白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永远都不会…… 「好了。」她包好了点心,找了零钱给贺莲,笑着送她走出店门,才正想回头忙刚才未完成的事情,就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贺莲拿走的点心之中,有一个是今日的特别甜点,她订出了比平日低十元的价钱,算是回馈顾客。 第二章 「贺莲,等一等,我多算了十块钱——」 北野遥急忙地拿着十元铜板跑出来,想要还给她;她看见贺莲走过对街,提着点心坐进了一辆轿车后座,忽然,她的视线看见坐在后座另一侧的男人背影,心里楞了一楞。 她的心就像被人重重一击,半晌不能反应过来,这时,车子的引擎发动,车身平顺地驶离原地,往巷口的方向而去。 「涛?!」 她忍不住失声喊出这个怀念的音节,一颗心剧烈地跳动,她往前奔跑了几步,想要将那拥有「他」背影的男人看得更仔细。 但绿灯一亮,黑色的车身从巷口转进了马路,终于消失了踪影,她一动也不动地站着,手里紧紧地握住那个铜板,一时之间有点恍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 难道是因为她太过想念他了,所以才会将别人的背影看成是他的吗?北野遥伸手按住了心口,发现指尖轻轻地在颤抖。 终于,她强忍许久的泪水再也按捺不住,滑落她白嫩的脸颊。到底还要多久……到底还要她等多久才能再见到他? 为什么她要活下来?为什么在那一天她没有跟他一起死去呢?这些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曾想念过他。 裴涛,她最深爱的丈夫…… 那一场车祸,夺去了他的记忆。 这七年来,他一直都在美国接受最好的治疗,靠着亲人的解说辅助,他勉强恢复了大半的记忆,只是他的脑海之中,总有一段朦胧的回忆,那段回忆之中有一个女孩,以及她甜美的笑容。 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记忆之中呢? 是她吗?他狠心的娇妻,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美国接受治疗,工作上的指令就从美国总公司下达,他并不以为自己有理由要见她。 对于她的印象,只有一片模糊,听说,当年他近乎发疯地坚持要娶她,任何人的劝说他都听不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了什么理由而坚持,事实证明他的坚持是错的,车祸之后,她得知他的伤势严重,从家里拿了一笔钱离开,对于他这个丈夫不闻不问,并且撂了话,说等他死了之后就等着分遗产。 他早该结束掉这段婚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宁可把它给悬搁着,也不愿去面对。 七年,够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下来电号码,是从老家里打来的,他按下了通话键,听见母亲的声音。 「你已经准备好要见她了吗?」她问。 「嗯,没有道理再拖下去,这件事情迟早都要解决。」 「我知道了,我会替你们约时间见面。桑原小姐很期待你能快一点决定婚事,这样双方之间的合作关系也比较好谈——」 「够了,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如果没事的话,我要挂断了。」 「记住她是个爱钱的女人,无论她跟你说什么,都要记住她是为了咱们家的钱,才会想要嫁给你的。」 这些话,七年来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有些烦了。「放心吧!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说完,他按下红色键挂断了电话,眼角余光忽然瞄到了一旁的点心,听说今天是柠檬派,对他而言,点心的名字似乎不太具有意义。 他拆开封装,拿起那块嫩黄色的派咬了一口,柠檬微酸的香气渗入了他的鼻息之中。 好熟悉的味道,他仿佛在哪里尝过…… 裴涛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心里不禁觉得好笑,其实根本就没有人真正知道他并不爱吃甜点,那入口甜腻的感觉不怎么对他的胃口,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每天吃上一点。 那种嗜吃的感觉仿佛毒鸩般,一点一滴地侵蚀他的心,上了瘾,就算想戒也戒不掉…… 【第二章】 北野遥每天八、九点就进店里,总要忙到中午过后才能够空闲下来,帮忙的工读生要等到四点过后才会来上班,刚好今天有人预约了两个特制的生日蛋糕,所以她比一般时候更忙碌。 现在她正在烤饼干,刚才看过发现表面上色不够,所以她又订时加烤了两分钟,才刚设定好,电话铃声就响了。 她匆忙地跑去接起话筒,听见对方的声音时,一瞬间有些怔楞。 「明天你过来家里一趟吧!」裴母权威的语气几近命令。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我店里很忙,再说,我和你们之间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没必要回去走动。」 「要你回来,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言下之意,似乎非常有把握她不会拒绝。 「我以为我们无话可说了。」北野遥冷冷地说道。 「我们是无话可说,但你跟我儿子应该有话可说吧!」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其实我儿子根本就没死,他车祸受伤之后我们就让他一直住在美国疗养,前两个月才回来,他想见你一面,怎么?你还是决定不要回来吗?」 北野遥握着话筒的手在颤抖,裴涛没死?她的丈夫没死?!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 「要不是你和他还有婚姻关系,我根本就不会特地打电话来告诉你,怎么?你还是很坚持自己的意思,不肯回来一趟吗?」 「我去,我去!」她忙不迭地回道。 「明天下午三点,他会在新家等你,还记得怎么去吧?」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会忘呢?那个家是他特地为她挑选的,傍着绿色的山坡,还有一片小花园,园里栽满了她亲手植下的香草,那段甜蜜的日子里,她总会摘园子里的香草做饼干给他吃。 「那就好。」说完,裴母挂断了电话。 好半晌,北野遥回不过神来,她感觉自己就像站在半空中,随时都会掉下去般踩不到实地。 这时,一阵烤焦的味道窜进她的鼻息,她吓了一大跳,赶忙冲到烤箱前打开门,戴上隔热手套把烤盘拿出来,看着上头一片片焦黑得不复原形的饼干,她挫败地轻喟了声,心里好乱好乱。 涛还活着,他还活着…… 她将烤焦的饼干统统倒进回收筒里,柔嫩的唇瓣勾起了一抹微笑,她知道自己今天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因为,她一颗心早就满盛着思念,飞到他的身边去了…… 夏日的风,轻轻摇晃着树叶的末梢,风一动,绿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吵人的蝉叫声没有一刻停歇过。 北野遥坐在偌大的起居室里,七年来,这个家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就像她记忆中那般,她并不知道这不是刻意保留,而是这些年来,这个家根本就没有人在使用。 她心里很紧张,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裴涛从不主动联络她呢? 她闭上双眸,深吸了口气,阻止自己想到不好的事情,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才会七年多来都不见她? 这时,起居室的门被打开,裴涛走了进来,看见她纤细的身影,不由得楞了一楞。 是她吗?一个如此娇美的女孩,白净的容颜,以及束成马尾的黑发,只是静静地坐着,就美的像幅画似的。 听见了声响,北野遥睁开美眸,看见了记忆中刚俊的脸庞,他总是不笑,笑起来却又是那么好看。 从来都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他…… 一瞬间,激动的情绪满溢她的胸口,化成泪水湿红了她的眼眶,这么多年来,她以为他死了! 曾经,她恨不得死去,只为了能够在死后的世界里与他相见……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见到他,就连在梦中,她都不敢有这样的奢望,生怕梦醒之后,徒增怅然而已。 从那天之后,已经过了七年,她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少女,却为何再见到他时,心依旧怦然不停呢? 「涛……」她开口轻唤,娇嫩的嗓音有些沙哑。 「不要浪费时间,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他冷冷地开口道:「到底要给你什么条件,你才肯离婚呢?」 「什么?」一瞬间,北野遥无法反应过来,他的话就像一颗强力炸弹般,将她的脑袋轰得一片空白。 第三章 在来到这里的路途上,她曾经不断地幻想过,幻想着他们两个人重逢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想他会对她说什么呢? 说他想她,说他很抱歉,离开了她那么多年,让她独自一个人……只要能听他那么说,所有曾经受过的苦,她也都可以不再计较了! 她想过了百句、千句他可能会对她说的话,却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开口提出「离婚」! 身为他的妻子,一直是她最感到骄傲光荣的事情。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离婚,我再说一次,你到底要得到什么条件,才肯跟我离婚呢?」 「涛,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不像你,这一点都不像你呀!」 「像我?什么样子才是像我呢?你听不懂我说的话,而我也被你搞胡涂了,北野遥,你不是为了钱才跟我结婚的吗?提出你要的价码吧!只要不是太过离谱,我都可以付给你,就当作是赡养费吧!」 「为了钱?我怎么会是为了钱而嫁给你呢?」她感到诧异并且不敢置信,「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嫁你的,难道你忘了吗?」 「车祸之后,我确实遗忘了一段记忆,不过影响应该并不大吧!我们交往的所有经过,我的家人已经全部转述给我听了,现在,咱们来谈个交易,你得到你要的钱,而我,只要一张有你签名的离婚协议书。」 「你不记得我了?」她觉得自己的心快碎了。 「我说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它当然重要!怎么会不重要呢?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我们曾经……曾经那么……」 她心头就像沉了一块大石,教她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你想说我们曾经那么恩爱吗?」他冷冷一笑,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听说你在我出车祸之后,发现我伤得太严重,甚至于可能会半身不遂的时候,向我母亲拿了一笔钱就远走高飞,弃我这个受伤的丈夫于不顾,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自己,我不会爱上一个只看我财产的女人。」 怎么可以这样? 他们怎么可以告诉他这扭曲事实的谎言?! 不是的,他所知道的绝对不是事实! 「我没有……我没有不管你,我没有弃你于不顾,我没有,他们告诉我……告诉我你已经……」他们告诉她,他在车祸中受了重伤,送到医院之后就不治身亡了! 回想起被告知他死亡消息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像被拧碎般疼痛,就算他的人此刻就真实地站在她面前,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他怎么可以忘记呢?她对他的爱是如此刻骨铭心哪! 北野遥紧紧地按住了右手腕,隔着衣袖感觉到一种烧灼的疼痛。怎么可能呢?已经过了那么久,她不应该再感到疼痛才对…… 为什么她的神情看起来如此悲伤呢? 裴涛眯起深邃的黑眸,定定地瞅着她美丽的容颜,心里忽然想起了母亲的警告,她说北野遥模样柔弱,当初他就是因为被她这纤细的外表蒙骗,才会胡里胡涂地将她娶进门。 同样的错误,他不能再犯第二次…… 「算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你到底要多少?只要你能早一点同意离婚,我不介意加点价,就当作是额外补贴吧!」 「有另一个女人要进门,是吗?」这个猜测教她的心不由得沉了一沉。 「随你怎么去想,我不在乎。」 「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不在乎钱多钱少,我不想离婚,钱的数目从来不是一个问题。」 「难道,你想要更多吗?」他严厉地挑起眉梢。 「我说过,我只是不想跟你离婚,不是钱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再一次见面,他总是极尽所能地侮辱她的人格呢? 「提出你的条件吧!我不相信在你的心里没有一个数目。」 北野遥深吸了口气,终于妥协地点了点头,「好,我可以与你离婚,不过有一个条件。」 「终于聪明的懂得要开价了吗?」他唇畔扯开一抹冷笑。 「不,我一毛钱也不要,我只要你想起来,只要你想起来当初与我结婚的理由,我就无条件与你离婚。」 她开出的条件教他感到有点意外,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我到底为什么同意跟你结婚呢?为了你的美色,还是你在事业上能够帮助我呢?」 「都不是。」她摇了摇头。 曾经,她也感到害怕,生怕一无可取的自己不能够得到他全心的宠爱,还曾经一度放弃…… 「那我真想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结这个婚了。」裴涛耸肩一笑,语气之中透出嘲讽的意味。 他的嘲讽像一记利鞭狠狠笞过她的心,但她还是露出了微笑,忍住了心里的痛楚。 「你努力想吧!你一辈子想不出来,我就一辈子都不答应离婚,如果,你想要早点迎娶那位娇妻进门,就快点想出来吧!」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他的眉梢冷冷一挑。 「等你想起来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好,这个条件我答应。」 「我还有另外一个条件。」 「你不要太过分了。」他冷锐地眯起黑眸,似乎觉得她一再提出要求,显得太贪得无厌了。 「我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在你想起来之前,我还是你的妻子,我想我们应该要住在一起,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个条件,否则,我也绝对不离婚。」 「你以为我会答应吗?我不想惹麻烦进门。」 「我是『麻烦』,也是你的妻子,在我们离婚之前,你有义务要对我履行身为丈夫的责任,所以你必须接受,也只能接受。」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抬眸定定地瞅着他冷锐的眼神,被她反将了一军,他似乎很生气。 但无论他有多么不乐意,她都必须强迫他接受自己,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必须紧紧捉住。 他只是忘了她,并非不爱她。 北野遥不断地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千万不要放弃希望,因为直至今日再见到他,无论他对她如何冷嘲热讽、冷眼看待,她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无可救药地爱着他! 只要他想起来就好…… 她必须坚持下去,直到他想起来自己有多么爱她,想起他曾经用生命许下爱她一辈子的承诺…… 隔天,她住进了他的地方,只准备了简单的行李。 她一进门,就听到佣人背着她窃窃私语,她熟悉的佣人都已经被换掉了,这些人将她当成了不知廉耻、贪得无厌的拜金女,她只能安慰自己,一切的误会只是因为彼此不认识。 稍作整理之后,北野遥坐在床上看着客房内的四周,轻喟了声,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但她心里却是喜悦而且充满希望的。 至少,他还活着…… 对她而言,这已经是上天给予她最美好的恩赐,只要他还活着,她就不是什么都没有…… 她起身走下楼,听见了厨房那里传来谈论的声音,她走近一看,原来是大厨感冒,做东西尝不出味道,正在与管家商量。 「我来做,你休息吧!」她站出来自告奋勇道。 「夫人?」大厨与管家两人感到错愕。 她偏首一笑,「冲着你们叫我这声夫人,就听我的话去休息吧!做饭这一点小事还难不倒我的。」 「那……那好吧!」大厨迟疑了半晌,终于点头答应。 他并不是特别想喝酒,只是想找个地方逗留,不想回去那个家,但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在逃避。 裴涛占了酒吧里绝佳的位置,靠着窗边,临着夜色,可以俯瞰整个台北的繁华夜景。 但比不上她明亮的双眸,无论是再美丽的星辰夜色,都比不上她熠动闪亮的美眸,当她用那双眼眸望着他时,几乎教他为之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可憎一点呢? 或许,他就可以狠得下心,而不是答应她提出的条件,让她住进家里,被迫要想起她所说的「记忆」。 这时,为了等待接娇妻回家,而待在俱乐部处理事情耗时间的傅少麒走进了酒吧,正好看见裴涛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 真是奇怪了!他们俱乐部到底是着了什么道?怎么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有个男人跑到这个酒吧来喝闷酒呢? 第四章 对于这一点,傅少麒感到深深的不解。 他从吧台向酒保要了一杯酒,走到裴涛的面前坐下,「这么晚不回家,还留在这里喝酒,不太像是你的为人。」 「那要怎么样才像我的为人呢?」裴涛扬唇一笑。 「一个凡事都有计画,为了大局不惜付出一点代价的商人,什么七情六欲,那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既然人家都开口问了,他实在不太好意思说谎,只好照实说了。 不愧是傅少麒,说话真毒,不过每个字句都是一针见血。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他真的没有七情六欲,不会为任何人动心吗? 想起了北野遥那双清澈的美眸,一瞬间,裴涛的心不禁有点动摇起来…… 北野遥一直等到十点多,还是没有等到裴涛回来吃晚饭,听佣人们说,他的生活非常自律,下了班就会回家休息,吃完饭之后就会在书房办公,一直工作到半夜十二点就上床睡觉。 他的人生就像是一个规律的钟摆,除非走到停止不动的那一天,否则绝对不出一点差错。 所以他总是笑说,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意外」。 因为是意外,所以他才会将她给忘了吗? 一直到十点多,他都还没有踏进家门,桌上的饭菜都凉了,想必吃到他的嘴里也不会太好吃了吧! 北野遥感到有些丧气,这时,听见了门外传来动静,她急忙起身往外跑去,正好见到裴涛走进家门。 她掩藏等待的疲惫,硬挤出一抹灿烂的微笑,「怎么会这么晚回来?你吃饱饭了吗?我……」 「不要想讨好我,没有用的。」说完,他转身就要上楼。 「为什么?」她唤住了他,问出心里最痛楚的疑惑,「为什么你要那么恨我?只因为我是贪财的女人吗?」 不能不问……一想到他痛恨自己,她的心就像被人紧紧地揪着,险些喘不过气……这个问题,她应该要留在心底,或许她真的不应该问,因为,她不知道会有多么残酷的答案正等待着自己。 但她不能不问。 闻言,裴涛停下脚步,回眸觑了她一眼,「你想知道吗?那就让我告诉你,是因为那场车祸,在那场车祸里,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没了命,全身多处骨折,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动弹不得,我知道,在出车祸那天,是我们要举行婚礼的日子,可是,我却等不到你来看我。」 「那是因为……」听到他曾经遭受过那种痛苦,她的心好痛、好痛,但听到他这样误解自己,千万委屈在她心里呐喊着。 他又继续冷冷地说下去:「后来,我的伤好了大半,开始复健的疗程,好几次我发现自己站不起来,每走一步,我就跌倒一次,那时,我心里在想,我究竟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如此狠心不来探视她重伤的丈夫。」 「我不知道,我真的……」 「不要扯出这种就连小孩都不会相信的谎言,如果你不是这样的女人,我的家人难道是在说谎吗?」 闻言,北野遥忽然沉默了下来,咬着嫩唇,仿佛想要辩解,话却到了嘴边就停住了。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况且,在我出车祸的时候,电视新闻和报纸上都有报导,我只是受伤,还没有到不治的地步,你不可能不知道才对。」 「那是因为我……」话到了喉咙,她忽然沉默了下来。 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北野遥紧紧地按住了右腕,唇边泛起了一抹苦笑,她以为自己的中文已经学得够好了,没想到依旧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没话说了吗?」他冷笑了声,「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时间一到,我依旧不能想起你所说的那一切,我会派律师跟你谈,无论如何,我们的这段婚姻关系都必须结束。」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楼去,扔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北野遥苦笑不已,她也曾经幻想过自己是个公主,在遇到王子之后,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当故事书被合上之后,幸福快乐的结局将永远不变。 然而,她一定不是那个公主,而他也不是她的王子,否则,他们幸福快乐的结局应该要在七年前就写下了吧! 怎么会是眼前这种局面呢?七年前,在东京的梅雨季中,当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故事会发展得如此教人心碎…… 【第三章】 七年前东京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他的行程。 裴涛不喜欢自己计画中的事情被打断,如果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一旁的车辆就不会与他们的车子擦撞。 他喜欢安排好的事情,他的人生早就被安排好了。 是被他自己安排好的。 每一件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不允许自己的人生有任何意外,在每一个步骤的细心安排之下,成功对他而言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在他继承裴氏集团之后,短短的两年内,便将裴氏拱上全球百大企业,有专家预测他的企业有无限的发展潜力。 「总裁,我已经联络另一部车子来接您了,只是很抱歉,车子不能停在这里,车厂的人会来拖去送修,可不可以请您……」司机面有难色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找一家店进去等车子来接,等车子送修之后,你就先回去吧!」 「是。」说完,司机将伞递给了主人。 接过了伞柄,裴涛轻呼了口气,沉幽的黑眸搜寻着附近可以躲雨的店,至少要能够让他待到车子来接为止。 这时,他的目光忽然被一个在雨中奔跑的少女给吸引住了,她似乎忘了带伞,头顶着书包,匆匆地往他这个方向跑来,一瞬间与他擦身而过,推开了隔壁甜点店的玻璃门。 在哗啦的雨声中,那门上的摇铃丝毫没有被掩去,反而在他的耳边回响不绝,一声声,清脆而且悦耳…… 一阵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将北野遥淋了一身湿,她用书包挡着雨水,匆匆地跑进了一家她最爱的甜点店,急忙地拂去身上的雨水。 真是倒楣,每天都在新闻报导上看到六月梅雨季快到了,一连带了几天伞都没有下雨,偏偏才不过一天忘记带,雨就很不客气地给她下了起来。 她专注着用手帕擦去多余的雨水,没注意到有个男人也跟着她走进甜点店,以深沉的眸光瞅着她。 因为拥有一身如珍珠般白净的肌肤,让她细致的眉以及一头及肩的头发显得特别黑润柔亮,如菱角般的小嘴因为淋过雨而显得有些苍白,还不到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刚好介于娇小与修长之间,只是天生手脚纤长,让她看起来比真实的身长更高一点。 她稍微整理了下仪容,便兴匆匆地走到柜台前,看见自己最喜欢吃的甜点刚好还剩下一个,不禁眉开眼笑了起来。 她娇嫩的嗓音说起日文特别好听,「麻烦一下,请给我这个……」 她忽然停顿下来,发现刚才那句话不只她一个人说,还有另一只手也跟她同样指着那款甜点,她侧眸望向左手边,看见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她必须仰起头才能正视他。 「是我先来的。」她有点生气地叫道。 「我可不这么以为。」裴涛淡淡地回道。 这个男人真是无耻,竟然跟一个少女抢甜点!他难道不晓得享用这甜美的滋味,是少女优先的权力吗? 北野遥睁圆美眸瞪着他,很用力、很用力地瞪着他,似乎想要用念力教他自己知难而退。 裴涛心里觉得好笑,果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女,以为用这种方法可以吓跑他这个成熟男人吗? 如果她改用撒娇的方式,或许他可以考虑看看也说不定。 「呃,先生……不对,这位妹妹……」女店员夹在他们两人之间,感到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对嘛!光听店员的称呼就可以知道他们两个人年龄的差距,他一个大人竟然厚着脸皮跟小孩抢东西吃! 丢脸!真是太丢脸了! 北野遥生平第一次非常乐意承认自己还没长大,是个孩子。 大人又怎样?裴涛冷笑地挑起眉梢,存心跟她这个「小孩」杠上了,谁规定大人就不能跟小孩抢东西? 第五章 他偏不让。 就算他并没有那么喜欢吃这种甜死人的东西,他也不肯让给她。 「怎么样?你决定要把它让给我了吗?」 「不让!」这款甜点只有在星期四才会推出,她已经整整等了一个礼拜,说什么也不肯放弃。 这女孩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裴涛心里想道,嘴上却继续刁难她,「小妹妹,你要知道大人可不比小孩子,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我看你还是乖乖放弃吧!反正你时间多,让我一次又何妨?」 「谁跟你说我时间很多?我有门禁的,大人又怎么样?你没门禁,不需要在傍晚六点前回家,所以你应该要让我才对。」她气呼呼地回嘴。 「两位客人,请你们要吵架到外面吵,不要妨碍到其他的人……」女店员苦着脸,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谁说我们在吵架?我们是在讲道理,对不对?」说着,北野遥抬眸横睨了他一眼,寻求他的支持。 她当然不能让店员觉得他们在吵架,要不然一定会被赶出去,到时候两败俱伤,那个美味的甜点就被第三者给渔翁得利了! 「没错。」他耸肩,点了点头。 忽然之间,他们好像从竞争的敌手变成了同一阵线的战友,这小妮子真聪明,立刻就懂得拉拢他。 这个男人真上道!北野遥笑哼了声,「你看吧!等我们讲出个道理之后,自然就会知道是谁可以吃这个点心了。」 「既然你们的感情那么好,要不要干脆两个人分一个点心?我可以再加送你们一块小饼干,如何?」 女店员委曲求全,只要能把这个高大的男人和这位刁钻的女孩送走,她一定会虔诚感谢老天爷帮忙。 「谁跟他感情好?我们……我们感情才不好呢!」北野遥立刻就反驳这个说法,雪白的俏颜红了一红,仿佛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怎么?才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裴涛失笑不已,擅自决定他们可以好好培养感情,就从一起分享甜点开始吧! 「好,我们两个一起吃。」 「谁要跟你一起吃?我不要。」早就说过他们感情没那么好了!北野遥气呼呼地撅起小嘴,双颊恢复了红润。 「我说一起就一起,小姐,麻烦你了。」他微笑地对店员说道。 「不,唔……」她红嫩的小嘴被他的大掌蛮横地捂住,一双白嫩的小手不断抗议地挥舞着,但终究只是徒劳。 怎么可以这样?!北野遥心里气闷极了。 无赖!他简直就是个无赖…… 只要想起那一天,北野遥就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绑架的肉票,只不过他那个绑匪看着她把甜点吃掉之后,就很客气地放她回家了。 从头到尾,他只吃了一口,她几乎享用了全部,但只要想起那个男人,她心里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梅雨季一旦来临,沉霾的天空动不动就会下起一场雨,从小,北野遥就不喜欢这个季节,总觉得在这种鬼天气之下,不晓得会发生什么倒楣事。 老天爷就像是故意要跟她作对似的,才想着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倒楣事,她头上的帽子就被风给吹走了。 不要跑! 北野遥心里不断地呐喊,但只能不停地喘息,继续追着被风不断吹跑的帽子,风吹得那么急,教她连停下来顺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命运似乎就是那么凑巧,裴涛的座车正好停在路口,而她闯过红灯,穿越马路的危险行为统统都进了裴涛的眼底。 他的老天爷!没有人告诉她这妮子马路如虎口的道理吗? 裴涛开门下车,先她一步捡到了帽子。 又是他! 看清楚捡起她帽子的人之后,北野遥忽然顿了一顿,站在原地摆出防备的姿态,「那是我的帽子!」 「喔?有写名字吗?你能够证明它真的是你的?」他用手指转了转那顶白色的帽子,故作轻佻地反问。 「那明明就是我的帽子,我不需要证明。」 「你提不出证明我就不还你。」 「你不可以这样……」 「唉……最近的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声谢谢也不会说,这教人家怎么会乐意帮她呢?」 听他冷嘲热讽,说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北野遥心里一肚子火,但随即一想,他说这话好像是在提醒她要回帽子的方法。 「谢谢。」她很小声地说,心里还是有点倔强,不肯服输。 「什么?你有说话吗?还是刚才那声音其实是蚊子在叫?」他将手掌竖立在耳边,想要听清楚一点。 「我说谢谢啦!」她鼓起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对他吼道。 「这才乖嘛!帽子还你,以后要追被风吹走的帽子时,也要小心看路,区区一顶帽子不值得你赔上自己的小命。」 他冷哼了声,把帽子交还到她手上,轻描淡写的语气丝毫听不出来刚才有一瞬间,他担心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你都看到了?」她惊讶地抬起美眸瞧他,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们旁边,司机下车为他开门。 因为看到她在追帽子,所以他才特地下车帮她捡起来的吗?她心里忽然有点罪恶感,觉得自己好像错怪了他。 「反正在你眼底,我根本就是一个全天底下最坏心的大坏蛋,不是吗?」裴涛坐进了车子,司机为他关上车门。 「非常谢谢你,对不起……」 「你到底是想要谢谢我呢?还是要向我说对不起?」 「有谢谢也有对不起,对不起……」因为自己的心思被他说中了,她心里觉得万分愧疚,「下次我一定不会再把你当坏蛋了,你相信我,下次我们再选中同一款甜点,我让你先吃,好不好?」 「可是我挺喜欢和你一起吃的感觉,你会跟我一起吃吧?」他笑倚在车窗旁,对她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温柔微笑。 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吃甜点。 她迟疑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有一家甜点店在星期三时固定会推出一款很好吃的点心,每个礼拜只有那一天有卖。」 「星期三吗?我知道了。」他微笑颔首。 北野遥总觉得温柔的笑容与他整个人的气质不太相衬,但他笑起来却又很好看,她不懂得如何形容这种矛盾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以前从来都没有碰过像他一样的人吧!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裴涛。」 「你不是日本人?」她小嘴讶异地微启着。 「谁跟你说我是日本人了?」他挑起眉梢,反觑着她。 「可是你的日文说得那么好,害我以为……」 「小姐,不是日本人也可以把日文说得很好,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三十八分了,你的门禁不是六点吗?上车,我送你回去。」 对于他的邀请,北野遥迟疑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我想,我还是自己坐电车回去……」 「你怕我会吃了你?」 「你又不是大野狼,怎么可能会把我吃掉?」青嫩的她还不太知道,就算不生吞活剥,一个男人照样能够把女人给「吃」掉。 「那不就得了,上车吧!看样子又快要下雨了,你不觉得坐直达车回家会是一件很迷人的事情吗?」他提出了一个很好的诱惑。 「你保证不会对我做什么事情?」她还是有点担心,但真的照他所说的那样,天色黑沉沉的,难保下一秒不会又下起雨来。 「我以个人名誉保证。」 「好吧!」说着,她爽快地上了车。 这下子换他有点不解了,「你不怕我是骗你的吗?」 「不怕。」她摇了摇头,小嘴勾着甜美的微笑,「你看起来就是那种名誉很值钱的人,我不怕你毁约。」 她的说法有趣得教他不由得大笑出声,他命令司机开车,一路上看着她新鲜好奇地打量着车子里高级的设备,一会儿又看着车窗外的景物,不片刻又回头笑着看他,就像个好动的孩子似的,没有一刻安静得下来。 而他完全放弃继续看文件的念头,深沉的瞳眸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视线片刻都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对他而言,这种经验从来都没有过……只是静静地看着一个女孩,他的心里就觉得幸福…… 第六章 后来,他们常常在甜点店里不期而遇,她不知道他其实花了一点心思调查每一家店的招牌点心,以及推出的日子。 放学之后,他们常常约在车站前,他会开车来接她,吃完当日的甜点之后,他会开车送她回家。 生平第一次,北野遥觉得六月梅雨季好像并不怎么惹人厌,反而就是因为下雨,才让代表幸福的紫阳花开得特别灿烂。 一起吃着、吃着,他们似乎吃出了感情,就像相见恨晚的哥儿俩……不对,他是男的,而她是女的,不能说是「哥儿俩」,但除了这个形容词之外,她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说法来形容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今天,裴涛开车去接她时,正好看见她与一个男学生在说话,两个人有说有笑,仿佛非常熟识。 她一上车,他就忍不住沉声问道:「他是谁?」 「谁是谁?」一时之间,北野遥有些弄不清楚头绪,只是隐约感觉到他很不高兴。 「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生。」 一时之间,她恍然大悟,「你是说木村同学吗?他是神桑高中的学生,我们学校和他们学校曾经共同举办过活动,我们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很熟吗?」 「你是说我和他两个人吗?嗯……没有很熟、很熟啦!不过,他说如果可以的话,要我每次家政课做的点心都给他,就算是失败品也无所谓,因为他不挑嘴,什么都可以。」 「以后不准你再给他。」他的语气近乎霸道的命令。 「咦?」她不解地瞪圆美眸。 「就算是失败品也不准给,你做的东西我统统都订下来了。」说完,他轻哼了声,忍不住心中的醋意。 「你不怕吃了拉肚子?」老实说,她根本是觉得那些食物就连带回去给父母吃,都像是荼毒他们,才会大方送给那位木村同学的。 「就算是拉肚子我也甘愿。」 「为什么?我做的东西又不好吃……」她说话倒挺老实的。 「那你就为我做好吃一点吧!」他满不讲理地要求道。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如果一直做得不好吃,那该怎么办……」一时之间,她开始觉得有点担心。 他可不是木村同学,就算拉肚子她也无所谓的人哪!相反地,她觉得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在乎他……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可以说呢?真是的,你这张小嘴真吵。」说完,他冷不防地俯首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仿佛在品味着最美味的软糖,吮着、舔着,并且轻轻啃咬。 一瞬间,她感觉到脑袋里一片空白,无法抵挡他男性的沉麝气息侵略自己,起初,她还有一点抵抗的僵硬,最后,在被他吻得头昏脑胀、七荤八素的情况之下,只能很无力地瘫在他强健的怀抱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第四章】 一直到他送她回家,北野遥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还飘在半空中,着不了地,甚至于不太敢相信,他真的吻了她吗? 她总说她父亲如果看到男人开车送她回家,可能会大惊小怪,所以裴涛命令车子在离她家两条街外停下,他牵着她的小手走路回家。 他不时地笑着回眸,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可人儿,心里也是不敢置信的,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像她这样年轻单纯的少女呢? 她是他人生中的意外,一个他甘愿招惹的意外。 「记住,以后你亲手做的东西只能送我,知道吗?」他眯起黑眸,以霸道的占有口吻说道。 北野遥楞楞地点头,捂住被他吻得发烫的小嘴,俏颜红润得就像熟透的苹果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却是一派轻松,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明天是哪家店又推出限量商品呢?」 「没有……」她摇摇头,感觉自己的声音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点实际感都没有。 「那换我带你去吃,明天下课我去你校门口接你,放心,在六点以前我一定会把你送回家的。」这时,他们已经走到她家门外,他笑着拍拍她粉嫩的脸颊,就要告辞离开。 「你为什么要亲我?」她及时捉住他的衣袖,娇嫩的嗓音有些沙哑。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他笑挑起眉梢,溺爱的瞅着她红透的俏脸,「你想呢?我为什么要吻你?」 「为什么?」她还是只能想到这句话,心头小鹿乱撞。 「因为我爱你。」他笑觑了她一眼,撂下了这句仿佛炸弹般的话语之后,风轻云淡地转身离去,坐上了司机开过来的车子,扬长而去。 他爱她?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北野遥楞楞地站在家门口发呆,直到母亲开门出来见到她时,大惊小怪地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否则怎么小脸红得像番茄似的…… 恋爱了。 她一直以为像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像她一样成绩不好不坏,努力一点可以考上国立大学,长得勉强算是清秀可人的少女,在东京随便找就是一大把。 他喜欢上的女孩怎么会是她呢?像他这种体型高大、五官俊朗、谈吐优雅的男人,一定有大批女性同胞在虎视眈眈,等着当他的女朋友吧! 但说不定事情不如她想象中那样,搞不好像他这种身材修长的男人已经退了流行,再加上他刚毅的脸庞虽然好看,可是总觉得有点不近人情的冰冷感,她想,光是这一点,一定已经吓退很多女人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的谈吐虽然优雅,但言词锋利,说话得理不饶人,她可没忘记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差点被他说的话给气死。 好吧!这么想想,像她这种「清秀可人」的少女配他好像也不会太差劲。 「你再吃一口。」她挖了一勺覆盆莓慕斯凑到他的唇间。 「不了,都给你吃吧!」他将她的好意给推了回去。 「你真的不吃了?那我就不客气啰!」她乐得全部接收下来。 「快点吃,六点以前我要送你回家。」 「讨厌,为什么我要有门禁呢?你说,我爸爸是不是太古板了?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竟然还规定自己的女儿要在六点前回家,我同学知道以后,都笑我像个小朋友一样。」说着,她撅起了小嘴,一脸不高兴。 「你爸爸他一定很疼你。」他勾唇一笑,伸手撩开她落在颊畔的发丝,将它拢在她雪白的耳朵后面。 听他这么说,北野遥忽然觉得有点开心,对于一直很不喜欢的门禁时间也感到释怀,她点了点头,「他真的很疼我。」 「比我疼你吗?」看见她幸福的表情,他忽然觉得有点吃醋。 「嗯……」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故意做出很用力思考的模样,看起来可爱透顶。 「怎么样?比我疼你吗?」 「你再多疼我一点,我就告诉你。」她俏皮地说道。 「你这妮子!」他失笑不已,心想她这女孩真是聪明,谁都不得罪,还拐个弯儿讨取他更多的宠溺。 又吃了几口慕斯,扳了片甜派皮吞下,她才心满意足地抬起美眸,有些吞吐地说道:「有一个问题很教人难以启齿,可是,我真的很好奇。」 「你问吧!」能让她这妮子问不出口的话,想必不太简单。 「你是不是快要被裁员了?」她问得非常小声,仿佛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绝对不能被人家知道。 闻言,他感到错愕不已,「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好像很闲的样子,随时都可以陪我出来吃甜点,我听说一间公司里最闲的人除了老板之外,就是快要被裁员的员工了。」 「谁跟你说当老板的人很清闲?」他不禁感到莞尔,如果她的说法是正确的话,那他怎么老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呢? 「谁在跟你说老板,我是说被裁员的员工。」 「既然你觉得我是个快要被炒鱿鱼的人,怎么还敢跟我交往?」难道不怕他变成穷光蛋吗? 「被你骗的嘛!」她娇哼了声。 「什么?」他故意假装恶狠地眯起黑眸,带着恐吓意味地盯着她。 第七章 「可是我很乐意被骗呀!」她冲着他娇俏一笑,调皮地吐了吐小舌,「没关系的,就算你要被裁员也没关系,反正我不需要太多钱,一个礼拜吃一次甜点也没关系,就算是一个月才能吃一次也无所谓,再不然我还有家政课做的点心,就算是吃那个也可以。」 「被你这么一说,害我觉得自己就算是个穷光蛋也无所谓了。」他笑叹了声,心想自己怎么会碰到一个像她这么无欲无求的可爱女孩呢? 她冲着他甜甜一笑,忽地纤指往一旁指去,「你看!」 裴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冷不防地被她凑上来的甜腻小嘴吻上了刚俊的脸庞。 他回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伎俩得逞的诡美笑颜,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无论再重来千次、万次,他都会再度爱上这张美丽的笑脸。 每天晚上六点之后,就是她的门禁时间,倒也不是说不能出门,但顶多就是在附近的小商店买东西、散散步,再远一点的地方就必须得到允许。 这两天,烦人的梅雨终于有止缓的趋势。 虽然天空常常还是一片阴霾,但晚上偶尔会有星星探头,半满的月亮总是躲在乌云之后,不愿轻易出来见人。 北野遥又用了买文具的借口偷溜出来,与刚才下班的裴涛见面,她拉着他在附近散步。 每次散步,她总是一边对他说着哪条小路是她小时候常走的,哪儿有好玩的;春天时,哪里的樱花特别美,夏天时,哪里的蝉叫特别吵人,哪儿可以看到萤火虫,秋天时,哪里的枫叶总是特别红,也留得最久,冬天时,哪里会有一个卖烤地瓜的伯伯,他的烤地瓜总是特别香、特别好吃。 最后,他会送她回家,但她总是借口要喝饮料,在家门口对街的贩卖机前逗留,她总是喝果汁,而他则是不加糖的茶。 裴涛对于这种约会方式并没有表示太大的反对,她就像一个小导游似的,带他参观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在认识她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接受这种方式的约会,对于自己心境上的转变,他忍不住笑叹了声。 「老天,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像傻小子似的,跟女朋友在她家门口约会,小遥,你不觉得这种约会方式太学生了吗?」 「你不喜欢?不喜欢就拉倒,谁教你要跟一个女学生谈恋爱?我又没有逼你一定要这么做……」说着,她嘟起小嘴,气呼呼地转身就跑。 他及时伸手将她拉住,将她拥进怀里,「好好好,我喜欢,偶尔像这样单纯的谈一场恋爱,也是挺新鲜的,不是吗?」 「偶尔?我只是你『偶尔』谈的恋爱?」她不悦地瞪圆美眸,不喜欢他把自己说得好像是一场意外,随时都可以被结束的感觉。 「不,是偶然爱上了你,不过,我打算要爱很久、很久,千万不要小看了大人的决心,我绝对说到做到。」 「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她嘟囔道。 这妮子对于这种事情反应倒是挺快的,他点了下她的俏鼻,「你不是很乐意当个小孩,可以在跟我抢东西时很理直气壮吗?」 「那是以前,现在……才不是这样……」她忽然住口,低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懊恼表情。 她不想被他当孩子看待! 自从跟他谈恋爱之后,她就在乎起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她不想是个小孩子,而希望在他眼前是个女人。 是一个能与他相爱,真真正正的女人。 「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我已经不小了,但我会更努力长大,所以请你一定要等我,好吗?」她抬起美眸认真地瞅着他。 「你会努力长成什么模样的女孩呢?」他盯着她的俏颜笑问。 「是女人。」她撅着红嫩的小嘴更正他的说法。 她还真的不太喜欢被他当成孩子看待,裴涛笑着心想。「好,女人就女人,说吧!好让我心里有个蓝图,才可以慢慢等待。」 「嗯……」她很用力思考了半分钟,「我想,一定会是一个美丽、聪明、能干——」 「我不喜欢太能干的女人。」他立刻就反驳了她。 「那就一点点能干?」她用手比出了零点一公厘的宽度。 这妮子怎么一点都不死心呢?裴涛笑叹了声,「我喜欢你依靠我,什么都不需要做,更不需要努力长大,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可是……」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开口。 「可是什么?」 「你一定要很喜欢、很喜欢我才可以。」她有点不放心,真的什么都不必做,就可以得到他的宠爱吗? 「那当然没问题。」他俯首笑吻了下她粉嫩的脸颊,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对了,再过几天我可能必须离开日本,到时……」 他话还没说完,北野遥就听见家里大门被拉开的声音,她转身看见了父亲正穿上夹脚木屐要出门,心里暗叫一声不妙,「糟糕,我爸爸要出来了,你快点躲起来!」 她急急忙忙地将他推到贩卖机的后面,裴涛心想他真的有那么难以见人吗?但看见她小脸上认真的表情,他只好乖乖地站在隐蔽的角落,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护着他。 「小遥,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北野裕有些纳闷地往她背后瞧,只见她挪了挪角度,却没看见有什么不对劲。 近来在晚上出门时,他总看见这宝贝女儿对着贩卖机喃喃自语,该不会是课业压力太大,才会出现异常行为吧?! 改天,他应该叫妻子去学校跟她的导师了解一下状况才对。 「说话?」她睁圆美眸,用力地摇头,「哪有?我是在喃喃自语,想说到底是要喝最喜欢的果汁呢?还是偶尔改喝一下橘子汽水。爸爸,你觉得我应该要喝哪一种?」 「你可以喝最喜欢的果汁,爸爸喝橘子汽水,拿回家倒在杯子里,你不就两种都喝得到了吗?」说着,北野裕掏出买汽水的钱投进了贩卖机里,按下了闪着红灯的标示。 「谢谢爸爸。」她撒娇地抱住了爸爸的臂膀,笑得合不拢嘴。 北野裕拍拍女儿的头,「好了,买好东西就快点进来,外面才刚下过雨,天气有点冷,你小心不要着凉了。」 「遵命。」她摆出小女童军的敬礼姿势,跟着父亲的脚步回家,临去之前,她笑着回头,以唇语无声地对他说「再见」。 看着他们父女一前一后进了家门,裴涛笑着从贩卖机后面走了出来,心里有些无奈,但既然已经喜欢上她这妮子,他也只好认了…… 那天晚上,北野遥终于鼓起了勇气,想对父亲说她正在与一个比自己年长九岁的男人交往,她想先探探口风,才能够知道自己到底可不可以带裴涛回家见她的爸妈。 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补充说明,说裴涛虽然看起来冷冷酷酷的,但其实是个心肠很好的人,否则说不定父亲误会他是一个坏男人,专门诱拐她这种还在就学的少女。 她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下楼看见父亲一个人坐在起居室的榻上,正要走进去出声叫唤,却被母亲给拦住了。 「嘘,别吵他,你爸现在心情不好,让他一个人安静会儿吧!」她母亲将她拉到一旁。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北野遥心里纳闷。 「你爸刚才看了电视,知道那个人又出现了。」 「哪个人?我认识吗?」 「不,你不认识他,他不是日本人。」北野太太笑着摇头。 「他到底是谁?跟爸爸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你爸爸最恨的人,你还记得秋田叔叔吗?」 她点了点头,「嗯,他是爸爸最要好的朋友,不过后来很遗憾,他抛下妻子儿女自杀,他的后事还是爸爸帮他办的,我记得那天葬礼结束之后,爸爸一个人坐在他的灵前喝酒,喝得好醉,我从来都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 「那是因为他太伤心了,三年前,你秋田叔叔自己开公司做生意,专门接大公司的案子,那时候,他为了提高自己公司在同业间的竞争力,还特地去贷款添加设备,却没想到在最后关头被那个男人的公司给打了回票,没有了收入,还要背负贷款,最后你秋田叔叔受不了才会厌世。」 第八章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好坏喔!」北野遥心里好难过,怎么可以这样呢?秋田叔叔分明就那么努力…… 北野太太笑着叹气,「我记得那个男人的中文名字,好像是叫……裴涛吧!我也不太会念,大概就是这两个字吧!」 那两个音节她分明如此熟悉,却在从母亲口中听见的那一那间,震骇不已,「不会的……不可能……」 「遥,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急得捉住了母亲的衣袖,「妈妈,如果……我认识那个人,并且跟他很要好,是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如果……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你想,爸爸会不会生气?」 「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问题?你爸爸他当然会生气。」北野太太笑拍了拍女儿的小手,「不过不可能的,你只是一个学生,他是一个大集团的总裁,你们是绝对不可能会认识的,你不要拿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吓自己。」 说完,北野太太想到自己还有锅汤在厨房里炖着,忙着跑进去查看,生怕整锅汤被熬焦了。 北野遥一个人楞楞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母亲,那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早就已经发生了…… 从那天之后,她就躲着不敢见裴涛,就算是接到了他的电话,也用各种理由推说自己不能出去。 父亲听母亲提起那天她所问的问题,似乎觉得有点奇怪,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显然有留意起她的行为,只希望他别起疑心才好。 她不想伤害父亲,要是他知道她与裴涛正在交往,他一定会很伤心、很生气的,或许,还会不原谅她。 「对不起,我不能出去见你。」她对着电话那端的裴涛这么说,心里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昨天你说考试要温书,今天为什么又不能见我呢?」裴涛直觉有什么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因为……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三个字,你没有做错事,是我想见你,小遥,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让你今天不能见我?」 「不只今天,以后……以后我都不能再见你了。」说着,她终于忍不住难过地哭了出来,哽咽的语气透露出满满的无助。 「为什么?别哭,把话说清楚。」 「我不能……」她哭得差点喘不过气,「不能,因为……因为你是我爸爸最讨厌的那个人,你害死了秋田叔叔,他是我爸爸最要好的朋友……你害死了他,我爸爸恨死你了,他会生气的,要是他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慢着,小遥,你冷静一点,你快要把我给弄胡涂了。」 「不可以……不可以的,我们不能在一起……」 「小遥,不要哭!」他沉声一喝,似乎方法奏效,手机那端的哭声终于有些止歇,「我会查清楚整件事情,你不要哭,不会有事的,知道吗?」 「真的吗?真的不会有事吗?」 「相信我。」他给予她最坚定的承诺,「明天下午三点,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间甜点店等你。」 「不……」她急着想要摇头拒绝。 「记住,我在那里等你,要是你不来的话,我就当作是你已经讨厌我了。」说完,他挂断电话,不给她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下午三点五十七分,就快要四点整了。 北野遥站在马路的另一端,看着裴涛坐在窗边的位置,一边看着文件,一边等待着她。 他脱下了浅灰色的西装,系在衬衫上的领带也微微松开,饶是如此,他出色的外表,以及高贵权威的神情,不但与甜点店的氛围格格不入,也招惹了不少女人的爱慕眼神。 就算没有她,也会有一堆女人抢着要喜欢他…… 他一定会得到幸福,所以她不应该觉得舍不得,她应该要安静地走开,迟早,他会对她死心放弃的…… 她看见他瞥了眼腕上的表,似乎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这时,他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站起身抄起椅背上的外套,付了钱就要走出店门口。 一瞬间,她的心为之冰凉,他要走了……他生气了吗?这一走,是不是就再也不理她了呢?突然间,所有她用来劝说自己的话统统不管用,她像着了魔似地拔腿往他飞奔而去。 「不要走!涛,不要走……」 听见她的呼唤,裴涛转头望向马路的另一端,看见她穿越过川流不息的车阵,往他这个方向跑过来。 他的老天爷! 「遥,危险,快退回去!」他心急如焚地扬声吼道。 她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呼喊,拚命地跑向他,来往的车辆看见她闯过马路,纷纷紧急煞车,一时之间交通大乱。 「不要走!」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裴涛担心地上下打量着她,知道她没事之后,忍不住沉声轻斥道:「你这女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是只看眼前的事物,不管旁边的危险,以后不准再这样,听见了吗?」 「我怕……我怕你会走掉,怕你会生气,会不理我。」她哽咽地说道,纤细的双臂紧紧地抱住他强健的腰际不放。 「不理人的是你,不是吗?」他大掌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是你狠心不理我的,不是吗?」 她昂起美眸瞅着他,抿着小嘴忍住泪水,不停地摇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 她好怕,刚才看他要离开的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的心脏会停止不动,她这才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够没有他! 说不定会死掉……如果,真的没有了他,她说不定会死掉…… 这时,司机将车开到路边,原来刚才裴涛拨的那通电话是联络车子来接他,本来是要去她家的,不过,现在行程改了。 他坐上了车子的后座,并没有立刻关上门,「你要跟我走吗?我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对你做什么事情,听我这么说,你还是要跟我走吗?」 「嗯。」她点了点头,白净的脸蛋上丝毫没有退却的神情。 「上车。」他眸光瞬间转黯,朝她伸出大掌。 看着他朝自己伸出的男性大掌,一瞬间,她的心跳加快,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心里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无论如何,她都想要跟着他。 就算会受伤,就算会后悔,她也都认了。 她怯怯地伸出小手,交付到他的掌中,立刻被他牢牢地握住,她这才感觉到他温热的掌心之中透出一丝冰凉。 原来,不只是她,他也会紧张呵! 她不禁失笑出声,不顾一切地投进了他宽敞的怀抱之中,任由他强健有力的双臂将自己紧紧抱住…… 【第五章】 他将她带到东京都心一家最高级的饭店,专属的电梯直达最高楼层,一出电梯,就只看到一扇双掩的精致大门,整个楼层就只有一个房间。 北野遥让他牵着小手,随着他走进那扇门里,心里紧张得没有办法注意到这总统套房里典雅别致的装潢。 她脑袋里仿佛被坦克车辗成了一片平地,什么事情都没办法思考,一直到他放开她的手,从吧台倒了杯新鲜果汁给她。 「喝点果汁。」他自己则是倒了杯烈酒,仰首吞下了一大口。 「我不要喝果汁,我要你那一种。」她黑白分明的美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酒杯。 裴涛挑眉睨了她一眼,顿了一顿,将酒杯凑到她的唇边,喂她喝下了一小口,立刻就看见她咳得面红耳赤。 「好难喝,谁说喝酒可以壮胆,根本就又苦又辣,我想,喝酒壮胆的人一定是被苦昏头、辣昏头,才会忘记自己原来胆子很小……」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他拥进怀里,红嫩的小嘴被他吻住。 他仿佛被人说中心事似的,狠狠地吮吻着她柔嫩的唇瓣,修长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拥着她娇弱的身子,恨不得将她这个可人儿给揉进胸膛里。 北野遥感觉自己仿佛就快要被他给揉碎了,她尝到了他唇间的烈酒味道,少了苦辣的味道,多了一丝醉人的香醇。 如果烈酒就是这种味道的话,那她绝对会爱上的…… 裴涛不懂自己怎么会为一个女孩子疯狂至斯,他吻着她柔嫩的粉颊,轻颤的眼皮,对她的每一寸肌肤都仔细眷顾。 第九章 他逐颗解开她上衣的钮扣,到了中途却被她伸手按住,阻止他的手再继续往下侵略。 她好紧张,一颗心怦怦乱跳,心跳声就像雷鸣似的,她真怀疑他怎么会听不见她的心跳声呢? 「你不愿意吗?没关系,我可以住手。」 他勾唇一笑,抽开了被她按住的大掌,抵靠在墙上,敛眸觑着她清秀柔嫩的脸蛋,果然不再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北野遥昂起美眸,定定地注视着他含笑的阳刚脸庞,不常显露微笑的他,并不吝于给她笑容,他笑起来总是那么好看。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竟然在他沉锐盯视之下,一颗颗地解开自己上衣的钮扣,感觉自己一颗心就快要跳出喉咙。 「小遥,不要勉强自己,我是个男人,并不是一个得不到自己的女人就会不高兴的年轻小毛头。」这次,换他按住了她白嫩的小手,淡笑摇头。 「是我不愿意等,是我想要属于你,是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了最后的勇气,「你不要我吗?」 「当然不是。」他扬唇一笑,接手了她未完成的任务,「我只是觉得让女孩子主动,好像有点对不起自己的男人本色。」 她知道他是故意逗笑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刚才的紧张似乎随着笑声消缓了,脑袋里不再嗡嗡直响,心跳却依然快速,脸儿也红透了。 因为,才转眼间,他已经脱去了她嫩黄色的上衣,少女的纤肩因为紧张而微微地瑟缩,被白色胸衣包裹住的小巧饱乳更显得引人遐思。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你说不想再离开我,这话是认真的吗?」 「嗯!」她很用力地点头。 「日本分公司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再过两天我就会离开东京,你的答案呢?」他敛眸锁住了她美丽的眸子。 「我不懂……」 「我明天会去见你父亲,请求他的谅解,如果他不答应,我想带你暂时离开日本,我要你嫁给我,小遥,当我的妻子,让我全心全意爱你。」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就连一刻都不愿意等待。 「我……我不知道,我好怕……涛,我真的好害怕……」 蓦然,她脆弱的眼泪夺眶而出,平静的人生仿佛只到上一刻为止,她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惊涛骇浪。 她一直都以为十八岁已经够大了,此刻却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要怕,你只管依赖着我就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只管放心依靠着我就行了。」 「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只依赖着你就好吗?」她抬起美眸,定定地瞅着他,想从他深邃的黑眸深处寻求最确切的肯定。 「是的,你可以。」他抱住了她,俯首轻吻她柔软的发顶,「你的答案呢?要跟我离开吗?」 一瞬间,她感到有点茫然,脆弱地咬住嫩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隔天早上,裴涛开车送她回家,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陪着她进去见她的父母亲,正式拜访他们,并且告知他会认真对待他们的女儿。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刮在裴涛的脸颊上,北野裕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仿佛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爸,你怎么可以打人……」北野遥吃了一惊,看着裴涛的嘴角淌出鲜血。被打得那么用力,他一定很痛吧! 「你休想我会把女儿交给你这种人,休想!」 裴涛平静地拭去嘴角的血丝,握住她柔嫩的小手,以行动表示他很好,她不需要太过担心。 「我很遗憾发生在秋田先生身上的事情,这几天我吩咐日本公司的手下调查出整件事情的过程,我只能说这是生意,在那个时候,我们公司真的不能将那个标案交给秋田先生,因为那与我们公司的利益不符,我知道这种说法听起来很现实,但生意就是这样,在讲求实际的利益之下,不得不用残酷的手段。」 此刻,他冷静的眼神完全是一个生意人,身为一个肩负上万员工的集团领袖,他没有太多感情可以挥霍。 只有被他握在大掌中的这只小手,是他生平唯一的意外,无论如何,他都会紧紧地握住不放。 北野裕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但他就是不能原谅,「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以后不许你再找我女儿,她还太小,以后,我会严加看管她,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感情,一切都到此为止!」 说完,他拉开了女儿,命令妻子送走裴涛这个不速之客…… 从那天起,她不吃不喝,以绝食向父亲的权威抗议。 「你就真的那么爱那个男人吗?」北野裕心疼地看着女儿逐渐消瘦,这几天,她的手机来电没有停过,都是那个男人打来的,但他没收了她的手机,不让他们彼此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但她真的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什么。 为什么她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她不能快一点长大?!北野遥心里不断地这么呐喊着。 「你说对不起要做什么?」他气急败坏地吼道:「我在问你,你真的那么爱他,没有他不行吗?」 「对不起……」她咬着唇,无助地哭了出来。 除了这句话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什么,心里好难过,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爱会那么难? 每天在学校里听着同学谈论恋爱,在她们口中,爱上一个人仿佛是全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为什么她的爱情就不能是天底下美好的事物之一呢? 「不要说对不起!我不准你们在一起,绝对不准,你给我听清楚,以后放学就马上回家,补习班不要再去,大学考试快到了,我帮你请家教,不……就算没念大学也无所谓,我记得你学校可以直升短期大学,你就念短大吧!」 「不——」 「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你只有听话的份。遥,听爸的话,我不会害你的,那男人不是好东西,他是个恶魔,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不让你跟他在一起,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吗?」 「那是对你而言,他对我而言,是我最爱的男人,对不起,我不能不爱他,我做不到……」 爱情究竟是什么模样?她不知道,当她发现时,就已经泥足深陷,再也不能自拔了! 「你年纪还小,哪里懂得什么叫做爱情?!等你长大了,会找到一个更好的男人——」 她吼着打断父亲的劝说,「不懂的人是你!因为你恨他,所以你也要我一起恨,是吗?你不管我的心里怎么想,也要我跟着你一起憎恨,是不是?!我做不到……做不到!」 「住口!」 「我爱他。」 「你住口,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 「就算你不想听,我也要说,我很爱、很爱他!我不会爱上别人的,这辈子,我绝对不会再爱上别人的!」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这些话,仿佛赌咒般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 就算会受伤,就算会后悔,她都认了。 北野裕一口气被她激了上来,「好,你爱他是吧?我让你去,只要你觉得跟着他能够幸福,那你就去吧!」 「爸……」她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去收拾行李,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爸妈不在身边,跌倒了要记得自己爬起来,知道吗?」 有些话,他还是无法忍住不说,就算他心里再生气,总还是会担心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是他从小拉拔长大,捧在掌心中呵疼的女儿啊! 「不,我不要……」她哭着摇头。 「走吧!妈妈,去帮她收拾行李,从今天起,她不再是这个家里的人了。」说完,北野裕转头走进房间,用力地将门板拉上。 那一夜,整个东京都在下雨,天色显得特别黑暗,她拎着一只行李袋,淋着雨走到了裴涛的住所,哭着投进他的怀抱之中,开始了她的另一段人生…… 第十章 【第六章】 离开日本之后,他带她到纽约住了一段日子,在那段日子里,他忙着工作的事情,帮她找了一个短期的语言学校,让她上课解闷。 他说回台湾之后,会让她去上日文学校,让她完成高中课程,他说该给她的一切,一样也不会少给。 她没有表示反对,乖乖地接受了,只不过上了两天课,就擅自去找了一个甜点学校的课程,等他知道的时候,她都已经上了好几天做甜点的基础课程,他就算有意见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不想被他当成孩子,她想要快点学习独立,好让自己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出成熟的模样。 他们在纽约待了几个月,一直等到过了新年才回到台湾,对她而言,就像大梦初醒般,必须被迫面对现实。 由于他们在日本已经公证结婚,在名义上她是他的妻子,但他的家人却不这么想,无论是名义上或实质上,他们根本就不承认她的存在。 只是,他们惧于裴涛至高无上的权威,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只要当着他的面,他们就与她热络招呼,而他一个不在,她就像是一缕空气般,只有被忽视的份。 不知不觉地想起这些往事,北野遥低头苦笑,伸手按住了右腕,伤感地叹了口气,她能说吗? 她从来不跟他诉苦,说他的家人近乎憎恨地排斥她,她没说,七年前没告诉他的话,现在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了。 她不想在他面前诋毁那些人,就算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好恨他们,但她就是说不出口…… 他曾经对她说过,做一个只管依赖着他的女孩就好,他教她什么都不用怕,只管依赖着他就好! 那是一句多么教人感到幸福的承诺啊! 有时候,夜深人静时回想起来,她都还是会因此而落泪。 但现实是残酷的,这些年来,她为了能够独立生活,经历过了太多事情,早就不再是那个少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傻女孩。 咕噜咕噜…… 这阵从她肚子里发出来的噪音在安静的夜里听起来有点刺耳,她失笑不已,她一整个晚上都在等他回来,自己却忘记吃饭。原来,人还真是需要吃饭的动物,就算心情不好,她的肚子还是会饿…… 北野遥踮着脚尖下楼,偷偷摸摸,像个夜贼似的,只希望自己可以顺利取得一些食物,而不去吵到其他人。 尤其是他。 他最讨厌入睡之后被人吵醒,这一点不用佣人们告诉她,她也非常清楚,但有一个情形是例外的,他喜欢被她用亲吻吵醒,在那种情况之下,他绝对不会骂她,可却会狠狠地抱她,让她好半天下不了床。 但她不以为现在这种方法可行,毕竟目前他们之间的气氛是剑拔弩张的,她还是小心为妙。 她曾经在这里住过好一段时间,根本就称得上是熟门熟户,该拐哪个弯去厨房她非常清楚,但却没想到一拐弯就撞进了男人宽阔的胸膛里。 「痛……」她捂着俏鼻,退后了半步。 「你鬼鬼祟祟在干什么?」裴涛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我……我想……没有吵到你吧?」她就不信自己已经那么小心翼翼了,还是会吵醒他。 「我还没睡。」他闷吭了声。 自从她搬进来之后,每个夜晚,他总是很难成眠,所以才会出来走走,但是这件事情他绝对不会告诉她。 「你肚子也饿了吗?」 「也?」他挑眉睨了她一眼。 「我以为你会回来吃饭,所以等了整个晚上,到最后自己都忘了吃,想下来找一点东西填肚子,否则只怕会饿到睡不着,明天又要很早进店里面忙,很怕睡眠会不够。」 「以后不必等我,过共同生活不在我们的约定之中。」 「我知道了。」她浅浅一笑,就算明知道他可能会拒绝,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要做点消夜吃,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好。」他的回答近乎冷漠。 她有些讶异,没想到他会答应,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好……我去厨房弄吃的,你可以在餐厅等我。」 说完,她转身跑进厨房,一颗心跳得飞快,没想到她打开冰箱找食材的时候,他跟着走了进来,高大的身躯倚在料理台的另一边,冷眼看着她忙碌地搬出所需要的材料。 她转身看见他,吓了一大跳,「你……」 「做好了在厨房吃就可以,我在这里等着。」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吃的地方。 「嗯。」她点了点头,在他的注视之下有些紧张,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用现成的材料做了两份法式可丽饼,上头很简单地铺了一点生菜和鸡肉,蛋汁微微地凝固,融合了整体的美味。 他们两个人坐在厨房的小餐桌上,静静地吃着。 「你的手怎么了?」他看着她的右手腕上绑着一条嫩黄色的丝巾,上次看见她,也绑着丝巾,只不过颜色不同。 「没什么,揉面团的时候扭到了,有点疼,所以把它扎起来了。」她微微一笑,继续吃着。 「是吗?」他耸了耸肩,「你的手艺很不错。」 闻言,北野遥沉默了半晌,笑了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只不过是弄点吃的,哪有什么手艺可言。」 裴涛不解她为何突然沉默,但他也不打算问清楚,用叉子将剩下的饼给卷成一圈,一口吞下,解决了这顿消夜。 她在心里苦笑,没想到自己会被他说手艺很好,记得刚认识他时,她只是一个除了家政课教过的甜点之外,就连煎个荷包蛋都成问题的生活白痴,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啊! 两个人沉默地解决了眼前的食物之后,北野遥起身收拾,将盘子和刀叉收进水槽里。 忽然,他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后来才晓得……那间甜点店是你开的,为什么我总是有个印象,好像我以前去过你的店里,只不过店面是空的,贴着待租的告示?」 「你想起来了?」一瞬间,她的心跳加快,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我应该要想起什么吗?」 看见他冷淡的反应,北野遥立刻就知道,是她太过痴心妄想了。 「那年,你刚带着我回到台湾,我只懂得一点点中文,什么都不能做,每天就只有你陪伴着我,但你工作太忙了,陪我的时间渐渐减少,你看我一个人闷得发慌,问我想做什么,我说,我的梦想是开一家甜点店,你听了只是笑笑没说话,后来就一直没有再提起,我以为你听过就算了。」 「那与这家店有什么关系?」听她说起了那段他根本就没有记忆的过往,裴涛感到有些抗拒。 他真的不记得……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北野遥忽然感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有一天下午,你说工作忙完了,要带我出去走走,结果,你开车带我到这个地方。那时,这个店面确实没有商家使用,门上就贴着招租的红纸,你说看来看去,就这里适合我,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重要的是它位于巷子里,气氛宁静,来店里的客人应该也不会很多,你说就算店赔钱也无所谓,你不在乎花钱,而我可以趁机好好学些中文,一举两得。」 对于她而言,拥有那些记忆才是她的幸福,如果,连这些都没有了,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拥有什么! 望着她恬静的微笑,一时之间,裴涛有些恍神,仿佛有一种自己已经忘怀的感情,随之悄悄地苏醒。 「谢谢你的消夜,我想上楼去睡了,晚安。」他起身走出厨房,往自己的房间步去。 看着他离去的高大背影,北野遥美丽的眸中流露出眷恋,七年来,那眷恋的颜色不曾褪过…… 她有一个很悲伤的梦,这七年来,那个梦就像被诅咒般,一次又一次在夜深人静之时,重上她的心头。 在那个梦里,她总是一直哭,不停不停地哭喊着。 让我见他,让我见他…… 他们说她深爱的男人死了,却残忍得连他最后一面也不肯让她看见,她的心就像破碎般,恨不得也跟随着他一起死去。 不要……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要见他,让我见他…… 第十一章 他们说她疯了,为了要见一个已经死去的情人,她居然连命都不要了!那一夜,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病床上,仿佛将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干了,空洞地盯了天花板一整夜。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她怪医生多事,他却也真的很多事地利用各种理由把她留在医院里,生怕她一个人会想不开。 轰隆隆…… 她听见了打雷声,每一声,仿佛都要将她的心给震碎了。 乖乖等我回来,我要去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送你…… 不,不要走,涛,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东西,除了你以外,我什么都可以不要,都可以不要…… 不要再打雷了,不要下雨……涛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下雨会容易出事,他会出事的! 今天过后,我要你做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用甜言蜜语诱哄了她,她记得自己点了点头,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蛋上泛着烧烫的羞红颜色。 可是他没有回来……她坐在新娘专属的等待室里,不知道门外已经一片混乱,没有人通知她,直到过了好久、好久以后,佣人桂嫂进来告诉她少爷出了车祸,婚礼取消了。 轰隆隆…… 一记尖锐的雷声震醒了她,北野遥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一瞬之间,有些陌生的房间教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她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要找到裴涛,一定要见到他平安无事才可以! 她不顾自己只穿了一袭白色的睡衣,匆忙地下床跑出房门,就像发了疯似地寻找他。 这时,裴涛已经起床。清晨时分在起居室里喝杯咖啡、预览文件,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一见到他出现在面前,北野遥想也不想地扑进他的怀里,纤细的手臂用尽最大力气抱住他。 「不要打雷……不要离开……不要……」 她突如其来的拥抱教裴涛楞了半晌,她娇小的身躯柔柔软软的,沁鼻的馨香仿佛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烙进了他的记忆里。 「你怕打雷吗?」他以冷淡的口吻问她。 一瞬间,她的神智仿佛被他冷淡的口气给唤回了,她放开了他,摇摇头,「不,不是……」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没事……」看到他平安无事,她松了一口气,心脏还是跳得好快,一时片刻之间不能平复。「我作了一个梦……我怕你会出事,我怕……怕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你会消失不见……」 「所以你就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我吗?」 「对……」她呐呐地点头。 「傻瓜。」他轻哼了声,对她的傻气举止嗤之以鼻。 对于他冷淡的态度,她苦涩微笑,自嘲道:「你说得对,我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傻,真的很傻……」 她的情绪就像涨潮似的,一时之间消退不了,满满地从心头盈溢出来,一直强忍住的泪水,此际终于再也忍不住。 如果同样的事情再来一次……这个念头就像魔咒般在她的心底烙印不去,她想,如果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活得下去! 这七年来,她没有一天停止过爱他! 她抬眸定定地瞅着他,汹涌的泪水模糊了他高大的身影。 「我又没有对你凶,你哭什么?我还活着呢!」看着她不断淌落双颊的晶莹泪水,裴涛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忍不住,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她抬起手背擦去泪水,看起来有些狼狈。 裴涛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了她,「用这个把你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我可不要让别人以为我欺负你。」 她接过了他的手帕,看见他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无奈表情,忍不住破涕为笑,他好像真的不太高兴自己被当成快要死掉的人,不过,这种事情应该没有人会喜欢吧! 她沾着泪水的笑脸仿佛雨后的朝颜般闪亮动人,教裴涛一时之间看傻了眼,心底深处有某种情绪被隐隐撩动。 他到底为什么会娶她呢? 这几天,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他无法想起自己娶她的真正原因,但他想,她甜美的微笑一定是原因之一吧! 她说她作了一个梦,才会做出忽然抱住他的举动,他应该要相信她吗?他不知道,只觉得她美丽脸蛋上流露的表情真的很悲伤…… 对于北野遥住进裴家新居最不满的人,应该就算是裴母了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应该要离婚了吗?」裴母一听说北野遥住进了儿子的家里,立刻就跑来一探究竟。 正巧今天北野遥从店里回来得早,她一见到裴母就没有好感,忍不住语气很冲地说道:「很抱歉,这是我跟涛之间的事,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或是征求你的同意。」 「你说什么?你说这不关我的事,再怎么说,裴涛都是我的儿子,做母亲的关心儿子的事情,是天经地义的。」 「他是我的丈夫,我们住在一起也是天经地义的。」说完,北野遥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 她想起自己从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她和裴涛的相遇与相恋,就是从一场吵架开始的,或许,也就是因为她不甘于被欺负,所以他母亲才会不喜欢她吧! 但她从来都没有向裴涛告过状,就算再委屈也没有…… 裴母心里气极了,却又找不到话可以反驳,这时,裴涛正好回到家中,看到了母亲来访,冷峻的脸庞不动声色,语气却有些不悦。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件事情由我自己处理吗?」 看到儿子不太高兴的表情,裴母连忙陪笑,「我是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得上忙,可是你知道这个日本女人有多过分吗?」 「她怎么了?」他淡然地问,挑眸看见北野遥一脸讶异。 「她在跟我开价,说如果我这里肯给她多一点钱,她就可以答应早一点离婚,儿子,你说我该给她吗?我想应该要给她吧!不过像她这样一要再要,我们裴家就算是金山银山,也总有被她讨光的一天吧!」 一瞬间,裴涛的脸色为之冰冷,两泓深邃的黑眸就像千年寒冰般,定定地瞅住了北野遥。 「不,我没有……」她急忙地摇头否认。 「怎么会没有?难道你是说我在编谎话骗自己的儿子?」裴母恶人先告状,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 「不……」 「那不就得了!」裴母有把握依照北野遥不会告状的个性,绝对不会拆穿她的谎言,「阿涛,这里就交给你,我先回去了。」 说完,裴母就像制造了一场混乱的凶手,逃之夭夭,只留下北野遥面对着脸色寒峻的丈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有时候,她真的好恨这些人,好恨、好恨! 但在裴涛的面前,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有时候,她更恨这样的自己,她不是怕事,而是怕他讨厌出口诋毁他家人的她。 北野遥咬着唇,把满满的委屈往肚子里吞,她含泪看着裴涛,在心里不断地呐喊:相信我,涛,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但不要使些伎俩就以为事情会有什么改变,早点放弃吧!你想要钱,是不?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当着我的面说呢?我才是裴家当家做主的人,只要你能够讨我欢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他以浑厚的嗓音说着最无情的话语。 说完之后,他拂袖离去,仿佛不愿多与她待在同一个空间片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北野遥觉得心好像破了一个大洞,灌进了冷风,冷得她在这温暖的夏天里不禁打寒颤。 他不相信她…… 就算他失去了记忆,至少也应该记得……一瞬间,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根本就不可能……她跟裴涛之间的爱情,根本就不可能再重来。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一瞬间,她感到好无助! 【第七章】 对于北野遥忽然变成了总裁夫人,贺莲总觉得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让人感到浑身不太对劲。 尤其她又听说总裁将在年底迎娶桑原集团的千金,靠着两个集团联姻合作,他们裴氏很快就能够挤进全世界前五十大企业,贺莲心里非常明白,这才是婚姻之后的真正目的。 第十二章 那遥呢?她该怎么办?贺莲忍不住替她感到担心,倒也不是说他们总裁无情无义,但他行事是以创造集团最大利益为准则,到最后,遥一定会是被牺牲掉的那个人。 「我不在乎。」北野遥淡淡地回答她这个问题。 「为什么?」贺莲感到非常错愕,要是她,才没那么好的度量。 「不是他的错,他只是忘了。」她恬柔一笑,轻轻地说道:「比较起来,我幸福多了,同样是面对着彼此,我却比他多了过去快乐的回忆,我知道以前的他有多爱我,可是他却还没想起来以前的我有多么爱他,当然也就不会相信我了呀!」 「傻瓜,要是天底下的事情都如你想得那么单纯就好了!」 对于贺莲含着关心的斥责,北野遥忍不住笑叹了声,美丽的眸中透出一丝丝悲伤,「这个世界已经太复杂了,当然要有人傻一点才行呀!我拥有许多美好的回忆,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贺莲看着她略显苍白的美丽容颜,心里忽然有一种很难过的感觉,她在催眠自己,因为心里太痛苦了,所以她用回忆来告诉自己。 至少她曾经拥有过幸福,至少曾经拥有…… 这时,一名在门外商品黑板前看了很久的少女终于推开玻璃门进来,她有着一头很俏丽的短发,一脸古灵精怪的模样,有些男孩子气,却又白白嫩嫩的很惹人怜爱。 「请问,还有外面黑板上写的那种起司酸黄瓜面包吗?」耿依柔觉得那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好吃的样子。 「抱歉,刚才卖完了。」北野遥微笑地回道。 闻言,刚才在黑板前至少站了十几分钟的耿依柔忍不住扼腕地惨叫:「什么?卖完了?!害我在外面研究了半天……」 晚上十点,跑车快速的声响划破了山林之间的宁静,裴涛合上了面前的文件,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门口。 送她回来的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拥有沉睿气质的俊美男人。 他怎么会感到讶异呢?这么多年来,她的身边当然会有新的男人出现,难不成他还以为她会为她守身如玉吗? 但,想到她跟他以外的男人在一起,他的心里就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这才发现他比想象中更在乎她。 她就像一根扎在他心里的芒刺般,刺进去心会痛,却没想到要将刺拔出来,心更痛! 「是谁送你回来的?」他走进了她的房间,看见她进了门之后,就忙着把东西归位。 北野遥有些吃惊他竟然会主动进自己的房间,她停下了手边的整理工作,微微一笑,「是客人,算是新客,不过这几天常来,他们也住在山里,今天顺道送我回来。」 其实,是耿依柔那位小姑娘的男朋友来接她,最近几天她为了那款酸黄瓜面包常常到店里来,跟她成了相见恨晚的好朋友。 但裴涛并没有看到车子里还坐了另一个女孩子,在他的眼底,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他冷不防地抱起了她,修长的双腿箭步往床铺走去,北野遥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住了。 「不……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丈夫,要对你履行身为丈夫的责任吗?那么,我应该也有权利要求你履行身为妻子的责任吧?」他冷笑了声,将她抛在柔软的大床上,以他高大强健的长躯抵制住她。 「你是说……」 「对,做爱。」他冷笑地挑起眉梢,「你不会告诉我,咱们以前没有做过这档子事吧?」 「不……」她陡然倒抽了口冷息,感觉身子一凉,她身上单薄的夏衣被他给撕裂了,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教她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他扯掉了她身上所有遮蔽物,强迫她翻过身去背对着他,大掌分开她白嫩的玉腿,丝毫不给她矜持闭合的余地,而映入他眼帘的,是她极力想要隐藏的羞人娇地。 他在羞辱她!不只如此,他更是极尽所能地让她感到难堪! 「不要!不要这么对待我……」她不断地摇头,感觉到他扯下她的胸衣,近乎粗暴地握住她一只丰满的饱乳,玩弄着她敏感的乳首。 他刻意挑起她内心深处被虐的快感,而她确实在他的爱抚之下,有了一种心都快酥软的感觉。 「啊……」她咬住了嫩唇,却还是忍不住逸出一声嘤咛。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再也不能承受更多了! 一种近乎毁灭的无助感觉涌上她的心口,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尊脆弱的娃娃,任由他摆布玩弄,而彻底的破碎与损毁,是她唯一的命运! 她呜咽了声,晶莹剔透的泪水烫红了她的眼眶,她不想哭,不愿在他面前示弱,到了最后却还是教泪水给沾湿了粉颊。 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就在他强壮的怀抱之中,感觉却如此冰冷?她想紧紧地抱着他,却做不到…… 她柔弱的呜咽刺激了裴涛心里的某处柔软,他放柔了动作,俯首嗅着她发丝间飘沁的幽香,在一次又一次深而有力的抽击之后,在她充满弹性的水嫩娇穴之中,激射出一阵阵浓热的白色种子…… 做爱,分明是两人亲密的接触,但从那天之后,他对待她更残酷了! 每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神,总是冰冷得教她不由得从心里打起冷颤。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让他想起过去,她想起了在离开日本之前,他曾经为她买下的一对玻璃杯,她一直都放在店里,这天,她特地带回来要让他瞧瞧,看是否能够唤回他一点记忆。 却没料到,他冷冷地看了那其中一只仿佛深海蓝色的玻璃杯一眼,淡然地问她,「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你看到这杯子,难道没有想起什么吗?」她一双美眸之中充满了希望,紧张地瞅着他。 「只不过是两个杯子,我应该想起什么?」他冷笑反问。 北野遥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白费心机,伸手想要从他手上接回杯子,却在这时,一个接应不顺,深蓝色的玻璃杯应声破碎。 有好半晌,他们两个人都怔楞住了,裴涛首先回过神来,「对不起,打破了你的杯子,多少钱?我赔你吧!」 看着散落一地的蓝色玻璃碎片,她难过得说不出话,却还是硬挤出一抹微笑,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买的,你不用赔我。」 「你不需要客气,既然是我打破的,就要赔你。」 「你还是没有想起来,是不?」 如果他能够记起从前,就应该知道她有多么喜欢这杯子,一个红色、一个蓝色,成双成对,名匠纯手工打造的价钱远远超过她能负荷的,最后是他买给了她,说蓝色的杯子他用,红色的给她。 他的理由很简单,说杯子是天生一对,他们也是。 「我应该想起什么?」 「没……没事。」她垂下小脸,选择不在此刻看他的脸,总觉得自己如果看见他冷漠的神情,会有些恨他。 她不愿恨他,不愿…… 裴涛看着她咬着嫩唇不语,心里有些懊恼,转身拂袖离去。 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北野遥才敢让自己悲伤的情绪显露出来,她蹲在一地碎片旁边,仔细地捡起每一块碎片,不愿有丝毫的遗失。 一颗晶莹的泪珠冷不防地滚落,掉在其中一块蓝色的碎片上,她颤抖着拾起那块蓝色玻璃,护在胸口凄楚地哭了起来。 碎了…… 玻璃杯碎了,她的心仿佛也碎了。 这时,裴涛折了回来,他离开之后,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最后决定回来看看,没料到会看见她哭得近乎断肠的悲伤模样。 「这个杯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走到她身后沉声问道。 「你走开,让我一个人安静。」她不想和他说话,至少现在不要,否则她真的觉得自己会恨他。 「我不走。」他断然拒绝她的要求,语气变得强硬,「回答我,那个杯子有那么重要吗?」 「为什么要问我?问你自己吧!你应该要知道才对。」 「我应该要知道什么事情?」他问完之后,一阵几乎教人为之窒息的沉默盘踞在他们两人之间,「到底——」 第十三章 「为什么你想不起来?!为什么……」她忽然转身扑上他,握起双拳不断地攻击他,哭喊出心中的悲愤,「这是你买的,你不记得了吗?你为什么会不记得呢?为什么……为什么?!」 他站着一动也不动,任由她不断地捶打自己的胸膛,面无表情地敛眸瞅着她,仿佛他的血肉是毫无生命的冰石,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渐渐地歇手,看着他的无动于衷,仿佛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最深爱的男人,而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你够了吗?」他淡淡地反问,似乎用了最大的耐心应付她的无理取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杯子的由来了吗?」 「如果不是你自己想起来,一切就没有意义了。」她退后了两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或许再远一点,才是他们两人此刻的真实写照吧! 「由你来说也是一样的。」 「不,我不说,我再也不说了。」说完,她飞快地转身捡起一地碎片,然后匆匆地越过他身边离去。 裴涛总觉得她话中有话,想要拉住她问清楚,回头却已经不见她的人影,没由来地,他的心一阵沉重…… 【第八章】 那天之后,她凄楚的泪颜一直盘踞在他的心底,挥之不去,每当他闭上双眼,就仿佛看见她在面前哭泣。 这样的情形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她所流下的每一滴泪水都像是具有侵蚀的能力般,一滴又一滴地蚀痛他的心。 每想起她一次,他的心痛就更加剧烈。 为什么?他的心总是不由自主地在乎她…… 一瞬间,他心里有种感觉,如果娶她是个错误,那么,同样的错误他并不介意再犯一次。 他要她,他该死地想要她! 他却也同时发现自己正在抗拒着她,用尽一切努力,只为了抵抗她柔美的身影每一天、每一天渗入他的血液里,成为他不能分割的一部分。 或许,她早就存在他的骨血之中,所以才会教他无力抵抗? 到底,七年前的真相是什么?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闪过裴涛的脑海里,他搁下了自己无心细览的文件,按下内线与秘书通话,「我这里有几个人名,帮我找到他们,越快越好。」 他找到了以前在裴家做过事的佣人,这几年,有些人搬到了南部去,只有前管家桂嫂这两天跟着儿子回台北帮丈夫扫墓,知道他在联络他们这些佣人,立刻表示要见他。 裴涛不知道为何桂嫂会如此急迫想要见他,但就在桂嫂回去之后,他一个人坐在没有开灯的黑暗客厅之中,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少夫人曾经自杀过,那段时间里,她的精神状况不是很稳定,在医院里做了一个多月的心理治疗…… 可以解释得通了!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他发生车祸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她都在医院里,桂嫂的话就像跳了针的唱片,一次又一次地不断在他的脑海里重复。 只有我一个人陪着她去医院,送到医院时,少夫人已经昏迷不醒,她失血过多,输了好几袋的血才救回来…… 那天,是他们要举行婚礼的日子,他们早就办好了登记,是他无论如何都要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但他没有出现。 她的神情看起来好悲伤,住在医院的时候,她总是不断地掉泪,没有一个人来探望她…… 怎么会……怎么会只有桂嫂陪在她身边呢? 她是他的妻子,理应得到最妥善的照顾,为什么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呢? 老夫人真狠心,她不让任何人告诉少夫人说少爷没死,后来,我们几个佣人再也看不下去,才会辞掉工作,想去医院告诉少夫人实情时,她已经出院,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裴涛猛然站起身,抄起了一把车钥匙,冲到车库里开了一辆跑车,以最快的速度疾驶而去,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要找到她! 车子停在甜点店门前,晚上九点多,店里的灯是亮的,但外头的铁门已经拉下一半,他从车内看见北野遥纤细的身影,她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与女工读生聊天。 两个人似乎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相视笑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在面对他以外的人,她可以笑得那么灿烂。 他熄火下车,高大的身形微俯,避开了铁门走进店里,一瞬间,他看见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退,胸口有些抽痛。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 「我想要跟你单独谈谈。」他率先开口说道。 北野遥见他的态度似乎非常坚决,只好教工读生先回去,说剩下的善后工作她一个人做就行了。 「你想要说什么?」她低声地开口,拿布擦着水滴未干的烤盘,试图分散自己对他的注意力。 「你的手根本就没有扭伤,是吗?」他定定地注视着她,不容许她有任何可以逃开的机会。 闻言,她震了一震,干笑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让我看,让我看那手巾之下究竟藏了什么,让我看!」他箭步上前,强硬地执起她纤细的手腕,扯开了她用来掩饰伤口的护腕。 「不……不要!」她急忙阻止他,伸手想要推开他。 「把手放开,让我看!」 「不要……它很丑,不要看!」 「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要亲眼看清楚!」他强硬地将她遮掩的手拉开,当他看见一条狰狞的疤痕盘踞在她玉白的纤腕上时,心里一怔。 她苦笑出声,眼眶底盈着泪水,「很难看,是吧?当时,我年纪还太小,不知道只是这样割腕是死不掉的……那时我真的不想活了,听到你的死讯,一心想死,只是不知道那样是死不掉的……」 「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吗?我们两个人一定爱得很深、很深吧!」他看着她手腕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蜿蜒伤疤,心口一阵阵揪痛了起来。 「不,只有我,愚蠢的人只有我,爱得很深的人……也只是我一个人,不干你的事,自始至终都不干你的事。」 她远远地将他撇开,仿佛他与这一切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他们曾经爱得那么疯、那么狂,也都无所谓了! 她必须这么做,她不能再让他涉入,让他有机会破坏她心中美好的记忆,那一切……是她要一生一世拿来陪伴自己的珍藏呀! 听到她说那段惊天动地的爱情与他无关时,他的心里忽然一阵紧缩,闷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不!不是这样的!他的脑海里有一道声音在呐喊着,听起来狂热而且急切。 「你爱的人是我,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是真的,对不对?我们真的相爱过,对不对?」 「你相信我了吗?」一丝希望从她的心底深处燃起。 忽然,他沉默了,过了久久,才又开口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厘清事情的真相。」 「你终究对我还是有所怀疑。」她自嘲一笑,「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早该放弃了才对……」 「遥——」 「我还能怎么样呢?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选择吗?」她抬起美眸定定地望着他,看见的只是他眸光之中的陌生与疏远。 她总是好努力的想接近他,却无论如何都亲近不了他。 她伸手紧紧地按住了右腕,用力得指尖隐约泛白。 七年了,为什么还是会痛?她以为这伤口已经好了,再也没有感觉了,却自从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之后,总是隐隐作痛。 是不是……在告诉她该放弃了? 她是不是真的应该要放弃了?! 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每一次……每一次面对他冷漠的神情时,她就觉得心好痛。 好厌倦了…… 这七年来,她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等待着他的每一天,每一天都像是她的百年岁月。 她努力地活着,等过了一百年又一百年,等到的却是他残酷的冷漠;她是不是真的应该要放弃了,在自己遍体鳞伤之前,拥抱着她唯一拥有的甜美回忆,全身而退…… 那一晚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的转变。 第十四章 他不再拒她于千里之外,每天还会开车到店里去接她回家,他的理由是她一个弱女子晚上独自回家会很危险。 在路上,他们总是静静的不说话,偶尔,他会买些甜点回家吃,问她是什么材料做的,她才会像背书似的,把点心里的成分告诉他。 裴涛心里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她在保护自己,不让他接近;他不信任她,而同样地,她也不再接受他。 日本桑原集团方面来了催促,希望能够赶快宣布订婚的消息,裴涛不知道自己究竟发了什么失心疯,明明就是他计画中的事情,他却是尽可能一延再延,甚至于不希望它发生。 因为,跟她在一起,就算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都令他觉得美好,她是他妻子的这个事实,并不如想象中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今天晚上他有个重要的饭局推不掉,可能必须晚一点去接她,七点时,他打了她的手机,要告诉她这件事情,要她等他。 但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 「你是谁?」裴涛试探地问。 「问我是谁?我还没问你是谁呢!打电话给人家,不是都应该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你到底是谁?」 「我?你这个人真番,好吧!我是她男朋友,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其实他根本就是一个常到店里的熟客。 裴涛并不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语气陡然一硬,「遥呢?她在做什么?教她来接电话。」 这个熟客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惹了祸,「她在忙,没空接电话,你到底要不要说自己到底是谁,我好转告遥,让她知道是谁打电话给她——」 「不劳你多此一举。」还不等对方问完,他就挂了电话。 裴涛紧紧地握住手机,手背上的青筋毕露,他的胸口仿佛有酸液翻腾着,一阵一阵地教他的心为之揪紧疼痛。 该死!他发现自己超乎想象地在乎她—— 今天晚上,裴涛没有来接她回家,她的手机里有一通他打来的电话,她再回电时,他没有接听,所以她只好一个人坐计程车回家。 她一踏进家门,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他粗暴地拥进怀里,柔嫩的唇瓣被他狠狠吻住,狂热的索吻仿佛要吮出血痕般,不片刻她粉嫩的唇就已经被他吻红、吻肿。 「唔……」 北野遥感觉他的气息仿佛烈火般,随时都可能会将她给灼热烫伤,她反咬了他一口,趁机推开了他,「你到底在干什么?!」 「今天我打电话给你,是个男人接的,他跟你很熟吗?」他浓眉冷冷一挑,「是因为寂寞吗?因为这几年来我不在你身边,你感到寂寞,所以才要去找别的男人来代替我吗?」 「不,我没有!」她激动地摇头,不知道自己的身上为什么又多了一个罪名,一个比一个更加教她心痛。 裴涛被心中的怒火给冲昏了头,嫉妒使他无法控制残忍的言语一句句从自己的嘴中吐出,「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抵赖?是不是每个男人都好,是不是只要别让你感觉寂寞,哪个男人来陪你都一样?」 「不!」 「如果,你想要男人,只要说一声,我随时可以奉陪。」他冷厉的眯起黑眸,紧紧地擒住她纤细的手腕,「我不准你帮我戴绿帽子,我裴涛没有兴趣被人当乌龟,听清楚了吗?」 「你打从心眼里就不相信我,是吗?裴涛,你应该知道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的,这些年来我没有别的男人,只有你一个,你抱过我,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呀!」 「我……」 「反正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相信我的,是不?反正我已经被你扣了一个背叛的罪名,无论我再怎么努力,都没用了,不是吗?」晶莹剔透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下她的双颊。 「不,不是的……」一瞬间,记忆的片段闪过他的脑海,他的心里竟为她响起了抗辩的话语,不……她不会背叛他,不会的! 此时此刻,北野遥觉得自己真的该死心了,在她被伤得更深之前,她应该要死心了! 「好,我承认了,我承认了行吧!我拿了你母亲给的钱,我弃你于不顾,我根本就不爱你,也不曾在每一天想过你,你满意了吗?听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地对他大吼。 「不,你没有,你没有拿钱,你没有弃我于不顾,你爱我,这七年来,你没有一天不曾想过我,不要这样诋毁你自己,遥,不要这样。」 「我不是!我没有!」她激动地大喊,「我是个狠心的女人,这七年来我没有爱过你、没有想过你、更不曾为你而轻生……」 裴涛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紧紧拥抱住她因哭泣而颤抖的娇躯,又一个记忆的片段闪过他的脑海里,就像玻璃碎片般狠狠地穿刺进他的心口。 他似乎曾经对她说过……说过什么呢?一瞬间,他感觉有些混乱,急着将那段碎落的记忆回想起来。 「放开我……」她推开了他,却被他给牢牢地抱住,动弹不得。 「不!我不放!你听我说……」 「我不听!不听!」她掩住了耳朵,失控地大吼:「是你说会爱我一生一世的……你说要我依赖着你就好,你还说不会让我后悔放弃一切爱上你,十八岁不懂事的我,把你这些话奉为圣旨,相信得一塌胡涂,可我后悔了……你的誓言,我足足信了七年,可现在我要说,我后悔了!后悔爱上你,甚至于后悔那一天……我为什么要遇见你?!如果不遇见你就好,如果不要遇见你就好了!」 她的话强烈地震撼了他,把他的脑海震了一片空白,一双大掌紧紧地箝住她纤细的膀子,低吼道:「不,你说这话不是真心的,是不?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你不是!」 她唇畔一抹嫣然微笑教他的心为之一凉,那抹微笑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但她的眼中并没有笑意,而是对他的心灰意冷。 「我是,蠢了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感到自己那么清醒过,这些日子以来,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为了捉住一丝希望,谢谢你,如果没有你那么用力的一刀划在我心上,把那丝希望给斩断,只怕我到现在还放不开手,你让我痛醒了,真的痛醒了!」 有一首歌,她曾经听过,一直都记得那悲伤的旋律,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忘不掉那紧紧揪疼她心脏的旋律。 我是花瓶中哭泣的百合花 告别了泥土就是爱你的代价 你是我眼中最后一粒沙 我含泪也要轻轻的擦 我是花瓶中哭泣的百合花 被你轻吻后不经意地留下 你是我心头最深的伤疤 让我明白爱恨的落差…… 刻在她心头最深的伤痕,是他。 她曾如此深爱着他,此刻,她却发现自己也好恨他!原来,在她心里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再见了……这句话我早就该说,只是一直说不出口,我以为自己能够继续坚持下去,可是我真的撑得好累,我以为只要紧紧握住快乐的回忆,就能够一直努力走下去……我紧紧地握着,不敢轻易松手,并没有发现那些回忆早就已经在我手里碎成片片…… 「我想等你恢复记忆,等你想起来自己以前有多么爱我,可是我等不到了,现在,我想不起来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美好回忆,我甚至于怀疑我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而这七年来我等待的究竟是什么?!」 说着,她悲伤地哽咽,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自己曾经赖以为信仰的爱情,最后会变成这样?! 「遥……」他伸手想要触碰她,却被她硬生生地躲开。 她哭着摇头,「我不等了……我好累喔!你知道吗?我真的等得好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我签字,我们离婚吧!」 「不!」 「为什么我终于肯答应,你却说不要了?你还想再折磨我吗?你到底还想要折磨我多久?!」 「我忽然不想离婚了。」 「是吗?那很抱歉,我忽然变得很想离婚了。」北野遥忍不住苦笑,多么讽刺呀!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强硬逼着她要签字,现在她肯放他自由了,却变成他想捉住这段婚姻。 他何苦呢?这段婚姻原本就不被看好,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第十五章 「不,我绝对不答应,你休想在弄乱我的生活之后,一走了之,让我们重新开始,我想和你重新再来一次——」 「可是我不想!」她大声地反驳了他,激动的热泪就像潮水般不断地涌出她的眼眶,「我不想……饶了我吧!我真的好痛苦……我真的爱你爱得好痛苦,不想再爱下去了……」 「不,不……」他紧紧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不放,神情有些狂乱。 「放开我。」她美丽的眸光显得好平静,抽回了手,转身从他面前离去,临去之前,她回眸淡淡地觑了他一眼,「有句话你说对了,这七年来,我真的活得好寂寞。」 看着她含着泪光的凄楚容颜,一瞬间,他的心仿佛被利刃穿刺而过,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什么都没办法做,而这时,一阵头疼袭来,命运之神仿佛在跟他开着玩笑,这一刻,当他亲眼见她离去之时,过去的记忆宛如潮水般,不断地涌上他的心头。 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对她的爱,以及至死不渝的承诺,却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他怎么会伤她……伤得那么深?! 注:文中所引用歌曲「哭泣的百合花」,作词者为董赫男。 【第九章】 那天,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并没有回自己原先的住处,而是订了一张机票飞回东京。 越接近回家的路,她的心就越害怕。 但她真的好想见他们……她好久不见的父亲,直到现在,他还在生她这个女儿的气吗? 这些年来,她真的好想念他们,每一次都好想打个电话,听听他们熟悉疼爱的声音,说教她要勇敢,就算跌倒了也要一个人勇敢爬起来…… 可是,她一个人真的走得好累,好想念他们温暖的拥抱,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她再也不想一个人……一个人假装勇敢,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好几次,她站在家门口,想要拉开门扉,她知道门没关,但她就是不敢,试了好几次,她觉得自己应该要放弃,应该要安静地走开。 就在她正要转身离去之时,门被拉开了,北野太太拿着提篮正要出门买菜,却没想到会看见自己的女儿,一时之间不敢置信。 「遥?是你吗?」 看着母亲熟悉的身影,北野遥强忍住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所有承受的委屈也在这一刻,彻底的宣泄出来。 「嗯……」她泣不成声。 除了点头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见面之前,她明明有好多话想说,但见了面之后,这些话却忽然都成了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滚落。 「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等不到这一天了……」北野太太紧紧地抱住女儿,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家里都还好吗?」她有些试探地问道。 「你一去那么多年,怎么会好呢?快点回家吧!我想你爸一定很想见你,这些年来,虽然他一直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很想你。」北野太太拉着女儿的手,忍不住又哭又笑。 母亲的手将她一步步地拉进了家门口,她心里越来越忐忑不安,是真的吗?父亲真的想念她吗? 还没进门,北野太太就直往里头吆喝:「爸爸,你看谁回来了?是遥,是咱们的女儿回来了!」 她差点就快要忘记了!她的父母总是称呼对方为「爸爸」、「妈妈」,这个惯例沿自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 他们是夫妻,但身为她的父母却是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们用称呼时时刻刻提醒着对方,要当一对尽责的父母,要好好养育她。 她终于看见了父亲,他坐在老位置上看着报纸,听到妻子的呼喊,也只是抬起头来望了她们母女一眼。 看着父亲抿唇久久不语,表情看起来好严肃,就算他下一刻大吼教她滚出去,或许都不值得意外。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没有对她大吼,没有教她出去,只是淡淡地点头,沉肃的脸色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见面有点手足无措。 「怎么不说话?你就跟女儿说说话吧!」北野太太对丈夫这种冷淡的反应非常有意见。 「说……说什么?」 「当然是欢迎她回家的话啦!」 「这……我……又不是外人,说什么说?」他闷吭了声,语气困难地说道:「你回来了。」 说完,他抖了抖手上的报纸,继续看着新闻,不再搭理她们母女,他说话的语气神情,仿佛她这个女儿只是出去一会儿,而不是七年! 「对不起……」北野遥哽咽地说道。 闻言,他一阵沉默不语,作势整理了下报纸,当作没听见她的话,转而向妻子说道:「妈妈,去帮我泡杯茶过来,要浓一点。」 「是。」 「还有,一会儿出去买点牛肉回来,晚上吃好一点,记得,不要买太便宜的,贵一点比较好吃,知道吗?」 「是。」北野太太笑着说完,拉着女儿往屋子里走,一边舍不得地看着女儿,一边欣慰地说道:「你爸爸还是很疼你的,不知道已经多少年了,他都没教我去买过牛肉,偶尔想买一点好的给他吃,还被他嫌浪费,现在他竟然会主动要求,你说,他这个人好不好笑?」 北野遥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红了眼眶,她没忘记在日本上等的牛肉有多么昂贵,但每次她生病,或是在学校成绩表现良好,父亲就会叮咛母亲要准备好庆祝,从来都没有例外。 从小,她就是备受父母疼爱的女儿。 究竟是什么教她鬼迷了心窍,如此至死不渝地深爱着那个男人,甚至于连疼爱自己的父亲都忍心舍弃不顾?! 对于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她并没有多说什么,父母亲也都没有开口问她,后来,她才从母亲的口中得知,裴涛要与桑原集团千金订婚的消息,在日本的各大报纸上都有报导,就算她不说,他们大概也可以猜得出来。 那一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吃了顿安静的晚餐,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北野遥埋头吃饭,心情太乱,有点食不知味。 「不要只顾着吃饭。」北野裕夹了菜到女儿碗里,闷吭了声,「多吃点肉,瘦了。」 她抬起眸看着父亲,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买橘子汽水的夜晚,那个晚上,他们父女俩一起发现了原来橘子汽水还挺好喝,决定瞒着妈妈,把它当成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对于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裴涛不动声色。 倒是他的母亲,一听到北野遥离开的消息,就立刻大肆张罗他与桑原小姐结婚的事宜,他并没有阻止母亲的行为,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 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听遥说过他的母亲是如此讨厌她,就连一句坏话,她都不曾说过。 今天,裴母拿着请客名单来到儿子家中,给他过目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人需要加进去,以免有重要的人被疏忽了。 裴涛瞥了瞥名单,就将整迭单子丢在桌上,懒得再多看一眼。 这时,裴母还没有发现儿子的异样,只顾着高兴地说:「遥那丫头能自动退让,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她会不死心,紧缠着你不放呢!」 「她没有缠着我不放。」他轻声地反驳道。 「没有?要是她不缠着你,你们不就早该离婚了?怎么会拖到现在呢?我想,她一定是存心想要拿到更多好处,才会找一大堆借口——」 「你真的就那么恨她吗?」他打断了母亲的话,眸光透出彻骨的冰寒,「你不惜一切,只为了将她诋毁殆尽,把她说成一个贪钱无情的女子,她不是这样的人,不是的。」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裴母这时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对遥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不只是他的母亲,就连他都对遥做了许多残酷的事情。 「是不是……是不是她对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她,儿子,你不可以相信一个只贪图我们家财产的女人……」 「她什么都不要,为了我,她什么都不要,疼爱她的父母、她平静快乐的生活,甚至于她的性命,她为了我统统都抛弃了,你说她要钱?这真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了!」他的心好痛,他一手毁了她原本单纯快乐的生活,却忘了要给她幸福…… 第十六章 「这……我……」这会儿,裴母再也无话可说。 「她连你的一句坏话都不曾说过,到了最后,她对你就连一句不好听的话都没说过,你不觉得惭愧吗?」 「我……我只是觉得像她这种普通人家的女孩,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由我决定。」他冷冷地说道:「我记得自己是因为赶着要去取为她订制的婚戒才会出车祸,那个戒指呢?我没看她戴着。」 「我收起来了……」她吞吐地说道。 「把它还我,那应该是属于她的东西。」说完,他唤来下人送走了母亲,一个人坐在起居室的软椅上,闭上双眸沉思。 他到底该怎么做?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够挽回她呢? 一想起她哭得梨花带泪的容颜,他的胸口就一阵阵抽痛不已! 这时,一名女佣拿着话筒敲门走了进来,「少爷,有一通从日本打来的电话,他说自己是个玩玻璃的疯子,有些话想要问你。」 裴涛接过话筒,听见了男人用日语笑着说道:「还记得我吗?裴先生,咱们好久不见了。」 「有事吗?」 「我一直对你印象很深刻,前两天我烧了一个项链坠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你的那个小女朋友,觉得那坠子很适合她,想送给她,我想,她现在应该很幸福才对吧!」 「她……」一时之间,裴涛感觉喉咙有些哽塞,说不出口。 「你一定有给她幸福吧!当初那一对杯子其实是非卖品,所以我故意开了一个天价,为的就是打消她想买杯子的念头,没想到你说服了我,是你说一定会给她幸福,我才把杯子卖给你的,你应该有遵守承诺吧!」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向我说对不起呢?」 「因为我忘了,忘了承诺,也忘了给她幸福……」 隔天,裴涛订了最早的班机飞往东京,他一下飞机就搭车赶往北野家,但他的记忆有些褪色,忘记她家确实的位置。 他下了车,凭着残存的记忆寻找,走到了一条杏树夹道的上坡路段,依稀之中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走过这条路! 一时之间,熟悉的感觉就像潮水般几乎将他淹没,他看着道路两旁叶子转变成金黄的杏树,心口好热。 在东京的街道上不乏这种银杏树,但遥曾经拉着他的手,走过这条杏树道时,她说,每一年的秋末冬初之时,工人会将未掉的金黄色杏叶刮去,应该是为了保持街道的干净吧! 她并不喜欢这种做法,但为了市容的干净,也只好接受。 但他们这条街道的杏树特别漂亮,因为负责这条街道的工人是她认识的叔叔,为了让来年的杏叶长得好,他总是会小心修饰枝叶,久而久之,这条美丽的杏树街道竟然出了名,吸引了不少情人特地来这里散步。 裴涛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掌,心口就像被巨石撞击般闷痛不已,他怎么会忘了呢?她小手搁在他掌间的温润触感…… 他走上了斜坡,心里好急切,脚步却变得好沉重,约莫走了两分钟,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右手边的一条小径,那条小径上辟了约末半公尺宽的疏浚,沟水清澈见底,一旁的小树丛依旧残留着夏天的绿意。 夏天时,这条小水沟会有萤火虫喔! 他的耳边仿佛听见了她含着笑意的娇脆嗓音,一时之间,他的心仿佛被利刃割剜,痛得他好半晌不能呼吸。 他怎么会忘了?怎么可以忘了?! 他们约好了夏天时要来这里看萤火虫,第一年时只有他们两个,第二年时就可以带着他们的小宝宝一起来…… 他跟她约好了,怎么可以忘记呢? 继续往前走,已经快要接近她家了,转角的街口摆放着一台自动贩卖机,他记得,这里是他们常常约会的地方。 对不起,只能让你陪我喝一百圆的罐装果汁…… 她总是充满歉意地这么对他说,那年她还是个高中生,她父亲不允许她晚上外出,她只好借口要买东西,或是散步,才能出门一会儿,待在这台贩卖机旁有个好处,斜对角就是她家,只要发现苗头不对,她随时可以应变。 所以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把他高大的身躯藏在贩卖机后头,一个人独自应付出来找女儿的父亲。 我……我还在散步,等会儿就回去! 她就像一只被猫捉到的老鼠,慌慌张张,手忙脚乱,听她吞吞吐吐地对她父亲说谎,他心里就觉得有趣而且好笑,对于像她这样不懂说谎的傻女孩,他胸口盈满了爱怜。 好几次,他都想要自己出来面对她父亲,但看到她就像只母鸡护着小鸡的勇敢模样,他就不忍心浇她冷水。 那他到底为她做了什么? 这些年来,他到底为了这个勇敢傻气的女孩做了什么?! 不,他什么都没做,给予她的,只有痛苦与伤害…… 裴涛拐弯走进了那条稍窄的街道,循着贩卖机往对街望去,看见了一栋两层楼的独栋房屋,和式的拉门旁挂了门牌,写着「北野」两个字。 他到了,她的家…… 北野裕知道这个抢走自己女儿的男人迟早会上门来,但他采取的态度,依旧与七年前一模一样。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我今天前来拜访,是为了……」裴涛跪坐在妻子父亲的面前,温和的态度不卑不亢。 「为了我女儿,是吗?」 「对,请您让我与她见一面,让我们彼此把话说清楚,把误会解开,好吗?」说着,他伏首请求,希望能够得到谅解。 但,他忽略了他们的仇怨已经结得太深、太重了!起先,是逼得秋田先生自杀,然后,是深深地伤害了遥,这两个人,都是北野裕生平最重要的人。 「回去吧!我不会让我女儿再见你,你已经占有了我女儿八年的时间,你抢走了她,却没有给她幸福,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她跟你见面,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伤害她。」 「不,我失去了记忆,我并不知道……」 「这不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使用的理由,你心里应该要清楚才对。」北野裕冷冷地提醒。 「是的,您教训得很对,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伤害她,无论是任何理由,都应该要让她幸福才对。」 「但你没有,当她抛弃你回到这个家的时候,我就决定不会再把她交给你了,请回去吧!这里不欢迎你。」 「请您让我见她,让我跟她把话说清楚。」 「她不会见你的,请回吧!」 裴涛知道这固执的老人是绝对不可能会让步的,他站起身,临去之前回头说了一句:「我会再来的。」 「再来多少次,结果都一样。」北野裕闷吭了声,原本就已经严肃的脸庞,此刻更添加了几分凝重。 【第十章】 一直到裴涛离去之后,北野遥才从另一道门后走出来,看着父亲阴沉不语的脸色,忍不住轻唤了声:「爸……」 听到女儿娇怯的低唤,北野裕才终于有了反应,他别开脸,装出淡漠严肃的神情,「什么都不要说了,快去洗手,你妈再过一会儿就会喊着要吃饭了。」 「嗯。」她点点头,走到门边,忍不住回过头,看着父亲孤独的背影,她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她看着他起身拉开一只抽屉,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箧盒,他回到坐榻上,并不打开那个盒子,只是静静地盯着它瞧。 当父亲拿出盒子时,北野遥立刻就知道那是什么,盒子里装的是他特地买给她的成人式振袖和服。 她欠父亲一张成人式的照片…… 听母亲说,父亲从小就想为她准备成人礼的和服,却生怕为她准备得不够好,他省吃俭用,一直到她十八岁那年,才终于正式替她买下一袭名师所绘制的振袖和服。 他珍惜地装在箧盒里,生怕有任何差池,不时拿出来查看,看着、看着,他总会得意洋洋地说她二十岁那天一定是全日本最漂亮的女孩,而他是最骄傲的父亲…… 他一直是那么的期待啊! 从小,他一直是最疼她的人。 生病时,都是他抱着她去医院的,就算只是小小的感冒,都紧张的不得了,但就算是熟识的医生伯伯笑他是个傻父亲,他也丝毫不改初衷。 第十七章 可她却教他大大的失望,同样也在十八岁那年,她疯狂地爱上一个男人,并且为了他与父母争吵,为他离家出走,投进了他的怀抱,以为能够从此一生与他厮守到老…… 想想,那时候的她,简直天真可笑到了极点! 滚烫的泪水,不经意地滑落她的双颊,她已经嫁了人,永远永远都不能穿上那袭美丽的振袖和服了! 她父亲的心愿,这辈子是注定要落空了! 她究竟做了什么?对于这个疼爱她的父亲,她究竟做了什么? 似乎知道女儿还没走,北野裕开口淡淡地说道:「当年让你离开,我是真的以为你可以幸福的……」 闻言,泪水就像溃了堤似的,不断地从她的眼眶泛滥而出,「我知道,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怪过爸爸,从来都没有……」 好几天,她没有踏出家门口一步,整天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终于她母亲再也看不下去,无论如何都要她出去走一走。 她出了门,不晓得自己该去哪里,不知不觉地往对街的贩卖机走去,站在机器前面发呆了半天,这才发现她最喜欢喝的果汁还是有在卖,只不过已经从一百圆变成了一百二十圆。 这七年来,涨价了二十圆啊! 她不由得泛起苦笑,时间真的改变了一切,所有的事物都不再是她熟悉的往日模样。 一转眸,她看见了裴涛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他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一步步地趋近她。 「遥……」 「不要过来!」她退到贩卖机的右边,闭上眼睛大叫道:「你不要靠近我,走开!」 裴涛叹了口气,并没有依言离去,而是站到贩卖机的左边,与她隔着机身背对着背。 他沉默着,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告诉她,他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却在这时,她轻轻地开口了。 「我想,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吧!」 「为什么这么说?」他的心紧了一紧。 「或许我只是太寂寞了,所以一定要放个人在心里,只要想起那个人,就会觉得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孤单,那个人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她苦涩地笑了起来,「说起来,原来自私的人是我,说不定我根本就已经没那么爱你了,却还是用『承诺』想要绑住你,我真是自私。」 「不是的!你是爱我的,你是的!」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太迟了,真的,已经太迟了……」她真的已经等得好累好倦,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或许,哪天我会找个人来爱吧!」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你?我爱过了。」她低头轻笑了声,在他没看见的美丽脸蛋上出现了悲伤的表情。 一时之间,裴涛无言以对,刚俊的脸庞变得深沉严肃。 是的,她爱过了他,爱得奋不顾身,却也爱得遍体鳞伤,如果,她决定不再爱他,那么他也没有立场阻止她不要这么做! 纵使,此刻他对她的爱已经满溢胸怀,他都只能忍痛放手…… 「你什么时候回台湾?」 「跟你离婚之后,或许就不会再回去了,我已经好久没有陪伴我父母亲,想要在他们身边多待一点时间。」 「已经不可能了,是吗?」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他低沉的嗓音就像利锥般钻进她的心里,狠狠刺痛了一阵之后,她才缓慢地点头。「嗯。」 「是吗?我知道了。」他闭上双眸,忍痛地呼了口气。 「签好离婚协议书之后,我会把它寄给你,有了那张证书,你和桑原小姐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 「或许是吧!」他苦涩一笑,半点都没有欣喜雀跃的感觉,丝毫不像是一个即将当新郎的人,「哪天……我们可以再一起吃个点心吗?」 「你根本就不喜欢吃甜点,以为我不知道吗?」她知道他是在找借口见她,但她已经死心了,就连最后的机会,她都不愿给他。 该结束了!他们的爱……不可能再重来。 「你知道?」他一愣。 「你总是只吃一口,含在嘴里半天吞不下去,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爱吃甜点的人。」她微微一笑,从贩卖机的另一头走出来,站在行人道的边缘,回眸正好对上了他惊讶的眼光,「所以,我们没有理由再见了,涛,这次我们真的是再见了,好好保重。」 「我会的。」他淡然颔首,看着她走过街道,走进了那扇和式门扉里,彻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之中…… 后来几天,他不再登门拜访,北野遥在报纸上看见他与桑原集团千金近日内要宣布订婚的消息,心里并不感到讶异,只不过有一点点……难受。 终究还是会在乎他吧!毕竟,她曾经如此深爱过这个男人,怎么可能对他说忘就忘呢?还需要一点时间吧!她想。 这两天,她和母亲商量搬回日本的事情,母亲说,她想要回来就回来,千万不要勉强。 她粗略估算了下,把店结束掉,烤箱等器材处理一下,再加上她这几个月的收入,等于是没赚也没赔。 她的一切仿佛注定就是个零,她的事业,她的爱情…… 忽地,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接起话筒,按下通话键,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贺莲在电话那头大叫: 「遥,打开电视,快点打开电视!」 「怎么了?你在日本吗?」来电显示对方也在东京。 厚!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在跟她扯这个话题,贺莲催促道:「不要管我人在哪里,你不立刻打开电视看新闻的话,我包准你会后悔一辈子,到时候不要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 两大企业跨国联姻,双方的婚事看似重要,其实只不过是合作关系的点缀,依照惯例召开记者会,男女双方就像是被拱在台上,任人恣意欣赏评论的对象,似乎只有认命的份。 豪门世家对于一般人而言,是遥不可及的梦幻,所以,他们两人的一切,让媒体记者就像嗅到血味的鲨鱼般,非逼问到满意不可。 当然了,男方怎么把女方追到手的细节,更是不可不问的重要关键。 「请问裴先生最喜欢的约会地方是哪里?」记者之一问道。 所有的问题之中,这是裴涛最乐意回答的,他抿唇一笑,冷峻的气质以及刚俊的脸庞已经谋杀了记者不少底片,这会儿又是闪光灯四起。 「我最喜欢约会的地方,是东京某区的一台自动贩卖机的旁边,那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缺点是我喜欢喝的饮料常常缺货没补。」 「裴先生真爱开玩笑,像你这么有钱的总裁,一定是经常出入高级的餐厅,以最好的食物招待女朋友吧!」 这个由记者不经心问出的问题,教裴涛心口为之一痛,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点苦涩。 「我也想要给她最好的东西,只不过她说不要,所以我总是教司机将车子开走,和她在贩卖机旁谈情说爱,好让她可以在父亲发现之前随时跑回家,她总是只向我要一样东西,那就是一百圆的罐装果汁,我们顶多只能约会半小时,再多几分钟就会让她父亲起疑心。」 这时,桑原集团的人发现他的答案有些诡异,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立刻透过主持人告诉记者。 「请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换点别的说说。」 虽然对于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但记者们只好打住,又开启了另一个新的话题,「请问裴先生,听桑原小姐说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能让她这么形容,想必你真的是一个很体贴的男人吧!」 「不,我不是,我非但一点都不温柔,甚至于是一个残酷无情的人。」裴涛不管众人惊讶的神情,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伤害了最深爱的女人,她是我承诺要用生命去爱的女人,而我却重重伤害了她,这样的我,还算是一个温柔的人吗?」 他冷笑地扬起眉梢,以眼神反问所有在场的人,每个人都是一脸惊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记者终于忍不住了,「呃……冒昧请问裴先生最后一个问题,裴先生所说的那个女人……不是桑原小姐吧?」 「对,不是她——」 第十八章 这会儿,一直维持娴静气质的桑原小姐终于受不了了,她站起来大声对记者说道:「不要说了!今天是我们宣布订婚的日子,怎么净说些不相关的事情?不要再说了!」 裴涛也站起了身,侧眸觑了她一眼,「怎么会是不相关的事情呢?她是我的妻子,她等了我七年,接下来的半辈子,换我为她而等待。对不起,婚约取消了,今生今世,能够当我妻子的人只有她一个。」 说完,他低头向哭着不敢置信的桑原小姐致歉,也对着摄影机向所有人致歉,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毁了一个跨国性的合作计画,但就算是毁掉他的一切,他都心意已决。 一瞬间,媒体的镁光灯不停闪烁,这个戏剧性的大逆转只怕会是明天各大报纸上的头条新闻…… 一直过了久久,直到电视上的记者会结束,画面转换成报导最近日本各地大暑的新闻,北野遥还是无法回过神来。 她回想着他在电视上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句话都像会烫人的石子,搋在她的怀里,几乎要教她的心口为之燃烧起来。 他说,她是他最深爱的女人。 已经多久不曾听他说过了?教她都快要怀疑起自己的记忆,究竟她是不是他最爱的女人呢? 从他的口中,她再一次听到,同时也再一次确认。 然后,她也同时发现自己原来还是那么爱他,爱得好深、好深…… 她怎么以为自己可忘记他呢? 做不到……她根本就做不到啊! 当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忽地,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北野遥抬起手背擦去泪水,打开了手机盖,接听电话。 「喂……」她的声音因为哭泣而有些哽咽。 电话的那一端久久无语,虽然没有出声,但她知道是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已经沉寂许久的心仿佛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是我。」 他低沉的嗓音虽然简短,却有力地敲进了她的心底,北野遥深吸了口气,觉得胸口好热好胀,有一种快要哭出来的冲动。 「我看了电视,刚刚看了电视……」她咬着唇,很小声地说道。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件事情,她明明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但她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要告诉他。 闻言,电话那头又是一阵久久的沉默,终于,他缓慢开口,「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我回来了。」 听他这么说,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泪水就像溃堤般不断地滑落她的双颊。 「我……我终于等到你了,是吗?这次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是吗?涛,你告诉我,是不是?」 「是的,绝对不会,这次我会紧紧的捉住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他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 「我想见你,你在哪里?」 「打开你房间的窗户,往对街的方向看,你就能看见我。」 她依言照做,看见他就站在那台贩卖机的旁边,时空仿佛被错置了,就像七年前一样,他站在老地方等她。 仿佛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分离过…… 他朝她扬了扬手,手里拿着一罐她爱喝的果汁。 「快点下来。」 她远远地看见了他的嘴唇在动,手机里传来他低沉的嗓音,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美好得教她害怕。 她飞快地转身跑下楼,生怕一切在转眼间消失,她一刻也不敢停留,就连鞋都忘了穿,她拉开门,跑过街道,扑进了他的怀里。 「如果这是梦,我不要醒……我不要醒……」她纤细的双臂紧紧地抱着他,感觉他胸膛不断地传来人体的温暖,泪水不禁掉得更凶了。 「这是真的,是真的。」他浑厚的嗓音在她的耳边沙哑低语,仿佛催促般,一次次地说服她正视自己,「看着我,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不要,我不要……」她不停地摇头,紧紧地闭上美眸,纤细的膀子仿佛捉住最后一根求生的木桩,牢牢地抱住他不放。 「不要哭,我不喜欢看到你哭。」他柔声哄着,每次见到她哭,他的心就觉得一阵阵抽紧般的疼痛。 「可是我忍不住……」说着,她又哽咽了起来。 曾经,她以为绝望了! 他执起她纤细白嫩的右腕,隔着那层纱帕轻吻着她那道伤痕,低沉的语气,温柔得几乎教人心疼。 「这伤,是我欠你,所有我欠你的债,以后,我千倍万倍还给你,相信我,再相信我一次,以前欠你的幸福,接下来的日子,我千万倍还你。」 她感觉到他唇的温度灼烫着她的伤痕,睁开美眸,看着他深情的注视,心口一热,失声哭了起来。 她的泪水就像溃了堤般,不断地滑落双颊…… 见状,他忍不住笑叹了口气,有力的长臂紧紧地抱住了她这个泪人儿,以宽阔的胸膛承载她所有喜极而泣的泪水。 「遥——」 忽然,她听见了父亲的唤声,心里急着想要保护他,七年前的那一巴掌,她记忆犹新。 「我爸……我爸过来了,你快点躲起来!」说完,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他高大的身躯塞在贩卖机后头,一个人面对父亲,试图装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镇静模样。 但北野裕远远走来,已经把一切都看在眼底,冷笑道:「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人藏在贩卖机后头,让她自己去面对自己的父亲,你羞也不羞?」 「每次都被藏起来确实不太好意思,但这似乎是她的乐趣,我不忍心毁掉她这么一点小乐趣。」 裴涛在她把他藏进去之后,又立刻走了出来,他伸出长臂环住她的肩膀,以最诚恳的眼神望着面前的长者,「但是,这次我决定自己出来面对她的父亲,想请他答应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爸……」北野遥咬着嫩唇,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睁着美眸企盼地瞅着父亲,却生怕他会摇头反对,甚至于大声驳斥。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此时此刻,她的心被硬生生扯成两半…… 「如果这次我说不行的话,你又会把她带走吗?」 「不,我会用尽一切努力求取您的同意,然后光明正大与她在一起,我想,这是我欠遥的一个交代。」 「其实要我答应让你们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已经上了年纪,再来个七年,实在有点吃不消。 七年前,他私心里欣赏裴涛这个男人,所以把女儿交给了他,七年后的今天,在看过了那段电视转播之后,他觉得自己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把女儿再交给他一次。 「爸——」她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美眸。 「前些日子去参加森家老头女儿的婚礼,我心里很不高兴,听他大放厥词,说什么自己的女儿是最漂亮的新娘,我心里就觉得很呕。」说着,他严厉的眸光转向裴涛,「给你一个任务,去想办法帮我扳回一城,让那个森家老头知道我北野的女儿才是最漂亮的新娘。」 「我知道了。」裴涛微笑点头。 「不只是最漂亮的,还要是最幸福的,知道吗?」说着,他淡淡地扫视了未来女婿一眼,语气之中可以嗅到浓浓的恐吓意味。 「我知道,请您放心把遥交给我吧!」 「爸……」她一时忍不住激动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哭什么?要当新娘子的人了,应该要高兴才对。」 「我以为你会反对……」 「宝贝女儿的终生大事哪能拿来开玩笑?把你生下来,不求别的,就只是想要你过得幸福快乐而已。」 「爸,对不起……」 「说谢谢。」他订正道。 「谢谢……」她被父亲故作严肃的表情给逗笑了。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他拍了拍女儿的头,慈爱的模样仿佛她依旧是十八岁还没长大的少女,「你们在这里约会够了,是不是应该进屋里去了?」 「可以吗?」裴涛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要商量如何赢过森家老头的秘密大计,怎么可以被听到呢?当然要进去里头说才行。」说完,他投给这个未来女婿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牵着女儿的手走进家门。 北野遥让父亲牵着走进家门,在进门之前,她回眸看着自己的丈夫也跟了上来,不禁扬起嫩唇,绽开了一抹最美丽的微笑…… 尾声 【尾声】 四年后 日本东京 六月初夏,院子里的紫阳花烂漫盛开,一阵又一阵的梅雨持续了好几天,气象预报说还会再下雨,放晴之后,就是真正炎热的夏季到来。 原本,北野遥决定三月就应该要回东京一趟,但裴涛却说什么都不肯放她自己回来,坚持要等到他处理完公事之后,陪她一起在东京度过为期两个礼拜的假期,这十四天里,他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她。 在飘散着紫阳花香味的空气里,也飘荡着女子娇媚的呻吟声,北野遥紧紧地抱住丈夫结实的颈背,无力地承迎他一次又一次的狂烈进犯,她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仿佛都被灌满了甜腻的蜜液,再也承受不了他更多的给予。 「够了……」她近乎讨饶地祈求道。 「不够,我想给你更多。」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过了久久,两人依旧舍不得放开彼此,享受着与对方结合在一起的亲昵感觉。 这时,门外走廊远远地传来了小女孩轻快的足声。 「妈咪,你在哪里?我告诉你唷!外公家里的雏娃娃好漂亮,他说我每天都可以去看,妈咪,我明天可不可以再去外公家……」 刚被司机接回家里的小女孩一边跑着,一边找母亲,但还没见到人,就兴奋地一直诉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听见门外女儿稚嫩的嗓音就像小麻雀般喋喋不休,北野遥与丈夫相视了一眼,绽放出甜美的微笑,忍不住偎进他强健的怀抱里。 这些年来,她心里常常有一种感觉,原来,幸福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从那天起,他不曾再离开过她,每一天,他给她的都是幸福与快乐,就算偶有争吵,也都是他让她比较多。 每一天、每一天,他都会多爱她一点,仿佛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沉浸在满满的爱意之中。 这次,他果然遵守了自己的诺言,要爱她一辈子…… 后记 【后记 季璃】 大家好,我是季璃。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哈哈,果然还是忘了! 各位亲爱的读者想问季璃到底忘记什么事情了吗?其实说穿了也不过就是忘记交后记而已。 咱们美丽的袁大姊头可能要抓狂了,因为她好说歹说,季璃竟然还是忘了要交后记这件事情,放了一个周末之后,才「熊熊」给它想起来,呃……没关系,她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计较的,对不对? 袁姊按:厚,每次都来这一招! 〈豪门游戏〉系列终于、终于、终……于到了第十五本,而且经咱们袁大姊头一个计算之下,才发现这个系列好像是禾马开办言情小说以来,最最最长寿的系列……奇怪,怎么一说之下,季璃又觉得自己变得好老? 其实所谓长寿也不过就是三年,想甜蜜口袋其他作者都不知道已经写了几个系列去了,季璃还在跟〈豪门游戏〉打拚,这么说来好像有点不长进。 但季璃不长进的理由说穿了也很简单,因为三年下来,这个系列拥有为数不少的读者,每个人都在看季璃下回又能变出什么花样,再加上季璃也在这场豪门游戏里玩得不亦乐乎,将近三年的时间一转眼,就这么过去了! 好吧!按照惯例,咱们再来爆这个系列的料吧! 第十一本《甜蜜的调教》,这一本书的名字似乎颇受读者们喜爱,好像光看到「调教」两个字,就觉得里头有什么劲爆的内容,嗯……也对啦!这本书里第一次出现情趣玩具,而且还是用在男主角身上,其实季璃当初想要写得更火辣,只是碍于尺度问题,只好作罢…… 什么?原来你们喜欢更刺激香艳一点的场面吗?偷偷告诉你们,其实季璃也是耶!(嘘,这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喔!) 接下来就是第十二本《恶女的饲主》,嗯……呃……其实这一本季璃写得很痛苦,刚从日本回来,玩心未收,满脑子都还是日本秋天的红枫,根本就不想爬到电脑桌前去乖乖写稿,每天晃过来、晃过去,晃到咱们袁大姊头从抓狂到死心,摆出「我就看你什么时候才要交稿」的狠架式。 呜……季璃只好在这种恐怖的气氛之下,乖乖回去写稿,结果稿子才写到一半,就很想要写那位大哥冷霁风的故事,你们不觉得他才是那种最佳男主角型的人吗?明明能力就很强,却装得好像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成天以玩弄弟弟的人生为最大乐趣,光想到就觉得充满了挑战性。 可是,季璃的下一本书却没有动他,反而写了《霸道的情人》,那段日子里,季璃每天都在翻育婴杂志,研究小婴儿的生态。 不过,后来发现这样翻来翻去只有一点点作用,因为季璃写出来的小孩是个怪ㄎㄚ,常理哪能适用在她身上呢?嘿嘿,适度的乱来,是写小说的特权,各位亲爱的读者,咱们看看就算了吧! 第十四本《娇宠的条件》,灵魂交换是季璃很少动笔的题材,也不知道读者是否会喜欢,不过,咱们袁大姊头可是爱得不得了,她觉得这本书简直是太好笑了,尤其是书末的尾声,完全出乎人意料之外。 但,这一本《残酷的宠溺》才是季璃最爱写的题材,果然是人各有所好,不过这本书也骗了咱们袁姊几滴眼泪。嘿嘿,谁说欺骗编辑的眼泪是不道德的事情?那根本就是作者写作的最大乐趣好吗? 这本书大半本都是在日本京都写的,京都的夏天真的很热,不过拿着扇子在大街上晃来晃去又不会觉得奇怪,只是大概有人会觉得纳闷,季璃明明就是出去玩,怎么会写出那么悲伤的故事? 呃……没听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季璃就是喜欢写那种心会痛痛的故事,让人看了又哭又笑,是季璃生平最大的乐趣,后来发现这种有点变态的调调,原来还有不少读者喜欢,嘿嘿……咱们一起携手迈向变态之路吧! 开玩笑的啦!言归正传,这本书原本应该是结局篇,不过袁大姊头说为了避免还会再写后续的故事,就取为约定篇。 说实话,季璃确实有好多人没写到,例如养了一个难缠情妇的冷云展,还有快要被人遗忘的鹰致雷,不过,忘了他比较好,因为他的另外一半是俱乐部最大的头头——对,你们没猜错,他们确实是男男之恋,害季璃连伏笔都不想埋,因为咱们詹大头目不让写男男。 另外就是教季璃钟爱的冷霁风,最后,还有出现在《邪恶的微笑》里那位娶了笨笨小学妹的天才男人……为了不被读者指控恶意戏弄,所以季璃以后还是不要随便说说,以免最后书没出来,肯定会被骂到臭头。 啦啦啦……猜吧!猜吧!〈豪门游戏〉到底还会不会有下一本呢?嘿嘿,这个答案真的是个令人玩味的谜呀!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