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祸涅槃劫:千世恋》 第1章:少不更事 战争打破了安宁的疆土,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在相互厮杀中脱颖而出壮大走向成熟。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古往今来没有谁可以改变这一条定律。大齐国在战争中脱颖而出,立经春秋近百年,位首于强国之列。几百年的战争,劳苦的农民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何其的厌弃疲惫? 战争,让多少个完整的家庭妻离子散骨肉分离?胜利,不过是建立在血肉累累的人头数字和兵部战图上!尸横遍野的惨状让大地之母痛彻心扉,我们的天地之母她哭了。不仅是贫穷的农民亦或是富贵国君,不仅是弱小的族人亦或是强大的国家,都需要一个短暂的喘息。无论是为国还是为民,为了各方面的因素的需要,迫切之中最需要的便是停战,这亦是大势所趋。 大汗国位于强国之首,它也不例外。一封代表着和平的使书经过长途跋涉传递到大齐国,和亲成了大齐国唯一的选择。 一马一人,无比威猛地立于天地之间,此人身着狼皮做成的披风,右手轻扶这天下最锋利的宝剑,尊贵的气质透露出此人的身份,不能小觑,绝不能。 他的身后,百丈之外便是那千军万马,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颓废之色,便知这不是一支简单的军队。 天地之间很静,很静。空气中散发着衣披在风中轻轻摇曳出的声音。此时,远眺中的他,不像是一个战士,像极了一个看客。年轻的他,如那悬挂在高空中的烈日,灼眼!但见,他左手轻轻的一抬,片刻,一骑白色骏马快鞭奔来,就那一记淡淡的眼神,白骑上的将卫,便向着他视角的西北方,迅速而坚定奔去! 片刻之后,将卫恭谨地回禀道:“启禀大王,他们祖孙二人是边境的一户农家。”将卫话毕,对着身旁的祖孙二人冷声令道:“跪下,见到大王还不快快行礼!” 祖孙二人身着的破烂衣服,血迹斑斑,非常的醒目!小孩七岁左右,一脸的沧桑,寻不得半点孩童的稚气,让人乍一看心不由地发冷,发疼。小孩身旁的老人,眼神呆滞,恍惚。看上去,仿佛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木偶。 坐在汗血宝马上的大王,凝视着缓缓跪下的小孩,淡冷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跪在地上的小孩抬眼,眼神很淡,没有丝毫的畏惧,淡漠地回道:“回禀大王,小民复姓司徒,名念安。” “司徒念安?恩,好名字!你们这是欲要赶往何处?”司徒念安沉声回道:“他乡。” 大王目光流转,“嗯?他乡?” “是的,他乡。”大王疑惑地看向远方,悠悠地问道:“你家在哪?” 司徒念安双眸黯然,“回禀大王,小民无家。” 大王眯起冷厉的鹰目:“恩?”司徒念安毫不畏惧抬目直视着大王,继而又言道:“回禀大王,如今天下战乱,小民的家已经成了战场,小民何来的家?”司徒念安说完,面上浮起一丝似有若无的恨意,只是瞬间,便被他轻巧地掩藏了起来。 大王将其尽收眼内,嘴角微扬,沉默了片刻,言道:“那去大汗国吧,那里是块乐土。” 司徒念安看了一眼马背上的大王,沉默了片会儿,扯起嘴角一抹轻笑:“战争中,何处堪称为乐土?” 将卫闻言,大喝道:“大胆!……” 大王冷目一扫,打断了将卫的话,冷然地说道:“孤,念你少不更事,今日便不与你计较。”微微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言道:“战争是天下大事,又岂能是你一个孩子可以明白的!”大王话音一落,司徒念安温怒地接口,言道:“大王,您错了!大王说小民少不更事?小民如今是家破人亡,受尽这颠沛流离之苦,又岂能再有年少的天真?大王所说的天下大事不就是让更多的人背井离乡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啪”的一声,在空气中慢慢散开,小孩嘴角溢出血丝。 第2章:让人闻风丧胆的国王 大王鸷冷的目光扫向将卫,冷声言道:“格勒!” 被大王唤为格勒的将卫,立即跪下说道:“属下该死!” 大王冷视司徒在一个耳光后,由愤怒转向淡定,以及那双黑目深处残留的恨意,淡淡一笑。暗想,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开始学着掩饰自己了吗?良久的注视,大王再次开口问道:“你识字?” 司徒念安垂下冰冷的双眸,回道:“回禀大王,曾跟师傅识得几个字。” 大王随口问道:“哦?你是跟着哪个师傅识的字啊?” 司徒念安带着崇敬的口吻,回道:“慕寥。” 大王一听,微微一愣,随即一阵大笑:“哦,是他?哈哈……这就难怪了!那糟老头,也曾是孤幼时的师傅!像,像他!你,可愿跟我……跟孤有所建树?” 司徒念安脱口决绝道:“不!” 大王看了看司徒念安身旁目光呆滞的老头,问道:“为何如此坚决?你们还能有比之更好的去处吗?” 司徒念安言道:“没有。”大王稍有不解地问道:“那是为何?” 司徒念安沉思片刻,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民知道,大王的军队是千古之师,算是上胜。跟随大王,扬名立万,自然是不在话下!可是,小民更知道,如此,天下将会有更多的人与小民一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若是让小民背负着无数亲人的离恨活着,小民自认命薄担负不起!” 大王冷冽地盯着司徒念安,“你够放肆了!你可知道此番言语,即便是格勒再给你一百个耳光都换不回你的这条小命?” 司徒念安肃色回道:“明白。”话毕,俯身给大王一个叩首,继而又言道:“小人现下明白了,师傅为何深夜叹息天下战乱,最累莫过于民的道理!” 大王闻言,良久无语,眼神如炬,尖利地审视着说出此番话语的司徒念安,似乎要把眼前跪着的孩子,看了个穿透。这是一个孩童说出来的话吗?沉默片刻,凝锁眉头的大王,忽然大笑了起来,扫了一眼格勒,又将眼神投向了司徒念安,抬起左手指向司徒念安,瞬间收起笑意,厉声问道:“格勒,他是个孩子吗?” 瞅了一眼面上阴晴不定的大王,格勒有些语结,暗暗地替念安捏了一把冷汗,“回,王……这……” “他不是个孩子,他是耶律鸿,这不是一个活脱脱的右相吗?”格勒的语结,念安的沧桑,老人的呆滞,昨日大殿之上进谏被他打入天牢的右相,以及那些长跪不起纳谏的朝中重臣,还有那上万人的血书,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下。他又怎么能不知道,又怎么能不震撼?许久之后,一双原本冷冽的鹰目黯然了下来,深深一叹,“是啊,百姓累啦!孤,又怎能不懂长久征战……需要休养生息……这个必然的道理呢?”在司徒念安和格勒的狐疑下,大王继而又道:“念安?哈哈,那就安吧!”话毕,一记长鞭划空而起,绝尘而去。 他,便是闻名诸国,让人闻风丧胆的大汗国王,亦是这唯今天下拥有最大国土的君王,耶律瀚明。他的一句话,可以使半个天下,得以安居乐业。司徒念安不曾想到,他的一番肺腑之言,竟然能说动这位骄傲的大王……他的一句:‘就安吧!’让日后的整个天下,得到了休养。众将士目送绝尘而去的大王,面色十分的敬畏!格勒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司徒念安,一抹和煦的笑容,涌上唇瓣,翻身越马紧随而去。 第3章:艳冶柔媚伊贵妃 大汗国伊萱宫。 回到王宫里的耶律瀚明,心情非常的阴霾,这天下已经垂手可得了不是吗?而他却不得不休兵!想到关在监狱里的右相耶律鸿,不由得心烦意乱了起来。这老家伙,脾气太拗!就不懂得明哲保身,察言观色吗?想到耶律鸿那副不要命的样子,耶律瀚明的心,就十分的着恼。气归气,让他一直待在天牢里,也不是个办法。怎么下这个台阶呢?思来思去,想了无数个注意都觉得不妥…… “大王,该用膳了。”艳冶柔媚的伊妃缓缓走近,柔婉地说道。 “恩。”耶律睁开双目,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又将眼神投向迈着纤纤细步,盈盈走近的伊妃。一颦一笑媚态尽显其中,他平生最讨厌女人恃宠而骄的女人。这女人还算聪明,知道如何收敛自己。 伊妃看着双眉紧锁成川的男子,感觉告诉她,今天得加倍的小心了,王的心情不好!进宫三年的时间,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去生存和取悦这位高高在上却不能爱的男人。如今,她虽是这后宫中最为得宠的妃子,却也不敢造次。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他不喜欢女人太过骄纵。 伊妃小心翼翼地将王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敬小慎微的她,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活过久了,也便养成了一丝不苟的秉性。所以,她是最了解王的女子,亦是王最宠的妃子。 这女人好像一直都很沉默,笑的时候也是那么的淡。女人,安守本分就很好。女人?脑子一个灵光闪过。耶律鸿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在宫中的吗?那个女人他虽然不想见,可是……此时她父亲下狱,孤去她那,她应该会向我求情吧?思及此处,耶律瀚明心情豁然开朗。 “伊妃,你自己用膳吧,孤今日不在你宫里安寝了。”耶律瀚明说完便迈着大步向外走去。 伊妃看着王的背影,恭谨地拜道:“是,臣妾恭送王。” “不用送了。”耶律瀚明说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幕中。 半晌未起身的伊妃由着一名叫小雨的贴身婢女扶起来。伊妃暗暗相问: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不会吧?王走时的样子应该是没有着恼的,那么王这是去了哪?伊妃看着王的外衣,肃声说道:“去叫小香子过来。” “是,娘娘。” 没过多久,一个面目清秀的奴才走了进来。这奴才的长相到是一般,看不出有何独特之处。可是……他却不是一般的奴才! 小香子看着锁起双黛的伊妃,恭恭敬敬地拜道:“奴才叩见娘娘。” “恩,起来吧,你,你去打听打听王今晚去了谁处。” “是,奴才遵旨。” 伊妃看着转身的小香子,急声说道:“回来,切忌别露出风声。”王不欢喜嫔妃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此事若是派了旁人,她是放心不下的!活在这一人之下的宫殿里,不能耳闻四方,又岂能久命乎? “是,娘娘。”看着离去的小香子,伊妃抬起右手按着太阳穴,轻轻地揉了起来。 小雨看着落寂中的伊妃娘娘,只能在心中淡淡的叹息。在小雨心中,伊妃娘娘是个性子和善的主子,她希望伊妃娘娘可以永远蒙受盛宠。 大汗国月华宫 当耶律瀚明走到月华宫的时候,微微地停了一会。环视四周的摆设,清雅脱俗的,像她的性子一样!她就是耶律梅芷,耶律鸿的女儿,他的梅妃。 “臣妾叩见王上。”梅妃那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的声音,在耶律瀚明的耳边响起。 耶律瀚明双眼微眯地盯着俯身的女子,片刻后缓声说道:“平身吧!” 她,姿色绝美,今日身着淡紫罗群;秀丽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泄在肩头,披肩而下;纤长的身条配上那清淡的朱唇和润红的脸蛋竟玉成了冰清玉洁的独特风姿。美丽的女子这后宫泛泛皆是,然而她却是这后宫之中最夺目的一个。 微微俯身,芳容泛起红晕,淡雅清幽,她没有丝毫做作之态。梅花式的发簪,挽在乌黑的秀发中,在烛光下泛着星光。她也是个天性聪颖、性傲如梅、才貌双全的女子。当年,他也曾在梅香居里流连忘返!月华宫便是当年梅妃位居贵人时所住的梅香居。 梅妃看着一年未进月华宫的王,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得知父亲入狱,她的心情一直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可是……王今日为何会来? 第4章:和亲第一王妃 耶律瀚明盯着梅妃,等着她说些什么……他不信一向孝顺的梅妃会不关心她的父亲,他就不信这个邪!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二个时辰过去了,梅妃却决口不替她父亲入狱的事情,这着实让耶律瀚明摸不着恼。 耶律瀚明有些尴尬地清咳一声问道:“你近日在宫里过的可还好?” 梅妃不解地回道:“谢王上关心,臣妾一切安好。” “你……”耶律瀚明一听,心中又是一怒,愤懑地压抑着飞速直升起的怒火。片刻沉默后又开口问道:“孤,孤是来告诉你,你的父亲入狱了。” 梅妃微微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应道:“回禀王上,臣妾已经知晓。” 耶律瀚明面色凝重,双眉紧锁成川,暗示着又问:“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梅妃黯然地回道:“臣妾无话可说,父亲大人乃是王的臣子,此乃是国家之事,王如何处置,臣妾无话可说。” 耶律瀚明瞪着眼前这张玉致的面容,手不由地抬了起来,向着梅妃气恼地点了点手指,欲言又止!失策!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她是耶律鸿的女儿呢?她整个性子就是耶律鸿的翻版!也是一点,一点都不知道奉迎、不知道察言观色……耶律瀚明越想越是气闷,转背向梅妃的他,猛然又转过身来,怒火再也憋不住了,想到天牢里的耶律鸿,再看看面前的梅妃,来气!指着梅妃愤愤地怒斥言道:“你……你,你就是另一个耶律鸿,对,你就是耶律鸿!” 梅妃看着盛怒中的王,心里升起一抹恐惧。如今父亲大人已经入狱,这是朝堂上的事情,她一个后宫的女子又怎么能插手其中呢?这不是王的禁忌吗?她不能出口替自己的父亲求情,那样只会让自己的父亲处境更加恶劣! 当年陈妃因其父贪污犯罪入狱,去向王求情,不想,不但没有轻赦,反而成了她父亲的催命符,王一怒之下一道圣旨,便命赴黄泉……陈妃也随之被打入冷宫,她因未按照旨意偷偷去探视,被王知道,一顿斥责后,王是一年多未踏入这月华宫。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冷漠的、不念旧情的、说变脸就变脸的!她又怎么能拿她父亲性命来赌呢? 耶律瀚明看着眼前佳人一脸的震惊和惶恐,不由地抿了抿嘴,火气也缓和了许多……暗想:罢了! “梅妃侍驾有功,特赦右相耶律鸿牢狱之罪,即日起在家闭门思过。”耶律瀚明说完便丢下妃一脸错愕的梅妃,忿忿离去。 大汗国朝堂 坐在龙椅上的耶律瀚明目光如炬地盯看着满堂的文武大臣。目光锐利的他,仿佛能洞察一切,让人不敢直视! 把玩着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姿势有些懒散,淡声问道:“右相,大齐国在不断的壮大啊,今日孤不去打他,总有一天他也会打过来的,你说用什么方法能真的安宁平静呢?”堂下的朝臣无法揣测出他这张平静的面容,在想些什么。 耶律鸿走出列席言道:“这个,臣认为派使臣走访为上策。” 耶律瀚明,俊眉微微一挑:“恩,使臣?孤自出生起便没有听说大汗国与大齐国有过友好往来,你又怎么断定他们是真心友好呢?” 耶律鸿思量片刻又道:“这……依当今天下的局势来看,大齐国的国力已经不堪负累军事了。”耶律鸿说完,堂下一片议论声…… “哦,右相言之有理,昨日你说大汗国国力不堪负累,今日你又说这大齐国不堪负累,那么如今这天下到底还有何国可以负累的呢?”耶律瀚明知道右相所说的句句为实,可他就是不爽,想想自己还为他找台阶下,心里就不舒服。盯着耶律鸿暗想:这死老头怎么就那么不讨喜呢?不过到是个忠臣! 耶律鸿平静地回道:“臣,臣不知道……” 耶律瀚明正了正脸色说道:“派使臣此法可行,大齐要是真心友好,就让他们送个公主过来吧!” 耶律鸿双目不由地暗垂:“这……” “恩?”耶律瀚明冷目扫向耶律鸿,见他不在言语,继而又道:“就三个月后吧,如果她们送来公主,便是我大汗国的友国,孤封赐她为第一王妃!最好送来的人配的上这个位子。”满朝文武皆松了一口气…… “那要是大齐不同意和亲呢?”堂上一个很不长眼睛官员问了一个很没有脑子的问题。一句话引起了全堂上上下下的官员投去谴责的目光,恨不得活生生地把他给吞了去。随之朝堂上的气氛又紧绷了起来…… 第5章:顾美人 耶律瀚轻笑着反问道:“那你说呢?”见耶律瀚明微笑的冷容,说话之人立感事态不妙,慌忙回道:“这,这个臣不知道。” 耶律瀚明将眼神再一次投向耶律鸿,淡冷地问道:“耶律鸿,你说呢?”耶律鸿紧皱眉头,推脱地说道:“这,臣认为王自有定断!” 耶律瀚明挑了挑嘴角笑道:“怎么?去大牢呆了几天,你到是会通世故了吗?”耶律鸿急忙跪道:“臣,不敢。” 耶律瀚明凝视着堂下的文武百官,面色冷峻地厉问:“难道孤配不上区区一个大齐公主吗?” “臣,该死!”问话的那名官员此时已经吓出满头大汗,跪在地上,磕头,又磕头…… 耶律瀚明指着问话的官员平声言道:“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大齐愿不愿意和亲……那么,孤就派你去当这回的使臣如何?” “臣惶恐,臣恐难胜任……” 耶律瀚明脸色闪过一丝温怒,一边嘴角不由轻挑,轻笑道:“要是这点事情都做不了,大汗国还养着你做什么?” 磕头官员,一脸惶恐地应道:“臣,遵旨。”他就是大汗国百年以来,第一位被派遣出使和亲的使臣,程静。 大汗国伊萱宫 “姐姐在吗?”一个女子,双十年华,一双丹凤眼,笑里含情,走起路来仿佛是那风中浮柳,娇媚姿态尽显其中。乍一看,觉得是温文尔雅之人,再一看,就是一个狐媚子!她就是耶律瀚明新封不久的顾美人。 伊妃端庄有礼,莞尔一笑地问道:“顾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顾美人朱唇轻起,柔笑地接口说道:“姐姐,你瞧你这话说的,是不是在责怪妹妹几日没有来探望呢?” 伊妃连忙接口说道:“妹妹可别多想,小雨奉茶。” 小雨应声道:“是,娘娘。” 顾美人四处打看着伊萱宫,心里足不是滋味。这个伊妃凭什么比自己住的好?论家世,顾家可比她家的屋檐高多了!怎么她就那么好运被王看上了呢?想当初一起选秀时,她哪样能比自己强?要不是她这张争气的脸?……顾美人心里虽然怨恨,到是不敢造次的表现出来,轻轻一叹,幽幽地说道:“姐姐这宫里的院子可真是美……妹妹这辈子怕是没有这个福分了……唉!” 顾天凤的品性,天生骄横,心胸狭隘,这些伊妃自是了然于心。 她要是哪句说的不好,被顾天凤听了进去,便又是一阵山雨欲来风满楼了。虽然自己如今是位分高过于她,但有谁能知道,明天的自己会不会落势于人下呢?少个敌人总是好的。面对顾美人的话,伊妃也不好回答什么,总不能说你来这里住的话吧?恰巧在这个时候,小雨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替她解了围。 顾美人接过茶盏,端至唇边,抿了一口,故作神秘的问道:“姐姐,你可听说了?” 伊妃有点不解她地问道:“妹妹所指何事?” 顾美人小声地说道:“姐姐难道不知道吗?王已经派了使臣去往大齐国了,好像为什么来着?对了,和亲!” 伊妃双目微微一暗,心中也随之有些明了,原来她是为此事而来。伊妃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案桌上,摇头回道:“不知。” 顾美人微挑眉顰讶异地说道:“姐姐的消息怎么如此的不灵通?” 伊妃听完顾美人讶异的话,只是嫣然浅笑。她哪里会不知道?可是知道了又如何?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个妃子而已! 顾美人见伊妃没有意料中的反应,心里有些失望,她就不相信她会不嫉妒,不着急!现如今这整个后宫里,最受宠的可是她呢!于是,顾美人又狐疑地问道:“姐姐,那个大齐国会答应和亲吗?” 伊妃平静地回道:“这是国事,姐姐也是不知晓的。”意思是:这是王的事情,做女人的还是别八卦的好,免得王知道了厌烦。 顾美人原想伊妃兴许会有所行动,不想她压根就没有什么反应!说了半天她也不上心,便觉得无趣,随口说了点其它,便借口无趣的走了。走出伊萱宫外的顾美人,不忘冷脸啐道:“真不是个东西,摆什么架子啊?给脸不要脸,也就是靠着那张脸!”想想不尽解气,继而又补了一句:“别看你现在风光,等那位正主来了,你照样靠边站!我呸!” 小雨见顾美人走远,上前关切地说道:“娘娘,她没安什么好心!” “随她去吧。”伊妃轻声说完,起身走向秀架,继续绣起画来。仿佛不曾有人来过,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没有欢笑,没有忧伤。她知道,那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她的。即使她心里如何的不情愿,也不能说些什么的。天下第一王妃?也不是那么好坐的吧?那个男人的思想又岂是女人能阻止的了的?在他眼中这世间的女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雨瞅着娘娘沉默发呆,便轻柔地问道:“娘娘,要不休息着吧?” 小雨见娘娘未搭理她,继续沉默不语的绣着画,便也不在多言。小雨知道,娘娘定是要伤心了,只是娘娘伤心不在面上。王也真是的,这样好的娘娘在身边不知足,还要那大齐国的公主做什么? 第6章:小白兔白又白 三个月后 一声娇柔中含带着睡意的女子声音在宫殿里的寝榻上传来:“小雨,小雨……”伊妃醒来,才发现大王已经不在旁边。昨日饮酒过甚,头到现下这个时候还微微的隐隐疼痛。 一个宫女碎步小跑进了伊妃的寝宫,柔声的问道:“娘娘您醒了?” 轻扶素黛的伊妃柔声问道:“大王什么时候走的?” 小雨轻声地回道:“回禀娘娘,王走了好一会了。” 伊妃略带责怨地说道:“是吗?那你怎么也叫醒本宫?” 小雨面上浮起笑颜,娇声说道:“回禀娘娘,是王不让叫醒您的,王对娘娘真好。” 听完小雨地回禀,伊妃不由地满心的欢喜。天下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关心自己呢?可是,伊妃忽然皱起秀眉问道:“昨日本宫饮酒过甚,可有失态?” 小雨喜声地回道:“回娘娘,没有!昨日是王一路抱着您回来的。” “是吗?”伊妃问完,白皙地俊脸上瞬间浮起两片朝霞。 “是啊,娘娘。” 含羞的伊妃不由地在心中懊恼了起来,怎么就那么贪杯了呢?昨日之事,此时怕是在宫中已经尽晓,日后怕是更难做人了! 小雨是打从心里为自己主子高兴的,这些日子都未见娘娘如此开心过,今日总算看到娘娘真心的笑了。 一边梳妆,一边照看着镜子,明知道心底里的那片海不该有波浪的,可是还是不自觉的有了期待。伊妃四下望了望,柔婉问道:“大王去哪了?” 小雨一脸柔和地笑道:“回禀娘娘,听小香子说,王狩猎去了。” 伊妃疑惑地皱起眉头:“哦。” 伊妃揉着太阳穴,懒懒地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小雨本不想回答的,可是还是告诉了伊妃,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欢喜便不会发生的。 伊妃漆黑的双目也随之黯然了下来,幽幽的念叨:“三个月了吗?日子过的可真快……” 过不多久这个皇宫便要有一个女主人了吧?不知道王是什么样子的心情,是期待吗?那个女子会是什么样子?王会爱上她吗?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在意?为什么自己会难过?明明知道不能爱他的,不可以爱上他的,可是还是爱上了他。爱他吗?此时心里的感受不就是很明显的答案嘛!当爱上一个人后便会如此的患得患失吧?因为爱着,便怕失去、会在意他所在意的……半响之后,伊妃又开口问道:“使臣已经走了吗?” 小雨轻声地回道:“回娘娘,今日一早便走了。” “伊儿,快出来,看孤给你带来了什么?”耶律瀚明人还未走进,声音便由外传了进来。 小雨惊喜地说道:“娘娘,是王上回来了。”小雨的话还未落下,伊妃的人便已经奔了出去。机灵的小雨掩口轻轻一笑,识趣地退了下去。 微喘的伊妃,端庄地行礼言道:“臣妾参见王上。” 瀚明看着面色带着淡淡红润的伊妃,宠溺地说道:“免了,以后在自己宫里就不用那么多礼了。” 伊妃柔情似水地叩谢道:“谢王上。” “伊妃,看看,可欢喜?”瀚明话音还未落,便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笼子,笼子里装了只小白兔。 伊妃惊喜地接过兔子,脱口说道:“哇,好漂亮的兔子,臣妾欢喜,臣妾欢喜,谢王上。” 瀚明笑道:“欢喜就好,怎么送你只兔子便如此的欢喜?以前孤送你的那些首饰也未见你会如此开心过。” 伊妃嘟嘴说道:“那不一样,臣妾更欢喜这个礼物。” “那好,今后孤就只送你兔子便好了,倒省了孤不少银子哦!”瀚明说完,抬起手指在伊妃的鼻子上轻刮了一下。 伊妃羞怯地说道:“王上尽会取笑臣妾。” 瀚明瞅见伊妃眼眶内的湿气,将伊妃揽在怀内问道:“孤的伊儿,今日怎么像个孩子,哭起鼻子了?” “王上……”伊妃闻言,随即破涕为笑的淡笑了起来,随即问道:“呀,它的腿怎么受伤了?” 瀚明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哦,是孤,射的。” 伊妃微微皱起眉黛,高声喊道:“这还在流血呢,这该有多疼啊!小雨,快拿药箱子过来。” 瀚明看着这不似平日里那么冷淡的伊妃,心里也是欢喜的。这才发现,她笑起来的样子更美。不由地开口说道:“伊儿该多笑笑才是,孤的伊儿笑起来才美。” “王上……”佯装不高兴的撅着嘴巴! 闻着伊妃的芳香,瀚明微微加紧了环在伊妃腰身的臂弯。 第7章:大使到访 若有所思地说道:“哈哈,好好好,孤不在逗你了。孤的伊儿就是不一样的女子,善良!” “谢谢王上对伊儿这般好,就算此刻让伊儿去死,伊儿也是值得的。” 瀚明微微一怔,随即拍了拍伊妃的后背,淡声说道:“真是个傻伊儿。”想到这几个月伊妃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又怎么会不知是因何呢?昨夜有意让她多喝了几杯,这样才让她赶不上使臣的出行。瀚明深深的一声叹息过后,低喃地说道:“伊儿,放心,你会一直是孤最宠的妃子。” 目光流连泛着星光,这样吗?只是最宠的妃子,而不是他爱的妃子?环着王上的腰身手又加紧了几分,唯恐王上瞬间消失了似的。如果这是梦,她愿意永远不在醒来,哪怕它只是梦,她也愿意就此燃烧自己!在爱的面前,有多少的理智可以自己主宰呢? 大齐国皇宫 大齐建国近百年,当今的皇帝年近三十有七,是个贤君。先皇驾崩到登基已二十五年,为人十分孝道。自亲政以来,与当今太后关系相处还算融洽。在他的统治下,大齐国力在迅速增强,周边的国家虎视眈眈却怯步不前。与天下最强大的大汗国相比,薄弱了许多。自从大汗国王施行休养之策,两国关系,从若即若离到和平共处,其他各国亦安心不少。 “报,报,报……” 满堂的文武,皆紧锁眉头,无一人面带笑色。高堂之上的齐迥,面带倦色地说道:“宣。” “启禀皇上,边防急报,大汗国派使臣来与吾国修好,将在数日后抵达。” “真的吗?”……“是真的吗?”……“不会有诈吧?”……“这真是好事啊!”……“是啊!”……满朝文武顿时议论纷纷。 齐迥一把夺过锦缎,细看了一遍,半响之后,意味深远地问道:“这可是大齐建国以来,第一回接到大汗国的有使往来信笺啊!各位爱卿如何看待此事啊?”齐迥话毕,大殿上的群臣又是一片低声私语…… 齐迥看向左相,沉声问道:“左相,你如何看待此事啊?” 左相寻思了片刻,缓缓说道:“回禀皇上,这……应为妥当。” 齐迥凝起眉头问道:“哦,何以见得啊?” 左相一番短暂的思索之后,一脸认真地说道:“这多年的战争,不仅吾需要休养,臣想大汗国也是需要生息。如若两国能修好,这自是天下太平,百姓欢喜之事。”此人便是当今大齐国左相施云,亦是当今皇后的父亲。 齐迥点了点头,看向宇勤王问道:“恩,如此事为‘真’,便是天大的喜讯啊!皇叔,你看如何?”大殿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宇勤王的身上。宇勤王深陷浓眉,一脸严肃地说道:“回禀皇上,大汗国是否休兵此事还待斟酌,百年来天下各国战争不断,有使往来确是罕见,就怕有所图谋啊。” “是啊!”……“恩,有道理。”又是一片议论纷纷的声音…… 齐迥沉思了片会儿,点头称道:“恩,皇叔言之有理。”随后扯开嗓子大声说道:“来人,传孤旨意,大将军石景加强边防戒备,随时注意大汗国的动向,以备不测。” 数日后,皇宫里喜气洋洋,盛典迎接、款待大汗使臣的到来,君臣喜,百姓更喜!使臣带来了大汗国王的亲笔信函,齐迥打开一看,其中滋味喜忧参半。 喜:国喜,天下喜。忧:家忧,君主忧。喜忧参半的齐迥最后以示诚意,被迫下答应和亲。和亲,乃是平常之事。历史上,有多少个弱小国家的君王,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入对立方,来寻求短暂的和平?和亲,乃是君无奈,更是国势所迫啊!然而,用女人的裙带关系去寄托的和平,安能长久否? ‘啪!’的一声……御书房里静如无人,瞅着地上的玉杯,没有人敢在此时多说一句。他们从未见过齐迥如此盛怒,即使是十年前与燕大战而败,也未曾有过。 许久后,齐迥火红着双眼,冷声说道:“战败,不可耻,至少奋力而为之,还有尊严!你们到是说说……啊?平日里不都是言无不尽的吗?右相,你说!” 右相擦了擦眉宇间的细汗,战战兢兢地回道:“启禀皇上,此时和亲不可耻。” 齐迥加大了声音喝道:“说!” “回禀皇上,以往的和亲多为求和,近几年大汗国与大齐并未有过正面战争,此次和亲不是求和之下的和亲,亦不为耻,请皇上息怒。” 众臣子齐声说道:“皇上息怒。” 齐迥愤怒的吼道:“大同小异!”随后挥手指向左相,目光如炬,火星四射地怒声问道:“左相,你说!” 第8章:儿臣愿意和亲 “回禀皇上,此事关乎国体,臣认为……”左相不知道如何说,这和亲之事自然是皇帝的事情,他的女儿,做臣子的……唉! 齐迥双目眯起,瞪向说话的左相:“嗯?” 左相怯生地回道:“微臣不知。” 齐迥一声冷嗖,继而言道:“哼!不知?朕若不答应他,他便有出兵的口舌!” 大将军,一脸平静地上前说道:“皇上,微臣愿带兵征讨。” 良久后,齐迥恢复了情绪,淡声无奈地说道:“仗,暂时是不能打啦!” 齐迥的一语过后,御书房又静了下来!齐迥淡淡的语气中藏着深深的无可奈何!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手里握着天下间最高的皇权,无疑,他是自负的,可是,这又能如何?面对书案上的一堆奏折,他是力不从心的!南边水灾,北边旱灾、外边还在时不时的打着小仗;朝中又是官员贪污,看起来是风光的一国之主,可谁又知道他这种如坐针毡般生活?这张龙椅又岂是那么好做的?天灾人祸,有些地方,民心已经不安了!而今这时候若大汗国再入侵,大齐国的国基怕就荡然无存了。 尊严与生存孰轻孰重?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尊严?这系着的是一个国家,千千万万人的命……和亲?至少两个大国联谊后,边疆的一些小战也可以杜绝。他也可以腾出手来处理这国内的忧患。皇位传承到他的手中,他是决不能把它毁了! 对于一个自负的人来说,逼着他去做某事,应该是最让他觉得屈辱的吧?即使和亲的那个人不是公主,只是他国内的一名普通女子。一个男人,被迫下只能用裙带关系时,又怎么能不觉得屈辱呢?齐迥深知,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大汗国,已经提出了和亲的日期,那……让哪个公主和亲呢?面前堆着的奏折,时时提醒着他,他这个龙椅已经有很多蚂蚁在爬了,有窟窿了! 论才智论长相论年纪,宁兰无非是最合适的,可是,他却是最不舍的!这么多年来,他,虽然越来越排斥她,可是,他最爱的公主还是她! 齐迥回想到几年前…… “你为什么会养了那么多的人?嗯?”他没有想到,曾在暗中保护他的人,是他的女儿。那些救他的死士,竟是他的公主暗自私养的,而那时,那年她才十岁,仅是个孩子。 “因为我有要保护的人,因为我生在这个皇宫里,更因为我要好好活着。”面对她的因为理由,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什么也说不出口。记忆还是那么的清晰,许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记得她那振振有词,不失倔强的面容。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私养杀手,这是何其的可怕?让他如何的不震撼?即使是他的女儿,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和亲?他不舍得她,无论是从何论起…… 大齐国御书房 宁兰瞪着当在她身前的小公公,大声喝道:“滚开!” 小贵子一脸惶恐地说道:“公主,您现在不能进去,奴才求您了。” 宁兰冷冷地说道:“滚!” 正想到公主,她便已经来到!齐迥皱起眉头问道:“让她进来!” 宁兰一步一不端庄地走了进来,随后行礼言道:“儿臣,参见父皇。” “哼,哪天你可以安静点?你又有什么事情?”齐迥话语虽带有责备之意,可语气却是温和的。宁兰语气果断而坚定地回道:“父皇,儿臣愿意和亲。” “你?胡闹,滚回去!朕当你未曾来过。”盯着跪在地上的宁兰,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父皇,儿臣并非胡闹。如今大齐公主数儿臣年龄最长,请父皇应允儿臣的请求!”齐迥深深地审视着眼前的宁兰……她是一个独特的公主,虽然不是很亲近,却在他的心中放着那么个“特殊”! 他曾刻意的排斥过她,可是,他不可否认:他爱她,爱她亦怕她。 第9章:木已成舟了吗? 宁兰见齐迥不语,继而又说道:“父皇,大汗国提出和亲,如果大齐驳回,他便有了入兵大齐的口舌,如今大齐,暂时不适宜用兵征战了。” 齐迥冷冰冰地问道:“宁兰,你可知……你这番话并非儿戏?” 宁兰平静地回道:“儿臣知道,儿臣身为大齐国的公主,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 齐迥深叹一声之后说道:“皇儿你起来吧,让父皇再想想。” 宁兰一脸坚决地言道:“父皇,儿臣心意已决。”齐迥瞅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宁兰,暗想:她这淡定的心性,适合吗?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淑婉性子骄纵、淑钰性子太过弱、淑寰心性尚未成熟,宁兰则是最佳的人选,他又何尝不知呢?御书房里的其他官员,皆不语,却都面带尊敬,不是对着一个公主的尊敬,而是对着一国公主的尊敬。选哪个公主去和亲?这不是臣子可以谏议的事情,这是一个父亲和一国之主的抉择。此时,御书房内,心里最不是滋味的人,应属右相大人吧?他是极其喜欢宁兰公主的,看来……终究是与他的独子焕儿无缘了!皇上怕是已有决断了!已是木已成舟! 走出御书房的宁兰,像是泄了气的气球。眼里没有丝毫的情绪,她知道,在这个皇宫中住不久了。看着熟悉的御花园、看着熟悉的听雨轩、看着熟悉的葶兰阁、看着熟悉的伊礼宫、看着熟悉的一襄河,仿似真的可以如同这一襄河的水,随波逐流了去,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焕,该是恨她的吧?想来她这个一国之女的命运也不过如此!后悔吗?不,她不后悔,也容不得她后悔不是吗? 大齐国一襄河 “我,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看着水中倒影的男子,宁兰笑了,淡淡地回问道:“是吗?是啊。”即使不回头,不看水面上熟悉的影子,不听说话人的声音,就那轻轻的脚步声,她便已知道他是谁。他不是大齐国的二皇子荣禄,又能是谁? 荣禄幽怨地看着水中的宁兰问道:“你后悔吗?清焕他知道吗?你舍得吗?其实你可以不去的……” “这样可一点也不像你,太不稳妥了!一连问了这么多的问题,皇妹该先回答哪个啊?”宁兰微地打趣着她的这个一向温文儒雅的二皇兄。 荣禄温怒地欲言又止:“你,你……” 宁兰立即转身看向荣禄,微笑地说道:“好啦,二皇兄,皇妹给你赔个不是还不行吗?别摆着臭脸嘛,笑笑。” 荣禄脸上露出苦笑,还是不甘心地问道:“你真的决定了是吗?呵呵,想也知道,不然也不会亲自请旨!” 宁兰凝起眉头:“二皇兄……” 荣禄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宁兰的话,“别叫我二皇兄。” 宁兰轻叹一声说道:“好,好,好!这样说吧,皇妹乃是大齐的三公主,于国,必须去,于亲,只能去。” 荣禄别开面容低声说道:“你不是大齐唯一的公主!” 宁兰下垂的睫毛掩盖了心中的情绪幽幽地说道:“二皇兄,她们也是你的妹妹。” 荣禄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心中只认你这个皇妹,我希望去的不是你!” “淑婉、淑钰、淑寰,都不适合,你是知道的。”宁兰转身面对荣禄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睛里没有慌乱,没有平日里的淡定,只有决绝,荣禄知道,她真的会离开这里。 荣禄双手扶着宁兰的肩膀,大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勉强你的,包括父皇,我可以帮你。”这样近,又是那么遥远,这就是宁兰,就只有她可以这样。前一刻还觉得自己和她是相识多年的知己,下一刻仿佛是个陌生人。 “你,不能,这关系到的是一个国家。父皇也不能。你不是很清楚吗?多说无意!”宁兰说完,拿开荣禄的手,转身离去。 看着起身而去的宁兰,他,心竟有被撕裂的感觉……逃避不是问题的解决之法,他不能在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他是个皇子!和亲之事即便是木已成舟,他也不甘就此接受。 第10章:紫光通灵宝玉 含词未吐,气若幽兰,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这便是宁兰眼中的熙妃。 司徒熙乃是当朝四品官员司徒昊之女,亦是当今四妃之一的淑妃。司徒家代代为官,宁兰的母妃便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官宦之家。司徒家出文官,代代如此,所以宁兰的母妃自小便已才华横溢,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当年齐迥登基,由太后协助朝政。虽是大齐的皇帝,却没有实权,而后宫里的娘娘们都是身份显赫,忠臣之女。为了亲政的需要,齐迥便大开后宫之门选秀,普选佳丽,为了充实后宫,皇诏选秀,也就是为了一碗水可以持横。凡是未定婚配的适龄女子皆要参加秀选。熙妃无法避免的参加了选秀,后来一举得势,成了皇帝身边的女人。那时熙妃是极其不愿意的,因无法抗旨,只好放弃她的爱情,进宫。这就是生在官宦之家小姐的命运,从生下来命运便不能由己,肩膀上便挑着担子,是整个家族的命运! 司徒家世代为官,任何风吹草动皆会传到宫内,谁敢和皇帝作对?皇宫里的爱,很不纯粹。爱,救不了人,只会害了人的性命。生活在最高权势里,人命贫贱如蝼蚁,见过太多的尔虞我诈,宁兰比谁都清楚,弱肉强食,强者生存的道理。 望着面色恬静的宁兰,熙妃淡柔地说道:“兰儿,知女莫若母,在母妃面前,你无须勉强自己。兰儿,可还记得这块环佩?”熙妃知道,宁兰这样说是因为不想让她担心,思及此处,心里不免一阵难过。 宁兰瞅着熙妃手中的环佩,困惑地盯向熙妃。她儿时常瞅见她的母妃将这环佩攥在手中,若有所思发呆,对此环佩甚是珍视。 宁兰虽未能知晓其中的端倪,却也猜想的到,此环佩定是有着一段让她母妃珍惜的回忆,而她的母妃为何如此珍惜?便不知晓了!她也曾向她的母妃追问过几次,每次皆在她母妃淡淡浅浅的微笑中不了了之。如今母妃主动提起,定是有她的道理吧!宁兰也不多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母妃叙说…… “母妃今日便将它送予你。此玉通灵,它是母妃的娘亲临终时的遗物,当年……”熙妃轻朱唇,吐语如珠的声音,柔和中带着清脆,娓娓地说了起来……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她……”还未等家奴说完,司徒熙便放下书卷向着司徒夫人的寝房跑去。 司徒熙赶到寝房,顺在床沿坐了下来,急切地问道:“娘,您怎么了?” 司徒夫人瞅着被染成红色的丝帕说道:“熙儿,娘怕是不行了,咳,咳……” “娘,您别再说了,歇息着,孩儿这便去叫太医。”司徒熙说完欲走,却被司徒夫人拉住。司徒夫人用无力的手抓着欲走的司徒熙,及其费力的说道:“孩子,别去了,娘的病,娘知道。熙儿,来,坐下,娘有话与你说。” 司徒夫人断断续续地说道:“这,这对紫玉环佩,代代相传,如今传到娘亲这里已有几百的年历了。此玉视主,合二为一便会出现异象,发出悦耳的声响。但,但是需有一个重要的前提,必须是一对相爱的人同心同时合起,方能开启,开启……后,对它许愿,愿望……便能实现…… 司徒熙急吼了起来:“来人,快来人……” 司徒夫人仰止住司徒熙的高吼,艰难地说道:“熙儿,别在为难他们了,娘的大期以至……这,这是天意……咳……” “娘,您别在说话了,歇会,爹爹在路上就快回府里了,一定会开启异象的。”慌乱无措的哭了起来,面对死神,人的力量终究是薄弱了! “熙儿,别……别哭了,听为娘说完,为娘怕此时不说,便,便没有机会在说了。”司徒夫人想要给自己的女儿擦去脸上流下的泪,却已经举不起手来。 司徒熙一把攥住司徒夫人无助的手:“娘……” “熙儿,那只是传说……传说,佩戴此玉的人,能识得另一个半的主人,当相遇有缘人时,这左边的玉会发出紫色的光……光寰……熙……儿,为娘……为娘如今把它传给你,你,你要好好的收……收藏……” 宁兰小心地接过紫玉环佩,疑惑地问道:“母妃,此玉真的通灵吗?” 熙妃微微点首说道:“玉乃天地之物,自然是通灵的。” “那……这紫色环佩当真发出过紫色光环了吗?” 熙妃露出淡淡的微笑,温声说道:“至于异象,母妃就不知是否真有此事,但是,紫色光环确有其事。” 宁兰不可置信地盯着手里的紫色环佩继而又问道:“母妃,为何现下只有半片?另一半是在父皇那里吗?”熙妃对着宁兰,淡淡地摇了摇首。 在夕阳的余晖下,神情一片黯然。熙妃沉默了许久,朱唇轻启,缓缓道来:“兰儿,母妃知晓,和亲并非你心中所愿……事以至此,你身为大齐国的公主,身上流的乃是皇家血液,你有责任去承担你该去背负的责任。母妃在心里,为有你这样的女儿而骄傲。”宁兰看着熙妃轻嵌眉头的忧伤,心情也随着黯然了下来。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事情,最后,她的母妃永远都是妥协的那一方…… 熙妃一脸严肃地说道:“兰儿,记住,你嫁入大汗国后,如有危机时刻,可拿这半块紫玉环佩去找一个名叫‘幕僚’的教书先生,他会帮你。” ‘慕僚’?这名字好陌生,是谁?生在皇宫多年,却未听过她的母妃认识过这样的一个男子。难道是她母妃先前的故人?大汗国?她的母妃又如何会认识大汗国的男子?宁兰瞅着自己的母妃,那满颜的温柔表情,心里很是抑郁!瞬间,宁兰明白了,她的母妃,多年来默默不语地对着紫玉环佩发呆,是因为……这块环佩下有着一个男人!这一瞬间,宁兰心里虚空了!面对着她的母妃,有许多的无措,措手不及的情绪瞬间袭扰着淡定的她。片刻之后,宁兰神色凝然的问向她的母妃:“母妃,你此生爱的男子是他吗?还是儿臣的父皇?” 宁兰面上的表情以及淡冷的话语,让熙妃错愕了片刻。这便是命运,无论是否按照你的意愿所发展,它都有着自己的方向轨迹向前驶去。熙妃张口欲言又止,最终未告诉宁兰,他和幕僚的故事,同样,宁兰也没有再次开口问她的母妃。 “三月之后,这偌大的皇宫就再也见不到皇儿了啊。”母妃语气中的伤感,让宁兰的心也随之柔软下来,她那孤独而单薄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宁兰的心上,怎么也挥洒不去。宁兰仰止着想要冲上去保住她的冲动,只是静默地看着她。许多年以后,宁兰一直后悔,后悔当年的那时,为何没有上前去抱一抱她。 婚期已经定了下来了啊?原来这样的迅速?父皇的一句想想,竟然会如此的迅速?可见,父皇心中早有了抉择,只是迟晚片刻而已!大汗国王吗?为什么你会如此的霸道和强势?传说你是唯今天下最年轻有为的王……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子?终身大事已定,心里升起了一丝无法仰止的惶恐。惶恐? “皇儿,去和清焕见一面,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母妃这次不阻拦你。” 宁兰看着母妃眼中许可的建议,犹豫了起来。见吗?不见吗?此生她与他无缘续情缘,还有相见的必要吗?宁兰揣着五味杂瓶之感回到了自己的宫中。 落儿恭谨地行礼言道:“奴婢参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兰冷淡的问起:“那边的事情办的如何?” “回禀公主,已经安排妥当,一切但凭公主吩咐。” “恩,知道了,下去吧。”宁兰轻轻挥了挥轻纱衣袖,遣退了所有的侍从。看着她宫中熟悉却又陌生的摆设,回忆一段一段涌上心头。回忆在寂静的夜晚深处,穿门而入,像极了一个强盗!搏击着宁兰那颗无法平静的下来的心。此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她已经选择了她的人生。可……为什么,过往的那些记忆为何还要如此霸道地绕乱她的思绪? 那年她三岁,大皇兄十岁,二皇兄六岁。她出生时,上面已经有了二个哥哥,出生后不久的几个月后,下面又出生了一个妹妹和弟弟。 麒麟是当今大齐国的太子,比宁兰大七岁,是湘芙皇后所出,身份上便有所不同,自小便受到皇后娘娘的特殊教诲,如:将来要掌管大奇天下!所以,宁兰自小就无法与他这个与众不同的哥哥有亲厚感情。他,熟读诗书、满腹经纶、权术之策,每天都生活在孔孟之中。他是生长在光环之下的佼佼者,宫中的人皆尊他、敬他、惧他、却不敢爱他。他的目光时常都是严厉的,让人看了就觉得毛骨悚然!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即便是温和地笑了起来,身边的人看了也会产生害怕的情绪吧? 荣禄是当今大齐国的二皇子,大宁兰三岁,时常为了宁兰背黑锅。天资聪敏的宁兰在三岁时便记事。那时,齐迥很宠溺宁兰的,眼睛也非常的慈祥,像极了一个慈祥的父亲…… 御书房内一片狼藉,不时地传出孩子的欢笑声。 “咯咯……” “嘻嘻……” 宁兰拿起毛笔,伸手便是一道黑印落在了荣禄的脸颊上,看到她的杰作,甚是得意,毫无掩饰的‘咯咯’笑了起来。荣禄看宁兰笑的太过灿烂,便拿起毛笔回敬了宁兰,之后也随着‘嘻嘻’的笑了起来。片刻之后,互不相让的他们便把彼此画花了脸。 宁兰推着一笔一笔写字的二皇兄,死缠烂打地抓着他的衣角,娇声说道:“二皇兄,你别看书了,陪兰儿出去玩吧。” 荣禄反对地说道:“不行,皇妹,父皇知道了定会不高兴的。” 宁兰见自己的皇兄一脸的坚决,便只好放弃:“那好吧,那我们在桌子上画乌龟好不好?” 荣禄犹豫的看了看宁兰,踌躇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宁兰立即撒娇地纠缠着嚷了起来:“不管,不管,兰儿都答应不出去了,你就陪兰儿玩嘛!” 无奈与宁兰的撒娇下,荣禄只好勉强的答应,道:“好吧,可是乌龟是什么样子啊?” “兰儿也不知道呢,只听奴才们说过。兰儿想,应该和傅师一样吧?嘻嘻……” 荣禄看了看御书房四周,附在宁兰的耳边说:“嘘……傅师知道若是知道我们私下里说他是乌龟,定会责罚我们的!皇妹日后可不能再说了哦。” 宁兰翻了个白眼:“二皇兄,你笨死了,谁会当着傅师的面说他像乌龟啊。” “那道是。还是皇妹聪明。”荣禄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宁兰皱起的俏眉,笑道:“皇兄是笨笨鸟。” “你才是笨笨鸟!” “你是……” 宁兰转念一想:“停,二皇兄,我们讲和,我们两个人都不是笨笨鸟,大皇兄才是笨笨鸟,好不好?” “恩,好。”荣禄答过之后看着来人……皇妹,为什么有乌鸦啊? 宁兰也收起笑脸,用眼神回到:那是因为,我们做了坏事情……所以乌鸦在飞。 看着一脸严肃又生气中的太子,宁兰有些害怕,因为先前所说的那些坏话他肯定是全听到了,因为他就站在身后。 “哼,不学无术……”麒麟朝着荣禄说道,随后还不忘转身面朝着宁兰,冷冷地瞪上一眼! 宁兰朝着荣禄扮了个鬼脸,很默切地偷笑起来。随后还不忘记地在麒麟身上画了几笔,白色的锦缎上的黑墨,十分显眼。 “皇上驾到……”七巧的吆喝声在御书房门外响起,片刻之后但见,一个身着黄色锦袍,威武凌厉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看着齐迥走了进来,宁兰飞快地跑上前去,拽着他的强有力的手臂撒娇起来,齐迥蹬了下来,轻柔的用衣袖擦了擦宁兰被画黑的肉,嘟嘟的脸,那样的目光是宁兰心里最深的记忆。 “兰儿,你怎么这般的调皮,看看,姑娘的面颊自己可以弄成这样啊?”齐迥慈祥的看着宁兰说道,还不忘记的眨了一下他的右眼。宁兰朝着齐迥吐了吐舌头后偷瞄了一眼二皇子,只见他把脸低了又低,宁兰这才意识到,那黑糊糊的脸的确是很不好看,又将视线投向太子,他此时眼中写满的是不屑,于是宁兰愤愤的瞪了他一眼。 齐迥牵着宁兰的手坐了下去,宁兰也随着坐了下来,看向对面恭谨地坐着的二个兄长,带着炫耀的成份颇多。 齐迥低沉威严的眼神看向麒麟问道:“麒麟,你最近都学了些什么?” 麒麟洪亮且自信满满的回道:“回禀父皇,儿臣最近跟师傅学的是《三字经》。 目光如炬的齐迥盯视麒麟片刻后问道:“哦,是吗?那你背于父皇听听。” “是,儿臣遵旨。”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首孝弟,次见闻。知某数,识某文。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 宁兰不知道她的大皇兄背诵的是什么,只是觉得好长好长,长的可以让她快要坐不下的去时候,齐迥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嗯。背的还算熟练。麒麟,可知这诗的蕴含的深义啊?”齐迥略带赞赏的语气说。 麒麟谨慎地回道:“回禀父皇,儿臣略知一二。” 齐迥疑惑地问道:“哦?‘那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何解啊?” “回禀父皇,儿臣认为它的解释乃是:少时,不肯好好学习,是很不应该的。一个人倘若少时不好好学习,到老的时候既不懂做人的道理,又无知识,能有什么用呢?玉不打磨雕刻,不会成为精美的器物;人若是不学习,就不懂得礼仪,不能成才。” 齐迥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肃起的面容上露出淡淡赏许的笑容。 片刻之后齐迥站了起来,看向坐在次位上的荣禄问道:“荣禄,你和大皇兄乃是一个师傅,你可有所领悟?”说话间,将手指点向二皇兄桌子上的书,力气虽不是很大,却还是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回禀父皇,儿臣知晓一些。”宁兰瞅着荣禄脸上的黑墨水,偷偷地笑了笑,荣禄见宁兰偷笑,也随着了然地笑了笑。 齐迥尽收眼底却佯视未睹,颇为严肃地问道:“荣禄你怎么看‘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啊?” 荣禄稚嫩的脸上微微凝起,深思片刻后言道:“回禀父皇,儿臣觉得玉和人相同,却又不一样。” 齐迥疑惑地看向荣禄:“哦?说说。” “儿臣认为:相同之处在于,其一相同之处,两者皆要经过雕琢磨砺才能有所作为,其二不同的之处,玉若是不雕琢,它的本性却永远不会更改;而人不然,人的习性是最为容易受外界事物的变换而受到影响,若不能时刻砥砺自己,提升学识修养与品行内涵,就很有可能会舍君子而为小人了。” “好,好!好啊!你们二人都言之有理,父皇甚是欣慰啊!哈哈哈哈……”听完荣禄的话后,齐迥朗声赞许后大笑起来。随后,齐迥面带温笑地低头问向宁兰:“兰儿,你知道吗?” “父皇,儿臣以后也会知道。”宁兰边说边玩弄起齐迥的手指。 “为什么是以后呢?” “因为儿臣以后也会看很多的书,和皇兄一样,那样也就知道了。” 齐迥欣慰地说道:“恩,那日后定要多向你的兄长学习。” “嗯,儿臣知晓了。”说话间宁兰拿起毛笔,想用手中的笔在齐迥的脸上画圈圈,可是却被齐迥给轻易的躲开了,并且抢了宁兰的笔,于是宁兰只能气咕咕嘟嘴。那年,宁兰便知道了‘三字经’,虽然不了解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知道,知道那个什么经,她的父皇会很开心,也是从那时开始,宁兰喜爱上了书。 后来,她五岁,大皇兄十二岁,二皇兄八岁…… “公主,公主……”娇荷夫人的声音一直尾随其后。宁兰对着身前的荣禄用了一个常用的动作:“嘘……”荣禄看到宁兰做了一个‘嘘’的姿势,一脸的莫名其妙,在看到长亭另端赶来的娇荷夫人,心中便了然了。 一路弯折的长亭,下面是荷花盛开,淡淡的荷香四溢着,妖娆梦幻般,仿佛是在仙境。长亭的这头便是太后原先居住的寝宫。因为房屋的陈旧,太后的寝宫移居到了相邻的福临楼宇,而眼前这座楼宇也因为太后的迁移而空置了下来,又因为是太后曾经所住过的,所以也不便做其它的用处,一直空置着。 “二皇兄,快点。”宁兰拉着荣禄的手便向这座荒废的寝宫跑了进去。一会儿的功夫宁兰和荣禄便躲藏了起来,冰凉的手在触及到荣禄手心的时候,一种亲厚之情蔓延开来。荣禄这般帮着宁兰,这般结伴的胡闹也不是初犯,之所以如此的宠溺她,任由她古灵精怪的胡闹,那是因为他着实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喜欢的紧。 夏季的炎热,空气也跟着愤懑了起来,可是因为窗外下面是一片荷海的缘故,浮躁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一米七、八的红木朱窗下,放置着一个大柜子,柜子虚掩着,不仔细看来,便发现不得里便躲着两个人。此时,他们二人正相视偷笑中。片刻有脚步临近的声音,躲在柜子里的人立即肃声了下来。 “奴才叩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个奴才的声音悠然而至,宁兰熟悉这个声音。 “有什么新消息吗?”太后那圆润的声音,不怒而威,透过虚掩的缝隙荣禄和宁兰都不敢出声,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冲击着好奇的他们。 “皇上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奴才半男半女的声音让人听起来,肃然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那个老东西整日在皇儿面前,煽风点火,搞什么变革维新,就该死。祖宗的规矩都荒废不得,这皇上也是昏了头,也跟着起哄。还有那个贱人,你也去警告她,哀家念在兰儿是皇儿的骨血上,便给她一次活命的机会。哼!”太后修怒的声音才落下,离太后丈五之远的柜子一声轻响。荣禄立即按住吃惊宁兰。 “谁?”太后紧促的问了一声,寻音向着窗口走来。 窗外下面的楼栏下是娇荷夫人压低身段的躲藏着。当太后走进屋子那刻,娇荷夫人也来到了红木窗下,向内偷偷看去,发现了虚掩的柜子里露出了一小片衣服,她知道那衣服的主人是谁,那衣服是她亲自给兰儿缝制的。正待她想要绕过走廊去屋内时,却听到了太后和奴才的对话。谈话的内容使得娇荷夫人不由地吃惊掩口,缓缓蹬了下去。 柜子里发出的声音,娇荷夫人听的十分清楚,她立即心里纠结在了一起。她曾服侍过太后,太后她心狠手辣,除了皇上,她对谁都不会留情!这样重要的隐秘谈话,若是让她知道被人听到,那听到的人定是死路一条!无论是奴才,还是主子。 不好!兰儿,有危险!看着太后的身影逼近柜子,娇荷夫人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就在太后将目光瞄向箱子那千钧一发的时刻,窗外一声不大不小却又足够吸引人视线的声音由外传了进来。太后一个眼色,那奴才便轻功而出,片刻后,押进了面如死灰的娇荷夫人。 “奴婢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面对着太后跪下的女子便是宁兰的奶娘,一个爱宁兰至深的母亲。 娇荷夫人的声音中带着绝然,虽然礼数周到却无半点的精慌之态。瘦弱的面颊,被窗外射进的阳光暖的红红的。宁兰吃惊地看着,正当她想动的时候,却被荣禄给点住了穴道。此刻,她动不得,也说不得,只能瞪着大大的双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乳母。 “贱婢,你都听到了什么?说,是谁派你来的?还有谁听到?”太后怒火中烧,厉声吼道。 娇荷夫人不卑不亢地炎道:“太后,奴婢未受他人指使,只是巧合路过,才……” 太后打断娇荷夫人的话语,厉声喝道:“德顺,替哀家狠狠的掌嘴,这个贱婢竟然敢与哀家顶嘴?” “啪,啪,啪!”三声有力的耳光声在陈旧的屋子里响起,娇荷脸颊被打的青暗,嘴角露出了鲜红的血丝。而宁兰只能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乳娘被打!与此同时,娇荷夫人那双柔和双眸,正看向柜子里的宁兰,有宠溺,有慈母的爱,更有决绝…… 太后冷眼看着娇荷夫人问道:“娇荷,你不向哀家求饶吗?” 娇荷抬头看向那尊威的太后娘娘淡笑言道:“太后,你又怎么会让我生?求饶也是无用!不是吗?”娇花冷然决绝的声音刺痛了太后的心,换来太后的一声冷哼。太后依着桌子背对着宁兰坐了下来,她那阴森冷冶的脸上堆满了杀意! 太后挑起嘴角平缓地说道:“你到是有几分醒悟。不过……哀家今日可以免你一死,只要你跟从了哀家,听候哀家的差遣。” 娇荷听着太后如此之说,两眼冷淡的看向面前这个已过半旬的女人。她知道这女人不是一般的人,是皇帝之母。野心勃勃的她,要求别人的差遣,无非是些杀人害命的事情! 太后娴熟的拿出一个蓝花瓷瓶,放在了桌子上,阴冷的说道:“只要你把这药放到铁儒琛的茶水中,你便是生!哀家知道,你有这个办法。” 娇荷夫人看了看桌子上的蓝花瓷瓶,又看了看宁兰,抗旨言道:“太后娘娘,您这是让娇荷去做灭九族的死罪!请恕娇荷难以从命!” 娇荷夫人果断的拒绝,让太后颜面尽失。恼羞成怒的她不惜身份的尊贵,快步上前亲自给了娇荷一记重重的耳光!她那修长的指甲在娇荷的素脸上留下了赤色的痕迹,也在宁兰的心上烙下了深深的疤痕! 太后狰狞的面容上是狠绝,她对娇荷夫人下了死旨:“你这是找死!德顺,把她给哀家仍进那湖池之中。” 只是片刻,德顺欲要上前揪起地上跪着的娇荷夫人,却被娇荷冷声喝住:“滚开,娇荷自行便是,不过是一死。” 宁兰面上挂满了泪水,她看着自己的乳娘,整理了衣衫,抚了抚面上的清泪,看着她露出一抹淡笑!那一笑,如锥入骨;那一笑,使得天地失色;那一笑,有着对宁兰的深深不舍与眷念;那一笑,似乎是在告诉宁兰,从今开始没有乳娘在身边,切莫再生淘气…… 宁兰看着乳母转身,在心中吼道:“不,乳娘,不要。” ‘砰’的一声水声淹灭了宁兰的心和爱,恨意瞬间迎面铺盖下来,嘴角上的唇已经被她咬破,顺着嘴角,血流了下拉。白皙的粉啄的脸上的绝望,让人看得心碎。荣禄紧紧的攥着皇妹的小手,此时小手凉透,鞭笞着他的心,他暗暗发誓,日后定是要好生保护这个妹妹。 “太后娘娘息怒,这贱婢不知死活,您别上了心头,伤着了身子,不值得。”德顺一脸献媚的在太后跟前俯首说道,一手伸在了半空等待着主子的手扶上。 扶着德顺的手,转过面向窗外的头,颜色悠然的投向了自己的长长的指甲,摸了摸,拍了拍手后这才站了起来。站立之后,又在德顺的衣服上,擦了擦,仿佛手上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向屋外走去,在出门前又瞟了一眼窗外已经平静如镜的荷花湖池,低声淡淡的说道:“可惜脏了那片湖池了,今年的荷藕是吃不得了。”话音里带着惋惜,好像在她眼中的人命根本算不得是人命。出了门还不忘记抛下一句:“不识抬举。”冷哼一声仿若无事般离去。 一声关门的‘吱呀’声后,荣禄才转头看向已经哭的梨花带雨的皇妹,心中很是疼惜。面色铁青的他,今日也听到了太后奶奶的话,要不是娇荷夫人的出现,真不知晓会发生什么事情。娇荷夫人临走前的那一眼看向的是自己,是把她托付给自己吗?得此乳母乃三生有幸。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荣禄利索的从柜子里跳了出来,抱出了皇妹,解开穴道之前,认真的说:“皇妹,你必须答应我不要大声嚷嚷,不然娇荷夫人,你的乳娘便是白死了,她要是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情,泉下也不能瞑目的,知道吗?” 宁兰眨了眨眼睛,看着弯腰与自己说话的二皇兄,一巴掌从他的脸上滑下。目光冷冷,立即跑向长亭向着荷海看去。 因为夏季多雨的缘故,湖池里都积满了水,水深不见底。荣禄跟随其后,摸了摸面颊,冷起酷酷的面容,目光如剑般的看向远处。 “皇妹,已经没有了。” 宁兰转头狠狠的怒视与他,此时她多希望娇荷夫人真的还活着,她多希望她上过早课便直接回宫,如果不是这般的贪玩,乳娘又如何会死?面对那深深的湖水,宁兰竟然害怕起来。这水,是这水带走了很爱很爱她的乳娘,是它,不是她!仇视的看着静如明镜的水面,宁兰在心里暗暗的发了一个誓。 看着突然变得陌生的宁兰,荣禄心里不由得一阵恐慌,一把将宁兰拉到他的怀里,不顾她的反抗和挣扎。他害怕失去这样的一个与他亲厚的皇妹,他怕她恨他,她的眼睛很可怕,让他毛骨悚然的害怕。 “皇妹,我们回去吧?”也许是太累了,只是呆呆的站着,无论二皇兄如何劝我,我也死死的抱着长亭的栏扶手不肯离开。 “皇妹,二皇兄答应你,以后一定变的很强,保护你和保护你想要保护的好吗?” “……变的很强?那是有多强?比皇奶奶还要强吗?”宁兰看着荣禄淡淡的问道。 “皇妹,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便会明白的。一个人只有变的强大了,才能有能力保护好她和她想要保护的人。” 慢慢失去意识的宁兰在荣禄的怀中昏睡了过去。自那以后,她便脱胎换骨的文静了起来,也就是从那刻开始记忆变的深刻。 “兰儿,你这是怎么了?二皇子,兰儿这是怎么了?”熙美人急急的问向二皇子荣禄,母亲的关怀与慈爱让荣禄对这为卑躬屈膝的美人,添了许些好感。 “皇妹并无大碍,只是疲惫了,睡着了。”荣禄隐藏了真相,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被传了出去,如果传了出去,按照太后娘娘的性子,也许…… 这皇宫里已经斗的很厉害了,即使他如何的隐藏自己,还是有些人想要除掉他!看着榻上的宁兰,荣禄感觉心里温暖了起来。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无需那么虚伪的遮遮掩掩,才最为轻松快乐。他舅父说的对,不使得自己强大,又如何保护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也在这一刻,荣禄下定了决心,以后不会让别人伤害宁兰。 “娇荷……”连声的唤起,却不见有答应。此时此刻,荣禄比谁都知道,娇荷夫人在哪! “这娇荷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都是对兰儿寸步不离的,今日怎么寻不得人影了?”熙美人边嘀咕,边向门外看去。 “儿臣拜过美人娘娘,儿臣告退。” “恩,二皇子不在这里用了膳再走吗?”熙皇妃在心里也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可是,身在皇宫里,身不由己。 “多谢美人娘娘的盛情,儿臣已出来多时,母妃定是着急了,该回去了,儿臣告退。” 熙美人看着眼前的二皇子,心里有点感叹,这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孩子。比心性,比那麒麟更甚!只可惜如今太后掌权,皇上的亲政之路曲折阑珊,皇后那边有着左相大人,太子更是稳如泰山,他才没有机会上去!这怕也是命吧…… 皇上对荣禄是如何看待的呢?她跟从皇上五年,也看不清楚皇上的心,难怪世人皆说,帝王心,海底针啊! “菲玉,去寻寻娇荷夫人可有回宫,这天色已经晌午了,怎么还是没有音讯?” “是,娘娘,奴婢这便前去寻找。”菲玉恭谨的准备离去却又因熙美人的话立住。 熙美人补充地说道:“菲玉,你去仔细找找,兴许她还在别处寻找兰儿呢,这兰儿就是太过淘气。” “是,娘娘。” 熙美人今日眼皮有些微微跳动,感觉好像是要出什么事情似的,心神不灵的看着熟睡中的宁兰。 荣禄的话,宁兰不是很懂,可是,她认为娇荷夫人的死是因为她。对着这一片的荷海她暗暗的发誓,有朝一日定是填平了它!她要变得强大,至少比皇奶奶强大,虽然,她还不清楚到底什么是权势,却已经决心向它走去。 宁兰被荣禄送回熙妃身边的时候,一直昏睡着。熙妃没有想到,齐迥也没有想到,荣禄更是没有想到!她这一睡便是三天之久。醒来后,肉嘟嘟的脸已经瘦了一圈,熙妃心疼的直掉眼泪,因为宁兰,荣禄也受连累被齐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还罚他闭门思过一个月! 熙美人守着宁兰的心,越来越是浮躁。眼见入夜了!娇荷夫人还是未能寻得,宁兰也是一直昏睡不醒中,这可如何是好? 熙美人看着宁外一名宫女说道:“箐曼,快去禀告皇上,公主定是生病了,去啊……” 箐曼慌忙应声答道:“娘娘,皇上……” 熙美人犹豫了片刻,紧接着言道:“今日是月圆,一定是在皇后娘娘那处,兰儿一直不醒,本宫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快去吧!” “是,娘娘。”菁曼急忙匆匆的退了出去。 熙美人又对着绿竹说道:“绿竹,快去请太医。” “是。”绿竹也紧跟着出了寝宫。 这一夜,绾熙宫里彻夜灯火通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皇上与皇后娘娘都赶了过来。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李相顺的声音由宫外响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皇上的声音刚落,大步的迈了进来。 “臣妾叩见……”熙美人还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免了,都什么时候了,那些礼仪就先放一边吧!” 熙美人一脸雨泪的哭道:“皇上,你快救救兰儿,救救兰儿……” 看到熙美人苦的梨花带雨,皇上的心也酸了起来。她何时这般失态过?回过神后又看向床榻上的宁兰,齐迥眉头紧锁,肃起的面容十分冰冷,伸手覆在公主的头上,也未发现高烧的症状,柔声的唤着:“兰儿,快醒醒,父皇给你带来了吃的,兰儿……” 湘芙皇后面向李相顺厉声命道:“李相顺,你还不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未到?快去。” 李相顺听候,瞅了一眼齐迥,立即应声言道:“是,皇后娘娘。” 湘芙皇后走到熙美人的跟前,柔婉地说道:“妹妹快起来,先别忙着哭,三公主不会有事的!”说话间扶起跪在地上的熙美人,又看了一眼榻上的小人儿,思索了片会儿又接着问:“妹妹,这三公主何时昏睡不醒的?” 熙妃拭着眼泪,恭谨的回道:“回皇后娘娘,兰儿她一早上早课直到晌午时分才被二皇子给送了回来,二皇子送回来说是睡着了,臣妾当时并未多加思考,只当是睡一觉便醒了。可是,这久唤不醒,臣妾这才慌神,知晓兰儿她……” 齐迥听到此处十分的愤怒,厉声道:“来人,去把二皇子给朕叫来,太医怎么还不到?给朕宣!” 湘芙皇后带着劝言的口吻说道:“皇上,夜已深了,此时二皇子怕是已经安置了。” “那也得给朕从床上爬起来,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孩子,现在就不能说话了?啊?奴才们是怎么办事的?她乳娘呢?娇荷夫人哪里去了?”怒吼的齐迥让皇后娘娘很震惊,就是麒麟病了也未见皇上如此的重视过!而她……看了看床上的小人儿,心想:她不过是个公主啊!她无法理解,难道是因为……心里有些纠结,同样是孩子,得到的父爱为什么那么不相同? “臣叩见……”一群太医火速赶来,还未站好就跪了下去叩首。 “免了,快给朕看看,这孩子是怎么了。”齐迥的声音柔和中带着严肃,一脸的担忧和焦虑。 宁兰是天生聪颖的孩子,三岁便能背诵简单的诗赋;她是他心爱的女人与他之间唯一的孩子;她是生在铃兰花开正盛的季节,这是天降祥云于大齐,自她出生,国内便无大战,让他如何能不珍视?看着太医紧绷的脸色,皇上忍不住问道:“姜太医,公主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为何这般奇异?是中毒吗?” 姜太医立即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的回道:“回禀皇上,公主这,微臣看不出得了什么顽疾,公主她一切都正常,也未曾有中毒的迹象。” 齐迥听到太医这般陈词,面色立即阴冷了下来,一丝冷笑过后,忽然低声问道:“哦?那公主何时醒来啊?” “回,回禀皇上,奴才不知,公主一切都无生病的迹象……”一把年纪的姜太医断断续续的说。 “你不知道?没有生病迹象?来人,给朕拖出去杖责……” 姜太医连声求道:“皇上饶命啊,皇上……”片刻之后,姜太医便被二个公公架了出去。 熙美人见姜太医被架了出去,立即上前求情说道:“皇上,饶了姜太医让他戴罪立功吧!兰儿还未醒,皇宫里资历最高的太医也就属他。”熙美人看皇上并无回转的心,便又‘咯噔’一声跪在了地上,其他的太医也随着跪了下来求情。 “皇上,妹妹言之有理,皇上息怒。”皇后娘娘也随着替姜太医说了句求情的话。 齐迥冷冷的一字一顿的说道:“去,把姜太医给朕拖进来,若是公主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朕就灭他九族!”愤怒的齐迥让所有那夜出现在绾熙宫内的人震惊,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公主可以在皇上心中重要到如此的地步!即使齐迥的愤怒十分的可怕,宁兰却依然熟睡着,直到三天后,才醒了过来。 对于宁兰来说,皇宫就是一潭死水,一潭上了千年也不会掀起波浪的死水,如:寂寞孤单如她,永远都感觉不到什么才是幸福和快乐。无论是政前还是政后;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这种永无宁日的争权斗势,永远不会改变!她厌倦却无法逃脱,她很向往头顶上的那块白云,永远那么的纯洁祥和。 人之初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想到三岁那年二皇兄所说的话,玉不去雕琢,它的本性是不会有何变化,而人却不然。自从五岁那年娇荷夫人去世后,自怪疾中醒来的她明白了,她的生活永远是生活在不是你死便是我忘的境地。 娇荷夫人死前的那抹笑容,多少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件事情宁兰和荣禄都未向人提起过,娇荷夫人死去的真相也一直未查出,成了一桩无头的公案,只是存在于众多案件中的一件。三天后,娇荷夫人的尸首从荷海里打捞了上来,听说,她还是面带微笑! 熙妃在宁兰醒来后,曾问她:“兰儿,我的兰儿,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宁兰片字未提,只是用黯淡的眼神看着空气,只有触及到荣禄的眼神时,才会稍有变色!宁兰依然记得娇荷夫人临终前的笑容!她知道,她的乳娘爱她,并且用那宝贵的生命,洗明了她的双眼,使得她火速地成长了起来。 “兰儿,不知为何如此的心性大变,难道是那场大病的缘故?”熙美人带有忧伤的语气问向齐迥。 齐迥若有所思的看着伏在书案上写字的宁兰,眉心纠结成团,又上了心头!随后,怅然若失的一声长叹道:“兰儿如此也不无不好,看,这样认真读书的样貌到也是可喜。” 安慰熙美人的齐迥,也感觉少了些什么。兴许是因为以往那个灵动可爱的三公主,被一觉睡没了的缘故吧? “已经三个月了,兰儿的话是越来越少,臣妾还是有些担心,这要是再病了,可如何是好?皇上……”熙美人说完,一声娇唤,让人听了打从心底里升起怜惜之情。 齐迥郑重其辞的承诺于熙美人道:“熙儿,放心,有朕在。朕不会让我们的兰儿出半点差池!”其实他的心,也很虚茫! 太医院最终还是未查出宁兰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如何根治,会不会再发作,等等…… 齐迥看着眼伏在书案上的小人儿,心中升起了一丝怜爱。她那专注的眼神,淡如秋水,竟察觉不出其中带有何种情绪,只是一脸平静的专心致志于书中。他知道这孩子定是经历了什么,可是无论如何查也得不到丝毫的内情,荣禄那儿也是只字不提。 如今这孩子,如此平静淡定是好是坏?他不知道。他一向疼惜有嘉的孩子忽然间变了,变的彬彬有礼,变的沉默寡言,变得不再是天真烂漫了,这样的变化让他心头十万分的焦虑。 提起脚跟轻轻地走到宁兰的跟前,走近后,右手挑了挑衣袖,露出了厚实右手掌背向身后托着背在身后的左拳,凝神微俯看向书案,眉头渐渐紧了起来,转而意味深远地打量着宁兰。暗思,这孩子年岁是五吗?失神了半会儿,不可思议地轻唤出声:“兰儿。” 齐迥的声音让握着毛笔的小手轻颤了一下,宁兰定了定神放下手中的毛笔,立马起身给齐迥施礼,“儿臣叩见父皇,父皇圣安。” 齐迥眉峰陡起,当看到白玉般的芊芊细手,因为他惊的一抖,他的心也随着一捏。不曾想到他的这么一声轻唤到是吓了她,可是,宁兰恭敬的态度却吓到了他,这孩子…… 一种很陌生的感觉让他重新的打量着眼前的孩子,像是要重新认识她似的,目光如炬,似乎想看得更加彻底:“平身吧,兰儿这是在书写什么?”。 宁兰恭敬的回道:回禀父皇,儿臣方才是在书写《长歌行》。” 宁兰话落,齐迥狐疑地问道:“哦?皇儿是否背得?” “回禀父皇,儿臣先前已经背得此诗。” “那兰儿背于父皇听听。” “是,父皇。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到东海,何日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宁兰不紧不慢的背诵着,音如涓涓流水般的清凉,沁入心扉,让齐迥喜出望外,喜下心头一缕愁绪绕上心头,再次开口问道:“皇儿可知此诗寓意为何?” 宁兰双眸淡挑,颦眉思索了片刻,回言道:“此诗以描写园中葵春天茂盛秋天衰败的形象,来比喻人生少壮时的美好和老大时的凄惨;又以河水东流一去不返来比喻时间的流逝,不会为一个人而留住,前句的书写都是为了后二句警言。意为,年轻力壮的时候不奋发图强,到了老年,悲伤也没用了。” “恩,兰儿是如何识得此诗的?”齐迥盯着回答的头头是道的宁兰,很是不理解,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就触及到如此的境地?这要是男子……不,更甚男子呐! “回禀父皇,是太傅在教太子和二皇兄的时候,兰儿旁听得来。”说完头低了又低,音如蚊鸣般…… 齐迥收回了心神,略带深意的问道:“兰儿甚是欢喜诗书?” “是的,父皇……”言语间蕴含带犹豫,抿了抿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缄默了之! “恩,好。”齐迥话锋立转,大声朗朗宣言道:“三公主宁兰听旨。”宁兰一听立即双膝着地,眸子闪过一抹淡淡的欢喜。 “日后三公主可与太子一同读书,赐,文房四宝一套,赐,《乐府诗集》……”皇上宣读完后,带着深意的微笑看向宁兰。见宁兰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喜色满溢,心里也随着温暖了起来。 “儿臣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谢父皇。”此后,宁兰便顺利的进入了太傅的课堂,同皇兄一起听太傅的讲述,她亦是大齐国第一个进入太傅学堂的公主,未遇到任何人的反对。 一日下了早课,紧跟在宁兰身后的佳芙夫人见宁兰走的却是另一条路,与绾熙宫相反的方向迈去,心中一急,上前俯首劝说道:“公主,请您回宫吧。” 宁兰冷冷的瞅了一眼穿着俗落的佳芙夫人,吐字如珠地言道:“本宫自有定断,还轮不到你来提点!” 宁兰第一次见到佳芙夫人,便不喜欢她!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乳娘夫人,那便是娇荷夫人。娇荷夫人在她心中的位置是谁也代替不了的,她也不允许!没有她的认可,就是形同虚设! “奴婢不敢,奴婢知罪。”佳芙知道,眼前的这位小公主不一般,无论是哪个宫里的主子,在她的面前,都不敢过分的造次,尤其是宫中的奴才。 佳芙夫人依然记得,当年熙美人把她领到三公主的身边时,三公主那双冰冷至极的乌黑眸子,那已经是二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前,清眸流盼的熙美人盯着宁兰说道:“兰儿,这位是佳芙夫人,日后你的起居便由她来照料,接替娇荷先前的职务。” 宁兰听候坚决地抗议道:“母妃,兰儿拒绝。” “不可以,这是你父皇的意思,是圣旨。”看到熙妃肃严的表情,宁兰只能接受他们的吩咐和安排。 “好了,佳芙夫人,日后三公主的起居便交由于你来侍管,不可疏忽。” 佳芙立即上前拜道:“是,娘娘,奴婢遵旨。” “恩。”瞅了一眼宁兰那双充满不满的眼神,熙美人只能在心中暗叹,随后,离开书阁。 佳芙见熙美人离去,瞟了一眼看书的宁兰,感觉书阁里突然冷清下来。跪了好半会儿,见宁兰不搭理她,便自己起了身,不想刚要迈步就被一声冷喝给震在了原地。 宁兰冰冷的声音在书阁里响了起来:“站住。” 从震惊中醒觉过来的佳芙夫人,怯声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本公主有让你起身吗?难道佳芙夫人认为在此处,你已经是主子了?”宁兰未盯视佳芙夫人,只是将手中的书放在了案上,拿起右侧的砚台,压在书的一角。动作轻柔,眼神颇为浅淡。 扑腾一声,一记膝盖亲吻在木板上的声音在书阁里响起,佳芙夫人惊慌地看着她眼前的三公主,急忙回道:“奴婢不敢……” “佳芙夫人是吗?本宫今日便告诉你,本宫此生只有一个乳娘夫人,即使她已经不在了,谁也休想替代!”宁兰冷声说完,起身正面相对。 “奴婢谨记。” “恩,起来吧。既然你是父皇派来的,本宫也不为难于你,你也好自为之,做好分内的事情便好。” “奴婢遵旨。”佳芙夫人在那一刻,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皇上会万分喜爱三公主了,因为她是这样的与众不同!更加明白眼下的这位公主是她的主子,一个永远也亲近不得的孩子。 “退下吧!日后还有烦扰夫人之处,宁兰在此先行谢过夫人。”宁兰说完便给佳芙行礼。 佳芙立即惶恐地说道:“奴婢惶恐,公主使不得。” “夫人无须惊慌,你既是领旨而来,这礼节还是要的,废去不得。”完礼之后,背过向着书阁另一端头走去。 “是,奴婢告退。”佳芙这才战战兢兢的离去,而她那时只有六岁。忆起往事,佳芙心中感触颇多,瞅着眼前向着长亭走去的宁兰,轻轻一叹。两年前皇上派遣她来侍候宁兰,其实暗有深意,就是为了查明娇荷夫人死去的真相! “离本宫远点。”宁兰冷冷下令后,独自走上那条通向荷海深处的长亭,晨曦的阳光洒在了娇荷上,淡淡的清风带着一丝蔓香,使人心旷神怡。然而,此时的宁兰却心如刀绞般的疼痛。她还是很清晰的记得,那个深爱她的乳娘。数不清多少次的梦中相逢,相逢却无语,她只是向着自己微笑。多少次梦呓后失眠,偷偷低泣?自己都不记得了,已经两年多了,往事形如昨日那般清晰。 昨夜又梦呓了,乳娘却背身离去了,无论她多么大声的叫喊,娇荷夫人都不曾为她停留脚步…… 看着这片碧绿的湖池,宁兰在心里说:“乳娘,你真的不要兰儿了吗?当年都是兰儿不好,若不是兰儿的调皮,您又如何的会死去?兰儿已经两年多未来看您了,您应该不怪兰儿的无情吧?乳娘对兰儿好过于自己的生命,又怎么会怪罪兰儿的不来探望呢?”想到此处,慢慢地跪了下来,时间仿佛停止了脚步。 “乳娘,兰儿来看你了,你感觉到了吗?兰儿此时才来看你,实属最不应该,求乳娘原谅兰儿,一如既往可好?”那形如荷花一样的裙摆,慢慢的飘落下来,双膝着地后,深深的叩首。 整个湖池上升起了一阵清风,带着满满的荷香,慢摇荷叶,发出阵阵的声响,向着宁兰迎面而来。 “乳娘,兰儿想你,兰儿好想你,你可知道?”说话又是深深的一个叩首,泪顺着面颊滴落了下来。 “乳娘,让兰儿为你舞上一段,送别您的远行。”再一次深深地叩首。 片刻后,长亭之上,但见一双素藕双臂从粉衣被看中缓缓而出,那身上的环佩如同精灵吟唱了起来,伴着晨曦、伴着微风、伴着这片荷海、动无常则,若危若安,飘荡不定如流风吹起了回旋的雪花,随风轻逸飘舞,远远望去,明亮洁白像是朝霞中冉冉升起的太阳,使得天地之间黯然失色。 第11章:宁兰仙子 此时此刻的宁兰像极了一个天上的仙子,误落于此,翩翩起舞,似乎想用这天上才有的舞姿来宣泄自己对娇荷夫人的无尽思念和深深的不舍…… 佳芙远远的看着,看着这个大齐国的三公主,心,仿佛被揪了起来! 当一身锦衣华服的男子走到佳芙身前的时候,佳芙这才意识到她的失态,急忙平肃起神情施礼言道:“奴婢叩见二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一会,本宫送她回绾熙宫便可。”言下之意,你可以下去了,滚的远远的就好。 “是,佳芙这便告退。”虽然有些为难,佳芙还是恭敬的离开。 荣禄在宁兰跪下叩首的时候便已经来了,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遣退奴才们,两眼深邃的看着视线里的那个小人儿,慢慢的走了过去。 看着宁兰的荣禄,在心里与宁兰说:“皇妹,你真是美,美的寂寞和凄冷,这三年来,你只字不提是因为你一直悲在其中吧?” 走近,但见她朱唇轻起,似歌似泣又似低吟地娓娓道来:“你带着记忆离开,我已忘尽了那时花开的精彩,你像是那琼楼上的云彩,高不可攀。梦中你淡笑的离开,绝然地将我留在这尘世的边缘。多少魂牵梦绕的画面,又将是多少欢颜与悲伤的纠积?多少回,深夜梦呓惊醒,却只能与那冰凉的月夜相伴。就算轻轻的呼吸,静静的观看那不能忘却的华年,让我用尽寂寞,为你在这茫茫的红尘世间,踮起脚尖,舞断牵绊……今起放下自己深深的执念,送您离开,让你无所忌惮。在那繁华落尽的时候,遗忘对你的深爱……” 如此悲伤至切的宁兰,让荣禄心里很酸很涩!几年来宁兰已经变了许多,没有嬉闹,没有调皮,只是无语的沉默,只有荣禄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皇妹。”一声轻唤中埋着深深的怜爱和心疼。看到宁兰满脸的悲伤,继而又言道:“皇妹的情意,娇荷夫人若是在天有知,也该安息了。” 舞止后,嘴角轻挑,背身于荣禄,黯然的回问:“是吗?” 荣禄瞅着宁兰,坚定地说道:“是。” 看着荣禄一脸坚定的回答,宁兰一阵恍惚。不由地在心里问道:乳娘,你知道兰儿的思念吗? 宁兰黑瞳敷上了一层深灰色,幽幽地问向荣禄“二皇兄,乳娘她是兰儿的,是吗?” “不会,娇荷夫人那么爱皇妹,又如何会怨怪于皇妹呢!” “是吗?那为什么她离去的时候都不愿意闭目呢?”面对宁兰那双能洞察一切的明眸,荣禄有种要被窒息的感觉。此刻,他瞠目结舌的不知如何去回答宁兰的问话…… “二皇兄,你告诉我啊?兰儿听到宫人在私下里议论,说,人死去的时候该是闭着眼睛的,还说,乳娘她死后睁着眼睛,是因为有冤有怨,所以才会死不瞑目!” “皇妹,娇荷夫人是因为放不下你,不是怨怪你,知道吗?若是怨怪你,为何还是面带微笑?”荣禄双手抓着宁兰的肩膀,想摇去她的自责,却换来宁兰陌生的审视。 “皇妹,你是不是还在心里怨着二皇兄?” “兰儿曾经怨过,怪过,甚至恨过二皇兄……对于二皇兄和其他的人来说,娇荷夫人只是个宫女,夫人!可是在兰儿的心里,她是乳娘啊!她不只是宫女,不只是一个下人,她是娘啊!若不是兰儿……” “可是她死了,你总不能一直背着死去的人来活着吧?”荣禄突然恼怒了起来,他不想他的皇妹一直这样下去。对于一个活人来说,用三年的沉默和伤心去祭奠一个人,已经够了!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 宁兰冷冷地说道:“二皇兄,难道你想让兰儿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为我死去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我的乳娘,我如何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皇妹……” 宁兰从荣禄脸上收回眼神投向那荷花盛开的湖池,冷硬的说道:“二皇兄我要填了这片湖池。” 荣禄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皇妹,这荷池是先皇时候筑造的,恐怕不容易……” “二皇兄,知道这湖……哪端较浅吗?” 荣禄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宁兰,直言道:“这,应该是那个位置吧,这水都是向东流的,皇妹你问这做什么?”荣禄问完转头看向身边,却发现宁兰已经向着他刚刚指的方向奔去。 “二皇兄,你看那荷花多美啊……”说完宁兰便向着他刚刚手指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还不忘记回头地看向她的二皇兄,唇上嵌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宁兰那脸上的天真烂漫,那绚丽如花儿绽放的笑容,让荣禄心慌了起来!荣禄忽然知道宁兰要做什么了,脸色瞬间变的煞白! ‘碰’的一声,水花四溅,霎间宁兰已经落进湖中消失不见了。 这一刻间,荣禄的心倍感震撼,立即惊慌失措的大喊了起来:“救命啊,公主落水了……”荣禄向那水花溅起的地方飞奔而去,随即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皇妹,你在哪?”荣禄又一次钻进了水中,拼命的找,心里越来越恐惧,直到摸到锦衣,紧紧的抓住时才舒缓了许多。 “皇妹,皇妹……你醒醒,皇妹……”一只手臂将宁兰紧紧的环着,像岸边游去。 “咳……二皇兄,我在,我在这儿。”细弱的声音总夹杂着满满的疲惫,慢慢的开始合上眼睛。 “皇妹,你醒醒,别吓二皇兄好不好?”拖着宁兰上了岸的荣禄使劲的摇着宁兰,声音中的紧张让即将睡去的宁兰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二皇兄,你真傻!为什么要对兰儿这么的好?”宁兰边说边流下了眼泪,抬起小手抚上荣禄紧锁的双眉。 “皇妹,二皇兄不许你有事!你是那么的聪明伶俐,那么的善解人意,又是我的皇妹,我怎能不对你好?”荣禄一边说,一边将宁兰的眼泪给拭去,鬓上的水不段的往下滴,立即抬起手臂,用衣袖抹擦…… “这宫中,除了乳娘,还有个二皇兄为我跳过这荷海,真好!二皇兄,你知道吗?我该为乳娘做点什么的,今天是她的忌日,帮我……”说完就真了晕了过去。 荣禄紧紧的攥着宁兰的手,笨拙地背了起来,在心里暗暗的做了个决定。他要帮宁兰,填平了这块先皇为太后奶奶筑造的湖池!荣禄深深的自责起来,若是今日宁兰当真出了事情,他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宁兰的跳湖,让荣禄深深地明白,在他的心中宁兰已经重要过他的生命!记得,她总是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灵动的小脑袋,时不时的说出让人很吃惊的话语,最讨人喜欢的是她爱跟着他身后,屁颠屁颠的让人无法不去喜欢。可是,直到三年前,娇荷出事后,那样的一个小人精突然的不见了,也就是三年前的今天不见了的!娇荷夫人的死使得宁兰变的寡言少语,变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有意地避开他…… 低着头的荣禄,闻得一阵脚步声向他奔赶而来,即刻肃起面色。一会儿的功夫,由张喜带头的奴才们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奴才张喜叩见二殿下,,千……” “免了,救公主要紧。”荣禄简短的话语,打断了将要行礼的奴才们。 “是。”很快速的将宁兰从自己的背上接了过去。 “快,快……”片刻后,长亭上只留下了张喜的声音在慢慢的散去,荣禄看向那片碧绿的湖面,已经平如明镜,没有半点儿的波浪,似乎先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若不是这身湿透的锦衣和自己身上所散发的稀泥气味,他也会怀疑…… 绾熙宫里云集了许多太医,他们都害怕三公主又像三年前,一睡不醒人事。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个三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见皇上那张阴冷的脸,更是万分的惶恐! “你……”愤怒的齐迥盯着荣禄欲言又止。将指向荣禄的右手狠狠摔下,背过身去。当他听到宁兰落水,二皇子跳湖相救的消息,整颗心都要窒息了,火速的赶了过来。宁兰这个孩子,他是捧着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荣禄是一个……这能不让他生气和着急吗? “皇上,息怒,你看二皇子衣着湿透,就让他先行换了衣服,虽说现下是夏季,可是这湖水却是寒冷……”熙美人一边温婉的求情,一边给二皇子使眼色,示意他起来,回去。可是,荣禄却视而不见,脸色严肃的跪在那一动不动,让人又是气,有是急。 齐迥听到熙美人的一番话,脸色和悦了许多,转身看了看跪着的荣禄,厉声喝道:“你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难道你也要和宁兰一样躺在榻上,让朕忧心吗?” “儿臣惶恐,儿臣不敢。” “那还不给朕滚回去,换好了衣服给朕在御书房里跪着!”他要问出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不相信事情是如此的简单。还如此的巧合,同是这一天发生! “儿臣领旨,儿臣告退。”荣禄临走前又看了看榻上的宁兰,向着他的宫里走去。 齐迥看着荣禄消失在门口,他也跟着走出了宁兰的寝宫,走时不忘记的怒喝道:“来人,去把佳芙夫人给朕押过来!” “遵旨!”片刻的功夫,面如死灰的佳芙夫人便被押解了进来,跪爬在厅堂的地面上。 齐迥冷声问道:“佳芙,你可知罪?” “皇上饶命,奴婢佳芙知罪。” “哼,朕让你侍候三公主,可公主出事的时候,你人呢?你还有胆求朕饶你的命?” “奴婢知罪,求皇上开恩,奴婢也是逼不得已。”跪在地上的佳芙一边哭泣,一边求饶的哭诉着:“皇上,奴婢原先是跟随着三公主的,可是后来,二皇子……” “说!朕到要看看你如何替自己脱说!” “公主今日里下完早课,便未回宫,向苏玉亭走来,奴婢只好跟随其后,可是一到长亭公主便下旨,不许奴婢紧跟……”佳芙说完事情的经过后,不停的磕着响头。 “佳芙疏于职守,给朕拖出去,杖责二十大板。” “奴婢叩谢皇上圣恩……” 齐迥不由地寻思了起来,宁兰在长亭跳舞?兰儿会在长亭跳舞?这太不可思议了,起身赶去御书房,他要知道真相。 当齐迥赶到御书房的时候,荣禄已经换好了衣着,跪在了那里。深邃的眼睛,看不到丝毫的情绪。齐迥看着地上跪着的二皇子,两道眉峰紧挺。暗思,这个孩子三年前闭口不言,此时的表情与那时相比,如出一辙。齐迥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虽然没有太子的年纪大,却比太子更加睿智,也许他更加适合那张龙椅。 荣禄见齐迥在龙椅上坐下,盯着自己,立即行礼道:“儿臣叩见父皇……” “免了,你可想好了?”齐迥沉声问道,话语中满满的威严。 “儿臣想好了。” “那你到是跟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是娇荷夫人的祭日,皇妹去长亭是探望她。儿臣去的时候,看到皇妹独自一人在长亭跳舞,便走了过去。”说到此处,荣禄顿住了片刻。 齐迥厉声言道:“继续说……” “是,父皇。”略显犹豫了片会儿又接言道:“皇妹舞后,便告于儿臣,她见到了娇荷夫人,随即就向水里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还叫着夫人的名字……儿臣一时疏忽,险些使得皇妹溺水,恳求父皇责罚!” 齐迥狐疑的又问道:“当真如此?”这事情也太不可思议了,让他不得不怀疑。 “回禀父皇,儿臣所说的句句属实。”荣禄面对着父皇的审视,一脸的真实无疑,淡定的神情使得龙椅上的齐迥也开始相信了起来。 “儿臣有一请求,敢请父皇恩准。” “说。”皇上一脸的深沉,他的这个儿子一向不曾求过什么人,什么事情。大小看着他长大的,阅人无数的他又岂止会看不清楚这孩子的性子?且不说今日他所说的是真是假,既然说了,必然有要说的理由和原因。这孩子各方面都很优秀啊,日后在行观察。 想到今日他与宁兰的落水,齐迥的心仿佛被人捏在手中,狠狠地捞了一把!若是今日他们任何一人出了事情……想到此处,嵌在眉心的皱痕便更加的陡峻。兰儿在自三年前的昏睡过后,便心性大变!这一直是他内心深处的问号,即使不曾再提起,他也未放弃追查,所以他将佳芙夫人安插在宁兰的身旁。名义上是侍候三公主,实际上是让她走近宁兰,查出事情的真相。 “儿臣,向父皇请旨,将落夕湖池给填平了。”二皇子荣禄一字一顿的说完,面上的坚定让齐迥心中大震。 深思良久,略带狐疑地问道:“皇儿可知落夕湖池是先帝时筑建的?” 荣禄毕恭毕敬的回道:“儿臣知晓,落夕湖池是皇爷爷生前为太后奶奶筑建的,已三十年有余。” 齐迥继而又问道:“那你可知晓祖训?” 荣禄立即回道:“儿臣知晓,祖训第一千四百二十条记载‘大齐后世君主不得随意更变皇宫里的筑造。’” 大齐的皇宫是不得随意变更筑造,后世君主若是擅自更建,便视为不孝。当年太后为救先帝险些丧命于黄泉,大憾人心,才能在皇宫之中筑建了这座‘落夕湖池’。当今太后之所以权倾朝野,也与之渊源及深。 如今齐迥亲政之中,须得步步为营,一步棋子都不得走错。虽说他与太后的关系不大和睦,可是还能维持。此时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三年前,若不是铁儒琛死的离奇,使得他措手不及,也不至于他如今竟这般的进退两难,早早便已亲政手握重权了。 “恩,那你还胆敢要求让朕下旨填平湖池?你可知到至少大不孝之举?更何况当今太后,你的皇奶奶,如今还在尚在人世!” “儿臣知晓,儿臣提议前已经思考了一通。” “那你还如此鲁莽?朕今日就当你不曾提起过此事,你日后休要在提及此事。”齐迥一脸的严肃,严厉的喝斥荣禄。心中暗想:现下这落夕湖池是动不得的。唉,身为一国之主,随说这皇权至高无上,可是却始终斗不过那么薄薄的一本祖训! “父皇,请父皇应允儿臣的请旨,儿臣已经斟酌再三。这湖池常年不过是养了几只莲荷,皇妹今日险些丧命此中,儿臣求父皇下旨。”说完,便深深的叩首,面色上无丝毫退步之色。使得齐迥进退两难。 “那你到是说说,必须填平它的理由,让父皇听听,再做分晓。”面对荣禄的坚持,齐迥也有了许些动摇,当听到宁兰落入水,也曾闪过此等念头。 “父皇,儿臣是心里震撼,当深深的湖水瞬间淹没皇妹的那刻,儿臣惶恐极了。这一片荷海下,已经有人丧命于其中,这就够了。儿臣不想宫中再有人落入其中,溺水而亡,尤其是亲眼目睹皇妹的溺水之后,儿臣斗胆请旨,父皇明鉴!” 大齐的一国之君此时,沉默中带着深深的无可奈何。目光如炬的大齐皇帝,此时看着自己的皇儿,严厉地问:“荣禄,三年前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娇荷夫人的死和你皇妹的昏迷有关,是吗?” “父皇……”荣禄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在你眼中,父皇就是个昏君吗?”齐迥口气沉重的说完,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越过荣禄走向窗口处,背身于跪着的荣禄,看向窗外的蓝天,目光深遂、悠远…… 荣禄心里不在平静了,想到方才父皇的推测,难道父皇已经知道了吗?知道了多少?“儿臣惶恐……” 齐迥面上的表情灰暗了许多,略带温怒的说道,“荣禄,父皇要知道真相。” “回禀父皇,娇荷夫人不只是皇妹的乳娘。当年,她的死,皇妹和儿臣都脱不了干系。”荣禄眼中带着暗暗的伤感,这是他埋藏了几年的事情。其实不只是皇妹在自责,他也在自责。虽然身在皇家的他,已经看惯了生死,更别说在这四面高墙中奴才的命了!可是,娇荷夫人却是因为她而死,这是不争的事实。 “哦?”转身看向荣禄,心中暗忖,因为他们?这潭水到底有多深?难道和母后有关吗?普天之下,能让朕的一对儿女如此顾忌的人除了她还有谁吗? “娇荷夫人的死,不是意外,她很是无辜,儿臣和皇妹都是亲眼所见,所以……皇妹自那日之后性情大变,这些都是因为娇荷夫人。”说完,黯然失色的双目,深不见底的看向他的父皇。 齐迥长久的沉默之后,看着荣禄言道:“起来吧。”仿佛在这一刻间老去了许多年,他没有让荣禄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他该知道的!那位即使如何不是,可毕竟是他的母后啊! 荣禄不屈不挠地再一次问起,“父皇,那落夕湖池……” 深深的一声叹息过后,向着门外缓步走去的齐迥无奈的说:“皇儿,你回去吧,此事容父皇在斟酌斟酌。” “父皇……”看着离去的背影,荣禄忽然觉得这样的父皇是第一次看到,那么的无力!就在那一刹那间,他忽然间明白了。呆滞片刻之后,扶着御书房的案桌缓缓的站了起来。荣禄揉了揉因长久膝跪而发麻双腿,陷入一片深思,齐迥的一声长叹,使他明白了,那个落夕湖池现下是动不了。齐迥那个背影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上。这皇奶奶掌握的权力也太大了!父皇至今还在施行亲政…… 从此事上他更加深刻的懂的,一国之君不可‘轻行’,这大齐的祖宗制度太过于至高无上了,已经阻碍了后世人要行走的路。 荣禄再次回首看了看那张至高无上的龙椅,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前所未有过的欲望,这种欲望在不断的膨胀。暗想:如若自己有朝一日能坐上了那张位子,他是绝对不允许有后宫干政的事情发生!握紧双拳的荣禄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御书房门口的那刻,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的样貌。黑眸中那一闪而过的阴鸷随风淡去,仿佛未曾出现过那般。 已近晌午时分,夏日的炎热更加的肆无忌惮。此时此刻的荣禄,在烈日的爆晒之下,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燥热,因为他的心在变冷。不知皇妹怎样了,思及加快了脚步,心里一片忐忑,他很怕他的皇妹又像三年前那日昏睡不醒。 他自小便喜欢宁兰,仿佛前世便是相识过一般。这样的情绪,剪不断理还乱。一想到在长亭跳舞的她,心理就心酸的发疼。那么小的她,为什么面上尽是满满的沧桑?他多么的希望三年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然而,这一切皆事与愿违。 长亭里的那个舞姿……他的皇妹何时学了舞?而且那舞还是那么的熟悉,可是为何记不起从何见过?俊美的面孔上,英眉紧锁,久思不得其果。整个大齐都知道宁兰公主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却不知二皇子更是智慧超群。 “二皇子驾到……” “儿臣叩见美人娘娘。” 熙美人和颜柔声地说道:“二皇子无须多礼,你是来看兰儿的吗?” 看着荣禄,熙美人心中也是喜欢的紧,只是,在这后宫总是身不由己的,如同鸟笼一般的宫廷生活,即使喜欢也不便表达出来。二皇子的舅父是当朝大将军石景,皇上心中也不是毫无忌惮。而今,皇上的性子越来越是难以看不清了,才不过短短的几年,皇上来的次数渐渐的变少了,感情在时间的面前当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吗?唉! 荣禄带着深深的自责,双膝跪地在司徒熙的面前黯然的言道:“回禀美人娘娘,儿臣是特意来请罪的,若不是儿臣的照顾不周,疏忽,皇妹也不止于落入湖池,儿臣有罪。” 熙美人立即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二皇子荣禄,心中思量:这荣禄不似太子的骄纵,身上有种帝王的气势,自己都看得这般清楚,她不相信皇上会看不出。在皇子中,他便是最璀璨的那颗夜明珠,虽然他现下还掩藏着光芒。 “二皇子此话严重了,这万事皆有因果,你又怎么能把责任皆揽入自己的身上呢?一切皆是天意。这皇宫之中,谁人不知晓你待兰儿最是疼爱?”熙皇妃一边宽慰二皇子荣禄,一边拉着他的手向宁兰的寝宫走去。 荣禄听着熙美人的一席话语之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可以久得圣宠而不衰了。这样的一个女人,给人的不只是她的气度非凡,更是一种简单的温暖。“儿臣惭愧,皇妹可曾醒来过?” 熙美人淡笑言道:“恩,你走后不久她便醒过,用过膳后又睡下了,此刻怕是已经醒了,”熙美人领着荣禄到了宁兰的寝宫门外,立足温言:“看,这不已经起来了?”说完抿嘴欢颜一笑,缓步离去。 “皇妹……”沉着冷静的荣禄此时站在宁兰身后却不知说什么为好,唉!到底还是自己的能力有限。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舅父和母妃想那太子之位属于他了。 在荣禄刚进门的时候,宁兰便已经知道了他来了。不过,她却未抬头,只是继续低头写着。在荣禄一声叹息后,才笑逐颜开的说道:“皇兄,等我一会。”宁兰这样的举动让荣禄很是意外,这样的皇妹…… “皇兄,你看我这画的如何?”当宁兰问起,荣禄这才走上前去一看,脸上闪过诧异,原来皇妹是在画她! “皇妹,这……”荣禄不甚理解的看着宁兰,明眸皓齿,灵透如她,此时此刻却在画娇荷夫人?这张精致秀面上的和颜悦色让他迷茫,更让他忐忑不安起来。 “恭俭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宁兰轻吟过后用她那双幽深如海的黑眸看着荣禄,冷颜肃色的她,片刻后又继而问道:“皇兄,记得三年前娇荷夫人那面上的最后一笑吗?娇荷夫人那日的音容笑貌,至今还在兰儿的脑海里盘旋浮现,如初,那般的清澈。” “皇妹……” 荣禄那面如冠玉的脸上升起一丝苦笑,随后缓声说道:“怎么会不记得?” “皇兄,你快看看,兰儿的这副画,可有几分的神似?” 荣禄看着这样变化如云的容颜,有那么一瞬间,很是无措。这画何止是神似?原来皇妹记忆如此之深! “皇妹,皇兄以为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皇妹已经可以释怀了,不想……”荣禄又将眼光抛入画面上,那张美貌素面上的微笑,何其的深刻? “皇兄,如何忘得?一个能为自己而死的人,亲眼所见,如何忘得?三年前兰儿不懂其中原由,而如今……乳娘待宁兰恩重如山,兰儿几生几世能相忘?”话中皆是对死者的伤痛之情,使听得的人,撕心裂肺般的震撼,瞠目结舌的无以应对。 那冷目下闪动的是什么? 荣禄忽然明白了,狐疑的问:“皇妹为何选在此时画出娇荷夫人的画像来?” 宁兰看了看面前的二皇兄,凄然的一笑。优雅的将手中的毛笔与娇荷夫人的画像放在案桌上。幽然的开口道:“二皇兄,如果兰儿没有猜错的话,二皇兄必是被父皇训斥了。”听到比自己小三岁的皇妹如此一问,眉头微锁。 “二皇兄,那个地方你也不行吗?连你也求不得圣旨,是吗?” “皇妹,我……”荣禄逃避者宁兰投向他的目光,那目光中是满满的期许。作为一个皇子,荣禄是自负的。然而此时面对着宁兰,他仿如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羞于见人。 “二皇兄,你不必自责。其实在你刚进门的时候,兰儿便已知道了。兰儿先前看过,祖训。自先帝建国以来,大齐国的国都不曾迁都过。这座皇城也被先帝视为,国威的象征,荣耀的象征,亦是盛荣的象征。所以,这皇城内的一切建筑,都被视为圣物一般。那么,又如何轻易动的?所以,皇兄当你进门之前,我便知道,你帮不了宁兰,如同宁兰说放下的誓言一样,不切实际。” “皇妹所说不假,祖训里确实有这条例。所以,当年皇爷爷为太后奶奶修筑这坐落夕湖池,不仅要得到文武百官的赞同,还要素食百日,以此祷告神明护佑大齐。” “二皇兄当真相信有神明可以护佑大齐到永远吗?”宁兰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审视中夹带着玩味的口吻问向面前的二皇兄。 “皇妹不是已经知晓答案了吗?”荣禄笑着看像这张稚嫩而又沧桑的面容,继而反问道。 生在皇城里的孩子,尤其是帝王家的孩子,是没有资格去童真的。因为你的童真,会让你付出更多的惨痛代价,也许哪个代价便是性命累计起来的。所以不仅是宁兰、荣禄、还是太子麒麟,以及其他的皇子和公主,他们都没有权力去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以像平常百姓家的孩子那般,一直保持着童真的心和面容过完年少。见到二皇兄只是反问她并不作回答,宁兰嘴角轻拎,画出一个弧度。不在看向身侧的二皇兄荣禄,信步走向寝宫的书架。 荣禄看着这样的宁兰,这样的皇妹,即熟悉,又陌生。自从三年前宁兰昏睡中醒来,就如饥如渴地读起书来,整日里除去师傅的课,她几乎都窝在寝宫里,若说这是书房也不以为过。 “皇妹,皇兄心中有一疑问,可否相问?” “恩。”宁兰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传记,慢慢的嘟步走向案桌。 “这三年来,为何皇妹如此欢喜书,札?”说完目光落到她的手中。 面对荣禄的询问,轻轻地放下手中的传记,目光向寝宫窗外看去,慢慢地轻吟:“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因为……兰儿想变强!二皇兄,你告诉兰儿,如何才能使得自己变强?” “变强?原来皇妹是想变强才看书的吗?” “是的。”宁兰用坚定的直视来回答荣禄投过来的询问。如此,二人之间慢慢的被沉默包裹了起来。不知晓过了多久,埋头于书中的宁兰幽怨的一声叹息,淡声问起:“二皇兄,你可知晓娇荷夫人当年何会死?” 荣禄盯着宁兰,意图从她脸上找出原因,结果只是换来轻轻的一问:“皇妹为何如此一问?” “皇兄不必多虑,只管回答便是。” “当年娇荷夫人的死因有三点。其一,是为了救我们的性命;其二,是因为她不与太后奶奶合作;其三,她听了不该听到的东西。所以,才会死去。” “是吗?” “难道皇妹不是这般的认为?”荣禄不明白,眼前的皇妹到底想要问什么。 “二皇兄,可知道这本兰儿看了多少回?” “不知。” “无数回,多到兰儿已经记不下回数,多到可以倒背如流。” “哦?那皇妹为何会如此欢喜它?” “皇兄,那是因为,每回兰儿拿起这本书就会想起一句话来,每回想到那句话,兰儿便能更加投入于书中。” “哦,是吗?”荣禄从宁兰手中拿过那本手札,翻看了好几遍也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宁兰原本一脸的正色,看到荣禄如此的举动,不由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皇妹,你竟然敢戏弄你的二皇兄?”荣禄佯装生气,板起面孔,可是那双眼睛中尽是宠溺的爱。很久没有见到这样调皮的皇妹了,还是这样的她让人容易亲近。 荣禄把手中的书札放在桌子上,问起:“说,这书中到底有什么?那么值得皇妹欢喜的? 宁兰肃起笑脸,很认真的问:“二皇兄,,你当真没有发现吗?” “啊?”荣禄看到皇妹一脸的严肃,又重新拿起来,翻看着。 “二皇兄,其实书并没有特别之处,只是拿起这本书兰儿会想起,这书是娇荷夫人送予兰儿的,只是如此!” “皇妹。”荣禄一脸的疼惜,看着这样的皇妹,她知道,她的皇妹心中有恨,对皇奶奶的恨! “二皇兄,你知道吗?每回只要兰儿翻看此书,兰儿就会鞭策自己,提醒自己,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看着眼前的宁兰皇妹,荣禄有点害怕,为什么她有如此苍老的一颗心?她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仅此而已。可是,她却又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因为她生长在这四堵高墙之内!难道在这四堵高墙里,人,真的苍老的那般快速吗?忽然间,荣禄的脑海中升起了一个念头,想带着他的皇妹离开这个皇宫,离开这个永无止境的权势争斗,哪怕只是一天也好。 荣禄看到宁兰正在卷起画轴,疑惑不解的问道:“皇妹还未告诉我,为什么要画……” “二皇兄,这画……兰儿甚是思念乳娘,而今日又是乳娘的祭日,所以,一时兴起而作,并无深意!” 真的只是因为思念?他不相信!荣禄疑惑的又问:“真的只是这样?” 宁兰见荣禄不相信她,继而反问道:“二皇兄不相信兰儿所说的话吗?” 荣禄看着静默中的宁兰问道:“不是。皇妹,二皇兄带你出宫去走走可好?” “出宫?这两个字从未有人和兰儿说过……二皇兄,宫外是什么样子?”听到荣禄说要带她出宫,宁兰的心头非常激动,一种无法拒绝的好奇感在不断的膨胀。宫外会是什么样子?在这一堵围墙外面的天会是什么样子?她想出去看看,因为自出生就未去外面过。 “那皇妹想出去看看吗?清焕告诉我,皇宫外面很美!”荣禄也想去外面见见,他自己也未去过宫外,到底是美还是不美?总是听到清焕说起,自己也是很向往。 宁兰一脸的认真考虑,疑惑地盯着荣禄回问道:“清焕?” “恩,是的。清焕总是说宫外面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我总觉得他是在诓我,要不我们一起出宫看看?” “可是,我们是出不去的,二皇兄是在给兰儿说笑的是吗?” “皇妹,过几日便是皇奶奶的寿辰,出入宫中的马车也多,我们就躲在马车上出宫好了。” “恩,好,兰儿也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 “二皇兄这便去准备,让清焕在宫外给我们备好马车。”说完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在门口处被宁兰给叫住了。 “二皇兄。”盯着华服包裹下的俊逸的面容,宁兰露出灿烂的微笑。 被叫住脚步的荣禄,扭头看向朝着他微笑的宁兰,温雅的问道:“皇妹可还有事情?” “二皇兄,你为何要救兰儿?你可知道那水很深,会让你也丧命的。” “皇妹,我是你二皇兄,自小就疼你,又如何见死不救?我是你二皇兄,所以我才对你这般好,因为你是我心中认可的皇妹,所以不要再问值得不值得,为什么要救你的话来。”话毕笑着离开了,踏出的荣禄,忽然觉得心中有着一种很简单的喜悦。 看着离去的荣禄,宁兰淡下喜悦的笑容,落寂的自言自语地说道:“二皇兄,你真傻!”这偌大的皇宫,谁还可以相信?如果都不可以相信了,你可以相信吗? 这几年,她默默中生活着,想要变的强大,渐渐的发现,人的力量是非常的薄弱!生活像是千年深潭的水,冰冷刺骨!让她无法沉醉在‘情’中熟睡。宁兰又将乳娘的画像拿了出来,她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做一件事情,一件必须去做的事情。 走出寝宫的宁兰,顺着一襄河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襄河的中游有一个亭子,亭子坐落在一襄河的中间,也是空中悬着的,人站在亭子上,就有一种站在水面上的感觉。 自从娇荷夫人落水死后,宁兰开始对水有一种恐惧的感觉,然而在今日自己跳入水中的时候,才发现当死亡临近自己的时候,反而不觉得恐惧了。 宁兰身后丈外,跟随着四个俏丽的宫女,年岁都是在十六七岁的样子,嫩肤粉面的年岁里,却个个沉默肃静着面容,让宁兰有种很压抑的感觉。她不喜欢被人这么跟随着,可是自从今日落水之后,身边怕是得永远有人跟随着了吧? 离开一襄河往牡丹园走去的宁兰很烦躁的停步,转身怒视着身后的宫女喝道:“奉溪,你们都给本宫滚远点,本宫要静静……” 奉溪脸上为难的退了一步为难的看着面前的小公主,这奉溪、奉香、采诗、采慧四名宫女乃是皇上亲自指派过来给宁兰的,如今又怎么敢擅离职守?话说回来,这个公主才从鬼门关走过一遭,这若是再出点什么,这还了得? 奉溪像个老嬷嬷一样,眼睛沉着的她,恭敬的抚礼言道:“公主息怒,奴婢奉旨侍候左右,还请公主明鉴。” “你……”宁兰指着奉溪半会没有说出话来,想了想,也就罢了!只是被宁兰如此一番怒喝,她们四人跟在其后的距离要比先前后退了许多。即便如此,宁兰还是觉得她身上被人夹着一把重重的枷锁。 这样的生活,到底还要多久?满园的牡丹花,盛开的正是娇艳,蝴蝶绕枝翩翩起舞,这是多么美丽的景色?难道只有它们才会安静的快乐着吗?漫漫走近花海里的宁兰,趟在了大地之上,在花丛中寻找着一份天然的气息,仿佛天空也变的纯净了。然而就在此时,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的功夫移至到她的紧脖之处,冰凉的金属气息透露出森然的杀气…… “别动,不然我便杀了你!”宁兰顺着冰凉的匕首慢慢寻找到那使用者,一张苍白的脸色像是一张雪亮的白纸般透亮。冷俊的脸上,什么感情都看不到,只有通红的双眼和顺着匕首流下的血腥,才能告诉宁兰,此人还是个人,还是个不成形却还活着的人。看到血液慢慢的低落下来,低落在她的身上,很快溢出梅朵,不由的皱起秀眉。她不喜欢这东西沾在了身上,尤其是被迫只能接受的此时。 这便是血吗?人的血便是如此的吗?看着威胁她的面容,心里升起好奇的念头,像身上散开的血滴,越来越大。 “别动,不然我便杀了你!”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又一次响了起来,宁兰深皱的眉海凝的更紧,不顾惜她的芊芊玉手,一把挥开了那把抵着她脖子上的匕首。只听到滋的一声在耳边响起,有一股热热的血液从那白玉般的素手上滴落了下来。 威胁宁兰的那个杀手僵呆了好一会,像是看着一个怪物般的看着宁兰,也在此刻正视地打量慢慢坐了起来的小女孩,看到她流血的手背,心也不自觉的跟着抽搐了一下。 “不要用刀指着我的脖子,这样的感觉让我厌恶。你想活着,就必须听从于我。”淡淡的语气中含着无穷大的魄力,这样的气势忽然让此刻愿意去相信。这是这个孩子?杀手静气审视着刚刚与他说话的女孩。在宁兰精致的面孔上,他看到的只有淡定。怎么看也不该如此淡定的不是吗?她是什么人?杀手此时冷冷的质问道:“为什么相信你?” 宁兰拧着她那流血的手背,慢慢的抬了起来,迎着阳光观看着它。仿佛这手不曾被利器所伤,那流落下来的红色液体也不是她的血,而是一块胭脂,把玩的正欢不愿意放下来。片刻之后,宁兰再次看向那张苍白的面容,嘴角轻扬,淡定的问起:“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说完伸手摸向那杀手掌上的血液,用手指捻了捻嘟了嘟嘴巴,轻轻的一声叹息。 宁兰这样的举动吓傻了她身边的杀手。他,杀过很多人。对于他们这种拿生命去过日子的人来说,整日里都出入于生死边源,面对的都是腥风血雨的场面,何时害怕过?可是,此时他却很害怕。第一次这般的害怕起一个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女人。看着眼前的这个穿着华丽的孩子,他心中的某一根弦被扯断了一样,一种窒息的感觉迎面而来。一个孩子?许多年前也有着一个这样大小的孩子,他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在冬日里穿着破烂地走在街道上,站在满天花舞的雪花中,无人问津。 “你到底是谁?”语气温冷的再一次开口问道,双眼中含带着满满的赏识之情。直觉告诉他,这个孩子他喜欢。 “这个你无须多问,你,似乎伤的不轻!”低垂着一双美目,若有所思的淡淡说起。 “死不了。”此刻他不像个杀手,因为杀手不能放松警惕,尤其是面对一个孩子的时候。许多时候,伤你最深,让你丢了性命的不是你的仇人,也不是与你不分上下的对手,而是那些看起来很无害,很弱势的妇孺。 宁兰乘着杀手放松警惕的时候,快速的抢过匕首,指向身旁半趟在地面上的杀手,目光阴冷的说:“救你有什么好处?” 看着他的匕首被眼前的小丫头抢了过去,有那么一瞬间的吃惊后,冷漠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几个要求,若是你能做到我便救你。” “说。” “其一、日后你必须听命于我,我给你治好伤再给你一个居所另外每个月还给你一定的银子。” 杀手简短的说道:“不行,要有一个期限。” 宁兰又思索了片会儿淡淡的说道:“好,至少五年。”得到了他的默许又接着道:“其二,你要教我武功。其三、给我训练一批有用的侍卫,只听我忠我的侍儿。” “好。”杀手虚弱的回答过后,便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宁兰盯着躺在花海中的冷面男子,垂目深思起来。这男子是谁?为什么会受伤?虽然对这些很好奇,可却不觉得这些很重要。只要我救了他的命,他就是我的人。这样是不是代表我变的强大了?宁兰心中有了一些激动,为什么激动?那是因为他的出现打破了一直以来反复重复的让人窒息而又没有希望生活。 现在这个男子该如何处置?看了看几丈开外的四个宫女纹风不动地站在那里,让她心中很是纠结和烦闷。她们都是一群靠不住的人,在这世界上还有谁是她可以相信的人呢?手上的伤口开始疼痛了起来,一张稚嫩的面容上的眉黛紧锁。宁兰暗暗问着自己,当一个人对生活充满希望和期盼的时候,才会有直觉的吗? 地上昏迷过去的人,找谁帮忙呢?此时若不救,他兴许真的会死。宁兰给受伤的男子包扎好伤口后,在心中盘算着。如今能帮她的怕只有荣禄了,她可以找荣禄吗?荣禄可靠吗?如今这宫中信的过的除了他还有谁呢?将手背于身后的宁兰,向着远处的那四名宫女走去。盯着先前与自己答话的宫女冷淡地问道:“你就是奉溪吗?” “回禀公主,奴婢正是奉溪,不知公主有何吩咐?”奉溪这张鹅蛋脸上,除了平静与严肃,还是平静与严肃。这让宁兰很是不欢喜,在宫中奴才们也都是这样的表情。这就好像是你家门前的一颗树,永远在那,永远都在那,看久了也会让人生起厌恶的情绪来。 “奉溪,你去本宫的二皇兄宫中,就说,本宫有要事找他,不可耽误。” “这……”奉溪为难的看着面前的小公主,她虽然还是个孩子,可是她却不是一般的孩子,她说的话可就是主子说的话,下的命令也就是旨意,因为她是公主。 “怎么?本宫的话对你而言竟是废话吗?”宁兰用淡冷的口气问向跪在地面上的奉溪。此时宁兰也很焦急,因为她也无法确定奉溪会不会听命于她。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领着圣旨侍候公主左右,奴婢这……” “父皇是让你侍候本宫,本宫现在就需要你的侍候,现下本宫就想见二皇兄,你还不快去。”看到奉溪迟疑片刻快步地离去,宁兰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来,皇后娘娘果然是对的,对待奴才就要拿出主子的样子。此时此刻站立于花海深处的宁兰如何也不曾想到,她救下的这名杀手,日后在她的生命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她的人生也因为这个杀手,掀开了新的一页。 “快点,快点,没长脚是不是?今日可是太后娘娘的诞辰,都放勤快点……” 整个后宫就只听到他一人在那里嚷嚷个没完没了的。宫里的宫女和公公们都被他这样一番指派,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宁兰实在是看不顺眼,娇荷夫人的死和他逃不了关系,他是同谋者,太后的帮凶! “皇妹,你在这看什么?”从御书房走出的荣禄走近宁兰,追随着她的眼神问道。宁兰未答话,只是瞟了二皇兄一眼,狡黠的一笑之后便向德顺走去。 宁兰冷起面容,肃然的问起:“德顺,今儿个这样热闹,是赶上什么日子啦?” “回公主,今儿个可是太后娘娘的诞辰,这不,奴才这不是让他们布置着吗?你,就是你,慢点,那可是上等的玉瓶,若是打碎了小心你的脑袋。” “哦,原来如此。”宁兰嘴角边升起一丝的嘲笑。 “可不是,这些人平日里散久了,做点事情都磨磨唧唧的。奴才这不就来指派着。” “真是没有规矩。” “可不是……” “德顺,本宫是公主吗?” 德顺有些疑惑的说,“回禀公主,您当然是公主。” “哦?是吗?那么为什么你见到本宫,都可以不用施礼的吗?你这声音可不比主子的声音小嘛,连本宫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主子了。” 即使平日里有太后为他撑腰,他可以在奴才们面前飞扬跋扈,可是眼下的可是公主,公主的这几句话可都是掉脑袋的罪,反应过来的德顺立即跪了下来,慌忙施礼:“奴才该死,奴才叩见公主,公主金安,奴才叩见二皇子,二皇子……” “德顺,今日这知道的便罢了,这不知道的可还以为这是逃难呢!” “奴才该死,公主恕罪。”德顺感觉头上都要冒出虚寒来,整个皇宫谁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公主,不找人麻烦便罢,这一找人麻烦,那人准是要背上好几个月来。这皇宫里谁不知晓她巧舌如簧?招惹谁也不敢招惹她啊!德顺在心里暗骂,为什么今日没有想起来,躲着点。 盯着德顺,宁兰强压下心中的恨意,俏笑道:“二皇兄,你看他,吓的都变了颜色。好了,看在你为太后奶奶的诞辰尽心尽力的份上,本宫今日便不与你计较。” “奴才扣谢公主体恤之情。”德顺听到公主如此一说,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一直都害怕这个小毛丫头,不,她就是个祖宗,小祖宗。 宁兰压抑着厌烦,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德顺,淡淡的言道:“好啦,你忙去吧!”她要淡定,宁兰知道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这凡事都是欲速则不达。这德顺别看在人前乃是一副奴才的样子,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刽子手,在他的手中也不知道断送了多少条人命。三年前的乳娘他虽不是主谋,可是,他也休想脱得了干系。 “是,奴才这便告退……”这德顺一听公主让他走,心里就乐和了起来,走的速度比跑的速度还快。心想这公主虽是年纪尚幼,却不是个好侍候的主,日后见了还是躲着点好,毕竟皇上还是非常宠爱她的。 直到德顺消失于视线之外,宁兰才转身看了眼立于她身后哑笑的男子问道:“二皇兄为何站在身后笑兰儿?” 荣禄双目染欢的瞅着眼前的皇妹宁兰打趣地说道:“皇妹,二皇兄可不敢偷笑于你,二皇兄只是忽然想到,这德顺平日里理应多烧点高香才好。”德顺吗?他又如何能不知晓呢?身旁的皇妹如此为难德顺,在他的印象中已是常事了吧? 荣禄的话音刚落便换来宁兰佯装生气娇稚的面容:“二皇兄!” “皇妹,今日我们趁着太后奶奶的诞辰人多,一起出宫走走可好?”他已经让清焕在宫外备好了马车,心中也是满怀期待着。 “好,二皇兄所言可是当真?”宁兰未想到真能出宫走上一回。她一直都在想,在这堵护国城墙外的天空是什么样子。 “二皇兄何时诓骗过你?” “二皇兄,我们出宫去哪里呢?”宁兰忽然想到,这出宫去哪? “皇妹,我们一起去安国寺,烧香许愿。” “皇兄,出宫是去安国寺烧香许愿吗?”宁兰面上的笑容缓缓而下,面上又变回了平日里那种波澜不惊的淡定的表情。 荣禄看着宁兰平静的面容,有些捉不住她在想什么的感觉,于是又引诱地说道:“恩,皇妹你不想去吗?二皇兄曾听宫女们在私下里说,外面的小姐们常常都会赶在节日的时候去庙里烧香,请愿,据说会给她们带去祝福。” 在荣禄的心中,宁兰生下来便是不相同的。总有一种似乎前世便相遇过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很模糊,模糊到他捉不住丝毫的影子来。他只想她过的好,一种出于本能的想法。 “皇兄,你待兰儿真好!”宁兰的面上又闪现出天真如孩子一般的笑容,清澈见底的双目,闪亮耀眼。 荣禄剑眉轻挑,狡黠的笑问:“那,我们现在就走?” “恩,好。”在跟随二皇兄荣禄走了几步之后,有顿步停了下来。双鬓紧锁了片刻说道:“二皇兄,兰儿想换一身衣服,这样粉艳的衣饰会冲撞了神灵,可否等上兰儿一会?” 荣禄片会思量之后,温声回道:“皇妹尽管去换好了,二皇兄等你。”看到二皇兄和煦的笑容,宁兰感觉那笑容就如同那高空之上悬挂的太阳一般,让人温暖,似乎能赶走她心中的那些阴暗似的。 “二皇兄可不许偷偷的走了哦!”朝荣禄展颜一笑,转身向着自己的宫殿跑去。也就在她转头那刻,面上的和颜换成了深深的落寂。 第12章:耳目 宁兰在心中低语:二皇兄,你要原谅兰儿对你的欺骗哦!有一件事情,兰儿必须在今日去做。” 跑回绾熙宫的宁兰,进了寝宫换了一身简单大方的碎花服侍,手中拿着一个包袱从寝宫里走了出来。不想却与熙美人正面相迎,“兰儿,你这是去哪?” “兰儿叩见母妃,回禀母妃兰儿这是去找二皇兄。” 熙美人一听到宁兰说见荣禄,面上就升起了一丝担忧地说道:“奉溪奉香,你们二人跟着公主。” “母妃,兰儿不要她们跟着!兰儿是去看见二皇兄,不是去战场!” “这……”熙美人内心开始挣扎了,宁兰的性子倔强起来能上得了天!前几天非得让他父皇把寸步不离的侍婢给撤下去。见皇上不应允绝食了起来,被她那么一闹腾,就不得顺了她的意思。可她这做娘的还真是害怕她找二殿下,到不是二殿下不好,而是害怕去见了他后回来后又是昏睡不醒。 “母妃,兰儿这便去了,就一个人!”宁兰坚决的反对地对着母妃说道。 “真的不需要带上?” “恩。” 熙美人又细细的打量了自己的女儿,在她看到宁兰手中的包袱时,双眉挑起的疑问道:“兰儿,你这是?这手中的是什么?” 宁兰将手向后藏了藏贼笑着说到:“母妃,这是兰儿的秘密,不能告诉母妃的!” 熙美人看到宁兰人精般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轻瞪了宁兰一眼说道:“这孩子!” “母妃,兰儿先走了哦,二皇兄还等着兰儿呢。” “恩,去吧。早些回来……”熙美人话还没有说完,宁兰已经跑了出去,不由的摇了摇首。看了看身边的侍女问道:“东西都备好了吗?”今日是太后第四十四个诞辰的日子,这可马虎不得。 奉溪上前回道:“回禀熙娘娘,已经按着娘娘的吩咐备好来了。” 熙美人不放心的再次提醒着言道:“恩,不可出了任何差池。” “是,娘娘。” 宁兰一出绾熙宫,提着手中的一个包袱向着一襄河的方向飞奔而去,发鬓上的丝带,在空中闪闪飘舞,甚是好看。 走到花海深处的宁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眼睛盯着盛开的牡丹,浅浅一笑。片刻过后,宁兰双目低垂,幽幽地说道。“你康复的很快!” 男子单膝跪在地上,给宁兰行了个礼:“属下参见主人,是主子的药好,所以属下的病才好的如此之快。” “你叫什么名字?”宁兰盯着跪在面前的男子问道,顺手摘了一朵牡丹花,在手中把玩着。 “属下没有名字,前一个主人给属下的名字叫墨。” 前一个主人?什么样子?听到此处,宁兰不大欢喜的皱着眉头,温婉地回问道“前一个主人?” “是,已经过去了。属下请主人赐名,现下主人便是属下唯一的主人。” “是吗?你甘愿听我一个孩子的话吗?对你而言,我现下还只是一个孩子!” 花海中的男子,坚定的说道:“属下信奉的是自己许下的承诺,只要是属下答应的事情,属下就算丢了性命也会做到,这是属下的原则。” 宁兰想了想,问道:“恩……那你便叫天目,如何?” “是。”天目?在他伤好之后,经过一番调查,才知道眼前的这孩子是当今大启国的三公主,唯一个个给过国赐的公主宁安公主,也有人称她为宁兰公主。一个带着传奇色彩的公主,拥有着智慧的脑子,虽然只是八岁的孩童却已是心性稳重。据说自从五岁一场大病之后,便心性大变,让人捉摸不透。喜怒无常。听到的越多,他便越是好奇,他很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孩子,日后定是有一番不必寻常的人生路。 看到面前的男子一脸平静无情的脸,宁兰肃然的问道:“天目,知道我为何给你赐名为此吗?” “属下不知,敢情请主人指点。” 微眯双眼的宁兰拿着牡丹,指了指那皇宫里的一座房屋,悠闲的说道:“你看那里,是不是像天一样?” 天目看了看宁兰手指的方向,犹豫了一会答道:“属下明白了,那,是天。” “恩,你的职责其一便是,在此五年之中,做我的眼目,替我看好了那里,可能做到?”带着冷漠的语气说完后,将手中拿着的牡丹花瓣一片一片地摘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瞬间便冷的孩子,天目心中不自觉的一愣,这公主脾气真的很传说中不相上下。前一刻还是和颜欢色,这一刻便是乌云密布!让人升起一丝冷意,从头到脚,直至心里深处。 片刻神游之后,严谨的答道:“天目遵命,天目定当竭尽所能为主人效力。” “恩,这个包袱里的……”宁兰简短的说完之后,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了地上。 天目接过包袱,有点沉沉的,颇为不解的看着宁兰回道:“是,天目遵命。” “这包袱之中有几样其它的东西,你拿去筹划侍儿的事情。若是不够,他日我在给你拿些过来。” “是,天目近日里便去着手办理此事。” “记住,我要忠心有用的。这满园牡丹盛开虽美,也不过是一时的观赏把玩之物罢了,毫无用处!” “天目明白。” “那便好,今日务必办好那事。” “是。”公主所交代的事情,对于她而言,其实不难。 “你……注意安全。”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姗姗而去的宁兰,没有丝毫的迟疑和踌躇。 看着远去的小公主,天目在心中想道:这样小的孩子,便要学会储备力量了吗?通常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需要忠心的人吧?对于他们这些深宫之中的人来说,找可信的人简直很难了!人本性之中便具有不可信性。天目将眼神从那个渐远渐消的身影收了回来,打开公主交付给自己的包袱,便见到,一块罕世的血玉、一对白玉扳指、一对白玉环佩以及一副散发着荷香的画轴。 天目瞅着包袱中所装的物品,拿起包袱里的画轴,面目凝然了起来。公主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让自己办此事?虽然不明所以,可是却立即飞身消失在牡丹花园里,向着,那个‘天’的地方奔去。向着二殿下额宫殿跑去的宁兰,心中有些焦急,她知道她的二皇兄定是等的着急了,该不会找她了吧? 今日是太后第四十五个诞辰,她这个做孙女的怎么可以小气了呢?嘴角上飘着若隐若现的邪恶。 这份大礼该太后奶奶收到之后该是惊喜吧?三年前,她的乳娘死于她手中,夜夜不敢入寐,因为只要一睡着,便看到太后奶奶打着乳娘,乳娘就会笑着看着她!太后奶奶,即使你是兰儿的奶奶,兰儿也无法原谅于你。因为那个死去的人不是别人,是她的乳娘! 宁兰快步跑进了荣禄的宫殿,正准备向二皇兄寝宫走去的时候,身旁的奴才们一一地跪拜下去。 “女婢、奴才,叩见公主殿下,公主金安。”一群宫人见到公主忽然出现在眼前立即跪拜了下去。 “免礼,都平身吧。”宁兰这才想起仪容,顿了脚步,整了整衣着,缓步走向荣禄的寝宫。在寝宫门口处见到荣禄正坐着案边看着书,脱口而出的喊道:“二皇兄……” “皇妹,你可来了。怎么一头的汗水?二皇兄不是告诉过你吗?等你,以后不需要这便焦急的,知道吗?”一边说着宠溺的话语,一边为宁兰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走近荣禄低声细语的问起:“恩,好。二皇兄,我们何时出发?” “恩,皇妹,现下还不可以……” “奴才叩见二殿下,叩见三公主……”一个面目清秀,穿着红缎锦衣的奴才走了进来,恭敬的向他们二人跪拜。 宁兰一脸的讶异的看向身边的二皇子荣禄问道:“二皇兄,这个奴才是谁?兰儿怎么见他如此面生。” 看了一眼红衣公公,若有所思的说道:“哦,他是新调过来的管事公公。” 宁兰用冰冷的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原先在哪个宫里当差?” “回禀公主殿下,奴才叫常顺,原先是在敬事房里当差。” “常顺你有何事禀报?”荣禄不相信这个小太监,敬事房中出来的办事奴才多是皇后娘娘的人,若不然就是太后奶奶的眼线,他坚信绝非场面上那般单纯!于是留在身边也未尝不可,至少可以寻找到他幕后的主人。皇后娘娘一直视他为眼中钉,多番的试探,已经如同家中三餐那般寻常。 “回禀二殿下,娘娘说今日是太后娘娘的诞辰,让二殿下莫要错了时辰。”常顺此时心中有些坎坷,平日里一个二殿下就已经应接不暇了,此时忽然又多出了三公主,底气不足的说完将头向下压了压。 荣禄将这一切尽收于眼内,沉声言道:“恩,知晓了,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常顺闻言快步退了下去。 宁兰略有担心的提起:“皇兄,你这宫里怎么会出现了新人?他看起来可不怎么安分。” “恩,前一任的管事公公,突然间暴病死了,所以……”荣禄说道此处便不在多说了,他相信聪明如她,知晓其中的玄机。 “宁兰释然的点了点头。”在这皇宫中死个太监太正常了,所以宁兰也不再过多寻问。无非都是争斗中的必然,如今这宫中的形式错综复杂,已经是一碗混水了。 每每听到父皇与母妃议论,她都佯装无知。听得繁了,多多少少是知道了些。这不就是皇宫吗?这就是她生长了多年的皇宫,或许是习以为常见的多了,人的心已经变的麻木了。宁兰未向二皇兄问起前任管事公公是如何死去的事情,只是在心底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皇妹,我们走吧!”荣禄拉着宁兰的素藕玉碧的手腕向宫外走去。 不忘记的再一次提醒着説道:“恩。皇兄还是多提防的为好。” “吆……这不是左相大人吗?奴才给大人您请安了。”顺德那刺耳的声音在施云耳边想起时,施云不由得在心中发皱,暗想:这个奴才目前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还是不得罪为好!如今皇上也得对他另行相待,自己又何必触这眉头? “德公公你快快请起,如何使得?”施云面带微笑的须臾应付着眼前让他很不欢喜的宦官顺德,可是介于不便表现出来,只在心里骂了句:死太监! “左相大人你瞧,奴才这正忙着呢,便不多说了,恕罪,恕罪啊!”顺德说完便领着宫女们朝着太后寝宫走去。 看着背影越来越远的顺德公公,施云露出藐视的神情。“呸,一个宦官也想兴风作雨了不成?”在施云的心中,顺德还不如那街道上的一条流浪狗,很不屑一顾的整了整仪容向着大齐正宫娘娘的宫殿走去。 奴婢暗痕:“叩见左相大人。” 奴婢舒梦:“叩见左相大人。” 施云沉声问道:“恩,免礼,皇后娘娘人呢?” 婢女暗痕接口言道:“回禀宰相大人,皇后娘娘此时正在检阅五皇子与六公主识字。” 湘芙皇后听到奴婢们在外嘀咕,一听是自己爹爹的声音,立即起身问道:“是爹爹吗?”话音刚落不久但见左相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一身青衣,黑亮的鬓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没有丝毫的凌乱,满脸的威严。 施云恭恭敬敬的给他女儿行礼道:“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湘芙皇后和颜的走到了她爹爹的身边说道:“爹爹,这在女儿的宫中,现下都是自家人无须管那些礼事。”说完一手拉着左相施云的手腕,向着书案走去。 羽善:“羽善叩见外祖父” 淑婉:“淑婉叩见外祖父。” 羽善皇子与淑婉公主乃是当朝湘芙皇后所出的一对龙凤胎,羽善为五皇子,淑婉为六公主。 施云看了看自己的女儿问道:“他们习的如何?” 湘芙皇后略皱眉头的盯着二个孩子说道:“甚是忧心,爹爹您瞧瞧,这都是什么?只顾玩耍!” 施云宽慰着自己的女儿淡笑道:“他们还小,急不得!”这女儿在宫中也确实是不容易,如今这局势动乱的厉害,也无怪她焦急。 “小?也就比宁兰小了几个月,这就是天壤之别!” 施相听到女儿提起三公主宁兰,若有所思的说道:“恩,三公主的确不同常人啦!也难怪皇上那般疼爱她。” 淑婉不高兴的嚷道:“哼,她有什么了不起的?”淑婉很不喜欢她的宁兰皇姐,因为她的母后总是拿她们相比,总是说他不如宁兰,宁兰什么都好,她就什么都不好! “哈哈……”施云见六公主不服气的嘟嘴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将六公主抱了起来,笑颜满面的又接着说道:“看看,我们大启国的六公主还不欢喜了哦!” 湘芙皇后一边收起案桌上的书简,一边问道:“爹爹可是有事情?” 施云点了点头,剑起了笑脸答道:“恩。” “哦?”湘芙看了看身边的宫女后下令道:“暗痕,舒梦,将五殿下与六公主带下去吧。” “是,奴婢遵旨。” 湘芙皇后又看了看身边的宫女们说道:“你们也都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众宫女都退了下去。 “爹爹我们还是去正殿里吧。”说着将整理好的书简,安妥地放好后与施云一同向书房门口走去。 湘芙见她的爹爹面色凝重便开口言道:“爹爹为何事忧心?为何紧锁眉头?” 施云放下手中的茶樽,沉声言道:“恩,据说石景那边有了行动,看来不得不提防了。” 石景乃手握重权,大齐国的三份近一半的兵权在他握着,只要他一天在世,太子麒麟的位置就不稳当,更何况那个二殿下确有天子之相,荣禄与麒麟之间的文韬武略不相上下,皇上态度是暧昧不明,这如何不让人忧心如焚?如今这石景已经有所谋动的迹象,他的心中自然是忐忑难安。 湘芙皇后看着自己的爹爹,面色凝重的浅声问道:“爹爹,那边真的已经有了行动?那皇上,那边就未有察觉?” “恩,这不是个好的兆头啊,石景兵权在手,为父就怕他这点,若是他胡来,就算是皇上也没有办法!何况当今皇上手中并未全全掌权呢?太后那里还有着不少的门客,外戚专政在大齐国不是已经许多年了?” 湘芙皇后心中略微不满的问起:“那边何时能倒?” “怕是快了,不过这数大根深,又岂能是一夜便能催得?再等等看吧!不过就算是那边下去了,那块石头不还是当着路吗?”这外戚在左相施云眼中还算不得太过于可怕,最是可怕的便是那石景,他手中可是攥着大齐国的一半兵力。就连当今太后,那边也是七分拉拢,三分礼让。 “唉!他若真是拥立二皇子,我们又怎么奈何得了他?毕竟为父的兵力不及!” “爹爹可有一劳永逸的方法?”湘芙一想到这麒麟的位置受到这么大的威胁便揪心不已,她不允许有人抢夺她皇儿的位置! 正在此时,紫媛在殿外求见说道:“奴婢紫媛叩见皇后娘娘。” 湘芙皇后正色问道:“什么事情?” 紫媛的声音再一次从殿门外传了进来,谈吐间不紧不慢的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常顺公公求见娘娘,说有急事禀报。” 施云眉头轻挑,那对三角眉峰立即飞纵拧起的问道:“此人是否信得?”在这皇宫形式复杂的此时,用人更是要谨慎,若是不然,那动及的可是全身! “爹爹放心,此人用得,原先是在敬事房里当差。女儿已观察许久,见他行事稳当是个谨事的人儿,便派他去了那边。”湘芙皇后见到施相点头,便开口令道:“恩,带他进来吧。” “是,奴婢遵旨。”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奴才叩见左相大人……”身着红衣的公公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宫殿里的管事公公,常顺。眉清目秀长得到是一副好模样,若不是被送到皇宫里做了太监,到不失为一个儒雅的公子了。 湘芙皇后手中拿着盏杯,两眼低垂的肃声问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回禀皇后娘娘,二皇子与三公主欲要结伴出宫,奴才特来禀报。”常顺听得二殿下与三公主的对话后便急忙的赶奔了过来。 湘芙皇后两轮细眉微挑的低声问道:“你说二皇子与三公主欲要结伴私自出宫?此事可属真实?” “回禀皇后娘娘,即使奴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干蒙骗皇后娘娘您啊!奴才试想,此时二殿下与三公主怕是已经出发了。” “那还不快……”湘芙皇后见施云向她使了眼色随即改口说道:“恩,本宫知晓了,紫媛有赏。” 常顺连忙磕头谢恩:“奴才谢过皇后娘娘恩典。” “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见到常顺又被紫媛领了出去,湘芙皇后这才看向施云问道:“爹爹方才为何阻扰女儿……?”瞅着施云面上的喜色,湘芙皇后眼神中满是不解。 施云心中已经有了盘算,笑道:“皇后娘娘,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爹爹的意思是?……”湘芙皇后立即惊慌的盯着左相施云,不可思议的看向施云。 “恩,你先前不是问如何才能一劳永逸吗?这便是最好的机会。” 湘芙皇后听得施云如此一说,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心慌的厉害!在殿堂里走来走去,这可不是小事情,是谋杀皇嗣灭顶的死罪! 湘芙皇后不可置信的又一次问道:“爹爹,你可想过,这个不是小事!” 左相也随之站了起来,说道,这个娘娘可以放心,爹爹能说便不会出了纰漏,只要他消失了,那么即使有谋动,也是言不正名不顺! “可是这其中不知是二皇子还有三公主!爹爹难道不晓得宁兰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吗?这牵涉得可是不小!”面色难看的湘芙皇后,拿不定注意在宫殿里来回嘟着步子,一双素手握成拳在袖套里,微微颤抖着。 施云面色阴冷的说道:“为了太子,这样做也是值得的,若不然石景拥立了二殿下为大齐国的新储,谁能奈何?为今之计只能如此,若不是皇上还是年轻正盛,二殿下年岁尚小,你以为今日还有太子之位吗?” “这……爹爹的话不无道理,可是,他们都是皇上的子嗣……” “妇人之仁!若是此时成了,为今天下还有谁能与太子相争储君之位?”施相此时已经下了决心,二殿下私自出宫,这乃是给他们施家百年难一遇的机会。 为了麒麟吗?湘芙此时心中十分焦急、徘徊、忐忑、踌躇……施云说的没错,这二殿下的确是麒麟的威胁。只要他一天存在,皇上一天不摆明态度,他就又胜算成为下一任的储君。这历朝多少朝代?这样的事情造就少见不怪了。一番心里挣扎过后,湘芙皇后下定了决心:“爹爹,女儿听您的,一切但凭爹爹吩咐便是。”为了麒麟,她愿意冒着个风险。 “娘娘……”施云与皇后湘芙开始周密的谋划起,这种皇室里最频繁出现的皇嗣争储暗杀事件。 走出皇后宫中的红衣太监常顺,迅速的奔回二殿下的宫中,唤来宫女翠坠。 宫女翠坠:“奴婢叩见常公公,公公有何吩咐?” 翠坠乃是大将军石景派进公主的奴婢,表现简单却也是个灵巧的宫女,她是石景派给常顺接头的内应。 常顺不时地向着四周巡视一一番,面色严肃的说道:“快去把这消息告诉石将军,切记,不可耽搁了。” “是,奴婢现下便去。”见翠坠火速离去后,常顺这才放下悬挂在半空的心来。在宫中当差,奴才没有唯一的主子,自古权势争斗中,主子也从来不是唯一! 荣禄一脸悦色的掀开装菜的木桶盖子,笑道:“皇妹,你可以出来了。”待宁兰下了马车,荣禄还不忘替宁兰理了理鬓发。 宁兰看向远处的皇城,有一种小鸟归林的感觉,眨了眨那双瞳剪水般的眼眸欢喜地拽着荣禄问道:“皇兄这是哪里?” 荣禄看到远处的马车,拉着宁兰的小手说道:“宫外啊,皇妹走吧!”荣禄说完便拉着宁兰向那远处的马车奔去。 宁兰被荣禄拽着不停地向前跑去,欢颜地大声嚷道:“皇兄,为什么跑起来会有飞一样的感觉?” 荣禄浅浅一笑,握着宁兰的手不禁深下几分。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曾经做过了一般,那么熟悉……可是每每当他想去捕捉的时候,总是毫无所获,那种感觉有时候比影子要浅,浅藏在他的心底深处的某个他见不到的角落,仿佛被遗落了很久一般。 站在马车旁边的荣禄大声唤道:“清焕,你这厮给我出来。” 片刻功夫马车中跳出来了一个十四五岁样貌的白衣少年来,看了眼荣禄原想施礼的他被荣禄一把拽了起来,“你这厮!这在宫外无须多礼。皇妹,来,这便是皇兄平日里向你提起的诸葛清焕。” 清焕一脸柔笑,看向急跑后红润脸颊的宁兰儒雅的问道:“你便是三公主吗?” 宁兰瞅着身前的少年,脸上浮起一丝窘迫,微笑的点了点头。 少年有着一张精美绝伦的面容,儒雅之中又不失洒脱。那面上和煦的笑容,让阳光,更像是雨露。他便是诸葛清焕吗?就是当朝右相诸葛涵之子诸葛清焕吗?那个常常被父皇赞挂在嘴边赞不绝口的诸葛清焕? 宁兰见他那双秋水般的双眸再一次对上她的眸子后,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面上堆起了两朵红霞,立马垂下双眸,紧紧地抓着二皇兄的手掌。 “皇妹,上马车。”荣禄看了眼窘迫的宁兰,嘴角边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视若无睹的扶着宁兰坐上马车,向着安国寺赶去。 安国寺 一个英俊挺拔的青年男人将手中的竹签恭谨的递给了他对面的一个大师:“大师,请……”一脸福态的僧人接过竹签后面色凝重,沉默许久。 青年男子不解地紧锁眉头问道:“大师如何?” “施主,此乃是百签之中的第三首‘燕将独守聊城’” “冲风冒南去还归役役劳身似燕儿,衔得泥来成叠後到头叠坏复成泥……还请大师为在下解惑。” “阿弥陀佛。冲风冒雨去还归。役役劳心似燕儿。君尔之运逢燕子衔泥筑巢之象耶。空心徒劳。无益者。为先难後甘之运。唯应小心。本签之总结也。千方百计。晨昏鹿鹿不停。谁知此事到底无以可成者。修之。悟之。……” “大师,此签便没有挽救的余地吗?”多少年了,他一直都无法放下心中所寄望之事,此次远道而来是因情之所系。多年前,也是在此地遇到了她…… 少年面色坚定地看向他的老师说道:“老师莫要放在心上,此签自是信其则有,不信则为无。”他就不信这些,他觉得人定胜天,想得乃需先行之而后有果为。 青年男人面色严肃地看向少年说道:“瀚明,此乃佛祖脚下,不得无礼。”青年男人话毕,回头看了眼已在他身后的安国寺,有些不舍地掉头欲要离去。正在此时一辆失控的马车急速奔冲而来,在马车离人只有丈远时,但见那说话的少年双脚轻轻一点,人便腾空而起,以疾如雷电之势落于马背之上,霎间马车停了下来。青年男子见到少年娴熟不乱的双脚落地后,双目含笑带着赞赏的微微点头。 片刻之后,马车上走下两位少年,一个是荣禄一个则是诸葛清焕,荣禄连忙称谢:“多谢兄长搭救之恩。” “此乃小事一桩,无需称谢,告辞。”少年说完走向青年男子,面上露出爽朗的微笑。 马车上的宁兰这时下了马车,开口询问道:“荣哥哥,是他们救了我们吗?” 那少年闻到身后有女子在说话,而那一声轻言慢语十分婉转轻柔的询问,仿如是那天籁之音,不禁好奇地回头望了一眼。 荣禄点头说道:“是他。”宁兰顺着皇兄的指向看了过去,正巧那少年也向她看了过来,宁兰冲着少年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少年望着一身清雅的衣着的宁兰向他莞尔一笑,不禁愣了,双眸中闪过一道惊艳,随后追随着他的老师离去。 宁兰收回双眸,看了一眼正前方的寺庙问道“皇兄,这便是安国寺吗?”: 荣禄和煦的笑道:“恩,这就是安国寺,你看那不是写着吗?” 荣禄看向正在检查马车的清焕,很不理解的缓声问道:“清焕,你在看什么?” 清焕疑惑不解的回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何马车失控,这一路平坦,为何这马的性情大变。” “那可有不妥之处?”经清焕如此一说,荣禄发现这事确有蹊跷,明明是缓缓而行的马车,怎么忽然间飞驰了起来? 诸葛清焕疑眉深思不解的回道:“没有,马并未受伤。” 宁兰面向正检查马车的诸葛清焕与荣禄温声问道:“那,便先去寺庙烧香?” “走……” 宁兰指向灵签问道:“荣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那,这个……” 诸葛清焕接口答道:“哦,这个就是民间里盛行的灵签,每根签皆有一首诗词,每一首诗词皆蕴含着深意。每每封上节日里,来寺庙烧香的施主,有些人是专程求签而来。” “原来如此,荣哥哥,我也要求上一签。可是这如何求法?”宁兰羞涩的问着诸葛清焕,对于她这个终日里生活在皇宫的公主来说,这实属稀罕。 诸葛清焕拿起竹筒顺势摇了摇,作势给宁兰观看,不想到是真的掉了一根灵签出来,不由的一愣,淡笑的捡起灵签递到和尚的面前:“大师,请。” 老和尚接签吃惊不小,看了眼长相倜傥的诸葛清焕,他未想到一日之内竟然会有人再次抽得此签。 大师再一次解读此签缓缓而言道:“空心徒劳……谁知此事到底无以可成者。修之。悟之……” “荣哥哥,这真是神奇,我也要抽签。”宁兰话毕便拿起签筒摇转了起来。” 宁兰惊喜的从地上捡起竹签笑道:“荣哥哥你看,是第九十九首‘塞翁失马’。”宁兰话落瞥见诸葛清焕与荣禄盯着她笑了起来,窘迫地低头读起签文来:“等闲骑马著鞭来,半有忧危半有财,似火方烧头上屋,天教一雨荡殃灾。大师,此签该如何解答?” “阿弥陀佛,女施主乃是大富大贵之相。此签是老衲几十年来,第一次解读。本签示之曰:凶危有财之象,凡事凶后吉耶,目下虽事难成,但是劳心劳力之后必有转安之时。易言之。君汝也。知如不知不管是非身临枷锁恩赦放归。” 听完大师的解签,宁兰深深地礼拜言道:“多谢大师。” 走出安国寺,上了马车,荣禄见宁兰有些闷闷不乐,不由问道:“皇妹,你还在想着大师的签语吗?” “皇兄,兰儿认为大师的话必有玄机,皇兄不信吗?” “那大师还说你与我有前世缘结呢,你也认为是真的吗?”荣禄不相信什么鬼神,所以他也不相信大师口中的缘结。 宁兰问向诸葛清焕:“清焕,你说是否可信?” 诸葛清焕看了下身边的荣禄,笑意地说道:“此象乃是物之所象,此象为象,此象非所象也!阿弥陀佛,女施主,天机不可泄露也!”诸葛清焕话音一落,三人相视捧腹笑了起来。 正在他们相谈甚欢的时刻,一支利箭穿过马车飞了进来,穿过宁兰的鬓发,射入马车的木板上。随之马匹也因受惊飞奔了起来。撩起窗帘一看,后面紧跟其后的有几十名蒙面杀手,拿着弓箭向这边射来。 宁兰瞪大眼睛盯着后面紧追不舍的杀手,面色带着苍白的喊道:“皇兄有杀手!” “皇妹,别怕,有皇兄在。”一边说着,一边将宁兰的头按进他的怀中,又转头问向诸葛清焕:“清焕,这帮杀手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的,我们该怎么办?” 诸葛清焕显然也是未料想到在这安国寺的路上竟然有杀手,快速地扫了一眼前方的树林,对着荣禄说道:“一会儿马车进去林子后,立即下车,你们向左边跑,那边还有着机会逃走。我便向着右边,引开这些杀手。快先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与我交换。” 诸葛清焕显然也是未想到这去安国寺回来的路上,竟然遇到了杀手!看了看前方要进入的树林,立即与二皇子说道:“一会儿马车进去林子后,立即下车,你们向左边跑,那边还有着机会逃走。我便向着右边,引开这些杀手。快先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与我交换。” 荣禄一口否决了诸葛清焕的请求:“不行,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清焕,你带着宁兰快走,杀手由我来引开,这是本殿下的旨意,不得违抗!” 宁兰听到荣禄让她与诸葛清焕一道,而他却要去引开杀手,立即反对:“不要!二皇兄,兰儿要与你同行。” “皇妹听话,清焕宁兰便交给你了,你要保她周全。”荣禄不待身边人的抗议,起身一纵,跳到了茂密的树林中,从陡坡上翻滚了下去。诸葛清焕见势揽起宁兰的腰身跳出了缓缓停下来的马车。 “二皇兄,你放手……”宁兰厮打着清焕拉着的手,死命的挣扎。 “三公主,你这样只会害了二殿下。你这样大声嚷着,是想让杀手都知道二殿下吗?也枉费了二殿下的一番苦心!快走……” “啊……”一声叫嚷后,二人一起掉到了狩猎人的垦中,诸葛清焕急忙问道:“三公主,你有没有受伤?你怎么样?” 看了看垦口,至少有一丈有余,宁兰淡淡地问道:“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三公主不用担心,只要躲过了那群刺客,就该无碍。”此时就怕那群蒙面杀手,若是他们追过来发现了他们,那就必死无疑了,若是能侥幸逃过他们的追杀,那就还有生存的机会! 诸葛清焕见宁兰卷着身子蹬在地上不语,关切的问道:“三公主,你是不是很冷?”诸葛清焕见宁兰这样,心中升起一股想要保护的冲动。 “不冷,只是无事可做,在想这些杀手为什么要杀我和皇兄。”宁兰淡淡的说着,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般。 诸葛清焕一脸无奈地说:“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些人不是为了名,便是为了利。” “你说的有道理,他们是要杀二皇兄吗?不知道二皇兄现下如何……”黯然的双眸中满满的担忧,忐忑不安的说完后看向身边的清焕。 面对这双黯然的凝视,诸葛清焕许久未能说出话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如同现下,他不能确定下一刻杀手会不会来到此处一般。 宁兰见身前的诸葛清焕不回答,又一次追问道:“你为何不回答?” “三公主……” “你叫我宁兰吧,这是宫外,在你面前我也未曾把自己当成公主。”宁兰一语打断了清焕口中的三公主,她不欢喜清焕这般疏远的尊称自己。 “宁……兰?”诸葛清焕面上窘迫的红了起来,他这是第一次与姑娘独自相处,还是个小姑娘!这样称呼是不是太亲昵了? “扑哧……”宁兰见诸葛清焕脸红的样子,一张清颖脱俗的容颜上,绽放出鲜花样儿的笑容,忍不住笑了出来,她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此刻更加显得明亮,耀眼。 诸葛清焕瞅着笑着的宁兰,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宁兰这一刻的微笑足以牵动他心底深处的那片湖泊。 “宁兰,日后长大了会选什么样的夫君?”诸葛清焕忽然的问话使得宁兰的微笑僵在了脸上,一阵深思过后,淡泊地说道:“问君画眉深浅处……一个甘愿为我画眉的男子。” “这样啊?宁兰你定会遇到这样的男子。” “清焕,你呢?” 在宁兰的一双闪亮的目光逼视下,至诚地柔声言道:“誓求可……举案齐眉的女子。”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眼见夕阳的余晖将要殆尽,被困在垦中的清焕开始焦急了起来,此时该如何出去? 侥幸能逃过杀手的追杀,可是这丈余高的垦该如何出得去?这公主身子金贵,寒夜里的湿气凌人,只怕长久呆下去生出个好歹,如何是好? 正在他焦急无错时,忽而瞥见宁兰头上的发簪,又看了看垦壁上的泥土,一阵暗喜涌上心头。于是欢颜问道:“宁兰,你头上的发簪能否借我一用?” 才思敏捷的宁兰立即明白了过来,果断地将发簪取了下来放在清焕的手上,爽声笑道:“有何不可?给。” 诸葛清焕盯着壁上刚挖好的一个脚登,自喜地说道:“等人救助,不如自救。” “阿嚏!”宁兰正待接语,却被她的一个喷嚏给打断了。 闻声转身的诸葛清焕瞅了一眼双手抱臂站在他身边的宁兰急忙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递到宁兰的面前,柔声言道:快穿上,如今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寒露伤身!” 诸葛清焕说完,见宁兰半响不拿犹豫难决,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衣服塞到宁兰的手中,而后又开始挖起垦来。 “清焕,你不冷吗?” “我不冷,我这忙着,暖着呢。”回首灿烂的一笑,又接着言道:“快穿上,如今这已是秋夏,莫要得了风寒。” 盯着诸葛清焕的背影问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是公主吗?”她心中很不理解,为何诸葛清焕要对她这么好。 “不是。” 宁兰抿了抿嘴唇,颦起眉头再一次问道:“那是因为二皇兄的旨意吗?” “也不是。” 宁兰攥着衣角,瞪着眼睛不明所以的追问道:“那是为何?” 面对宁兰的追问,诸葛清焕手上的发簪停了片会儿后,转头看向宁兰和煦地笑道:“对以个人好只是发自心中所想,这是很寻常的事。” “是吗?可是皇宫里却不是这样。”宁兰低喃地说过之后,一脸的落寂。在皇宫里,就不会有这样寻常的事。 “宁兰……” “嗯?清焕,我们何时能出去?”宁兰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焦急了起来。母妃此时定是要着急了,二皇兄不知如何。思及,宁兰继而又说道:“清焕,在皇宫中,二皇兄待我最好,我不要二皇兄出事。” “公主放心,二殿下是好人,上天会保佑他的。”此时诸葛清焕除了说上几句宽慰的话,便只能在垦壁上慢慢挖着脚登了。 “清焕天要黑了。”宁兰害怕地说道,一脸的苍白。 “恩,就好了……”诸葛清焕回首看向缩成一团的宁兰,急忙问道:“宁兰,你这是这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清焕,你快点挖,这里好黑……我就快看不见了……” “你怕黑?”见公主不在搭理他,只是自顾地低头不语,便转身,加快速度的挖着土壁。许久之后,宁兰抬起头看向那个忙着挖垦的诸葛清焕轻声嗯了一声。 “为何怕黑?” “乳娘死后,便开始害怕黑夜。黑夜里什么也看不到,让人心生恐惧。”宁兰黯然的话语使得那忙碌着的玉簪在空中停了许久。 出生金贵如她,也会害怕吗?她不过是个孩子,为何这般的悲伤?诸葛清焕感觉在这一瞬间,他的心某处不知名的地方在变的柔软。 诸葛清焕一脸正色地说道:“宁兰,别害怕。黑夜过后,就是黎明。” “清焕,你日后会做什么?” “日后想游走人间,寻找这世上所谓的天涯海角……”清焕一脸的温柔,他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走遍这世上的每一个角落。 “世上当真会有天涯海角吗?” 面对着宁兰一脸狐疑的询问,清焕一脸肯定地回答道:“有,我相信会有!宁兰,你呢?心中可有所向?” “心中所向?未曾思及过此事。若是……真要说出个来,那就是变的强大。” 诸葛清焕一脸的不解,嘟了嘟嘴巴温声问道:“为何想着变得强大?”你现下已经是公主了,还不算强大吗? “但凡弱小者,都会落人欺负的下场,半点不由己。只有强大了,才不会落于任人宰割的地步,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诸葛清焕张口欲言又止,暗想:你有想要保护的人吗? “可是,如何才能使得自己强大呢?清焕你知道吗?”这个问题一直在纠结着宁兰,她一直都未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诸葛清焕看着宁兰那无助的眼光,心也仿佛被人扯疼了,想了片会问道:“宁兰,若是有机会,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寻找天涯海角吗?”宁兰听清焕这么一说,盯着诸葛清焕认真的脸愣了片刻,懵懂的淡笑了起来。 “怎么样?我们一起,我带你离开那个皇城,你可愿意?” “清焕,我也想离开那里,和你一起去寻找那所谓的天涯海角。可是,我不能走,我走了我的母妃可怎么办才好?父皇也会怪罪母妃的。”父皇已经不怎么来绾熙宫了,母妃面上最近有着一种她看不懂的表情。她虽然不想回宫,过着那些重复的一成不变的生活,可是,她真的离开了,她的母妃该怎么办?乳娘的死她还没有讨回公道……无论如何,她都需要将那湖池给填了。 “这……你的母妃不是还有你的父皇吗?” “不,母妃就只有我,父皇有很多的妃子。” “可……” “清焕,我们何时能出去?这天都要黑的看不见了。”宁兰打断了清焕要说出来的话语,此时她心中很是坎坷,若是母妃找不到她,该是要着急了。父皇定是要发怒了,还有……二皇兄人去了哪里?要是二皇兄出事了,日后她可怎么办?她不要二皇兄出事,二皇兄是好人。 “好了,我先上去看看,宁兰你别急。”说话间,诸葛清焕开始向上攀爬。正当诸葛清焕抬头像洞外四周看去的时候,远处有着一群打着火把的人向这边赶了过来,一路上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清焕……” “嘘……宁兰,好像又有人朝这边寻来。”清焕三二步跳下垦。 “清焕,是刺杀我们的那群杀手吗?他们是不是寻来了?” “还不知道,我们先在这等等看。”清焕在心里念叨,千万不要是白日里的那群杀手,若真是,今日里他和三公主很难逃命了!现在上去是必死无疑,此刻除了等待,什么也不能去做。 “你们都给我仔细的找,若是找不到,我要了你们的脑袋。”一个中年大汉的声音从垦上的远处传了过来。 这领头的就是这安国寺一代负责治安的头。今日一接到大将军的命令,立即寻人来了。这人还没有寻得,宫中又是一张圣旨压了下来!这若是找不到人,自己的脑袋,这里所有人的脑袋也甭想要了。 这要是真的找不到,或者出了意外,自己的命陪上也就算了,这满门抄斩恐怕也是在所难逃啊! 公主殿下,你在哪里啊?我的姑奶奶,赵孟算是求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头,找不到,这边好像没有……”下面的一个侍卫切声的说道。 “找不到?给我仔细找?你们给我听好了,若是今日里找不到,你们也甭想活到明日黄昏了。” “是……” “那,还不快去给我找?快找,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到。”大声吼着的赵孟,此时心里非常的忐忑。 这公主也真是的,在宫中锦衣玉食的不是很好吗?干什么要出宫来呢?这出宫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有刺客呢?自己管辖的这一代,向来都是很太平的,怎么会有大批的杀手呢? 赵孟越是想,越是觉得冤枉!这一代自己都管辖了十几年,这事为何偏偏选在此处发生呢?真是晦气!一定是犯了太岁…… 听见大汉说话的吼声越来越近,宁兰和清焕都不敢大声地呼吸,心中有着害怕也有着期待。 不知为何,即将而至的那一批举着火把的人,忽然间退了回去,那寻找下的骚动也瞬间的消失了。正当清焕和宁兰觉得蹊跷时,一个微小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垦上传了下来。“你们可有寻得?” “回禀大将军,还……还未寻得。”赵孟怯声地回道。 “没用的饭桶,你们还不快去给我找!”大将军身边的荣禄焦急的怒吼了起来。今日里要不是舅舅来的及时,他早就是刀下亡魂了!现下皇妹和清焕下落不明,这让他更是急躁与愤怒。 生气中的荣禄没有平日里的那种温文尔雅,气势上更似帝王的风范,使得大将军石景也愣了片会儿。石景在心中暗想: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侄儿,这样的霸气,不就是帝王的气势吗?于是在心中暗喜连连。 宁兰一听是她二皇兄的声音,立即噌的一声站了起,欢喜了的连声喊道:“二皇兄,我是兰儿,我在这……” “清焕,你快叫啊!是二皇兄,我听到他说话了……”公主这般开心的叫嚷,使得清焕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失落感,有些不舍地在心中念叨:这便要回去了吗? “清焕,你快叫啊,别愣着……二皇兄,我在这儿……” “宁兰?是皇妹吗?”荣禄一听像是自己的皇妹在叫她,立即寻音跑了过来。 “二皇兄,是我,我是兰儿。” “舅舅,真的是皇妹,真的是皇妹……快来人,救三公主上来……” 片刻之后,宁兰被拉了上来。荣禄在见到宁兰安然无恙,这才缓缓的舒了一口长气,悬在半空中的心,也安了下来。 “二皇兄,你有没有受伤?”宁兰一脸紧张地在荣禄身上四处打看地问道。 这样的宁兰是荣禄很少见到的,也许是第一次。皇妹也是关心自己的吗?如同自己关心她那般吗?一种温暖的感觉,瞬间包围着荣禄,淡淡的笑了起来。 “二皇兄你笑什么?”宁兰见二皇兄忽然的瞅着自己微笑,不明所以的问道。 “没有,皇妹,二皇兄没事,你看,这都是好好的,是大将军救了本宫。” 宁兰肃起容颜,平静地瞅向跪在地上的石景,淡淡地说道:“大将军不必多礼,平身。” “皇妹,我们还是尽快回宫吧。”荣禄将宁兰头上几缕松乱的鬓发理了理,柔声地说道。 “好。”宁兰说完,将身上披着的衣服,扯了下来,走到清焕的面前,温和的说道:“清焕,给,谢谢你。”背着众人宁兰俏皮的一笑,而后转身向荣禄走了过去。 看着背身而去的宁兰,清焕忽然觉得她又变的很遥远,很遥远。将原本想还给公主的发簪,往怀里一揣。 “赵孟,你亲自护送右相家的公子回府。”大将军看了一眼诸葛清焕温声说道。这诸葛清焕是个人才,日后侄儿坐上了皇位,他若是辅佐在左右到是件利事。 宁兰不知道她和二皇兄私自出宫的事情,闹的整个皇宫都炸开了锅。原本是欢喜的替太后奶奶过诞辰日子,却闹成了鸡犬不宁…… 大将军石景在接到密信后,火速赶向安国寺。在千钧一发的那刻,救下了当朝的二皇子,之后又寻回三公主。虽然私自出动了兵马,可是却救下了皇子和公主,到也未加怪罪。 宁兰丢下一枚炸弹之后,便私自出宫了,却不知道,寿宴上更是热闹非凡。 当太后身边的近身公公德顺拿出一幅字画事,太后看过便当场晕了过去。原本是一个寿字,却忽然变成了一张女人的画像。 拿着女人画像的德顺,也吓了一跳,一愣神画轴掉在了地上。一群人见太后晕死了过去也顾不得什么画轴,慌乱成一团。 一双洁白的玉手从地面上捡起了画轴,细细一看,眉黛深锁的一张绝美的面容上,片刻之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乘着慌乱,将手中的画轴递给了身边的侍女。眼神淡冷的示意之后,侍女匆匆地离去,整个寿堂人群一起拥向太后的寝宫。 指派侍女离开之后,美人快速地踩着碎步跟随了过去。她不是别人,正是这大齐国的月梅皇妃。太后寝宫里一群人围着,太医们也闻声碎跑着赶了过来,整个宫中乱成了一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告诉我?”齐迥一脸寒霜怒喝地问道。见宫中的人都不敢啃声,情绪也随着慢慢缓了下来。面对太后突然的昏倒,他未想到,母后怎么会突然晕倒?冷目一闪,忽然想到了德顺。 “德顺,你来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温怒的声音中含带着威严,目光如炬的盯视着跪在地上的德顺公公。 “回禀皇上,奴才,奴才……” “你这狗奴才,还不快说?”齐迥说话间,一脚踹了过去。 德顺被齐迥一脚踢趴在地上,立即连声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回禀皇上,是,太后娘娘她是因为,因为一张画。”德顺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那般盛气凌人,像一只落水狗般,爬在地面上。 德顺知道,此时太后昏迷,没有人会救自己,那么就只能靠天了。平日里有太后给自己撑腰,这太后以昏迷,本后便是空空的,谁也不会顾及自己。 “画?什么画?画哪去了?”齐迥忽然想了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副画轴。不过到底是什么画竟然有这样大的威力?能把人给吓晕死了? 德顺一脸苍白,颤抖地回答:“回禀皇上,那画,那画原本该是个寿字,不想却怎么变成,变成娇荷夫人的画像了……皇上饶命啊,皇上明察!” 德顺向起那画面上的女子,心里也是后怕。 第13章:没血没肉的恐怖画像 他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他杀人无数,有怎么会怕一张没有肉没血的画来?可是,今日里的这幅画不一样,这幅画比鬼更是可怕,所以他在展开画轴看到那画时,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娇荷夫人的画像?寿字为何是娇荷夫人的画像了?”齐迥听到娇荷夫人这几个字,头就开始疼痛。 德顺跪地惶恐地说道:“回禀皇上,奴才不知道,皇上明察……” 齐迥大发雷霆地喝道:“来人,那画哪去了?德顺你去给朕找来!” “是,皇上。”德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左相看了看德顺一副狼狈的表情,嘴角轻扬,在心中冷冷的哼了一声,暗道:奴才就是奴才! 齐迥越想越是觉得蹊跷,这事情一听便知道是有心人做了手脚。这娇荷夫人的画像?谁会画娇荷夫人的画像呢?难道是宁兰?不会,宁兰不过是个孩子,如何会有这番心机?那到底是谁? 齐迥身后的一个美貌的女人,见德顺连滚带爬的跑出太后寝宫后,整了整面上的表情,装着若无其事地加入身边娘娘们的小声嘀咕中。 齐迥眉海深锁,双目冷眯,目光带着猜疑,投向身边的湘芙皇后。但见皇后神色中有一丝不安,心中暗暗起疑,难道是皇后所为?她为何要这样做?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 反复思量之后,齐迥觉的很是诧异,就算是娇荷夫人的画像,也不至于使得母后见过就昏倒吧?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幅画?难道是三十六臂?这得等看到那幅画之后才能知道一二吧?这画中定是有蹊跷!转身又看向熙美人,四处寻了寻,却未见到宁兰。 齐迥心中疑虑速升,沉声问向身后的熙美人:“熙儿,宁兰在何处?” 熙美人立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焦虑的脸上带着慢慢的不安,此时面对皇上的询问,想都未想就跪了下去。 “回禀皇上,兰儿她,还未得到消息。”说着便低泣了起来。齐迥这才发现,熙美人眼眶有些红肿。 “什么?还未得到消息?”此时原本就为太后昏倒一事愁绪难理的齐迥,在听到熙美人说,‘还未得到消息’,这句话事,无非是火上浇油!“回禀皇上,今日兰儿去了二殿下的宫中之后,就不见了……呜呜……”熙美人六神无主地哭道。 “二殿下?荣禄……”齐迥大喊了几声后,不见人影,只见德妃也是一脸焦虑地跪了下去。 “德妃,你们今儿个是在唱什么戏啊?别告诉我说,你也不知道!”齐迥看到德妃随着跪了下去,知道一定又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一向淡定的她,面上不会如此的焦虑! “回禀皇上,臣妾有事情禀报。”在跪之人不是旁人,便是当朝大将军石景的妹妹,石梦雪。当今大齐的德妃。 齐迥厉声喝道:“说!” “回禀皇上,臣妾方才得到宫门的守护来报,说,说禄儿和宁兰,私自出了宫。”温婉恬静的德妃此时也偷偷的抹泪。 看了看哭泣无助的熙美人,又看了看惶恐焦容的德妃,齐迥感觉自己的头忽然的炸开了。 “你,你们……你们这些做母妃的整日里都在做什么?啊?连个孩子都守不住,你……派人去寻了没有?”气噎的齐迥,恼怒的,仿佛是一头发疯了的雄狮! 德妃怯生地说道:“回禀皇上,大将军已经带兵去寻了,还,还未得到消息。” 湘芙皇后看了看自己的爹爹,当朝大齐国的左相施云,心里很是忐忑!她不知道此次的事情办得如何,此时怕是已有了结果吧?攥着手帕的手,微微发着抖。 左相用眼神会意地回道:女儿,你尽管放心。爹爹我派去的都是顶尖的杀手,绝不会失手。左相攥着拳头,手心里直冒虚汗,为了掩饰心中的恐慌,将手轻轻地往袖套里缩了缩。 皇后娘娘与左相的这么一番的以目示意,却未逃过皇帝身后的一个女人的双目,湘芙皇后与宰相施云的相视尽被一人尽收于眼内。齐迥身后的那张瓜子脸,正嵌上了一缕淡如烟云般的微笑。 “皇上,息怒。”一个二十五六的女子,声音细中带柔,柔中带着庄严。一步一步,迈着莲花碎步走到了齐迥的身边。手中端着一只白色的茶盏,缓缓走向齐迥的身前,温柔地将茶盏递到齐迥的面前。 茶盏中满溢着淡香,让人无法去拒绝,齐迥看了看一双精美的玉手上的茶盏,片刻犹豫之后,接了过来。齐迥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原本怒气满容的他,此刻,那紧绷着的情绪也慢慢地舒缓了下来。 再将茶盏递还了过去之后,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一干人等,冷言令道:“都起来吧!”齐迥心里此时有些害怕,害怕荣禄和宁兰这一出宫,会使得他们性命不保。 这二个孩子,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尤其是荣禄,他可是寄予厚望!这一事未完,又是一事紧压了下来,今日的事情可真是不少! 太后寝宫里跑出了一个小宫女,轻声地禀奏道:“皇上,太后醒了过来。” “恩,知道了。你们谁都不要在母后面前提及荣禄和宁兰的事情。”齐迥说完之后,三不二步地向太后寝宫内走去。 “皇儿……”太后躺在寝宫的床榻上,一脸苍白,惊魂未定。醒来之后,脑海里还满满的都是那幅画像,那个贱人!这个娇荷夫人,可真是阴魂不散!这到底是谁做的? 齐迥温和地问道:“母后,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些?” 太后虚弱地说道:“皇儿,别为难他们,母后没事。” “是。母后。” 太后瞟了一眼湘芙皇后、左相以及寝宫里的一干人等,淡淡地说道:“你们也都下去吧!哀家要与皇上说些事情。” 坐在寝榻旁的齐迥轻轻地摆了摆手,铁青着面容地说:“你们都下去吧。” 太后看了看寝宫里未寻得德顺的踪影,于是开口问道:“德顺呢?” 齐迥正待要说话时,但见一身青衣的德顺,碎跑了进来,但闻‘扑通’一声,进来的德顺见太后娘娘醒了过来,立即叩拜了起来。 齐迥眉亭一挑,面带不快温怒地问道:“那幅画轴呢?” 德顺满脸惶恐,怯生地回道:“回禀皇上,那幅画轴不见了。” 太后冷起面容,怒声斥责地问道:“不见了?”德顺忐忑不安地回禀完,轻轻地擦拭着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将脑袋低了又低,不敢直视太后娘娘与齐迥威严的怒容。 在太后昏倒之后,宫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画轴?这就算是查,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来。何况这本来就很无厘头的事情,谁知道什么时候,谁拿走的?毕竟这一幅画比人要好藏的多。 “回禀皇上,奴才去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当时太后娘娘昏倒,奴才忧心太后娘娘……奴才该死,奴才失察!”此时太后娘娘已经醒了过来,德顺虽然心里害怕,却不如先前那般如覆薄冰般的惶恐。 “皇儿,此事你要给哀家一个交代,哀家要是知道是谁做的手脚,绝不轻饶!”从惊吓中熏过来的太后娘娘,一脸的怒恨,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如何能受的了这般的挑衅?这么多年来,就是皇帝都得听她的,而今,竟然有人公然的在她寿辰的时候,威胁她,挑衅她的权威!这口气如何能出得了? “是,母后。来人啊……德顺,就你,此事就交由你去调查!给太后一个交代,给朕一个交代!” “是,皇上,奴才遵旨。”顺德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件苦差是踢给了他,他这可如何是好! “皇儿,扶哀家坐起来。”靠在床扇上的太后娘娘,看向跪在地上的太监德顺,暗暗使了使眼色。德顺看到太后投过来的眼神,了然地点点头,那画到底有多么的特别,他们二人都是心照不宣得。 “那还不滚出去?杵在这里做什么?”齐迥心里很乱,很烦,很火…… “是,皇上,奴才告退。”德顺爬起来,火速地消失在齐迥的视线,他可不傻,这时候皇上是盛怒之中。 齐迥虽然不知道这画为何不见了,可是心里已经猜想到了,此画定是不一般,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太后这边已经安然无恙了,心里的焦急也就放下了不少。只是宁兰和荣禄私自出宫,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使得他没有半点心情留下来陪着太后静坐,闲聊。于是,找了个借口,退出了太后的寝宫。 御书房里烛光一片,这个夏夜里的夜晚,很静,很静。虽然已经入夜了,却没有一个人有睡意。 齐迥见到张喜快步跑了进来,‘哗啦’一声,案上的东西被他突然的站起,给带落在地上。焦急中的齐迥看也不看地急声问道:“怎么样?找到了没有?”作为一个皇帝,此时他是无助的,面对荣禄和宁兰的私自出宫,他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等待……然而这世界上最折磨人心的事情便是等待,等待会让人变的无比的渺小,和无助。 “回禀皇上,人还在寻找,听……听说二殿下和三公主在宫外遇到了刺客。”张喜小心翼翼地回报着说道。 “刺客?哪来的刺客?”在哪遇到的刺客?这对于等待中的齐迥来说,就是晴天霹雳。心中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立即双手背着身后在御书房里来回走动了起来。 一旁站着的湘芙皇后,在听到刺客二字的时候,右手紧紧地纠着衣袖,手心里全是细汗。她告诉自己要镇静,无论这次刺杀是不是成功了,她都不能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惊慌之态,不能露出不妥当的仪态,使得皇上起疑。 张喜将身子压的很“回禀皇上,二皇子和三公主出宫,在右相大人的公子诸葛清焕的陪同下去了安国寺。在安国寺回往的途中遭到了刺客的追杀,之后便下落不明。” “去,下令追查,朕不允许他们出事!大将军那边也没有找到吗?都是一群饭桶吗?” ‘啪’的一声,茶壶连带着茶盏全被齐迥给甩在了地上,粉碎。这样一个平日里甚少发火的皇帝,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只猛虎,狂狮,身边的人又如何的不害怕? “皇上息怒。”湘芙皇后也是一惊,她未见过这样的皇帝,这样的皇帝是危险的。难道皇上真的想把皇位传给荣禄吗? “息怒?如何息怒?有人竟然要谋杀朕的孩子,这让朕如何息怒?此刻就在安国寺附近,就在大齐的脚底下!” “来人,拟旨!”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齐迥连续下了三道圣旨,快马加鞭的送出了皇宫。“张喜,你在去给朕探……真要是知道谁做的,定将他碎尸万段!” ~~~~~~~~~~~~~~~~~~~~~~~~~~~~~~~~~~~~~~~~~~~~~~~~~~~~~~~~~~~~~~~~~~ 夜漫漫地深了下来,齐迥一直坐在御书房等着消息,湘芙皇后陪在一侧,也只能站着等待。此刻,若说齐迥心情焦急,怕是抵不过湘芙皇后的胆战心惊与迫不及待吧? 这个夏夜,整个皇宫里,所有的人都感到,它很漫长!也许是等待的缘故,这个夏夜很静,静到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齐迥手掌抵着额头,坐在御书房的案桌旁,闭目等待着。烛光下,他此时只是一个无助的父亲大人,而不是一国之主的皇帝。 “报……报……”这一回,张喜的声音,大概从八里之外都可以听得见。 “奴才叩见……”一路奔逃而来的张喜,气喘吁吁地说道。 坐在椅子上的齐迥,‘突’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语打断了正要叩拜行礼的张喜,武断地言道:“免了,快说!” “喜报,回禀皇上,石大将军回来了。现下在宫门外求见,奴才这是先跑回来禀报的,二殿下和三公主都找回来了。”张喜这话虽然禀报的不怎么顺趟,却也说出了重点。 湘芙皇后一听荣禄和宁兰都回来了,还是大将军带回来的,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有跌倒。他们竟然没有死在宫外?回来了吗?那群杀手难道都是饭桶吗? 见到齐迥投过来的目光,连忙笑开了颜,双眼浮动着雾气说道:“皇上,太好了,他们回来了!” 面对皇后的欢喜,齐迥也就未在多加深思。对于他来说,此时又有什么能比荣禄和宁兰回来更需要关心和欢喜的事情呢? “快,喧,大将军石景……” 跪在地上的张喜立即爬了起来,大声的喊道:“喧大将军石景……” 齐迥整了整龙袍重新回到了座椅上,原本阴沉可怕的容颜也温和了下来。湘芙皇后此时听到了他们都平安的回来了,心里有些恐惧,极怕爹爹派出去的人给自己留下了后患。 事没有办成并不可怕,可以从长计议;然而,可怕的就是留下了祸害,反噬了自己一口!虽然心急如那热锅里的蚂蚁一般,她也只能这么熬着、煮着、炖着…… 齐迥再一次看向身边的张喜急切地说道:“来人,快去通知熙儿,还有德妃,” “奴才遵旨。”张喜面带欢喜的步出了御书房。“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荣禄和宁兰并身走进了御书房,齐声跪拜了下去。 齐迥看着,这二个身着狼狈的孩子,心里很是窝火!这好好的皇宫不呆,要偷偷跑出去,落到被刺客追杀,险些送了性命!冷寒着的龙容,火底里的火气直线上升。 面对皇上的铁青的龙颜,石景从容不迫地随后上前跪拜,沉声言道:“臣,石景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忍着满腔怒火的齐迥,盯着荣禄和宁兰,冷声说道:“平身。” “谁让你们起来了啊?给朕跪下!”原本以为父皇让他们起来的荣禄和宁兰,因为父皇的怒斥,又跪了下去……宁兰不曾见过父皇如此的大发雷霆过,心里也害怕了起来。 “怎么现下知道害怕了?嗯?” “父皇息怒,儿臣知罪。” “恕罪?荣禄,你可知道,你是个兄长?是宁兰的皇兄啊?你竟然带着她私自出宫?你是不是向天借的胆子?” “儿臣有罪。” “有罪?你……你是有罪!你……”原本就在怒头上的齐迥,见荣禄这般平静的认罪,莫名其妙的更是恼火。 石景见皇上气噎地指着荣禄,立即跪下求情说道“皇上息怒……”湘芙皇后见这情形也一并跪下求情。顿时,御书房里响起了一片求情声! “你们都给朕闭嘴!” “父皇,儿臣有罪,不该擅自离宫。儿臣知错,因为儿臣的擅自离宫,让父皇担忧,使得大将军劳师动众的寻找,实属不该,请父皇责罚。” “父皇息怒,这些都不怪二皇兄,是儿臣不知轻重,嚷着二皇兄带自己出宫的。可是,儿臣有事禀奏。” “说!” “儿臣知道今日里是太后奶奶的诞辰,儿臣听说,诞辰时日去寺庙里祷告,祈福,上天会赐福……”宁兰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弥天大谎。她即使是寺庙里祷告,也不会是让上天给太后娘娘赐福。“哦?此事可是当真?”齐迥怒火也发的差不多了,在看二个孩子好是狼狈,心里有心疼了起来。 “儿臣所述的句句属实,还请父皇明鉴。”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你们没有错,错在父皇了?”不怒而威地看着,容颜精致的三公主宁兰,他有些意外,宁兰向来是不会为别人求情的,从娇荷夫人死后,便一直比较低沉,寡言少语。现在跪在他面前的宁兰,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儿臣惶恐。” “哼,你看看,你们现在都是什么样子了?啊?起来吧!” “谢父皇!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宁兰乖巧地说道,说完不忘记灿烂的一笑。 “还以后?你认为朕还会让你们有以后吗?”齐迥说完站了起来,走到宁兰和荣禄的身边,吹胡子瞪眼的,撅着嘴,瞪着他们二人片会儿。之后,瞅向石景问道:“石景,你是在哪里寻得他们的?” “回禀皇上,臣,得知二殿下和三公主出宫消息之后,立即追赶了过去。不想在去往安国寺的途中正好撞见追杀二皇子和三公主的刺客。” 石景见齐迥皱了皱眉头,紧接着又道:“臣,接到神秘的密信,说,宫中有人想要刺杀二皇子和三公主。因事情危急,臣未先禀奏皇上,便擅自调动兵马,臣有罪,请皇上降罪。”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张喜,呈了上去。 “这刺杀一事朕定要彻查!可恨!竟然有人,嗜杀皇子?!”说完将桌子上的奏章推落一地。 整个御书房里,鸦雀无声。湘芙皇后看着那封被皇上摔落在地上的密信更加的心惊胆战,信?怎么会有信? 齐迥沉默了许久之后,内敛起容颜,淡冷地说道:“大将军救回二皇子与三公主,那便功过相抵吧。虽说是擅自调兵,却也事出突然,朕便不在追究此事了。” “谢皇上。” “大将军,你便退下吧。” “臣告退。” 张喜自外走了进来禀道:“启禀皇上,德妃与熙美人在宫外求见。” “恩,知道了!做母妃的连自己孩子都看不住,就让她们在外面候着!” “是皇上。” 湘芙皇后走到皇上身前,柔声的劝道:“皇上,你看这夜已深了,他们白日里受了惊吓,这也知道错了,便让他们先随着他们的母妃回去梳洗一番,安置吧湘芙皇后见皇上面色已经和缓了下来,又温婉地言道:“皇上,您要注意龙体,您看这夜已深了,是否该安置了?” 齐迥走到宁兰的身边,用衣袖擦了擦宁兰面上的泥土,悦色地说道:“恩,你们二人也随你们的母妃回去吧,日后不可以这般的顽劣!”宠溺地拍了拍二个孩子的肩膀说道。 “是,父皇,儿臣告退……” “父皇……”走到御书房门口的宁兰,又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父皇,一股热流忽然从心底里涌了上来,嘟着小嘴低唤了一声。 “恩?你还有什么事情吗?”齐迥见宁兰忽然的转身,询问地看着宁兰,眼中是那慈父的宠溺。 “没有,儿臣告退。”莞尔一笑地说完之后,快步走了出去。 湘芙皇后见皇上就这般的让他们离去,以及皇上那充满宠溺之情的双目,颇为吃惊,在心中暗暗思量,这皇上对他们果然不同,难道真如爹爹所言? “皇上,你看这夜已深了,今夜在何处安置?”湘芙皇后见盯着门后方向的皇上,缓缓地走近问起。 齐迥看了看湘芙皇后,微笑地说道:“去你宫中吧。” “是。皇上。” 走出御书房的齐迥温声问道:“母后那边可用了晚膳?” “回禀皇上,晚膳前,臣妾有去探视过母后,母后晚膳吃了些。” “恩,母后今日里怕是吓的不轻。朕到是不明白了,这画如何会在今日里出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一幅画?又是谁画的?” 面对皇上的问话,湘芙皇后轻轻的摇了摇首,面色凝聚了起来,双眉轻颦一会之后说道:“臣妾也想不明白。” “罢了,此事现下就不提了,今日你也辛劳了!”皇上看着湘芙皇后,双眸中浮嵌着万千的柔情,淡淡地说道。 “臣妾不敢,这些都是臣妾的本分之事,臣妾……宁兰和荣禄的私自出宫,臣妾失责。”走出御书房的宁兰,在见到母妃那满面的憔悴和惊恐之后,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在这一刻,宁兰发现自己的母妃竟然是那么的脆弱和无助。 “母妃……” “兰儿!”熙美人箭步如飞地跑到了宁兰的面前,一把将宁兰瘦小的身子揉进她的怀里。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住地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熙美人沙哑的声音在宁兰的耳边响起:“你跑哪去了?啊?” 宁兰断断续续地抽泣地说道:“母妃,兰儿回来了……母妃,对不起,兰儿让你受惊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回宫,我们回宫……”在这一刻,熙美人的脆弱和提心吊胆全全地脱落了下来。 一个女人,如果得不到一个男人,为专的爱,那么她便是个娇小而又脆弱的女人。一个女人,如果突然失去了她唯一的孩子,那么她不仅是娇小而又脆弱的女人,她更是一个万念俱灰的女人。 许多时候,在女人的生命中,孩子远比丈夫要重要的多。 宁兰被熙美人拉着,走向绾熙宫。这一路很漫长,漫长的仿佛已经多了许多年,那么的久远。一直自闭的她,忽然地明白了,自己的母妃只是个娇柔的女人。 “母妃,你不怪兰儿的私自出宫吗?”宁兰原以为母妃会训斥自己,仰或是责打自己。可是,母妃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紧紧的抱着她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熙美人抹去面上的泪水之后,温婉地说道:“兰儿不是已经知道错了吗?母妃又为何要责怪呢?” “母妃,兰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兰儿再也不让母妃担忧了。” “兰儿,你可知道,在母妃的心中你比母妃的性命还要重要?在这皇宫里,母妃就只有你了,知道吗?” 坐在寝宫床榻上的宁兰,微颦秀眉,淡淡的问道:“那父皇呢?母妃不是还有父皇吗?”宁兰不解的看向熙美人,双目中含带着深深的质疑。“傻孩子,你父皇是一国之主,有许许多多的女子在他身边侍候,他又怎么会是母妃的呢?” “可是父皇最宠您。” “宠和爱又怎么能相同呢?女人只有得到了爱,才会幸福。宠,像那短瞬即逝的梦一般。在帝王之家,尤其在这偌大的皇宫,一个女人得到的只是恩宠,最终是会有失去的那么一天。如同盛开的花儿一般,总是会有凋零的一天。” 看着母妃落寂的面容,宁兰虽然不明白这其中有何不同,可是她知道,父皇近来到是真的很少来依婉宫了。难道真如母妃说的那般,凋零了?父皇已经另择新欢了吗? 宁兰看着一脸落寂的母妃,宽慰地说道:“母妃,父皇只是近日里比较繁忙而已。” 这真是她的孩子吗?熙美人听到宁兰善意的劝慰,心底升起了阵阵的暖意,通红的双眼又布满了雾气。 宁兰见母妃,通红的双眼,上前抱着自己的母妃说道:“母妃,你别害怕,兰儿会一直陪着您,永远不离开您。” “好……” 许久之后,熙美人用丝帕轻轻地擦了擦眼角说道:“兰儿,快些歇息,明日一早你还要去给太后奶奶请安呢。” 宁兰一听母妃提起太后奶奶,面色硬朗了许多,不快地说道:“母妃,兰儿不想去太后奶奶那里。” “不可,你的太后奶奶今日里受了惊吓,在寿堂里昏倒了,你是皇孙怎可不去探望?”熙美人一边帮宁兰梳理乌黑的秀发,一般用食指轻轻的刮了刮宁兰撅着的嘴巴。 受了惊吓?宁兰听到母妃如此一说,转动起她那双灵动的双眼,不太相信地问道:“母妃说,太后奶奶今日里受了惊吓?” “恩。吓的可是不轻。” “那是不是因为兰儿和二皇兄私自出宫的缘故?” 熙美人摇了摇头,给宁兰压了压被锦被说道:“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天目已经将事情办好了?心中暗自欣喜了起来。 “好像是因为一幅画,你……你乳娘的画像。”略微迟疑了半刻接着说道。 一幅画?原来真是乳娘的画像!天目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宁兰前所未有的欢笑了起来。 熙美人见宁兰忽然的喜笑颜开,不理解的问道:“兰儿为何会如此欢喜?” “啊……啊……兰儿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没有想到,太后奶奶竟然会因为一幅画而吓晕了过去。” “嘘……”熙美人慌忙用手掌捂住了宁兰的嘴巴,眼睛宠溺地轻轻一瞪。熙美人看了看四周,过了片会,才放下了手来,警慎地怯声说道:“兰儿,这话日后可不得再说,知道吗?” 只手拿着秀发把玩的宁兰,温然的问道:“为何?” “就是不许再说,这是对你太后奶奶大不敬,知道吗?” 宁兰在熙美人的耳朵旁轻声的说道:“母妃,你不也很欢喜太后奶奶吓晕吗?” “你这孩子……”熙美人说完,母女二人欢快的笑了起来。 一阵欢笑过后,熙美人若有所思地低喃着言道:“不过,此事确有蹊跷。” 宁兰看着母妃,疑惑不解的陷入深思,忍不住地问道:“有何蹊跷?” 熙美人想了想,说道:“那幅画,据说是你乳娘的画像,竟然不翼而飞了。” “啊?不翼而飞了?”画儿不见了吗?那谁拿走了她亲笔所话的那幅画? “恩,你太后奶奶昏倒之后,宫中乱成一团,没有人去注意掉在寿堂地上的那幅画。再后来你父皇派德顺公公去寻找时,那幅画已经不翼而飞了。” 宁兰惊讶地问道:“那画为何会不翼而飞呢?” 熙美人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知道,你父皇已经派了德顺公公去彻查此事,想必过些日子便有了结果。” “德顺调查?”怎么会是那个狗奴才调查? “恩,快安置吧!你看,这夜已经很深了。”熙美人将宁兰安置好后,向她的寝宫走去。 当熙美人离开宁兰的寝宫之后,独自一人睡在寝榻上的宁兰,心里有着数不尽的兴奋和点点的忐忑不安。 画怎么会不见了?难道是天目将画儿又收了回去?明日里得去问问他。这一夜,宁兰睡的很香,唇角嵌着笑意进入了梦乡。 宁兰看向冷面的天目,莞尔一笑地说道:“你办的不错。” “谢公主夸奖。”天目看着这个女孩天真无害的笑容,心里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不止是个孩子。那笑容背后,会让人胆战心惊、 “你送过去的那幅画,不见了,是不是你又收了回来?” “不是,属下只是送了过去,并未收了回来。” “真的不是你?”宁兰不相信的再次问起。 “恩,天目先前所述句句属实。” “本宫让你给本宫训练的侍儿,现下如何了?那些银子够吗?”因为今日里要到的刺客,宁兰明白了又些事情,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去做!自己不强大,如何保护自己的母妃呢? “回禀公主,已经开始筹办了,只是传授武艺之事,并非一日成就,所以……” “恩,那便好,本宫要你尽快的办好此事。” “是,属下遵命。”天目接过宁兰手中的包袱,转身离去。 “好了,这些东西你也带上吧。” 见过天目之后,宁兰方才知道,那幅她亲笔画的画像,竟然真的张了翅膀飞走了。那会是谁呢?到底是敌还是友? “奴婢,芯愈参见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正走到听雨轩的宁兰,被一个小宫女拦着了去路。看着身前跪着的淡绿衣装的女子,平静地说道:“平身。” “谢三公主。”芯愈面色平静地站了起来。 “你有什么事情找本宫?”芯愈面上的表情告诉了宁兰,这个叫芯愈的小宫女找她‘有事’。 “回禀三公主,梅妃娘娘命奴婢请三公主去景苑宫一趟。” 宁兰并没有答应身前这个叫芯愈的奴婢,她只是往回走着。 小宫女见三公主不搭理她,立即跟了上来,轻声地说:“三公主,梅妃娘娘还说,今日里宫中寻找什么画轴,很是闹心,连平日里作画的心情也没有了。” “画?梅娘娘还有说些什么吗?”宁兰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态度恭敬的小宫女芯愈,疑神地问道。 “回禀三公主,梅娘娘还说,近日里,许多日子不见三公主,思念的紧。”景苑宫?走到景苑宫门外的宁兰,看着这三个大字,心中就会莫名其妙的抗拒。是因为此中住着一个悲剧的女人吗?还是因为此中住着一个聪慧过人的女人?小小年纪的她很清楚地知道,梅妃娘娘,总是让人无法忽视地存在于大齐的后宫。 “三公主……”宫女芯愈看着三公主一脸严肃地看着牌匾,半晌不动。于是在一旁小声的唤道。 “恩。” 宁兰被宫女芯愈带着走进‘望月’阁的门外。但听一曲《宫颜》美如细流般的琴听,缓缓飘来。其中有着让人无法不缠绵其中的忧伤,因寂寞中寻找幸福的美好,使得听者有种欲罢不能的神往。 宁兰在一曲而终时推门而入。迎面,坐着一个女人,女人那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正专注于古琴上,尖尖的下颌,雪白的肌肤,在一身鹅黄淡妆束身衬托下更显得清秀脱俗。 在这一刻宁兰感觉她是走进了一幅美丽的水墨画中。画中,有着一个很美很寂寞的仙女…… 宁兰细柔地行礼言道:“儿臣叩见梅妃娘娘,娘娘金安。” “起来吧。”梅妃说完,缓缓站了起来,淡淡地笑地走到宁兰的身边。 “你这孩子,为何这般的拘束?难道梅妃娘娘会吃了你不成?”说完拉起宁兰的小手,慈爱地看着宁兰向内屋走去。 宁兰满口夸赞地说道:“梅妃娘娘方才的那首曲子真是好听。” 梅妃娘娘一脸迟疑地问道:“怎么?兰儿也知道此曲?” 宁兰淡淡一笑,随后微带神秘地说道:“知晓一些。” “兰儿可曾听过此曲?”梅妃已经很久未弹奏此曲了。 “恩。”宁兰真诚地点了点头。 “兰儿闻得何人弹奏过此曲?”宫中还有谁弹得此曲吗?见宁兰手指轻轻抬起指向自己,梅妃不确定地问道:“本宫吗?” “恩,三年前,儿臣听得娘娘您在听雨轩弹的此曲。” 三年前?那时候,宁兰不是才五岁吗?这孩子,记忆竟然这么好?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兰一张平静的面容,慢慢地凝聚起眉海。梅妃问向宁兰:“兰儿可想学此曲?” “儿臣喜欢这曲‘宫颜’,可是却不想学。” “为何?”喜欢却不会学?为什么? “此曲不合适儿臣。”宁兰武断地拒绝着说道。 不合适?梅妃不明所以地淡笑地问道:“哦?此话何解?” “此曲它很美,美在四字:喜、悲、冷、爱,这些皆会使人枉生欲念。”面对宁兰的一句话,梅妃哑然在当场。 半响之后,梅妃轻起朱唇极其认真地说道:“兰儿,你可知道,你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怕的孩子。” “为何?”宁兰不解地看向梅妃复杂的表情问道。 “你太过于睿智,你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让人无法躲闪,所以,让人想去靠近的同时升起胆怯的心,以至于望而却步。兰儿若是个男儿可了不得。”宁兰第一回这般安静地听着梅妃说话。 “兰儿,你可知道,一个女人若是太过于强势,男人会望而却步的?” 宁兰不解地问道:“梅妃娘娘,强势是错误吗?” “强势不是错误,可是女人太过于强势,失去的会更多。” “儿臣不懂。”宁兰撅起嘴巴,垂着睫毛,淡淡回道。 “日后,兴许会明白。” 宁兰正待说话时,瞥见内屋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画,一幅宁兰再熟悉不过的画。画中的女子,更是娇艳。她那回眸一笑中,有着无穷尽的爱、恨、情、愁!让看的人,会心生疼痛,此画便是昨日里吓倒了太后娘娘那幅画。这幅画中的女子不是旁人,便是宁兰的乳娘,娇荷夫人。 “这画原来在梅妃娘娘这里。”宁兰看着画像,双目之中布满了爱意与温柔。 “这画很美,它有故事,是吗?”梅妃盯着宁兰的容颜淡淡地说道。 宁兰转头看向面前的梅妃娘娘,淡淡一笑地说道:“是。它有一个很凄美的故事,故事已经过去了。” “真的是这样吗?”梅妃狐疑地问道。宁兰在面对梅妃的质疑时,诚恳地点了点头。这幅画已经不能留在这里了,皇上已经下令彻查,只要这画还在,危险就永远都在,真相也就一直存在。梅妃思索了半会之后,伸手取下了墙壁上的画轴,静静地看着宁兰,轻声地问道:“兰儿,这幅画,该如何处置?” 宁兰看着梅妃娘娘手上递过来的画轴,呆愣了片会回道:“一切但凭梅妃娘娘做主。” “兰儿,这幅画便送给她吧!如何?” “好。” 梅妃拿倍看燃的火烛,将画轴点燃,不一会的功夫画轴便燃烧了起来。宁兰看着乳母的画像在一点点地变少,化成粉尘,面上嵌着深深的悲伤,双眼间布满了云雾。 梅妃若有所感地说道:“兰儿,娇荷夫人她是幸福的,能得到兰儿这般的惦念,已经是她万世修来的福泽。” 她的孩子也离开了许多年……那个还未出世便死去的孩子,那是她唯一的孩子…… “梅妃娘娘,儿臣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相问。” “兰儿,有话但说无妨。” “梅妃娘娘,您为什么要对儿臣这般好?” 宁兰的问话舍身梅妃不由得颦起了秀眉,转了转双目,温婉地说道:“梅妃娘娘对你好,那是因为欢喜你。”梅妃说话间用手指点了点宁兰的鼻子。 宁兰嘴角轻扬,瞅着眼前的梅妃娘娘说道:“喜欢?儿臣也欢喜梅妃娘娘。” 梅妃盯着宁兰认真地问道:“兰儿可知此幅画若是牵扯了出来,会如何吗?”见宁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此画冲撞的乃是太后娘娘,若是追究下来,会迁徙到你的母妃。”宁兰经过梅妃这样一提醒,忽然明白了过来。 “儿臣,谢过梅妃娘娘的照拂。” 走出景苑宫的宁兰,在听到耳边又一次响起宫颜时,顿住了离去的脚步,回过头看了看景苑宫,沉默了许久之后,迈步离开。此时,宁兰满脑海里全是梅妃娘娘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自那日之后的几个月里,德顺公公几乎将整个皇宫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未寻得那幅不翼而飞的画轴,没有人知道那幅画轴去向了何处。夏去秋来,翻阅诗书的宁兰,百般无奈下丢下了书本,向着听雨轩走去。 听雨轩旁边是假山,假山下有一颗红叶,此时因为是秋天的缘故,红叶已经被染成了金黄色。想是那黄色的牡丹花一样,耀眼,夺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宁兰忍不住穿过假山,向着那颗红叶走去,一阵微微的清风,几片思念大地母亲的叶儿,漫舞而下,一会儿的功夫,落在了地上。 宁兰伸手欲接飘落的红叶时,却被脚下的石头给被绊倒在地上。而就在此刻,原本坐在地上想要爬起的宁兰,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给我小心点,别出了纰漏,告诉你,这东西若是出了事情,你与我的脑袋可都得搬家。”一个公公的声音在假山的另一边响了起来。 这声音很陌生,宁兰很确定,这是她未听过的声音。 “真的要去做吗?”着身绿衣的宫女小宫女,背影闪出了一半,背对着宁兰。那问话中的语气,极其的紧张和慌乱。 “你想保住你那颗脑袋,就得照着吩咐去做。”公公冷冷地威胁着绿衣的小宫女说道。 “可是……”小宫女开始踌躇了起来。这个东西她若是放进了主子的宫中,她的主子就会被冤枉,会出事。 “你可想明白了,你可以继续考虑,可是,你的家人未必等得起你的考虑。” ‘扑通’一声,小宫女跪在了地上,立即哭泣地说道:“公公,求你了,奴婢做,奴婢这便去做。” “恩,那就好!你放心,只要这件事你办妥了,你的家人和你的脑袋都安安稳稳的。” “是。奴婢知道。” “在这宫中,你想活命,就不能心软。如今那边已经失了宠,你怕什么?难道你为了一个失了宠的主子要搭上你全家的命?” “奴婢谢过公公的提点,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小宫女接过包袱,看着公公的背影离去之后,快速地站了起来,朝着她主子的宫中走去。宁兰一张脸,冷若冰霜。这个宫女的声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到每日几乎都在耳边听到。她不就是父皇赐给自己的奉香吗?难道她要害她?不,这公公说的是失宠的主子,那么难道就是她的母妃? 想到此时,宁兰立即惶恐了起来。她不知道那包袱里是什么,可是她知道那个东西会连累她的母妃。这可怎么办?她告诉自己不能慌乱,她要淡定和镇定。 到底是谁要害她的母妃?那个公公是谁派来的?这些都不知道…… 宁兰如何也不曾想到,原本倒在假山后面捡红叶的她,竟然能听到这场谋害自己的母妃的阴谋。 自己现下找到了奉香,去逼问也是徒劳。这时候已近午时,母妃她为何还未回绾熙宫?宁兰等的越来越焦急,难道母妃出了事情? “来人。”宁兰大声地喊道。 采诗,采慧闻声立即上前跪拜言道:“奴婢叩见公主,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你们谁知道本宫的母妃是去了何处?” “回禀公主,娘娘去了西厢宫。” “西厢宫?” “是。” 西厢宫?那不是现下最得父皇宠爱的江美人宫中吗?西厢宫自己不曾去过,那个江美人自己到是见过几次。虽然影响不是很深,倒是不至于一点印象没有。她不欢喜那个女人,一双狐媚的双眼,看了就使人浑身不自在,那是个有些城府的女人。 宁兰看着地上跪着的采诗,冷声问道:“母妃有说何时回来吗?”母妃去她宫中做什么?母妃不是很少出宫的吗? “母妃为何会去西厢宫?”难道方才的奴才是江美人宫中的?母妃与她并无过节,她为何要陷害母妃? “回禀公主,奴婢听说,江娘娘昨日动了胎气,娘娘按理该去瞅瞅……” “动了胎气?她动了胎气,本宫的母妃就需要去探视,侍候着吗?” “这……奴婢……”宁兰皱起眉头不快去说道:“好了,退下吧。” “是,公主,奴婢告退。” 父皇已经一个月没有来依婉宫了吧?一个月的时间,绾熙宫里已经冷清了许多。难道这一切正如母妃所说的那般?盛宠不是爱,终有一天会像花儿一样掉落,是吗? 宁兰忽然痛恨起了这个皇宫,这个生养自己的皇家。为什么女人的命运是那么的薄贱?为什么女人总是要围绕着男人身后?为何一个男人可以有那么多的女人? 久等不见母妃回来的踪影,宁兰越来越烦躁了起来,暗想,难道母妃出了什么事情?为何这个时辰了还不见母妃回来? 宁兰越想越是觉得蹊跷,这母妃是去了哪里?为何已经半日了也不见回来?不行,她不要再等,放下手中的书简,大声唤道:“来人。” 神色冷然地看着匆匆跑进来的采诗和采慧,指了指采诗令道:“你,你去西厢宫里看看,看看娘娘为何此刻还未回来。” “是,奴婢遵旨。”采诗立即快速走出了依婉宫,向着西厢宫走去。 “采慧,今日娘娘走前可有说些什么?” “回禀公主,没有。” “是吗?”半个时辰过去了,不见采诗回来的宁兰,隐约地感觉到,母妃或许是出了什么事情。正待宁兰决定亲自赶往西厢宫时,一群羽林卫由着皇后娘娘已经其它宫中的嫔妃涌了进来。 湘芙皇后冷着一张花容,对上见到宁兰不解的目光,略带迟疑之后,严声令道:“给本宫搜……” “是……”得到湘芙皇后的旨意,一群羽林卫开始在绾熙宫中,翻天覆地地搜查了起来。一切发生的太快,在宁兰还没有理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个公公只手拿着一个黑色包裹,从熙美人的房内快步奔了出来,在皇后娘娘的跟前跪下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在熙美人房内搜到了一个可疑的包袱。宁兰一听这声音,忽然明白了过来。真身面对着跪在地上的红衣公公,死死地盯着他。 湘芙皇后诧异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公公,冷冷地说道:“打开看看。” “啊呀,还真的有这东西……”吴美人立即吃惊地掩口叫道。 “真没有想到,平日里温婉贤淑的女人,竟然会如此歹毒。”许良人接着吴美人的话语说道。 “这是什么?”湘芙皇后看了看宁兰眼中的愤恨,浑身也随着发了冷颤。避开宁兰投递过来的冷目,端庄地问道:“这是什么?”伸手接过公公手上扎满银针的布娃娃,讶异地寻思起来。 湘芙皇后知道,这其中定有诈,明明看起来就是陷害的一件事情,却又发生的如此自然。处处,招招都是将熙美人置于死地,这该有多深的过节啊?这到底是谁? 如今这证据确凿,这谋害皇子的罪,就算是坐实了!她即使也极其不欢喜司徒熙,可是却还未想到要她死。至少此事之前,她还是如此的想法。 “回禀娘娘,这是一种巫术。” “哦?何为巫术?”湘芙皇后不是不懂巫术,小时候听过母亲大人话长说过,那也不过是传说,却未能亲眼所见。如今这回到是见识了,这个巫术当真会有那么神奇?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也未发现有什么不同。 “回禀娘娘,就是下咒人将愤恨的人,制作出人形的木偶,在痛恨之人心口处施针,将心中的怨恨用言语和行动来诅咒被下咒之人……” “是吗?被下咒之人将会如何?”湘芙皇后凝起嘴角不信地问起? “回禀娘娘,奴才听说,此巫术很是灵验……” 许良人立即掩口颤声地说道:“啊,那江美人现在……是不是……” 湘芙皇后对此事虽然也是半信半疑,却也不能武断地说此巫不灵,毕竟如今的江美人可是掉了孩子……吴美人一脸的坚定,言语果断地说道:“一定是这样没错,江妹妹可是都掉了孩子的,定是这个布偶。真没有想到熙美人这般的歹毒!”说完之后太好地看向湘芙皇后,直到许良人用手轻轻地碰了她之后,她才发现身后站着宁兰公主。 方才进来时,只记得搜找东西,谁也没有看到娇小的宁兰,就站在她们的身边。此时经过许良人的提醒,才慌忙地意识到,面上立即僵硬了起来。 湘芙皇后见宁兰,只是沉默不语,不嚷不闹地盯着她手中的布偶。内心里很是疑惑,凝起神色看了看手中的布偶,严厉地对着地上的公公说道:“把这些都收起来,带上呈给皇上。” “是,皇后娘娘。”红衣公公快速地接过皇后手上的布偶,装进包袱。 “你叫什么名字?”宁兰冷冷地问向收拾包袱的红衣公公。 红衣公公听见公主,开口问向自己,迟疑了片会之后,恭敬地回道:“回……回禀三公主,奴才叫云质。” “云质?你是哪个宫里的?” “回禀公主,奴才是在西相宫里当差。”云质心里升起一丝不安,他感觉面前的这个公主,比当今的皇上还要威严。 “恩,本宫记住你了。” 难道是江美人在作怪吗?宁兰此时心里很乱。她不知道谁可以帮她,帮她的母妃。看了看身前正在盯视着自己的湘芙皇后,缓缓地跪了下来。冰寒着的容颜上,带着男人般的阴鸷,平静地说道:“儿臣请皇后娘娘为儿臣的母妃做主,明察。” 湘芙未想到宁兰忽然地跪了下去,跪下之后的她,不哭不闹地让自己为她的母妃做主…… 明察?司徒熙的为人自己还是知道许多。可是,如今皇上已经选择相信了江美人,自己又为什么要为她费尽心机?自己也是女人,也想得到男人爱的女人,她又怎么会好心地帮自己的情敌洗刷冤屈?避开宁兰漆黑的双眸,淡淡冷冷地说了一句:“此时本宫做不得住,你还是去找皇上吧。”说完之后仓促的离去了。她不是害怕宁兰,她是不愿见到孩子想救母亲的那份无助。 皇后一走,所有的人也跟着走了出去,整个绾熙宫忽然的冷静了下来。天色渐近黄昏,采诗细步地走到了宁兰的身边,怯怯生地跪了下去。 坐在寝宫床榻上的宁兰,双臂包膝地,垂下了那双漆黑的双眸,长长的睫毛下,有着惶恐、无助和茫然…… “奴婢叩见公主,公主金安。”采诗在踏入寝宫看到宁兰的那刻,心跟着隐隐下落。面前这个平日里盛气凌人的三公主,忽然间消失不见了。 “母妃现下身在何处?” “回禀公主,娘娘她,娘娘她被打入天牢了。” 采诗赶去西厢宫的时候,熙美人已经被压了下去,之后皇上得到了证据后,便下旨打入了天牢。 “天牢?”天牢?父皇是将母妃打入了天牢吗?只是因为那个扎着针的布偶?难道父皇也不相信母妃是无辜的吗?难道父皇对母妃的只是如此吗?自从湘芙皇后离去之后,宁兰就在等…… 父皇,你让兰儿失望了。 “是的。”采诗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说道。 抬起垂在双腿之间的下颚,四处寻了寻。偌大的一个寝宫,除了采诗和采慧,竟然一个人也没有。轻轻地皱起眉头,面色冷然地开口问道:“奉香人呢?” “回禀公主,奉香今日里随着娘娘去了西厢宫,便一直未见其人。”公主这样一问,采诗也觉得事有蹊跷,听说只是娘娘一人下狱,那……奉香人呢? “恩,知道了,你退下吧。”奉香尽然不在?奉香此时还未回来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第14章:救出美人娘娘 “是,公主,奴婢告退。” 宁兰抬起她那张黯然神伤的面容,看向窗外的黄昏。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出了绾熙宫。向着一襄河走去。宁兰加快自己的脚步,向着葶兰阁奔去。她知道,此时谁也不会帮着她救出母妃。她更清楚地知道,唯今能救她母妃的只有她,只能靠她! 宁兰走进葶兰阁大声地唤道:“天目,天目……” 瞬间一个黑影从屋梁上跳了下来,连忙给宁兰叩拜言道:“属下叩见公主,公主金安。”天目第一次见到面前的小公主如此的慌乱,第一次见到她这般的像个孩子。冷漠的容颜上,忽然因为宁兰的无助而黯然了下来。 “天目,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宁兰看着天目,急切中带着恐惧。 天目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这个骄傲的小公主,在面临生命威胁的时候,也的淡定自如,而现下……一向自称本宫的她,却在自己的面前称我? “公主有事但凭吩咐,天目自然会倾其所有。” “你,去给本宫查三个人,要快!本宫要知道他的一切。” “不知公主要让属下查的人是……?” “其一,查西厢宫中的云质公公;其二,查西厢宫中的江美人;其三,查南阁宫中的吴美人。本宫要知道她们的底细,最短的时间,最准确的消息。” “是,公主。” “天目……”天目说完立即转身欲要离去时又被宁兰给叫住。 “公主还有何吩咐?”停下脚步的天目,迟疑地看着小公主问道。 面对天目投来的目光,宁兰抿了抿朱唇,面色僵硬地,低声说道:“天目,谢谢你。” 听到宁兰说谢谢的天目一怔,沉声说道:“属下不敢。”在转身的那刻,冷漠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天目瞬间消失在宁兰的视线里。 忐忑不安中的宁兰,紧紧地握着双手,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葶兰阁。此时她感觉自己的天空忽然间变成了烟灰色,黑暗朝着她挥舞着利爪!在这个偌大的皇宫中,她发觉她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去依靠!“皇妹!”荣禄一见到宁兰,立即迎了上去。荣禄在得知熙美人入狱的消息之后,立即赶来了依婉宫。荣禄到了绾熙宫后,才发现宁兰并不在宫中,而是不知去了何处,虽然心里十分的焦急,却也只能如此地站在绾熙宫的门外干等着…… 宁兰抬眼见到,二皇兄那张紧张与关切的面容,眼眶立即红润了起来。她没有想到,在自己最孤单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个二皇兄在关心着自己…… “皇妹,别哭,别怕,你还有我,二皇兄在你身边呢!”看着宁兰落魄的样子,荣禄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被揪了起来。 “二皇兄,母妃下狱了……” 荣禄将自己的双手按在宁兰的肩膀上,温声言道:“皇妹,别怕,二皇兄陪你一起想办法,救出你的母妃,好吗?” “二皇兄,我想要见见母妃,我见母妃。”宁兰看向荣禄,非常坚决地说道, “那……这……”荣禄沉默了许久之后,继而言道:“好,我带你去。”说完之后,便拉着宁兰的右手向着天牢走去。 “奴才叩见二殿下,三公主……”天牢门卫立即给荣禄和宁兰行礼。 荣禄看着拦住他的门卫,冷起俊容,厉声言道:“本宫要进去探视熙美人。” 门卫立即跪在地上说道:“皇上有旨,任何人等都不得进入天牢探视熙美人,求二殿下恕罪!” “给本宫让开!”宁兰冷冷地怒喝言道。 “三公主恕罪,奴才也是奉旨行事,求公主体谅。”门卫将荣禄和宁兰挡在门外。 宁兰冷冷地问道:“那本宫若要硬闯呢?” “那,奴才就只能得罪了。” 宁兰快速的将自己头上的银簪拔了下来,对准自己的喉咙,紧眯双眼阴狠地说道:“你们若是胆敢阻拦本宫,本宫立即自裁于此!” “皇妹……”荣禄胆战心惊地看着面目狠绝的皇妹,这一刻,他震撼在当场。“这……”门卫见到三公主以命要挟,踌躇了起来。 “皇妹,不可做傻事。” 宁兰见拦着他们二人的门卫厉声喝道:“滚开!” 原本踌躇的门卫见到银簪上的血,立即吓得让开路来。这个三公主,当真是来真格的。 她的母妃现下虽被打入了天牢,可是不担保明日里是不是有翻身站了起来。再说了,这三公主可是皇上的孩子,是主子!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首先追究的定是他们。 “皇妹,疼吗?”荣禄怒容上盛着无尽的疼惜。 宁兰朝着二皇兄莞尔一笑,淡淡地说:“二皇兄,不疼。”看着这样的宁兰,荣禄感觉到的只有陌生。 一直感觉皇妹是温婉而又娇柔的,却不想今日里的她,竟然会有如此强烈的一面。那颈脖处的伤口就是铁铮铮的证据…… 脑海中浮现出方才皇妹的那副绝恨的表情,心不由地跟着抽搐了起来。若是方才门卫不让路,那后果会是什么? “皇妹,你可不可以答应二皇兄,日后不再这般的冲动?” “二皇兄,你放心好了,兰儿不会有事。”面对二皇兄的请求,宁兰微微皱起了眉头,低声应道。 见到皇妹面容上的犹豫,话语之中带着隐隐的敷衍,立即武断地说道:“不行,你要答应二皇兄。” 面对二皇兄的关怀,立即淡笑答应地说道:“好。” 宁兰知道,在这个皇宫中除了母妃,便是二皇兄对自己最好。 荣禄不太相信地再一次提醒着言道:“你可是答应我的,日后即使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不可伤害自己。” “好。”宁兰温婉地答应道。 “还有多久?”宁兰看向身边领路的卫士冷声问道。 “回禀公主,就在前面。” “公主这便到了,熙美人就在里面,你们可得快点……” “恩,你退下吧。”“母妃……”宁兰看着眼前铁柱中将错的母妃,眼泪哗哗地滴落了下来。 “兰儿,你……你怎么来了?二殿下你们……”熙美人一见到宁兰,立即哭泣了起来。 宁兰看着母妃手腕上的铁链,心疼地问道:“母妃,他们可有善待于你?” “兰儿别哭,母妃没事。”熙美人没有想到,还能在天牢里见到宁兰,吃惊、惊喜、伤心…… “母妃,你也别哭。”宁兰擦了擦模糊的泪眼,劝慰着自己的母妃说道。宁兰也是第一回见到自己的母妃,如此的狼狈,如此的脆弱与无助,这真的是自己的母妃吗?一日里为何会发生这样多的事情来? “好,兰儿不哭,母妃便也不哭。”看着她们二人流着眼泪,荣禄的眼睛也干涩了起来。 宁兰轻轻地替自己的母妃擦去眼角上流下的泪水,柔声的问向熙美人:“母妃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会被冤枉入狱?为什么父皇不相信你?” 熙美人哭泣着低喃着说道:“兰儿,母妃……我并未谋害……母妃是冤枉的……” “母妃,兰儿相信你,兰儿知道你是冤枉的!母妃,你别哭,兰儿一定会救你出狱。” “好……”熙美人沙哑地应着宁兰说道。她知道,自己今日进了这里,怕是再也出不去了。皇上真是绝情!多年的盛宠到底还是抵不过岁月的洗礼。 领卫见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二殿下与三公主还是没有丝毫要离去的迹象,立即走了进来,低声地提醒道:“二殿下,三公主,美人娘娘,奴才求你们了,快点……” “知道了,出去……”荣禄不耐烦地喝斥着催时的奴才。 熙美人看着哭泣着的宁兰,对荣禄说道:“二皇子,兰儿日后就交给你了。你……你一定……” “美人娘娘放心,儿臣一定会救您出狱,儿臣会好生照顾皇妹的。”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熙美人低喃地说道,眼中尽是对二殿下的感激。 荣禄立即恭敬地说道:“儿臣不敢……” “母妃,你在这一定要好好的,兰儿会想办法救你出狱,你要相信兰儿!” “好,母妃一定好好的。兰儿,日后母妃不在你身边,你……你一定要……” “母妃你放心,兰儿一定会救你出狱的。”看着母妃憔悴的面容,宁兰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救出母妃,一定要将陷害自己母妃的人,碎尸万段! “兰儿,你要好生照顾自己。” “奴才恭送二殿下,三公主……”从天牢里走出来的宁兰,擦了擦面庞上的泪水,开始冷静地思考了起来。 “皇妹,你放心,二皇兄一定会替你救出美人娘娘的。” “谢谢二皇兄。” 采诗快速步入寝宫,走到宁兰身边,跪下说道:“奴婢叩见二殿下,公主。” “什么事?”宁兰看向采诗,淡冷地问道。 “回禀公主,二殿下宫里的管事公公在殿外求见,说,德妃娘娘寻二殿下回宫。” 宁兰看着采诗说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二皇兄,你先回宫吧,莫要让德妃娘娘等急了。” “皇妹……好吧。那二皇兄先回去。皇妹,你别怕,二皇兄一定会想办法救出美人娘娘。” “恩。好。” 送走二皇兄之后,宁兰面容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阴冷厉声喝道:“来人!” “采诗,奉香可有回宫?” “回禀公主,没有。” “没有?你们去给本宫找,本宫要见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片刻之后,采慧端着膳饭走了进来,温声说道:“公主请用膳。” “放下吧!” “公主这……”采慧为难地看着桌子上的膳饭…… “采慧,本宫问你,这巫术布偶,原先是出自于何地?”宁兰想到了那个扎满银子的布偶,脑海里灵光一闪,严声问道。 “回禀公主,据说这巫术布偶原先出自于井詹。” 哦?是吗?井詹?那不是大齐国北部边疆一带吗!曾听父皇说过…… “恩,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公主,奴婢告退。”夜幕降临了下来,宁兰却没有半点的倦意,脑海中全是母妃的泪容。此时,她很害怕,她怕自己救不出母妃。明日里她要去找父皇,她不相信父皇竟如此的绝情!就是因为一个布偶吗? 宁兰没有想到一天的时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一天的时间,母妃已经被她的父皇打入了天牢。 谁可以帮助她?面对黑暗的夜幕,她第一次感觉到黑暗是那么的可怕,到底该怎么办?两行无助的泪水顺着脸颊肆意地流淌着,这一夜,她特别的孤独和无助。 翌日。 从黑夜守到天明的宁兰,从寝宫床榻上爬了起来。宫女采诗采慧端着梳洗用品走了进来,与往常一样,只是,今日里却只有宫女,而不见母妃。 平日里都是母妃轻摇漫步地走到自己的床榻前,唤自己起来梳洗…… “奉香还未找到吗?”宁兰冰冷的眼神盯向身侧为自己舒理鬓发的采诗。 “回禀公主,奉香还未寻得,不过,奴婢已经将此事禀报给内务府了。” “恩。” 采慧聪衣柜里拿出一件红色的纱质衣服正要给宁兰披上的时候,被宁兰一口回绝了。 “不要这件,太艳!” “是。”片刻之后,采慧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兰花底纹的白色锦缎华服,走上前来低声询问道:“公主,你看这件如何?”宁兰瞟了一眼采慧手中的白色锦缎华服,微微地点了点首。 这件衣服是母妃给自己亲手做的,只是一般时候,宁兰不大去穿,因为此衣有些繁缛,只在节日里比较正规的场合才会穿起。今日里,穿它到是恰到好处。 “就它了。”经过采慧和采诗的一番梳洗之后,宁兰从梳妆台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去找她的父皇。 领走前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一张鹅蛋有些苍白,铜铃般的大眼有些微肿,在一身白色锦缎华服的衬托下,更是清丽秀质! 宁兰迈着碎步,经过御花园向着御书房走去。这个时候父皇应该是下了早朝,早朝过后父皇会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 宁兰盯着张喜,严肃地冷声问道:“父皇可在里面?” 御书房外站着的张喜一见身前问话的是宁兰公主,连忙施礼:“奴才叩见三公主,公主金安。” 稚嫩的声音中,不乏威严地说道:“平身。” “谢公主。” “公主,皇上正在御书房里。奴才这便去给你通报。”张喜说完立即小跑进了御书房。 “奴才叩见皇上……” “什么事?”批阅奏章的齐迥,面容冰冷,就连语气也仿若寒冰。 张喜怯生的禀告道:“回禀皇上,三公主在殿外求见。”张喜调遣到皇上身边已经一年多了,对皇上的脾气还是知道些。自从昨日里发生的布偶一事后,一直是满腔的恼怒。这熙美人怎么就是个歹毒的女人了?张喜也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就不可能的事情,皇上却是深信不疑。如今这熙美人下狱,怕是很难在翻身了。在大齐国,若是有人玩弄巫术一律都是死罪! “哦?宁兰在殿外?”齐迥这才想起,三公主宁兰,昨日的事情一直旋绕在脑海里,愤怒的他更是心痛的厉害。 “回禀皇上,是,皇上宣吗?” 齐迥踌躇了起来,这孩子现下来定是为了她的母妃,见还是不见?昨日一事相必把她也给吓坏了。见了,该如何面对?……这孩子……唉! “让她进来吧。”一番犹豫过后,齐迥闻声说道。 “是,皇上。”张喜一听皇上愿意见宁兰,心中也是欢喜的。毕竟,自己曾经也是侍候过三公主的。 张喜恭敬地看着三公主说道:“三公主皇上有宣……” “恩。”宁兰一拂衣袖,缓步端庄地走了进去。 看着三公主背影的张喜一愣,暗想,这三公主不过是个女孩子,为何方才感觉她有着男子的霸气?宁兰走近御书房,面色平静地叩拜言道:“儿臣叩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迥看着眼前盛装的宁兰,显然是没有想到,愣了片会之后,沉声说道:“平身。” “父皇……” 低头看着奏章的齐迥半会儿没有听到宁兰的后话,又抬头看向宁兰,才发现宁兰依然跪地不起,沉默了许久,温声问道:“兰儿,你找父皇有事吗?” “父皇,儿臣求父皇,救救儿臣的母妃。” “兰儿,你母妃犯了国法,罪证确凿,父皇救不了她。”齐迥只要想到熙美人,心中就很恼怒。这些年来朕自认为待她不薄,却未想到她爱的人却不是自己!对于一个自负的帝王来说,这无非是种羞辱。她竟然私通外国男子陷害自己的孩子……这更是不可原谅! “父皇,难道您也不相信母妃是清白的吗?” 面对宁兰的质问,那双红肿的眼睛以及黯然的神情,齐迥哑然,他不知道如何与跪在地上的宁兰说。他不是不相信,在罪证确凿的面前,他更相信的是亲眼所见。 “父皇,母妃是冤枉的。” “兰儿,证据已经在你母妃的寝宫里搜了出来,如今是铁证如山!” “父皇,难道您也不相信儿臣的母妃是冤枉的吗?您也不愿意救儿臣的母妃吗?” “兰儿,不是父皇不救你的母妃。父皇虽身为一国之主,可是国法当前,如何去徇私枉法堵住那悠悠之口?”宁兰沉默地盯着自己的父皇,缓缓地站了起来。 “父皇,那巫术布偶不是母妃做的。” “兰儿,如今是证据确凿,若不是你母妃做的,为何会在你母妃的寝宫?何人可以证明你母妃是无辜的?” “儿臣知道母妃是无辜的,母妃是被人陷害的!” “兰儿,你母妃的事情无须再议,你,下去吧!”面对宁兰的质问,齐迥温怒地喝道。 “父皇,若是儿臣找出证明不是母妃所为呢?” “若是你可拿出证据证明你母妃是无辜的,那么父皇自然会还你母妃清白,并且晋升为妃!”从御书房走出的宁兰,心情很沉,父皇不会救母妃了!如今能帮自己的人还有谁呢?看着秋风下的落叶,闻见缕缕优美的琴音,微微皱起了眉头,寻音而去。 三日后。 “奴婢叩见公主。” 坐在依礼宫练琴里练琴的宁兰,见到采诗面色凝重地叩拜,眉头深锁,沉声问道:“什么事?” “回禀公主,奉香她……找到了。” “是吗?她在哪?为何不见她人?” “回禀公主,奉香她……她已经死了。”采诗见到公主冷厉的容颜,怯声地回道。 “什么?在哪找到的?” “回禀公主,今日里一早有内务府里的公公传话说,在一襄河……被人发现……” “恩,知道了,你下去吧。” 死了?奉香她死了吗?那谁可以证明那巫术布偶不是母妃做的?是谁杀了奉香?是云质吗?已经三日了,天目还未回来……这可怎么办? “兰儿,你这一段曲子,可是弹错了哦。”梅妃淡笑地步入依礼宫,面色温和地看向宁兰,柔声地说道。 “梅妃娘娘,这曲果真不好弹,兰儿笨拙,辱没了词曲!” 梅妃那宛翠莺般的声音,在宁兰耳边响起:“来,这段琴曲啊,是这样弹的……弹琴时,心若有了杂念,又如何懂的琴曲中的美呢?” “儿臣谨遵梅妃娘娘的教诲。” “兰儿,莫急!这曲《宫颜》到是可以慢慢弹,这凡事欲速则不达,切忌……” “是,梅妃娘娘,儿臣记下了。” “你们都下去吧……来,兰儿,随本宫去采些菊花泡茶如何?” “兰儿可知这菊花泡茶的好处?” 宁兰看着美貌淡雅的梅妃娘娘,轻轻地摇了摇头。 “兰儿,这锦盒里装的乃是本宫这几日里研究的菊花泡茶的制法,今日本宫便将它送给你,本宫可是倾囊相授哦!”梅妃说完后意味深远地淡笑开来。回到绾熙宫的宁兰,立即打开了锦盒,看起梅妃娘娘倾囊相授的菊花泡茶的秘方来。三日前,宁兰跪求梅妃,求梅妃出手相救。在今日里得出了结果……那个巫术布偶竟然是许良人所做……这许良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她要陷害母妃?这物证虽说是有了,那,人证该如何去寻?如今这奉香已经死了…… 短短的几天,先是巫术布偶;其次是母妃下狱;再次是奉香溺水而死,一连串是事情,先后发生,让她前所未有地坚强了起来。 宁兰拿着救母的锦囊,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带着侍女走出了绾熙宫。她要亲自去江美人那里看看,她要去西厢宫走一趟。 采诗与采画紧跟于宁兰的身后,她们二人虽然不明白三公主为何要去西厢宫,可是她们知道,三公主现如今已经是她们的主子了。 云质轻声细语地问道:“娘娘,三公主在殿外,说要叩见娘娘您,不知……” 躺在床榻上的江美人,凤眼微微一抬,在听完云质的问话后,一骨碌坐了起来。拿起绣枕朝着云质砸了过去。 江美人双眼通红地怒视着云质喝道:“死奴才,不见。” 云质抱着江美人砸向自己的绣枕,低声说道:“娘娘息怒,娘娘,奴才斗胆,奴才认为还是见一见的比较好。” 江美人愤恨地言道:“为何?那个贱人害的我失去了孩子,现在她的孩子是来看我笑话吗?” “娘娘……那奴才就回说,娘娘已经歇息了?”云质不好在说,知道江美人为了小产的事情,窝火伤心…… 云质正要起身离去时,被江美人给叫住:“慢着,容本宫在想想……云质,这三公主不曾来过西厢宫,你看今天来是为何?”是为了她母妃的事情吗? 云质想到那日里在绾熙宫内,宁兰那双仇恨的眼神,他就浑身冒起冷汗。这个公主虽然只是个孩子,可是却不是一般的孩子,这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回禀娘娘,奴才猜想八成是为她母妃而来。” “恩,那就见见?” “回禀娘娘,奴才觉得还是见上一见。” 坐着床榻上的江美人慢慢地躺了下去,“恩”音如蚊鸣地说道:“你去吧。” “是娘娘。”云质一愣之后快步走了出去。云质跟着江美人二年多,心里知道江美人的性子。她如今能从熙美人手中夺过圣宠,绝非是侥幸!也是心思颇深的一个主子,绝非表面上的那般单纯。 “儿臣叩见美人娘娘,娘娘金安。”宁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女人,面色平静地叩拜施礼。 江美人有气无力地对着身边的侍女说道:“快起来吧,来人,快给三公主奉茶。” “是,娘娘。”看着面色憔悴的江美人,宁兰淡淡地颦了颦眉。 “不知三公主,此次来西厢宫里可是有事?”江美人又语气柔缓地问像宁兰。 “儿臣听闻美人娘娘身体不适,特意过来请安。” “哦……是这样……” “儿臣有一事不明,为何美人娘娘你要一口咬定是儿臣母妃陷害龙子呢?” 江美人虽然很不想见到三公主,很想发火,却还是很温婉地平静地说道。:“三公主,此时原非怪你,所以本宫也不为难于你,你母妃她也是咎由自取!不是本宫一口咬定,而是事实如此,是铁证如山。” 这皇宫里无不透风的墙,若是自己朝着三公主发火,必定会传到皇上那里。这个三公主,皇上可是疼着呢。虽然她的母妃被打入了天牢,可丝毫未影响皇上这个做父亲对孩子的爱。 “美人娘娘,儿臣有一事想问您,据儿臣所知,儿臣的母妃与美人娘娘并无过节,为何会仇恨美人娘娘呢?” “这,三公主若是问本宫,本宫也不明白。” “美人娘娘,儿臣相信自己的母妃是无辜,是被人陷害的!” 江美人立即冷寒起面容,冷冷地说道:“你母妃若是无辜,那日便不会在依婉宫里找到证据!”宁兰盯着云质冷冷地说道:“美人娘娘,儿臣的母妃是遭人陷害的!儿臣今日来是想告诉您,儿臣会找到陷害母妃的凶手,会还给美人娘娘一个公道。更会将陷害母妃的人,碎尸万段!” 听到公主如此一说,江美人更是窝火,直接翻身背对,而一旁的云质则面容僵白地将头低了又低。 “望美人娘娘早日康复,儿臣告退。”宁兰走前还不忘记狠狠瞪了一眼云质!她狠这个奴才,这个陷害自己母妃的走狗!可是,为什么布偶是出自许良人那边呢?难道云质是许良人的走狗? “奴才恭送三公主……”云质攥紧的拳头,全是虚汗。云质总觉得这个公主是知道了些什么,那日虽然是自己找出了罪证,可是绝不会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不过那会是谁走露了消息?是奉香吗?不会,奉香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而且她已经死了。 宁兰走后,江美人反身下了床,开始歇斯底里的砸东西,吓的满屋子的奴才不敢出声。 云质领先跪了下去,连声说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息怒?如何去息怒?”她一个孩子也跑来西厢宫来为威胁自己?!实在是可恶,实在是可恨!可是除了摔东西,她别的什么也做不了,毕竟刚刚走出去的人是宁兰,是三公主! 走出西厢宫的宁兰,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顺着宫道,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江美人那憎恨的眼神,她知道江美人恨不得母妃死去。 那个云质,还好好地活着,自己的母妃却在天牢里,该怎么救出母妃?天目,你要早点回来,一定要快……父皇只给自己半个月的期限……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长亭的宁兰,对着落夕低泣了起来。“乳娘,我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是好?” 如果,如果半月之后还救不得母妃出天牢,该怎么办?母妃那罪,是死罪!兰儿不想母妃死,乳娘,我该怎么办?“奴婢叩见三公主。” 从长亭走回来的宁兰,绕到了一襄河,她想看看天目有没有回来,却没有想到在一襄河的亭子上看到有人在哭。走进才知道是个宫女,年岁十八左右,长相平庸,细致看去到是很清秀。 “你是谁?为什么哭?你不知道在皇宫里哭是忌讳的吗?” “奴婢奉月,奴婢该死,三公主恕罪。” 宁兰看着那张已经红肿的泪眼,冷淡地问道:“说,你为什么哭!” 奉月想了半会之后,凄楚地哭道:“回禀三公主,奴婢只是思念姐姐,姐姐死的太冤……” 宁兰立刻狐疑的问道:“姐姐?你姐姐是谁?” “回禀三公主,奴婢的姐姐是奉香。”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怯生地回答,使看得人心也跟着变得柔软了起来。 “奉香?你姐姐是奉香?”宁兰不敢相信地看着奉月,盯着再一次问道:“你说的奉香可是依婉宫中的婢女奉香?” “回禀三公主,奴婢所说的家姐正是在熙娘娘宫中的奉香。” “哦,那你为何说她是冤死的?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宁兰心里忽然欢喜了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那你说于本宫听听。” “回禀三公主,奴婢姐姐并不是畏罪自杀,奴婢姐姐是清白的,她没有与男子私通……奴婢求三公主为奴婢的姐姐做主。”奉月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宁兰寒起稚嫩的面容,厉声问道:“采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与男子私通?畏罪自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在大齐国,若是宫女是与男子私通,死后不但进不得祖祠,就连她的家人死后也会被牵连,进不得祖祠,这是宁兰在祖训书册里看到的,记忆颇深! “回禀公主,今日一早,奉香的案件便定了下来,说……说是与男子私通,畏罪自杀。” “那为何到现下你才告诉本宫?难道本宫无权知道此事吗?” “回禀公主,奴婢不敢……奴婢……”采诗立即跪了下去……“你有何证据,证明奉香是清白的?而不是于男子私通,畏罪自杀?”面对三公主的质问,奉月开始娓娓道来…… “你说你是在吴美人宫中当差?”宁兰诧异地看着奉月,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母妃,你有救了!母妃儿臣一定要救你出来。 宁兰踌躇了许久之后,冷漠地问道:“你愿意做证人,为奉香洗刷冤屈吗?” 奉月沉默了片刻说道:“奉月愿意。” “你可知道,你要做证人会一什么后果吗?”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若是做证人,奴婢便是一死。” “好。不过,本宫不明白,你为何会相信本宫?本宫不只过是个孩子,你不怕自己枉费了性命?” “奴婢知道,这皇宫中只有三公主会替奴婢做主,三公主您一定能替奴婢做主。” 昨日里,一个神秘人告诉她,只有三公主才能替她姐姐伸冤昭雪,洗刷冤屈。所以,她今日里在此就是专程为了等三公主。即使是自己粉身碎骨、即使自己会配上性命、即使失败……她都要试试,不为别的,为了她的爹爹和娘亲,为了死去的姐姐,她必须做! “好,既然你相信本宫,本宫便答应你,替你做主!你先起来吧,今日起你便跟随着本宫左右。”宁兰害怕这个奉月会和奉香一样‘自杀身亡’,所以她现在还不能让人知道她,她也不能让这个奉月不明不白地死了。 “采诗,你去告诉吴娘娘,就说奉月这个人,本宫看着喜欢留下了。” “是,公主。” 看了看身边的奉月,想了片刻之后,肃严地税道:“奉月也就别回去了,随本宫去见一个人。” “奴婢遵旨。” 现下只有一个人能保住奉月不死,为了娘亲她要去见她!“三公主,这是去哪?”奉月紧更着公主身后,怯生地问道。三公主这是带自己去见何人? “福临楼宇,去见太后娘娘。”宁兰简短地回答奉月的问话,宁兰不知道太后奶奶是否会救自己的母妃……父皇已经放弃了母妃,是吗? 这一路上,奉月没有再开口询问什么,只是紧跟着沉默不语的三公主。 宁兰第一次觉得,去太后奶奶的宫殿,是如此的漫长、遥远、陌生…… “奴才叩见三公主,三公主金安。”这个三公主今天这么会来这里?顺德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上前一脸赔笑地施礼言道。 “平身。”宁兰看着顺德,眼神中带着森冷。 “太后奶奶可在宫中?” “回禀三公主,太后娘娘正在宫中,奴才这边去给你通报?” “恩。”宁兰瞟了一眼顺德,心中不欢喜的情绪又上来了。沉默片刻之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得到三公主首肯的顺德,立即转身就走。可是,刚走出没几步,又被宁兰给叫住。 “顺德公公,你好像不大欢喜本宫,是吗?”宁兰狐疑地看着顺德不紧不慢地说道。 “啊……奴才不敢,奴才没有半点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三公主明鉴……”顺德一听宁兰这样一说,暗叫倒霉。他不是怕这个三公主,而是每回这个三公主见到他,都会找他的茬。书上有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话说的是一点也不假,至少顺德是如此的认为。顺德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位小祖宗,怎么偏偏见到了自己,就死咬着不放。 “恩,那,你去吧……”看着顺德仓皇离去的背影,嘴角边嵌起一抹淡笑。 奉月略带迟疑地看了看眼前的三公主,心中的那份坚信有增了几分。那个神秘人也许是对的,三公主当真不是一般人。姐姐,妹妹一定要为你洗冤!“兰儿给太后奶奶请安……”宁兰被顺德带来太后身边,缓缓跪了下去,平静地说道。 “是兰儿啊,快起来,来,来来……到哀家身边来。”太后看着宁兰娇嫩的面容泛着黯然,不由的抿了抿嘴,给顺德使了个眼色。顺德立即领着婢女们一并安静地退了下去。 “是,太后奶奶。” 看着走到身边的宁兰,太后心里在想,这宁兰平日里是不怎么来哀家宫中的,此时来怕是为了她的母妃。“兰儿,尝尝这桂花糕……”看向宁兰身后跪着的婢女,狐疑地看了看,看口问道:“这是?” “奴婢奉月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兰见太后问起,立即再次跪了下去。 神色黯然地垂着双眸,淡淡地说道:“兰儿求太后奶奶救救兰儿的母妃。” 太后原本想要让兰儿平身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沉默许久之后说道:“兰儿,你的母妃犯了国法……”这熙美人被打入天牢到是……唉!这熙美人虽不是个讨喜的人,却也不至于非死不可。 “太后奶奶,为今只有您能救兰儿的母妃了,兰儿求求你。”宁兰立即叩拜着说道。这是宁兰第一次求人,求的人还是自己的太后奶奶,亦是杀死乳娘的凶手。然而此时她不得不求自己的太后奶奶,除了她还有谁可以救自己的母妃呢? 面对固执的宁兰,太后深锁眉头。这间事情,她可以插手,可是却不想去插手。如今宁兰这么一求,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烦躁。 “兰儿求太后奶奶为兰儿的母妃做主,兰儿的母妃是冤枉的!那巫术布偶不是母妃所为,兰儿的母妃并未毒害皇嗣,请太后奶奶明鉴……”宁兰说着便低声地哭了起来,伤心的哭泣声让人听了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兰儿,你起来吧。这件事容哀家在想想。”“太后奶奶,兰儿求求你了。”太后看着身前跪着的一张固执的小脸,这个孩子到底像谁?这张倔强的面容为何如此的熟悉?这……忽然想到那副画,那幅娇荷夫人的画像!想到此处,心里开始恼怒了起来,那个贱人的画像竟然不翼而飞了! “你回去吧,哀家乏了。”太后说完也不顾宁兰,尽自回到了寝宫。 宁兰看着头也不回的太后奶奶,心中开始慢慢的变冷。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放弃,她不能放弃!宁兰知道,若是太后奶奶不救自己的母妃,自己是很难救出母妃。 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求动太后奶奶出手相助,她亦不知道这样长跪会不会求动太后奶奶,可是她知道,除了求,跪在这里求,她是什么也做不了。 “公主……奴婢扶你起来。”一个是从之后,采慧看着深皱眉头的三公主,心疼地上前劝道。 采慧见三公主没有丝毫起来的迹象,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顺德一脸难色地劝着宁兰说道:“三公主,你还是回去吧……这……”德顺走进太后寝宫,见天色灰暗了下来,立即拿起火具准备掌灯。 “她还没有回去吗?”太后一觉醒来,温声问向德顺。 “回禀太后娘娘,三公主她还在外跪着,不愿起身。”德顺便掌灯,边轻声地回道。 太后听到顺德的回话,不由的眉心纠结,凝色淡问道:“是吗?几个时辰了?” “回禀太后娘娘,三公主在外面跪着有五个时辰了……” “恩,你去让她回去,莫要在跪了。” “可是……是,奴才遵旨。”顺德为难地走出了太后的寝宫,向着宁兰走去。在心中暗想,这个三公主性子真是倔强!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虽然现下她只是一个孩子,可是,长大之后,绝不是个简单的主子……就凭这股狠劲,已经让人无法轻视她只是个孩子了。“三公主,您还是先回吧!” “三公主,你看天色已晚,太后娘娘她已经歇息了。你跪在这里……这秋寒……”顺德发现自己是在和空气说话,宁兰压根当他是空气! 顺德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感觉很是无趣,又一次走进了太后的寝宫。 采慧看着娇小的三公主,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为公主这份救母的执着和真情打动,偷偷地抹眼泪。 奉月看着身边跪着的三公主,心里升起敬佩之情。她彻底的相信,这个三公主一定能为姐姐沉冤得雪。 采慧走到奉月身边,小声地嘀咕几声之后,迈着小碎步几乎是跑了出去。此事,也许只有二殿下才能劝动三公主吧?采慧一边走,一边想道。 吃过晚膳的太后娘娘,面色缓和了许多,想到宁兰,淡声地问道:“三公主还没有回去吗?” “回禀太后娘娘,三公主还跪在外面……” “扶哀家起来。”太后没有想到,她的这个孙女,大齐的三公主,竟然可以倔强到如此的地步。老是这么跪着也不是事情,这旁人还不说她的心狠? 步出寝宫的太后,远远地看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有些摇摇晃晃地跪在原先的位置。心,不由得为之一动。这孩子虽然小,平日里性子冷淡,不想,到是个孝心的孩子。 “兰儿,你起来吧,只要你母妃无辜,哀家便答应你救她出狱。”听到太后奶奶的答应自己救母妃出狱的宁兰,脸上升起了多日来不曾出现过的微笑。 母妃我终于做到了,我终于可以救你出狱了,只要太后奶奶帮助,兰儿就有把握救你出来。如今只等天目回来,做个完全之策…… “兰儿,谢过太后奶奶……”连忙磕头谢恩的宁兰,让铁石心肠的顺德也为止动容。由着奉月扶起的宁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膝盖已经麻木了。“三公主当心。”奉月扶着宁兰跨出门槛。 “奉月,你就留在太后奶奶的宫中吧,无须在送本宫。”宁兰轻轻地推开奉月,摇摇晃晃地向来时路走回。 “皇妹!……”荣禄听到采慧说皇妹在太后宫中长跪时,便抛下书简,立即朝着福临楼宇奔了过来。当一个小小的身影即将倒下的那刻,荣禄一把扶住。这一刻荣禄的头开始疼痛,这一个场景很熟悉……仿佛曾经发生过一般! “墨荷……”片刻之后,又恢复了过来。 宁兰不解地问道:“二皇兄,谁是墨荷?” 荣禄困惑地问道:“墨荷?什么墨荷?” “二皇兄,你方才说的啊。” “有吗?我有说墨荷吗?”看了看宁兰,又看了看采慧。见到采慧微微地点头,才半信半疑地又问了一次:“我有说墨荷吗?” 宁兰疑惑地问道:“恩,二皇兄不记得了吗?” “恩,不记得了。来,皇妹,上来。”宁兰看着二皇兄弯下的后背,嘴角边露出淡淡的微笑。 “二皇兄,你累不累?” “不累!皇妹可轻了,怎么会累?” “真的吗?”宁兰轻轻地替荣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信地问道,一种甜蜜瞬间温暖了多日里冰冷着心的宁兰。 “恩,不累。膝盖还疼痛吗?”荣禄不忘记关心地问道。 “二皇兄,兰儿膝盖一点也不疼。” “皇妹,二皇兄希望你不要那么快地长大。” 宁兰不名所以地柔声问道:“为什么?” 荣禄玩笑地说道:“皇妹长大了便要嫁给别的男子,二皇兄就不能再这么背着你啦!” 宁兰甜笑地问道:“二皇兄,日后兰儿嫁人了,你也会背着兰儿吗?” 荣禄坚定地回道:“会,只要兰儿想要二皇兄背,二皇兄就一定背。”荣禄说完,露出温暖的微笑。 在黑夜里,她却不觉得孤单,那是因为身边有着一个人的陪伴吗?宁兰紧紧地搂着二皇兄的颈脖,甜甜地笑了。这些日子里的惶恐与忐忑,忽然消失了一般,慢慢地在荣禄的后背上睡着了“什么?奉月被三公主留下了?”刚从西厢宫回来的吴美人,一听她的婢女被三公主留下了,心中非常恼火。 这个奉月怎么会去找三公呢?难道是要问她姐姐奉香报仇?那可是至自己于死地!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难道是奉香告诉她什么了?端起茶盏,坐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她不知道奉月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她要把奉月封口!在她心中只有死人最安全,嘴巴闭的也是最紧。 “奉月人现在在哪?是在依婉宫吗?”面容上的怒恨瞬间的功夫平息了下来,幽幽地问道。 浊英怯怯地回道:“回禀娘娘,奉月现下在福临楼宇里。” “什么?在福临楼宇?”吴美人听到浊英说完,端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在福临楼宇?太后的宫中?她怎么会在那里? “奴婢派人去探得,三公主将奉月交给了太后娘娘。” “三公主将奉月送到了太后宫中?” “是的,娘娘,此事千真万确。奴婢还听说,三公主在太后宫中跪了好几个时辰。” “是吗?” 太后收留了奉香?那太后是想帮三公主救熙美人了?不行。她不允许!自己费了如此大的周转才将那个女人扳倒,怎么可以功亏一篑?可是,如今太后若是插手此事……那该怎么办才好? 司徒熙,我,吴玉媛绝不会让你从那里出来,决不让你有翻身的机会。 “幕哥哥,你为什么还不死心?她已经是皇帝的女人了,你为何还要惦记她?” “玉媛,此生,幕僚心已死。” “幕哥哥,玉媛哪里比不过她?为什么?幕哥哥可知晓,玉媛心中一直有你,为什么幕哥哥的眼中永远都看不见玉媛?” “玉媛,你这又何苦?感情的事情强求不得!” “幕哥哥,你与我乃是有婚约的!你可知道,玉媛一直是多么希望自己长大吗?你可知道玉媛很早便想做你的妻子吗?……”“玉媛,你就恨幕哥哥吧!幕哥哥心中已经有了别人……” “我不介意!幕哥哥,玉媛不介意。”吴玉媛哭的是梨花带雨、肝肠寸断也不见幕僚有回转之心。 “玉媛,你就忘记幕僚吧……”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空留下一个俊逸的背影,让人伤心欲绝,泪渐渐模糊了双眼,“幕僚,我会让你后悔的!” 吴美人一想到过往,内心便无法平静下来。自己一气之下进入皇宫,为的就是把幕僚对她的伤害,加倍地还给司徒熙!所以,皇上那日看到的偷情者也是她的一手安排。 她要报复她,抢走了幕僚的心。她要报复幕僚,他让自己如此痛苦,自己也要让他痛不欲生。 司徒熙,你真的命好啊!在宫中有皇上宠爱,你万千一支独秀;在宫外有幕僚的痴爱,让他为你悔婚,浪迹天涯。 而自己呢?自己却是如此的悲惨!如今你还有一个女儿为你入狱,长跪之下求动太后娘娘为你做主。 上天真是不公平,自己如此费尽心机地将你扳倒,让皇上对你死心,却不想如今……不!司徒熙,我们之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吴玉媛在心中暗暗发誓地说道,无论花出何等的代价,我都不会放过你!是你和幕僚毁了我的一生,让我受尽世人的耻笑!面目憎恨地吴玉媛,由爱生恨,将所有的仇恨都放在了司徒熙的身上。 如今该怎么做?才能使得皇上早日将她定罪?皇上给三公主半月的期限,还有十日……虽说三公主还是个孩子,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孩子。那日里三公主的神情,她依然记忆犹新。她盯着云质的眼神是那么的仇恨,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谁才是真凶? 许久之后,陷入回忆之中的吴美人收回了心神,轻轻地擦拭去眼角的泪水,看向身边的浊英,将手中写好的书信封好之后,冷冷地说道:“你去将这封密信递给云质公公,让他见机行事。” “是,娘娘,奴婢遵旨。”宁兰再次见到天目的时候,已经是几日之后。 宁兰盯着身前的青年男子,冷淡地问道:“如何?” 看着已经不似那日慌乱的三公主,天目已然如往常那般冷冰冰的回答道:“属下不负所托,这,都是顺下查证的消息,不知是不是公主所需的。”宁兰仔细一看,面上欣喜淡染。 她可以就自己的母妃了,母妃你有救了。儿臣有了这些,便真的可以救你了。她要去找皇兄,要告诉皇兄这件事情。 “天目,谢谢你。”宁兰说完之后合上天目给她找来的消息。 云质竟然是吴美人早年失散的兄长?未想到竟然是吴美人!巫术布偶之事竟然不是江美人所为?!!!可是,为何是吴美人?母妃和吴美人有何过节?难道就是因为父皇的盛宠?难道就是因为母妃的失宠? “属下不敢。”天目立即恭敬地回道。自从接到眼前这小公主的命令之后,天目是一刻也不敢耽误地查…… 宁兰沉默了许久之后想到,她们竟然用巫术布偶来陷害自己的母妃,那么她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天目,本宫还有一事,需要你去做,你去将……”宁兰附在天目的耳边一阵嘀咕之后,姗姗离去。 天目看着离去的三公主,眉宇间出现了一个很深的山谷,对这三公主生起了惧意来。这三公主……是不是狠了点? 这皇宫里果然复杂,才那么个小人,竟然如此攻于心计吗?幸亏他当初说的是五年!直到宁兰消失的无影,天目才纵身消失在牡丹园,去着手办理公主所说的事情去了。 “皇兄!”宁兰奔进二皇子的宫中,直接进入了荣禄的寝宫,欢颜地唤道。 荣禄一见宁兰欢喜的神情,便知道了定是有了好的消息!灿烂地笑道:“皇妹,是不是他回来了?” “恩,他回来了。”天目是宁兰和荣禄之间的秘密,若不是荣禄的帮忙,宁兰根本就救不了天目。“二皇兄,他已经回来了。”看着笑容如花般的宁兰,心里也暖意了起来。这些日子里,她成长了很多,成长的很快!清瘦的容颜上的那双漆黑的双眸中,写着的尽是沧桑!这些都让荣禄看着心疼。 熙美人的事情,目前还需要一个证人,而这个证人他已经为自己的皇妹安排好了。 原本不想让她如此的奔波……可是,母妃的话,很有道理。他只是她的兄长,总有一天她是要自己去面对她的人生。那时候一个人的她,没有了他的保护,遇到危难之时该当如何是好?母妃的话还在他的脑海中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放手。放手让她独自成长,面对生活。 荣禄极其宠溺地看着宁兰说道:“皇妹,如今这已秋深了,你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呢?这要的病了可如何是好?” “皇兄,兰儿知道如何去照顾自己。”面对皇兄的关切,宁兰容颜上嵌起甜甜的微笑。在宁兰的心中,除了自己的母妃,只有二皇兄最为重要。 “皇妹,我带你去见一人,你定想不到是谁。”说完拉着宁兰向着殿外走去,一脸的高深莫测。 “二皇兄带兰儿这是去哪?是谁?” “去了便知道了哦。” 冗臣宫的殿内坐着一个白衣少年,此时正坐与偏位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时不时地紧顰英眉。 宁兰一见便认出了,于是淡笑的问道:“二皇兄,他怎么会在此?”冗臣宫内,凡是大齐国三品之上的朝臣之子,都可在此处翻阅历代国书。 “皇妹,这里是冗臣宫,他当然可以在此啊!”荣禄轻轻地点了点宁兰的眉头,温柔地说道。荣禄看向那身着白锦正坐着看书的少年,眼中洋溢着的是那满满的欣赏之情。 如果皇妹有一天离开皇宫嫁为人妻,他希望那个人就是眼前的那个白衣少年,当朝右相之子,诸葛清焕。“清焕,书中是不是有那所谓的颜如玉啊?”荣禄一张俊朗明挑的容颜上笑容和煦,戏弄地地瞅着诸葛清焕笑道。 第15章:美得让人醉 “臣,诸葛清焕叩见二殿下,三公主……”反应过来的诸葛清焕在见到宁兰的那刻,愣了半响之后才站起来倜傥地叩拜, “好了,这里没有外人,清焕你无需如此老儒!在看什么书呢?如此入神备至?难道里面真是有美人如玉?哈哈……” “二殿下说笑了,这书中有美人如玉,也不为不妥……书中有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你这小子,才几日不见,一张嘴到比起女人有过之而不及了!”荣禄毫不扰人地接言说道。清焕未料到,二殿下会如此损人,先是一怔。 ‘扑哧’一声,宁兰掩口娇笑了起来。片刻之后,淡笑言道:“清焕,你真是遇人不淑……” 瞅着宁兰笑起来的清焕,窘迫地红起了面容,连口称道:“是。” 荣禄打趣地看了看皇妹,又看了看清焕,宠溺地瞅着宁兰控诉着说道:“皇妹,你这算不算帮着外人欺负二皇兄,说二皇兄的不是啊?” “二皇兄……莫要牵扯到兰儿,兰儿不理你了!” “好好好……二皇兄这便给你陪礼了。”荣禄说完,走到方才清焕看书的地方,拿起书来翻看了几页后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何时欢喜上风土人情类的书了?难道你想要云游四方?” “对,二殿下这点你猜的不错,正有此意!”清焕说话间,不自觉地看了看荣禄身旁的宁兰。 “云游四方,听起来让人遐想连连……若是身旁另有美人相伴到是人生快事,皇妹你说是吗?” 宁兰眉头深深一顰,喋怒地说道:“皇兄你还未到成人礼呢,怎么就整天想着风流之事,不学无术来了?清焕,可不能向着二皇兄学习,竟把人往愚处领了……”听到宁兰说完,荣禄不乐意地叫了起来:“皇妹,你怎么可以如此看待你的二皇兄呢!清焕,你看看,这就是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果然不假!”说完之后见到宁兰抛过来的怒眸,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清焕双目含情地看了看三公主,此时心跳的很快。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不过还是个孩子……立即收回眼神与荣禄攀谈了起来。 对感情懵懂的宁兰,一脸单纯地看着二皇兄和清焕淡笑了起来。面对诸葛清焕,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愫,这种感觉很亲切,很清新,像是那秋天里的空气,沁人心扉。尤其是他的笑容,好像是天上的太阳一般和煦。 与荣禄谈话中的清焕,似乎感觉到三公主的注视,不由的侧身回头朝着宁兰温暖地一笑。 荣禄将一切都看在眼内,欢颜地说道:“哦,对了,清焕,本宫先回寝宫里给你拿一本书来,保准你欢喜。”说完又走到宁兰的身边,柔声说道:“皇妹,你先在此等二皇兄吧,一会儿皇兄便来接你回去可好?” 拿着书简的宁兰,看了看她的二皇兄,微微顰眉,之后爽快地回道:“好。二皇兄可得快点哦。” “恩,二皇兄一会就来。”荣禄说完便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走出之后,荣禄在心里呐呐地嘀咕着,皇妹是不是太小了点?清焕好像很喜欢皇妹,像皇妹这样的,喜欢也是正常…… 不过小也好,免得日后喜欢上了别的男子,还是清焕比较好。没有什么功利的心,清淡如水,女人嫁给这样的男人,才会幸福吧?至少不要像父皇这样的。 荣禄回头看了看冗臣宫,嘴角上闪过一丝邪魅的笑容。 “二殿下,这是去哪?”身边跟随的小公公,看到二皇子并不是赶回寝宫,于是不解地小声问道。 经过小公公的这么一问,荣禄才发现这谎虽然是撒了,人也的确撤退了。可是,怎么圆谎?他寝宫能有什么好看的书拿给清焕?而且还是清焕一定喜欢的?清焕瞅着在书架上翻找书的三公主温柔地笑问:“三公主,你……你欢喜什么书?” “恩?”在书架上翻书的宁兰闻声抬头向清焕看去。疑惑的眼神,让人想去亲近。看着宁兰一双漆黑的双眸,清焕淡淡地笑了起来。 宁兰见清焕露出干净的笑容,愣愣地说道:“清焕,你笑起来真好看。”被宁兰如此一夸,清焕立即面上红润了起来。 “三公主……过谦了……”面对宁兰的谦夸,清焕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阅了起来。 宁兰从书架上找到了她想要的书后,欢喜地笑了起来。当她的视线在瞥见清焕事,目光不由地积聚了起来。一脸的讶异和不解地问道:“清焕,你看书都是这么特别吗?” “恩?”清焕不解地瞅着宁兰,又看了看他手上的书,立即羞赧了起来……原来他,竟然把书给拿倒了…… “啊……”看了看手中的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将手中的书拿倒了,难怪公主疑惑和讶异。一片朗声轻笑之后将书转立了过来。 “呵呵……”宁兰在见到清焕慌促地将手中的书摆正过来时,以书掩口,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冗臣宫内响了起来。笑过还不忘记地打趣说道:“清焕,难道你真是被本宫的二皇兄言中了不成?在书中见到了美人竟把圣贤书都给丢在一旁了?” “让……三公主见笑了。”清焕不好意思的红起了脸,在心中暗暗骂着自己,怎么丢了这么大的糗。 “三公主欢喜这本书?”清焕看了看宁兰手中的《三字经》温声地问道。 “恩。本宫识字时的第一本书便是此书,只是很多事情,本宫都已经记不清了。” “温故而知新嘛!三公主可以再看看……它,是一本好书。” “是。清焕,还记得那寺庙里的竹签吗?竹签上的签文,如今想起,真是很有道理。”宁兰看着清焕手中的书,淡淡地问道:“是吗?清焕,你有想过什么时候开始寻找你的天涯海角?” “三公主还记得那日里的话吗?”清焕心中升起了一丝欣喜,原来公主还记得自己的话吗? “恩,清焕,你日后回来……定要告诉本宫天涯海角到底有多远,好吗?” 在宁兰心中也有一个天涯海角,那便是她的未来,那看不到头的人生。她不知道,天是不是有崖,海是不是有角…… 看着宁兰星光般的眼眸以及容颜上灿烂的微笑,清焕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好……”其实清焕很想知道,若是有一天三公主长大了,愿不愿意随着自己一起去云游四海? 宁兰嘟着嘴巴露出天真孩子般的稚气,看了看天色,幽幽地问道:“二皇兄为何到现下还未来?” “这……二殿下兴许是因为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吧。要不,臣,送公主回宫?” “不要,二皇兄要本宫在此等候着,本宫便那也不去。” “哦,是吗……”清焕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有些失落,这种失落是因为什么?他自己也无法理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天色不早,却迟迟不见二皇子出现的宁兰与诸葛清焕二人都焦急了起来。 “清焕,你先回去吧!这天色渐晚,若是再迟怕会赶不上出宫的时辰了。” 清焕站起身来,看了看宁兰,犹豫地说道:“可是,二皇子让臣在此等候……” “这个你不用担心,皇兄那边本宫自然会与他说明,你还是先出宫吧。” “可是……我走了的话,你怎么办?”这冗臣宫里的人烟稀少,她一个等?这样好吗? “你不比担心本宫,本宫自小便在皇宫里长大……二皇兄很快便会来的。”宁兰面对清焕,和颜地说道。 “那……臣告退。”清焕迟疑了半会向宁兰行过礼便朝着宫门奔去。 宁兰看着离去的清焕,忽然感觉冗臣宫里冷清了许多。久等未见二皇兄到来的宁兰,步出了冗臣宫坐在了殿门外,固执地等待着…… “不知又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朦胧了起来,但见一个小公公,提着小碎步,向着宁兰这边跑来。” “奴才叩见三公主,恭祝公主金安。”这个小公公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跟在二皇子身后的小公公。 “本宫的二皇兄呢?”只见到小公公,却不见二皇兄的宁兰,不开地问道。 小公公喘息急促地回言道:“回禀公主,二皇子让奴才转告三公主,二皇子他今日来不了冗臣宫了。” 听到公公说二皇兄今日里不来了,宁兰不快地抿了抿嘴巴,冷声问道:“为何?” “回禀三公主,德妃娘娘在一个时辰前,不小心摔倒了,二殿下此时正在其左右……” “是德妃娘娘摔着了吗?”德妃娘娘受伤了? “是。”宁兰听到奴才这么回答,心中的不快才缓了下来。 “德妃娘娘现下如何?” “回禀三公主,德妃娘娘伤了骨头,到无大碍,需要静心休养。” “恩,本宫知道了,你去吧。”宁兰起身向着自己的宫中走去。小公公在得到三公主的旨意后,未做多留,转身向着来时的路离去。 因为,冗臣宫了离后宫比较偏远,所以,这一路上,宁兰未见到任何人。尤其是这样的夜晚将至的时候。 独自回宫的宁兰,此时心情是雀跃的。天目已经被她派去做事了。一想到自己过不了多久便可以见到自己的母妃了,喜悦便挂上了面容。 在这若大的皇宫之中,在在宁兰由着冗臣宫回往绾熙宫的途中,此刻,已经有了杀手在等待着她的慢慢逼近。这是宁兰史料未及的事情,宁兰没有想到,在大齐的皇宫中,竟然有人要杀她! 直到杀手在她面前,亮出了明晃晃的匕首时,宁兰才相信,这天下真的有人,有着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宫之中杀公主。从冗臣宫走出的宁兰,想到她即将救出母妃时,心情就十分的喜悦。宁兰到冗臣宫时,并未带上婢女,所以,这回去的一道当也没有婢女跟随。 熙美人入狱,短短的几日里,宁兰已经学会了如何的独处,这一路上也未觉得害怕。当走到离绾熙宫相邻的听雨轩时,被一个陌生的小公公给拦住了去路。 一枚明晃晃的匕首,在一步一步向着她逼近…… “慢着。” 少手在宁兰厉声之下有了许些迟疑,一脸疑惑地停了下来。 “你要杀本宫,你应该让本宫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吧?”此刻宁兰心中十分的恐慌,她在这一刻害怕了起来。 “你真天真,三公主,奴才也是奉命行事,今日你只有一死,你也莫要怪奴才狠心,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找死,冲撞了别人的好事,你不死别人就得死!” “二皇兄……”宁兰知道自己今日里兴许少不得一死了。正着急时刻,灵光一闪,向着杀手身后大唤了一声,乘着杀手回头的瞬间拼命地逃跑…… 杀手发现自己上当了之后,心中十分的恼火,立即紧追了过来。 已经无路可逃的宁兰,看了看身后追来的杀手,在看了看前面高堵的围墙,原来自己是逃进了死巷子……一双漆黑的双眸中,洋溢着满满的绝望……已经无路可退了吗?母妃,兰儿若是死了,谁可以救你? 二皇兄,若是兰儿死了你一定要替兰儿救出母妃…… 杀手公公一脸的阴笑地问道:“三公主,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奴才险些着了你的道!” “你以为你杀了本宫,你能活的成吗?”宁兰冷冷瞪视着杀手公公质问地说道。 “这个就不劳烦三公主操心了,奴才办不成是肯定死,办成了兴许还不至于去死,既然是这样奴才为何不争取呢?即使奴才死了,也很值得,有三宫主的一路陪伴,这黄泉里也便不寂寞了。”杀手公公说完之后,握着的匕首手猛的收紧,狠狠地向着宁兰刺去!‘铛’的一声之后,那把向宁兰刺过来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天目……”宁兰未想到,出现的人竟然是天目!天目不是被自己派去办事了吗?此时怎么会赶来救自己?又看了看地上的死人,宁兰目光渐渐地变冷了下来。 沉默了许久之后,若有所思地说:“你该留下他的命……” “属下来不及留下他的命!”天目看着地上的死人,面不改色地说道。好像他方才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鱼。 “你怎么会在此?”跨过死尸的宁兰,走到了天目的身边温声地问道。 “属下办事时,听到了有人秘密地谈论到刺杀一事,听完后便一路寻了过来。属下来到此处时……”天目在听到刺杀一事时,火速地赶了回来。四处寻找着三公主,焦急之中,听到了宁兰的一声急唤,才能寻音而至。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险中救下了眼下的小公主。 “天目,你为何回来救本宫?你也可以不必如此的不是吗?”宁兰目光凝然地看着天目,略带不解地说道。 “公主你是属下的主人。”面的三公主的质问,天目他在心里也曾问过他自己,为何?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孩子救过她吗? “是吗?天目,若是本宫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吗?这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 “属下,不想公主死。”他不想她死了,不想眼前的这个孩子死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天目开始了解到这个三公主…… “是吗?谢谢您天目,您是个好人!” “好人?属下是个杀手。”天目从来不觉得他是个好人,一个杀人如麻的人,是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天目,等本宫救出母妃,你就开始教本宫习武吧!好吗?” 天目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三公主,点头答道:“好。” 宁兰越过天目忽然回首,笑容如花般地说道:“天目,你微笑的时候,更像一个好人。”福临楼宇殿堂上正坐上着当今大齐的皇上其次是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德妃、以及梅妃…… 殿下跪着三人,其一、司徒熙,依婉宫的熙美人;其二、和安公主,宁兰;其三、吴玉媛,玉华宫的吴美人。 湘芙皇后看着殿下跪着的三人,心中万般情绪翻涌……今日一早,刚起过不久,便接到了太后娘娘的旨意,说要重新审理巫术布偶,嗜杀皇子一事时,心里很是吃惊。 眼前的这个熙美人,竟然要从天牢里出来了吗?瞅了瞅司徒熙身边跪着的三公主宁兰,湘芙皇后心里不由的震撼了起来。真是没有想到,这三公主宁兰,还真能把着已经打入死角的案子,又给翻了过来。原以为她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想,自己到是低估了这个三公主了! 这个司徒熙若是出了天牢,那边是四妃之一了?!想到这个司徒熙将要死鱼翻身,心中就很是恼火…… 再看看皇上英武的面容,灰暗一片,湘芙皇后看了半会儿也未看出个所以然。 太后平静地说道:“皇后,今儿这事,就由你来审理吧!” “是,母后,儿臣遵旨。” 皇后看向吴美人严声问道:“吴玉媛你可知罪?” 吴美人面色深沉地回道:“臣妾不知皇后娘娘所指何事,臣妾亦不知到底犯了何罪,还烦请皇后娘娘指点……” “巫术布偶一事,你栽赃熙美人,这事,你可知罪?”原本心情就很恼火的湘芙皇后在听到吴美人如此一说后,就更是恼火,于是严声厉色地问道。 吴美人听到皇后将巫术布偶一事提及了出来,心中也是微微迟疑了片刻,冷静过后,浅笑言道:“皇后娘娘,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巫术布偶乃是大齐国视为禁忌,臣妾即使如何的愚钝,也不敢如此的造次!到不像是某人……” 吴美人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身旁的司徒熙,虽然她极力的控制,隐藏起她对司徒熙的仇恨,可是,这一切还是被太后尽收于眼内“你还不招认吗?”湘芙皇后,面上僵硬了许多。 “臣妾无罪可招,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后娘娘难道为了救熙美人,竟要将这脏水泼在臣妾的身上吗?” “你,好!来人啊,带云质公公。”湘芙皇后听到吴美人说的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吴玉媛一听到带上云质上殿时,脸色闪过一抹惊慌。一直待云质被拖上来之后,才相信皇后娘娘方才说的确实是云质。为什么她们会知道云质?她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湘芙皇后见带上来的云质公公,淡笑地问道:“云质,本宫问你,是不是吴美人指派你去陷害熙美人的?” 云质看了看身边的吴美人,一脸平静地回言道:“奴才不知皇后娘娘所指何事!奴才是在西厢宫里当差。” 云质看了看身边失散多年的妹妹吴玉媛,在心中暗想,难道已经东窗事发了吗?不会啊,奉香不是已经灭口了吗?难道死人还能说话不成?无论如何都不能牵扯出自己的妹妹。 湘芙皇后,盯着跪在地上的云质,冷言说道:“云质,你派绾熙宫里当差的奉香陷害熙美人的事情,你,当真不招认吗?” “奴才冤枉!回禀皇后娘娘,奴才是在西厢宫里当差,不曾去过绾熙宫,也就更别说是绾熙宫里当差的奉香了,还请皇后明察!” 湘芙皇后看着一脸平静的云质,冷生令道:“云质,你好大的胆子!事到如此你还不据说招认,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传奉月上殿!” 片刻之后,但见奉月着身绿色锦衣,缓缓地走了进来。在见到殿下跪着的云质,与吴美人,眼中充满着仇恨。面对着皇上、太后娘娘、湘芙皇后以及德妃……等人,恭谨地叩拜言道:“奴婢奉月,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 湘芙皇后严肃地看着奉月说道:“恩,奉月,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奴婢遵旨。奴婢奉月要为姐姐申冤。” 齐迥听到奉月这样一说,温怒地问道:“你姐姐是谁?” “回禀皇上,奴婢姐姐是奉香。” “哦?你姐姐有何冤屈?你姐姐人在何处?为何?”齐迥若有所思地说道。 “回禀皇上,奴婢的姐姐已经溺水死了。”听到奉月回禀的话语,齐迥狐疑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奉月,又看向侧身的湘芙皇后。 “回禀皇上,奉香的确死了……内务府调查说道,奉香乃是与男子私通,畏罪自杀。”湘芙皇后见到皇上狐疑地看着自己,立即起身回道。 “恩,奉月你说你替你姐姐申冤,是吗?那你到说说她有何冤屈。” “回禀皇上,奴婢的姐姐奉香并未私通男子。奴婢的姐姐在死前曾见过奴婢一面,当时姐姐便告诉奴婢,说,她……她犯了罪!” 坐在齐迥身边的湘芙皇后不自然地动了动,此时她的脸色很是难看,毕竟这后宫之事,属她管,这出现了冤案,她也就逃不出责任。可是,没有办法,这太后帮着呢…… “奴婢姐姐在死前的一个晚上告诉了奴婢,说熙娘娘是冤枉的,因为那巫术布偶是云质公公让她放进依婉宫的。” 奉月的话像是一颗炸弹,晴天霹雳!坐在位上的皇上都不由的一愣!太后娘娘到是比较镇定,端着茶盏,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宁兰,一脸的深沉。 愣神过后的齐迥,厉声说道:“奉月,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事情可是当真?”齐迥说完盯着地上跪着的熙美人,那面上的两行泪痕,心中也很堵塞。到底是近十年的感情了,虽然那日愤恨她的背叛,此时见到她这般凄楚,心里也就不免的柔软了下来。 “回禀皇上,奴婢的话句句属实,天地可鉴。”奉月低泣地说完,看向云质怒言道:“你好狠的心,竟然把奴婢的姐姐给杀害了。竟然用奴婢的家人来威胁女婢的姐姐去陷害熙娘娘!”“皇上冤枉啊……奉月,奴才并不认识奉香。奉月,你莫要血口喷人!皇上奴才冤枉啊……”云质立即怒斥着奉月,说完连连叫着冤枉…… “云质,本宫与你无仇无怨的,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本宫?”熙美人听到奉月说完,抽泣着怒生质问道。 “熙娘娘,奴才冤枉啊!奴才冤枉啊,皇上……皇上要替奴才做主啊!奉月,你怎可如此冤枉晕人?你有何凭证说奴才与奉香有关?” 齐迥见到云质连连叫冤,不由的皱起来了眉头,温怒地问向奉:“奉月,这奉香已经死了,你所说的可有凭证?”齐迥心里也开始踌躇了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冤枉了她?可是自己亲眼见到的那信……以及那个场面…… “回禀皇上,奴婢虽然没有凭证,可是,奴婢所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分说假,请皇上明鉴。” “奉月你就没有证据,证明你所说的话吗?”齐迥不甘心地问道,虽然眼前的这个女人,伤了自己的心,这不见到她,心还能硬起来。可是半月之后的现在,看到她哭的梨花带雨,一副凄楚的模样,心也不忍了起来。 “奉月,奴才到底何时得罪了你?你竟然如此的痛恨奴才?皇上,奴才冤枉啊,奉月无凭无据的冤枉奴才,奴才实在是冤枉!”云质恨恨地说道,恨不得将奉月给撕碎了。在听到奉月说没有证据事,在心底里大松一口起。 跪在熙美人身旁的宁兰,替自己的母妃擦了擦眼泪,宁兰冷冷地瞪着云质说道:“云质,你莫要喊冤!” 宁兰给熙美人擦眼泪的这一举止,感染了在场的皇上,太后娘娘等人。有时候,孩子的单纯的举动,最容易感动人。尤其是齐迥,忽然感觉这样的宁兰很陌生,不再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了。 “云质,本宫就在听雨轩亲耳听见你指派奉香陷害本宫的母妃,只是当时并不知道那包袱里竟然是巫术布偶!” 云质面色很难看地看着三公主,这一刻只有云质知道,三公主是真的知道,并且听到了他与奉香的谈话。可是即使是公主他也不能承认,即使她是公主。 云质一脸死不承认地控诉着说道:“三公主,奴才确实冤枉,你不能为了就熙娘娘,应是要奴才认罪!奴才虽然不是主子,可是奴才的命也是命啊!” 宁兰冷冷地看着云质,质问道:“云质,你竟然说本宫冤枉你?” “奴才不敢,奴才知道三公主乃是一片孝心,救熙娘娘心切。可是,可是奴才没有做的事情,就算是今日非得一死,奴才也不会承认那子无须有的事情!” “你……”宁兰第一次生气,很是生气。这个奴才惹怒了她,气的瞠目结舌…… 皇上严声厉色地说道:“好了,兰儿,你可有证据证明?” “回禀父皇,儿臣有一人证。”宁兰说完看向荣禄淡淡的一笑。 “哦?那带人证。” “带浊英。”宁兰见到吴美人面色瞬间惨白了起来,淡淡地笑了起来。 怎么是浊英?为什么会是浊英?吴美人看向云质面如死灰。浊英是她最信得过的奴婢,呵呵……真是没有想到浊英背叛了自己……看到浊英黯然地垂着头,一脸平静地走了进来。吴美人心中有数了,浊英真的背叛了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自己终究没有斗过司徒熙! 浊英自从进入殿堂里,便看到了吴美人的一脸苍白,佯装无睹地,跪下叩首道:“奴婢浊英,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 “你叫浊英是吗?你明日必须按照本宫说的去做!不然你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浊英脑海里全是这句话,不断的旋绕。所以今日她来了,她没有任何选择。一个人活着,就会有弱点,若是被别人抓住了弱点,你总会做些你不情愿的事情!“浊英,你为什么要背叛本宫?为什么?”吴美人凄然地大笑问道,眼睛里寒带着泪水…… “娘娘,浊英对不住你。”浊英面色死沉地回道。 “本宫真没有想到,最后背叛我的人是你!本宫待你不薄……”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宁兰忽然地站了起来,看着吴美人冷冷地问。片刻之后,宁兰继而言道,“当你指派云质逼迫奉香,陷害儿臣的母妃时,拿着奉香的家人要挟就范时,你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你也会东窗事发!” “三公主,本宫今日如此,输就输在本宫小看你了!此时与云质无关,他不是本宫的奴才。”吴美人狠狠地擦去眼睛低落下来的泪水。 宁兰淡淡地说道:“是吗?对,云质当然不是你的奴才,他是你的哥哥,失散多年的哥哥。” “你……你……”吴美人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宁兰。 “启禀皇上,这是从里吴娘娘宫中搜出的巫术布偶!”几个侍卫带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在皇上的面前打开,里面有着数十个布偶。 “吴玉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怒喝地问道,他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轨迹,太可恶了!可是,为什么她这么恨司徒熙呢?这是另齐迥百思不解的事情。 “回禀皇上,那些布偶不是臣妾所谓,浊英她在撒谎!”吴美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宫中竟然也出现了巫术布偶!这真是讽刺…… 皇后怒视着吴美人问道:“不是你的?为什么会在你宫中找到?” “回禀皇上,那巫术布偶不是臣妾所为,至于那包袱里的信件确是臣妾放的,那日里的私会情郎也是臣妾的一首安排!”吴玉媛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只是那布偶一事死不认罪。 齐迥恼恨地一字一顿地说道:“吴玉媛,朕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如此歹毒的女人!你还有何话好说?” 吴美人一脸绝强地撇开脸颊说道:“臣妾无话可说!”熙美人悲痛地问道:“吴玉媛,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为什么?”熙美人看着怒视着自己的吴美人,心里开始同情起她来。可是,自己又何时得罪了她?伤害了她?让她如此的仇恨自己?这是多深的仇恨啊? “我恨你,即使到了阴曹地府我还是恨你!为什么?你竟然问为什么?为什么?哈哈……” “疯妇!来人,将这毒妇拖出去,除去封赐……” “让开,本宫自己会走,不就是三尺白绫吗?不就是一死吗?哈哈……死了到是痛快!” 吴玉媛拂了拂仪容,向殿外走去的她忽然转身看着司徒言笑道:“司徒熙,你到底有什么好?!你真是命好!本宫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幸运?哈哈……我,吴玉媛真是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跪在地上的吴玉媛缓缓地站了起来,笑的一脸悲壮、笑的痛不欲生、笑的万念俱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的吴玉媛被浊英一把扶住。 “娘娘,让浊英扶你走一程?”浊英在吴美人摇摇摆摆即将倒下的时候,立马上前扶住。 “滚开!贱人!”吴玉媛一脸鄙弃地推开扶着自己的婢女浊英,缓缓地向着殿外走去。浊英跟在身后,默默地哭泣了起来…… 秋风吹起她身着的纱衣,一头乌黑的秀发在风中飞舞,她像的一只妖艳的蝶姬……这样的吴玉媛让宁兰大憾。宁兰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地恨自己的母妃,难道是因为父皇的恩宠吗? “熙儿,快平身。来人,拟旨……” 宁兰看着黄袍着身的父皇,看着面容露出微笑的父皇,只是淡淡地看着,淡淡的……这个就是所谓的隆恩吗?宁兰不懂,很不明白…… 张喜大声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徒昊之女司徒熙……晋升为淑妃,钦赐!” 张喜奉迎地恭喜着说道:“娘娘,奴才给你贺喜了,娘娘这是因祸得福……”绿袖小声小语地说道:“娘娘,云质公公的尸首已经运送出了宫,你看……” “恩,这样也算是本宫对得起他了。”想想自己让他把巫术布偶递给云质时……轻轻地叹息了片刻后,放下端在手中的茶盏。眼神森冷地说道:“三公主,果然不简单。连云质的底细都查了出来!本宫真是小看了她。” 绿袖容颜上的地问道:“娘娘那日后谁能顶上云质的位子?” “让老爷在派个吧,这宫中的人不妥当。”美人雪指上的白玉扳指闪闪发光。在夕阳下仿佛扳指是那湖泊上泛起的鳞片! 绿袖恭敬地答道:“是,娘娘。” “慢着,你去告诉老爷,这次弄个有用的进来。”说完之后,狐媚的眼睛闪过一丝阴毒。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到头来竟然是场败棋!这么多年来,自己还是头一回吃了败棋。 “是,娘娘,奴婢遵旨。” “恩……这个司徒熙不但没有除掉,反而翻了身!还因祸得福……真是气死本宫!” 绿袖婉转地劝说道:“娘娘息怒,这日久天长必有时。” “恩,不过……吴美人宫中为何会有巫术布偶?真是巧了!” “奴婢也想不通,不过那些布偶针对着的乃是吴美人去的,想必也就告一段落了。”绿袖看着主子稳妥地回道。 “你去派人去细细地查,本宫要知道事情!”美人边说边向着寝宫走去,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一把将棋盘给推翻在地上……瞬间之后,但见一个个棋子掉在地上发出的碰撞声。 在见到绿袖弯腰去捡棋子时,冷漠地说道:“不用捡了,只是一盘废棋!”沉默许久之后,紧颦妖眉地狐疑道:“绿袖你看那些搜出的布偶是不是三公主所为?” “奴婢不知道,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沉稳的绿袖也与自己想法相同,不由的意味深远地说道:“要是三公主的话……那么这个三公主就太可怕了!”“娘娘……”正待说话的绿袖见娘娘的暗色,立即闭上了嘴巴。片会儿之后,见一个宫女碎步走了进来:“奴婢叩见娘娘。” “什么事情?” “回禀娘娘,张喜公公有传话来,说皇上晚上过来,这些是皇上赐下的,说是娘娘小产,身体补补以后还是会有的……”小宫女怯怯地回答道。 美人一脸寒霜地说道:“恩,知道了,退下吧。”摸了摸腹部,嘴角上一阵浅笑。孩子?男人都不是个东西!本宫何时有过孩子?不过是一场戏罢了!只是,可惜了本宫的一番工夫,却让司徒熙那贱人捡到了个便宜,坐上了淑妃的位子! “是,娘娘。”小宫女很快退了下去。 看着退下去的小宫女,思索了会儿令道:“绿袖,替本宫更衣。” “是,娘娘。娘娘这是去哪?”绿袖不解地问着自己的娘娘。 狐媚的双眼微眯着说道:“去给司徒熙那贱人贺喜!人家现在可是淑妃了,这礼节上废去不得。” “可是,娘娘的身子?”绿袖在心里暗想,娘娘这么一去,好吗?这还没有一个月呢。 “不碍事,这小产虽然说不易得了风寒,本宫不曾有过,怕什么?这样去了最好,也算是一片赤诚的心啊!毕竟人家先前下狱也是因为本宫!” “奴婢愚钝。”绿袖谨言地说道。 “不打紧。去准备些糕点,给三公主备上的。”那日她竟然敢威胁本宫!想起三公主那日的眼神,心就仿佛被针扎了般,刺痛。她到要去看看这位三公主了! ~~~~~~~~~ “啪,啪,啪……”一连串的巴掌声在一曲终止之后响了起来。 “兰儿,这曲《宫颜》,如今已经被你弹奏到如火如荼的地步了,比之多年前,可算是登峰造极了。”梅妃说完淡恬地笑了起来。 宁兰娇喋地说道:“儿臣叩见梅妃娘娘,梅妃娘娘莫要打趣儿臣,儿臣羞愧难当。”轻挑锦衣,缓缓跪下叩拜,裙摆彷如盛开的兰花一般,瞬间绽放。举止之间,婉雅尽染,艳魅丛中生! 梅妃看着宁兰说道:“好美的一朵铃兰啊!” 宁兰片刻愣神后才知道梅妃娘娘的所指,急忙羞答答地回道:“恩?梅妃娘娘竟是取笑儿臣!” “兰儿这曲《宫颜》已经弹出了它的神韵……这么又想到过往的事情了吗?” “儿臣惭愧。” “兰儿,还有月余,你便要离开这个皇宫了……本宫真是……”梅妃说话间,眼睛雾湿了起来。 “梅妃娘娘,儿臣也不舍得您……”宁兰见坚强的梅妃娘娘布满泪水的双眼,自己也不由得哭泣了起来。 “你母妃怕是也在伤心了,本宫与你母妃都未想到兰儿会远嫁大汗国。这一去,怕是再难相见了……”说着伤感了起来,这些年来梅妃梅妃未能再生子嗣,已将宁兰视为己出。这突然的要嫁人了,还是那么遥远的异国,心中怎能不伤感连连! “梅妃娘娘,请受儿臣一拜,儿臣不孝,日后不能在您左右侍候了,叩谢梅妃娘娘的多年以来对儿臣孜孜不倦的教诲……” “快起来!”,梅妃连忙上前扶起宁兰,静静地看着宁兰,问道:“兰儿,此去大汗国,可有未完成的心愿?若是有何事,尽管和梅妃娘娘说,知道吗?是大齐对不起你。” 宁兰轻轻摇首后说道:“梅妃娘娘,儿臣的心愿便是,再听梅妃娘娘,弹一回《宫颜》。” “好!这曲便是本宫送你的贺礼,今日之后,这曲便随你出嫁,自此天下间也只有你可弹它!”梅妃说完,缓缓坐了下去,琴曲缓缓地从她那白玉般的指尖流落出来,仿佛是从山谷里涓涓流出的小溪,源远流长…… 宁兰知道,这宫中的一切都将会成为过去,面对她那条远程的和亲之路。哪里将有着什么?有着什么在等待她呢? 一个男人?一个国王?亦或是一个国家?再回首往事如烟云,在那繁华落尽之时,是否还记得来时之路?若只是,误落红尘,又怎会如此地羁绊?“皇妹,你在这里啊?”荣禄见到宁兰,欢颜地说道,说完才发现还有个梅妃娘娘,于是立即恭敬地跪下行礼:“儿臣叩见梅妃娘娘。” “平身吧,二殿下是来找兰儿的吧?那本宫也就不在这了……”梅妃娘娘淡笑着说完,起身离去。 荣禄和宁兰齐声说道:“儿臣恭送梅妃娘娘。” 宁兰看向已经很倜傥帅气的二皇兄,平声地问:“二皇兄,你来此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荣禄看到清焕那般痴情,心里实在的忍不住地说道:“皇妹,你不知道吗?今日里清焕还在冗臣宫等你呢!你这好歹也去看看?他,对你也是一片痴情。” “皇兄,此时谈论此事已无意。我与他终究是无缘之人,今生既然无缘,见面到不如不见。你让他走吧!我与他无须再相见。”宁兰淡若无情的口吻让荣禄很,瞠目结舌?无话可说?还是冷漠无情?仰或是忘情负义?不,应该说是无可奈何! “皇妹即使无缘,也该去见上一面,他火速赶了回来,也是因为你。”荣禄不放弃地说道。他们之间的感情,自以开始就是自己在其中穿针引线的,而今走到如此,已经是很无奈的事情,可是见上一面有何不可? “二皇兄,无须再多费口舌,这都是徒劳。”宁兰说完,容颜上一片凄然,淡淡地笑开来。 看着皇妹这般,荣禄从心里痛了起来。这便是生活吗?无法挣脱的生活吗?这便是皇家儿女的无可奈何吗?为什么一个国家的命运却要一个女人去抗着? “唉……真是无情!皇姐,你的心可真不是一般的狠心啊……”路过依礼宫的淑婉公主笑道。见宁兰不理她,不由得感觉到很是尴尬,整了整笑容又说道:“皇姐,狠心也是理所当然的,这诸葛清焕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他如何比得过这天下间最大的国王呢?” “淑婉,你给我闭嘴!”荣禄立即恼怒了起来,脸上的寒霜让人看了心生怯意。 “二皇兄,你……”淑婉见到荣禄怒斥自己,立即眼泪涌上了双眼。 宁兰看着淑婉冷冷地质问道:“若是那么好,你为什么又哭又闹又上吊的?”“你!哼,那是我的事情,无须告之皇姐。”淑婉被宁兰怒斥的面上无光,气的面红耳赤地掉头离去。 直到淑婉的身影从宁兰的眼中消失后,宁兰的目光才慢慢的缓和了起来。片会后黯然地笑问:“皇兄,兰儿是不是太过于狠心了?” “这……皇妹莫要与那淑婉计较!她的话不可当真,可充耳无闻。”荣禄一直就很讨厌淑婉,这个六皇妹就是太娇纵了。反正他就是很不喜欢,尤其是她只要见到宁兰就要出口伤她,更让她不欢喜。 “皇兄,若是十岁那年,救下我的不是清焕而是你该多好?那样至少清焕到如今与我也不会有交集,是我给轻缓带去了痛苦。”宁兰凄凉地说着,眼睛里有着对清焕无尽的情意。 “皇妹十岁那年……即使二皇兄在场,也不能阻止清焕对你的情。”荣禄想到几年前,父皇遇刺的事情,宁兰险些给刺客杀死,心里就开始后怕。那时候若不是清焕替代皇妹挨上了那一刀,皇妹怕是已经香消玉碎了。 “皇兄为何如此一说?”宁兰不解地问道,皇兄这话中有话。 “皇妹,如今二皇兄便也不瞒你。清焕他一直都喜欢你,在见到你的第一回便喜欢你,便是我们一起私自出宫的那回。只是他不曾说起过,二皇兄也是在他前日酒醉时,听他说到。”荣禄不知道,原来诸葛清焕在第一次就喜欢上自己的皇妹。 宁兰听完二皇兄的话后,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到底是自己辜负了他的一片痴情,一片赤子之心。看向远处重楼的宁兰,沙哑地说道:“这便是天意弄人吧!” “皇妹,我去与父皇说说去,为什么偏偏是你!?”荣禄见到自己皇妹悲伤的落泪,说完转身就走。 宁兰对着荣禄的背影轻喝地说道“二皇兄,此事已尘埃落定!”但见,荣禄身子微微一僵,落寂地里去。瞅着二皇兄离去的背影,宁兰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与清焕是无缘再续前缘了,无限地惆怅涌上了心头。可是,真当是不见面吗?是不是该去见上一面?脚步踌躇的宁兰看着二个路口迷茫了。 花景恭敬地走了过来,柔声地说道:“奴婢叩见三公主。” 宁兰看了看身边跪着的奴婢,幽幽地问道:“有何事启奏?” “娘娘让奴婢寻找公主,娘娘说嫁衣已经送了过来,让公主您去亲自瞧瞧是否合身。”花景不紧不慢地说完。 “嫁衣?” “回禀公主,是嫁衣。” 听完花景的回报之后,宁兰沉默了许久。花景的声音明明很轻,很轻!为什么自己觉得很沉很沉?原本茫然徘徊在十字路口的宁兰,稳步向着绾熙宫走了过去。既然已经没有了退路,回首已无意。清焕,我们终究是缘分太过浅薄,那云游四海,寻找天涯海角最终不过是个美好的梦罢了! 宁兰进了绾熙宫的宫殿里,未见到母妃,于是看着花景淡淡地问道:“母妃呢?” “回禀公主,方才奴婢走时,娘娘她是在公主您的寝宫里。” 当宁兰一进入自己的寝宫,满屋子的红艳,让她目瞪口呆地愣住了。这红艳的新装,毫无预兆地冲击了她的心。为何当新娘的人,却没有半分的喜悦? 摸着嫁衣的熙妃,盯着一床的红艳正在发呆,暗暗的摸着眼泪。当听到脚步身后,见宁兰发愣地站在门口,立即勉强地欢笑了起来。“兰儿,快来,瞧瞧……多好看啊……” 看着母妃微红的眼眶,宁兰堆起了笑容。她不想让她的母妃更加的伤心、她不想给母妃留下脆弱的模样、她不想用哭泣来表示她的无力…… 熙美人见到宁兰的笑颜,立即迎了上来,紧紧地拉着宁兰的手向着红妆走去。 熙美人温柔地问道:“瞧瞧,可是欢喜?”“恩,好看……”一双漆黑的双目,轻轻地垂下,落在了霞帔上,莞尔一笑,淡如秋水地声音在绾熙宫的寝宫响了起来。 “好……好……来,让娘帮你穿上……试试……”熙美人忍不住地落下了眼泪,看着红艳欲滴的新妆,她这个做母妃的又怎么会不明白女儿的心呢? 司徒熙猛的抖起红妆,轻柔地说道:“好……一定会好看!” ‘哗啦’一声,抖起的红帔慢慢地落了下来,在落在宁兰肩膀的那刻,宁兰感觉她的心慢慢地变的麻木,不由自主的沉沦了下去。 仿佛这不是件衣服,而是一张无形大的网,紧紧地包裹了下来。她没有逃脱的权利,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承受着…… 一张白皙的容颜,在红艳的嫁衣下,更显得生动,美艳极致。此时的宁兰像极了一个落入凡间的牡丹仙子,又像是一朵洁白纯净的铃兰。 长长的霞帔在宁兰轻轻地走动下,妖娆地,尽显妩媚地翩翩起舞,也许是因为宁兰美艳的极致的笑颜,片会之后羞答答地静了下来。 “母妃,兰儿美吗?”宁兰笑容如花的容颜,使得天地万物忽然地黯然失色。为什么笑的最欢时,心却最痛?为什么笑着也会流泪?为什么笑的时候心会很空洞?……原来……原来微笑着的人并不一定是幸福的! “美,我的孩子,很美……”司徒熙看着美丽的宁兰,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缓缓滴低落了下来,心,很疼,很疼…… “母妃,兰儿是不是这大齐国最美的新娘?”衣袖上镶着的乃是闪闪发光的金丝,腰上佩戴着的白玉珍珠都显示出无穷尽的盛威。 “是,在母妃的眼中,我的兰儿是这天下间最美的新娘!”司徒熙看着娇美尽显的宁兰,记忆之门瞬间打开了。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宁兰的样貌,娇小的、倔强的、沉默的、悲伤的……却没有一个是如此的娇艳过!孩子真是要离开自己了吗?数月之后,依婉宫内来来去去的人群好不热闹!依婉宫里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开始搬了出去。德顺的声音又在皇宫里响了起来:“快点,快点……” 熙美人柔声唤道:“兰儿……兰儿……”紧接的几声柔唤却不一人的熙美人不由得颦起秀眉,问向刚步入进来的花景:“公主人呢?” 花景听到熙妃娘娘如此一问,也是一片茫然:“回禀娘娘,奴婢不知道。” 中年妇人的熙妃微微张口,讶异地说道:“那还不赶快去找……”花景看着虽然是中年女人的熙美人,却妩媚无限,在心中暗暗想道:这便是有其母便有其女,不对公主更甚。 “是,娘娘,奴婢这便去找。”花景匆忙地奔出依婉宫,四处找寻了去。 看着走出去的花景,熙妃不由得摇了摇头,轻轻一叹……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又去了哪里?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轻重,千万别误了及时才好。 红艳的喜房,充满着欢庆之气,熙美人立即又忙了起来,今日里是她这个当母妃的最忙的时刻。样样……处处……方方面面都要关照到…… 多少年前便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一路艰辛地走来,提心吊胆地活着是为了女儿有一天成长,出嫁从夫!然而如今想想,到是自己的女儿一直在保护着自己、顾着自己。她这个母妃到是歉疚的更多…… “娘娘,这是皇后送过来的玉如意一对……东海珍珠一枚……”奉溪温静地一一禀报着。 陷入回忆中的熙妃这才回过神来,浅笑地指派了起来:“那边,这边……轻点……” “青萝,菲玉你们也去找找公主去了哪里。”许久不见花景回来的熙美人开口令道。 “是娘娘。”青萝与菲玉接了旨意纷纷离去。 “梅妃娘娘驾到……”片刻之后李相顺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妹妹……”一声娇唤由着门外响了起来,熙妃立即喜颜寻声迎接了过去。但见一个佩带凤簪身着黄袍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名侍女。容颜清雅脱俗,淡淡梅香随着女人的裙摆跃动四溢开来。她不是湘芙皇后,却是皇宫之内唯一一个可以黄袍加身的女人。也是宁兰深爱的女人,月梅皇妃,宁兰空中的梅妃娘娘。 熙美人看着优雅走进来的梅妃,心中万般的感激。兰儿身上有着许多的影子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熏陶而就。当初自己进入天牢里也多亏她给兰儿指出明路,才会有宁兰长跪太后宫殿不起的后事…… 二个女人共侍一夫,却能相处的甚欢,那这归咎于女人的包容心了吧?眼下的二个女人是,生活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能有如此亲厚的情感,不是因为她们都很能包容,而是因为她们都很爱着宁兰。 “妹妹给姐姐请安!”熙妃娘娘立即屈身施礼。 “妹妹无需多礼!我们姐妹之间怎可如此生疏起来了?兰儿呢?”梅妃喜笑颜开地看着进进出出的公公宫女们问向熙妃娘娘。 “这孩子不知去了何处。”熙妃淡笑地回到。 “来人……”梅妃娘娘一声令下,身后二个侍女立即上前,抬着一架罕世的古琴缓缓走了过来。 熙妃一看愣了片会,轻颦秀美地问道:“姐姐你这是……”心中暗想,这个礼可就是太重了…… “这是姐姐送给兰儿的‘天堂阶音’,便是姐姐的一片心意吧……”梅妃说完柔婉地笑了起来。 “姐姐这……这……这礼太重了。这‘天堂阶音’乃是这天下唯一的古琴!姐姐有是极其欢喜旋律之人,怎可割爱给了兰儿?她反而会糟蹋了……”熙妃娘娘一脸的吃惊,若有所思地说道。 “妹妹莫要推辞,这架古琴配上兰儿,恰好!姐姐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也就这架古琴拿的出手。再说了,兰儿虽是你的亲生,却也是姐姐的女儿不是?”梅妃依依看了看陪伴自己近半生的‘天堂阶音’认真地说道。熙妃娘娘感激地说道:“姐姐,你待兰儿太盛宠了!” 第16章:让我漫无边际地飞 “姐姐身为皇家之女,看着自己的公主将要踏上这条和亲之路,心中十分亏欠。莫说是一架古琴,就是把我那整个宫中看上眼的都搬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大齐对不住兰儿……”说话之间,带着淡淡的酸涩。 熙妃娘娘一听到和亲。心里的柔软被牵扯了出来,眼眶微微地湿了起来,忧伤地说道:“姐姐有心了。” 梅妃不舍得地说道:“兰儿此去,一路上将是独自一人去面对,姐姐希望她平安就好。” 抬着古琴的宫女轻声地问道:“娘娘这放哪?” 熙妃娘娘立即用衣袖沾了沾了眼角,失去眼眶的湿润连声说道:“放那……” 梅妃一脸深信地说道:“妹妹也莫要悲伤,像兰儿这般美好的女子,这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铁石心肠的男人不动心呵护?” “那……那是……哈哈……”熙妃和梅妃相识笑了起来。 “这‘天堂阶音’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故事,说很久之前有一对相恋的人,男子远隔千里,女子在家中甚是思念,日日弹奏琴曲祈佑上天保佑夫君。上天被这份真情所感,便在古琴之上施加了魔法,此后每每女人弹起,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都如亲身所临一般。后来,经过代代的流传到皇宫之中。世人给它起了个动听的名字,便叫‘天堂阶音’。” “姐姐这个故事很美……”熙美人虽然知道这架古琴的名字,却不知道是如何由来,此时听到梅妃娘娘的一番说辞,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希望这架古琴能给兰儿带去祝福,佑我们的兰儿平安,得到那个男人的真心呵护。这也是我送她此琴的真意。”梅妃幸福地说着传说中的故事,和煦地笑容之中满满的慈爱。 熙妃感慨地说道:“谢谢姐姐的一片苦心,待兰儿的爱,妹妹我都自愧不如。” 梅妃温柔地笑道:“谁叫我们的兰儿那么地讨人喜爱呢?呵呵……”一身素白的绸缎素裹其身的宁兰,顺着宫道向着冗臣宫走去……空空如也地冗臣宫有着她和诸葛清焕之间的爱情,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听说他……病了。上天就替代宁兰,护佑他平安吧!清焕,对不起…… “皇妹,忘记他吧!”荣禄第一回让自己的妹妹忘记诸葛清焕。因为他知道,一个男人是不会欢喜自己的女人想着别人,爱着别人。皇妹若是带着回忆,带着这段情嫁入过去,是无法得到新的真爱!所以他坚定地说出让宁兰忘记的话来。 “二皇兄,兰儿明白。”宁兰黯然双眸间的颜色很淡,很淡…… “你这是去哪?再有几个时辰便是吉时了,相必她们都开始寻你了!”荣禄小心地提醒着说道。 宁兰深深地看着冗臣宫说道:“皇兄放心,兰儿不会误了及时!” “我……我……”荣禄很想说,他不是在提醒,可是,他确实是在提醒。只好默默地跟随其后,他的心中也很不好过。这几日里日日做梦,一个很怪异的梦,却很真实,真实地撕裂着他的心扉,让他感觉那一切不只是一场梦。 走在长亭上的宁兰,看着湖泊里的盛开的荷花。淡淡地笑起,一种思念涌上了心头。这里发生了太多的故事,这些故事都将永远变成回忆了吗? 一阵清风吹了过来,她想起了那个美人如荷的女人。那个爱她深如自己性命的女人,那个哺乳她的女人,娇荷夫人。 随着四溢的荷香,缓缓抬起右足,猛然地跳动了起来。让自己这最后一舞,来纪念她对自己的这段深情吧!乳娘,兰儿,你的兰儿来了。今日之后便永远不再来此,你知道吗?兰儿爱你啊! 宁兰手腕上的银铃,发出一串串优美的乐符,在这片安静的荷海中飘起,仿佛是那最柔情的吟唱。优美的舞姿尽染长亭,仿佛在天界,这条长亭更像是一条通往上天的天阶,一切美如梦……就在这一刻,荣禄痴迷了起来。他知道此生心中最美的画面是什么了!除此无它。天地之间为她失色,多年前皇妹曾在此翩翩起舞过。而今,怕是今生他走后一次看到这样美丽的舞姿了吧? 皇妹无师自通的舞蹈真的只是天赋吗?不,他知道这不只是天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感觉,但是他很确定。 远远地看着长亭的太后娘娘,看着美丽的宁兰在长亭上翩翩起舞着,忽然明白了什么似地,凝聚起容色,淡淡地叹息了一声。 难道那个孩子?难道那日里除了娇荷夫人,这所房子里还有她?看向舞姿极致的三公主宁兰,太后的心猛地一紧。 这难道就是,人在做,天在看吗?想想这些年的一些事情,慢慢地清晰的记忆,太后娘娘复而投像宁兰身上的目光,更是意味深远。 自己已经让出政权几年了,回首看了看这重重的层楼,那些常压在心口之上的心事,在这一刻竟然全全的放了下来。 扶着太后娘娘的德顺,回头看了看落夕湖池的长亭上舞动的倩影,恍然大悟。原来三公主那么讨厌,带着恨意的目光是因为……怔了片会儿后,转身温声地对着太后娘娘说道:“太后娘娘当心……” 太后娘娘拖着沉重的步子在废旧的窗口处慢慢地消失,荣禄深颦的浓眉这才淡淡地舒展了下来。 在心里想道,皇妹今后莫要再伤心,二皇兄一定会替你填了这片湖池。迟早!慢慢收紧的拳头已经代表了他的决心。 一曲舞尽红尘绪绕,上前轻扶皇妹的荣禄,眼中有着深深的血缘之情。他们都是生在这皇宫中的人,两个孤独的人,因为血缘的关系紧紧相连。如今是皇妹的大喜之日,今后这里将是自己独自一人了吗?!一抹孤独的淡笑被微风轻轻地拭去。 “二皇兄,此生兰儿绝不再舞……除非,兰儿不再是兰儿……”铃兰墨色的双眸中是那深深的肯定之情。“奴婢参见公主”一身粉红碎花的着装的花景轻轻走了过来,恭敬端庄地跪了下去。 宁兰皱着眉头看着寻找而来的花景,不太欢喜地问道:“什么事?” “回禀公主,娘娘让奴婢找您,说莫要过了及时……”花景跟着宁兰已经几年了,如今宁兰的脾性多少还是了解了许些,此时,宁兰心情如何?无需猜测的! 荣禄看着湖池淡淡地问道:“皇妹,还记得几年前你落水的事情吗?” “记得。”宁兰嘴角上扬,轻笑了起来。继而又说道:“那时候真傻!”原以为,她的生命比这湖池要重要,却不想她到是不自量力了。 “皇妹,让二皇兄再背你一回可好?我……我怕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荣禄面上的伤怀,让身边看着的人也跟着悲伤了起来。 “好,二皇兄,兰儿如今可重了!”伏在荣禄背上的宁兰不由得落下了眼泪。这千里之遥,将永远也回不来了吧?!该告别的都已经告别了,如今只剩下了迈上花轿,是吗? “二皇兄可有话要与兰儿说的?”宁兰酸楚地问道,声音犹如那空谷里的叹息。 “皇妹,日后要欢喜地度日,日后不可再如此的悲伤,可好?”一步,一步背着宁兰向着绾熙宫走去的荣禄,眼睛由着墨色变的红艳起来……那些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完完全全地展现。放如昨日…… “好,二皇兄你为何对兰儿这般好?” “二皇兄永远都是你的二皇兄,无论时光如何的变迁。”荣禄在心里没有说出以下的话来:一千年前如此,一千年后的今日也是如此。无论你走到哪里,他便守护到哪里。一千年前的墨荷也好,一千年后的宁兰也罢。哥哥永远不会让你孤单,永远地陪着你,上天下地,永远,永远…… 荣禄心中有些苦涩,这便是月老所说的孽缘吗?既然自己决定爱你,不再走入你的人生,那么,此生便没有退却的理由。也许你们之间没有我的介入,会幸福吧!那么,就此放手让你走……荣禄红艳的眼睛中,带着深深地坚决与那深不见底的悲伤。 “好。”两行清泪,在一张精美绝伦的容颜上肆意地流淌着。“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娇柔貌美的女子,经过长长的宫道,一路缓缓地走了过来。那红艳修长的霞帔随着夏日里的微风翩翩起舞,在那红装素裹的村托之下,是那倾城倾国的容颜。举止之间,端庄莞尔,将皇家独有的尊贵尽显无疑。 一双墨色的黑眸正淡定如秋水般地盯着龙椅上的大齐皇帝,两边跪着文武重臣,无一不为她惊艳。虽然是一声轻柔的娇声叩拜,却不乏皇家的体面与威严…… “乐声响起,齐迥用他那双微微轻颤的双手,亲自为宁兰带上凤冠。看着他这个独一无二的三公主宁兰,心中感慨万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中,含带着淡淡的雾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齐国和安公主听赐……”张喜洪亮的声音在偌大的殿堂上响起。双手接过玉印的这刻,在文武百官的高呼万岁的声音中,在凤冠霞帔落在肩上的这一刻……宁兰知道,从今往后,她将步上这和亲之路。从今往后,她不止是大齐国的三公主宁兰,她更是这天下间第一大国王的王妃! 一双娇柔的玉手上托起的玉印,不只是一个公主身份的象征,背后,更是代表着一过国家。 熙妃娘娘双目早已雾湿透,在钟鼓声中拜别了她的父皇,拜别了她的母妃,肩负着一个国家的荣耀,托着长长的霞帔,在一群文武百官的拥护下,一步一步,沉稳有力地顺着大齐宫殿的台阶缓缓而下…… 她的未来,将会在那千里之外的大汗国城度过。她的人生又将会如何?她不知道,亦或者说,无人可知。 正待宁兰步上凤辇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皇妹且慢,这株大齐国花你且带上,若是在那边思乡时,也好……以慰思乡之情。”俊拔的容颜上露出了温朗的笑颜,荣禄看着盛装之下,这张倾城倾国的娇容,他的心仿佛被揪起了一般的疼痛。 “好……”张口欲言又止……捧着大齐国花的宁兰,面向她的皇兄莞尔一笑,带着朦胧的泪眼绝尘而去…… 当人生没有选择的时候,除了去接受,还能做什么?迎着晨曦,伴着黄昏跋山涉水…… “落儿……”一声婉转的娇音从凤辇内中传了出来,马车随后缓缓地停了下来。已经很久了吗? 片刻之后,一个十四五岁的蓝衣姑娘快速地从凤辇后面走上前来,秀致的容颜上没有多少表情,迈着沉稳的步子,恭敬地在凤辇前单膝跪下问向车内的主子:“落儿叩见公主,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待到马车完全地停下后,凤辇中伸出了一只如白玉般晶莹夺目的素手,轻柔地拉开轿辇上的锦帘。 淡定的语气中略带疲惫地说道:“去告诉程大人,本宫要在此休息片会儿。” “是,公主。” 一身红妆的宁兰,红纱覆面地由着花景扶下凤辇,头上带着的凤冠在黄昏的夕阳下,闪闪发着光芒。 遥遥领行的程静听到落儿的回报之后,掉马迅速赶了过来。一个翻越下了马背,向着红衣蒙面女子走了过来。 “臣,参见公主殿下。” “平身吧。”沉默半会儿淡淡地问道:“程大人,可知这是到了哪里?” 陈静恭敬地回答道:“回禀公主,翻过这座山,便要到了乐池。” 已经到了乐池吗?原来已经快到临界了吗?面色随之淡淡地忧伤了起来。看向身后的来路,恍如人生隔世般地冷凉了下去。 夕阳下,踩在沙丘上的凤靴被染成一片金黄。 一步一步地向着沙丘的最高端走去……身着红妆的宁兰,娇臂上绕缠的霞帔随风缓缓地轻摆了起来…… 站在坡顶的她,静默地看向那大地边缘的落日,清风轻柔地抚摸着那心底深处的悲伤,回忆在这个刻,慢慢地浮出脑海…… “三公主还记得那日里的话吗?” “恩,清焕,你日后回来……定要告诉本宫天涯海角到底有多远,好吗?” “好……”清焕,你有去寻找你心中的那个天涯海角吗?如今我已经没有机会听到,你所看到的天涯海角了。原来……此时才知,你才是我心中的那个天涯海角。 “落儿,去告诉程大人,本宫今日便要在此落脚。”过了这乐池便很难再踏上这片故乡土…… “是。”跟在宁兰身后不远处的落儿得到命令之后,快速地向着大汗使臣程静走来。 凤辇旁边站着的程静,瞅向坡顶上立着的大齐公主,那亮丽的倩影,正在为那一道无法忽视的风景线而暗叹。在心中暗暗地说道:王,臣不辱圣命,伴着和亲大队回来了。 “程大人,公主说今日要在此处露宿一宿。” “下官遵旨。” 程静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立于夕阳之下的大齐公主,在心里疑惑地想道:为何她看起来是那么地悲伤?这样的女人和王……会有什么样的未来? 虽然未来不可预知,可是,程静有一种感觉,不久之后的大汗国,将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据说:这位公主是自己请求和亲的!甚得大齐国主的疼爱。唯一不足的一点……她只是个嫔妃所生,不知道王…… 这样娇柔的公主,在大汗后宫里将会如何?她是否能得到王的真心?看着那耀眼的身影,程静想到了一个女人,一个王的女人,那个久得盛宠而不衰的女人…… 小雨看着站在花海中的伊妃娘娘,暗暗一声轻叹之后走了过去轻声唤道:“娘娘。” 听到小雨轻唤的伊妃并未看向身边的小雨,只是伸出她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从玫瑰花枝上折下了一朵红艳欲滴的红玫瑰,沉默良久,淡淡地问起:“和亲使臣如今到了何地?” “回禀娘娘,小香子公公说,今日里恐怕已经到了乐池。”小雨的声音很柔很轻地回禀道。 “乐池吗?”伊妃嘴边嵌着淡淡地不安和忧伤。她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忐忑不安正在不断扩大,仿佛是在告诉她,这位将至的大齐公主,会是她日后生活里的最大威胁。伊妃看着手中的玫瑰花,幽幽地问道:“王,现下身在何处?” 小雨恭敬地回道:“回禀娘娘,王今日里去了琼所射猎。” “是吗?可知他何时回来?”琼所吗?和亲公主已经到了乐池,若是他去了琼所,那…… “回禀娘娘,奴婢不知。” “恩,本宫知道了,你先行退下吧。”王很少会去琼所,每回去都会呆上半月有余。今日去了琼所……大齐公主岂不是先到?王此出又为何意? “吆……妹妹好大的雅兴!”陷入深思中的伊妃被一声娇媚的话语给拽回了神。 伊妃看向衣装雍容,扭着小蛮腰的萧净,端庄有礼地缓缓转身施礼:“妹妹给萧姐姐请安。” 萧妃一脸的笑容如花地说道:“免礼,妹妹无须多礼,都是自家的姐妹。” 萧妃平静的一张脸上隐藏着一死酸意地说道:“妹妹这玫瑰园真是美不胜收啊!这大汗皇宫之中,以姐姐看啊……就属这里的花儿开的最甚。” 伊妃一听立即慌色地说道:“姐姐,妹妹不敢……” 看到伊妃一脸的紧张,萧妃满意地啐笑言道:“姐姐不过和你说句玩笑话来,妹妹莫要当真。”说完之后,轻轻弯腰向着玫瑰花枝的花朵上闻了闻,说道“真香啊!妹妹啊,你可知道这花开的再盛也有一天会落败?” “姐姐言之有理。”伊妃立即附言说道。伊妃看着面色淡然的萧净在心中暗暗思索,她今日里来这是为何?这萧妃在后宫之中是出了名的歹狠,千万别是为了寻找自己的麻烦才好。方才的一些话,处处有针对……难道有何事需要自己去做吗? 萧妃盯着伊妃欲言又止地说道:“姐姐到是有一秘方,就是不知妹妹……” “还请姐姐指点。”伊妃虽然不知道这萧净到底有何事需要自己去做,可是,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伊妃话音刚落便看到萧妃从玫瑰枝上揪下一朵玫瑰花下来,出手之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悯,心中不由的一惊。 直到萧净姗姗离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展开萧净递给自己的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未雨绸缪。一群蒙面男子正虎视眈眈地瞅着那身穿红衣嫁妆,头戴凤冠的蒙面女子。他得到消息后便火速地赶了过来,几日里的快马加鞭……生怕错过了!不想机巧的是,这位大齐的和亲公主竟在此地停了下来!这真道是上天不负有心人。 “怎么样?已经查清楚了吗?”一个冷冷的声音在黄昏的乐池沙坡上响起,一双鹰目死死地盯着百米开外的另一个坡顶问道。冷冽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之色,除了狠绝和仇恨几乎什么也没有剩下。 “回禀主子,就是她。”身边的部下很肯定地指了指那个红影女子。 顺着侍卫手指的方向,一双鹰目又盯向了那个红影。冷冷的说道:“让他们好生歇着,待到天色暗了下来我们便动手!”说话的男子,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一种仇恨肆意地弥漫。 “是,主子。” 耶律瀚明,我绝不饶恕你!我要用你王妃的血,来祭拜被你杀死的撒拉族人的亡灵!为我那死去的妻儿报仇血恨! 一声快马蹄奔打断了正陷入仇恨中的蒙面男子。狐疑地看着那大齐方向追赶过来的马匹,眉头深锁! 宁兰看着逼近自己的那匹汗血宝马,以及那宝马上疲倦的俊容,那写满疲倦和憔悴的神情,猛然背身相对,暗暗流着泪。 那名男子越写马背向着沙坡走了上去,每一步都仿佛是一生……在离红衣女子只有丈余处停住了脚步。 许久之后宁兰淡伤地说道:“你不该来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大齐国右相之子,诸葛清焕。 “你这又是何苦?我们之间的缘分始终太浅。你又何必如此的执着,天下间的女子何止万千!”宁兰她不想面对这个随后追来的男子。 听到宁兰的说话,诸葛清焕身子不由得微微踉跄,黯然失色地说道:“虽然天下间女子万千,可是宁兰却只有你一个。” 宁兰紧紧闭着双目,狠心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即使你如今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们也不会有结果,我要嫁的人是这天下间最优秀的男人!你还是走吧。”“天下最优秀的男人?宁兰,我知道你不是那么想的!与我一起走好吗?”清焕一脸受伤地看着宁兰,他知道此次来,也终究是徒劳无功。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来了。 有多久未见到她了?他已经记不起多少回在冗臣宫里无劳的等待。即使是无劳的,知道她在宫中,那也是好的。可是,如今这般红妆素裹,凤冠霞帔在身的她,将是一国的皇妃了…… “诸葛清焕,本宫今日……不计较你的无礼,你走吧!从今以后本宫不想再见到你!” 宁兰心里很复杂,很疼痛……清焕,事到如今真的没有回头的路了……在凤冠霞帔落于肩上的那刻起,那个宁兰就已经死了!自己就不再是宁兰。 诸葛清焕情绪激动地说道:“难道,你就看不到我的一片真心吗?宁兰跟我走,我们隐姓埋名,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寻找天涯海角……”此刻他很清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知道他在宁兰心中,他亦是知道他喜欢宁兰,也知道宁兰喜欢着他! “诸葛清焕,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本宫与你走了,那又能如何?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最终会被找出来的。即使侥幸逃脱了,那你家人该如何?你将置他们于何地?你的族人都会受到牵连,他们又何其的无辜?” 宁兰忽然的转身,看向身后俊逸儒雅的男子,她所倾心的诸葛清焕。一双美丽的星目早已泪湿,盯着清焕质问着…… 诸葛清焕失神地一个踉跄,嘴角边露出无限的苦涩,悲伤地瞅着身前的佳人……面对宁兰的质问,他除了哑口无言,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公主,还是和亲的公主! 若他是一个皇帝,若他是大汗国王,那么今日里又能有谁会将她从自己的身边带走? 一直清心寡欲的诸葛清焕,看着身前的宁兰公主,那双泪湿的双眼,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唯今天下,只有权势可以决定一切!宁兰看着赶过来的程静,向沙坡下方决然里离去。微风吹拂着那娇颜上的泪痕,更增添了一份决绝。心碎地走着,脚下的黄沙仿佛忽然便成了黑色。 擦肩而过的那刻只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一片,一片……仿佛被窒息了一般…… 经过程静身旁,见使臣大人一脸的诧异,宁兰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能哭! 唇齿紧扣面色苍白,淡淡地说道:“程大人,宿营安排好了吗?” 正在此刻一阵轻风吹过,长长的霞披随风而起,缓缓柔柔地拂过身后诸葛清焕的面容,只是那么短瞬的一刻,替代了它的主人,为他抹去了容颜上的残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看着宁兰离去的背影,以及手中红纱拂过的余温,他知道,她真的走了。 看着被风吹起的沙尘,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回禀公主,臣已经安排妥当,公主请。”程静他不傻,很明显地就知道了,这个与公主说话的男人定是与公主感情不浅。短瞬的端详让他狐疑了起来,难道这个大齐公主已经芳心暗许了他…… “宁兰,宁兰……宁兰世上女子万千,却无一人能替代你在我诸葛清焕心中的位置……”渐远的身影在男子的疯吼中,轻颤了一下,顿下的脚步,继续向着人群深处迈去。 “主子,这男子还是个痴人啊……一会让他们在黄泉路上做个伴?”蒙面人身旁的一个侍卫讥笑地说道。 蒙面男子,肃起鹰目,直勾勾地盯着视线里的红影。在他这张黑纱之下的俊容,正嵌起一抹淡笑,淡笑中的他,像是黑暗使者那般魅惑! 就在这瞬间,他改变了主意。他不要人命,他要活人!要捉活着的人,比较有趣吧?思及此处冷声令道:“传令下去,那个女人要活口。”一脸讥笑的侍卫呆愣了片刻之后,连声答是!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主人突然的改变了注意,可是他知道,他的主子做什么决定都有其理由。蒙面男子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可以羞辱到耶律瀚明的办法!嘴角上露出了很邪恶的笑颜……他要让耶律瀚明的这位王妃给他蒙羞! 天冷越来越暗,伫立在沙坡之上的诸葛清焕良久未动,只是无比悲痛地看着那抹离去的红影。对他来说可谓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个美梦和愿望…… 她的决绝时刻的提醒着他,那种心有余力而立不足的悲愤!握紧的双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宁兰登上凤辇的那刻,转身跃马而去! “公主……”花景陪在公主身边,轻轻地给自己的主子拭去脸庞的珠泪。 宁兰被花景这么一唤,方知自己的失态,立即从花景的手上,接过丝帕,自己拭摸着眼泪。透着凤辇的帘子,看着那抹绝尘而去的人影,迅速地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之内……心仿佛在这一刻又被人用刀割了起来。 清焕,若是在凤冠霞披落于肩上之前,你能对我说出此话该多好?!若是那样,自己便与你结伴同行,云游四海,做一对普通的百姓生活……可是,如今此时已晚矣! 只是一场空虚的梦,醒来之后才知道什么是覆水难收…… 百米开外的另一个隐蔽的丘坡之上,立着二匹骏马,骏马上有着二个英俊的男人。其中一个男子问道:“王……你看……” “哼!”拉起的弓箭对准了凤辇,阴鸷的眼神中带着嗜血的颜色。在看到红影转身向着凤辇走去的时候,就在这如此千钧一发之际,收回了手中拉紧待发的弓箭,阴鸷嗜血的神情才慢慢淡了下来,嘴角边露出了一抹邪恶的微笑…… 身旁的男子这才收回那颗已经到了嗓子尖的心,不由得舒了一口暗气!在心中暗道,方才的那个女人好险!若不是她转身离去,恐怕此时已经香消玉碎了!再瞟了一眼登上凤辇的红妆身影,嘴角边不自觉地扯出了一道弯弧。 一记长鞭,二个俊男迅速地离去……连一片灰尘也没有留下来……看着那二左边一匹马绝尘而去,右边二匹马绝尘而去的鹰目男子,在心中暗想,这虎视眈眈的人还不只是自己啊!又一次将目光投向右边那绝尘而去的马匹,如何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路来的人! 鹰目男子身边的侍卫,手指指向左边,对着鹰目男子说道:“主子,那男子离去了!” 蒙面人冷声地对着身边说话的侍卫说道:“恩,你带几个人去追!记住,我要活口。” “是,属下遵命!”黑衣蒙面侍卫带着几个侍卫火速地离去。 天色慢慢的暗淡了下来,躲在沙丘之后的一群杀手,握着手中的钢刀利剑更加的有力。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场硬战! 入夜的帐篷之内,有着一个偌大的木桶。木桶里正袅袅升起浓浓的白色雾气,如同仙境里的云朵,让人有种魂牵梦绕的感觉。 木桶里正躺着一个妙龄女子,一头漆黑的鬓丝正轻柔地散落在白皙如月的玉肩上。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双眸微闭,垂着的长长的睫毛性感绕人。修长的玉手正轻柔地向着她那如婴儿般粉嫩,性感的锁骨上撩着清水。她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凤冠霞颇的宁兰。卸下白日里的疲惫与红颜的此时,她更像是一个误落人间的仙子。清瘦秀丽,出尘脱俗…… 落儿瞅着自己的主子柔声问道:“公主,要不要奴婢再去提上一桶热水来?” “不用了,本宫乏了。”宁兰莞尔如绿莺轻鸣的声音在帐篷里娓娓响起。 “那……公主需要落儿现下给您更衣吗?”落儿的一双淡静如水的秀目再一次投向木头里宁兰的容颜上,淡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闭目养神的宁兰,缓缓抬起了双瞳剪水般的美目,淡淡地说道:“你先下去吧,本宫一会再叫你。” “是,落儿告退……”片刻之后,落儿恭谨地退出了帐篷。许久之后,手拿罗衫的宁兰,温声轻唤道:“落儿……”等了片刻不见落儿进来,微微皱起秀眉,缓缓地拿起罗衫,却不想一个不俗之客忽然地走了进来。 略带睡眼的宁兰忽然因为不速之客吓的再次躲进了木桶,哗啦一声的水声后,木桶里的浴水四溅。右手里的罗衫立即以雷霆之速户在了胸前,怒容满面的厉声问道:“啊……你是谁?” 来人显然没有想到帐篷内的人在沐浴,片刻愣神之后,面上僵硬了许多。 这女人就是那个大齐的和亲公主吗?面对她满面的怒容,鹰目男子竟然有些窘迫。白日里看着她一身红纱着装,只觉得那个身影很美,美得妖艳!而此时……白净的面颊上嵌着水珠,漆黑的头发落肩而垂,一双铜铃般大而亮的眼睛竟然是更妖娆! 如此一个美丽的女子,使得他倒吸了一口气。在这一刻,来人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以及目光中的肆无忌惮。一阵水花四溅,紧接着女子的怒斥……他才知道自己这是撞见了女人洗澡,还是个美丽的女人在洗澡…… 摸了摸面容上的水珠,心里一颤……立即冷声命令地说道:“赶紧把衣服穿上!”蒙面人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在见到美色的这一刻,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片荡漾!可是,他也不是个乘人之危的男子!当他肆无忌惮的双眼撞见了这样的一片春色之后,他可以冷静的让她穿上衣衫,即使现下已经惊动了官兵,而那些官兵正在向着自己这边团团围攻而来。 宁兰的一声尖叫过后,一群侍卫立即意识到出了事情,火速地向着帐篷这边围攻了过来。 当宁兰火速地穿好衣服之后,脚尖轻轻一点,婀娜的娇影已经飞快地跃上了木桶,在踏上了木桶的那刻,施展去她的轻功欲要飞出帐篷!这是他师傅天目传给她的武功,虽然不够高强,却足够她在危机时刻逃命……天目说,女子无论多么的努力,武功即使有多么的高强,在遇到奇虎相当的对手时,对手是个男人,那么,即使他的武功没有你的武功高强,你也未必能打得过那个他,因为男人的力气永远比女人要大的很多。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聪明的女人会灵活地运用大脑,去智取。所以宁兰想都未想与这个蒙面杀手大打出手。从羞怒中冷静下来的宁兰,快速穿着衣服的同时,也在四下观看。 发现那唯一的一道门口站着杀手,余下的唯一能逃出去的便只有头顶上的那一处天了!于是用她最大的力气,借由着木桶向帐篷顶端使用轻功一跃。 就再宁兰以蜻蜓点水般的轻功飞到帐篷顶端的时候,在她的脚腕上突然出现了一条长纱带,瞬间的功夫绕住了,下面的那个杀手只是轻轻一拉,她便又落了下来。 “这你女人真的很狡猾!”蒙面人冷冷地瞪视着身前的宁兰,一把利剑放在了她的颈脖之处。宁兰娇身一转快速地抽出发簪刺向蒙面杀手,却不想蒙面杀手,用快如闪电之势将右手上的剑调换到了左手上,并且同时右手打掉了宁兰刺过来的簪子,长臂有力地一揽,便将宁兰顺利地环在了臂膀之内。 蒙面杀手一连串的动作完成的极其漂亮,使得宁兰在这一刹那间愣住了。不由地在心中暗想,就算是天目,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吧?! 就在杀手将宁兰环在怀中的这一刻,一股鲜血味使他非常的震撼!瞅着那玉颈处的一道血口,心,不由的一悸!这女人当真是不要命了吗?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到底是胆大如天还是有头无脑?心中不自觉的恼怒了起来!如果方才不是自己手中一松,此时她的颈脖上可就不是一道划破皮的轻伤了! 一声清脆的玉簪掉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让他们二人从震惊中醒觉了过来。 “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老实点!要不然,我立即杀了你……”一双鹰目藏着深深的威严,冰冷至极的神色,像一把最锋利的剑,无情地割了过来!“你到底是谁?本宫到底与你有何仇怨?为何你要挟持本宫?”面对着杀手的挟持,无法挣脱的宁兰,此时感到十分的羞愤! “你老实点……” “公主……”花景头一个闯入到帐篷门口,见到公主此时正被一个蒙山的男杀手挟制着,踩在地面上的脚步更加用力了几分。 男子沉冷地怒吼道:“别过来,不然我杀了这个女人!退后!” 躲在花景身后的程静一见这场面,立即眼花头晕了起来。火亮的蜡烛将帐篷内照耀的通明,通明……偏着头的公主,颈脖处的血痕更是清晰可见,这……这……程静惶恐极了,这要是公主死了,二边都不会放过自己…… “快,快,退后……”程静立即大声令道,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程静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在大汗国他也就是个四品级的文臣。 宁兰见到程静慌乱的样子,不由得深颦起眉头,这个大汗国的使臣就是这样的吗?心中不由得轻瞧了几分。 “啊……”花景施出的暗器,又被蒙面杀手给转送了回去。捂着右臂腕的花景,紧紧咬着嘴唇,眉海锁在一起…… 正当宁兰被带着一步一步走向帐篷口处的时候,听到了花景的一声娇叫!看着花景捂着伤口的右手上的红艳血迹,立即阴狠地瞪向蒙面杀手。 “你竟敢伤我的侍儿?你找死!”因为愤怒而惨白的宁兰让在场的将士骇然了起来。 “你让他们离开!不然……”说话间环在宁兰颈脖之处的健臂又收紧了几分,没有半分的怜香惜玉。 原先因愤怒而苍白的玉容,此时比之先前就更甚过几分的惨白!喘息开始缓慢了下来,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花景见到公主惨白的面容,坚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开始向后退去。方才公主的那句:“你竟敢伤我的侍儿?你找死!”深深地打动了花景的心,像是一个永恒的烙印。 “快给我退下,不然,我杀了她!”想到自己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如何他也不能死,至少此时不能死!所以犹豫了片会之后,心一横,对宁兰一点没有怜惜之情! 快要窒息的宁兰,勉强地说了句:“你……你……你以为本宫……会让你……走……走吗?花景……替本宫杀……了他,别让他走……不……要……管……本宫!”宁兰冷冷地说完之后,后退的官兵又迟疑了起来。 “你找死!”蒙面杀手说完之后,快速又凶狠地一拳捶在了宁兰的腹上。 “啊!公主……”花景见到公主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心,又疼又惊恐,忍不住地流出了泪水! “快,退……快!”程静看到这刺客动了真格的,怕真的逼急了他。于是再一次下令,让士兵后退。 “程静,杀……杀……了他!本宫……今……日……愿意……一……死!”宁兰断断续续地说完后,腹部又是一阵疼痛传来!整个身子柔软了许多。瘦薄的玉体哪堪如此的负重? 一种有种被撕裂的疼痛顺着口中的鲜血,肆意地蔓延遍身。 整个世界也随着静了下来,久剩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她不可以昏倒!她绝不对不能昏倒!即使疼的泪出了眼泪,也不喊痛! 这世界谁都有喊疼,怯弱的权利,只有她没有!她是大齐国的三公主,她更是如今的和亲公主,她不可以……她亦不能! 杀手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鲜血,怀中女子的倔傲,心中是十分的震惊!不由得钦佩起她的刚毅。可是,此时的敬佩一点都救不了宁兰,与之身负的妻儿之死的仇恨相比,这便是轻如鸿毛了!“你最好老实点,要不然,那沙坡上的绝尘而去的男子就会死的更快!他可没有你这么幸运。”见到宁兰依然挣扎,蒙面杀手小声地在宁兰的耳边说起。虽然音如蚊鸣,却字字千金地敲着宁兰的心! 他?清焕?他怎么了?他们抓走了清焕吗?零散的意识立即积聚到了一起,立即清醒了过来,身子也随着微微一僵……下一刻,脚步不自觉地跟着鹰目男子慢慢退出了包围。劫持宁兰的蒙面杀手,这个长着一双鹰目的男子,一声口哨之后,一批汗血宝马飞快地向他奔来。只是轻轻一点健步,便带着柔弱的宁兰越上了马背。长鞭一挥,绝尘而去…… 在场的几百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和亲公主被挟持带走,谁也没有办法! 夏夜忽然地眼热了起来,对程静来说,这是他一生之中最炎热的一天。汗流浃背的他,一脸的无助、恐惶…… 花景狠狠地捏着自己受伤左臂弯上的伤口,冷冷地眼神中有着深深的自责。拉上了一匹骏马,越上之后紧追而去。 看着花景离去的程静,忽然间清醒了!立即大声叫道:“快,快追!”然而依着他们的龟速,追到了,人早就死翘翘了。 “你说,你把他怎么样了?”被环在杀手怀抱里的宁兰猛然间拽住缰绳怒声急切地问道。 ‘啪!’的一声,宁兰的白玉素手红了起来!可是倔强如她,又怎么会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放手呢? 男人怒吼地喝斥言道:“不想死的话,你就老实点,别动!”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难道不知道这样奔驰的马猛然拉起缰绳会出人命吗?在马立起前蹄时,男人紧紧地将宁兰环着,以至于二人均未掉下马背。 “你快告诉本宫,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宁兰不屈不饶地冷冷地问道。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的表情让愤怒中的蒙面杀手也错愕地愣了瞬间。“你快告诉本宫,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宁兰不屈不饶地冷冷地问道。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的表情让愤怒中的蒙面杀手也错愕地愣了瞬间。 男子瞟了一眼宁兰,沉声地说道:“放心,他没有死!”摸了摸马匹,径自向着谷底走去。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定会跟着走过来。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金钱?权势?还是人命?”宁兰拖着沉重的步子,踉跄地紧跟其后。 “金钱?权势?哈哈……”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这些吗?阴狠的眼眸中有着深深的仇恨,转身深深冷冷地看着宁兰笑道。 他眼中为何那么的仇恨?这样带着深恨的眼睛,到底藏着多少的血泪?宁兰迟疑地看着身前黑衣蒙面的杀手,在心中暗暗问道。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人命吗?若是为了人命,本宫的命你尽管拿去好了!”瞅着蒙面杀手一脸决然地说道。 蒙面的杀手因宁兰的一脸决然,认真地审视了起来。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何柔弱的外表下竟能如此倔傲?这个女人真是平身里第一回遇见!长相绝尘、性傲如梅、淡定如秋水、孤寂如黑夜……忽然间,他有些恍惚,恍惚间,不自觉地想去靠近她…… 良久之后,淡淡地问道:“你既然那么在乎他,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地去大汗国?走上和亲之路?” “此事与你无关!你说你到底想如何?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是太后娘娘吗?”宁兰实在想不出,这个陌生男子出于何种目的! “太后?”鹰目微眯,邪恶地笑了笑继而言道:“怪只怪你是去往大汗国的和亲公主!”想起自己的族人惨死的场面,他的心继而强硬恶狠了起来,冷血地看向宁兰。 宁兰听完蒙面杀手的话后,淡淡笑起,厉声说道:“是吗?那既然是因为本宫是和亲公主的原故,那么你放了他!本宫的命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原由是因自己是和亲公主?实乃可笑!既然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又何必牵扯到清焕?此事和清焕有何关联? 这女人竟然如此地维护那个男人?不由怒笑言道:“哈哈……你真是天真,我抓了的人还有活着离去的吗?” “你们是冲着本宫而来,本宫人已在此!这样还不够了吗?他与此事毫无关联,你放他走!”清焕,此生永远是兰儿有负于你。如今却又一次因为自己,生死不明,他又何其的无辜! “你若是再敢多言,我便立即命人杀了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女人提起那个男人,也许只是单纯的心中不喜吧! “那你到底想让本宫如何?你既然冲着本宫来的,就得给本宫一个理由吧?”走入峡谷的蒙面男人,不再理会宁兰,只是独自地躺在地上睡起觉来。经过这样长途的跋涉,人也随着夜深而卷了起来。看着明月如镜,悲痛的心情涌上心头。 “要问,你就问耶律瀚明吧!是他杀我妻儿,杀死我整个族人!这笔血债也只有从你身上讨回了!不过你有没有机会见到他就是未知数了!”字字含血,句句含狠地对着明月说道,鹰目瞬间布满了阴鸷…… “他为何杀你全族?难道他是一个嗜血之徒?”宁兰被他话中悲狠所震撼,不由地坐了下来,平静地问道。 也许是夜晚可以抚摸人心灵上的伤口,蒙面男子咬牙切齿地说:“因为他想统治更多的疆土!”就是为了他的霸业,一夜间将不愿意归依他旗下的雪阴族的整个族人,一个不留地全部杀死!这是多么地心狠手辣,多么地残酷无情! 此仇不报,枉为人!总有一天,总有那么的一天!他要手刃仇人,以慰那些惨死的雪阴族人! 蒙面男子又陷入到了失去亲人的仇恨之中,立即又将愤恨投移到了宁兰身上!冷漠地盯着宁兰,对那个想法更加坚定了起来。 他不打算再和这个女人多说话来,因为他怕自己会手软! 如果耶律瀚明那样自负自傲的男人,知道了自己的未来王妃与其他男人有所染指……哈哈……想到此处,阴冷的眼神中满溢起深深的笑意! 宁兰感觉自己的身子很疼,很疼……在这明月高挂的夜晚,被身边这蒙面杀手击打的腹部开始疼了起来。见蒙面杀手不在搭理自己,侧过身去,便轻轻的一步一步地移了过去,刚摸到杀手手中的剑时,却被杀手一掌打爬在地上! “你想死?!”这女人想趁着自己熟睡杀了自己吗?哼!耶律瀚明是个畜生,他这未来的王妃也不是好东西!怒视地盯着摔在地上的女人,握在手中的剑立即被他迅速地拔出鞘。一步,一步地向着宁兰逼近…… “你杀了本宫吧!”看着颈脖处的剑锋,半步不退却的宁兰,视死如归地吼道! “哈哈……你想死?你想死?哈哈……有那么容易吗?”一双阴毒的双眼忽然的逼近宁兰的脸,低声说道:“你想死?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命令,你若是死了,我便把那个男人也给杀了,剁成肉酱!” “你……”宁兰一巴掌向他脸上挥了过去! 未躲开宁兰巴掌的蒙面人,摸了摸自己方才被宁兰打过耳光的脸,一怔,瞬间的错愕过后,咬牙切齿地怒喝:“你敢打我?找死!”说完,立即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宁兰的腹上! “啊……”宁兰不堪负重的身体,撕裂地疼痛了起来。紧紧抓着衣襟的手,随着渐渐消失的意识儿慢慢地松了下来。 看着眼前被自己打昏了过去的女人,愤怒中的蒙面杀手,面色缓和了下来。仔细地审视地昏死的美人,在心中暗想,这是什么样子的女子?看着白皙面容,嘴角边流出的鲜血,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忍。这女人真是不要命了?为什么要惹怒自己?自己的脾气一上来,自己也无法控制。 盯着宁兰的蒙面杀手,缓缓地蹬下身子,轻柔地拭去眼前女子嘴角边的鲜血。一双鹰目随着柔和了下来。摸着宁兰白皙的面容,低喃地温声说道:“你为什么不哭泣,为什么不求饶? 幽静的山谷中,明月当空仿佛白昼。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划破了寂静的夜,那个渐渐清晰的人影在见到蒙面男子的时候,立即下马双手抱拳行礼道:“主人,此地不宜久留,已经有人追了过来。” “恩。那个男人现在身在何处?”蒙面男人问话间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女子。暗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男人能得到她这样女子的心?竟能让她可以以命相救?这样一个骄傲而又倔强的公主,竟然可以用情到如此的地步?他真是好奇了起来,他第一回升起想见男人的迫切心情。 “已经被带回砚山了。”侍卫看了看主子,又顺着主子的眼神看向了地上躺着不醒人事的女子,不由地皱了皱眉海,在心中暗想:这女人伤的不轻啊!主人又发怒了吗? “兄弟们死伤多少?”收回看向地上女子身上的眼神,沉声不带感情地再次问道。 “回禀主人,失去了十三个……兄弟!伤了七人,三人重伤,四位轻伤……”见到主人冷下来的眼睛,怯声地说道。 “他们人呢?都已经回了砚山吗?”又少了十三人吗? “是,属下已经令他们先回砚山等候主人。” “好,我们走。”蒙面男子冷声说完,立即唤来自觉的坐骑,抓着宁兰的胳膊使劲一带、长臂一揽、脚尖一点便抱着宁兰,使用轻功上了马鞍。 蒙面人紧紧地将宁兰环在胸前,宁兰柔软仿若无骨的身体,让他意识到,自己方才出手太重了!她不会死了吧?立即伸出二根手指放在宁兰的鼻尖处,察觉怀中的女子还有气息时,这才使方才紧张起来的心,渐渐地安稳了下来。 你若不是和亲公主该多好!你若不是大齐国的和亲公主,此时也就不会受伤吧?你与我也就不会见面,我也不会出手伤你。蒙面男子的心,很矛盾!自己这样做对吗?“属下参见主子主子!”一群黑衣男子,立即给鹰目男子行礼。 “怎么样?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吗?”骑在马上的鹰目男子,关切地问道。 “多谢主子体恤,已经无碍。” “恩,你们都下去吧。”看了看怀中的大齐公主,鹰目男子淡淡地又道:“于氏,布大夫呢?” 于氏上前看了眼自己主子身前的美貌女子,恭敬地回道。“回禀主子,布大夫方才还在给弟兄们治病呢,现在……现在应该去了湖边的竹林了吧!” “那快去找他回来,就说看病。”鹰目男子看了看怀中的娇人,眼神闪过一抹温柔,沉声令道。 “是,主子,属下现在就去。”于氏说完,转身向着西边的湖边跑去。 “卓清,那个男子呢?”右腿一转,抱着宁兰跳下了马背,问向身后一夜紧跟着自己的侍卫。 “属下这便去看看……”卓清下了马向着堡里走去。 鹰目男子见到自己属下投来的诧异的目光,有看了看自己抱着的大齐公主,皱了皱眉头,思锁了片会之后,令道:“来人,将她带下去。关……关起来。”自己怎么可以心软呢?鹰目男子为自己的而感到有些生气!看着被带下去的大齐公主,心中有些懊恼,而这种懊恼,他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于氏催促地对着身后的中年人说道:“布大夫,她就在里面,你快点……”一个小时后,被鹰目男子派出去的于氏,总算不辱使命地将布大夫找到,领着布大夫一路向着关着大齐公主的屋子走来。 于氏焦急的这个性子,就好像自己的老婆要生了一样,看得布大夫不断摇头地轻笑。 第17章:生死相伴 “布大夫,那个女人就在里面,你快点。她伤的可不轻,再慢点就真的死了!”于氏想到那脸色惨白如纸,又急急地催了起来。“是个女人吗?”布大夫听到于氏说到女人儿子,不由地面色微微一沉。女人? “是啊,是个女人,很漂亮却要死了的女人。” 跟在于氏身后的布大夫听到于氏这般回答的时候,不由得笑了起来,打趣地说道:“于氏,你该婚配的年纪了吧?” “啊?”于氏不解地看了看布大夫,直到布大夫走进了屋子,还没弄明白琢磨着。 这是个简单的屋子,屋子里有着一张开门便见的床;一扇窗户;窗户下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蜡台;除去这些便只有二张凳子了,也是靠着墙角边放着的。整个屋子的光线不是很好,却也不暗。虽然屋子不大,却因为东西少的缘故,到是宽敞了许多。 站在门口的布大夫对着于氏说道:“你退下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布大夫给人看病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在砚山无人不知他的这个脾气。 “哎!好,那我先退下了哦,你一定要救她。”于氏走时还不忘记向着床上瞟了一眼。 待到于氏走后,布大夫稳步走近床边,定眼一看,便知道这个女子,伤的不轻!苍白如纸的面颊,仿佛是透明的一般,即便如此,她却还是让人觉得美。这种美不单单是五官的精致,皮肤的晶莹,而是眉顰深处的那股贵气和傲气。 这女子到底是谁?看来身份不简单。布大夫又仔细地瞟了一眼她的面容,心中一怔……这长相为何如此的熟悉?看着床上的妙龄的女子,布大夫的心,开始纠结了起来。 忽然发现屋子里有种东西在发光,低头一看发先是自己腰间带了十几年的环佩……立即打开床上女子颈脖……布大夫震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怎么会有这块环佩?这……在细看女子轮宇间的那抹熟悉,他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了! “熙儿,熙儿……”眼眶忽然红润了起来,颤抖的手,轻轻地将女子的手腕从棉被里拿了出来,专心地号脉。这就是熙儿的女儿吗?这面容上的轮廓七分神似,这是错不了的!没有想到一晃眼已经十几年了吗?果真是岁月如梭,转瞬即逝!如今见到了自己心爱人的女儿,才知道,那份感情真的过去了! “幕僚,今生我们之间无法再续前缘了,来生熙儿,一定陪伴着你……生死相伴。” “幕僚,你找个妻子吧!莫要为了熙儿空度,熙儿不值得……”深深地一声叹息……熙儿,这是多久的事情了? 回忆还是那么地清晰,彷如昨日,可是,为什么突然已经不记得了是何时何地发生的呢?熙儿,如今在面对你的女儿时,才知道,人生恍如隔世般,仓促而窘迫。你在那座皇城你可好?是不是也会偶尔想起我? 良久之后,又将头转向床上的小人儿,在心中暗想,熙儿的女儿是怎么被带到了砚山?难道……难道她就是大齐……前往大汗国的和亲公主?也就是瀚明的未来王妃? 可是砚主为何要将她抓过来?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砚山的这些人都是因复仇而存,都是冲着瀚明,他们将这公主抢了过来是为什么?不管是为了什么,只要关系到熙儿的事情,他就不能,也不会袖手旁观! 熙儿将这环佩给了你吗?布衣大夫露出微笑,淡淡的,带着悲伤与落寂。 砚主怎么把你伤的如此重?看着床上躺着的白皙面容,布大夫心里也纠结了起来。砚主会怎么对待她?抓一个柔弱的女子又能做什么?小心地将素手放入棉被之内,又压了压被角。起身走了出去。 他要赶快给这孩子找药,这孩子五脏都受伤了。不过他不明白,熙儿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练就武功?若不是她自身学了武功,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吧?若是这孩子死了,熙儿知道了,会多么的伤心啊! 熙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替你照顾好她,视为己出,她是你的孩子,便是我幕僚的孩子。鹰目男子,默默地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的大齐公主,心里有点内疚。明明不该来这里的,可是他却忍不住来了。 一声干咳从门外响了起来,打断了鹰目男子紧盯着床上重伤的女子,略带尴尬地敛起温柔的目光,瞬间鹰目暗冷了下去。 “砚主,你这是?”背着竹篮的布大夫,已经从山上采药回来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便见到了砚主站在屋内。立即提起的戒备的心,可是在见到砚主那柔情的目光时,他才放下心来。 “哦,我来看看她,她的伤势如何?”砚主看着布大夫温声问道。 布大夫听到砚主这样一问,心想: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不是你伤的又会是谁伤的?现在又来问伤势……这不是把人打哭了又来送糖吗? “她伤的很重,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不知道,不过砚主放心,我会尽力!”布大夫有意地隐瞒了真相,带着疑虑的神情黯然地说道。 “什么?你是说……”听到布大夫这样说的鹰目男子拳头一紧,心在不断地下沉。怎么会这样?她会死吗?见到布大夫向他点头,立即追说道:“布大夫你,你要救她。” “砚主放心,医者父母心,我会救尽力救她的。” “好,那就好。布大夫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只接找于氏,让他帮你。”鹰目男子说完之后便走了出去。 看着消失的人影,布大夫将放在袖套里的银针重新放好。方才他怕砚主伤害床上的人。这砚主的病一犯便是另外的一个性子,一直未将他至少,而是砚主拒绝治疗。这样的病需要心药医,只有他自己放下了,才能痊愈。 方才砚主那神情……难道喜欢上了熙儿的女儿了?想到这里,布大夫向床上看看,露出洁白的牙齿,欢笑了起来。 这孩子比她娘长的还要逊色几分,虽然没有大汗国第一美人那么美貌,却也是不相上下,各领风骚。只是,这女子太过于美貌,人生就会过得坎坷。这孩子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瀚明那性子会对她好吗?布大夫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瀚明的性子太过于自负,不知这熙儿的女儿是什么性子…… 看着床上单薄的宁兰,布大夫决定了,自己要救出她,亲自护送回大汗国。若不然,瀚明怕是要欺负她了。 多年前,自己离开瀚明,隐姓埋名多年的今日,竟然要出山了吗?熙儿,这是你的意思吗?熙儿,你知道吗?此生幕僚只为你情绝! 布大夫一把将宁兰拉坐了起来,用真气给宁兰治疗腹部的内伤,这是他从医多年第一回展示他的武功!唯今天下,除了大汗国王耶律瀚明,便无人知道他幕僚身怀绝世武功。 “你醒了?”布大夫熬好汤药走了进来,看着床上勉强要坐起的宁兰,淡笑温声地问道。 “恩……这是哪儿?你是谁?”宁兰带着戒备的眼神看向面前的中年男子,再见到他手中的汤药时,才放下了戒心地问道。 “姑娘别怕,我是这里的大夫,你伤的不轻。别动,我来!”看着布大夫端着汤碗在床沿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立即想起身的宁兰,被布大夫轻声的制止。 “是你救了我吗?我睡了多久?”宁兰黝黯的眼神中,带着疑惑和茫然地问道。 面对疑惑的眼神,布大夫温笑地点头说道:“姑娘已经昏睡了二日了。” “谢谢你,大夫。”宁兰欲要叩首言谢时,被布大夫伸出的左手给扶住。 “孩子,别那么多的礼节。老夫从医就是救人,来……把药喝了。”说完布大夫挖起汤药给宁兰喂药。 宁兰不好意思地看着面前的中年大夫说道:“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这大夫给她的感觉像小时候的父皇,很慈善、很温和、很让她感动。宁兰感觉她很欢喜眼前的这个中年大夫,像喜欢慈父那般的欢喜他。这大夫给她的感觉像小时候的父皇,很慈善、很温和、很让她感动。宁兰感觉她很欢喜眼前的这个中年大夫,像喜欢慈父那般的欢喜他。 “别动,你身体还虚弱,还是我来吧。”这孩子要是自己与熙儿的该多好啊?布大夫失神地想道。 闻到浓药味的宁兰,不由地皱起眉头,眼睛瞪的很大……布大夫一眼她这副摸样,微笑了地说道:“不苦的,我已经在里面加了糖。”这孩子真像她娘,熙儿也不喜好喝药,因为她也很怕苦……想到此时,幕僚心中升起一丝酸涩,眼睛有些湿润。 “大夫,你怎么了?”宁兰看着大夫红润起来的眼睛,不解地问道。 “哦,没事。老夫就在想,若是老夫有你这样的一个女儿该多好!” 宁兰好奇地问道:“大夫你没有家人吗?”这样大的年纪为什么没有孩子呢?仔细一看眼前的大夫,长相很英俊!国字脸上有二条锋眉,英气逼人。这样的人为什么没有孩子呢?难道是他的妻子不能生育子嗣? “老夫孤身一人,又哪来的孩子?”幕僚说完苦涩地笑了起来,一片深深的落寂和悲伤将他整个人带入到黑色之中。 “大夫为何没有家人?难道大夫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吗”宁兰听到大夫这样一说,好奇地问道。 “心仪的女子吗?年轻时候遇到过……只是她已嫁于他人。”说完深深地一声叹息,站了起来,走向窗前的木桌方便放下药碗,开始摘起草药来。 “对不起……我提到你的伤心事了。”宁兰看着暗伤连连的中年大夫,歉疚地垂目说道。 “无碍,这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只要她过得好,平安就好。”幕僚说完,温和地淡笑了起来。在阳光之下,宁兰感觉他的笑容就像是那温暖的太阳,让人感觉温暖到心底。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痴情之人吗?那个女子为什么不珍惜呢?真是傻瓜…… “大夫,就不想再娶吗?为何不放下那段感情呢?这样的孤独终老……那该是多么寂寞的一件事情……” 为了一个已经婚嫁的女子,愿意一直孤独终老吗?那是多么深刻的感情啊!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痴情的男人吗?值得吗? “孩子,感情之事半点不由人!全心全意去爱过一个人,又岂能那么容易地放下?再说……老夫亦未想过放弃,有着这样的一份感情又怎么会寂寞呢?” 宁兰看着站在桌子前的中年大夫,心中对他更是多了敬佩了几分。他让她想到了自己的母妃,母妃的心中也是有着这样的一份情感吧?若不然也不会,常常拿着紫玉失神。她忽然想见到那个母妃惦记的人了,她想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也想着自己母妃,是不是辜负了母妃多年的一份痴情。 “姑娘身上的这块紫玉很漂亮。”布大夫看着宁兰盯着紫玉发呆,心中一怔,隐隐作痛了起来。 “是啊,这玉是母……家母给我的嫁礼……”母妃此时可好?我的情况他们知道了吗?若是她知道,一定要焦急了。这是什么地方?那个蒙面杀手人呢?还有……清焕他人如今是生还是死?还有,他们抓了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你伤未好,莫要下床,快快躺好。”这孩子想要做什么?这伤还未好,这是要去哪? “大夫,你是那抓我来的那个人请来给我治病的吗?还是,你在那杀手的手上救下我的?他们有没有带上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宁兰一连串的问题让布大夫,瞠目结舌…… “姑娘别急,砚主请老夫为你治病的,至于你所说的什么男子,老夫便不知晓了。”男子?什么男子?难道她心有所属?这……布大夫的心开始打起结来。 “是吗?”宁兰听到大夫这样一说,面色寒冷了下来。她还在那蒙面人手上吗?他是大夫口中的砚主吗? 清焕如今怎么样了?还好好地活着吗?应该还活着吧?自己该怎么逃出去呢?如何脱困?清焕如今怎么样了?还好好地活着吗?应该还活着吧?自己该怎么逃出去呢? “主子,你这是去哪?”于氏纯净的脸上升起一丝好奇地问道。于氏本想看看那重伤的女子,却不想自己的主子正好从屋内走出,拦下了自己。 “那押回来的男子关在哪?带我去看看。”砚主寒目森冷地看着前方,不带丝毫的感情在于氏的耳边响起。 “哦,回禀主子,关在柴房。”于氏想到那个看起来很文弱的男子,立即回道。 “恩。”他要看看什么样子的男子,竟然让那个骄傲倔强的女人,如此痴情相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期待看到,也许只是单纯的好奇吧? 走进柴房里,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男子,砚主双眼冷眯。虽然柴房的光线比较阴暗,可是男子的长相却是一览无遗地被他尽收眼内。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很好奇,这个帮着的男子看到了自己竟然不开口问自己为什么抓他,活着破口大骂等等……他不好奇吗? “你会说出为什么抓我,无须我多费口舌!”清焕看着眼前的蒙面男子,嘴角一边上扯,淡笑地说道。 “你竟然一点都不好奇?哈哈……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还抓一个凤冠霞披于一身的女子,你也不好奇吗?”心中有些温怒,因为眼前的这个温柔的男子,竟然可以如此的安然,于是提开了嗓子,大声问道。 “你……你们为什么抓她?她怎么样了?你们这群……这群土匪!”清焕一听他们说抓了宁兰,清焕的心立即跳动的急速。他们竟敢抓和亲的公主?他们想干什么?宁兰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眼前的蒙面男人如此一问,清焕完全失去了方才的儒雅,安然的性子,脸上寒霜瞬起。 “哈哈……”见到眼前男子瞬间发怒的样子,砚主忽然快意地笑了起来。暗想,方才不是还风度翩翩的吗?自卖现在知道着急了吗? 清焕仇视地颤声问道:“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们为什么抓她?你们把她怎么样了?”砚主看着眼前被帮着的男子,一脸好笑地问道:“你说呢?” “你们到底要什么?你们放了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清焕不敢相像宁兰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他们是不是也把她关在了拆房?宁兰怕黑的,宁兰怕黑…… “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那么的爱她,她又那么的爱你,你们为什么要分开?为什么和亲的公主偏偏是她?难道大齐就这样一位公主吗?”砚主等了半天也未等到他要的问题答案,于是紧接着又道:“你不愿意说就罢了……”说完从方才坐下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欲要离去。 清焕黯然地说道:“因为她是和安公主,因为她没有选择的机会。” “是吗?那如果现在你们可以在一起,你们愿意厮守终身吗?” 看着砚主的清焕露出一丝苦笑,厮守终身吗?他又如何不想,可是,她是不会答应的。 未等到回答的砚主,嘴角忽然轻扬了起来,向着柴房外走去。他不需要被绑着的这个男子的回答,因为,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 “你不要把她关在黑暗里,她怕黑。”虽然砚主已经步出了柴房,可是他还是听到了……她怕黑吗?这就是她喜欢的男子吗? 于氏见砚主从柴房里走出来之后,便一直向前走,在要走到湖边的时候,快步上前拦在了砚主的身前,面带不解地问道:“主子,我们这是去哪?”于氏转头看看不到一步的湖水,暗想:这再走下去……不就真要掉水里面去了? 从失神中反应过来的砚主,淡淡地哼了一声之后说道:“看湖。” “哦!主子,那柴房里是什么人?他口中说的‘她’是不是布大夫看病的那个女人啊?”于氏一脸求知地问道。 “恩,于氏,你去看看她……死了没有,你就留在布大夫的身旁帮助布大夫吧。” “是,主子。”于氏答完便屁颠屁颠地走了,他正想去看看呢。琼所宫殿的假山后面,有一个碧绿的湖泊,湖泊上架着一座水上洋亭,那便是沐予亭。一个身着便衣的英俊,威武的年轻男子,半倚半躺地依偎着石柱,坐在石墩之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书本,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书本。湖底的小鱼,清晰可见,正悠闲地游来游去。 格勒穿过假山时,面色凌然,稍作迟疑之后便健步如飞地向着亭子上走去。亭子里的男人并未因为来人而谈起头来。 格勒看着聚精会神看书的王,张口欲言,半会后又将到了嗓子眼的话吞了回去。他不是不敢说,而是在想如何去说……怎么说才让王不动怒呢?这个…… 慵懒地翻着书页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大汗国的国王耶律瀚明。在格勒站在假山旁,停顿了片刻时,他便已经知道格勒来了,而且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片会之后为等待格勒说话的耶律瀚明,懒懒地扭了扭脖子,将书合闭了起来,微眯着眼沉声问道:“有什么事情便说吧!不说便退下,别惊扰了孤的小鱼儿。”说话间将搭在石桌上的腿,收了回来,缓缓地站了起来。 格勒支支吾吾地低声说道:“回禀王……” “怎么?你未用午膳吗?”说完之后将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扔在了石桌之上。继而又问道:“大齐的公主到了王都吗?” 那个红衣女子?远远看起来到是个让人魂牵梦绕的架子,不知道那张面纱之下的容颜如何。都说大齐国的水土造就美人,到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少时在那寺庙脚下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到真是好看!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张笑颜,依然让他心动不已!美啊!不知此时已花落谁家了…… “回禀王,大齐公主还未到王都。”格勒皱着眉头回道。 “格勒,你说什么?方才孤未听清楚。”耶律瀚明眉峰一挑,一双黑眸深暗了几分,不温不火地问道。“回禀……王,大齐公主还未到王都,不过使臣程静到是回来了。”格勒在心中默默地给程大人念叨了起来,程静啊!程静……! 耶律瀚明瞪了下去,看着水底的游荡的小鱼,淡笑开来,温声笑道:“怎么?大齐公主又回国了?还是与别的男子私奔了?” 若是那个女人和那男人私奔了……他会将她碎尸万段!阴狠的眼神中透露处看不见底的温怒。忽然间想起那日里在邱坡之上的情景。那个男人?她若敢给自己面上蒙羞,他会踏上铁骑,扫平大齐的整片国土!额头上青筋微凸,英容上闪过一抹杀意。 “回禀王,程大人说,在乐池,入夜之后遇到了一群蒙面的杀手,其中以个男子将公主劫持走了。” “杀手?当真是杀手吗?”不会是那个男子与公主摆设的一场戏吧?若是那样,他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那女人给抓回来,会在她的眼前杀死她的心头深爱的男人!他最痛恨的就是与他人有所染指,跟人私通的女人!无不乎她有没有给自己抹羞,他都不会留下! 女人吗?那个女人那日真该杀死,当日若是杀死,现下也就不会给自己添乱,让自己派人去找! “回禀王,据程大人回报说,公主当时被杀手打成重伤,他们怕杀手杀了公主,便……” ‘啪’的一声过后,放在石桌上的书本,被耶律瀚明狠狠地摔在了水中。怒愤地说道:“有人竟然敢动孤的王妃吗?去查!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孤彻查!”耶律瀚明冷冷地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里去。 格勒在身后回道:“是,属下遵旨。”紧跟其后里去的格勒,不忘记地朝着湖中的那本书看去,湖面书本的旁边竟然浮起了一条红色的小鱼,而且死翘翘了…… 格勒嘀咕着说道:“王让我别惊扰了他的小鱼,可是自己却杀死了小鱼!这相比之下,到底谁狠?真是可怜的鱼儿……”“布大夫,你打听到了吗?”宁兰面色紧张地看着端着药碗的布大夫问道。 “姑娘,你别急……先把药喝了。”轻轻地将宁兰按坐了回去,面对宁兰的紧张,幕僚心里开始担忧了起来。瀚明那孩子,对女人有成见,这孩子若是心中装了个人,让他知道了该如何是好?为什么熙儿把自己唯一的孩子送在这千里之外?难道……那个男人待她不好? “大夫,你就叫我兰儿吧!” “你所说的男子是不是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布大夫接过药碗,一脸平静地问道。 “大夫你见到了他吗?他心中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宁兰的一连串的问题使得布大夫眉海纠结的更深。 沉默片刻,布大夫带着疑虑问道:“兰儿,你喜欢那个男子……是吗?” 一张白皙交错着忧伤地面容,因布大夫的问话泛起淡淡的红润,长长的眼睫毛低垂了下去,轻轻拧着被角的玉手微微的一紧,片会之后点了点头,淡漠地看向布大夫说道:“恩,可是兰儿与他有缘无份。” “那为何不放下他?既然你们没有缘份成就佳缘,何不放下?” “布大夫,兰儿会放下他!不瞒布大夫,兰儿此行乃是赶往大汗国,嫁人……只是未想到如今落于此处,更未想到他竟然千里迢迢地追至此处……此生,注定是兰儿有负于他,只想他莫要为了自己丢了性命。” “兰儿能看清更好,若不然,你未来夫君知晓了,心中定是会起芥蒂……不过,那男子对你到是一片痴情啊……你们若是有机会逃走,会去过那种双宿双飞的日子吗?”幕僚一直后悔,后悔当初未带着熙儿一起走,若是当年强行带走熙儿,也许人生会是另一种色彩。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有些爱一旦错过,会用上数百倍,更或者数千倍的时间去追悔。 “布大夫,兰儿与他不会有那么一天,兰儿今生注定是要嫁给我那未来夫君的。”“恩……这样也好。”知道了宁兰的想法之后,布大夫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布大夫,兰儿求你,救救他,兰儿知道,你定是可以救他的,求求你……”布大夫正要开口,却立即换口说道:“姑娘,老夫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感觉身体还好吗?” “布大夫,你退下吧,我有话与她说。”鹰目在布大夫的话音刚落时走了进来。盯着床上的宁兰沉默了片刻说道。 “是,砚主。”布大夫临走的时候,轻轻地拍了拍宁兰的手臂。 “你!把他放了。” 方才宁兰一脸的柔软都被砚主尽收于眼内,为什么她见到自己就只有冰冷?突然火气直升,立即邪笑地说道:“他真是爱你啊!他求我……求我不要将你关在黑暗中,他说你怕黑!” “你,卑鄙!”宁兰一脸鄙夷地看着眼前的蒙面男子,怒愤的脸色煞白,一时气血攻心,腹内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砚主慌忙大声叫喊道:“布大夫……”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和一个女人过不去呢?轻轻将宁兰嘴角边的血迹抹去,心里又疼惜了起来。难道自己喜欢上了她?这个和亲公主?不!她是耶律瀚明的未来王妃,自己怎么可以对这样的女人动心?想到此处一把将揽着怀中昏迷的女子推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仓皇地逃了出去。 卓清:“砚主。”逃出破屋里的砚主,向着湖边走去,赶巧遇上了正在寻找他的卓清。 压下快速的心慌,冷声问道:“什么事?” 卓清郁结地回禀道:“回禀砚主,耶律瀚明已经出动了几万的兵马追查……追查大齐公主的下落……” “是吗?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你已经将流言散发了出去吗?” “回禀主人,已经按照主人的意思散发了出去。”是吗?已经散发了出去?耶律瀚明会不会对她不利?“主子,我们何时离开这里?那个大齐公主该如何处置?”卓清见砚主深锁着容颜,不明所以地问道。 那个男子已经那个大齐的公主留下?让他们二人在一起?这是当初自己心中所计划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心中却不舍得放下那个女人呢?方才她又被自己给激怒吐血了…… “砚主……”半响未得到砚主回答的卓清,又一次轻唤一声。 “让大家准备离开砚山,我们退回云端。”如今族人就余下他们了,此时不退,真到是灭族了。 “那……他们呢?主子准备如何处置?”卓清追根问底地继而又开口问道。那个大齐公主不杀死也不能带着走啊!那可是个祸端,砚主这样的犹豫……难道是喜欢上了那个公主? “他们……他们留下。这个我自有打算,你先行退下吧。” “砚主是将他们留下还是杀了?”浊清暗想,砚主该不会想继续带上那个大齐公主吧?那个女人可是耶律瀚明的未来王妃!虽然说她也是无辜的,可是因为那个女人少了好几个兄弟,这若是不从她身上捞回点什么,也就太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了。 “这事情你无须多管!容我在想想。” 卓清上前单膝一跪,带着深深恨意地说道:“砚主,属下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们族人的血海深仇才好!若是你不忍心杀了他们,属下愿意代劳。” “放肆!你以为我会忘记族人的血海深仇吗?退下!”听到卓清要杀大齐公主,砚主随即便是一声冷喝。 卓清不情愿地应声言道:“是,砚主。” 卓清看了看关押公主的方向,暗自想到:方才砚主眼中明明就带着犹豫。不行,他不能让那公主活着,既然谣言已经散发了出去,那个女人的死活都不重要了。可是为了因她死去的兄弟,他要她死。砚主不忍心的话,就由自己来好了!卓清双目中布满了杀意。砚主看着离去的卓清心理有种不好的感觉,他应该不会擅自做主杀了大齐公主吧?应该不会,卓清一向很安分守己的。 “布大夫,砚主在等湖边等你,找你有些事情。”从湖边走向关押大齐公主的卓清,刚巧在半途遇到了采药回来的布大夫。卓清看着提着药筐子的布大夫一脸认真地说道。 “是吗?那……”布大夫人看了看手上的箩筐,犹豫起来,是先去给兰儿熬药还是先去湖边呢? 卓清面不改色地说道:“布大夫你先去湖边吧,这药让卓清帮你送过去。” “可是那姑娘要到喝药的时间了,方才,病情又加重……这若是不及时……”布大夫为难地说道。兰儿方才又吐血了,这气血本身就很虚弱的她,若是不及时治疗。很有可能落下病根的。虽然她有些武功,可是毕竟身上的伤,伤的太重了。 “布大夫,你放心吧,于氏不还在那屋子里吗?我让于氏去熬药吧。”布大夫面对卓清合情合理地建议,只好扯下箩筐递给面前的卓清,还不忘记地补充着说道:“记住,让于氏用小火熬,大火的话,药性就被破坏了。” “恩。卓清这便前去,不耽搁这熬药的时间……”卓清浅笑地对着布大夫说道。 “恩,那好,老夫现下就去湖边找砚主。”布大夫说完也未做多想地向着湖边走去,虽然脑海闪过一丝不安,也很快被他打消了。 卓清在心里暗算……这不大夫去湖边一来一回至少要一个时辰。那么,自己便只有一个时辰去办事。 走到了关押大齐公主的破屋门前,卓清见于氏一脸认真地守在床边,心中不由地焦急了起来。 暗想还是背着于氏比较好,于是迟疑了片会儿说道:“于氏,给你药,这是布大夫刚采摘回来的药,你……去煎药去……” 于氏愣愣地看着卓清问道:“卓清,布大夫人呢?”布大夫可是从来没有让自己熬药啊……“你去吧,布大夫去砚主那了,砚主找他有事情。”卓清不耐烦地对着于氏说道。 “可是,可是……那她怎么办?谁来看守着呢?”于氏挣扎了起来,指着床上熟睡的人支支吾吾地问道。 “这就交给我好了,你怎么那么啰嗦,这喝药的时间可是要到了,你还不去!”卓清厉声催促着于氏说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若是等布大夫找到砚主这样一问,自己还有用手的机会吗? “哦,好!我这便去。”于氏被卓清这么一凶,立即带着怯意快速地离开了。片刻之后,卓清见到于氏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便开始向着床边靠了过去,握在手中的利剑也越来越狠绝。 正当他将要挥刀的时候,忽然念头一转,暗想:还是不能在次杀了她,若是在这杀了她,砚主看了定是会…… 卓清伸手一捞,将床上的大齐公主,穴道给点住了,麻利地往身上一背,扛在肩头向着后山快速奔去。 “啊!”被卓清一下扔在地上的宁兰,因为身上的剧痛使得熟睡中的宁兰苏醒了过来,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卓清那张阴冷的面容逐渐地清晰了起来。 “你是谁?”宁兰看着慢慢逼近的男子,向后挪动着身体,冷声问道。 “杀你的人!公主,你可别我!要怪就怪你是未来的大汗国王妃。”卓清说完,向着宁兰身上刺去。 宁兰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地上抓了一把灰土用了八成的内力向着对面的男子的眼睛上扔了过去。 “贱人!”卓清连忙擦着背灰土眯住的眼睛,怒骂了起来。 宁兰见自己命中了目标,趁着杀他的男人揉眼睛的时候,爬起来就拼命地奔跑。她知道此时没有人可以救她,此时不逃就真的只有死路一跳。 “贱人!你还跑啊?怎么不跑了?”卓清通红的眼睛中布满的怒恨,看着站在悬崖边的大齐公主,阴笑地说道。‘呕’宁兰一口鲜血随之吐了出来,看了看身后的悬崖,又看了看阴笑着向自己走进的男子。嘴角上露出惨笑,如今这不跳是死,跳也是一死!自己即使死也不选择被人所杀,不能辱没了自己的国家,二皇兄,兰儿失言了,对不起!纵身一跃,向着悬崖下跳了下去。闭上双眼的宁兰,记不得在空中降落了多久。 忽然间失去了意识,眼前展现出了一个很古老的城堡,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和一个很美的小男孩。 “墨荷,别哭。来,天羽皇兄背着你回去。” “天羽皇兄,墨荷长大了做你的王妃可好?”伏在小男孩背上的小女孩童真地问道。 低头的小男孩,眼眸发出一道美丽的赤色,对着背上的小女孩柔声地答道:“好。” “墨荷,天羽皇兄一定要把你夺回来,等着天羽皇兄……”看着花轿渐行渐远的男子,流下了两行清泪,立誓说道。 放下轿帘的美貌女子,在心底里暗暗说道:“天羽皇兄,墨荷不想嫁给殇,墨荷只想嫁给你,做你的王妃……” 一身白色盔甲的男人,痴迷地看着城楼上舞动的身影,大地皆为她黯然……可是,在一曲舞尽时,白色衣装的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插进自己的心口…… 白色盔甲于一身的男子,飞快地冲了过去,在女子将要倒入地面的那刻,紧紧地抱住……泪流满面地问道:“墨荷,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天羽皇兄来了,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为什么……” “天羽皇兄,对……不起……墨荷爱他……” “墨荷,你说过要嫁给天羽皇兄的,天羽皇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为了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地离开?为什么……”男子撕心裂肺地痛哭了起来,赤色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绝望,将奄奄一息的貌美女子紧紧地搂在怀中。 “天羽……皇……兄,墨荷……对不起你,对……不……起……”美貌女子一滴泪慢慢地从眼角落下了地面。“墨荷,天羽皇兄真的错了吗?墨荷,天羽皇兄不要你死……不是要你死啊!墨荷……”男子赤色的眼瞳,瞬间失去了色彩,一头乌黑的鬓发,瞬间白透……抱着死去的美人,纵身一跃,跳下了城楼。 宁兰看到此处也跟着哭泣了起来,为什么会那么真实?他们是谁?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的心痛? “姑娘,你醒醒了?”看着昏迷中的女子落下晶莹的泪水,身旁的白衣男子立即开口唤道。 宁兰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出现的一个非常俊秀的男子,眨了眨眼睛,定神看了看。这是做梦吗?自己已经死了吗? “姑娘,你醒了?”男子和煦地笑了起来。 “你是……这是哪?我是不是死了?”宁兰轻轻地掐了一下自己发现很疼,恍惚地问道。 “姑娘,你没有死,这是忌崖,你可能是从上面掉了下来,我是在下面的河滩上发现你的。”男子眉峰轻挑地说道。 “是你,救了我吗?这样说,我没有死?”宁兰不敢相信地再次问道。立即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上的伤竟然没有了,一点不适的感觉也没有,于是好奇地问道:“我身上的伤是你治的吗?我怎么……” “你现在很好……这忌崖潭上的水,传说是天上情人的眼泪,具有治疗百病的神力!不过也只是传说,百年一次,还要赶在夏末的月圆日,是真是假,这我也就不知道。至于你身上的伤,是不是这样的缘故,我也不知道。”男子看着从昏迷中醒来的女人,一脸坦然地回道。 “谢谢,这传说真美。”宁兰从石榻上起身下了地,面对男子的注视,一脸绯红地说道。 “是啊!”男子见眼前的女子羞红的容颜,不由地狡黠一笑。英挺的俊容上,更是妖冶几分。看着女子在心中暗想:这女人真美,羞红着面容的时候,更加俏丽!此时,男子原先愤怒的心情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请问,公子这里是何处?这是大齐国境还是大汗国境?”宁兰看着身前俊逸非凡的男子,柔声地问道。看着像城堡一样的房子,四处看了看,心里升起了好奇。忌崖? “这里是大汗的国境。”男子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觉得女人也不是那么的……嘴角露出干净的笑容,紧随其后地回道。不过…… “这里好奇怪,这里不是应该有着一架古琴吗?”宁兰走到一块大石台跟前,脱口而出。 “啊?姑娘你来过此地?”男子疑惑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感觉。感觉这里好熟悉……这里应该有架琴的话,会不会更美?”宁兰也为自己冲口而出的话语讶异了起来。 “是吗?这里放着琴的话会不会有点奇怪?那人是站着弹奏吗?”男子一点都不认为这大石头上放着琴有什么好看之处,琴架的那么高,弹奏的人难道是举起手来弹吗? “啊……也对!”宁兰细细一看,窘迫地说道,不过,这里的一切都……似曾相识。 “姑娘怎么会独自一人,看姑娘的装束不像是大汗国的子民哦!”男子睿智的一双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宁兰的眼睛,在他心中,他认为人的眼睛永远是不会说谎的。问完之后,在心中想道:不要欺骗,不要说谎。 欲言又止的宁兰,脸上露出一抹的浅笑,片刻之后说道:“公子说的没有错,我确实不是大汗国的国民,我是大齐国的国民。我……与家人路过此地时,遇到了杀手……便失足跌落下了悬崖。” 听完宁兰说话的男子,轻轻扯起一边的嘴角,在心中暗想:她的眼睛里有过一缕的躲躲闪闪……她说谎……她竟然也说谎吗?天下的女人难道都是一样吗? 被男子这么一问,宁兰忽然想起了清焕,清焕在哪?会不会已经死了?还有和亲的队伍现在在何处?若不是遇到了杀手自己怕是已经到了大汗国都了!那……那大汗国王发现自己失踪了,被刺客挟制了,会怎么做?会派兵来救自己吗?“啪,啪……”接连的几巴掌过后,砚主冷问说道:“说,你把公主弄哪去了?你是不是杀了公主?” 卓清摸着嘴角边的血迹,一脸冷然地回道:“她被属下杀死了!砚主,你不要忘记了,她可是大汗国的未来王妃,我们是为什么而抓她的!” “你竟敢杀了她?你竟敢擅自做主?你找死!”砚主立即抽到指向卓清,怒愤地说道。 “是,属下是擅自做主了!难道砚主想留着她的性命?难道砚主忘记了我们的族人是如何惨死的吗?难道砚主喜欢上了那位大齐的公主?难道砚主忘记了这次为了抓她而死去的兄弟吗?”卓清字字如刀般的质问,让砚主不由地手上一松。愤怒的眼神也舒缓了许多。是啊!自己不就是为了让耶律瀚明蒙羞,为了让大齐与大汗国和亲不成才抓了她的吗? 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在意她的生死?难道真的若同卓清所说的那般,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她吗?不,自己怎么可以忘记了仇恨,忘记自己的妻儿?真是该死! 砚主冷眼盯着卓清,又沉声问道:“那关押在柴房里的男子你也杀了吗?”布大夫找到砚主后,才知道原来是中了卓清的调虎离山计。立即赶回破屋的时候,发现破屋空空如也,大齐公主的人已经不见了。立即赶到柴房,发现关押在柴房里的那名男子也不见了。 “什么?那男子也不见了吗?”卓清听到砚主这样一问,立即吃惊地回问道。 “真的不是你杀了?”砚主讶异地看着卓清,厉声问道。 “回禀砚主,属下没有杀他,属下若是做了便是做了!”卓清也很意外,那男人去了哪?难道是追兵? “砚主,不好了……”于氏飞快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 “怎么回事?”砚主眉宇间凝聚起不耐烦地问道。 “回禀砚主,据说,据说北边山下有大批的官兵……大批……的官兵……”于氏气喘吁吁地回禀着说道。“什么?追兵?怎么这么快?卓清听令,传令下去,立即撤离。”追兵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官兵已经追来了吗?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大声令道。 “是,砚主,属下这便前去。”跪在地上的卓清立即站了起来,去组织撤离的事情去了。 “布大夫,你也和我们一起撤离吧,此地不宜久留……” “砚主你们自己走吧,老夫习惯了……老夫是一个大夫,他们也不会对老夫怎么样。”布大夫一口回绝地说道。 “那……那也罢!布大夫保重。”砚主见布大夫脸上的神色坚定,便也不再多说,带着于氏准备撤离去了。 布大夫见砚主一走,立即开始寻找了起来,顺着卓清回来的方向。心里很是焦急,心里疼痛。这随是短短的时日相处,可是他已经把兰儿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如今这……这兰儿出了事情,他怎么对得起熙儿? 布大夫心里十分的恐慌,方才在卓清说他杀了兰儿时,他见到了卓清双眸微垂,他希望那是最后的希望。 布大夫一路的寻找,走到了悬崖旁也未发现宁兰的踪迹,额上的青筋高凸了起来!难道兰儿真的死了吗?怎么会这样? 正待绝望离去的时候,布大夫忽然发现脚下的红色血迹……弯身用手摸了摸地上的血迹,心里寒意顿生!这是兰儿的血迹,这血迹中还含有他给兰儿熬的一株中药味!这是兰儿的血……兰儿真的死了吗?可是血迹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看了看身后的悬崖,布大夫黑着面容暗想。难道是卓清将兰儿逼至此地,兰儿自己跳崖了?兰儿虽然有自己传给她的内力护体,可是……还是重伤之身,如此高处跳了下去还能死里逃生吗?或者是卓清将兰儿杀死之后,从这里将兰儿扔了下去? 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于兰儿来说,从这下去,都将是九死一生!布大夫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上悲愁交加,无论宁兰是生还是死,他都要找到她。至于兰儿所说的那个男子,此时不知是生是死,现下没有什么比去寻找兰儿更重要的了!打定了主意之后,布大夫便向着山下走去。 躲在草垛里的花景待那批杀手走后,又再三确认之后,才解开诸葛清换的穴道。 呕……一口鲜血冲口而出,诸葛清焕带着泪痕的面容让花景也跟着心里纠结了起来。 “诸葛公子,诸葛公子,你怎么样?诸葛公子……”花景见到昏死过去的诸葛清焕,在心中暗暗想道:诸葛公子对公主真是痴心,公主虽然身不由己,可是一生之中能得到这样的一份真爱,也是无悔的吧?花景将诸葛清焕背在身上,艰难地向柴房里走去。 “宁兰……”清醒过来的诸葛清焕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 “诸葛公子,你醒了?”花景脸上的忧色淡了下来,上前走到诸葛清焕的身边柔声细语地问道。 “宁兰,我要去找宁兰!”诸葛清焕才步出几步,便又倒了下去,在清焕身体就要碰到地面上的那刻,花景用她受了伤的手臂给紧紧地抱住。 一阵被撕裂的血腥气味,越来越浓,花景面色也越来月苍白了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咳……咳……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宁兰。”诸葛清焕这一急之下又是一阵喘息地咳嗽。花景见诸葛公子挣扎不停,立即再一次点住了诸葛清焕的穴道。 “诸葛公子,公主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的。只是,你这不保重身体,即使你见到了公主又能怎么样?以你现在的这情况,不但找不到公主,反而把自己的命也弄丢了!”花景一番肺腑地相劝,只换来诸葛清焕的闭闭目不语。 花景看着诸葛公子这样,也不在多说。她没有遇到过感情,她不知道为什么感情可以让人变的这么不可思议。昏迷之中的诸葛公子,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唤公主名字,方才的那几声一起算起来应该是一千一百一十一次。 花景看着诸葛公子这样,也不在多说。她没有遇到过感情,她不知道为什么感情可以让人变的这么不可思议。昏迷之中的诸葛公子,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唤公主名字,方才的那几声一起算起来应该是一千一百一十一次。 花景看着如此痴情的男人,心中不由地替着公主惋惜。若是公主可以放弃和亲的话,也许不至于于此!伤口上的猛然疼痛,让花景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因用力扶住诸葛清焕的时候,被刺客刺伤的伤口再一次裂开了。 听到花景这么一叫,清焕睁开了眼睛,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花景咬着朱唇说道。虽然伤口很疼,可是被诸葛清焕这么一问,花景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暖意,扯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温声说道。 诸葛清焕正要再问时,只见花景衣服上滴落了一滴鲜血,立即大声说道:“你……解开我的穴道。” 花景见诸葛清焕一脸的坚定,短瞬的一丝迟疑之后,伸手解开了他身上的被封住的穴道。 “你这叫没事吗?你别动,我去给你找药,这若不治,这胳膊会废掉的!”坐起来的诸葛清焕,见到花景已经血湿的衣袖,心底闪过浓浓的战栗! 看着略带踉跄的背影,花景泪花了双目。自己不曾被人关心过……一直都是自己,不知道被人关心是这么的好!一张平静而冰冷的玉容上浮现出连她自己都不记得的笑容。 自从跟从公主身边以来,觉得公主已经对她很好,很好了,那是主人对奴才的恩宠……可是,不曾想过,被人关心竟然可以如此的温暖。 “诸葛公子,还是让花景自己来吧!”花景见诸葛清焕要给自己上药,花景面容上,绯红一片,立即窘迫地说道。 “你,自己可以吗?对不起……我一时情急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清焕立即收回要给花景上药的手,面带尴尬地说道。 “多谢诸葛公子……花景自己就好……”花景接过草药,略带疑惑地问道:“公子也懂医术?” “略懂一二,少时看过些许医书。”清焕黯然的双目,淡如梨白般的语气中有着深不见底的悲伤,孤独……“诸葛公子,你的伤……”花景想到诸葛清焕先前的吐血,立即关切地问道。 “无妨,一点小伤!” 花景有些意外,为什么此时诸葛公子不在急着去找公主了?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诸葛公子你放心,公主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天快黑了……花景姑娘,在下可否求你一件事情?”诸葛清焕一脸认真地看着花景问道。 “诸葛公子请说,花景只要做到,便一定尽力而为之。”花景见诸葛公子一脸的认真,心中似乎猜到了几分。 “花景姑娘,若是,找到了宁兰,她日后在大汗国,你可不可以不要让她独自一人呆在黑暗里?宁兰她怕黑……她和我说过,黑暗会让她什么也看不见,没有方向……没有希望……” “好!”花景为诸葛清焕的痴情,流出了感动的眼泪。一张清秀的面上尽是悲伤,深深地感染了一向冷静的花景。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公主那样的女子会为她动心了。这样无杂质的倾其所有的爱,又有几人可以抗拒?只是可惜了,他们没有缘分,只能天各一方。 “谢谢你,花景姑娘。” “诸葛公子不用感谢花景,即使公子不说,花景也会尽心尽力地守护着公主左右,这是花景的职责所在亦是花景的使命。” 诸葛清焕看着一脸虔诚的花景,微微地点点头。只要她能好好的,这就好……这就好,若是那个男人能够好好珍惜她,那他便放心了,哪怕自己的心会很疼很疼……从口袋中拿出玉簪,想起那年里的土坑,那日里的宁兰,种种的表情依然是那么地熟悉,即使已经过了许多年的现在,还是那么地深刻! 第18章:不舍得你湿泪 “诸葛公子,找到了公主之后,打算去哪?”花景看着一张悲切的诸葛公子,带着悠远的情感,平静地问道。 “地老天荒!”原本想知道天涯海角的人,此时此刻的他,只想守着他与宁兰的这份感情到地老天荒。黄昏渐渐降临,站在高台之上的女子,面容上有着淡淡的忧伤,如瀑布一样的黑发随着微风轻轻飘起,瘦弱的身影,印在天地之间,像极了一朵带着忧伤的花儿。 宁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站在这高台之上,会那么的忧伤。好像这样的忧伤一直都埋藏在她的骨血之中那么的悠久。 白衣男子远远地看着视线里的那个孤独的身影,心也随着被牵动了起来。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像是那随时都消失不见的感觉?仿佛天地之间仅仅只是为她而尽展风华!她是那么的遥远…… 忽然间想到一句诗中所赋:‘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便是如此吧? “姑娘,你在这,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方才在下面找了一圈,都为找到她的白衣男子,感觉心中不自觉地失落了起来,直到这个清瘦的身影再次闯进他的视线之后,这样的失落才慢慢消失不见。 “没有……这里,很美……”宁兰不知道为什么,很舍不得离开这里,这里的一切仿佛都能吸引着她的心。 “你很喜欢这里吗?那你就留在这里好了。”白衣男子不由地开口挽留着说道。 “我很喜欢这里,感觉这里曾经发生过很深恨深的悲伤,不知道为何,这里好像太熟悉了,好像自己曾经来过一般……却什么也不记得了。”宁兰幽幽地说完转头看着白衣男子淡淡一笑。 “姑娘,你……怎么哭了……”白衣男子没有想到眼前的这张如花似玉的面容上已经挂满了珠串,困惑地柔声问道。 “……”听到白衣男子如此一问,宁兰慌忙摸了摸已经湿透的面颊,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哭了。为什么会哭?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难道是因为那个梦吗?那个天羽? “姑娘你愿意留在这吗?”白衣男子忽然有些不舍,看着眼前这张泪湿的容颜,突然地不舍得她离去……看向那遥远的天边,无垠的蓝天已经羞红了面容,感受着暖意蒙蒙的柔风抚摸……她知道即使她如何的喜欢这里,她也不能留下。她不可以的!她的人生从来都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一直以来,唯有这一回的和亲,是自己主动请来的。 她不能在耽搁了,若是自己不能嫁到大汗国,自己的母妃在大齐国,相必会更不好过吧?于是很决然地对着白衣男子说道:“我不能留在这,明日便离开这里。” “姑娘,你到底是谁?”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份定是不同寻常。对上她明澈而又遥远的目光,白衣男子突然地怦然心动了起来。 女人?此次自己不就是因为女人而一气之下来到这忌崖古堡的吗?怎么会对一个不过相见几个时辰的女子,怦然心动呢? “若是我说,我是大齐国去往大汗国的和亲公主,你会相信吗?”淡淡的一句话,干净的一个笑容,简洁的一个回问,让白衣男子的俊逸容颜,瞬间地黯然失色! 只因他相信! 原来是瀚明的未婚妻子!她便是未来大汗国的王妃?大齐国的和亲公主?不想自己到是先于瀚明见到美人!哈…… 片刻之后,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暗暗地在心中想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可惜名花有主了!这‘朋友妻到底是不可欺’,看来自己只能望而却步啰!虽很有点怅然所失的惆怅,可是很快便被他妖惑的笑容给掩杀的无影无踪。 白衣男子一声干咳之后言道:“我相信,那你如何是一人……” 宁兰平静地温声说道:“遇到了杀手,失散了!” 瀚明这小子,此时该是很生气了吧?忽然生起捉弄挚交的想法,他得让瀚明多找上一段时日!打定主意之后,眼底闪过狡黠的奸笑,和善地对着宁兰问道:“这样啊……你好,在下姓‘单’单子一个‘迹’!我也要前往大汗王都,我们结伴同行如何?”“这……”宁兰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花景她们是不是在乐池等着她? “公主,此行独自一人,路上定是有所不便……单迹并无恶意。”见到宁兰踌躇地微皱俏眉,坦然地说道。 “单公子误会了,宁兰并无此意。只是我与和亲队伍在乐池走散……”自己一个人去大汗王国成何体统?那不是有损大齐的国体吗? “啊……是单迹唐突了,不过公主放心,单迹可以一同陪你先行前往单迹,单迹也不赶时间。” “那,有劳单公子了。”宁兰本想拒绝的,可是,眼前的单迹已经武断地做了决定。虽说与男子同行,多有不便,很容易落人口舌!此时也不好太过于计较,正所谓:盛情难却便是如此吧? “公主,天色已晚,我们一起吃些东西吧,也好积攒体力,如何?”单迹说完领先走下城堡,心里乐不思蜀。只要想到瀚明那张铁青的面容,他就会想笑!他已经快半年没有见到他了吧?那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大齐竟然送来了这么一个美丽的娇俏公主,这天下的好事怎么都被那小子给占齐了?看来自己也得努力努力了…… 天色越来越暗,宁兰的心越来越紧张。她很想挽留单迹别离开,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她又如何说的出口?夜越来越漫长,脸色越来越苍白。自从乳娘死后,她便得了这样的怪疾,用过无数的方法,却始终治不好…… 一根微弱的蜡烛,忽然被一阵夜风给吹灭…… “公主,公主……”单迹听到一声尖叫之后,立即冲了进来,点燃蜡烛之后,见到缩成一团的宁兰,瑟瑟发抖,一脸的苍白。起先单迹以为是有什么刺客,细细一看之后才恍然大悟。 她怕黑?为什么会怕黑?一脸认真地看着娇弱的身子,没有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温柔地将眼前的女子揽入自己的怀中。抱着怀中颤抖着的公主,他知道这样有点越矩,但他不能袖手旁观地看着吧?这样的公主让他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他曾经也怕黑过。 紧闭双目的苍白容颜,让人看了也跟着揪心。你是不是也遇到过什么事情?这样柔弱的女子,瀚明该放在什么位置?唉!瀚明对女人的成见很深……在大汗国的后宫,这样娇弱的你怎么去独当一面地生存下来?看来自己找点时间和瀚明说说,兴许日后的日子会好过点。 原先只是轻揽宁兰的单迹,不知不觉地越拥越紧,陷入到自己的回忆中……他之所以和瀚明感情如此只好,那是因为他们都有过同样的深伤。 “你醒了?”单迹从外走了进来,以及手上提着收拾好的包袱。 “我……我怎么?”她昨日明明不在床榻上的,明明是坐在烛灯下的……后来灯灭了……再后来有发生什么吗?看了看身上的衣装,依然穿戴整齐。对上单迹审视的眼神,立即窘态地别过脸去。 单迹嘴角扯起坏坏的笑意,她不是认为自己把她怎么了吧? 露出玩味的笑意,浅声问道:“公主不记得,昨夜的事情了吗?” “什么……昨夜……有发生什么吗?”宁兰又一次细细地打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罗裙,很整齐啊!昨夜发生什么了?瞪大眼睛看着单迹隐约其辞的面容,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了起来!难道自己做了什么越矩出阁的事情了? “公主昨夜抱着……” “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还是……”紧张的再一次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单迹,苦思冥想好一番,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公主昨夜抱着玉枕自己上的床榻,不记得了吗?”单迹爽朗地笑了起来,她真的经不起逗! “真是我自己上的床榻?”真的是自己吗?那就好,那就好! “恩。”昨夜里的事情她竟然都不记得了吗?不记得也好!至少不会感觉到尴尬,就埋在他一人心中好了。 “那就好!”宁兰不由地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紧张的表情在听到单迹这样回答之后也舒展开来。 “公主,单迹这便去找些吃食,你先梳洗一番?”单迹看着眼前的女子,美丽的不可方物,纯净的一张面容上,见不到一毫的瑕渍,让他从心里开始尊重起她来,也许她是例外的吧? “好!那就有劳单公子。” 漫步走近忌崖潭,潭水清晰见底,这便是情人的泪吗?真美……轻轻用手触碰,冰凉沁人心扉的感觉顺着指间蔓延到了心底。 那个墨荷会是谁呢?还有那个天羽……世间竟能有如此为爱痴狂的男子吗?为什么那个女人要选择死去呢?好奇怪的一个梦,好真实的一个梦! “宁兰!”一声大唤,打断了宁兰的思绪。 “清焕……”不可置信地看着远方站着的男子,以及那男子身边站着的女子,缓缓地站起身来,泪眼朦胧地笑了起来,他没有死?真好,真好! “属下参见公主!”花景见到自己的主人还活着,心里也是十分的欢喜,立即健步如飞地跑到了宁兰的身旁跪了下来。 “平身,花景你和诸葛公子怎么,怎么……”花景怎么和清焕一道?宁兰看了看花景包扎着的臂膀,淡声问道。 “回禀公主,属下一路紧追其后,以为追错了方向,后来到了砚山,在一个柴房里发现了诸葛公子,巧合之下救了诸葛公子,却未寻得公主。后来,听他们议论说公主死了,我便和诸葛公子一路寻找至此。” “宁兰,咳……宁兰真的是你吗?你有没有受伤?”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诸葛清焕,一边看着宁兰,一边走进,一边急切地问道。 “我,很好。你这是怎么了?”见咳喘着的清焕,宁兰凝聚起白皙的容颜温柔地问道。 “宁兰,一点点的轻伤,不碍事。”痴情地看着不再面纱遮罩,不再是凤冠霞披束身的宁兰,露出一贯的儒雅笑容沉声回道。“宁兰,和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隐姓埋名如何?忘记那所谓和亲,忘记那所谓的责任,可好?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看着消瘦的倩影,一想到这一路的艰险还有日后的不可定数,清焕便忍不住地说道。 “清焕,你回去吧!”宁兰打断了诸葛清焕的话语,背过身平静地说道。她不可以,即使她是那么的向往,她亦不可以! “难道你就非得去背负着那国责吗?难道你就不曾真心的爱过我吗?我怎么就爱上你这样狠心如铁的女人?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难道你就那么希望当那什么王妃吗?”面对宁兰的决绝,清焕冲口而出地质问了起来! “住口!诸葛公子请回吧!不要逼……本宫,你这样的纠缠只会让本宫更加厌恶你。” 听得宁兰如此一说,不由地一个踉跄,厌恶吗?惨笑过后,悲切地说:“宁兰,难道你不知道我爱你吗?我舍不得你!” “诸葛清焕,你给我听着,从今往后,我们永远不要在见面!我们之间的情意,也从此恩断义绝!”这样狠心地回绝,你会恨我吗?宁兰一张冷寒的面容已经哭的梨花带雨,清焕,你就恨我吧!如果爱让你无法忘记我,那就恨我吧! “呕……” “诸葛公子……”花景一声尖叫地奔向诸葛清焕,扶住慢慢倒下的诸葛清焕。 “清焕!”宁兰闻声转身,见到慢慢倒下的身影,再也忍不住地奔向诸葛清焕,长纱罗裙也随着步伐的加快而飞舞了起来。 “放手!”宁兰离清焕不到一米的时候,被一健臂给硬生生地拉住。来人就是为宁兰寻吃的单迹。单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这个瀚明未来的王妃,竟然和别的男人有染!这该死的女人,原先以为她是个例外!不想……愤怒瞬间涌上心头,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慢慢吞噬了他的理智。 “你竟然和别的男人有染?你这该死的女人!我非得杀了他!”单迹俊逸非凡的脸上带着森然的杀意。“你竟然和别的男人有染?你这该死的女人!我非得杀了他!” 单迹说完,便从腰间拔出一把尖利的匕首。欲要向诸葛清焕刺杀过去,不想,宁兰第一时间挡了过去,一把攥住了锋利的匕首…… “不要杀他!”狠很地击出右掌向着单迹劈了过去。 “你!你这该死的女人!”单迹生硬地躲闪开了宁兰的偷袭,他诧异地看着原本娇柔的大齐公主。他不曾想到,这个看似温柔似水的女人,竟然会武功!她竟然以死护着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子!该死的,还没有嫁给瀚明就与他人有染? 这样的场面是如此的熟悉,他的母妃也曾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自己的父王!那日他便看着自己的母妃死在他的面前,他竟一滴眼泪没有掉。 而今,这个女人也愿意以死相护吗?看着大齐公主流着鲜血的玉手以及那一脸的决绝,他当真是恼怒了! “宁兰,不要管我!宁兰……”诸葛清焕见宁兰满手的鲜血,慢慢地失去了仅有的意识,陷入到一片漆黑中…… 该死的!她爱的是这个男人吗?那么瀚明算什么?一种莫名其妙的怒气让他变的像一头火狮。他不能忍受背叛,即使背叛的是他的挚交也不行,想至此处,提起一脚便向着诸葛清焕踹了过去。 “你竟然救他?你以为你这点武功救得了他吗?”单迹愤怒地吼道,心中升起一丝疼痛,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也没有时间去追究便宁兰厮打了起来。 “单迹,你不可以杀他!除非我死!”宁兰绝狠的语气中,又何止是决绝的相救?更是一种用生命来宣誓! “你既然那么爱他,为什么要和亲?你把大汗国王,把耶律瀚明当成什么?你这女人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单迹,和亲是为了两个国家的和平,我与他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放过他。”宁兰瞟了一眼已经昏迷过去的诸葛清焕,淡冷地说道。 “两个国家的和平?”她短短的一句,让单迹立即冷静了下来。她不能死,她代表的是大齐国!她若被自己杀死,那引起的又是新的战争!当今天下当真不易再战!单迹冷冷一笑,放开了宁兰,冷嘲热讽地说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和亲公主吗?真是难得!大齐国的公主真是不一样!哼!”单迹虽然心中有气,却还是强忍了要杀人的冲动。 “清焕,清焕……”宁兰轻轻地摇了摇平躺在地上的诸葛清焕,心痛地落下了两行热泪。从怀中掏出了一条绢帕,替诸葛清焕拭去了嘴角边的鲜血。 “你最好别逼我再次出手。”单迹通红的双眼死盯着宁兰的双手,口气冰冷地对着宁兰又道。 宁兰看着昏迷过去的诸葛清焕,良久之后,擦掉自己面容上挂着的清泪,对着花景冷声令道:“花景,你先留下来照顾他,等他醒来之后,告诉他,本宫与他此生永不相见!” “是,公主,奴婢遵命!那公主您这是去……”花景犹豫了起来,自己若是留下来照顾诸葛公子,那公主怎么办? “本宫这便赶去乐池与落儿她们会合。” 单迹看着眼前原本瘦弱的女人,心里有些震撼,人果然不可貌相!原本以为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却不想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坚毅很多。她的眼神,先前可以那般毫无杂质的单纯,而此时竟又如此沧桑的绝冷,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 “那就走吧!”单迹从困惑中回过神来,冷漠地说道。 单迹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可是他知道一点,这个女人身上有着很多的秘密!忽然对她更加的好奇了起来,他很想查查她的底细,这个大齐国的和亲公主。 “单迹,本宫不会与你一道,你走吧!”宁兰冷声地拒绝单迹。此时,她不想再见到这个叫单迹的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不简单,如今她已心如止水,只想尽早地赶去大汗国都,这一路发生了太多事了,她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不行!你必须和我一道,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和这个男人私奔?我是大汗国的子民,我有这样的责任,未来的王妃,你说呢?”想要摆脱我?单迹面上闪过冷狠的笑意。为了瀚明,自己更要好好地护送她了!“你!放肆!单迹你当本宫是什么?你竟如此的污蔑于本宫!”见到单迹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已经野蛮而又无礼的措辞,单迹的话让宁兰气的不轻,私奔?单迹原先在宁兰心目中的好印象,瞬间的功夫,彻底的被毁灭! “公主认为这是污蔑吗?方才单迹可是亲眼所见!那你告诉我这个男子是谁?你敢说你对他没有半分情?这真是笑话!单迹认为自己是有必要保护未来的王妃回国都的。”单迹越说越觉得心里畅快了,越是看着大齐公主生气,他就越发的开心。 “好,既然你愿意跟着,你便跟着!可是你离本宫远点。”宁兰愤愤地说完,转头就走。原本饥饿的她,被单迹这么一说,气的一点儿也不觉得饿了。 “本宫说过,你离本宫远点!”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天与地,在她的几次三番怒斥而无任何作用的结果之下,宁兰终于放弃了与单迹之间的沟通。 “公主,您要喝水吗?”单迹看着已经走了一上午的宁兰,用轻佻的口吻,带着戏弄的眼色问道。这女人还真是倔强!给她吃的不要,喝的也不要,现在是直接不理人了,哼,我到是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一炷香,又一炷香,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单迹看着已经被晒出满头大汗的女人,很有点沮丧地抬头看了看天空。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宁兰的臂弯,温怒地瞪着宁兰说道:“喝吧!把这些吃的给吃了,这样才有力气……我可不想你晕倒了,给我添麻烦!” “本宫不会吃你的东西!让开!”宁兰扭头不看单迹,这个自大,让她升起厌恶之情的男人,一字一顿地回道。 “你,你是一国的公主怎么可以如此的任性?你的身体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单迹说完将手中被宁兰推开的食物再此递到了她的面前。眼神温和了许多,他终于发现了一个让他抓狂的事情,这个女人比自己还有耐心!“哼!”宁兰知道单迹说的很对,可是,自己又怎么可以低头?即使现在自己很饿,也不可以吃这个人的东西! “啪……”连续拍了几个巴掌的单迹憋着一肚子的火气,讥笑地说道:“好!算你有骨气!啊呀,这鸡腿可真是香啊!”这女人真让他发火,她婚前与其他男子纠缠不清,此时竟然还有理了?自己还得哄着她? “本宫说过,不会吃你的东西!” “你到底有完没完?你真想饿死吗?在这方圆百里荒无人烟的地方,你若不想死,就把这些全吃了。若是不想和亲,你大可以不来大汗国,与那男子恩爱到老!若是你为和亲而来就不要这般的任性。你可以继续这样不吃不喝的拖延时间,让两国的人皆为你劳师动众!” “单迹,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普通的路人!”单迹平静地看着宁兰,淡淡地说道。 普通人?一个普通人会身怀绝世武功?一个路人会那么用心地跟着自己?她不相信!“一个普通的路人?你以为本宫是三岁孩子吗?你……” “别出声,有人!”单迹一把捂着宁兰的嘴巴,立即向着草丛中爬下。 “驾……驾……”一群蒙面的黑衣人骑着高大骏马,越来越近。 “大哥,我们不是得到消息说那大齐公主已经死了吗?这还去砚山做什么?” “娘娘说了,死要见尸!不要啰唆了,走!”一声挥鞭声,骏马立即又狂奔了起来。瞬间的功夫,一批蒙面人,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蒙面人离去的方向,单迹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早些赶去乐池才好!”掉头看向宁兰,美目微米,又开口微笑地说道:“公主,看来想让你死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是啊!真是可惜,天公不作美,未能让他们如愿以偿!”宁兰见单迹脸上的微笑,同样笑着回道。这女人脑袋是什么做的?此时她还笑的出来?还能说的出‘真是可惜,天公不作美,未能让他们如愿以偿!’的话来?原先的笑容被讶异给覆盖了下去。 “你只是侥幸活了下来,下次未必那么好运!” “活着就是活着,无论好运不好运,每个人都会死!”宁兰淡幽地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 “快吃吧,你和我怄气不吃东西,饿的还不是你自己?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嗯?”单迹听到宁兰肚子咕噜的叫声,柔声说道。单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无厘头的火气在听到宁兰肚子叫声后,瞬间的消失了。 “谁和你怄气!”单迹面上的诚恳,那温柔的声音以及她真的很饿,让宁兰接过食物,吃了起来。 “天黑之前,我们要离开这个山坡,希望不要遇到野狼才好!” “野狼?”宁兰立即紧张了起来,不断地加快脚步。她不害怕杀手,她虽也不怕死,却不想死,更何况是死在狼嘴下! 跟在其后的单迹,见宁兰加快的脚步,俊逸的脸颊上绽放出爽朗的笑容,越来越浓烈。这女人,原来也会害怕! “公主,你也会怕死?真是意外!”迈着大步,跟了上去,不忘记地说道。 宁兰瞪了一眼单迹,温怒地说道:“本宫不是怕死,是不想死!” 单迹瘪嘴笑问:“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差别!宁兰欲言又止地瞟了一眼单迹,直接保持沉默,不再搭理身旁这个叫单迹的男人。 “怎么了?又生气了?”面对宁兰的不理睬,单迹也不计较,反而觉得逗宁兰生气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哎,你走这样快不累吗?大齐国的公主真是不一样!……你真的很怕狼吗?除了狼你还怕什么?……;你怎么会武功,你的师傅是谁?怎么教的那么失败……” “你到底有完没完?”原先保持沉默的宁兰,在单迹接连的问题轰炸下,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起来。宁兰美目一扫,差点气噎!天下怎么就有这样,这样啰唆的人? 单迹见宁兰生气,快速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问道:“公主,生气啦?”这个公主还真是有点意思。 “单迹,你一直这样说话不累吗?”宁兰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男子!单迹是吗? 单迹挑了挑眉剑,振振有词地说道:“不累,人活着不说话和死人有和区别?再说了,这一路上没有人,不说话多闷啊!公主你不这样认为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啊……”宁兰一个没注意踩在了石子上,脚下一滑向地面倒去,眼尖手快的单迹以雷霆之速一把扶住了宁兰。 “拿开你的手!”被单迹扶住的宁兰,又恼又羞又气地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单迹。 “哎,你这女人……方才不是我扶住你,你就摔倒在地了!真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知恩不报!” “谁要你扶了?本宫不需要你帮忙,也不稀罕!你离本宫远点!” 单迹沉声说道:“蛮不讲理,一点……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天要黑了,我们今日就在这破亭子里歇着吧,你别到处乱跑,我去找些吃的回来。” 宁兰对着转身欲要离去的单迹,僵硬地说道:“单迹,你小心点……” “恩。”她这是关心自己吗?单迹背对着宁兰,露出一抹极其妩媚的笑容。 单迹离去之后,宁兰这才发现,没有单迹的啰唆,天地之间忽然静了…… 夏日里的凉风带来了黑夜,随着越来越模糊的天空,宁兰越来越紧张,害怕了起来。这个单迹不是出事了吧?还是他丢下了自己?为什么还不回来?正当她焦愁极处时,单迹爽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主……”单迹那俊逸的身影,随声而至。 “你回来了。”原本有些苍白面容的宁兰,在见到单迹时,展颜笑了起来。 “恩,我回来了。”知道她怕黑,便急忙地赶了回来。单迹的心因为宁兰的一句‘你回来了?’,瞬间变的柔软,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她若是自己的王妃…… 宁兰敛起笑容,颇为不解地问道:“本宫脸上是不是有什么?”问话间还不忘记用手擦了擦脸颊。 “没有!”单迹俊逸的容颜上窘然一片,干咳一声,转过了盯视着宁兰的双眸,在心中不由地暗骂起自己!单迹啊单迹,你这是色迷心窍吗?她是瀚明的王妃,你不可以有非分之想? 静默许久之后,宁兰盯着面前的篝火,淡淡地问道:“单迹,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乐池?” 静静地看着宁兰回道:“最多两日的行程便会到了。”坐在篝火旁的女子,她是瀚明的未婚妻,单迹,你不可以对她动情,朋友妻不可戏。 “那就好!”还有两日吗?不知道自己遇刺之事是不是已经传到了大齐,母妃此刻若是知道了,定是以泪洗面! 单迹看着陷入深思中的宁兰,以及宁兰受伤的玉手,淡淡地问起:“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今日我不该那么冲动,伤着你。” “没有,都过去了。”轻轻地扯起嘴角,摇了摇首平静地回道。她怎么会怪他?站在大汗国的位置上想,自己确实不该与清焕如此…… 单迹用手中的木棍挑了挑篝火,不再看着宁兰,幽幽地问道:“为何大齐国会选你来和亲?据我所知,大齐国公主不只一人。看得出那位叫清焕的男子对你用情很深,你也是对亦是倾心,为何要放弃你们的感情千里迢迢地来和亲?若是你不愿意回答也可以不说。” 面对单迹的追问,宁兰失神地说道:“这一切也许是天意。” “是吗?”她不愿意告诉自己吗?罢了! 宁兰认真地看着单迹,直截了当地再次问道:“单迹,你到底是什么人?”她虽然不知道单迹为是谁,可是她知道单迹不是个简单的人。 从早上他那愤怒中带着仇视的目光,很容易地推断出,眼前的这个单迹定和那个大汗国王定有交情。面对宁兰的质问,在她那双清澈眼眸的注视下,单迹坦白地说道:“我……我是瀚明的朋友。”他不想欺瞒她,就在这一刻,他不想欺骗她。 宁兰吃惊地看着单迹问道:“耶律瀚明?你是他的朋友?”耶律瀚明是个什么样子的男人?虽说和亲是迫于无奈,可是,那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多少还是有着三分的好奇。 “恩,我与瀚明是生死挚交,所以今日在看到你与那男子的一幕情深意切,我才那么的生气。你既然选择了和亲,就把那个男子给忘记了吧,瀚明他不喜欢女人朝三暮四!”单迹面色冷然了几分,颇为严厉地说道。 坐在时不时发迸出火花的篝火前,沉默许久之后,宁兰淡定地问道:“他……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可以与我说说他吗?” “他……?”单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瀚明,是博览古今,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还是足智多谋、聪明睿智、极智穷思…… “恩。”宁兰点点头。 单迹思索了半响之后,淡淡地笑道:“他,他是值得我用生命相护的生死之交。” “是吗?”单迹愿意用生命去相互的人?那该是什么样子的人? 在单迹的眼中,耶律瀚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是个好的国王。 单迹想起瀚明,就仿如想到了自己的过去,继而又娓娓言道:“他,外冷内热,若不是瀚明的相救,我早不在世上了……他,吃过很多苦,你要好好照顾他……你呢?对了,你为什么怕黑?” “你怎么知道我怕黑?”诧异地看着单迹,这句话曾也有人问过自己……那人告诉自己,黑夜过后,就是黎明。 “我猜的……你若是不愿意说,那便算了。”面对宁兰的问话,单迹支支吾吾地回道。 ‘你为什么怕黑?’朱唇闪过一抹无奈的苦笑,良久之后幽幽地回道:“黑夜里什么也看不到,让人心生恐惧。” “怎么?还未找到吗?”琼所宫殿里的大汗国王,耶律韩明将手中的弓箭递给格勒,慵散地伸了个懒腰浅淡地问道。 “回禀王,方才有报说已经找到了……她,她正和单王子一同赶向乐池的路上……”格勒吞吞吐吐地回禀着说道。 “单迹?真的吗?那小子怎么会和大齐公主在一起?……?格勒,快去备马!”一想到单迹,瀚明的脸色便装满了笑意! “王这是要回王都吗?”备马?王不是明日才回王都的吗? 眉头微凝,边换着衣服,边向外走去:“不是,去乐池。” 格勒看着王那副焦急的样子,在心中暗暗想道:王去乐池是迎接王妃还是去见单王子呢? “杀手有查出是什么人吗?” “回禀王,经追查所得消息,那批杀手应是雪阴族人。他们已经撤出了砚山,如今他们的下落还在追查之中。” “是吗?当真是有杀手吗?”不是做戏与那个男子私奔吗?知道就好,那便留下她吧! 格勒抬手指向远远的红色长队,兴高采烈地喊道:“王,那就是和亲大队。”耶律瀚明坐于俊马上,远远地看着和亲的红色凤辇,双眉深陷成川,俊目微眯玩味地笑道:“孤难道没有长眼睛吗?” 困惑地瞅着红色凤辇之旁,那俊马上白衣着身的年轻男子,暗想:这到真是巧合了,单迹那小子怎么就和大齐的公主撞在一起了? “瀚明,真的是你啊?方才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哈哈……”单迹打马跑到耶律韩明的马前,朗声大笑地说道。 “你这小子,好久不见!走,喝酒去……”正要掉马回头的耶律瀚明,骏马的缰绳被单迹一把抓住。 紧紧抓着韩明骏马缰绳的单迹,调头看向那缓缓临近的红色凤辇,温声地问道:“瀚明,你的王妃不要了?” 瀚明戏弄地笑问道:“哎,你……臭小子我可是来接你的!你不会喜欢上凤辇里的女人吧?”单迹听到瀚明这么一说,立即板起了俊容,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胡说什么?那可是你的王妃!” “哎,我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干嘛那么认真?”瀚明看着好友面上的认真表情,笑容逐渐隐起。单迹?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难道他喜欢上那凤辇里的女人?自己的王妃了?不,不会的! “这个玩笑亏你好意思说出口!”带着责备地目光不满地说道。 瀚明一脸妥协地说道:“臭小子,三年没有见,一见面就板起脸来给我看啊!……行行……我这就去带上她,要不等这马车也太慢了。”单迹但笑不语地点点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公主,出来吧!”瀚明在马车的旁边说完之后,一副慵懒的眼睛盯着车帘等着宁兰步出凤辇。 凤辇内坐着的宁兰将耶律瀚明口中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红色面纱下的玉容,逐渐变冷。 她初步地了解到这个大汗国王,他,自负到目中无人!从他方才的态度来看,他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对自己这个夫君,印象就更加的大打折扣。他竟然那么随意地看口,拿自己一国的公主来开如此浅肤的玩笑,这……着实让宁兰心头恼火。所以当一声威严的声音在凤辇外响起的时候,她佯装无闻。 半会没有等到回音的耶律韩明,隐去了所有的笑意,面色微冷了下来。这女人是在和自己摆架子吗? “哈哈……瀚明,你怎么连迎亲都不会啊?还是你太紧张了?你这哪有新郎官迎亲的样子啊?”单迹眼见瀚明威冷的面容,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友开始不高兴了,于是故意调和气氛地说道。 单迹话音刚落便见到瀚明从马背上翻身下马,走到了凤辇前,一把拽掉凤辇上的帘子。当四目相对时,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愣住了。 耶律瀚明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一瞬间的震撼,凤辇里的女人虽是红纱蒙面,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是谁?我们可曾见过?”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耶律瀚明威冷的面容缓和了许多。这个女人为什么那么熟悉?他很想扯去车上女子面上的红纱,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宁兰面对眼前这张精美的英容,简短地回道:“大齐公主。”他便是自己的未婚夫君吗?三分俊朗,七分威严,眉宇间满溢着桀骜不羁的霸气。 他不像自己的二皇兄,那般的风度翩翩,也不像清焕那么的温文尔雅。自己也曾对他有过许多的猜想,那些猜想一个也不适合他。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男人? 瀚明盯着宁兰,嘴角不由地上扬,粲然一笑之后,伸出强健的手掌,朗声说道:“把手给我。” 宁兰瞅向那眼前的那只手,犹豫了起来,他要干什么?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蛊惑。 “王妃不愿与孤同骑吗?嗯?”见佳人踌躇着看着自己,瀚明双眸含笑地又一次问道。 “……”宁兰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右手,缓缓地站了起来。 当宁兰白玉一般的柔软而又清凉的手放在他的掌心的这一瞬间,瀚明的心里涌上了一缕荡漾。双眸紧盯着自己的掌心,慢慢地握紧,轻轻一带便将宁兰带入自己的怀中,揽腰横抱,将这个小王妃送上了自己的坐骑,随后翻身跃上马背。 瀚明单手紧紧环着怀中的宁兰,无视于佳人面容的迥然,只是在哑然一笑过后,附耳低声地说道:“你真清瘦!” 单迹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就在他们对视的那一刻,心仿佛忽然间空了!看着马背上的瀚明和宁兰,单迹不着痕迹地转开注视着他们的眼神,看向那遥远的没有边际的蓝天。 “程静,你们随后跟上吧!”瀚明冷目一扫,对这跪着地上的程静说道。 程静立即恭敬地回道:“臣遵旨。” “单迹,我们走!”瀚明对着单迹朗声喊道。耶律瀚明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一瞬间的震撼,凤辇里的女人虽是红纱蒙面,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瀚明在宁兰的耳边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美颦深凝,暗想,他竟然问自己叫什么名字?真是笑话!看来他压根就没有尊重过大齐国!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不理自己?很好!未等到宁兰回话的瀚明,揽着佳人的手臂不断的收紧! “啊!”宁兰感觉自己的腰快断了,疼的面色越来越惨白。 “你敢无视孤的问话?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瀚明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的倔强! “瀚明!男人对女人要温柔!”单迹闻声立即看向瀚明揽着的宁兰,一脸的关切。 看着好友脸上的关切,在心里暗惊……单迹喜欢上她了?这个念头让瀚明心里很不高兴! 瀚明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阴鸷,带着怒意地再次问道:“如果你想天下太平,就快说!不要企图挑战孤的耐性!说!” 宁兰恼怒地一字一顿地说道:“真卑鄙!” 这是个什么样子的男人?他是人吗?若不是人,为何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若是人,又怎么会如此的冷酷无情? 韩明嘴角上浮现出迷人的微笑:“卑鄙?多谢王妃的赞赏!孤记住了!哈哈……” “单迹,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瀚明谈笑风生的样子,完全又是一副新的样貌。让人应接不暇……宁兰内心十分的讶异,他真的喜怒无常! “睡觉,吃饭,睡觉!”单迹疯言疯语地回道,说话间,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宁兰。 宁兰见单迹关切的眼神,别开了面容佯装无睹。 “哦?你还是老样子啊!单迹,你到如今还没有王妃吗?你这浪子何时回头?要不要我给你挑选个?”瀚明说话间,意味深远地看了看怀里的女人。 “瀚明,你就饶了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性格的人!”单迹大声说完后,容颜上涌显出慵懒的笑容。 “哈哈……臭小子,你一点没变!你就没有遇到能让你心仪的女人?” “女人啊,太麻烦!还是这样自由自在的好。”心仪?面对瀚明的问题,单迹脑海里倒真是浮现出了一张清秀的佳容……“娘娘,这花儿真的可以喝吗?”小雨看这伊妃娘娘将玫瑰一个一个没有开的小花苞摘了下来,放在太阳低下晒干? 伊妃淡笑不语地点了点头,一脸的甜蜜,幸福洋溢的她,只想自己亲自摘下花苞,待晒干后泡制给王品尝。所以小雨要帮忙被她执意地拒绝了。 “娘娘,小香子在外求见。”紫淑迈着轻盈的碎步走到伊妃娘娘的身旁,缓缓行礼过后,淡淡地言道。 “是吗?让他进来吧!”难道是王回来了吗?不对,王不是明日里才回来吗?难道是那个公主已经到了吗? “奴才叩见娘娘,娘娘吉祥。”片刻之后,小香子温润的声音在玫瑰园里响了起来。 “起来吧,有什么事情?”伊妃柔软的声音,像是山涧里的溪流,涓涓动人耳脉。 “谢娘娘,回禀娘娘,大齐公主已经到了王都。”小香子的声音很是平和,可是,在伊妃听来却形同炸雷一般,把人心轰的粉身碎骨。 伊妃顺起眉锁,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大齐公主竟然来到了王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还活着?震惊过后,一阵心痛又将她带到了无边的黑暗中,她还是来了?还是来了吗? “回禀娘娘,大齐公主已经到了王都……王也回来了。”小香子看着瞬间黯然的伊妃,温润的声音有柔上几分。 “王回来了吗?”伊妃面容上立即露出了喜色,可是,当她的目光定点在小香子的脸上时,笑容慢慢地消退变冷了下来。直觉告诉她,王上的回来和那个大齐公主有些联系。于是忐忑不安地问道:“王上和公主?他们是一起回来的是吗?” “是。”伊妃从小香子毫不躲闪的目光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噔’的一声,手中的剪刀都落在了地上,先前采摘的玫瑰花都散落在了一地。像极了美丽的朱砂,深深烙印在了大地之上……小雨见娘娘失神落魄的样子,也随着难过了起来,缓缓上前扶住伊妃纤柔的身体,轻声唤道:“娘娘……” 伊妃瞅着小香子颤声问道:“你说王和大齐公主一同回来的?他们怎么会遇到?王不是在琼所吗?” 小香子迟疑了片刻紧接着说道:“回禀娘娘,王亲自从琼所赶往乐池,将大齐公主带回来的,哦,对了……还有单王爷。” “你是说单王爷?单王爷怎么会……”单迹?那是王最好的朋友,王偶尔提起过关于单迹王爷的事情,每每说起都是赞不绝口。可是单王爷怎么会与王一同?乐池和北鸣国是不同的方向啊…… “回禀娘娘,据密报所说,大齐公主是单王爷从砚山护送到乐池,又在乐池与王相迎。” 听完小香子回禀完后,伊妃面色更加的苍白,托着碎步,慢慢地向着殿内走去,幽幽递喃道:“她来了……” 小香子见伊妃如此悲切的神情,不有地问道:“娘娘,请恕奴才斗胆,王待娘娘的盛宠,难道还怕那个大齐公主吗?” 小雨也赞同地说道:“奴婢也赞成小香子的说法,娘娘,依照奴婢想啊,即使那个大齐的公主是貌如天仙也抵不过娘娘的半分美好,何况王还亲口承诺过,你永远是大汗国最宠的娘娘!”小雨不明白,娘娘此次为何如此的担忧。 “你们有所不知,这是女人的一种直觉,宠爱即使再多,也不可靠。”她还是王亲自相迎回来的? 小香子瞅着伊妃娘娘,冷冷地建议道:“娘娘,那就让王厌弃她,在她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除掉她?” 伊妃认真地审视着小香子,沉默不语的她,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许久之后,只是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淡笑。 小香子所说话也是她的心意,只是,到了王都,有些事情……还是先静观其变吧!毕竟,想对她动手的人,可不止是她一个人。“王现在人在何处?”伊妃放心手中的东西,慢慢地走向寝宫,平静地问道。 “王到了王都,现在和单王爷一起喝酒……”小香子恭恭谨谨地回答着,虽然方才娘娘没有回话,可是她已经知道娘娘的意思了。 “那大齐公主安置在何处?” 小香子简短明了的话语再宫殿里回荡着:“回禀娘娘,现在大齐公主安置在允雁宫,听那边的人说,明日定为大婚之日……” “什么?”伊妃听到小香子说在允雁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雨眼尖手快地扶住踉跄中的伊妃娘娘,关切地轻声问道:“娘娘,你怎么样?没有事吧?” “本宫无碍,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轻轻地推开扶着她的小雨,独自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向着寝宫里的寝榻上走去,泪水一滴一滴地从她那修长的睫毛上滚落而下。细翘的眉毛已经凝成褶皱,就仿佛她此时的心情。 允雁宫?怎么会是允雁宫?允雁宫是王……那个让后宫女人仰望的宫殿,到底还是留给了大齐公主吗?到底还是没有守住……这几年里的小心翼翼、恪守本分、不骄不躁、端庄娴熟地活着,以为王最后会将那个宫殿封赐给自己,以为自己总有一天可以和王并肩而站,不想这一切都因为一场和亲,彻底的毁灭! 允雁宫乃是历代王后的居所!大齐公主不再是王妃,是王后吗?为什么?难道王已经爱上了她? 不,不会的!她如何也不能相信,王那样的男子会爱上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一定是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是大齐国的和亲公主! 明日是大婚之日吗?这场婚礼能举行的下去吗?这还是未知数!另外几个宫里的主子会那么容易让她安稳入眠? 那个大齐的公主是个什么样子?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人?自己到要去看看!落儿小声地吩咐着搬运的宫人们:“快点,将这些都拿进去,还有,脚步轻点,公主正在歇息……” 花景从允雁宫的正殿里走了出来,看着吩咐做事的落儿说道:“公主这一路上可还好?” 落儿低头继续整理马车上搬在外殿里的东西,轻声地问道:“花姐姐你还没有见到公主吗?” 花景也帮忙收拾了起来,一边收拾,一边轻声地说道:“在门口处到是见着了公主,只是公主还在寝宫里歇息,也就没有进去了。” 花景有些好奇地看着奴才门只是路过允雁宫,却不是将东西搬进允雁宫,于是诧异地问道:“这些都搬往何处?不放在宫殿里吗?” 落儿一边轻巧地将首饰都按类收理好之后,指派着奴才们搬运,一边用手捶了锤腰间,手上的流苏发出清脆的响声,沉默了片会儿,淡静地对着花景说道:“这都都搬运到后院的赝梨宫。” 花景不太明白地问道:“为何?” “允雁宫……今夜不是要大婚吗?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赝梨宫,王又另外封赐了一所赝梨宫给公主。”落儿说完,面上尽是,恬静柔和的微笑。 花景听完之后,心里也有了几分的思量,意味深远地点了点头:“是吗?那也就是说,大汗国王是依照国礼对待我们公主的?” 落儿轻轻地擦了擦额头,答话说道:“恩,那是!要不依着国礼,那公主还能睡的着吗?” 花景看了看落儿手上的流苏,随口问道:“那到也是!哎,你的这手链戴着呢?” “这是公主送的,落儿准备戴一生一世呢!好了,花姐姐我先去赝梨宫里看看,真不知道他们做事还是不是如同从前那般,长着个心眼做事。”落儿说完,随着搬运东西的奴才们一同赶向赝梨宫去了。 “花景也随之淡淡的一笑。”大汗国王能如此对待公主,那就太好了。只不过,那个诸葛公子到是可怜……唉!人生就是这样,身不由己,事与愿违的事情多不胜数!‘嘭……啪……哗……’一连串碎裂的撞击声,一群紧跪而颤抖的奴才宫女,一个面容恼怒的女人正恶狠狠地仇视着空气…… 许久之后,萧静带着恨意的声音在宽大的殿堂里响了起来:“没用的东西!你们都是一群废物!”萧静只要想到大齐公主平安地到达了王都,还是王亲自迎回来就很是愤怒,而只要想到明日是大婚而且那个女人住在允雁宫就更是怒火冲天,慢慢的妒恨之意便无处可发。 跪在萧妃身前的一群奴才们无一不诚惶诚恐地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息怒?你们除了说息怒,还能做什么?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本宫滚出去!”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可以去摔的萧静,心里的火也消退了许多,稍有缓色地说道。 “奴才告退……” “奴婢告退……” 一群侍候的宫人,在听到娘娘让他们退下,一个个都争前恐后地从萧妃的面前消失,惶恐娘娘又变了主意。 她一来便居上?就是因为她是公主?哼! “妹妹,今日怎么又发了这么大的火?”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从殿外随影而至。来人看着一片狼籍的地面,不自觉地凝起他那短而漆黑的一字眉, 第19章:相拥到天明 萧静看着自己的哥哥,诧异地问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怕你一冲动干出傻事,把着弘玉宫给拆掉了!”穿着考究的萧谋颐手中拿着檀木扇,一边走,一边扇着扇子翩翩走进,黑里透红的皮肤上闪着星光。五官端正的他,唯一不足的便是那而塌的小鼻子,让人见了就由心地皱眉。 萧静愤怒的面容上露出了喜色,大声说道:“哥哥这是什么话,来人,上茶……” 萧谋颐收起展开的扇子,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看看!这不已经很类似了吗?这进来的幸好是哥哥,若是王知道了,你定是吃不了兜着走!适当地收收性子,你这样下去,可得吃亏!” 不满哥哥的责怪,立即反对地说道:“哥哥你以为妹妹会等到王来看见吗?”自己养了那么多的人可不只是吃饭用的。 萧谋颐敛去面容上的微笑,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以为你可以瞒过王的眼睛吗?这皇宫里双眸事情能瞒过王?” 萧妃不解地问道:“可是……那王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萧家对王曾有恩情,若不然王会如此的放纵你这样的任性?你以后做事收敛点!” 萧妃见哥哥面色严肃,语气坚硬,立即上前微笑地说道:“哥哥莫要再生气了,妹妹谨记便是,都是妹妹做事不够稳妥。” “你知道了就好!”萧谋颐听到妹妹认错,面色随之缓和了许多。 萧妃见哥哥不再责怪自己了,又紧接着问道:“哥哥,这大齐公主……以哥哥看,她会不会被封赐为皇后?” 萧谋颐轻轻地摇了摇头,深思了片刻之后说道:“应该不会。王做事一向让人无法意料,不过这王后,乃是一国之母,王应该会听一听臣子的意见吧……”萧谋颐也猜不透王的心里所想,王做事一向果断,他做了的决定也没有人可以去劝谏更改……不过他也没有想到,王会让大齐的和亲公主住进允雁宫。 萧妃激动地说道:“不会?人都住进了允雁宫了,谁不知道允雁宫是大汗国历代王后才能居住的?现在就差一道圣旨,公告天下的封赐了!不是吗?” “妹妹说的不无道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萧谋颐又如何会没有想到这点呢?只是还不知道王的决定,很多事情不能盲目去做,萧家是段不能让那个异国的女子坐上这大汉国的后位?! 不行,这后位即使是空着也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除了自己的女人坐上去!一双美眸里满溢着狠色。萧妃娇恼地说道:“那……妹妹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她坐上后位吗?” ‘哗’的一声,收起来的檀木扇子又一次被萧谋颐给打开了,一脸的高深莫测,“妹妹不用担心,那到也未必!我们改变不了王做的决定,可是却有一人可以改变王的决定!” 唯今天下还有说可以让王改变已经下过的决定?这到是奇了!自己怎么不晓得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伊妃?不可能!那个女人只是时候王得体,却不能改变王!苦思冥想不得其果后,又接着问道:“哥哥此言何解?那人是谁?” 萧谋颐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人便是王他本人啊!” 王他本人?怎么可能!这不是笑话吗?于是面上带着责备的颜色,严肃地说道:“王他本人?哥哥莫要说笑!这已经火烧眉头的事情了,怎可开起玩笑来了?你不知道妹妹心中正在焦急吗?” “哈哈……妹妹平日里那么的睿智之人,怎么今日到浮躁了起来?放心,哥哥来见你,自然是为你送上妙计……” “哥哥既然已经胸有成竹了,怎么不早说?竟是让妹妹心急!”萧妃听完哥哥说的话,立即大喜,亲自又为自己的哥哥倒了一杯茶水,又亲自奉上。 “妹妹你看!这是今日收到的密信。”萧谋颐将手中的密信递到了妹妹萧妃的手中,一副运筹帷幄地扯了扯嘴角。 “大哥,这是真的吗?这若是真的那么就太好了!”笑妃面容上露出了奸诈的微笑!这封密信若是交给王,那个大齐公主即使有个三头六臂也难逃一劫了! “这封信是意外拾得,方才哥哥没有说,是因为有所顾忌!不过方才想到,若真是封赐了下来,便会来不及了。”萧谋颐很清楚王的脾气,他不喜欢别人在私下动手脚!若是被王知道了,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哥哥的意思是让妹妹亲自呈给王吗?”萧妃疑惑不解地问向自己的哥哥。 萧谋颐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桌子上的书信沉声说道:“不,这应该让王看到,却要意外的看到!”单迹看着宁兰的眼神,那种恋恋不舍的目光被耶律瀚明看的清清楚楚!难道他们……瀚明在心里想到:若是单迹真的喜欢她,那么只要单迹开口,那个大齐国的女人就送他了。 耶律瀚明嘴角微微轻挑,对着有些失神的单迹说道:“单迹,别发愣啊!在想什么呢?来,再喝一杯。” 单迹也随之一笑,静默了片会儿问道:“再想你的艳福不浅,坐享江山美人!” 瀚明美目淡淡一扫,表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美人?你是说大齐来的和亲公主?” “难道还有旁人?别说的那么生疏,她还是你的王妃!不,是王后!”允雁宫?方才瀚明不是将她送去允雁宫了吗?他知道历代大汗国王的王后都是住在允雁宫,也就是所谓的正宫。 瀚明倜傥万分地问道:“谁说她可以当王后了?” “你啊!这样多年以来,允雁宫里的女主人不就是王后吗?”单迹被瀚明的反问,给问怔住了,不是王后?这小子在想什么?如果不是将她列为王后人选,又为何将她推向于风尖、浪口? 瀚明慵慵懒懒地端起桌上方才又填满的酒盏,高深莫测地笑问:“那是历代,又不是我!” 单迹带着责备的语气问道:“那你为何要……要将她放在浪尖上?这样做妥当吗?”今日她住进了的是允雁宫,若不被封赐为皇后,那么,孤身一人的她能在这王都里的后宫内长活吗? 瀚明似笑非笑地瞅着酒盏里的白酒,冷冷淡淡地说道:“王后乃是一国之母,若是一点风浪都经不起,还有什么资格去得到那种荣耀?”单迹言语间的关怀,让瀚明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快,至于到底是什么?瀚明也说不上来。明明是只要单迹开口,就可以送给他的女人,为什么在听到单迹言语间对她的关心后,自己的心里会这么的不舒服呢? 瀚明不轻不重,不慢不快的声音,像极了银针,狠狠地穿刺着单迹的心扉。单迹知道,瀚明说的话,很对!单迹只能哑口无言……单迹小声地嘀咕道:“可是她毕竟是初来大汗国。”瀚明的态度,让单迹为宁兰淡起心来。 端着酒盏的瀚明,手中微微一怔,随后笑道:“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瀚明……你……”单迹到了嘴边的话噎住了,如今的瀚明,已经变的越发的冷漠了! 瀚明一双略带醉意如雄鹰般的双目,认真地瞅着单迹俊逸的面容,信誓旦旦地说道:“单迹,你可有心中欢喜的女子?若是有你一定要告诉我,无论是哪个女人,我都会帮你讨来,送给你。” 瀚明随酒意浓浓,却很是清醒。在心里对着单迹说道:单迹,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开口,那个女人我便送给你了!即使她是自己将要完婚的女人,即使她是大齐的三公主,可是……只要你喜欢,只要是你深爱的女人,只要你开口,我就不会让你失望,因为我们是生死兄弟。 “欢喜的女子?……”如果他想要的是这位和亲的公主他也会毫不吝啬的拱手送出吗?不,即使他愿意,自己也不能那么做!自己怎么可以如此的自私?竟然连自己兄弟的女人都想去窥视?揽为己有的贼心了?单迹立即自责了起来。 在瀚明的一张坦荡面容下,单迹把自己心里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经过一番的挣扎,单迹终究没有说出口。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很爱宁兰,也许是因为一时的好感吧?摇了摇头,接着说道:“瀚明,你的心意,单迹心领了!谢过!来干杯……” 瀚明一边嘴角,慢慢地被扯了起来。这小子还真能忍?不说是吧?好!我把你给灌醉了,看你说不说心里话! 正在此时,侍候耶律瀚明的索吉碎步上前禀告着说道:“王,萧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冷眼看了看索吉,略带不满地说道:“萧妃?她见孤做什么?不见!今日孤谁也不见!滚下去。”“是,奴才告退。”索吉慌忙地退了出去,走出了殿外,立即用衣袖擦了擦额头。 “哈哈……”单迹瞅着瀚明朗声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单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手拿着酒盏,一手扶着殿中的梁柱,屏起双眸,沉声说道:“笑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脾气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变。还在为那件事情耿耿于怀吗?” 瀚明原本微笑的容颜,瞬间冰冷了下来,锋利的双眼,紧紧地瞅着手中的白酒,猛然间,一饮而尽。 单迹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好友,整了整神色,继续又平静地说道:“为何不打开心结?这世界上还是有值得你去真心去爱的女人。” 瀚明扯出一抹凄然的笑容,落寞地问道:“是吗?那你已经释怀了吗?” 每个人都有一个伤口,有时候那伤口,你宁愿选择遗忘也不愿意去碰它。 那个也许已经被你深埋不愿记起的伤口,它并不会因为你的忽视而消失,它会永远的存在,慢慢滋长,直到有一天大到你再也无法忽视的时候,你才会明白自己只是在欺骗自己……是固执己见还是不愿释怀?或许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单迹毫无说服力的劝解,被瀚明一语推翻,以至哑口无言!他们心中都有一个伤口,很深…… 沉默良久之后,韩明岔开了话题,困惑不解地问道:“单迹我很好奇,为什么如今你喝了这么多的酒,你却没有醉?” 单迹手中的盯着酒盏,戚戚然地说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当你不想醉的时候,即使喝的再多,你也醉不了。” “哦?颇有些味道!来,为这不会醉,干上一杯。” “好,为了不会醉干了这杯!”单迹语闭,举杯畅饮。此时他想醉了,他真的希望有那一醉解千愁!视线慢慢淡去的单迹,在心中暗自说道:瀚明,你会爱上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便是大齐公主宁兰!一觉醒来,瀚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酒醉了,清醒之后,走到自己的好友单迹的身边,连唤了几声:“单迹,……”看来这小子真的醉了!还说自己不想醉就不会醉…… “奴才叩见王……”素吉带着梳洗的宫女走了进来,礼还未行完便被瀚明给阻断了。瀚明拧着衣服,走离了单迹,快速地换上了黄袍,匆匆赶去上殿。 单迹在瀚明走后,没有多会儿便醒了,睁眼了双眼四下看了看,缓缓地爬了起来。 “单王爷,这是您的早膳。” “恩,本王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单迹看了看上的菜肴便忍不住大吃了起来。 在内殿里走了几圈,便向着允雁亭走去,他不是为了见到宁兰,而是经过……单迹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只不过是要去允雁亭得先经过允雁宫而已…… 单迹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担心宁兰初来乍到,兴许会很不习惯,所以才会去允雁亭,路过允雁宫,绝对不是想见自己最好朋友的未来王妃! 经过允雁宫的单迹,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例如宁兰宫里走出过什么奴婢……兴许是还在休息吧!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当单迹在允雁宫没有走出几步的时候,被一首很奇怪的曲子给吸引了。跟着琴音,单迹绕过允雁宫,向着后院走去,可是就在他想后面走去的途中,意外地捡到了一封信…… 原本心情极好,情绪平静的单迹,在看过他手中所见到的书信时,原本俊逸儒雅的容颜上,寒意顿生!将手中的书信,接连翻阅了数遍之后,拿着信笺的手,是越来越抖! 原本寻琴音的他,即刻转身冲向允雁宫,那步调是一步比上一步快!而手中的信笺已经被他握皱成了一团。 当他向里进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向外走的花景,面色难看的单迹,二话没说,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的公主呢?”花景看着一脸怒火的单迹,轻声地说道:“单公子……公主她现下不在宫中,公主她此刻应该在赝梨宫。” 单迹闻言,二话不说便向着赝梨宫冲了过去,她此时很是恼火,很恼火……难怪会捡到那封信,那条道边上去往赝梨宫的宫道!!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恨了。 落儿走了出来,看着花景问道:“花姐姐,单公子这是怎么了?找公主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花景从惊呆中醒了过来,想到那次他一发火就要和公主拼命,这次不会也是……“落儿,你先在这里,我去看看!” 落儿一脸担忧地说道:“恩,花姐姐你先去看看,这里有我不用担心!”看着花景匆匆离去的背影,落儿有一种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了……因为,花姐姐从来都没有这样焦急过。 “启奏王,西南的贝泰国进贡了东海夜明珠一颗,千年人参一株……” 原本听着诸国进贡贺喜礼品的瀚明,忽然转头,向站在一侧的吉索招了招手,轻声问道:“吉锁,你可听到琴音?”这谁胆子如此大,竟然在朝堂不远出弹琴? 吉索一脸茫然地看着瀚明,忐忑不安地说道:“王,奴才……奴才没有听到琴音啊……”琴音?吉索再三细听也没有发现有琴音,王为什么这样问?这里怎么会有琴音?谁不要命了这样大的胆子? 瀚明温怒地看了一眼吉索说道:“胡说!难道孤听错了不成?”瀚明的一举一动,殿下的人都静静地观看着,不知道王这是在说什么,倍感紧张,惶恐王又会发怒牵涉到了自己的头上。 见王面色冷厉,吉索‘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吓的面色苍白,怯怯地说道:“王,奴才罪该万死,可是奴才当真是没有听到……”难道王是意有所指? 瀚明紧盯着吉索,暗想: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啊!可是,明明就是琴音嘛!而且还那么的清晰,悦耳……“王,……”吉索和满殿官员都盯着耶律瀚明的背影,不知所措!不知道这王今日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走了?这是下了早朝还是继续?他们是走还是留下来?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恭贺的贡品不好?不满意? 犹豫了片会儿的吉索即刻紧追了过去,琴音?哪里有琴音啊…… 没有琴音?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琴音……一路寻着琴音的瀚明,回身看了看,在心里也暗自嘀咕了起来,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不成?已经走了这样远,为何还能在朝堂上听到?难道是什么人在作怪?这太奇怪了!最奇怪的是这琴音自己好像很久以前便听过,甚至早到前世一般。 不行,他要去探个究竟!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弹琴,这琴音到底有什么古怪?当真只有自己能听见?瀚明冷冷的声音在长廊上再一次响起:“吉索,你现在还是没有听到琴音吗?” “奴才该死!奴才当真没有听见!”吉索知道,此时此刻他不能说谎,因为他不知道王到底此问为何意。这若是答得不好,小命也就没有了。 “罢了!你起来吧。”瀚明说完头也不回的寻音而去,一直走到允雁宫时才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背影,他有点迟疑…… 盯着渐远的熟悉背影,瀚明在心中暗思起来,他怎么会从允雁宫里跑出来?似乎还在生气?这是为什么?那么此时去哪?这次与他见面,发现他当真改变了不少! 瀚明指着通向赝梨宫的宫道问道:“这里是通向何处?” 吉索感觉这个夏天真的很热!热的他心里直掉冷汗,这宫道不就是通往赝梨宫的?王为什么这样问? 片刻的思索过后,吉索战战兢兢地回言道:“回禀王,这是通往赝梨宫。” 赝梨宫?那不是孤赐给大齐公主的吗?他去干什么?赝华宫?瀚明嘴角嵌着一抹意味深远的淡笑,甚是妖魅!这个单迹,既然喜欢就说,何必偷偷摸摸的!好,孤今天便将你捉个正着,看你怎么说!单迹直接走进了赝梨宫,冲进了内殿……盯着那个弹琴的女人,原本发抖的手,缓下许多。 “单王爷?……”原本弹琴的宁兰在看清来人面容,停下抚琴的双手,黑眸见满溢着诧异。单迹怎么来了?他不该如此……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坐在古琴旁的宁兰缓缓站了起来,面色冷然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单迹,淡瞟了一眼身旁的侍儿说道:“碧弦,上茶!” 单迹语气冰冷至极地说道:“不需要!” 盯着宁兰的单迹心里既气又火。这张面纱下的容颜,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可以去相信的?这个女人明明答应过自己,不再和那个男人纠缠不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失言?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要与他牵扯不清? 单迹低头看了看手中被攥成一团的书信,又抬头看了看内殿里的宫人,厉声吼道:“你们都退下!” 宁兰看了看碧弦,退下了侍女,面色严肃地问道:“单王爷有何事就直接说吧!这里已经没有他人了。” 单迹火红着双眼,瞪着宁兰,一抹冷笑过后,愤愤地问道:“你……你不觉得羞愧吗?” 单迹不礼貌的话语,让宁兰也随之温怒了起来。何时有人敢如此放肆地和她这般说话? “单王爷,请你自重!今日是本宫的大婚之日,你先前有恩于本宫,本宫便不与你计较。若是有事你便直言,若是无事生非,请恕本宫不送!”宁兰冷声说完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姿态。 一声冷笑过后,单迹微眯英目,不屑地问道:“真是难得!公主你竟然知道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本王还以为你早已经忘记了呢!” 冷目直视着单迹,质问道:“放肆!单迹,今日你来此是有心找茬还是兴师问罪?” “嗖”的一声,握在单迹手中的信笺投向宁兰。 晶莹修长的芊手从容不迫地接过空中的信笺,疑惑不解地看向单迹,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什么?” “你问我?你怎么做过的事情你竟然问我?说,你为什么还和那个诸葛清焕继续纠缠不清?你把瀚明当成什么了?” 单迹越说越是生气,他痛恨女人的朝三暮四!他更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爱上了这个大齐国公主,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宁兰紧闭眉头,双目暗隐温怒,一字一行地看完书信,肃冷地看着单迹,厉声问道“这信你从何处得来?”宁兰一看信的内容,此信确实是诸葛清焕书写的。可是,写此信的人却不是诸葛清焕。因为,此信模仿的如何相似,假的就是假的! 天涯海角,诸葛清焕在写‘涯’字与‘海’字时,三点绝对是对称的!因为诸葛清焕曾说过:涯和海是一对永远相爱的恋人,他们是靠着‘水’来传递彼此心中爱意,所以一定要一样的付出才行…… 面对宁兰的质问,原本希望宁兰否认的单迹,冷声问道:“怎么?你承认了吗?你果真是……” 宁兰一语打断了单迹将要继续的言语,果断,直截了当地问道:“本宫问你此信从何处而来?” 慢慢从怒火中冷静下来的单迹,狐疑地问道:“在宫道上拾得,怎么?难道这信上写的都是假的不成?” 自己从宫道上拾得,却是有点蹊跷……这皇宫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为何偏偏是自己拾得了? 宁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脸平静地盯着手中的信笺说道:“信的内容到是他写的,只是这封不是原信,而是假的!也就是说你拿来的这封,只是仿写的书信罢了!” 单迹冷冷的面容逐渐缓和了下来,看着宁兰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这信的内容是真实的,这信是别人临摹出来的?” 竟然有人利用到他的头上了?这人是谁?若是让他知道,他绝对不饶恕! 宁兰果断地说道:“对!这信上的字不是他亲笔写出来的!”这信的原件会在哪里?宁兰虽然不知道在哪,可是宁兰知道,这般内容的信笺还会出现!这就是皇宫,这就是后宫的争斗。虽然不知道是谁,她心里还是很清楚,这信是针对着她而来!看来,有人想她死了! 宁兰果断的话语让单迹感觉很不舒服。她和他的感情可以深到什么程度?一封信,只是单单的几眼便断言是临摹的,而不是本人的亲笔! 这样的一份感情让他恼怒,到底为什么恼怒?他也说不清楚…… 轻扯嘴角的单迹,冷声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这封信是临摹的?为何如此断定它就不是亲笔书信?” 面对单迹的质问,宁兰淡冷地说道:“这是本宫的事情,与你无关,不需要你来操心!” 宁兰一语激怒了单迹,单迹攥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仰止着要出手的单迹,怒愤地说道:“你……你敢这样与我说话?!与我无关?” 宁兰折起书信,冷漠地下着逐客令:“若是单王爷没有什么事的话,本宫就不送了!”她不想再与单迹纠缠下去。在这大汗国,她是孤身一人!即使,她将师傅给她培养的侍儿,几乎全带了过来,那也保护不了她! 在赝梨宫门外,瀚明看了看身后的吉索,思索了片会后,浓眉微凝,沉声说道:“你先退下吧!”遣退了吉索后,瀚明独自一人向内殿里走去。 为什么内殿里没有宫女?人都去了哪里?琴音为什么也消失了?琴音消失?……好像是从单迹进入宫殿时停下的吧?…… 瀚明悄悄地走近内殿,远远地看着单迹和大齐公主,正想现身的时候,却被内殿里,单迹的一句话给止住了脚步。 “你给我听好了,瀚明他是我单迹的生死挚交,我决不允许有人伤害他!无论是谁也不行!公主,你既然和亲来到了大汗国,单迹希望公主日后全心全意地侍候他!”单迹顺着宁兰的目光,止住了好想继续说的话,转身之后才发现瀚明此时正立于他的身后。 单迹一脸诧异地看着瀚明问道:“怎么那么快?你早朝结束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宁兰立即将手中的书信往袖套里一缩的快速而又细微的动作,全被瀚明收入眼内。 瀚明话锋适时一转,面上堆着满满的狐疑,不解地问道:“刚来,每天都是那些事情,听得烦了!你怎么会……”方才单迹的话,让瀚明心里一热。虽然早知道单迹对他感情深厚,可是,当他亲耳听到单迹说,还是不由地心里一暖。 单迹急忙支吾地指着不远处的古筝说道:“哦,这……瀚明你别误会,我是寻音而至,琴音……” 瀚明揽着单迹的肩膀笑道:“哈哈……瞧你紧张的!我难道还不相信你吗?不就是一个女人?”瀚明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言丈内的宁兰,心中暗想:方才她手中拿的是什么?从单迹的话中,他知道这其中有些蹊跷! 宁兰看着身前狂妄的男子,以及那轻佻的态度和话语,心里也随之变的很不舒服!她很不喜欢这男人口语间所说的那种轻视!对女人的轻视。在瀚明看向她的时候,她也同礼还之过来。 面对宁兰的挑衅,瀚明微眯双目,面上闪过一抹玩味,瞬间消失…… 这女人,胆子真是不小!以为自己是公主?还是天生就娇蛮?原以为自己娶了个温婉又娇柔的女人,不想她的外表和性子到是截然相反!她对自己的话表示不满吗?真是有趣! “你……这是什么话!……”单迹听到瀚明这样轻佻的口吻说话,又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宁兰,微带不满地说道。 瀚明面上闪过一抹狡黠的微笑,又瞟了一眼宁兰,不以为然地又道:“真心话!单迹,若是你看上了什么女人,就直接和我说,无论是谁,我都讨来送给你!”单迹不屑一顾地说道:“你这话已经说了几回了,我还是当孤家寡人的好!”看了一眼宁兰缩在袖套里的手,单迹没有提起信笺的事情,这件事便这样算了吧! 瞅见宁兰那双温怒放着火星的眼睛,瀚明嘴角不由得上扬,心里很是畅快!揽着单迹就那么漠视地走了出去! 瀚明突然觉得惹这个女人生气也是件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她敢怒不敢言的时候,那火瞪的眼睛,特别的明亮。这双眼睛以及这样的眼神都让他觉得很熟悉,似乎是曾经就有见过一般!临走前还不忘记多瞅了一眼…… 走到赝梨宫门外的单迹,皱起眉头,很不理解地看了看自己的好友,瀚明脸上的笑意让他很困惑!他这是在笑什么?他今天的心情这么好?不过……也难怪,今日是他与宁兰大婚的日子,高兴也在情理之中。单记颇为感慨地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说的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瀚明接口不明所以地问道:“此话何意?” 单迹收起心中的失落朗笑嬉语地说道:“你看你脸上的笑容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吗?不过这也难怪,今日可是你是大喜之日!” 瀚明摸了摸嘴角,正色地问道:“我有笑吗?”瀚明的话音刚落便遭了单迹的一记白眼。 单迹一点也不客气地回道:“你照照镜子不就明白了?” 瀚明一脸回味地说道:“单迹,我们去射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射猎了!” 听到瀚明说要去打猎,单迹借口问道:“正合我意!走吧!我方才也正想着,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该送什么做贺礼呢!金银首饰你又不缺,做大喜的贺礼,说吧,你是想要白虎皮呢还是还是狐皮?”瀚明看着单迹一边摸着雪狐一边不解地问道:“这个小雪狐,你把它带回来干什么?” 单迹看着小雪狐,笑着说道:“看着好看,也就带了回来,到是没有想的那么多!”单迹抓住的那会啊,想到了宁兰,其实他是想将这小雪狐送给她…… 瀚明眯着眼,左右细看着小雪狐说道:“是很好看!这样纯白的小狐狸还真是不多见!不过它的脾气不太好!”瀚明起先不以为意,开始这一摸便有点爱不释手的感觉!正在说话间,小雪狐怒目地瞪他还不解气,已经动上了嘴吧! 单迹看着雪狐,若有所发地说道:“它哪里被如此的拘束过!生气也是正常!” 瀚明不自觉地嘀咕道:“这脾气,到真像那个大齐的公主!叫宁兰是吧……”这要是送给她,她会不会喜欢? 单迹摸着小雪狐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很快接言说道:“哪就送给你了!算是送你新得王妃的贺礼!”朗声笑语间的单迹,内心微微发疼!瀚明不自觉的嘀咕,让他的心随之跟着抽搐了下。瀚明也注意到了她的特别吗?默默地看着瀚明脸上的淡笑,那种笑容是单迹很陌生的! “真的给我了?那我就不推辞了!好家伙,你敢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瀚明一边欢喜的低语,一边用手拧着小雪狐的耳朵,逗玩了起来。 单迹收起空空的右手,佯装不以为意地问道:“你打算将它送给王妃吗?” “恩?恩,那我就借花献佛,这小雪狐就送给她了!她初次来大汗国……就让它陪陪她吧!”瀚明说完,将笼子挂上了自己的马背,脚尖轻轻一点,便飞身上了马背。 看着瀚明的背影,单迹面色黯然了许多。瀚明,你已经开始关心女人了?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主动提起女人! 单迹也翻身上马,看了一眼笼子里的小雪狐,在心底里暗暗说道:小雪狐,你就好好陪伴着她吧!她孤身一人在大汗国,一定会孤单的。若是黑夜来了,你就给她壮胆吧! 坐在宫殿里的瀚明看着兽笼里的小雪狐,左看右看都觉得是个麻烦!难道他送过去?那是不是又点奇怪?真是个麻烦,早知道就不从单迹手中拿过来了! 一旁站着的吉索心里也泛着嘀咕,这王还是第一回往自己的宫殿里带雪狐呢!若是搁在往常,此时王该送给伊妃娘娘了,今日这是?…… 瀚明扫了一眼偏头看着小雪狐的吉索,轻咳了一声说道:“吉索,你……将这个小雪狐送到允雁宫。” 吉索愣了片会,立即上前接过兽笼:“是,王!” 吉索刚走出几步便被瀚明给叫住了,瀚明思索了片刻,指了指小雪狐沉声说道:“慢着,你告诉她,这小东西脾气不好,小心它的牙齿!还有,它的眼神也厉害着呢……!” 吉索一听,有点懵了!这狐狸牙齿厉害到是说的过去,这眼神?这眼神不是挺正常的嘛? 吉索立即应声答道:“是,王,奴才这便前去!” 瀚明盯着吉索的离去背影,在走至门口的时候,又被瀚明给叫住:“慢着,回来!还是孤自己前去好了!”瀚明从吉索手中拿回了小雪狐便向外走去! 刚走到苍穹宫门外的伊妃见到王从里走了出来,立即跪下行礼道:“臣妾叩见王上。” 瀚明没有想到伊妃在苍穹宫外,微微皱了皱眉头淡声问道:“爱妃找孤有何事?” 伊妃眉头微微轻凝,目光含着淡淡的泪光,轻声细语地说道:“回禀王上,臣妾确有一事……” 瀚明微带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看着王不耐烦的面容,伊妃攒着手绢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这是王第一回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难道王已经厌烦了自己吗?自从王从琼所回来,就一直没有去自己的宫中,这太让她忐忑了!这也是第一回……是不是哪里出了错?难道是因为那个大齐国的公主吗?伊妃唇角上嵌起淡淡的微笑,柔声端庄地说道:“回禀王上,喜服已经备好了,臣妾不知道合不合身,是想……” “喜服?”瀚明这才看到,伊妃身后的小雨和云翠手中捧着的红色锦服。瀚明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两套?” 伊妃柔声地解说道:“回禀王上,臣妾替公主也备了一套,臣妾不知公主的喜服是不是穿大汗国的,特来禀报王上,还请王上做主。” 瀚明也未做多想,看了一眼便直接说道:“既然伊儿已经准备好了,那就给她送过去吧!” “是!臣妾遵旨。”伊妃一听,心里便暗喜起来,王上答应让公主穿她准备的喜服?! 瀚明见伊妃领了旨意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得又开口问道:“爱妃还有何事?” 伊妃抬目看向小雨手上托着的喜服,柔声地问道:“回禀王上,这礼服不知是否合身,臣妾还请王上试一试。”其实这试喜服也不过是伊妃口中的一个幌子,她只是想和王多呆一会儿…… “恩,爱妃用心了,那朕便试试吧!”瀚明说完将手中的兽笼递到吉索的手中,使了个眼色,便向苍穹宫里走去! 伊妃瞅了一眼吉索手上的小雪孤,暗暗思索,这小雪狐王上准备送给哪个宫里的娘娘?是萧妃吗? 瀚明进了宫里,三二下便把喜服穿在了身上,对着铜镜左右打量片刻后说道:“还是伊儿最懂孤,这衣服很合身!” 伊妃柔声地回道:“多谢王上的赞赏。” 瀚明看着身前淡幽的伊妃,双眼微微的红肿,原先的不耐烦也少去了几分。伸手一带将伊妃揽进了怀中,淡笑地问道:“孤的伊儿眼睛怎么红红的?是不是谁欺负了你?” 伊妃顺势将头伏在了瀚明的肩膀上,凄楚地说道:“回禀王上,没有人欺负臣妾,只是……王上送给臣妾的小兔子,病了……臣妾一时着急,就……还请王上恕罪……”“是吗?不过是一只小兔子,孤日后射猎的时候,再替你抓一只便是!爱妃又何必这般的挂怀?!” “可是……它也是一条生命啊!臣妾只是心有不忍,那还是王上送给臣妾的……臣妾把它……”伊妃说着说着,眼眶便红润了起来…… 瀚明略颦浓眉,轻轻地推开怀中依偎的伊妃,缓声说道:“好啦!这生死也是它的造化,它有你这样的主子便是它的造化了!伊儿还有什么事情吗?”瀚明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当伊妃一脸淡伤地伏在他的怀里时,他心中不由地升起了烦躁的情绪!这是以前他很少有过的感觉…… 被瀚明推出怀的伊妃,心中不由地也随之跟着抽搐了一下……一阵静默下的讶异之后,缓缓弯身行礼言道:“回禀王上,臣妾这便去给公主送去喜服。” 瀚明听到伊妃主动提出要离去,话音才刚落,他便接紧随着口言道:“恩,那伊儿你去吧!孤还有些事情去做……” 伊妃惊愕地看了一眼瀚明,柔声地说道:“臣……臣妾告退。”王真的变了吗?当真是变了心吗? 伊妃在转身的那刹那间,娇美柔婉的容颜上便落下了两行清泪。踏着碎步,轻柔如若那二月里的浮柳,一步一摇地走出了苍穹宫殿。这一路,对伊妃来说,仿若一生那般的漫长! 小雨上前迎上了由内殿走出来的伊妃,轻声慢语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这娘娘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就这片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泪流满面了? 接过小雨手中递在眼前的丝帕,轻轻地擦去面容上的珠串,面色威冷地看着小雨严声问道:“小雨,你可知道,方才吉索提着雪狐朝着那边走的?” 吉索?小雨一抹讶异过后,立即上前恭敬地回道:“回禀娘娘,奴婢不知。伊妃看着小雨,微微一愣。那只小雪狐王将它送给谁了?难道是……“走吧!” 小雨不明白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疑惑瞬间覆上容颜,忍不住地轻声问道:“娘娘,我们这是去哪?” 伊妃淡淡地扯出一记完美的笑容,“去,允雁宫。”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个让王改变的人就是那个新来的公主!那只小雪狐,王或许是送给了她!方才若不是自己来的正面迎上,兴许王上是自己亲自送去了!王上何时如此过? 她越是这样想,便越是急促!踩在石地上的步伐就越加的飞快。 她要去见一见那个女人,那个让她恐慌的女人…… 落儿面上露出很难出现的淡笑,轻柔地摸着小雪狐和缓声问道:“公主,这只小雪狐怎么办?”什么?小东西脾气不好?小心它的牙齿,眼神也很厉害?! 宁兰在听完吉索说的话,盯着落儿正抚摸着的小雪狐,面色寒冷如冰霜!他叫耶律瀚明?他就是一个自负狂妄的男人!他还是个狂妄自大的男人,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野蛮人!宁兰转头盯着地上恭恭敬敬地跪着的吉索,淡冷地问道:“你叫吉索是吗?” 吉索恭谨地回道:“回禀公主,奴才正是吉索。”吉索看着淡冷的大齐公主,心里升起一丝难以理清的惧意。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气势,好像很类似于王…… 缓缓转身又一次盯向小雪狐,悠然地说道:“恩,你去回禀王,就说这小东西确实可爱的紧,性子到也还算得上十分的温顺,本宫很是喜欢!多谢王的体恤,即使它如何的狂妄野性,也不过是一个畜生,伤不得本宫。去吧!!” 吉索听完宁兰说话之后,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地微微诧异地张了张嘴巴…… 这王和公主说的话好有玄机!瞬间回神之后的吉索,立即收起诧异的面色,恭谨地温声答道: “是,奴才遵旨!奴才告退……””吉索走出允雁宫的时候,还不有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公主这话带过去还不知道王会不会大发雷霆呢!不过他是个奴才,只能向前!吉索感觉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祷!抬头看了看天空,吉索感觉这个夏天真是太热了…… 落儿爱不释手地抱着小雪狐笑道:“公主,你看它多可爱啊!” 花景微微使了个颜色给落儿,意图让她别在说了,可是落儿正是欢喜地抹弄着小雪狐,根本就没有看到! 动物是有灵性的,这话一点也不假!当宁兰再次看向小雪狐的时候,小雪狐正用它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宁兰。 看着这样灵透的小雪狐,宁兰不由地莞尔一笑,缓缓蹬下,慢慢作势展开双手,轻轻的一声低唤:“小雪狐?” 小雪狐好像听懂人话一般,几乎是从落儿的怀中跳了出来,向着丈外蹬着的宁兰奔去。只是片刻的功夫,便跳到了宁兰的怀抱! 落儿淡笑地看着小雪狐,不忘记吃味地说道:“奇了!公主,你看这小东西多么的偏心,奴婢抱它出的笼子,它到好,立即便忘记了!!” 从方才小雪狐的举动中回过神来的花景,借口言道:“你啊!这点都让你受不得了?这小雪狐还真是灵性,它这一举动是识主行为!!”不过,落儿说的到是不假,这小东西还真是奇了!就像是熟悉的家宠,那么娴熟的奔向主人的怀中…… 落儿笑颜再起,娇喋地回口说道:“受的,受的!这个小偏心的!对了,这小家伙还没有名字呢,要不公主赐给它一个名字吧?” 宁兰微微凝起俏眉,低头看着怀中的白色雪狐,淡柔地说道:“恩,那它……便唤它为‘雪灵’好了!” 落儿走到宁兰的身前,喜呼地点着小雪狐说道:“雪灵?哇!!好美的名字哦!小家伙,你有了名字,叫‘雪灵’,你可喜欢?”花景微笑地接言说道:“这么好听的名字,它定是欢喜的!” 宁兰抱着雪狐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着雪灵小声地说道:“雪灵,日后你便跟着本宫,可好?若是有一天你烦腻了在我身边,本宫便送你回家,好吗?”雪灵仿佛听懂了宁兰的话语,向着宁兰的臂弯里缩了缩。 这一微笑的动作,让再长的落儿和花景也随着雀跃了起来…… 宁兰点了点雪灵的小鼻子温声地低喃道:“雪灵,你这动作是害怕呢?还是撒娇?……” 一声娇脆婉转的声音,在允艳宫的内殿里响了起来:“奴婢叩见公主。”宁兰为转身,不见其人,只是凭借着来人的声音,便看知道说话的人定是裳儿!! 裳儿的轻唤,打断了宁兰要继续与雪灵说的话……淡淡地看了一眼,身着青蓝色罗裙的裳儿,温色淡声地问道:“平身吧,什么事情?” 裳儿慢慢抬头看向宁兰,怯怯地说道:“回禀公主,是伊萱宫里的伊妃娘娘在殿外请见,说是送来了大婚喜服。” 宁兰顰起素额,一番细想过后,诧异地问道:“伊妃?喜服?”伊妃不就是耶律瀚明的宠妃吗?她主动来这里送喜服?此来何意?她送什么喜服? 花景走至宁兰的身侧,恭谨地问道:“公主是不是要见见?” 宁兰敛起娇容上的笑容,微微点首,对着裳儿低语地说道:“请她进来吧!” “妹妹,好雅兴啊!”一声悦耳的轻唤之后,一个貌美柔静的女人迈着莲步,轻摇地走了进来。 一身素淡的鹅黄衣裙上绣着层层的金丝莲花,头上除了戴着一支白玉发簪和一支蝴蝶型的银钗,几乎没有多余的首饰!虽然素淡,却不失端庄。 颈脖处戴着一块红艳如血般的上等血玉,乍一看去,十分的耀眼,细细一看,搭在那雪白的肌肤上,到是恰到好处!宁兰看地漫步走近的女子,那美丽的容然与装束都告诉了她,这个女人不简单!看起来柔柔弱弱亲近温婉,却又让人从心底升起距离感,也就是那种永远你也靠不近的遥远感! 宁兰走至花景,将雪灵从怀中托起,交给了花景,淡声说道:“带下去吧!” 宁兰看了一眼伊妃,恭谨而又端庄地说道:“宁兰见过娘娘伊妃!” 伊妃双眸紧紧地盯着花景手上的小雪狐,艳冠群芳的容颜上,笑容是淡了又淡,浅了又浅!!瞬间的愣神过后,佯装好奇地问道:“妹妹这里竟养了这个小东西?真是漂亮!”原来自己猜想的一点也不假,王当真把这小狐狸给了她! 伊妃心中少不得一阵酸涩,强忍着要涌上双眸的雾气,平了平面上的表情,细细打量起宁兰…… “让姐姐见笑了!”宁兰感觉这个伊妃面上的表情有些怪怪的,不过也只是瞬间! 面前的这个红纱照面的女子,年轻貌美,虽然看不全她的面容,可是伊妃知道她定是不同的!给她第一个感觉便是:这个公主不一样。 她那细柔婉转的声音,以及那面容上淡若幽兰的表情,都透露出她那骄傲的性子!尤其是她的一双黑目,看似清澈灵透,却又让人觉得深不见底,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奇谜,让人想去探个究竟!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子?为什么自己感觉在她的身前会自愧形秽的窘迫不安?这是伊妃细看宁兰后,心里最激烈的念想!静静地看着宁兰的伊妃,心中第一次升起了如此强烈的嫉妒之心!她知道这个女人,有那个资本吸引王! 她要阻止,不顾一切! 伊妃向贴身侍女小雨递过去一个眼神,娇柔地笑道:“妹妹,这件喜服是新缝制的,妹妹现下是不是要试试看?” 宁兰看了看伊妃,又看着跪在自己身前,慢慢跪下并且双手高举起来的喜服,若有所思地低喃道:“喜服?”伊妃看着没有半点欢喜之意的宁兰,莞尔一笑后,问道:“难道是喜服不合妹妹心意吗?” 宁兰盯着喜服,却未动手去接,脸上也没有半分要波动的情绪,只是静静地看了看,喃声说道:“不,喜服很好看!” 听到宁兰说好看后,伊妃有那么一刻愣神,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喜服,对着宁兰淡笑地说道:“是吗?妹妹喜欢就好!” 她会收下吗?伊妃在宁兰的面上寻找不到半分的情绪,猜不出她的想法,这样的感觉让她害怕!她一向懂得察言观色,却不想竟然看不清一个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女子!她……还是个心机颇深的女人吗? 宁兰移开投向喜服的眼神,淡然地说道:“让姐姐费心了,只是这喜服虽好,宁兰却不能收下,到是辜负了姐姐的一番情意。”穿上大汗国的嫁衣?她是大齐国的公主,如何能弃下自己的嫁衣不穿而换上大汗国的喜服呢?真不知道耶律瀚明此番用意为何……不过,无论是何用意,她都不会收下。 面带微笑的伊妃诧异地看着宁兰问道:“这是为何?这也是王的意思。”不收吗?哼!这可由不得她! 宁兰愁着面带微笑的伊妃,微微垂目,暗想:这个女人来者不善!她是王的宠妃吗?王的意思?看来日后得多加地方她才好!有时候往往看起来最像好人的人却未必是好人。 宁兰再次开口,柔声娓娓言道:“姐姐有所不知,妹妹是穿着嫁衣远道而来,这嫁衣一件足矣。宁兰的嫁衣乃是宁兰的母妃亲手而做,在宁兰看来,那嫁衣乃是代表着一片慈母爱女之心!正所谓百事孝为先,所以……所以宁兰到是辜负了王的一片用心。” 听完宁兰的一番推脱之语,伊妃很有一些措手不及。伊妃没有想到这个大齐国的公主不但不收,还堵住了别人想要责怪的嘴巴,真是厉害!一个百事孝为先,便轻而易举地扭转了僵局!伊妃笑颜迎和细声轻语地说道:“妹妹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这也是王的一番心意,这喜服是王送予你的,要不你先收着?”伊妃看着小雨跪举着的喜服,暗想,这衣服送来了,她不穿也得收着吧?此时,恐怕其他宫中的娘娘已经知道了此事。这若带了回去,她岂不是成了笑话? “这……”微锁素黛,秀眉添花,一阵思量后,宁兰向花景递了一个眼神接下了喜服。她初次来大汗国,在此人生地不熟,还没有进王都便被人追杀,而今又突然冒出来一封仿笔信,这苗头可都是指向她啊!! 看着一群公公、宫女带着一身的喜气走了进来,伊妃的心微微一抽,黯然地开口说:“妹妹收下了喜服,那姐姐也不便叨扰,姐姐改日再来看你吧!”走出宫外的伊妃,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个踉跄,若不是小雨眼尖手快地上前扶住,铁定会摔倒。 小雨看着颇有失态的伊妃,怯怯地问道:“娘娘,我们这是去哪?”小雨不明白,娘娘为什么要给他人送嫁衣! “回宫。”伊妃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顺着宫道向着自己的宫中走去。 抱着雪灵的落儿收回目光,不解地开口问道:“公主,这个伊妃娘娘与公主并无交情,王为什么让她送来喜服?” 静静地看着那抹远去的孤单背影,面对落儿不解的相问,宁兰由心的轻声一叹! 宁兰比谁都清楚那背影下的孤寂为何而生,宁兰曾在她的母妃身上看到过!宁兰从她母妃的身上明白了一件事情,若想长伴帝王前,就不能单凭盛宠。因为在深宫之中,最盛行的便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萧静厉严阴冷地看着殿上跪着的红衣小公公,怒容满面地问道:“你说什么?单王爷他并没有将信笺交给王?” 第20章:万千芳草其一株 红衣小公公,头低了又低,撑在地面上的双手,不停地抖动着,听到萧静怒声的询问,慌忙回道:“回禀娘娘,此事千真万确,奴才不敢有半点隐瞒。”这怎么可能呢?单王爷竟然把书信给藏了起来?为什么他不告诉王呢?按道理不会是这样才对啊!单王爷和王之间乃是生死之交,他怎么会让王蒙羞呢?难道这其中还又什么不为别人所知道的事情吗?萧静陷入到了一片深思之中,良久之后又问道:“那你说的小雪狐是怎么回事?” 红衣小公公立即恭敬地回道:“回禀娘娘,那是王和单王爷一起射猎的时候捕捉回来的,王已经将小雪狐送给了大齐国来的和亲公主了。” “你说什么?不是送给伊妃而是送给了大齐公主了吗?”萧静又是一阵暗惊,这是怎么回事?伊妃不是很盛宠的吗?暗惊之后萧静又是一番暗喜,伊妃你也有这天吗?没有想到你也会出手?冷目扫了一眼红衣小公公,冷然地说道:“你下去吧!本宫知道了。” 站在殿外旁听良久的萧谋颐再萧静将小公公遣退之后,才缓步走了进来,一脸的赞赏和意外地说道:“妹妹今日的脾气到是很好,难得,难得!事情没有办成还能那么开心,少有,难得!!” 萧静见自己的哥哥萧谋颐走了进来,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向着萧谋颐相迎而来,掩口一笑地说道:“哥哥这是哪门子的话?妹妹如今都是旧人中的旧人,何来的开心一说?” 萧谋颐宠溺地说道:“你呀,就会贫嘴,争强好胜的性子永远都改不了!” 萧静丰满的唇上露出邪气的柔笑,张扬地说道:“妹妹若是改了性子,那就不是你萧谋颐的妹妹了!怎么样?事情都妥当了吗?到底是不是真有此事?” 萧谋颐皱了皱他的一字眉,深思说道:“恩,事情真假现下还不能断言,不过,事出必有因,无风不起浪!这事情不可能说是捕风捉影!” 萧静迟疑地看了看萧谋颐,随后狡黠地一笑言道:“这女人可真够胆大的?她不想要命了吗?这种事情可是王最忌讳的,看来她也好不了多久!” 萧谋颐冷哼一声笑道:“她好不好得了,是王说了算!不过,这单王爷为什么帮着她,就不得而知了!此事还得好好查查!找出个铁实的证据自然最好!” 萧静明了地与萧谋颐相识一笑,降低声音地说道:“那一切就交给大哥了!最好能将这信上的男人也给揪出来,那样……本宫到是要看看,她今后还怎么在允雁宫里,在这大汗王都里立足?!” 大婚的喜庆,没有洗去宫中的阴暗。明明是炎热的夏日,苍穹宫中却冷如冰窖一般! 一片寂静的苍穹宫,此时,大汗国王正端坐在殿中的石椅上,而他的右手,此刻正流着鲜红的血液!宫人们紧张地跪在地上不敢言语。同样是苍穹宫,就在一个时辰前,耶律瀚明还满怀欢喜地想着吉索的回禀,暗暗欢喜! 而先前那个带着期待和欢喜之情的瀚明,现在正死死地盯着石案桌上的白纸黑字,面容寒冷如霜,额头上的青筋欲要跳出! 这个该死的女人!他此时有掐死宁兰的冲动!若是宁兰在此,他一定会把宁兰捏碎!她竟然敢如此对他?大齐国竟然给他送来了这样的一个公主? “砰!”又是一声巨响,原本已经被打出裂缝的案桌,此时已经断成两截!断了的案桌上,掉在地上的信笺都已沾上了鲜红的血液! 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信笺,耶律瀚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大步快速地向着苍穹宫外走去。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等的羞辱,他怎么能就这般算了? 可是,若这一切当真只是羞辱吗?若是羞辱,为什么他的心也在痛?瀚明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心有种窒息的疼痛!这样的感觉好像很熟悉,就仿佛曾经经历过一般!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疼? 跪在地上的吉索见王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立即轻声一唤:“王……”见王没有搭理他,他立即爬了起来,看了一眼断了的案桌以及上面的鲜血,在心中暗叫不妙!坏了!这恐怕要出人命了!耶律瀚明怒愤至极地闯进了允雁宫,直往内殿走去。 从内殿里走出来的花景,见大汗国王一脸的寒冷,还有那容颜上满溢着的愤怒,惊魄未定地行礼言道:“奴婢参见王,万岁……” 耶律瀚明一脚踹开挡在身前行礼的花景,怒喝地说道:“滚!” 花景擦了擦嘴角上的血丝,看着冲进内殿里的大汗国王,心中十分的忐忑,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不由地暗思:这到底是怎么了?看来是大汗国王是冲着公主而来,幸好公主不在…… 瀚明从内殿里三两步走了出来,一把将地上的花景揪了起来,怒吼地质问道:“说,她去哪了?你们大齐国的公主在哪?啊?” 此时要是他知道了公主身在何处,那公主就更危险了!思及此处,花景支支吾吾地说道:“大王息怒,回……禀王,公主,公主……” 耶律瀚明忽然想到赝梨宫,对,一定是在那!成婚之前她都住在哪里。自己怎么气昏了头?一把甩开花景向外走去。 花景看着瞬间功夫消失在宫门口的大汗国王,慌乱死自问道:“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落儿看着空无一人的允雁宫殿里的花景,慌忙上前扶起,关切地问道:“花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花景推开落儿拉着的手,惶急地说道:“落儿,公主恐怕要出事了!你快去赝梨宫!” 落儿的花容顿颜色,吃惊地问道:“啊?为什么?” 慌乱中的花景忽然想到了单迹,心中猛然一喜急忙对着落儿说道:“你先别问这些,你快去保护公主!一定要保护公主安然!我这就去找单王爷,兴许……快去啊!” “是!”落儿急忙奔了出去。 赝梨宫内喜气洋洋,宁兰在宫女们的服侍伺候下,穿戴上了熙妃为她准备的大婚喜服,凤冠霞披,芳华尽显,红艳欲滴的轻纱映红了整个赝梨宫!而就在这喜气极致的时刻,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赝梨有女,颜如白玉,气如幽兰。抚云鬓,撩青丝,增娇盈媚。头戴凤冠,身着霞披,腰系奇玉珍珠,虽艳绝芳华,却喜极悲深处!若问此人为谁?她乃是万千芳草其一株,独往于宫阙……立于铜镜边的宁兰,思及此处,忽然悲上心怀!柔抚容颜,暗暗相问:这是怎么了? 一旁娴静少语的裳儿也忍不住地赞声说道:“公主,您真美!” 宁兰双眼扑朔而迷离地看向镜中的自己问道:“美吗?” 裳儿上前应声答道:“这是当然!公主,奴婢觉得若是公主笑起来会更美!” 宁兰一听,玩性忽起。瞬间挑起嘴角回首看向裳儿俏声笑问:“是这样吗?” 满怀恼愤的耶律瀚明,一路健步如飞地向着赝梨宫内殿冲了进来,刚好撞见宁兰满意笑容的容颜。他没有想到,有一种美,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灼印心菲!就仿如刚刚的那……暮然间回首的笑颜…… “殇哥哥,你就带我们去偷偷看看王嫂嘛!” “这……不好吧?等大礼之后,不就可以看到了吗?” “殇哥哥,你当真不想看看你那日思夜想的王妃?那虹儿自己进去看啰……” 最美不过回首间,此刻站在内殿门口愣愣失神的耶律瀚明,为宁兰这一倾城绝艳的笑容,言止行短而目瞪口呆…… 相识许久,瀚明才从奇怪的思绪中敛神,踏着稳健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近已经尽收笑容的宁兰。这才想起,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宁兰原先一张笑意的容颜,因忽然闯入的来人,瞬间消尽。他怎么来了?在大齐国,未完成大礼的新人是不能如此相见的! 宁兰思及此处,心中不由恼火直升,面向耶律瀚明脱口而出地怒愤质问道:“王,如何这般的鲁莽?难道堂堂的大汗国王也是山野之人,竟然连最起码的礼仪也不懂吗?” 从震惊中回神的耶律瀚明,看着瞬间判若两人的面容,忽然冷起俊容,双眼微眯逼近步步后退的宁兰,毫不温柔地一把攥住宁兰的玉腕,沉声冷冷地问道:“你竟然有脸和孤提起礼仪?” 宁兰吃疼地看着紧抓她手腕不放的耶律瀚明,那俊逸非凡的面容上的怒气是她不懂的。此时她没有细想来人为何如此的愤怒,为何而愤怒。腕上的疼痛以及耶律瀚明那厉冷的话语,形如一把锋利的刀子,正狠狠地扎进她的心里! 宁兰不由抬起右手便向耶律瀚明的脸上甩了过去,可是,却被耶律瀚明轻易地躲过,扑了个空! 耶律瀚明原本就冰冷的脸,此时变的更是青冷!一抹冷笑嵌上唇角,炙冷地问道:“你竟想对孤动手吗?你当真不想活了吗?”耶律瀚明说完,一把甩开宁兰。 裳儿一把扶住踉跄中险些摔倒在地的宁兰,立即跪下连连求道:“奴婢叩见大王,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耶律瀚明一脚踹开跪挡在他身前的裳儿,怒喝道:“你给我滚开!” 宁兰花容失色地看向被耶律瀚明踹开的裳儿,口中溢出鲜红的血液,不由惊呼:“裳儿!” 裳儿轻轻挑起嘴角看向宁兰,艰难地地说道:“公主,奴婢没事!”继而有爬向耶律瀚明的身旁,连连磕头跪求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宁兰吃疼地看着为她受伤的裳儿,厉声令道:“裳儿,你给本宫站起来!你无需求他!” 没有人可以如此无礼地对她!他竟然当着她的面打伤裳儿?!宁兰攥紧拳头,缓缓抬起双眸,冷冷地瞪向耶律瀚明,一字一顿地怒声质问道:“你竟然动本宫的人?你凭什么打本宫的人?” 在宁兰森冷的眼神注视下,瀚明的心中不由地一揪。眼前这个骄傲的女子当真和他人有染吗?若是没有,他手中的信笺如何解释?她的心中当真已经有了别人?想到那信中缠绵的句句深情蜜意,瀚明心中的愤恨,更是深上几许! 他,绝对不允许背叛! 一声冷嗖,鄙夷地看着宁兰笑道:“你还有何颜面与孤如此说话?孤打她有何不可?孤更可以杀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宁兰气极地瞪着耶律瀚明,冷声质问道:“你竟然说本宫不知廉耻?你怎可如此羞辱本宫?” 耶律瀚明看着宁兰忽然刷白的娇容,不由冷声一笑!将手中已经被他攥皱的书信,狠狠地甩向宁兰,不忘鄙弃地说道:“羞辱?孤看你这是自取其辱!” 宁兰瞅向慢慢飘落在地上,带着鲜红血迹的一团皱纸,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耶律瀚明森冷地说道:“这是什么?此时你还有脸问孤这是什么?” 宁兰从裳儿手中接过纸团,展开一看,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单迹拿着书信,怒气冲冲地找她兴师问罪时,她就已经料到,那封防抄的书信定会再次出现……不想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这信……” 当宁兰接过纸团展看时,耶律瀚明便一眼不眨地盯着宁兰的面容……潜意识中,他希望见到她吃惊,或者是困惑……可是她没有!她没有辩解,没有否认!很显然她是知道这封信!那信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这样的揣测,让耶律瀚明心里发疼,更让他抓狂! “孤真没有想到,大齐国竟然送来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来与孤和亲!当真以为孤是那么好欺负的吗?”未等到宁兰解释的耶律瀚明,面容上布满了冷鸷,杀意越集越深。 面对信笺,她是百口莫辩。她可以容忍他的无礼,可以容忍他说她是不知廉耻的女人,可是,她绝不能容忍他连带着大齐国一并的羞辱! 拿着信笺的宁兰,看向耶律瀚明紧握成全的双手,沉冷地说道:“请王说话放尊重点!” 瀚明阴鸷的脸上忽然升起一抹冷笑,凝视着宁兰字字如珠地问道:“尊重?哈哈……公主不觉得此话非常的滑稽可笑吗?你竟然要孤对你尊重?那你说,这信到底是真还是假?这信中所写到底是真还是假?” 此信虽是防抄,可信上所写的字字句句皆是真实。这上面写着的乃是她过去,她不想否认…… 宁兰盯着手中的书信,抬目看向瀚明,坦然地说道:“这信是……”单迹大声否认地说道:“这信是假的!”单迹果断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宁兰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语,随后迈着健步走了进来。 耶律瀚明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单迹会出现,黑目闪过快速地闪过一丝错愕,疑惑地看着单迹,等待单迹下面要说的话。 单迹看了一眼宁兰,朗声地说道:“瀚明,这信是假的!”单迹说话间淡瞟了一眼宁兰,意思是,你不要说话,更不要说信是真的。 瀚明稍稍平息怒气,冷声地问道:“假的?你都未见过,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单迹一脸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这信,我不看,也知道里面所写的内容!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封信里面写的是公主和其他的男子有染!公主曾和某个男子非常的相爱,并且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是不是?” 瀚明也有些困惑了,不由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单迹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兰,开口笑道:“我当然知道了!瀚明,这后宫嫔妃之间的争斗,也是平常之事。公主她初来大汗国,遭到陷害也不足为奇!” 瀚明困惑地看着单迹,反问道:“是吗?” 单迹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你不相信?先前我也见过这样的信,不信你问公主,她手中就有一封。”单迹知道,想让瀚明相信这封信笺是别人造假的,很不容易! 花景慌忙跪下说道:“奴婢叩见大王,奴婢可以作证!奴婢曾捡到过一封这样的信,递给公主。” 难道是真的陷害?耶律瀚明将目光扫向宁兰,淡冷地问道:“此事当真吗?公主,你怎么说?” 花景立即接口言道:“回禀大王,此事千真万确!公主,奴婢去将信拿出来呈给大王可好?只要大王见了,就会相信公主是清白的!” 单迹见宁兰不动声色,立即接口说道:“公主,这关系您的清白,你就让她取出信笺吧!就算你生瀚明的气,也不能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不是吗?”宁兰看着单迹半响不语,不动!信虽然不是清焕的亲笔,可是内容到是属实。拿出信就能取信眼前的这个耶律瀚明吗? 单迹一见就急了!这女人不是当真不解释了吧?她不想活了吗? 单迹看向花景冷声说道:“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你还不去拿!” 瀚明双目微暗,冷扫了一眼应声的奴婢,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宁兰的脸上他看到了他要的答案!此时,信拿不拿出来,都已经不重要了! 当花景将信拿出递到瀚明的面前时,瀚明并未接,他知道这信定有着阴谋。可是,他更明白,无风不起浪的道理!瀚明盯着宁兰阴冷地问道:“你说,信中所写可是属实?” 宁兰看了看花景手中捧着的书信,娇容上嵌起一抹淡笑,冷冷地回道:“难道你作为一国之主,连真假都分辨不出吗?” 耶律瀚明额上升起几条黑线,瞪着宁兰说道:“你……你在考验孤的耐性吗?” 单迹上前一步挡在了瀚明和公主的面前,止住了瀚明的上前的脚步,和颜地笑道:“公主,瀚明!今天是你们大喜之日,何必为了一封信闹的不可开交呢?何况这信还是别人有心安排的!公主她怎么说,身后代表的也是一个国家,她又怎么会做出有辱大齐国的事情来?现在文武群臣都在等着呢,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没有穿上喜服啊?这就是你不对了!走走……穿喜服去!”单迹说完拉着瀚明就向外拖。 被推出赝梨宫的瀚明,甩开单迹紧拽着的胳膊,冷声地问道:“单迹,那信中所写的……应该是真的吧?你为什么要帮她?” 单迹见好友铁冷着的面容,平静且认真地说道:“瀚明,那封信并不能代表什么!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瀚明恼怒地看着单迹,沉冷地问道:“你凭什么那么肯定?你早知道书信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为何帮她?”面对瀚明的质问,淡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平静地说道:“瀚明,那书信是假的,难道你看出其中有阴谋吗?我那么肯定的原因,是因为我相信她,感觉告诉我,她不是那种女人,何况我曾和她有过短暂的相处!” 单迹的回答虽然句句在里,可是直觉告诉瀚明,单迹喜欢她!于是,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她?” 单迹瞬间一愣,冷起面容,沉声地说道:“瀚明,朋友妻不可戏,难道我单迹连这点都不明白吗?你我乃是生死兄弟,你以为我是见色忘义的人吗?”单迹心中有些悲伤,先前,他不能坦然地说喜欢宁兰,可以暗自喜欢她。可是如今经瀚明如此一问,竟连默默喜欢的权利也没有了。 瀚明想到单迹喜欢着宁兰,他的心就乱如飞絮! 面对单迹坦然的面容,瀚明有些迟疑,暗自相问,难道是他弄错了吗?罢了!他宁愿相信此时单迹口中的否决!因为这样……至少比怀疑单迹喜欢她,更让他安心。 单迹见瀚明不语,继而又道:“瀚明,她是一国的公主,你即使不把女人当回事,可是,也别把她的国家不当一回事。我知道在你的眼中,整个天下都可视为囊中之物,但是,你别忘记了百姓!战争对于那些百姓来说,真的很苦!” 单迹说完转身欲要离去,却被瀚明大步上前拦住。瀚明看着单迹寒冷的脸,和声地问道:“你去哪?生气了?” 单迹看着瀚明,随即浮现一贯的俊逸,一拳擂向瀚明的胸膛,朗声笑道:“我们是生死之交,感情那么铁,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再说了,我单迹有那么小气吗?” 瀚明接口笑道:“有!” “去!”单迹话毕,便是一拳向瀚明偷袭而去,不想,却被瀚明轻巧地给躲开了。 瀚明一脸认真地回首看了一眼赝梨宫,若有所思地说道:“单迹,唯今天下,只有你敢与我这般说话……不过,你说的没错,她是大齐国的公主。单迹也随之瞅了一眼赝梨宫,眼底瞬间闪过一抹暗伤,微笑地问向瀚明:“瀚明,你喜欢她的是吗?” 瀚明被单迹问愣了片刻,深深地看着赝梨宫,幽幽地说道:“不知道,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一般。好像又不是她,说不上来,这样的感觉很奇怪……” 单迹听后,脸上的笑容微凝,接着佯装无所谓地笑道:“你说你对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吗?那你一定是喜欢上她了!” 喜欢上她了?自己?不,不会的!他不会为情所困,像他父皇那般。他绝对不会爱上女人! 瀚明脱口拒绝地说道:“我怎么会喜欢上她?一个女人而已!” 单迹淡淡一笑,在心里暗暗嘀咕着说道:瀚明,你不承认吗?你已经喜欢上她了,方才你也相信那信是真的,可是,你由着我拉出来,那是因为你也舍不得吧? 单迹摇了摇头催促地说道“好,好好!你不喜欢她!你不喜欢女人!你也该去换换衣服了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有穿上喜服!” 瀚明深挑眉头地说道:“本来就是真的!你这话怎么说的好像我在说谎?她也不是很漂亮!性子也不好,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 单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妥协地说道:“恩!你不喜欢她!她长的不美,脾气也不好,还不如你那伊妃子温婉淑雅,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行了吧?新郎官,快去穿礼服吧!她……可都穿好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单迹说完,推了一把瀚明。 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宁兰,你的心中会不会也有一点点我单迹的影子?过了今天你就是瀚明的王妃,我是不能再这样将你放在心中了!心为什么会难过?想不到我单迹也会为一个女人心痛!跟在瀚明身后的单迹不由地暗嘲起了自己。 瀚明一边向着苍穹宫的方向走,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她的眼睛很美!”想到方才宁兰回头一笑的样子,瀚明的心就不由地悸动!”方才那种震撼与悸动,都是瀚明他不熟悉的!那个穿着喜服流泪的女人是谁?那个殇哥哥又是谁?他何时见过吗?为什么脑中的印象是那么的模糊?可是,就在刚刚的那刻,又好像很清晰!为什么见到她,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真的像单迹说的那般,自己喜欢上了她? 女人?他是不是该去见见她了?已经多少年了?瀚明只要想到那个女人,心,就开始发疼! 单迹见瀚明沉默不语,不由地开口问道:“瀚明,你在想什么?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瀚明一脸的冰冷,淡淡地说道:“没有。单迹,我想去见一个人!” 单迹听后,又认真地细看了一眼瀚明,脸上的笑容也随着冷却了下来,一脸认真地说道:“你是说……也好!你去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许……你该试着原谅她!记住,别误了吉时!” 瀚明冷漠的面容上,浮起浓浓的恨意,那种恨里有着深深的痛。原谅她?不可能!他不能原谅她!瀚明沉默了片刻,鸷冷地说道:“她,不值得我原谅!她,不配!” 单迹看着瀚明,冷声质问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去见她?难道你是去杀了她吗?还是去羞辱她?” 瀚明愣愣地看了一眼单迹,抿了抿嘴,威严的面容上,升起爱恨交织的痛楚,只是一闪即过。扭开单迹紧盯着的目光,愤愤地说道:“……我……就是想要问她,是不是后悔了,她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你……”单迹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他深知瀚明的脾气,更知道这世界上有着一种创伤,是无法轻易的抹去或者是淡化!如今的瀚明和当初的他都清楚地知道,背叛会有多么的让人恨之入骨。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若一切可以从新来过,他会不会选择原谅? 这么多年来,他的心口也有着一道伤口,如同瀚明一般,深入骨髓,无法再痊愈!即使……过去了很多年!宁兰关切地看着花景扶起来的裳儿问道:“裳儿,你有没有怎么样?” 裳儿勉强地扯起嘴角,温笑地回道:“回禀公主,奴婢没事。” 看着裳儿嘴角边的血迹,宁兰忽然间,特别的伤感和怨愤。怨愤她自己的无能!许多年前,当她的太后娘娘逼死她的乳娘时,她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如今,当大汗国王对她的侍儿,在她的眼前大大出手的时候,她竟然还是无能为力!为什么她总是保护不了身边的人?为什么她一国的公主,竟是如此的无能? 花景心中万分的诧异,落儿是先她一步回来的,难道落儿被大汗国王杀了?不,应该不会! 花景在内殿里一番巡视后,轻声地问道:“公主,落儿可曾来过?” 宁兰摇了摇头,凝起眉头问道:“落儿?落儿她会不会在允雁宫?” 花景一脸认真地否决道:“不会,奴婢是让她先行回来保护公主的,她怎么会没有回来呢?”花景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感觉,她感觉落儿定是出事了!可是,这允雁宫与这赝梨宫才多远的距离?怎么会…… 宁兰冷起容言,看着手中的信笺,开始静心思考了下来。到底是谁?在一步一步地安排?如今她在明处,此时她什么也做不了。是谁抓走了落儿吗?那目的又是什么? 宁兰看着花景说道:“花景,你去派人找,记住,要小心谨慎!” 裳儿立即跪下说道:“公主,让奴婢也去找吧!” 宁兰看着一脸担忧的裳儿说道:“裳儿,你先去养伤,寻找落儿的事情,交给花景就好。” 裳儿不情愿地垂下双目,想要拒绝:“可是,公主……” 宁兰冷却下的双眸,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严声地说道:“裳儿,你连本宫的话也不听了吗?本宫知道,你平日与落儿的感情颇为深厚,可是,在本宫的眼中,你们每一个人都相等的重要!”瀚明迈着沉重的步子向着思悔宫走去,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深深的宫门,被他慢慢地推开,仿佛是推开了他的回忆之门,往事便一串串地窜上脑海,清晰展现。 这是整个皇宫中唯一无人敢提起的宫殿,因为提到的人,都是死人。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看着花园里的花儿,柔声地问道:“娘娘,这是什么花儿?这花儿可真香啊!” 中年妇人淡笑地看向宫女手指的花儿,目光充满无限的温柔,莞尔一笑,用绢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柔柔地说道:“这个啊?这个是幽兰花。” 小宫女笑着又凑近花儿,欢喜地说道:“幽兰?这花名可真好听。” 中年妇人走到幽兰花旁,缓缓地蹬了下来,陷入到了回忆中,若有所思地说道:“恩,这幽兰花儿,曾经是古月国的国花。在以前的古月国,每当幽兰花儿盛开的时候,都会举行盛大的欢庆会,特别的热闹……” 小宫女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娘娘,你怎么会知道?你也去过古月国吗?” 中年妇人和煦地笑了起来,继而又回道:“去过,何止是去过,本宫以前还在那里住过呢!” 小宫女点了点头又问了起来:“难怪娘娘会喜欢幽兰花,娘娘,古月国美吗?是不是到处都种着幽兰花?” 中年夫人面上微带忧伤,酸涩地笑道:“美,非常美!不过……那都是曾经的事情了……”小宫女带着遗憾的表情又问道:“为什么?” 瀚明冷冷地看着幽兰花,沉声说道:“因为它被孤给灭了!” 小宫女一阵错愕后,惶恐地跪下行礼:“奴婢叩见大王!” 中年妇人听到瀚明的声音,慢慢地站了起来,痴痴地唤道:“明儿……” 瀚明冷声喝斥道:“住口!孤的名讳岂容你喊得?” 双目含泪的中年妇人,凄声地问道:“明儿,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怨怪母妃吗?”瀚明冷视地看着落泪的女人,他的母妃,扭开头愤愤地怒道:“哼,孤没有你这样的母妃,孤的母妃已经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她是因为背叛孤的父王,已经被处死了!无论过了多少年,孤都不会忘记,孤的母妃是个背叛父王的女人!” 中年妇人落如珠串,听完瀚明的话后,忍不住地一个踉跄。悲伤地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苦笑地说道:“你……竟然如此痛恨本宫,你又为何来此?” 瀚明深深地闭了闭双眼,挑了挑嘴角冷声说道:“孤来此是想看你是不是后悔了!” 中年妇人悲伤地看着瀚明,愤怒地质问道:“你就是为了看本宫是不是后悔了?你就因为恨本宫,就将古月国给灭了?” 瀚明冷嗖一声笑道:“没错!孤是灭了古月国,还是孤统一霸业灭的第一个国家!孤不仅灭了古月国,孤还杀死了所有的古木族人。” 中年妇人不是别人,就是古月国的公主,耶律瀚明的生母,大汗国晚妃古月晚。 晚妃不敢置信地审视着瀚明,许久后她忽然明白了,她忽然间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不是她的皇儿,不再是明儿了!她的明儿已经长大了,带着深深的恨意长大!他太像他的父王了,不,他比他的父王更狠,更无情!竟然将整个古木族人……全杀死了? 这是多么的讽刺,自己的儿子,将自己的亲人全杀死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晚妃悲痛地转身背对瀚明,双目间带着深深的悲哀,这种悲哀深深地在她的双肩上压下,让她不堪负重地想瘫倒在地上,可是,她没有瘫倒,而是淡冷地言道:“那请大王回去吧!恐怕大王要失望了,本宫从不后悔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以前是,现在亦是!” 瀚明看着那纤弱的背影,握紧了双手,继而又一次问道:“你真的就不后悔吗?” 为什么伤害她,自己的心会痛?为什么她悲伤,自己会痛?不应该是痛快吗?不是该畅快的吗?大王?她唤他为大王? 晚妃悲到心底,凉透了心。不由地落下了泪水,凄凉地冷声说道:“若一切还可以重新来过,本宫还会那么做!” 若是一切可以重新来过,她还是会那么做吗?为什么? 瀚明盯着晚妃的后背,阴冷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和愤怒,继而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如此对待父皇?为什么要背叛父王?” 瀚明的质问,让晚妃不由地一怔。沉默良久之后,幽幽地说道:“人生若是可以选择,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大王难道不知,情爱之事是勉强不得的吗?” 瀚明冷笑地问道:“情爱之事无法勉强?事到如今,已经这么多年了,你爱的人还是那个男人吗?你……你既然那么不爱父王,你又为何诞下孤?在你的心中孤又算是什么?”良久未等到晚妃回答的瀚明,继而后凄然地说道:“你可知道,孤有多恨你吗?如同孤痛恨自己一般!你知道为什么宫中无人敢提及你?你想知道吗?那是因为谁提起你,谁就得死!孤不要听到也不要想到有一个不知廉耻,与他人有染的母妃!” 晚妃慢慢转身看向瀚明,淡冷地笑问:“不知廉耻?与他人有染?本宫虽然不曾爱过你的父王,可是,本宫却一直都爱着你!你……在你的心中……你竟然如此痛恨母妃吗?母妃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吗?”她的皇儿竟然恨她??老天爷,为什么会这样?她古月晚前生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她?晚妃看着瀚明,这一刻,悲到深处!痛到极处! 她爱的男人死了,爱她的男人也死了。唯一活着的原因,是她舍不下她的孩子……如今,十几年后的今天,她的孩子来了,就站在她的面前,说恨她……为什么?为什么…… 瀚明扯开嗓子吼道:“是!孤恨你!一直都恨你!你知道吗?只要孤想到父王死前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你的时候,孤就忍不住的去恨你!只要想到父王那么爱你,孤就觉得你可耻!”晚妃绝望地看着,吐字如刀的瀚明,冷声笑问:“呵呵……好一个可耻!明儿,在你的心中,母妃是可耻吗?你既然如此痛恨母妃,既然在你的心中,母妃是你的羞辱,你为何不杀了母妃?” 瀚明在这一刻心仿佛停顿了下来。杀了她?不,他从未想过杀死自己的母妃,虽然他恨她,一直都在仇恨她,可是,他却没有想过要她死。面前的这个女人,她那脸上的痛苦,仿佛变成刚硬的钝刀,还是一把上了锈的钝刀,正在狠狠地割着他的心。让他想起,先王驾崩前的那些话…… 瀚明,你别恨你的母妃,更别让她知道,父王的死因……父王也许……真的做错了,父王当初太一厢情愿了,以为取了你的母妃,以为只要爱着你的母妃,你的母妃……也会爱……上父王……可是,父王错了,父王……错的太……离谱了!你的……母妃……她……她的爱……已经给了别人……她……不爱……父……父……王。 许久的对视下,瀚明淡冷地笑道:“杀你?孤不会弑母的!孤不会杀了你,孤要你活着,孤要你后悔。你知道吗?父皇到死都不让孤告诉你一件事,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你的那一剑,你的那一剑杀死了他!” 瀚明的话让晚妃的脸,变的刷白。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她不相信!立即摇头说道:“不!那一剑不会伤及他的性命!” 在这一刻,瀚明忍不住地愤愤言道:“是!那一剑并不足以让父王毙命!可是,那剑上的巨毒,却是无药可以根治的!” 晚妃不停地摇头,瞅着一脸认真的瀚明,颤声地问道:“你说那剑上有毒?不会的,你在骗我!” 骗她?瀚明讥笑地看着自己的母妃,痛恨地说道:“骗你?孤也希望是在骗你!那样,至少孤可以寻找一个可以原谅你的机会!至少孤不会有一个为了别的男人而杀死自己夫君的母妃!”当初她为了救古佑,错手伤了先王一刀,这么多来来,她都不知道,原来先王的死是因为她!那刀……怎么会有巨毒呢?她原先以为……她只是欠了先王的情,到了今日她才知道,她还欠了先王的命啊?她竟然杀了她的夫君?原来,这么多年来,明儿不原谅她是因为他父王的死?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晚妃拖着沉重的脚步,悲切地向着思悔宫的内殿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失神地低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剑怎么会有毒……” 瀚明看着那抹脆弱的背影,忍不住地红起了眼眶,他的心也随之疼痛了起来。他在心里默默地对着晚妃说道:母妃,孤……其实还想告诉你,今日是孤的大喜之日。孤是来告诉你,孤有了王妃……你会为孤高兴吗?” 瀚明看着地上跪着的小宫女,冷声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的?” 小宫女一听瀚明的问话,连忙磕头说道:“回禀大王,奴婢叫,喜鹊,奴婢是月华宫中的!” 瀚明听完小宫女的回报之后,肃起冷目,厉冷地说道:“恩,你就不要回月华宫了,日后就留在这里,好生侍候着晚妃娘娘,不得有丝毫差池!今日的事情,你若是敢传出半字,便是灭九族的死罪!知道吗?”瀚明说完,丢下呆若木鸡的喜鹊转身离去。 呆若木鸡的小喜鹊反应过来后,连忙磕头应声:“奴……婢,遵旨,谢大王。”喜鹊这才知道,她时常偷偷来看望的这个中年妇人,竟然是大汗国王的国母,晚妃。 看着消失而去的身影,喜鹊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一边揉着膝盖,一边暗思:大王既然那么恨他的母妃,为什么还要自己好生的侍候呢?真是矛盾! 瀚明走出思悔宫后,向着苍穹宫走去,他感觉内心非常的空虚。闷在他心中这么多年的话,突然间全说了出来,竟然得到的是悲伤? 单迹见瀚明黝黯的双目,抓起喜服说道:“瀚明,快穿上,你看都什么时辰了!”瀚明略带悲伤地拿着酒壶,喝着淡酒,对着单迹幽幽地说道:“单迹,原先以为她难过,我会痛快淋漓的大笑,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那么的不痛快?为什么见到她流泪,我的心会疼?今天,我问她,后不后悔?她说她不后悔!她竟然说不后悔。哈哈……” 单迹若有所思地看着悲伤的瀚明,黯然地说道:“瀚明,你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不痛快吗?那是因为你不只是恨她,你更爱她!你试着原谅她吧,那个人毕竟是你唯今而言最亲的人,她是你的母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那是她的人生,她的选择,就算你不原谅她,也别再去伤害她了。” 瀚明弯起嘴角,举手又是一杯苦酒,淡瞟了一眼单迹平静的脸,开口问道:“是吗?单迹若是你的母妃还活着,你会原谅她吗?” 单迹凄然地笑道:“不知道,若是原谅她,她便可以活着,我或许会原谅她吧?经过许多事情之后,我才渐渐地明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人与人此生相遇,只有今生,没有来世的!” “活着?”瀚明皱起眉头,继而又问道:“你已经原谅了你的母妃吗?” 单迹笑了笑,苦涩地说道:“也许还有些怨吧!”单迹说完,看着身着红色喜服的瀚明,伸手夺过瀚明手中的酒杯,嬉笑地说道:“不谈了,瀚明,今天你可是新郎官,你可不能喝醉了!你要是醉倒在这里,你那娇滴滴的美王妃,可就要望穿秋水了哦!” 瀚明一巴掌拍在单迹的肩膀上笑道:“臭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油嘴滑舌了?单迹你变了很多,现在的你爱开玩笑了!” 看着满身喜气的瀚明,单迹心里忍不住的难过,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新郎官是出众不凡的,他更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爱上了宁兰。 掩去眼底悲伤的单迹,露出潇洒的微笑,朗声催促着说道:“是吗?这也许就是时间的魅力!快走吧,大家都在等着你这位正主呢。”站在铜镜前的伊妃,细细地打看了好几遍,又一次问向小雨:“小雨,本宫这身打扮可……还好?”今日,她穿上了王曾说过好看的衣裙,又细致地做了一番打扮。 小雨微笑地应声说道:“娘娘,您真美!” 伊妃忐忑地又瞄向了铜镜,细声地问道:“本宫真的美吗?” “那……走吧,时辰也该差不多了。”伊妃柔声说完,抿了抿薄唇,缓缓地站了起来,向着末予大殿走去。 伊妃到了末予大殿之后,才发现文武百官以及萧妃都已在各自的坐席上了,于是默默地走到了她的席位。 萧静自伊妃走进来的那刻,她就看到了。瞅着绝美的伊妃,她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抹妒火。于是,满溢笑颜地走近伊妃,娇声地微带讥讽地说道:“伊妹妹,今日可真是漂亮,只是可惜了……今儿的主角儿,却不是伊妹妹。” 萧静的话,像一把尖利的锥子,深深地锥进了伊妃的心口。伊妃敷着淡淡胭脂的容颜,瞬间变的惨白。 满座的文武百官不停地窃窃私议着,他们无不对此充满了好奇! 等了许久未见大汗国王以及大齐公主出现的萧静,不由地开口问向伊妃:“伊妹妹,你说这大齐国公主美吗?是不是比大汗国的女子要美丽?听说你曾为她送去喜服……” 萧静不大不小的声音刚落,便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听到萧静询问的人,全将目光集中到了伊妃的身上。。 “这……”伊妃微微一愣,深深地看了一眼萧静,又看了一眼那些投过来的眼光,不由地迥然了起来。面对萧静的问题,她不能说美,也不能说不美,众目睽睽之下,她更是不能保持沉默不予回复。萧静的问话让伊妃瞬息的功夫,陷入了尴尬与进退两难之地。 伊妃理了理脸上的僵硬,正待开口说话时,在单迹陪同下的瀚明,闯入了众人的视线…… 伊妃痴痴地看着末予大殿上,一身喜气的耶律瀚明,是她一直深爱的男人,他在等的那个女人,却不是她!思及此处,心中不免一阵酸楚的疼痛。 群臣齐声贺道:“恭喜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末予殿内一片恭贺声,倍看起浓浓的大喜之色。 在一群宫人的陪同之下,宁兰身着大齐国的凤冠霞帔,迈着莲步,一步一步走了进来,而那 红艳欲滴的霞帔,长长地拖在宫殿的长道之上,随着她的走动,轻柔地浮动,妖冶动人!白皙精雕般的面容,在薄纱遮掩之下,若隐若现,让人不自觉地浮想联翩。 瀚明怔怔地看着一步一步走近他的宁兰,在心中不由地暗想,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宁兰?她虽然没有梅芷美丽,却一点也不逊色,因为她身上有种天生的傲气,让人无法去忽视。可是,这样的场面怎么会那么熟悉? 看着宁兰的萧静,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惊,随后,满怀妒火的萧静,轻移莲步走到伊妃的面前,轻声冷语声地问道:“伊妹妹,她这身穿着就是你给她送过去的那套吗?本宫为何看起来……不像呢?” 伊妃闻言,再次将目光投向宁兰,这才发现向着瀚明走去的宁兰,根本就没有穿她送过去的喜服。伊妃又将目光转向瀚明,意图看到他的不满或者是不喜,可是她却没有寻得。因为,此时瀚明眼底里除了震惊和惊艳,再无其他!瀚明怔怔的眼神,让伊妃心痛万分,脸色也慢慢变的苍白! 面对萧静的询问,静默了片刻之后,伊妃微笑地回道:“那套兴许是不大合身的缘故吧!” 萧谋颐走出列席,沉声说道:“大王,臣有一事想问公主,不知大王是否应允。” 瀚明深深地看了一眼萧谋颐,思索了片刻说道:“准。” 萧谋颐走至宁兰的面前,开口问道:“公主殿下,公主乃是大齐国第一位来到大汗国和亲的公主,不知公主从大齐国带来了些什么?”宁兰淡定地转头看向列席出位的萧谋颐,静默了片刻之后,朱唇轻启,一脸平静地回道:“至诚。” 宁兰简短的回答,让萧谋颐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起来,不由地认真审视起眼前的这位刚笄礼不久的大齐公主。 萧谋颐话音落下不久,便又有一位大臣开口问道:“听闻大齐国的女子柔弱浮柳,不知道公主的胆识,是不是也如那弱柳一般?” 大臣话毕,宁兰不由地向着问话之人,淡淡地一瞥。随之展颜笑道:“荆柯刺秦有胆识否?韩信背水一战有胆识否?本宫千里跋涉来此有胆识否?” 宁兰话毕,那位问话的大臣,继而又开口问道:“公主安敢百步之遥以身举靶否?” 宁兰看了转头面向瀚明,微微低垂双眸,挑起嘴角说道:“楚有养由基者,善射者也,去柳叶百步而射之,百发而百中之。若能为这般能才之人举靶,此乃幸事也,本宫安有不敢?” 瀚明深深地注视了一眼大殿上的宁兰,静默了片刻之后,轻轻地向着格勒点了点手指。 片刻之后,格勒托着弓箭走到瀚明的身前,唤道:“王。” 单迹盯着格勒手中的弓箭,眉头深了又深,走到瀚明的身前意图阻止,却被瀚明一语打断。 “好!”瀚明说完,拿起弓箭走到宁兰的身边,盯视许久,再次开口问道:“公主,你觉得孤可以做你口中的能者吗?” 宁兰傲气地抬头正视着瀚明问道:“王,你不是更清楚答案的吗?” 瀚明盯着宁兰好不无惧,带着挑衅的目光,原先阴冷的心情,豁然开朗。 在宁兰耳边轻声问道:“你不怕孤做不到,万一孤失手……” 瞅着瀚明的眼睛,宁兰一脸平静地说道:“本宫不怕,因为本宫相信你。” 瀚明狐疑地问道:“为什么?” 宁兰淡淡地说道:“因为,你即将是本宫的夫君。若是真有万一,那只能怪本宫福分薄浅,不能相伴左右!”宁兰的话虽然说的很淡,很轻,可是,在瀚明听来,却是很重,很深!毫无预兆地敲进他的心中。 瀚明嘴角露出一抹完美的笑容,随后又说道:“那……为了让你相伴左右,孤当要万分谨慎才行!” 宁兰避开瀚明的眼神,整了整脸上淡淡的迥然,一脸平静地说道:“只要王敢射出利箭,本宫就敢毫不犹豫地以身举靶!”宁兰知道,她没有其他的选择,即使被射死,她也只能向前走。在单迹担忧的双眸下,迈步走了出去! “瀚明……”她说她相信瀚明吗?单迹黯然地看着瀚明和宁兰前后走出末予大殿,心里万分的踌躇,万分的惆怅!他知道,他是没有资格去阻拦他们的。 伊妃看着瀚明和宁兰的轻声说话亲昵,心中已经翻江倒海了起来!她的王,真的会爱上这样的一个和亲女子吗?她竟然那么平静地对视着王的眼睛?她竟然可以如此骄傲地微笑吗?就是因为她是大齐国的公主?就是因为她生的尊贵吗?王为什么可以容她这样的姿态?为什么不会生气和厌恶?为什么王的眼底里尽是欣赏?难道王喜欢上了她吗?不! 伊妃思及此处,不由地一个踉跄,重重地撞在她身后的坐椅上,随即,椅子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在这安静的末予大殿上,文武百官所有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向她!她的王,她深爱的王,竟没有将目光看向她,!他那带着满满深意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眨地盯着那个一身红妆的女人! 瀚明慢慢拉起弓箭,对着宁兰手举起的靶子,面容上浮起淡淡的玩味,嘴角勾画出完美的弧度,不由地想到宁兰方才说的话。 她说,只要他敢射出利箭,她就敢毫不犹豫地以身举靶?宁兰脸上毫不胆怯的笑容,让瀚明微微一怔,为之心动。在众目睽睽下,刚劲有力的一箭脱手而出。 随后,只闻得一片欢呼声:“恭喜大王喜得王妃……”瀚明拧着酒壶,双目在大殿里寻了半晌,竟没有寻得单迹的身影,心里不由地有了点点的失落,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暗自嘀咕了起来:“单迹这小子去哪了?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去哪了?” “来人啊!” 吉索连忙上前,应声问道:“王,您有何吩咐?” 瀚明瞅了一眼身前的吉索,沉声问道:“恩,你知道单王爷去哪里了?” 吉索有些忐忑地回道:“回禀王,奴才不知。” 瀚明面上露出不喜的颜色,淡声说道:“那还不去找找!” “是,奴才这便前去。”吉索说完,快速地跑出了末予宫殿。 瞅着吉素离去的身影,瀚明失神地想到:单迹这小子会去哪呢? 伊妃瞅着双眸黝黯,唇上嵌着淡淡笑意,失神沉思中的耶律瀚明,心,忍不住地抽搐了起来。悄悄的抹去眼角的湿润,从小雨手中拿回酒盏,一步一步走近瀚明。 走到瀚明身旁,伊妃娇声轻唤道:“王上……王上,臣妾恭祝王上喜得王妃。”伊妃淡笑说完,举起手中的酒盏,将满杯的酒水一饮而尽。 失神中的瀚明,被伊妃这样一声娇唤,收回了心神,双眸含情地说道:“伊儿,好酒量。”瀚明微微地打量了一眼,身前站着的伊妃,但见她眼角边的微湿,心头升起一丝淡淡的厌烦。 第21章:新人美如玉 伊妃以为王上会像往日那般,夸赞她的衣服好看,或者是莫要贪杯酒水,然而,她一杯烈酒进肚,却等来是瀚明的一句,‘伊儿,好酒量!’她的心,不由地下沉,瞬间被扯碎。王,真的变了?伊妃咬了咬红唇,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完美的笑颜,随后柔声言道:“伊儿谢过王上夸赞。” 耶律瀚明淡淡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末予大殿。 走出末予大殿,瀚明脑海中又浮现宁兰你自信而又骄傲的笑容。宁兰吗?瀚明若有所思地弯起唇角,向着允雁宫的方向走去从末予大殿赶向允雁宫的路上,需要路过落月亭。长廊上奏着的瀚明,远远地瞟见单迹独自一人坐在亭子上,背对瀚明的单迹,让瀚明倍感好奇。 这小子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坐在这里?走近单迹不到三丈时,瀚明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原先想要唤单迹的话,又吞了回去,因为他听到单迹正独自一人在落月亭里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 单迹从末予大殿走出来的时候,感觉不知自己可以去哪里。面对瀚明一身火红的喜服,心里很是难过,仿佛要被窒息了一般。 当他漫步随意地在宫道上晃悠到落月亭的时候,看见他涉猎时逮到的小雪狐,不由地上前一把捉住,抱在怀里。 单迹看着小雪狐说道:“小东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听说她给你赐名叫雪灵,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雪灵仿佛能听懂单迹说话一般,静静地瞅着单迹。月光淡淡地洒在单迹的面容上,将单迹的面容映衬下,更加飘逸。 单迹轻轻地抚摸着雪灵身上的毛毛,沉默了片刻,继而又开口说道:“雪灵,你也和我一样的喜欢她吗?你比我要幸运,因为你可以陪在她的身边……你可以爱她,而我却不能!因为她是我朋友的王妃了,况且她也不知道我喜欢着她。唉!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戏。雪灵,日后你就替我陪着她,守护着她吧!” 单迹的话像是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了瀚明的心上。瀚明轻轻地后退,躲在柱子后方。一脸冷然地看着亭子里的单迹,单迹那一脸的落寂以及深深的忧伤,让瀚明不由地微微一怔,脸上的笑意瞬间冷却。 瀚明有些震撼,他虽然一直怀疑单迹喜欢着宁兰,却未曾真正地去面对过。也许是逃避,也许是单迹绝口的否认……而此刻,当他亲耳听到单迹说的这番话后,他的心犹如惊涛拍岸,汹涌至极!一声娇婉的女子声音在长亭那段响起:“雪灵……” 单迹看着走近的宫女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宁兰的贴身侍女落儿,于是开口应声道:“落儿,雪灵在这里!” 落儿一见是单王爷,立即行礼言道:“奴婢参见单王爷。” 单迹指了指手上的雪灵问道:“免了!你是在找它吧?” 落儿看着单迹手上的雪狐,俏皮地说道:“对啊,原来它在你这儿!今天大伙儿都很忙,到是有些冷落了它。方才给它送吃的时候才发现,它不见了。奴婢想啊,它应该是不高兴了,所以就玩起了离家出走!”落儿一边说,一边偏头看着雪灵的眼睛。 “离家出走?呵呵……”单迹原本一张冷淡淡的俊脸,因为落儿的话,浮起了笑颜。 落儿从单迹手中接过雪灵,好奇地顺口问道:“谢谢单王爷,单王爷,您怎么会一人呆在这里?”落儿问过之后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单迹一张微笑的脸,瞬间冷却了下去。不由地自责了起来:奴婢怎么可以问主子们做什么呢? 单迹在心中暗暗一声长叹,随后摸了摸落儿接过去的雪灵说道:“恩,你带它回去吧!它野性未脱,要好好看管才行。” 落儿微微一愣,随后微笑地应道:“奴婢遵旨,奴婢告退。” 落儿走后,单迹这才想到自己在外面逗留的太久。瀚明该要找他了吧?思及此处,单迹起身便向着末予大殿的方向赶了过去。 直到单迹的身影消失在瀚明的视线里,瀚明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瞅着单迹消失的方向,瀚明低语着说道:“单迹,你当真很爱她吧?武功高强如你,竟然没有发现我在你的附近!你是因为我,才放弃她的吗?”瀚明举起手中的酒壶,狠狠地猛灌了一口。 人在寻醉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清醒?瀚明向着允雁宫的方向,淡冷地看了一眼,随后转身向着伊妃的宫中走去。 想到单迹方才独自一人的那番嘀咕,他的心,就很乱很乱。夜色渐深,萧静见王走出了末予大殿,并未体会伊妃的柔情,心里既是欢喜,又是忧愁。 她欢喜瀚明没有过多搭理伊妃,她忧愁那个大齐的公主更有可能做上后位! 今日从王的眼睛里,她看到了王从未有过的赏识。伊妃那般得到王的宠爱,王说变就变,到底是王对女人不屑一顾还是那个公主魅力太大呢? 萧静端着酒盏走到伊妃的身边,笑的那可真是一脸的灿烂。 萧静佯装不知地地问道:“伊妹妹,王他人呢?” 面对萧静的询问,伊妃面上的颜色很不好看。她知道这个萧静做人向来骄横,爱向人心窝里狠狠的扎针! 她一直对萧静退让,不是她怕萧静,而是伊妃不想树敌。 可是,今天她不想在忍,她今天不想温婉,于是冷冷地说道:“姐姐,你都不知道,妹妹又怎么会知道?今日是王的大喜,姐姐可得多喝几杯!小雨,我们回宫。”伊妃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是想躲开萧静,而是她想躲开这满殿让她窒息的喜气。 小雨见娘娘并不是回宫,立即轻声地问道:“娘娘,这是去哪啊?” 伊妃盯着小雨,一脸茫然地低喃道:“这是去哪?”去哪?她该去哪里啊?偌大的宫阙,深似海,她每日的战战兢兢,为了是什么?为了她深爱的男人吗? 伊妃忽然想到了一首诗词,不自觉地吟了出来:“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程静见伊妃走出末予殿,随之跟随了出来,他一直在心里倾慕伊妃。 跟在伊妃身后的程静,闻得伊妃所吟的诗词,立即上前说道:“娘娘,此时吟作此诗,甚为不妥!臣,叩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跟在伊妃身后的程静,闻得伊妃所吟的诗词,立即上前说道:“娘娘,此时吟作此诗,甚为不妥!臣,叩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伊妃没有想到,程静会出现在她的身后,立即冷起面容,掩去她的凌乱。伊妃冷瞟了一眼程静,继而一脸淡冷地说道:“程大人?程大人言之有理,倒是本宫失态了。程大人,平身吧!”程静眼中的爱慕之意,太过于露骨,让伊妃不由地生起厌恶之情。 陈静不由地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极其柔情地说道:“谢娘娘,今夜的月亮可真圆啊!真是花好月圆,人团圆啊!” 伊妃原本就不喜眼前的这个程静,听完程静的话后,她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一团怒火。不由地想早早离开,摆脱眼前的程静。于是,浅浅一笑之后,缓缓说道:“程大人真是性情中人……本宫今日多吃了些酒水,不甚酒力,本宫就先行回宫了。” 瞅着伊妃的程静,微微一怔后,和颜笑道:“臣……恭送娘娘……” 小雨在伊妃的身边小声地说道:“娘娘,方才你就可以不搭理他,一看他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就让人生厌!” 伊妃淡淡地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小雨,你有所不知,他乃是个小人,小人你可以在心里讨厌他,却不能当面得罪他。自古有言,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小人难防!” 小雨听完伊妃的话后,抿了抿唇角,愤愤地说道:“娘娘说的极是,只是,小雨见不得他看你那色迷迷的眼神!他是什么东西?竟然……” 伊妃听后,温柔的面容,瞬间冷却了下来,冷冷地说道:“好啦,休得在那嚼舌头,胡言乱语。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又闹出个风波?” 小雨一见伊妃当真生了气,立即跪下言道:“奴婢该死!” “恩,起来吧!小雨,你要知道,在这深宫之中,若不处处留心,就会万劫不复!很多事情,只要心里记下就好,万不能顺口就道了出来,祸从口出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小雨慢慢地垂首,低声小语地说道:“娘娘教训的极是,小雨知错了!” 伊妃瞅着小雨,一声轻叹过后,略显疲惫的柔声言道:“小雨,本宫倦了,退下吧!” “是,娘娘,奴婢告退。”小雨犹豫了片刻,恭敬地应声,虽后快步退了出去。 小雨退下去之后,伊妃感觉整个寝宫瞬间冰冷了下来。今日她想醉,可是,她却不敢醉。她怕醉了,就会忘记这样的心痛! 爱一个人,是不是连带他带来的悲伤,也一并深爱着?这种心痛她不想被忘记,因为心痛的感觉,告诉她,她爱着那个男人,并且很爱。 伊妃对着梳妆台,瞅着镜子里的美貌容颜,暗自想问,难道她已经成了旧人吗?不,不会的!王曾说过,她会是他最宠的妃子。 王曾说过,她的眼睛很漂亮; 王曾说过,她的鼻子很好看; 王曾说过,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那她一定在王的心中也是个特殊吧? 想到往日里王待她的宠爱,嘴角不由地上扬成弧,勾画出一副绝色风景。 今夜,她需要不断地想着那些过往,那些王对她有过的恩宠。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勇气度过这个漫长而又令她心碎的月圆之夜! 瀚明一路走的很慢,伴着月光,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到丝毫的情绪。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单迹,所以他没有回末予大殿!他此刻不知道怎么整理那已经乱成一团的愁肠。 走到伊萱宫的寝宫门口,看着坐在梳妆台旁,微笑着失神的伊妃。心里有些感触,这个女人是爱他的,他知道。 然而,他却不爱她,他也想试着去爱她,可是……深深地一声叹息过后,轻步走到伊妃的背后,柔声地说道:“孤的伊儿,真是好看!” 伊妃瞬间收回漫游的思绪,不可置信地眨了一下明目,柔唤道:“王上?真的是你吗?”王上怎么会来她这里?他不是……此时不是应该在王妃那里的吗?”瀚明露出一抹魅惑的笑容,温和地问道:“孤的伊儿,方才在想什么呢?” 伊妃再次确认之后,欣喜若狂地直接扑到了瀚明的怀中,笑逐颜开地言道:“王上,真的是你啊!伊儿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欢欣若狂的伊妃,让瀚明略一愣神。他的伊妃何时有过这样的欣喜若狂?看着怀中的女人,瀚明有些吃惊,心里不由地一暖。毕竟他是一个男人,有人这样爱他,心里免不了有些感触,尤其是今日,他更需要! 瀚明抛开脑子里时而跳出来的人影,将伊妃扣在怀里,打趣地言道:“是吗?孤的伊儿,竟连做梦也会想着孤吗?” 伊妃腻在瀚明的怀中,娇喋地说道:“王上,你竟取笑伊儿!” 瀚明轻轻地推开怀中的伊妃,淡淡地说道:“伊儿,今夜陪孤吃酒如何?” 被瀚明推离的伊妃,微微一愣,随后笑道:“伊儿遵旨,伊儿这就去给王备上几道下酒的小菜!” 王今夜为什么会来?王是不是因为她才来的?王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烦忧? 伊妃现在不想去思考这些的问题,只要王今夜能留宿在她的宫中就足够了! 今夜,无论如何,她绝对要留住王上! 她绝对不能失宠,她不能失去他! 瀚明看着伊妃踩着碎步,缓缓离去的背影,懒散地躺在石椅上,陷入到一片深思中。 宁兰?和安公主?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孤的心理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不是面容,而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行…… 仿佛前生就相见过一般,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宁兰?为什么见到你,孤的心会疼痛?你到底是谁?你爱的人是谁?是那封书信里的诸葛清焕还是他的生死挚交单迹? 想到宁兰那脸上的笑容,以及那灵动的双眸,瀚明阴霾的心情,瞬间消失。可谓是碧海青天,万里无云! 无论如何,他绝不允许她与其他男人有天涯海角,地久天长。 若是在昨日,他知道单迹喜欢她,兴许会退让吧?而今,就在方才,他忽然相通了。她,只能是他的。那个贱人竟然给她摆脸色?萧静想到伊妃走前那冷冷的表情,她就气的脸色煞白!愤愤地一甩衣袖,将手中的九尊紧紧地攥在手中,仰止要摔在地上的冲动。 萧谋颐瞅见自己的妹妹面色冷汗,立即走了过来,轻声说道:“怎么了?如何生这般大的火气?这满殿的大臣,妹妹莫要失了体面。” 萧静隐忍着满腔的怒火,微微换下面色,平静地说道:“萧大人言之有理,本宫不甚酒力,先行回宫了。”萧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末予大殿。 萧静一肚子怨火无处发,她今日可谓为气的不轻!若不是在末予大殿,有着满朝的文武,她早就将手中的九尊给摔在了地上。 萧静身边的侍女,尚玉上前柔声地劝道:“娘娘,息怒,娘娘要保重玉体。” 这火气正旺的萧静,正想找个发火的出口,瞅着尚玉顺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尚玉的脸上,愤愤地说道:“大胆!你这个贱婢,有你说话的分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尚玉只手捂着脸颊,一番错愕后,立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口中还不忘记连连言道:“奴婢该死,奴婢知罪。” 萧静这一巴掌下去,用力过猛,直觉得手上一阵麻麻的。随后,瞅着一脸凄楚的商玉,阴冷地问道:“哼!你说,王从末予大殿走出来之后,人去了哪里?” 躲在暗处的一个身影,冷冷地挑起嘴角,鄙弃地扫了一眼萧静,正欲提步使用轻功飞离,却被萧静的话给吸引住。迈出的半步,不由地收了回来,静而待之! 尚玉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小心谨慎地回道:“回禀娘娘,王从大殿里出来,便向着允雁宫的方向走去了。” 萧静面如寒霜地反问道:“你说王是去了允雁宫吗?” 尚玉立即点头应道:“是。” 王难道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小丫头片子?王妃吗?她和单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单迹要帮她?看来,这个异国的王妃还真是不简单啊!萧静愤声一哼,冷声说道:“是吗?哼!摆架回宫!” 尚玉立即上前应声答道:“是,娘娘。” 躲藏在暗处的人在萧静转身的瞬间,从身上掏出一枚铜钱,脱手而出,点住萧静的穴道。在尚玉还未发觉的瞬间,打晕了尚玉。 萧静惊恐地看着面前瞬间跳出来的黑衣蒙面人,不由地怔住了,随后回神确定不是眼花的时候,大声喊道:“你要干什么?快来人啊……” ‘啪’的一声,狠狠的一个巴掌甩在了萧静的脸上。萧静圆润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手印。黑衣蒙面人鸷冷地说道:“你再叫,就只有死路一条!” 萧静有些怯弱地愤声问道:“你……你竟然敢打本宫?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黑衣蒙面人,一声冷笑后问道:“干什么?说,那封书信是不是你找人防写的?”黑衣蒙面人,手上拿出锋利的匕首,慢慢逼近萧静。 在光亮的月光下,匕首明晃耀眼!萧静很清楚,眼前的这个蒙面人,他当真会杀她!因为她的这双森冷的双目,布满了杀意!让人无法置疑他会不会下手杀人! 萧静惊恐地看着已经逼近他脸庞的匕首,颤声地问道:“什……什么……信?本宫一点也不知道!你……你想干什么……” ‘淅沥’一声,仿佛是秋风下,缓缓落下的黄叶声。只是瞬间,萧静的脸上便多出了一道血口!血口刚刚擦过真皮,让她感觉到疼,却又未流出血液…… 萧静瞅着杀意正浓的蒙面人,立即惶恐地求道:“英雄饶命啊!饶命啊!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要什么?你尽管说,不要杀我!求求你……” “闭嘴!”阴冷的双目,杀意稍稍退却了些。静默了片刻,冷声问道:“说,信是不是你寻人防写的?” 萧静颤抖地回道:“是……是……”“你真是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动她的主意?你给我记住,她是你动不得的!你可知道?若是你敢再对她动手,我就杀了你!知不知道?” 蒙面男子无情的双目,仿佛是来自地狱里的鬼怪!萧静此时若不是被点了穴道,一定吓趴在地上。 萧静面色苍白,连忙点头应道:“我……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锵”的一声,黑衣蒙面人将萧静的点住的穴位给解开了。随后冷漠地说道:“还不滚!” 萧静已经被吓的全身发麻,突然被解穴的她,不由地摔在了地上,闻得蒙面人的话后,立即开口应道:“是……是……可是……英雄,你刚刚给我吃的是什么?” 蒙面人鸷冷地说道:“是毒药!” 萧静一听,刚撑着地面的手,立即软了下来,不由地又滑到在地上,立即求道:“英雄饶命啊!我以后再也不敢对王妃……求您,饶我一命……” 蒙面人跨出两步,又停了下来,背对着萧静的他,头未回地说道:“只要你不伤害她,你就不会有事!在你药性发作的时候,我会给你解药的!若是不然,你就会毒发身亡!”说完,脚尖轻轻一点,瞬间消失在萧静的视线。 萧静良久,没有站起身来!直到萧谋颐发现她,将她拉起来的时候,才从方才的镇惊中回过神来。 萧谋颐看着狼狈不堪的妹妹,以及妹妹一脸的惊魂未定,关切地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他的妹妹何时会如此的狼狈?一向骄横的她,只有让别人吓的惶恐不安。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了? “哥哥,你看!”萧静拿开握着脸颊的手,哭了起来。 萧谋颐看过萧静脸上的刀痕时,不由震撼当场。随后,一脸震惊地问道:“啊……这是谁?谁对你动的手?” 萧静抽泣地说道:“哥哥有所不知,妹妹方才差点连命都没有了!那个人蒙着脸,妹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他的伸手好快,是绝顶的高手!” “妹妹莫怕!你怎么会惹到他?你不是说回宫吗?好了,这不是没有事情了吗?别哭了,你这般模样。若是被旁人看去了,有失体面!” 萧静一听心里的火气上来了,立即寒气面容,愤愤地说道:“哼!在哥哥的眼中就只有体面二字吗?妹妹受到如此大的竟然,险些丢了性命,难道还不能掉两滴眼泪不成?” 萧谋颐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妹妹这是想到哪去了?哥哥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不疼你疼谁?好好好!哥哥不说你便是!哥哥这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成为别人的笑柄罢了!” 萧静怒起容颜说道:“谁敢笑话本宫?本宫定不饶她!不是本宫惹上了他,是他主动拦住了本宫!”萧静说完,立即接过萧谋颐手上的锦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萧谋颐疑惑地问道:“是吗?他找你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只是伤你,却不是杀你?是不是有什么仇恨?他不杀你,难道是警告你?”妹妹平时骄横,虽说得罪了不少人,许多人心里不服,却没有人敢对她动手。如今出来了一个蒙面杀手,还武功绝高,那会是谁? 萧静平了平情绪说道:“难道你希望见到本宫已经变成了尸体吗?哥哥说的没有错,他确实是来警告本宫的!”想到那蒙面杀手的眼神以及那冷冷的话语,萧静的身子微微一颤! 萧谋颐皱起眉头问道:“此话怎么说?” 萧静四下地看了看,发觉没人,这才缓缓说道:“他知道了信笺之事,是来警告本宫莫要对她动手,若不然,本宫就是死路一条!他还强行给妹妹……吃了毒药!” “啊?”萧谋颐听后立即拿起萧静的手号起脉来,良久后,一脸深思地问道:“不会啊……妹妹你没有中毒的迹象啊!”萧静一听又生起气来,委屈地说道:“哥哥此话何意?难道你以为本宫是诓骗于你?” 萧谋颐轻叹一声说道:“怎么会?哥哥还不了解你吗?不过哥哥给你号脉,确实未发现有中毒的迹象。” 萧静充满恨意的双目,紧盯着那蒙面杀手离去的方向,阴冷说道:“那会是什么毒药?他说在毒发的时候,会给我送解药!难道是他诳骗本宫?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帮着她?是她什么人?哥哥,这个大齐公主看来真的不简单!” 萧谋颐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日后行事当更加小心行事才行。只是,你这中毒的事情该尽快找高艺来诊断。那个男人会是谁呢?” 萧静点了点头说道:“哥哥说的没错,那个男人是谁,本宫也不知晓,不过是个年轻男子,对,这点本宫很确定!” 萧谋颐揪起眉头,轻声问道:“那……会不会是单王爷?” 萧静摇头,肯定地说道:“不会,单王爷的声音,本宫还是听的出来!而且那双眼睛,本宫记得非常深刻!” 萧静火红的双眸尽是阴毒的恨意,对着哥哥萧谋颐,愤愤地说道:“哥哥,你一定要将此人给抓出来,本宫绝对不要放过他!若是让本宫抓住他,一定要将他抽筋拔骨,方能解本宫的心头之恨和今日之辱!” 萧静阴毒的双眸,让萧谋颐也不由地一怔。不过在这月光下,瞅着妹妹萧静脸上的那道刀痕时,他也心生恨意!竟然有人对他们萧家动手吗?他绝对不能放过! 萧谋颐冷冷地抽起嘴角,字字如珠地说道:“妹妹放心,此事哥哥一定会全力地追查!竟然有人敢对付我们萧家?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萧谋颐说完,向着允雁宫的方向看去,一脸阴沉地补充道:“妹妹,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如今还是不要招惹那位!” 萧静点了点头,脸上升起一抹冷笑! 她可以不出手?这口怨气她岂能就这般吞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然欺负到她的头上来了?今日若是就这么算了,那她就不叫萧静,就不是这大汗国的萧妃了! 不过,哥哥说的也是在理,这蒙面杀手在暗处,她在明处,她自然不能亲自动手! 萧谋颐看着一脸愤怒的妹妹,温声说道:“好了,天色不早了……” 一个红衣公公迈着碎步,在萧静的面前行礼言道:“奴才叩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公公话还未说完,便被萧静冷声打断,随即问道:“好了,什么事情?” 小公公四下里巡视了一番,在萧静的耳边小声嘀咕了阵便快步退了下去。 萧谋颐见萧静听完小公公的一阵附耳嘀咕后,面色又暗下几分,不由地拧起眉头,狐疑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萧静瞬间地抽了下嘴角问道:“哥哥可知,王上此时身在何处?” 萧谋颐讶异地问道:“妹妹何来此问?王此时不应该在……难道王此时未去允雁宫?” 萧静瞅了一眼萧谋颐,冷笑道:“不错,王此时确实不在允雁宫,他在伊萱宫了!” 萧谋颐吃惊地问道:“这是为何?今日可是大婚之夜。” 萧静气愤地说道:“哼!这就不得知晓了,真没有想到,那个狐媚子还真有些手段!” 王为何今夜去了那个贱人的宫中?这让萧静很是费解。 一道灵光闪过,萧静嘴角边浮起一抹若有所思的淡笑。王没有去允雁宫?那么她不就是独守空房? 萧静对着一脸困惑中的萧谋颐浅笑说道:“哥哥,天色不早了,本宫先行回宫了。” 萧谋颐以一头雾水地看着瞬间由怒转喜的萧静,有些应接不暇。不由感叹,女人的瞬息万变。 看着萧静消失的背影,萧谋颐又抬头看了看月夜,方想到宫门快到了下栓的时辰了,立即健步如飞地向着宫门奔去。 满腔怒愤的萧静,匆匆地回到自己宫中后,便立即命人去了顾美人的宫中,将顾天凤传了过来。今夜之恨,她如何能忍?她不能动手,难道不能让别人动手吗? 顾天凤正是一肚子怨火,一见萧静宫中的奴才说萧妃传召她,便立即赶了过来。 顾美人轻轻地走近萧静,满脸笑容地说道:“天凤,叩见萧妃娘娘。” 萧静淡淡地抬眼,瞅着行礼的顾美人,从坐椅上慢慢地站了起来,微微扯了扯嘴角笑道:“起来吧!顾妹妹,无须多礼,这并无外人,都是自家姐妹,无须这般的见外。” 顾美人一听,立即喜悦地说道:“多谢姐姐。” 顾美人抬头时,瞅见萧静脸上的刀口,立即吃惊地问道:“娘娘,你的脸……你这是……” 萧静嵌着微笑的脸微微一僵,随后说道:“不碍事,一个意外而已!顾妹妹,姐姐平日里待你如何?” 顾天凤微微一怔,随后一脸暖笑地说道:“姐姐待天凤一向较好。”顾美人说完不由地偷瞟了一眼萧静脸上的刀痕,不由地满腹狐疑。这萧妃找她来做什么?有什么目的?她的脸怎么会被刀划伤? 萧静不由地走到窗前,瞅着天上的月亮说道:“妹妹,你看,今夜的月儿真圆啊!不过……唉!”顾天凤轻声地问道:“姐姐有何时忧心?为何叹息?” “妹妹不知,这花好月圆夜,姐姐原本该高高兴兴,可是,只要想到伊妹妹,姐姐的心不由地有些惆怅。往日本宫待她向来亲厚,不想她依仗着王的圣宠,已经不把姐姐放在眼中了。” 顾天凤原本就不欢喜伊妃,听到萧妃如此直白地说出厌恶她的话来,附和地说了起来:“是吗?姐姐莫要为她忧烦,妹妹也不欢喜她。不过,就算她平日得宠,今日不还是独守空房!说不定还在宫中偷偷地落泪呢!” 萧静一脸吃惊吃看着顾天凤咬牙切齿地说道:“妹妹,你还不知道吗?” 顾天凤不明所以地问道:“姐姐所指的是……” “有些话姐姐原本是不该多嘴的,可是,姐姐也是以为把你当成自家的姐妹,所以……妹妹你真的不知道王今夜未曾前去允雁宫?” 顾天凤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静问道:“王没有去允雁宫?那王此时在哪?难不成在伊萱宫?” 萧静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王他今夜确实身在伊萱宫。依此常往下去,我们姐妹往后想见上王的一面,可能还得看她的脸色行事了。” 顾天凤听完萧静幽怨,想到以后要看着伊妃得势,耀武扬威,而她自己只能点头哈腰地行礼,就激动地扯开了嫂子,大声说道:“看她的脸色?那还有日子可过得吗?姐姐,你可有她法?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啊!” 萧静佯装一脸的忧伤,喃喃地说道:“可不是!这位新来的王妃,貌美不下于她,不想也未……可是她好歹还是个王妃。 如今,我们姐妹要想在这后宫中立足,那还得从长计议才好!不过,这也怨不得别人,谁叫自己不挣气,没能拥有一张倾城倾国的容颜!唉……” 顾天凤忿恨地说道:“她也就是靠着那张嘴脸魅惑大王,姐姐莫要灰心!只是妹妹愚钝,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萧静瞟了一眼顾天凤慢慢愤恨的脸,略带迟疑地说道:“办法不是没有,姐姐就有一个,只是……不知这个办法是否可行!”夏夜慢慢地静了下来,允雁宫内一片喜色,耀眼的红烛,已经将整个宫殿染的红艳而妖娆。 宁兰心里的沉重和忐忑随着夜的加深,而不断地上升。 当你在等待一个人的时候,时间就会变的很漫长。宁兰想到她母妃说的那句话:能够披上大盖头,等待,也会变成一种幸福。 等待是种幸福吗?宁兰嘴角上嵌起一抹苦涩。她看过太多的等待,在宁兰看来,等待乃是一种无可奈何,亦是无能为力。 不知等了多久,宁兰扯去头上的盖头,漫步走到窗前,抬头看向天上的一轮圆月,轻锁眉黛,心中万分的困惑。 他,怎么还未回来? 花景由着殿外走了进来,见宁兰独自站在窗前,遥望着天上的圆月,不由地开口说道:“公主,您怎么把盖头给拿下了……” 宁兰淡声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花景恭敬地回道:“回禀公主,已近子时了。” 子时了吗?那就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他难道是醉倒了吗? 宁兰缓缓转身看向花景,单冷地问道:“落儿找到了吗?” 花景迟疑了片刻说道:“回禀公主,落儿刚刚已经回来。” 宁兰话落没有多久,便见到落儿轻步走了进来,走至宁兰的跟前,行礼说道:“落儿叩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兰瞅着落儿脸颊上的巴掌印,温怒地问道:“恩,平身吧!你……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落儿隐约其词地说道:“落儿……有蚊子,是落儿自己不小心打的。” 宁兰双目从关切中冷却了下来,瞅着落儿躲闪的双目,冷声说道:“本宫不喜说谎之人,你如实禀报今日的行踪,若是想继续侍候本宫,那就别让本宫说第二次。” “回禀公主……落儿从允雁宫跑到赝梨宫门口的时候,迎面撞见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由内跑了出来,其,行色十分可疑,落儿便与他打了起来,之后一路紧追……奴婢无能,让他给逃了……”黑衣人?怎么会有黑衣人?那黑衣人会是谁? 宁兰锁起眉头,片刻后又问答:“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落儿欲言又止地说道:“奴婢,奴婢……” 宁兰寒气面容,冷冷地说道:“说!” 落儿迟疑了片刻说道:“奴婢是被顾娘娘打的!” 宁兰不解地问道:“顾娘娘为何会打你?”顾美人竟然胆大到打她的侍儿吗?她是真蠢呢?还是肆无忌惮? 落儿立即应道:“回禀公主,奴婢去寻找雪灵的时候,不觉意间就寻到了落月亭,在落月亭,奴婢听到宫女们在私下议论公主。奴婢一时气不过,就顶撞了两句。那宫女……是故美人的贴身侍女……” 宁兰瞅着落儿红肿的脸颊,深陷眉头地说道:“顾美人?你都听到了什么?你们又是因为什么而发生了争执?” 落儿将头又垂下几分,说道:“回禀公主,她们说公主就算是个王妃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王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就算是住在允雁宫又能怎么样?大婚之夜王照样可以弃之不顾!还说大齐国……” 宁兰温怒地说道:“说!” 落儿扑腾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回道:“还说大齐国是个无能的小国,懦弱到靠女人的身子来求予自保!” 宁兰握手成拳,愤愤地说道:“放肆!真是岂有此理!他竟然如此羞辱本宫与大齐国?花景,你立即去给本宫查清王此时到底身在何处!” 这个顾美人到底是谁?若落儿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绝对不绕她! 立在窗前的宁兰,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良久后说道:“落儿,你下去上药吧!” “是,公主。”落儿眼神带着几许迟疑和犹豫,随后默默地起身离去。 宁兰肃冷地瞅着花景,沉声问道:“怎么样?落儿所说的皆是事实吗?” 花景走近宁兰,慢慢地跪了下去,面无表情地回报道:“回禀公主,王他此时在伊萱宫,应该不会……” 他果然在伊萱宫?耶律瀚明,你竟然如此羞辱本宫,真是太过分了! 一名浅粉色的宫女走了进来,恭敬地叩拜道:“奴婢叩见王妃。” 宁兰淡淡地凝起眉头,狐疑地问道:“起来吧,什么事?” 宁兰冰冷如水般的声音,让跪在地上的宫女,忍不住地轻颤,紧张地回道:“回禀公主,方才王派人送来一封信笺……” 宫女说话期间,已经将书信呈上。 宁兰接过书信,打开一看,瞬间,面色变的苍白。耶律瀚明,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本宫放弃了自己心中的挚爱,远离故乡,跋山涉水地嫁到大汗国都,你竟然如此欺凌本宫,羞辱本宫? 宁兰原本一张倾城倾国的面容,因愤怒变的十分苍白,写满了羞怒和愤恨的双目,冷冷地瞅向花景,言道:“花景,将这允雁宫放把火给烧了!” ‘扑通’一声,花景便跪在了宫殿里的石地上,惶恐地求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这可万万使不得!” 宁兰愤愤地说道:“为何使不得?他耶律瀚明可以让本宫大婚之日独守空房,来羞辱本宫,羞辱大齐国,本宫又如何可以忍得?” 花景诚惶诚恐地劝道:“公主,这允雁宫乃是大汗国历代王后所居住的宫殿,万万烧不得,动不得啊!这若是烧了,定会出大事的!” 宁兰将手中的信笺撕了个粉碎,冷冷地言道:“动不得?本宫今日偏要看看,动了又会如何?他耶律瀚明身为一国之主,竟能将本宫羞辱到此等程度,本宫还得拍手叫好不成?不用多语,给本宫烧了它!” “公主三思啊!公主……” 宁兰一声冷嗖,冷笑言道:“本宫说的话何时有过更改?这是本宫的旨意!”宁兰冷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出了允雁宫。 花景看着宁兰离去的背影,她知道,这回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真的要烧了这座允雁宫吗? 花景拿着烛台的手,有些迟疑。理智告诉她,不能烧!可是,公主说这是旨意……宁兰冷冷地盯着慢慢火海中的允雁宫,心中万分的痛快!虽然她也很清楚地知道,大汗国王知道她烧了允雁宫,绝不会饶她、虽然知道,她这样做会被耶律瀚明处死、虽然知道……可是,她还是这样的做了! 她,绝不允许,别人侮辱的国家!她,绝不能让大齐蒙羞! 耶律瀚明,这是你逼本宫的! 火海中的允雁宫,不只是历代大汗国王后的寝宫,还是她宁兰的新婚的喜房!是新房又如何?她,大齐国的和安公主,今夜便烧了它! 宁兰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容上,竟找不出丝毫的情绪,淡定地瞅着火海。 “公主……”花景的话还没有说出,便被宁兰一语打断。 “免了!”宁兰说完,拂袖向着赝梨宫走去! 与此同时,伊萱宫内,伊妃正端着她亲手做的几道小菜,走至瀚明的身边。 瀚明瞅着石桌上的菜肴,点头赞道:“伊儿,从这菜色上看,你的手艺可是大有进步哦!来。你也一并坐下吧!” 伊妃莞尔笑起,弯身行了个礼,欢言道:“多谢王上夸赞,臣妾谢王上!” 伊妃说完,刚刚坐下,但见,吉索由外几乎是冲了进来。 吉索跑到瀚明的跟前,扑腾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神色慌张地说道:“王,不好了!” 瀚明立即冷下面容,不快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吉索颤抖地回禀道:“回禀王,允……允雁宫失火了!” 瀚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回禀王上,允雁宫……” 吉索还没有说完,瀚明便健步如飞地‘走’出了伊萱宫。跪在地上的吉索,立即紧随而去。 “王上……”伊妃看着瞬间消失在她视线里的瀚明,泪,一滴一滴的滴落了下来。 王这样紧张的神情,代表着什么?她隐约地知道,那不单纯是因为允雁宫的失火! 允雁宫怎么会失火?那宁兰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该不会出事吧?瀚明想到宁兰可能会在允雁宫内,便忍不住地心惊胆战,脚上的步子,是一步比起一步快!宁兰吗?她那般的机警而聪慧,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瀚明忽然间心急如焚!他不曾有过这般的忐忑和仓皇!来不及理清情绪的瀚明,人刚到允雁宫的殿门口,便急忙抓住一个拧着水桶向他行礼的太监问道:“这宫里怎会失火?王妃人在何处?” 小太监立即颤抖地回道:“回……回禀王,奴……才不知……” 瀚明一把甩开跪在地上的奴才,言道:“滚!” 看着火海中的允雁宫,瀚明的心纠疼了起来,这样的疼痛让他很陌生! 单迹火速地挡在瀚明的身前,阻止欲要向允雁宫内奔进去的瀚明,大声吼道:“你疯了?这样大的火,你怎么能进去?” 瀚明冷寒着的脸上写满了决绝,因为单迹的阻挡焦急中的他,朝着单迹怒吼道:“她不能死!她的命向来都是我能决定!” 单迹看着突然间失控了一般的瀚明,呆怔了片刻!这样的瀚明让他感觉很陌生,完全陌生!她的命向来都是他能决定的?瀚明为什么会这样说?单迹来不及想的更多,因为不只是瀚明想进去,他更想进去! 单迹扯开嗓子吼道:“要进去,也得是我进去!” “她是我的王妃,你凭什么去救?让开!” 正当瀚明和单迹僵持在谁进去救宁安的拉扯间,一阵淡如月光静如泉水般的琴声,由赝梨宫传进了他们的耳脉。使得两个叱咤风云的男人,顿时愣住! 瀚明和单迹不由地对视了一眼,他们很清楚,这样的琴音出自何人之手!瀚明率先回头,向着允雁宫后面的赝梨宫走去,心里的焦躁也瞬间熄灭了大半。 她还活着,她还在!这样的一个念头让瀚明忍不住在心底里一阵窃喜! 追出几步的单迹,黯然神伤地瞅下忧郁的双眸,很受伤地拖着心碎的步子独自离开!瀚明的话很对,她是他的王妃!她已经是他的王妃了!想到此处,单迹俊逸的面容上一片幽暗……瀚明健步如飞地赶到赝梨宫,快步走进殿门,向着琴音的始处追寻而去。一种莫名其妙的肯定,告诉着他,这样的琴音,一定是宁兰弹奏的! 这首曲子为何感觉很熟悉?就像是前世便听过一般,太熟悉……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静静地看着深夜里,红烛光之下坐在琴旁的宁兰 在红色喜艳的服装的衬托下,那白净的面上的深深淡然,使得宁兰更加清逸灵透! 这一刻,瀚明的心中心中既喜又疑! 喜的是宁兰此刻并不在允雁宫; 疑的是宁兰为何此刻在赝梨宫! 见宁兰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仿如无睹地继续弹奏琴曲,瀚明便有些温怒,大步迈向琴旁,前一把按住宁兰弹奏的琴弦,冷声问道:“你怎么会在此?” 大婚之夜,允雁宫失火,身为新娘的她,为何会在此处?这让他疑惑不解!而与疑惑相比,宁兰此时漠视他的态度,更加让他心生火闷! 宁兰一把挥开瀚明按在着琴弦的手,随即左手狠狠地一记扫弦,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冷冷地回问道:“本宫为何不能在此?”随即带着讥讽的口吻言道:“难道王希望此时本宫应该在允雁宫中等着您吗?” 瀚明盯着宁兰骄傲的脸,失神地收回被宁兰打开的手,不由深锁起英威的浓眉,冷下面容,沉声问道:“孤……你……不应该吗?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和孤说话吗?你竟然在孤的面前自称本宫?” 宁兰轻嗖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王若不喜,大可离去!在这大汗王都的后宫之中,笑脸相迎,等待着王的恩宠,笑脸相迎的妃子想必多不胜数,王,何不移驾去往他处?” 她竟然这么不在乎他?她竟然如此不屑见他?她这是在赶他走吗?难道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会是单迹吗?想到方才单迹,瀚明的心猛然一紧! 瀚明慢慢眯起冷厉的双眸,一步一步逼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的宁兰,冷声言道:“你竟然顶撞孤?难道在你的眼中,孤的去留还得受你摆布吗?你真是胆大,还是以此来吸引孤,告诉孤你乃是不同的?”宁兰看着逼近她的男人,这个大汗国王,有些怯弱地后退。 听完瀚明的话后,原本后退的她,顿下脚步,寒起白皙的娇容,怒道:“这全天下女人都会想方设法靠近你,希望得到你的宠爱,本宫也不会与她们为伍!对于你这种自大自负的男人,本宫不屑一顾!” 宁兰说完抬头正视瀚明瞪向她的双目。 面对宁兰骄傲的面容,瀚明额头上的黑线又深上了几分,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怒火! 瀚明冷冷地挑起嘴角,紧紧地怒视着,反问道:“是吗?你这是在告诉孤,你不会爱上孤吗?还是告诉孤,你心中有其他选择?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说对孤不屑一顾?看来你是活腻了!”瀚明说完,伸手便想捉住宁兰,不想,宁兰轻轻点起脚尖,灵活的一个闪身,退出丈远之外。 她竟然会武功?她竟然敢躲他?若是她的此举是欲拒还迎,那她已经达到吸引他注意的目的了!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见到她,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为什么她弹的琴音听起来也是那么的熟悉? 短瞬的错愕之后,瀚明紧起俊眉,言道:“你竟然会武功?” 宁兰稳住脚步,带有讥讽的口吻反问道:“有何不可?” 宁兰话音刚落,瀚明便已来到她的面前,并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速度快到让宁兰讶异!若不是手腕上健壮的大手在慢慢加重力度,若不是手腕上的疼痛,宁兰都会认为她是眼花!这个男人会武功,比天目的武功更高! 宁兰脸上的闪过的讶异,让瀚明倍感快意,原先心底的那团怒火,瞬间熄灭,瞅着宁兰骄傲的容颜,伸出左手,一把托起宁兰的下巴,打趣地问道:“怎么?公主也会觉得吃惊吗?你这是在为孤吃惊吗?” 瀚明嬉笑的神情以及手腕上的疼痛,让宁兰的很不快,立即冷声斥道:“你……放手!”宁兰挥起右手欲要打掉瀚明拖着她下巴的左手,不想被瀚明轻易地躲开,并且被他的左手攥住! 面对瀚明笑意更深的面容,宁兰火冒三丈,挣扎不得的她,怒愤地骂道:“你这无赖,快放手!” 无赖?瀚明原本笑意的俊脸,瞬间冷却。 一双如秋水般深邃的双眸,慢慢眯起,缓声问道:“你是在说孤无赖吗?”瀚明话音刚落,还未待宁兰回话,便健臂一带,将宁兰狠狠地拽进怀里,两人的脸与脸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宁兰没有想到瀚明会突然间将她拉近怀里,突然间的四目相对,让她心跳慌乱了起来,原本因为生气而白皙的娇容,瞬间窘迫的红润起来。 瀚明‘噗嗤’的一声轻笑,使得宁兰倍感羞怒。然而对于学武的她,却奈何不得眼前的瀚明。想要摆脱瀚明的挟制,却又无计可施,心中更是急恼。不由加大声音吼道:“你……你快放开我!” 她竟然会脸红?瀚明心中大快,完全忘记了他来赝梨宫的目的,完全忘记了前面的允雁宫正在火海中! 此时的他,心跳也不由地加速了起来。她竟然脸红?拉近之后,瀚明才发现,这个让他生气的女人,竟然有一双极其美丽的眼睛!黑瞳如墨,长长的睫毛,浓密而又修长。清瘦白皙的面容,红润起来,更加俏丽动人心弦!尤其是她的朱唇…… 他虽然知道,眼前这个大齐公主,没有耶律梅芷美丽,可是,此时他的心却忍不住的心跳狂乱,前所未有的心跳加速! 这样注视着宁兰的他,竟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她是他的?瀚明慢慢弯起嘴角,带着磁性的声音,笑道:“宁兰,你知道吗?你此时面红的样子,到像一个女人了!让孤忍不住地想……” 想要干什么?宁兰瞅着瀚明脸上暧昧的笑容,微微一愣,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危险!于是,条件反射性地将头向后拉了又拉,以至拉远她与瀚明之间的距离。宁兰窘迫的神态,让瀚明升起了一个念头,那个念头盘踞在他的心头,越来越浓。 瀚明脸上的笑容更加浓烈,轻轻挑了挑眉头问道:“怎么,你怕孤吗?” 面红耳赤的宁兰,立即正了正脸色,羞怒地接口啐道:“谁说我怕你了……” 宁兰话音还未落下,瀚明便已在瞬间松开攥着宁兰手腕的左手,并快速地托住宁兰后不断后拉的头,向着宁兰的朱唇,快速精准并且霸道地吻了下去,阻止住宁兰继续要说出的话语。 吻上宁兰冰润的双唇的瀚明,原本只是想逗逗宁兰的他,不由地自主地深吻了下去,仿佛宁兰的朱唇上有一种魔力。 “唔……”瀚明的举动,让宁兰瞬间愣住。直到他的舌向她的粉舌纠缠而来时,她才从失神中醒觉过来。反应过来的她,立即使劲地捶打起瀚明。 忽然间,舌边的疼痛,让瀚明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离开宁兰的双唇,舔了舔唇角,眯眼看着气喘吁吁的宁兰,淡笑,这个女人竟然敢咬他?只是瞬间,瀚明便已贴在宁兰的耳边,富有磁性地哑笑道:“你还真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你竟然咬孤?你说孤该怎么惩罚你呢?” 瀚明说音一落,便不顾宁兰的反抗,再次吻住宁兰的双唇,熟练地撬开宁兰皓月般的双齿,一路寻向她口中的粉舌,用他浑厚的舌头,征服性地纠缠而去。 宁兰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舌上的疼痛再告诉着她,这个男人,霸道,强势,一点也不温柔。 第22章:哪闻旧人哭 宁兰的青涩,让瀚明欣喜不已。 再次被宁兰咬伤的他,放开托着宁兰头的瀚明,不但没有生气着恼,反而高兴地扬起唇角,眉笑颜开,深邃的目光锁向宁兰的双眸,邪魅地说道:“小野猫,你可真够泼辣!孤,就喜欢征服你这样泼辣的女人!” 宁兰狠狠地擦了擦唇上的血液,后退几步,恼羞极处地言道:“你真是个混蛋!你,竟然非礼本宫?”瀚明舔了舔他那性感浑厚的双唇,逼视着宁兰,问道:“非礼?小野猫,你是在说孤非礼你吗?” 宁兰一声冷哼,气极地说道:“你……你给我滚出去!” 瀚明收起脸上的笑容,瞬间板起的面容,让人觉察不到半点情绪,向着宁兰逼近,开口言道:“叫孤滚?你竟然叫孤滚?难道你不知道这赝梨宫是孤的吗?难道你不知道你此刻是在大汗国吗?难道你不知道,你此刻也是孤的吗?你别忘记了,今夜,可是孤与你的洞房花烛夜!” 宁兰看着不断向她逼近的瀚明,紧张地说道:“你住口,你别过来!不然……” 瀚明停下脚步看着后退的宁兰,一脸平静地问道:“不然?不然如何?” 宁兰一时着急,把下头上的金钗,抵在她那雪白的颈脖之处,愤声威胁道:“你别过来,不然,不然我……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瀚明瞅着宁兰的发钗,以及发杂尖端出现的血迹,头,瞬间胀痛了起来,仿佛被劈开了一般,一种撕裂心扉般的心痛,带他进入到了一种幻境,仿佛就是那前世今生一般,即清晰又遥远! 一个红妆倾城的女子,手握发簪,抵着自己的喉咙,慌张无措中的她,却又面色坚定地对着一个同样身着喜服的俊拔的男子威胁道:你别过来,你别碰我,你要是过来,我就死给你看!我根本就不爱你,你别逼我,你别逼我…… 男子瞬间上前打掉女子手中的发簪,愤怒地说道:“你竟然威胁孤?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掉在地上的发钗,让瀚明从幻境中走了出来。双目通红的瀚明,瞅着惊愕中的宁兰,冷冷地问道:“你以为你用这根发钗就可以威胁到孤吗?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多重的斤两!说,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方才是不是对孤使用了什么巫术?” 瀚明说话间,已经只手卡住宁兰的颈脖,两只眼睛冒着愤怒的火花。方才他是怎么了?盯着宁兰慢慢变白的脸,以及睫毛上滑落下来的泪水,心,不由一抽。手上的力度也随之松下了几分,依然没有放下掐在宁兰颈脖处的右手。 “咚……”去给宁兰准备梳洗热水的的落儿,刚进内殿,见到如此一幕,手上的木盆不由地从手上滑落。 落儿立即跪下爬向瀚明,一边爬,一边哭求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啊!” 宁兰断断续续地瞪着落儿说道:“你……给本宫……爬起来,本……宫不许你求他!” 木盆的声音,以及落儿的哭求,让盛怒中的瀚明,慢慢冷静了下来。一脚踹开抓着他脚的落儿,对着宁兰冷声言道:“你是不想活了吗?别试图挑战孤的忍耐!” 瀚明说话间一把推开宁兰,只手抵着太阳穴,不由暗自相问:他这是怎么了?那个女人是谁?那个男人又是谁?为什么遇到眼前的这个大齐公主,他就会失控?为什么她让他感到疼痛?这到底是怎么了?他要查出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近来频频头痛,心,也仿佛被人切开了一般? 和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关吗?瞅了一眼宁兰颈脖处的手印,瀚明的心升起了一丝歉疚,他方才出手好像太重了! 若不是这个小宫女近来,他或许会杀了她吧?他们难道曾经相见过? “落儿!”被瀚明推开的宁兰,立即快步走到落儿的身边,见落儿嘴角边慢慢溢出鲜血,心痛地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宁兰想都未想,神速地移步到了瀚明的面前,伸手便是一巴掌,向着瀚明的俊脸上狠狠地甩去。 随即便听到了‘啪’的一声。 宁兰收回麻麻的右手,怔怔地看了一眼瀚明,她愣住了。她不明白,眼前这个武功盖世的男人,为什么不躲开她的这一记耳光?宁兰瞅着瀚明黝黯的双眸,喃喃问道:“你,为何不躲?” 瀚明平静的脸上,让人寻不得半点的情绪。面对宁兰的问话,沉默了片刻,微微扯了扯嘴角言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瞅着宁兰失神的样子,瀚明竟然没有生气她给他的耳光。他为什么不躲?他也不明白!也许,是因为心里的歉疚吧! 宁兰愣愣地瞅着瀚明,有些语噎:“我……”一向淡定的她,此时,在面对瀚明的注视时,竟然不知所措了起来!不由扭头别开瀚明的目光,退到落儿的身旁。 吉索震惊地看着瀚明,呆站了片刻后,立即行礼言道:“王……奴才叩见王,叩见王妃!” 王的脸上怎么会有手印?难道是王妃打的?吉索偷偷瞄了一眼宁兰以及跪在地上,已经受伤的落儿,头上升起一抹冷汗。 他没有想到内殿里是这般情形,若是早知道,他就走慢点了! 吉索的到来,让瀚明想到,方才火海中的允雁宫,立即整了整脸色,冷声问道:“允雁宫里的火,已经熄灭了吗?” 吉索立即恭敬地回道:“回禀王,还有几处……还未熄灭……还……” 瀚明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见吉索欲言又止,开口问道:“恩!还有什么事吗?” 吉索看了一看宁兰回道:“回禀王,伊娘娘在殿外求见王,不知……” 瀚明寒气俊脸,瞟了一眼宁兰说道:“不见,你让她回去吧!” “是!”吉索得令应声离去。 伊妃听完吉索的禀报之后,面色忽然间黯然了下来。王上不见她?伊妃心里忍不住一窒!甩开吉索,便向赝梨宫的内殿硬闯了进来。 走近内殿,见瀚明向她投来冰冷的目光,伊妃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陷入到了无底的深渊。错愕了片刻,咬着下唇,行礼言道:“臣……臣妾叩见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瀚明英眉轻凝,不太欢喜地看了一眼伊妃说道:“起来吧!”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不想她出现这这里,尤其是出现在宁兰的面前! “谢王上。”瀚明微冷的声音,让伊妃心里甚是难过。暗想:王是不是生她的气了?是不是因为她不停他的旨意直闯进来的缘故?无论王是不是生气了,她还是不后悔闯进来,虽然知道这样做会让王不高兴,她还是没有控制住内心的迫切! 伊妃应声之后,缓缓有礼地站起,当她的目光落到瀚明的脸上时,不由吃惊地惊呼了起来:“王上,你的脸这……” 瀚明看了一眼淡定中的宁兰,带有不耐烦地扯开了伊妃情不自禁扶向他脸庞的手,言道:“不碍事!你找孤有何事吗?” 这样亲昵的动作,对于曾经,王是不会……难道王真的爱上了她?错愕了片刻,伊妃收回目光,柔声回道:“回禀王上,臣妾赶到允雁宫时,不见王上,臣妾担心……所以……还请王上恕臣妾失态之罪。” 瀚明正色言道:“罢了!夜已深了,你下去吧!” “王上……臣妾遵旨,臣妾告退……”伊妃面带幽怨,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宁兰淡淡冷冷地看着伊妃走了出去,心里莫名其妙的郁结。心里,莫名其妙地感伤了起来。这种感伤,很是陌生。 伊妃,大汗国王最宠的妃子?当真是最宠吗?宁兰忽然想到她少时母妃说的话来,此刻她才深有感叹! 眼前的这个男人,霸道,自负,更是无情!今后她的路该如何去走?今夜允雁宫的失火,他为何没有向她提起?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瀚明见宁兰黝黯的双目一直盯着他,目不转睛,却又不语。原先凝紧的眉头,淡淡挑起,戏味十足地盯着已陷入深思中的宁兰,开口问道:“公主,你可曾看够?”对上瀚明似笑非笑的面容,宁兰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随之脸颊也红了起来,立即开口否认道:“谁说本宫在看你了!” “是吗?”宁兰的否口,以及瞬息间红艳起来的脸颊,让原本满脸阴霾的瀚明,心情大好。 瀚明嘴角弯成弧度,深深地瞅了一眼宁兰,对着两旁站着的宫女,说道:“今夜已晚,你们侍候王妃早些歇息吧!孤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不多留了!”瀚明说完,便一个漂亮的转身,向殿外走去。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比如:允雁宫! 这允雁宫可是历代王后居所,怎么宁兰一来便突然起了大火?而且还在这大婚之夜!难道是后宫之人所为吗? 若是后宫之人所为,那会是谁? 萧静?她虽然平日里骄纵蛮横,可是有些事情她还是会明白的!这样的事,即使给了她一百个胆子她也做不出来! 难道是伊儿?不会!方才在听到允雁宫失火的那刻,那脸上的表情,足以证明她是无辜的!那到底是谁?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要用最短的时间查出来!若让他知道是谁有心而为,他定斩不赦! 当瀚明再一次来到允雁宫之前殿门口时,允雁宫的大火已经被熄灭了。大火之后,原本贵雍的宫殿,已经破损不堪,真可谓:千年盛衰一夕间。仿如那满园盛开的牡丹,一夜间,全部凋零了一般,面目全非! 一番静观之后,瀚明冷鸷的双眸,布满了愤怒,他在心底深处告诉他自己,他一定要在明日入夜之时查处失火之因! 沉默了良久,瀚明冷冷地问道:“李宗帅!” 李宗帅立即快步上前,单膝跪在瀚明的身前,应道:“末将在!” 瀚明收回瞅着允雁宫的双目,一字一顿阴冷地言道:“明日入夜之前,孤务必要知道允雁宫失火之因!”“末将遵旨!”李宗帅接了旨意后,便率领着几百名的御林军,大肆地查起失火之因。 跟在瀚明身后的吉索,轻声问道:“王上,是否回苍穹宫里歇息……” 吩咐李宗帅查明允雁宫失火之后后,瀚明才想起了单迹,以及方才在允雁宫的殿外和单迹说的一些话来。不由地揉了揉凝重的眉头,问道:“不用了!单王爷人在何处?” 吉索瞅了一眼瀚明,小心翼翼地应道:“回禀王上,单王爷在王上走后,便向碧轩宫的方向走去。” 回了碧轩宫?想到先前的一系情景,瀚明也十分的愕然。 他这是怎么了?先前为什么会那么失控?是为了宁兰?还是为了大齐公主?瀚明没有深想下去。与单迹的态度相比之下,这些都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单迹今日不也失控了吗?他爱上了宁兰?他竟然也爱上了宁兰!为了宁兰他竟然不顾性命,这样的单迹他不曾见过。 在瀚明的心中,单迹一向是儒雅,清逸。 瀚明带着倦意的俊荣,沉声说道:“恩!你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吉索应声退下。 瀚明遥看着月夜,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慨!与他最好的朋友,爱上了同一个女人?这是他耶律瀚明,曾经做梦也不曾想过会发生的事情!而今却发生了,就在他成婚的大喜之日,这怎能不让他惆怅万分? 瀚明未回头,只听脚步,便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不由平静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说完,打开了手中的酒壶,自先猛灌了一口,随后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了瀚明,说道:“来向你请罪,请求原谅!” 瀚明苦涩地一笑,蓦然转身,爽快地接过来人手上的酒壶,说道:“我们之间还需要这般吗?” 酒的香醇,瞬间飘进了瀚明的鼻尖,瀚明凝重的眉头也慢慢展开,举起酒壶喝下一口,喝过之后,又道:“好酒。看来,你今日是来找人陪你宿醉了!单迹对上瀚明的双目,接过瀚明手中的酒壶,又是猛然一口,随后坦然地说道:“瀚明,我喜欢宁兰!” 瀚明和单迹对视一眼,言道:“我知道!你不只喜欢她,你还非常的爱她,甚至可以为她失去性命。” 听完瀚明接口说的话,单迹并未否认,只是沉默了片刻,怅然地问道:“你怪我吗?” 瀚明浅浅一笑言道:“不怪!你我乃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兄弟之情就是兄弟之情!岂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动摇?况且,感情之事不可勉强,喜欢宁兰,那是你的自由,你也有权利选择你喜欢的女人!” 单迹略带歉疚地说道:“谢谢!” 瀚明向亭住随意的一靠,悠远且坚定地说道:“不过,我不会因为兄弟之情,将宁兰给你!在今日之前,若是我知道你这样爱她,我会退让!可是,如今她只能是我的!” 瀚明霸道的言辞,字字如千金大石,砸的单迹心湖,水花四溅。单迹的内心一窒,面色黝黯却不失风度地笑了起来。 瞅着单迹的笑脸,瀚明凝紧眉头问道:“你笑什么?” 单迹笑道:“我笑什么?笑我,笑你!真是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会如此相像!竟然会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骄傲无比的小丫头!” 瀚明反问道:“你说我喜欢她?”单迹瞅着一脸郁结的瀚明,说道:“难道不是吗?旁观者清!你后宫妃嫔无数,可有一人,能让一向冷静如你,失控不能自持?今夜要闯进火海救她,不已经说明了一切?瀚明,我祝福你寻得心爱之人!有一件事,我必须向你说明,我对宁兰之情,只是单相思,止于此刻!” 瀚明的心,因为单迹的话,‘咯噔’一下!不由暗自想问:他喜欢她吗?宁兰那张倔强的面容再次显现于瀚明的脑海。 瀚明脸部瞬息万千的表情,被单迹尽收于眼内,俊逸的脸上,写满了认真:“好好待她!””好好待她?瀚明双目黝深,瞅了一眼单迹,抬头看向那天上的明月,良久无语。 两个男人,两个想醉的男人,对月而坐,原本以为烈酒,可以使得他们宿醉,可以使得他们烂醉如泥,然而,他们却谁也没有喝醉,反而更加清醒。 夜,变的更加漫长。 送明月,迎晨曦,幽幽漫长月圆夜。单迹喝下最后一口烈酒问道:“允雁宫失火,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瀚明阴霾的脸上,布满的狠绝,简短有力地说道:“定斩不赦!” 单迹微微一愣,风度翩翩地从石椅上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笑了起来:“瀚明,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未变!” 瀚明挑了挑眉头:“你不也是一样!你要走了吗?” 单迹淡淡地点头,轻轻一叹:“离家已久,该回去了。” “什么时候走?” 单迹的脸上露出清逸的笑容:“今日便走!”他该回去了,此刻他很想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单迹,瀚明的心头升起了一抹强烈的念头。单迹此去,他们二人,恐难再见! 瀚明颇为不舍地言道:“等我上完早朝,为你践行!”瀚明在说话之间,一个纵身,从石椅上翻身而立。 单迹看了一言由远处向他们赶过来的吉索,果断地点了点头。双手合抱的他,摆出一副看戏之态,笑道:“今日你的早朝,会比往日更加的漫长!” “等我!”瀚明说完,头也不回地向着去往朝殿的宫道上快步走去。 看着匆匆离去的瀚明,单迹脸上原先挂着的笑容,瞬间淡去。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上,写满了深深的忧伤。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在这一夜之间,失去了什么!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在这一夜之间,心有多空洞! 瞅着石桌上躺着的已经喝空了的酒壶,单迹再次扯起嘴角,双唇之间嵌上了一抹淡笑。“奴婢叩见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瀚明愤怒至极地大步迈进赝梨宫,对着向他行礼的宫女们吼道:“你们都给孤滚下去!” 走近赝梨宫,瀚明直入内殿,面色黑暗如碳。他听完李宗帅的回禀之后,便片刻未等地向赝梨宫赶来。 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允雁宫失火,竟然是有人故意纵火!那个纵火之人便是他新娶的王妃!这个调查结果让他又气、又恼、又急! 片刻之后,所有的人都匆匆离去。这样的王,她们都不曾见过! ‘哗啦……啪……咚……’一连串的巨响。 瀚明将梳妆台上,摆着的所有东西,一下挥在了地上,随后,一把拽起坐在梳妆台前的宁兰,愤怒至极地吼道:“说,允雁宫的失火,是不是你所为?是不是你令人放的火?” 花景抢在宁兰开口之前,言道:“大王息怒!那火不是公主……不是王妃放的!” “你这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瀚明说完,便向花景狠狠地飞出一脚,花景顿时昏死过去。 宁兰出手欲要还击,不想被瀚明快上一步,反手一拧,宁兰的双手便被瀚明挟制住,并且毫不温柔地背在宁兰的身后! 瀚明他要听她亲口说,原本可以直接下令杀了她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地亲自来质问她! “你说!允雁宫的火到底是不是你指使的?” 宁兰知道,她此时不能回答是!她很清楚她犯下的事情,有多么严重!她更加清楚,她承认之后,将会面临的乃是九死一生!可是,骄傲如她,竟说不出一个不字。 瀚明见宁兰不语,原本就愤怒至极的他,面对宁兰这般的态度,就更如那火上浇油,气的面色铁青:“怎么?你哑巴了吗?啊?你为什么不敢开口?啊?你一向不是很骄傲的吗?怎么?大齐国的三公主,此时竟也知道贪生怕死吗?”“是,是本宫下令放的火!那又如何?” ‘啪!’的一声,瀚明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宁兰的玉脸上! 宁兰只觉的一阵头晕目眩,两耳嗡鸣不断,重重地跌倒在石地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她那完美的唇角溢了出来。 瀚明看着被他打趴在地上的宁兰,那红白分明的手掌印,以及嘴角溢出的鲜血,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疼痛了起来。 赤红的双目,不由地闪过一抹不忍,只是瞬间,便被他强压了下去。 原本心软许多的瀚明,在触及到宁兰冷厉的双目后,怒火再次断然,心,不由地狠绝了下来,一把拖起宁兰,毫不温柔地捏着宁兰的下巴说道:“那又如何?你以为你是谁?孤告诉你,在孤的眼中,你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你不过是大齐国送给我侍寝的女人,孤,随时都可以把你碎尸万段,让你万劫不复!” 瀚明的话,犹如一把最锋利的剑,狠狠地插在她的心上! 宁兰一阵冷笑嵌上唇角,她强忍着要晕眩过去的意识,强忍着涌上双目的雾气,强忍着疼痛,紧紧地咬着下唇,倔强地瞪视着瀚明,言道:“耶律瀚明,你这莽夫!你可以羞辱本宫,甚至可以杀了本宫,可是,你却不能羞辱本宫的国家!” 瀚明在这一刻,特别想捏碎宁兰的骄傲!宁兰这样的骄傲让他,仿佛他背上的芒刺,让他不能容忍! 冷厉的双目,紧紧地瞪视着宁兰,手上的力度又强上了几分:“哈哈……你这是在和孤说话吗?孤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孤不能做的事情!说,你为什么要烧了允雁宫?说?你到底为什么要烧了它?”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瀚明一阵激怒攻上心头,一把甩开他挟制着的宁兰,决绝地说道:“好!你简直是找死!你以为孤不敢杀你吗?”瀚明气急,一道圣旨脱口而出:“好!孤,成全你,今日便赐你一死!来人,将王妃打入死牢,明日处斩!” 瀚明的话音一落,宁兰原本尖利的双目,灰暗一片,失神地轻笑了起来。 今日,便是她的死期吗?宁兰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整了整衣衫,转身向着赝梨宫外走去。 瞅着从地上爬起的宁兰,瀚明后悔极了!虽然火烧允雁宫,虽然先前他有说定斩不赦,可是,在他的心里,他还未想过要她死! 在他的盛怒之下,在宁兰的骄傲面容之下,他却脱口说出了收不回的话…… 面对宁兰忽然间的转身,瀚明忍不住追出几步,问道:“你,还有何话要说吗?” 宁兰顿了一下脚步,一脸平静地说道:“本宫无话可说!”宁兰说完头也不回地随着侍卫,向着天牢走去。 他多希望,从她嘴上说出的乃是一句,饶命!只要她开口,他便可以收回赐死她的圣旨!可是,她却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本宫无话可说! 她是不怕死?还是她不愿珍视生命?看着宁兰渐渐消失在他视线里的娇影,瀚明竟说不出话来。 单迹知道宁兰被打入天牢的事情之后,便火速地赶到苍穹宫。 走近苍穹宫,便远远地看到瀚明独自一人在喝酒。 单迹默默地走近瀚明,在瀚明的身边坐下:“瀚明,收回圣旨吧!” 瀚明的嘴角瞬间挑了挑,言道:“火烧允雁宫,此乃死罪!” 单迹夺过瀚明手中的酒壶,焦急地劝道:“圣旨是你下的,你可以收回!你真的舍得她死吗?” 瀚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愤恼地言道:“单迹,她犯的是死罪!她烧的若是赝梨宫,孤可以赦免!可是,她烧的是允雁宫,是大汗国的历代祖宗!而且,她还死不认罪!不是孤不给她机会,孤给过她机会,是她甘愿领死,是她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单迹冷冷地看着瀚明,将手中刚从瀚明手中夺过来的酒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脸平静地说道:“瀚明,你这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吗?那只是一个宫殿,烧了可以再造!可是喜欢的人,失去了就不会再有!你杀了她,你会后悔的!” 原本就很心烦气躁的瀚明,面对单迹为宁兰求情,心里就倍感不是滋味!而此刻,单迹豪不留情的冷声质问,让他愤怒极致,立即愤口回道:“单迹,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她是我的王妃!我想杀便杀,这还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单迹的脸色随着瀚明的话语,阴暗了下来。瀚明的话,字字千金,狠绝地砸在了单迹的心上。单迹愣了片刻,转身走出了苍穹宫。 瀚明说的没错,那是他的王妃,不是吗?单迹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淡笑。 守在苍穹宫外的落儿与裳儿,一见单迹从里面走了出来,便立即上前,急切地问道:“王爷,公主她怎么样?大王是不是要赦免了我们家的公主?” “落儿,本王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另找他人吧!”单迹说完,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头也不回地离去。 裳儿看着头也不回的单迹,哭泣了起来:“落儿姐姐,我们该如何救公主?单王爷,单王爷……如今单王爷都救不了公主,那公主可怎么办?花姐姐又重伤昏迷未醒,我们该怎么办?怎么救出公主?落儿姐姐,我不要公主她有事……” 落儿收回看向单迹的背影,一脸的淡定,双目幽深地看了一眼苍穹宫,扶起了裳儿说道:“裳儿,别哭了,公主她是不会有事的,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裳儿狐疑地瞅着落儿:“真的吗?” 落儿点了一下裳儿的鼻尖,微笑地说道:“落儿姐姐,何时骗过你?” 裳儿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若有所思地言道:“落儿姐姐,也不知道公主她现在在天牢里怎么样了,我好想去天牢里看看公主。”落儿怔怔地看着已经哭花了脸的裳儿,淡淡地问道:“裳儿,你很喜欢公主,是吗?” 裳儿连连点头言道:“恩!落儿姐姐,裳儿很喜欢公主!公主她虽然平时看起来冰冰冷冷的,可是,裳儿知道,公主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每年冬季,裳儿的手都会被冻伤,公主都会亲自配置冻伤的药给裳儿敷……这样的恩情,裳儿是不会忘记的!若是可以救公主,就算是拿去了裳儿的性命,裳儿也毫不后悔!落儿姐姐你一定要救救公主……” 落儿听完裳儿的话,面色微微沉下几分,不由开口问道:“是吗?那落儿姐姐在你的心中也会有那么重要吗?” 裳儿不解地看着落儿问道:“落儿姐姐为何这样问?在裳儿的心中,落儿姐姐是裳儿最亲的人,比裳儿的命还要重要!” “傻丫头!一向心思谨密,遇事不乱的你,怎么今日反倒像个孩子了?”裳儿的话,让落儿的心,猛然一热!对她来说,裳儿又何尝不是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呢?若不是为了裳儿,她就不会…… 裳儿颇为羞涩地说道:“这……或许就是关心则乱吧!” 看着天真的裳儿,落儿的脸上浮现出很少有的宠溺之情。这样的宠溺,只属于裳儿一人。落儿一脸温柔地抱着裳儿,坚定地说道:“裳儿放心,只要是你喜欢的,落儿姐姐都会为你去做!你先回去照顾花姐姐,落儿姐姐先去天牢,探探公主现下的情况如何。” 裳儿点头说道:“恩!落儿姐姐,你一定要小心,早去早回。” 落儿目送裳儿的身影离去之后,也随着匆匆离去。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和你说过,没有我的传唤,你是不能私自前来找我的吗?!”一声冰冷的男子声音,在一处隐秘的树林中响了起来,随即,但见一个青衣着装的面具男子,从大树上缓缓落下青衣蒙面男子一落地,落儿便上前,扑通一下跪求道:“落儿知罪!落儿知道不该来找主子,可是……落儿求主人救救公主,公主她快要被处死了!落儿求求主子救救公主……” 青衣男子不由皱起眉头,冰冷的双目扫向跪求在他身前的落儿,沉声说道:“公主的死活,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回去吧,今日我便当你没有来过!” 落儿一把抱住青衣蒙面男子的腿,连连哭求道:“主子,落儿求求你,救救公主吧!公主她是个好人,求求主子……” 一双黝黯的双目瞬间浮起一抹阴冷:“放肆!”随后便听到‘碰’的一声,青衣男子已经踹开紧抱着他腿的落儿。 被踹飞的落儿,一口鲜血冲口而出。强忍着翻江倒海般的疼痛,一寸一寸向着青衣蒙面男子的身边爬了过来:“主子,救救公主吧!” 青衣面具男子,看着被他踢出重伤的落儿,依然不放弃地求他,颇有些动容,轻轻一声叹息后,问道:“落儿,你当真是不想活了吗?为了公主,你连自己的名都不顾了?公主在你的心中竟重要到如此地步吗?她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落儿虚弱地言道:“主子,落儿的命生来薄贱,公主的命比奴婢的命更重要上千倍,万倍!奴婢自然不敢与公主相比!求求主子,救救公主吧!落儿……落儿不想让裳儿伤心……” 青衣面具男子慢慢蹬下,一手托起落儿的下颚,眯眼问道:“为了裳儿,你当真什么都可以去做吗?值得吗?” 落儿扯起一抹淡淡甜甜的微笑,面色坚定而又认真地说道:“值得!对落儿来说,值得!世上因为有裳儿,才会有落儿,为了裳儿,让落儿做什么,落儿也愿意!” 青衣面具男子,不由暗暗一声长叹,语气柔和了许多,淡冷地放开托着落儿下颚的手,沉声说道:“落儿,你起来吧!公主她不会被处死!”。落儿一眼不眨地盯着青衣面具男子,迟疑地问道:“真的吗?可是大王下了圣旨,单王爷都没有办法……” 落儿的置疑让青衣面具男子很不高兴,冷声:“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回去吧!” 宁兰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去? 他赌耶律瀚明喜欢她,赌他不舍! 他更赌有人会出面救她!无论是那种,她明日都不会死! 落儿犹豫了一会,阑珊地向回走:“是!主子!”落儿知道,她的主子是不会骗她的!可是,公主真的会没有事吗?大王不是下了圣旨了吗? 青衣面具男子看着落儿消失之后,面具下一张绷紧的脸,这才慢慢地舒缓了下来。这么多年来,他都在等待!如今离目标越来越近了,他又怎么能因为宁兰而放弃? 有些事,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去做! 有些人,无论有多么的不舍该弃必舍! 有些仇恨,可以让人忘记一切,包括自己和爱,已经最本性的纯良。 瀚明一夜未眠,看着太阳缓缓升起,英挺的面容,一片阴霾。此时站立不动的他,仿如一尊完美的雕像。英俊,挺拔,以及他那自身带有的那种王者霸气,让他显得更加的卓越出群。 吉索小心翼翼地远远地站在一旁,今日,他不敢上前提醒王该上早朝了! 经过整夜的苦思冥想,一道灵光闪过,瀚明忽然想起了那个用发簪抵着颈脖,以自己性命为要挟的女人的名字! 她叫墨荷!对,那个女人就是墨荷!可是,那个男人又是谁?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为什么像是他的梦一般?和宁兰又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每次见到宁兰,他的脑海中就会出现那个女人?为什么每次想到那个女人,他的心就会痛? 瀚明按着太阳穴的手缓缓放下,摇了摇头,眉海更是深上几分,难道……真的有人给他下了蛊?他一定要查出原因! 靠在石柱上的瀚明,整了整脸上的神情,对着吉索言道:“准备上朝吧!”瀚明冷冷的脸上,写满了威严,瞅着堂下的忠臣问道:“今日早朝,爱卿们,可有事启奏啊?” 堂下一片安静,大臣们都低头不语。片刻之后,右相走出列席,大声言道:“臣,有本启奏!” 瀚明瞅着右相,沉默了片刻,问道:“哦?右相有何事启奏啊?” 右相犹豫了片刻,一脸坚定地言道:“允雁宫失火一事,臣以为,王妃虽然有罪,却罪不该诛。” “哦?右相难道不知,允雁宫乃是大汗国历代王后所居吗?” 右相沉声回道:“臣,知道!” 瀚明立挑眉头,冷声问道:“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允雁宫失火一事,孤,已查明,乃是王妃所为,王妃纵火烧了允雁宫,此乃死罪!右相你到说说,何谓:罪不该诛啊?” 右相沉色言道:“回禀王上,王妃乃是大齐国派来的和亲公主,完婚不过一日,此时若是赐王妃一死,恐怕会引起战争!” 右相的话语一落,萧谋颐立即快步走出列席言道:“臣,有本启奏!” “准奏!” 萧谋颐上前禀道:“启禀王上,王妃火烧允雁宫,此举乃是对大汗国的不敬,当以国法处置,若是不依法制裁,恐难服众。” 瀚明冰冷如霜的目光,盯着萧谋颐与右相耶律鸿以及他们身后所分出的两对人,额海是一片青黑。 一帮是保宁兰不死,另一帮则是处死宁兰,很是头疼! 他因一时口头之快,说出了过头的话,原先是想挫挫宁兰身上的那股锐气,让她知得进退,不想她却给他来了句:那又如何?要杀要刮,悉听尊便!那骄傲的…… 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啊! 想到昨日宁兰的那嚣张,目中无人的气焰,瀚明的心又堵了起来。不行,他一定要消消她的骄气!不然日后她如何在后宫里立足? 不过,这圣旨已下,该如何是好?如今这进退两难……他真是搬起石头往自己脚上砸啊!瀚明看着匆匆进入大殿里的奴才,冷声问道:“什么事?” “回禀大王,太傅在殿外求见!” 瀚明一听大喜,面上的寒冷,瞬间消失,从龙椅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哦?是吗?那还不快请!” 幕僚一身青黑色的长袍着身,走近大殿缓缓跪下,行礼拜道:“臣,幕僚叩见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瀚明欢喜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幕僚,连声说道:“太傅无须多礼,快快平身!” 幕僚起身之后,瞅了一眼大殿上跪着的两大派的官员,心里便已了然,佯装不知底问道:“大王,这是为何?” 瀚明微微一愣,随后在心里暗骂:死老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瀚明正了正脸色,洪亮地言道:“太傅来的刚好!想必太傅已经知晓允雁宫被烧一事。” 幕僚捋了捋胡子,笑道:“臣,有所耳闻!” 瀚明指了指殿下跪的两帮人说道:“他们正在为王妃火烧允雁宫的事情,有所歧义!太傅,你是如何看待王妃火烧允雁宫一事的啊?” 幕僚瞟了瀚明,心里已经知道了个大概:“王妃火烧允雁宫,此乃死罪!王妃其罪该斩!” 瀚明原本笑色的脸上,闪过淡淡的冷意!这死老头,难道不知道他的意思吗? “哦?该斩?太傅所见与孤相符!孤已经下了圣旨,今日午时,便将王妃斩首示众!爱卿们还有何事启奏?若无事便退朝……” 幕僚淡淡一笑,儒雅之态尽显无疑,朗声说道:“臣,有本启奏!” “哦?太傅还有何事?尽管说来!”这老头子在玩什么花样? 幕僚目不转睛地盯着瀚明,大声言道:“臣,要告允雁宫失火一事的元凶!” 瀚明挑起俊眉。厉声问道:“元凶?太傅此话何意?允雁宫失火,纵火这元凶已经证实,就是大齐国的三公主,大汗国的王妃!太傅所言又是何意啊?”瀚明有些不明,这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宁兰不是已经承认了是她下令放火的吗?难道真是另有其人?不会,李宗帅是不会谎报的! 瀚明双眸微挑,问道:“太傅此话何意?难道纵火者,另有其人?” 幕僚收起脸上的淡笑,一脸严肃地言道:“回禀王上,臣有几个问题想问王上!” 瀚明冷视了片刻幕僚言道:“你有什么话,但问无妨!” 幕僚沉声问道:“王上说王妃纵火烧了允雁宫,试问其一、王妃为何火烧允雁宫?” “这……”瀚明抿了抿唇角,欲言又止! 她为什么烧允雁宫?他好像问过她,可是她没有说,他怎么会知道? 面对幕僚僵持地对视,瀚明冷声回道:“孤,不知!” 幕僚紧接着问道:“臣的第二个问题是:允雁宫失火,是王妃亲自放火,还是不小心绊倒了火烛?更或者是有其他人为之而嫁祸于王妃?” 瀚明怔了片刻,言道:“这,孤已查明,放火之人乃是王妃的贴身奴婢,落儿,她已承认是她放火!” 瀚明的脸上虽未有笑意,可是,心里不免佩服起幕僚!他一向都是那么的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找出事情的关键!经过昨夜,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想过这些问题! 幕僚点了点头,继而又开口问道:“臣还有一问:允雁宫失火之时,王上身在何处?” 瀚明瞪着幕僚问道:“孤,身在何处,和允雁宫失火有何关系?” 幕僚一脸淡定地迎上瀚明的温怒,言道:“王上所言诧异!大婚之夜,城门已关,那时乃是洞房之时,王难道不在允雁宫吗?若是王身在允雁宫,兴许允雁宫不会发生失火之事!” 幕僚的话落之后,瀚明愤声问道:“太傅此话何意?难道允雁宫失火,就是因为孤那时不在允雁宫吗?太傅的意思,孤才是允雁宫失火的元凶不成?”幕僚毫不畏惧,直言谏道:“臣以为,王上若是身在允雁宫,应该会及时阻止允雁宫失火一事!而今,王上连王妃为何纵火都不能知晓,便定王妃死罪,这未免太过于草率,难以服众!” 瀚明冷声喝止:“太傅!” 幕僚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王上,若是以为臣的话不中听,那臣先向王上请罪!臣请王上收回圣命,赦免王妃死罪!王妃乃是大齐国的和亲公主,即使罪大如天,也不能此时定了王妃的死罪!” 瀚明敛起双目间的冷厉,阴霾地淡声问道:“在太傅的意思,允雁宫失火,此乃是小事一桩了不成?” “回禀王上,允雁宫失火一事,不是小事!可是此事与两国之间的和平相比,与天下的太平相比,却是事小!若是王今日处斩了大齐,必然引起大齐国的怒愤,若是大齐国出兵,势必会刀剑相对!天下才安定的太平日子,又将会一去不返!这岂不是违反了王上提出和亲的初衷吗?臣,敢请王上三思!” 幕僚说完,缓缓跪下! 经过幕僚的一席言辞,原本站在萧谋颐身后一派的大臣,纷纷走里了席位,站向了耶律鸿。 顿时,朝殿之上一片跪求:“臣,恳请王上免去王妃死罪!” 瀚明挑起嘴角,笑道:“幕僚,你好大的胆子!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你敢如此与孤如此说话!” 幕僚淡淡一笑,儒雅尽显:“臣,死罪!” 瀚明原先就没有想过定宁兰死罪,现在幕僚给他搬了个梯子,他能不下吗? 瀚明心情大好,朗声言道:“好啦!既然你们都认为,允雁宫失火一事,王妃罪不该斩,那孤就先免去王妃死罪,将王妃打入冷宫!待事情彻底查清真相之后,再行定断!” 瀚明的话音刚落,萧谋颐立即拜道:“大王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苍穹宫中的瀚明,脸上堆满了爽朗的笑容,看着幕僚,和声地问道:“太傅老头,这些年,你都在哪?你回来怎么也不事先通知孤一声?” 幕僚摇头笑道:“臣,叩谢大王挂念。” 瀚明从坐椅上站起,一把扶起幕僚说道:“哈哈……太傅老头,这里是苍穹宫,你就不要那么多礼了,孤今日真是高兴!” 幕僚捋了捋胡须,笑道:“大王高兴的原因是臣今日早朝赶的及时吗?” 幕僚说完与瀚明相识笑了起来。 “大王,臣今日有一物,呈献送给大王!”幕僚说完便从口袋里掏出半块紫玉,双手相托,递到了瀚明的面前。 瀚明接过幕僚手中的紫玉说道:“太傅老头,这是什么?” “回禀王上,此玉原是一对,臣手中也只此半块,另外半块所在何处,日后大王定会知晓。” 瀚明狐疑地看着幕僚,仔细地打看起紫玉。 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让瀚明有些恍惚。不看不觉得,细细一看,瀚明便感觉这玉原本就是他的一般。 瀚明将紫玉挂在了腰间,又复坐下,一边给幕僚斟酒,一边问道:“太傅老头,你此次回来,不准备再走了吧?” 幕僚意味深远地笑了笑:“如今天下太平,臣,身在何处不是一样?臣,恭贺大王,喜得王妃。” 瀚明嘴角边上扬,一抹苦涩的笑容浮上双唇,举杯一饮而尽:“王妃?” 幕僚试探性地问道:“莫非大王,对王妃不甚满意?” 一提到宁兰,瀚明的脑海中便浮现出宁兰骄傲的脸以及冷冷的双目,若有所思地脱口言道:“她,太骄纵!太傅老头,孤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 幕僚放下手中的酒盏问道:“哦?大王所指是何事?” 瀚明深深一叹,言道:“太傅老头,这世上真的会有似曾相识的人吗?幕僚听到瀚明如此一问,心中是十分的欢喜,于是胸有成竹地问道:“似曾相识吗?有!大王所言的似曾相识之人,是指王妃吗?” 瀚明微微凝起眉头,言道:“太傅老头,孤迎亲的时候,那明明应该是孤,第一回见到王妃,可是,不知为何,每每见到王妃,便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幕僚听完瀚明的话,笑容浮上了面容,淡声说道:“大王,您确实很久之前便见过王妃!” 瀚明狐疑地问道:“哦?太傅老头言下何意?孤……曾经见过?” 幕僚点了点头:“大王,可曾记得多年前,在大齐国的安国寺脚下?” “孤,记得!可是这和王妃有何关系?她……”瀚明的话还未说完,忽然脑子里闪过一张清秀素丽的面容,立即看向幕僚,寻找答案。 幕僚试探性地问道:“大王,已经记起了吗?” 瀚明讶异地问道:“你是说那个小女孩?她就是当年安国寺脚下,孤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吗?” 幕僚点头:“正是!” 竟然是她?瀚明怦然心动了起来。这么多年来,他的心中一直惦念着的那个小女孩,竟然是宁兰吗? 瀚明欣喜地笑道:“天下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难怪孤见了她的第一面便觉得和她在哪里见过一般!如此说来,到真是见过!不过……太傅老头,你是怎么确认她就是今日的王妃?你好像还不曾见到王妃……” “回禀大王,王妃长的太像她的母妃了!还有一事,臣,要禀告大王。” “太傅老头,你还有何事?” 幕僚一番思索后,言道:“回禀大王,臣,在王妃还未进入皇宫,便已见过王妃!” 瀚明诧异了片刻,沉声问道:“嗯?太傅指的是王妃在大齐国?” 幕僚摇了摇头,言道:“回禀大王,臣指的是王妃在乐池失踪的那些日子!”宁兰在乐池失踪一事,瀚明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单迹不是说,宁兰和他在一起的吗?难道其中有误?难道单迹欺骗了他?若是单迹骗了他,为什么? 瀚明低沉着脸,双目紧盯着手中的酒盏,暗思了片刻,缓声问道:“太傅老头,你是说王妃失踪的那些日子,你在她的身边?” 幕僚深深地点了点头,加重语气地说道:“回禀大王,此事千真万确!臣,见到王妃的时候,王妃已被奄奄一息……真可谓是九生一死,命悬一线啊!” 瀚明的脸色随着幕僚的话,不断的变暗变冷,冷冷地问道:“命悬一线?这是怎么回事?” 幕僚见瀚明脸色瞬间忽下,心里有了一番揣测,继而说道:“回禀大王,臣,见到王妃的时候,王妃已被那杀手头子,打成重伤,昏迷数日不醒……若不是臣给她输入内力,以及王妃自身有些武功的底子,想必……王妃她就……” ‘哗啦’一片响声之后,瀚明愤怒地问道:“岂有此理!宁兰和他们到底有何恩怨,竟然对她,一个弱质女子下如此的狠手?” 幕僚平静地回道:“因为她是和亲公主,因为她是即将的大汗国王妃!” 瀚明铁青着俊脸,字字带着杀意地说道:“孤,绝不饶恕他们!孤的人,谁动了就得死!” 瀚明的话让,让幕僚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凝成了团,沉默了片会儿,言道“瀚明,臣有一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太傅老头,你有话就说吧!你与孤之间还有何话不能直说的?” 幕僚原本想劝说瀚明,就此罢了!可是看着瀚明那黑压压的脸,又将话吞了回去,继而说道:“臣……臣希望大王可以善待王妃。” 瀚明诧异地瞅了一眼幕僚言道:“孤,自有定断!” 这太傅老头一向不会为了女子,说上什么话来!为何今日开口让他善待宁兰?瀚明在心里寻思了起来。 瀚明直截了当地问道:“太傅老头,你这可是第一回要求孤善待一个女子!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理由?” 幕僚的眉头微微一皱,很是平静地言道:“回禀大王,臣……还有个理由,王妃不单单是大齐国的三公主,她更是故人子女!” 瀚明明了地点头言道:“原来如此!” “奴才叩见大王!”正在此时,吉索迈地小碎步,快速地走了进来。 瀚明瞅都未瞅吉索,冷声言道:“孤不是说过吗?今日与太傅在一起,不许任何人打扰的吗?到底何事?” 吉索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禀大王,据伊礼宫的宫女禀报,伊娘娘病了!” 瀚明皱起了眉头,伊儿病了?伊儿一向为人谨慎,平日里生病,不曾来禀告过他……难道病的很是严重? 幕僚闻言瞅了一眼瀚明,拜道:“大王还有要事,臣,就此告退。” “恩!”瀚明淡哼了一声,便率先走出了苍穹宫。 瀚明走进伊礼宫,直入内殿寝宫:“伊儿……” 伊妃一见瀚明走了进来,立即起身行礼:“臣妾,叩见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瀚明见伊妃不似重病的样子,狐疑地问道:“伊儿,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太医怎么说?” 伊妃红润起了面容,羞涩地说道:“回禀王上,臣妾……臣妾有喜了……” 瀚明听完伊妃的话后,整个人都懵住了!怔怔失神了几秒之后,一把将伊妃横抱而期,原地转起了圈来! “孤有孩子了?哈哈……孤要当父王了!伊儿,这是真的吗?” 伊妃断断续续地说道:“呵呵……王上,王上……你别转了,臣妾的头都晕了……”瀚明放下伊妃,愉悦地问道:“伊儿,孤记你一功,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伊妃柔柔地贴在瀚明的身上说道:“王上,臣妾什么也不要!臣妾,能够怀上王上的王子,这是上天的福分!哪敢邀功!” “孤的伊儿,真是德才兼备啊!” 瀚明的话音一落,伊妃便欲言又止地说道:“王上……臣妾,却又一事,不知王上……” 瀚明俊眉挑了挑,问道:“伊儿有何事?” 窝在瀚明怀里的伊妃,轻轻地抚摸着瀚明的眉头:“王上可否答应臣妾,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烦恼地皱起眉头?” 瀚明沉默地瞅着伊妃,淡淡一笑。 伊妃见瀚明脸色和悦,便不依不饶地再次问道:“王上,你到底答不答应臣妾嘛?王上……” “好!” “臣妾,谢谢王上!” 瀚明瞅着伊妃脸上的笑容,随口问道:“伊儿,孤皱不皱起眉头,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伊妃靠在瀚明的怀中,幽幽地说道:“臣妾,只想王上开心,别无所求!” 第23章:杀无赦 看着瀚明悠远失神的样子,伊妃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窝在她喜欢的人怀中,为什么感觉还是那么的不踏实?明明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为什么感觉不到他的真心?伊妃心里有些悲伤,却又不敢显示出她在悲伤! 为什么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了,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心?难道他没有真心吗?他若真是没有真心,那么,昨夜的允雁宫失火,他便不会有那种神情! 她是那样绝代傲视的强势女人,让人无法不忽视!王上当真爱上了她吗?这样的自问,让伊妃心里倍感伤怀,却又无可奈何! “伊儿,孤,还有些国事,你就好好歇息吧!”瀚明话音一落,便放开了怀中的伊妃! 伊妃怔怔地看着放开她的瀚明,失落地言道:“臣妾恭送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了!”瀚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因为他忽然想到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他想去做一件事,想去见一个人,想弄明白一件事。 看着瀚明踏出殿门,消失的背影,伊妃在心底暗暗发誓,宁可玉碎不能瓦全,她就算是付出了一切,也不能让别的女人抢走了他的心!她不甘心的! 小雨见伊妃瘫在了地上,惊慌失措地问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被小雨扶起来的伊妃,冷冷地说道:“小雨,去让小香子给本宫好好盯着,王上这是去了哪,做了些什么,日后一有消息,就来回报!” 她现在有了身孕,也留不住他吗?为了她不变的位子,为了许许多多的无奈,她都必须去争!她的心,告诉了她,她要去争! 小雨扶着伊妃的手,不由地一阵轻颤!这样的娘娘,她,不曾见过!小雨立即恭敬地回道:“是,娘娘!” 瀚明走出伊礼宫,沉声地问道:“吉索,王妃她还好吗?” 吉索立即上前跟上几步问道:“王妃她已经在冷宫了,身边有裳儿侍候着,不知道王上还有何吩咐的。” 瀚明静思了片刻说道:“没有了,你退下吧!孤想一个人静静!” “是,王上,奴才告退。” 瀚明独子一人顺着遥月长廊,竟然有一种失落,前所未有过的失落。 穿过遥月长廊,便是遥月亭,遥月亭的那头便是冷宫。原本想要去冷宫看宁兰的他,却止步不前,开始犹豫了起来。 宁兰就是他在安国寺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吗?人生真是奇妙!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念念不忘的笑女孩,如今就是他从大齐国要回来的王妃!她这个时候应该很讨厌他吧?他要去看她吗?,不去问清楚,他心里很不舒服! 宁兰看着咳嗽不断的落儿,关切地问道:“落儿,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公……公主,奴婢没事!奴婢有一事请求……” “落儿,你有何话,但说无妨。” “公主,落儿好困,希望公主应允落儿歇息一会儿。” 裳儿见到落儿的时候,落儿身体很是虚弱。刚到赝梨宫里不久,便被一群奴才赶到了这里。随后公主也从天牢里来到了这里。 公主免去了死罪,这本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却不想落儿开始昏迷,这额头是越来越烫,连个太医也请不到就算了,她们此时是医无药啊! “落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呜……公主,奴婢求求您,救救落儿姐姐吧!” 宁兰攥着落儿的手,说道:“落儿,本宫这便去给你找药!你别睡着,没有本宫的应允,你不可以出事!知道吗?裳儿花景,你们留下来照顾落儿!” 花景立即跪下言道:“公主,让奴婢陪你左右吧?” 宁兰心疼地看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落儿,对着花景说道:“不用了,本宫独自前去!你们好好守着落儿,任何人不得靠近,若是有人闹事,杀无赦!” “是,公主!” 宁兰走到冷宫的院门口,便被太监拦住:“王妃请留步!” “让开!不然……休怪本宫不客气了!” 领头的太监,一脸平静地说道:“王妃恕罪,这进了冷宫,没有大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迈出冷宫半步,奴才们也是奉旨行事,求王妃体恤,莫要为难了奴才们!” 宁兰说话间,便已经神速移步到了领头太监的身前,并且卡住他的脖子,冷冷一笑,藐视地言道:“你们以为……就你们几人便可以拦住本宫吗?”“王妃,您即使杀了奴才,奴才也不能让你迈出此门!” ‘嗖嗖!’几声,四名太监公公便被宁兰给点住了穴道。 宁兰瞅着如同木柱般的几个奴才,冷声问道:“本宫看你们还有谁敢当路?”她的武功虽然不高,可是对付这样的太监公公,却是绰绰有余! 宁兰方才动武,尽收于瀚明的眼内,瀚明冷静地瞅着宁兰,言道:“你真是无法无天!被打入到了冷宫,竟然还是如此的骄纵!” 这个该死的女人,穿着如此平凡,竟然还是让他的心,忍不住的砰然一动! 乌黑的双目,漆黑的秀发,洁白有致的肌肤,身上淡淡的幽香,这些都是她独有的!可是,她,为什么会这般的冰冷?哪个女人不对他欢颜逢迎?可是这大千世界,竟然就有这样的女人!就是她,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就不信,冶炼不了这块顽强的冷铁! 宁兰冷嗖一声,鄙夷地说道:“哼!你来的正好,本宫正要找你!” 瀚明轻挑一边嘴角,缓声问道:“怎么?你要向孤认罪吗?” 宁兰扬起下颚,冷然地说道:“本宫无罪可认!” 瀚明捏紧宁兰高抬的下颚,威严极处地质问道:“你火烧允雁宫,这乃是死罪!你竟然说你无罪?你真是好大的忘性!说,你为何要火烧允雁宫,理由是什么?” 宁兰倔强地打掉瀚明的手,问怒地说道:“本宫说过,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你……好!你好硬的骨头!孤今天就告诉你,你若是一天不认罪,孤便将你关在这里一天!你若是永远不开口,孤便关你到永远!” 瀚明恼怒地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宁兰在瀚明转身的那刻,忽然想到了落儿,立即开口阻止到:“站住!”瀚明身子一怔,缓缓地回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宁兰,问道:“怎么?你要认罪吗?” 宁兰放柔语气中的硬冷,说道:“本宫的侍儿病重,你可……可不可以找太医?” 瀚明抽了抽嘴角:“你这是在与孤说话?” 原本心里就有些焦急的宁兰,对上瀚明鄙弃的眼神,瞬间被点燃了怒气:“耶律瀚明,你别太过分!本宫无论如何也是一国的公主!” “公主?哈哈!你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的境况和身份吗?” “哼!”宁兰一声冷嗖。 瀚明冷冰冰地说道:“那孤来告诉你,你此时只是孤后宫中,众妃子里的其中一位,还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妃!” “你……” 瀚明眯起双眸,狠狠地盯着他身前的宁兰,心里升起一抹很强烈的征服情绪:“怎么?孤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给孤跪下,孤便答应你,给你太医!怎么样?你是跪还是不跪?” 跪下?给他跪下?求他? 宁兰想都未想,立即脱口否绝道:“你休想!” “孤还以为你是多么爱惜奴才,原来不过如此!既然你不愿意跪,那就等着给你的奴才收尸吧!” 宁兰见瀚明真的要离去了,立即上前拦在瀚明的身前。 “怎么?你改变主意了吗?” 宁兰紧握成拳的双手,此时更是紧上三分,平复了心里的怒火,问道:“只要本宫给你跪,你就会给本宫派遣太医吗?” 瀚明面上浮起了玩味的笑意:“孤的话,向来都是一言九鼎!不过,现在孤改变了主意,你是孤的女人,在孤的面前,不能自称本宫!必须改口!” 宁兰瞪着瀚明,一字一顿地说道:“耶律瀚明,你别太过分了!” “怎么?不愿意吗?那……你可以不改口!”看着转身欲要走出的耶律瀚明,宁兰双唇间,冷冷地挤出两个字:“站住!” 耶律瀚明再次回身看向宁兰,一副很悻然地等待着宁兰的臣服! 他要她跪吗? 这张俊威冷漠的脸上,写满的是霸道和无情! 他是她一生要去侍候的男子吗? 此时,宁兰想到了那张儒雅的面容,要是清焕,是不会将她逼至如此的境地!一种复杂的心情,触动了宁兰内心深处的柔软。让她无法挣脱的屈辱,深深地撞击着她的理智! 一番挣扎之后,余下的是无力的妥协!仰止住即将涌上双目的泪水,紧紧地咬着下唇。 只是瞬间的时刻,她那娇容上,绽放出耀眼而倾城般的笑容,优雅地缓缓跪下,悦耳动听的声音在冷宫的门口响起:“臣妾叩见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瀚明一瞬不眨地瞅着宁兰的脸,将宁兰瞬息万变的表情,尽收于眼内!宁兰的笑容让他瞬间懵怔住,他的心,升起一丝不忍的疼痛。 莞尔一笑,动听的叩拜,在瀚明看来,更胜似一种讽刺,深深地扎进瀚明的心! 厉严而冰冷的脸上,寒意更是深上几分。生硬地瞅着跪在地上的宁兰,硬是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白色简装,乌黑的秀发只是一支简单的翡翠簪子挽着,竟然让他觉得她是那么的动人心弦!漆黑而骄傲的黑眸中,尽是楚楚之态,让他想去将她拥进怀中却又忍不住地停步! 在她的眼中,奴婢的命,竟然那么的重要? 为了一个奴婢竟然连尊严也可以放下吗?她这是在讽刺他在她的心中连一个奴婢也不如吗? 恼愤、嫉妒、心痛……瞬间搜刮去了他的自制!一把抓起脸上堆满淡笑和淡定的宁兰,迅速地向那倔强的嘴角上吻去! “唔……” 瀚明不顾宁兰的挣扎,野蛮地在宁兰的粉唇上掠夺着属于宁兰的芬芳! 这一刻他未做多想,也许就是因为未曾多想,才会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惩罚和征服!宁兰放弃了挣扎,面上流下了两行冰冷的泪水。 在这一刻,她的心很空洞,很空洞。 瀚明慢慢放开流着眼泪的宁兰,竟有些不知所措!她竟然哭了吗? 推开瀚明的宁兰,一个踉跄,凄然一笑后问道:“你非得这般羞辱本宫才满意吗?对于你来说,本宫什么都不是,那为何就不能放过本宫?非得这般吗?” 羞辱?他没有羞辱她的意思! 看着煞白的脸上晶莹的眼泪,瀚明的心猛然一窒!她竟然那么讨厌他?难道她的心中真的有了别的男人?她这眼泪也是为了别的男人而流下的吗? 瀚明冷冷地说道:“羞辱?对!孤就是喜欢羞辱你,那又如何?” 这一刻她感到好累,累的她想放弃一切。宁兰缓缓地闭上双眸,绝望而心碎地说道:“既然你这般的容不下本宫,那就杀了本宫吧!” 瀚明单手掐着宁兰的脖子,怒愤地言道:“你以为孤不敢吗?” 僵持了良久,瀚明的手竟然发颤了起来。他只要稍稍用力,这右手握着的颈脖就能轻易地折断!宁兰脸上的决然和悲伤,似乎是抽在他脸上的巴掌! 他不是不敢,他是不舍,是不能!这样的想法,让瀚明非常的震撼,他何时这样的在乎她了? 瀚明松开了宁兰,冷笑道:“你想死吗?你可别忘记了,你乃是大齐的和亲公主!你若是想死,孤可以成全你!孤会让那些陪同你一道而来的奴才们,为你殉葬!!” 宁兰瞬间睁开眼睛,瞪视着威胁她的耶律瀚明,竟说不出话来:“你……” 耶律瀚明威胁地说道:“哦,对了,孤听说公主在大齐国还有一个母妃!若是你死了,你想想你的母妃她会怎么样……”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人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宁兰紧握着颤抖的手,字字如同千金般地说道:“耶律瀚明,你真卑鄙!”“卑鄙?你说的没错!对于你这样的女人,卑鄙又如何?孤倒是很想看看你死了之后,大齐国会怎么对待你的母妃,大汗和大齐国将会是什么样子!” “你休想!本宫不会让你得逞!” 瀚明挑起嘴角成弧,迈步向外走,与宁兰擦肩将过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附在宁兰的耳边,轻缓地说道:“那你最好希望老天让你比孤活的要长!不然……谁都不会知道明天将要发生什么!” 宁兰朝着瀚明的背影吼道:“耶律瀚明,你就是个恶魔!” 看着那离去的健硕背影,宁兰感到非常的无助,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挣扎不开,躲避不掉!她这是怎么了?她又该怎么办? 裳儿从内走出,眼睛通红的她见到宁兰落泪的样子,懵了! “公主,你怎么哭了?” 宁兰闻声擦去了脸庞上的泪水,淡声问道:“落儿她现在怎么样?” 被宁兰这么一问,裳儿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回禀公主,落儿她……很不好!” 宁兰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内殿走去,一边走,一边对着身后的裳儿说道:“裳儿,耶律瀚明答应了本宫,一会儿太医会来给落儿诊治!你好好地守着落儿,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本宫!” 裳儿听完宁兰的话,喜上眉头地应道:“奴婢遵旨!” 公主刚刚是说太医会来的,是不是?裳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要太医来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落儿姐姐,你一定要好起来!只要太医来了,你就不会有事了!! 她说他是恶魔吗?耶律瀚明紧绷着的脸,随着脚上的步伐,灰暗了下来! 宁兰的眼、宁兰的泪、宁兰的脸,在他的脑海里反复了又反复,挥洒不去! 在她那坚定果决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放弃。 该死的,她竟然让他杀了她!她竟然向他求死? 更是该死的是他竟然怕她死!他竟然用威胁的方式来挽留她的求生意念!他何时这样恐惧过一个人的生死?曾经有过,那年,是他父皇中了毒箭昏迷数日不醒时! 可是,那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饶过长廊,瀚明竟不知道赶去何处。偌大的皇宫,他竟然不知归处!这样的感觉,是他不曾有过的。原本想要到伊妃的宫中,可是想到他方才就从那里出来,便又转了个身,换了个宫道,响着苍穹宫的方向走去。 瀚明在苍穹宫外,忽然想到宁兰求他的事情,立即吩咐身后的吉索:“吉索,你去找几个太医赶往冷宫!听从王妃的差遣!” 吉索听后,稍作犹豫,随即弯腰应旨:“奴才遵旨!” 大王要他去找太医赶往冷宫?王妃生病了吗?看来王妃在大王的心中很不一般!吉索一边低头思索,一边向太医院走去。 匆匆赶往太医院的吉索,在转角处与一个小宫女撞在一起,只听‘咚’的一声撞头的响声! “哎吆!这是谁啊?走路怎么不长眼睛啊!你……原来是吉公公啊!对不起啊,小雨不是故意的……”小雨正想再骂将她撞到在地上的人,抬头一看,见是吉索,立即脸上堆起了笑容,连连道歉。 吉索见小雨陪着笑脸连声道歉,便叹了口气!心里虽然把小雨骂他的话给放下了,可是,嘴上还是忍不住说上了二句:“小雨,以后走路瞧着点!你今儿撞到的是咱家,要是个主子,你可就吃不得兜着走了!” 小雨立即附和地说道:“吉公公教训的是!” 吉索清了清嗓子,言道:“恩!算了,咱家还有要紧的事情,今儿咱家就不多说你了!” 小雨好奇地问道:“吉公公,你怎么会来太医院?” 吉索想都没有想,脱口应道:“咱家这不是刚刚奉旨了嘛,去找太医们去冷宫走一趟!王妃……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小雨,在这宫中,最要不得的就是好奇心!好奇心有时候会害死人的!做奴才的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好!”小雨立即陪上笑脸,言道:“吉公公教训的是,小雨一定铭记于心。” 吉索四下看了看,小声地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咱家是奉旨行事,大王刚下旨,令咱家来太医院差遣太医们去冷宫,王妃那儿正需要着呢!” 小雨意外地问道:“啊,是王妃生病了吗?” 吉索想到大王脸上的严峻,瞅了一眼天色,言道:“这个咱家就不知晓了,好了,咱家可不能在此逗留太久,那边可还等着呢!王妃虽然在冷宫,可不比一般的人!” “吉公公慢走。” 小雨见吉索转了个弯,进了太医院,也不再耽搁,立即向伊妃宫里奔去!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冷却,心中很是不服气,为她的主子抱不平! 伊妃听得由外而近的脚步声,平静地说道:“小雨,拿点药儿耽误了这样久的时间啊?” 小雨憋着嘴说道:“娘娘……奴婢知道错了!” 伊妃浅笑地说道:“你又受了什么气啦?说吧!” 小雨憋屈地说道:“娘娘,奴婢不敢说,怕是惹了娘娘不开心!” 伊妃放下手中的绣花针,狐疑地说道:“说吧!你不是一直都是有话就说的吗?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又惹着你了?” ‘噗嗤’一声,原本气鼓鼓的小雨忍不住笑了起来。 “娘娘,奴婢哪敢啊?奴婢是为了娘娘您抱不平,这才……奴婢刚刚去了太医院你才碰到了谁?” 伊妃迟疑地问道:“谁?” 伊妃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吉索?是他说你什么啦?不对,你在太医院里遇到了吉索?难道是大王他?” “他到是没有说奴婢什么!娘娘!您就知道一心想着大王!可是,大王他……大王他刚刚派吉索去了太医院找太医去冷宫,说是给王妃的,他的心中就知道惦记着那个女人!” 伊妃一阵失神,自言自语地说道:“什么?他匆匆离去,原来是去了冷宫?”“可不是!宫里上下都在传言,大王心里只有王妃一人呢!明明是犯了死罪……” 伊妃大声地喝止:“好啦!不要再说了!” 小雨被伊妃忽然间的提声怒喝给吓了一跳:“娘娘息怒,奴婢该死,都是奴婢不对,娘娘息怒……” 伊妃稍稍收起怒意,冷眼瞅着小雨挂着泪水的脸,暗叹一声,问道:“起来吧!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小雨怯怯地回道:“回禀娘娘,千真万确!奴婢绝不敢有半句的谎言!” 他的心已经在她那了吗?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对他的爱都将是付之东流吗?不!她不甘心! 伊妃紧攥着丝帕的手,慢慢舒展开来,一脸平静地说道:“本宫知道了,你先起来吧!小雨,你对本宫的忠心,本宫心里明白,可是,你要知道,这是在皇宫,你是本宫宫里的奴婢,你的一言一行都得思量再三,别成了人家的口舌!” “是,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一定谨遵娘娘的教诲。” 伊妃向内殿的寝宫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好啦,就别跪着了!还不去给本宫找太医过来,本宫肚子不适,还不快去!” “娘娘您怎么……是,奴婢这便前去!”小雨应声之后,匆匆地跑了出去。 伊妃见小雨匆匆离去,脸上瞬间寒冷如霜。慢慢地躺在寝塌上的她,在心里暗自发誓:大王只能是她的!谁都不可以和她抢!否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吉公公,你就给我们指点指点吧!”说话之人不是旁人,便是太医院内的张林张太医,说话间还不忘礼貌地行礼! “哎吆,张大人你这可是折杀咱家了,怎么使得!” 张太医谦笑言道:“还望公公赐教一二。” 吉索四下看了看,小声地说道:“既然这样,咱家就说上两句。一会儿你们进去了,王妃吩咐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这位主子可不同一般人,你们就小心地侍候,怠慢不得!”吉索说话间还不忘向着冷宫的方向指了指。小雨追至冷宫门口,截住即要踏入冷宫中的众人,气喘吁吁地喊道:“吉公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吉索看着满头大汗的小雨,不快地问道:“怎么了,这是?冒冒失失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雨慌张地说道:“吉公公,伊娘娘肚子不适,传张太医、方太医、葛太医们赶紧过去瞧瞧啊!” 张太医指了指冷宫的大门,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臣等是奉旨来此……” 小雨厉声说道:“张太医,你可别忘记了,伊妃娘娘那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未来的小王子,也是大汗国的第一个皇子,若是出了个什么事情,你们担待的起吗?娘娘现在肚子疼的厉害,你们要不要去,奴婢就管不着了!可是,若是伊妃娘娘出了事,大王那边追究了起来,那就得你们自己担着了!” 葛大夫惶急地问道:“这,这该如何是好啊?吉公公这可如何是好?” 小雨立即又催促了起来:“你们到底走不走啊?伊妃娘娘那可是等不及了!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如何了得?” 张太医问向吉索:“这……吉公公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吉索看了一眼小雨,暗想:这伊妃娘娘肚子里的可是大汗国的第一个王子,平日里又属她最为得宠,这关系着王子的安危,那可真是马虎不得!这王妃在大王心中如何重要,也比不过小王子吧?孰轻孰重? 吉索眼珠转了转言道:“伊妃娘娘肚子里可是小王子,救小王子更为重要!” 葛太医立即附和着说道:“对对对!我们得赶紧看看伊妃娘娘去!”几个太医立即转了个方向,随着小雨一并离去,他们不知道,他们的选择将是另一场风雨的开始。 吉索瞅了瞅冷宫的大门,又瞅了瞅消失在亭路的小雨与几位太医,不由暗下了眉头,向着苍穹宫快步赶去。 隐蔽在亭后的顾美人,嘴角微微上扬,冷笑言道:“姐姐,这下可有戏看了!”萧妃得意地笑了笑:“戏?妹妹说的不错,确实是场好戏!” 顾美人气鼓鼓地言道:“姐姐,你还笑得出来?你就不生气吗?你瞧她那嚣张的样子!不就怀了个王子吗?有什么了不起啊!姐姐,你说这气不气人啊?好事怎么都被她给摊上了啊?这太不公平了!” 萧静轻笑道:“呵呵,妹妹这话说不得,这若是让生是非的人听到,传到了伊妹妹那,或是大王的耳朵,对妹妹可是不好哦!伊妹妹她怀上皇嗣这乃是大喜之事,天大的喜事。在这大汗王都,无论是哪位妹妹怀上了大王的子嗣,姐姐都会从心里感到高兴!何况,这还是大汗国的第一位皇子啊!” 顾美人花容紧绷,硬硬地说道:“姐姐教训的是,倒是妹妹小气了!其实,妹妹这也是为了姐姐抱不平!” 萧静轻轻地拉起顾美人的右手,温声言道:“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里明白!好啦,我们也去伊妹妹的宫中看看,伊妹妹现在身怀有孕,方才太医们匆匆赶去,不知现下如何了……妹妹可愿随姐姐一道前往?” 顾美人立即献媚地附和道:“姐姐这话可真是折杀了妹妹!妹妹一切都听从姐姐的吩咐!” 萧静淡淡一笑,娇声言道:“那我们快走吧!” 顾美人应声:“是,姐姐!” 萧静转身离去前,还不忘瞄了一眼冷宫,心里暗暗升起一抹难仰的恨意! 她的脸,那夜的刺客,想到,便让她不寒而栗。这些天夜夜不敢寐,最终的祸首就是这冷宫里住的的女人! 哼!她萧静启能吃得这个大亏?只要她萧静活着,就绝不会饶了这里面的女人! 原本是想进冷宫来看看她,不想到是赶了一出好戏! 那个向来安分守己的伊妹妹,到底是耐不住性子了! 别人相信她伊妃身子不舒服,急请太医过去,可她萧静却偏偏不信!普天之下,还有谁比她更了解伊妃呢?裳儿哭泣地问道:“公主,太医什么时候才可以到啊?这眼看天色黑了下来……落儿姐姐的她……公主,这可怎么办啊?落儿姐姐……呜呜……” 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落儿,宁兰的脸色被气的煞白! 耶律瀚明竟然欺骗了她?他竟然如此对她?他乃是一国之君,竟然出尔反尔,简直是欺人太甚!这这一刻她在心中恨上了耶律瀚明,她恨他!她恨他! 花景轻声地制止裳儿:“裳儿,你就别哭了!” 宁兰冷冷地言道:“花景,你速去查明耶律瀚明此时身在何处,速去速回!” 花景立即应声:“是!” 宁兰摸了摸落儿滚烫的额头说道:“裳儿,你快去打盆水过来。” 裳儿为难地言道:“公主,那落儿姐姐她该怎么办啊?” 宁兰走至床前,坐了下来,用丝帕轻轻抹去落儿额头上的汗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里有本宫守着,你快去吧!” 裳儿立即站起:“奴婢遵旨!” 宁兰急声补充道:“慢着,再端一碗淡盐水,要快!” “求求你,救救公主,奴婢求求您了……公主,奴婢一定会救您!裳儿……裳儿……” 替落儿擦汗水的宁兰,手在半空顿住,怔了片刻,轻轻摇晃地喊道:“落儿,你醒醒,落儿……” 落儿身上的伤,怎会如此之重?即使是花景也没有伤成这样,落儿的武功可不比花景差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裳儿快步跑了进去:“公主,公主,水来了!” 宁兰并未接起裳儿手中的湿布巾,而是冷冷地盯着裳儿,问道:“裳儿,你告诉本宫,落儿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禀公主,落儿姐姐说去天牢里看看公主,回来之后,就已经受了重伤!奴婢也不知道落儿姐姐到底是被谁伤的!” 宁兰听后倍感狐疑:“是吗?” 她和亲来到大汗国,落儿只不过是个奴婢,她们不至于对一个奴婢下的如此重手,况且她还在天牢里呢?“呕……” 宁兰一见落儿吐血,紧张地唤道:“落儿!” “落儿姐姐……” 宁兰见落儿依然昏迷,急急地言道:“落儿,你感觉怎么样?落儿,本宫命令你醒来!” 裳儿一见落儿吐血,便慌了神,抓着落儿的手问道:“公主,落儿姐姐她怎么会吐血?她会不会死啊?” 宁兰冷目瞪向裳儿,愤愤地说道:“不会的!本宫的侍儿,没有本宫的应允,她们谁也不能死!” 裳儿担心地哭了起来:“可是……落儿她都吐血了,这样一直没有太医,没有药,又高烧不退……” 宁兰厉声打断裳儿的话后冷喝道:“你给本宫闭嘴!本宫的话难道有假吗?裳儿,去给本宫那套便衣过来!” “是。”裳儿迟疑了片刻,向门口走去。 宁兰开口止住裳儿,继而又言道:“慢着,就拿套你平日穿的衣服过来!花景回来后,让她速来见本宫!” “是,奴婢遵旨!” 挽起云鬓,换上裳儿的宫女服饰,宁兰从落儿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而正在此时,花景轻敏地从院墙上落了下来走近宁兰。 “怎么样?调查清楚了吗?” 花景顺了口气,平静地说道:“回禀公主,大王从这里离去之后,便回了苍穹宫,大约申时时分去了伊萱宫,逗留了半个多时辰又折转回到了苍穹宫。” 宁兰点了点头:“那就是说,他此时人在苍穹宫了,是这样吗?” 花景微微一愣,应道:“奴婢回来的时候,大王他仍在苍穹宫内。” 苍穹宫?他在苍穹宫吗? 宁兰微微眯起冷目,稍稍思索了片刻,淡冷地言道:“本宫知道了,花景,你和裳儿好生守着落儿!” 花景急忙问道:“公主,您这是去哪?” 走至门口处的宁兰,微微偏头言道:“这是本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问!” 花景追出几步关切地问道:“公主,让奴婢陪你一道前去吧!”宁兰冷声喝止:“退下!本宫的决定何时有过更改过?” “那奴婢去引开那些守在门外的侍卫!” 宁兰立即拒绝:“不用了,花景,难道本宫连他们也对付不了吗?” 花景听后立即跪下:“奴婢不敢!” “起来吧,好好照顾落儿,本宫不在,这里就交给你了!”宁兰说完,轻轻一点,轻敏如燕般地越过院墙。 落在冷宫院墙之外的宁兰,向着苍穹宫奔去。她要去找他,她要救落儿,落儿的伤再不治疗,就来不及了。 在宁兰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后,院墙一端走出了两位蒙面人。 一句清脆的说话声,在黑幕下响起:“主子,公主她的武功又增进了不少!” 蒙面男子双唇上浮起一抹完美的笑意,双眸间的深情犹如大海般深邃,沉默了片刻,意味深远地淡笑言道:“恩!这也难为她了!” 蒙面男子身旁的护卫再次开口说道:“那……主子,属下要不要跟过去……” 蒙面男子脸上闪过一抹黯然,打断了护卫的话语,幽幽地说道:“不用了,她不会有事的。即使她触怒了他,那个男人也不会杀了她的!” “主子为何如此的笃定?” 蒙面男子握紧的拳头,轻轻一颤,眉心处凝起一抹悲伤:“因为,我笃定他爱她!” 蒙面男子说完反方向地离去,面上一片阴霾。他笃定耶律瀚明爱她,他笃定唯今天下只有宁兰才有这样的能力! 他爱她,又怎么会舍得让她死呢? 宁兰,你会爱上他吗?在你的心里,会不会有我的一席位置?你可知道,就这样看着你,这样远远地看着你,我的心也会觉得幸福? 明明很疼痛,心仿佛被凿开了一般地刻骨疼痛,可是,还会觉得幸福!宁兰,我们之间注定不能在一起,那就让我默默地爱着你,守护着你吧! 蒙面男子身旁的护卫,紧跟其后,轻声地问道:“主子,你还好吧?” 蒙面男子,淡淡地轻哼了一声,落进夜幕。耶律瀚明看了一眼身侧的吉索以及宫女公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吉索应声:“是。” 看着石桌上的晚膳,耶律瀚明提起了筷子却没有什么食欲。他明明是想去问问,她放火的缘由,怎么一见到了她,就全然忘记了呢! 宁兰进了苍穹宫,远远地看着耶律瀚明独自一人坐在石桌旁,倍感诧异,握在手中的匕首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孤不是说过?退下!” 宁兰温声不由四下寻看了一番,暗想:他这是在和谁说话?难道是和她?若是说她,那这个耶律瀚明的武功就太高了。可是,落儿伤重,耽搁不得,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宁兰思及,以轻功神速地移至耶律瀚明的身后,并与此同时掏出袖套里的匕首,抵在耶律瀚明的颈部处。 冰冷的匕首抵在耶律瀚明颈脖时,耶律瀚明不由微微一怔,双眸一冷,言道:“真是无趣,孤想吃顿安稳的晚膳也不成吗?”说话间,以右手筷子为武器,精准地打在宁兰手握的刀刃上,并左手成拳,向宁兰的腹部打去! ‘咣当’一声…… 匕首掉在地上的同时,宁兰一个闪身,躲过耶律瀚明的左拳,并闪出一米之外。 瀚明转身看向地上的匕首,随后瞅向宁兰,略显诧异,随后又背对宁兰在石墩上坐了下来: “看来冷宫的大门是关不住你了,今日冷宫当值的守卫真该拖出去斩了!” 宁兰冷冷一笑,在身影一闪之际拔下鬓发上的发簪,人已至耶律瀚明的身旁。 耶律瀚明仿佛身后长着双眼一般,就在宁兰临近他的那一刹那,身子一斜,伸手将宁兰揽在了怀中,盯着宁兰诧异的双目,笑道:“公主,同样的错误,最好别犯第二次!就你这样的武功也想行刺孤吗?” 宁兰挣脱不开耶律瀚明的挟制,愤声言道:“哼!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本宫技不如你,要杀便杀!”瀚明浅笑,伸手抚弄着宁兰的刘海,问道:“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狠狠地摆开脸颊的宁兰,冷笑:“哼!你也配吗?” 瀚明抚弄宁兰刘海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言道:“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在你的心中,就这么恨孤?非得置孤于死地不可吗?” “小人!本宫恨不得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 瀚明完全不顾宁兰眸子里的恨意,反而一脸淡笑地问道:“要坐下来陪孤一起用膳吗?” “耶律瀚明,你放开本宫!” 瀚明在宁兰再次出手,以银簪刺他的时候,捉住宁兰的手腕,逼向宁兰的颈部,阴冷地问道:“你别以为孤不会杀了你!” ‘嗤’的一声,宁兰雪脖上出现了一道血红的伤口。 瀚明懵愣了片刻,惊诧了片刻,恼怒地一把夺过宁兰手中的银簪,狠狠地甩在地上,怒恼至极地吼道:“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怎么能这般的不珍惜自己?”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一点也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明明伤在她的身上,为何他比她还要感到疼痛? 被瀚明点住穴道的宁兰,瞅了一眼地上带着血迹的银簪:“这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瀚明满脸狐疑地问道:“你口口声声说孤是小人,孤倒是要听一听,怎么个小人了?” 在殿外的吉索听到耶律瀚明的大喊,立即冲了进来:“大王,出了什么事?” 瀚明冷扫了一眼吉索极其侍卫,大喝言道:“给孤滚出去!” “可是……”吉索速瞟了一眼瀚明怀中的女子,虽然有些不解,还是为难地退了出去。 待吉索以及一干侍卫退了出去,坐在石墩上的耶律瀚明,快速地从他自己身上扯下一条锦缎,包扎起宁兰颈脖处的伤口。 瀚明包扎伤口间的温柔举止,让宁兰倍感心慌,俏脸上一片凌乱:“你到底要干什么?耶律瀚明,你放开我!”原先恼怒的瀚明,见宁兰一脸的凌乱,不由地笑了起来。 宁兰诧异地问道:“你笑什么?” 瀚明为宁兰包扎好伤口,放坐在了石墩上,戏笑道:“笑你!你怕孤?” “本宫才不怕你!” 瀚明又提了提嘴角,不怒反悦地言道:“想知道你在我心中是什么样子吗?武功太差,性子太烈,脾气太坏!” “那也好过你这样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千倍万倍!耶律瀚明,本宫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快解开本宫的穴道!” 耶律瀚明拿起桌子上的筷子说道:“孤可以解开你的穴道,可是你得答应孤,安安静静地坐着。” 安安静静地坐着?宁兰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本宫答应你。” 解开宁兰的穴道,耶律瀚明慢条斯理地问道:“孤不明白,孤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公主你如此鄙弃?” 行动恢复自由的宁兰,起身欲走,想到落儿伤重,坚持做了下来,一字一顿地言道:“你心里清楚!” 瀚明一脸不解地回道:“孤,不清楚!” “你……” 瀚明憋着笑意,看着桌子上的晚膳,有滋有味地边吃边道:“恩,今日御厨做的晚膳,真是可口!公主,你要不要坐下来一同尝尝?” 噌的一下,宁兰从石墩上站了起来,心焦地指着瀚明吼道:“耶律瀚明!你……本宫没有时间和你闲谈!你到底给不给本宫派太医?若是本宫的侍儿出了事,本宫绝不饶你!真是笑话,堂堂的大汗国王,竟然言而无信!” 瀚明的脸色,唰的一下冷了下来:“太医?” “别说你忘记了!” 瀚明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放在石桌上,大声喊道:“来人!”瀚明的声音刚落不就,吉索及其侍卫匆匆地奔了进来。 吉索碎步跑进殿内,一见耶律瀚明脸上的神情严冷至极,立即跪倒在地,惶恐地拜道:“奴才叩见大王!”耶律瀚明冷冷地质问道:“吉索,你好大的胆子,孤吩咐你的事情,你竟然也敢忘?” 吉索看了一眼宁兰,立即明白了过来,跪拜叩罪地说道:“大王息怒,奴才不敢!” 瀚明面无表情地冷笑道:“不敢?你竟然说不敢?”话音刚落,笑意尽,瀚明一把将手中的酒盏,狠狠地摔碎在吉索的面前。 ‘啪’的一声,酒盏碎成了数片!其中有一片,因撞击反弹了起来,直接划伤了吉索的脸颊。 吉索立即连连磕头拜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奴才转告了太医,太医们也赶去了冷宫,只是在冷宫门口的时候,被伊妃娘娘宫中的奴婢小雨给拦住,她说……那时伊妃娘娘身子不适,太医们就立即折转去了伊萱宫……” “竟有这等事情?” 吉索点头说道:“回禀大王,奴才禀告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谎言,请大王明察。” 耶律瀚明听完吉索的禀报之后,脸上的寒意渐渐淡了下来,又思索了片刻继而又问道:“那为何去了伊妃哪儿,随后还是未去?” 吉索立即解释道:“回禀大王,太医们一直都在伊萱宫候旨侍候。” 耶律瀚明鹰目冷瞟了一眼吉索,沉声说道:“你现在就去伊萱宫,让太医们火速赶往……冷宫,若是冷宫里的病人出了任何差池,就让他们提着脑袋回去吧!” 吉索得了圣旨,立即迈着碎步向着苍穹宫外走去:“是!奴才告退……” 瀚明在吉索走了出去后,抬手轻轻一扬,苍穹宫里的宫女们便全部退了出去。 瀚明一把拽着起身要离开的宁兰,淡淡地问道:“孤如此安排,公主觉得可还满意?事情解决了,公主就要走了吗?难道公主连句道歉的话儿也没有嘛?” 在耶律瀚明嚣张跋扈的言语下,宁兰面色一僵,随后说道:“你不过是完成了你承诺过的事情,本宫为何要感谢与你?” 瀚明有那么一刻失神,她是与众不同的!她那双瞳剪水目、她那细弯柳叶眉、她那俏嘴粉唇,都写着满满的骄傲和目空一世的固执,这样的一个女人,她在皇宫里的如何活下来的? 方才明明帮助了她,她说的到好像是他欠了她,一切都理所当然的一般,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她是唯一一个敢正面直视他的女人,她敢骂他、忤逆他、甚至是要杀他,在在天下间,恐怕只有她敢这般姿态对他了吧? 眼前的这个女人,难道已经刻进了他的心里不成?为什么看到她,心,会忍不住地往下沦陷?而这样的沦陷,他却偏偏又着迷的喜欢? 他这是怎么了? 如鹰一般的双目落在她雪白的颈脖时,慢慢变冷! 他有些气恼,有些忍不住的愤怒,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这般的不珍惜她自己!他的心猛然一抽,温恼地说道:“你,坐下来,陪孤用膳!” 话毕,他拧起酒壶,猛喝了一口,在宁兰转身要走的时候,瀚明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若是敢走,那后果可就得自负。” 宁兰一阵气噎,随后很不情愿地转身。四目相对时,牙缝里挤出冷冷的一句话来:“你!你真卑鄙!” 卑鄙? 是!他是卑鄙!他竟然为了留下一个女人陪他用膳,耍起了威胁利诱?他这是怎么了?瀚明微微一怔,随后说道:“坐下吧!” 宁兰很不客气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瀚明淡淡地说道:“只是想你陪孤一起用顿晚膳!” 宁兰有那么一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温柔说话的耶律瀚明、这样目光淡静如水的耶律瀚明,这样近乎儒雅的耶律瀚明,是她从未见过的! 耶律瀚明扬起嘴角,问道:“你为何这般偷看孤?” 宁兰脸上一热,白皙剔透的容颜,瞬间火红一片,躲过瀚明的双目,僵涩地反驳道:“我没有看你!”看着宁兰瞬间嫣红的俏容,瀚明原本阴霾的心情,在这一瞬间云开雾散。 瞅了一眼立在对面的宁兰,简短地说道:“吃吧!”僵持了几秒,在瀚明的淡冷的目光下,宁兰坐了下来。 她那原先气怒的心情慢慢地淡去,瞅着专注用膳的耶律瀚明,她竟有些不自觉地失神,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一直没有仔细地端详过…… 他眉宇间有着一种天生的威严与戾气,双眸仿如黑夜一般幽静,陡挺的鼻梁有着一种难以言清的刚毅,双唇…… 宁兰第一次觉得耶律瀚明不只是莽夫,他的脸轮上写着睿智!打量着瀚明的宁兰,不由地脱口说道:“你长的很好看!” “咳……”正吃饭的耶律瀚明,被宁兰忽然间开口的夸赞,给呛住了! 瀚明连连咳嗽了起来,一张俊逸的脸,被呛的通红,非常狼狈,宁兰不由地扯起唇角,淡笑了起来。 “给!” 未作多想,宁兰伸手从桌子上拧起茶壶,倒了一杯凉茶,递给耶律瀚明,茶水递到一半时,忽然间顿住了,宁兰为她这样的行动,愣了!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起给他倒水?淡定如水的双眸,闪过一抹无法隐去的凌乱。 咳嗽中的瀚明,因宁兰这一突然的举动,震住了……在宁兰欲要收手的时候,一把握住宁兰的玉手。 ‘咚’的一声,装满茶水的杯子掉在了桌子上,茶水洒了一桌!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冻结了一般,两个人都懵了! 这一刻瀚明的心仿佛漏掉半拍,渐渐弯起唇角,双眸布满了笑意。 宁兰慌神地摔开瀚明的手,起身便走,不想却被瀚明由身后一把抱住。她的身子一阵轻颤,心慌意乱。 “你快放开我……” 瀚明扑哧一声,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转过宁兰的身子,盯着一脸凌乱的宁兰,问道:“你怕我?” 瞥开瀚明的注视,窘迫地说道:“我……我该回去了……”一语打断了宁兰的话,说道:“我喜欢你!” 他的话让挣扎中的她,瞬间僵住了,美丽的大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瀚明。 瀚明的嘴角,瞬间扯起,在宁兰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吻住了她的双唇,那双柔软而又冰凉的唇瓣,让他的心,猛然一窒。火辣而又浑厚的火舌,快速地低开她的青涩,温柔而又忘我地索取着她的幽香,原先深邃的双目,渐渐炽热了起来。 “啊!”一声尖叫还未落下,宁兰的身子便被瀚明拦腰抱起。 “你要干什么?你放我下来……”花容失色,慌乱地挣扎。 “我要你!”话音未落,他便俯身而下压在她的身上,宽厚的大手快速地滑落到她的腰间,扯着她的衣裙。 宁兰慌乱地嚷了起来:“不要,我不要做你的女人!” 炽热的双眸渐渐冷却,扯着裙带的大手停了下来,眉宇间一片黑暗,双目微微一眯,冰冷地问道:“你竟然不想做孤的女人?别忘了,你是孤的女人!” ‘嘶’的一声,她那雪白的肩膀展露无遗,毫不温柔地在她那白净的锁骨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挣扎捶打着瀚明的宁兰,瞬间停了下来,在瀚明诧异地抬头时,快速出手,点在了瀚明的穴位上。 宁兰见她一招得手,用力推开伏在她身上的瀚明,瞥开瀚明那炙热的眼睛,揽了揽衣服,慌乱地跳下了大床。 那双炙热的双眸,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狡黠,颇为欣赏地瞅着满脸凌乱的宁兰,沉声说道:“你迟早是孤的女人!” 宁兰听后,身子猛然一僵,娇容又是一片绯红,在转身离去的那刻,恶狠狠瞪了一眼瀚明,头也不回地匆匆跑出苍穹宫…… 躺在床上的瀚明,扯了扯嘴角,翻身一跃,跳下龙榻,展开他那紧握的左手,蹙眉成川,一脸的深思! 这半块玉佩竟然会在她的身上?难道这就是幕僚那老头子口中所说的缘分吗?她怎么会有这半块的玉佩?想到宁兰离去时的表情,瀚明便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在见到玉佩的那一刻,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所以他并未抢行要了她,即使他很想得到她。 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下,她的笑容,竟然是那么的干净,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这种前所未有的快乐,以及那种从未有过的心跳,让他既陌生又期待。 一直以来他见到的都是她的骄傲、倔强、怒目相对,而这样可爱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此刻,他的心,很激动!这一夜,他没有离开苍穹宫;这一夜,他为了一个女人,激动的辗转难眠,一直到天明。 翌日清晨,吉索带着一干人等来到苍穹宫侍候瀚明梳洗。 瀚明小心翼翼地放下了他手中紧攥了一夜的紫玉环佩,由着宫女们侍候着穿戴朝服,一脸平静地问道:“太医怎么说?” 吉索微微一愣,恭敬地回道:“回禀大王,王妃身边的那位侍婢,受的乃是重伤,并非疾病,现下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瀚明听完吉索的回禀,额头上升起了几条黑线,狐疑地问道:“重伤?她怎么会受了重伤?是谁下的手?”重伤?昨夜,她怎么没有对他说? 吉索见瀚明的脸色,转瞬间变冷,立即跪倒在地上,惶恐地回道:“奴……奴才不知!” 瀚明双目闪过一抹阴冷,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去查!孤到要看看,是谁胆敢如此放肆!” “是!” 在走出苍穹宫的时候,瀚明忍不住地瞟了一眼倒在石桌上的茶盏,心情瞬间大好,继而又开口说道:“传孤的旨意,王妃虽身在冷宫,她还是大汗国的王妃,好生侍候着,若是谁敢冒犯,孤,定不轻饶!” 吉索连忙应声:“奴才领旨!” 经过昨夜一事,吉索很清楚地认识到,冷宫里的王妃,在大汗国后宫中的地位,那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就连怀着皇嗣的伊妃娘娘也不行!伊妃对着宫女们大怒地吼道:“滚,你们都给本宫滚出去!滚!” 第24章:树敌为大忌 哗啦一声,桌子上的茶壶茶杯全被她推倒在地上,顿时,大理石地板上,碎瓷四溅,碎落在一地,吓的一干宫女们,匆匆行了礼走了出去。 一地的碎瓷,让小雨倍感震撼,她跟从伊妃娘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见伊妃娘娘发这样大的火气。不,严格上说,自从有了王妃,伊妃娘娘就和往常不一样了! 小雨立即跪下求道:“娘娘,息怒,奴婢求求娘娘保重身体啊!” 伊妃一阵心浮气躁,瞥见小雨脸上的泪水,更加气愤了起来,对着小雨吼道:“哭什么哭?啊?难道本宫就要死了不成?” 伊妃顺手从梳妆台上拿起小铜镜,便砸向小雨的头上砸去,不想一发击中。咚的一声,小雨的额头上,砸破了皮,流出了鲜血。 伊妃娘娘愣住了,看着小雨额头上冒出来的鲜血,惊诧地问道:“你……你为何不躲?” 小雨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微笑地说道:“娘娘,您有什么气,就洒在奴婢的身上吧,可是千万别气坏了您的千金之躯。” 伊妃的怒火瞬间熄灭,拿出手绢走到小雨的身前,一边给小雨擦着额头上的鲜血,一边感动地说道:“你这傻瓜,疼吗?明知道本宫在发脾气,怎么不跟着她们一起出去?” 小雨摇了摇头,说道:“娘娘,小雨不疼!只要娘娘心情好了,就算是要奴婢去死,奴婢都是心甘情愿的!” 伊妃的双目涌上了一股热气,拉来小雨,温柔地说的:“你这孩子,为什么要对本宫这么好?” “奴婢对娘娘好,都是应该的,奴婢……娘娘您在奴婢的心中,就是亲人!” 小雨的一句亲人,瞬间温暖了伊妃娘娘的心,感动地说道:“亲人?好个亲人!” 小雨点了点头,说道:“娘娘,还是让奴婢自己来吧!免得弄脏了娘娘的身子。”伊妃柔声地说道:“傻丫头,方才你还在说将本宫当成了亲人,既然是你的亲人,又怎么会有脏字之说?方才本宫吓着你了吧?” 小雨感动地只掉眼泪:“娘娘……” 伊妃拉着小雨的手,站了起来,一脸深沉地问道:“小雨,本宫是不是老了丑了?” “娘娘一点儿也不老。” 伊妃嘴角轻抽,一抹苦笑浮面,悲伤地说道:“那大王的心,为什么还是变了?为什么几年的相守,却抵不过她初来数日?为什么?” 他的那句还是大汗国的王妃,又岂不是说给她听的吗?在他的心中,她才是王妃,她才是王妃啊! 这么多年,后宫争斗,死了多少妃嫔,大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他一次也没有出面说过什么,而这一次,也是第一次,为了刚来数日的她出言警示! 小雨宽慰地说道:“娘娘,大王他是爱你的。” 伊妃擦了擦眼眶的泪水,看了一眼满地的碎瓷说道:“爱?小雨,你错了,他对本宫的只是宠,从来都不是爱。宠不是爱,宠像那瓷杯,一摔即碎!让她们收拾一下,本宫乏了。” 小雨恭敬地说道:“是,娘娘!” 小雨应声之后,便唤来了两个宫女清扫地上的碎瓷,而就在这个时候,顾美人走了进来。 顾美人一进内殿,一双单凤眼便扫向地面上的碎瓷,狐疑地问道:“吆,小雨,这是怎么了?” 小雨立即行礼言道:“奴婢叩见顾娘娘,给娘娘请安。” 顾美人调回投向地面上的眼神,盯着小雨头上的伤口,心里便有了些明了。暗想:她终于按耐不住了吗?终于虚伪不下去了吗? 顾美人暗暗抽了抽嘴角,说道:“起来吧!你们的娘娘呢?” 小雨立即应声说道:“回禀顾娘娘,娘娘她在歇息,奴婢这便去通报!” “恩,去吧!”顾美人话毕,便扭着蛮腰,豪不客气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小雨走进了寝宫,柔声地说道:“娘娘,顾娘娘求见。” 坐在梳妆台旁的伊妃慢慢地站了起来,其实,顾美人和小雨在外边的谈话,她都听到了。把玩着手中的铜镜,眉心处升起了一抹淡淡的厌烦。她又来做什么?是来看她的笑话吗? 小雨见伊妃愣愣地失神,又轻唤了一声:“娘娘……” 伊妃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着的粉色纱衣,说道:“恩!你去吩咐奴婢上茶,本宫宽衣后便出去。” “是,娘娘,奴婢告退。”小雨恭敬地退出了寝宫。 伊妃瞅着铜镜里盛装华贵的装束暗想:若是在以前,她是不会这般在意衣着的吧?若是往日,她会立即出了寝宫,怕慢怠了别人,留下口舌。 如今,她忽然间改变了,她的容忍和退让,得到了什么?曾经她是那么的如覆薄冰地活着,又得到了些什么呢?曾经的委屈求全,她要宣告从此终结! 顾美人有些等的不耐烦了,虽然她的心情,今天还算不错多等了片刻,可是这样迟迟等待不见伊妃出来,她的心情也逐渐冰冷了下来,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盏,不高兴地问道:“你们娘娘是不是又睡着了?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你这奴才没有说清楚啊?” “顾娘娘冤枉,奴婢……” 伊妃浅笑浮面,迈着轻盈的莲步,从寝宫里走了出来,她那清脆动听的声音也随即响起:“顾妹妹好大的脾气啊,是姐姐不好,让妹妹久等了。” 伊妃一身金黄着装让顾美人微微一愣,诧异了片会儿,笑道:“姐姐此话严重了,是妹妹心焦了些,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妹妹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姐妹。”这一次,伊妃她只是口上客气,却没有阻止顾美人的行礼,反而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顾美人行礼时的脸色,颇有点僵硬,今天伊妃这样的架势,她没有想到,心里暗骂:这个死女人,今天竟然跟她摆起架子来了?顾美人行完礼原想一屁股坐下去,可是她见伊妃不似平日,便又忍住了,毕竟这女人现在是有了龙子,还是谨慎些好。 顾美人这样一想,便立在一旁夸赞地说道:“姐姐这身衣裙真是好看,不过看起来不大适合姐姐平日的穿衣风格!” 伊妃端起了茶杯,莞尔一笑,柔声说道:“是吗?妹妹有所不知,昨日姐姐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所以……今日姐姐便顺着梦意做了改变。” 立在一旁的顾美人,见伊妃漠视着她,没有丝毫让她坐下的迹象,陪着笑脸的她,心里已经烧起了大火,语气有些僵硬地言道:“竟有这等奇事?妹妹颇为好奇,不知姐姐可愿说与妹妹分享?” 伊妃很是淡定地看了一眼顾美人,喝了一口茶水,柔柔地说道:“这到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姐姐若是告诉了妹妹,妹妹可得答应,千万别笑话了姐姐……” “这个自然不会,姐姐快说吧!” 伊妃又喝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昨夜姐姐梦见了一个白胡子老道,他在姐姐的梦中与姐姐说,姐姐乃是这大汗国后宫的四妃之一,如今这肚子里怀着的是大汗国的龙子,这龙子可是贵气得紧,姐姐若是穿着打扮太过素淡,恐怕有损龙子的贵气,所以……姐姐这便有了今日的打扮,希望龙子可以平平安安地降临!其实这梦也未必全信,,只是,姐姐这肚子里怀着的是大王的第一个孩子,为了谨慎起见,宁愿信其有,大意不得。妹妹,你说是不是?” 顾天凤听完,脸上是一阵白、一阵黑、一阵红,可谓是瞬息万变,丰富多彩! 这个贱人,说的这番话,开口一声妃子,闭口一声龙子,她这可不只是在向她炫耀怀上了龙子,更是在给她一个下马威啊! 顾美人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应声说道:“姐姐说是极是,还是姐姐心细,想的周到啊,若是这事情发生在妹妹身上,妹妹可就想不到这一层了。”伊妃淡淡一笑,言道:“兴许是做了母亲的缘故吧!” 顾美人听完伊美人的话后,心头又是一阵大火!这个该死的女人是在炫耀吗?有龙子又怎么样?能不能保得住还很难说! “以妹妹看啊,还是姐姐心思细密才是!” “妹妹缪赞了!”伊妃掩口轻笑说完,话音刚落,立即惊讶地说道:“呀!妹妹,你怎么还站着?你瞧姐姐这记性,怎么都忘记了呢……妹妹还说姐姐心思细密,这话儿,日后可不要再说了!妹妹快坐,姐姐礼数不周,望妹妹不要介怀才好!小雨,还不奉茶!” 顾美人接口笑道:“姐姐这是什么话,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介怀的,又不是山野村夫,心胸狭隘的记挂在心中,姐姐,你说是不是?”顾美人说完便坐了下来,端起小雨倒好的茶水,喝起茶来。 伊妃感觉心中的话儿也说的差不多了,见顾美人没有丝毫要走的迹象,心里有些发闷,又不好直接起身便走,近日,顾天凤和那萧静走的比较亲近,虽然她不是什么上的台面的角色,可也不好得罪了去,在这后宫之中,树敌可是大忌! 伊妃她也未能想到,今日这个顾美人,性子竟然如此能忍,不像平日泼辣,令她不自觉地刮目相待,所以,她才让顾美人坐下,才让小雨奉茶。 沉默片刻,伊妃见顾美人只是沉默喝茶,不出声,不由开口说道:“都说女人怀了孕,就特别容易犯困,这话,姐姐以前就不相信,如今姐姐有了身子,才知道,这话儿还真的不假!妹妹今日来姐姐这儿有事吗?若是没有什么事儿,姐姐想小憩一会儿了。” 顾美人听完伊妃的话后,微微一愣,暗压心头的怒火,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直截了当地说道:“姐姐,妹妹来找姐姐,确实有一事儿,只是不知道姐姐的意思如何?” 伊妃佯装讶异地接口说道:“妹妹有事怎么不早说?” “姐姐,妹妹有些话儿,也不知道当不当说……” “妹妹若是把本宫当成姐姐,有什么话便说与姐姐听听?“姐姐既然这样说了,妹妹就不拐弯抹角了,姐姐你也知道,妹妹就是一个直肠子的人,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的!其实妹妹很替姐姐不平,那个女人凭什么一来大汗国就那么的嚣张啊?” 伊妃佯装不明白地问道:“妹妹说的那个女人是……” 顾美人气愤地说道:“姐姐,妹妹说的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和亲而来的王妃!姐姐,你说大王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对她那么的不同啊?妹妹方才听说,大王不顾姐姐这肚子不舒服,把太医给掉到了冷宫,心里很是为姐姐抱不平!她一个奴婢生病了,竟然要一群太医去救治,这奴才的命怎么就那么重要?她不就是一个和亲而来的公主吗?不一样是个女人?” 顾美人的话,被伊妃听在耳里,刺在了心头上。面对着顾美人,她除了大方得体的微笑,便还是微笑! 顾美人见伊妃不说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接着又说道:“姐姐,你说大王是不是爱上了她了?听说昨夜……昨夜那个女人闯出了冷宫,去苍穹宫行刺大王了!” 伊妃听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讶异地看着顾美人:“什么?大王他可有受伤?” 顾美人讶异地言道:“大王没有受伤,姐姐难道不知道此事吗?” 伊妃淡淡地摇了摇头,缓缓坐下。她因昨日太医之事,一直愤怒未见宫女禀报,想必昨夜就是这事儿吧! 顾美人越说越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姐姐,你说奇不奇了?这行刺是何等的大罪?大王不但没有责罚她,还让人宣旨意,说:王妃虽身在冷宫,她还是大汗国的王妃,好生侍候着,若是谁敢冒犯,大王定不饶恕!也不知道这狐媚子用了什么媚术,姐姐,你说这往后,她要是出了冷宫,我们往后的日子还有的活吗?” “是吗?”伊妃听完顾美人的一席话,不由地一阵失神,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看来,大王是真的爱上她了!顾美人说完,看向伊妃,从伊妃脸上,寻得了她想要的东西后,以一脸单纯且无辜地说道:“姐姐,你在想什么?你有没有在听?” 伊妃收起脸上的悲伤,平静地细声说道:“嗯?大王也许为国事着想吧!毕竟她是和亲来大汗的公主,只身一人来大汗国,大王对她多些宠爱也是应该的。” 顾美人不屑地说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善良啊!都是大王的女人,凭什么她就该不一样?你瞧瞧她来到大汗国都做了些什么?那条不是死罪?就是因为她的身份是公主,便可以为所欲为吗?” 伊妃虽然提到宁兰,心便纠疼,可是嘴上依然保持着得体地劝慰道:“这……妹妹莫要为她气坏了身子,她的年岁尚小,日后……” 顾美人一语打断了伊妃的话语说道:“她小?以妹妹看,她就颇为心机深沉之人!在妹妹心中,希望姐姐一直得宠!” 伊妃又因顾美人的话一愣。 顾美人紧接着又言道:“姐姐,实不相瞒,妹妹和萧姐姐心里,都是希望大王宠的是大汗女子,姐姐之见如何?”顾美人言下之意,就是她们已经统一了战线,势必让冷宫的那位不能得宠。 “这……” 顾美人见伊妃优柔寡断地犹豫,立即接过话来,继续说道:“姐姐,你就表个态吧!其实妹妹来此,萧姐姐也是知道的。姐姐难道希望大汗后宫里,获得盛宠的人是一个外国女子吗?姐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小王子想想啊!如今,她还没有子嗣,此时,身在冷宫,无需任何逢迎讨好便能得到大王的欢心,若是她日后再有了身孕……即使姐姐今日心宽慈善容得了她,她日,她有了小王子,为了小王子的前途,便一定能容得了姐姐肚子里的小王子吗?” 伊美人闻言,不自觉地抚摸着腹部,眉心纠结成团。伊妃很清楚,顾美人句句在理,这也是她心里曾郁结的事情。 片刻之后,一番深思后,伊妃朝着顾美人,深深地点了点头。” 下了早朝,瀚明向往日一般顺着宫道向苍穹宫走,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起那日他早朝闻得的琴声,不由地掉头向着赝梨宫走去。 “吉索!” 吉索闻声立即上前应道:“奴才在,大王有何吩咐?” 瀚明一脸平静地问道:“上次大殿之上,你果真没有听到琴音?” 吉索立即跪地回禀道:“回禀大王,奴才确实没有听到琴声!” 瀚明听完吉索的回禀,面色深沉下来,收回盯着吉索的眼神,沉声说道:“你起来吧,孤并未责怪与你!” 这个问题一直纠结在瀚明的心头,他不明白,为何他会在大殿之上,可以听到宁兰弹奏的琴声。仿佛是冥冥之中,早已经存在过这样的事情一般,很熟悉! 他感觉宁兰和他仿佛很久以前便是认识的,比之安国寺脚下相见要更早!近来脑海里的那名女子的样貌越来越清晰,那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人是谁?为何她的眼睛充满的是恨意呢? 瀚明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问道:“吉索,你可曾见过什么人第一面的时候,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回禀大王,奴才没有,不过,奴才到是听过一个故事,故事里到是提过。” 瀚明闻言扭头看向身后的吉索,狐疑地问道:“哦?是如何说得?” 吉索恭敬地回道:“故事里说的是一对恋人,前世相恋相爱至深,来生转世再次相见时,便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前生相恋相爱至深,来生转世再次相见,便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故事里是这么说的,奴才也没有遇到过,所以奴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瀚明淡淡一笑,言道:“你要是遇到了,此时就不会在这皇宫里了。” 瀚明紧锁的眉头渐渐淡开,一阵欣喜绕上心头,暗想:他和宁兰的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因为前生他们就是一对恋人吗?他们前世曾经相爱过?这样的想法,让瀚明的心,万分的畅快!前世今生吗?想到他和宁兰是前生就相识,就非常的雀跃,吉索的这种说法,瀚明十分的欢喜。 赝里宫一片寂静,走近大殿,一股厚重的静穆扑面而来。瀚明走到窗前,打开窗扇,白色窗纱轻轻地随风飘起,在晨曦的柔照下,染的一片金黄。 “啪!” 一声碎瓦盆的声音,吸引了瀚明的注目,低头一看才知道,他的衣袖将窗台上的一个花盆给不小心带摔在地上。不由肃起眉头,缓缓蹬下,盯着花盆困惑地问道:“吉索,这是花吗?这是什么花儿?” 吉索上前一番细看,禀报道:“回禀大王,奴才曾见宫里的花匠栽过这样的花儿,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它叫……” 瀚明见吉索欲言又止,令道:“有什么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吉索立即开口禀道:“是。回禀大王,此花的花名叫铃兰。” 瀚明诧异地再一次审视起,地上碎了的花盆,说道:“铃兰花?那不是大齐国的国花吗?怎么这个样子?” “大王,现下正是这花儿的果实时期,所以才是这样的!” 听完吉索的禀报,瀚明起身淡淡地说道:“你对此花倒是知晓不少。” “奴才也是因花匠的一番言语,才记在了心上。” “是吗?花匠都说了些什么?” “回禀大王,奴才听花匠说,此花不但是花儿,还是一种药材,花匠师傅说这花儿用的好是治病,用的不当,便是一味毒药。它还有一个美丽的花语……” 瀚明狐疑地看着吉索说道:“哦?继续说!” 吉索继而又言道:“是。此花的花语是:纯洁幸福的降临,寓意着吉祥和好运。据说,收到此花的人,会得到幸福。” 铃兰花?纯洁幸福的降临吗?这花儿是她从大齐国带来的吧?看向窗外,沉默片刻的瀚明,严声令道:“令人好生养着,若是出了差池,提着脑袋去内务府领赏!吉索立即应声:“奴才遵旨,大王……这花放在哪个宫里养着?” 瀚明回头看了一眼碎了的花盆,思索了片刻,言道:“送到苍穹宫!”瀚明说完,迈步走进了内殿。 进入内殿,一眼便定格在内殿里的古琴上。他记得前几天,宁兰就是坐在这琴旁弹奏乐曲的。厚实的手掌,在古琴上轻轻一抚,琴音彷如黄莺出谷,从掌心流出,那清脆的声音,让瀚明微微一怔,不由脱口赞道:“真是一架好琴!吉索,这是王妃陪嫁之物吗?” 吉索立即恭谨地回道:“回禀大王,此琴确是王妃陪嫁之物,礼册上有记,此琴名唤:天堂阶音。” 瀚明在古琴旁,缓缓坐下,一脸认真地问道:“它就是民间传言的那架上古流传下来的第一古琴吗?” “是!” 天堂阶音?他幼时曾听他的父王谈起过此琴。传言,曾经有一位极好乐律的国王,为了得到这架古琴,将他的国土全部赠送了出去。没有想到,这架古琴竟然在大齐国,更没有想到,大齐国会将如此价值连城的古琴作为她陪嫁之物,看来,他的这位王妃,在大齐国王的心中,不同一般啊! 坐在古琴旁的瀚明,忍不住抚起琴来,一曲落下之后,抬头时,他这才发现,此琴正前方对着的是窗口,窗口的方向便大齐国…… 又默默地巡视了一番赝梨宫内的摆设,收起抚摸在古琴上的双手。一想到宁兰弹琴时的表情,瀚明便忍不住的怅然起来,若是他没有猜错,她弹奏此琴时,是在想家吧? “吉索,令人将此琴送给王妃,这琴……还是她抚的悦耳。”话毕,起身向着赝梨宫外走去。 “奴才遵旨。” 吉索应声之后,紧跟而出,右脚刚踏出赝梨宫的门槛,瀚明冰冷的声音便又响起:“你就不用跟着孤了。” “是。”大王不是在生气吧?看着瀚明渐渐远去的背影,吉索回头看了看赝梨宫,有点张二摸不着头的感觉,大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虽然吉索不懂瀚明又是为何突发的不高兴了,可是他在来了这一趟赝梨宫后,彻底地明白了一件事儿,那就是这个冷宫王妃,轻视不得! 这后宫之中永无止境的便是争斗,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一个不小心站错了阵脚,这后果……吉索不自觉地摸了摸脸上的伤,这伤就是最好的后果,这伤还是比较好的那种结果。吉索打定定下主意后,立即张罗古琴与铃兰花的事情。 吉索一边催促一边警告地地说道:“你们小心点啊!这架古琴可贵重着呢!这个是王妃陪嫁之物,上古古琴,天堂阶音啊,价值连城!若是出了个什么差池,你们的脑袋搬家不说,咱家的脑袋也得换换地方了!” 小雨冷着脸说道:“吉公公,见了娘娘也不用行礼了吗?” 吉索闻言向东边传来的声音看去,见伊妃正向他这边走来,立即行礼叩拜道:“奴才叩见伊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伊妃问话间,迈步向搬着古琴的公公身旁走去:“平身吧!吉公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吉索立即挡在伊娘娘的身前,恭谨地禀告道:“回禀伊娘娘,奴才是奉旨将此古琴送到王妃哪儿!” 伊妃脸色未变,可是心里已经不高兴了:“奉旨?王妃在冷宫里还用的上此琴吗?大王都说了些什么?” 吉索乌亮的眼睛迅速地转了个圈,放低声音在伊妃的跟前说道:“回禀娘娘,大王下旨前有说,此琴还是王妃抚的悦耳。” 伊妃闻言,搭在小雨手背上的手,猛然一紧,长长的指甲掐在小雨的手背上,满腹妒火熊烧。隐去眸子底处的不满,风轻云淡不失端庄温婉地莞尔一笑。 沉默了片会儿,柔声说道:“是吗?既然是大王下了旨,那你们可得小心点儿搬。王妃千里迢迢地来到大汗国,闲时能抚抚琴,倒也可慰藉那心头的思乡之情。” 伊妃话毕,便绕道向着苍穹宫走去。耶律瀚明昨夜竟然说喜欢她?她烧了他的允雁宫,他不是应该很厌恶她的吗?坐在铜镜前的宁兰,失神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自觉地摸了摸朱唇。昨夜之事,还历历在目,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宁兰的脸又是一阵红润耳热起来。仿佛刚刚发生过一般,她还感觉得到,她的唇上沾着他的气味,虽然她已经洗过好多回。 “公主。” 一声清脆的轻唤,将坐在梳妆台前的宁兰唤回了神,宁兰起身看着裳儿,问道:“落儿的伤现在怎么样了?醒了吗?” “回禀公主,落儿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方才醒了片会儿,又睡下了。” 宁兰点了点头,看着裳儿红肿的眼睛,关怀地说道:“恩,那就好!你这两天彻夜未眠,下去休息会儿吧,本宫这里现下也用不着你侍候!” 裳儿感动地看着宁兰,眼睛里乏起了热雾:“公主……” 宁兰瞅着裳儿雾气的双目,嫣然一笑,柔声言道:“快去吧!” 看着裳儿离去的背影,宁兰忽然有些失落。那思念之情,如同巨浪,翻涌而上心头,踏着莲花碎步,散着乌黑而又修长的秀发,向花园里走去。 在这大汗国的王宫里,除去她带来的陪嫁之人,便没有一个人是她熟悉的,也没有一个爱着她宠着她的人。看着裳儿对落儿的那种深深的感情,她的心忍不住羡慕起来。 她的母妃不知道现下如何了,身体可好?是不是又以泪洗面躺在寝榻上?如今,她刚到大汗国不久,便进了冷宫,她的处境是不是很难? 她的二皇兄可还好?宁兰只要想到她的二皇兄,她的心就忍不住的柔软下来,在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最宠她的人,可能就属他了吧? 还有……清焕,他回去了吗?他还好吗?想必在他的心中,一定恨着她吧? 花景走到宁兰的身边,恭谨地禀报道:“公主,吉公公求见。” 宁兰微挑眉头,淡淡地说道:“带他过来吧?” 吉索小步走到宁兰的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叩拜道:“奴才叩见王妃。” “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回禀王妃,大王下旨,令奴才们将天堂阶音送了过来。” 天堂阶音送了过来?这耶律瀚明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为什么突然间变了个态度,对她好起来了? “本宫知道了,你还有其他事情禀报吗?若是没有,就下去吧!” “回禀王妃,奴才没有其他事情禀报,奴才告退。” 吉索退出冷宫,头上冒出了虚汗,暗想:这王妃怎么感觉和一块冰似的?冷冰冰的!大王怎么会喜欢上一块冰了?看来他要多下点功夫了解了解王妃的喜好。这说不准哪天她就出了冷宫,凭着她的公主身份,日后这后宫还不是她最大?先不说出了冷宫,这还没有出冷宫,大王就下了旨,要好生侍候着呢!他跟在大王的身边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遭见到大王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用心…… 宁兰见吉索离去后,脸上的严冷瞬间消退,平静的娇容上多出了喜色,她的古琴送来了吗?不管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琴能送来,对她来说,终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花景见宁兰摸着古琴,在一旁轻声问道:“公主要抚上一曲吗?” 宁兰看了一眼花景,灿然一笑,缓缓坐下,她的葱白玉指便已落下在了琴弦之上,那优美的音符从她的指尖缓缓流出。 在花丛中除草的喜鹊,猛然站了起来,惊喜地说道:“娘娘,您听到了吗?有琴声,好美的琴声!” 晚妃缓缓地从花丛中站了起来,凝起眉头,狐疑地问道:“琴声?喜鹊,那边不是冷宫吗?怎么会有人在冷宫里弹琴呢?” 喜鹊点了点头,问道:“娘娘,那边是冷宫,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晚妃静静地听完隔壁传过来的琴曲后,细声说道:“喜鹊,你去将本宫的瑟拿来。” 喜鹊微微一怔:“娘娘是想要对曲吗?” 晚妃淡笑地摇头:“本宫想用瑟抚一遍此曲,去吧!” “是,娘娘,奴婢这便去取来!” 喜鹊说完,像风一般地跑进了思悔宫的内殿,自从大王离去后,晚妃娘娘就没有这样开心过。 喜鹊抱着晚妃娘娘的瑟,欢喜地说道:“娘娘,您的瑟!” 晚妃接过喜鹊手中的瑟,在花台旁的一张石椅上,缓缓坐下。凭借着自己的印象,抚弄起手中的瑟。 宁兰扶完一曲,刚刚起身,便听到了有人在访扶她刚刚抚过的琴曲。 花景惊讶地说道:“公主,您听……这曲子不是公主您方才抚奏过的吗?” 宁兰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地迟疑了许多,她方才抚奏的琴曲,是随性而作。这个世上真的有人能和她一样,有过耳不忘的能力吗?不知道抚瑟的人会是谁。 “花景,此墙那边也属冷宫吗?” 花景闻言回禀道:“回禀公主,奴婢打听过,隔壁的宫殿不属于冷宫,而是叫思悔宫,至于里面住着什么人,奴婢就打听不到了。不过有一点,奴婢倍感怪异。” 宁兰颇为好奇地问道:“哦?什么事?” “奴婢虽然打听过几个宫婢,可是却一无所获,她们不但不透露住在里面的人是谁,更是避而不谈,面色十分的仓皇,好像是里面住的是怪物一般。” 宁兰原本狐疑的心情,有多出了几分的好奇,不由对着花景下令说道:“是吗?竟有这样的事情?花景,你留在宫里,若是来了人,你就说本宫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公主,你这是……” 宁兰平静地说道:“本宫过去看看是谁在抚瑟。” “奴婢遵旨。” “恩,本宫不在,这里一切就全交给你了!”宁兰说完,向寻着院墙传过来的曲子赶了过去。 思悔宫?好奇怪的名字,不知道是谁在抚瑟?她抚的真好!”宁兰使用轻功上了院墙上,缓缓落入墙内,曲子在宁兰落地的那刻停了下来。她没有想到,是一个中年的女人在抚瑟,虽然女人已经上了年纪,可是,依然很美丽。一种天生的贵气,更增添了她的尊贵。 “您抚的很好,请恕我不请自来,冒昧地打扰您了!” 晚妃瞅着从城墙上缓缓落下宁兰,不由愣住了,在听到宁兰的话后,柔婉地说道:“没有,本宫今日真是班门弄斧了,喜鹊,还不快去沏茶!” 喜鹊欢喜地应声:“是,娘娘!” 宁兰听到叫喜鹊的奴婢,离去前口中应的是娘娘,立即上前行礼道:“宁兰给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晚妃将手中的瑟放在石桌上,搀扶起行礼的宁兰说道:“你说你叫宁兰?真是好听的名字,随本宫去内殿坐坐。” 晚妃看着素净不施粉黛的娇柔,闪亮而又透彻的黑眸,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便已深深地喜欢了。 她说她叫宁兰?难道她就是和亲而来的公主? 晚妃淡笑说道:“坐吧,那些礼节放在一边儿,别那么拘礼,本宫不喜好那些。” “谢娘娘赐坐。” “你说你叫宁兰?本宫可以唤你兰儿吗?”宁兰闻言,微微一愣,这样亲昵的称呼,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唤她了……在晚妃和蔼可亲的笑容下,宁兰温雅地点了点头。 “你在大汗国住的还习惯吗?” “谢娘娘关心,宁兰一切安好。” 这么好的姑娘,明儿竟然不珍惜,这才大婚不久,便被打入了冷宫吗?这……明儿真是太任性了! “你的事情,本宫在喜鹊那儿也听到了一些,明儿他会回心转意的,兰儿可别在心里怨他。” 宁兰闻言,狐疑地问道:“娘娘您是……” 晚妃浅浅一笑,柔声说道:“本宫是明儿的母妃!” 宁兰立即从坐椅上站了起来,行礼道:“宁兰给母后请安!” 母后?晚妃的眼睛瞬间红润了起来,立即起身拉起宁兰,握着宁兰的玉手,言道:“兰儿,快起来!”“兰儿先前不知您就是母妃,还请母后责罚。” 晚妃拉着宁兰的手,一边向内殿走,一边说道:“兰儿,你不知道本宫的身份,也属正常,母后怎么会责怪你呢?不只是你不知道母妃的身份,就算在这大汗国的后宫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本宫住在这思悔宫里!” 宁兰见晚妃说话时,双目含着浓浓雾气,不解地问道:“母后,这是为何?若是母后不介意……” 晚妃喃喃说道:“兰儿,本宫和你一见如故,其实说与你听也无妨。你一定好奇,为何本宫会住在思悔宫,又为何大汗国无人敢提及本宫吧?本宫与明儿之间的关系,并非像平常人家的母子。其实,本宫虽是明儿的母妃,可在明儿的心中,根本就不会有本宫这样的一个母妃,若不然,她也不至于将本宫关在此处,这个宫殿也不至于叫思悔宫!明儿他和本宫之间有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恐怕这一生都无法解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宁兰看着晚妃难过的样子,心里就更加疑惑了。这大汗国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耶律瀚明竟然把自己的母妃软禁了起来?这耶律瀚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男人怎么会这样对待他的母妃? 面对悲伤的晚妃,宁兰的心无形中柔软了下来,这样的晚妃,真的很像她的母妃司徒熙。她的母妃总是那么的柔弱,时时以泪洗面。 “母后……” 晚妃接过宁兰手中的锦帕上,说道:“兰儿,母后失态了!” 宁兰快慰地说道:“母后,天下无解不开的结,大王他终有一天会想通的。” “是吗?天下无解不开的结?但愿如此吧!” 晚妃话落,一边从取下她手腕上的镯子,一边说道:“兰儿,你从大齐远赴而来,与明儿有幸结成连理,母后也没有什么礼物可以送你,这枚玉镯是母后出嫁时佩戴的,母后今日便送给你了,不知道兰儿是否喜欢……”“兰儿,来,让母后给你戴上!” “宁兰谢谢母后的赏赐。” 晚妃柔柔一笑,和声地说道:“兰儿真是个讨喜的孩子,你的母妃一定因有你这样的孩子而感到欣慰的。” “母后缪赞了。” 晚妃看着宁兰,温柔地说道:“兰儿可愿随母后一道去花园赏花?” “宁兰愿意陪母后一起赏花。”宁兰话毕,便由着晚妃拉着向花园走去。 裳儿一脸仓促地说道:“花景姐姐,顾娘娘来了,说要拜见公主。” 花景闻言,花容顿时紧迫起来,平静地反问道:“顾娘娘?难道是那个打了落儿的顾美人吗?” 裳儿点了点头:“恩,花景姐姐,这可怎么办?公主她人现在不在啊?” 花景一脸的严肃,说道:“裳儿,别急,你先冷静下来,不要露出了马脚,我这便去看看,打发她走。” 花景稳步走到顾美人的面前,跪拜道:“奴婢叩见顾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美人眯眼打量着跪在她面前的奴婢,从这奴婢的脸上,她看到了一个冷字,心里生起一丝怯意。 顾美人没有好脸色地瞅着花景,说道:“恩,起来吧!本宫求见王妃的事情,你们可有通报王妃?” 花景面无表情地说道:“回禀顾娘娘,公主身体不适,已经歇息了,顾娘娘还是请回吧!” 顾美人一听这是赶她走,不给面见,温怒地说道:“什么?你的意思是王妃已经歇下了?王妃既然身体不舒服,本宫就更应该探视一下了!” 花景依然面不改色地拦着想要进入内殿的顾美人:“顾娘娘还是请回吧!” 顾美人不平气地皱着眉头,言道:“贱婢,你竟然敢以下犯上拦阻本宫?王妃身体不适,本宫难道不能进去探视吗?若是王妃出了事情,你们这些贱婢担当的起吗?让开!” 花景冷冷地说道:“顾娘娘,奴婢也是职责所在,请顾娘娘莫要为难奴婢,顾娘娘,您还是请回吧!”顾天凤见花景不但不让道,反而句句顶撞,扬手便是一把掌向着花景的脸上打去。 花景在知道顾美人就是打落儿的那个娘娘后,心里就对这个顾娘娘很不喜欢。此时间她扬手便是一个耳光,朝着她的脸颊打下,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花景冷冷地说道:“顾娘娘,息怒!”话毕,便一把甩掉顾天凤的手腕。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女人可以打她的脸,那个人就是她的主子! 顾天凤被花景的反抗给骇了一跳,所以气怒地喝斥到:“你……你竟然敢反抗?你小小的一个奴婢,竟然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这个该死的贱婢,真是没有教养,本宫今日非得见见王妃,问她到底是怎么管教下人的!” 顾天凤说完,便要向里面闯,不想还是被花景给挡住。 花景面无表情地冷声说道:“顾娘娘不要逼奴婢以下犯上!王妃身体不适,已经歇息了,顾娘娘请回吧!” 顾天凤虽然气极,可是她却不傻,从花景的脸上,她看到了两个字:她敢!若是她要硬闯,这个贱婢绝对会对她动手!思及,顾美人后退一步,冷笑道:“你……好的很!王妃真是管教的好下人,本宫今日不与你这贱婢一般见识!哼!” 顾天凤说完,气怒地转身离去,嘴里还不忘记骂了几句:真是贱人,好大的架子,竟然避而不见,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是没有教养,养出的下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顾天凤愤愤地踏出冷宫大门,身边的两个婢女见她们的娘娘,正在火头上,都将头低了又低,就怕波及到她们的身上。 顾天凤走了几步,忽然转过了身,看着冷宫的大门,不由狐疑了起来。王妃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她刚刚和那贱婢大声的争吵,难道她会听不见?她是佯装未听见,还是……她的婢女为何会如此强烈地阻拦她进入内殿呢?难道她的人根本就不在内殿歇息?顾美人越想越是感觉不对,想到那拦阻她的奴婢,她知道她即使再去也是徒劳,她们是不会让她进去的。 难道大王会在里面吗?要是那样,更得阻止了。顾美人随着心中的波动,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是匆促。 吉索轻步地走到瀚明的身前,禀报道:“大王,伊娘娘求见。” 瀚明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道:“她?让她进来吧!” 片会儿,一身金黄衣裙的伊妃,面带微笑地缓步走了进来:“臣妾给大王请安。” 瀚明盯着伊妃艳丽的衣裙,微微挑了挑眉头,温声说道:“起来吧!伊儿见孤有事吗?” 伊妃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眸,盯着瀚明,柔柔地说道:“回禀大王,臣妾今日亲自做了一些预防暑热的点心……” 瀚明看了一眼伊妃从木盒里拿出来的点心,淡淡地说道:“伊儿真是有心了!” 伊妃娇羞地说道:“这些都是臣妾的分内之事,大王若是喜欢,以后臣妾日日给您做。” 瀚明看着伊妃淑婉的样子,不由感动地伸手将伊妃,揽坐在怀中说道:“伊儿,你现在有了身孕,这些事情就交给御膳房去做好了。” “大王,臣妾想要亲手做给大王吃,能亲手为大王做点心,伊儿心里很幸福,大王这点心……” 瀚明灿然一笑,伸手接过伊妃递到他嘴边的糕点。 瀚明称赞地说道:“恩,伊儿的手艺就是不一样,这味道确实不错。” 窝在瀚明怀中的伊妃,双手搭在瀚明的颈脖上,柔声说道:“多谢大王的夸赞,臣妾可否向大王讨赏?” 瀚明边吃边问:“讨赏?那伊儿想要什么赏赐?” 伊妃只手指了指木盒的点心说道:“赏赐就是……大王将臣妾做的这些点心都吃了。” 瀚明看着桌子上的木盒,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伊儿这哪里是讨赏……要给这两盒都吃掉吗?这会不会太多了点?看着瀚明皱起的眉头,伊妃嫣然一笑,瞅着没有打开的盒子说道:“大王真是贪心啊,想把盒都吃下吗?” 瀚明不解地问道:“伊儿的意思,你带了两盒,只是给孤一盒吗?” “大王,那一盒臣妾想要送给王妃的呢!” 瀚明脸上的笑意,渐渐冷却,讶异地问道:“王妃?” 伊妃浅浅一笑,抚摸着瀚明紧凝的眉头,缓缓说道:“恩!王妃她初来大汗国,想必是有些水土不服,听闻王妃身子不适,所以就给王妃准备了一些,这天气炎热,想必是中了暑。臣妾斗胆请旨,望大王应允。” 伊妃说完,从瀚明的怀中腿退了出来。 瀚明凝视着伊妃的面容,淡淡地问道:“是吗?她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生病了?严重吗?瀚明脸上虽然平静,可是心里已经开始乱了起来。 伊妃再次开口求道:“求大王应允臣妾去探望。” “对于打入到冷宫的妃子,旁人都避之不及,你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回禀大王,王妃她年岁尚浅,远道而来,如今若是生了病,那她心里定是很难过,同是女子,臣妾想到这些,心里就忍不住地想对她好点,若是因此惹恼了大王,臣妾愿意领罪。” 瀚明看着伊妃说话间眼睛已经涌上了雾气,柔声说道:“伊儿,你还是最善良的,起来吧!” 伊妃惊喜地问道:“大王的意思是应允了臣妾去探望王妃吗?” 瀚明沉声说道:“恩!你想要去,便去吧!” 伊妃听后,立即叩谢道:“那臣妾现行告退,不打扰大王批阅奏折了。” 瀚明点了点头:“去吧,小雨,好生侍候着你的主子!” 拿着糕点盒子的小雨立即应声:“是,大王!” “臣妾告退!”伊妃说完,便一脸喜色地退出了苍穹宫。 当伊妃的身影消失在内殿后,瀚明从座椅上起身,眉心处多了几分担忧和犹豫。 ”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便生病了?不会很严重吧?瀚明踌躇地走到窗前,他的内心在催促他。 小雨不明白地问道:“娘娘,奴婢不懂,为何你不叫上大王?” 伊妃淡淡一笑,说道:“小雨,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做多了反而不好。” 伊妃今日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让大王知道她在关心着王妃,展现出她的大度和善良;二是,试探大王的态度,若是大王真的喜欢王妃,那么他必有所动。 伊妃的心,十分煎熬,她不希望有二的存在,走了片刻,未见到瀚明跟出来的伊妃,心,安下了不少。 走到了冷宫门口,伊妃并未迈步进入,而是冷眼瞅着冷宫的守卫,沉声说道:“本宫叩见王妃,你们还不去通报王妃!” “是!”守门的侍卫,立即匆匆忙忙地去通报了。在这大汗王宫里,有谁不知道这个伊妃宠冠后宫?在这大汗王宫里,又有谁不知道伊妃肚子里正怀着大汗国的第一位王子?他们就算是有了十颗脑袋,也不敢怠慢了这位贵主子。 花景脸色冷然了下来,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泼又起啊!公主怎么还没有回来?难道是出了事情吗? 裳儿心急地问道:“花景姐姐,这可怎么办啊?这位伊娘娘,可不像顾娘娘,她可是四妃之一,来着不善啊!” 花景想了想,一把拉着裳儿走进了内殿,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宁兰习惯穿的衣服,说道:“裳儿,你快将这套衣服先穿上,躺倒床上去,若是外面真的挡不住了,希望可以逃过这关。” “这……这个是犯上……” 花景一脸严肃地说道:“裳儿,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些了,待公主回来了,我们再向公主请罪!” 花景话毕,便向着内殿外走去,刚走出内殿,便看到一身贵气凝然的伊妃由外走了进来,那脸上的表情,冷冰的紧。 花景仰止住内心的慌乱,平静地叩拜道:“奴婢叩见伊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花景在跪拜前,匆匆一瞟,伊妃的样貌便已记在她的心中。听闻,这位主子平日喜好素淡,可今日她来此,为何是一身的鲜艳着装?由她那双眸间的戾气可以推断出,她是有备而来,不是个很好应付的主子! “你们的王妃呢?”伊妃说话间的语气颇为冷淡,冷目盯着跪在她面前的花景,她的心情极其复杂。 花景不急不缓地回禀道:“回禀娘娘,王妃她身体不适,已经歇息了。” “哦?是吗?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本宫求见王妃。” “是,娘娘!”花景应声之后,再次进入内殿。 裳儿已经换好了衣服,见花景走了进来,不由焦急地问道:“花景姐姐,她走了吗?” 花景向门口处扫了一眼,轻声说道:“没有,恐怕会挡不住了!裳儿,你赶快躺在床上,将头也蒙上。” “好!”裳儿说完,急忙上床,用锦被蒙住了全身。 花景走出内殿,言道:“伊妃娘娘,王妃说她身体不适,不易见客,娘娘还是请回吧!” 听完花景的花儿,伊妃的脸色不由难看了起来。 好大的架子,竟然不见?以为她是顾美人那般可以随意打发去的吗?幸好她先去了苍穹宫,得到了大王的应允! “王妃千里迢迢而来,如今病倒在榻,定是你们这些奴婢没有细心侍候!”伊妃冷声说完,便要向内殿里进。 花景快步上前,拦住了向内殿闯的伊妃,恭敬地说道:“伊妃娘娘请留步,王妃有令,今日不见客!” 被花景拦住的伊妃,微微一怔,轻蹙眉头,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吗? 伊妃冷喝道:“大胆奴婢,竟然连本宫的驾,你也敢拦阻吗?你可知道,本宫是奉了大王的旨意来的?滚开!” 大王的旨意?花景听伊妃如此一说,无奈之下,退在一旁,给伊妃让出了条道。 伊妃见花景让出道来,便面无表情地向着内殿走了进去。”伊妃进入内殿,但见床榻之上正躺着一个人,全身上下全被锦被蒙着。心中甚是不解,蹙眉想道:这大热天的,为何还要锦被蒙头?就算是不热,也不该是这般…… 伊妃走到窗前,行礼言道:“臣妾叩见王妃,王妃娘娘金安!” 伊妃行礼之后,久久未能等到宁兰的免礼之词,不由抬头看向床榻,心里更是疑惑。 她这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伊妃和悦的面色渐渐冷却了下来。 小雨见势,立即打圆场地说道:“娘娘,王妃兴许是睡着了。” 小雨话毕,伊妃又开口对着花景说道:“王妃既然还未醒来,本宫便不叨扰了,这些糕点,是本宫亲手为王妃做的,待王妃醒来,你就转禀王妃。” 花景从小雨手中,接过装着糕点的盒子,说道:“是,娘娘,奴婢恭送娘娘。” “恩!” 伊妃转身向外走时,在经过床前回头的时候,一眼扫到了床前的一双鞋子,不由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心里疑团瞬间凝起,王妃怎么会穿着一双奴婢的鞋子?狐疑的目光再次投向床上,见床上微微一动,更是狐疑。 很显然,她根本就没有睡着!那她为何不说话?为何蒙面?为何……难道躺在床上的不是王妃? 这一个念头让伊妃心里猛然一紧,若是床上躺着的不是王妃,那会是谁?王妃的人又将在何处?大王的宫殿里没有,她难道不在冷宫?这擅自离开冷宫可是死罪! 伊妃收回眼神,看向花景问道:“你这奴婢是怎么侍候主子的?难道你不知道,这天气炎热,王妃蒙头寝睡,很容易中暑吗?” 花景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立即上前应声说道:“这……娘娘教训的即是,奴婢知罪,只是……这是王妃的习惯。” 第25章:真相 花景话音刚落,伊妃便已迈步向床钱走去,在这紧急的关头,裳儿机智地伸出了一只胳膊,放在了锦被之外。伊妃微微眯起双目,看向床上伸出的胳膊,原本打算掀掉锦被的她,脚上的步子,瞬间顿住了,她很确定,那胳膊上的衣料,绝对不是丫鬟所能穿的! 这若上去掀开了是王妃本人,可就是犯上!想到刚见到她的时候,那一脸的冰冷,伊妃就更加踌躇了,她要不要冒这个险? 她若是掀开进被,躺在床上的人就是王妃本人,那么,王妃今日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虽然说她身怀王子,可是,她更加确定,这样一个年纪尚浅的王妃,绝对不会顾及这些!因为一个连大王都敢刺杀的女人,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情? 经过昨日太医一事,伊妃很清楚大王的态度,若是出了事情,大王是不会责罚她的,她不是已经在冷宫了吗? 一番思量,伊给转身,冷冷地看着花景说道:“既然是王妃的习惯,那你们做奴婢的也好好生侍候着。” 伊妃话毕,头也不回地,迈步向着冷宫门外走去。 伊妃离开冷宫,走了一段路,狐疑地问道:“小雨,你觉得那床上躺着的会不会是王妃本人?” “娘娘这话的意思是……那床上躺着的不是王妃吗?” 伊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恩,本宫怀疑那床榻上躺着的并非是王妃本人,王妃床前怎么会放着一双宫女的鞋子?这太诡异了!” 小雨诧异地问道:“啊?娘娘若此一说,奴婢也觉得奇怪,方才奴婢也正为那鞋子,感到奇怪呢!娘娘,方才您为什么不掀开锦被看看?” “方才是不敢确定,她毕竟是王妃,若是床上躺着的是王妃,那本宫岂不是以下犯上冒犯了王妃吗?” “娘娘,那床上到底是不是王妃啊?” 丫鬟的鞋子?蒙头寝睡?片字未语,丫鬟的阻挡,一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的原因?难道是……王妃在不冷宫? 伊妃经过这番推断,笃定地说道:“小雨,那床上躺着的十有八九不是王妃!”小雨微微一愣,立即说道:“啊,娘娘,那现在去揭穿她!” 伊妃犹豫地说道:“要是方才还好说,现在……” 等待伊妃说下文的小雨,见伊妃揉着眼睛,急忙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本宫的眼睛进了沙子,不碍事了。”伊妃一边说,一边放下擦着眼睛的手。 小雨看着远处的耶律瀚明说道:“娘娘朝这边走大王来了!” 伊妃闻言向小雨注视的方向看去,她的心,猛然一沉,心口疼痛了起来,那远处渐渐走近的一身白衣便装的男人,不是耶律瀚明,又会是谁呢? 那个女人,真的进入到他的心中吗?一股忍不住的热流,涌上了伊妃的心头,泪水瞬间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流落下来。 伊妃迎上几步,行礼言道:“臣妾叩见大王!” 瀚明不解地盯着伊妃红红的眼睛,问道:“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伊妃迟疑了片刻,垂下双眸,用手帕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一副含糊其辞地说道:“大王,臣妾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瀚明面色不悦地问道:“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便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孤要知道真相!” “大王,臣妾……王妃她身子不适,想必脾气稍稍大了点,不见臣妾……” 瀚明冷冷地盯向小雨,说道:“小雨,你来说,是怎么回事儿?” 小雨瞟了一眼伊妃,立即上前回禀道:“回禀大王,娘娘她给王妃请安,王妃没有见娘娘,便给娘娘赶了出来,还说……说娘娘不配给王妃请安……” 瀚明一听,脸色瞬间冻结了下来:“竟有这样的事情?她简直太恶劣了!” 伊妃立即上前说道:“小雨,不许乱说!大王,不是王妃赶臣妾……这怪不得王妃,都是臣妾不好!” 瀚明愤愤地说道:“伊儿,你的性子就是太柔弱了,你不用为她说好话,你随孤一道前去,孤倒要让她看看,到底是配还是不配!瀚明说完大步流星地向着冷宫的方向走去。 裳儿刚从床上下来,但见花景一脸的慌张,走了起来,狐疑地问道:“花景姐姐,出了什么事情?” 裳儿很清楚,依照花景冷静沉着的性子,不是出了大事,她是不会这样慌张失态的。 “裳儿,这次真的出了大事,大王和那个伊妃向这里赶了过来,你再上床躺着,一切就得看天意了,我先出去迎接圣驾!” 花景刚走出内殿,到了厅堂,耶律瀚明便已经走了进来。 “奴婢叩见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伊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瀚明冷哼一声,随口问道:“王妃呢?” 花景立即应声说道:“回禀大王,王妃身子不适,已经歇息了。” “歇息了?”瀚明绕过花景,便向里屋进。 “大王,王妃她刚刚熟睡……” 伊妃冷声喝道:“大胆奴婢,你连大王的圣驾也敢拦阻吗?” 耶律瀚明冷声言道:“让开!” 步入内殿,耶律瀚明一见床上锦被蒙头的人,一阵讶异,狐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花景快步跟上,听到耶律瀚明的问话,立即上前回禀道:“回禀大王,这是王妃的习惯!” 耶律瀚明蹙起的眉头,又深下几分,不由肃冷地说道:“习惯?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时候的?如今天气炎热,容易中暑,难道不明白吗?” 花景立即跪地应道:“奴婢该死,奴婢一定谨记大王的教诲。” 瀚明等了片刻也不见宁兰从床上下来行礼,双目又是一片黝黯,想到宁兰不舒服睡着了,方才一肚子的火气,一瞬间无理由地熄灭了,沉默片刻的瀚明转身对着花景说道:“恩,王妃既然身体不适,就让她歇着吧,你们这些做奴婢的,要好生侍候着!” 瀚明话毕,对着他身后的吉索,言道:“你去太医院,让太医们过来给王妃看看!” “是,大王!”吉索应声之后,快步奔出内殿,向着太医院赶去。伊妃听完瀚明的话后,眼底一抹阴暗瞬间涌上心头,一种几乎让她窒息的嫉妒,冲击着她的心扉。让她正视了一个她不愿意去正视的问题,一个她不想承认的事实。 一直以为,她深爱的大王,是那种不会关心女人的男人,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的明白,她错了,彻底的错了! 眼前的这个一向冷漠如冰的耶律瀚明,他有关心女人的时候,他的心,被这个进入大汗后宫不过数日的女人,给夺去了。 一阵失神后,伊妃在瀚明走至内殿门口时,失声说道:“大王,王妃是不是病得很厉害?为和王妃抖动的这样厉害?” 瀚明闻言,立即回头看向床榻,只是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三两大步走到了床榻前,大力掀起锦被,不由一愣,脸色瞬间而下,黑压下来。 裳儿见假扮的事情被揭穿,惶恐之极地从床榻上滚落下来,跪倒在地,叩拜道:“奴婢叩见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奴婢叩见伊妃娘娘,千岁,千……” 瀚明脸上一片阴冷,打断了裳儿的话语,怒声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妃人去哪了?” 裳儿惶恐地说道:“回,回禀大王,王妃……王妃,奴婢不知道……大王恕罪……” 瀚明按耐住想要打人的冲动,再次冷声问道:“说!不要让本王再说一次!” 花景原本慌乱的心情,在耶律瀚明掀开锦被的那刻,平静了下来,回声应道:“大王恕罪,奴婢失责,不晓王妃去了何处,请大王降罪!” 她不在冷宫,去哪儿了?看来这冷宫还真是管不住她了! 耶律瀚明一张威严的容颜,冷鸷了下来。冷漠地盯着跪在他身前的奴婢,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向内殿的门口走去,直奔后花园。 伊妃跟在瀚明的身后,小声地言道:“大王,息怒,王妃初来大汗国,对这里定是不熟悉,想必这会儿在哪里迷路……”伊妃的话儿说到一半,便闻得院墙的隔壁,传过来的瑟声。 瀚明眉头紧凝,这曲子?这首曲子不是宁兰那日弹奏的吗?母妃的宫中怎么会传出宁兰的曲子?难道宁兰她进入了思悔宫? 伊妃闻音,微微一愣,瞟了一眼高墙,盯着瀚明的脸,细声说道:“大王,这首曲子真好听,不知出自何人之手,想必弹奏之人,定是蕙质兰心之人。” 瀚明听后,心中更是疑惑万分,她的母妃已经很多年未去抚琴弄瑟了,此时怎么会抚起瑟来?自从数日之前,他去过一趟思悔宫,不知……不知他的母妃现下如何了……想到那日踉跄的背影,瀚明的心,忍不住抽痛了起来。 单迹说的没错,他不只恨他的母妃,他也爱着他的母妃!虽然知道人与人此生相遇,只有今生,没有来世,虽然他也想过试着原谅他的母妃,可是,他还是无法原谅他的母妃!因为,他永远也忘记不了,他的父王是怎么死掉的! 思及,瀚明的俊容瞬间冷却,大步流星地向着思悔宫走去。 伊妃紧跟其后,心里一番深思,这院墙那边是什么宫殿,她比谁都清楚。当年她初入皇宫,曾经服侍过那位主子。所以,当伊妃闻得瑟色,便知道抚瑟之人会是何人了。 在这大汗后宫,谁人敢提及那位主子?这个新来的王妃真是胆大,竟然擅自进入思悔宫?看来有好戏看了! 瀚明走到思悔宫的大殿门口处,停下了脚步。迟疑了片刻,推门而入,一路寻音绕过假山向着宫殿的后方花园处走去。 瀚明绕过假山脚上的步子,不由停了下来,便远远地看到花园旁边的凉亭里,正坐着的两个人。 大王为何不发火?这说不过去,不行,今日可是她搬到那个女人的最好机会,绝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伊妃想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雨。 小雨得到伊妃的眼色,立即言道:“娘娘,王妃她在那儿……”小雨的话音一落,亭子里的晚妃以及宁兰不由看了过来。原本谈笑风生的晚妃和宁兰,在见到瀚明的时候,笑容瞬间冻结了。 瀚明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拽起坐在瑟旁的宁兰,怒吼道:“你怎么来这里了?谁准许你来的?啊?” 宁兰看了一眼晚妃,皱起眉头,挣脱不了瀚明紧攥着的手腕,不由恼怒了起来,愤声说道:“耶律瀚明,你放手,你抓疼我了!” 瀚明被怒气冲昏了脑,见宁兰大叫疼痛,紧攥宁兰手腕的手这才松开许多,冷声言道:“你也知道疼?你跟孤走!” 宁兰见耶律瀚明完全不将道理,气怒地挣扎了起来:“耶律瀚明,你要走,你走,本宫不走!” 瀚明闻言,原本松了的手,不自觉地紧了起来,怒问道:“你说什么?你不走?你当真以为孤可以让你为所欲为吗?” 晚妃见宁兰疼的脸色发白,立即大声喝道:“明儿,你还不放手,你想把她的手腕给折断吗?” 瀚明对着晚妃大声回喝道:“住口,孤和王妃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她是孤的女人,孤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管孤的事情?” 瀚明对晚妃的态度,让宁兰猛然一愣,随即大声质问道:“耶律瀚明,为人子女者,以孝为天,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母后说话?你简直太恶劣了!” 瀚明听到宁兰如此说他,不由暴跳大怒:“怎么对她,那是孤的事情,你竟然也想教训起孤来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恶劣?你竟然敢如此说孤?你活得不耐烦了?” 宁兰怒道:“本宫只要一天是你的王妃,本宫就能说得!你就是恶劣,本宫就说了又怎么样?耶律瀚明,你简直是蛮不讲理,不配为人子女,你就是个混蛋!” “王妃?混蛋?你信不信孤现在就可以掐死你?”瀚明说完,只手掐住宁兰的脖子,不停地加大力气,晚妃见势上前便去拉架,不想被气怒中烧的瀚明,不小心推倒在地……”瀚明一见他的母妃被他挥倒在地,满胸的怒火瞬息消退了下来。 “母后!”宁兰一把挥开失神中的瀚明,扶起晚妃。 扶起晚妃的宁兰,关切地问道:“母后,您有没有伤着?” 晚妃淡淡地摇头说道:“兰儿,母后无碍!” 瀚明抿了抿嘴巴,干涩地说道:“这样一摔能有什么大事?!”话毕,一把将扶着晚妃的宁兰给拽到了他的身边,转身向外拉。 “耶律瀚明,你这个混蛋,你放手,你要给母后道歉!” 因怒气失去理智的瀚明,冷笑道:“道歉?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以为你是谁?你竟然如此和孤说话?你还真当你自己是王妃了不成?孤告诉你,你只不过是大齐国送来给孤暖床的女人,和那军中的妓女没有什么两样……” 瀚明的话语还未落下,但闻‘啪!’的一声,宁兰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个耳光,甩在瀚明的左脸上。 瀚明双目通红地瞪着宁兰,喝道:“你竟然敢打孤?” 宁兰的一个耳光,将瀚明仅有的一丝理智,给打光了,瀚明想都未想,扬手便是一个巴掌,朝着宁兰那白皙的脸颊打了下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将愤怒中的二人,瞬间炸醒! 盯着宁兰白皙的脸颊,出现了鲜红的手印,以及宁兰嘴角溢出的鲜血,失去理智的瀚明,瞬间,懵了! 他这是怎么了?他怎么打了她?他竟然打了她?瀚明不可置信地瞟了一眼发麻的手掌,随即看向宁兰瞬间那涌上双目的泪水,心,疼痛了起来,原本打在宁兰脸上的巴掌,到仿佛是打在他的心上一般,心,纠疼的厉害,后悔了起来…… 宁兰怔了片刻,愤恨地看着瀚明,嘴角挑起,双目含泪,冷冷地盯着瀚明,冰冷地言道:“耶律瀚明,你竟然打本宫,你竟然连女人也打?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宁兰愤恨地说完,转身便向外跑,不想没有跑出几步,便被大步追上来的瀚明,本能地从身后紧紧拦腰抱住。 当瀚明一把掌打在宁兰的脸上时,宁兰的心,彻底的绝望了。世上竟然有如此恶劣的男人?而这个人竟然是她的夫君? 一双漆黑的双眸,冷淡下来,不带任何的感情盯着瀚明抱着她腰间的双手,冷漠地言道:“放手!” 宁兰淡漠无情的声音,让瀚明整个人都僵住了,抱着宁兰细腰的双手,又加紧了几分。在这一刻,瀚明感觉若是他松了手,宁兰就会飞走一般。 “你让孤放手,孤便要放手吗?” 宁兰再次开口,决绝地说道:“耶律瀚明,你再不放手,本宫就死在你的面前!” 宁兰决绝的话语,直刺瀚明的心头,一种窒息的疼痛,让瀚明紧抱着宁兰的手,慢慢地松开了。他很清楚,他抱着的这个女人,绝对是说的出,做的到! 宁兰摆脱了瀚明的束缚,盯着血色的手印,向着思悔宫外走去。此时的她,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若是可以死,若是死可以解决一切,她真的想死去。 伊妃见瀚明跟在宁兰的身后向外走,不由提步欲要追去,走了不过几步,便被晚妃给喝止住。 晚妃大声一喝:“给本宫站住!” 伊妃闻言,停下了脚步,眼巴巴地看着瀚明追着宁来离去,心里是又急又气又无奈。 晚妃冷冷地问道:“伊儿,你如何见到本宫,都可以漠视到无睹的份上了吗?” 伊妃立即转身跪地叩拜道:“臣妾叩见母后,千岁……” 晚妃冷冷一笑,鄙夷地说道:“住口!本宫何时承认你这个儿媳了?” 伊妃跪爬到晚妃的面前,惶恐地哭求道:“母后……伊儿知道错了,母后,你就原谅伊儿吧,伊儿真的知道错了……” 晚妃在瑟前坐了下来,一脸平静地边抚瑟,边问道:“哼!今日这一出,这场戏,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啊?明儿怎么会突然来到本宫的宫中?你是希望本宫早点升天呢?还是希望王妃早点死掉啊?伊儿,你到是说与本宫听听!”伊妃闻言,花容失色地回禀道:“娘娘,冤枉啊!大王来娘娘的宫中,绝非伊儿怂恿,请娘娘明察,伊儿对娘娘也绝不敢有冒犯忤逆之心,娘娘,伊儿就算是有十个脑子,也万万不敢对娘娘存有不敬之心……” 晚妃冷冷地抽起嘴角,冷冷地再次开口,说道:“哼!伊儿,你的意思是本宫老了,脑子不管用了,尽会冤枉无辜,是吗?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本宫,今日一切,都是巧合啊?” 伊妃立即哭泣地说道:“回禀娘娘,伊儿听闻王妃身体不适,便带了些糕点看王妃,心系王妃的大王也随后而至……大王见王妃在不冷宫,又闻得瑟曲,便寻音来到娘娘的宫中……娘娘,伊儿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伊儿承认,对王妃确有嫉妒之心,可是,在伊儿的心中,伊儿真的没有想置王妃于死地的心啊!请娘娘明察!” “哼,到底有没有那样的心,本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伊儿,本宫念你往日跟随过本宫,今日之事,本宫就不再追究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了。不过本宫今日到有几句话说给你听,做妃子的,就要安分守己,明儿有一天若是知道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捣鬼,那个捣鬼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可就不得而知了!” 伊妃愤愤不平地问道:“为什么?娘娘为什么也帮着她?伊儿侍候娘娘多年,难道都抵不过刚来大汗国才不过几天的王妃吗?” 哗啦一声,晚妃只手扫弦,冷嗖一声,看着双目忿恨的伊妃言道:“为什么?哼!伊儿,你这是在质问本宫吗?你是不是觉得本宫不中用了?” “伊儿不敢!伊儿只是心冷!” 伊妃浅浅一笑:“心冷?亏你还知道心冷一词!你走吧,本宫不想见到你,以后你也休要再来本宫的宫中,你与本宫的情谊,恩断义绝!还有,王妃你动不得!” 伊妃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嫉恨地说道:“娘娘以为伊儿还是当年的那个一无是处的奴婢吗?”“在本宫的眼中,你是什么样,一点不重要!本宫奉劝你一句,本宫可以扶你做明儿的妃子,也可以随时让明儿废了你!” 伊妃拦在晚妃的身前,一改恭谨的态度,跋扈地讥笑道:“娘娘好大的口气,若是在几年前,伊儿会毫不怀疑地相信,如今,娘娘,伊儿已经不再是那么天真的小姑娘了。大王对娘娘到底是如何看重,伊儿可比任何人都清楚!娘娘是大王的母妃又能如何?若是在伊儿和娘娘之间选择,伊儿相信,大王一定会选择伊儿的!” “哼!” 伊妃见晚妃冷笑,也不动怒,一脸淡笑地继而又说道:“娘娘,你是不是觉得伊儿在说笑?哦,对了,伊儿忘记禀告娘娘一件事情了,伊儿如今肚子里正怀着大王的王子!” 晚妃诧异地问道:“你有怀孕了?” 伊妃轻哼一声说道:“不错,伊儿肚子里正怀着大王的王子,娘娘,您说大王在他痛恨的母妃与心爱的王子之间,会选择谁呢?” 晚妃问怒地喝道:“放肆!你竟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本宫说话?” “娘娘,伊儿这样对您,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小雨,摆驾回宫!”伊妃一脸阴冷地说完,朝着晚妃展现出挑衅的微笑,一摇一摆地向思悔宫的大门走去。 喜鹊气愤地说道:“娘娘,她简直太无礼了,您应该教训教训她!” 晚妃看着喜鹊,淡淡地说道:“算了,她也是因爱生妒,一切都由她去吧!” “那她会不会对王妃不利?” 晚妃走到花丛旁,只手抚摸着花儿,问道:“喜鹊,你也喜欢王妃吗?” “恩!” 晚妃平静地说道:“放心吧,明儿爱着她,有明儿在她的身边,她是不会有事的!” 喜鹊狐疑地说道:“娘娘的意思是,大王爱着王妃吗?可是,刚刚大王还……还打了王妃……” 晚妃轻轻摇头,笑道:“知子莫若母,明儿若不是爱着她,又怎么会如此的大发雷霆?”宁兰走出思悔宫,走在长长的亭道上,竟然不知道该去往何方。脸颊上的火热,让宁兰倍感屈辱,她何曾被人打过?大汗国王,耶律瀚明,她的夫君,这个男人竟然打了她?为什么她的心,竟然在痛?是因为屈辱吗? 一眼望不到边的青砖瓦房,路,到底还有多远? 一直跟在宁兰身后的瀚明,看着失魂落魄的宁兰,心,好像被撕碎了一般。这样的疼痛,来的那么突然,来的那么急切,让他应接不暇。看着宁兰乱了步调的步伐,瀚明的头,一阵剧烈的疼痛,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身穿鹅黄罗裙的女子背影,同样踏着零碎的脚步,同样的失魂落魄,她到底是谁?只手按着疼痛的太阳穴,大步向前,一把抓住宁兰的胳膊问道:“你到底要去哪里?” 宁兰双目一片淡冷,平静而陌生地盯着抓着她胳膊的大手,言道:“放手!” 瀚明温怒地言道:“孤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逼孤对你不客气!” 宁兰冷抽嘴角,质问道:“耶律瀚明,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的不客气是什么?杀了本宫?还是以本宫的国家来要挟?或者是搬出本宫的母妃?” 瀚明微微一愣,原先后悔打了人的他,被宁兰的冰冷给触怒了,愤声说道:“若是你希望孤那么做,孤绝对会成全你!” “耶律瀚明,你的血是冷的吗?你到底是不是人?” 瀚明深陷的眉头,又增添了几道黑线,宁兰冷漠的眼神,鄙夷的表情和语气,深深地刺伤了他,她惊人冷视他?不由冷笑道:“是不是人?王妃竟然不知道吗?看来是孤没有做好!那好,孤今日便亲自告诉你答案!” 瀚明话音一落,猛然一推,将宁兰抵在亭柱上,只手托起宁兰的下颚,在宁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地吻住宁兰的双唇,霸道而有粗鲁地索取着红唇上的芳香,将他心中所有的紧张和愤怒,化成了疯狂的霸占和掠夺!“唔……” 许久后,瀚明离开了宁兰的红唇,在宁兰的耳边,沙哑地轻笑道:“你的反抗,是为了挑逗孤吗?你知道吗?你越是反抗,孤就越想征服你!你最好别动,不然孤可不担保在这里还会做些什么!” 宁兰愤恨地说道:“耶律瀚明,你是个畜生,你不是人!” 瀚明扯了扯嘴角:“畜生?畜生可以这样抱着你吗?畜生可以这样吻你吗?畜生可以让你如此喘息吗?” “耶律瀚明,我恨你!” 宁兰的话语,让瀚明的心,忍不住地一窒,狠狠地在宁兰的红唇上咬了一口,他受不了她的冷视,他要让她记住他,就算是恨也要恨的最深!就像他此时故意咬伤她一样,他要让她知道疼,因为,他的心在疼,她就要陪他一起疼! 男性的阳刚之气,越来越浓,瀚明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嘶啦一声,宁兰的衣领被瀚明一把撕开,白皙而性感的锁骨袒露了出来。 袒露的肩膀,碰触到凉冷的石柱上的时候,让宁兰整个身子忍不住地轻颤,一阵失神过后,拼命地捶打着瀚明的后背! 瀚明不顾宁兰的捶打,如同雨点般的亲吻顺着脸颊落到了宁兰的颈脖之处,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耶律瀚明,到底如何做,你才能放过本宫?” “放过你?今生都别想,除非孤玩腻了!” 宁兰放弃了挣扎,绝望地对着扯拉她裙带的瀚明,言道:“若是你想要的是本宫的身子,本宫就如你所愿,你随时可以拿去,只是求你,放过本宫,就此放过本宫,好不好?” 扯拉裙带的大手,在听完宁兰的话后,瞬间僵住了。宁兰的话,像是一碰冷水,浇在瀚明的头上直至心底。 原本意乱情迷的双目,刹那间冷却,面无表情地盯着宁兰面如死灰的娇容,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这是怎么了?他都做了些什么?盯着宁兰绝望的脸,恼愤起来。“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你给孤再说一遍!” 宁兰睁开紧闭的双目,淡淡地说道:“大王若是想要得到的是本宫的身体,本宫就如你所愿,只是求大王在得到本宫的身子后,放过本宫,让本宫在冷宫里孤独死去,自生自灭吧!”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竟然要用她的贞节来和他讨价还价?为了让他放过她,她竟然连贞节也可以不要了?在她的心中,他就的如此让她不屑吗?她当他是什么人? 瀚明冷冷地松开宁兰,残忍地说道:“你以为孤会对你这瘦扁的身子有兴趣吗?你想做孤的女人?你还不配,滚!别再出现在孤的视线里!” “你!”宁兰忍不住扬手便是一把掌,巴掌在离瀚明不到几个毫米的距离时,生硬地停了下来。 瀚明一把攥住宁兰的手腕,鸷冷地说道:“孤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妄想打孤,惹恼了孤,你绝对会后悔!怎么?为何这样看着孤?你想要杀孤吗?你有这样的本事吗?再孤还没有改变心意之前,滚!”瀚明说完,一把挥开攥着宁兰的手,转身背对。 看着瀚明的宁兰,在这一刻,若是她有刀,若是她可以杀了耶律瀚明,她绝对不会手软,这个天杀的男人,他是如此羞辱她的!宁兰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了,紧了又松,愤恨地提步跑开。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瀚明缓缓转身,看向那抹消失在视线里的倩影,思绪一片凌乱。她那么的骄傲,方才自己的那些话语,一定让她恨的更深了吧?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不是恨他,而是爱着他! “大王,天要下雨了,是否现行摆驾回宫?” “吉索,你现在就让格勒准备马匹,孤,明日一早要去往琼所!” “是!” “慢着!” 吉索立即恭谨地问道:“大王还有何事需要吩咐奴才去办的?” 瀚明沉默了片刻,说道:“孤不在宫中的这些日子,王妃那边多看着点!” 吉索立即应声言道:“是,大王!”大王为什么要去琼所?吉索看了一眼瀚明的背影,快速地离开了。 裳儿焦急地问道:“天要下雨了,公主怎么还没有回来?公该不会出事了吧?” 花景咬着嘴唇,看了看天色,说道:“我先去找找,你照顾落儿。”花景交代完裳儿后,从后院越出,在宫中接连寻找了好几个时辰,始终未能寻到,不由折转回道了冷宫。 花景见到守在门口的裳儿,在裳儿还未开口,领先问道:“裳儿,公主可回来了?” 裳儿听完花景的询问,不由焦急地说道:“没有!花景姐姐,你还没有寻得吗?裳儿一直在这里守着,都没有见到公主回来啊!” 花景摇了摇头:“没有!” 裳儿急急地问道:“那公主去了哪了?公主是不是出事了?会不会被大王给带走了?这天都下雨了……” “苍穹宫?对啊,苍穹宫我还没有找过……”花景话毕,立即转身向外走。 裳儿关切地说道:“花景姐姐,你先换了衣服再出去吧,你的衣服都湿透了!” “不碍事!” 裳儿瞅着地上的水脚印,一脸认真地说道:“花景姐姐,苍穹宫那边需要小心才好,你留下脚印了。”花景低头一看,蹙起了眉头,犹豫了片刻,进屋换起衣服。 一边换衣服,一边关心地问道:“裳儿,落儿的伤势现下如何了?” 裳儿平静地说道:“落儿的烧已经退了,太医说,太黑之前,应该可以醒来。” 花景听后,诧异地问道:“太医来过吗?” 裳儿点了点头说道:“恩!就在你刚走不久,是吉公公带来的!” 花景紧张地问道:“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吧?” “应该没有,他们看过落儿的伤势后,嘱咐了一番便走了!不过,那个吉公公到是嘱咐了奴婢,说:大王不在宫中的这段日子,抓药的事情依然照常如旧,让我不用担心!” “是吗?他的意思是大王近期要离开皇宫?”“恩,应该是真的,量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散布谎言。” 花景淡挑眉头问道:“他为何要告诉我们大王要离开皇宫?” 裳儿想了想说的:“应该和那道旨意有关吧!自从太医来给落儿看病后,门口的那些侍卫,对我们的态度,好多了。” “恩,我先去苍穹宫那边寻找公主。” “花景姐姐,你要小心啊!” “恩!” 花景换过衣服,雨,已经小了许多。潜入苍穹宫,花景四处都未寻得宁兰的身影,正待转身离去的时候,内殿的倾榻上,传来了瀚明的声音:“你胆子不小,竟然没有孤的应允,偷偷闯进苍穹宫?” 花景正欲使用轻功从窗口潜逃时,不想,一枚硬币如同流星一般,从窗口反弹到花景的身上,点住了花景的穴道后,掉落在地上。 一脸冰冷的瀚明,从床榻上走了过来:“说,你来孤的苍穹宫做什么?” 瀚明见花景不回答他的问话,冷冷抽起嘴角,伸手以内功,吸气掉在地上的硬币,眯眼瞅着手中的硬币,冷声言道:“孤想知道的事情,从来没有人敢闭口不答!你是想让孤来责罚你们的主子,你才肯回答孤的问题吗?” 花景一番思量,开口说道:“回禀大王,奴婢是来寻找王妃的,王妃她不见了……” 瀚明微眯着的双目,在听完花景的话语后,瞬间凌厉起来,狐疑地再次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花景立即回禀道:“回禀大王,公主不见了,奴婢来此是为了寻找公主的!” 瀚明快速地解开花景身上的穴道,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回禀大王,自从大王和伊妃娘娘离去之后,便一直不见王妃回来!” 不见了?她不是向着冷宫的方向走的吗?难道去了母妃的宫中? 瀚明一边向外走,一边问道:“宫里的其它地方都寻找过了吗?” “回禀大王,能找的地方,奴婢全找过了。”瀚明再次进入思悔宫的时候,晚妃正坐在窗前听雨,当她看到瀚明冷脸走到她的身前时,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黛,一字未语。 瀚明站在殿门口,淡淡地看着窗前坐着的晚妃,忽然有些心酸,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老了?怔了片刻,沉声问道:“她是不是在你这?” 晚妃沉默了片刻,扭头看向一脸阴沉的瀚明,平静地问道:“大王指的是何人?” 瀚明抿了抿嘴唇,再次开口问道:“王妃她是不是在你这?” 晚妃关切地站了起来,狐疑地问道:“兰儿她不见了吗?” 瀚明见晚妃关切的表情,眼眸微微一沉,不耐烦地问道:“到底在是不在?”他的母妃也很喜欢宁兰吗?她也会关心别人? 晚妃担忧地说道:“兰儿与你争吵过后,不曾来过,宫中其他的地方都有找过吗?” 瀚明有些吃味地说道:“不用你多管闲事!”瀚明说完,转身便向外走。 晚妃追出几步,言道:“大王,兰儿她是个好姑娘,既然你喜欢她,你就要好好珍惜她,有些人在的时候不珍惜,若是失去了,就追悔莫及!” 瀚明一听到追悔莫及这四个字,心里便忍不住恼怒了起来,忽然转身,冷笑道:“你也会知道追悔莫及这四个字吗?你说的追悔莫及指的是什么?是父王?还是你那个该死的奸夫情人?你又在追悔什么?” 晚妃微微一愣,瀚明的话像是锋利无比的刀子,割着她的心,让她猛然一窒。 看着瀚明冰冰的脸,怒恨的双目,深深地一声叹息后,转身背对着瀚明,向床榻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本宫该说的话,都说了,本宫的事情,也无需向你回禀!你竟然这般的恨本宫……你走吧,本宫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本宫不想再见到你!” “你以为孤想来吗!你以为孤想见到你吗?孤只不过是来找王妃的!哼!”不想再见到他吗?看着晚妃憔悴的背影,瀚明的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愤愤地说完,拂袖而去。她会去哪儿?难道她真的会想不开,自杀了吗?瀚明一想到自杀二字,心,都纠结成团了。不行,她是他的女人,没有他的允许,她不能死,不能出事,他不允许她出事!她会去了哪儿?瀚明的眉心,一片黑暗,几分无法掩饰的担忧,浮上面容。 瀚明走出思悔宫,看了一眼花景,冷声说道:“你先回去,若是王妃回来了,立即去苍穹宫禀报!” 花景立即应声道:“奴婢遵旨!” 她不在思悔宫,那她会去哪儿?难道……难道她去了赝梨宫?瀚明思及立即向着赝梨宫奔去。 宁兰向冷宫跑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让她熟悉的背影,一个纠起她整个心脏跳动的背影,便想都未想,一路紧追来到了赝梨宫。那个身影,在她追到了赝梨宫的时候,瞬间消失了。整个赝梨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被她找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任何人,正待她要离开的时候,天,下起了倾盆大雨。 难道是她看错了吗?那个熟悉的背影,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吗?宁兰四处一番寻找后,浅浅一笑,自嘲地想道:看来,是她出现了错觉吧?他怎么会到了这里,他应该在大齐才对。宁兰摸着发烫,烧疼的脸颊,在看向窗口的时候,愣住了,怔了片刻,狐疑地问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目一身黑衣着装,背光的脸上,一片幽暗,一如既往的淡冷无情的口吻回道:“属下不放心公主的安危!” 宁兰平静地说道:“我们之间相约的期限,已经过了,你如今是自由的人!” 天目看着窗外的细雨,眼神很淡,却又很冷,沉默了片刻之后,幽幽地说道:“属下知道,这……是属下自愿的事情,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宁兰再熟悉不过的天目,淡冷地说道:“你不是很讨厌皇宫的吗?你……不该来此,你不欠本宫任何,本宫一切都很好!”天目淡淡地说道:“属下知道!公主不必放在心上,属下只想做喜欢做和想要做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来到大汗国的?” 天目想都未想,接口说道:“属下昨日刚到。” 宁兰蹙起眉头,问道:“昨日?本宫母妃她,还好吗?” 天目平静地看着宁兰说道:“回禀公主,娘娘她很好!” 宁兰关切地问道:“你现在住在哪儿?” 天目看了一眼窗外,言道:“公主不必为属下担忧,天目自有住处。” “你走吧!本宫希望你离开皇宫,去你想去的地方!” “天目……”天目话音还未落下,赝梨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宁兰双目瞬间冷下,催促地说道:“快走,来人了!” 瀚明进到赝梨宫内殿的时候,只见一抹黑影从窗口一闪而过。武艺超群的他,又岂会不知有人刚刚离去?他原本想追出去,可是瞥见宁兰眼目间的凌乱,立即定下了脚步,缓缓转身,盯着宁兰。 瀚明沉默了片刻,冷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兰确定天目已经远走后,不理会瀚明的问话,转身就向门口走。 瀚明对着宁兰的背影,冷喝道:“站住!” “大王还有何事?” 瀚明大步一迈,来到宁兰的身前,质问道:“说,刚刚从窗口逃走的男人是谁?你来赝梨宫是为了见他是不是?” 宁兰反口冷笑道:“本宫不懂你在说什么!” 瀚明阴下面容,说道:“孤会让他从此逃走,自然有方法抓住他,你信不信?若是让孤抓住他,你想孤会怎么处置?” 宁兰隐起眼底的担忧,淡定不带感情地看着瀚明,说道:“本宫也很想知道,那就请大王抓尽早抓住你口中的那个人!” 瀚明一把托起宁兰的脸颊,被宁兰激起的怒气,在瞥见宁兰红肿的面容时,淡了下来:“回去用冰水敷面!” 宁兰挣开瀚明托着脸颊的手,冷冷地抽了抽嘴角说道:“不需要你的关心!”瀚明背对向门口走去的宁兰,面色阴冷地瞅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道:“孤,要离开皇宫一段时日!” 宁兰足下的脚步,在听完瀚明的话后,顿了片刻。 瀚明缓缓转身,看向宁兰的背影,冷声说道:“你最好安分守己,要不然,孤会让你后悔!” 宁兰原本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起了风波,转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瀚明,头也不回地离去,若是可以,她真希望从此以后不用再见到他,她也不想再和他多说只言片语! 看着愤愤离去的倩影,瀚明冷俊的容颜,多出了一抹笑意,他又将她气恼了吧?他就是要让她时刻都记住他,时刻都想到他!他不允许他的女人心里想着别人,当他得知宁兰不见时,他的心,非常惶恐,他很怕她出了事情!瀚明从怀中掏出紫玉环佩,拿在手中,面色凝重地盯着紫玉正正失神…… 那窗口闪身离去的男人是谁? “大王,你既然喜欢王妃,又何苦故意惹恼她?” “是你!” “臣,叩见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瀚明蹙起眉头,微微不悦,淡瞟了一眼幕僚,将一对紫玉环佩装进了怀中,淡冷地说道:“免了,太傅老头,以后没有外人在场时,你就不用给孤行礼了!” 幕僚听完瀚明的话后,恭谨地一拜:“臣,叩谢大王。”话毕,站了起来。 “太傅老头,已经很多年过去了,你还爱着那个女人吗?” 幕僚挑起嘴角,露出儒雅的笑容,淡然地说道:“往事已矣!” “既然是往事已矣,那你为何要帮助王妃?她可是司徒熙和齐迥的女儿,难道你的心中,就没有任何的芥蒂吗?” 幕僚灿然一笑,言道:“臣,心里一片坦然,在幕僚的心中,这都不重要,曾经能拥有那段真挚的感情,如今可以成为回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瀚明深深地看了一眼幕僚,沉声说道:“太傅老头,你真是心胸宽广,若换成是孤,绝不会如你这般!孤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幕僚听完瀚明的话后,欲言又止,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瀚明鉴幕僚未语,继而又问道:“太傅老头,你来见孤是为何事?” 幕僚沉声回禀道:“臣,是来向大王请辞。” 瀚明面不改色地转身向外走道:“请辞?太傅老头,你想退隐吗?” 幕僚一脸认真地说道:“正是,臣,进来体力不支,无心于朝政,特此恳请大王应允老臣请辞归田。” “太傅老头,你看,天又下雨了。在这炎热的夏季,这样的蒙蒙细雨真让人欢喜,那干燥的大地,被雨水滋润之后,会更加富饶。这大汗国的天空,降雨也是为了大汗国的土地,你说是不是?” 瀚明说话间,伸出手掌,去接那天上的玉珠。 “是!” 瀚明面色幽暗,问道:“太傅老头,你还记得孤少时,你说过的那番话吗?” 幕僚狐疑地看了看瀚明,恭敬地问道:“老臣,愚昧,不知大王所指的是……” 瀚明仿佛闲谈般地说道:“孤年少时,太傅老头你有说过,身为大汗国的王子,就应该为大汗国的百姓谋取好的生活,这话,孤一直不曾忘记,亦是不敢忘记。因为这句话,让孤得到了大汗国的皇位,也得到了万民的敬仰!太傅老头,你还记得吗?” 幕僚听完瀚明的话后,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老臣记得!” 瀚明平静的俊脸,一刹那间冰冷,阴鸷。冷冷地盯着幕僚,厉声大喝:“既然你记得,你为何还要请辞?你身为大汗国的老臣,孤的太傅,多年以来,不在朝中为百姓谋事,如今,你回国如朝,孤,可以既往不咎,依然尊敬你!可是,你才回来不过数日,便要向孤请辞回乡归田,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幕僚,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不是仰仗着曾经是孤的太傅,孤便不可以斩了你吗?你当真以为孤养你,就是让你如此造次的吗?身为朝中重臣,大汗国的子民,你是不是该为大汗国的百姓做点事情了?”幕僚立即跪地,神情平静如水,低头言道:“老臣惶恐,老臣有罪!” “你是有罪!你身为大汗国的老臣,却置身他国,背弃自己的国家,为他国做贡献,这就是死罪!大齐国去年遇到旱灾时,那个行善不留其姓名的施粮大善人,孤若是没有猜错,那人应该是你吧?你可知罪?” 幕僚面色凝重,深深地叩头,言道:“老臣知罪,老臣罪该万死!” 瀚明见幕僚承认,恼怒地喝道:“你是该万死,你可知道,若不是你插手,孤早就把大齐国给灭了?如今天下太平,这不是满足了你心中所想吗?幕僚,孤说过,孤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孤这话,可不单单是指女人!孤念你曾经辅佐过孤,孤今日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戴罪立功!若是你真的知罪,就收回你刚刚的那番请辞的话语,回府好好的思过,写出一篇像样的文字,为战后的大汗国的百姓谋福!” 幕僚听完瀚明的怒喝,凝重的面色,淡然许多:“老臣领旨,老臣叩谢大王不杀之恩!” 瀚明见幕僚不在说辞官的话语,语气缓和了许多,依然冰冷,严厉地说道:“恩!蕴谷地区的蝗虫之灾、禾壑南边的水灾、禾壑北边的旱灾等等,孤希望从琼所回来之后,可以看到你递交上来的有用奏折!” 幕僚立即应声道:“老臣,领旨!” 瀚明抬起双目,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轻哼一声,说道:“恩,你退下吧!”瀚明话毕,丢下跪在地上的幕僚,头也不回地迈步向苍穹宫走去。 天上的蒙蒙细雨,渐渐大了起来,雨点一滴一滴地打在他那如同黑墨般的鬓发上,顺着他威严的面容,缓缓滴落,最后掉落在大地上,形成一幅极美的画面。 幕僚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渐渐离去的身影,已经不再是他记忆中的大王了!他是一国之主,更是千年难遇的旷世明君,他天生就是帝王,比起先王,更是过之而不及啊!伊妃冷冷地问道:“这消息是准确的吗?” 跪在地上与的宫女,小声地说道:“回禀娘娘,大王已经令吉公公准备行礼了,明日一早便走。” 伊妃把弄着手指,言道:“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伊妃说完,给小雨递了个眼神,眯眼假寐。 小雨走到宫女的身边,掏出了许些打赏的银两,送宫女走出了内殿,折转而回,一把给伊妃摇着扇子,一边问道:“娘娘,大王这个时候去琼所,是为什么?” 伊妃淡淡一笑,言道:“本宫也猜不透,不过,这倒是件好事儿,宫中可要有热闹可以看了!” 小雨不明所以地瞅着伊妃问道:“热闹?有什么活动吗?” 伊妃神秘地扯起嘴角,令道:“小雨,你去让御膳房的御厨,准备些大王平日最爱吃的点心,对了,大王最爱吃的螃蟹不能少,意会就好!”伊妃话毕,慵懒地伸了伸腰,站了起来。 “是,娘娘!”小雨应声后,向外走去,在小雨走至门口时,又开口说道:“去过之后,到苍穹宫一趟,禀告大王晚膳的事情。” 小雨扯起嘴角,俏皮地应道:“奴婢领旨!” 小雨离去之后,伊妃进入寝宫,换去身上的盛装,穿上她平日里常穿的那件鹅黄锦衣,画了个淡雅的轻妆。 她笃定瀚明在去往琼所之前,会来到她的宫中,以往每每如此!即使是如今,她也笃定瀚明回来,因为,她肚子里正怀着大汗国的第一个王子呢! 不出所料,二柱香的时间未到,瀚明便真的赶了过来。 瀚明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膳饭,面色不由柔和了许多,对着行礼的伊妃柔声说道:“伊儿,你如今身怀有孕,在你的宫中,就不用向孤行礼了。” 伊妃闻言,柔柔地淡笑谢恩道:“臣妾谢大王恩典。” 瀚明点了点他对面的位子,淡淡地说道:“一同坐下用膳吧,可别饿坏了孤的小王子!” 伊妃闻言,随口问道:“谁说一定是小王子呢?若是个公主怎么办?” 瀚明闻言,手中夹菜的筷子一顿,脸色阴沉了下来,抬起明眸,盯着伊妃的娇颜,冷声言道:“孤喜欢王子!” 伊妃脸上的淡笑,在瀚明冰冷的目光注视下,瞬间冻结,心里免不了一阵心惊肉跳! 瀚明见伊妃坐着不动,夹了一块螃蟹,放在伊妃的碗中,提醒道:“用膳吧,饭菜都要凉了!” 伊妃立即恭敬的应声道:“是!” 低头用膳的瀚明,在听到伊妃温顺的应声后,眉头瞬间蹙起,抬起黑亮的眸子,淡扫了一眼伊妃,心里有些失落。 伊妃的长相,在大汗国的后宫之中也算是佼佼者,可是,此时,在瀚明的眼中,看起来竟然有些素淡无味。以往他不是很喜欢女人顺应他,迎合他的吗?为什么伊妃的顺应,让他心里低落呢? 要换成宁兰,定然不会如此顺从他的意思,她向来都是和他唱反调的!她定然会不屑地瞪视着他吧?想到宁兰生气的样子,瀚明便不自觉地扬起了嘴巴! 在瞥见伊妃错愕的目光时,敛起了面上的笑意,说道:“明日孤去往琼所,你在宫中安心养胎。” 伊妃听后,思索了片刻问道:“大王此去何时回宫?” 瀚明平静地说道:“少则半月!” 第26章:一场好戏 “咚!”的一声,伊妃的碗反倒在桌子上。 瀚明扫了一眼桌子上反倒的碗,再看向伊妃苍白的面容,急声问道:“伊儿,你这是怎么了?” 伊妃又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捏了一把,疼叫道:“臣妾……臣妾肚子疼!” 肚子疼?瀚明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筷子,快步走到伊妃的面前,一把抱起伊妃,一边向寝宫里走,一边大声喉道:“来人啊,快叫太医!”瀚明的一声大喉后,不过片会儿的功夫,太医院的太医们,便蜂拥而至,替伊妃诊断起来。 瀚明对着太医冷声问道:“怎么回事啊葛大夫立即回禀道:“回禀大王,臣已妃娘娘开了几副安胎药,娘娘喝下便无大碍。娘娘之所以肚子疼,是因为娘娘晚膳误食了螃蟹。螃蟹,它虽然味道鲜美,但其性寒凉,有活血祛瘀之功,故此对孕妇非常的不利,尤其是蟹爪,有明显的堕胎作用。” 瀚明听完禀报后,冷声问道:“什么?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们事先没有嘱咐过御膳房的师傅吗?” 伊妃立即接口说道:“大王……大王,不要责怪他们,都是臣妾不好,臣妾以及听过太医说过忌口螃蟹,却因一时的嘴馋,忍不住误食了,让大王忧心了,大王若是怪罪,就怪臣妾吧!” “伊儿!” 伊给珠目含着雾气,求道:“大王,臣妾求求您了!” 瀚明严冷地说道:“今日看着伊妃给你们求情的份上,孤就不再追究了,若是再有下次,你们都提着脑袋去领赏,都退下吧!” 跪在地上的太医以及御膳房的御厨,闻声,立即应声离去:“臣等告退!” 小雨看着众人退出寝宫,便扑通一下跪在了瀚明的跟前,哭道:“大王,请大王为娘娘做主!” 伊妃闻言,立即喝斥道:“小雨,你这是做什么?还不给本宫退下!” 瀚明眯眼盯着小雨,问道:“说,怎么回事?” 小雨哭道:“大王,娘娘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螃蟹不能吃!娘娘心底善良,在宫中,其实……其实,经常被奴才慢怠,欺负……” 伊妃打断小雨的话,冷喝道:“小雨,你给本宫住口,本宫不许你胡乱造谣,出去!” 瀚明的声音又冷下了几分:“继续说!” “娘娘,奴婢真的看不过去了,大王,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请大王给娘娘做主!”小雨话毕,便向瀚明磕起头来。 “大王莫要相信这奴婢的话,这贱婢是在胡乱嚼舌……” 瀚明接口打断了伊妃的话语,大声言道:“来人,宣孤旨意,赐伊妃金步摇一支!伊儿,还不接旨谢恩!”伊妃闻言,立即行礼叩拜道:“臣妾接旨,叩谢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瀚明温声言道:“免了,伊儿,你身体不适,便早些睡下吧,明日就不用来送孤了。”瀚明话毕转身面对小雨,严声说道:“你可知道,你方才的举止,孤可以定你死罪?” 小雨点了点头:“奴婢知道,可是,为了娘娘,奴婢心甘情愿!” 伊妃立即求情道:“大王,您要怪罪就怪罪臣妾吧,是臣妾管教无方。” 瀚明冷声说道:“看在你们娘娘为你求情,以及你忠心护主的份上,孤便从轻发落,自己去领五大板子吧!” 小雨闻言立即叩拜道:“奴婢领旨,奴婢叩谢大王。” “伊儿,孤不在皇宫的这些日子,后宫里的事情便交给你暂代管理,天色不早了,孤还有事情先走了!” “臣妾恭送大王!” 小雨见瀚明离去之后,立即跪叩道:“奴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小雨,今日你表现的不错,只是,难为你了,累你受那皮肉之苦了。” 小雨摇了摇头说道:“娘娘严重了,能为娘娘分忧,是小雨分内之事,别说是打板子,就算是要了小雨这条性命,小雨也是心甘情愿。” “来,快起来。” 伊妃下了床来起了小雨,打开了柜子,从中拿出了一对金碗,说道:“一会儿你去领过板子到葛大夫那去抓些药材,将这对金碗一并带过去,就说是本宫赏赐给他儿子周岁的贺礼,今日本宫肚子里的小王子得以平安,幸亏于他的尽心尽力!” 小雨接过金碗,言道:“奴婢遵旨。” 伊妃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翡翠项链:“小雨,明日是你的生辰,这条翡翠项链是上月大王赐给本宫的,本宫今日就将它赏赐给你了。” “娘娘……您还记得……” 伊妃柔声说道:“你是本宫的亲人,本宫当然记得,怎么哭了?瞧,这脸都哭花了,快下去洗洗!” 小雨感动地说道:“奴婢叩谢娘娘,奴婢告退。”萧静看着自己的哥哥,一点不焦急的样子,很是生气地问道:“那个贱人,她竟然得到了金步摇!哥哥,她已经踩到本宫的头上了,你快给本宫出个主意啊,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本宫这个妹妹啊?” 萧谋颐放下手中的茶盏,若有所思地说道:“瞧你这心性!妹妹,不是哥哥说你,你有一天铁定吃亏在你这急的性子上!” “哥哥,大王此时去了琼所,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贱人昨日拿到了金步摇,肚中又怀着孩子,假如是个王子,日后,萧家在大汗国还有立足之地吗?” “急有什么用?你以为大王今日走了,对这宫中的事情,就一点不知道了吗?只要有一点儿的风吹草动,绝对瞒不过他的眼睛!” 萧静温怒地说道:“那哥哥的意思,就是等着老天给本宫做主了吗?也许老天会让她生个公主?也许哪天老天会趁着她熟睡的时候,拿走皇上御赐的金步摇吗?” 萧谋颐面不该死地问道:“那依照妹妹的意思,你想怎么做?是想先对付哪一个?” 萧静摸了摸脸上的刀痕,双目阴冷之极,沉默了片刻说的:“两个谁也跑步掉!” 萧谋颐立即反对地说道:“不行,两个,你都动不得!此时,大王出宫去了琼所,宫里若是出了事情,你想,谁的嫌疑最大?大王第一个查的人,便会是你!” “那依照哥哥所说的,本宫就只能等待了?哥哥是在害怕被本宫连累吗?哥哥放心,动手的事情,还无需妹妹出面,自然有人会替妹妹动手的!” 萧谋颐闻言,微微一怔,立即严肃地问道:“谁?” 萧静冷声说道:“顾美人,顾天凤啊!若是说这个宫中还有人比本宫更恨那个贱人得宠拿到金步摇的话,便是她了!她为了向本宫示好,会给本宫送礼的!哥哥,你一直埋怨本宫性急,脾气暴躁,为人处世不留余地,你有没有想过,本宫若不是如此,还能活到今天吗?你难道不知道,本宫有今天,萧家有今天,本宫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萧谋颐开口说道:“哥哥知道,是萧家对不起你!” 萧静炼起面色的悲伤,说道:“算了,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 萧谋颐轻叹一声,问道:“那个顾美人当真可靠吗?可千万别出了纰漏,反而把你拉下了水!依哥哥的意见,今日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萧静冷声否决地说道:“不行!这次本宫不会再听你的了!上回就是因为听你的,她平平安安地来到了大汗国,还有,要不是因为听你的,说不定早就抓到了那个伤本宫的杀手!哥哥若是真的对本宫好,那就替本宫尽早地抓到刺客吧!” “妹妹!” 萧静厉声说道:“哥哥,你就不要再劝本宫了,本宫心意已定!本宫如今还能有什么呢?在这后宫,有权势才能活得更久,谁不是天天想着,算计着让宁外一个人倒下,自己踩在别人的头上?” 萧谋颐深思了片刻说道:“伊妃如今有了金步摇,大王临走时,又让她长官后宫,这个女人没有家世背景便能立于后后宫数年不到,可不简单,想要搬到她,要出手就的让她彻底的倒下!” 萧静点了点头说道:“哥哥说的不错!这个女人是不简单,所以,就更不能容她继续做大,若是让她骑到本宫的头上,她一定会报复本宫的!如今更重要的是她肚子里的王子,这个宫中,所有的女人都可以怀上大王的王子,就是她不行!” 萧谋颐面色一片深暗,随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言道:“好,哥哥会去安排!” 萧静接口说道:“不用了,哥哥只要想尽办法,找出那个伤了本宫的杀手就好,最重要的是解药,本宫要解药!哥哥,你知不知道,妹妹毒发一次,那种痛苦吗?” “什么?” 萧谋颐闻言,一阵吃惊,立即走到萧静的面前,号起脉来。 萧静拽回手腕,说道:“他在妹妹毒发的第二日,才来给妹妹解药的,设下的天罗地网,根本就没有用!毒,却是真的发作了,深夜里,毒性发作,本宫的心,就像是被成万只蝼蚁啃咬着!”萧谋颐思及片刻,阴冷地说的:“看来,只能从她的身上找出那个杀手了!那个刺客的目的既然是为了她,那么就从她的身上,找出他!” 萧静轻扯嘴角,点了点头。 裳儿一见到宁兰,忧愁的脸,瞬间舒展开了:“公主,您可回来了!大王和伊妃先前来了,大王知道了您不在冷宫……公主,您的脸,奴婢这边去准备冰块。” 裳儿说完刚要转身,瞥见了宁兰的衣服,已经被雨打湿了,继而有急声说道:“公主,您的衣服湿了,奴婢这便去给您准备浴汤。” 宁兰淡淡地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裳儿,颇为疲累地问道:“不碍事,落儿的伤势怎么样了?” 裳儿回禀道:“回禀公主,落儿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今儿,落儿已经可以下床了!” 宁兰听后,暗自舒了一口气:“恩!” 花景从内殿里走了出来,一脸平静地说道:“公主,衣服已经准备好了,让奴婢时候您宽衣吧!” 宁兰未语,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花景,已经匆匆奔出去的裳儿,默默地走进了内殿。换好了衣服,宁兰做在铜镜前,捻着湿发,怔怔失神。 他来了吗?今日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是他吗? 一路紧追到了赝梨宫,却不见任何踪影,难道是她出了错觉?恐怕是错觉吧!若真的是他来了,又怎么会不现身见她呢? 不知道母妃现在怎么样了,转眼间,一天天的日子在指尖里流逝了,今后该怎么办? 人生到底还有多长? 花景走到宁兰的身边,见宁兰失神地瞅着铜镜,不由轻声地唤道:“公主,奴婢将冰块拿来了。” 宁兰接过花景手中的冰块,整个身子,忍不住地轻轻一颤。冰块的凉气,从宁兰的手掌心,传递到宁兰的心房,盯着镜子里,红肿的脸颊,已经锁骨处血红的牙齿印,此刻,她的心,比她手中的寒冰更加冰冷。宁兰在心底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她不允许再有任何人,动她分毫,尤其是耶律瀚明,她绝不会原谅他! 裳儿快步走了进来,一番行礼后,言道:“公主,奴婢已经备好了浴汤,请公主沐浴更衣!” “嗯!知道了!”宁兰回声之后,缓缓站了起来,拖着疲累的步子,离开了寝宫。宁兰对着身边的裳儿说道:“你先都退下吧,本宫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宁兰话毕,抬腿步入到浴桶之中,感受着暖暖的热水,慢慢地将她冰冷的身子包围,暖热她的冰冷,木讷地看着围绕着她的袅袅水雾,一切都仿佛是梦境一般。 真的是错觉吗?真的是她看错了吗?熏红的眼眶,忍不住地溢出了淡冷的泪水!真的是她看错了吗?可是,她好希望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真的希望那个背影不是错觉,因为,她真的想他了! 慢慢地闭上黝黯的美眸,这一刻她只想闭上眼睛,因为她感觉很累,累的想要闭上眼睛。 花景双手托着衣服,对着墙脚蹬着的裳儿问道:“裳儿,你不是在侍候公主沐浴吗?怎么在这里呆着……你怎么哭了?” 裳儿擦了擦眼睛,说道:“公主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我才出来的。” 花景点了点头,问道:“公主发脾气了吗?” 裳儿连连摇头:“没有,公主除了说要一个人静一静,别的什么也没有说!” 花景闻言,轻蹙眉头,继而又问道:“那你怎么哭了,难道是落儿的伤势又严重了吗?” “花景姐姐,裳儿落泪和他人无关,只是因为裳儿心里难过!” 花景轻柔地擦去裳儿脸上的泪水,平静地说道:“这是为何?快擦去你脸上的泪水,这可是宫中的忌讳!” 裳儿凄楚地说道:“裳儿为公主难过,你看公主的脸,才刚刚消肿,怎么又……为什么大王要那么对公主?公主一个人来这里,远离亲人就已经够可怜了……看着公主那悲伤的脸,裳儿心里就好难过,这才……在这里偷偷的掉泪。”花景一脸平静地说道:“快别哭了,公主的心情既然不好,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更不应该哭泣!” 裳儿点了点头:“恩!花景姐姐,你将真衣服给裳儿吧,裳儿进去给公主更衣。” 花景看了看天色说道:“这天色都已经黑下了,公主想必该要洗好了,你先进去侍候公主更衣,我去给公主被些吃的。” “恩!”裳儿应声后,接过花景手上的干净衣服,向着浴室里走了进去。 花景看着裳儿的背影不由淡淡地挑了挑眉头,心情一阵郁结。这大王和公主到底又怎么了?为什么每次都要大打出手不欢而散呢? 唉!公主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好过点?这才到大汗国不久,便被打进了冷宫,后宫里的娘娘可都不是善类,个个都把公主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处之而后快,这往后的日子,公主可怎么过?还有,那场大火又是谁放的呢?她虽然得到了公主的命令,可她却没有纵火! 诸葛公子如今不知道过的如何,那日一别,他是不是安全的回大齐了?花景摸着臂膀,轻轻一叹。 若是公主当初没有和亲,而是嫁给了诸葛公子,想必会常常喜笑颜开吧?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公主的笑容了!如今的公主,活脱脱的一个冰人,让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看了都不免心疼! 花景没有走出几步,便闻得裳儿的惊叫声从浴室里传了出来:“不好了,花景姐姐,不好了!” 花景立即提步冲进了浴室,急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裳儿焦急地说道:“花景姐姐,公主,公主她晕过去了!” 花景立即伸手摸向宁兰的额头,对着裳儿说的:“公主……公主她发烧了,想必是今日淋雨的缘故!这里先交给我了,你快去给公主熬碗姜汤来。” “是!”裳儿立即跑出了浴室。 花景吩咐完裳儿之后,看着昏迷中的宁兰,立即给宁兰宽衣,背进了内殿寝宫。裳儿端着姜汤走到寝宫的时候,花景已经安置好了宁兰。 裳儿小心翼翼地端着姜汤来到了床前:“花景姐姐,姜汤来了。” 花景接过姜汤碗对着裳儿说道:“裳儿,你扶着公主,我来侍候公主服下姜汤。” 一碗姜汤一勺一勺地给宁兰喂喝了下去,裳儿刚将宁兰方平在床上,昏迷之中的宁兰,便全部给吐了出来。 裳儿瞪大了眼睛,惊慌地问道:“啊,花景姐姐,这可怎么办?公主将喝下的姜汤全部吐出来了。” 花景盯着宁兰片刻,言道:“不要着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请太医来给公主治病了!你守着公主,我这边去和守卫的人说。” “恩!” 花景话毕,立即走到冷宫门口,对着守着冷宫的侍卫说道:“江侍卫,你让奴婢去一趟太医院,王妃生病了。” 侍卫冷冷地拒绝道:“不行,你不能踏出冷宫半步,这是宫中的规矩!” 花景见侍卫不愿意让路,冷声说道:“算奴婢求你了,若是王妃出了个三长两短,你们如何与大王交代?大王可是下了旨意,若是谁敢怠慢了王妃,决不饶恕!”今日不知为何,整个冷宫的看守侍卫有多了很多。 江侍卫看了一眼花景,知道花景的话不似有假,犹豫了片刻说道:“你先等着,我这就去禀告给管事的公公!” 过了良久,说话的江侍卫走了回来,对着冷宫门口站着的花景说道:“管事的公公说了,你不可以出冷宫,违令者斩!不过王妃生病的事情,我已经禀告了管事的公公,公公已经派人去了太医院,想必不久之后,太医就会来了。” 花景急忙追问道:“那还需要多久太医才会来?” 江侍卫冷冰冰地说道:“这个我怎么知道?应该不会很久吧!你就安心地在里面呆着吧!” “可是,王妃的病情不容耽搁!” 江侍卫不耐烦地说道:“那也没有办法,等着吧!赶快走,吵死人了!”裳儿看着渐渐黑“花景姐姐,这都过了几个时辰了,太医怎么还不来啊?” 花景从裳儿手中拿过湿巾,在床沿边坐了下来,眉头紧缩,沉默了片刻说道:“不知道,照说应该来了才是!今日,外面的守卫又多了许多……再等等,若是不来,我想办法出去一趟。” 裳儿点了点头:“可是……听说大王明日就要去琼所了,这是真的吗?大王若是离开了,公主可怎么办?” 花景看着昏迷中的宁兰,凝起眉头说道:“放心吧,公主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落儿知宁兰生病了,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拖着凌乱的步子走到了宁兰的床前,问道:“花景姐姐,公主,公主她怎么样了?” 花景平静地看着落儿,言道:“落儿,你的重伤未愈,先行回房歇息吧,公主这里有我和裳儿守着!” 落儿坚持地说道:“花景姐姐,落儿没事,落儿想留下来侍候公主。” 花景不顾落儿的坚持,一口否决地冷声说道:“不行,这是命令。落儿,你还是先回去吧,等你伤势好了再来侍候公主。若你是操劳病情加重,公主醒来岂不是更加担忧吗?裳儿,扶落儿回去歇息。”落儿无奈之下,由着裳儿扶出了宁兰的寝宫。 落儿诧异地想到有些不对,立即问道:“裳儿,太医有来过吗?为什么没有太医?” 裳儿边说边摸眼泪:“太医还没有来,公主今天回来的时候,脸都红肿了,想必是和大王又发生了什么冲突。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王和公主每次都是不欢而散,这日后公主可怎么办才好啊?今日那个伊妃娘娘,很显然就是来找茬的!后宫里的娘娘,她们都想将公主,置之死地而后快,若是连大王都……” 落儿的面色冷沉下来,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对着裳儿说的:“这么说,太医还没有来吗?裳儿,你先别哭了,公主不会有事的。你先去照顾公主吧,公主身边少不得人,我自己回去就好。”看着裳儿离去,落儿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夜行衣,有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之后,闪身到了冷宫的后花园,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他人,施展着轻功,越过院墙,很快地消失在黑夜里。 一记冰冷的声音,从树上飘下:“有什么事情吗?” 落儿面色严肃地说道:“主子,公主她病了。” 青衣蒙面男子从树上,缓缓下来,走到落儿的身边,冷声问道:“公主怎么会病了?” 落儿开口回道:“应该是应该淋雨的缘故,太医一直未来给公主看病,主子,你可不可以给公主一些药?” 青衣蒙面男子,眉头紧锁,再次开口问道:“太医没有去给公主治病?那耶律瀚明呢?他就任由着公主病着不管吗?” 落儿担忧地说道:“回禀主子,大王他明日离开汗宫,去往琼所,冷宫的守卫今日又增多了不少,听裳儿说,公主和大王又闹翻了,主子,公主还在昏迷中,求主子赐药给奴婢回去救治公主!”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落儿急声追问道:“可是,公主的病……” 青衣蒙面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丢给落儿说道:“这瓶药你拿回去给公主服下,专治伤寒的。” “是!”落儿欢喜地接过药瓶,快步离开。 青衣蒙面男子看着落儿离去之后,冷声说道:“你是谁?出来吧!” 暗处传来一记冰冷的说话声:“哼!你的武功还不配让我现身。你要做什么我可以不管,可是,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能伤到一个人,不然,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青衣蒙面男子闻言,眉头上的黑线,深下了几分。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样的说话声,只有高强的内力和武功造诣的人才能办到,立即接口冷声说道:“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她的性命!” “那是最好,若不是看在你拿药救人的份上,现在这里就多了两具尸体。”花景看着落儿递过来的药瓶,锁起了眉头:“落儿,你哪来的药?” 落儿欲言又止,迟疑了起来:“我……” “落儿,你是不是去了太医院?” 落儿干涩地应声:“是!” 花景接过落儿递过来的药瓶说道:“你伤势未好,以后去给公主抓药的事情,由我来就好了,你安心地养病,知道吗?” “是!” 花景熟练地从瓶子倒出了一颗药丸,给宁兰喂下,刚要起身,宁兰便把服用下去的药给吐了出来。 “公主,公主……” 端着碗的裳儿,惶急看着花景问道:“花景姐姐,公主把要给吐了出来,这可怎么办啊?公主这是怎么了?”裳儿一边说,一边急的掉下了眼泪。 花景沉着脸,冷声说道:“不许哭,公主她不会有事的,裳儿,你再去倒一碗热水过来。” “是!” 花景在裳儿走了出去后,沉默了片刻,对着落儿令道:“落儿,你在这里守着公主,一会儿裳儿断水过来,你再给公主服一次药,我先去一趟太医院,想办法请太医过来一趟。” 落儿立即开口应道:“是!花景姐姐放心地去吧,落儿一定会照顾好公主的。” 花景要了要嘴唇,点了点头,说道:“那行,公主就先交给你了,我先出去。”花景说完,快步走出了内殿,向着冷宫的后院走去。 裳儿再一次给宁兰扶躺下,急的只掉眼泪:“落儿姐姐,公主她还是服不下药,这可怎么办啊?花景姐姐怎么还没有回来啊?这都好几个时辰了,公主还是一直高烧不退……裳儿好害怕……这可怎么办啊?” 落儿宽慰地说道:“裳儿,你别慌,公主她是贵人,贵人自有天佑,老天会保佑公主的,公主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裳儿擦了擦眼泪,连连点头说道:“落儿姐姐说的对,公主她是贵人,公主她有老天护佑,一定不会有事,会平平安安的。”落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情,说道,“别哭了,公主若是醒来看到不好,你快去熬些生姜汤,公主这样高烧不退不是办法,希望花景姐姐可以找来太医。” “恩,裳儿这就去!”裳儿立即点头,匆匆走了出去。 落儿不停滴给宁兰换额头上的湿巾,可是,宁兰的高烧没有丝毫退下的迹象,花景也未见过来,急的在殿内来回走了起来。 她拿回来的药,公主吃不下去,这……不行,她要去找大王,大王不会不管公主的!想到这里,便向外走,刚转身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吃惊的正要开口,话还没有出口,人便被内殿门口站着的人给打晕了。 跟在男子身边的随从,开口说道:“主子,公主的脸好红!” 男子冰冷的脸,在看到宁兰的那一瞬间,瞬间温和了下来,目光如水,冰冷地对着他身边的跟从冷声令道:“你先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是!” 男子见随从离去,快步走到宁兰的床前,脚上的步子已经将他的心事出卖。 缓缓坐下,温柔地将宁兰揽靠在她的胸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只手端起床便柜子上的水,给宁兰服下了一粒药丸:“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兰儿,才多久未见,你就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你可知道,你这样我会很心疼吗?给你服下的药,你不可以再吐出来了知道吗?” 不知道是不是宁兰的潜意识听到了男子的说话声,这一次,宁兰竟然没有吐出服下的药丸。过了片刻,男子见宁兰未吐出药,心里忍不住一阵欢喜,心疼地将宁兰环紧。 轻轻地用冰凉的毛巾给宁兰敷脸,看着宁兰红肿的脸,目光冰冷之极,通红的双目写满的疼惜,“兰儿,他竟然出手打你?他怎么可以对你动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如此对你?……”“大王,看守冷宫的侍卫来报,王妃病了,不知是不是要给王妃请御医。” 躺在龙榻上的瀚明,看着手中的一对紫玉环佩,听完吉索的禀报,深邃的双目闪过一道冷厉,“这还需要来问孤吗?” 吉索吓的立即跪倒在地,他没有听出到底是给王妃请太医,还是不给王妃请太医。跟随大王这么多年来,许多时候,他还是不能看懂大王的心事。自从王妃嫁到大汗国来,大王的脾气就越发的阴晴难定,进来的日子,他更加觉得心惊肉跳。 “奴才该死,奴才这便去请太医过去给王妃治病。” 瀚明轻哼了一声,“恩,先去吧!” 吉索退下之后,躺在龙榻上的瀚明一跃而起。 她要见的人是谁?难道是那日站在丘坡上的男子?一想到那日丘坡上的情景,瀚明就忍不住生气。他很少生气,更少为了女人生气。在他的生命中,绝对不允许女人背叛,他的母妃因为背叛了他的父王,他将她关了十几年,若不是因为是他的母妃,早就被他给杀了。 躲在后宫里的那个人,竟然可以逃过侍卫的巡察,看来武功不低。 “砰”的一声,瀚明一拳擂在了石桌上,石桌出现了一道裂缝。 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人藏在他的后宫,更不允许那个人再次接近宁兰。无论他是谁,他都要将那个人给找出来,他不会给别的男人有接近宁兰的机会。 宁兰是他的女人,此生,谁也休想从他的身边夺走。 方才吉索说她病了吗?病的很严重吗?他要不要去看看? 不行,他不能去看她。 此时,若是去看她,让她知道自己在意她,日后她还不更加的肆意妄为,无法无天了? 她应该不会生什么大病,先前不还是生龙活虎的吗? 瀚明大声喊住走出内殿的吉索,“站住!” 刚刚走出内殿的吉索闻声,立即跑了回来,“奴才在,不知大王还有什么吩咐奴才去办的?”“不用给王妃请太医了,一点小病,出不了什么大事,准备起驾去琼所。” 吉索见瀚明一脸的冰冷,怯怯地说道:“可是……听说王妃病的很重……” 瀚明闻言心里一阵烦躁,冷目如刀,刷的一下,砍向吉索,言道:“你还在这做什么?难道你想让孤再说一次不成?” 病的很严重?她是学武之人,应该不会出事吧?看着跑出去的吉索,瀚明的脸黑漆一片,心里斗争的厉害。 “是,奴才这……这就去通知……”吉索立即小跑出了苍穹宫。 跑出苍穹宫,吉索见花景还站在宫门外,立即迎了过去,一边擦着额头上的细汗,一边对着花景说道:“你怎么还不走?大王一会就出来了,你赶快走吧,免得让大王看见了,擅自离开冷宫这可是死罪。” 花景看了一眼苍穹宫,急急地问道:“大王怎么说?什么时候给王妃请御医?” 吉索急急地催促,“大王……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大王下令不给王妃请太医。” 花景闻言,脸色瞬间变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王妃?你有没有告诉大王,王妃她病的很严重?” “说了,你还是快点离去吧,大王真的快出来了!若是大王看见了你,那就糟糕了,你难道想给王妃添麻烦吗?快走吧!” “奴婢不走,奴婢要见大王,王妃若是再不找大夫……吉公公,你就让奴婢见见大王吧!” 吉索叹了口气说道:“不是咱家不让你见,你可知道,你这一见大王,可就是死罪啊?” “奴婢知道,为了公主,奴婢不怕!” 吉索想到他出来时,瀚明那冷冰冰的样子,立即好言相劝地说道,“你是不怕,你可知道触怒了大王,咱家也会跟着没命的。花景,你再想想其他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想的。大王马上就起程去琼所了,你想想,若是你见了大王,咔嚓一声,你死了,那以后谁来保护王妃啊?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可是……” 花景听完吉索的话,犹豫起来,她不是怕死之人。吉索的话不无道理,她还真的没有想到,她死了之后,谁来保护公主。如今公主病重,她若是死了,谁可以担起保护公主的事情?落儿重伤未愈,裳儿就是个孩子。 吉索见他说动了花景,立即又说道:“别可是了,你快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今天大王心情不好,等有机会,咱家再向大王提提。” “公公,这……王妃……可是……”花景看着吉索,着急中的她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吉索看了一眼苍穹宫,降低了声音,催促地说道:“快去吧!这人生病无非就是感冒发烧什么的,既然你能出得了冷宫,找些消炎之类的药,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何必枉送了这条还帮不上主子呢?” 花景咬了咬嘴唇,踌躇起来。吉索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让她去偷药,看来这也是不是办法中的办法了,“那,公公你一定要找机会和大王提提,王妃真的病的很厉害,一直高烧不退……” “恩。” 吉索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花景,暗暗舒了一口气,王妃真的病的很厉害吗?不知道大王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大王心里一点不在乎王妃吗? 皇宫里的是非一向就很多,大王的心事,无人能猜透。他也是尽力了,人命天定,一切就看天意了,希望老天让王妃化险为夷,早日病好。 吉索摇了摇头,匆匆赶去找格勒了。 瀚明在苍穹宫中来来回回地走,宁兰她病的很严重?瀚明的脑海中,全是宁兰冰冷的面孔,俊挑的眉头,深陷的越发的厉害,这个女人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 身为王妃,竟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以后如何在后宫里生存和立足? 此去琼所要有一段时日不见她了,要不……他去看看?罢了,他还是去看看吧,也许真的病的很严重…… 踌躇间,他没有发现,他的脚步早已不受控制地,向着苍穹宫外走去。“主子,有人来了。” 男子淡淡地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兰,轻柔地将宁兰放平在床榻上,在离去的时候,将一些药材放在桌子上。 转身向外走去的那一刻,面色刹变,冷目如刀,形同一道清风,脚底只是轻轻一点,人便已消失内殿,飘进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在看到高烧之中的宁兰时,他心头之痛,如同万刀绞割。他已经让出了宁兰,原以为宁兰会幸福地坐她的王妃,可是,他没有想到,如今的宁兰,日子竟过的如此艰难,难道是他做错了吗?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理,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他又怎么能忍心不管呢?只要宁兰可以幸福,他此生甘愿为她做那嫁衣裳。 立于房顶上的男子,看着匆匆赶向冷宫的耶律瀚明,面冷如霜。 他就再给耶律瀚明一次机会,若是耶律瀚明还不知道珍惜,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带走宁兰,不管什么和亲不和亲,也不管什么两国交战不交战的那些事情。 “主子,您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幽怨地看向宁兰住处,微微抽起嘴角说道:“不用了,既然他心里有她,这是好事,想必宁兰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主子,你这是去哪?” 男子琥珀般的双目,藏着深深的忧伤,淡淡一笑,“你就留下来守着公主,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去十里外的长风庭找我。”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此生最怕是相思,只能相思唯相思。 “主子……” 男子冰冷地打断了身边随从侍卫的话,“好了,不要再说了,你也留心一点,这里可是大汗国的皇宫。” “是。” 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站在房顶的侍卫一脸的怜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夜幕下显得格外明亮。她比谁都清楚,他的主子此时一定在心里偷偷的哭泣,虽然表面上他很平静,可是她知道。 因为太难过了,看不下去了,所以这才决定悄悄地离开了。瀚明大步流星地走进冷宫,直奔宁兰的寝宫。 “奴婢叩见大王……” 瀚明看都没有看裳儿一眼,打断了裳儿和落儿的叩拜,“免了。” 瀚明行步如飞地走到宁兰的床榻钱,看着宁兰红扑扑的脸,瀚明的心,猛然一窒。她真的病的很重吗?伸手探向宁兰的额头,滚烫的额头,让他的心一阵慌乱,面色瞬间冻结,面冷如霜,忍不住地自责起来。 “来人,还不让太医都给孤滚过来!”一声咆哮,让所有的宫人都忍不住地心颤。 此时,他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的不敢相信,那个和他斗嘴,毫不相让的宁兰,此时竟会高烧昏迷在床。 原本白皙的面容,红肿的让他心痛。 他是不该打她的,他怎么会打一个女人?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仔细想想,自从宁兰来到大汗国,来到他的身边,他的生活好像变了很多。因为她大发雷霆,出手打女人;因为她而辗转难眠,彻夜不眠;因为她而牵肠挂肚,心急如焚…… 难道他真的爱上了她吗? 怎么会这么烫?千万不要有事才好。心急如焚地看着高烧未退的宁兰,瀚明的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好好的怎么会生病呢?怎么会病的这么严重? “大王,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瀚明瞅着一群诚惶诚恐的太医,惶急地问道:“王妃的病怎么样了?” 葛大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吓的断断续续地说不出话来,“回……禀大王,王妃……王妃……” “王妃到底怎么样了?说!若是王妃出了什么事,孤就灭了你们九族!” 林太医立即跪地回禀道:“回禀大王,王妃服用的药已经起效,没有大碍了。” “先前服用的药?”听完林太医的禀报,瀚明原本急躁不安的心情,安下了不少,看着床上躺着的宁兰,暗暗地抽了抽嘴角。 “恩,你们都下去吧!” “臣等告退。”太医闻言匆匆退了出去。瀚明的一声令下,寝宫里知趣的人,全都匆匆地退了出去。俗语有言,伴君如伴虎,谁想在老虎发火的时候,贴着不走的道理? 格勒一头雾水地看了一眼与他擦肩而过走出去的吉索,不解吉索为何朝他使眼色,大步迈进了寝宫。 格勒盯着瀚明的背影,问道:“臣叩见大王,起驾去琼所的事情,一切安排妥当,不知大王何时动身?” 瀚明浮躁地冷喝言道,“孤的话你们都没有听清楚吗?都给孤滚出去。” “末将告退。”格勒面色一沉,这才明白吉索向他挤眉眨眼的意思,随即退了出去。 瀚明瞟见桌上的药瓶,伸手拿起看了看,眉头一片深海。这样装药的瓶子,在大汗国是没有的,难道有人来过?还是…… 宁兰呢喃的声音打断了瀚明的暗思,“水……水……” “水?”瀚明闻言,心头一阵喜悦,立即放下手中的药瓶,从茶里倒了一杯水,三二大步迈到宁兰的床前,只手扶起宁兰,给宁兰喂水,举手间特别的温柔。 看着宁兰将一碗白水喝下,瀚明的脸色总算晴朗了,此下心安了不少。抬手轻轻地抚平昏迷之中宁兰紧颦的眉黛,眼底尽是怜惜。 此次幸亏是没有事,若是一直高烧不退……想到假如会失去宁兰,瀚明的心就猛然一窒。在心里暗暗说道,以后他要好好对她,再也不动手打她了。 宁兰嘴里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呢喃起来,“皇……兄……皇兄……” 一把紧紧握住宁兰乱挥的手臂,瀚明心里有着几分吃味。宁兰昏迷之中喊着的人,竟然是她的皇兄?她口中的皇兄是谁?想必和她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皇兄……皇兄是你吗……皇兄……” “兰儿,你安心养病,以后孤不会再那么对你了。” 瀚明的声音刚刚落下,宁兰呢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听着宁兰呢喃的人名,瀚明晴朗的脸,瞬间冻结,阴冷而下。“天羽哥哥……是你吗……对不起……天羽……哥哥……” 听完宁兰呢喃的话语,瀚明握紧的双拳,轻颤了起来。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天羽,绝对不是宁兰的皇兄! 这一刻,他特别想掐死两个人。一个是躺在床上,昏迷之中的宁兰;另一个就是刚刚想要好好对待宁兰的自己。 瀚明晃着昏迷中的宁兰,问道:“你说,天羽到底是谁?你口中的天羽是谁?你给孤醒来,你说话啊……” 一阵摇晃,瀚明愤愤地放开了没有丝毫醒来迹象的宁兰,走出了宁兰的寝宫,临走前,还不忘记狠狠地捶了一拳床榻。 他一定要查出谁是天羽,他绝对不允许他的女人背叛他,他绝对不允许! 吉索一头雾水地看着瀚明因愤怒而阴冷的面容,小心翼翼地跟在瀚明的身后,半字不敢言语。 瀚明一边走,一边冷冷地言道:“格勒呢?摆驾去琼所!” 走出冷宫,在瀚明准备踏上龙撵时,伊妃迈着纤纤细步,姗姗走了过来,“臣妾叩见大王!” 盛怒之下的瀚明,淡冷地看了一眼给他行礼的女人,“你有身孕,来这做什么?” 伊妃脸上完美而优雅的淡笑,瞬间凝结,在抬头间,尽收诧异和和震惊,平静之中不缺温婉地回禀道,“回禀大王,臣妾是闻得大王欲往琼所,特此赶来。” 瀚明正好有火,冷抽嘴角,带有许些厌恶的表情,言道:“你的消息到是灵通啊,监视起孤的一举一动了吗?” 伊妃立即吓得跪在了地上,“臣妾不敢!” 瀚明冷扫了一眼惊慌跪地的伊妃,一字一顿地说道:“哼,伊妃,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更别忘记了孤最讨厌的是什么!” 伊妃又惊又难过地言道:“臣妾一直时时刻刻恪守本分,万万不敢造次,大王明鉴。” 瀚明看着伊妃脸上挂着的泪水,心头一阵烦闷,“最好恪守本分,收起你的眼泪。” 瀚明说完,看也不看伊妃一眼,转身上了龙撵。 带着满腔的妒火和怒气,瀚明上了龙撵,丢下一连惨白,身怀有孕的伊妃以及昏迷之中还在榻上躺着的宁兰,头也不回地向着琼所宫殿绝尘而去。 他需要清静,需要有一个可以让他安下急躁心绪的地方。反思和理清心口上压的他几乎要让他窒息的疑惑,以及近日来所发生的一系列反常的举动的原因…… 她口中低喃的天羽是谁?那个诸葛清焕又是谁?这个女人到底喜欢谁?她的心里到底装着的人是谁?她真的是许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吗?她一点儿也不记得他了吗? 紫玉相隔千里能相逢,有成双入对时,那么他和宁兰之间,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坐在龙撵里的瀚明,看着手中的紫玉,深深一叹,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陷入到一片混乱的思绪之中…… 近日所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地脑海深处闪出,犹如刚刚发生过一般。 虽然听到昏迷中的宁兰在嚷着别人的名字,虽然他的心已经堆满了愤妒,可是,自他上了龙撵,便瞬间冷静了下来。 这天底下,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更没有谁可以从他的身边抢走属于他的东西。无论是江山,还是美人,只要他想要的,只要是他还要的,就不允许有人窥视,谁都不行! 他要找出那个人,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他要查出那个人,那个叫诸葛清焕的男人;他更要找出那个叫天羽的男人! 他容不下任何人的背叛,无论她心里装着的是哪一个,他都不能容忍! 躺着龙撵上的瀚明,半眯着黝黯的双眸,犹如星辰,硬朗的眉峰,深如大海,一片浩瀚。 夜,随着马车轮子,越转越深,瀚明脸上的表情,随着深夜,越来越阴冷。 这么一走,后宫想必要有一番热闹了,他从来就不怕热闹,就怕是不热闹。整个大汗国都在他的手中,这么多年一直运筹帷幄,难道还能让那几只上不了台面的鸟儿飞出他的手心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道最后,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了……萧妃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龙撵,缓步走到伊妃的面前,佯装着一连错愕,问道:“吆,大王今儿这是怎么了?” 伊妃闻声脸色瞬间急下,心里自然是一阵不快的紧,这个萧静怎么来了? 萧妃见伊妃脸色变的难看,心里不由一笑,未待伊妃开口,继而又言道:“小雨,还不快点扶起你的主子,此时秋末,夜深地寒,你家主子身怀有孕,你这做奴才的更要小心侍候着,知道吗?” 小雨立即应声:“是。” 小雨话音一落,立即上前去扶伊妃,不想刚碰到伊妃的胳膊,便被伊妃给推开了:“不用了,本宫这身子还没有那么单薄,身怀龙子其贵在天,自有天佑。” 伊妃说话间虽然是冲着小雨,其言语自然是针对着萧静,萧静又岂会听不出来?萧静看着缓缓起身的伊妃,是又气又惊。 萧静没有想到一向温顺,对她恭敬有佳的伊妃,竟然当着她的面顶撞于她,她竟然有如此的胆气?眼前的这个伊妃一向战战兢兢,如覆薄冰的生活,竟然这么快反击于她吗?她凭借的又是什么?因为金步摇?还是因为身怀小王子? “妹妹说的极是,这身怀有孕乃是天赐之恩,若是福分薄浅,是怀不上的,就算是怀上了也未必能平安的生下。可是,妹妹你就不同了,妹妹有金步摇护身,那些妖魔鬼怪的,自然是近不得身了。就说刚刚大王走时相送吧,姐姐一步不停地赶来,竟还是晚了妹妹一步,比不得妹妹的健步如飞了。” 伊妃听完萧妃的话,微微一个踉跄,心里也随着一抽,紧攥着的手又深了几分。 看着萧静一张惹她恼火的表情,伊妃平复了一下想要冲上去打人耳光的冲动,浅浅扯起嘴角,平静地言道:“多亏姐姐晚到一步,妹妹让姐姐吃笑了。” 萧静见伊妃说话间的语气稍有缓和,便也退了一步:“妹妹莫要误会,自家姐妹何来吃笑一说?”伊妃看着萧静瞬间堆满笑容的脸,从羞怒中平静了下来。 对于她来说,目前虽然有了金步摇,虽然有了身孕,可是她却没有强硬的靠山,在朝廷中的大臣中,也没有能在大王面前有些分量的人,替她说话。 想到她与萧静的一番对话,有些懊恼,方才她不应该那么冲动,这个萧静,暂时她还不能得罪! 伊妃淡挑嘴角,温声说道:“还是姐姐说的有理,方才妹妹言语有不妥的地方,还望姐姐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萧静看着瞬息间平静下来的伊妃,心里更是多了几分忌惮,养虎为患,这个一直温顺的女人不简单,此时此刻她更加感觉到,这个伊妃比那个王妃更能威胁她!此时她还要和她保持平和的关系,毕竟她得到了金步摇,大王此时不在,她就算是后宫的主事之人,出去王妃才是头等重要的事。 若是在大王回来前,将王妃和她一并除去,她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瞧妹妹说的,都是自家姐妹,姐姐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况且姐姐也不是不明理的人,刚刚妹妹在大王那里受了委屈,姐姐又怎么会不能体谅啦?” 伊妃接口,淡定如水地言道:“妹妹谢过姐姐的体谅。” 萧静挺了挺后背,退下了一干人,一边走,一边对着伊妃说道:“都怨那个女人,大王想必是从那个女人宫里受了气,洒在了妹妹的身上,妹妹也别往心里去,就让老天罚她,让她下不得床好了。” 萧妃话毕见伊妃只是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极其黯淡,不由暗思了一会儿,继而又开口言道:“妹妹莫要难过,大王对妹妹的感情,这大汗国的后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自妹妹进宫,这么多年了,后宫里的妃嫔新进了多少呀?大王也未曾对妹妹有所改变,如此深的感情,怎么会在一朝一夕间就淡下来呢?妹妹,你说姐姐说的话是不是那个道理?”伊妃闻言,心里不由一阵伤感,深深一叹,叹的是前路一片茫然,叹的是世事难以预料。虽然说感情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淡下来的,可是,大王对她的感情,一直以来不过是宠,并不是爱,又能留有多久?在大王的心中又有多深? 虽然说王妃进入后宫时日不长,可是,从大王的眼中她看到了,看到了她一直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而这么多年却没有得到的东西。 没有谁比她更加清楚,大王那眼中的感情有多么让她羡慕,又多么让她嫉妒和恐惧了。 伊妃心里一片苦涩,淡幽地说道:“话虽如此,可是……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大王的心,又有谁可以抓的住呢?!” 第27章:母凭子贵 萧静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劝言:“妹妹你就别杞人忧天了,相比之下你比姐姐要好多了。就算是大王喜欢上了那个人,也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 伊妃失落地笑了笑,平静地言道:“真的是一时新鲜吗?” 若真的是一时新鲜,她的心又怎么会如此的忐忑不安呢?若真的是一时新鲜,她的心又怎么会如此的难过疼痛呢? 她是多么希望,大王对王妃是一时新鲜,然而,即使她想要自欺欺人,也说服不了她自己,因为大王看着王妃的眼神,那种眼神深入她的脑海,刻入她的心头,想要忘记,想要忽视,也是没有办法做到! 萧静话中有话地试探言道:“就算不是一时新鲜,她也是刚到大汗国,在这大汗国的后宫,只要我们姐妹一条心,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住我们呢?妹妹,你说是与不是?” 从伊妃脸上的表情中,她可以看到一样,那就是女人的妒忌。 在她的心中,伊妃虽然是只老虎,是她的心头之患,让她无法不忌惮,尤其是此刻她又如虎添翼地有了身孕,可是,她却没有不安。 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伊妃,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冷静自制的女人了。一个为了爱,为了男人,昏了脑的女人,并不可怕。伊妃一字一顿地微笑道:“姐姐说的是,妹妹与姐姐自然是一条心的。” 萧妃听完伊妃的话,了然地点了点头,笑道:“恩,那就好。在这大汗国的后宫中,若是我们姐妹不能同心,生起误会,生分了去,那岂不是让外来的人捡了个便宜?让人笑话了去吗?” 伊妃闻言微微一愣,与萧静对视相望了片刻,扯了扯嘴角,一抹深不见底的微笑,在默不言语的沉默中,淡进漆黑的夜幕之中。 走道岔路口时,萧静开口说道:“小雨,要好好照顾你家的主子,若是你家主子有何闪失,本宫第一个不饶你,知道吗?” 小雨看了看伊妃,立即对着萧妃恭敬地应道:“奴婢遵旨。” 萧静在小雨应声后,抬目看向伊妃笑道:“妹妹,这夜都深了,你身怀有孕,一定要保重身子,早些安歇,明日姐姐再去看望妹妹。” 伊妃心中虽然很不喜萧静跋扈的样子,到是没有表现到脸上,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说道:“姐姐的话,妹妹心里记下了。” 萧妃见伊妃与她说话的态度,比先前有礼几分,心头的不快消了不少,佯装乏倦,只手捂着嘴巴,哈了一口气说道:“恩,那姐姐就先行回宫了,姐姐还真的有些困乏了。” 伊妃柔声说道:“姐姐慢走。” 伊妃话毕踏出两步。 萧静满意地笑了笑,“妹妹就不用送了,你现在身子金贵,如今有了小王子,大王即使是变了心,看在小王子的份上,也不会冷淡你的,母凭子贵嘛!” 萧静话毕,丢下脸色僵凝的伊妃,心情大好地转身拂袖向着她自己的宫中走去。 萧静的话像是一把尖利的锥子,狠狠地插在伊妃的心头之上,让伊妃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一脸的惨白,柔和的双眸瞬间变冷,闪过一道愤恨。 早晚,早晚她会熬出头,早晚,早晚她会出了这一口闷气,除去她眼中的沙子,一粒不剩!母凭子贵?萧静是在说她贫贱吗? 小雨扶住踉跄中的伊妃,“娘娘,您还好吧?” 伊妃轻轻地摇了摇首,落魄且难过地说道:“本宫不碍事,回宫吧!” 小雨搀扶着伊妃一边走,一边说道:“娘娘莫要生气,她不过是嫉妒娘娘,娘娘现下怀着小王子,要当心身子。” 伊妃听完小雨的话,手不自觉地朝着肚子上抹去,轻轻一声长叹,“难道今后本宫就只能靠他了吗?” 小雨顺着伊妃的手,看向伊妃的肚子,轻声地说道:“娘娘,大王他是不会变心的。退一步说,即使大王现在心在别处,他也不会忘记娘娘您的,如今娘娘您的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大王唯一的子嗣,就凭这一点,大王他也不会淡忘了娘娘,日久天长,娘娘还怕没有机会让大王回心转意吗?” 伊妃凄凄地说道:“小雨,男人一旦变了心,就算是日久天长,他也很难回心转意的。” 小雨接口言道:“那也不怕,娘娘您有了小王子,待小王子长大了,继承了大统……” 伊妃一语打断了小雨的话,“胡说,这种有罪的话你也敢乱说?!” 小雨看着伊妃瞬间眼冷下来的脸色,立即跪地言道:“娘娘赎罪,奴婢一时口快失口了!” 伊妃看了一下四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起来吧,以后这样的话,万万不可说出口来,知道吗?” 小雨连连点了几下头,“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恩,小雨,你要知道,本宫在这宫中的一言一行,都有许多双眼睛在看着呢,你是本宫宫里的人,日后说话要更加小心才是。” “奴婢明白。” 伊妃继续迈步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沉默了一会儿言道:“本宫肚子里怀着的是不是小王子,现下无人能知晓,以后你就别张口一个小王子,闭口一个小王子的说,免得日后是个公主,让人笑话了去,明白了吗?”小雨立即应声,“奴婢明白。” 伊妃一边迈着沉重的莲步,一边凄伤地说道:“走吧!若是本宫的孩子能够栓得住大王的心,大王就不是大王了。” “娘娘。”小雨看着伊妃暗伤的一张面容,不知道说什么好。宫廷里的事情,她看了不少,又怎么会不明白,帝王只闻新人笑的道理? 伊妃深深地叹了口气,收起悲伤自怜的心情,沉声问道:“王妃的病情如何了?” 小雨随着伊妃走向内殿,一边轻声地回禀道,“回禀娘娘,听说王妃还在昏迷中,不过,御医已经去过王妃哪儿了,说……王妃虽然还在昏迷,病情到是无碍。” 伊妃淡凝眉黛,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缓缓坐下,思索了一会儿,言道:“你多观察那边的情况,有什么事情,立即回来禀告本宫。” 话毕,微抬右手做出了一个摆手的姿势,示意小雨退下。 “奴婢告退。” 在小雨转身向外走出几步时,伊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香子那边继而有什么事情回报?” “回禀娘娘,现在还没有。” 伊妃微微点首,“恩,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奴婢告退。”小雨应声之后,向着内殿外的两个宫女招了招手,张罗起伊妃娘娘的浴汤去了。 片刻之后,内殿里恢复到一片寂静。 伊妃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失神。她的眼角还没有出现细纹,她还很年轻啊!这样年轻的面容,已经无法吸引大王了吗? 想到王妃的娇容,白皙而细润,她就不免心生紧迫。 人到底是斗不过岁月,虽然她的面容还很年轻,可是这帝王家的后宫,从来不缺的就是年轻。她在一年年的老去,后宫的新人却未曾老去过! 大王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旋绕,可是,此时寂静的宫殿,让她感觉不到半点的暖意,往日的恩宠,仿佛瞬间消失了,让她倍感凄怆……那样的一个可人儿,就算她是个男人,也会喜欢的! 一想到大王喜欢的人是王妃,伊妃有种要窒息的感觉,仿佛全身的血液倒流了一般,痛的厉害。 她绝对不允许,不允许她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抢去! 即使,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让大王爱上她,即使,这么多年来她得到的只是恩宠,即使如此,至少她还是大王的最宠,至少大王没有爱上别人。 原本以为大王不会爱上任何女人的,可是…… 如今这个和亲而来的大汗公主,竟然什么也没有做,就得到了大王的心,为什么会这样? 她凭什么从她的手中夺走大王?就是因为她年轻?就是因为她一出生下来就贵为公主吗? 不,这样对她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伊妃狠狠地擦去脸颊上挂着的两行清泪,一拳擂在梳妆台的桌面上! 大王可以不爱她,却不可以爱上别的女人,她绝不允许! 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大王今夜的离宫,是老天在给她制造机会吗?这样的天赐良机,她不能错过。今天她之所以容忍了萧静对她的羞辱,就是为了能和萧静联手,对付那她时时刺痛她心的女人,为了对付她,她宁愿冒险。 没有谁比她更加清楚,男人若是变了心,就和泼出去的覆水一样,再难收回。 她绝对不要走上冷宫那些女人的路,那些冷宫的女人,不是活活地被奴才们欺负死,就是生生的关死…… 如今她归为后妃,只能越过越好,怎么可以变成下人? 她要活的像个人,不要再变成曾经那个人人可以欺负的舞女,即使失去她如今拥有的一切,即使失去她最宝贵……她也在所不辞! 如今,她没有任何的退路,在大王还没有深爱上王妃的今天,除去王妃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今日,萧静已经明确地像她表明了立场,她也是容不得王妃在大汗后宫做大的!只是,她该怎么做?如何做才能天衣无缝? 晚妃话说到一半卡主了,她盯着失魂落魄的喜鹊,片刻,“喜鹊,本宫让你准备……” 喜鹊一阵慌乱地问道:“奴婢在,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晚妃温声笑道:“喜鹊,你是怎么了?自从刚刚回来,就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失魂落魄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喜鹊立即应该:“奴婢该死,奴婢知罪,奴婢……” 晚妃慈善的笑容丝毫未减,只是看着喜鹊时,眉头凝了起来,“本宫又没有怪你,说与本宫听听,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了?” 喜鹊连连摇头,“回禀娘娘,没有。” “那是家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晚妃见喜鹊又立即摇头,继而又问道:“那是你宫中的朋友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喜鹊迟疑了一会儿,掌了掌晚妃身边的油灯,言道:“回禀娘娘,奴婢只是听说……听说王妃身体不适……” 晚妃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下,打断喜鹊的话语,关切地问道:“兰儿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喜鹊抿了抿嘴说道:“回禀娘娘,奴婢也是方才去药膳房里拿药茶的时候听说的。” 晚妃面色暗下,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是吗?这孩子怎么突然病了?严重吗?” “回禀娘娘,奴婢听说……王妃一直昏迷不醒……” 晚妃闻言,放下手中的针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连的关切和担忧,“什么?那有请太医看过吗?” 喜鹊应声言道:“回禀娘娘,奴婢听说,太医已经去过了。” 晚妃追问道:“太医怎么说?” 喜鹊一连为难地应道,“回禀娘娘,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去药膳房的时候,太医刚好赶过去,所以……” 晚妃闻言,心头的担心放下不少,重新坐回椅子,拿起针线,“是吗?大王可曾过去?” 喜鹊摇了摇头,“回禀娘娘,奴婢不知道。”晚妃闻言,陷入一片沉默中。后宫之中嫔妃无数,宁兰真的是生病了?还是……这么多年看过太多宫斗的事情的她,还真的有些担心宁兰。她喜欢宁兰,不只是因为宁兰生的讨喜,更是因为她是瀚明喜欢的女人。 她亲生儿子喜欢的人,她这个做母妃的又如何不上心? 宁兰怎么就病了?病的严重吗?莫不是遭到什么人的毒手吧? 思量到此,晚妃面色逐渐凝重,对着喜鹊说道:“喜鹊,你去打听打听王妃的病情,速去速回。” 喜鹊立即应声,“是,娘娘。” 喜鹊应声之后,迈着碎步,快步走了出去。 喜鹊离去后,伊妃再次拿起针线,缝补起了衣服。这是她给她儿子做的第一百零六件衣服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忘记过给她的孩子缝制衣服,虽然每一件都堆放在柜子里,虽然每一件她的孩子都没有穿过,甚至是碰过,可她还是坚持做衣服,因为每一针每一线都代表着一颗慈母对儿子的真情。 虽然她的儿子不原谅她,直到如今还在怨恨着她…… 时间如梭,花开花落,岁月一年又一年,她为她爱的人,伤了爱她的人,让爱她的人死了;她爱着的儿子又杀了她爱的人,以及她的国家和亲族…… 如今,她爱的男人不在了、爱她的男人不在了、她的国家,她的亲人也不在了,一生的爱恨情仇,无法去理的清,理的明…… 生死何所惜? 今日今时,唯一能羁绊着她的,让她活着的愿意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儿子。 即使她的儿子杀了她爱的男人,即使她的儿子灭了她的国家和亲族,即使她的儿子始终不能原谅她,还未她建了一座监狱思悔宫,都不能改变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深爱。 她不怪的,她不怪她的儿子如此对她。 她很悲伤,悲伤不是因为她的儿子不能原谅她,而是她让她的儿子生活在悲伤之中。人生过了大半,在见到宁兰的那刻,她忽然间明白了,她的儿子长大了,开始对爱情懵懵懂懂了。 若是有一个人能代替她来爱着她的儿子,比她更加爱她的儿子,那么她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宁兰是个好孩子,她的眼睛不会看错。 若是她和明儿可以相爱,她就可以放心地去了…… 轻轻一声叹息过后,晚妃敛神开始缝织起手中的衣服,嘴角边嵌着一抹淡笑,完全没有意识到正有一双写满复杂的眼睛盯着,虎视耽耽的双目盯着晚妃的双唇,越来月冷,越来月怒愤! 站在内殿门口的面纱男子,一字一顿,字字如同千金重石一般,砸入晚妃的双耳中,“你还有闲情缝制衣服吗?” “啊!”晚妃因突然来到的不速之客,惊的一时失手,手,被手上的针扎出了血。在看向内殿门口时,手指已被她放在了口中。 面纱男子只收拿着幽兰花,一双难以分清爱恨情仇的双目,紧紧地盯着晚妃,一步一步想内殿里走进。 晚妃闻声,看着一步一步走进来的人,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的衣服飘落在了地上,夜,便的格外冷清。 晚妃盯着来人的手,那手中的幽兰花正被一条白色的绳子系着,这……这一切太熟悉了,这一切…… 惊愕,除了惊愕还有震撼! 许久无言,许久的沉默,对视良久,彷如一生那么长久。 晚妃仰止内心的冲动,面色极其认真地问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面纱男子将手中的幽兰花,递到了晚妃的面前,冰冷地抽了抽嘴角,言道:“公主,不……王后,请收下这束幽兰花吧!” 晚妃颤抖着双手,接过面纱男子递到她面前的幽兰花,一双上了岁月的双目,渐渐红润了起来,眼睛瞬间功夫雾湿了,再次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面纱男子盯着晚妃面上挂着的泪水,面无表情。眼泪,对于感性的人来说,它会让人情绪起伏。可是,他看的太多了,他几乎忘记的东西,心里一片麻木。 对于他这个每日生活在血泪里,对于他这个已经忘记流泪的人来说,眼泪什么都不是,眼泪是廉价的,眼泪更是可耻的! 看着晚妃脸上的泪水,他心头一阵愤懑,冷笑,再冷笑! 面纱男子收起冷笑,讥讽而阴冷地说道:“王后,不……我应该叫你王妃才是,你原本是王后,可是现在你不是了!王妃,你是在哭吗?” 晚妃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滴到了地上,滴到面纱男子的心头,烫伤了他多年以来,一直在腐烂的伤口。 面纱男子抽了抽嘴角,又是一阵冷笑,冷笑过后,用手擦了擦眼角,手指一点湿气也没有。只是稍稍一愣,随即又是一阵大笑,笑的人都碎了,笑道人的骨髓深处。 晚妃颤声问道:“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真好!能哭真好!王妃,你还可以哭,还有泪水,真好!你看,我都没有泪水,我还以为你会向我一样,没有了眼泪。” 晚妃心头一阵激动,向着面纱男子跟前走了一步,原本想要去抓住面纱男子的手,却被面纱男子轻易地给躲开了,一抹暗伤划过她的双眸,悲喜交加地问道:“你还活着吗?” 面纱男子冷嗖一声,问道:“是啊,还活着,王妃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晚妃惊诧地看着面纱男子,口气悲伤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 晚妃果断地说道:“当然不是!你还好吗?这些年你都还好吗?你在哪里……” 面纱男子双目布满了仇恨,一字一字,冰冷地说道:“好!怎么会不好?每日每夜都在想着灭国之耻,想着那些死在脚下的亲人,想着那些无辜的百姓,那些无辜的人,就不能活得不好!王妃,你可知道,就算是我重伤要死了,也不会忘记那深入骨髓的仇恨!只要想到那些死了都不愿闭上眼睛的人们,我就是躲在棺材里也会忍不住地跳了出来!你呢?你过的好吗?”晚妃有些语噎:“我……” 面纱男子打断了晚妃的话,讥讽地盯着地上的衣服问道:“不过,我再好也没有王妃过的好!王妃怕是早已忘记了这些吧?王妃,这些年来,你每日每夜是怎么过来的?” “我……” 面纱男子愤愤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冷笑了一阵,问道:“王妃,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你过的怎么样!这衣服的做工真好,比我以前穿的那件好多了,技术真是增进了不少!不知道是给谁穿的,穿的人会不会觉得温暖?” 晚妃心痛地看着面纱男子,“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和王姐说话?” 面纱男子抽出腰间的弯刀,片刻功夫,将晚妃就要缝制好的衣服,划碎了一地,一片一片衣布,如同撒落的花瓣,飘落了一地,碎到了眼睛了,更是碎到了心里。 “王姐?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王弟……” 面纱男子一把拽掉脸上的面纱,愤恨至极地吼道:“闭嘴,你住口!我的王姐早就死了,死了!” 晚妃看着面前摘掉面纱的男子,一个踉跄,只手抓着石桌角边,惊诧地问道:“你的脸……你的脸……” 男子只手摸着面容,浅浅一笑,言道:“脸?哦,对了,这张脸你不认识的,我差点忘记了,我的脸不是长成这样的,这哪里是我的脸啊?!哈哈!” “你这脸……”晚妃看着男子缓缓撕下人皮面具后,整个人都惊愣了,泪水哗哗地从眼里掉了下来,悲痛地痛哭了起来! 人皮面具下的脸,就算是死也会记得!那她晚妃的亲弟弟,古恒渊。 看着古恒渊,她至亲的人,一张原本峻拔脸上就有着数十条的刀疤,深的刺目,刺目惊心,她如何不悲痛,如何不痛心疾首? 古恒渊冷漠地说道:“哭吧,尽情地哭吧!王妃,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能哭也是一种福气!有些人,即使想哭,也没有眼泪!真好,你就好好地哭吧!”“王弟……” 古恒渊愤愤地打断了晚妃的话,冷声说道:“住口!我不是你的王弟,你的王弟早就死了。你也不是我的王姐,我的王姐也早就死了。” 晚妃难过地说道:“王弟,你是姐姐唯一的弟弟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王姐?我们之间有着血脉至亲……” 古恒渊愤恨地吼道“错了!血脉至亲?你也配吗?” 晚妃闻言,心头一抽,错愕地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他,当真是那个儒雅的王弟吗?那个说就算是太阳从地球的另一边升起,也会很爱恨爱她,那个和她无话不说亲密无间的王弟吗? 古恒渊见晚妃震惊地看着他,不由一步一步逼近晚妃,言道:“王妃,你是哪个国家的王姐啊?国家没有了,父王母后也没有了,亲人全没了,古月国早就不存在了,难道你不知道吗?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忘记了吗?” 晚妃被古恒渊一步一步的逼退下,跌坐回椅子上,连连摇头,极其痛苦地说道:“不!不……” 古恒渊继续说道:“王妃,你可知道,古月国的人,死的有多么惨?古月国的王和王后死的时候都没有闭眼,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晚妃双手捂着耳朵,哭求道:“不,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古恒渊一把拽开晚妃捂着耳朵的右手,冷笑道:“怎么?王妃,只是这些你就受不了了吗?” “……”晚妃心痛的闭上了双目。 古恒渊继而残酷地说道:“王妃知道古月国的国王和王后是被谁杀的吗?” 晚妃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死的?她的儿子亲口告诉过她啊!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儿子竟如此的无情……如此的仇恨…… “不……求求你不要说了……” 古恒渊阴冷地笑道:“他们全是耶律瀚明杀死的!被你的好儿子杀死的!你好儿子是一刀一个,比杀羊还要轻松,就连刚出生的孩子也不放过……”晚妃盯着古恒渊,吼道:“古恒渊,你别再说了!” 古恒渊一阵大笑,“王妃,你听不下去了吗?你可知道,我当时就亲眼看着,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有的就在我的脚下……你知道吗?那个爱你并且想要娶你的男人是怎么死的?你想知道吗?” “你是说……他……他……” 古恒渊放低了声音,说道:“他也是被你儿子杀死的,哈哈……王妃,你知道什么叫五马分尸吗?见过五马分尸是什么样子吗?哈哈……哈哈……” 晚妃一阵撕心裂肺,“不……不……不是的,明儿不会那么残忍的……不!” 古恒渊冷鸷地说道:“不会那么残忍?哈哈……好一个不会那么残忍!王妃,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脸为什么会伤成这样?你不好奇吗?” 古恒渊不说,晚妃也猜到了是谁,是谁将她最爱的弟弟伤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愧疚,心痛,百感交集,“对不起……对不起……王弟,对不起……王姐对不起你……” 古恒渊阴冷地一脚踹在石桌上,嘶吼地说道:“对不起?王妃怎么会对不起我?王妃,你有什么错?你错在哪里?” 晚妃一阵哑口无言,“我……” 古恒渊冷血地看着晚妃因悲痛而近乎扭曲的脸,一字一字,对着晚妃说出,仿如利剑般的话语,“王妃,你竟然还可以活这么多年?真是没有想到,你还有脸活着,竟然还有脸给自己杀父杀母灭国灭亲之人做衣服,你怎么没有死呢?你知道吗?你早就该死了!在古月国被灭国的时候,在父王和母后死在血泊中的时候……你就该一道去死了!我真恨,很你还活着!” 晚妃闭上眼睛,跪在地上,视死如归地说道:“你杀了我吧!一切都错,一切的恨,你都对着我来吧,都是我的错,是王姐不对,是王姐该死!” 古恒渊握在手中的剑,颤抖了起来,他恨,他恨啊! 一脚踹在晚妃先前坐着的椅子上,椅子烂躺在地上,七零八落。 恨,他恨! 古恒渊阴冷地笑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古恒渊话毕一剑向着晚妃的身子上刺去,就在临近晚妃不到几个毫米处停了下来。他是恨,可是,他却下不了手!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最亲的姐姐啊!这么多年以来,他都行尸走肉般地活着,他曾多么渴求见上她姐姐一面…… 他还有爱吗?不!他不是因为爱,才会下不了手!他的爱早就死了,他是一个绝情绝爱的人,在耶律瀚明疯狂的杀戮之后,他,古恒渊,古月国的王子,死了! 他现在下不了手,是因为他要留着她,让她看到他亲手杀死仇人! 晚妃忽然间觉得她真的该死,真的太该死了! 一切都是因为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引起的,若不是她,古月国不会灭亡,所有无辜的人都不会死! 她的父王和母后也不会死不瞑目! 她还有何面目活着?她到底还有什么脸和立即继续活下去?她对不起她的国家,对不起她的父母,对不起她的族人,更对不起她爱的那个男人和她最亲的弟弟…… “如果我死,你可以解恨,你可以不那么难过,你杀了我吧!” 看着视死如归的晚妃,古恒渊缓缓地收回了剑,他的心狠疼!这么多年了,他没有一天不在心疼! 有人说伤害自己最深的人,是敌人,古恒渊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个世间,伤害他最深的是他的亲人,至亲,血脉相连的亲人! 古恒渊冷漠地说道:“我不杀你,我你要活着,活着看我是怎么杀死你的儿子!”晚妃痛苦地摇头,看着古恒渊说道:“不,不要!他是你的亲外甥啊!” 古恒渊愤恨地甩了晚妃一个耳光,“闭嘴!我没有这样的外甥!没有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外甥!他不是我的外甥,他是我的仇人,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就是个畜生!” “让我带他去死吧,你杀了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伤害他,他……他还是个孩子……” ‘啪’的一声,打断了晚妃的话语,一阵天旋地转,晚妃被古恒渊的又一个耳光,打的双目直冒金星。 “你想死?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平息一切已经发生的事情吗?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你不许死,你只能活着!想要救你儿子,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杀了我!” 晚妃一把扔掉古恒渊塞在她手中的剑,摊在地上,哭道:“不!你是王姐唯一的王弟,王姐怎么会杀你?” 古恒渊平静地捡起地上的利剑,冰冷地说道:“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和耶律瀚明之间,只能活一个,要不就是他死,要不就是我亡!” “不要!这个世界上,王姐就你们两个至亲的人了,王姐不要你们任何一个人……” 古恒渊盯着地上的晚妃,淡淡地说道:“注定的!王妃,一切早就注定了!我和他只能活一个,不是我死就是他亡。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可以忘记,我却忘记不了。他们都在我的双目下死去的,那血溅到了脸上,是热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脸上还留着他们的热血。我能活着,就是因为仇恨,是仇恨让我活到今天,王妃,你说,我怎么会放下,我怎么能放得下父母之仇,亡国之恨呢?”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是命,是劫数!早就已经注定了的劫数!王妃,你要好好地活者,我今天不杀你,我要你活着,睁大了眼睛看着,到底是我死在你儿子的手中,还是你儿子先死在我的手中!”晚妃跪着摞动到古恒渊的面前,哭求,“王弟,王姐求求你了,可不可以……” 古恒渊一语打断了晚妃的话,冰冷而无情地看着晚妃,“你给我起来,古月国的人,没有膝盖骨,更不会跪在地上!王妃,这话想必你已经忘记。” 晚妃哭的痛彻,哭的悲切,这样的古恒渊是她不认识的。曾经几何,她的那个弟弟,就连一只受伤的鸟儿也忍不住会去怜惜,如今这个站在他面前,冰冷如石,冷漠无情,满怀仇恨的男人,真的是他的亲弟弟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好恨,好恨她自己,若是她当初没有刺大王一刀,明儿就不会如此疯狂的报复她,大王若是没有死,明儿就不会为了给他的父王报仇,屠杀了她的亲族,灭了她的国家……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那都是她的血肉至亲啊! “王弟,他是我的儿子,你是我最亲弟弟,王姐不要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难道就没有任何可以解决的办法了吗?” 古恒渊平静地看着晚妃,带上了他的人皮面具,这张他给自己制造的脸,“王妃,你可以让一切从头开始吗?那就唯一可以改变的方法!你若还记得谁是你的父皇和母后,你就站起来吧,否则他们一定会死不瞑目,因为有你这样的儿女而死不瞑目!” 古恒渊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王弟……” 站在门口的古恒渊,停下脚步,转身无情地看着晚妃,说道:“若你还是我的王姐,就准备好棺材,替我们中间的某一个人收尸吧!也许是两个!” “不!呕……”一股暖热的血液,从晚妃的双唇间涌了出来。 古恒渊的心,猛然一抽,疼的战栗,然而面不该死地挑了挑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冰冷彻骨,“王姐,你要保重身体,千万别死了,你若是死了,就不知道我和你儿子,不管我们谁先死,都没有人为我们收尸了!”古恒渊的心,猛然一筹,疼的战栗,然而面不该死地挑了挑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冰冷彻骨,“王姐,你要保重身体,千万别死了,你若是死了,就不知道我和你儿子,谁先死,就没有人为我们收尸了!” 古恒渊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仿佛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僵尸,带着满满仇恨,满满的死亡气息,落尽黑暗中。 他没有泪,他能流的就只有血了! 他的回来就是为了报仇,他的生命就是为了报仇而在延续。太深的仇恨,让他不记得什么是温情,什么是感情了。 太深的仇恨,即使在他入眠,也无法不因仇恨而跳起来!他曾经是一个充满爱的人,可是,岁月不饶人,岁月太无情,把他的爱,给打磨的半点不剩,半点不余。 亲人? 亲仇家恨,痛彻心扉,更是入骨三分!他要让他的仇人尝一尝,痛失爱人那种如万蚁灼心的疼痛! 晚妃绝望地看着古恒渊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她,从未有过这般的绝望。 有什么绝望,能比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而更加让人绝望呢?有什么悲哀,能比自己的亲生儿子与自己的亲弟弟互相残杀而更加让人悲哀呢? 哀大莫过于心死,她即使如何的悲哀,如何的绝望,也不能死!世人都说死需要勇气,可是,谁又知道生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喜鹊进入内殿,看着摊在地上,目光如死水一般绝望中的晚妃,冲到晚妃的跟前,“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喜鹊从没有见过晚妃这样过,吓的两个大眼睛直掉眼泪,一边用力搀扶晚妃,一边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娘娘……” 喜鹊颤抖地将晚妃扶在椅子上坐下后,颤抖着双手给晚妃擦去嘴角上的血,一张稚嫩的脸,早就被吓的惨白一片。 “娘娘……娘娘,奴婢是喜鹊啊,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娘娘……”晚妃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本乌黑的秀发,又新添了许多的银丝,“喜鹊,别哭,本宫无碍。” 喜鹊见晚妃与她说话了,哇哇地哭了起来,“娘娘……” 晚妃轻轻地拍了拍跪在她面前的喜鹊,温声说道:“真是个傻孩子,哭什么,本宫这不是没事了吗?” 喜鹊抽泣地说道:“娘娘,奴婢刚刚以为……奴婢……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有事。” 晚妃单薄的身体仿佛风中的残烛,慈母盯着喜鹊,伸出轻颤的右手,凄然地扯起嘴角,言道:“本宫不会有事的,别哭了,扶本宫歇息吧!本宫乏了……” 喜鹊立即应声,快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是,娘娘。” 晚妃由着喜鹊扶上了榻,看着被喜鹊放下的半块床帘,问道:“喜鹊,王妃她怎么样了?” 喜鹊立即回道:“回禀娘娘,奴婢方才去打听,听说王妃过了今夜,便无碍了。” 晚妃淡淡了舒了口气,“那就好!” 喜鹊虽然年纪尚浅,跟着晚妃日子也不多,可是她知道,王妃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大王,所以想到方才听到的消息,忍不住地开口说道:“娘娘……奴婢听说大王他去琼所了。” 晚妃闻言,心头松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双目,低声说了句,“那就好!” “奴婢告退!”喜鹊见王妃睡下,放好了床帘,挑了挑油灯,不再多说什么,简短地说了句告退的话,退了出来。 夜,渐渐深了,宫中一片寂静。 一阵秋风吹过,喜鹊不自觉地拉了拉衣袖,偌大的宫殿,显得格外冷肃。看着满地的碎布,以及另外一张躺在地上碎破的椅子,稍愣了一会儿,轻轻地收拾起来。 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不管,不该看的,看了也当做没有看见。喜鹊不知道这里方才发生了什么,晚妃既然没有说,她也不敢多问。宫中的事情,自有宫中的规矩。即使,前一刻惊魂未定,泪流满面,在下一刻,便可以喜笑颜开,淡定如静水。翌日清晨,花景对着收拾屋子的裳儿说道:“裳儿,你别收拾了,这里就交给为了。一会儿公主醒了,想必是要沐浴,你先去备好浴汤吧!” 裳儿应声道:“是。” 裳儿话毕,转身向着冷宫的厨房走去。打入冷宫的妃子,待遇自然和平常的妃子有着天壤之别。整个冷宫只有一个厨房供应妃子的日常生活。生活用食用水更是没法想必。 裳儿见烧水的公公只给了大半木桶的热水,不由说道:“李公公,你就多给一点水吧!这点儿水,哪里够用啊?” 李公公冷嗖一声,言道:“吆,这点儿的水不够用,你还要多少的水啊?” “可是,这点水哪里够我家主子用……” 李公公一言打断了裳儿的话,说道:“都到了这个地方了,还以为自己是个角色吗?这里可是冷宫,进来了就出不去了!主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失了宠就和我们这些奴才没什么两样!主子?在这里,咱家就是主子!” 裳儿一听完公公的话,心头便来了气,不由问怒地说道:“哎,你怎么说话呢?我们王妃就算是失了宠,她也是贵为一国的公主,你一个小小的奴才,竟敢说出如此不敬的话来,简直该死!” 李公公听完裳儿的话,脸色大变,一把夺过裳儿手中的水桶,丢在了地上,桶里的水,瞬间泼洒了一地,“该死?今儿你就别用这热水了!咱家到是要看看,怎么个死法!” 裳儿看着倒地的水桶,气怒地瞪着李公公:“你……” 李公公话毕,很不客气地说道:“滚远点啊!别防碍了咱家做事!公主?在冷宫里只有失了宠的女人,到了这个地方,还想耍威风?也不拿把镜子照照!” 原本就已经有些恼怒的裳儿,听完李公公的话,此刻就更加生气了,上前一把拽住李公公,啪啪就是几个耳光。 李公公本是一个不懂武功的人,被裳儿这么几个耳光甩的一阵头晕目眩,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李公公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瞬息万变,“你……你竟敢打人……咱家进宫多年,还不曾被一个奴婢打过,今天咱家跟你拼了!” 李公公话毕,抓起木桶就像裳儿身上砸去。 裳儿身上有着武功,对付李公公一个不会武功,又矮胖的人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轻松的一个侧身,便避开了李公公的攻击。 “咣当……”一阵响声在厨房里响起。 “哎吆……”李公公因为用力过猛,一个没有刹住脚,实实在在地甩爬在地上。 裳儿见李公公摔在地上,连连痛叫,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李公公这么一摔,脸上擦在地上,擦出了血丝,又痛又气,立即提高了嗓子大声嚷呼了起来,“你……你竟然敢躲?看我今天不收拾你……来人啊……来人啊……杀人啦……” 江侍卫闻声匆匆地赶了过来,见到坐着地上衣衫不整的李公公,以及躺在地上的的木桶和带着笑意的裳儿冷着脸问道:“这么回事啊?” 李公公一见江侍卫,立即告状言道:“江头,你可来了,她,她要杀了咱家。” 江侍卫再次审视了一下现场,不由冷冷地问道:“是吗?你要杀李公公吗?” “奴婢见过江侍卫,裳儿没想要杀李公公,李公公是自己摔在了地上,跟奴婢无关!” 李公公立即接口说道:“江头,不是这样的,她在狡辩!江头,你看咱家的脸,就是她打的,她这是要杀了咱家……”李公公说话间还不忘愤恨地瞪了一眼裳儿。 江侍卫看着裳儿,依照现场来看,他很清楚这里经历了一翻搏斗,又看了看江头脸上的红肿, 平静地问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裳儿不紧不慢地说道:“回禀江侍卫,奴婢是来给王妃打热水,准备给王妃醒来梳洗的,可是李公公左右为难,对王妃说出大不敬的话来,奴婢一时气不过,替王妃教训了几个耳光,他一时气不过便来撒泼,自己没有站稳,摔在了地上,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奴婢没有半分想杀李公公的心,请江侍卫明察!”江侍卫看着裳儿,心里不由暗思。 王妃此时虽然在冷宫,可是从昨日大王的亲临来看,王妃并非池中鱼,必有飞黄腾达之日,若是可以不得罪,还是不如少一事儿。 大狗还得看主子,这裳儿不过是王妃的一名侍婢,身上的气势就比宫中的某些主子还要强势几分,就可以看得出,这个远道而来的公主王妃,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此时若是他得罪了王妃的侍婢,王后王妃离开了冷宫,摇身一变成了大汗国的王后,他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 如此一番思量,江侍卫看着裳儿的冷脸,稍缓,转身对着坐在地上的李公公,言道:“李公公,你也太大胆了,王妃是何等身份,你竟敢对王妃不敬,你的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李公公吃愣了一会儿,看了看江侍卫,“可是……她……” 李公公没有想到江侍卫帮着裳儿,在疑惑期间,不由收敛了许多方才的撒泼。 若是在以往,江侍卫也会好歹给他几分颜面,难道……难道这个王妃真的不简单?他在冷宫里做事这么多年,还未见那个失宠了的妃子,可以走出去…… 江侍卫又道:“李公公,这事情是你有错在先,王妃是何等人?你怎么可以怠慢,以下犯上地出言不逊?还不快去给王妃准备热水。” “……” 江侍卫说话间,给李公公递了个颜色,随即转身对着裳儿说道:“裳儿姑娘,你看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可好?” 裳儿跟从宁兰多年,多宫中的事情自然很是了解,不由微笑地说道:“江侍卫明察,奴婢一定会转告王妃。” 江侍卫见李公公一脸的委屈,不由催促着说道:“李公公,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若是怠慢了王妃,王妃怪罪下来,你能担待得起吗?” 李公公委屈地看了一眼江侍卫,双眸见隐起对裳儿的恨意,只能生生地吃下闷亏,转身准备热水去了,“是!” 江侍卫走后,李公公重新烧热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次给裳儿的热水不是一桶,而是一大锅。 李公公走到裳儿的面前,扯出一抹浓笑,言道:“裳儿姑娘,你看这些热水够不够?若是王妃还有需要,您尽管吩咐奴才。” “李公公真是太客气了。”裳儿说完,一手拧着一个木桶,在李公公惊诧的目光下,离开了冷宫里的厨房。 裳儿刚迈出冷宫的厨房便闻得一个侍卫说话的声音,从冷宫的墙外传了进来,“这哪里来的小白狐啊?真漂亮。” 小白狐?难道是雪灵吗? 裳儿闻声慢下了脚步,见一边站着侍卫把守,不好越过墙头,心头记挂的厉害,佯装歇息,装势擦了擦额头,停下了脚步听起来。 城墙外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应话声,“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和娘娘一起在花园里散步,遇见它的,娘娘见了喜欢,让奴婢捉回去,不过,这小家伙可真灵气,奴婢一直追到这里才追到它。” 侍卫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吗?梅妃娘娘近来还好吗?” 丫鬟再次回声,言道:“娘娘近来一切安好,呀,光顾着说话,忘记了时辰了,娘娘还在花园里等着奴婢呢,奴婢该回去了,不然娘娘可要等急了。” 侍卫闻言接口说道:“恩,那你快些回去吧,这里到月华宫,还有好一段路程呢!” “可不是!” “这小家伙还真是能跑,小心别让它再跑了。” “哎!”丫鬟应声之后,裳儿便闻得一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裳儿听完墙外的对话,放心了不少,只要不是那个顾美人就好!只是,不知道这个梅妃是谁。月华宫?那是在哪儿?她们应该会善待雪灵吧? 这几日不见雪灵,她还真是想的紧…… 裳儿抬头看了看天,见时辰不早了,因无法追出要回雪灵,心头一阵失落,失望地拧起热水桶,快步赶了回去。落儿久久不见裳儿回来,心里很是担心,站在门口时不时地探头,一见到裳儿立即迎了上去,口里还不忘问起,“裳儿,你怎么才回来啊?” 裳儿经落儿这么一问,把方才在冷宫厨房里与李公公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落儿听后立即打量起裳儿,关切地问道:“裳儿,你可有受伤?” 裳儿平静地点头迎道,“有!” “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裳儿顽皮地摇了摇手,笑道:“手受伤了!” 落儿白了一眼裳儿,跟着笑了起来,“你呀!” “公主醒了吗?” 落儿收起笑容,说道:“还没有。也不知道公主何时可以醒来,这热水一会儿凉了怎么办?” “落儿姐姐,你就别担心了。今天那个李公公说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公主若是醒了,热水凉了,裳儿再去取来就好。落儿姐姐不用担心。” 落儿点了点头,见裳儿有些失神,不由狐疑道:“裳儿,你在想什么呢?” 裳儿一脸沉思地问道:“落儿姐姐,月华宫你有没有听过?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落儿好奇地问道:“月华宫?你问这个做什么?” 裳儿摇了摇头应道:“没有什么,只是刚刚提水的时候,听人提起。落儿姐姐,你知道吗?这后宫里也有一位梅妃娘娘。” 落儿也有些吃讶异,“是吗?那真是巧了,不过怎么没有听别的宫女提起过?想必是不受宠的妃子吧!” 裳儿点了点头,认同地说道:“裳儿也是这么觉得。落儿姐姐,裳儿想雪灵了。” “雪灵?” 裳儿一脸忧心地说道:“恩,雪灵现在在月华宫,不知道梅妃娘娘,会不会善待雪灵。” 落儿闻言,狐疑地看着裳儿问道,“雪灵在月华宫?裳儿,你是听谁说的?你怎么知道雪灵在月华宫?难道你刚刚出了冷宫?” 裳儿立即摇头否决,“没有,裳儿是提水的时候,听人提起的。”落儿低头做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雪灵的事情,日后你可千万不能在公主面前提起,知道吗?” 裳儿一脸的不解,问道:“为什么?” 落儿接着说道:“公主与大王如今的关系几乎是水火不容,雪灵又是大王送给公主的,自然不可提起,免得惹得公主不开心。” 裳儿听完落儿的话,倍感有理,仔细一想,没了主意,不由问道:“那……雪灵,就不要了吗?那可是大王送给公主的礼物……” 落儿想了想,接言又道:“雪灵是大王送给公主的礼物,自然丢不得,如今公主与大王之间不和……公主未醒,此事只能暂时阁下。若是他日公主问起,或是遇得合适的时机,再做打算。” “可是……” “裳儿,落儿姐姐知道你很喜欢雪灵,可是,现下我们又出不得这冷宫……既然知道雪灵有人照顾,你就放心吧!” 裳儿点了点头,心头还是记挂着雪灵,若是可以,她一定会寻个机会把雪灵给找回来,只是不知道那个月华宫怎么走,不知道她们对雪灵好不好…… “不知道大王和公主是怎么了,若是大王和公主不吵架该多好啊!落儿姐姐,你说公主会不会一直住在这里啊?” 落儿闻眼,立即给了裳儿一个颜色,轻声言道:“呸呸!裳儿,这样晦气的话,你可千万别再说起,公主她是不会一直住在这冷宫里的?” 裳儿点了点头,“可是,昨夜大王离去的时候,好像很生气……” 落儿四下看了看,见无人,轻声言道:“这事不好说,不过,大王昨日能到冷宫里来看公主,那就说明大王心里是有着公主的。” 裳儿见落儿额头上出了些细汗,不由将落儿拉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言道:“落儿姐姐,你身上有伤未好,还是先歇着吧,裳儿这就去看看公主醒了没有。” 话毕,向着宁兰的寝宫里走去裳儿进入内殿之内,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宁兰,走到花景面前小声地问道:“花景姐姐,公主还没有醒来过吗?” 花景淡淡地摇了摇头。 裳儿闻言,担忧地皱起了眉头,再次开口问道:“那……公主的高烧已经完全地退下了吗?” 花景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公主此刻高烧已经完全退下,我们先出去吧!” 裳儿松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一抹喜悦的笑容,随着花景一同走了出去,“那就好!真是太好了!” 花景见裳儿高兴地笑了,也不自觉地笑了。 裳儿一走出内殿,立即兴奋地脱口说道:“太好了,只要公主平安,裳儿就放心了,真是菩萨保佑,谢天谢地啦!” 第28章:以下犯上 花景立即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放低了声音说道:“瞧你高兴的,小声点,别吵醒了公主,让公主多睡一会儿。” 裳儿俏皮地说道:“是,花景姐姐!” 两个人一说一笑地走出了宁兰的寝宫,刚走出宫殿到了院子,便闻得一声高呼,从远处传来,“伊妃娘娘驾到……” 花景和裳儿闻声,脸上的笑意瞬间退尽,眉头不由升起一抹浓浓的凝重。 裳儿看着远处渐渐临近她们的一对人,一脸狐疑地问道:“花景姐姐,她怎么来了?该不会是找公主麻烦的吧?” 花景也是一脸的疑惑,淡淡地说道:“应该不会吧!” 花景话音落下后,伊妃已经在三丈开外,小雨厉声说道:“大胆奴婢,见到伊妃娘娘还不下跪行礼?” 花景和裳儿闻言,心里不由一惊,立即跪地行礼,“奴婢叩见伊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片刻之后,由着小雨相扶的伊妃,已经走到花景和裳儿的身边,一双明亮而冰冷的黑目,如同兵刃一般打量着跪在地上脸色平静的花景,盯视了许久之后,缓声问道:“你们的主子,身体好些了吗?”裳儿开口说道:“回禀娘娘,公主她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啪!’的一声,裳儿的话语一落,便遭到小雨的一记狠狠的耳光。 小雨颇有些狐假虎威地说道:“大胆奴婢,娘娘有问你话吗?” “奴婢……” 花景看着裳儿脸上红起的五指印,不由一阵心疼,暗思,这个伊妃娘娘,今日看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摆明来说就是来找茬的! 花景思及,接过裳儿的话,一脸平静有礼地言道:“娘娘息怒,裳儿不动规矩,还望娘娘海谅。” 伊妃冷视的眼神从花景的脸上移开,看向一旁的裳儿,冷声言道:“你叫裳儿,是吗?” 裳儿心里虽然委屈,却没有流泪,整理了一下情绪,回禀道:“回禀娘娘,奴婢就是裳儿。” 伊妃淡淡地抬目,淡声问道:“恩,裳儿,你可知道你方才错在哪儿?” 裳儿闻言回道,“回禀娘娘,奴婢错在娘娘未指明奴婢回话,奴婢开口回话了。” 裳儿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错在哪儿了?她没有错! 伊妃淡淡地扯了扯嘴角,看向小雨。 小雨立即上前说道,“你有两错,你忘记了什么是谨言慎行!错一,不该你说话的时候,你说话了,这是妄言;错二,在这后宫之中,只有大王的嫔妃,你应该称呼王妃为王妃,而不是公主,这是忘行。”小雨言毕退到了一边。 伊妃娘娘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开口说道:“现在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裳儿闻言,只是稍稍沉了沉眼,随即恭敬地回道:“奴婢叩谢娘娘的教诲,奴婢日后一定谨言慎行!” “恩,裳儿,你可知道本宫今日提醒你,是为了你的主子好吗?这在后宫之中,做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下人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主子的名誉,下人若是不动规矩,主子脸面也会跟着蒙羞的,你明白吗?”裳儿闻言,再次开口言道:“奴婢叩谢娘娘的教训!” 伊妃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花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景闻言,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难道她会不知道?花景接口回道:“回禀伊妃娘娘,奴婢叫花景。” 伊妃微微抬目,柔声说道:“花景?恩,真是个好名字!” 花景微微一笑,“奴婢叩谢娘娘的称赞,不知伊妃娘娘此来是为何事?” 伊妃经花景一问,向着宁兰住的宫殿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听说王妃身体不适,今日本宫是来探望王妃的。” 伊妃话毕,迈步便要向着殿内走。 裳儿想到宁兰还未醒,立即脱口说道:“伊妃娘娘,公……王妃此时正在歇息,伊妃娘娘还是……” 伊妃原本就愤恨宁兰,此时裳儿出言阻扰,更是心头一恼,愤然转身,冷目定视这裳儿,“大胆奴婢,你这是在与本宫说话吗?” “奴婢……” 伊妃打断了裳儿的话,对着小雨言道:“小雨,给本宫掌嘴!” 小雨立即应声走向裳儿时,已经有两个奴婢上前一左一右将裳儿拿下,“是,娘娘!” 花景见势,立即言道:“住手,伊妃娘娘息怒!” 伊妃冷声问向花景:“你要为她求情吗?” 花景恭敬地给伊妃娘娘叩了头,随即一脸刚毅地说道:“伊妃娘娘息怒,奴婢斗胆为裳儿求情,裳儿不懂规矩,冲撞了娘娘,也实属爱主心切,情有可原,伊妃娘娘大人大量,奴婢敢情伊妃娘娘高抬贵手,放过裳儿的无心之过。” 伊妃冷冷地抽了抽嘴角,一脸阴霾地言道:“爱主心切?无心之过?你这奴婢真是伶牙俐齿,你言下之意,若是本宫责罚了她,本宫就是不见人情了吗?” “奴婢不敢……” 花景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伊妃的话给生硬地打断了,“不敢?小小奴婢,以下犯上,屡次冲撞本宫,对本宫不敬,看来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来人啊,给本宫一同掌嘴!”“住手!” 一记清脆而带着无比坚定的声音,在花景和裳儿将要被打的那一刻响起。裳儿和花景前脚踏出内殿,后脚还未迈出,宁兰就从沉睡中醒来。 有人会感觉一觉一春秋吗?宁兰有这样的感觉,揉着疼痛的太阳穴,当她看到药瓶的那一刻,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知道她不会看错的,她知道,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吗?若是他来了,那……为什么他不愿意见她呢? 因为疑惑,冲出了内殿,正想要问问花景,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殿外会有如此一出。 冷冷地擦去脸上的泪水,一记冰冷地‘住手’,喝斥住奴婢们手上的动作。冷漠地盯着头戴金步摇的伊妃,一步一步,稳步地走到伊妃的跟前。 伊妃没有料到宁兰会这么出现,不由微微一愣,怔怔地看着一脸冰冷的宁兰。 宁兰目光扫向拿着花景和裳儿的奴婢,奴婢们被宁兰吓的立即松开了手。除了小雨,其他人一同跪下行礼,“奴婢叩见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裳儿一见到宁兰,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欢喜地行礼,“公……王妃……奴婢叩见王妃。” 看着一同跪在她面前的奴婢,宁兰只是淡淡一瞥,盯着裳儿脸上的手指印,漆黑的双目闪过一道阴冷,淡冷的话语再次响起,“伊妃娘娘此举恐怕不妥吧?” 伊妃收回心神,玉容堆起了暖暖的笑容,说道:“吆,妹妹,你身体好些了没有?姐姐听说你身体不适,特此过来看看你,不想,这……两个奴婢对本宫不敬,冲撞了本宫,本宫就替代妹妹教训了。” 宁兰微凝眉黛,浅浅一笑,笑的极其陌生,“是吗?不知道本宫的奴婢,哪里做的不妥惹恼了伊妃娘娘?” 伊妃见宁兰对她的态度十分的冰冷,脸上有点挂不住,笑容僵了片会儿,又笑道:“这……嗨,都是些小事,罢了,罢了。宁兰直视着裳儿,问道:“裳儿,本宫问你话,你为何不答?难道你已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吗?”宁兰话音落下,裳儿立即开口说道:“王妃息怒,奴婢不敢!奴婢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宁兰淡定地看着裳儿,继而问道:“那你到是说说,你错在哪儿?到底哪里不妥,惹恼了伊妃娘娘,竟然大胆到以下犯上?” 裳儿迟疑了一会儿,看了一眼伊妃娘娘和小雨,接口言道:“回禀王妃,奴婢有两错,错一,不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了,这是妄言;错二,在这后宫之中,只有大王的嫔妃,奴婢应该称呼王妃为王妃,而不是公主,这是忘行。奴婢犯了‘谨言慎行’之错。” 宁兰闻言,脸色刹那间变的冷峻,“既然是你犯了谨言慎行之错,那就由你自己领了责罚才是,怎么能让别人代劳呢?本宫何时允许你如此愚蠢过?” “奴婢知错,奴婢领赏。”裳儿话音一落,立即在自己的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啪’的一记耳光声,震的在场之人无不大吃一惊,心里一骇。 伊妃尴尬地看着宁兰,干瑟地说道:“本宫已经不计较了,妹妹这又是何必……”她知道宁兰话中‘愚蠢’指的是她,打的耳光也是给她看的,她也不能明说,只能在心里恼怒。吃下了宁兰口中的指桑骂槐。 宁兰将目光投向花景,问道:“花景,本宫交代你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花景不知宁兰所指是何事,虽然心头迷糊,嘴上却不含糊,立即接口言道:“王妃的吩咐,奴婢时刻铭记于心,万不敢忘怀。” 宁兰厉声说道:“狡辩!不敢忘怀?那本宫将裳儿她们交给你,你为何让她人越俎代庖了呢?” 花景闻言,立即也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奴婢……奴婢领罪!” 宁兰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问道:“裳儿,你脸上的耳光,是谁打的啊?” 裳儿立即看向小雨,“奴婢……回禀王妃是……””宁兰脸色平静地看着小雨,淡淡地问道:“是你吗?” 小雨看了一眼伊妃,怯生生地回道:“回禀王妃,是奴婢!” “妹妹……” 伊妃正要开口,被宁兰打断,“花景,给本宫掌嘴!” 花景得声,立即起身,打了小雨一个耳光,那力度自然不会小于小雨打在裳儿脸上的力度,花景的一个耳光下去,小雨的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丝。 伊妃的手心冒出了细汗,不由冷脸问道:“住……妹妹这是为何……” 宁兰平静地扫了一眼伊妃,淡声说道:“你可知错?” 小雨被打,心里愤恼,脸上的疼痛,让她失去了冷静,可是见伊妃插不上话,又不得不按耐着性子,恭敬地回道:“小雨不知所犯何错!” 宁兰说话声很淡,却有着无人可以反抗的强势和霸气,“花景,给本宫掌嘴,一直到她明白为之!” 啪啪啪…… 一连就是几个耳光,打的小雨是晕头转向,昏天暗地。 伊妃看不下去了,立即求情言道:“妹妹息怒,望妹妹看在本宫的面子上,饶了这个贱婢!” 在场的奴婢无不提心吊胆,满怀恐惧。 宁兰听完伊妃的话后,微微抬了抬目,在花景停手后,再次开口问道:“你这贱婢,现在可知晓所犯何错了?” 小雨的脸,被花景这个练家子,几个耳光打的肿了起来,两边的嘴角都裂开了,在场的人看的无不心惊肉跳,心里直哆嗦。 小雨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王妃饶命啊,奴婢该死,可是,奴婢真的不知犯了何错!” 宁兰轻挑眉头,问道:“你还不知道犯了何错吗?” 伊妃脸色甚是难看,看着自己的心腹奴婢被打成这样,心疼自然不说,愤怒之火几乎突顶而出,紧握的拳头轻颤了气啦。 宁兰听后,温柔一笑,笑的一片温和,笑的冷淡,“既然你如此的愚钝,那本宫就直接说与你听,你可要记好了,免得感到冤枉。”宁兰缓了缓脸上的冷意,说道:“你有两错。错一、你犯得是有眼无珠,你见到本宫佯装无睹,不与行礼叩拜;错二,你犯得是愚昧无知,有错而不知反省,现下你明白了吗?” 小雨看向伊妃,眼里嵌着泪珠,应声言道:“奴婢……奴婢知罪,奴婢叩谢王妃的教诲。” 伊妃疼惜地看了一眼小雨,怒斥道:“还不下去,简直是丢人显眼。”伊妃对着小雨说完,转身面向宁兰,温温一笑,言道:“妹妹大病初愈,若要为了这个奴婢动了肝火,伤了身子,那就太不值得了。若来也怪,这贱婢平日里是懂得规矩的,不想来到这里……嗨,都是姐姐教导无方,妹妹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伊妃话中藏话,表意虽然是在说小雨不懂规矩,暗意是因为来到了冷宫这里,所以才会变得不懂规矩。 宁兰又岂会听不出来? 只是该说的她说了,该打的也打回来了,该出的气也出了,心头自然是一片平坦。 俗话有言,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伊妃左一句妹妹,又一句妹妹的叫,她也不好做的太过。毕竟她的身份有所改变,那她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宁兰对着伊妃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淡声说道:“姐姐说的极是,为了一个不懂事的贱婢,伤了身子还真是不值得,姐姐真是有心了,还望姐姐莫要怪妹妹一时情急,越俎代庖了才好!” 伊妃闻得宁兰一直卧床未醒,原本是来给宁兰一个下马威的,探探虚实,立立她的威信。不想,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心里虽然气愤不已,面子上到是不好做了出来,只能暗吞了下去,“怎么会呢!妹妹教训的是,不懂规矩就得教训。” 伊妃话毕,宁兰又是一笑,笑的一脸淡然,对着裳儿冷厉地,言道:“你还跪着做什么?日后长点记性,你是本宫的奴婢,别再给本宫丢了颜面,还不快去沏茶!” “是。”裳儿应声之后,立即起身快步离去。伊妃看向花台,柔声说道:“妹妹这里真是雅静,姐姐宫里就没有这般清静,整天喧哗,瞧这花儿,都比姐姐宫里开的淡致!” 宁兰闻言,浅浅一笑,面不改色地说道:“姐姐这话,妹妹到是不能认同了。” 伊妃俏笑一声问道:“哦?是吗?那妹妹有何见解?” 宁兰走近花台,看着盛开的白菊,淡淡言道:“嗯?妹妹拙见,这花儿要是美丽,在哪里开,都会是一样的美,一样的香气怡人。” 伊妃闻言,别有一番滋味,她以为宁兰的意思是她虽然住进了冷宫,大王依然会喜欢她。如此一想,伊妃的脸色有些生硬,内心深处的恨意,更深了许多。 “妹妹的见解果然与众不同,姐姐还是不同意妹妹的说法。姐姐曾在一本书上看过,有一句是这么说的:‘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提,与之俱黑’,以此可以看出,环境对植物的生产,极为重要,换了个地方,自然也会随着变的。”伊妃的意思很显然,不管你是公主还是王妃,你住在了冷宫,自然和以前不同了。 宁兰笑了笑,接口说道:“是吗?姐姐说的‘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提,与之俱黑’来自于荀子劝学,妹妹觉得环境虽然很重要,可是本质更为重要,劝学中有一句言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不管外界的环境如何,关键还是要看她的本质如何,又比如说菡萏,常年累月生于污泥之中,可是,却能出污泥而不染,花开分外香。” 伊妃被宁兰的一席话语给说噎住了,十分的讶异和震惊。 她没有想到宁兰小小的年纪,学识竟然如此之深;她更是没有想到,宁兰竟然可以如此面不改色地反驳她,以她的年纪,不该有如此深的城府才对。伊妃一阵惊愕过后,心中对宁兰的忌惮更深了,这样一个有才有貌,聪明机智的女人,她绝对不能让她继续留在后宫之中。 原本想为了她独自里的孩子,积善成德。可是,此时此刻,当她看着宁兰一副淡定的模样,她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不! 她不能留下她,无论如何,不惜任何代价。 这样的女人,一旦坐稳了位子,后宫之中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大王也看到她的这一面了吗? 伊妃忽然间明白了,她和宁兰之间的差距太大!她得不到瀚明的心,永远也得不到。这个年岁尚小的王妃,身上有着使男人致命的吸引力! 只要看到她,让人无法不被吸引,只要看到她,让人无法不被惦恋,虽然她是一个女人,她也无法去忽视。这样的悬殊,让她恐慌,让她感到突然。 她不像萧静,她也不像梅妃,她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么的独一无二!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是因为女人的与众不同。 尤其是在这群艳围绕中的男人,能够吸引他的,就是那一份独一无二的与众不同。 宁兰见伊妃盯着她不语,陷入沉默的失神之中,不由言道:“姐姐,你不会怪妹妹心直口快吧?” 伊妃敛起心神,柔声细语地说道:“哦,哦!不会,不会。” “姐姐不怪就好。” 伊妃接话言道:“妹妹多想了,姐姐哪有这般小家子气了?妹妹方才一番言语,甚是有理,姐姐对妹妹真是十分的佩服。妹妹小小的年纪就有这般的见识,真是难得,相比之下,到是姐姐浅薄了。” 伊妃和宁兰一边说,一边往殿内走近。 宁兰淡淡地挑起唇角,虽然知道伊妃为人虚假,到也温和客套,接口言道:“姐姐夸赞了,妹妹只不过是识得几个字而已,哪里算得上什么见识。在姐姐面前,方才妹妹不过是班门弄斧,让姐姐笑话了。”伊妃闻言怔了怔,随即掩口一笑,笑的极尽柔媚,“妹妹过谦了。” 宁兰看着微笑中的伊妃,心里升起一丝冷意。这个女人就是耶律瀚明目前最宠的妃子吗?她可真是表里不一,笑里藏刀啊! 日后,对她还真的多留些心思。 她记得,落儿受伤的时候,太医是去了她的宫中,因为她怀了耶律瀚明的孩子!到底是有心还是技巧,其中就内幕就不得而知了。 从这女人的眼中,她很清楚滴看到了女人的妒恨。这样的表情,她曾经在大齐国的后宫里见过。 看似弱柳之姿,让人升起怜惜之情,实质上……今日她来冷宫,名义上是为了探病,实则的来者不善。从她对她的侍儿动手上来看,已经很显然了! 无论伊妃是什么样子的人,只要她不动她,她们就会相安无事。若是谁动到她的头上,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不做还手,即使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绝不轻饶! 她堂堂的大齐公主,还能让人骑在头上了? 只是,她这样的女人…… 耶律瀚明喜欢她吗?他就喜欢这样的女人?他的眼光未免太过平淡了吧?!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若是她的感觉没有出错,他应该是个睿智英明的男人…… 宁兰淡扫了一眼伊妃的肚子,漆黑明亮的黑眸,闪过一道忧伤,瞬间即逝。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样的感觉,让她很陌生,没有多加去想,对着伊妃浅笑言道:“哪里。妹妹入宫不久,对宫中的事情知之甚少,日后若是有做的不妥的地方,姐姐若不嫌弃的话,还望姐姐不吝赐教才好。” 伊妃将宁兰的眼神尽收与眼内,心里不由咯噔一声。那种淡伤她很熟悉,她也喜欢上了大王吗? “妹妹此话严重了,妹妹乃是蕙质兰心之人,赐教二字,姐姐哪里敢当?不过,若是妹妹有需要姐姐的地方,尽管开口,姐姐定不推脱。”宁兰闻言,不由看了一眼伊妃,言道:“那真是谢谢姐姐了。” 宁兰和伊妃说话间,人已经步入殿内,花景已经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宁兰优雅地端起花景端进来的热茶,见伊妃不喝,不由言道:“姐姐请!” 伊妃神色有些犹豫,迟疑了片会儿,含笑作势泯了一口,“哦,好!” 伊妃的举动,尽落宁兰眼内,宁兰凝起眉头,浅笑不语。伊妃此举,怕是疑她在茶水中做了什么手脚吧? 虽然后宫争宠中,这样的事情常有,可她,却没有这等嗜好。至少她的心肠还没有阴毒到此等程度。 宁兰从她母妃的身上,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男人,永远都是靠不住的。她不会也不屑与其她的女人一样,为了得到男人的宠爱,为了守住男人的宠爱,将自己变的庸俗不堪,变是奇丑。 女人不应该那样活着的!至少,她是这么认为。 伊妃假泯了一口茶水后,将茶盏放了下来。与此此时裳儿已经端着糕点,迈着碎步走了进来。 伊妃扫了一眼她眼前的绿豆糕,没有拿起品尝的意愿,看向宁兰。 宁兰浅笑问道:“姐姐为何不用,是不是这糕点不合姐姐的口味?” 伊妃立即摇头,随后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柔和地说道:“哦,没有,妹妹莫要多心。以前姐姐闻言,说有了身孕的女人,前几个月胃口都不是很好,见到什么都不想吃,姐姐起先还不相信,如今,姐姐自己有了身孕,这才相信。” 宁兰闻言垂目看向豆沙糕,淡声说道:“姐姐既然没有胃口,那就罢了,妹妹就不勉强了。” 伊妃笑了笑,继续言道:“谢谢妹妹的体谅。大王若是可以像妹妹一样明白姐姐的苦衷就好了。昨天大王在姐姐那里,埋怨姐姐吃的太少,亏待了他的龙子。唉!其实姐姐也想多吃,谁敢亏待了龙子啊?可是,还得有胃口才行啊?”宁兰问言眉头淡凝,浅浅一笑,随口问道:“是吗?” 伊妃佯装羞涩地掩口继续言道:“可不是!可是大王他哪里会知道啊?昨日因为姐姐吃的少了点,生气了,连夜去了琼所,这也怪姐姐不好……” 伊妃说话间,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宁兰的脸,想找从宁兰的脸上找出些什么,可是,盯视了好一会儿没有见到宁兰有任何反应,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伊妃话毕,殿内陷入一片沉默。 伊妃等了片刻,只见宁兰低头看着茶盏中的绿茶,僵了僵脸,觉得无趣,于是说道:“瞧姐姐这记性,到了妹妹这儿,原是探望妹妹的,怎么反倒一个劲儿的说起自己的事儿了,妹妹不会怪姐姐唠叨吧?” 宁兰淡声说道:“怎么会呢!” 伊妃又开口说道:“那就好,这女人啊,一旦有了孩子,就会不自觉地变唠叨了。日后,妹妹若是做了母妃,想必也会明白姐姐的……” 宁兰闻言,有点烦躁,轻拧眉头。 孩子?她和耶律瀚明的孩子?这……对她来说,好像是一件很遥远也不会发生的事情。 自古以来,薄情莫过于帝王家,她会和一个在她重病和其他妃子打情骂俏的男人生孩子吗?答案无非的否定的! 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她去付出。 宁兰碍于给伊妃面子,淡声说道:“也许吧!” 伊妃立即之后掩唇,内疚地说道:“妹妹,姐姐说错话了,你别放在心上,姐姐也是有口无心,你别往心里去……” 宁兰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一脸平静地看着伊妃,问道:“姐姐何来此话?到让妹妹有些糊涂了。” 伊妃佯装犹豫,一脸的小心翼翼和关切,言道:“这……妹妹,你放心,大王一回来,姐姐就会在大王面前替你求情,大王看在我的面上……妹妹如此天生丽质,大王他也不会舍得让你长久以往地住在这里呢?” 宁兰听后,淡然一笑,笑的颇为深意,“姐姐所说的原来是这事儿,妹妹,先行谢过姐姐的好意。不过,姐姐倒不必费心了。妹妹觉得这冷宫里住的极好,也很习惯,若是真要搬出去,还真有些不舍得呢!” 宁兰说完,脸上的笑意瞬间敛气,依旧是一张没有什么情绪的面容。 伊妃闻言,脸上一愣,话语间带着几分尖利:“是吗?看来是姐姐多事了。虽然妹妹如此说,姐姐还是希望妹妹回去住,妹妹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啊!这里虽然淡静,住久了,会让人忘记了你的存在,到底不是一个久住之所。这里一向的有进无出,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无论她先前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先前的一切,就什么也不算了。妹妹刚到大汗国,恐怕还不知晓吧?这冷宫里从来就没有谁,活着走出来的。” 宁兰听完伊妃的话,心头一冷,不免再看了伊妃一眼,淡冷地放下了她手中的茶盏,言道:“姐姐所说也不无道理,妹妹先行谢过姐姐的好意了,不过,妹妹还是那句话,姐姐不必替妹妹在大王面前求情了。妹妹想,大王他若是一位明君,就不会莽撞到忘记了妹妹乃是从大齐国远赴嫁过来的。毕竟,当初是他亲自迎的亲。即使大王的记性如何不好,即使大王的国事如何的繁忙,也不至于忘记了与他拜过堂成过亲的人吧?姐姐,你说是不是?” 宁兰的话说的很慢,很淡也很轻,可是,在伊妃听来,却是字字如那锋利的刀尖子,插在了她的心头,搅刮着她的心! 让她心头一阵,抽痛! 伊妃脸上一阵苍白,强忍着心头的抽痛,有些僵硬地说道:“既然妹妹如此坚决,那姐姐就不勉强了。” 宁兰幽雅地展现出一抹完美的笑容,说道:“谢谢姐姐对妹妹的体谅。” 伊妃生硬地接话说道:“自家姐妹,何必言谢?” 殿内再一次陷入沉默。沉默之下,殿内的气氛越来越冷。 伊妃见宁兰没有开口的意思,倍感无趣,今日她处处碰壁,心中已是很恼火,此时见宁兰一副淡冷的样子,心里更是不舒服,不由干咳了一声,言道:“昨日闻得妹妹身体不适,姐姐心里甚是担忧,今日见过妹妹,妹妹身体已无大恙,姐姐心里也就踏实了。姐姐近来有些困乏,今日便不再叨扰妹妹,先行回宫了。” 宁兰一听伊妃要走,心里一阵轻松,起身说道:“姐姐慢走。” “妹妹你这大病初愈,也多加歇息,就别送姐姐了。”伊妃说完向外一步一摇地走了出去。 宁兰静静地看着走出去的伊妃,脸色渐渐温和了起来。 她不喜欢伊妃,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很不喜欢她,从她捧着喜服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就特别的不喜欢她。 方才发生的这些事情,让宁兰更加的反感她了。 宁兰自小生产在皇宫,对皇宫里的事情,她太了解了。就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她比谁都清楚,皇帝的妃子之间是不存在有真情,她们总是在无时无刻地争斗。为了踩下另外一个人,会不择手段,会心狠手辣,更会不顾一起。 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初她的母妃被打入天牢的事情,恍如昨日,太清晰了! 裳儿伊妃走了,忍不住开口说道:“公主,其实您生病的时候,大王他……” 宁兰皱起眉头,打断了裳儿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不要在本宫面前提他!” 一个在她生病的时候,还可以与其他的妃子打情骂俏的男人,让她厌恶。 世上薄情之人,莫过于此了! 宁兰的话语刚落,落儿便端着洗嗽的用具,走了进来。 宁兰一番洗漱之后,问道:“落儿,你的伤好些了吗?” 落儿立即接口应道:“回禀公主,奴婢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宁兰闻言打量了一眼落儿,看向裳儿和花景,“你们的脸都肿了,下去敷药吧!”花景立即跪下言道:“奴婢失职,奴婢请公主责罚!”裳儿见花景跪下,随即跟着跪了下来。 宁兰淡淡地看着花景和裳儿的脸,沉默了片会儿,言道:“她今日是冲着本宫来的,错全不在你,你们先起来了吧!” “奴婢叩谢公主。” 宁兰话毕,在椅子上缓缓坐下,柔声问道:“你们跟着本宫也有些年岁了吧?” 花景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恭敬地回道:“回禀公主,奴婢们侍候公主有好几年了。” 宁兰平缓地问道:“本宫的性子,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本宫要你们在本宫的身边侍候,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花景坦白地说道:“回禀公主,奴婢不知……” 宁兰继而又言道:“因为你们会武功,不是无用之人。本宫身边,绝对不允许有无用之人,你们明白吗?” “奴婢明白!” 宁兰严冷地说道:“今日的事情,你们得记住了。日后若是再有此等事情发生,你们就不用侍候本宫了。” 花景,裳儿和落儿一同应声,“是!” 宁兰再次开口说道:“你们从今往后都给我记住,你们是本宫的侍儿,是本宫从大齐国带过来的侍儿,不是这后宫里的宫婢,只有本宫可以对你们动手,也只有本宫可以责罚你们!你们身上的武功,足矣对付那些有眼无珠的宫婢了,技不如人,尚可原谅,你们要记住,你们身上的功夫不只是用来保护本宫,也是为了保护你们自己不是用来看的,明白吗?” 花景,落儿和裳儿立即同声言道,“奴婢遵旨!” 她们侍候宁兰有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宁兰这么冰冷的和她们说话。可是,虽然宁兰说话冰冷,她们却觉得特别的温暖。 宁兰淡下了冷凝的眉头,起身向寝宫里走,一边走,一边言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独自呆一会儿。” “奴婢告退!” 片刻之后,宫殿里只留下了宁兰一人,陷入沉默,陷入往事中。 萧静听完奴才的回禀,一阵大笑,“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哈哈……太痛快了!本宫这么多年都没有这么痛快了!” 萧静的话音刚落,萧谋颐的声音已从门外传了进来,“到底有何喜事,让娘娘如此的开心?” 萧静对着一旁的婢女,挥了一下手,言道:“哥……你们都下去吧!” 几名婢女立即行了个个,快步退了出去。 萧静一干人等退了出去,立即起身走到萧谋颐的跟前,说道:“哥哥,快坐。” 萧谋颐一脸狐疑地看着萧静问道:“妹妹今日怎么这般高兴,难不成遇到什么喜事了?” 萧静见萧谋颐的目光看向她的肚子,立即解释着说道:“哥哥,喜事到是没有,你别胡猜乱想了,大王都还几个月没有到妹妹宫里了,那种福气的喜事,妹妹可是无缘。” 萧谋颐闻言,宽慰地说道:“妹妹,你还年轻,别说这种丧气的话,那种福气别人有,自然也少不了你,大王近来忙于国事……” 萧静微微一愣,随即和声,笑道“哥哥,你就别宽慰妹妹了,大王……妹妹还不了解吗?” 看这萧静一脸平和,带着笑容的样子,萧谋颐更加觉得诧异了,脑子里一片茫然。他的妹妹,他了解啊,十次来就有九次不发火! 萧谋颐不由再次开口问道:“妹妹到底为何事高兴啊?到是说与哥哥听听。” 萧静买官司地说道:“哥哥,你别着急啊!虽然这喜事没有,可是,确实有让妹妹痛快的事情发生,大快人心啊!哥哥,你猜猜会是什么痛快的事情?” 这可难倒了萧谋颐,他哪里知道什么事情! 萧谋颐想了想,摇了摇头,言道:“妹妹,你就别买官司了,快说吧!哥哥认输了,猜不出来。” “好好好!妹妹说还不行吗?刚刚有奴才回来禀报……”萧静将伊妃去往冷宫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对着萧谋颐,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遍。“好好好!妹妹说还不行吗?刚刚有奴才回来禀报……”萧静将伊妃去往冷宫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对着萧谋颐,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遍。 萧静说完又是一阵喜笑。 萧谋颐听完萧静的话,先笑了一会儿,随后便一脸的忧色,让欢笑中的萧静,不有狐疑地收起了笑容。 萧静不明白为什么萧谋颐听后,竟是一脸的忧郁神情,不由问道:“哥哥,有何不妥吗?” “这……” 萧静见萧谋颐欲言又止,催道:“哥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我们兄妹之间何时这般生疏了?” 萧谋颐眉心凝气,“妹妹,这事虽然值得痛快,哥哥到是忧心的紧啊!” 萧静不明所以地问道:“哥哥何来此话?难道哥哥是不相信妹妹所说的话吗?” “妹妹,哥哥相问一句,伊妃得宠这几年,虽然对妹妹是礼让三分,可是,妹妹与她争斗,可有得过便宜,赢过她?” 萧静脸上的笑意收尽,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仔细想来到是没有,哥哥不是很清楚吗?何来多此一问?” 萧谋颐见妹妹不高兴了,不由温和地,言道:“妹妹莫急,哥哥没有羞恼妹妹之意。” 萧静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哼!那个贱人一直与本宫作对,这些年来还不是仰仗着大王宠爱的份上?要不然,哪里是妹妹的对手?” 萧谋颐接话言道:“妹妹,今日你所说之事……此事足矣表明,冷宫里的那位不简单啊,她比伊妃更加的厉害。” 萧静脸色瞬间认真了起来,“哥哥是说……” 萧谋颐点了点头,言道:“不错,哥哥忧心之处,正是在此。” “经过哥哥的调查,以及从大齐国回来的细作所述,她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她身上的傲气,自然不单单是她的趾高气扬,据说她的母妃曾下过天牢,都下了死罪,她一个孩子,硬是替她的母妃洗刷了冤屈,救出了她的母妃!”萧静听完萧谋颐的话后,眉黛一片凝重,沉默了片会儿问道:“哥哥所说,可是当真?” 萧谋颐立即接口言道:“千真万确,这种事情总不会凭空捏造出来吧?” 萧静有些感慨地说道:“若是这样,那她还真是不简单,没有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厉害!到是妹妹小瞧了她了。” 萧谋颐接过萧静的话,言道:“妹妹可别忘记了,她可是公主,她可是从小就生活在皇宫里。皇宫里最擅长的是什么?阴谋诡计,心狠手辣以及运筹帷幄,将别人置之死地!你如此想想,她的年岁多少就不算什么了。” 萧静越听脸色就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厉。 萧谋颐继而又言道:“据说,大齐国王非常的宠爱她,说她有男子的睿智和英明,只可惜是一个女子身。” 萧静听完,从座椅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萧谋颐问道:“哥哥,她有这等厉害吗?” 萧谋颐答妃所问底言道:“大婚当日,在末予大殿上的情形,你难道忘记了不成?” 萧静一脸焦急地问道:“哥哥,那如今该怎么办?我不能让她在这后宫中做大!她若是真的那般厉害,那日后妹妹可就没有好日子可以过得。日后,大王对她要是动了情……” 萧谋颐看着在他面前来回走动的萧静,接话言道:“自然是不能让她做大。” “哥哥,你说该怎么办吧?妹妹这次全听你的。” 萧静话毕,见到萧谋颐做出了一个‘杀’的手势,不有脸色一阵慌乱,“这……会不会……” 萧谋颐果断地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萧静心里一阵慌乱无措,紧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言道:“可是……哥哥,若是失了手,我们萧家可就算完了!难道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吗?” “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萧静闻言心里十分的害怕,刺杀王妃,可是灭九族的死罪啊!萧谋颐点头言道,“险!可是,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不搏如何知道,大事不能成呢?” “妹妹还是觉得此事要慎重,哥哥,容妹妹好好想想。”萧静还是担心出事,一旦出事,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萧谋颐扯起嘴角,脸上浮起奸诈狠毒的笑容,原本就不大好看的脸,更添了几分狰狞,“妹妹所担心的事情,哥哥已经想过。妹妹不用担心,此事自然不能自己做,要借他人之手!” 萧静看着萧谋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狐疑地问道:“哥哥心中难道已经有了什么奇谋妙计?” 萧谋颐阴冷地笑了笑,言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伊妃的事情,足矣表明,在这后宫之中,想要捕蝉的人,可不是只有我们。” 萧静微微点头问道:“哥哥是让妹妹隔岸观火吗?” 萧谋颐摇了摇头:“仅是隔岸观火,自然是不够的,妹妹你附耳过来。”萧静立即走到萧谋颐的跟前,附耳听起。 萧静听后一阵心惊,“哥哥……这的确是好记,可是……会不会太阴损了?” 萧谋颐平静地凝视着萧静,“妹妹还有什么更好的计谋吗?” 萧静犹豫了一会,坚定地说道:“那一切就依哥哥所说的去办!”萧静说完,与萧谋颐相识一笑,笑的极其得意。 “哥哥,那个伤了妹妹脸的蒙面人,可有查出个眉目?” 萧谋颐冷笑言道:“暂时还没有,不过那个人一定还会在出现,他既然是为了她来警告你,只要她出了事,你还用担心找不出他吗?” 萧静走到梳妆台旁,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摸着脸上上的道痕,她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愤恨之极地言道,“可是,妹妹已经快要等不及了!妹妹恨不得将他开膛破肚,五马分尸!” 萧谋颐坚定地说道:“妹妹放心,哥哥定会为你报得此仇!” 萧静一声冷哼,“我萧静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萧静话毕与萧谋颐相视一笑,那笑容足以让秋天冻结,森冷极致。宁兰她不知道,一场腥风血雨的阴谋,在大汗的后宫里,渐渐蔓延开来,她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娘娘,你瞧,我将它给捉回来了。” 耶律梅芷看着翠兰抱回来的小雪狐,浅浅一笑,迈步迎了上来,柔声说道:“怎么这样久,本宫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翠兰立即为自己辩解地说道:“娘娘,奴婢可没有贪玩,是这小家伙太能跑了,都跑到冷宫那边去了。” 耶律梅芷又是一抹微笑浮上了脸颊,“你呀,本宫又没有责怪你。” 翠兰吐了吐舌头接口言道:“奴婢这不是怕娘娘误会了奴婢嘛!” 耶律梅芷白了一眼翠兰,柔声笑道:“你呀,本宫还不知道你?就是怕吃了亏!”说话间从翠兰手中接过了小雪狐。 耶律梅芷抱过雪狐一边向回走,一边对着小雪狐言道:“小家伙,你为什么跑去冷宫啊?” 站在月华宫外的翠菊一见耶律梅芷,快步迎接了上去,“奴婢参见娘娘。” 耶律梅芷点了点头,面带笑蓉地说道:“免了!本宫说过多少次了,没有外人,你和翠兰就不必行礼了。” 翠菊跟着耶律梅芷的身后,低声说道:“这个奴婢可不敢,奴婢知道娘娘待奴婢好,可是,奴婢是个下人,见了主子就得行礼,这是宫里的规矩,望娘娘体谅奴婢才好。” 耶律梅芷啐道:“你这叼嘴的丫头,你的意思本宫这到是不能体谅你了吗?” 翠菊笑道:“娘娘息怒丫,奴婢可没有这个意思,奴婢不敢!” 翠菊从耶律梅芷的脸上,看出她们的娘娘今天很开心,很久没有见到的开心。 翠菊见耶律梅芷进入宫殿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抚摸着小雪狐,立即上前盯着小雪狐问道:“娘娘,这小雪狐是从哪里得来的,好白哦,真漂亮!”耶律梅芷回言道:“它是本宫方才在后亭里散步见到的。” 翠菊闻言,伸出手指,摸了摸雪灵问道:“真好看!娘娘,奴婢可以抱抱它吗?” “恩!” 翠菊刚从耶律梅芷的手中接过雪灵,还没有抱稳,雪灵便从雪菊的怀中跳开了。 翠菊慌了立即去逮,“啊……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耶律梅芷见雪灵从翠菊怀中跳了,立即对着翠兰说道:“翠兰,你快点过去将大门关上,别让它跑了!” 翠兰立马跑到门口处将大门合上,“是娘娘!” 几人在殿里一番搏斗后,翠菊终于将雪灵抓住了,立即高兴地看着耶律梅芷,气喘吁吁地欢呼道:“娘娘,奴婢抓住它了!奴婢抓住它了!” 耶律梅芷见翠菊抓住了雪灵,舒了口气,急忙提醒着说道:“小心点,千万别伤着它了!” 被耶律梅芷的这么一提醒,翠菊更加的小心翼翼了,“是,娘娘。” 耶律梅芷接过翠菊手中的雪灵后,说道:“小白狐,你可真淘气!” 翠兰也是一头细汗,瞪着雪灵说道:“娘娘,你现在知道奴婢先前的话了吧?它调皮着呢,今天奴婢追它,可花了不少的功夫!” 翠兰话音刚落,就遭到了耶律梅芷的一记白眼。 翠菊和翠兰相视一笑,翠菊在一旁说道:“娘娘,您给它起个名字吧!” “恩……” “咚咚咚……” 耶律梅芷正要开口说话,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语,看向紧闭的大门,令道:“翠菊快去开门。” 耶律鸿见自己女儿的宫门紧闭着,不由一阵狐疑。这大白日的,为何关门?太奇怪了!该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耶律鸿一想,立即敲门。 翠菊的笑容在看到耶律鸿的那一刻,冰冻了,立即说道:“奴婢……参……参见宰相大人!” 耶律鸿冷着脸说道:“微臣求见娘娘,去通知娘娘。“是!” 翠菊立即应声,快步走到耶律梅芷的跟前,“娘娘……” 耶律梅芷听打断了翠菊的话,一边低头抚摸着雪灵,一边问道:“谁啊?” 翠菊一脸严肃地说道:“回禀娘娘,是宰相大人!” 耶律梅芷闻言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诧异地问道:“是爹爹?” 翠菊立即连连点头:“恩!” 耶律梅芷脸上的笑立即凝住了,一阵慌乱,快速地将雪灵塞到翠兰的手中,指着寝榻的帘子急声道:“快……等等,翠兰,你抱着小雪狐躲在里面。” “是,娘娘!”翠兰立即应声,抱着雪灵快步藏在了帘子的后面。 耶律梅芷见翠兰藏好了,立即整了整脸上的表情,对着翠菊言道:“快请宰相大人。” 翠菊立即提声喊道:“喧,宰相大人进见。” 翠菊的声音才刚刚落下,耶律鸿便快步走了进来,“微臣叩见梅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耶律梅芷平和地说道:“宰相大人平身吧!翠菊,给宰相大人沏茶。” “是,娘娘。”翠菊闻言,心里一阵窃喜,快步退了下去。 耶律梅芷见耶律鸿冷着脸,不由怯生问道:“宰相大人,今日来找女儿有事吗?” “回禀娘娘,微臣今日来是给娘娘请安的。” “哦!”耶律梅芷应了一声,目光有些躲闪,她害怕她的爹爹,自小就一直害怕。当初她不想进宫,可是因为不敢忤逆她的爹爹,这才进宫,后来一朝得宠为妃,再后来失宠…… 耶律鸿见自己的女儿看他的眼神不似平常,左右躲闪,心里一阵狐疑,不由再次开口,言道:“娘娘,微臣今日有一事不明,想向娘娘请教!” 耶律梅芷手握成拳,手心里都冒出了虚汗,“宰相大人有何事……请,请讲。” 耶律鸿见耶律梅芷的神色有些紧张和恍惚,眉心瞬间凝起,眉海处一片凝重:“微臣方才见娘娘的宫门紧闭,心里甚是不解,不知娘娘方才宫门为何紧闭?””耶律梅芷立即接话,紧张地说道:“我……本宫,本宫方才点蜡烛,门开着有风,就让翠兰,不,是翠菊关上了门。” 耶律鸿看着满脸惊慌的耶律梅芷,心里的疑团就更大了,不由四下看了看,未见到什么蜡烛,心里立即就清楚耶律梅芷在说谎了,“是吗?原来是这样!” 耶律梅芷避开耶律鸿的眼睛,心里觉得很尴尬,暗想,这个翠菊怎么还没有来? 耶律鸿越是见耶律梅芷紧张,心里就越是想知道,刚刚为什么关着们?当他想了一堆理由后,心头一慌。 他的女儿不是……不会是和男人私通了吧? 耶律想到这里,身上一阵冷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耶律梅芷见耶律鸿,身子一歪,脱口说道:“爹,你没事吧?” 耶律鸿正了正身子,做好后,一脸严肃地说道:“微臣该死,让娘娘担忧了。” 耶律梅芷见她的爹爹,说话间恭卑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自她进宫以来一直是这样,她还是希望可以改善,“爹,女儿宫中又没有旁人,你又何必如此……” 耶律鸿立即接话言道:“娘娘此言差矣!君臣之礼,绝对不能废,娘娘这样的话,日后千万莫要再说。” 耶律鸿的话音刚落,躲在帘子后面的翠兰,便忍不住地一声轻咳:“咳……” 耶律梅芷闻声,立即装着一阵轻咳。 耶律鸿闻得咳嗽声,看了一眼耶律梅芷,他心里和明镜一样,方才的咳嗽声,虽然他没有听出是男是女,可是绝对不是她女儿的咳嗽声。一双明亮的双目不自觉地随着声音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原本公正的脸上,冒出了许些细汗。 看着微微动起的帘子,耶律鸿的脸色从白变成青,又从青变成了黑,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千变万化。 耶律梅芷见耶律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立即也随着站了起来,“宰相大人还有何事吗?”耶律鸿从她女儿的紧张表情中,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一阵沉默过后,耶律鸿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娘娘的床帘后面藏着什么吗?” 耶律梅芷闻言脸色刹变,立即说道:“啊?本宫床帘后面能有什么?宰相大人该不是看花了眼吧?” 耶律鸿走了几步,见耶律梅芷快步拦着他的面前,停下了脚步,他的心里十分的纠结。床帘后面一定有什么,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假如,后面真的藏着一个男人,他若是这般揭穿了,她的女儿就是死罪! 可是,如入不能亲眼所见,他……他真的不敢相信,他一向乖巧的女儿,会……会做出那种事情来!这是欺君,这是…… 一番心里踌躇后,耶律鸿手心里不断冒出汗珠。 当初是在他的要求下,她的女儿才进宫为妃的,如今若是出了这等事,他如何面对大王,如何面对…… 这种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的事情啊!他到底该怎么办? 第29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他一生公正不阿,他女儿要是做了那种对不起大王的事情,哪有颜面面对满朝大臣?他哪里有颜面活着? 耶律沉默了良久,深深叹了口气,整个人的精神瞬间消落了不少,沉重地说道:“微臣也许真的有些老眼昏花了,微臣竟然觉得娘娘背后藏着什么。” 耶律梅芷立即解话,解释着说道:“宰相大人所说不错,床帘是在动,那是因为,屋顶上有一块瓦缝。” 耶律梅芷的解释,对于耶律鸿来说,无非是越描越黑,不由缓声说道:“是吗?那娘娘改天一定要找些工匠来修修,这一转眼冬季可要来了。” 耶律梅芷见耶律鸿不再坚持要看看床帘后面后什么了,松了口气,说道:“多谢宰相大人的关心,本宫明日便差人过来瞧瞧。” 耶律深深地看了一眼耶律梅芷接话说道:“这是臣的本分,为人臣子理应尽其本分,身在其位谋其政,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言下之意就是娘娘是大王的妃子,就应该安安分分地大王妃子,做到安分守己。耶律梅芷哪里知道耶律鸿此时心里所想的什么意思? 耶律梅芷自小就对她的爹爹耶律鸿敬爱有佳,此时听完耶律鸿的话,心里很有意见,藏在她心里的很多年的意见。 “宰相大人言之有礼,可是本宫到是有些异议!” 耶律梅芷说道此处看了一眼耶律鸿,继而又言道:“君臣之礼自然废除不得,可是,情爱之事未必就得按部就班地遵守,情爱之事乃是发乎于人的本性,真情流露又何必太过于苛责于形式?” 耶律鸿听完耶律梅芷的话后,脸上的神情变的更加凝重了。在心中暗想,她言下之意是对别人动了真情吗?她真的偷……不,她真的背叛大王了? 耶律梅芷见耶律鸿脸色极其难看,不由关切地问道:“宰相大人,你近来身体一向可还安好?” 耶律鸿迟疑了一会儿,答话言道:“回禀娘娘,臣……微臣的身体一向安好,臣,谢娘娘的关心。” 耶律梅芷盯着耶律鸿,心里泛起的狐疑,她的爹爹虽然上了年纪,可是一向都是精神有家,今日怎么反而有些疲累了?难道是生病了吗? 如此一想,耶律梅芷心里便开始担忧了起来,不由问道:“那……本宫为何感觉宰相大人脸色不大好看?要不要本宫差太医过来给你诊断一下?” 耶律鸿闻言立即应道:“回禀娘娘,微臣身体并无大样,无须请太医过来诊断。” 耶律梅芷微微点了点了头,带着狐疑地看着耶律鸿言道:“这样啊,那就罢了!” “微臣……” “宰相大人有事吗?” “微臣……” 耶律鸿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很想问她女儿是不是真的背叛大王了,可是他不知道从何问起,又如何开口问起,欲言又止,心里如同万涛拍岸,汹涌澎湃。 “宰相大人有话要说?” 耶律鸿紧了紧眉心,言道:“微臣无话可说。” 耶律鸿话毕,再一次看向床帘,心,仿佛老了十岁,一片沉重。耶律梅芷见耶律鸿满脸写着心事,可是,却又不知道她的爹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心事,心里不由着急了起来。 难道她的母亲出事了?还是家中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她爹爹今日的神情如此奇怪? 难道……耶律梅芷顺着耶律的目光看向翠兰躲藏的床帘,心里捏着一把汗,难道她的爹爹已经发现她在说谎了? 可是,感觉不对! 无论是什么事情,她都要问一问,就算是他爹爹要问的是床帘后面藏着什么。 耶律梅芷思及再次再次开口问道:“宰相大人当真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耶律鸿盯着微微在动的床帘,心里实在是忍不下去不问,“微臣……微臣,娘娘近来可好?” 她没有什么好与不好,大王自从上次来过一次匆匆离去,就不曾再来过。每日她的生活都很平淡,可是,她现在习惯和喜欢上这种平淡了。 不用想着大王今日在何处、不用想着今日大王喜欢她穿什么颜色、更不用想今天大王会不会不开心,她会不会触怒大王。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诡计、没有你死我活、更没有提心吊胆,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耶律梅芷沉默了良久,淡淡地说道:“本宫在这宫中日日都好,宰相大人不用担心。” 耶律鸿见耶律梅芷沉默不语好一会儿,双目早已一片黯然,他女儿在宫中的境遇,他这个做爹的不是不知道。 有些时候,他心里都会泛起后悔之意,悔他当初就不该让她的女儿进宫。这一入宫门深思海,他不是不知道……原本他以为他的女儿冰雪聪明,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大王又是一位明君,她可以在宫中过好日子,不想落到了今日这样的处境。 唉!错在他身上啊! 耶律鸿在心里一声长叹,有些恍惚地应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微臣告退了。” 耶律梅芷见耶律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上前一把拉住耶律鸿问道:“爹爹,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耶律鸿仿佛老了十岁,带着深深的沧桑,看着耶律梅芷,这一次他没有自称微臣,也没有称呼耶律梅芷为娘娘。这一刻,在他的眼中,耶律梅芷只是他犯错了的女儿:“芷儿,你老实和爹爹说……” 耶律梅芷见耶律鸿脸色沉重,心里不由紧张了起来。她太了解她爹爹了,她的爹爹若不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是不会……不会有这样凝重的神情! 如此一想,耶律梅芷立即急急地追问道:“说什么?爹爹是不出了什么事啦?” 耶律鸿问不开口,可是,他不能坐视无睹,这关系着他们一家的性命啊! 看着耶律梅芷的耶律鸿终于下定决心问道:“你老实说……说……你是不是……” 耶律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一声尖叫,“啊!” 尖叫声打断了说话中的耶律梅芷和耶律鸿的对话,在耶律鸿狐疑的目光下,耶律梅芷对着藏着帘子后面的翠兰说道,“出来吧!” 翠兰抱着雪灵走了出来,一脸无辜地说道:“奴婢叩见宰相大人,娘娘……它咬奴婢……” 耶律鸿见帘子后面藏着的竟然是翠兰,压在他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的焦虑瞬间散开了,脸上不由浮起一抹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帘子后面藏着的是翠兰,原来是他多想了,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 耶律梅芷原本以为她的爹爹会要说出一大堆教诲她之类的大道理,却没有想到耶律鸿笑了。她爹爹她很少的,她不由愣了一会儿。 “翠兰,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翠兰立即抱着雪灵往外走。 耶律鸿看着一步步往外走的翠兰,忽然想到什么,立即喊道:“慢着!” 耶律梅芷见耶律鸿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不由紧张了起来,“爹爹……” 耶律鸿对着翠兰喊过之后,一脸幽深,问道:“芷儿,你这白狐从何处得来的?” 耶律梅芷见耶律鸿没有埋怨她玩物,有些意外,接过翠兰手中的雪灵,言道:“爹爹为何有此一问?这小白狐是女儿散步时见到的,就差翠兰抱了回来。” 耶律鸿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情,狐疑地看着雪灵,“难道……” 耶律梅芷一边摸着小白狐,一边笑道:“难道什么?难道这小白狐是谁养的?爹爹,您该不是知道这小白狐的主人吧?” 耶律鸿紧起眉头说道:“芷儿,这宫中确实有一人养此白狐,若是爹爹没有猜错,这白狐就是雪灵。” 耶律梅芷闻言,低头看了看雪灵,好奇地问道:“雪灵?这名字好听,爹爹,它是谁养的?” 耶律梅芷问候,片会儿没有等到耶律的回答,不由抬头看向耶律鸿,但见耶律鸿一脸的郁结,带着几分狐疑的口吻,问道:“爹爹?” 耶律鸿开口说道:“前些日子,爹爹进宫事,听人议论过,大王和单王爷一起打猎,喜得一只白狐,送给了王妃,伊妃娘娘为此,还心里有怨。芷儿,若它真叫雪灵,那它的主人就是王妃!” 耶律梅芷听后,脸上的笑色淡了下来,平静地说道:“爹爹说的是王妃?是从大齐国和亲过来的王妃吗?” “正是!” 耶律梅芷淡声说道,“原来是大王送给她的……那,女儿一会儿还给王妃好了,爹爹为何一脸忧色,难道是王妃的性格怪癖?” 耶律鸿摇了摇头,一脸诧异地问道:“女儿难道真的不知道,王妃已经背打入冷宫的事情吗?” 耶律梅芷凝起眉头言道:“女儿确实不知。爹爹,你方才说王妃被打入冷宫了?” 耶律鸿一脸复杂地看着耶律梅芷,问道:“芷儿,宫中这等大的事情,你怎会不知?” 耶律梅芷浅浅一笑,淡幽地说道:“爹爹,女儿虽然没有打入冷宫,女儿这宫里,却和冷宫并无差异,外面的是是非非,如今女儿也没有什么心思……”耶律鸿闻言,心里一阵悲伤,看着耶律梅芷,他心口忽然升起了十万分的内疚,“芷儿,都是爹爹不好。” “爹爹,是女儿福分太浅,和爹爹无关……” 耶律梅芷见耶律鸿一脸自责,宽慰地微笑道:“爹爹,女儿现在过的很好。” 耶律鸿见耶律梅芷反过来安慰他,心里一阵怅然,一阵负疚,还有一阵怜惜,“芷儿……”耶律鸿噎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问道:“芷儿,这雪灵之事……” 耶律梅芷开口问道:“爹爹,女儿想把这雪灵送往伊妃娘娘宫中,爹爹意下如何?” 耶律鸿深凝眉头,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臣,告退。”耶律鸿和耶律梅芷又叨扰了几句家常,退出了月华宫,出宫去了。 耶律梅芷摸着雪灵,有些不舍地说道:“翠兰,去准备只笼子,将它装起来,一会儿将它送往伊妃娘娘宫中。” 话毕,将雪灵递给了翠兰手中。 翠兰接过耶律梅芷手中抱着的雪灵,问道:“娘娘,您真的要将雪灵送走吗?” “恩!” 翠兰嘟着嘴,问道:“娘娘,不可以收留它吗?” 耶律梅芷带着婉溪的口吻说道:“先前不知道它是有了主人,今儿知道它的主人是谁,自然是留不得了。” 翠兰不解地问道:“娘娘,为何要送到伊妃娘娘的宫中呢?何不送给王妃本人?” 耶律梅芷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言道:“翠兰,你有所不知,它到真是难到本宫了。” 翠兰一脸不解:“奴婢不明白。” “它的主人虽然是王妃,可是它毕竟是大王送给王妃的礼物。此时大王和王爷闹僵了,又将王妃打入冷宫,本宫若是带着它去冷宫还给王妃,一则,宫中的规矩不允许妃嫔私自出入冷宫,二则,王妃她也未必会领情,到头来落着一个吃力不讨好倒也不算什么,若是伊妃娘娘知晓此事,心里自然不会痛快!”翠兰听后,还是不理解,“伊妃娘娘想要雪灵,大王未给,此时娘娘将雪灵送给伊妃娘娘,伊妃娘娘会善待它吗?娘娘,为何您不将雪灵送给萧妃娘娘呢?” 在翠兰的心中,这后宫之中最厉害的人,就是萧妃娘娘了,就连伊妃见到她,也要礼让三分。 耶律梅芷走到椅旁,优雅地坐下,只手端起茶盏,一脸高深莫测地弯起嘴角。 翠兰见耶律梅芷淡笑不语,有些发急,“娘娘!” 耶律梅芷轻泯了一口茶水后,缓声问道:“翠兰,大王前几日送给伊妃娘娘金步摇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翠兰立即接口言道:“奴婢记得,这宫里之人恐怕是无人不知了。伊妃娘娘宫里的奴婢们,现在在宫中可横了!” 耶律梅芷淡声说道:“那不就是了。” 翠兰皱起细弯眉,言道:“娘娘如此一说,奴婢好像有些明白了,将它送给王妃,会得罪人,送给萧妃娘娘,也会得罪人,送给伊妃娘娘,依然是得罪人,这小东西,它可是真是为难了娘娘。” 沉默了一会儿,翠兰忽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问道:“娘娘,既然那么难,那奴婢偷偷地将它送到宫外去?” 伊妃娘娘摇头否决了翠兰的建议,“不妥。本宫带它回宫的时候,自然是有人见到的。它若是走丢了,日后,王妃活着是大王追究起来,本宫自然是脱不了干系,难推失责之嫌了。” 听完耶律梅芷的分析,翠兰眉头皱的更紧了,带着几分自责的口吻言道:“啊!这放也不行,送又得罪人,还真是个麻烦!都怪奴婢,要是奴婢当时没有抱它回来见娘娘的话,娘娘就不会如此为难了!” 耶律梅芷轻轻一叹,带着几分惋惜的口吻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是将它送往伊妃宫中,对它是福还是祸,那就得看它的造化了。” 翠兰闻言,心有不忍,“啊?它不会死吧?”耶律梅芷淡淡地说道:“这就只能看它的运气了!” 翠兰听了心疼地看着雪灵,问道:“娘娘,真的要送去吗?” 耶律梅芷带着几分淡淡的无奈,幽幽地说道,“本宫若是有选择的余地,本宫也不舍得……虽然它不是人,却也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 她不能留下雪灵,送给伊妃是最好的选择,对于雪灵来说,也说不定是好的选择。萧静霸横,人命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一只小狐狸?况且,平日里也没有听说她有喜欢小动物的心思。 虽然伊妃没有从大王那里得到雪灵,此时,将雪灵送过去,也许她不过善待雪灵,可是,她是一个好体面的人,她明着送过去,应该不至于怎么伤害雪灵。 退一步说,就算是伤害了雪灵,那也不过是只狐狸! 就算日后王妃和大王追究起来,也不至于怪到她的头上。 若是可以,她不想卷进后宫的争斗! 她从有一种感觉,这后宫之中将有更大的暴风雨,从王妃来了之后,后宫变的格外平静。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到底谁能逃得脱,那就很难说了。 这后宫之中,想要得到什么,就得拿些宝贵的东西去交换! 没有付出,绝对不会有回报! 有了付出,同样也未必有回报! 不知道王妃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心里倒有些好奇了。 耶律梅芷淡扫了一眼雪灵,有些心情烦躁地言道:“翠兰,将它抱下去吧!” 翠兰犹豫了一会儿,应声,“是!娘娘。” 走出几步的翠兰又转身看着耶律梅芷问道:“娘娘,奴婢现下将雪灵送过去吗?” “恩。” 耶律梅芷在翠兰出门前,叫住了翠兰,“慢着,还是本宫亲自过去吧!” 耶律梅芷左思右想,感觉还是自己亲自过去的妥当,此时本身就是得罪人的事情,她若是不现身,伊妃恐怕要记恨她了。 想到曾经的往事,耶律梅芷还有些不寒而栗。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伊妃有多狠!“翠兰,一会儿,你去将本宫进宫时,带进宫的送子观音带上。” “是,娘娘!” 送子观音?那可是娘娘看的比命还重要的……此时送给伊妃娘娘吗?翠兰张口欲言又止,应声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个时辰过后,耶律梅芷一番装扮过后,带着翠菊和翠兰,向着伊萱宫赶了过去。自从失去了大王的宠爱,自从她知道大王对她绝对不会有爱的那一天,她将自己关在月华宫中,不管宫里的嫔妃争斗,因为她的爹爹在朝廷中上有一席位置,保全了她的后妃职位,为她保住头顶上的一块瓦片,她没有做到一个女儿该尽的职责,没有为家中做出付出,反而是家里的人,在保护她。 这一关,便是几个春秋。 今儿,她竟然为了一只狐狸去见她不想见的人吗? 耶律梅芷脸上浮起一抹迷糊的笑意,看不清是苦涩还是自嘲。 后宫说大就很大,可以装下整个世界,说小就很小,小到不过一时半刻便可以走到尽头。 虽然耶律梅芷脚上的步子缓了又缓,却总有到头的时候,停下脚步,抬眼看向伊萱宫三个大字,她知道她到了。 耶律梅芷淡冷地对着伊妃宫中的奴婢说道:“去,禀告你们娘娘。” 伊妃娘娘,慵懒地睁开双目,问道:“什么事?” “回禀娘娘,梅妃娘娘求见娘娘。” 伊妃有点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不由诧异地问道:“你说什么?” “回禀娘娘,梅妃娘娘求见娘娘。” 梅妃娘娘?耶律梅芷怎么来了?她不是一直呆在月华宫不闭门不出了吗?此时,来她宫里,不知是为了何事。 “小雨,去沏茶,禀告梅妃娘娘,本宫梳妆一番就出去见她。” 小雨闻言,走了出去,“是,娘娘。” 小雨盯着肿脸走出了寝宫,令宫婢奉茶,自己迈着碎步,走到耶律梅芷的身前,恭敬行礼:“奴婢小雨参见梅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耶律梅芷盯着小雨红肿的脸颊,微微一怔,随即言道:“平身吧!”耶律梅芷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伊妃,在杯水将要喝完的时候,伊妃穿着黄色锦缎从寝宫里走了出来。 伊妃面带微笑,娇媚尽显,柔声问道:“今日是什么风把妹妹吹来了?真是稀客!” 耶律梅芷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盏,抚了个礼,言道:“梅芷给姐姐请安,姐姐金安。” 伊妃看着优雅中自然散发出魅力的耶律梅芷,心里不免有些吃嫉。 这个女人,为何长的如此漂亮? 大汗后宫的第一美女,耶律梅芷,即使今日她,一身素淡的打扮,还是那么的美丽。女人的柔媚被她不觉意间,发挥的淋漓尽致! 从她的脸上尽然看不到岁月的痕迹,而她却在慢慢变老,为什么? 伊妃只要见到耶律梅芷,心里就不舒服,感觉她是山鸡,而对面的耶律梅芷则是凤凰。 这样的心里落差让她很不舒服,可是,她还是保持着完美的笑容,柔笑言道:“妹妹快快免礼,妹妹快坐。” 伊妃在耶律梅芷坐定之后,开口问道:“妹妹,你好久没有来姐姐的宫中了,姐姐今日真是高兴。” 伊妃说道这里,对着一旁站着的小雨说道:“小雨,你去告诉御膳房,就说梅妃娘娘今日在伊萱宫用膳,让他们多添几道菜。” 小雨应声,退了出去,“是,娘娘!” 耶律梅芷原本想要拒绝,不想伊妃已经武断地吩咐了下去,也不好再拒绝,立即说道:“姐姐真是客气了,梅芷今日就叨扰姐姐了。” 伊妃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言道:“自家姐妹,叨扰什么?姐姐一直想去看看妹妹的,可是……近日里后宫里的事情多,姐姐也落不着闲,这就一下子耽搁了下来,妹妹,你不会介意吧?” 耶律梅芷接口言道:“姐姐为了公务,为了后宫费心费力,梅芷又怎么会生起这样的心思呢!其实都怪梅芷这不争气的身子,本该早来给姐姐请安的,可是,生病之态冲了姐姐贵气,还望姐姐莫要怪罪梅芷才好。”伊妃娘娘掩口轻笑言道:“瞧妹妹说道……姐姐怎么会怪罪妹妹呢?像妹妹这般娇滴可人的美人儿,就算是有什么事儿,姐姐也不舍得怪罪的,何况这又没有什么事儿不说,我们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见外呢?” “姐姐说的是。” 耶律梅芷言毕,给翠兰使了个眼色,翠兰立即打开了手中的盒子,举着装着玉观音的盒子走上前来。 伊妃定眼看了片会儿,心里甚是欢喜,一脸淡笑地问道:“妹妹这是做什么……” 耶律梅芷缓缓开口,说道:“姐姐,这是梅芷为姐姐和小王子背的一份薄礼,还望姐姐不要嫌弃轻薄,收下才好。” “这怎么好意思……这么贵重的礼物,姐姐这……” 耶律梅芷从伊妃扫过玉观音的眼神中,看得出伊妃是喜欢这个礼物的,不由再次开口言道:“姐姐,这只是梅芷的一番心意,还望姐姐成全。” 伊妃笑意深下几分,言道:“那……姐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雨闻言,立即上前从翠兰的手中接过玉观音,转身收放起来。 “只要姐姐喜欢就好,梅芷希望这玉观音可以保佑姐姐母子平平安安。” 伊妃笑道:“妹妹真是客气了!” 玉观音?伊妃脸上带笑,心里不免一阵狐疑。这耶律梅芷今天来她宫里是为了何事?恐怕不是送礼那么简单吧! 耶律梅芷见伊妃收下了礼物,有闲谈了几句,开口说道:“姐姐,梅芷今日遇到了一件难事,到是不知如何处理,特来请教姐姐。” 喝着茶的伊妃,双目微微一暗,柔声言道:“哦?是吗?那妹妹到是说与姐姐听听?” 耶律梅芷闻言,对着身边的翠菊言道:“翠菊,将它带上来。” 伊妃一见翠菊手中笼子里的雪灵,心里立即清楚了。 翠兰手中的小狐狸是大王送给王妃的,当时她问大王讨要,未能得到,为此,她心里憋闷了好几天,此刻,看到这只小狐狸,伊妃的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伊妃心里虽然很不舒服,可是,她也不想让耶律梅芷觉得她小气,不由扯起嘴角,一边慢条斯理地喝茶,一边佯装不解地问道:“妹妹这是……” 耶律梅芷从伊妃的端茶的微微一颤的手指上,看出伊妃的心思,淡淡挑起乌黑的双目,细声慢语地言道:“姐姐,是这么回事。梅芷今日在院子里发现了这只小东西,听说它是王妃的,原本是不该带到姐姐这里,饶了姐姐烦心,应该直接还给王妃的,可是,王妃现在身在冷宫中,梅芷想啊,这一则,梅芷不好坏了宫中的规矩;二则,媚芷听人说起王妃为人较为淡冷……梅芷与王妃也没有什么交情可谈,所以……思及再三,梅芷便只好求到姐姐这里来了。” 伊妃暗想,为人较为淡冷?她就没有温度! 伊妃想到在冷宫里和宁兰之间发生的事情,她的心里很恼火。此时听完耶律媚芷的话,温怒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淡扫了一眼小白狐,沉默了片会儿言道:“这……妹妹,你这可难倒姐姐了!妹妹你有所不知,姐姐与王妃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情。这个忙,姐姐帮不了妹妹了。你瞧瞧,小雨的脸……” 耶律梅芷天资聪明,伊妃只是淡淡一说,她心里就明了过来。 小雨的脸?耶律梅芷扫了一眼小雨的脸,暗想,这小雨的脸,看来是和王妃脱不了关系了! 耶律梅芷快速地收回看着小雨的脸,淡笑言道:“姐姐,梅芷知道,此事有些为难姐姐,可是,梅芷也不好找上别人,如今这后宫之中,姐姐才是管事的人,梅芷想啊,就算是王妃,想来心里也是明白的。其实,梅芷到有一句不敬的话,说出来姐姐莫要怪罪……” 伊妃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言道:“哦?妹妹有话但说无妨。” 耶律梅芷思索片会儿,淡起朱唇,言道:“姐姐,大王赐金步摇于姐姐,这大汗后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伊妃闻言,有些疑惑,她不知道耶律梅芷到底想要说什么,不由更加凝神听了起来。 耶律梅芷说道这里泯了一口茶,继而又言道:“姐姐,梅芷想啊,大王赐予姐姐金步摇是有缘故的!” 伊妃淡淡挑起眉头,笑问:“哦?妹妹此话何意?” 耶律梅芷继而又言道:“姐姐,梅芷觉得大王和这大汗国的所有子民,心里可都希望这后宫掌权之人是我们大汗国的人,在这大汗国后宫之中,能担起这个重任的人,自然就只有姐姐您啦!” 伊妃知道耶律梅芷这是在奉承她,可是,她听起来还是不由地心里欢喜,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深下几分。 在耶律梅芷话毕后,佯装严肃地言道:“妹妹此话在姐姐面前说说便罢,在旁人面前,可千万不得再说,姐姐何德何能,如何担负得起这般重任!” 耶律梅芷见势,说道:“姐姐,你若是担当不起这样的重任,这后宫之中还有谁可以担当的起呢?” 伊妃闻言,微微挑起嘴角,言道:“胡话,胡话!妹妹今日莫不是偷吃了酒水?满口尽是醉话!” 耶律梅芷见伊妃听完她的话后,心情舒畅了许多,瞪了一眼雪灵,说道:“姐姐,姐姐如今可是身负重担,梅芷原本不该为了这个小东西,烦扰姐姐的,可是,梅芷在这宫中除了和姐姐亲近些,还真的找不到可以说上话的人儿给梅芷拿个主意……” 伊妃听到这里,原本不打算收下雪灵的心思,淡下了许多。 正在她犹豫之间,殿外传来一阵娇笑声。 “呵呵……妹妹啊,吆,这不是梅芷妹妹吗?今日真是巧了,我们三姐妹聚到一处了。” 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萧静。 萧静大步走了进来,眼神在看到雪灵的那一会儿,多停隔了一会儿,心头不由浮起一抹不解,随即一记上了心头。 收回看着雪灵的眼神,缓缓坐下。萧静坐定,淡淡了扫了一眼小雨红肿的脸,对着耶律梅芷笑道:“梅芷妹妹,今日身体还好吗?” 耶律梅芷没有想到,竟然会在伊妃的宫中巧遇萧静,虽然很让她意外和措手不及,倒是片会儿恢复了淡定,柔声言道:“梅芷谢谢姐姐的挂怀,近日来,梅芷的身体是好了许多。” 萧静闻言,一脸忧心地问道:“是吗?那可有请太医瞧瞧?这宫中的太医真的是越老越没用了!” 耶律梅芷闻言也不好说什么,她们都心知肚明,口中说的也不过是台面上的话儿。 伊妃闻言心里有些不舒服了,不知道是不是耶律梅芷的话,起到了作用,她有点看不惯萧静一副后宫之主的样子。 泯了一口茶水,淡笑啐道:“姐姐这话,伊儿可要为太医们说上一句了。这宫中的太医,乃是这大汗国里最好的,怎么到了姐姐嘴里反到成了无用之人了?梅芷妹妹,身体不好,这也是多年的老毛病了,怎能全然怪罪到太医头的头上呢?姐姐,你说是不是?” 萧静闻言,微微冷下眉头,一脸娇笑,言道:“梅芷妹妹,你瞧瞧,姐姐不过是随口说了句,伊妹妹到是认起真来了……也罢,都怪姐姐这口无遮拦的坏毛病,说错了话,让伊妹妹逮着了机会。” 萧静话毕,三人各怀心事地笑了笑。 沉默了一会儿,伊妃开口言道:“萧姐姐,梅芷妹妹,我们姐妹可是好久未能聚聚了,今日碰巧了,你们可都不要走了,就在我的宫里用膳,如何?” 萧静闻言,接口说道:“盛情难却,既然妹妹都说了,姐姐和梅芷今日,便在妹妹宫中叨扰了。” 伊妃见萧静应了下来,不由吩咐了起来,“小雨,去,吩咐御膳房,晚膳多添些菜。” “是,娘娘。” 小雨应声之后,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萧静端起茶盏,泯了一口茶,眼神扫向翠菊手中的雪灵时,双目微微一沉。萧静明知故问地问道:“吆,这哪里来的小白狐啊?真是漂亮!” 耶律梅芷看了一眼伊妃,面色有些尴尬,“这……” 萧静见伊妃脸色微变,内心一阵痛快,不由再次问道:“梅芷妹妹,是你的吗?” 耶律梅芷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这是梅芷散步时捡到的,梅芷身体不好,养不得它,所以,今儿,特地来麻烦伊姐姐,给它寻个主子。” 萧静微微点首,言道:“哦,这样啊!这么好看的小家伙,伊妹妹养着最合适。亏得梅芷妹妹,没有送到姐姐的宫里,姐姐性子急躁,养不得了这东西,伊妹妹,你就收下这小东西吧!” 伊妃心里的温火,被萧静的话给带了上来。 在这后宫之中,什么都可以藏的住,就是唯一藏不住秘密!小白狐是谁的?她萧静难道不知道吗?她如此明知故问,如此的话中有话,不就是在嘲笑她吗? 伊妃强忍着心头恼怒,垂目泯了一口清茶,随后一脸淡笑地言道:“萧姐姐,你有所不知,这小东西虽然可爱,妹妹却是养不得的!” 萧静看着伊妃,一脸无辜且不明地,“哦?为何?伊妹妹不是一向很喜欢小动物的吗?” 伊妃再次笑道:“萧姐姐,这小东西虽然好看,可是,却是有了主人的!本宫若是私自养下了,那岂不是得罪了大王吗!这小东西可是大王送给王妃的礼物,妹妹可是不敢有此越俎代庖的想法。” 萧静收起笑脸,一脸诧异地接口说道:“是吗?原来这小东西是王妃的啊!大王可真是宠爱王妃,要是在以往,大王定会将这小家伙送到妹妹宫里来了,这王妃一来,大王的心可就在王妃的身上了……” 萧静说话间,不忘叹了口气。 听完萧静半朝半讽的话,伊妃气的干咳了一声,说道:“萧姐姐这话,妹妹就不能赞同了,王妃远道而来,定是思乡心切,大王心里怜惜,自然就用心多了点,这也是人之常情。上回大王射猎,送给妹妹一只兔子,妹妹心里甚是欢喜,若是在将这小家伙送给妹妹,妹妹也顾不来啊,萧姐姐,你说与不是?”伊妃话中的意思很明了,就是大王好歹给她送过小兔子,这比什么都没有的要好吧? 萧静听后,心里自然不舒服了,脸色凉了一片,虽然心里很是恼火,可是,想到今天来的目的是要和伊妃合谋的,便强忍了下去。 萧静干咳了一声,笑了笑,泯了一口茶。 耶律梅芷场面尴尬,如海的双目淡淡映上微笑,岔开话题,言道:“伊姐姐,萧姐姐,我们先不谈这个小东西了,再提啊,它可就长了风头了。” 耶律梅芷笑着说完,给翠菊使了个颜色,意思是让翠菊后退几步。 萧妃和伊妃之间方才的一番争斗,让耶律梅芷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伊妃不在是以前的伊妃了。 这若是换做以前,她定然不会如此回嘴,即使萧静如何的骄横,她也只是默默垂目。 如今,她竟然当着萧静的面,给萧静难看,看来她真的变了不少。不知是伊妃变了,萧静也变了。若是在以前,萧静定然是不会如此罢了的,而今她竟然强忍了下来,这对于萧静来说,是很不容易的! 看来,这后宫之中,已经变了天。不,是这大汗后宫要变天了! 耶律梅芷思及到此,不由想着早早离去,这晚膳已经定了下来,自然不好再推却,雪灵的事情,还尚未解决,她自然是走不得的,可是,她是真的不想踏进这潭浑水! 萧静被耶律梅芷这么一说,随即接口言道:“可不是,伊妹妹,耶律梅芷妹妹身体不好,你就收下这个小家伙吧!” 在萧静带有深意的眼神下,伊妃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梅芷妹妹,今儿伊姐姐本是不该收下它的,可是,萧姐姐忧心你的身子,说了话,伊姐姐便暂时收下它了,待哪天,伊姐姐得了个空闲,便将这小东西转还给它的主人,梅芷妹妹,你看如何?” 耶律梅芷扯起嘴角,点头说道:“这是再好不过了,伊姐姐,萧姐姐,梅芷谢谢二位姐姐,对梅芷的体怜之情。萧静抢了伊妃的回话,言道:“都是自家姐妹,应该的,妹妹不必如此的客气。” 伊妃见萧静接话,抿了抿嘴,心里有些不舒服,淡下脸上的笑意,对着小雨言道:“小雨,将这小东西带下去吧!” “是,娘娘。” 小雨立即应声,从翠菊的手中接过雪灵,匆匆退了下去。 耶律梅芷见伊妃收下了雪灵,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下了。她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只等用过完善后回月华宫了。 一番闲聊后,耶律梅芷早早地用完膳,背着伊妃和萧静,给身边的翠菊使了个眼色。 翠菊收到了耶律梅芷的眼色后,立即开口说道:“娘娘,你的药还没有服用!” 耶律梅芷脸色微一冷,说道:“你这奴婢,怎么这般的不懂规矩,本宫在和伊姐姐和萧姐姐用膳,你多什么嘴?服药的事情,本宫一会儿回去再用就好,何须你来多嘴?饶了本宫和二位姐姐的兴致!” 翠菊立即跪地言道:“奴婢知错了,奴婢该死!娘娘息怒。” “你平日里真是被本宫给惯坏了……” 萧静正想和伊妃私自聊聊,见势立即说道:“梅芷妹妹息怒,这奴婢虽然不懂规矩,到也是为了妹妹的身体着想,也是一片真心为主,梅芷妹妹可否看在姐姐的份上,饶她这一回?” 耶律梅芷立即说道:“还不快快谢谢娘娘给你求情!” 翠菊立即言道:“奴婢叩谢萧妃娘娘。” 耶律梅芷一脸淡笑言道:“妹妹管教无方,让二位姐姐笑话了!咳……咳……” 萧妃接话言道:“梅芷妹妹,你这怎么又咳上了,这改天让葛大夫过去再瞧瞧,这般水灵的模样,这身子怎么就……” 伊妃听完萧静的话,心里有些明白萧静的用意,接口说道:“梅芷妹妹,姐姐原本想要多留妹妹的,可是,梅芷妹妹身子不好,服药之事还是不能耽搁,梅芷妹妹既然已用完晚膳,姐姐便不多再挽留了,改在哪日姐姐得了闲,去你宫中坐坐。””耶律梅芷笑道:“谢谢二位姐姐对梅芷的体怜,那……梅芷就恭敬不如从命,先行告退回宫了。” 耶律梅芷话毕,伊妃和萧妃有客套了几句话,回往月华宫了。 夜冷月凉,凉风拂面,一阵清寒着身,耶律梅芷忍不住地揽了揽衣服。 皇宫,沉寂的让人觉得寒冷,心更冷。 如今这水火不容的伊妃和萧妃能坐到一起,定然不会是简单的用膳串门的,恐怕又是一场大的阴谋! 她们要对付的人是王妃吗? 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竟然让两个水火不容的女人,走到了一起,看来,真的不是一般的女子。 翠菊一把扶住险些被绊倒在地的耶律梅芷言道:“娘娘,当心……” 耶律梅芷看着翠菊一张为她紧张的脸,温柔地说道:“翠菊,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翠菊笑了笑,言道:“娘娘,这是奴婢分内的事情,奴婢不委屈。” 耶律梅芷淡淡地说道:“你们跟着本宫,就很委屈。” 翠菊知道耶律梅芷所指何意,不由说道:“娘娘,奴婢们跟着娘娘,是福气。这后宫之中,哪个宫里的奴婢,夜里不噩梦连连?奴婢感激娘娘还来不及呢!” “是吗?” 翠菊连连点了几下头,“恩。” 耶律梅芷淡淡一笑,随后言道:“翠菊,本宫的旧疾又要复发了。” 翠菊何等的聪明,跟着耶律梅芷多年了,这后宫之中的浑水,她也曾趟过,她自然明白耶律梅芷口中的病了,立即上前说道:“娘娘,让奴婢扶您回宫吧!奴婢会小心侍候娘娘。” “好!” 耶律梅芷点了点头,话毕,抬头看了看天空,想道:暴风雨要来了! 翠菊再次提醒着说道:“娘娘,当心脚下。” 宫深似海,百花围绕帝王身,万般恩宠,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捕风捉影的游戏罢了!步步为营,计谋深宫展,待那一切繁华落尽时,也许,只是一场清梦,湿了的到是自己的罗衣裳。花景久久未见裳儿走进宁兰的寝宫,不由走了出去,见到落儿,立即问道:“落儿,王妃已经梳妆完毕,洗嗖的热水,为何还不见裳儿送入寝宫?” 落儿闻言,眉黛凝起,有些紧张地问道:“花景姐姐,公……王妃没有怪罪吧?” 花景摇了摇头,“王妃在看书,裳儿人在何处?” 落儿见花景摇头,担忧的心,按下了不少,不由狐疑地问道:“回禀花景姐姐,裳儿一早就去厨房提水了,落儿还以为已经给王妃送了过去,怎么……怎么还未回来?” 花景闻言,凝色问道:“是吗?什么时候过去的?” 落儿放下手中的抹布,言道:“有一个时辰了,花景姐姐……要不落儿这就过去看看吧!” 花景点了点头,“恩,那你就快去快回,王妃这边要是问起,我先和王妃解释,记得,别在路上耽搁了。” 落儿立即应声,“好!” 去往厨房的落儿,一路上没有半分的耽搁,直奔而去。 落儿走进厨房时,厨房里负责烧热水的李公公,正在忙着给冷宫里的其他失宠的主子分配热水。 落儿上前问道:“李公公,裳儿今早来厨房打水,公公可曾看到?” 李公公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脸冰冷地打量了一番落儿,干咳了一声言道:“裳儿姑娘,一早来过,不过早早就回去了。” 落儿闻言,脸色瞬间就僵了,诧异地审视着李公公,追问道:“是吗?李公公,裳儿离开有多久?” 李公公抿了抿嘴,说道:“裳儿姑娘走的急,至少有半柱香的时辰了。” 裳儿人去哪儿了? 落儿愣愣地说道,“是吗?那真是谢谢公公了。” 落儿话毕就向厨房外走,心里甚是担心。刚刚走出厨房,又折转走了回来,从厨房里拿起一个水桶,说道:“李公公,可以再给我一点热水吗?王妃等着用……” 落儿话音还未落下,李公公便爽快地应了:“好好,你要多少,自己装吧!”想到上次因为发生争执的事情,李公公心里虽然很不痛快,可是,也不想再去得罪王妃宫里的奴婢。 那次事后,他找了其他奴才一问,才知道,王妃这个主子,不是一般的主子,至少是他得罪和怠慢不起的主子。 王妃身边的奴婢,更是不敢得罪,他听说了,王妃身边的奴婢,都是从大齐国带过来的,个个都会几招。若是冲撞起来,他自然不会得了便宜。所以,此时,他对待落儿的态度,不自觉地敬畏几分。 落儿闻言,一边打水一边谢道:“谢谢李公公啊!” 李公公扯起嘴角,冷笑地说道:“落儿姑娘言重了,王妃有需要,奴才即使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怠慢啊!” 落儿乌黑的眸子转了几转,笑道:“李公公,落儿会在王妃面前替你美言的!” 李公公闻言,脸色稍稍柔下几分言道:“吆,那真是有劳落儿姑娘啦,奴才在此谢过落儿姑娘。” 落儿微笑地说道:“李公公真是客气了,这木桶,一会儿,落儿再给公公送过来。” 李公公应道:“落儿姑娘慢走。”李公公看着落儿消失在厨房门口后,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 落儿带着热水,快步向回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无法安神。 从厨房走出,走到一个转角的地方,听到两个巡逻的侍卫在低语,落儿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一个矮个子的侍卫,四下看了看,低语道:“哎,你听说了吗?伊萱宫今早,逮着了一个偷窃的奴婢。” 高个子的侍卫有些诧异,“是吗?死了吗?” 矮个子的侍卫又言道:“没有,不过想必是活不成了,这奴婢也真的倒霉,这偷了东西被抓住不说,竟然还惊了伊娘娘。” 高个子带着惋惜的口吻言道:“吆,那可真是活不成了。” 矮个子的侍卫轻叹一声,说道:“可不是,刚刚伊妃娘娘,为了求保小王子平安,已经赶往庙里烧香去了。”落儿听到这里,无心再继续听下去,她的心里不由一声咯噔,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一阵心乱,立即匆匆忙忙地向回赶,心里祈祷着侍卫口中议论的偷窃之人不是裳儿才好。 花景一脸忧急地拿着木盆站在门口,一见到落儿,便上前迎了过来,将手中的木盆放在地上,伸手接过落儿手中的木桶往木盆里倒热水,口中带有责备地说道:“怎么才回来?王妃已经催问了,裳儿人去哪了?” 落儿闻言心乱如麻,不由问道:“裳儿还没有回来吗?” 花景心头有些狐疑,见落儿满脸忧郁,一边端起木盆,一边说道:“没有,好了,一会儿我在和你说,我先进去了。” 落儿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点了点头,“好。” 看着花景走进内殿,落儿立即在宫里的其它几间屋子寻找了起来。 裳儿不是那种不懂事,不知轻重的人,怎么会不见了一个上午呢?这太奇怪了,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那个盗窃的人不会是裳儿吧?不,一定不会是裳儿,裳儿没有必要去偷东西,她去伊萱宫能偷什么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裳儿人在那里?去哪儿了? 落儿越是寻找,越是心里恐慌,一间一间屋子寻了遍,也没有找到裳儿的任何踪影。 花景端着宁兰洗嗖过的水,走了出来,正好迎到满头是汗的落儿,诧异地问道:“落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裳儿回来了吗?” 落儿急的掉眼泪,回道:“花景姐姐,裳儿没有回来,可能出事了!” 花景闻言,脸色瞬间严肃起来,问道:“什么?落儿,你慢慢说。” “花景姐姐,裳儿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刚刚落儿已经将所有的屋子找遍了,都没有见到裳儿,厨房那边也没有见到裳儿,烧水公公说裳儿早就回来了,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裳儿。” 花景脸色暗了下来,“怎么会这样?” 落儿抓着花景的手,急急地问道:“花景姐姐,落儿是一定出事了,刚刚落儿从半路上听说,伊萱宫里抓住了一个小偷,花景姐姐,你说,那个小偷会不会就是裳儿啊?”花景开口宽慰地说道:“落儿,你先别急,裳儿武功不差,应该不会出大事的。” 落儿急急地说道:“花景姐姐,裳儿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这要不是出了事,不会不见的……落儿她一定出事了……怎么办?” 花景也倍感蹊跷,裳儿的性格她还是了解一些的,她和裳儿之间,虽然没有落儿和裳儿之间关系亲厚,可是,平日里相处的还算不错。 这一早上不见踪影,确实可疑!花景思索了片刻,言道:“落儿,你随我一同进去,你将裳儿的事情禀告王妃。” 落儿立即点头,“好!” 落儿走进寝宫,但见宁兰端坐在窗台之下,只手拿着一本有些发黄的书册,正看着入神,脚上的步子不由放轻了几分。 落儿走到宁兰的身前不远处,缓缓跪了下来,言道:“落儿,叩见公……王妃。” 宁兰微微凝起眉心,扫了一眼跪在她身前的落儿,见落儿一脸忧急,眼神慌乱无措的样子,不由将手中的书,往书案上一放,狐疑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回禀公……王妃……” 宁兰听着王妃二字心头有些不舒服,打断了落儿的话,言道:“以后无他人在场,你们还是唤本宫公主吧!落儿,你说吧!” 落儿继续先前的话,说道:“是公主,回禀公主,裳儿不见了,裳儿她可能出事了……” 听完落儿的一番禀告,宁兰脸色沉了下来,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向窗外,思索了片刻,言道:“花景,想办法联系上蕴儿她们,吩咐她们追查裳儿的下落,让她们行事小心。” 花景立即应声,“奴婢遵旨。” 宁兰看想落儿,吩咐道:“落儿,你再去四下寻找,不可出冷宫,若有事情,立即向本宫禀告。” “奴婢遵旨。” 宁兰扫了一眼向外走的花景和落儿,心里升起一抹不祥之感,若是裳儿真的出了事,那……此事定是冲她而来的……自从允雁宫失火后,她陪嫁来的侍儿,出来随身的落儿裳儿和花景,其他的全被耶律瀚明派到东院去了。 如今让花景联系她们,也是逼不得已。耶律瀚明不在,若是他在,她还可以去找他。大汗后宫无一人可帮她,如今,她无倚无靠了!思及,弯起朱唇,一抹深深的苦涩和孤寂,浮上了她的双唇。 大病初愈的宁兰,脸色苍白,此时,她迎光而站,立于窗下,更显得憔悴楚楚。 裳儿的武功不差,虽然平日处事单纯了些,到是聪明伶俐,如今一个上午不见踪影,想必是步入了别人的陷阱了,恐怕已经被人拿下了。 若是蕴儿查出裳儿的下落倒是还好,若是裳儿不在伊萱宫,裳儿可能……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这大汗后宫虽说大不大,可是,藏个人到也是件容易的事情。如今她深陷冷宫,行动不便,耶律瀚明又不在宫中,她该如何是好? 她要保裳儿! 此时,宁兰想起了她的乳娘,娇荷夫人的死。这么多年她,她默默地努力,就是不想再发生一次类似之事。 裳儿不能有事,她的人,谁都不可以动,若是动了,她绝对会十倍,二十倍,甚至是一百倍的讨回。 半个时辰后,落儿脸色有凝重了几分,整个人的神情也憔悴了许多。落儿走到宁兰的身前,彷如落叶一般缓缓跪下,“奴婢叩见公主。” 宁兰眉黛间的冷意又深下了几分,不由问道:“没有寻得吗?” 落儿摇头说道:“回禀公主,奴婢到处都寻了,可是,就是找不到裳儿的踪影。公主,裳儿一定被伊妃娘娘给抓起来了,一定是这样的,公主,奴婢求求你,一定要救救裳儿。” 落儿说话间,眼里布满了眼泪。 宁兰冷目扫过落儿,转身背对落儿,一边向着花园走,一边言道:“起来吧!本宫自然会救裳儿,落儿,你记住了,你们是本宫的侍儿,本宫不会袖手旁观,即使是犯了死罪,也只能由本宫处置!”落儿闻言立即言道:“落儿叩谢公主。” 宁兰凝起眉头,一脸幽深地言道:“起来吧,待花景回来后,看看有没有裳儿的下落。” 第30章:一笑泯恩仇 “是。” 宁兰思索了一会儿,言道:“落儿,你去将那个烧水的公公给本宫叫来。” “是,公主。”落儿立即应声,向着厨房赶去,此时她的心都乱了。 宁兰脸色一片冰冷,裳儿的下落不明,如今她又身在这冷宫里。身边除了自己陪嫁过来的侍儿,没有什么人可以用,这该如何是好? 伊妃在她这里没有得到便宜,反而被她给得罪了,若是裳儿落在她的手中……不行,她不能被动受打! 忽然抬头,看向院头,脑力一道灵光闪过。对了,她不方便的事情,还可以找方便的人去做。她可以去像晚妃娘娘求救啊! 宁兰四下一看,见无人,脚尖轻点,人边飞过院墙,向着院墙的另一边缓缓落下。 宁兰落下之后,便向着晚妃的宫里走,刚走到晚妃的寝宫门外,便闻得喜鹊的声音在里面传了出来:“娘娘,您多少吃一点吧!身体要紧。” 晚妃细弱的声音带着疲累,“喜鹊,你先拿下去吧!本宫没有胃口。” 喜鹊再次开口相劝:“娘娘,您就吃一点吧……” 晚妃摇了摇头,“那下去吧!待本宫饿了在用,你也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晚妃话毕,侧身面对着墙,不再言语。 “是,娘娘!” 喜鹊一步三回头地嘟着嘴,走出了寝宫,在寝宫门口处见到了宁兰,立即行礼,“奴婢……” 宁兰轻声打断了喜鹊的话,接过喜鹊手中的燕窝粥,言道:“免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妃娘娘。” 晚妃闻得脚步声,不由轻叹一声,言道:“喜鹊,本宫不是告诉你了吗?本宫不想吃,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退下吧!” 宁兰闻言,黛眉微微一凝,随即言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晚妃闻言,转过身子,坐了起来,一阵欣喜地看着宁兰,她没有想到是宁兰会来,面色一片温和,“兰儿?是你啊!” 宁兰在一旁坐下,将手中端着的燕窝粥,抬了抬,柔声说道:“母后为何不用午膳呢,会伤了身子的。”晚妃红肿的眼睛,以及方才的侧身相对,让宁兰响起她的母妃了。不知她的母妃,如今过的如何……是否以泪洗面,暗暗忧伤?有没有按时用膳?这些她都看不到了,想到这里,宁兰黑眸一片幽深,渐渐湿润了起来。 晚妃看了一眼粥碗,摇了摇头,言道:“兰儿,母后不想吃,现下没有胃口。” 宁兰记得,当初她去御书房救下了和亲一事,回到宫里,她的母妃也是这么说的……到底是多久的事情了?她都有些记不清了。憋着心头的酸涩,浅浅扯起嘴角,柔声相劝:“母后,你就看在兰儿端着手酸的份上,多少吃一些吧!” 晚妃温声说道:“好,你这孩子,母后真拿你没有办法!”说话间,接过宁兰手中的粥碗。 宁兰见晚妃吃了一口,细声问道:“好吃吗?” 晚妃点了点头,眼睛有些红了,这多多年过去了,最关心她的人,不是她的明儿,而是眼前的这个孩子,是她的儿媳妇。 她心里此刻是一半甜蜜,一半苦涩。 晚妃看着宁兰问道:“兰儿,你又瘦了,是不是在这里住的不习惯?” “母后,兰儿住的很好,一切都好。” 晚妃脱口说道:“那怎么几日不见,你便瘦了一圈呢?” 宁兰闻言,唇齿相扣,微微垂头,憋过心头的一阵酸涩,抬头,微笑着说道:“恐怕是母后没有记清,兰儿一点也也没有瘦,还长胖了许多呢。” 晚妃见宁兰否口不承认,便不在纠结此事,“是吗?那看来是母后上了年纪,有些糊涂了。”宁兰接过晚妃手中的粥碗,放下后,言道:“母后,您一点儿也不老,兰儿觉得您今天比前些日子更年轻了呢!”晚妃闻言,眼眶里的眼泪掉了出来,一双有伤的眼眸,盯着宁兰,说道:“是吗?你这孩子……”晚妃知道宁兰是在宽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十分喜欢宁兰。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投缘的人。 看着宁兰清瘦下来的脸颊,她心里一阵难过。她不是傻子,瘦了这么多,怎么会记错呢? 她是一个做母亲的人啊!孩子瘦没有瘦,她怎么会不清楚呢? 宁兰一边轻柔地用锦帕给晚妃擦眼泪,一边轻声细语,柔和地,言道:“母后,您是不是遇到了伤心的事啊?” 晚妃想到她王弟古恒渊说的那番话,心里就忍不住的一阵痛心疾首,爱恨情仇,到底该怎么办?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化解! 她不希望她的孩子和她的王弟互相残杀,可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她可以放下,可是她的弟弟是不会放下的!如此的血海深仇,教他如何一笑泯恩仇呢? 晚妃一阵失神,摇头扯出一抹笑容,言道:“没有,咳……咳……” 宁兰见晚妃一阵咳嗽,立即用手探了探晚妃的脉搏,柔和的脸色瞬间沉下,有些诧异地问道:“母后,您……您这是怎么了?是谁?” 晚妃一阵咳嗽后,缓了口气,说道:“兰儿,母后无碍,修养一些日子就好了……咳……” 宁兰见晚妃隐瞒避而不答,便没有再相追问下去,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药丸,递到晚妃的面前说道:“母后,你将这个给服下。” 晚妃诧异地看着宁兰,“兰儿这是?” 宁兰双眸暗垂,看了一眼她手心中的药丸,目光一片柔和,淡淡地解释道:“母后,这是专治内伤的药,您先服下吧!很管用的。” 晚妃将宁兰脸上的表情,尽收于眼内,心头一阵疑惑,接过宁兰手心的药丸,怔怔地应道:“好。” 宁兰见晚妃接过药丸,起身给晚妃倒了杯水服药。 晚妃盯着宁兰,随口问道:“兰儿,你今日来母后这里,有别的事情吗?咳……咳……”宁兰看着晚妃一阵咳嗽后,气喘吁吁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罢了,还是她自己想法解决吧! 沉默了一会儿,宁兰低垂着眼睛爽朗地扬起,对着晚妃笑了笑,柔声说道:“母后,兰儿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思念母后了,并无他事。” 晚妃狐疑地盯视着宁兰的剪水双瞳片刻,幽声问道:“是吗?” 宁兰怕晚妃担忧,不由利索地点了点头,“恩。母后,放心,若是兰儿真的有什么事情,一定会告诉母后您的。” 晚妃见宁兰回答的诚恳,这才放下了心,柔声说道:“那就好,兰儿,若是你有什么事情,可不得瞒着母后,知道吗?” 宁兰点了一下头,慢条斯理地柔声,说道:“好!母后,您身体不舒服,兰儿就不在打扰您了,兰儿明日再过来看您。” 晚妃迟疑了一会儿,轻轻点了一下头,“恩,去吧!” “儿臣告退!”宁兰恭敬地行了个礼,走出了晚妃的寝宫。 宁兰一走出晚妃的宫中,脸上的笑意瞬间冷却,眉黛紧蹙,心情一阵烦乱。 如今该如何是好?她虽然是王妃,可是她却没有权利!如今落入冷宫,原本想要过着平静的日子,避开宫廷里的勾心斗角,不想,还是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了!既然无法避免,那她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宁兰回到宫中,直奔寝宫,从木柜之中,拿出了大婚之日,她父皇赐给她的玉印,这个象征着一国公主的凭证,今天,她终于要用到了吗? 落儿见宁兰将玉印装进了怀中,一阵讶异,“公主,这是……” “落儿,你去看看花景可有回来。” “是!”落儿走出寝宫之时,还不忘看了一眼宁兰。玉印代表公主的身份,若是玉印丢失了,那公主便成了一个普通的女人了! 落儿走后,宁兰又从木柜之中,掏出一把七寸之长,削铁如泥的匕首,一缕忧伤爬上她的娇容这把刀是她的二皇兄赠送给她的,为了让她自卫,不被欺负。此时为了救裳儿,她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若真的逼不得已,她也只能动刀子了。 藏好匕首,宁兰缓步走了出来,虽然心里焦急,却不能自乱阵脚,她还要等花景的消息。无论如何,伊萱宫今日她是去定了。 落儿不知张望了几次,依然没有发现花景回来,心里不免忧急如焚。 “公主,花景姐姐此时还未回来,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宁兰闻言淡锁眉黛,一抹不快上了心头,眼光凌厉地扫了一眼落儿,斥责道:“放肆!你平日的性子都哪里去了?” 落儿见宁兰动了怒,自知失态了,立即跪地言道:“奴婢知罪,奴婢该死,请公主治罪。” 宁兰温怒的脸渐渐缓和,盯着落儿叹了口气,言道:“好了,本宫念你对裳儿的关切焦急的份上,便饶了你这回。落儿,你给本宫听好了,生活在后宫之中要是想活着长久,就必须遇事冷静万不可自乱阵脚,知道吗?” 落儿立即点头回话道:“奴婢明白,奴婢谨遵公主的教诲。” “恩,再等片刻,若是花景还不回来,你就随着本宫一道闯出冷宫。” 落儿立即点头,“是!” “起来吧!” 站在花台边儿的宁兰,娇柔黯然带着淡淡的愁虑。书上有言虎落平阳被犬欺,大概就是如此罢?此时身处冷宫,好比那落毛的凤凰,她们自然是想乘机除去她了! 花景迟迟不回,让她的心忐忑难安。 回想落儿先前说的话,宁兰陷入一番暗思,伊妃去庙里上香了? 若是伊妃此时真的不在伊萱宫的话,那她只要凭借她特殊的身份,争取得到一队护卫,去往伊萱宫救出裳儿……伊妃即使回来知道了想要迁怒,也不好说什么的! 宁兰不确定地再次开口,问道:“落儿,你先前说伊妃今日去上香了,真有此事吗?” 落儿被宁兰训斥之后,缘分焦急的脸,平静了下来,立即上前回报道:“回禀公主,此事奴婢的确是从侍卫交谈之中得知。” 侍卫口中得知,此话是真是假还不能全信,宁兰淡冷地令道:“你再去探探,速去速回。” “是!” 落儿去了片刻之后,回到宁兰的面前,禀告道:“回禀公主,奴婢方才打听了几人,他们都说伊妃娘娘确实是上香去了。” 上香去了?竟然如此巧合?宁兰倍感不妥,可是,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妥。按道理说,这个伊妃抓的人是裳儿,就不应该立即去上香啊!既然受了惊吓,不是该在宫中修养的吗? 不行,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明知山有虎,也只能偏向虎山行了,就算那个伊萱宫是龙潭虎穴,今日她也必须去。若是裳儿真的落在伊妃手中,尽早救出来,才能保住裳儿的命。 宁兰如此一想,向着冷宫的门口走去。 冷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宁兰的去路,恭敬地说道:“王妃请留步!” 宁兰明目微微一紧,言道:“让开!” 拦住宁兰的侍卫被宁兰一声厉喝给吓愣了,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妃请留步,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望王妃体恤,” 宁兰双目似箭,深邃而有犀利地盯着拦住她的侍卫,一字一板地言道:“你们眼中还有本宫这个王妃,立即给本宫让开,大王追究起来,本宫一人担当!” 侍卫听到宁兰如此一说,侍卫犹豫了起来:“属下不敢!只是这……” 大汗后宫守卫之人,无人不知王妃的与众不同,尤其是在大王心中的与众不同。 宁兰见侍卫开始犹豫,再次开口冷斥道:“难道你们把本宫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吗?全给本宫让开!” “王妃,属下的确做不得主……”拦住宁兰的侍卫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身边的一个侍卫暗自扯了一下衣角,立即闭上了嘴巴,随着其他人一样,推出了一条道。 宁兰没有想到可以如此的顺利,见侍卫退出了道,便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冷宫,一路向着伊萱宫走去。宁兰带着落儿一路向着伊萱宫的方向走,在伊萱宫不远处,被一支御林军给拦住。 “王妃请留步。” 李宗帅的声音落下后,人便是快步地走到了宁兰的身前行了个礼,“末将李宗帅叩见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兰一见李宗帅拦着了她的去路,眉头冷锁,开口问道:“你有何事?” 李宗帅见宁兰面色冰冷,不由迟疑了片会儿言道:“末将……末将奉大王之命,守卫皇宫,敢情王妃回宫。” 宁兰见李宗帅说开了,不由冷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本宫的去路也要拦吗?本宫去往何处还由得你来管吗?还不给本宫让开!” 李宗帅被宁兰的气势给震愣了一会儿,“王妃息怒,末将也是职责所在,逼不得已……请王妃回宫。” 宁兰见李宗帅半步不让,不得己拿出了玉印,“放肆!本宫乃是大齐国公主,你们胆敢对本宫无礼吗?见玉印还不给本宫跪下!” 李宗帅见宁兰亮出玉印,迟疑了一下,缓缓跪下:“末将不敢!” 宁兰见李宗帅等人缓缓跪下,心头暗暗地松了口气,若是李宗帅见了玉印不买场,那她今日就没有办法去救裳儿了!看了一眼脸色郁结的李宗帅,宁兰再次开口冷喝道:“全都给本宫退下,本宫的驾也是你们能挡得起的吗?” 李宗帅被宁兰的冷厉的气势跟震慑住了,接口恭敬地说道:“末将不敢!” “那还不让开!” “是!末将遵旨。”李宗帅音声之后,心里有些不情愿,却不得不退出道来。玉印是一国公主的象征,他区区一个御林军的头领,见了玉印哪里敢不敬?更何况,王妃即使现在是在冷宫,毕竟是王妃。 大王对王妃不同其他的妃嫔,当初允雁宫失火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看着宁兰缓缓离去的背影,李宗帅的面色陷入一片复杂。 李宗帅身边的一名侍卫,见宁兰离去,不由开口问道:“将军,就这样放王妃去路,大王追究起来该如何是好?” 李宗帅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在这皇宫之中,大王和贵人身边当差,自然是要八面玲珑才行!大王回来,若是责怪,再行想办法吧!这些主子,自然是能不得罪就少得罪。踏着莲花步,一步一步走进伊萱宫,伊萱宫出乎意外的平静,让宁兰不自觉地升起了几分防备之心。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怪怪的。 进入伊萱宫殿门,穿过宫廊的这一路都没有见到有宫女或者是公公的踪迹,落儿心里十分差异,不由问道:“公主,这伊妃娘娘宫中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呢?该不会都去烧香拜佛了吧?” 宁兰没有说话,此时她也倍感差异,感觉有着一张无形大的网,正在向着她网了过来。这种感觉,就彷如小时她母亲如狱前…… 心中一个声音告诉她,糟了! 她可能已经陷入别人的圈套里了,此时退恐怕是来不及了! 落儿再次开口说道:“公主,有点不对劲啊!” 宁兰冷着脸摇头,冷声说道:“来不及了,落儿你去寻裳儿,记得要小心!” “是,公主。” 落儿应声,走出几步又返回到宁兰的身后,言道:“公主,奴婢要留在公主左右,保护公主。”宁兰看着内殿大门,正想说什么,却被裳儿嘶哑的声音给打断:“落儿姐姐,保护公主快走!快走!她们要害公主……啊……” 落儿的声音还没有落下,腹部便挨了一拳,疼的说不出话来,一口鲜血冲口而出。 “裳儿……”落儿看着内殿里倒在地上的裳儿,衣服上都是血斑,想都没有想便冲了进去。 宁兰目光冰冷地盯着方才出手伤裳儿的侍卫,一步一步踏进内殿,快如闪电一般的速去取下一个耳坠,作为飞镖加以内力,向着擂裳儿的那只手上精准而且绝狠地射去。 “啊!我的手……啊……” 宁兰面无表情地看着报手痛叫的侍卫,对着落儿说道:“带着裳儿,走。” “是,公主!”落儿背起裳儿便想殿门口走。人还未到殿门口,内殿的大门便被人由外带上。随即,一群黑衣蒙面人向着宁兰和落儿她们围剿了过来。 宁兰看着瞬间向她围过来的黑衣人,心里无比清楚,她中计了!今日会有一场恶战,她,或许是凶多吉少了!一记冷光闪过,宁兰快速里将身上的匕首抽了出来,随即与围上来的蒙面黑衣人厮杀了起来。几个回合下来,宁兰和落儿一连杀死了几个黑有人,虽然没有占上风,到也没有落着下风。 萧静与伊妃缓步从内殿里的寝宫走了出来,看着打斗中的宁兰,在心里暗想,若是能在伊萱宫里杀死她,那到是好事!就算是大王回来了,追究也不会追究到她的头上,如此一想,立即对着身边的侍卫令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 伊妃闻声立即喝止到:“慢着!姐姐且慢!” 萧静说道:“妹妹,现在就除去她,免得夜场梦多!” 伊妃是何等人,她也是极其聪明之人,心里很清楚萧静的用意,立即制止道:“你们都不许杀她!姐姐,她如何说都是一国的公主,就算是死,也不是我们能动的!” 想让她被黑锅?她才没有那么傻! “妹妹,难道你要放过吗?” 伊妃平静地说道:“姐姐,妹妹不是要放过她!只是妹妹不想她在妹妹的内殿里出事,若是如此岂不是惊扰了妹妹肚子了的孩子吗?” “这……可是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妹妹若是放过她,或者是让她跑了,我们姐妹可就都活不成了!” 伊妃接话指着打斗中的宁兰说道:“姐姐不用担心,你看她不是已经落在下风了吗?” ‘咣当’一声,伊妃话音落下没有几分钟的时间,宁兰手中的匕首便掉在了地上。没有几个来回,便和落儿双双被拿下! 萧静想要继续坚持,可是宁兰已经被黑衣人拿下了,心头十分的愤懑,却又不好再说什么。宁兰看着一步步向她走过来的伊妃和萧静,冷冷地问道:“你们竟然对本宫动手?难道你们就不怕杀了我之后你们也活不长了吗?” 萧静冷嗖一声,言道:“那就不必要你来替我们操心了!我们既然敢做此事,自然是有敢做的道理和条件!”伊妃与萧静相视一笑,霎间收起,冷厉地言道:“来人啊,将这三名刺杀本宫和萧妃娘娘的女刺杀给本宫拿下,关进暗房!” “是,娘娘!” ‘咣当’一声,宁兰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宁兰冷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字字冰冷地说道,“你们两个贱人,最好是杀本宫,若是不然本宫绝对会双倍的奉还!” “慢着!”伊妃闻言脸色青白,不由喝住压着宁兰的侍卫,对上宁兰冰冷而幽深的双目,一步一步地走到宁兰的面前。 ‘啪啪啪!’一脸三记耳光,狠狠地打在宁兰的脸上,耳光声声声清脆,震愣了当场的所有人,就连萧静夜不由愣住了,用陌生的眼神盯着伊妃。 “公主……”落儿见宁兰被辱,眼睛瞬间红了。 伊妃打过宁兰的右手,因为太过用力,已经麻了,怒愤地说道:“你已经死在临头了,竟然还敢骂本宫?本宫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活到那一天!本宫告诉你,方才这三个耳光,一巴掌是为了本宫,一巴掌是为了萧姐姐,还有一巴掌是为了本宫的奴婢小雨。若是你记性好,你就好好地记着,也好下了黄泉道了阎王那里好告上本宫一状!” 三记耳光落下,宁兰的嘴角溢出了鲜血,两个红红的巴掌印记红艳如血,淡冷的面容上浮上一抹浓烈的阴冷。缓缓抬目盯向伊妃,凌厉的双目如同针尖般地盯着伊妃的身上,扎在伊妃的心头,让伊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生在后宫多年,看着别人的眼神活到此今,她见了不少种人的眼神,还是头回见到这样冰冷的目光。仿佛冷到了人的骨髓,冷到了人的灵魂深处。 宁兰盯着伊妃,淡淡一笑,笑的极尽妖冶,字字如冰地说道:“你们给本宫记住,只要本宫活着,本宫绝对会让你们后悔今日对本宫的侮辱!” 宁兰毫无温度的话语落下,伊妃和萧静都不自觉地一颤。听到暗室二字,萧静脸色一阵煞白。大汗后宫里的暗室,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暗室的可怕不在于暗室的黑暗,而是人进入之中,不能站立,因为上下的高度只有一米,人必须是曲折身子,不能坐下,因为地面上有着人骨,先前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人死在里面就算绝迹了!别说是饿死在里面,就是闻着那股死人的烂臭味,都能让人死伤好几回。盯着眼前的伊妃,萧静忽然有些怯惧,第一回感觉伊妃的可怕和阴冷,这完全不是她曾经见过的人! 这暗室一般是不关人的,今日她竟然将王妃关进去……失神了片会儿问道:“你不打算立即杀死她吗?” 伊妃想到宁兰方才的那副高傲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的恨意顿升,说不清是嫉妒还是害怕,“哼,让她那么死了就太便宜她了!” 萧静听得伊妃如此说,一阵冷战,抿了抿干燥的唇瓣再次开口问道:“你想让她死在暗室里?” 伊妃冷冷抽起嘴角,“她不是很傲骨吗?让她死在里面算是便宜她了!” 萧静不由问道:“可是……大王回宫后要追究起来该如何是好?她毕竟是大齐国的公主,先前我们可是说好了,要将她打入大牢,你现在将她关进了暗室……” 伊妃冷笑打断了萧静,弯身捡起地上宁兰掉下来的匕首,看着匕首上的鲜血,冷声打断了萧静:“姐姐你怕了吗?” 萧静见伊妃拿着匕首时的阴冷表情,不禁攥起了双手,硬冷地否决道:“谁说我怕了?只是她不该死在暗室之中!” 伊妃满腔的愤恨,渐渐平复了下来,盯着匕首上的鲜血,淡冷地言道:“姐姐不必担心,妹妹只是关她几日!妹妹可没有想过杀她,可是……若是她熬不过,在暗室里自杀了,那也只能说是她畏罪自杀。” 伊妃说完看了一眼除了萧静再无二人的内殿,忽然将匕首对向自己,猛然一刀扎进她的左臂上血,瞬间染红了伊妃身上的锦衣,伊妃重重地扔下匕首,伴着匕首的咣当声,伊妃大声嚷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萧静脸色煞白,“你想诬陷本宫?” 伊妃若有所思地浅浅一笑,人仿佛是那秋天的落叶,缓缓地倒在了地上,疼痛的紧起眉头,“萧姐姐,如今我们可是在一条道上了,我怎么会害你呢?只是御林军若是看到我们抓了刺客……我们却相安无事……说不过去……” 伊妃的话音刚刚落下,李宗帅便领着御林军冲了进来。李宗帅看着倒在地上的伊妃,满身是血,一阵惊慌,追问道:“娘娘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伊妃看着李宗帅指着寝宫,言道:“刺客……” 李宗帅闻言立即冲进了伊妃的寝宫。 伊妃在李宗帅进入寝宫之际,小声对着脸色大变的萧静说道:“姐姐,你若是不想成为刺客,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萧静恍如大梦初醒,立即去扶伊妃,在伊妃的耳边小声说道:“妹妹,往日姐姐真没有看出来,你竟然如此的可怕!” 伊妃快速地抽了抽嘴角,人便晕了过去。 萧静看着伊妃脸上快速闪过的笑容,全身的汗毛都根根竖立了起来,心头何止是震撼可表? 伊妃在李宗帅到来前受伤,只有她一人,若是她不说宁兰是凶手,她便是凶手!无论如何她都逃不过干系了,而且……她被伊妃这个贱人给推到了最前方! 此刻,她被逼的没有退路了! 盯着伊妃流血的伤口,萧静立即高声嚷道:“来人啊!快来人啊,伊妃娘娘晕过去了,李宗帅你还不快救伊妃娘娘,伊妃娘娘晕过去了……快叫太医……” 李宗帅冲进寝宫没有发现刺客,闻得萧静的高呼声,立即冲了出来,慌忙救起伊妃,伊妃宫里瞬间乱成了一团。 伊萱宫顿时乱成了团,太医们匆匆地赶了过来,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口,写药方的抓药的,匆匆忙成了一团。 萧静看着床前躺着的伊妃,震撼的心久久未平复下来。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伊妃是个懦弱的女人,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个如此歹毒的女人。在她平日伪善的面容下,竟然有着一颗如此狠毒的心。 她竟然将王妃关进了暗室,这……纵使她萧静也害死过人,却没有想过把人关进暗室。如今她没有退路了,伊妃的话再明白不过。若是她不说刺客是王妃,那她就会被伊妃咬定是刺客了。她若说王妃是刺客,日后大王追究起来,好歹都是她萧静来替着。 萧静走出了寝宫,缩在袖套里的双手不停地轻颤着,一张娇柔冰冷的有些苍白,这口气她忍不下,可却只能忍下了,此刻的她是又气又惊。 原本以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是那黄雀,不想她竟然成了螳螂,这让她如何不满腔愤懑? 李宗帅见萧静走出了寝宫,快步走到萧静的跟前行礼问道:“末将见过娘娘,萧娘娘可曾见到刺客的模样?” 李宗帅派御林军在伊萱宫嗖了好几遍都未见到有刺客,心里是一阵惶急。身为御林军的头领,宫中出现了刺客,这是何等大事?大王要是追责下来,他便是那第一个要倒霉的人。这若是抓住了刺客倒还好说……可搜查之下却不见刺客,这就是罪责难逃,失职之罪,轻种之罪难定。 萧静沉默了一会儿,冷声说道:“刺客已经抓住了,已经关起来了。” 李宗帅诧异地问道:“刺客抓着了?” 萧静说道:“恩,刺客就是王妃。” 李宗帅闻言脸色瞬间变了,“王妃怎么会是刺客?那王妃……” 萧静冷厉地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本宫在说谎,刺客另有他人不成?” 李宗帅闻言立即肃色言道:“末将不敢。”萧静冰冷着脸,又言道:“伊妃娘娘身怀龙种,半分轻慢不得,这可是大王的第一个王子,若是有了个好歹,你这个御林军的头领的脑袋还能保得住吗?王妃是被伊妃娘娘关押起来的,她私自出冷宫就是死罪,此时又来行刺伊妃,使得伊妃妹妹昏迷不醒,你说这不是罪加一等吗?李宗帅若是觉得刺客另有他人,那请你早些找出刺客才好!” 李宗帅身子宫中多年,大小事情也见过不少,萧静话中的弦外之音,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这是这王妃不同寻常的妃子,她可是大齐国的公主,若是出了个意外,不仅仅大王要追究,大齐国那边……从方才死去的蒙面侍卫来看……实在是可疑! 可是,大王此时不在宫中,他还是不给自己寻麻烦了,一切等到大王回来再说吧! “末将不敢,只是不知王妃被关在何处……” “已经关进大牢里了,此事你就不必太操心了,退下吧!” 李宗帅沉声说道:“末将明白了,末将告退。” 萧静见李宗帅离去,暗暗松了口气,对着伊萱宫的宫女们一番吩咐之后,回她自己的宫中去了。 “公主……都是奴婢的错……”被侍卫一同压着向暗室走去的宁兰,看着虚弱的裳儿,衣服已经破烂并且血迹斑斑,心疼至极。 落儿泪眼汪汪地背着裳儿,忧心地说道:“裳儿,你要坚持住……” 押着宁兰等人的侍卫,怒目相向地斥道:“啰嗦什么?快点走!” 宁兰闻言停下了脚上的步子,面色冷鸷,一把抓住放在她颈脖处的利刀,血顺着刀锋流向握刀人的手上,惊愣了架刀之人,握着刀的手不由松了下来。 说话斥喝的侍卫被宁兰面上的冷厉给震慑住了,失神间被宁兰的血手甩了两记耳光,“狗奴才,本宫也是你们这等人可以侮辱的吗?” 斥喝的侍卫被打,怒愤地对着架刀的侍卫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押着她!都是要死的人了!怕她做什么?” 宁兰眸子冷厉地扫向方才架着她的侍卫,鸷冷地言道:“拿开,本宫自己会走!” 宁兰话毕被打的侍卫冷哼一声,言道:“王妃好魄力,不过你若是在暗室里还可以如此的魄力,那就是真的有魄力了!” 宁兰冰冷的脸没有半分的表情,身后压着她的侍卫就有十几位,出去是不可能了!一步一步顺着地下台阶向前走,黑暗越来越浓,她那握紧的双拳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在一堵铁门前,宁兰停下了脚步,看着开门的侍卫,深深吸了口气,言道:“你们将我一个人关进去就好了,放过她们两个,伊妃想杀的是本宫,就关本宫一人好了!” 脸上带着血迹的侍卫,冷笑且无情地言道:“这个我们可做不了主,你们主仆能在一起进入暗室也是你们的缘分,王妃你就请吧!”侍卫说完,搡了一把背着裳儿的落儿。 咯噔一声,裳儿的头撞在了门头,背着的落儿向着暗室内扑到。宁兰立即弯腰疾步进入暗室去扶着要摔倒在地上的落儿,铁门咣当一声,被关上了。 黑暗瞬间包围住宁兰,漆黑一片不见五指的暗室,竟然连站立都不可以!脚心的湿气告诉宁兰,这暗室不仅是漆黑,还是一间水牢! 一股夹杂着腐烂和死亡的刺鼻气息,瞬间向着她们包剿而来,伴着呼气侵蚀到骨髓深处。宁兰的面色苍白如纸,一向怕黑的她,不停地颤抖了起来。 裳儿细弱的声音响起:“落儿,你放下我吧……咳……” 落儿听裳儿虚弱的声音,想到地面有水,半趴在地上不愿放下裳儿,绝望地哭道:“裳儿,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不会放下你的!” 落儿的哭泣声,将宁兰从黑暗的恐惧中给唤醒,宁兰忽然想到身上还有药丸,立即颤抖着手倒出药丸,摸向裳儿,“裳儿,你坚持住,本宫不要你死!本宫没有答应你可以死,你必须活着!” 宁兰说话间,将药丸往裳儿的口中塞,不想摸到裳儿嘴角,竟然全是黏稠,宁兰知道是什么,摸到裳儿的手腕,一经把脉,乌黑的眼睛瞬间红了……宁兰立即将要丸往裳儿的口中塞,“裳儿,把这药丸给服下,你不会有事的!” 裳儿虚弱地摇了摇头,又呕出一口鲜血,微弱的声音响起,“公主,不要在奴婢……身上……浪费药丸了……奴婢不行了,奴婢对不起……公……主,若是奴婢不该听……听了别人……说……说伊妃娘娘要杀死……杀……死雪灵……去救……血灵,公主就不会……中了她们的圈套……也就不会在这里……奴婢该……死……” 宁兰听着裳儿的话,原本因为黑暗而哆嗦着发抖的双手,渐渐的恢复了平静,“裳儿,你先不要说话,将这药服下歇一会儿,你不会有事的,本宫还要你侍候左右的,本宫不怪你……” 裳儿哭着断断续续地言道:“公……主……不怪奴婢,奴婢……奴婢自己怪自……己……若是公主出事了……裳儿就算到了地府……也不……原谅……自……己……” 落儿哭着说道:“不,裳儿,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能抛下落儿姐姐……” 裳儿继续说道:“落儿……姐姐,裳儿真的好……喜……欢公主……裳儿死后……你要替裳……儿保护公主……好不好……” “裳儿,你是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落儿姐……姐……你答应裳儿,好不……好?” 落儿悲痛地点头,应道:“落儿姐姐答应你!” “公主……裳儿知道您……虽然平日里……对我们很严厉……其实……你一直都很爱我们……若是没有公主……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这么久……公主……谢谢您……” 宁兰泪如雨下,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裳儿,是本宫对不起你,是本宫没有保护好你,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落儿用尽最后一口气,声如蚊鸣地言道:“公主……不要自责……都是奴婢不好……公主……一直以来都是落儿姐姐照顾奴婢,奴婢求公主……若是日后……落儿姐姐侍候公主不当……做了……什么错……事,还望公主……给落儿姐姐一条生路……好……不……好?”宁兰心痛的厉害,眼泪渐渐冰冷,信誓旦旦地言道:“好,本宫答应你!裳儿你放心的去吧!只要本宫活着,本宫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谢谢……公……主……”裳儿听完宁兰的话,嘴角艰难地扯起淡淡笑意,双目缓缓合上,搭在落儿身上的手垂了下来。 落儿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在漆黑的暗室里响起:“裳儿……裳儿……” 死寂的暗室,冰冷一片,仿佛是宁兰的心。当年她乳娘死时的情景还在宁兰的脑海里浮现,时隔多年,她竟然还是不能保护身边的人,竟然毫无长进,这叫她如何不自责愤恨? 半屈着身子的宁兰蹬了下来,对着嚎哭着的落儿言道:“落儿,让裳儿落地为安吧!” 落儿连连摇头,哭道:“地面太凉,裳儿会冻着的!” 宁兰字字冰冷,字字铿锵有力地言道:“落儿,裳儿已经死了,让她落地为安,她才能毫无羁绊地离开,让裳儿的灵魂得到安息吧!这是本宫的命令。” 落儿轻柔地将裳儿放下,“公主……奴婢遵旨!” “落儿,本宫会给裳儿报仇的!” 落儿有些绝望地问道:“公主,还有希望报仇吗?” 宁兰平静下了情绪,淡冷地言道:“一切还得看天意,若是花景没有被抓,就还有希望。若是花景也被她们抓住了……等吧!” 宁兰走前曾给花景留下了字条,若是花景可以看到,势必会救她们,只求花景不被抓住! 脚被暗室地面的水侵蚀,冰冷彻骨的寒气,正顺着她的脚心遍及她的全身。虽然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宁兰知道这脚下的水不是干净的水,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她能感觉到暗室里的死亡气息。 一抹冷笑浮上娇容,伊妃竟然想用这样的一间暗室来活活地关死她吗?还真是有劳她费心了! 脸颊上的疼痛,落儿的哭泣以及裳儿的死,仿佛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宁兰的心头,满腔的愤恨让她忘却了对黑暗的恐惧。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只要她可以活着出去,她会一雪今日的耻辱! 只望上天给她一次死里逃生的机会!萧静带着人来到了冷宫宁兰的住处冷声言道:“给我搜,不要让刺客逃走了!” 侍卫在冷宫里一番翻天覆地的寻找,没有找到花景的踪影,立即回到萧静的身前,“启禀娘娘,没有。” 萧静闻言,攥着手帕的手一紧,脸色刹冷,“怎么会没有呢?再搜!” “是,娘娘。”众侍卫听后再次搜找了起来。 萧静心里十分的忐忑,这漏网之鱼若是不抓回来,后果不敢设想。此等灭族的事情,已经没有退路了,退是万丈深崖,前进或许还可以拼出活路来,无论如何都必须找出漏网之鱼! 花景手里攥着宁兰留下来的纸条,屏息藏在房梁之上,看着房下搜索的动作,花景知道宁兰一定是出了事情,心里虽然焦急却碍于侍卫在此,只能硬生生地藏着不敢动。 萧静冷声问道:“刺客找到了吗?” 领头的侍卫摇了摇头,“回禀娘娘,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难道她不在这里逃走了?你们给本宫搜,每个宫中都搜仔细了,免得刺客再伤了哪位主子!” 这皇宫不小,要是这样搜下去,那不是要搜到大王回来了吗?他们是要在大王回来之前处置了王妃,不能到头来功亏一篑,惹了一身骚到是不要紧,要是祸及家族…… “来人啊,传御林军头领李宗帅过来!” “是,娘娘。”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李宗帅带领着侍卫赶了过来,“末将参见娘娘,娘娘千岁。” 萧静盯着面色平静的李宗帅吐字如珠地冷声言道:“免了,李宗帅宫里出现了刺客,虽然刺客头领被抓住了,可是漏网之鱼依然在宫中未能缉捕,依然威胁着宫里人的性命,你身为御林军头领,要将刺客尽早抓起来才是!” 萧静的话李宗帅听的十分明白,立即接话言道:“是,娘娘,末将遵旨。” 萧静瞥了一眼李宗帅,“明日天黑之前,本宫要见到刺客的余党。”萧静说完带着几名宫女走出了冷宫。李宗帅的副卫问道:“将军,这萧妃娘娘指的刺客是谁?该不是王妃带过来的那些宫女吧?” 李宗帅没有答话,但他脸上的表情算是回答了。 “那将军……搜还是不搜?” 李宗帅沉默了一会儿言道:“搜,你带人去仔细搜,若是遇到刺客第一时间禀报我!” “是,将军!”副卫立即应声,带着一对御林军快速地搜查了起来。 冷宫瞬间静了下来,天色也越来越深了,花景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有声音,急不可待的她,翻身跃下了房梁。花景脚底刚刚落下,便见到从门外闪身进来没有离去的李宗帅,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李宗帅只手握着剑柄,从门口处一步步稳健地向着花景迈近,“你果然在这里!” 花景二话不说,抽出匕首便向着李宗帅的身上一阵猛刺,兵刃相戈,发出清脆而冷森的声音。嗖了的一声,兵器划破皮肤的声音,鲜血顺着刀刃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地面上,殿内一片死寂,李宗帅与花景在月光下,警惕地定视着对方。 片刻后李宗帅的声音响起:“好了,不打了你已经受伤了,不是我的对手。” 花景冰冷地说道:“我还没有死!” 李宗帅收起剑,说道:“你若是死了谁帮你救主子?” “你什么意思?” 李宗帅平静地说道:“你快将伤口包扎起来,别让你的血泄露了你的行踪。” 花景不顾臂弯上的伤口,狐疑地问道:“你不是要抓我吗?” 李宗帅说话间,从身上掏出一块布,在月光下缓缓地蹬了下来,“我若是真的要抓你,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退出几步的花景,盯着蹬在地面上擦着血迹的李宗帅,“你是真的放我走?” 李宗帅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已经找到关押王妃的地方了,王妃是被关进暗室了!你若是真的想救王妃,就去找大王,天底下只有大王可以救王妃!”花景警觉地看着李宗帅字字冰冷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李宗帅面色坦然而简短地说道:“为了王妃,也为了我自己。” 李宗帅身为御林军的头领,在宫中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他见得多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话什么时候说,这其中的利害他也算是内行人了。伊妃被刺杀,萧妃说王妃是刺客,漏洞百出。他脑子清楚地知道,这是一场很大的阴谋。即使他知道,他也不能说出来,皇宫之中正义是最为要不得的东西,想活,就得二面三刀,就得事事谨慎留个心眼,给自己留条退路。更何况,王妃不是往常宫中的哪个妃嫔可比的,她可是大齐国的和亲公主,若是死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大王势必会追查到底,绝不会像以前那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还有……他有一种感觉,大王对王妃很不一般! 月光冰冷如水地落在花景的冰容上,原本因为失血苍白的脸,此刻显得更加单薄了,“你的话让我如何相信?” 李宗帅平静的双目,无波无澜地盯着花景,一字一板地说道:“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若是真的想让你死,你早就被搜出来了!” 花景辰目盯视着李宗帅好一会儿:“暗室在什么地方?” 李宗帅浅浅挑起唇角,吐字入珠地提醒道,“暗室你去不了,你若真的想救你的主子,就只能求大王相救,不过你要快些,慢了,你家主子未必能熬得过去!” 花景锁着眉头,一脸忧急地说道:“大王身子琼所,先不说我不知道琼所在哪,即使我知道如何去往琼所,我又如何能出的了宫?即使是出得了宫,远水解不了近渴,大王即使赶回来,公主也未必熬的过……”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花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色认真而决绝地垦求道:“李将军,求求你给我指出一条明路吧!只要救出公主,你拿走我的命都可以!”李宗帅盯着视死如归的花景不由想起了宁兰,暗想,也只有那种冷傲的主子,才会训练出如此冷静而忠心的奴婢吧? 李宗帅对花景不由多出了几分赞赏,“你真是一个忠心的奴婢!” 花景给李宗帅叩了个头,“为公主尽忠这是我的责任,李将军,求求你救救公主。” 李宗帅转身看向门外的夜空,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要救王妃天底下只有大王,不过,也许还有个人可以救公主。” “谁?” “院墙那边的人,把你的血弄干净,别给人留下蛛丝马迹。”李宗帅简短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景看着离去的李宗帅,立即快速地包扎好伤口,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随即使用轻功越过了院墙,向着思悔宫里快步跑去。 晚妃有些心神不宁起了床,“喜鹊……喜鹊……” 喜鹊立即快步走进晚妃的寝宫,“娘娘,奴婢在。” 晚妃眉头紧锁,心口处有些压抑,想到今日宁兰来时的面色,不由问道:“喜鹊,这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喜鹊轻声地回禀道:“回禀娘娘,奴婢先前听说,皇宫里出了刺客。宫中的侍卫正在挨间的搜查呢!” 晚妃闻言急忙追问道:“是吗?刺客?宫里怎么会有刺客呢?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禀娘娘,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伊妃娘娘被行刺了,此时还昏迷不醒中,萧妃娘娘吩咐侍卫搜查刺客……” “伊妃被刺杀?萧妃下的命令?” “是的,娘娘。” 晚妃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面色霎白一片,一把抓住喜鹊的手,急声催促道:“喜鹊,你快去打听打听,是不是王妃出事了?去问问是不是有人先行搜查了冷宫,快去!” 喜鹊第一回见到晚妃惊慌失色,连忙应声,“娘娘……是,奴婢这就前去!” “快去快回!” “是。”喜鹊立即向着寝宫外奔走。喜鹊知道晚妃焦急,一头往外冲,花景一个没防着,受伤的臂弯被喜鹊撞了个正着,忍不住地一声痛呼,“啊……” 喜鹊被受伤的花景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啊……这……”花景疼的拧起眉心,带着血的手,一把捂住了喜鹊的嘴巴。 寝宫里的晚妃闻得喜鹊的惊叫声立即问道:“喜鹊,出什么事了?” 花景听得晚妃的声音,立即松开了喜鹊,向着晚妃的寝宫奔进。 晚妃见到面色苍白的花景,吃惊地问道:“你……” 花景进入晚妃的寝宫,二话不说便是扑通一声,跪在了晚妃娘娘的跟前,“晚妃娘娘,奴婢求求您救救公……王妃吧!” 晚妃闻言立即对喜鹊使了个眼色,喜鹊立即走出冷宫把门去了。 “王妃?你是说王妃?” 花景点了点头,“是的!奴婢给晚妃娘娘请安,晚妃娘娘,奴婢求求您救救王妃吧,王妃快要被人害死了……” 晚妃按耐下心慌,冷静了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与本宫听听。” 花景简短地说道:“晚妃娘娘,王妃中了伊妃和萧妃娘娘的圈套了,现下被关进了暗室。只有奴婢一人逃脱,现下宫中四下寻找的刺客,其实就是奴婢。” 晚妃听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脸深沉心里已是万涛汹涌,“你说什么?暗室?她们竟然联手将王妃关进了暗室?她们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花景从晚妃的脸上看不到晚妃的想法,立即又说道:“晚妃娘娘,王妃她是带着大齐国的至诚来和亲的,即使王妃做错了什么,犯了什么罪,那也该由国法制裁,万不该如此毫无尊严的被冤死啊!晚妃娘娘,王妃她长途跋涉远嫁到此,她可是您的亲儿媳啊,您是她娘啊,奴婢斗胆恳求晚妃娘娘出手相救……救救王妃!”花景不卑不亢地说完,立马给晚妃娘娘磕起了响头。 晚妃看着花景的额头磕出了血,开口制止道:“别磕了,你叫什么名字?”“回禀晚妃娘娘,奴婢贱名花景。” 晚妃看这花景身上的血衣,在心里暗自感叹花景的忠心耿耿以及她的不卑不亢,沉默了一会儿言道:“恩,你起来吧,本宫会救王妃的!不过,本宫也只能试一试。” 花景见晚妃答应了下来,立即叩了个头,“奴婢叩谢晚妃娘娘。” 伊给和萧妃一起联手将兰儿关进了暗室,她们是决心将兰儿置之死地而后患啊!救,可是该如何相救呢?她在宫中的身份虽然是大王的母后,却多年被关在这里……她的威严到底还留有几分,她自己都不知道。可是,她不能不救,就算是豁出了这张老脸,为了大汗国,为了明儿她都要救出兰儿!和亲公主嫁到大汗国才一个月不到的日子死了,无论是怎么死的,都很有可能引起国祸! 晚妃看着花景问道:“你的伤要紧吗?” 花景立即恭敬地回禀道:“回禀王妃,奴婢的伤不碍事。” 晚妃沉色走到了一个木柜前,拿出了一个七寸大小的四方盒子,打开了四方盒子,从中拿出了一个令牌,非常认真地说道:“你拿着它出宫,赶去琼所求见大王,只有大王回来了,才能确保王妃无恙。” 第31章:刺客 花景心里踌躇了起来,“娘娘,奴婢若是走了,王妃……该怎么办?” 晚妃继而又说道:“你放心的去,宫里本宫自然会出面,本宫无论如何也是大王的母妃,即使她们如何的无礼,也不敢过分造次。” 花景为难地说道:“奴婢叩谢晚妃娘娘,可是……奴婢不知道如何赶往琼所。” “这里有一张图纸,你看看,看可有不明白之处。” 花景看过图,诧异地看着晚妃娘娘,“这……” 晚妃娘娘沉声说道:“这是去往琼所的最捷径的路,顺着这条路,不出意外明日晌午之前便可以到达,记住不可耽误。” 花景盯着晚妃好几秒之后,决定相信晚妃娘娘,听从晚妃娘娘的安排,开口接过令牌言道:“奴婢遵旨。”晚妃补充地说道:“记住,从东门出城,东门的守城人季堪看到令牌会放你出城。只是出城后,你能不能到达琼所,这一切就得看你了。” “是,娘娘!” 晚妃催道:“去吧!时间不多,不容耽搁。” 花景走了几步又折转回来,跪在晚妃娘娘的跟前,深深地磕了个头,“晚妃娘娘,王妃就拜托您了!” 晚妃对着花景点了点头,“本宫会尽一切力量救她,快去吧!” 喜鹊见花景像只燕子般地越过高高的院墙,消失在黑夜中,不禁快步走进晚妃的寝宫,“娘娘,是王妃出事了吗?” “喜鹊,今夜谁也没有来过,你明白吗?” 晚妃的言下之意,喜鹊怎么会不明白呢?立即开口应道:“奴婢明白了。” 晚妃点了点头,忽然扫见喜鹊衣服上的血,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急声说道:“恩,你快下去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了,莫要让人瞧见了。” “是,娘娘,奴婢这便去。”喜鹊应声刚刚退下,思悔宫的宫门便被人给撞开了。领头之人不是旁人,便是萧静。 萧静带着一群侍卫进入思悔宫后,使了个眼色,侍卫们便在思悔宫中大肆地搜查了起来,她本人责带着四个丫鬟,向着晚妃的寝宫走去。 萧静直入晚妃的寝宫,穿过珠帘,对着躺在床上的晚妃,行礼道:“儿臣叩见母后,母后金安。” 晚妃面色冰冷,缓缓坐起冷声问道:“萧静,你深夜来思悔宫做什么?你的眼中还有我这个母后吗?” 萧静刚想起来,闻得晚妃如此一说,只好继续跪着:“儿臣不敢,母后息怒,儿臣也是迫不得已才……深夜私闯母后的宫中面见母后。” 晚妃冷冷地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得已。” 萧静回禀道:“启禀母后,其实……是宫中出了刺客,伊妃妹妹今日被刺客刺伤了,刺客还隐藏在宫中,所以儿臣才带着侍卫追查,儿臣恐那刺客藏到了母后的宫中,再伤人母后,儿臣全是一片孝心,还望母后见谅。”晚妃冷冷地抽动了下嘴角,冷声质问道:“刺客?这么说,你今夜来是抓刺客的了?” 萧静面不改色地回道:“回禀母后,儿臣也是为了母后的安慰着想,还请母后体谅儿臣的一片孝心。” 晚妃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有力地冷声质问道:“孝心,你一声招呼不打,就在本宫的宫中搜查,还真是孝心。本宫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的小心,还是把母后也当成了刺客,或者是窝藏刺客的帮凶了。萧静,你是不是觉得本宫一直住在这思悔宫里,就不是当今大王的母后了?” 萧静闻言面色一片慌乱,立即说道:“儿臣不敢,母后明察,儿臣的确是为了母后安全着想,儿臣是一时心急……这才失了礼数,失了方寸,儿臣敢请母后恕罪……儿臣是真的一片丹心啊,母后明察……” 晚妃见萧静一脸惊慌不似方才进来时那么一副飞扬跋扈的申请,脸上的冷意稍稍缓下,言道:“恩,本宫念在你对本宫的一片孝心上,姑且相信你一次,你起身吧!” “儿臣叩谢母后。” 晚妃指着一旁的椅子说道:“本宫到是要看看,一会儿可有刺客藏在本宫的思悔宫中,你先坐下吧!” 萧静心里有些忐忑地坐下,“儿臣谢母后赐坐。” 一会儿功夫,一个领头的侍卫只手攥着一件血衣,站在了寝宫的珠帘外,禀报道:“小人叩见晚妃娘娘,萧妃娘娘。” 萧静见晚妃不说话,立即看向领头侍卫,提声问道:“可曾搜到刺客?” 领头的侍卫迟疑了一下,立即抬手言道:“回禀萧妃娘娘……小人在一名宫女的房中搜到了一件血衣,甚是可疑,想必这名宫女见过刺客,还请晚妃娘娘,萧妃娘娘明察。”领头侍卫话落,喜鹊便被人压了上来。 喜鹊立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道:“奴婢喜鹊叩见晚妃娘娘,叩见萧妃娘娘,启奏晚妃娘娘,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见过什么刺客,与刺客更没有关系……”坐在床榻上的晚妃娘娘没有开口,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萧静,颇有几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势头。 萧静见晚妃娘娘不说话,只当晚妃娘娘心里也在发着虚,便一改先前的恭敬,对着喜鹊大声质问道:“那你这件血衣怎么解释?是不是你把刺客给藏起来了?说!” 喜鹊见晚妃娘娘面色平静,不替她说话,立即哭道:“回禀萧妃娘娘,奴婢没有,奴婢即使有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和刺客有瓜葛啊!” 萧静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那你说,这件血衣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血衣是她撞到了花景的伤口留下来的……喜鹊脑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看了一眼萧妃,结结巴巴地说道:“回禀娘娘,这血……这血是奴婢不小心弄脏了的……是月信……” 萧静闻言知道不由再次盯着喜鹊慌乱儿惨白的脸审视了一番,对着身边的两个宫女命令道:“你们带她去检查检查……若是她说谎,刺客必定和她有关系!” 喜鹊闻言一个整个身子都瘫软了,被萧静身边的两个宫女拖着往外走。“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什么刺客,奴婢真的冤枉啊……萧妃娘娘奴婢是冤枉的……” 喜鹊被拉下去不一时,便面如死灰地被压力回来。 萧静听完宫女的禀报后,厉声喝道:“大胆奴婢,你竟然敢欺骗本宫?你定是和那刺客串通一气,还不从实招来!” “萧妃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没有见过刺客,奴婢是冤枉的……” 萧静见喜鹊死不承认,一心想要抓住花景的她,心急如焚一时间忘记了身边还坐着一个晚妃娘娘,便对着喜鹊大声道道:“那你倒是是说说,你这衣服上的血是怎么来的?本宫看你就是和刺客同伙的……看来不对你用刑你是不会招供了,来人啊,夹棍伺候!” 喜鹊一听夹棍三魂就吓去了二魂半,立即磕头求道:“萧妃娘娘饶命啊……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是冤枉的……”晚妃娘娘算了算这萧静搜查到审问喜鹊一前一后也快有半柱香的时间了,想必花景也该到了宫门口,一切顺利的话,此刻就算是萧静赶去城门也是追赶不急了。看着侍卫要对面如死灰的喜鹊用夹棍,冷喝道:“住手!” 萧静见晚妃开口喝止,神色微微一沉,问道:“母后,这个贱婢一定是和那刺客有关系,若今日不审问出凶手……” 晚妃经过方才这一幕,对喜鹊的信任多了几分,方才她一直不说话,一是拖延时间,二是试探一下喜鹊对她的忠心,此刻目的达到了,她又怎么容忍得了萧静在她面前大呼小叫地指手画脚? “萧静,你在本宫的宫中审问本宫的奴婢,可曾经过本宫的同意啊?在你的心中还有个孝字吗?” 萧静见晚妃如此一说,面上的神情微微一凝,“儿臣不敢,儿臣……儿臣也是为了母后的安全着想,还请母后体恤儿臣的一片孝心啊!” 晚妃娘娘冰冷地扫了一眼萧静,对着已经吓呆了的喜鹊令道:“既然今夜要被这刺客一事闹腾的不能休息,喜鹊你还不过来侍候本宫更衣。” “是,晚妃娘娘。” “母后,喜鹊她……” 晚妃打断了萧静的话,冷声质问道:“喜鹊她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说喜鹊与刺客有勾结啊?你是不是还要说,喜鹊身上的血是刺客身上的血啊?” 萧静生硬地说道:“是,母后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很诡秘吗?” “放肆!” 晚妃忽然的大声,吓的萧静身子微微一颤。萧静海没有见过晚妃这样冷厉过,不禁有些胆怯了,盯着地上的血衣,“母后……如今宫中因为刺客一事,已经弄的人心惶惶了,儿臣就算是冒着冲撞母后之嫌,也要进谏,请母后彻查此事……审问喜鹊……” 晚妃娘娘由着喜鹊扶下了床,“萧静,若是本宫告诉你喜鹊衣服上的血是本宫的,你是不是觉得本宫是刺客啊?”晚妃说话间抬了抬受伤的手,冰冷地看着一脸惊诧的萧静。 萧静不敢相信地瞪着晚妃包扎着的手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母……母后,您怎么受伤了?” 晚妃淡定地说道:“喜鹊方才不说,那是因为本宫不让她说出去,这又不是什么大伤,只是本宫不小心被剪刀伤着了,天色也深了,不想劳师动众的请太医。” 萧静瞅着晚妃手腕处包扎伤口的布条,“母后……你方才怎么不说呢?儿臣还以为……” 晚妃冷冷一笑,轻哼一声说道:“哼,以为?你以为什么?你在这里只知道大呼小叫,若是让本宫以为,本宫还以为你你眼睛没有本宫这个母后呢!” 晚妃脸上的冰冷,将萧静给震慑住了,萧静立即跪在了地上,急声说道:“儿……儿臣不敢!母后息怒,儿臣知错了,儿臣也是担忧母后的安危,这才为了刺客一事,急的失了分寸,还望母后原谅,母后……儿臣一直都把您放在心中的。” 晚妃见萧静被她给震慑住了,脸上的神情才淡柔了下来,“是不是放在心中,本宫看不清楚,你自己心里清楚。今日本宫念在你追查刺客一时情急,也是初犯,本宫便不计较了!天色已晚,你们都退下吧!” 萧静有些不死心地看了一眼喜鹊,不太甘愿地行了个礼,“儿臣叩谢母后,儿臣告退。” 晚妃在萧静走出珠帘的时候,盯着萧静冷声说道:“慢着!” “母后还有何吩咐吗?” 晚妃不带感情地说道:“萧静,如今你在这后宫之中位居妃位,做人应当处处谨慎才是,莫要无事生非,把这大汗国的宫里弄的乌烟瘴气。你最好记清楚,这大汗后宫虽然是女人的世界,可主子却还是大王,明白吗?” 萧静被晚妃说的一愣,恭敬的回禀道:“儿臣敬遵母后的教诲。” 晚妃淡冷地扫了一眼萧静,言道:“恩,把你的夹棍带上,退下吧!” 萧静抿了抿嘴唇,乖顺地应道:“是,母后,儿臣告退。”萧静走出思悔宫后,面上的乖顺瞬间消失不见了。双目复杂地看了一眼,快步向着伊萱宫赶去。方才从喜鹊诧异的眼神中,直觉告诉她,那衣服上的血不是晚妃手腕上的血。若真的如同她所猜的那般,那个落网的宫婢一定见过晚妃娘娘。 萧静对着身后的侍卫,冷冷地质问道:“你们都搜查仔细了吗?” “回禀娘娘,小人搜查的仔细,的确是没有。” 萧静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紧着眉心吩咐道:“你派几个人守着思悔宫,另外派人去城门把守,出入皇宫的人,全部给本宫查清楚了,若是让刺客溜出了皇宫,你们的脑袋就不用长在脖子上了!知道吗?” “小人遵旨!” 萧静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深深地叹了口气。算来算去,怎么就让那个领头的宫婢逃了呢?若是让她见到大王,那可就出大事了!无论如何,就算是将这皇宫挖地三尺,她也要搜出来。 萧静在去伊萱宫的半路上,遇见迈着匆匆碎步向她走过来的小雨,退下了身边的宫女。 小雨恭敬地给萧静行了个礼,“奴婢见过萧妃娘娘。” 萧静看着脸庞还肿着的小雨,不禁想到宁兰被压下去时的神情,身子微微一紧,沉声问道:“什么事情?” 小雨立即接话说道:“回禀萧妃娘娘,奴婢是奉了伊妃娘娘的旨意,来请娘娘去伊萱宫的。” 萧静微微动了一下嘴角,“是吗?你的主子醒了吗?” 小雨点头,“回禀娘娘,伊妃娘娘半个时辰前醒了。” 萧静冰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本宫正要前去伊萱宫的。”伊妃的伤势,别人不知道,她萧静可是清楚的很,不过是流了点血,根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今天的那场昏迷,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该死的贱人,平日里对她恭敬,不想竟然摆了她一刀!如今已无退路,她也只能走下去了。萧静带着对伊妃的满腔愤怒,狠狠地踩着步子,向着伊萱宫走去。此仇总有一日她是要讨回来的。萧静到了伊萱宫,伊妃屏退了寝宫里的宫女,对着萧静浅浅一笑,微微欠了个身,柔声说道:“妹妹给姐姐请安,妹妹身体不适,还望姐姐不要介怀妹妹的礼数不周。” 萧静语气冰冷,字字入珠地说道:“妹妹身上有伤,不必多礼了,我们可都是自家姐妹,何必那么前外呢?妹妹,你说是不是?” 伊妃眼眸中闪过一抹淡笑,只是瞬间便闪过,“妹妹谢过姐姐的体恤,小雨,快去奉茶。” 萧静盯着伊妃的脸,心里气愤难平。她以前真是看走眼了,这个女人平日里装出一张乖巧温顺的嘴脸,骨子里却是如此的阴狠虚伪,早知道她是如此狼子野心的一个贱人,她就该除掉她,不该让她一步一步地爬到后妃的位子上!真恨自己往日的大意,如今让她羽翼丰满了,倒是随便动弹不得。 萧静虽然生气到也是个知道轻重厉害的女人,憋着不快,直截了当地说道:“不必了,妹妹还是言归正传吧,如今哪里还有闲功夫吃茶!” 伊给收起脸上的淡笑,霎间沉下,抬手退下了小雨问道:“姐姐可有抓到那个宫女?” 萧静接话言道:“没有!冷宫里没有,整个皇宫里寻找了一番,竟然没有找到那个贱婢,真是奇了!” 伊妃闻言不禁坐着了,一脸的忧色:“是吗?那思悔宫里可曾找到?” 那个花景她是见过的,是个不简单的奴婢,若是让她逃了,找到了大王,那事情可就真的不妙了! 萧静答言:“能搜的地方,全搜了。不过,李宗帅禀报说与她打动中刺伤了她,一个受了伤的人,就算她想逃也逃不远!” 伊妃狐疑地问道:“李宗帅这个人可靠吗?” 李宗帅就算是个二面三刀的人,也是一个有家小的人,他的家人都在她的手中,她不怕他不就范。萧静思及十分笃定地打消了伊妃心中的疑虑:“他是不敢对本宫说谎的,不过……姐姐倒是觉得一事有些蹊跷……”伊妃听完萧静的话攥着被子的手不由一紧,“怎么说母后将刺客藏起来了?” 萧静眉黛紧锁,面色沉重之中带着烦躁,稍稍思索了一下笃定摇头说道:“应该没有,宫里已经搜查了,可是没有找到那个贱婢。想必是那个贱婢就算是找了母后,也在我去之前离开了!” 伊妃沉思了一会儿里,立即惊慌地说道:“不好,她一定是出宫去了,现在要立刻去追!” 萧静接口说道:“出宫了?宫门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了,若是她真的是奔着宫门去了,宫门那边……不知道是不是有发现,不过,宫门把守没有手印是出不来宫门的,她应该出不去吧?” 伊给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很难说,太后她虽然这些年都住在思悔宫里,闭门不接触人,与大王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好,可她毕竟是先王最爱的人。她也曾经是一国的公主,在大汗后宫这么多年,让一个宫女出宫,对她来说不算难事,她……可是当今太后啊!” 萧静焦急了,“那这么办?” 伊妃双眸一片漆黑,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希望她还没有出宫,你派去宫门的人还来得及阻止!” 萧静越想越觉得她派的人来不及了,不由追问道:“那若是她出宫了呢?不行,派人去劫杀,不能让她赶去琼所。若是大王此刻回来了,这宫里的事情可不好收场。” 伊妃开口打断了萧静的话:“此时追杀怕是来不及了。” 萧静心口有些燥急,不由说道:“那也不能坐以待毙,追还是要追的,这到琼所至少要三天的时间,想她跑也跑不远!” 伊妃一脸阴暗,沉声说道:“追还是要追的,只是这不是最好的补救之法。她若是出了宫,就好比是放鸟归林,想要追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她不是朝廷的重犯,也不能上皇榜!” 萧静听完伊妃的话,整个人都不由骇了一跳,心里一阵暗惊。 这样临危不乱淡定而又冷静的伊妃是她不曾见过的,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她的面前演戏!她不仅不是畏畏缩缩的怯弱之人,反而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步步为营的女人!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掩藏着的竟然是一颗阴冷而果决的心。看她这些年来,她的眼睛都是白长了。 萧静敛气面上的忧急,心随着她的面色一同淡静了下来,“那依妹妹所见,该如何是好?怎么补救?” 伊妃攥着锦被的手,又深下了几分,双瞳写满了恼怒和阴厉,“看来只能把那个贱人从暗室里给放出来了!” 萧静狐疑地问道:“你要放了她?”伊妃的眼神,让萧静不自觉地毛骨悚然了起来。可是,若是说她要放了王妃?她可不相信。 伊妃说话间杀意顿生,“放了她?那我们先前做的不就全部功亏一篑了吗?” 萧静没有说话,等着伊妃说出下面的话,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想到了她大概会做什么了。虽然那是她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情。 伊妃停顿了一会儿,阴毒地说道:“先把她关进大牢里,只能让她死在狱中了!若不是那个该死的贱婢逃走了,她就该死在暗室里。” 萧静盯着伊妃阴毒的眼神,手心一片冰冷,沁出了细汗,“你就那么的恨她吗?只因为她打了你的婢女?” 伊妃阴冷而又悲伤地笑了,厉冷地说道:“我恨她,恨不得杀死她一百次。不是因为她打了我的宫女,而是因为她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有些东西,有的人一生努力也未必得到,她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萧静忽然间明白了,伊妃深爱大王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曾经除了嗖之一笑,便是暗笑她的愚蠢。 大王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爱上一个女人呢?大王生性冷僻而孤傲,骨子里没有半分热血,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冰人,比那千年寒潭里的潭水还要寒冷刺骨。他怎么会对一个女人动心?他能给女人的便只有宠,想得到他的心,那比登天还难!她也曾情窦初开过,也曾向往过男女之情,可是,她很快就醒觉了。当她觉得那个男人不是她能得到爱的人时,她就不再痴傻了。男女之情发生时即使如何的激烈狂热,总有一天会随着时间淡去,女人的荣华又怎么经得及年轮的递增呢?何况她的相貌只能清丽。身在这后宫之中,不乏的就是女人。 仰或是都是身为女儿身的缘故,她忽然有些同情伊妃了,深幽地看了一眼伊妃,“你应该知道,那个人不是你该爱的,几年了你难道还看不透吗?” 伊妃苦涩地笑了笑,“看透又如何?有些事情又岂是你能随了自己的心意?” 萧静一脸的深思,“妹妹觉得大王对王妃动心了?” 伊妃硬冷地笑了笑,“姐姐不也是因为这个菜才与妹妹联手的吗?这宫中容不下的又何止是妹妹,姐姐不也是想将她处之而后快的吗?” 萧静瞅着轩窗外面的夜空,动了动唇角笑的一片冰冷,“呵呵,这几年姐姐与妹妹相处,到是没有看出来妹妹竟然是如此兰质蕙心!” 伊妃知道萧静心里恨她,就如同她也容不得萧静一般,可是,想到关在暗室里的王妃还需要与萧静一起协力除去,便一改方才的冷硬,瘟声说道:“姐姐,妹妹若是有不妥的地方,还望姐姐可以多多担待,如今我们需要同心协力对付外人才是。” 萧静见伊妃对她的态度态度柔和了下来,心想只能先和她联手除去了王妃,才能想法除掉她了! “妹妹说的对!如今我们坐在同一艘船上,理应同心同德,总不能让船沉了,船若是沉了对于你我来说都不是好事!” 伊妃浅扯嘴角,“那依姐姐之见,我们该如何行动?” “姐姐不如妹妹蕙质兰心,依妹妹之见,将她从暗室里放出后该如何除去她?难道是赐毒酒?还是……” 伊妃诡秘一笑,言道:“姐姐与妹妹一同去天牢了,不就知晓了吗?”暗室里漆黑一片,冰冷的湿气向着落儿和宁兰袭来,饥寒交迫、口干舌燥、全身酸痛发抖以及看不到边的等待与死寂,正在一寸寸地侵蚀着她们的坚强意志。 黑,漆黑,看不到一丝毫的光线和希望,除了黑暗、冰冷以及浓浓的死亡气息,暗室里剩下的就是悲痛和愤恨了! 她们没有选择,唯一的希望便是花景,可是真的还能坚持到花景的到来吗?这还是一个未知数,没有人能肯定。 等待,除了等待,就只能等待了。 紧抱双臂的落儿,颤抖着娇躯情绪渐渐的平复了下来,蹬在地上的她感觉脚已经被动成了冰块,她的嘴唇早就青紫了,想到裳儿死前所说的话,不禁颤声问道:“公主,您还好吗?” 宁兰缓缓睁开紧闭着的双目,宽慰地说道:“不用担心本宫,本宫无碍。”从落儿的颤声中,宁兰知道落儿的身子又虚弱了许多,不由眉心凝结,毫不犹豫地从手中的瓶子中倒出了最后一粒药丸,摸到落儿手放在落儿的手心中,冷声命令道:“将它服下,它可以御寒。” 落儿立即拒绝道:“公主,奴婢现在很好,不冷也不饿,这个还是公主服下吧!” 宁兰非常坚定地说道:“这是本宫的旨意,服下它,本宫这瓶子里还有!” “可是……公主……” 宁兰听落儿的口气任然犹豫,蓦地质问道:“难道你连本宫的旨意也不听了吗?” “回禀公主,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宁兰打断了落儿的话,言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关在这间暗室里,你就不把本宫放在眼中了?” 落儿闻得宁兰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气,立即应道:“奴婢不敢,公主息怒!奴……奴婢谨遵公主的旨意……奴婢……这就服下!” 落儿说完立即将手心里的药丸给服下,她不知道此时的宁兰情况比她还要糟糕。一个药瓶里的药,她只吃了三粒,其余的全部给了落儿服下了,她的朱唇早就被她给咬破了,为了说话平静不发出颤音,嘴唇再一次被她咬破了…… 疼痛可以唤醒要昏厥过去的神经,身子仿佛被千金大石压在了身上,她很想坐在地上,可是她还是忍住了。身为大齐国的公主,怎么可以衣衫不整?就算死也要有体面,有庄容! 时间从她紧扣的指尖一秒秒地流逝,可以呼吸的空气也在一点点的渐渐变少,在这暗室里就算的不被饿死,冻死,也会因为缺少空气而窒息死去吧? 一抹冰冷的刺痛,仿佛要刺穿了她的心,这就是所谓的暗室,她堂堂的一国公主竟然遭到了这等羞辱? 愤恨,叫她如何不愤恨? 她不能死的,绝对不能死!无论是为了大齐国还是为了她的母妃,更或者是为了裳儿和她自己,她都不能死掉! 曾经一直以为黑暗可怕的她,此刻才明白,真正的黑暗并不是什么也看不见,而是自己的命运不在自己的手中!若是可以活着,她一定要改变这些,一定! 宁兰苍白如纸的娇容像是那寒潭中的明月,苍白的,单薄的,冰冷的;漆黑的双眸,发出阵阵的冷冽,将黑暗杀的血肉模糊,空气中满溢着浓郁的血腥味;双唇破了又破,旧伤填新伤,鲜红的血液将红舍染的更深;颤抖中的娇躯被刺骨的寒气层层围剿,剥夺她体内不多的温度。 宁兰忽然间明白了,死亡其实并不可怕,让人恐惧的是等待死亡,感受着身体里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 这种刻骨铭心的记忆,她一生也不会忘记! 不知又过了多久,死寂的暗室发出了一阵开锁声,即将昏厥过去的宁兰,一双美如蝶羽般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吱呀’一声,门被人打开了! 灯光照的宁兰一阵晕眩,刺目的光让她瞬间失去了视力,眼前一片漆黑,不禁条件性地眨了眨眼睛。 门开了之后,一个提着灯笼的侍卫立即只手捂住鼻子,屏息避开暗室里散发出来的刺激性气味,“不知道人死了没有?”宁兰冰冷的声音在暗室里响起:“你们很希望本宫死吗?” 掌着灯笼的侍卫闻声惊的一跳,不爽地冷啐了一句:“小的奉了命令,带王妃去往天牢,王妃,请吧!” 宁兰听到天牢二字,冰冷的双目闪过一道炽光。去往天牢吗?这个时候带她去天牢做什么?无论如何,总比在这暗室里等死看不到光的好!思及,蹬在地上的宁兰低头看了一眼失去知觉的双脚,艰难地缓缓站起,可是人还没有站起,饥寒交迫的她便两眼一暗,一阵晕眩向着地面倒去。 “公主……小心!”落儿一声急呼,拼力扶住晕眩中的宁兰,担忧地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宁兰。 弯着腰的宁兰,轻轻地推开了扶着她的落儿,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的裳儿身上,字字冰冷铿锵有力:“本宫自己可以走,你把裳儿带上。” “奴婢遵旨。” 掌着灯的侍卫说道:“哎,这可不行,小的可是奉命只带王妃一人出暗室!” 落儿急声说道:“不行,奴婢要保护在公主的身边。” 掌灯侍卫身后的一个男人说道:“这可由不得你!” 宁兰看了一眼铁门外的几名侍卫,心里顿时又是一沉,这几个人就是先前押解她进入暗室的人,如此看来,他们全是听从萧妃和伊妃的了,她这一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走到门口处的宁兰看了一眼身旁的落儿严声令道:“落儿,你在这里等本宫,本宫会救你的!” 落儿迟疑了下,应道:“公主,您要小心啊! 宁兰眸色沉冷,轻嗯了声,随着侍卫一同向着天牢赶去,她的心里有着一团的疑惑。 她们又要耍什么花样?她们不是要杀死她吗?此时为何要将她关进天牢?难道是……是耶律瀚明要回来了吗?还是……她们想让她死在天牢里? 跟在宁兰身后的六名大内侍卫见宁兰走到天牢门口停下了脚步,领头的盯着开着的牢门口,很不客气地冷言,“王妃,请吧宁兰目光坚硬如刀,唰的一下砍向领头的侍卫,随即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领头侍卫的脸颊上,冷冷地歪了下嘴角,淡漠地扫了一眼被她打的涨红着脸的领头侍卫,迈着莲步走进了牢房。 领头的侍卫被宁兰打的脸色大沉,双手成拳,紧绷着青冷的脸,在铁牢门锁上后,冷嗖一声,“哼,都要死的人了,还横什么横?”领头的侍卫气怒地说完带着其他五位大内侍卫一同退了下去。 宁兰紧起眉黛环视了一下铁牢,面色一片沉冷,在昏暗的松油灯下缓缓坐下。要死的人了?这样说来,她们是想她死在天牢里了?落儿在暗室里呆不了太久,此刻,她是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了。等待奇迹,若是她命不该绝,便有转机绝处可逢生! 伊妃带着小雨向着天牢一路走来,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上写满了愤恨。去追查‘刺客’?那不过是萧静的借口,她是不想掺和!哼,这浑水都趟上了,她又岂能洗的干净? 看着抱膝而坐在铁牢里的宁兰,伊妃整个人微微一愣。她真的暗室里呆过吗?为什么她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除了鞋子上脏污外,其他的……她的衣服,她的发鬓,她的面容都寻不得一分半毫的凌乱,反而让人看了觉得更美!她不是应该头发蓬乱,全身脏污,泪流满面的吗?不,这不该是一个曾在暗室里呆过的模样……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小小年纪为何会如此的刚强?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不该是这样……她越是这样刚强,冷静……她就越是要除去她,非得除去她不可,哪怕付出她前所未有的代价,她都要除掉她,不能让她站在大王的身边! 伊妃移开盯着宁兰的双目,对着身边的侍卫令道:“打开门!” 领头的侍卫立即应声:“是,娘娘。” 宁兰虽然双目紧闭,没有睁开眼睛,其实她早就闻得伊妃走过来的脚步声。听得打开牢门的声音,缓缓地睁开了明亮而没有半分温度的眼睛看向牢房门口处站着的伊妃。伊妃双目如刀,冰冷而锋利地割向宁兰,“你竟然没有死。” 宁兰鄙夷地动了下嘴角,一脸淡定地看着来者不善的伊妃,冰冷地问道:“本宫没有死让你很失望吗?” 伊妃闻言只当宁兰在挑衅她,一股莫名的怒气瞬间窜上她的心头,“在暗室里没死,可不代表你还可以看到明日的日出!” 宁兰依然端坐着,带着几分不屑和冷厉地淡笑道:“那自然是最好,若是本宫可以见到明日的日出,你一定会后悔!” 伊妃被宁兰的话彻底给触怒,压下心底深处的惊怕,颇有几分破釜沉舟之势,字字铿锵有力地言道:“本宫今日就会成全你的!” 宁兰缓缓站起,整了整仪容,一副风轻云淡的口吻问道:“那你还等什么?毒酒,剑?还是白绫?” 伊妃惊诧地看着面色平静没有半分惊慌凌乱的宁兰,鸷冷地言道:“你以为本宫会笨到让你自毙吗?” 伊妃话毕,对着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立即走进牢房,拿下了宁兰。 双手被侍卫制住的宁兰扫了一眼伊妃身后站着的小雨,没有见到毒酒白绫类的东西,心头有些不解了。她到是想知道这个伊妃到底想如何处置她。当宁兰收回眼神,目光落在伊妃的手上时,眉黛瞬间紧凝,美丽而乌黑的深瞳渐渐眯起,心里已有了些猜测。 “听说王妃冰雪聪明,王妃,你说本宫手中的这根银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人活着贵在有尊严,此刻宁兰随不是很清楚伊给要怎么杀死她,可是,让心里是明白的,她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这一刻,她还有得选择,在伊妃未动手请安,她还有自刎的机会,只要她咬舌自尽就有可能保留其死的尊严,伊妃见她死了,应该不会过于侮辱她!可是,她不能就这样自刎的!一旦自刎,她就只能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人世……她,怎么甘心就这样死了呢? 勾践卧薪尝胆可灭吴,她身为一国的公主,怎么可以自刎在贼人身前呢?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她也不能自刎! 伊妃见宁兰脸色微变,不由地笑了,走进铁牢来到了宁兰的身前,降低了声音在宁兰耳边说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吗?” 宁兰硬冷地说道:“本宫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是吗?那就让本宫告诉你这银针可以做些什么吧!”伊妃说完给侍卫试了个眼色,在侍卫给宁兰点了穴道后,退下了侍卫。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大牢里只剩下了宁兰和伊妃二人。 “人们都知道银针可以用来缝补衣服,也可以用来试毒,可是,本宫银针在本宫的的手中还有一种用处,那就是杀人!” 伊妃说道这里停顿了下来,脸上的阴冷又深下几分,见宁兰脸上没有她想要的恐惧,不由抬手便是一针狠狠地扎在宁兰的臂膀上。 钻心刺骨之痛也不过如此吧?宁兰疼的一阵战栗,紧咬着下唇闷哼了声,应是没有嚷叫出声。若不是她额头上冒出了细汗,伊妃还以为自己失手没有扎到宁兰的身上。 宁兰倔硬让伊妃很有些挫败感,接连又是狠狠的几针刺在宁兰的身上,原本想要听到宁兰的惨叫声,不想她到是累了一身汗,分不清是惊寒的冷汗,还是用力下的热汗。 盯着宁兰嘴角的鲜血,伊妃轻喘着气。在宁兰如刀的黑目下,伊妃打消了想要继续折磨宁兰的念头,只想早早杀死宁兰,还解决心头之患。 “听说,将银针扎进人的头盖骨,人死了却不会流出半点血,不知道这个传言是真还是假,王妃你以为呢?”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你……哼,那本宫就成全你!” 伊妃话毕,抬起拿着银针的手便要向着宁兰的头上拍去,不想在再次危急时刻,一声厉喝打断了伊妃杀人的举动。 “住手!” 伊妃寻音看去,但见晚妃带着御林军速步走来。 伊妃心里清楚,若是她此刻不出手杀了宁兰,她就很难再有机会了,伊妃再次用尽全身力气出手,不想一枚暗器打在她的胳膊上,但闻‘叮’的一声,伊妃手中的银针掉在了地上。伊妃抱着被暗器打伤的胳膊,疼的香汗淋漓。不甘心地看了眼地上的银针,知道她今日是杀不了宁兰了,心里纵有万般愤恨还是强忍了下来,此刻晚妃来临,她是不能在晚妃的面前杀人的,只是这太后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太后怎么会来这天牢?谁走露了风声暗中报信的? 晚妃面色冰冷而冷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落在伊妃的身上,如同千金石墩砸在伊妃的身上,语气冷漠,“伊妃,你太放肆了!” 伊妃从错愕中回过神,用力拔掉臂弯处的梅花镖,吃疼地行礼:“儿……儿臣参见母后!” 晚妃对着身后跟着的御林军统领李宗帅令道:“还不快点解开王妃的穴道!” 李宗帅有些为难,迟疑了看了一眼伊妃,“这……” 晚妃鸷冷地质问道:“怎么?你没有听到哀家的命令吗?” 李宗帅立即接口,“末将不敢!末将遵旨。”李宗帅话毕在伊不甘心的目光下走到宁兰的跟前,恭敬地言道:“王妃见谅。” 宁兰没有想到晚妃会救她,心里十分感动,被解开穴道之后立即给晚妃行礼,“儿臣叩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晚妃看着宁兰一张苍白而憔悴的面容,在心里头疼惜不已,放柔了声音温和地说道:“兰儿,快起来,你受苦了,走,跟母后回去。” 伊妃一听晚妃要带着宁兰离开天牢,立即阻止道:“母后,不可以!” 晚妃阴霾着脸,斥喝道:“伊妃,放肆,你眼中还有哀家吗?” 伊妃敛起凌乱的心情,平静而坚定地言道:“母后,王妃此时是戴罪之身,母后不能带走她!儿臣奉大王旨意,处理后宫之事,也是身不由己还望母后见谅。” 晚妃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口的愤怒,质问道:“戴罪之身?哀家到是要听听,王妃她有何罪?” “回禀母后,王妃罪的宫婢行凶偷窃,管教不严,此乃其罪一;大王有旨,王妃不得擅自离开冷宫半步,王妃抗旨不尊,此乃其罪二;儿臣身怀有孕,腹内怀着的乃是大王的骨血,王妃因包庇宫女行凶欲要谋害黄嗣,此乃其罪三;王妃嫁给大王,却私通男人书信传情,此乃其罪四,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以上四条罪状,王妃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天牢,儿臣还望母后明鉴,儿臣也是逼不得已,还望母后不要为难儿臣才好!”晚妃听完伊妃的一条条罪状,扫看了一眼天牢里的侍卫,她心里很清楚,今日无论如何她是带不出宁兰的。伊妃一向冷静自制,如此不顾一切到是少有,她得知宁兰在天牢被带出了暗室,心里害怕伊妃狗急跳墙谋害宁兰,这才匆忙赶来保护宁兰,也幸亏是赶的及时,若不是她方才出手打伤了伊妃,这后果真是不堪涉想。 此时,她是带着御林军赶到这天牢,伊妃虽然不会放过宁兰,可是,碍于众人皆知宁兰在天牢,她也不好暗暗地处决了宁兰。宁兰此刻不在暗室,这便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在大王回来之前,这天牢里的凶险重重……该如何应对呢? “如此说来,哀家到是失察了。伊妃,哀家听闻你与王妃不和,方才你也说了王妃想要谋杀皇嗣,若是王妃有罪,你也是关联之人,为免旁人说你假公济私公报私仇,王妃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了,待大王回来,一切就由大王来决断吧!” 伊妃听完晚妃的话,脸色渐渐恢复平静,目光冷厉地看着宁兰言道:“母后,大王将后宫交与儿臣打典,儿臣自然是怠慢不得。无论外界如何传言,儿臣都不能因难而退,辜负了大王的交代。即使是冒着假公济私之嫌,儿臣也要替大王分忧解难,绝不能袖手旁观。” 晚妃冷冷地动了下嘴角,“伊妃有如此之心,难能可贵。可是,王妃的事情不只是后宫事,王妃她是大齐国的公主,关系到两国,无论王妃犯了什么罪,即使有罪也只能由大王来处理,哀家想大王的国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历代以来,后宫不得干政,伊妃你不会不知道吧?” “儿臣……儿臣惶恐,儿臣绝对没有半分干政之心,还望母后明察!” 晚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言道:“那就好!在大王回宫之前,王妃的事情,还得有劳伊妃你啦!李宗帅,王妃关在这天牢里,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定拿你们这里所有的人试问!听见了吗?” 李宗帅目光微微一变,立即跪地言道:“微臣,遵旨!” “恩,哀家乏了!喜鹊,摆驾回宫!” “臣等恭送太后娘娘!” 伊妃看着跪地一片的侍卫,面色一阵青冷,紧握着的拳头轻颤着,手心里沁出了冰凉的细汗,缓缓跪下行礼,“儿臣恭送母后!”晚妃走了几步又辗转回身,看向不甘情愿的伊妃,目光如炬仿佛可以烧去伊妃面上带着的面具,一直烧到骨子里,可以让人闻到烧焦的味道,片刻后将目光落向宁兰,意是让宁兰不用担心。 “母后,儿臣有事请求。”宁兰说道这里微微一顿,在晚妃的狐疑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地说道:“启奏母后,儿臣的侍婢还被关押在暗室里,儿臣请求母后开恩!” “什么?王妃的侍婢怎么会关押在暗室里呢?自先王在世时,暗室这等残酷的私刑就已经被废除了,后宫之人若是动用私刑未禀告大王乃是死罪,伊妃真有这等事情吗?” 伊妃目光稍稍一紧,面不改色地说道:“回禀母后,王妃的婢女此刻关押在天牢末头,不曾进入暗室,儿臣奉大王之命掌管凤印如何能知法犯法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儿臣望母后明察,若是母后不信,可以派个侍卫,一探便知真假!” 晚妃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道:“你说在天牢,那一定是在天牢,哀家相信你!不过,王妃未必会相信,你就命人将王妃的婢女给领过来,关在一起吧!” “……”伊妃呼吸有些急促,直盯盯地望着宁兰,没有应声。 “怎么?哀家的旨意你没有听到吗?” 在晚妃的逼迫下,伊妃压着愤气,铿锵有力地接口应道:“儿臣不敢,儿臣遵旨。” 晚妃走后,伊妃嫉恶如仇地两眼扣着面冷如冰的宁兰,冷笑道,“你别得意!” 宁兰一双乌黑而又修长的睫毛轻轻一搭,随机问道:“到底是你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还是本宫做了什么让你恨之入骨的事情了?你为什么如此恨本宫?” 伊妃闻言心里更恼了,她以为宁兰是嘲讽她,气的全身直发颤,“你……你……你别得意!雨儿,摆驾回宫!” 小雨痴愣了一会儿,提高呼道:“娘娘摆驾回宫啦!” 小雨踩着碎步紧促地跟着伊妃,在牢门口的转角处伊妃被门槛绊的身子一歪,小雨拼力扶住伊妃急呼:“娘娘当心!娘娘息怒,娘娘别为了犯不着的人伤了身子。” “小雨,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好好地招呼着她们!” 小雨有些迟疑,“娘娘,这样怕是不妥吧?”‘啪’的一声,伊妃一记狠狠的耳光刮在小雨的脸上,“怎么?连你也想跟着造反,帮着那个贱人来顶撞本宫,嘲笑本宫吗?” 小雨扑腾一声,硬生生地跪在了地上,慌促地解释道:“娘娘息怒,不是这样的,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娘娘……奴婢对娘娘绝无二心啊,还望娘娘明鉴。奴婢真的是为了娘娘好啊,娘娘……” 小雨抬着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瞅着伊妃,让一向冷静自制此时理智近乎崩溃的伊妃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方才她真是气糊涂了,近来她是怎么了?扶着门框的伊妃满面的愤怒之火渐渐地淡了下来,想到近来的事情,仿佛是做了噩梦一般,惊的一身冷汗。 如今她真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怎么就急了呢?如今她也只能是亡羊补牢,一条道上抹到黑了!她既然碰了,既然挖了坑,无论如何就得将人埋在垦里,即使到头也许她被埋,也只能奋力一搏了。 伊妃深吸了一口气,“起来吧!本宫知道你对本宫的真心,方才本宫真是气糊涂了。” “奴婢叩谢娘娘。” 伊妃平复了情绪,身上一阵凉丝丝的,叹了口气:“小雨去把小香子给本宫找来,有些事情本宫要好好想想了。” “是,娘娘。” “摆驾回宫吧!” 小雨立即应声,“是,娘娘。娘娘当心脚下。” 伊妃的心情很沉重,此时冷静下来,她才知道她已经站在了浑水之中,也许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了。如今,这晚妃也插手其中,事情就更加棘手难办了!她要冷静下来,好好地策划策划,在大王之前把事情处理了,若是不然,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了,唯今,她只盼大王晚些回宫,那个贱人的婢女没有见到大王就被灭了口,不知道萧静那边安排的如何了……但愿这个女人能做出点得力的事儿! 花景拿着令牌,骑上了千里马,奔命地向着琼所赶去。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知道公主的命正悬一线,危在旦夕!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愿她可以顺利地见到大王,但愿大王速速赶回救出公主,但愿公主可以平安。沐予亭上,瀚明一身骑马装,手中握着弓箭,慢慢拉起了弓弦,目光灼灼地紧瞄着百米之外的靶心,面色一片灰沉。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大婚那日的宁兰…… “楚有养由基者,善射者也,去柳叶百步而射之,百发而百中之。为这般能才之人举靶,此乃幸事也,本宫安有不敢?”淡挑嘴角,一抹完美而璀璨的笑容在他的唇瓣上淡开,‘嗖’的一声,弓箭离手,干净利落精准地射在百米之外的靶心中。 “你不怕孤做不到,万一失手……” “本宫不怕,因为本宫相信你。” “为什么?” “因为你即将是本宫的夫君。若是真有万一,那只怪本宫福分浅薄,不能相伴左右。”弓弦拉紧,再一次精准无差地射向靶心。‘咚’的一声,应证了他的一脸笃定。双眸漆黑如碧蓝的大海,深不见底。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特别的女人?她凭什么相信他?她就当真不怕死吗?还是她不懂得珍惜自己? “天羽哥哥……是你吗……对不起……天羽……哥哥……”‘咔嚓’一声,镶花的紫杉弓臂断裂,双眸充满阴戾之光。她口中的那个天羽哥哥是谁?她的心里竟然装着别的男人?该死的,她怎么可以喜欢上别的男人?他不能应允,她的视线她的心,只能刻着他耶律瀚明四个字! “耶律瀚明,我恨你!”健壮的双臂,青筋凸起,‘哗’啦一片声响,闪亮的大理石桌上,放置着的弓箭全部被耶律瀚明挥洒在了地上,横七竖八凌乱散落地躺在地面上。就算她对他只是恨,哪怕只是恨,她的心里也不可以有别人! 思绪凌乱,一股燥热之气,由着他的心底深处窜出眉心,紧锁的眉川刻着若隐若现的冷鸷。峻拔的身体,弥漫着一股带着火药气息的阴霾,看的格勒一阵心惊肉跳,发憷的厉害。大王这几日的心情变幻莫测,喜怒无常,让他不禁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小心,小心侍候着。前一秒明明在笑,下一秒就将没有吃几口的膳饭桌砸的狼藉不堪,就像方才,他分明见到大王唇上有着笑意,下一秒……便是弓臂断裂,箭落满地了…… ‘咕咚’的几声,格勒的思绪还没有恢复过来,原本掉在地上的弓箭,带着瀚明的满腔愤懑砸进了水中,水花四溅,悠闲在水中的鱼儿,纷纷奔命窜逃。 她是什么人?凭什么扰乱他的思绪?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半大的女人烦躁不安?这几日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脑海里总是她?原本想在琼所里清净清净,不想越想清净越是烦躁,仿佛心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捞了一把,痒痒的,凉凉的还有些淡淡的疼。想起一个人心怎么会疼呢?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哪个女人会给他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太陌生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难道他喜欢她?这就是喜欢吗? 格勒见瀚明陷入沉思,正要弯身去收敛凌乱地躺在地上箭,瀚明的声音喝止:“格勒。” 第32章:风赦令,有求必应 格勒立马接口:“属下在。”瀚明话到嘴边,正想要问格勒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在格勒明亮的双目下,硬是给憋了回去。 格勒见瀚明半天不说话,不由开口问道:“大王有何事需要吩咐属下去做吗?” 瀚明迟疑了片会儿,问道:“那个……那个你觉得王妃怎么样?” “大王所指的是?”格勒被大王问题给问的有些糊涂了,王妃怎么样?大王是问王妃长的怎么样还是问王妃人品还是性格什么的? “……”格勒的话音落下便遭到了瀚明一记白眼。 格勒有些张二摸不着头的感觉,噎了口气,“大王是问王妃的人品还是外貌?” “恩!”瀚明轻哼了一声,迈步走出沐予亭。 格勒观察了一下瀚明的脸色,眼珠转了几下,立即说道:“回禀大王,王妃……王妃尊贵无比,王妃的人品属下觉得应该是很好,至于王妃的长相……王妃美貌如仙,也是极好的。” 瀚明皱起眉头,眼神唰地划空而下,砸在格勒的脸上,让格勒不由挺直了背脊。瀚明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向前走,再次问道:“你就没有其他的看法?孤王的意思是……是,做为一个男人……你会不会喜欢王妃?” ‘扑通’一声,格勒被瀚明的话给问跪在了地上,“回禀大王,王妃尊贵无比,属下绝对不敢心生这种大逆不道的非分之想,还望大王明察!” 瀚明锁紧的眉头随着唇角的笑意渐渐舒缓了下来,看了一眼格勒一张紧张的脸,说道:“孤王没有说你喜欢王妃,孤王的意思是,作为一个女人的王妃,她怎么样?” 被瀚明如此一提醒,格勒总算明白了过来。王妃做为一个女人那是怎么样的?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大王的意思是什么? “回禀大王……王妃很好。” 王妃很好?这不是等于没有回答吗?瀚明听后皱起眉头,“不是……孤王的意思……格勒,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格勒脱口问道:“哦,大王是问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瀚明额头上升起了几条黑线,低沉地哼了一声,“恩。” 格勒见瀚明应声,不由支支吾吾地回道:“回禀大王……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是……” 瀚明见格勒半天冒不出一句话,有些焦急,催问道:“是什么?” 格勒非常认真地回道:“是……回禀大王,属下还没有娶妻,属下不知。”在瀚明灼灼的眼神下,格勒缓缓地垂下双眸,不敢再看瀚明那张冷峻阴霾的面容,心里暗恼的想咬了舌头。可是,他真的不知道男女之间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这几年随着大王征战,军营里全是男人,哪有什么女人啊?更别说什么男女之情了! 瀚明盯着垂下头的格勒,心头一阵愤懑和懊恼,他干嘛问榆木脑子的格勒啊?心口憋闷的瀚明沉声说道:“你先退下吧!” 格勒一听大王让他退下,快速地行了个礼,匆匆地了下去,“是,属下告退。” 格勒离开后,瀚明脚底轻点,人便飞上了假山顶躺了下来。瞅着蓝天白云,浮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来琼所几天了?不知道她的病好的如何了,怎么感觉时间这么漫长?脑海里不自觉地又浮起了宁兰的面容,怎么挥洒都挥洒不开,仿佛是用刀子刻的一般,印在他的心头,一双性感的唇瓣时而布满戾气,时而有嵌着淡笑,仿佛是那天上的浮云变幻无常。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躺在假山顶闭目养神的耶律瀚明,眉心不禁凝起,垂目向下看去。 格勒回看了眼几丈开外的花景,急忙禀报道:“属下参见大王,启奏大王,王妃的婢女花景带着风敕令求见大王。”瀚明有些不敢相信地质问道:“你说什么?” 格勒立即回禀道:“回禀大王,王妃的婢女花景带着风赦令求见大王。” 大汗国先帝在位时,铸造了风火雷雨四块赦令,外事火赦令,掌有火赦令的人,可以在大汉国任何地方调动军万;掌有雷赦令者,可在大汗国的全国各地征粮,不受任何人阻拦,若敢有反抗者,不必通报力斩不赦;掌有雨赦令者,可以在全国各地州县随意提取银两;而这风赦令,掌有风赦令者无论对谁有求,被求者都必须有求必应! 先帝死前,曾特别的嘱咐过瀚明,假如有一天,见到了风赦令,无论求的是什么要求,都必须有求必应! 王妃得到风赦令,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母妃给的。找了多年的风赦令,竟然这样的出现了吗?这是瀚明步曾想过的事情,他的父王原来将风赦令交到了他母妃的手中吗?怎么会这样?母妃害死了父王,父王竟然不恨母妃?为什么会这样? 瀚明面色紧绷,冷声言道:“传!”若非急事,风赦令不会出现,若妃急事,王妃的婢女不会出现!瀚明话音一落,人便以疾如雷电般的速度闪下了假山顶。 花景快比走到瀚明的面前,立马跪下拜礼道:“奴婢见过大王,万岁……” 瀚明冰冷地打断了花景的话,言道:“说!到底是什么事?” “大王,奴婢求大王赶快回宫救救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她……” 瀚明一把抓起花景,一脸紧张地急声问道:“王妃她怎么了?快说!” 花景急忙回道:“王妃娘娘她,娘娘她被关进了暗室,就要死了,奴婢垦求大王赶快回宫救救王妃娘娘,晚了,王妃娘娘……” 花景的话还未说完,瀚明的人便风驰电击般消失不见,丢下了由急变喜的花景和一脸紧绷的格勒。 暗室?谁向天借了胆子?瀚明的心口仿佛被人捅出了个窟窿,疼,疼的厉害!尤其是想到宁兰会死,他就呼吸紧促,恨不得长了双翅膀,立即飞到宫中。她不能死,宁兰不可以死!她是他的王妃,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可以伤害她,更不可以取她的性命! 暗室?她不是在冷宫吗?怎么会被关进了暗室?到底是谁?向天借来了胆子吗?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原谅!一双漆黑的眸子渐渐红了起来,此时他的全身血液都在倍看,带着一股浓郁的杀气,骑在汗血宝马上的他,只希望还来得及,只希望马儿可以跑的更快一点! 她是那么骄傲的女人,他不敢想象她在暗室里会发生什么,他更不敢想象此刻她还是不是活着…… 越想心越乱,越想越焦急,心头剧烈的疼痛,让瀚明渐渐明白了,他是喜欢宁兰,喜欢她仿佛很久很久了,久的仿佛是前世今生都割不断,割不断那段深爱的情。 脑海中一直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 一个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凤冠霞帔下的面容渐渐清晰,她手中握着的匕首带着鲜血,对着一个同样身穿大红喜服的英俊的男子,泪水从她的面容滑落,面如冰霜,堆积的是那满满的伤心和决绝…… “我不喜欢你,我爱的人是天羽哥哥!我嫁给你是因为逼不得已,你别过来,你别逼我,不然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你说什么?夏侯墨荷,你再说一遍!” “炎殇,本宫说多少遍还是一样,本宫爱的人是向天羽……” 她是谁?那个叫夏侯墨荷的女人是谁?那个向天羽又是谁?为什么那个女人爱的人是向天羽?为什么他的心会那么痛?为什么?为什么她长的那么像宁兰?为什么?头好痛,仿佛要裂开了一般,痛,好痛! 宁兰口中说的天羽哥哥是不是那个向天羽?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脑子里会出现这么多奇怪的画片?他到底遗漏了什么? 自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噩梦连连,可是每当梦醒,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无论如何去想也想不起来。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一直做的噩梦,一直陪着他成长的噩梦,竟然是这个画片,就是方才脑海里出现的那个女人!扬鞭声声响,急促的马蹄声,追逐着即将落山的夕阳。日夜兼程,三更应该可以到达皇宫。宁兰,要等着孤,没有孤的允可,你是不可以死的!很多事情还需要你来解答,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放弃生命,必须坚持下去,等孤! 格勒看着骑着千里马飞奔而去的瀚明,有那么一刻,未能反映过来。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回见到耶律瀚明如此焦急。格勒转身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花景,目光落在花景胳膊上,问道: “你还可以走吗?” “可以。”花景说完便匆匆向着她的马儿走,被格勒给拦住。 格勒非常严肃地说道:“那是一匹好马,随你跑了这么远,若是你现在还想骑着它回去,你会害死它不说,你会更慢。” 花景闻言,冷嗖一声,“哼,在奴婢的眼中,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比得过公主的性命,让卡!” 格勒坚持地拦着花景,接话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担心王妃,你顾惜自己没有关系,可是,若是马儿半路跑死了,你怎么即使的赶回去?跟我来,马圈里还有几匹宝马!” “好!走,真的没有太多时间了!”只是片刻功夫,花景便与格勒一同越上了宝马,抄着来时的小道,向着瀚明赶奔而去。 大汗国伊萱宫 烛光闪烁,伊妃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忽然起身,来来回回地走了起来。怎么办?她怎么办?萧静这个蠢女人,竟然让那个贱奴逃出了大汗国!一路竟然都没有追到,一种可能她还在京城,还有种可能她是走了别的路赶去琼所了。 去往琼所的路,难道有别的捷径吗?若真的有,那个贱婢此时十有八九是赶到了琼所,大王若是知道了她和萧静联手加害那个贱人……那……那个女人一定不能留! 她是不能出面的! “娘娘,为了您腹中的皇子,好歹用点吧?” 伊妃焦急的目光落在了小雨的身上,有那么一刻失神,随之深深地叹息了声,倦累地摆手向着寝宫里走,“小雨,撤了吧,本宫食不下。”小雨对着伊妃的背影说道:“娘娘,奴婢求您保重凤体!” 伊妃没有转身,只是再次摇了摇头,摆手走到寝宫的梳妆台前缓缓坐下,面色暗沉。 小雨见说不动伊妃,便担忧地看了一眼奴婢们在厅桌上的饭菜,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侍婢言道:“你们将这些撤下去,先温着。” “是。” “你们都退下吧!” 众宫女立即齐声应道:“是!”小雨屏退了众位宫女后走进了寝宫来到伊妃的跟前,接过伊妃手中的梳子,一边给伊妃梳妆,一边柔声问道:“娘娘,您的头发真好看。” 伊妃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一朝恩宠,伴君左右,哪知这宫深似海,需得步步为营,一不小心便落着个红颜薄命的下场,再好看的鬓发也牵不住君情寡薄,再深的恩宠也斗不过移情别恋……” 小雨听得悲伤,眼眶红了起来,“娘娘……万事还得往宽处想,大王心里是有着娘娘的。” 伊妃苦涩地弯起唇角,珠泪连连,“呵呵,小雨,你不用宽慰本宫了,本宫心里都明白。伴在帝王侧,即使曾经如何的万千宠爱于一身,终有一天要去面对那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一天。更何况,本宫如今做了太多不该做的……大王回来,那个贱人一定会向大王告状,若是知道了,他是不会放过本宫的……本宫不怕死,只恨不能杀死那个贱人……本宫不甘心……大王怎么可以被她抢去呢?” “娘娘,大王他不会伤害娘娘的,娘娘您身怀皇嗣……” 伊妃凄切地说道:“小雨,本宫对不起你们,日后本宫去了,你们在宫中……可如何是好?本宫一想到你们会被欺负,本宫心里就忍不住的难过……” 小雨抽泣了起来,“娘娘,您不会有事的,奴婢不要娘娘有事……娘娘,奴婢可以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奴婢,奴婢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娘娘,奴婢真的想帮助您。” “小雨,你的一片忠心本宫记在心上了,一切顺天由命吧!是本宫没有驾驭住妒火,本宫是败在爱字上!” “娘娘……若是王妃死了,娘娘是不是就可以化险为夷了?” “可惜,晚了!如今没有下手的机会了……小雨,这金步摇是大王赐予本宫的,只可惜本宫日后戴不得了!你将它……收好,本宫有些乏了。”小雨看着悲伤中的伊妃,缓缓站了起来向着床榻走去,更加难过了,“娘娘……” “小雨,你退了吧,本宫想歇息了。” “是,娘娘。”若是王妃死了,伊妃娘娘就会平安无事的对不对?自从跟着伊妃娘娘,她就决定把她的命都给了伊妃娘娘,为今伊妃娘娘有了大难,正是她挺身相助的时刻,就算丢了她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小雨拿起金步摇,脸庞的泪水渐渐冷却,她在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目光看向珠帘后凤榻上的伊妃缓缓跪下,深深地磕了三个头,向外走去。 小雨招来两个对伊妃娘娘忠心的婢女,“玉钥,玉锁。” “奴婢在。” 小雨憋下心头的不舍和难过非常严肃地说道:“日后若是我不在娘娘的身边,你们一定要好生侍候娘娘,知道吗?” “是。” 小雨继而又说道:“娘娘不开心的时候,你们要多给娘娘说些笑话,娘娘若是做错了,一定要拦着娘娘,娘娘发脾是因为娘娘的心里太苦了……娘娘如今怀着皇子,身边少不了人侍候,尤其是夜里,娘娘也许会感觉到饥饿,你们要准备膳粥,切记,务必记住,娘娘不能饮用寒性的食物,还有,平日里放机灵点,不要招惹是非,万事皆要想在前头,这样才能侍候好娘娘,明白吗?” “明白了。小雨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是要去哪里吗?” “恩。我要去办些事情,你们只要侍候好娘娘,我就可以放心了。记住,过些日子天气冷了,千万不能让娘娘冻着,屋子里放着炉子,一定要做好通风的措施……你们都记住了吗?” “奴婢记住了。” “那好,你们就留在这里,若是娘娘有事……” 玉钥不解地问道:“小雨姐姐,你要去哪里?若是娘娘问起……” 小雨依依不舍地向着寝宫看了一眼说道:“娘娘若是问起,你们就告诉娘娘……告诉娘娘说我身体不适,在屋里歇着了……” 玉钥接口应道:“是!” “好了,我先出去了。”小雨拖着沉重的步子向着殿外走去,眼泪在她跨出门的那刻再次涌出眼眶。纵使万般不舍,她也是义无反顾的! 珠帘下,伊妃瞅着小雨离去的背影,只手低着贝齿泪如雨下,心痛地捂着嘴,上了凤榻。她知道小雨没有了,此去无论成败,小雨都回不来了,她是有心让小雨拿走金步摇的,她此时只希望小雨此去可以成功地完成任务。 小雨是她的亲信,对她是一片忠心,她真的很舍不得小雨,可是,为今之计她别无选择,只能舍去小雨了,因为她还想活着,她舍不得大王…… 躺在凤榻上的伊妃大声嚷道:“来人啊!” 玉钥玉锁闻声,立即快步走进寝宫,“娘娘,您怎么了?” 伊妃满头是汗,红肿着双目,流着眼泪,吃力地令道:“本宫……肚子疼,快去,快去请御医!快!” 玉锁立即接声,快速地飞奔了出去:“是,娘娘,奴婢这就前去!” 玉钥吓的脸色苍白,将面色苍白的伊妃给扶着躺下,“娘娘,您再忍忍,御医就来了……” 伊妃捂着肚子,因为疼痛,整个身子萎缩成团,紧攥着的拳头已被她咬出了血,“小雨……啊……本宫疼……御医怎么还不来……本宫肚子好……疼……小雨……去哪了?小……雨……快传御……医……快……” 玉钥见伊妃疼的晕了过去,惊惶无措的大声嚷道:“娘娘!娘娘,来人啊……快宣御医……娘娘出事了……快宣御医……” 伊萱宫因为伊妃晕了过去,顿时乱成一团,御医火速赶了过来,进进出出灯火通亮,打破了宫中的宁静。 萧静闻得风声,火速地向着伊萱宫赶了过来,一边赶路一边问向身边的宫女,“怎么样?伊妃娘娘是真的晕了吗?” “回禀娘娘,是真的!太医们全在伊萱宫了。” 萧静冷着脸,面色一片凝重,“太医们怎么说?” “太医们说,伊妃娘娘中毒了,腹中的皇嗣,恐怕会受其影响,也许……也许保不住了……” 萧静一听伊妃腹中的孩子有可能保不住了,心里暗自一喜,面不改色地追问道:“中毒?伊妃怎么会中毒?”“这……这个奴婢就不知晓了。” “恩,本宫知道了。”萧静说完,大步迈过门槛走进伊萱宫,进入内殿,看着太医们围成了一团商量着,一见她到来,立即行礼:“臣等参见萧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静平复了喘息,沉声言道:“免礼吧!这等时刻这些礼节就先免了吧,救伊妃娘娘要紧,伊妃娘娘现在情况如何了?” 葛太医立即接口回道:“回禀萧妃娘娘,伊妃娘娘此刻已经转危为安了,只是……伊妃娘娘怀中的皇嗣还未度过危险期,这几日伊妃娘娘需要安心静养,待余毒清理干净,腹中的皇嗣方能转危为安。” “这么说来,皇嗣还有危险是不是?” 葛太医立马回道:“回禀娘娘,臣等会竭尽全力救护皇嗣的。” 萧静眸子向伊妃的寝宫望去,厉声问道:“伊妃娘娘怎么会中毒?” “回禀萧妃娘娘,伊妃娘娘先前被刺客伤了的伤口处染有剧毒。” 萧静诧异地审视着葛太医,质问道:“什么?先前不是清理伤口了吗?伊妃娘娘中的什么毒?” 葛太医接话言道:“回禀娘娘,此事千真万确,萧妃娘娘中的是一种罕见的奇毒,名叫:美人蛊,这种毒先前没有任何迹象……直到毒发才会被人察觉。” 萧静闻言目光微微一沉,冷声质问道:“你们何时可将伊妃娘娘体内余毒清理干净?皇嗣何时方能转危为安?转危为安的机会到底有几分?” 葛大夫瞅了一眼冰冷着脸的萧静,稍作思考,言道:“回禀萧妃娘娘,若是伊妃娘娘能够早一刻醒来,皇嗣便会早一刻转危为安,臣等定当会竭尽全力替伊妃娘娘解毒,伊妃娘娘身怀皇嗣,臣等相信上天也会护佑皇嗣平安化险。” 萧静听完葛太医的话,催促道:“那你们还不赶快救伊妃娘娘和皇嗣,若是皇嗣出了意外,你们就提着脑袋去见大王吧!” 众位太医齐声应道:“臣等遵旨。”萧静寒着脸走进伊妃的寝宫,近走凤榻,伊妃娘娘惨白的面色以及发着淡紫色的朱唇闯进萧静的眼中后,萧静才相信伊妃当真是中了毒。只是她很不明白,伊妃娘娘为何会中毒?难道王妃的匕首真的有毒?还是……还是她……萧静脑海中有着一个念头闪过,脸色也随着深下几分,若真是如她猜想的那番,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萧静瞅了伊妃片刻,在床边椅子上坐了下来,“本宫在这里陪你们娘娘一会儿,你们都退下吧,慢着,你们去打盆热水过来,别忘记了温些米粥,免得你们娘娘醒了饿着。” 玉钥玉锁接口说道:“这……奴婢遵旨。” 退下了玉钥玉锁,伊妃寝宫里便只剩下了萧静一人,萧静瞅着伊妃的脸,带着几分试探问道:“妹妹,王妃还在天牢里,大王若是回来,姐姐该怎么说好呢?你何时可以醒来?如今姐姐与妹妹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妹妹是想让姐姐孤军奋战吗?”萧静说完后,见伊妃依然昏迷不醒,没有丝毫的直觉,双黛不禁锁起,正当萧静要起身的时候,寝宫门口传来一阵急呼声:“娘娘,娘娘……” 萧静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她的亲信丫鬟,不由阴着脸言道:“大呼小叫什么?出了什么事情?” 萧静的亲信丫鬟,立即买着小碎步快走到萧静身前,附耳小声地嘀咕了几句便退下了。萧静愣了几秒后,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子一阵轻颤。刚迈步走出了几步又折转到凤榻前,对着昏迷不醒的伊妃言道:“妹妹,你若是能听到姐姐的话,可要早些醒来,据说大王刚刚回宫了,姐姐先去迎驾了。” 萧静说完,见伊妃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转身快步走出了寝宫,“大王当真回宫了吗?现在到哪里了?” “回禀娘娘,先前是在宫门口,算算时辰,这会儿怕是到了苍穹宫了。” 萧静面色凝重,心头焦急万分,大王突然回到汗宫真的太意外了,“大王不是在琼所吗?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大王身边还有何人?”“回禀娘娘,大王身边并无旁人,大王好像是独自一人回来的。” 萧静诧异地看了眼身边的亲信丫鬟,一边向着苍穹宫走,一边问道:“是吗?格勒没有跟着大王的身边吗?” “回禀娘娘,没有。” 萧静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这大王突然回来竟然格勒没有跟随在左右?那么大王为何回来的如此匆匆?大王是不是见到了那个逃出宫的贱婢? 萧静匆匆的步子瞬间定住,对着身边的亲信丫鬟令道:“本宫知道了,翡翠,你快去查查大王回宫后都见过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快去!” 翡翠立马应声,“是,娘娘。” 翡翠的声音刚刚落下,一个小公公一路向着萧妃娘娘跑了过来,“娘娘,娘娘……奴才参见娘娘……” 萧静一语打断了公公的行礼,问道:“免了,有事快说!” 小公公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回……禀……娘娘,大王他……大王他没有回苍穹宫。” 向苍穹宫赶走的萧静听完小公公的禀报,急忙问道:“什么?大王没有回苍穹宫?那大王去哪儿了?” 小公公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子,快速地调息了下呼吸禀报道:“回禀娘娘……大王回宫后,召见了李将军,随后便向着天牢里赶去了,这时候,大王正向天牢赶去……” 萧静脸色刹变,整个身子顿时一紧,“你说什么?大王召见了李宗帅?现在赶去天牢了?” “回禀娘娘,大王的确是向着天牢赶去了。” 萧静紧攥着衣袖的手,手心里已经沁出了细汗:“大王去了天牢,那么……如此说来,大王十之八九是去看王妃去了。” 萧静看了眼翡翠,又看了眼大汗淋漓的小公公,强行让她自己静了下来。大王若是奔着王妃去的,那么大王很有可能是见到了那个贱婢了!如此说来,此刻她更不能自乱阵脚。 伊妃此刻还在昏迷中……她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天牢,她是要去的,思及,萧静提声言道:“摆驾去天牢。” “是,娘娘。”小公公接声后提声高呼道:“娘娘摆驾去天牢!” 萧静对着翡翠使了个眼色,“翡翠,你去伊萱宫走一趟,伊妃娘娘中毒昏迷,也不知此刻如何了。” “是,娘娘。” 萧静眉心处凝着深深的幽暗,王妃被关入天牢一事,大王知道了也是无碍的,王妃私出冷宫,对伊妃行凶确是有罪。 只是,被关入暗室一事……这倒也无碍! 王妃被关入暗室一事,知道的人,该处理的已经处理了。小雨是伊妃的亲信,自然不会出问题;李宗帅在她的掌握之中,倒也无碍;只是王妃那边……王妃那边即使说了,无人作证,那不过是一面之词,也是起不了什么事情的;太后那边更是无碍,太后是在天牢里见到王妃! 如此一想,萧静原本紧张和焦急的心,舒缓了下来,暗暗地吁了口气,踩着稳当的莲花步向着天牢走去。 萧静忽然觉得伊妃中毒中的好,中的及时,此刻她赶去天牢,正好可以转移大王的注意力。此时她真是有些庆幸伊妃坏了龙种,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让伊妃将孩子平安地生下来。 大王如此匆匆赶回,召见的人是李宗帅,李宗帅是知道伊妃中毒一事的,想必是要与大王禀报。大王知道伊妃中毒,却没有火速赶往伊萱宫,而是直接赶奔去了天牢,这足以证明王妃在他心中的地位…… 萧静朱唇扬起,凝重在眉心处的幽暗渐渐散开。哥哥说的没错,这后宫争斗只有无情无爱的人,才可以胜利。看来还是哥哥想的周到,看的透彻! 伊妃那贱人看来真的是被爱逼疯了!此刻躺在床上的她若是知道大王此刻赶去了大牢,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虽然此刻萧静还身在危险之中,可是她心里却异常的痛快,双眸闪过一道冷笑,压在她心口的那股因伊妃逼迫而堆积的恶气瞬间消失了! 哼!仗着大王的盛宠,以为怀上了龙种得到了金步摇,就可以执掌后宫耀武扬威了吗?还不是照样输了?宁兰看着虚弱的落儿,心疼地眼眶都红了起来,“落儿,你怎么样了?” 落儿虚弱地说道:“公主……回禀公主,奴婢无碍,奴婢只是好累……累……公主……裳儿她还没有……安……葬……” “落儿,落儿……”落儿话还未说完,因为饥寒交迫晕了过去。宁兰攥着落儿冰冷的手,原本清澈的黑目渐渐阴冷。 历来后宫争斗,是活着一天就要处心积虑地斗一天,直到断了最后一口气,方能告终。她怎么就忘记了呢?当年她将她的母妃从天牢里救出来了不就知道了吗?她怎么生起了妄想?凭什么妄想她可以在皇宫的一个角落里孤独终老?若不是她的妄想,裳儿就不会死!宁兰心里十万分的痛恨她自己,若是她可以强大,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宁兰话语在天牢里响起,冰冷无波,字字铿锵有力,“落儿,本宫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本宫绝对不会让别人对你们动手!谁敢动你们,本宫绝对会双倍讨回。” 宁兰的话音刚刚落下,一记冷讥声伴着渐近的脚步声响起:“王妃,你觉得你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宁兰缓缓抬头,往声音传来之处扫去。但见,伊妃的丫鬟小雨带着两位侍卫站在铁牢外。其中的一位侍卫,手里正拧着一个檀木色的木桶。 宁兰的目光似刀,至少在小雨看来似刀更胜于刀,直直地,狠狠地向她的双眸刺了过来,迫使她不得不避开,“打开牢门!” 看守牢房的侍卫有些为难,“小雨姑娘,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小雨冰冷地喝斥守卫,“今儿,我来天牢是受了娘娘的秘旨,来给王妃送膳饭的,并且还有些密话必须要传给王妃的,你还不打开牢门,你是想抗旨吗?” 小雨说话间,示出金步摇,守卫见了怔了一下,立即接口言道:“小人不敢,小人这就打开……” 小雨见守卫打开了牢门,冷声令道:“你退下吧!”侍卫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小雨,干涩地应了声,“这……是!” 侍卫退下之后,小雨对着身后的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向着牢房中走进,一名将木桶打开,拿出了一个白色附有兰花的瓷壶和杯子,宁兰见势心里清楚即将要发生什么,不由从地上山了起来,目光尖利而冰冷地盯着木桶里的酒壶和酒杯,冷冷地问道:“你们还真是迫不及待!” 小雨冷嗖一声,“王妃娘娘,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请王妃娘娘早些上路吧!” “好大胆的奴婢,你竟然对本宫如此不敬?” “王妃娘娘,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齐国公主吗?还是你觉得你是这大汗国的尊贵王妃?王妃娘娘,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明白吗?此刻我这个大胆的奴婢是来侍候你早些上路的!”小雨说到这里目光从宁兰的身上移开,落在了两名侍卫的身上,厉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侍候王妃娘娘!” 一个侍卫将酒杯倒满了毒酒,端起向着宁兰走进,“王妃娘娘,请吧!” 宁兰盯着一步一步走近她的侍卫,低头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落儿,虽然她全身无力,可是,生存的恋头瞬间达到了顶点。 ‘啪’的一声,出手快如闪电,原本递到她面前的酒杯,被宁兰一把给挥掉,随即扬起一腿,向着端毒酒的侍卫的腹部狠狠地踹了一脚。但闻,咣当一声,随即便是侍卫一阵疼呼,拿着酒杯的侍卫被宁兰一脚踹的撞在了铁柱子上,疼的一脸涨红。 小雨僵硬地抽了抽嘴角:“没用的东西!既然王妃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吃罚酒了,你们一起上给我上!” “是!” 两个侍卫同时向着宁兰攻了过来,原本没有力气的宁兰,一开始还可以勉强,可是随着体力的消耗,几招下来陷入了下方,很快被侍卫拿下。 宁兰见双臂被两个侍卫一人抓着一只地背在身后,虽恨却无法还击,目光犀利的她,面色气的一阵青白。小雨拧起酒壶,冷冷一笑,言道:“王妃娘娘,既然你不喜欢他们侍候,那奴婢来侍候你。” 小雨话音刚落,天牢门口便传来一声高呼声:“大王驾到!”小雨闻声脸色大变,两名侍卫不自觉地愣了一下,原本绝望的宁兰心头又升起希望,趁着侍卫失神间,奋力反抗,向着小雨飞起便的一脚。小雨被踹趴在了地上,瓷壶也摔破了,里面装着的毒酒撒了。 “快,抓住她!”小雨说话间,捡起破难的壶片,端着壶片残留的毒酒站了起来。 两个侍卫面色带有迟疑,在小雨的命令下,立即出手去擒拿宁兰。而就在这时,瀚明带着御林军李宗帅走了过来。 几丈开外的瀚明见到侍卫和将宁兰拿下,又见小雨拿着碎瓷片往宁兰口中灌东西,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色大变,厉声吼道:“住手!” 一声嘶吼声才刚落下,瀚明人便闪到了铁牢前,以风驰电掣之速,将小雨一把抓开,并且在小雨的脸上狠狠地甩下了几个耳光。 “啊……恶……”小雨口吐鲜血,倒在碎酒壶的破片上。 盯着宁兰嘴角的血迹,瀚明的心仿佛被人用刀割了一般疼痛,一双红通通的双目,布满了杀气,对着跪在地上的狠狠地踹了几脚,厉声吼道:“是谁……是谁叫你们对王妃动手的?说,是不是伊妃?” “不是娘娘,大王,这是奴婢的主意……奴婢要杀了她……” 瀚明冷鸷的脸吼道:“来人啊,将他们给我拿下去,孤要亲自审问!” “你回来了?”宁兰盯着愤吼中的耶律瀚明,暗暗地松了口起,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一般,话音刚落,人便向着地面缓缓倒下。 “你还活……”瀚明话未说完,见到宁兰向着地面倒去,一把将宁兰抱住,满脸的紧张:“王妃……宁兰……你醒醒……传太医……快传太医!” 李宗帅被瀚明吼的一愣,立即冲口喊道,“是!大王,快传太医……快……” “宁兰……你不能死,你要坚持住,孤不允许你死……你明白吗?”瀚明横抱着宁兰疯了一般冲出了天牢,向着苍穹宫奔去。萧静在来往天牢的半路上,撞见了抱着宁兰,满脸紧张的瀚明,立即跪下行礼:“臣妾参见大王……” 瀚明见萧静拦住了路,厉声吼道:“给孤滚开!” 萧静吓的脸色发白,立即闪开了道,她还从未见过大王如此发怒过。从瀚明的态度上,萧静再一次地确定了大王心里最在乎的女人是谁了! 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个梦,梦中有个深爱自己的男人,与之发生一场轰轰烈烈至死不渝的爱情。她萧静也不例外,她曾经也想过,只是她没有遇到对的人。看着渐渐远去的那抹背影,萧静心里除去了妒忌还有着一抹难仰的羡慕。难道这就是爱情吗?瀚明匆匆离去的紧张面容,深深地印在了萧静的心头。 一个宫女上前扶起萧静,“娘娘回宫吗?” 萧静摇了摇头,眸色深幽,“摆架去苍穹宫,月暮,你去打听一下方才在天牢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速速来禀报本宫。” “是,娘娘!”萧静吩咐完,迈着莲步匆匆地向着苍穹宫赶去。 太医们匆匆地赶到苍穹宫给宁兰诊断病情,在瀚明的火目下,个个心惊胆战。混怕有点差池,脑袋搬了家。 瀚明在苍穹宫的寝宫中来来回回地走着,一见太医们诊看完毕,急忙追问道:“快说,王妃她到底是怎么了?” 葛太医立即回禀道:“回禀大王,王妃是饥寒体虚,又在天牢中然了寒气,一时间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并无生命危险……” 瀚明闻言暗暗舒了口气,“那你们还不快去抓药!” 众太医齐声应道:“是,大王,臣等告退!” 一群太医立即向外走,刚走几步便被瀚明给喝住,“慢着,王妃何时可以醒来?” 葛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禀道:“回禀大王,微臣预测……王妃最迟明日午时前应该可以醒来。” 瀚明清冷的脸上,犀利之气缓下许多,挥了下手,屏退了众人,在床前握住宁兰的手,缓缓坐了下来。想到方才在天牢里看到的那一幕,瀚明的心疼的厉害!若不是去的及时,若是再晚一点儿……该死的!竟然有人背着他对宁兰动手?简直是不想活了! 一想到他就差一点儿失去了床上躺着的娇人,瀚明的愤怒紧张和歉疚便堆满了他的心头,将他的心压的很疼,很疼!再想到宁兰昏迷前说的那间话,瀚明一双漆黑的眸子,不禁染红了,眼眶里布上了一层淡淡的云雾。 “你回来了?”她昏迷前的话……是在等他吗?她是在等他吗?盯着床上的宁兰,瀚明紧握着的手,又不自觉地深下了几分。 一张本就很清瘦的玉容,此刻又瘦了一圈,这才多久?不过短短的几日,怎么就瘦成这样了?伸手向着两片丹唇摸去,心头又是一窒,她竟然把自己给咬伤了?他可以想象的到宁兰唇齿相扣时的样子…… 一双浓密而又修长的睫毛,写满了倔强,紧紧闭合着,白皙面容上的手印还隐约可见,一股难仰的疼惜由着瀚明的心头直冲眉心。 浓郁的阴冷浮上峻拔的面容,火红的双目冲满了杀气。轻柔地将宁兰的手放进蚕丝锦被中,柔柔地压了压被角,‘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三两大步迈出了寝宫。 跪在外面的萧静,一见瀚明走了出来,立即行礼道:“臣妾参见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瀚明憋忍着心头的火气,鸷冷地问道:“说,什么事?” 萧静被瀚明的冷目看的一阵心惊胆战,说话不禁结巴了起来:“回禀大王……臣妾……臣妾是来禀报大王,伊……伊妹妹她此刻中毒昏迷中……还未脱离危险……” 瀚明一把秏起萧静,愤声质问道:“萧静,这几日孤王不在宫中,你和伊妃到底对王妃做了什么?” 被瀚明秏起身子离地的萧静,顿时花容失色,眼泪涌上了双目,立即应道:“臣妾不知……臣妾冤枉,大王,臣妾没有对王妃做什么……求大王明鉴……” 盯着萧静的脸,瀚明搡开了萧静,对着摔爬在地上的萧静,厉声言道:“平日里,你们在宫中小打小闹孤王都可以当做没有瞧见,可是,你们别把孤王当成了愚人!若是查出王妃的事,和你有关系,你就等着孤王来摘了你的脑袋!”萧静被瀚明一把搡趴在地上,又惊又恐,眼泪珠子大滴大滴地掉了在了石地上,“臣……臣妾不敢,大王明鉴!” 盛怒中的瀚明,双手紧握成圈,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最好事情如你所说的一样,若是你敢欺瞒孤王,孤王会让你们萧家因为有你而后悔!” 萧静说话间有些哆嗦:“臣妾……对大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大王明察……” 瀚明在萧静哆嗦的说话间,撩衣坐了下来,脸色依然冰冷如霜:“哼!起来吧!” “臣妾叩谢大王。” 瀚明将冰冷如利剑一般的目光从萧静的身上转开,对着吉索冰冷地言道:“将那个贱婢给孤王拉上来!” “是,大王!”吉索立马接语。 片刻之后,小雨以及那两名侍卫被带了上来。 “奴……婢……叩见大王。” 瀚明盯着趴在地上只有半条人命的小雨,鸷冷地问道:“说,到底是谁让你下毒谋害王妃的?是不是伊妃?” 小雨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回禀……大王,是奴婢自己做的主,和伊妃娘娘……无关!” 瀚明目光冷冽,死死地盯着小雨,“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敢狡辩?吉索,给孤王掌嘴!”瀚明的一声令下,便有两个奴才,在小雨的脸上一下打下了十几个耳光。 “你们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一个侍卫接口禀报道:“回禀大王,小人是接到了秘旨……这才奉旨行事,大王饶命,开恩啊!” 瀚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字字冰冷,“秘旨?谁的秘旨?” 侍卫看向半死的小雨,言道:“回禀大王,是小雨姑娘……” 小雨口吐鲜血,目光凌烈,突然笑了起来,打断了侍卫的禀报:“呵呵……大王,您不用问了,秘旨是假的,他们不知道,这些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奴婢是擅自偷了娘娘的金步摇和玉印下的秘旨,和伊妃娘娘……无……关……大王要杀便杀……奴婢不怕……死,奴婢只恨没有……杀……死……她……不能将杀娘娘的凶手杀死……替娘娘报仇……” 瀚明紧握的手轻颤了起来,背到身后,话语无泼地令道:“拉下去,满门抄斩!” 两个侍卫磕头言道:“大王饶命啊,大王……” 小雨见侍卫要将她拖下去,拼力挣脱道:“放开我!大王,奴婢……有话要说!” 瀚明紧起眉心,“说!” 小雨忿恨地吼道:“大王,你是个昏君!奴婢……不服!” 吉索立即斥道:“大胆奴婢,你竟然敢对大王如此无礼……” 瀚明片字未眼,而是冷扫了一眼吉索,等着小雨下面的话,昏君?他做上龙椅,还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是个昏君,还是个奴婢! 小雨用尽力气吼道:“大王,伊妃娘娘她那么爱你,如今伊妃娘娘被王妃行刺,你不但不追究行凶者……反而诬陷伊妃娘娘,怀疑一直爱着你的伊妃娘娘,你这就是昏君……你是个薄情寡义的……昏君……色迷心窍的昏君……” 瀚明听完小雨的一席话,脸色更加铁青,“拉下去!” 小雨一阵狂笑,被侍卫一边往外拖,一边高声骂道:“呵呵……昏君,我不怕死……朝朝暮暮爱你的人你不珍惜,你这昏君,伊妃娘娘肚子里……可还怀着你的孩子啊……你不能这样对娘娘……你不能……这样薄情寡义……” 萧静看着被拉下去的小雨,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回到了新房,平复了一下惊慌的心情,对着瀚明劝慰道:“大王息怒……莫要为了一个婢女伤了身子……” 瀚明冷冷地看了一眼萧静,问道:“萧妃,你方才说伊妃的病情如何了?” “回禀大王,臣妾先前从伊妹妹宫中过来,伊妹妹中毒还在昏迷中……太医说伊妹妹还未度过危险期……” 瀚明向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沉声言道:“摆驾伊萱宫。”瀚明说完,大步流星地向着苍穹宫外走去。 吉索立即提升高呼:“大王摆驾伊萱宫!” 萧静闻言,整个身子松了下来,迟疑了会儿,跟在其后向着伊萱宫赶去。得知宁兰无生命危险,瀚明一颗紧捏着的心,舒缓了许多。虽然此刻他很想陪在宁兰的身边,可是,想到伊妃还未脱离生命危险,心里一阵忧心,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了。 伊萱宫中灯火通亮,瀚明直入寝宫,盯着面色苍白的伊妃,对着身后的太医质问道:“伊妃她现在怎么样了?” “回禀大王,伊妃娘娘她……娘娘她只要在午时前醒来便会无碍,只是……若是娘娘早一些醒来,娘娘腹中的小王子就会多一分的安危。” 瀚明闻言冷声催促道:“那你们怎么还不让她早些醒来?” 葛大夫立即跪下,紧张地回道:“回禀大王,这……这臣等无能为力,这……完全要靠娘娘她的意志……” 瀚明冷面发出阵阵寒气,冲着地上跪着的太医们厉喝道:“一群废物!”沉默了片刻,瀚明在床沿边坐了下来,开口问道:“伊妃娘娘中的什么毒?为何会中毒?” 葛大夫偷瞄了一眼瀚明,战战兢兢地回禀道:“回禀大王,据臣等诊断,伊妃娘娘中的是美人蛊,从娘娘的伤口上看来,娘娘被利器所伤的利器上淬有剧毒。” 瀚明盯视着葛太医许久,忽然看向萧静,对着玉锁问道,“什么利器?谁敢用利器对孤王的妃子动手?” 玉锁颤声回禀道:“回……回禀大王……奴婢不敢说……” “说!” 玉锁看了一眼萧静,立即回禀道:“回禀大王,伊妃娘娘……娘娘她是被王妃娘娘刺伤的……” 瀚明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叱喝道:“一派胡言,王妃怎么会出手伤伊妃呢?你这个奴婢竟然敢信口雌黄,来人啊,将她拉下去杖毙!” 玉锁立即哭求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奴婢所述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谎言,大王……您若不信,您可以问萧妃娘娘,萧妃娘娘可为奴婢作证的,大王……奴婢真的没有说谎……”瀚明鸷冷的目光扫向萧静:“是这样吗?” 萧静快速走到玉钥的面前,接过玉钥手中的匕首,扑腾一声跪倒在瀚明的面前,双手举起匕首,“大王,此事千真万确!臣妾可以作证,王妃娘娘为了救侍婢与伊妹妹发生了争执,一时间王妃失手刺伤了伊妹妹,这柄匕首就凶器。大王若是不信,御林军头领李宗帅可以作证,伊妹妹身上的刀口亦可作证,臣妾恳求大王明察!” 瀚明审视的目光落在匕首上的时候,双目闪过一抹惊诧,伸手接过萧静手中的举起的匕首,脸色越沉越阴。 这匕首……这匕首……那个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她手中拿着的那把带血的匕首,那把匕首不就是……不就是这样的吗?这匕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握着匕首的手,青筋隆起,痛,头仿佛要被撕裂了一番疼痛…… 许久,瀚明沉冷地问道:“李宗帅,这把匕首查清了确实是王妃娘娘的吗?” 李宗帅立即上前禀报道:“回禀大王,这把匕首据末将所查,的确是王妃娘娘的匕首,只是,为了进一步确认,大王可与王妃娘娘对证。” 瀚明将匕首揣入怀中,面色恢复平静,语气无波地问道:“李宗帅,你亲眼见到王妃对伊妃行刺了吗?” 李宗帅看了一眼萧静,稍作迟疑禀报道:“回禀大王,这……末将赶到时伊妃娘娘已受伤晕倒,末将未曾亲眼见到,不过,当时萧妃娘娘与伊妃娘娘的婢女小雨在场。” 李宗帅话落片刻,格勒大步走了进来,对着瀚明行礼道:“末将见过大王。” 瀚明冰冷地言道:“回来的正好,格勒,今日起御林军由你来统领,将萧妃李宗帅等人打入天牢,三日内务必查出王妃行刺伊妃一事,孤王要真相!” 萧静闻言急声言道:“大王……臣妾所述的可是句句属实啊!大王明察……” “孤王会查出真相。”瀚明一字一顿地说完抬手一挥,萧静等人很快被拉了出去。跪在地上的葛太医为首的几名太医,下的满头是汗,大气不敢呼出。萧静等人被带下去之后,瀚明盯着花景,言道:“你去苍穹宫照看你的主子去吧!”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花景恭敬地行了个礼,快步退了下去。 瀚明冰冷的声音伴着花景远去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你们还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配药,想办法!” “臣等遵旨。”听到这话葛太医等人如临大赦慌忙叩首退出了伊妃的寝宫。 一干人等退下后,整个寝宫瞬间静了下来,瀚明盯着面色苍白,朱唇干燥双眉紧锁的伊妃,心头升起一股怜惜之情。 宁兰的面容浮现在瀚明的脑海中,心里虽然牵念,还是没有起身离去,短短数日,后宫之中竟然发生出这么多的事情,今夜如是晚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宁兰竟然对伊儿行凶?为何要对伊儿行凶呢?她的性子虽然孤傲骄横,到也不是那种无事生非恣意闹事的女人,此事暂且放下,格勒自然会查个清楚明白。 伊儿,孤王希望你最好是无辜的,如此才不枉孤王对你的宠爱。 历代后宫妃嫔之间的勾心斗角,无法避免,也无法杜绝,只是不要太过就好,过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坐了片刻,瀚明正要起身,榻上的伊妃,断断续续地呢喃了起来:“大王……大王……小雨……孩子……大王,救救我们的孩子……大王……孩子……痛……好痛……” 瀚明闻声猛然转头看向床上的伊妃,连声喊道:“伊儿,醒醒,孤王在这里……” 伊妃渐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满头汗水的她,愣愣地看着面色紧张的瀚明,虚弱且十分吃力地问道:“大……王……是你吗?” 瀚明面色温和了许多,“是孤王,你醒了?” 伊妃鼻子一酸,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楚楚地问道:“大王,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吗?” 瀚明点了点头,“恩。” “大王……臣妾见过大王……”瀚明按下了想要起身的伊妃言道:“好啦,你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些礼数暂时就免了。” 第33章:下毒手 伊妃攥着瀚明的手,泪如雨下,病弱之中又多出了几分凄楚,“大王……臣妾……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瀚明目光柔和,温声劝道:“你这不是见到孤王了吗?别哭了,你现在身子还虚着。” 伊妃抱着瀚明的手,柔声说道:“大王……臣妾昏迷中,原本是回不来的,可是,心里舍不得大王……大王,臣妾真的舍不得大王……” “好了,好了,孤王知道了。” 伊妃盯着瀚明看了一会儿痴痴地说道:“大王,你都瘦了,是不是近来没有休息好?臣妾前几日新酿的菊花蜜现下能吃了……小雨……小雨……” 瀚明柔和的目光瞬间冷下,抽回被伊妃抓着的手,言道:“好了,你别在喊了,孤王日后再吃!” 伊妃有些受伤地看着瀚明,“那臣妾让小雨给大王沏茶……小雨……小雨……这丫头去哪了?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瀚明深吸了口气,沉声言道:“伊儿,你不用喊她了。” “不用喊她了?大王此话是何意?小雨她……她怎么了?”伊妃狐疑地瞅着瀚明,见瀚明没有应话,继而说道:“大王,臣妾受伤不怪小雨的,臣妾求求你不要责怪小雨……” “伊儿,小雨被孤王斩首了。” 伊给愣了几秒,不可置信地再次抓住瀚明的手问道:“什……么……斩首?不,大王,你是在骗臣妾的是不是?臣妾的伤不怪小雨……是臣妾惹恼了王妃……大王,小雨没有斩首对不对?小雨一直都是一个谨守本分的奴婢……” 瀚明目光冷冽,紧锁在伊妃的脸上,一字一顿的言道:“伊妃,孤王再说一次,孤王已经将小雨斩首了。” 伊妃连连摇头,悲伤袭面,“不……不……臣妾不相信……大王,这是为什么?” “小雨前往天牢欲要谋害王妃,是孤王亲眼所见,伊妃,此事你可知情?”伊妃惊愕地看着瀚明,目光中满满的不可置信与惊诧,喃喃地问道:“小雨前往天牢欲要谋害王妃?”小雨前往天牢欲要谋害王妃?那……这么说,小雨没有杀死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竟然还活着? 瀚明的目光从伊妃的脸上移开,重重地哼了一声:“恩。” 伊妃嘴角一阵轻颤,从床上爬坐起,有些失魂地问道:“怎么会这样?不会的……小雨为什么要谋害王妃?小雨……真……真的去天牢了吗?小雨怎么可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瀚明忽然转头,目光锁定在伊妃的脸上,冰冷而尖利,“伊妃,孤王只问你一次,小雨当真的没有奉你的旨意吗?” 伊妃立马接口言道:“大王……王妃虽出手刺伤了臣妾,可是,臣妾对王妃绝无谋害之心,小雨谋害王妃一事,臣妾真的不知道,臣妾恳求大王明察。” 瀚明深邃的眸子一片幽暗,仿佛黑夜一般,深不见底,“如此说来,小雨谋害王妃一事与你无关,你也不知情的,是不是?” 伊妃从床上爬起,在瀚明的淡冷的目光下,艰难地下了床,跪在了地上,“臣妾的确不知情,可是,小雨犯下如此大罪,臣妾管教无方,恳求大王赐罪。” 瀚明深吸了口气,双手紧握背向身后,吐字如珠,字字铿锵有力,“伊儿,孤王念在你往日待孤王的一片深情的份上,孤王今日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真的有吩咐小雨去谋害王妃,你实话实说,孤王原谅你一次,不予任何责罚。不过,你可要想好了才回答,你只有这一次的机会,若是日后孤王查明事情的真相并非如你所说,孤王定不轻饶!” 伊妃瞅着瀚明,面不改色,珠光连连,悲伤而十分坚定地言道:“回禀大王,臣妾真的不知情,臣妾句句属实,若有半句欺骗,臣妾将不得好死!”伊妃说完见瀚明瞅着她沉默不语,泪如雨下,凄切地问道:“大王,你难道不相信臣妾的话吗?若是大王不信,臣妾以表明清白……”伊妃说完猛然站起,向着深侧不远的墙壁上用尽全身力气撞去。就在伊妃要撞上墙壁的那一刻,瀚明以风驰电掣般地速度一把拦腰拦住。 伊妃挣扎地哭道:“大王……你放开臣妾,臣妾要证明给你看……臣妾是清白的……臣妾是无辜的……” 瀚明一把横抱起伊妃,将伊妃抱上床榻,柔声言道:“不用证明了,孤王信你所言句句属实,你身怀有孕,身体要紧,不要再哭了。”瀚明说话间,抬手给伊妃脸颊上的眼泪拭去。 伊妃紧咬着朱唇,红肿的双目充满了委屈:“大王,你真的相信臣妾吗?若是你心里不相信臣妾……臣妾便不想活了……” “你身上的伤,真的是王妃所刺吗?她为何对你下此毒手?” “回禀大王,王妃的奴婢夜闯臣妾的宫中行窃,臣妾只是给以小惩,不想王妃寻来,与臣妾几语不和,着恼了误伤了臣妾……当时萧姐姐和小雨都是在场的,臣妾万万没有想到王妃会那么气愤臣妾……大王……臣妾的话……全是……真……的……”伊妃说话间,脸色更加苍白,眉心紧锁,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瀚明见势,急声问道:“伊儿,你怎么了?” “大王……臣妾……肚子好疼……痛……” 瀚明立即提声吼道:“太医,太医……快来看看……”瀚明声音刚落,几名太医匆匆地冲了进来走到了床榻前。 “大王……不要离开臣妾……啊……痛,臣妾……好痛……” 瀚明对着太医们问道:“孤王不离开,伊妃到底是怎么了?” “回禀大王,娘娘腹中的皇子……有……有小产的迹象……” 伊妃听到太医说到小产,立即吃力地说道:“不,孩子……大王……救,臣妾求求你,救救孩子……” 瀚明对着太医们叱喝道:“孤王的孩子不许有事,你们听到了没有?快救,若是孩子没了,孤王要了你们的脑袋!”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不要他的孩子有事!“臣等一定竭尽全力。” 瀚明厉声吼道:“那还不快救!” 众太医急忙应声,“是!大王!”众太医的话音还未落下,吉索盯着床上的伊妃,急声说道:“大王,娘娘晕过去了!” 一夜到天明,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般,直到天明,众太医才收起银针,从伊妃的寝宫里走了出来。 坐着寝宫外的瀚明,放下手中的金樽,问道:“伊妃怎么样了?” 葛大夫接话禀报道:“回禀大王,娘娘和皇嗣暂时脱离危险了,只要这几日危险期度过就好了。” 瀚明听的此话,暗捏着的心,松了下来,“恩。娘娘这边,你们要好好照看,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大王。” 瀚明放下手中的金樽,看了一眼天色,又瞅了瞅身上的衣服,起身说道:“吉索,摆驾!”一夜未眠,伊妃的转危为安让他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向着苍穹宫赶去的瀚明,心情却是十分的复杂。怀中揣着的刀,仿佛是揣在他的心头一般,沉甸甸的,压的他有些喘不动气。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出现的刀会出现在宁兰的手中,可是,他知道,脑海里的一切一定隐藏着什么,一定和他有关! 回到了苍穹宫,瀚明换了身便装,走到了龙榻前坐了下来,原先因为宁兰闯下的祸事而紧锁的眉头,在目光落到宁兰的娇柔时,逐渐散开了。 心,毫无预兆地变的柔软,他真的有些拿她没有办法。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他和她才可以平静地相处吧?也只有这样睡着了,才可以如此安静。 “嗯……”一声轻呢声落下,平坦的眉心拧结在了一起。瀚明的手,情不自禁地向宁兰的眉心摸去。 她在做梦吗?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为什么这样地看着她,会让他觉得一阵心酸呢?到底梦到了什么?梦中有他吗?为什么睡着了还露出一副很不安的表情呢?一阵心疼的感觉涌上瀚明的心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起身走出了寝宫。他只想早点去上早朝,然后早些退朝回来。虽然他知道今日的早朝会很漫长。瀚明看了一言身后紧跟着的吉索,边走边说道:“吩咐下去,准备好早膳,王妃一旦醒来,让王妃用膳,让她呆在苍穹宫里,天牢和冷宫那边……先不用去了。” 吉索立即应声:“是,大王,奴才遵旨。” “还有,将原先侍候王妃左右的侍女,全部调过来侍候王妃,你今天就不用跟着孤王上朝了。” 吉索有些为难地说道:“是,大王,启奏大王,奴才有件事要向您禀报……” 立足转身看向吉索,狐疑地问道:“什么事?” “启禀大王,王妃身边的侍女裳儿死在天牢中,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瀚明愣了一下,面色一片凝重,“你说王妃的侍女裳儿死了?” “回禀大王,正是。” 瀚明沉默了一会儿,言道:“让格勒去处理。” “遵旨。” 向着朝堂上走的瀚明,面色阴沉一片,脑海中全是宁兰的面容。她的侍女死了?她在冷宫曾为了给她的侍女找太医,不禁放下她的骄傲屈服,如今,她的一个侍女竟死在了天牢里?她知不知道?她是因为侍女死了才对伊妃动了杀手吗? 瀚明一上早朝,便有一群臣官递上奏折,其中除了几封关要的国家政务奏折,其余的全是弹劾王妃的奏折,如以御史大夫为首的一帮朝臣。 御史大夫段栗走出列位弹劾道:“启奏大王,王妃虽是大齐公主,可如今既已嫁入大汗国,理应遵守大汗国的国法,臣以为王妃私出冷宫,乃是目无法纪,藐视国法,理应依法处置,若不给予惩罚,将无以正其大汗国的国法。” 瀚明面不改色地盯视着御史大夫段栗问向耶律鸿:“右相,你是怎么看待此事的?” 耶律鸿闻言走出列席,沉声禀报道:“回禀大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御史大夫禀奏的句句在理,王妃私自出冷宫的确违犯国法,理应给予惩罚,不过,微臣以为,王妃年幼,刚嫁入大汗国不久,对大汗国的国法或许还不是很了解,应给予适当的惩戒。”瀚明听完右相的话,唇角划过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只是片刻,面色冰冷,目光冷冽地盯向太傅幕僚,语气严厉地斥喝道:“恩,御史大夫所言有理,孤王不在宫中,王妃竟然私出冷宫,这等死罪,若是不以执法行事,那将如何正其国法?” 弹劾王妃的众朝臣闻得瀚明如此说话,暗暗地舒了口气,有些面上带有喜色。萧谋颐走出列席言道:“大王英明!” 瀚明见幕僚站在列席间未动,一直没有开口,原本冷冽的眸子浮上了一层阴霾,平声问道:“恩,程静,你来是和亲使臣,你是如何看待王妃的罪行啊?” 程静听到瀚明询问他的意思,一阵欣喜若狂,他还第一次被大王点名询问,看了一眼御史大夫,接口禀报道:“回禀大王,微臣以为御史大夫言之有理。” “众位爱卿还有不同意见吗?若是一致以为王妃是犯了死罪,那么……” 耶律鸿再次开口言道:“启禀大王,微臣以为定王妃死罪,不妥。王妃乃是大齐国的和亲公主,纵有万般不是,也罪不该诛。大齐国与大汗国如今乃是友好邦国,若是大王此刻定王妃死罪,大齐国定会以为大汗国乃一泱泱大国容不下一名柔弱女子,微臣恳求大王三思。” 瀚明厉声喝斥道:“放肆!耶律鸿,你到底受了王妃何种好处?难道吾堂堂大汗国还怕了大齐国不成?难道王妃身为大齐国的公主就可以藐视吾大汗国的国法吗?犯法者不已法制,国法何在?孤王的威严何在啊?” 耶律鸿立即跪地,字字洪亮有力地禀报道:“大王息怒,启奏大王,微臣身为大汗国的右相,一直严于律己,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有徇私枉法之心,一心尽忠大汗国忠心于大王,绝无叛逆之心,还望大王明察啊!” 瀚明冷哼一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对着幕僚问道:“太傅,王妃一事,御史大夫和右相看法有异,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幕僚看了一眼阴霾着脸的瀚明,低咳了一声,快步走出列席,“启奏大王,微臣不敢说。” 瀚明盯着幕僚,心里一阵闷燥,一直都在等幕僚开口表个态,他却一直不语,此刻点名问他,他却说不敢说,这不是诚心给人找堵吗? “孤王要你说!” “微臣遵旨,微臣以为王妃一事……微臣还是不敢说,微臣恐怕说出大王不爱听的话,落得叛国一罪……” 瀚明半眯起鹰目,重新落坐在龙椅上,字字有力地言道:“幕僚,孤王就恕你无罪。” 幕僚看了一眼御史大夫,十分平静地说道:“谢大王恕罪。启奏大王,国法不可不正,家法不可不严,王妃一事大可为犯法,国法处置定王妃死罪,大齐国若是追究,大王可派遣御史大夫前往大齐国解释,大齐国若是盛怒不明,也许御史大夫会被处斩,到时大汗国可与大齐国兵戎相见;小可为犯错,家法惩戒,因王妃身份特殊,大王可行国法,也可施仁政,微臣以为大王自会有定夺。” “太傅,孤王今日就问你要个态度,你说孤王该如何定夺啊?” 幕僚推脱地说道:“禀奏大王,微臣想听一听御史大夫的意见。” 瀚明听完太傅的话,漆黑的眸子闪过一道狡黠,“御史大夫,太傅方才一席话你听明白了吗?他方才说想听一听你的意见,那你说孤王是大事化小行使仁政呢?还是立刻斩了王妃,备好兵马粮草与大齐国兵戎相见呢?” 瀚明的话音一落,以御史大夫主张国法处斩王妃的众臣,惊的面色大变。御史大夫愤愤地瞪了一眼幕僚,心头恨的牙痒痒,暗骂幕僚是只老狐狸! 王妃一事,原本是满朝大臣商议的事情,被幕僚全权推脱到了他一人身上,使他陷入进退两难间。一种是处斩王妃,引起战争,定会遭到百姓吐骂;另一种则是免了王妃的罪,得罪后宫嫔妃……虽说是二选一的题目,可他是选择哪个都会倒霉啊! 恨啊!更是悔啊!御史大夫段栗看了一眼瀚明,在瀚明的逼视下,心里一阵掂量,“回禀大王,微臣主张大王施行仁政……” 瀚明听到此话,满意扫了众位朝臣,沉声问道:“哦?众位爱卿可有不同意见的?” 弹劾王妃的大臣一见御史大夫都改口为仁政了,哪里还敢说别的,立即齐声言道:“臣等一切听从大王的定夺。” 瀚明佯势沉思了一会儿,言道:“既然御史大夫与众位爱卿都主张仁政,那孤王便惩戒王妃……抄写女戒一百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妃既然对大汗国的国法不是很了解,那么,御史大夫和太傅就给王妃上上课,免得日后王妃再有不妥之处,以不清楚来作为口舌,如何啊?” 御史大夫和太傅齐声应道:“微臣遵旨。” 瀚明满意地勾起了唇弧,严声问道:“众位爱卿还有何事需要禀奏孤王的吗?”满朝文武无一人开口,朝堂鸦雀无声。 “既然众位爱卿无事禀奏,那就退朝吧!”瀚明话毕,在众臣叩拜声中,稳步离去。一个早朝上了三个多时辰,此刻退朝一身的轻松,想要快些见到宁兰,便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自从他和宁兰大婚,这些日子以来,还未曾与宁兰同桌用过膳,今日的午膳他便要与宁兰一同用膳。 走到苍穹宫外的瀚明,对着迎驾小跑出来的吉索问道:“王妃醒了吗?” “回禀大王,王妃……” 吉索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远处的一阵疾呼声给打断了:“大王,不好了……奴才叩见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瀚明不快地皱起了眉头,看着跪在他面前行礼的宫女,“出了什么事?” 小宫女慌忙回道:“回禀大王,太医让奴婢过来禀报大王,伊妃娘娘又不好了……” 瀚明闻言,脸色沉下,“早上太医不是说伊妃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又不好了?”瀚明说话间,人已转身大步向着伊萱宫的方向奔走。 “大王摆驾伊萱宫。”吉索微微一愣,一记高呼之后跟随了过去。瀚明对着太医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现在怎么样了?” 众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葛太医有些紧张地回禀道:“回禀大王,伊妃娘娘现在稳定了,只是大王早上走后不久伊妃娘娘醒来了,情绪不好会直接影响胎儿……所以……臣等无能……” “你们是无能!”瀚明说完在床前做了下来,扫了一眼跪着的众位太医,“你们还在这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想想怎么救治伊妃!” “是!臣等告退。” 瀚明盯着伊妃的病容,深深地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吉索言道:“你们也全都退下吧!”吉索想要禀报瀚明王妃还未醒来,可见瀚明面色不好,迟疑了下,又将话忍了回去。刚刚退到门口,瀚明不由抬头看向吉索:“王妃醒了吗?” 吉索怔了一下,平静地回报道:“回禀大王,王妃她还未醒。” “还未醒来?” 怎么还未醒?想到昨夜的事情,瀚明双目一沉,想到也许是太累了,便吩咐道:“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吧,不要打扰她,王妃若是醒来,立即禀告孤王。” “奴才遵旨,大王,午膳……” “就在伊萱宫里吧!”瀚明说完做出了个屏退的手势,退下了吉索。 “奴才告退。” 伊妃缓缓睁开双目,瞅着瀚明问道:“大……王……孩子……还好吗?” “你醒啦?孤王这就叫太医过来。” 伊妃抓着瀚明的手,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眷恋和焦急,“大王,不要,臣妾不疼,大王不要离开臣妾好不好?臣妾只想这样看着大王。” “好,孤王陪着你。” 伊妃闻言暗暗地舒了口气,眼睛里尽是期盼:“大王,今日你可以陪在臣妾身边吗?看不到大王,臣妾就好心慌好害怕……大王,你会与臣妾一起守护着……我们的孩子好不好?臣妾真的好怕……好怕……” 瀚明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别哭了,孤王不走,孤王答应你今日留在伊萱宫里陪着你。”伊妃闻言很是感动地抽泣道:“谢谢大王……大王你待臣妾真好……” 瀚明温和地笑道:“好了,别再哭了,免得伤了身子。” 瀚明的话音刚落,伊妃的肚子便传出一阵咕噜声,伊妃苍白的娇容羞红一片,低声窘色地说道:“大王,臣妾……让大王见笑了。” 看着伊妃羞涩的娇媚之态,瀚明原本阴霾的心情瞬间淡了下来,“来人啊,备膳。” 苍穹宫 花景寸步不离地守在宁兰的身旁,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她有些心神不宁,宁兰迟迟未醒,让原本心神不宁的她,多多了几分烦躁和不安。她跟随宁兰以来,从未见过宁兰如此贪睡过。眼见着到了下午,就更加担忧了。 落儿红肿着眼睛,双目幽暗地瞅着龙榻上的宁兰,低声问道:“花景姐姐,公主还未醒来吗?” 花景与落儿走到寝宫外,问道:“还没有,裳儿的后事已经处理好了吗?” 落儿点了点头,滚烫的眼泪从眼睛里涌出,垂头应道:“恩。已经安葬了。” 花景忍着心头的难过,对着落儿说道:“别哭。” 落儿轻应了一声,用力地吸了口气,擦去了脸颊上的泪珠,愤恨至极地言道:“嗯,花景姐姐,落儿好想去杀死那个贱人,好给裳儿报仇,给公主报仇!” 花景向着寝宫内看了一眼,放低了声音说道:“嘘,这话千万别说出来,免得被人听了去。落儿,你放心吧,公主一定会替裳儿报仇的。我们等公主醒来,听从公主的吩咐。” 落儿担心地问道:“好。花景姐姐,落儿听你的!可是,公主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公主不会有事吧?” 花景忧心地沉下眸子,“再等等看,若是天黑还未醒来,我去找吉公公,你先下去休息吧,公主这里有我。”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床上躺着的宁兰依然沉睡着,正当花景准备走出寝宫的时候,一阵冷风随着快如闪电般的身影,闯入屋内,落进花景的眸中,在花景惊诧的目光下,来人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二……奴婢叩见二殿下。”荣禄一身黑衣,面色冰冷一片,冷冽的目光从花景的身上落在了龙榻上,浓密的双眉间布满了担忧思念还有难仰的愤怒和疼惜,“起来吧!” 三两大步走到龙榻前,盯着宁兰冷声问道:“公主她是怎么了?” “回禀二殿下,公主还未醒……” 荣禄双手成拳,冷声言道:“去外面守着!” “是,奴婢告退。二殿下,公主她从昨夜一直到现在还未醒……” “什么?快去打盆热水过来!”荣禄看着宁兰紧锁的眉头,心头猛烈抽搐,漆黑的双目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紧张地抓住宁兰的手,唤道:“兰儿,二皇兄来看你了,你可以听到二皇兄的话吗?若是听到二皇兄的话,就醒来看看二皇兄……”荣禄见宁兰没有任何反应,心头更是紧张,难道兰儿的固疾又犯了吗? 荣禄紧攥着宁兰的手,带有沙哑的嗓音,信誓旦旦地说道:“兰儿,是二皇兄不好,二皇兄就不应该相信耶律瀚明的,让你吃苦了!兰儿,二皇兄日后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二殿下,热水来了。” 荣禄接过热水盆,轻揉地给宁兰擦了擦脸,鸷冷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禀二殿下,公主……公主被人陷害,奴婢听说公主被关进了暗室……太医说是饥寒交迫,体力不支才昏迷过去。” 关进了暗室?饥寒交迫?体力不支?该死的!他们竟然敢欺负你?真是太该死了!兰儿,二皇兄会为你讨回公道,让那些欺负你的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荣禄原先漆黑的双目,瞬间变成了赤色,额头上深下了几道黑线,阴霾的面容上布上一层浓郁的杀气,“耶律瀚明人在何处?” 花景看了一眼荣禄赤色的双目,惊愕了片刻,恭敬地回禀道:“回禀二殿下,奴婢听说,大王他现在人在伊萱宫,伊妃娘娘中毒,还未度过危险期。” 荣禄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去查清是谁对公主动手,又是谁参与陷害公主,明日午时之前,本宫要拿到名单!”花景一脸严肃地应道:“奴婢遵旨。”在荣禄抬手间,花景快速地退了出去。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二殿下在宫里,可是,二殿下是不会害了公主,她深信不疑。 吉索看着走出苍穹宫的花景,迎了上来喝声问道:“花景姑娘,王妃娘娘醒了吗?” 花景见到吉索走了过来,想到二殿下在寝宫里,立即说道:“吉公公来的正好,奴婢正要去找你,王妃娘娘她一直到现在还未醒来,奴婢想劳烦吉公公禀报大王一声,是不是要请大夫过来看一看?奴婢担心王妃娘娘……” 吉索神色不禁一暗,抬头看了看天,担忧地问道:“什么?王妃娘娘到现在还未醒来吗?” 花景一脸紧张地说道:“可不是,真是急坏奴婢了,吉公公,你可不可以将王妃娘娘现在的情况禀报给大王?让太医过来给王妃娘娘瞧瞧?” 吉索有些为难,迟疑了会儿说道:“这……太医现下都在伊妃娘娘那处,伊妃娘娘她还在……” “吉公公若是不方便,那你带奴婢去求见大王好不好?若是王妃娘娘出了什么事情,奴婢可如何承担的起……” 吉索衡量了一下说道:“这……王妃娘娘若是有事,咱家也承担不起啊!花景姑娘,要不这样,你还是留在这里守着王妃娘娘,咱家这就去禀报大王。” 花景十分感激地说道:“谢谢吉公公!” “花景姑娘客气了,这些都是咱家分内的事情。”吉索说道这里,眼睛向着殿内看了一眼,迟疑了会儿说道:“花景姑娘,日后还望花景姑娘在王妃娘娘跟前多多为咱家美言……” 花景目光一闪,立即明白了吉索话中的意思,立即接话说道:“吉公公放心,你对王妃娘娘的这片心,王妃娘娘一定会知道的。吉公公,王妃娘娘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花景姑娘放心,咱家这就去禀报。”吉索说完,立即向着伊萱宫赶去。他跟随大王多年,王妃娘娘在大王心里的分量他还是有些明白的。吉索进入伊萱宫,见到瀚明正在伊妃的寝宫里用膳,伊妃正一脸柔情蜜笑地痴痴看着瀚明,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正犹豫间,伊妃娇柔的声音在寝宫里响起:“大王,臣妾已经抱了。”伊妃说话间不忘对着侍候她的宫女使了个屏退的眼色。 瀚明抬头看向伊妃,“饱了吗?” 伊妃甜美地点头笑道:“恩。” 瀚明瞅着伊妃柔笑的脸,不自觉地想起了宁兰,有些忧心,随口应道:“饱了就早些歇着吧!”瀚明话落放下了筷子,原本饥饿的他,因为想到宁兰,忽然间失去了胃口,目光不由向着寝宫门口处看去。 伊妃顺着瀚明的目光看了过去,心里一沉,她知道她留住了大王的人,大王的心他却没有留住,即便如此,她也要竭力留下大王:“臣妾不想睡,臣妾怕睡着了大王就离开了臣妾,大王你会留下来,守护王儿的是不是?” 瀚明看向床榻上的伊妃,眉心微微紧,随即说道:“孤王不走,你安心的歇息吧!来人啊,将这些全撤下去。” 吉索看着收拾碗筷下去的宫女走了出去,低头走进,对着瀚明行礼道:“奴才参见大王……” 瀚明打断了吉索的行礼,脱口问道:“什么事?是不是王妃醒了?” 吉索瞄了一眼,目光如同利剑钢刀的伊妃,垂头禀报道:“回禀大王,王妃娘娘还未醒来。” “还未醒来?怎么会……”瀚明话到一半顿住了,干咳了一声,沉声问道:“是吗?王妃一直都未曾醒吗?” “回禀大王,王妃一直未醒。” 一直未醒?怎么还未醒?没有醒……那不是一天没有进食了?思及此处,瀚明心头一阵焦急,不由冷声说道:“不醒你们不知道唤醒吗?下去吧!” “奴才遵旨。” 瀚明看了一眼面色黝黯的伊妃,强忍下要去苍穹宫的冲动,叫住吉索言吩咐道:“慢着,让太医过去看看。” “奴才遵旨,奴才告退。”不敢抬头的吉索,立即应声匆匆地走了出去。“大王……臣妾心里不想怪王妃……可是,若是王儿有个三长两短,臣妾就随着王儿去了……”伊妃说话间,双目瞬间湿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落下。 伊妃话中的意思瀚明听的清楚,明白,俊眉凝起,深邃的眸子盯视着伊妃良久,沉默了良久,心头仿佛长了毛草的瀚明,叹了口气,淡冷地说道:“放心,王儿不会有事的,待格勒查清,孤王自会秉公处理!” 伊妃抬起布满泪水的双眸瞅着瀚明,难过地问道:“大王不相信臣妾的话吗?” 瀚明闻言目光瞬间冰冷,冷漠地扫了一眼伊妃,一字一顿地说道:“伊妃,孤王不能因你一面之词便治谁的罪!” “大王恕罪,臣妾无心冒犯大王……大王恕罪……” 瀚明心里有些不快,生硬地说道:“你好好歇着吧!”瀚明话音一落,伊妃紧张地问道:“大王……您答应臣妾不走的,您可不可以不要走?大王……臣妾害怕……” “嗯。”瀚明憋闷地看了一眼可怜巴巴地求他的伊妃,轻哼了一声,走到一旁的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批阅起由奴才们从御书房搬过来的奏折。 伊妃见瀚明脸色暗沉,批阅着奏折,以免惹恼瀚明,没敢再啃声说话,小心翼翼地躺平了身子。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吉索气喘吁吁地冲进了伊萱宫,“奴才参见大王……” 瀚明瞅着面容焦急的吉索,心里顿时就是一沉,不待吉索话完,立即追问道,“出了什么事?” 吉索平复了一下呼吸,“启禀大王,是王妃,王妃还未醒,唤不醒……” 瀚明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丢下手中的奏折,急声问道:“什么?怎么会唤不醒呢?太医怎么说?”瀚明说话间,不顾伊妃的哀求,大步流星地奔出了伊萱宫向着苍穹宫赶去。 “大王……大王……大王不要走……大王……”伊妃连唤了几声,见瀚明理都未理,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愤恼地将床头柜上放着的瓶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苍穹宫房顶上,荣禄看着由远处渐近匆匆赶过来的众人,面冷如霜。再相见,他依然是威风凛凛,恍然间想到在战场上的那一幕…… 炎殇,为什么你得到了她,却还是不懂得珍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得到的是什么吗? 有些人注定要相逢,最终还是重逢了!墨荷,你,还有我,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在这一世彻底的解决吧!情祸涅磐,不管谁与谁有涅磐?一切就由此生来解吧! 愤怒,嫉妒,羡慕……使得荣禄捏着瓦片的手渐渐紧起…… 他原本想带着宁兰走开的,他还是忍住了,他不能再犯前世的错,前世他的武断害了墨荷,今生他不能再因为武断害了宁兰,所以,他忍住了心头激烈的冲动! ‘啪’的一声,瓦片被荣禄给按断了,在瀚明抬头看过来的那刻,站立了起来,留下了一抹冷笑,仿佛大雁一般,闪身飞离,片刻功夫消失不见。 吉索顺着瀚明的眼神向着房顶看去,什么也没有看见,一脸的狐疑。 瀚明瞅着闪身离开的黑影,怔了片刻。好功夫,天下间有这等厉害轻功的人,为数不多!他是谁?那个人的身影……虽然只是瞄了一眼,他还是判断的出,那个身影应该是个男人的身影! 男人?出现在这里?难道和宁兰有关吗?原先紧张的面容,瞬间冷下,阴霾之气布满了俊容!不管是谁,他都不允许有人在他的皇宫之中来去自如,更不允许除他之外的男人来接近宁兰!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要找出他,哪怕是挖地三尺! 吉索见瀚明冷冷地盯着空无一人的房顶,轻唤了一声:“大王……” 瀚明敛神冷扫了眼吉索,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苍穹宫,直奔寝宫。 “臣等叩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妃现在怎么样了?”瀚明问话间,走到龙榻前,目光从跪在地上的太医身上向着宁兰看去。 “回禀大王,臣等无能,诊断不出王妃到底为何不能醒来……”瀚明脸色霎那间鸷,愤声喝斥道:“诊断不出?那孤王养你们做什么?” “大王息怒,据臣等诊断,王妃娘娘没有中毒,也不像是昏迷,王妃娘娘玉体无恙,也没有发烧……” 瀚明厉声打断了太医的禀报,冷声质问道:“既然玉体无恙,那为何醒不来?” “臣等才疏学浅,不曾遇见过这等奇症……臣等该死……” 瀚明听的太医说出束手无策的话,一时间心慌至极,咆哮地对着众位跪地的太医吼道:“你们确实该死!孤王先记下你们的脑袋,你们要想尽办法救活王妃,若是王妃出了事情,孤王要了你们的脑袋,给孤王滚出去!” “臣等这便下去研究……” 瀚明一把将宁兰拽坐了起来,使劲地摇晃,“宁兰,你给孤王醒来,你听到了没有?孤王命令你快点醒来……”一阵猛烈的摇晃和吼唤,宁兰依然紧闭着双目,瀚明心慌的更加厉害。好好的人怎么会醒不来?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怎么会这样? 脉搏正常,面色没有中毒的迹象……怎么就醒不来呢?若是一直这样不醒来,那……宁兰会不会死?不!他不要她死,他不允许!她不可以死,他不答应! 瀚明紧紧地将宁兰抱住怀中,从未有过地惶恐,大声吼道:“来人啊,传令下去,将京城里所有的名医给孤王请进宫来!” “是,大王。”吉索立即应声传旨去了。 “你说,王妃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你们到底是怎么时候王妃的?为什么王妃不醒?” 跪在地上的花景,一脸焦急地回禀道:“回禀大王,奴婢不知。” “不知?王妃以前有发生过这样的症状吗?” 花景担忧而焦急地回禀道:“回禀大王,奴婢侍候王妃这些年来,王妃都不曾有过这样不醒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宁兰,你给孤王醒来,若是你再不醒来……孤王便杀了你的所有侍女……你听到了没有?孤王一言九鼎,你听到了没有?”瀚明话落,双目一瞬不眨地盯着宁兰,想要从宁兰的脸上看到一丝哪怕是一点点的反应,可是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宁兰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若不是因为呼吸正常,心理和脉搏也是正常,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病入膏肓或者说是断气了的死人! 怎么会这样? 紧张中带着深深的惶恐,这样的感觉对瀚明来说第一次,他不曾有过如此紧张一个人生死……不,有过,那是他父王死前。这种束手无策,这种无能为力,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他痛恨极了! “宁兰,你醒醒……若是你再不醒来,孤王会起兵攻打大齐国的,你听到了没有?你不管你的母妃了吗?你醒醒……太医,你们快想办法,快给孤王想办法!” 苍穹宫里,瀚明的咆哮声不断,无论他如何的威胁,宁兰依然沉睡中,没有任何反应。随着越来越深的黑夜,瀚明的心也越来越慌。 掐人中,冷热毛巾敷,喂药,扎针……太医做了许多种的尝试,没有一样可以唤醒…… “大王,臣……臣……等,还有一个办法……” 瀚明原本就阴霾的脸,此时更的黑的可怕:“说!” 葛太医忐忑地说道:“医学中还有一种……说……放血……” 葛太医的话还未说完,便激怒了瀚明,“放血?孤王看你们该放放血!来人啊,将他给孤王拖下去杖责二十!” “大王饶命啊……臣该死……大王……大王饶命啊……”瀚明话落,两名侍卫便将瀚明着着的葛太傅给硬生生地拖了下去,其他的太医,吓的面色苍白,额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子。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孤王想办法!” “是,臣等遵旨……”众位太医退到寝宫外,内科的,外科的,各种各样的书中翻找救治的办法。 宁兰一直不醒是不是因为昨晚房顶的那个人?是不是那个人对宁兰做了什么?瀚明以拳抵着额头,极力地平复心头焦躁不安的情绪。黎明,渐渐地临近,伫立在窗口处的瀚明,面容尽是疲累和焦虑,拖着沉沉的步子走到了龙榻前缓缓坐下,将宁兰环保在他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握着宁兰的双手,沙哑而又无力地说道,“兰儿,你醒来好不好?只要你醒来,你无论要求什么……无论做什么……孤王都答应你!孤王以后不会在对你动手……你知道吗?孤王在安国寺下第一次见到你,便喜欢你了……你知不知道?” 吉索轻步走了进来,低声地禀报道:“大王……伊妃娘娘宫里的婢女求见……说……伊妃娘娘晕了过去……” 瀚明听完吉索的禀报,漆黑的双目深下了几分,字字冰冷地言道,“你亲自带几名太医过去瞧瞧,告诉伊妃,安心养胎,好好养胎!” “是……奴才遵旨。”吉索听后微微一怔,偷偷地瞄了一眼阴冷着脸的瀚明,心头一阵暗思揣测,大王话中的意思是警告还是关心? 抱着宁兰等待着宁兰苏醒过来的瀚明,感觉时间被拉的很长很长,一夜通明,天渐渐地亮了,太医们依然在寻找方法。 吉索踩着凌乱的步子走了起来,扑腾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启禀大王……伊妃娘娘……小产了……” 瀚明听得此话,攥着宁兰的手不禁一紧,猛然一阵心痛。孩子没有了……他的孩子没有了吗?他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了……沉默了许久,重重地出了口气,沉声言道:“退下吧!” “大王,伊妃娘娘求见大王……” 在吉索走到寝宫门口的时候,瀚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吩咐下去,好生侍候伊妃,让她在宫里静心安养,孤王得空会去看她的。” “是。” 抱着宁兰的瀚明,不安地收紧抱着宁兰的双臂,仿佛怕稍稍松开,宁兰就会没了一般:“兰儿,天亮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快点醒过来吧!孤王方才得知王儿没了……兰儿,你可不能出事……孤王不要你出事,知道吗?”一宿未免的吉索从伊妃的宫中回到苍穹宫,见天色不早了,立即走进寝宫轻声地提醒道:“大王,该上早朝了……” 瀚明叹了口气,摆了下手,“恩,孤王知晓了。” “兰儿,孤王去上早朝了,待上完早朝再来陪你。”瀚明说完,十分不舍地将宁兰放平在龙榻上,起身走出了寝宫,对着一旁站着的花景和落儿言道:“你们好生侍候着王妃,王妃若是醒来立即通知孤王。” “奴婢遵旨。” 瀚明刚走苍穹宫门口处,格勒匆匆地走了过来,“属下参见大王。” 看了一眼紧绷着脸的格勒,瀚明收紧了眯字,狐疑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启奏大王,萧妃娘娘在天牢里被人打伤了。” 瀚明闻言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冷声追问道:“什么?她怎么会受伤?” “启奏大王,据看守天牢里的侍卫说,来人身穿一身黑衣,武功非常高强,侍卫还未来得及看清长相,便被打晕了。” 瀚明冰冷地问道:“你也没有看清吗?” “回禀大王,属下当时不在天牢里,属下听闻西城河里有几名侍卫被杀,属下……” 瀚明冷嗖一声,面色青冷的厉害,话语无波地问道:“如此说来,孤王的御林军以及大内侍卫都没有抓到刺客,也没有见到刺客,任由那刺客在这后宫中随意杀人而束手无策了是不是?” 格勒闻言立即跪倒言道:“属下有罪!” 黑衣刺客?难道是他先前站在房顶上的那个人?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萧静下手?和萧静有何恩怨?先前他出现在这苍穹宫,又是为何?难道和宁兰有关?宁兰醒不来难道也和那人有关?思及此处,瀚明一阵心惊!无能那人是谁,他都务必将他给找出来! 在他的皇宫之中来去自如,随意杀人行凶,也未免太不把他耶律瀚明放在眼中了!简直是找死! 瀚明看了一眼苍穹宫,鸷冷地令道:“孤王下了早朝要看到那些被杀了的侍卫身份,多派些人手保护王妃。”“遵旨。” 瀚明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向着思悔宫的方向看去,“那里也多派些人手。” 格勒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立即接口言道:“属下遵旨。” 思悔宫 晚妃娘娘看着打探消息回来的喜鹊,追问道:“喜鹊,王妃还未醒来吗?” “回禀娘娘,奴婢方才去打听,王妃还未醒来。” 晚妃紧锁着眉心,沉默了一会儿又追问道:“大王去上朝了吗?” “回禀晚妃娘娘,大王已经上朝去了。” 晚妃娘娘默默地点了点头,将头靠在床村上,忽然想到伊妃,又问道:“哦,伊妃哪儿现下如何了?” 喜鹊面有难色地回禀道:“回禀娘娘,伊妃娘娘她怀着的王子……没了……” 喜鹊话毕,窗口处忽然一阵冷风窜入,晚妃娘娘面色一暗,双目微微一沉,“本宫知道了,你一夜未睡,下去歇着吧!” “……是,奴婢告退。”喜鹊本想说什么,可见晚妃娘娘的面色不大好看,不由应声离去。 喜鹊退下不久,古恒渊由暗处走向晚妃娘娘的床榻前,面上带着冷笑,冷漠地看着晚妃娘娘,言道:“晚妃娘娘,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问我,我可以告诉你一切,比如……方才那个丫鬟打听不到,还有大汗国王也不知道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 “王弟……” 古恒渊厉声喝斥道:“住口!你没有资格这样称呼我!” 古恒渊看着一脸伤痛的晚妃娘娘,伸手拽了把椅子,在晚妃娘娘的床榻前不远处的桌子前坐了下来,自顾自地为他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一口,冷笑道:“晚妃娘娘,这宫中就要有好戏看了。你知道吗?一切的发展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真是有趣!” “王弟……报仇不能让你开心的,他是你侄子,你放过他吧,王姐求求你……” “哈哈,哈哈!”古恒渊一阵冷笑后言道:“侄子?晚妃娘娘,你只看到他是侄子吗?你忘记了吗?他可是你的杀父仇人!天底下有这样的侄子吗?”晚妃娘娘痛苦地掉下眼泪,“恒渊,姐姐求求你了,求求你别再说了……是姐姐对不起父王和母后……对不起……” 古恒渊冷笑地盯着晚妃娘娘,面目狰狞地怒骂道:“晚妃娘娘,你这是在求我吗?呵呵,对不起?你在说对不起吗?那你应该去地下说对不起?哈哈,我告诉你,你就该千刀万剐!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要不是你,国家就不会被灭,若不是因为你父王母后也不会死,若不是你……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你活着就是赎罪!你没有资格去死,我要让你睁大眼睛看着,看你的儿子是怎么死在我的手中!” “恒渊……” 古恒渊冷森地挑起嘴角,字字带恨地怒斥道:“别叫我,你没有资格求情!你若是还有点良心,你就给我活下去,看我是怎么报仇的!” 晚妃泪如雨下,连连摇头,深深的悲伤中带着绝望,哭求道:“不……恒渊……不要这样,求求你了……不要这样,你这样不会快乐的,求求你了,不要……” “快乐?呵呵!哈哈……” 古恒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抬起因为仇恨和愤怒而颤抖着的手指向晚妃娘娘,愤恨至极地叱喝道:“晚妃娘娘,你觉得今生我还可以快乐吗?呵呵!我告诉你,只有报仇才能使我感到快乐!”古恒渊说完冷绝地推开从床榻上摔下地的晚妃娘娘,头也不回地丢下了面如梨花带雨的晚妃娘娘,忿恨地走了出去。 “不……恒渊……不要……不……”晚妃娘娘悲绝地摊在了地上,泪珠仿佛是断了线的珠帘,掉了一地,砸在她喘息不畅,疼进了骨子里,痛到了灵魂深处。 喜鹊闻得有人恼吼,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赶了过来,发现晚妃娘娘摊跪在地上,哭的悲切,惶恐而焦急地问道:“晚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奴婢扶你起来……” 被喜鹊扶起来的晚妃娘娘,按着心口哭道:“喜鹊,本宫的心好痛……” 喜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晚妃娘娘,吓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晚妃娘娘,您是不是病了?奴婢去给你请太医去……” 晚妃娘娘紧紧地拽着喜鹊,悲痛地说道:“喜鹊,本宫是心痛啊……怎么办?怎么办……”“大王……大……王……大王……” “伊妃娘娘,您醒啦?” 伊妃模糊的眼睛渐渐清晰了起来,瞅着闯入她眼中的宫女,狐疑地问道:“大王呢?怎么是你?大王呢?” 玉绣扶着伊妃娘娘坐了起来,说道:“回禀伊妃娘娘,大王没有来。” 伊妃闻言一把揪住扶着她的宫女玉绣,追问道:“他没有来?大王真是没有来过吗?”玉绣面带难色地垂下头,点了点头。 伊妃先是一愣,所以摇头说道:“不,不可能,大王不会那么绝情的……大王明明很爱本宫肚子里的孩子……不,本宫不信……大王……” 玉绣扶着伊妃娘娘,急忙说道:“伊妃娘娘,小心玉体,太医说您不能大喜大悲,会伤了玉体……大王真的不在,真的没有来过……” 伊妃闻言,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有些失魂落魄地哭了一会儿,又问道:“大王呢?大王现在是不在那贱人身边?” 他们的孩子没有了,大王竟然没有来伊萱宫?不,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大王怎么会这么狠心?大王曾经那么宠爱她的…… 玉绣一五一十地回答道:“回禀娘娘,大王在上早朝,大王派吉公公来传话,说让娘娘好生歇息,休养身子……娘娘,您别哭了……” 大王不在那贱人身边,在上早朝?他就让吉索来传话吗?他没有来看她,没有来安慰她?他们的孩子没有了,他都不来……大王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了吗?怎么会这样?不……她不能接受,她要去找大王…… “来人啊,玉钥玉锁,侍候本宫更衣……玉钥玉锁呢?她们去哪了?她们是不是偷懒去了?”伊妃说话间,还不忘在寝宫里寻找了一番。 玉绣立即接话道:“回禀娘娘,玉钥玉锁被格勒将军带走了,说是要朝明王妃行刺一案……” 伊妃闻言一阵失神,“什么?她们被格勒将军带走了?怎么会这样?”“奴婢不知道,奴婢听说和王妃行刺娘娘有关。” 伊妃颤声问道:“那……那萧妃娘娘呢?她现在还在天牢里吗?” 玉绣看了一眼门口,见无人,放低了声音说道:“回禀娘娘,方才奴婢去拿药时听说……听说萧妃娘娘……在天牢里遇到了刺客,断了一只胳膊,据说就算是治好,也残了……” 伊妃闻言急着了起来:“什么……这是真的吗?” “恩!” 第34章:报复 伊妃紧紧地抓着玉绣,手心开始渐渐沁出冷汗:“那,刺客抓到了吗?知道刺客是谁吗?”竟然有人在天牢里将萧静打断了胳膊?那刺客会是什么人?是谁派的人?怎么会这样? “回禀娘娘,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伊妃催促地说道:“你去打听,快去打听,一有什么事情立即回来禀报本宫,知道吗?” 玉绣犹豫了起来:“奴婢遵旨,可是,奴婢走了,娘娘您这……” “本宫这不需要你侍候,你快去打听,去啊!”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玉绣在伊妃的催促下,匆匆地奔出了伊萱宫。 萧静竟然被人行刺了?在这大汉后宫之中还有谁敢对萧静下手?而且还是在天牢里?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难道刺客和那个贱人有关?难道是她派的人?是她在报复吗? “来人啊……” 伊妃的话还未说完,一个黑影闪过,她还没有看清是什么,右边脸颊上便传来一阵刺疼,条件性地摸了一把,定眼一看,手指上湿湿的竟然是血! “啊!”一声惊叫声在寝宫里响起,正当伊妃开口要呼救的时候,左边脸颊上又是一阵刺疼,伊妃想都没有想,抱着头又是一阵尖叫,“啊!啊……” 一阵匆促的脚步声向着寝宫奔来,那抹黑影丢下一记意犹未尽的眼神,使用轻功消失了。 “啊……救命啊……” 几名宫女和公公冲到床榻前,连声问道:“伊妃娘娘……娘娘出了什么事了?娘娘……” “刺客,来人啊……抓刺客……快抓刺客……”伊妃惊魄未定,尖吼着晕了过去。 领头的一个宫女拿开了伊妃娘娘抱着脸的胳膊,惊愣了片刻,立即尖声吼道:“啊……不好了,来人啊,不好了……有刺客……伊妃娘娘受伤了……快来人啊……”瀚明一下早朝,便直往苍穹宫奔走,边走边问道:“王妃醒来了吗?” 吉索立即恭敬而又小心地回禀道:“回禀大王,王妃娘娘她还未醒来。” “太医那边还是没有找到方法救治王妃吗?” “太医们还在研究……” 瀚明打断了吉索的话,愤愤地斥道:“一群废物!” “大王……” 瀚明见匆匆迎接上来的格勒,问道:“查出来了吗?” 格勒迟疑了下言道:“回禀大王,那死去的几名侍卫身份已经调查出来了,是……是雪阴租的人!” 瀚明一听是雪阴族的脸色阴冷了下来,冷嗖一声,问道:“雪阴族的人?竟然是雪阴族的余孽?他们如何进宫的?” “回禀大王,末将还未查清楚勾结雪阴族的奸人,末将会极力追查。” 瀚明冷森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蓝天,一字一顿地沉声言道:“恩。无论是谁,勾结就是死罪!你……直接带着人首来见孤王。” “末将领旨!” 格勒话毕见大王迈步要走,立即开口又道:“大王,末将还有事禀报。” “说。” “启奏大王,方才伊萱宫的宫女来报,伊萱宫里出现了刺客,伊妃娘娘的脸被刺客刺伤了……” 瀚明闻言勃然大怒,“又是刺客?这刺客你们就没有办法了吗?下令搜查,将这大汗后宫的每间屋子都给孤王搜查清楚了!务必将那刺客给孤王搜出来!”竟然有人在他的皇宫里随意行凶?还能躲过大内侍卫和御林军的追查?简直岂有此理! 格勒立马应道:“末将领旨!” 瀚明心里虽然恼火,脑子却格外的冷静,站在苍穹宫外的他,半眸着的眼睛深邃如海。一种直觉告诉他,刺客很有可能就是他见到的那个黑衣人!只是他不明白……刺客为何会在苍穹宫的房顶?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对付萧静和伊妃?宁兰昏睡不行难道也是……是……雪阴族的余孽吗?这其中一定有着他不知道的……看来他要亲自去天牢和伊萱宫一趟才行正在瀚明准备进入苍穹宫的时候,一个身穿淡绿色的宫女,快步走了过来,恭敬地行礼道:“奴婢参见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吉索开口问道:“玉绣,你找大王有何事?” “启禀大王,奴婢是奉了伊妃娘娘的旨意,来求见大王的。”玉绣说道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言道:“大王,伊妃娘娘让奴婢问问……今晚可会过去……伊妃娘娘十分思念大王,希望……” 瀚明打断了玉绣的话,冷声说道:“你回去告诉伊妃,孤王晚些过去。” “奴婢领旨,奴婢告退。” 一阵凉风吹过,瀚明抬头看了看天空上的太阳,一连两天未合眼的他,不由疲累地皱起了眉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苍穹宫。 宫殿里一阵清凉迎面扑来,吹去瀚明身上的一些困意。短短几日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他心情变的十分沉重和低糜。 瀚明将吉索以及众宫女屏退出寝宫,大步走到龙榻前,原本平静无波的黑目落在玉枕的内侧时,瞬间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来人啊!” “奴……” 瀚明盯着花景问道:“孤王上朝期间,谁在侍候王妃?” 花景恭敬地回道:“回禀大王,是奴婢,奴婢一直在门外守着。” 瀚明阴冷着脸,问道:“孤王问你,在此期间除了你还有何人进入过寝宫?” “回禀大王,大王上朝期间,无人进入寝宫。” 瀚明冷抽了下唇角,确定性地再问次道:“真的没有人进来过吗?你能确定吗?” 花景立即回禀道:“回禀大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却不敢有半句欺瞒大王!” “来人,将她压下去!” 花景闻言脸色一沉,立即问道:“大王……奴婢不知犯了何罪?”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拉下去!” “大王……奴婢到底犯了何罪?大王……” “吉索,将侍候王妃的所有侍女全部换掉,立即换掉。” 吉索看着被带下去的花景,一头的雾水,怔了一下,立即应声:“奴才遵旨。”瀚明见花景被拉下去之后,将手心里攥着的药瓶递到吉索的面前,冰冷地令道:“将这个拿给太医,检查过来禀报孤王。” “是。”吉索面色一变,吃惊地看了眼瀚明,匆匆退下。 花景对宁兰的忠心,瀚明不怀疑,可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一干侍女给换掉了。早朝前,玉枕前明明没有这个药瓶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进来了,众侍卫把守竟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了,这太让他震惊了。花景说没有人进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没有发现,另一种是来人她是认识的,并且是友非敌。 若真的是友而非敌,那么他更不能接受和容忍!他的女人,怎么可以被别人的男人窥视?只待太医检查过药,真相便可明了。 看来,是时候让潜伏在大齐国皇宫中的细作查查她了!鹰目冷冽,落在床上的娇容上,一颗心被复杂的而不知明的情愫缠裹着。 “启禀大王,此药丸具有调息身体,促进血气通畅的效果,不含任何毒害身体的成分。” 听完太医的回禀,瀚明面色一片平静,却让人瞧出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势头。吉索心惊地提起了一百十分的精神。 “摆驾伊萱宫。”话落摔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因为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场景,一个很真切的却又让他很疼痛的场景,一个穿着兰花白绸的女子,那个夏侯墨荷面容带泪地拦在珠帘前……虽然瀚明不知道他和那个女人之间有着什么关系,可是,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和宁兰兴许有关系,那扇珠帘后一定有着什么…… 也许,就是因为那个女人长的太像宁兰,所以他的心口仿佛被千金大石砸了一般,沉重而压抑,还莫名其妙的疼痛。 听完太医的回禀,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必须弄明白一切。他等不及了,他不要像脑海中的男人那样! 真相,他要真相!还有……是他的女人,他不容背叛,更不允许别人来染指!所以,他要找出那个刺客!伊妃听完玉绣的禀报,一阵欣喜,“真的吗?大王说晚些会来吗?这是真的吗?” “回禀娘娘,这是真的。” 伊妃忽然想到自己的脸,立即双手捂着脸,“大王要来了,大王要来了吗?可是……本宫的脸……怎么办?玉绣,本宫现在是不是很难看?怎么办……大王见到一定会觉得难看,是不是?” 玉绣立即扶住差点从床上摔下来的伊妃,言道:“娘娘当心……娘娘,您一点也不难看的……真的,奴婢说的都是真话。” 伊妃狐疑地问道:“真的不难看吗?” 玉绣深深地点了点头:“嗯,娘娘,您一点儿也不难看。” 伊妃松了口气,忽然又紧张地催道:“玉绣,快给本宫梳妆。” “是,娘娘。” 玉绣的话音还未落下,顾美人的声音在寝宫外清脆地响起:“伊姐姐,妹妹给您请安了。” ‘哗啦’一阵响,珠帘被顾美人一把撩开了,玉珠撞击的哗哗响。顾美人一身艳丽的衣装走了进来,面上带着腻死人的笑容。 先前慌乱无措的伊妃,怔了一会儿,静下了心,看着艳妆的顾美人,心头一阵恼火。 顾美人作势行了个礼,面带笑容地问道:“妹妹听说伊姐姐身体不舒服,立马赶来探望伊姐姐,来给伊姐姐请安了。伊姐姐,你的身体还好吧?” 伊妃目光冷冽地盯着锦被上的花儿,片会儿,抬头笑容满面地说道:“顾妹妹真是有心了,托福,姐姐的身子还好。” 顾美人眼眸转了一下,立即又说道:“那就好,伊姐姐身体无恙,妹妹就放心了。妹妹听说宫中出现了刺客,伤了姐姐的脸,原本妹妹还不相信,现下……姐姐,你的脸真的被伤了吗?” 伊妃紧攥着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克制想要发火的冲动,一脸风轻云淡地说道:“只是轻伤,不想惊扰了妹妹,这刺客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先是萧姐姐,如今有是本宫,也不知道下一个会论到谁……妹妹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要当心了。”顾美人闻言,心头一阵愤怒,可是眼神落在伊妃的脸上,心情又大好了起来。她今日来就是嘲笑伊妃的,不想这个女人孩子没了,脸容毁了,还可以这么嚣张,竟然咒她被刺客行刺?简直岂有此理! 顾美人调高了声调说道:“妹妹谢过伊姐姐的提醒之情,晚上一定关好门窗,不过,妹妹到也不是很担心,妹妹在这宫中姿色平庸,和伊姐姐更是无法相比,平日里妹妹也未和人结下什么恩怨,那刺客想必是顾不着妹妹的。还是伊姐姐小心门窗,这刺客也许嫉妒伊姐姐貌美,再生出个歹心来就不好了。” “你……妹妹你真是字字珠玑,比姐姐有真知灼见!其实,姐姐这伤也不是什么重伤,养些日子就好了,可是,没有想到惊动了大王和妹妹,姐姐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方才大王让人传旨来了,说一会儿过来……” 顾美人听到这里,心头又是一阵愤懑,“大王要来吗?” 伊妃笑容招摇地说道:“可不是!姐姐心里十分歉疚,大王日理万机的……姐姐却让大王担忧……玉绣,大王真的说要来吗?本宫这脸都见不得人,你怎么不替本宫推却了呢?” 伊妃话中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意思就是说:就算她脸受伤了,大王还是宠爱着她,在大王的心中,还是十分的在乎她! “奴婢……” 伊妃见顾美人气怒地寒着脸,柔柔一笑,“好了,本宫又未怪你!妹妹,不知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若是无事……姐姐就不相送了,一会儿大王若是来了,姐姐若是不慎怠慢了妹妹就不好了,所以……” 顾美人冰冷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妹妹想起还有些事情,今日就不多叨扰姐姐了。见过姐姐一切安好,妹妹也就放心了,姐姐要好生安养,早日康复了好侍候大王,这后宫中的姐妹,还得向着姐姐马首是瞻呢!” 伊妃笑容微微一硬,对着玉绣言道:“玉绣,替本宫送送美人娘娘。” 顾美人走出寝宫心里还是气不过,一阵憋气难忍让她顿下了脚步:“你就不用送本宫了,还是好好侍候你家的娘娘吧!这后宫都在谣传大王如今一心系着王妃,若是伊姐姐再不快点养好身子,岂不是让别人独占王宠了吗?”顾美人有意的提高嗓音说完,冷冷地挑起一边唇角,走出了伊萱宫。 顾美人的话,字字落入伊妃的耳中,字字如刀似剑,刀刀见血,冰冷而又无情!自古帝王家,向来都是只闻新人笑,哪里会听旧人哭? 她如今变成了旧人了吗? 她的孩子没有了,大王没有来……她的孩子没有了,那是她和大王的孩子……即使没有了孩子,也换不得大王的一丝丝的怜爱吗?呵呵!难道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报应吗?若是这就是她的现世报,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了她多年来经营的一切! 今晚大王来了,她要好好把握机会!可是,她该怎么办?即使很想抓住什么,即使她很希望能抓住什么……她该往哪个方向伸手呢? 不过短短的几日,伊萱宫里已经静的可以听到心跳声了吗?不,她不要!不要被陈旧而阴暗的霉气吞噬。 不要这样失宠,她不要! “玉绣,铜镜,本宫要铜镜……” 玉绣用最快的速度,拿起铜镜冲到了窗前,“娘娘铜镜来了。” 伊妃照看过后,失神落魄地苦笑道:“呵呵……玉绣,本宫现在的样子,大王看到了一定会生厌吧?大王爱上了别人……玉绣,你知道吗?本宫花了多大的代价吗?你知道本宫为了换回大王的心,付出了多少?呵呵……大王,大王离本宫越来越远了……岁月不饶人,曾经的那些美好,像一阵风……没有了,全没了……” 玉绣看着落着泪水的伊妃,宽慰地说道:“娘娘,不会的……大王说晚些就会过来,待大王忙完了国事,就会过来的,只要娘娘早些养好身子,大王依然会宠爱娘娘您的!” “会吗?本宫还可以吗?” 玉绣点头说道:“会的,一定会的。” 伊妃脸上的脆弱瞬间被冷历带过,十分笃定地言道:“玉绣,你说的对,本宫不能这样被人斗垮了!本宫怎么能认输呢?与大王几年的同床共枕,即使宠爱不在,还是有些情分的,那是一天天积攒起来的,一般人怎么能比得了?在这大汗后宫,还有谁比本宫更加了解大王呢?” 她怎么忘记了?她是那么的了解大王,她怎么会忘记了呢?伊妃凌乱的眼神渐渐平静了下来,脑海里闪出了一个念头,看了眼玉绣,平静地令道:“玉绣,本宫饿了,你去给本宫熬一碗莲子燕窝粥过来。本宫要的是莲子燕国粥,知道吗?” 玉绣听闻伊妃要吃东西,立马松了口气,接话言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给娘娘熬粥。” 玉绣退下没有多久,伊妃便闻得瀚明过来的公公高呼声,掐算了时间,伊妃将床头柜上的瓷碗摔碎,捡起一片,便向她的手腕割下。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碎瓦片,温热的血液,从伤口处涓涓流出。 瀚明走进一看,见到伊给坐在地上,手腕正在流血,飞奔过来,“伊妃……” 伊妃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瞅着面色紧张的瀚明,露出一抹淡笑,皱着眉头,虚弱地言道:“大王是你吗?臣妾等到你了吗?大王……臣妾还以为等不到你了……真……好,这……不是梦……吧?” 瀚明一把抱起伊妃,将伊妃放在床上,一边给伊妃包扎伤口,一边大声吼道:“伊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来人啊,快宣叫太医!” 伊妃继续说道:“大王……臣妾无能……对不起大王……孩子……孩子……我们的孩子,臣……妾……没有保护好……孩子没了……臣妾有罪……臣妾有负大王的恩宠……大王,你让臣妾死……臣妾该死……” 瀚明沉着脸,心头一窒,沙哑地劝道:“孤王不许你胡说,孩子没有了也不是你的错,这个怪不得你!”伊妃哭着十分悲切,断断续续地说道:“大王……是臣妾的错,臣妾有罪……大王……是王子……臣妾梦到了他……他胖嘟嘟的,是个男孩……臣……妾……梦到他了,真的,他的眼睛长的……特别像大王……臣妾还梦到……梦到……他……对着臣妾笑……大王……他竟然对着臣妾笑……呜呜……” 伊妃悲切的哭泣声,深深地刺进瀚明的耳中,仿佛是一把钢刀,狠狠地绞着瀚明的心,疼的瀚明眼睛火红一片。经过伊妃的哭诉,瀚明仿佛也看到了他的孩子,孩子眼睛大大的黑黑的,正在对着他笑……他的孩子对着他笑…… 瀚明抱着痛哭的伊妃,心头阵阵地疼痛,心仿佛被揪成了团,疼的呼吸不畅,疼惜地说道:“伊儿,别哭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也许是缘分未道,会再有的……” 伊妃泪如雨下,不停地摇头:“不……大王……臣妾不能原谅自己…他……几天前还在臣妾的肚子里……臣……妾……真的很爱他……臣妾心好痛啊……大……王……他还那么小……若不是臣妾,臣妾若不是中毒……都是臣妾不好……臣妾该死……连孩子都做不好……” “伊儿,这是个意外……” 伊妃情绪十分激动的哭诉道:“不,不是意外!他一定是怪臣妾不是个好母妃,所以……所以他就生气了……对不对?大王……他是个王子啊……孩……子……”伊妃话还未说完,哭晕了过去。 瀚明见伊妃哭晕了,立即高声喊道:“伊儿?伊儿……太医,太医……” 太医匆匆地冲了进来,一番诊看后禀报道:“大王,伊妃娘娘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晕过去了,没有生命的危险,微臣这就去给伊妃娘娘开些补气养身的药。” “恩。”瀚明得知伊妃无生命危险,暗暗地松了口气。瞅着面色苍白的伊妃,内疚和怜惜布满了俊容。孩子……真的是一个王子吗?他的王儿真的像他吗?那会是什么样子?玉绣端着莲子燕窝粥,走了进来,行礼道:“奴婢叩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瀚明冷声斥喝道:“大胆奴婢,你是怎么侍候娘娘的?” 玉绣吓软了双腿,摊跪在了地上,连连解释道:“奴婢该死,娘娘对奴婢说想吃东西……奴婢不知道娘娘会想不开,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该死……” 瀚明盯着玉绣手中端着的莲子燕窝粥,面色又是一沉,心,猛然一窒,莲子……母子连心! “伊妃刚刚小产,你这奴婢竟然给主子端来莲子燕窝粥,难道你不知道睹物思人,会刺激到主子吗?杖责二十,自己去刑事房领罚!” 玉绣连连叩头谢恩:“奴婢叩谢大王不杀之恩,奴婢日后一定小心侍候娘娘。” 瀚明猛然抬手指着玉绣,叱喝道:“好生侍候着伊妃娘娘,若是伊妃娘娘再出什么差池,孤王要了你的脑袋!” “奴婢遵旨,奴婢日后定当好生侍候娘娘……” “哼!”瀚明冷哼一声后,起身言道:“伊妃醒来,告诉伊妃,好好休养,明日孤王再来。” “是,奴……婢……一定……告诉娘娘……” 瀚明带着一群奴才离去之后,躺在床榻上的伊妃缓缓睁开双目,面容一脸幽暗,嘴角淡淡的一抽。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看来她真的很了解大王! 伊妃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玉绣问道:“玉绣,大王走了吗?” 玉绣立即禀报道:“回禀娘娘,大王刚走。大王说让娘娘好好休养,明日大王再来看望娘娘。” 伊妃半垂着眼睛,扫了一眼玉绣,从床上做了起来:“恩,你起来吧!”伊妃说完,从头上拔下发簪,握在手中,簪尖指向心口,吓的玉绣脱口喊道:“娘娘,不要啊……” 伊妃阴鸷地看着向要夺簪子的玉绣,缓声问道:“你以为本宫要自杀吗?” “奴婢……” 伊妃冷嗖一声,言道:“放心吧,本宫不会自杀的!本宫是要将这枚发簪赏给你。” “奴婢不敢……”伊妃拿起玉绣的手,将发簪放在玉绣的手中,一字一板地说道:“收着吧!这是本宫赏给你的,本宫是看在你对本宫侍候的还算有心的份上。日后你好生侍候本宫,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于你的,明白吗?” “奴婢明白,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侍候娘娘。” 伊妃不紧不慢的问道:“恩。你家乡今年好像在闹旱灾吧?” 玉绣被伊妃问的一愣,立即回禀道:“回禀娘娘,奴婢家乡今年确实在闹旱灾。” “快发月银了,你从本宫的月银里支出二十两银子给家中送去,这旱灾一脑,你家中的生活,想必不大宽裕。本宫曾听小雨……听闻你家中还有个弟弟,是吗?” 玉绣闻言,背心一阵冷飕飕的,紧张了起来:“回禀娘娘,奴婢的确一个弟弟,今年刚满七岁。” 伊妃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恩,家中若是有什么困难,你就来找本宫,本宫是你的主子,就是你的依靠,知道吗?” “奴婢叩谢娘娘。” “恩。大王若是问起本宫,你就说本宫醒来曾想着自杀,被你给拦下了。” 玉绣愣了几秒,立即反应了过来,应道:“奴婢明白。” “本宫说过……本宫是不会那么轻易地被打倒的!” 玉绣听得此话,偷偷地瞄了一眼伊妃森冷的脸,心里咯噔一声,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忽然间明白了…… “你退下吧!本宫乏了,一个时辰后叫醒本宫。” “是,娘娘,奴婢告退。” 伊妃在玉绣起身的那瞬间,侧身面对着床里。她知道,她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深深地刻进大王的心里,并且,狠狠地刺疼了大王的心。 她就是要刺疼大王,让大王深刻地感受到,失去骨肉亲情的锥骨之痛!只有刺疼了大王,大王才会记得她,才会觉得他欠了她!她说孩子是男孩,孩子长的像大王,也是为了让大王深深地记住,即使有了孩子也不会忘记,她曾怀过他的孩子,哪怕大王爱上了别的女人……依然会宠她!顾美人寒着脸,愤懑地回到自己的宫中,还不解气地在屋里砸了一些东西。伊妃这个贱人,以为还可以嚣张很久吗?很快,很快她就嚣张不起来了! 太可恨了! 顾美人再次拿起一个瓷瓶,还没有摔下,便被一记冰冷的男子声音给打断:“就你这脾气,难怪这么多年来只当个美人,我都怀疑你美人的封赐是怎么得来的!” 顾美人立即放下手中的瓷瓶,行礼道:“天凤见过主子。” “恩,这次任务你完成的还算不错,你的那种跋扈的性子若是改改就更好了。” 顾美人有些不高兴地问道:“主子,天凤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许天凤将那件事禀报给大王?反而对象换了个人?” “你要是明白,你现在就不会只是个美人娘娘了!你暂时将你的那点小恩怨给放下,我的目的不是一个女人!难道说你忘记了自己是谁了吗?” 顾天凤咬了咬嘴唇,问道:“天凤不敢!主子,伊妃和萧妃受伤遇到的刺客……是您派人做的吗?” “你问的太多了,不过这次我可以告诉你,刺客和我无关!” 顾美人一听刺客是另有其人,脸色大变,有些惶恐地问道:“那就是说宫中真的出了刺客?那会不会……” “放心,刺客不会冲着你来的,你把以下的事情做好,别的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 顾美人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面容,“可是……” “刺客到底是谁,现在还没有查出来,可是他冲的人还轮不到你。”男子说话,抬手快如闪电,在顾美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封书信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顾美人身后丈远的桌子上。 “天凤恭送主子。” 一阵凤过,带着面具的男子从顾美人的视线里,消失掉无影无踪。顾美人快速走到丈远之外的桌子上,拿起书信,快速地展开一看,眉心打了结。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要对付的人会是‘她’,虽然是百思不解,顾美人还是很快地收拾好书信,准备去施行面具男子吩咐的任务。瀚明从伊萱宫走出,心情十分的压抑。伊妃的哭泣声还在他的耳边盘旋不下,他的心湖被激起了无数个波浪,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他的孩子没有了,虽然他不知道他的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样子,虽然不知道是男是女,可是那种疼痛却是真切的…… 吉索低声问道:“大王,摆架去天牢吗?” “嗯。” 吉索闻言立即呼道:“大王摆驾天牢。” 大汗宫天牢 萧谋颐对着天牢的守门侍卫,好言好语地说道:“你们通融一下,让我进去看看萧妃娘娘好不好?”说话间从袖套里掏出了些银子往守门侍卫手上递,不想被守门侍卫拒绝了。 侍卫立即将银子赛回萧谋颐的手中,很坦诚地说道:“萧大人,不是我们不通融,而是我们不能通融。你也是知道的,格勒将军的吩咐谁敢不遵命啊?若是被格勒知道我们放你进去了,我们的脑袋都会搬家!萧大人你也不希望我们被斩首吧?” 萧谋颐还是有些不死心地说道:“我就进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说话间,又把银子往侍卫手心里塞。 “萧大人,真的不行。” 萧谋颐思索了下问道:“那,你帮我进去看看萧妃娘娘好不好?” 侍卫为难地拒绝道:“这也不行,萧大人这个忙我不能帮你。我们只是守卫的,根本不能擅离职守萧大人,你也是知道的,格勒将军是大王身边的人,他一向执法严明,严法办事,若是我进去了,格勒将军知道了,不是同样要掉脑袋的吗?萧大人你就饶了我吧!” 萧谋颐还想再说什么,话刚开口突然断了,“那个……大……” 瀚明冷冰着俊脸,语气生硬而鸷冷:“萧谋颐,你想腐化孤王的侍卫吗?” 萧谋颐见他给侍卫塞银子的事情被瀚明发现了,吓的双腿发颤,扑腾一下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臣……微臣叩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咚,咚咚……”一连串的几声响声落下,守在天牢门口处的侍卫立即跪地行礼,其中一位与萧谋颐推搡银子的侍卫,吓的将手中的银子一下丢在了地上,连忙行礼叩拜:“小……小人叩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瀚明盯着地上躺着的银子,冷哼了一声,话语无波地言道:“十两的银子,不少啊!萧谋颐,孤王给你的月银是不是太多了啊?” 萧谋颐被瀚明吓的一时间六神无主,话不成语,“大……回禀大王……微……臣该死……微臣有罪……” “哼!萧谋颐你自己说说,朝廷官员贿赂是什么罪啊?” 萧谋颐胆战心惊地回禀道:“回禀大王,贿赂罪按照情节严重程度可分为罚款、枷刑、充军、抄家还有杀头……” 瀚明冷抽了下嘴角问道:“嗯,你记得还很清楚,那孤王再问你,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该是何罪啊?是不是该罪加一等啊?” 萧谋颐吓的腿都抖动了起来,立即求道:“大王……微臣有罪……启禀大王,微臣听闻萧妃娘娘胳膊断了,想要进去探望……一时间糊涂,请大王恕罪……臣是关心则乱……” “孤王若是饶了你,以后再有官员行贿,你让孤王怎么处罚啊?” 萧谋颐一时间被瀚明问的语噎:“微臣……微……臣有罪……” 瀚明把玩着手指,半垂着眸子不看萧谋颐,语气淡漠地问道:“你是有罪,既然你向孤王求恕你的贿赂和知法犯法的罪,那你说说,孤王应该定你个什么罪呢?是罚款,还是枷刑?或者是充军……” 萧谋颐的脸色随着瀚明的话,追渐的黑压了下来,思索了下立即恭敬而恐慌地回禀道:“启禀大王……罪臣不敢,罪臣愿听从大王发落……” 瀚明看着萧谋颐一张诚惶诚恐的样子,冷嗖一声,目光冷厉地定格在萧谋颐的脸上,一字一顿地问道:“孤王定你什么罪,你都欣然地接受吗?”“微臣不敢……无……无论大王如何治罪,罪臣都绝不敢有任何怨言,罪臣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请大王降罪……” “恩,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瀚明话落,忽然抬手指向萧谋颐大喝道:“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在孤王的天牢前行贿侍卫,你简直该死!孤王的朝中若是多出几名你这样的官员,孤王的江山还能坐几天?你竟然还有胆求孤王恕罪?你哪来的胆子?哪来的颜面?你是不是仗着你们萧家对孤王曾经有恩,你就觉得你们可以耀武扬威飞扬跋扈了?这江山到底是你萧家的还是孤王的?你说!” 萧谋颐没有想到瀚明忽然大发雷霆,字字如刀似剑,吓的连忙叩首:“罪臣惶恐,罪臣对大王是一颗忠心,绝不敢有异心,罪臣恳求大王明察……罪臣该死……” 瀚明冷厉的表情,吓的在场之人,无不惶恐战兢,“你们萧家的确对孤王有恩,可是,你们别忘记了,臣子对大王忠心,这是臣子应有的本分,永远也不要做出非臣子之外的事情来,孤王也决不允许!” “罪臣明白……罪臣一定铭记于心……绝不敢对大王有丝毫的不敬不忠……请大王明……明鉴……”萧谋颐一边说,一边叩着响头,几下的叩头,额头已经被额破。天牢门口的另外两个侍卫被吓的全身发抖。 “哼!今日孤王看在你一直对孤王忠心耿耿,念在你所谓的关心则乱的份上……”瀚明话说道这里,忽然顿住,瞅着萧谋颐额头上的鲜血,看向吉索冷冷地令道:“吉索……宣旨:萧谋颐官将二级,罚俸半年!” 萧谋颐听完瀚明的旨意后,暗暗地松了口气,立即叩头谢恩道:“罪臣叩谢大王责……罚……罪臣叩谢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瀚明摔袖向着天牢里走,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向跪在天牢外石地上满头是血的萧谋颐,冰冷地言道:“你也跟着进来吧!”萧谋颐立即应声:“罪臣叩谢大王。”话毕踉跄地爬了起来,紧跟着进入天牢。 天牢里萧静一下将饭碗里的饭菜挥洒了一地,愤声吼道:“你们竟然给本宫吃这样的饭菜?这是人吃的吗?本宫不要吃这些!” 瀚明冷漠地看着发脾气的萧静,眉海处一片阴沉,他没有让奴才们事先禀报他来了天牢,就是想看看天牢里……萧谋颐跟在瀚明的身后,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萧静还想在说什么,可是见侍卫脸上的表情中,瞬间顿住了,顺着侍卫的眼光向着瀚明看了过去,原本怒火的面容瞬间碎裂,惊诧地愣了一会儿:“大……臣妾叩……叩见大王……臣妾给大王请安,大王万岁……” 瀚明原本就满腔的愤懑,方才因为萧谋颐贿赂一事,气还没有消掉,此时又见到萧静在牢房里大吼大闹,挑三拣四的完全没有一点妃子该有的尊贵和品德,心头的活就急速上升:“萧静,看来你在这牢房里,住的还不错,依然可以嚣张跋扈,大吵大闹啊!” 萧静看了一眼瀚明身后的萧谋颐,怔了一下,立即带着哭腔诉说道:“大王,不是这样的……大王,臣妾是无辜的,这里晚上好冷,还有老鼠吱吱叫的声音……臣妾好害怕,大王……大王,臣妾什么也没有做过……臣妾是无辜的……还有……臣妾的胳膊也好疼……大王……大王臣妾求求您,救救臣妾……臣妾真的受不了了……大王……呜呜……”萧静越说越觉得委屈,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凄凉的感觉被萧静哭的淋漓尽致,让原本恼怒的瀚明,不禁也有些心软地皱起了眉头,一时间被萧静哭的有气无力。堂堂的一个嫔妃,此刻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瀚明清了下嗓子说道:“清者自清,若你是无辜的,早晚会出去的!堂堂的妃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萧静闻言立即抹去脸颊和眼睛上的泪水:“大王,臣妾……臣妾一时失态……大王恕罪……” 宁兰的昏睡不醒,方才从伊妃宫中那儿来到天牢的瀚明,巧合地遇到萧谋颐行贿侍卫,此刻,瞅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准备审问萧静的他,心绪有些凌乱,沉默了一会儿冰冷地问道:“萧妃,孤王今日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来说,你先前指认王妃的那些话,当真是句句属实吗?你可要想好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说出真相,孤王从轻发落的机会。若是你现在说的,和格勒查出来的结果不一致,一切后果都由你,甚至你们整个萧家一族来承担!孤王决不轻饶,你可要想明白了!” 萧静闻言,面色微微一僵,目光从瀚明的脸上移到萧谋颐的脸上,愣了一会儿,在得到萧谋颐的暗示后,战战兢兢地回禀道:“回禀大王,臣……臣妾所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谎言欺骗大王,臣妾恳请大王明察。” 瀚明冰冷而又犀利的目光定格在萧静的脸上,字字有力如珠落盘响亮地言道:“好,这是你深思熟虑所述的真相,对吗?” “回禀大王,臣妾所述的全是真相,大王,臣妾是无辜的……” 瀚明沉声又道:“王妃的婢女向孤王禀报,王妃曾被关入暗室一事,可有此事?” “臣……臣妾不知道此事,臣妾只知道王妃被关进大牢……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大王明鉴。” 瀚明忽然提高声音叱喝地质问道:“如此说来,你是不知情也和王妃关进天牢或者暗室都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插手,是与不是?” 萧静握紧了拳头,“臣妾不知情,王妃被关入天牢……那是因为她行刺了伊妃妹妹,别的臣妾真的不知道,大王,臣妾没有做出任何有违国法和本分的事情,请大王明鉴!” 瀚明冷抽了下嘴角平声言道:“好,你给孤王好好记住今天所说的每句话,他日查出真相与你说的不一样,后果自负!” 瀚明话音刚落,但见格勒快步走了过来,十分恭敬地行礼道:“末将参见大王!” 瀚明看向格勒,沉声问道:“那些雪阴族的人是怎么进宫的与王妃行刺的事情,查出真相了吗?” “回禀大王,属下已经查出了许些眉目。” “好,你说说……”瀚明冷扫了一眼面色紧张的萧静,话说了一半被匆匆赶过来的小公公给打断。 “奴才参见大王。” 瀚明眉心凝起,看着行礼的小公公,这个小公公是瀚明安排侍候宁兰的,此刻他来了,一定是禀报宁兰的情况,脱口问道:“说!” 小公公立即禀报道:“回禀大王,王妃娘娘方才醒来了!” 一抹喜气从瀚明的脸上闪过,一会儿消失,“你说什么?王妃娘娘醒来了?是真的吗?” “回禀大王,王妃娘娘就在方才醒来了,奴才便立即赶来禀报大……”小公公的禀报还未说完,瀚明已经健步如飞地向着天牢外走去。天牢里的众人瞅着瀚明的身影,愣了一会儿才齐声行礼。瀚明脸色闪过的喜气,格勒看在眼里,萧谋颐也看在眼里,萧静也尽收眼内,在天牢里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心里都升起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个和亲过来的王妃,在大王的眼中非比寻常! 瀚明一步更比一步踩的快,一抹难仰的喜悦心情,再次浮上他那似画笔描的俊容上。宁兰醒了吗?她醒了?一道优美的弧度划空而过,瞬间从他那两片浑厚的唇瓣上落下。一口压在他心口的石头,碎成了粉末,随着他的脚步,消失的一丝不剩。 她醒了?这么说她没有生命危险了?真是太好了!他说过,他不允许,她绝对不能有事! 苍穹宫中,刚刚醒过来不久的宁兰看了一眼四周,想要起身的她,仿佛身子被千斤重的巨石压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也毫无力气。空空的腹部正在闹着空城计,脑子还又些昏昏沉沉的她,仿佛大病初愈般,疲累的想要再次闭上双目,再睡一会儿。在宁兰困倦疲累的想要闭上双目的时候,窗口闪过的一道影子,将她的思绪唤的清醒了许些。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守在苍穹宫的寝宫内外的公公,宫女以及侍卫,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被人点住了睡穴。 宁兰看着渐渐走近她的男子,鼻子一酸,睡意顿消,眼睛渐渐染上了一层白雾,虚弱而惊诧地问道:“二皇兄,是你吗?”从她拿起药瓶的那一刻,从她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她就猜到,那个人一定是她的二皇兄!在大汗国的后宫之中,为她留下那个药瓶的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呢?除了她的二皇兄荣禄还会有谁? 感动瞬间填满宁兰那颗寂寞孤单和无助的心灵,原本冰冷的心渐渐地被温暖了。她做梦都不敢想象,她还会再次见到她爱的二皇兄,更不会想到她的二皇兄会到大汗国来,此时就站在她的面前!真的不是梦吗?这真的不是梦吧? 荣禄满目皆是爱意地看着宁兰,疼惜地在床沿坐下,冲着宁兰柔柔一笑,温柔地接语言道:“是我,你总算是醒来了。” 宁兰憋着想要冲出眼眶的泪水,咬着嘴唇,瞅着荣禄许久,一语三顿地问道:“二皇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荣禄握着宁兰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从得到你在乐池失踪的消息后,我便赶了过来……二皇兄……不放心你。” 宁兰在听到荣禄说道不放心你几个字后,心头又是一酸,“二皇兄,兰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荣禄脱口说道:“你会照顾好自己?你就是这么照顾好自己的吗?看到你瘦成这样,你以为二皇兄还会相信你的话吗?你是不是还要和二皇兄说你过的很好?”荣禄说到这里,心情有些激动,停了一会儿又说道:“兰儿,我是你的二皇兄,你不要和二皇兄说那些一眼就被看穿的谎话。你……你的脸就是证明,在大齐国,谁敢对你下这般的狠手,谁舍得这么欺负你……让你这么委屈……” 宁兰瞅着荣禄染红的眼睛,两滴晶莹的珠泪,滑下脸庞,“二皇兄,你别再说了,兰儿答应你,从今往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兰儿,谁敢欺负兰儿,兰儿定当十分的奉还,你放心吧!” 宁兰十分认真而坚决地说话,在荣禄看来,只会让他更加心疼。他怎么会放心呢?如今看着宁兰瘦成这样,他怎么会放心呢?两国之间,若是只能靠着一个女人来维持和平,这种和平又岂能长久?国家还要那些男人做什么?君子宁可战到只剩下一滴血,也决不能屈辱地苟延残喘!思及,荣禄沉声而恳切地说道:“兰儿,你和二皇兄一同回大齐国吧!” 宁兰诧异地看着荣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二皇兄,你在说什么?” 荣禄再次问道:“兰儿,二皇兄带你离开大汗国好不好?只要你答应,二皇兄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 宁兰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双目直视荣禄,非常坚定地说道:“不!二皇兄,兰儿不答应。” 宁兰的拒绝让荣禄一阵烦躁,接话说道:“为什么?是因为你为了和亲大任吗?二皇兄来到大汗国,已经对他们国家的国情了解了不少,大汗国旱灾严重。行军打仗,没有充足的粮草,他们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如今,即使不和亲,他们也未必会攻打大齐挑起战争的。若是耶律瀚明是个明君,他比谁都知道,战争的后果,再说了,现在大汗国的旱灾就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荣禄的一番分析话语,让宁兰陷入沉思。荣禄的话,她是相信的,可是,她从请旨赐婚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从未想过今生还可以回到大齐国,她已经很早就把她自己看成了覆水了! 如今突然告诉她,她不重要了,她的和亲其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一时间不禁百感交集了起来。她是为了她的国家安宁,为了她的百姓安居,才选择了和亲之路,为了和亲,她放弃了她的爱情,拒绝了诸葛清焕;放弃了围绕在她母妃的左右,尽其孝道;远离了她的国土,嫁入大汗后宫,只要她想到,她身上的责任和重担,她觉得是值得,她觉得义不容辞,她从没有后悔过,更从来没有退却和怀疑过她的选择。如今,突然间一切都不在像当初那么重要了,都不再具有意义了,那她的人生,她的生命将为何而活?荣禄见宁兰不说话,面色暗沉复杂,眸光黯然一片,失神地向着什么:“兰儿,和二皇兄一道离开这里吧!” 宁兰怔怔地看着荣禄,将手从荣禄的手心中抽了出来,淡淡地摇了摇头,仿佛是那暴雨过后的梨花,表情淡的让人心疼。 荣禄见宁兰拒绝他的提议,不禁面上升起一抹焦急,再次相劝道:“兰儿,二皇兄带回大齐国……你知道吗?诸葛清焕他还在等着你,他因为你大病了一场,你若是跟我回去,你……你可以嫁给诸葛清焕,你们可以幸福……” 宁兰说话间,眸光虽然淡漠却是十分的坚定,仿佛是宣誓一般字字清脆地说道:“二皇兄,兰儿如今是这大汗国的王妃,已经嫁过一次的人了,兰儿没有退路了。请你以后别在兰儿面前提起诸葛清焕,兰儿早把他放下了。就算兰儿身为和亲公主驾到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兰儿也嫁过来了,兰儿绝对不会当一个逃妃。” “兰儿,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就有着一条可以通向幸福的道路,你为什么就不能选择呢?你那么在意自己的出嫁过吗?你知道吗?诸葛清焕若是真的爱你,他是不会介意的!”若是他,他是不会介意的,曾经,他就未曾介意过……真心爱一个人,可以包容她的缺点一切的一切! 宁兰十分烦躁的情绪随着她的话语一并迸发了出来:“二皇兄,你不用在劝了,你难道还不了解兰儿吗?兰儿一旦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更改!” 荣禄锐利的目光盯着宁兰坚决的面容,瞬间僵凝了起来,对视了几秒之后,无力地问道:“你不走,难道还有一种原因是你爱上了耶律瀚明吗?” “二皇兄!兰儿不想再谈这件事情,兰儿累了想要歇息了!” 荣禄的心被宁兰突然间冰冷下来的态度给刺的很疼,很疼,目光幽暗地看着宁兰片会儿,放柔了声音地言道:“兰儿……好,二皇兄不逼你现在决定,你再想想,只要你愿意离开,二皇兄随时带你离开。荣禄瞅着闭上双目的宁兰,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起身,“那你先休息吧,二皇兄先不打扰你了,你若是想找二皇兄就在窗口处放上一盆花儿,二皇兄就会来见你。还有……还有一件事二皇兄要告诉你,太后奶奶她得了重病,太医说最迟……秋末的事情。”荣禄说话间人已经走至窗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铜钱,只听细小噌噌几声,纵身一跃人便从窗口处消失了踪影。 太后奶奶她得了重病,太医说最迟……秋末的事情……”荣禄的这句话,在宁兰的脑海中一直盘旋不下。宁兰吃力地从床上爬起,赤着一双莲足走到了轩窗下,任冷风抚弄着她的乌黑秀发。原先被她憋回去的眼泪,悄悄地从她的眼角处滑落下来。 当年,她的乳娘娇荷夫人被太后杀死的时候,她是多么希望有一天能为她的乳娘报仇,甚至冒险跳进落夕荷花池中,想要让她的父皇将那个带走她乳娘的荷花池给填了……曾经她恨过她的太后奶奶,而如今突然间得知,她的太后奶奶即将不在人世了,她的心情出奇地沉闷。 为什么她没有一点点的喜悦之情呢?她不是因为她的太后奶奶杀死乳娘而仇恨着吗?她不是应该痛快大仇已报了吗?为什么她此刻竟没有一丝的痛快感呢?一时间理不清情绪的宁兰,被不知名的难过,还有失落和重重的茫然感给压的有些喘不过来,摇摇晃晃的娇小瘦弱的身子,在轩窗下凉风中,仿佛是那一片随风飘落的叶子,缓缓飘落…… “王妃娘娘……” 刚刚走到苍穹宫里的瀚明,闻得宫女的惊呼声后,健步如飞地冲了进来,见宫女们围着躺在地上的宁兰,立即冲了过来,一把抱起了昏迷过去的宁兰,吼道:“太医,快召太医!” “是,大王。” 瀚明快速地将宁兰抱上床榻,握着宁兰冰冷的手,对着宫女们吼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侍候王妃的?大病初愈的人是不可以站在窗口被凉风吹着的不知道吗?而且还是赤着足,你们不知道地上凉吗?””瞬间功夫,在场的所有的人被瀚明的咆哮给吓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大王恕罪……” “来人啊,将他们通通拉下下给孤王杖责五十大板!” 众人一听五十大板,顿时救恕声一片:“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啊……”五十大板打下来不死也残了!在这宫中当奴才的,十有八九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一旦被主子重罚了,靠着他们那点儿的月银,也是花不起钱请太医看病的和抓药的!五十大板打下来,就算是个体魄很好的汉子也是吃不住的,更何况是他们在宫中不做重活儿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了如此的重刑?就算侥幸生还了,宫中也不会花钱让残废的奴才来侍候主子的! “拉下去!” 第35章:讨回公道 其中一位奴才活出去地说道:“大王饶命啊,奴才……奴才们没有侍候不到……是身不由己啊!大王,奴才有话要禀报大王……” 铁青着脸的瀚明,指着冷定着奴才喝道:“说!” 这位胆大的奴才想到先前的一个黑影,立马战战兢兢慌张地禀报道:“启奏大王,奴才们……奴才们原本是守着王妃娘娘的,可是,突然有一个人来了,奴才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在奴才们醒过来,王妃娘娘已经站在轩窗下……奴才们还没有来得及劝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就晕倒了……大王,奴才禀报的千真万确,没有半子欺骗,求大王明鉴啊!” 瀚明听的奴才的话,一脸的阴晴不定,目光定格在禀报的奴才脸上,确定这个奴才的话不似谎言,“你说有人进来过?” 禀报的奴才稍稍思索了下,抬手指着宁兰站着的轩窗口言道:“回禀大王,确实有一个黑影闪过,奴才记得是从那……从那窗口进来的!” 瀚明阴鸷地再次开口,字字重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 “回禀大王,是小钱子去禀报王妃醒来,刚走不久,奴才没有看清他的长相……是男是女奴才也没有看清……”瀚明听完奴才禀报的话,冷冽的目光看向轩窗,眼神中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杀意。有人从轩窗进来?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所有的奴才打晕吗?如此高强的武功难道是他见到的那个人?宁兰才刚刚醒来,他便进来……他进来是做什么?是来看望宁兰的吗?他和宁兰是什么关系?他找宁兰是为什么?一系列的问题仿佛是渐渐长大的毒蛇,在瀚明的心底深处渐渐长大,渐渐活跃了起来。 太医们来诊断后禀报了瀚明宁兰的情况,说王妃十有八九是饿晕了过去,瀚明一颗悬着的心算,这才安放了下来,立即又是一番吩咐,御膳房里的御厨忙乎了起来。因为瀚明不知道宁兰的口味,便命令御厨们做许多美味又营养的菜肴,其中不只是太医说的稀粥,还有一些是大齐国有名的菜肴。 大约一个时辰,情绪悲伤的宁兰,因为饥饿,再次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睛,一张熟悉的面容闯进了她的视线,脑子和视线瞬间变的清晰。 瀚明一双火红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睁开眼睛的宁兰,嘴角划过一道美丽的弧度,温和的声音有些疲累和沙哑,“你总算是醒了!” 盯着瀚明红红的眼睛以及灿烂的笑容,宁兰一颗低落的心,瞬间从沉闷的谷底中浮出了水面,莫名其妙的一阵温暖和感动。她从瀚明紧张和疲倦的面容上看到了关心,从瀚明的笑容中感觉到真诚,这样的一种感觉,她好像曾经在哪里遇到过,又仿佛是曾经经历过一般。在瀚明的盯视下,白皙而又消瘦的面容浮上了一抹窘色,一双黑亮的眸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从瀚明的脸上移开,想要起身却发现她的手竟被人拽住了,那个拽着她的手的人,此刻正瞅着她笑的一脸烂漫! 瀚明见宁兰脸上浮起了两片窘迫的颜色,将宁兰想要抽回去的手,紧攥着就是不放手,心情大好的说道:“饿了吗?孤王已经让御膳房给你准备了很多吃的!”宁兰再次用力试图抽回她的手,不想瀚明不但不松手,反而变本加厉,换成了双手握着她的手,于此同时还不忘记挑了下眉头。 宁兰见势,芙蓉面瞬间浮起了两片朝霞,有些窘态地说道:“你……你先放开本宫……” 瀚明阴霾的心情瞬间消散,看着宁兰窘迫的红了娇容,不由玩味地笑道:“孤王若是不放呢?” “你……” 瀚明作势思索一下言道:“要不这样,你改个称呼,孤王便放开你,如何?” 宁兰未曾见过这般温柔似水的耶律瀚明,自从他们相见以来,他们每回见面都会闹得面红耳赤,怒目相向,甚至是大打出手……此刻,盯着她看的耶律瀚明……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态度是一百十度的大转弯,叫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相对他了,不由瞪着乌黑的大眼睛盯着瀚明,问道:“本宫愚钝,不知大王所指,还望大王指点。” 对视着宁兰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瀚明又是灿然一笑,“你既然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好了,你可以唤我瀚明,你也不要自称本宫,一则不合适,二则我不喜欢。” 叫他瀚明?而不是大王?她也不要自称为本宫?他们之间何时变的这么亲昵呢? “本……本宫不懂你在说什么。” 瀚明目光闪烁,一双鹰目微微眯了起来,带有几分威胁性问道:“你不懂吗?” “本宫不懂。” 瀚明歪了歪嘴角,坏笑了下问道:“真的不懂吗?” “当……啊……”一声惊呼,宁兰惊慌地眨了眨眼睛,面色一阵凌乱,盯着向她压下的瀚明,十分慌促:“你要做什么?”宁兰说话间,不由用力想要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瀚明,不想换来的却是瀚明渐渐拉近的脸,一阵心慌意乱,立即扭开脸,紧绷着朝霞面又深下几分。 ‘噗嗤’一声,瀚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你怕我?” 宁兰闻言有些不服气地扭头对视瀚明那双如浩瀚的大海般深邃的黑眸,倔傲地说道:“谁说我怕你?”瀚明的笑容又深下几分,如此不服软的性子,还有倔傲的态度,以及反口相向与他的人,天地下恐怕也只有她了吧?唇角勾出一抹十分邪魅的弧度,问道:“若是没有……那你方才为何不敢看我?” 宁兰面容烧热的厉害,反口不承认地说道:“我……我哪有不敢看你……”话音还未落下,一双乌黑的眼睛以及面容上的神情被冻结了一般,凝住了。瀚明一记轻柔的亲吻,在宁兰的眉心处落下,仿佛是小米啄米般,轻轻的凉凉的柔柔的……让宁兰整个人都懵住了。室内一片寂静,天地万物仿佛在这瞬间消失了一般,静得只可以听到砰砰跳动的心跳声。 许久的对视,在一阵腹空的声音中,瀚明笑着起身,拉着躺在床上的宁兰,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你已经好几顿没有进食了,饿坏了吧?” 宁兰张口欲言又合上了朱唇,她确实饿了。 瞅着宁兰扑闪扑闪的黑目,宁兰面色的羞涩和窘态让他心情豁然开朗,并且仍不住地心悸,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是他陌生的而兴奋,几日来一颗紧绷的神经,总算的舒缓了下来,提声令道:“来人啊,侍候王妃梳洗。”瀚明话毕,起身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了出去。 宁兰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瞅着瀚明离去的背影,暗想:他不是脑子有了什么毛病吧?为什么突然间对她这么好?抬起剪水双瞳在寝宫里搜索了一番,这才发现侍候她梳洗的奴婢全部是陌生的面孔。花景和落儿她们人在哪儿?想到裳儿,宁兰的心情瞬间阴沉了下来,她的裳儿不在了,她要为她讨回公道的! 快速地一番梳洗,宁兰随宫女的带领走出了寝宫,向着落在膳饭桌旁边的瀚明走去。 瀚明看着走过来的宁兰,抬手屏退了众人,开口说道:“坐下吧,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我怕你吃不惯这里的膳饭,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一些大齐国常吃的菜肴,你尝尝合不合口味。”宁兰心里担心花景和落儿,虽然听完了瀚明的话,却没有心思去落座吃饭,直截了当地问道:“我的侍婢在哪里?” 瀚明闻言面色微微一顿,一边给宁兰夹菜一边说道:“先用膳,太医说你身体太弱,需要多补补,可是你大病初愈,还是以清淡一点的好些。” 宁兰再次开口问道:“你先告诉我她们在哪?” 瀚明为宁兰夹菜的手,在半空中稍稍顿了一下,有些不愉悦地说道:“用膳不谈公事,用完膳我再告诉你,快些吃吧,免得饭菜凉了,正好我也饿了……” 公事?花景和落儿出事了吗?还有裳儿……宁兰生硬地打断了瀚明的话问道:“她们到底在哪?她们是不是出事了?” 瀚明脸色冷沉了下来,沉声说道:“孤王已经说过了,坐下用膳,用完膳孤王自然会告诉你。” 瀚明冰冷的态度以及生硬的话语让宁兰听的很不舒服,转身便要走开。 瀚明脸色仿佛是那暴风雨的前夕,阴沉的更加厉害,握着筷子的手猛然加力,一字一顿,清楚而有力地威胁道:“你再走一步,孤王会让你后悔!” 宁兰不怕威胁,可是,这一刻她脚上的步子仿佛被万斤大石坠住了一般,半分毫厘也迈不出来。因为她从瀚明的话音中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气。 瀚明的话仿佛是一枚枚钉子,一颗颗生硬地向着她的身上钉了下来。 她的侍婢一个都没有出现,她原先是住在冷宫的,方才耶律瀚明说不想说公事,又威胁她留下,那么也就是说她的侍婢还没有生命危险,如此一番推测,她的侍婢十有八九是被耶律瀚明以什么理由关起来了! 缓缓转身,目光犀利地盯着坐在膳桌上的耶律瀚明,质问道:“她们被你关起来了是不是?她们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瀚明肃色简短地说道:“坐下用膳!” 若是可以,瀚明希望他和宁兰不去面对那些必须要面对的事情,只是安安静静地用膳,把那些公事摆在一边,虽然说有些事情早晚是要去解决的,至少不是今天此刻!现在,他只想和她吃一顿饭,就他们两个人可以平平常常地相处用膳。看着满桌的美食,宁兰一点胃口也没有,虽然她腹中空空的,虽然她饥饿的全身无力甚至还有些发抖。 瀚明有些无奈地看着站着瞅着他不动的宁兰,有些泄气地淡下面上的冰冷,也许,她就是他命定的克星,若是他脑海中的那些画面是属于他的,那么,脑海中那些画面中的女人就是她的前世,他们注定了要生生世世纠缠不休,这是瀚明希望的,也是他想到的最为适合的解释……明明是那么瘦肉的一个人儿,到底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劲儿处处与他作对呢? 他在她的心中就那么让她厌恶和不屑吗? “你是我的王妃,难道就不能乖顺地陪着我吃一顿饭吗?对你来说和我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就那么的难吗?” 一张倔强的面容,目光撞击到了那抹带有忧伤的黝黯后,渐渐地软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走到椅子前坐下,拿起了碗筷,低头吃起先前瀚明夹到她碗中的菜。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她就无法拒绝他的那双带有渴求的忧伤眸子。 看着宁兰坐下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瀚明的心情不自觉地好了许多,瞅着卸下后静如秋水般的宁兰,瀚明看了有些失神,他的心出奇的平和。 很久以前,记不得有多久了,那个时候他的父王还尚在人间,还有他的母妃,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一张桌子上用膳,那时候总觉得膳桌上摆着的菜肴全部是美味的,虽然他的母妃坐在旁边,一向很少说话,那些记忆都是美好的……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失去了那种感觉,用膳再也吃不出那种感觉……此刻,瞅着静静地用膳的宁兰,那种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瀚明忍不住地夹了一道他平时爱吃的菜,放在了宁兰的碗中,淡淡的说道:“父王在世的时候,最喜欢这道鸾凤和鸣,每每用膳,都会备上这道,那时候我不懂为何父王独独喜欢这道……后来,也就在父王仙逝前,我才知道,为何父王会喜欢这道菜……”瀚明说道这里停了下来,落在鸾凤和鸣的菜肴上,目光随着他的思绪,渐渐地柔和了下来。宁兰手中的筷子随着瀚明的话语一同停了下来,抬起剪水双瞳看向面容幽深一片的瀚明,等待着瀚明下面要说的话。 “其实父王喜欢的也许不是这道鸾凤和鸣,而是一种感觉,听说,父王曾经心爱的女人为他做过……听说只做了一次……”瀚明说话间目光渐渐红润了起来,说话间的声音低沉了许多。 瀚明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自从父王走后,我常常一个人用膳,也许从父王走后,一个人用膳太孤单了,我也习惯了每次用膳,都要御膳房做上这道鸾凤和鸣。也许,是吃的多了,变成了一种习惯,也喜欢上了它……” 宁兰停到这些,心,酸疼了起来。她第一次听到瀚明说出这么多的话,此刻,看着面色黝黯的瀚明,她有一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然而,她只是默默地望着瀚明,动也未动。她从未想过,一向桀骜不驯骄傲的瀚明,竟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至少在她看来,这是脆弱。 瀚明回过神发现宁兰看着他没有吃,不由清了下嗓子,敛起面容上那些回忆下零散的神情,说道:“吃吧!” 宁兰愣了几秒,从鸾凤和鸣的盘子里夹了一块,稍稍顿了一下,放在了瀚明的碗中,而后快速地垂下头继续吃着。 瀚明一脸诧异过后,盯着碗中宁兰夹的菜,唇角上闪过一道愉悦之情。这是她第一次为她夹菜,她……是为他夹菜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低头急促用膳的宁兰,嘴角淡淡抽起,关怀地说道:“你……可以慢点……” “咳……咳……”原本有些急促地吃饭的宁兰,被瀚明这么一提醒,不由呛住了,芙蓉面因为呛着的缘故,一片通红。 瀚明立即见宁兰呛住了,慌忙倒了一杯茶水,快速地递到了宁兰的面前,紧张地说道:“快喝水!” “嗯。”淡淡地瞄了一眼瀚明,轻应了一声,接过瀚明递过来的水杯别开了窘涩面容喝了起来。 一阵咳嗽过后的宁兰,虽然扭开了头,可是她还是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瀚明那双炙热的眼神,一直盯着她,原本就红扑扑的脸蛋,又是一阵烧热。垂着乌黑仿佛蝶羽一般的睫毛,喝了几口茶水,用余光瞄了一眼盯着她的瀚明,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我……我已经好了,用膳吧!” “嗯。”红扑扑的面容,扑闪着的大眼睛,窘色的芙蓉面,从未像这一刻细致地打量过她,此刻才发现,她的这张纤瘦的面容在卸下了倔傲后,竟又是一番风姿,让他不自觉地打开了心门……就好像方才,他从未和哪个女人说过他父王的事情,只她一人。若是可以,瀚明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与宁兰相处下去,希望这顿饭的时间是可以没有尽头的,一直拉长,再拉长。 他喜欢她,他真的喜欢她。以前他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清晰地知道他喜欢一个女人。可是,他喜欢谁?看着用膳中的宁兰,静如一潭秋水,他从她的眼神中巡查不到答案。 她喜欢的那个人是在乐池沙丘上的那个男子,还是那个房顶上的黑衣人?更或者……她不会喜欢单迹吧?一种想要刨根问底的念头,瞬间膨胀了起来,瀚明深邃的目光锁在宁兰的娇容上,忍不住地脱口问道:“你喜欢谁?” 宁兰闻言,垂着的乌黑眸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一并顿了会儿,有些困惑地抬头看向瀚明,在瀚明灼热的目光下,宁兰的心湖,仿佛被什么砸了一下,猛然间击起了层层涟漪和浪花。 瀚明忽然意识到他有些失态,改口补充地问道:“我的意思是……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像你这样的女人,会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其实他内心很想问的是宁兰喜欢不喜欢他这一类型的,比如喜欢他吗?可是,他没有问出口,在他那强大自尊心的趋势下,他不会也问不出口。 她这类的女人会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撇开看向瀚明的凤目,盯着她视线里的碧蓝的天空,宁兰也不禁在心里问起自己。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这个问题她没有好好的想过,她曾经喜欢过诸葛清焕,现在……她自从答应和亲,就知道她和诸葛清焕是无缘的,也就放下了那段不该有的感情。此刻,忽然被问起,一时间,她真的有些模糊什么是喜欢了。 曾经因为诸葛清焕,她心动的彻夜未眠过,那种感觉就是喜欢吧?只可惜,命运捉弄人,她虽然向往诸葛清焕说的那种寻找天涯海角的生活,却奈于生于帝王家,奈于她是公主。 生在帝王家,一落人间便注定着身不由己,身上便肩负着不比寻常人的责任,即使,和亲的她如她二皇兄所说的那样,现在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可她还是公主,她的路注定无法寻常。无论她是不是愿意,她的一举一动决定迁徙的的不只是她自己的命运,更会影响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人。 譬如,裳儿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虽向往诸葛清焕说的那种自由,她很想在白净的云朵和浩瀚的蓝天下,骑马驰骋在广阔的草原上,追逐着雄鹰,追逐着落日,感受着风的速度,已经原始的,自由的空气。然而,她比谁都清楚她不可能有那么一天,她的梦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破灭了! 她此生是注定是要住在镶金镀银的深宫里的。她也想什么也不顾,随着她的二皇兄离开,可是她不能的!她一人好走,她走了之后,这后果又要谁来承担呢?她带来的那么多人,她们的命运怎么办?她如何能那么自私呢? 在她的眼中,她们是她的侍女是她的奴才,可也是她的人,她的家人,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她们跟着她,她就要对她们负责,所以,她不能跟着她的二皇兄走,不能偷着回到她的国土,回到她的家乡,陪着她的母妃……瀚明瞅着宁兰的娇容,见宁兰陷入在失神中,时而眉头紧颦,时而唇角浮起苦涩,时而目光黝黯泛着无尽的幽怨和悲伤,时而唇角暗动,淡淡的笑意划过…… 他猜不到宁兰在想什么,为什么忧伤,又在为什么喜悦,心里一阵不舒服。她想到了什么?她脑子里现在想着谁?还是什么事情?难道她是在想别的男人?向着和她喜欢的男人发生的事情?她喜欢的男人是谁?不管是谁,他都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能和他沾上边儿!这些他很想知道却又不好问出口的问题,仿佛是一根根锋利的芒刺,扎在他的心头,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许久,宁兰收起凌乱的思绪,看向瀚明张口欲言,却被瀚明抢先了一步:“用膳吧,该凉了。”明明等到了宁兰回神要开口,瀚明却不想听了。 因为答案不重要了,无论宁兰说出什么,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清楚,宁兰不会说喜欢他这一类型的,她也不会在他面前说出她喜欢谁,当人他也不喜欢她会说出喜欢的人是除他之外的人。 宁兰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其实她也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只是沉默地看了眼瀚明,随后放下了筷子。 瀚明见宁兰准备开口起身的时候,说道:“我还没有吃好。” “嗯。”宁兰怔了下,明白瀚明话中的意思,不由轻应了一声。 瀚明收回看着宁兰的目光,开始用起膳,也许,是因为宁兰静静地等着他用完膳,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宁兰此刻是在等他,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刻意放慢了用膳的动作,有意地拖延着时间,他很喜欢这样和平的感觉。 宁兰静静的看着用膳中的瀚明,平坦的眉黛,渐渐低凝结了起来。男人吃饭……有这样斯文的吗?不对,也不只是斯文,有这样能吃的人吗?随着等待的时间渐渐加长了又加长,盘子里的食物一盘又一盘地变少,宁兰心头的问号慢慢增大,乌黑的眼睛瞅着瀚明,从困惑到疑惑再到差异以及惊诧,实在是忍不住了,脱口问道:“吃这么多,你不觉得撑吗?” “……”瀚明夹菜的手,被宁兰的话给问怔住了。撑?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盘,他怎么会不撑呢?只是一旦停下来…… “你用完膳了吗?” 瀚明点了点下头,即使心里很想多呆一会儿,可是他的肚子也装不下去了,罢了! “我……嗯。” 宁兰开口追问道:“那好,现在可以谈谈……” 瀚明接过宁兰的话说的:“公事,是吗?你今天就不能安静点吗?她们都安全着,你今天若是表现的好,你即将要和我谈的事情都好商量。” 宁兰有些气不过地说道:“你是大汗国的大王,一国之主,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开口威胁人?简直是蛮横无理!” 看着宁兰因他而生气的面容,瀚明心情一阵大好,面上闪过一道若隐若现的笑容,“知道就好,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去看他的父王,原本大婚之后应该带着宁兰去看看的,可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今天忽然想去,想带着宁兰一起去看望他的父王:“去……去了你就知道了。” 瀚明说完走到了宁兰的跟前,抓起宁兰的手就像外走,宁兰倔强地挣了几下应是没有挣开,被瀚明拖着向外走。 “你放开我,我不去……耶律瀚明,本宫不去别处,你说你将花景和落儿她们怎么样了?放手!”宁兰见瀚明完全无视她的话,一掌向耶律瀚明的身上劈了过去,出手之后,宁兰被惊愣了。 “你为何不躲?” 瀚明原本是可以躲开宁兰劈过来的一掌,可是他没有躲开,应是接了下来,答非所问地言道:“你就那么不愿意陪着孤王吗?” 宁兰一会儿的失神,盯着瀚明因为吃她一掌而打结的眉头,问道:“你……你要带本宫去哪儿?” “去……” 正在此刻一名公公小跑着过来:“大王,大王……急报。” 瀚明松开了宁兰的手,从小公公的手中接过急报展开一看,看了一眼宁兰,面色阴沉一片,“下去吧!吉索摆驾御书房。” 瀚明在转身之际,对着宁兰说道:“方才,孤王本打算带你去看看父王的,既然你不愿意去,孤王又有公务,那就作罢!”瀚明丢下了这句话,大步流星地走开,将宁兰独自一人丢在了苍穹宫。 父王?他要带她去见他的父王吗?她不知道他是要带他去见他的父王,若是知道,她方才是会去的,也应该去的。 宁兰愣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她还没有和耶律瀚明谈论花景的事情,不由追出几步,还没有到苍穹宫的门口,便被几名侍卫给拦住了。 “你们给本宫让开!” “王妃娘娘,这是大王的意思,属下不敢违抗圣旨,还望王妃娘娘体谅。” 耶律瀚明不给她出苍穹宫?就这样把她软禁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行,她不出去怎么行?花景她们还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到底被盖上了什么罪名,为什么耶律瀚明左右躲闪不说出来?若不是很严重的罪……这真的太奇怪了!可是……她出不去,怎么办?这苍穹宫里的侍卫不必冷宫里的侍卫好对付。 “王妃娘娘,请您不要为难小人,小人也是奉了大王之命。” “你们不能让本宫出去,那你们可以告诉本宫……本宫的侍女在哪里,犯了什么错,到底宫里发生了什么?这些你们该能说吧?” “王妃娘娘……还是亲口问大王吧,小人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什么,大王没有下旨,小人也不能说。” 出不去这苍穹宫,问不出半句她想知道的情况,这可如何是好?宁兰心里着急的紧,在苍穹宫中来回地走着。 宁兰对着一个穿着紫衣的小公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王妃娘娘,奴才名叫小瑭子。” “小瑭子,你立即去禀报耶律瀚明,说……本宫要见他,让他来见本宫,要不然就让他下旨放令,本宫去见他!” “这……” 宁兰见小瑭子迟疑不定,立声斥喝道:“这是本宫的旨意,你难道敢违抗本宫的命令吗?还不快去!” “是,王妃娘娘,奴才这前去。”“这上面写的都是真实的吗?” 送书信来的侍卫,额头满是大汗,瞅着瀚明,恭敬地回禀道:“回禀大王,这些应该错不了,一路归来,小人不敢有半分的耽搁。” 瀚明点了点头,“恩,你先下去歇息吧!” 吉索禀报道:“大王,小瑭子求见。” 瀚明将急报收起,轻点了下头:“恩。” “启禀大王,奴才是奉了王妃旨意,王妃求见大王。” 宁兰要见他? 瀚明眉头微微一锁,随即眉头大展,一抹狡黠的笑容浮上面容,片刻逝下:“孤王,公事繁忙,没有时间去见她,让她早些歇着吧!” “这……是,大王。” 在小瑭子离开之后,瀚明站了起来,冲着一旁侍候的吉索说道:“将这些收好。” “是。” 若是这封急报是真的,那么,最多不过三日,大齐国该会派人送来书信。急报里的事情,可以告诉宁兰吗?不行,这件事情还是不能告诉她……此事还待调查,先确定了再说,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那边也该有消息了。 宁兰的侍女该怎么处置,格勒调查的也该差不多了,算算时辰…… “末将参见大王。” 瀚明看着走到他面前行礼的格勒,说道:“说吧!” “禀奏大王,末将查到的消息都在这里。” 瀚明看完格勒递上来的调差资料,“格勒,你是怎么看待此事的?” 格勒沉重脸说道:“虽然丝丝入扣,环环在理,可是末将却觉得蹊跷。” “蹊跷?” 格勒点了点头,说道:“恩,几乎没有任何的漏洞,所有的资料都是非致王妃死地不可,这就是最大的蹊跷。” 瀚明将资料往御书房的书案上一掷,“格勒,你与王妃不过几面之缘,你便相信她与雪阴族的人无关吗?” “末将不是相信王妃,末将只是觉得,这几日调查的资料太过于滴水不漏了,让末将不得不怀疑!” 瀚明微挑嘴角,原先柔和的目光渐渐冷冽起来:“恩,传顾美人来见孤王。”“王妃娘娘的侍女……那边招供了吗?” “还没有。” 瀚明字字分明,“嘴到是硬,给孤王继续审问,非常的人就要用非常的手段,下去吧!” 格勒转身离开之际对着瀚明问道:“大王,末将想明白一件事,大王是相信王妃,还是……也觉得蹊跷?” “格勒,你跟着孤王这么多年,这句话不该问。”瀚明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言道:“但凡和旱灾一案有关联的人,决不轻饶!大汗国的王妃,应懂得以民为主,若是不然……去吧!”旱灾一案迁徙到了雪阴族,若是宁兰和雪阴族是相互勾结,那么他就无法再包庇她了! “臣妾参见大王。” 瀚明冷声问道:“顾天凤,你向格勒禀报的句句属实吗?那些雪阴族的人,真的是王妃的同伙?” “臣妾不敢有半句欺骗,敢请大王明察。” “那你在孤王的面前说说你所知道的和你所看到的,你要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是,大王。”顾美人双手紧握,一字一句清楚分明地说道:“启禀大王,那日臣妾本来是要给王妃娘娘请安的,可是臣妾却在允雁宫不远处见到王妃娘娘的侍婢落儿与一个黑衣人在一偏僻处窃窃私语。后来……后来允雁宫就失火了。前几日臣妾……也就是伊妃姐姐被王妃娘娘行刺的那日,臣妾本想给伊妃姐姐请安的,可是半道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没有进入伊萱宫,却在回宫的路上见到一个行动可疑的公公在伊萱宫外鬼鬼祟祟的……臣妾觉得奇怪,便带着奴婢一路远远地尾随,见到一个黑影……臣妾想走近看看,不想被那个黑影给发现了,臣妾还未来得及看清出……后来,臣妾才知道伊妃姐姐出事了。” “你可知道你方才说的话将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吗?” “臣妾知道。” 瀚明将锁定在顾天凤的目光移开:“退下吧!” 听完顾美人的一席话,瀚明的脸色陷入一片复杂,顾美人若是真的见到了黑衣人,那个黑衣人或许不是他见到的那个黑衣人,看来,这大汗国的后宫里,住了不少客人啊!顾美人走后没有半柱香的时间,去往苍穹宫的小瑭子再次来到了御书房,对着坐在御书房里处理公事的瀚明,禀道:“大王,王妃说若是大王再不与面见,她就会放火烧了苍穹宫。” “烧?她放火上瘾了吗?你回去告诉她,让她杀了你们之后,再烧!” “这……大王……” 瀚明拂袖退下了小瑭子,面上淡出了笑意。想必她是真着急了,不过他敢确定她是不会放火的。 若是猜测不错的话,一会儿小瑭子应该还会过来,不知道她又会耍出什么花样。 “大王不好了,王妃出事了。” 瀚明沉色问道:“怎么了?” “大王,王妃听闻大王不去,发了一通脾气后,命奴才准备笔墨,可是,没有写几个字便晕了过去……” “晕了?”瀚明接过书信一看,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完之后,明亮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摆驾!”刚走两步,瀚明停下了脚步,晕过去了?展开书信看了一眼,从字体上看来,她……真的晕了?做戏! 大步走到书案前,写了几个字,递到小瑭子面前:“你回去好生侍候着王妃娘娘,待王妃娘娘醒了过来,将这张纸条递给王妃。” “是,大王”小瑭子迟疑了下,立即接过纸条,退了下去。 躺在龙榻上的宁兰,听到走进寝宫的脚步声,半眯着眼偷瞄了一番,却未见到耶律瀚明的身影,心里一阵疑惑。听奴才们说,她晕过去了,耶律瀚明一直守着她,便想着是不是会将耶律瀚明骗过来,没有想……耶律瀚明竟然没有来?窗口,能出苍穹宫的任何有可能的出口,都由侍卫守着,除了耶律瀚明下令,她就真的是插翅也难飞了! 耶律瀚明简直太过分了,竟然软禁她,怎么才能出去?宁兰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进来的小瑭子问道:“你真有通知大王吗?” 小瑭里立即恭敬地回道:“回禀王妃娘娘,奴才真的通知了大王,这是大王让奴才转交给王妃的书信。” 宁兰接过书信一看,凤目怒意顿起,盯着‘继续做戏’四个大字,满腔的怒火。一张纸条在宁兰的手中片刻间被撕的粉碎,宁兰仿佛看到了耶律瀚明得意的笑脸,越想越觉得窝火。他竟然说她做戏?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做戏? “小瑭子,你去禀报大王,就说……大王公事繁忙,本宫可以等他,只望不是躲避。” 小瑭子擦汗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应声向着御书房走去:“奴才遵旨。” 小瑭子离开后,宁兰从床上坐了起来。既然被耶律瀚明识破,继续装病是没有必要了。环视了一眼寝宫,宁兰才发现,耶律瀚明寝宫里的一面山墙上的石格上,摆放的全是书,心头一阵欣喜。正要起身的时候,按在玉枕旁的手,将她的目光吸引了回来。 一阵凉润从她的手心传递到了她的脑海,翻开被单,一对熟悉的玉佩闯进宁兰的眼中,宁兰不禁愣住了。拿起她母妃送给她的半片玉佩,确定之后,眉黛不禁渐渐拧起。 她丢了的玉佩怎么会在耶律瀚明这里?怎么会有两块一样的玉佩?她母妃不是说,另外一半在……怎么全在耶律瀚明这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母妃没有说谎,天下间真的有一对紫玉……轻轻地将两块紫玉合上,原本紫色的玉佩发出闪闪的彩光,看的宁兰又是一阵惊讶。 盯着玉佩的宁兰,正看的欢喜,猛然一阵晕眩,脑海中出现了一段画面,一个七岁大小的小女孩,盯着手中的半片紫玉问向一个与她年纪稍长几岁的男孩子:“天羽哥哥,这玉好美哦,真的要给墨荷吗?” “恩,你喜欢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露出两个大酒窝,白皙的眼睛,闪烁着欣喜:“喜欢,天羽哥哥,为什么是半片?” “这是父王一次打仗中,意外得到的,母妃说这紫玉应该是一对,只是不知道另外半片在哪里。” 小女孩脸上浮起一抹遗憾的表情:“好可惜哦!” “墨荷放心,天羽哥哥日后一定将那半片紫玉给找回来。” “真的吗?天羽哥哥我们拉钩钩,你不可以骗墨荷哦!” 小男孩信誓旦旦地点头说道:“天羽哥哥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绝对不会骗你……” 墨荷?天羽哥哥?他们是谁?她的脑海里怎么会出现那个画面?宁兰皱起眉头,从床榻上站了起来。拿着紫玉,思索不出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脑海中会出现那个奇怪的女孩。难道是她的幻觉吗?宁兰再次将紫玉合在了一起,脑海里没有再出现其他的画面,不由浅笑摇头。也许,真的是她的错觉。等见到耶律瀚明,她再问问他的紫玉是从何而来。 走到书墙边的书案前,宁兰将手中的紫玉放在了书案上,开始翻找起她喜欢的书。随意地抽出几本,翻看了之后,宁兰心生感叹,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耶律瀚明那个脾气暴躁的人,寝宫里竟然藏了这么多的好书,有些书是她一直想看却没有找到的。 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的用心读了,还是单单摆设在这里的。 她既然出不去,只能等耶律瀚明过来,那不如一边看书,一边等待。如此一想,宁兰拿起两本她喜欢的书,走到书案前坐了下来,原先焦急的心情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时间静悄悄地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夜,渐渐地走来。去御书房传话的小瑭子,张望了好几回,见宁兰专心致志地看书,不好打扰,偷了会闲。 一个时辰过后,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的瀚明,没有等到小瑭子再次出现,心里有着一丝失落。向着门口处张望了几下,心情渐渐低浮躁了起来。 她怎么会这样安静?依先前……不应该这样安静啊!该不会出事了吧?应该不会,若是真的出事,小瑭子一定会来禀报。 她此刻不知道在苍穹宫里做什么,难道是睡着了?看了看窗外,不知何时天色竟然暗了下来。恩,也有可能! 瀚明看了一眼掌灯的吉索,问道:“什么时辰了?” 吉索立即回禀道:“回禀大王,戌时一刻了。” “戌时了吗?”瀚明狐疑抬眼看了看窗外,抬起大手揉了揉紧绷的眉心,调回目光瞅着堆成小山的奏折,才批阅了一小半,不禁叹了口气,有些疲累地伸了个懒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凉茶,问道:“小瑭子可曾来过?”吉索稍稍迟疑了一下回禀道:“回禀大王,小瑭子未曾再来。” “嗯。” 宁兰此刻在做什么?已经安寝了吗?还是去苍穹宫里看看吧!思及,瀚明放下手中的茶盏,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奏折,对着吉索言道:“将那些没有批阅的奏折送到苍穹宫来。” “是,大王。”吉索的话音还未落下,瀚明的身影已踏出御书房。 走出御书房,一阵凉凉的秋风拂面而来,烦扰的愁绪中的瀚明,目光一片深沉。连连征战,国库里的存粮早就用完了,今年又赶上了十年难有的一次旱灾,让他不能不忧心重重。 在苍穹宫殿门外,瀚明瞅了一眼守着苍穹宫外的侍卫,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们都退下吧!从明天开始你们就不要再看守王妃了。” “是,大王。” 走进苍穹宫,屏退了众人,站在寝宫门口处的瀚明,瞅着寝宫里坐在书案前低头看书的宁兰,唇角上划过了一道淡笑,大步走了进去。 瀚明走到书案前好奇地问道:“看什么书,看的如此入迷?” 宁兰抬起红红的双目看着瀚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瀚明看了一眼垂下双目的宁兰,又看了一眼宁兰盯着的《韩诗外传》一书,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在他的影响中,她不曾如此脆弱过。沉默了一会儿,带有僵硬地问道:“你……怎么哭了?” 宁兰淡淡地摇头,“些许是有些……些许是看书看的久了,累了眼睛。” 瀚明瞄了一眼宁兰合上的书,问道:“是因为风树之悲,念起家的缘故吗?” 宁兰再次抬头看向瀚明,在瀚明灼灼的目光下,原想否口的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了‘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有些感伤。”瀚明皱起眉头,张口欲言又止。瞅着宁兰忧伤的面容,心,一阵抽疼,心疼不已。 “自小围绕在母妃左右,如今身在这里,母妃一人在宫中,不知过的如何……” 瀚明想到今日的急报,眉头暗拧成团,宽慰地说道:“应该……放心吧,会平平安安的。” “真的吗?” 瀚明肯定地点了点头,“恩。” 宁兰继续叨叨地说道:“母妃她……很脆弱,她很爱父皇,常常因为父皇流泪,我不左右,不知母妃她有没有按时……用膳?” “宫里有宫女们侍候……”瀚明说道这里顿住了,他从未安慰和劝慰过任何女人,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怎么宽慰满腔忧心的宁兰,何况今日他还知道了…… “你……很爱你的母妃?” 宁兰抬目看向瀚明,深深地点了下头,想到她的母妃,想到今生也许永远不会再见到她的母妃,不能在她母妃的身边尽孝,宁兰的心理又是一阵难过。 她很爱她的母妃,他有些好奇宁兰的母妃到底是什么样子了。自从他的父王先逝之后,他就深深低深上了他的母妃,非常的痛恨! 看着宁兰布满雾气的双目,瀚明绕到了宁兰的身边,轻轻地将宁兰揽入怀中,有些僵硬地说道:“你……你可以写信给你的母妃,你母妃会平平安安的。你有什么想送给你母妃的,你说与我听,我会派人送到大齐国。” “好。”宁兰默默地点了点头,忽然想到晚妃娘娘,不由问道:“我明天可以去思悔宫里看看母后吗?” 瀚明毫不犹豫地脱口说道:“不可以!你以后都不许再见她,孤王不允许你再踏入思悔宫一步!” 瀚明坚硬的态度让宁兰有些不高兴,宁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视着瀚明冷冽的鹰目,“你蛮不讲理,为何不能去?” “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宁兰态度瞬间强硬了起来,“我要去,偏去!” 瀚明愤声说道:“孤王说了,不准就是不准!” 宁兰见瀚明恼怒地瞪着她,不禁脱口说道:“母子之间无隔夜仇,她是你的母妃,你为什么要这样恨着她?你希望有一天和皋鱼一样,子欲养而亲不待吗?” 瀚明冷声有力地说道:“这是孤王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宁兰生气地推开了瀚明,“为人子女者,当尽其孝道,百善孝为先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你的母妃?” “她不配!” “她是你的母妃,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她都是你的母妃!” “闭嘴!” “……”宁兰被瀚明叱喝声,惊的一愣,转身欲走,却被瀚明后面的说话惊愣了。 瀚明一拳擂在了书案上,愤恨至极地说道:“她害死了父王,她不配我尽孝!若不是因为她是我的母妃,我早就杀了她!” 宁兰缓缓转身,看着瀚明一张爱恨交织的冷脸,不由瞪大了眼睛。晚妃娘娘害死了自己的丈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盯着瀚明用力过猛,破皮流血的手指关节,宁兰不自觉地噎了口气。 “也许,有什么误会……” 瀚明冷冷一笑,悲恸地言道:“呵呵,误会?我也希望会是误会!不是误会,若是误会,父王就不会死!她一刀插进父王的身上,我亲眼所见!” “也许……也许……也许是无意……” 瀚明黑目染上了浓浓的雾气,渐渐红了起来,握紧的双拳颤抖了起来,“无意?呵呵!若是无意,刀上又怎么会淬上剧毒呢!” 宁兰听到这里,忽然有些体谅耶律瀚明对晚妃娘娘的态度了。可是,一个女人为什么要杀害她的丈夫呢?而且是置之死地而后快,难道是有什么仇恨? “你……你母妃她,是因为仇恨才要杀你父王的吗?” 为了仇恨?若只是因为仇恨,他也许不会如此的恨他的母妃! 他的母妃,不是因为仇恨,而是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保护她爱的一个男人,才会对他的父王动手!即使是无意,他也不能原谅,他怎么可以原谅?他的父王是因为那刀上的剧毒才死的,他如何能原谅?瀚明盯着宁兰一张布满疑惑的脸,只字未语,他说不出口,他如何能说的出口呢?她的母妃背叛了他的父王,并且为了救那个男人而害死了他的父王?他的父王那么爱她,她竟然背叛!他到死也不会原谅他的母妃! 他也不要像他父王那样,因为爱上了一个女人,死在女人的手中,郁郁而终!他绝对不允许他的女人背叛他! “你若是做出背叛孤王的事情,孤王会杀死你!” 宁兰瞅着瀚明冷峻,布满愤恨的脸,惊愕了好一会儿。他的意思是……是他的母妃背叛了他的父王吗?怎么会…… 他的母妃背叛了他的父王,并且害死了他的父王……他的心里一定很痛苦吧?宁兰的目光从瀚明的脸上,一路向下,落在瀚明的手背上。忽然抬目,目光在寝宫里四下地看了一下,转身刚走出几步,被瀚明一把抓住。 “你要去哪里?孤王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你若是胆敢背叛孤王,孤王会杀了你!” 宁兰的手腕被瀚明抓的很疼,眉黛不禁打成了结,“你的手在流血,要先上药!” 瀚明闻言,原本冰冻三尺一般的冷脸,微微一愣,深邃而有冷厉的目光,呆滞了一会儿,柔和了下来,抓着宁兰的手,松下了许些。 “一……一点小伤,无需上药!” 宁兰反握住瀚明的手说道:“那也要止血,破皮了……啊……”宁兰的话还未说完,便是一声惊呼,她的人被瀚明抱了个满怀,“兰儿,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宁兰被瀚明问的整个身子一怔,脸容一阵烧热,别开脸一阵心慌意乱,答非所问地说道:“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药,你的手……” “这里有药箱,在那个盒子里!” 宁兰顺着瀚明的目光看了过去,退出了瀚明的怀抱,将药箱子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为瀚明上药,而后温柔地拿起纱布为瀚明包扎…… 宁兰想到瀚明方才的问话,正包扎的手稍稍停了几秒,十分认真地说道:“我……我不会背叛你的。”瀚明听得此话,心,忍不住地一阵悸动。坐在书案前椅子上的瀚明,情不自禁地将宁兰拽进怀中,仿如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温柔地托起宁兰的下巴,深深地看着宁兰,字字分明而清晰有力地说道:“你可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话毕,在宁兰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浑厚而又饱满的双唇已落在宁兰的朱唇上,索取她的芬芳。 突然而下的亲吻,使坐在瀚明腿上的宁兰整个人都懵住了,清澈的大眼睛连连眨了好几下,羞涩地一把推开瀚明,窘迫的面容火红一片。 毫不做作的羞涩,窘红的娇容以及躲闪的双目,看的瀚明哑笑出声,一阵心情大好!一把抱起怀中的娇人,起身向着龙榻前走去。 看着渐渐临近的龙榻,宁兰心乱如麻。虽然她对男女之事懵懂,可是,出嫁前她的母妃说过一些,他是要和她…… 他要和她行夫妻之礼吗?说不出是害怕还是紧张,或少其他,宁兰一把抓住瀚明要为她解衣的手,急声说道:“不要……” 瀚明狐疑地看着宁兰紧张的面容,微眯鹰目,温尔地说道:“别怕。” 宁兰立马摇头,攥着瀚明的手,又紧上几分,“不要,我……我,今天不要……” 瀚明从宁兰的面容上看出宁兰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真的不要,柔和的面容沉了下来,问道:“今天不要?” 宁兰肯定地点了下头。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他说不要,多少女人争着想要爬上他的龙榻?她竟然拒绝他行夫妻之礼?难道她心里喜欢着别人?瀚明的面容一阵阴晴不定,对视了片刻,收回欲要解开宁兰衣服的手,在龙榻边坐了起来。 瀚明面色冷峻,沉声说道:“你已经嫁给孤王了,你不想与孤王行夫妻之礼,给孤王一个合理的理由。” “我……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瀚明听完宁兰的话,凝结的眉头,舒缓了一些,“你是需要时间心理准备?还是你心里有他人?” 宁兰心慌意乱地揽了揽衣服,摇头说道:“我是想先了解你……”瀚明狐疑地问道:“只是如此?” 宁兰立马点头,“嗯。” 瀚明见宁兰不似说谎,盯着宁兰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罢了,他何时有过勉强一个女人与他床第之欢? 她是他的女人,他和她之间有一生的时间,不外乎这一时! “既然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夜深了,你先睡吧!”瀚明说完起身向着堆放奏折的桌子前走去。 宁兰见瀚明坐下批阅起奏折,心跳才渐渐平稳了下来,放心地长舒了口气。抬手,摸向朱唇,瀚明唇上的温度和味道,仿似还在她的唇瓣上。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快了半拍,清晰的思绪乱了,心慌的厉害,她好像不讨厌他的亲吻……她不是该恨他,讨厌他,厌恶他的吗? 静静地瞅着那抹认真批阅奏折的身影,躺在床上的宁兰,一点儿的睡意也没有,心头有着一阵她陌生的感觉,在滋长,蔓延…… 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渐渐困倦的宁兰,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当她醒来的时候,瀚明已经趴在一堆奏折的桌子上睡着了。 第36章:忠心耿耿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看了一眼身上盖着的被子,立即紧张地掀开锦被看了下,不由暗松了口气。她记得她没有盖被子……是他给她盖好被子的吗?目光从被子上移到瀚明的身上,静默地堪了一会儿,宁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一床薄被向着瀚明走去。 轻轻地将薄被披在瀚明的身上,又轻轻地将瀚明批阅好的奏折,一张一张整理整理放齐,整理好了奏折的宁兰准备回床睡个回笼觉,刚刚转身,她的手腕便被瀚明的大手一把拽住。 宁兰偏头看了眼文峰未动趴在桌子上的瀚明,见瀚明不似醒着,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眉黛不由皱了起来,轻轻地想要拽回她的手腕,不想瀚明抓着她手腕的手,又紧下几分。 宁兰看着瀚明,狐疑地问道:“你醒了吗?” 趴在桌子上的瀚明不作声,只是嘴角渐渐扬起,想到宁兰为他披上被子,心头暖洋洋一片。宁兰原先凝起的眉头又深下了几分,偏头看了看瀚明,再看了看被瀚明紧紧握着的手腕,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又不想将瀚明给吵醒。 他真的睡着了吗?还是……宁兰等了一会儿,见瀚明依然未动,不由轻轻地去掰攥着她手腕的手指。一根,二根,三根……再掰到最后一根即将大功告成时,原先被她掰开的手指,复又攥回她的手腕。翠黛瞬间成结,不自觉低眨了眨大眼睛。 趴在桌子上装睡的瀚明,忍不住地哑笑出声,轻轻一带将惊讶中的宁兰带坐在他的腿上。 突然的身体失衡,宁兰条件性地伸出胳膊勾住瀚明的颈脖,坐稳后有些迥然地问道:“你……何时醒来的?” 瞅着宁兰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以及有些红润的娇容,瀚明唇角勾勒出狡黠的唇弧,温和地说道:“在你为我盖被子的时候。” 宁兰张了张口,脱口说道:“原来你早就醒了?”盯着瀚明脸上渐渐深下的笑容,感觉被捉弄的宁兰,有些不服气挣扎地想要起身。 “别动!”瀚明紧紧地抱着宁兰,拿起宁兰的一只手,放到唇边轻啄了下,继而又开口说道:“你先前不是说想要了解我吗?怎么这会儿到害怕我了?” 被猜中心事的宁兰,立即否口说道:“谁……说我怕你了?我……我只是不想与你胡搅难缠!” 瀚明听得此话,脸上的笑容又灿然几分,展开自己的左手与宁兰的手比划了一下说道:“你的手真小,记住了吗?” 宁兰狐疑地看了一眼瀚明的大手,十分困惑:“嗯?” “你不是说要了解我吗?那就先从手指开始吧!”瀚明说道这里,停了会儿,又以左手手心合着宁兰的右手心,比划了一下,说道:“你的食指比我的食指短了近一个关节,记住了吗?”经过瀚明如此一说,宁兰也比划了一下,这才发现,瀚明的手真的比她的手大上很多。不只是大上很多,他的手也比她的手厚实很多,手中有着一层厚厚的老茧,有些粗糙,暖暖的,握起来,给她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和她父皇的手不太一样,她父皇的手也很大,很厚实,却没有厚厚的老茧,也没有他的粗糙。 “这是练习射箭留下来的吗?” 看着专心把弄着他手的宁兰,目光柔情一片,轻应了一声:“嗯。” “你练习射箭是为了射猎吗?” 瀚明稍稍迟疑了下,点头说道:“嗯,下回射猎我带你去。” 宁兰欣喜地抬起脸看着瀚明,“真的吗?” 瀚明目光灼灼地瞅着宁兰,将宁兰面容上的表情,全全地收入眼内:“嗯。你没有射过猎吗?” 宁兰淡淡地摇了摇头,“没有。自小到大,我只出宫过一次。” 只出宫过一次?她只出宫过一次,而他只去过大齐国一次,他们竟然相遇了吗?他和她之间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缘分吗? “是在安国寺的那一次吗?” 宁兰狐疑地看着瀚明,脸上的神情瞬间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你……派人调查我?” 瀚明继续说道:“在安国寺脚下,你们的马失控了,对吗?” 宁兰所起眉头,回忆起那日的情形,忽然脑中一道灵光杀过,诧异地看着瀚明,错愕了好几秒:“你难道是……” 瀚明点了点头,“那是我第一回,也是唯一的一次去往大齐国。” 宁兰有些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瀚明,“那……那个大叔是……” 瀚明接过宁兰的话说道:“是幕僚,当年我和幕僚去过安国寺,第二天便赶着回国了。” 宁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如此说来,那个救了我们的大哥哥……真的是你吗?” 瀚明再次微笑地点了点头,“是我。那日与你一同下马车的人是谁?” “其中一位是我的二皇兄,还有……还有一位是右相之子,我们只是烧香。”宁兰说道诸葛清焕的时,稍稍迟疑了下。宁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日回宫时,我们在半道上便遇到了刺客追杀。” 瀚明心里一阵紧张,立马问道:“刺客?怎么会有刺客?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当时二皇兄为了救我们,便去引开了刺客。” 瀚明听到宁兰用到‘我们’二字,心里有些不舒服,面上的笑容淡冷了下来,带有几分吃味地问道:“我们?你说的我们是你和那个右相之子吗?后来呢?” “后来……我们被刺客冲散后,一直跑,后来掉进了一个很大很深的垦里……” 瀚明握着宁兰的手不自觉地紧上了几分,心头仿佛压着石头一般,很不舒服,沉着脸问道:“你和那个右相之子一起掉进了垦里吗?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们三人都转危为安了,是大将军救了我们,回到宫中后,父皇就再也不许我和儿皇兄出宫了。” 瀚明听完宁兰的话,沉声说道:“你父皇明断!” 宁兰有些不解地看着沉着脸的瀚明,暗想:明断?她父皇明断吗?也许吧!当初若不是他们命大,兴许已经被刺客杀了。如今想想,当初私自出宫却有不妥,不过,若是一切重来,她依然会选择走相同的路。虽然第一次出宫,唯一的一次出宫就遇到了刺客,可是,那一次的记忆还是很美好的!至少,她那一次看到的天很蓝,云儿很白。 那是她和清焕第一次见面,也许是从那一日遇到刺客开始,她就知道她和清焕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吧? 瀚明见宁兰陷入沉默并且失神地想着什么,很霸道地说道:“我不许你想别的男人!” 宁兰惊讶地猛然抬头看向阴着脸的瀚明,眼底闪过几缕凌乱的情绪。 宁兰的反应让瀚明有些温恼,想到宁兰与那个右相之子单独在垦里呆着,瀚明就忍不住地吃味,带有不快地口吻说道:“日后……你若是想去庙里烧香,我陪你去。你的心,只可以想我一个男人,你把那些记忆全给忘了,我不允许你再去想!” 瀚明见宁兰沉默不语,继续说道:“你这几日就住在这里。” 宁兰忽然想起落儿和花景,还有裳儿,立即问道:“我的侍儿到底犯了什么错?裳儿她被害死了,她现在……” 瀚明接语问道:“你昏睡了几天,死去的那个侍女我已经吩咐格勒安葬了,至于你的侍女,你真的能确定她们对你是忠心耿耿的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瀚明字字分明地说道:“意思就是你的侍女有些问题!” 宁兰冷下脸,挣开瀚明的怀抱,说道:“她们是本宫的侍儿,是本宫从大齐国带过来的人,即使有问题,本宫希望也是由本宫来处理。”宁兰说完,见瀚明不做声又言道:“她们跟随本宫多年,本宫不觉得她们有问题!” “你就如此肯定?” 宁兰语气坚定有力地说道:“是,本宫确定!你更应该追究的人恐怕不是本宫的侍儿吧!” 瀚明沉着脸,黑目幽暗一片,“以你所说,孤王应该追究的人是谁?”他也很想听听宁兰是怎么说的,一直都是她们在指控宁兰,他到是想听一听宁兰又会怎么说。 宁兰想到裳儿的死,心里就忍不住的愤恨,目光瞬间犀利了起来,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你更应该追究的人不应该是伊妃吗?她害死了本宫的侍儿,不应该给本宫一个交代吗?” “伊妃为何要害死你的侍儿?” “因为……因为雪灵……” “雪灵?” “就是你送给本宫的那只小白狐!裳儿是得知雪灵在伊萱宫,才会落入她们的圈套!” 瀚明疑惑地看着宁兰:“她们?你说的是萧静和伊妃吗?”瀚明见宁兰不否认,继而又问道:“那她们为何要设下圈套害你的侍女?只是为了一只狐狸吗?” “她们真正的目光是本宫,她们想除掉的人是本宫!” 瀚明目光定格在宁兰的面容上许久,开口说道:“你知道她们是怎么说的吗?她们在孤王的面前控诉你行刺伊妃,谋害皇嗣。” “本宫没有行刺,也没有谋害皇嗣!” 瀚明想到他那未出世便没了的孩子,心情不自觉低沉重了下来,看着宁兰一字一顿地说道:“谁可以为你证明?你可知道,伊妃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你的行刺,因为匕首上淬的剧毒,小产了。” “本宫没有行刺!”匕首?什么匕首?宁兰忽然想到荣禄给她的匕首……面色一沉,宁兰忽然感觉她被一张又大又的网给缠绕住了。她行刺?那个女人竟然说她行刺她谋害皇嗣?“你若相信她们,本宫百口莫辩!” 瀚明冷声问道:“你当真没有行刺?那伊妃身上的伤也不是你所为?” “没有!她身上的伤和本宫无关!” 瀚明沉默了好一会儿,肃色问道:“孤王再问你一次,你想好了回答。你当真没有行刺伊妃吗?” “没有!” 瀚明听得此话,暗暗地松了口气,“好!若是一切真如你所说,孤王会换你一个公道!” “本宫拭目以待!” “还有一事,你到底有没有与雪阴族的余孽勾结?” 雪阴族的人?她与雪阴族的人勾结?难道说是和亲路上遇到的那群刺客?他们好像是雪阴族的人,可是?为什么说她与雪阴族的人勾结? “没有。” 瀚明微眼双目,平声说道:“没有吗?你的侍女落儿招供了,她说她曾在允雁宫失火浅见过雪阴族的余孽,并且认下勾结雪阴族和欲要弑君之罪!” 宁兰有一会儿反应不过来。怎么会?落儿怎么会与雪阴族的人勾结?这不可能!难道落儿是被严刑逼供?还是为了替她顶罪,所以才会那么说的? “这不可能!” 瀚明起身走到书案前,从桌子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了落儿的供词说道:“这是她的供词!” 宁兰一把从瀚明的手中拽过供词,一连看了几遍,万分惊诧地说道:“你们对她用了大刑,是不是?这不可能!”瀚明平静地看着宁兰说道:“没有人对她用刑!” “这不可能的!” 从笔迹上看来,宁兰一点儿也不怀疑供词不是落儿写的,因为,落儿的笔迹她识的!落儿怎么会和雪阴族的人勾结?她为什么要招这样的供?不,她如何也不会相信,无法相信! 从宁兰的表情中,瀚明相信宁兰是没有勾结,若是他的感觉是错的,那么只能说眼前的这个女人太过演戏了!瀚明也想不通,为何宁兰的侍女会供认自己与雪阴族的余孽勾结,他想不通,若真的要找个原因,那就是落儿有问题! “你真的没有勾结雪阴族吗?” 落儿为什么要供认她与雪阴族勾结?宁兰想不明白!落儿如此供认,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她吗?她要当面问落儿,她不能相信这是落儿没有受刑,自愿写下来的供词! “当然没有!落儿她在哪?本宫要见她!” “孤王会让你见到她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有什么罪?刺杀伊妃杀皇嗣,与雪阴族的人勾结……指控本宫的还有什么罪?” 瀚明目不转睛地盯着宁兰,一字一顿,字字重音:“不贞不洁,与人私通!” 瀚明话音落下,宁兰紧握双拳气的抖动了起来,“不贞不洁,与人私通?” “不错!”说宁兰刺杀伊妃杀皇嗣,他怀疑;说宁兰与雪阴族的人勾结,他狐疑;可是,说到宁兰不贞不洁与人私通,他无法否认!虽不是确信,却有几分相信,只要想一次他看到的黑衣人,他就多一分的相信,相信宁兰确实不贞不洁,与人私通! 宁兰苦涩的笑了笑,问道:“可有人证,物证?” “有!” 不贞不洁,与人私通?这种子无须有的事情竟然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而且还是有人证物证?看来害她的人,真的希望她死,很迫切地想要将她置之死地而后快啊! 宁兰无力地看着瀚明问道:“你信吗?” 瀚明接语不答反问道:“你告诉孤王,孤王该信吗?” 宁兰眼睛里涌上了一抹雾气,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感同身受,不,她现在和当年含冤入狱的母妃有什么不同? “本宫若说没有,你会相信吗?” 瀚明看着宁兰脸颊上滑落的晶莹,心里一抽,疼的皱起了眉头,从宁兰明澈的眼睛中,他找不到半点的躲闪和凌乱,不由狐疑的暗问:难道……他错了?那个黑衣人和宁兰没有关系?那……他为什么要给宁兰送药?难道另有隐情? “你若是说没有,孤王便信你!” 瀚明的话,像一颗颗石子,砸进了宁兰的耳里,落在宁兰的心坎上,让她又疼,又感动。对视良久,在瀚明坚定的目光下,宁兰觉得一阵委屈。在她的心中,她的名节可是被她看的比她的命还重要。她怎么会与人私通?她怎么会?不贞不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你若是说没有,孤王便信你!’当年她的母妃含冤入狱,她的父皇没有相信她的母妃。而今,眼前的这个人却说只要她说没有,他便信她?是真的信她吗? “没有。没有,没有……” 瀚明看着连连摇头的宁兰,一边否认,一边掉泪,瀚明心疼地一把将宁兰拥进怀中:“别哭,我信你!” “没有,没有……” 瀚明疼惜地说道:“兰儿,我信你,我会还你清白!” “你真的相信我是清白的吗?真的相信我是无辜的吗?真的信吗?” 轻柔地为宁兰擦去面容上的泪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说道:“若是不信你是无辜的,你现在又怎么会站在这里?若是不信你,又怎会告诉你?看到你如此伤心委屈,我又如何铁石心肠地认为你对我不贞不洁?” 一个信字,融化了宁兰的心,泪如雨下…… “瀚明,谢谢你……信兰儿……”虽然说的很轻,还是被瀚明一字不漏地听入耳内。她唤他瀚明?面容一片柔情,唇角轻扬,如是珍宝一般,更深的拥抱。 这一刻,他信她,愿意信她!正如他所说的,只要她说没有,他信! 顾美人梳洗过后,退下了侍女准备就寝的时候,寝宫里闪身进来了一个人:“事情办的不错!” 顾美人闻声,便知道是谁了,立即恭敬地行礼说道:“天凤参见主子。” “恩。” 顾美人想到大王听完他禀报,并未对宁兰采取制裁的行动,不由忧虑地说道:“主子,大王好似不信天凤的话,他会不会……” “恩,没有采取行动才更好,这样就更加表明,他喜欢上了王妃!” 顾天凤不明白她的主子为什么听到了此事,不但不恼怒反而高兴。 “大王喜欢王妃不制裁王妃,那天凤所做的一切不是没有意义了吗?” “报仇有很多种,杀人只是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只是一时痛快!最好最聪明的报仇方法,不但要杀了他的人,还要杀了他的心!” “主子,那下一步怎么办?那个婢女会不会有危险?还要救她保住她的命吗?” “不用了,她的命已经没有用了!”面具男子语气坚定而无情,听的顾天凤心里咯噔一声。 顾天凤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可是……她若是招出事情的真相怎么办?” 面具男子沉声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她会守口如瓶,适当的时候她会自己了结了生命。你将这个拿好,等萧静从天牢里出来了,想办法让萧静拿到这个。” 顾天凤有些不明白地问道:“这个是……萧静她还可以被放出来吗?” 萧静的二哥是大汗国的首富,他今日捐出了大量的钱财粮食到旱灾区,大王一定会给他一些人情,况且,大王也没有抓到萧静犯罪的证据! 面具男子十分笃定地说道:“若是不出意外,明日她一定会天牢里出来。这个是大王需要的东西,只有萧静递给大王,才会充分地发挥作用。” 顾天凤半带失望半带狐疑地问道:“大王真的会放她出来吗?” “恩。”面具男子轻哼了一声后,闪身快如电掣,消失在黑夜之中。 ‘咯噔’一声。 萧静一听大王要放她出牢,心中是万分的欢喜。一高兴,忘记了她的胳膊上有伤,出牢门的侍候,步子迈的有些大,实实在在地撞在了天牢的铁门上。 “哎吆!”萧静疼的全身一阵颤栗。 萧谋颐见萧静疼的直嚷嚷,一字眉皱了起来。看着萧静摇了摇头,转身立即对着身边的两个丫鬟斥喝道:“你们还不扶着娘娘,愣着做什么!” 萧静到了自己的宫中,屏退了侍女们,她很好奇,大王怎么就把她放出来了。 “大哥,大王为什么放我出来?是不是大王已经证实了我说的?” 萧谋颐摇了摇头,“是你二哥救了你!” “二哥?” 萧谋颐想到那些钱财和粮食,心疼地说道:“恩,你二哥这么多年从商赚来的银子,还有屯的粮食,虽不是全数地捐到了旱灾区,也差不多了。大王应该是看在这上面,放你出来的。” “怎么……大哥……” 萧谋颐宽慰萧静,说道:“那些钱财没有了还可以赚回来。再说了,大王是何等的睿智,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现在国家需要,我们萧家若是不拿出足够的忠心出来,你以为他还容得了我们萧家吗?” “都是妹妹不好……” 萧谋颐摇了摇头说道:“你也不要太过于心疼,那些钱财可以换了伊妃肚子里的一个孩子,出去一个眼中钉,很值了。只要你在宫中稳坐妃位,我们萧家在朝廷中也算是有了依靠,那些捐出去的银子自然会回到我们的手中。” “大哥,伊妃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吗?” 萧谋颐点了下头,平静地说道:“恩,说王妃的匕首上有毒,孩子中毒过深,保不住的。” 萧静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哥哥,伊妃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没有了吗?已经确定了吗?” “恩,此事千真万确。” “天啊!” 萧静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的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这……这女人,看来真的是疯掉了! “怎么了?” 萧静想到伊妃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从惊诧中回过神后,一阵欢笑。 “呵呵!哥哥,她一定是疯了!她连自己孩子都可以做赌注,真的是太……哈哈!哥哥,竟然不用我们动手,她自己除掉了孩子……这女人,她这次可真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萧谋颐脸色瞬变,猜测道:“你的意思是……她的孩子是被她自己给弄掉的吗?难道说……王妃没有……” 萧静肯定了萧谋颐的猜测,接口说道:“不错。哥哥,王妃其实那日根本没有机会对她动手,那几薛阴族的人,身手可比大内侍卫的功夫厉害多了!带着一个重伤的侍女的王妃,哪里走得了?更何况是行刺?还没有机会出手,人便被擒住了。伊妃身上的伤,其实是她自己捅的!” “原来事情是这样……那王妃的匕首,还有你,为何要为她作证?你不该趟这趟浑水的。” “这趟浑水,妹妹是不该趟的。可是,逼不得已,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妹妹全身而退了!当时只有妹妹和小雨在场,和她站在一道是最好的办法,这也是妹妹为什么掉进了这潭浑水的原因之一。原本想说给哥哥知晓的,可惜,妹妹已经被那些雪阴族的杀手给……后来得知那些雪阴族的人被杀,大王已经回宫了,来不及告诉哥哥真相……” “雪阴族的杀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静将一些萧谋颐不知道的事情,全盘吐出,“哥哥,那些雪阴族的杀手是拿到了妹妹的令牌进宫的,可是,妹妹真的没有下令!若是妹妹猜测的没有错,恐怕我们已经成了螳螂了……这也是当时,妹妹为什么让让哥哥不惜任何代价拦着那个出宫不见的贱婢,杀死她的原因之一。可是,还是晚了。”萧谋颐惊诧地望着萧静,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正如萧静所说的那样,他也感觉到了一双黑眼,正在盯着他们! “那些雪阴族的人是拿了你的令牌进宫的?怎么会这样?你觉得会是伊妃做的吗?” 萧静摇了摇头,眉头间全是疑惑,她一直感得奇怪,想不通:“不像是她,不过,这事很难说,她一定和那些雪阴族的人有关系,要不然,那些雪阴族的人为什么要替她卖命将王妃给拿下?不过,妹妹实在是想不通,她怎么会联系上雪阴族的人?又怎么会以我的名义进宫的?” “你的令牌什么时候不见的?” 令牌掉了,她不晓得,当她发现丢了的时候…… “记不清了,不过……” “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萧静回想她找不到令牌的时候的事情,狐疑地说道:“有个人倒是有些可疑。” “谁?” “哥哥,你说……会不会是顾天凤?当时……妹妹找不到令牌的时候,发了一通脾气,除了月菊,只有顾天凤知道妹妹的令牌丢了……后来,也就是伊妃去往冷宫与王妃起了争执的那天,月菊清洗被单时找到了令牌,妹妹也未曾多想,你说……雪阴族的人会不会和她有关?” “你想想到底何时丢了令牌?你什么时候知道雪阴族的刺客以你的名义进宫的?” “令牌也许是在允雁宫失火前丢的,也许不是,真的想不起来了,雪阴族的人,是与哥哥商议后的那天,哥哥刚走不久……” 萧谋颐追问道:“那你为何不派人告诉我这件事情?”“当时……我……” 萧谋颐无奈地叹了口气,面对他这个骄横又自负的妹妹,他此刻真的……真拿她没有办法,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只能想办法挽救,想办法除掉背地的那双眼睛。 为了万一,他还是查一查的好,虽然顾天凤看起来很不起眼,上不了台面。如今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幕后,他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就怕有万一! “顾天凤?这个女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大作为,不过……哥哥会派人去查查她的底细!” 萧静沉默了会儿问道:“哥哥,伊妃比起王妃,可是更狠更毒,王妃比伊妃更有情有义,要善良很多!此次,妹妹和伊妃站在同一战线上真的对吗?” 萧谋颐十分坚定地说道:“相比之下,撇开她的身份不说,王妃娘娘虽年岁尚浅,可她远远比伊妃难对付,日后必成我们的心腹大患!若是这次可以除去,是最好不过了。毕竟……她在大王的心中的地位要比伊妃更重!她的谋略,可不是伊妃能比的,这一点伊妃想必也是清楚的,若不然她也不会痛下狠心拿自己的孩子做筹码!如今,她只是刚到大汗国,没有站稳脚跟,日后,她若是站稳了脚跟,再诞下一王子,恐怕是没有人可以搬到她了!你想想,能让大王喜欢,能让幕僚求情的人,还有几人?” 萧谋颐说道这里稍稍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妹妹,天下间最厉害的人,往往不是狠毒的人,而是那些重情重义善良的人!她们得人心,可以强大到让你无法动摇半分的独步!” 萧静闻言,眉海处一片凝重。经过萧谋颐的一番分析,她脑子里纠结的时候,豁然开朗,正如萧谋颐所说的那般,伊妃真的比不过王妃! “哥哥的意思,妹妹明白了。”萧静第一次如此平静和服气地听取萧谋颐的话。萧谋颐长长地舒了口气,念道:“谋事在人,只愿大事可成。” 萧静面有焦虑,思索了会儿,问道:“哥哥,妹妹下一步该怎么做?” “先静观其变,看看到底是谁在幕后,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雪阴族的人又是谁派来的?这些我们都还不清楚,不能贸然行动。伊妃那边近日就别过去了。” “恩。” 翌日,清晨。 宁兰从熟睡中醒来,瀚明人已经不在苍穹宫。看着走进来的两位婢女,宁兰眉头微锁,下了龙榻。 “奴婢,菱翠,奴婢菱霜,参见王妃娘娘,娘娘千岁。” 想到昨夜的事情,宁兰的面容殷红了起来。她……怎么会扑在耶律瀚明的怀哭呢?想到耶律瀚明说的那些话,想到耶律瀚明说信她,她的心就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只是,她不明白,落儿为什么会招供和雪阴族勾结弑君呢?无论如何她是要去见上落儿一面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有,到底是谁说她不贞不洁与人沟通? 她不能坐等耶律瀚明处理此事,她要追查。她的人都不能用了,她该找谁才好? 忽然想到出嫁前,她母妃说道话,宁兰想到了一个人,幕僚。她母妃说,当她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可以去找幕僚。 虽然,她不想和幕僚有关系,不想求救幕僚……如今,她也只能找幕僚了。 “你说你叫菱霜,是吗?” “是,娘娘。” 宁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去帮本宫做一件事,可以吗?” 菱霜点了下头,恭敬地接口说道:“奴婢悉听娘娘吩咐。” “嗯,大王还在上早朝吗?” “回禀娘娘,大王早朝还未退。” 宁兰闻言思索了下,立即走到书案前,拿笔写了一张纸条,说道:“你将这张纸条呈给大王,能做到吗?”“奴婢遵旨。”菱霜毫不迟疑地接过宁兰手中的纸条。 “去吧!” “是。”看着菱霜拿着纸条走了出去,宁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原本想让菱霜找来幕僚,可是,菱霜不是花景,她的耶律瀚明派过来的人,她的一举一动想必她们是要禀报耶律瀚明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告诉耶律瀚明,让耶律瀚明帮她把幕僚带来,一来,避免了生出不必要的枝节的麻烦,二来,通过大王让幕僚过来,名正言顺。 虽然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助她,让她相信,可是她不会让他帮助她,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她也不能让他冒险。 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母妃之外,最在乎的人了。那个人就是她的二皇兄,她如何也想不到,她的二皇兄会来大汗国! 不知道她的二皇兄此刻在做什么,有没有藏好?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大汗国?她还未来得及问她的二皇兄,她的母妃好不好?她的父皇好不好?还有……她的太后奶奶到底是得的什么病?虽然她曾经恨过她的太后奶奶狠心地杀死了她的母妃,她曾经想要将落夕荷塘给填了,虽然她曾经画过一副乳娘娇荷夫人的画像惊吓她的太后奶奶,却没有一次真正的想过……让她的太后奶奶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大概就是说她的吧?她好像从来未对她的太后奶奶尽过孝……撇开乳娘的事情不说,太后奶奶毕竟是她的奶奶,而且平日里待她还算亲待。此刻,宁兰不知道,她到底是恨着还是该爱着她的太后奶奶了。 轻轻的一声叹息,放下了她手中的书,翠黛拧起,心情复杂怅然。 菱翠闻得宁兰的叹息声,思索了下柔声细语地问道:“王妃娘娘,有烦忧的事情吗?” 宁兰看了眼菱翠,沉默了几秒,说道:“倒是不曾,只是坐的有些乏了。” 菱翠面带淡笑地说道:“王妃娘娘若是乏了,可以去御花园里走走,今天的阳光很好。” “去外面走走?”菱翠狐疑地扫了一眼寝宫门口以及窗外,这才发现都没有侍卫在把守。原先守的严严实实的侍卫都去了哪儿?怎么不见了?难道是耶律瀚明不在禁她的足了? 菱翠柔顺的点了下头,说道:“是,近来御花园里的冷香花——菊花盛开。” “冷香?” “恩,有红色的,黄色的,还有墨色的,可美了。冷香的香气有疏风,对感冒头痛都有辅助治疗的做用,哦,对了,还有平肝的功效,王妃娘娘若是多闻闻,一定可以心情大好的。” “听你如此一说,本宫倒是有了兴致,那你就带本宫去走走。” “是。娘娘。” 由着菱翠带路,不一会儿的功夫,宁兰便来到了御花园,御花台是用彩色的石子堆砌成的,阳光铺洒在上面,彩光闪闪美不胜收。 花台不远处有着一个雕刻着龙样的黄色石椅,宁兰一看便知,那该是耶律瀚明的专座了。 菱翠见宁兰目光落在石椅上,在一旁解说道:“王妃娘娘,那是大王常坐的流星椅,大王有时候闲下来的时候,会坐在那儿看书。” “恩。” 菱翠所说不假,此刻冷香的确开的正艳。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不畏风霜向晚秋,直待索秋霜色裹。独开众卉已凋零,自甘孤处作孤芳。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每当冷香正艳时,她的母妃都会做菊花糕,如今她的母妃在做什么?有在做菊花糕吗?地荒老圃苔三径,节过重阳雨一篱。不知今生她是否还有机会见到她的母妃,离别已知再相逢遥遥无期,不晓,为今思念步步深。 只望,她的母妃岁岁平安,为了她的母妃,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做好她的王妃! “菱翠,你先下去,本宫想独自一人待一会儿。” 一番大礼行过,瀚明睿智的目光扫向殿下众位朝臣,沉声问道:“今日早朝爱卿们有何本奏啊?” 瀚明的话音刚落不就,和亲使臣程静走出了列席,高声禀报道:“启奏大王,微臣有本启奏。” 瀚明定眼望去,目光落在程静的脸上,心里暗思,这程静早些年间就是一个文弱书生,肚子里倒是有些文墨,不过,最多只能说是半桶之水。一直留着他,在于早些年间,他们程家对大汗国的忠心耿耿,那时他父王在世,程静的父亲破了五年难破的大案,他父亲倒是个清廉的好官。 不过,程静和他的爹爹相比,那就差远了!他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才养着他这么个闲人。一则看在他为官还算安分,二则,他还有点用处。 他有本奏?奏什么?若是没有记错,这可是他第一回主动出息有本起奏! “哦?程静,你有何事启奏啊?” 程静清了下嗓子,沉声说道:“启奏大王,臣要参和亲使臣程静一本。” 程静的话音一落,吸引了众位朝臣投推来的差异目光。 瀚明听得此话眉头微微一紧,他这是在演的哪一出啊?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注视着程静的鹰目收了回来,“哦?那你说说和亲使臣程静有何罪啊?” 程静继续说道:“回禀大王,微臣参和亲使臣程静,其一,失职之罪,其二,失察之罪!” “失职?失察?他什么事情失职了?又是什么事情失察了?你说与孤王听听!” “微臣遵旨。启禀大王,和亲使臣程静担当使臣一职,未能为大王迎回一位贤良淑德的王妃娘娘,此乃为失察之罪;和亲使臣程静担当使臣一职,为大王迎回了一个谋杀皇嗣的王妃娘娘,此乃失职之罪,和亲使臣程静有负大王所托的重任,微臣求大王赐罪!”程静说完,跪趴在了地上,额头顶着地面。 程静的话音一落,朝廷上的朝臣,一阵议论纷纷。 “嗯,程静你进步不少,竟然也知道检讨自己了。你是有失察之嫌啊!王妃行刺一事,还在调查之中,真相,孤王还尚且不知,你是如何断定是王妃所为啊?看来你比孤王的消息灵通,比孤王英明啊!”瀚明话说的很平静,话音中的谴责意味却是不容人质疑的。 程静听到前半句还在窃喜,后面的话让他脸色大变,“微……臣,不敢……臣,听闻……臣失察,有罪……” 瀚明见程静下的语不成句,眼神之中闪过一道失望。扶不起来的阿斗,恐怕就是他了吧?胆小如鼠,还想表现自己! 宁兰的事情,既然摆上了朝堂,那他要堵住众位朝臣的口才行。思及此处,瀚明再次开口冷声说道:“王妃行刺一事,孤王正在调查,若她真是凶手,孤王一定不轻饶,你们不许为王妃再求亲,孤王决不允许孤王的后宫之中有谋害皇嗣的人!哪怕她是和亲而来的大齐公主,也不行!” 原先有几个想要继程静之后参宁兰奏本的朝臣闻得此言,先是一愣,随即跟着满朝的朝臣齐呼:“大王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瀚明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不过,程爱卿今日这本奏的好啊!程爱卿能够自我检讨,不畏权势敢于站出来指出此事,足已表明程爱卿对孤王,对大汗国的忠心耿耿。虽有失察,却也可以原谅。流言蜚语害人不浅啊!自古以来,无数忠臣烈士冤死在这流言蜚语之中?不计其数!身为朝廷命官,责任重大,你们一定要记得,你们就是孤王的眼睛,你们就是百姓的父母,你们的一言一行一定要对的起你们的良心,对得起黎民百姓对你们的期望,为民造福请命!万事都要讲究真凭实据,断不可因为一时的流言蜚语而冤枉了一个好人!别见风就是雨,整天做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明白吗?”众位朝臣又是一阵高呼:“臣等敬遵大王的教诲,定当铭记于心。” 瀚明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程静,继而又问道:“还有本奏吗?” “启奏大王,臣有本奏。”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大汗国的右相耶律鸿。 “哦?右相,你有何启奏啊?” 耶律鸿走出了席位,沉声禀报道:“启禀大王,救济灾民的粮食,分别运往到香谭的三县,其中上香,中香皆以到达,可是……运往下香的粮食,在半道潞州边境被打劫了,据说是被一个叫青鹰帮的山贼给抢了!” 瀚明闻言,冷声喝问道:“什么?被山贼给抢了?江恒人呢?” “回禀大王,押送粮食的江大人下落不明,据报,只在案发当场发现了江大人的官帽,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其他押解粮食的侍卫全部落难,无一生还。” 瀚明听后脸色冰冷如霜,“丢了多少粮食?” 耶律鸿回道:“回禀大王,丢失了一千旦。” ‘砰’的一声,瀚明一掌打在了龙椅的扶手上,愤怒至极:“一千旦?一千旦粮食呐……一千旦粮食,运倒了下香县,那将要救活多少人?这些救命的粮食,竟然也有人昧着良心抢夺?这群山贼真是……全部该死!” 在粮食如此紧张的时刻,竟然丢失了?这让他如何不恼火万分?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原因,全部该死! 众位朝臣见瀚明雷霆大怒,立即低头不敢言语。 “哪位爱卿愿意担当巡察御史一职?调查出粮食被抢劫一案?” 幕僚走出席位,一脸严肃地高声说道:“启奏大王,微臣愿意担当巡察御史一职!” “太傅……好!孤王人命你为巡察御史,限期一个月,破得此案,将劫盗的人带回京城,孤王倒是要见见是个什么样的人,敢动孤王的救灾粮!到底是吃了熊心还是长了豹胆了!”幕僚立即应声道:“微臣领旨!” 瀚明稍稍听了下,说道:“恩,你即日启程,现在就回去准备吧!” “微臣告退。”幕僚立即应声退了下去。 方才若是幕僚不自己走出席位请命,他也会指派他去。粮食被盗,这对现在的大汗国来说,这样紧张的时候,可是大事! 他信得过幕僚,他相信普天之下,也只有幕僚可以用最短的时间破了此案。目送着见见远去的身影,瀚明心头的怒火也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前,有旱灾劫匪,国事繁忙;后,有妃嫔争斗,后院失火。前前后后,事事忧心,一时间,烦恼的皱起了眉头。 “大王……”吉索见到菱霜给他使眼色,立即走了过去,将菱霜手中的纸条递给了瀚明。 看完纸条后,瀚明锁着眉头。宁兰要见幕僚?她要见幕僚做什么?幕僚是去不了了,幕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瀚明轻轻地摆了下手,继续说道:“此次旱灾是大汗国二十年来最严重的一场天灾人祸,天灾不是人力所能为的,可是,人祸,绝对要严惩!” 瀚明说道这里目光短瞬地扫了一眼,席位上的户部侍郎与兵部侍郎,再度开口说道:“户部侍郎,兵部侍郎。” 户部侍郎,兵部侍郎闻声,立即快步走出席位齐声应道:“微臣在。” “户部侍郎,早日修订好新的赋税方案呈于孤王,兵部侍郎孤王要你早日破了种粮案。” “微臣遵旨!” “众位爱卿,还有何事禀奏吗?”瀚明声音落下后,殿下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瀚明扫了一眼一直跪在地上的程静,说道:“既然无事禀奏,那就退朝吧!” “臣等恭送大王,万岁,万岁,万岁岁。” 在一阵齐呼中,瀚明退朝向着他御书房走去。想到旱灾和那些案件,他的太阳穴一阵疼痛 瀚明走到御书房,看着又是一堆小山的奏折,眉头不自觉地深锁。 一阵头痛过去之后,瀚明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一些碎片段,这一次是一片战场…… 战场上有很多的士兵,面容憔悴,目光疲累…… 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快步跪地,一阵染着鲜血的脸挂着泪水,只见他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地上,悲痛地禀报:“陛下,西门将军……西门将军没了!” 疼,好疼! 瀚明紧紧地按着太阳穴,脑海里又出现了一段奇怪的画面…… “陛下,敌人已经就好像知道我们的作战计划一样,方将军刚刚赶到西峡谷,便遭到了埋伏……全军……全军覆没。方将军,他被乱建设施了……” 痛!头好像要被撕裂了一般,疼痛的厉害。 为什么他脑海里会出现哪些陌生却又十分熟悉的记忆?好像是属于他的记忆一般,这到底是为什么? 哪些事情,他不曾看过,也不曾发生过,为什么会从他的脑海中迸出来?到底是为什么?谁能告诉他答案? ‘啪’的一声,瀚明将手中的折子放在了桌子上,只手撑着脸,昨晚一夜未眠的他,此刻真的很困倦,不由闭上了双目,不知不觉地熟睡了过去。 吉索见瀚明睡着了,提着脚步退出了御书房。吉索知道,这几日大王真的快要累坏了。王妃娘娘昏睡不醒,大王彻夜守着不眠不休,后来遇到了伊妃娘娘中毒一事,皇嗣没有了,还有,朝堂上的哪些国事,已经这里堆成小三的奏折…… 大王真的太操劳了! 吉索走出御书房没有多大会儿,宁兰便带着菱霜和菱翠向这边赶了过来,吉索立即快步地向着宁兰迎了过去。 听完菱霜的一番禀报,宁兰忍不住地赶过来了。 “奴才参见王妃娘娘。”吉索立即恭敬的行礼。 宁兰看了眼吉索,停下了脚步,问道:“大王在吗?” 吉索立马应声说道:“回禀王妃娘娘,大王在。” “恩。” 宁兰刚想走进御书房,一步还未迈下,便被吉索给叫住了:“王妃娘娘请留步。” 宁兰狐疑地转身看向吉索。 吉索缓缓跪下,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妃娘娘,这几日,大王都没有好好地睡会儿,大王一回宫时,王妃娘娘您一直未醒,大王一直守着王妃娘娘您,这几日国事繁重,大王也未好好休息,大王近来总是按着太阳穴……方才,大王刚刚睡着,奴才斗胆恳请王妃娘娘您可以稍等一会讯儿找大王吗?” 宁兰听完吉索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吉索说道:“起来吧!” “王妃娘娘,您起来吧!” 他一直守着她吗?心,某一处忍不住地一阵悸动。想到方才在御花园看到的一些菊花,宁兰带着凌霜和凌翠一同向着御书房走去。 菱霜看着采摘冷香花瓣的宁兰,想要帮忙却被宁兰给拒绝了,不由狐疑地问道:“王妃娘娘,您摘这些冷香花瓣有何用处吗?让奴婢帮您吧?” 宁兰淡声说道:“不用了,本宫自己来就好。” 宁兰曾经一度噩梦惊醒后,就会一连两天不能入睡,太阳穴会很疼,她的母妃就会亲自做冷香粥给她吃,味道很好,她很喜欢。 记得她的母妃曾几度的想要教她煮冷香粥的做法,她都用各种借口拒绝了,不是她不想学,而是喜欢她的母妃做出来的味道,那粥里有着母妃的爱,每一片都是她母妃亲自采摘的! 其实,早在她母妃第二次做冷香粥的时候,她就暗地里让御厨教她了。她没有让她母妃知道,只要是她母妃喜欢吃的,喜欢做的,她都会。 冷香粥有疏风清热,清肝明目,平降肝阳等好处,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御膳房里香气四溢,宁兰小心翼翼地搅拌着砂锅里的冷香粥。 菱霜闻着香味忍不住地赞美道:“王妃娘娘,这粥好香哦,它有名字吗?” 名字?宁兰看了一眼菱霜,秀眉微拧,沉默了会儿。冷香粥?冷字会不会太寒了?冷香摇落香犹在,“就叫它留香粥吧!” 菱霜赞声说道:“留香粥?好美的名字哦!” 宁兰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萧静走到御书房门口处,沉声令道:“吉公公,你去禀报大王,本宫求见大王。” “……回禀萧妃娘娘,大王此刻正想歇息,萧妃娘娘可不可以稍等一会儿?” “歇息?”萧静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吉索,思索了下,没有坚持让吉索进入禀报了。萧静知道大王的习惯,大王休息的时候若是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打扰了他,他的心情会不好。她是来谢恩的,对大王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就等等吧! 萧静等了半个时辰,站的有些脚疼,想着晚些再来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宁兰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宫女手中拧着一个小瓷罐,不由好奇地留下了脚步。 宁兰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萧静,看着一心想害死她的箫静,以及那日发生的事情,目光冰冷一片! 萧静竟然相安无事地站在这里?耶律瀚明说他会给她个公道,那到底是什么公道?一会儿,她倒是要问问耶律瀚明。 萧静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宁兰,心里一阵气不过。她在天牢中的日子是吃不好睡不好,还遭受刺客行刺,她的哥哥为了救她,把家中那么的财产无条件地捐给了旱灾区,这才将她给从牢房中救出来……而她,她不但没有被关押,还可以行动自如?她可是有着谋害皇嗣的嫌疑,竟然相安无事?大王这偏袒之心也未免太明显了吧?萧静一步步走近的宁兰心头火气直升。 吉索看了看萧静怒火的双目,又看了看宁兰冷目寒霜一片,感觉一阵冰冷一阵火热,心里暗暗地涅了把汗…… “奴才参见王妃娘娘,娘娘稍等,奴才这就去禀报大王。”吉索见势头不对,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即开口给宁兰行了个礼,在萧静诧异和气愤的眼神中,一溜烟的功夫钻进了御书房。 萧静傲然地抬着头,双目瞪着宁兰,冷声中带有几许讥讽:“你竟然还能活着!” 宁兰的一双冰冷的眼睛从萧静的脸上,一路向下,落在萧静受伤的胳膊上,沉默了几秒,说道:“让你失望了吗?” “你!” 宁兰原先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瞬间淡下,再次抬目看向萧静的时候,眼神很淡很淡,“你见到本宫,都不用行礼吗?” “给你行礼?”萧静背着御书房,她没有看到出现在御书房门口处出现的一个身影。可是,宁兰用她的余光看到了! “为何不可?”宁兰话落唇角上扬,一抹好看的笑容浮上娇容。 “你休想!”萧静正在火头上,一件宁兰朝着她笑,只当是讥笑的她,愤愤地一把推开了宁兰。 原本站在萧静跟前的宁兰是可以站住的,可是,她没有,而是顺势任由着身体向着地面倒下。 “兰儿……”瀚明一声急呼,身影快如闪电,一把将要倒在地上的宁兰,一把拽进怀中。 萧静花容顿然失色,在她捕捉到宁兰的那抹淡定如水的眼神后,一种中计的念头闪过她的心头。 “放肆!跪下!” 萧静惊恐地看着愤怒的瀚明,委屈的红了眼睛:“大王……” 瀚明愤声叱喝道:“身为后宫的嫔妃,不识礼数大打出手撒泼,成何体统?” 萧静气愤不平地解释道:“臣妾……她是故意的!臣妾只用了一点的力……” “住口!顽固不化不说还强词夺理?好,你就在这好好地跪着思过!” 瀚明愤怒的样子,惊了萧静,同时也惊了宁兰。宁兰狐疑的目光盯着瀚明生气的脸,有些迷糊。 他,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他,为什么发这样大火?瀚明说完拉着宁兰向着御书房里走进,任由着瀚明拉着的宁兰,脑子有些乱乱的。 第37章:捉贼拿脏 方才她只是想让萧静尝尝被人误会陷害后的滋味,可是,瀚明如此紧张和生气是她不曾想到的。 还有……明明她的计谋得逞了,为什么她的心情好不起来?没有胜利和得意的喜悦? 瀚明进入御书房,退下了吉索与菱霜菱翠后,松开了攥着宁兰的手,欲言又止。注视着宁兰片刻,径自走到御书房的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埋头批阅起奏折。 看着眉头批阅奏折不看她的瀚明,阴霾着的脸,宁兰脑中闪过一个念想。 他在生气?他为什么生气?难道是……他看出……她刚刚的……要是看出来了,为什么她还对萧静发那么大的火? “我……” “你有话要和孤王说吗?”瀚明抬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宁兰,等带着宁兰开口说话。 方才的那一幕,他很生气!不只是生气她耍阴谋诡计算计人,更生气她为了耍阴谋诡计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明明能站住不倒的,为什么要……是,她就是这样的,她曾经可是连命都可以不要,一点都不爱惜的! “方才的事情,你知道的,是吗?”瀚明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回答了宁兰的问题。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揭穿?”宁兰有些不明白了,他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揭穿她?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宁兰在瀚明冷冽的目光逼视下,沉下了娇容,字字清楚分明,铿锵有力地说道:“是,本宫就是故意的!她和伊妃合伙害死了本宫的侍儿,本宫就是让她尝试被陷害的感觉!”既然他知道了,她也没有必要隐瞒。 瀚明重重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说道:“孤王说过,孤王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你的交代就是萧静和伊妃还好好地活着,而本宫的裳儿却死了,本宫的花景和落儿还被关押着?这就是你给本宫的交代吗?” 瀚明忿怒地说道:“那依你之见,孤王该如何做?现在就杀了她们?证据在哪?人证物证在那?这样做公道吗?公主殿下,你应该知道捉贼拿赃的道理吧?孤王只是选择信你而已!” 瀚明的话让宁兰一阵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宁兰盯着瀚明,许久没有说话。 她是怎么了?一向淡定的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那么不冷静,怎么会那么的冲动?静静地望着瀚明,宁兰无法反驳。他的话句句在理,她没有人证物证,捉贼要拿脏! 可是,他话中的意思是他选择信她,也可以选择不相信她,是这个意思吗? 心,不知道哪个地方被人扎了,一阵疼痛。昨晚她还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看来,她能相信的人,就只有她自己了! 许久的对视,“本宫要见幕僚。” “近期你不能见幕僚。”幕僚近期要办国事,今天他已经将他派走了,他不能为她此时召回幕僚。 抢劫粮食的案子,影响太严重了,若是不处理好,或许会出乱子,还有,他有一种感觉,抢劫粮食一案与种粮之案有着什么联系! “为什么?” 瀚明疲累地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直截了当地质问道:“你要见幕僚做什么?是为了让他帮你洗冤?还是真的如你所写的那般向他求学问?” “……” 宁兰的沉默和眼神,清清楚楚地告诉了瀚明,瀚明问题的答案,“孤王需要时间,你就如此的不信孤王?不能给孤王一些时间证明吗?” 瀚明的声音有些沙哑的声音,以及按在太阳穴上的手,都深深地触动了宁兰的心。 “若是你没有别的事情,你出去吧,孤王还要批阅奏折。” 宁兰听到瀚明请了逐客令,目光从堆成小山的奏折中移开,只是稍稍迟疑了会儿,转身向着御书房的门口走去。 看着转身走出去的宁兰,一双冰冷的眸子,深深如海,一道不舍的光将宁兰送了出去。 他刚刚的话是不是有点重了?她恐怕又在心里愤恨着他吧?他已经派格勒着手调查了,想必不要多久就会查出结果的,她怎么就不相信他呢?难道他的话就那么不值得她相信吗? 一声叹息过后,瀚明继续垂头批阅着奏折。近来国事繁重,他不能耽误了公务。 一阵脚步声在御书房里响起,瀚明没有抬头,疲累地说道:“王妃回去了吗?让菱翠菱霜好生侍候着她,她近来瘦了,还有,孤王今夜就不回寝宫了……” 一边写字一边说话的瀚明没有听到吉索回声,不由抬头看去,整张脸上的表情都愣住了。 瀚明瞅着向他走过来的宁兰,诧异地问道:“你……你怎么没有走?” 她不是很生气地走了吗?怎么会回来?目光一路移动,落在宁兰的手上停了下来。 宁兰听到瀚明关心她的话,心,忍不住的一阵悸动。他在忙碌之中还记挂着她,他也许还不错…… “这是冷香粥,以往我头疼的时候,母妃都会做给我吃,不知道这样的味道你喜欢不喜欢,我把它放在这里,还热着,你先吃些,最好是趁热吃,这样对身体会好些。” 宁兰说话间将手中提着的瓷罐平稳地放在书案的一块空处。在宁兰收手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手被瀚明一把攥住。 瀚明的眼神从瓷罐移到宁兰的面容上,面上的表情一阵复杂,“这是你亲手为我做的吗?” “嗯。”宁兰怔怔地向着瀚明点了点头。 她为他做粥,亲手做的冷香粥吗? “这是你给我做的吗?是……你为什么要为我做……”她为什么会给他做粥?她怎么会想起来给他做粥?难道是有事求他?还是…… “听吉公公说,你……你在我昏睡的时候,一直没有好好安寝,近来,国事繁忙,恰好先前在御花园里观赏冷香。往日,我连连噩梦头痛,母妃都会做来给我吃,所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样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她是关心?一想到宁兰是在关心着他,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涌上他的心头。这样的喜悦让他陌生,更让他喜欢。原先低沉的心情,豁然开朗了很多。 “我现在想尝尝。”瀚明看着握着宁兰的手,不舍得放开,怕放开了她,她就会走掉了一般。 “嗯。”宁兰见瀚明说完话,却没有行动,只是盯着她看,心里明白了瀚明的意思,收回被瀚明攒着的手,绕道瀚明的身边,为瀚明挖了一碗冷香粥,递到了瀚明的面前。 宁兰看着瀚明吃到嘴里之后,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有些困惑的问:“怎么样?” 瀚明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说道:“好苦!” 宁兰一听有些着急了,脱口说道:“苦?怎么会苦呢?我先前明明尝了不苦的……” ‘噗嗤’一声,瀚明笑了起来,宁兰的话语被瀚明的笑容给打断,知道被捉弄了的宁兰,转身要走被瀚明拦腰抱在怀中。 宁兰见瀚明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一阵面红耳热,别开眼睛对着粥碗说道:“你……这粥既然苦,那就不能吃得,该拿下去倒了。” 瀚明收起脸上狡黠的笑容,柔声说道:“不苦,兰儿,这是我吃过的粥中最甜的粥,这是你给我做的粥,你从今以后只可以做给我吃,我不许你做给别人吃。” 瀚明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的父王为何会那么喜欢鸾凤和鸣的那道菜了,当年,他父王的心情是不是和他一样? 宁兰看着瀚明,霸道的一张脸,瞪着大眼睛困惑地问道:“为什么?”这人也未免太霸道了吧? 她做粥难道是做坏了?为什么只有他可以吃?不就是粥吗?有必要那么小气吗? “因为它是你做给我吃的,就不能再做给别人吃。”瀚明被宁兰问的眉心暗结。他其实是心里是想说,他不想她如此用心地对除了他之外的人。她只可以关心他,只可以如此用心地对他,可是,他怎么好说的出口?他堂堂的一国之主,怎么可以如此在乎一个女人?尤其是让她知道他心里是这样在意她! 不就是一碗粥吗? 她不做冷香粥好了,何况,这粥她也没有想过再做给别人吃,这次,她也是第一回做给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人吃。 当初,她是贪恋她母妃对她的关心和爱,所以,才没有敢告诉她的母妃她是会做的。对视片会儿,宁兰妥协地说道:“好吧!这粥只为你一人做好了。” 瀚明闻言心里一阵欢心,情不自禁地在宁兰的额心处快速地轻啄了下,亲过之后,宁兰怔了,他也愣住了。 一阵窘然和羞涩,御书房里春意绵绵。 若是可以,瀚明希望可以一直如此抱着宁兰,如此女儿娇态的她,让他春湖,波光粼粼,悸动难平。 宁兰身上的一股女儿香气,让他的血液渐渐倍看,俊朗的面容渐渐燥热起来,骨子深处的某种想法很强烈……那种骨子里迸发出来的渴望,是他不曾有过的,可是……昨晚他才被她拒绝了! “我……我想……我……” “?”宁兰眨了下修长而又乌黑的睫毛,不解地看着瀚明,清澈的眸子种充满了不解和困惑。 他想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说话竟然结结巴巴了?瀚明被宁兰瞅的一阵口干舌燥,他一定是疯了!什么时候为了想要一个女人,而如此的压抑自己过?难道真的像单迹说的那样,他真的爱上这个骄傲的小公主了? 宁兰见瀚明不说话,面色有些涨红,皱起了翠黛,带有狐疑地说道:“你有什么话要说?我已经答应你了,粥以后不再……唔……” 一声富有磁性的哑然笑声刚刚落下,瀚明二话不说,只手托着她的脑勺,快速精准地向着宁兰的双唇深吻了下去,火热的舌头,野蛮而又急躁地撬开她的双唇,他贪恋她的味道,近乎疯狂地索取着只属于他的香泽,只可以属于他的芳香。 他可以等到她愿意,才与她行夫妻之礼,虽然,这个决定他觉得有点不明智,答应的有欠思考,此刻甚至后悔的要断肠了,可是,与此相比,他更不舍得破坏此刻的这份温馨,虽然身体深处的那团火快要燎原了! 不过……他可没有答应不能做别的事,比如,吻! 宁兰被瀚明突然的动作给惊怔了,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想要推开,却换来了惩罚。 “嗯……”舌头一阵疼痛,宁兰不自觉低皱起了眉头,一阵晕眩,天旋地转,仿佛天地之间万物瞬间消失了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了一般,心跳加速。 可以喜欢吗?她,可以喜欢他吗? 许久,瀚明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宁兰,一记缠绵而漫长的吻,在凌乱中落下。他不敢保证,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发疯! 看着宁兰的红唇,他确定,若是继续吻下去,他一定,他肯定会被烧疯! 她竟然走神?瀚明微锁眉头沙哑的声音在宁兰的耳边响起:“兰儿,你在想什么?” “在想……”抬起垂下的双眸,瀚明一张写满温柔的面容仿佛带着某种魅力,让她忍不住地问道:“我……我能喜欢你吗?”宁兰的问话,让瀚明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湖,又是一阵汹涌,万涛拍案。关不住的笑容,止不住的心悸,再度随着明亮的鹰目深下。 她问他可不可以喜欢他?她竟然在想这个问题? “从今往后,你只许喜欢我,必须喜欢我!”霸道而坚定地紧紧的一个拥抱,温柔的声音,在宁兰耳边落下。 剪水双瞳布上一层困惑的薄雾和淡淡不喜,只许?必须?她不喜欢,她不喜欢别人对她命令性地说话,为什么只许,为什么必须?她有权利决定她喜欢谁!她方才问,只不过……只不过是……好似,她也不是很讨厌…… 瀚明见宁兰不说话,又补充了句:“兰儿,你能喜欢我。” 宁兰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会喜欢我吗?” 瀚明又一次扯起嘴角,抬起手指在宁兰的俏鼻上刮了下,笑的极其魅惑,“你希望我喜欢你吗?”若不是她此刻坐在他的腿上,他一定以为是听错了,看错了,听觉出错了! 她,竟然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骄傲的、冷漠的、平静的、固执的、无畏的、娇柔的、脆弱的,羞涩的、体贴的、此刻,可爱的…… 她到底又多少面?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面,她的每一面他都喜欢! 她希望他喜欢她吗?答案,让她的心有些发憷! “天底下恐怕只有你才会问出这个问题!”他喜欢她,是的,他已经喜欢上大了,也许,比喜欢还要多一些。 虽然单迹说他爱她,他不愿承认,回想一下他这些日子的心情,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她。所以知道单迹喜欢她,他会生气…… 单迹?单迹喜欢她,她心里是不是也喜欢过单迹?记得她被雪阴族抓走的时候,是由单迹带回来的…… 瀚明心里一阵纠结,不由问道:“兰儿,你觉得单迹怎么样?” “单迹?” “嗯。”瀚明点了点头,心里有着一丝紧张和忐忑宁兰回想起单迹曾经和她说过的一些话…… “……我与瀚明是生死挚交,所以今日在看到你与那男子的一幕情深意切,我才那么生气……瀚明他不喜欢女人朝三暮四……他,他是值得我用生命相护的生死之交。” 他了解朋友,他真心待朋友,这样的一个人,很好!是一个值得相处,值得珍惜的人。 思及此处,宁兰平静地回道:“他人很好!是个值得相处和珍惜的朋友。” 瀚明暗暗地送了口气,再次问道:“只是这样?” “他,外冷内热,若不是瀚明的相救,我早不在世上……他,吃过很多苦,你要好好照顾他,你呢?你为什么怕黑?” 宁兰想到单迹的一些话,才发现单迹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微凝眉心,说道:“还有,他很心细,懂得感恩,不但善良,还很体贴。” 瀚明听完宁兰的话,心里很不高兴了,温柔的面容瞬间结起寒冰:“你到是真的很了解他,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喜欢?”宁兰思索了下点了点头! 瀚明着恼地说道:“我不许你喜欢他,我说过,你只许喜欢我,必须喜欢我!” 宁兰不解地看着瀚明,问道:“你不喜欢他吗?他是你的朋友!”他们不是好朋友吗?难道吵架了? “我可以喜欢他,但那种喜欢只是朋友间的喜欢……” 宁兰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说的喜欢也是朋友间的喜欢。” 她对单迹只是朋友间的喜欢? “你是说你对单迹的喜欢,是朋友的喜欢?”看着宁兰点了点头,瀚明面上的阴霾瞬间云开雾散。 “兰儿。” “?” “你以后只喜欢我就好。” 她对单迹只是朋友间的喜欢,好! “单迹说你吃了很多苦……” 瀚明闻言面色有些僵硬,“他和你都说了些什么?还说了些什么?” “还说你是值得他用生命相护的生死之交。” “只是这些?”瀚明心里一阵感动,想到那日与单迹发生的不快,单迹走时他没有相送,心里觉得遗憾…… 。宁兰点了点头,问道:“恩,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吗?” “没有!”瀚明开口否决。 宁兰见瀚明不说也不再追问,目光看向堆成小山丘的奏折问道:“最近国事很繁重吗?” 瀚明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说道:“嗯。近来有很多事情。”话落想到幕僚,原本不打算解释的他,不由说道:“幕僚被孤王派出去处理国事了,他不能来见你了。” 宁兰听完瀚明的解释,心疼不免一阵温暖:“既然他是为了国事,当以国事为主。” 他不发脾气的时候,感觉很亲切,就这样看着他,一双红红的眼睛,深深的黑眼圈,宁兰忍不住地一阵心疼。也许,她有些错了……应该给他时间,她应该信他的吧?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男人? 如此看着他,她才发现瀚明原来长的很好看。好看的让她的心忍不住地悸动。 当以国事为重?瀚明深情地看着宁兰,为宁兰的这句话感动。感动她的识大体,感动她的理解。 看着宁兰清瘦的一张玉容,尖尖的下巴,心里一阵抽疼,深下抱着宁兰的臂膀,信誓旦旦地说道:“兰儿,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相信我。” 宁兰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柔和地看着瀚明问道:“我可以去看看落儿和花景她们吗?” 瀚明沉默了会儿,问道:“真的要去吗?” 宁兰很肯定地说道:“嗯,我想亲耳听她说,不然我无法相信。” 瀚明拿起毛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个观字,递到宁兰的手中说道:“你拿着这张纸条去找格勒,格勒见了这张纸条,会带你去见她们。不过,你只可以见她们,她们还不能放出来。” 宁兰接过纸条,感激地说道:“好。谢谢!” 瀚明眼底一片柔情,抱着宁兰的手刮了一下宁兰的鼻子,问道:“你就打算如此感谢我吗?” “那……我再给你做一次冷香粥?”在瀚明含情脉脉地注视下,宁兰面容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一副女儿的娇羞之态尽显。 瀚明带有期待地将面容往宁兰面前送了送,说道:“可我现在就得到你的谢意。” 宁兰见势,瀚明所说的谢意她心知肚明。在瀚明的坚持下,犹豫中的宁兰,快速地在瀚明的脸颊上轻啄了下,仿佛是小鸟啄食,又仿佛是轻轻点水,若的瀚明心里一阵痒痒的,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好似好有些上瘾。 宁兰羞怯地别开瀚明那双含笑的眼睛,目光有着一丝凌乱,柔声说道:“你还有很多国事需要处理,我,我就先不打扰你处理国事了。” “好!”瀚明回敬了宁兰一记亲吻,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宁兰,纵使很舍不得就这样放她走开,他也只能现在让她离开。 这些奏折早一天看完,早一些批阅,事情就可以早一些时日解决,百姓才可以早点从水深火热中走出来,过上幸福的生活。 身为帝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国事耽误不得! 儿女情长,他现在也只能暂时放在一边了。 看着见见走远的背影,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整理思绪,埋头批阅起奏折。 目光定在‘清馨河坝’四个大字上,眉头所起。水坝工程出了问题,看来,要派巡察御史走一趟了! 一声长叹,继续下看,心情烦躁的厉害。 看来,取和亲休兵之策,确实是上上之策啊!若是进兵大齐,此刻大汗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正在这时,吉索快步走了进来:“启禀大王,急报。” 瀚明一把拿过吉索双手捧上的急报,展开一看,面色深了又深。整个御书房里的气氛,非常的沉闷。 这奏折……是想让宁兰回去一趟吗?沉默了好一会儿,动也不动,心里虽然觉得应该和宁兰说上一声,可是,思索再三,还是觉得不说较好。 不行! 他不能让她回去,如此大远的路程,他也不放心! 此事再压一压,待国事稍缓再决定吧! 如此一想,瀚明将急报装进书案的一个抽屉里,继续批阅起奏折。瀚明很想安静下来用心地批阅奏折,可是,心情怎么也平复不下来,也许这就是情有所牵,心有所系吧! 合上了奏折,瀚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若大的窗户前,头,一阵剧烈的疼痛,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在里面搅着! 脑海中出现了一团大火,很大很大的烈火正在燃烧着,一个身上然满了血迹的男子,正面带绝望地向着那团火走去,越走越近…… 男子在烈火前停下了脚步,忽然,有一个人在说话,对着那个站在烈火前的男子说话。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你可愿重生?若是你想重生,你就跳入火中,燃烧自己。重生后,你将会结束这痛苦的轮回之路,就不再受情爱煎熬,你愿意忘记一切,放下一切吗?不在留恋凡尘中的一切吗?” 他抬起一只脚在半空,又停了下来,他踌躇了…… 那个说话的人,声音再次响起:“怎么?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吗?” 那个男子忽然转身,大声说道:“有!她还欠我一个解释!我要知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那么爱他,她要那么残忍地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声音叹了口气,再次说道:“冤孽啊!” 瀚明整个人忽然惊愣了! 他……他看到了那个站在烈火前的男子了…… 他竟然和他长相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她还欠我一个解释,我要知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为什么我那么爱他,她要那么残忍地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瀚明的脑海中还在重复那个男子痛苦的大喊声,声声震耳,刺疼他的心扉。 “夏侯墨荷,我恨你!” 夏侯墨荷是谁?他为什么恨她? 疼,头好疼,仿佛要裂开了一般! “陛下,长风大将军不在了……陛下……” “陛下,敌军临近……” “陛下,我军作战的计划好像被敌人知道了一般,长风将军没有丝毫反击的机会……就……就……死了!” “陛下,查出奸细……” “陛下……”“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哈哈……为什么?”男子的泪,从他那双乌黑的双目中流了下来。 悲痛地一阵大笑……笑的肝肠寸断,笑的地动山摇…… 他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他的长相和他一样?心好疼……他的心好痛…… 头好晕! 瞅着窗外的眼神,渐渐模糊了起来,身在一阵摇晃…… 片刻之后,闻得“咚”的一声。 吉索闻声冲到了瀚明的跟前,大声呼叫了起来:“大王……大王……快,来人啊,请太医……快请太医……” 御书房内顿时一阵慌乱…… 跪在御书房外的萧静闻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冲进了御书房隔扇后的龙床,看着昏迷过去的瀚明,也是十分的紧张,忽然指着书案上的粥,嚷嚷着粥中有毒,王妃娘娘一定下毒毒害大王的话。 经过太医们的一番诊断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大王操劳过度,休息一些时间就好,粥中也没有什么剧毒,众人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菱霜从外面小跑着进了苍穹宫,“王妃娘娘,不好了!王妃娘娘……” 宁兰刚回到苍穹宫一会儿,差遣菱霜去打盆水来,此刻看着菱霜手里拿着空盆,一脸慌张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回禀王妃娘娘,奴婢刚刚听说大王……大王晕倒了!”菱霜刚拿起盆,水还没有挖,一听到了大王出事了,便火速地赶奔了过来。 宁兰有些不敢置信地追问道:“你说什么?”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儿功夫晕倒了? 菱霜立即回禀道:“回禀王妃娘娘,此事千真万确,方才太医们都赶去御书房了!” “摆驾!”宁兰话毕,已经迈步,快速地向着苍穹宫外走,火速地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赶去。“王妃娘娘驾到……” 一阵高呼后,御书房里的人跪倒一片,齐呼千岁,行礼。 整个皇宫,或者是满朝的文武大臣无人不知,这个年岁不大的大齐国的和亲公主,在大王的心中地位有多么的特殊。她是大齐国的公主,也是大汗国的王妃,她的双重身份,足已让他们另眼相待! 能让大王袒护的女人,在这世界上,她是第一个! 能让幕僚求情,并且收为学生的人,她算是一个! 能让当今太后踏出思悔宫的妃子,也只有她一人! 有这三点,聪明的人,都不会再与她为敌人!出去了这三点,她还是个聪明的女人! 宁兰看着众位跪下行礼的众人,扫了一眼唯一个站着的萧静,淡冷地说道:“都平身吧!”言语之中的王族气势,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臣等叩谢王妃娘娘!” 宁兰从众位太医之中,指出一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王妃娘娘,微臣名叫药汶函。” 宁兰绕过萧静,在瀚明的床前落坐,瞅着瀚明有些苍白的面容,翠黛处一片凝重:“恩,大王这是怎么了?” 药汶函立即恭敬地回禀道:“回禀王妃娘娘,大王是为国事操劳过度,一时体力不支,晕倒了。” 宁兰听后,稍稍思虑了会儿,吩咐道:“恩,你们去给大王开一些补身子的药膳,将单子送到御膳房,让御膳房备好,待大王醒来了服用!” “微臣遵旨!” “你们都退下吧,免得吵着了大王静养。” 宁兰话毕,众位太医宫女等人,齐声:“臣等告退……” 宁兰说完,又对着站在一旁没有退下的吉索吩咐道:“吉公公,你去吩咐端一盆热水与一盆凉水过来。” “奴才遵旨。” 片刻功夫,御书房里除了冷霜以及冷翠便只剩下了萧静极其她的两个宫女。 宁兰淡扫了眼寒着脸的萧静,说道:“你还有事情吗?若是没有事情,你也退下吧!” “呵呵!”萧静恼火地冷笑一声。 片刻后,冷声质问道:“先前,你是故意要摔倒的是不是?” 宁兰毫不否认地说道:“不错!” 萧静听后一阵愤恼,出口骂道:“你……你这贱人,别以为大王会相信你的把戏!” 面对萧静撒泼的骂言,宁兰一点儿也不觉得恼火和生气,十分平静地说道:“大王信不信,这个不用你来担心。本宫只不过是以牙还牙,让你知道什么叫被冤枉,让你尝尝这样的滋味。与你相比起来,这已经很轻的了!” “你……贱人!”萧静气的扬手,便向着宁兰的面颊打了过来,却被宁兰轻而易举地给制止了。 宁兰淡定的目光闪过一抹藐视的淡笑,冷视着萧静,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最好别在我面前像个疯妇一样动手动脚的,免得自取其辱!本宫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好脾气,若是本宫不小心伤了你,可别怪本宫不客气!” 说完,一把甩开拽着萧静的手,干净而冰冷。 她不会再别人对她动手! 萧静一阵惊愕地看着宁兰,一时间被宁兰脸上的冰冷给震住了!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口吻,她怎么觉得好像是平日里的大王? 宁兰,再次开口说道:“出去!” 萧静回过神来,恼怒地质问道:“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本宫出去?” “凭什么?” 宁兰微微地抽了下嘴角,十分霸气地说道:“你还弄不清楚状况吗?那好,本宫告诉你凭什么。就凭本宫是这大汗国的王妃,就凭这一点,本宫有足够的权利请你出去!” “你……你,你以为你还可以做几天的王妃!” 萧静被宁兰语言见的霸道和强硬给压的一阵呼吸急促! “一天的王妃,也是王妃,总比你要高上一些!在本宫还没有找恼前,出去,免得不太好看!” “……” 萧静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对她来说这是奇耻大辱! 她竟然敢如此对她?好,她记住了! 看着萧静带着深深恨意的双眸,转身向外走,宁兰不忘补充了一句:“本宫以前不争,不斗,不代表本宫不懂得争,不会斗!识时务者为俊杰,懂得进退的人,自然可以得到一片安稳!” 宁兰的言下之意,自然不言而明。 她是警告萧静懂得进退,警告萧静不与她为敌,警告萧静好自为之,不然,她不会客气! 萧静缓缓转身,一双布满怒气的眼睛,仿佛是长了芒刺一般,向着宁兰扎了过来,一字一顿的说道:“本宫记住王妃娘娘的教诲,绝不会忘记!” 萧静说完,带着满腔的愤恨,转身头也不会地离去。 她,绝对要好好斗这个女人! 从来,没有哪个妃子敢这样和她说话,她绝对会深深地记住! 宁兰冷漠地收回她的目光,面容瞬间恢复了平静,仿佛无事一般。 盯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瀚明,心头一阵淡淡的担忧盘绕不下!轻轻地抬手,为瀚明扶平瀚明那打着褶皱的眉心。 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是做噩梦了吗?为什么额头上全是汗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的痛苦? 宁兰拿起衣袖为瀚明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不由她的手腕却被瀚明一把攥住。 “为什么?为什么……墨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宁兰愣住了,思绪碰撞。 墨荷?她没有听错吧?他是在说墨荷吗? 她记得……她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墨荷是谁?是他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瀚明嘴里呢喃着,刚刚被宁兰抚平的眉心,又打了结,面容上布上了痛苦的表情,看的宁兰一阵心疼。 他在为那个叫墨荷的女人伤心吗?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会让他如此的难过? 为什么她觉得他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 当宁兰看到瀚明眼角边滚落的晶莹后,她的心仿佛被扎了一般,疼了起来。不,不是扎了,而是被刀割了一样,痛! 宁兰一只手不自觉地摸向她的心口,愣住了。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心痛? 轻柔地摸向瀚明眼角的泪痕,有些心疼地看着瀚明,暗暗相问,“他在为什么伤心?为什么他……他为什么流泪?” 一直以来,他都像一颗很高大而坚硬无比的石柱子,从来没有想过,他,他也会有掉泪的时候,而且……还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宁兰不由对那个叫墨荷的女子好奇了起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复杂而且陌生。 正在这时,一记说话声打算了宁兰的思绪。 “王妃娘娘,水来了!” 宁兰淡声说道:“放下吧!”宁兰说完摆了下手,退下了御书房里的宫女。 “为……什么……” 宁兰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瀚明,淡淡地叹了口气,起身要去拿水盆的毛巾,可是她的手腕却被瀚明紧紧低攒着,动弹不得。 虽然手腕被瀚明捏的很疼,她还是没有挣开被攥着的手腕。 “墨荷……别走,不要走……兰儿……” 瀚明带有悲伤的声音震动了宁兰的心,平静一般的心湖,一阵波澜。 他有叫她的名字? 片刻,宁兰柔声说道:“我不走,我只是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 瀚明仿佛是听懂了宁兰的话一般,攥着宁兰的手松下了一些。宁兰趁机站了起来,拿起了盆中的毛巾,为瀚明擦拭着脸容。 盯着瀚明,宁兰陷入沉思。 他是她的夫君吗?他说她相信她……若是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他和她如今会是什么样子?他会是她的良人吗? 想起与瀚明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宁兰觉得她好像有些喜欢眼前这个躺在龙榻上的男人了! 她心里斗争的厉害,一个声音在说,她可以喜欢,一个声音在说,她不可以喜欢…… 一天又过去了,守着瀚明的宁兰,在晨曦的柔光中醒了过来。看着陷入沉睡中的瀚明,面容一片平静,不自觉低弯起了唇弧,松开了攥着瀚明的手站了起来。 今天,她该去见见落儿和花景她们了。 若是可以,她想靠她自己的力量,拿回属于她的清白! 吉索带着两名宫女,走了进来:“奴婢参见娘娘王妃。” 宁兰面色平静地说道:“吉索,大王这里你侍候着,大王若是醒来了,速来禀报本宫。” “奴才遵旨,奴才恭送王妃娘娘。” “嗯。” 宁兰走到御书房外看这站着外面的菱霜与菱翠,向着苍穹宫走去。 一番洗漱后,宁兰拿起瀚明给她写的纸条,去天牢里寻找格勒了。 秋天里的天牢冷凄凄的,格勒一看完宁兰递给他的纸条,便恭敬有佳地带着宁兰向着分别关押落儿和花景的牢房走了过去。 格勒在关押落儿的天牢丈远之外,停下了脚步,言道:“王妃娘娘,落儿姑娘就在那边一间。” 宁兰点了点头,“恩,你先退下吧!” “是!” 走近落儿的牢房,站着落儿的牢房门口,看着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的落儿,宁兰的面色不由凝重了起来。 瀚明果然没有骗她,从落儿整齐的外表上,她没有看到有过用刑的迹象。 落儿稍稍愣了几秒,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确定她不是幻觉,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公主……你怎么来了?” 宁兰平静地注视着从惊愕中恢复平静的落儿,沉声问道:“落儿,他们对你用刑了吗?” 落儿迟疑了下,摇了摇头。 宁兰看着落儿,有着一种陌生的感觉。落儿看着她的表情,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怎么说呢?应该说是有一些淡漠。 “听说,你供认你与雪鹰族的人有勾结,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宁兰直接了当地问落儿,关于雪樱族的事情。宁兰不相信,落儿会和雪鹰族的人有勾结。不是不相信,而是根本就不信,她很确定落儿没有和雪鹰族的人有联系。 她的侍儿,这点她还是相信的! 她只是不明白,落儿为什么会那么说,她怕落儿会为了她…… 落儿淡淡地点了下头,沉默了几秒,说道:“是真的!” “理由?是他们威胁你了吗?” 真的?落儿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难道真的如瀚明所说的……落儿真的有问题吗? 落儿十分认真地回道:“没有!” 宁兰简短而直接地质问道:“事实是什么?” 落儿接语言道:“回禀公主,奴婢所说的全是事实。他们没有对奴婢用刑,也没有人威胁奴婢。” “本宫要听到事实,真相,你这样做的后果,你可曾想过?” 落儿面无表情却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奴婢想过!” 宁兰想不通,想不通落儿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想不通落儿一心寻死的理由! “落儿,你是本宫的侍儿,是本宫从大齐国带过来的侍儿。如今,裳儿死了,本宫不希望连你也出事,告诉本宫真相,本宫保全你还是不成问题的!”落儿稍稍迟疑了下,盯着宁兰片刻,垂下眸子,坚定地说:“回禀公主,奴婢所说的句句都是真相。” “这就是真相?” 宁兰微微抽了下嘴角,目光看向牢房上端的小窗口,有着几分温恼。片刻,平复好心情的宁兰再次将目光锁定在落儿的脸上,问道:“本宫再问你一句,你仔细回答。” “是。” 宁兰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你这样做是因为本宫还是你自愿的?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你真的不后悔吗?” 落儿听完宁兰的问话,沉默了一会儿,抬目盯着宁兰的双目,十分笃定和坚决地说道:“回禀公主,落儿并非所迫,一切都是落儿自愿的。落儿不是为了公主,落儿知道此事的轻重,落儿绝不后悔!落儿所说,句句属实。” “好!好的很!” 宁兰脸上浮起一抹无力的笑容,心情十分的愤懑。 一声长长的重重的叹息后,宁兰十分严肃的说道:“落儿,本宫可以保全你。但是,若你一心想要寻死的话,本宫也救不了你,你明白吗?” “落儿明白!” 宁兰有些生气,她生落儿的气,一个人一心求死,她能有什么办法救她呢? “既然你心意已决,本宫再说无意,你好自为之吧!” 宁兰说完愤恼地转身,准备去看花景,刚刚转身,便闻得‘咚’的一声响。 落儿看着宁兰着恼地转身,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眼睛里掉了下两滴泪水,说道:“公主,奴婢从今往后便不能再侍候公主了,奴婢在此叩别公主,奴婢祝公主安康,幸福!” 宁兰转身看向掉着眼泪,给她行叩拜礼的落儿,心,不自觉地抽疼了下。 到底是什么事情,到底是为什么?是什么事情让落儿如此坚决地一心求死,揽下与雪鹰族勾结的大罪?到底……难道是为了裳儿?不对,这样说不过去!宁兰怔怔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落儿,沉默了片刻。 “本宫猜想,若是裳儿在世,她也许可以说动你,可是,本宫毕竟不是裳儿,裳儿若是知道,她不会希望你这样!” 宁兰说完,落儿双目不禁一愣,片刻回了神,说道:“奴婢叩谢公主对奴婢的栽培,叩谢公主对奴婢的恩情。来世,若是奴婢还可以在公主身边,一定会报答公主!” 落儿的坚定和决绝,使得宁兰心情很低沉,甚至有些绝望…… 她不会让落儿出事的,可是该如何救落儿,她还想不出办法。 来到花景所关押的地方,宁兰看着一向遇事谨慎的花景,说道:“等着,本宫会救你出去。” 花景立即恭敬地回道:“奴婢叩谢公主。” “落儿供认与雪鹰族勾结的事情,你知晓吗?” 花景诧异地看着宁兰,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不知,落儿怎么会供认她与雪鹰族的人勾结?这……不可能啊!落儿她……” 宁兰沉冷着脸,说道:“方才本宫去见了她,她供认不讳,她是一心求死!” 花景担忧了起来,看着宁兰问道:“落儿若是承认她与雪阴族的人勾结,那……您会受到牵连吗?” 宁兰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落儿承认与雪鹰族的人有勾结,她难免会有牵涉之嫌。 “本宫自会处理。” “奴婢不能侍候左右,为公主效力,奴婢……” 花景的忠心和对她的担忧,让宁兰有些感动,肃色打断了花景的话,说道:“不用担心本宫,你就当在此天牢里休假吧!你们是本宫的人,本宫不会让你们出事!” 宁兰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回往苍穹宫的路上,一路无语,她在思考着如何救出花景和落儿,又如何让伊妃承认犯下的罪,以及让萧静承认说的供词是伪供! 她身边没有可以用的人,该怎么办?在这大汗宫中,还有谁可以让相信? 对了,还有一人! 宁兰脑子里忽然想到了晚妃娘娘。 无论瀚明和晚妃娘娘关系如何的恶劣,晚妃娘娘必定是太后。她在这大汗后宫中一定有可行用的人吧?说不定,她有办法帮助她! 就算帮不了她,在天牢中,也对她有救命之恩,何况她还是她的婆婆。如何,都该去看看的! 只是……不知当年大汗后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女人真的可以出手杀自己的夫君?还是一个深爱她的夫君?只因她心中有着别人?还是另有真相? 瀚明此时不知醒了没有,他不允许她去探望晚妃娘娘…… 她若是去了,菱霜菱翠势必会告诉他的吧? 管不得那么许多了,去了再说吧! 宁兰如此一想,转身向着思悔宫走去,还未到思悔宫,在半道上遇到了晚妃的侍女喜鹊。 喜鹊见到了宁兰是又惊又喜,随即又急又忧地说道:“奴婢叩见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盛安。” 宁兰看着一脸紧张的喜鹊,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回禀王妃娘娘,晚妃娘娘病倒了!奴婢请不到太医……” 宁兰担忧地急声问道:“什么?病倒了?严重吗?什么时候的事情?菱霜,快去传太医来思悔宫!” 菱霜迟疑了下应道:“奴婢遵旨!” 喜鹊看着离去的菱霜,回道:“嗯,晚妃娘娘从昨夜开始就一直在发高烧,高烧一直不退!” 宁兰带有责备的口吻叱道:“那你为何不早些过来禀报本宫?” 喜鹊有些委屈地说道:“回禀王妃娘娘,奴婢来了,奴婢见不到王妃娘娘。” 喜鹊说道这里,宁兰没有再问下去,宁兰多少是可以猜到一些,后宫之中,一向很世故! 宁兰提着步子,快速地向着思悔宫赶去。 即使晚妃娘娘曾经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罪,她也是当今太后,也是大汗国的太后,更是瀚明的母妃,她不能坐视不理! 瀚明生病了,晚妃娘娘也生病了,这难道是所谓的母子连心吗? 走近晚妃的床榻,宁兰皱起了眉头,用手试了下晚妃娘娘的额头,滚烫的额头让宁兰惊的收回了手。 “快去打盆凉水过来!” “是!”喜鹊慌忙退下,很快端了一盆凉水过来。 宁兰心焦的厉害,一边帮助晚妃敷冷手巾,一边等待着太医的到来,很担忧晚妃出事。从晚妃生病的一事上,宁兰下定了一个决心,一定要改善瀚明和晚妃之间的关系。 晚妃娘娘还在人世时,瀚明不尽孝道,待哪天晚妃娘娘走了,瀚明一定会后悔的! 瀚明如今恨着他的母妃,只因他太爱他的父王了! 菱霜带着太医赶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快一个时辰的等待,让宁兰的脾气大增,对着太医叱喝道:“为何才来?快给太后娘娘治病!” “微臣领旨!” 菱霜见宁兰目光冰冷,惆怅了片刻,禀报道:“启禀王妃娘娘,奴婢赶去太医院的时候,太医们已经赶去御书房了,这才耽搁了些时辰。” 去了御书房?太医怎么会在御书房? 宁兰听后急声问道:“大王怎么了?” 菱霜接话回道:“回禀王妃娘娘,大王还未醒来,大王……发烧了。” “那,烧退了吗?” 菱霜见宁兰担忧了起来,立即回禀说道:“回禀娘娘,奴婢赶过来的时候,大王的高烧已经退下许些,太医说大王服药之后,再休养两天,就会病好。” 宁兰听完菱霜的禀报,暗暗地松了口气。 一番诊断,太医开了一些药房,来到宁兰的面前,“微臣参见王妃娘娘。” “太后娘娘病情如何?” 太医恭敬地回禀道:“回禀娘娘,太后娘娘是伤口感染,体内又因受了重伤,这才发起高烧。微臣已经为太后娘娘开了药,只要太后娘娘服下,高烧退下,就会转危为安。” 宁兰心里担忧瀚明,却又奈于晚妃娘娘的高烧未退不好走开,便在思悔中守着晚妃娘娘。一守便是好几个时辰,直到晚妃娘娘的高烧退下,已经是午时之后,宁兰起身刚想离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晚妃娘娘的宫中。 宁兰讶异地看着天目,她才恍然想起,不由讶异地问道:“天目……你怎么……” 天目目光闪过一道深意,随即说道:“天目虽然期满,可是……会一直保护着公主,公主若是有需要,天目一定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 宁兰听过天目的话,一阵感动。对于宁兰来说,天目不比常人,他救过她的命,他教会她武功,他让她变得强大,也是她的恩人。 当人她的母妃出事,多亏了天目的帮忙。 宁兰颇为感触地说道:“谢谢你。” 天目平静地说道:“公主,言重了。” “本宫……你……” 宁兰的话音还未落下,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立即对着天目说道:“快走!” 宁兰话毕,天目从窗口跃出。 宁兰眼神有些凌乱,看着走了进来的瀚明,一阵诧异。 “你……怎么来了?” 瀚明目光如利剑一般盯着宁兰,片刻,目光移向窗口,看着摇动的窗帘,他的脸色非常的难看。 他好似听到了有男人的说话声! 原先他是不相信的,可是,宁兰眼底那抹未能收拾干净的凌乱,让他不自觉地狐疑和确定。 当他听萧静说她来到了思悔宫,便赶了过来。 刚刚那个男人是谁?是她心里在乎的人吗? 宁兰本想说什么,见到瀚明身后的萧静,面色冷了下来。 瀚明冰冷着脸一步步走到宁兰的面前,冷冷地质问道:“是谁允许你来这里的?是谁允许你来见她的?孤王的旨意,你竟然充耳不闻吗?”瀚明冰冷着脸一步步走到宁兰的面前,冷冷地质问道:“是谁允许你来这里的?是谁允许你来见她的?孤王的旨意,你竟然充耳不闻吗?” 宁兰眉心打了结,看着瀚明愤怒的脸,心里有些不高兴,看了眼隔帘后床榻上的晚妃,说道:“我……” 宁兰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萧静的话给打断,“大王的旨意,你竟然都不听?你的眼中还有大王吗?” 宁兰叱喝萧静言道:“你给本宫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分?” 萧静立即委屈地看向瀚明,“你……大王,臣妾……” “你跟孤王走!” 瀚明见宁兰喝斥萧静,皱了下眉心,大步一迈,一把攥住宁兰的手腕就要拖着宁兰走。正在这时,晚妃一阵咳嗽。宁兰一着急,猛力一推,挣脱开瀚明攥着她的手腕。她没有想到,武功高强的瀚明,给她弄的一阵踉跄,险些摔倒! “大王小心!”萧静一阵惊呼,上前一把扶住瀚明,继而对着宁兰愤声说道:“王妃娘娘,大王还生着病,你竟然对大王如此无礼?你太过分了!” 宁兰看着面色有些微红的瀚明,这才想起,方才瀚明攥着她手腕的手,很烫,很烫!他的高烧怎么还未退? 宁兰盯着瀚明,带有责备和关怀的口吻说道:“你……你身体不舒服,应该好好休养,不该来此!” “你……” 宁兰冷目扫向萧静,斥声说道:“你给本宫退下!” “这……大王……” 宁兰注视着瀚明阴霾的面容,开口又说道:“我有话和你单独说。” “大王,她竟然在你的面前自称我,这是大不敬之罪!” 瀚明迟疑了下,冷声令道:“萧妃,你们先退下。” 第38章:罪有应得 萧静有些不情愿地冷眼扫了眼宁兰,“大王……是,大王,臣妾告退!” 瀚明皱起眉心,淡扫了眼床榻上的晚妃娘娘,狠了狠心,装作无情,说道:“你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跟孤王走!” 宁兰见瀚明眉心打结,有些心疼地上前,缠扶起瀚明,“我现在还不能走,母后病了……”瀚明闻言,目光不自觉地向着床榻上看了过去,心里有些沉闷,眼神复杂,却从刚才的冰冷变的有些柔和。 她病了? 时而的咳嗽声,声声仿佛是刀,刻在瀚明的心上,他想问问严不严重,想要撩开帘子,冲到床前看看。可是,欲要去撩帘子的手,犹豫了好一会儿没有抬起。 他想到了他的父王,他父王临死前的样子,方才柔软下来的心,瞬间冷硬了起来。 他应该恨她的,她病了又如何?他不能对她同情,不该对她有感情! 她病了也是活该! 若是她当年……不是那样对待他的父王,若是他珍惜他们,就不会有今天,一切都会变的和现在不一样! 他是该恨她的!她病了,也是罪有应得,是活该! 瀚明想到这里,愤愤地转身,别开看着晚妃的眼神,冷声说道:“那又如何,孤王告诉过你,你不许来这里!你跟孤王出去!” 宁兰将瀚明脸上复杂的表情尽收于眼内,凝起眉头,不满地说道:“瀚明,她是你的母妃,无论她曾经做错了什么,那全部过去了!” 瀚明脱口愤愤言道:“过不去!永远也过不去,你懂什么?” 宁兰提声顶道:“我懂!身为子女者,应该尽其孝道!” 瀚明额头的青筋凸起,字字冰冷而含愤,“她不配!” 宁兰见她说不通瀚明,而瀚明的态度又十分坚硬,让她很恼火,说道:“无论她配不配,她始终是你的母妃,你们身上流的血是一样的,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的!凭借她对你的十月怀胎之苦,你就不能这样冷漠地对待她!何况,你也爱着她……” 瀚明紧握着的手颤抖了起来,咆哮地吼道:“住口!孤王不爱她,孤王对她有的只有恨!她不配孤王爱,你知道什么?天下间的母亲,只有她不配‘尽孝’二字!孤王痛恨她,更痛恨自己身上流着的和她的一样,孤王恨不得她立即……立即……”宁兰一把捂住瀚明的嘴巴,她怕瀚明说出那个字,她怕他的那个字让晚妃娘娘听到悲伤,便在瀚明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将瀚明的嘴巴给捂上了。 孩子是不能诅咒他母亲死的! 无论如何,无论那是一位什么样的母亲,母亲就是母亲,是给予孩子生命的人,就应该得到孩子尊重而不是诅咒! 一个‘死’字,在宁兰的阻止下,在瀚明爱恨交织下,截断了。 宁兰摇头间柔声说道:“不要说,不要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 深深地瞅咆哮中愤怒的瀚明,宁兰很清楚地知道,瀚明是恨着晚妃,但又很爱他的母妃。没有爱,何来的恨?如不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爱着,又怎么会如此刻骨一般地恨着? 这样的感觉,一定很痛苦吧?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和他的母妃变成这样的? 她仿佛可以感觉到这样的疼痛! 虽然不大一样,却能感觉到一些…… 她母妃失宠的时候,她父皇不相信她的母妃,要治她母妃的死罪,她曾怨恨过他的父皇! 可是,她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而他呢? 他的父王因他母妃死了,他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看着瀚明深陷的眉心,宁兰一阵心疼。 是那种痛苦的记忆,造成他如今的脾气时好时坏,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冷漠无情的吗? 黑眸芳华流转,温柔似水,浇着瀚明心头正燃烧的汹汹烈火。 宁兰温柔与亲昵的举动,使得瀚明怔了一会儿。 瀚明收回心神,拿开宁兰捂着他嘴巴的手,开口说道:“孤王不会……” 宁兰再度捂住瀚明的嘴巴:“不要说,不要对一个生着重病的人,说出伤害的话,可以吗?为了我,别说!” 瀚明深深地看着宁兰,柔情之中泛着渴望与忧伤的脸,心头的火焰瞬间被熄灭,口气温和了需对,噎了口气,僵硬地说道:“你……你跟孤王出去!” 宁兰迟疑了下,说道:“我不离开,母妃她还未醒,我不放心……” 瀚明一听,有些恼了,“孤王也病着,你就放……” 宁兰看着瀚明话到一半,停了下来,不由咬了咬朱唇解释道:“你身边还有太医,还有嫔妃,很多人侍候,母妃身边……” 瀚明冷冷地抽了下嘴角,问道:“在你的心中,她比孤王重要是不是?” 宁兰对晚妃的关心,让瀚明心里不舒服! 她对他母妃的关心,远远胜过他!她会关心人,只是不关心他?他也生病了,她怎么就没有关心他? “……” 宁兰有些语噎,怔怔地瞪着瀚明。他是孩子吗?那是他的母妃啊!他怎么就不能放下对他母妃的恨呢? “走!” 瀚明见宁兰不说话,立即拽着宁兰往外走。 “放手……”宁兰用力挣开瀚明,脱口说道:“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照顾母妃,要走你走!你能不孝,我不能!” “你竟然这样与孤王说话?好!” 瀚明再次怒愤了起来,他不孝? 瀚明愤恼之极地脱口说道:“孤王就是不孝,你走不走?” 宁兰见她的手腕再次被瀚明给抓住,拽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心里急了,“耶律瀚明,你不要这样蛮不讲理!” 瀚明阴冷地瞪着宁兰:“蛮不讲理?你说孤王蛮不讲理?” “是,你不只是蛮不讲理,你还很无情,我讨厌你!讨厌你这种心里只有恨,没有爱和宽容,心胸狭隘的男人!” 宁兰的一句气恼的话语,深深地戳疼了瀚明的心。 她说什么?讨厌他?讨厌他这种只有恨,没有爱和宽容,心胸狭隘的男人? 瀚明恼怒起扬手向要打宁兰,手扬起,在宁兰灼灼的目光下,声声地落了下来。 他的心,被她刺的很疼。 她竟然说讨厌他?说他无情? 她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她怎么会了解他?谁会知道他的心? 他也希望有个爱他,他也爱的母妃啊!他多希望,他的父王没有死,他还可以和他的父王,母妃一同……坐在一张桌子上用善! 不需要! 他不需要任何人了解!他也不在意她是否了解他! 他不需要! 一抹苦笑划过俊容,刺骨冰寒的冷意和悲伤闪过鹰目,瞬间。 冷冷转身,带着心碎,向着殿门外走去。 痛,这样的痛,是不一样的痛。 他为什么要痛,为什么希望她可以了解他? “孤王不在意你是怎么看待孤王!” 冰冷地话语,伴着他沉重而又愤怒的步伐落下。一声声走的很沉,他头都没有回,就那么走开了。 瀚明不知道,宁兰正心疼地望着他一步步走远,不知道宁兰张口欲言间的那抹后悔,更不知道宁兰目光中的有着对他的爱,不知道她们如此伤害对方,是因为一种叫爱情的东西! 萧静阴冷的眸子深深地盯着宁兰,停了好几秒才移开。 萧静心里十分的嫉愤,记恨大王竟然这样……这样轻易地放过宁兰!曾经的一些人,若是进入思悔宫,下场绝对不是这样! 阴毒地丢下了一道冷厉,恨恨地转身,跟在瀚明的身后,带着一干宫女和公公离开了。 “大王……” 宁兰盯着瀚明愤然离去的身影,她心里一阵难过。 她方才的话是不是说的有点过了?是不是伤到他了? 其实,她…… 她该是伤到了他! 他说他不在意她怎么看他,是他的真心话吗? 也许,她与他之间没有感情,他又怎么会在意她的话呢? 可是,她心里却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呼吸间有点疼,心,有点空空的疼…… 她不能喜欢他的!他不是她可以喜欢的人,她要谨记才行! 怎么就忘记了呢? 怎么忘记了那个当年日日哭泣的母妃? 她不是立誓,此生不为任何男人伤心的吗? 昔日,她曾立誓,绝不会像她母妃那样活着,日日落泪,那么脆弱,为了一个变心的男人,一个身边不缺女人的男人伤心! 如今,她怎么到忘了? 不,她没有忘记,方才她只是内疚! 对,是内疚,她是内疚自己对一个生病中的人,说出不善良的话语! 她没有必要担心他的病! “咳……”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正在深思中的宁兰,宁兰掉头,一把撩开帘子,快步走到了晚妃娘娘。 也许,瀚明是因为来过了,她也看到了他,此刻,她心里每一根弦从紧绷中松了许多,至少松的可以让她平静地留下照顾晚妃娘娘。 瀚明气冲冲地走着,却不知道走到哪里可以平息他心头的火气。宁兰的一句话盘旋在他的心头,久久不下。 她……她竟然说讨厌他? 她以为他在意她怎么看他吗? 她说他爱着他的母妃?她知道什么?她凭什么来肆意猜测他的心?她了解什么?他恨!对他母妃的只有恨,没有爱! 一步步,一步步! 踏在地面上的步伐,仿佛是他满腔的怒火。 心口火闷的厉害! 头疼,一阵疲累,随风而来,深深地吹皱了他的眉心。 她真的讨厌他吗? 看着御花园中的冷香花,他心里反复地在念叨。 她若是讨厌他,为什么要为他做冷香粥? 她…… 萧静沉默地看着瀚明,好一会儿,斗胆上前说道:“大王,臣妾恳求大王保重龙体,回宫歇息。” 她听到了瀚明和宁兰的争吵了,她不知是羡慕,还很嫉妒,甚至是更恨宁兰了! 看着身材峻拔伟岸的瀚明,她那颗原本死了的心,有些蠢蠢欲动。 她也希望……希望她可以拥有那种东西……那种她曾绝望而死去,也许永远都不该有的感情。 瀚明这才发现身后跟着许多人,不由冷声令道:“你们都退下!孤王要静一静!” 瀚明独自站在御花园里,许久。 发烧未退的他,只觉得脑子有些发浑的感觉!看着盛开的冷香花,想到宁兰为他做的冷香粥,瀚明满腔的怒火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也许,刚刚他太冲动了…… 只是,他就是不喜欢她和他的母妃在一起! 她讨厌他? 吉索快速地走了过来,“大王!” “什么事?”瀚明带有狐疑地接过吉索递到他手里的急报,迅速地看过之后,问道:“送来急报的人,立即传他到御书房来,孤王要见他!还有,传旨,让右相诸葛鸿速速进宫!” “奴才遵旨!” 吉索立即应声,快速地退下传旨去了。 瀚明也一刻不停留地,向着御书房赶了过去。 手里拿着的急报,沉重的仿佛万斤大石,重重地向着他压了过来。 灾区发生了瘟疫吗? 瘟疫? 当政这么多年来,今年属事情最多! 旱灾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如今有是瘟疫,真是一事接着一事的发生!若是瘟疫不能快速地控制和处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瀚明越想越焦燥,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眼睛短暂间模糊了会儿,继续向着御书房赶走。 国事的繁重让他顾不得去想他和宁兰今天发生的事情了。此刻,他能想到的就是希望早点处理好国事! 瀚明到了御书房,不由一会儿的功夫,从瘟疫区赶来送急报的侍卫被吉索领到了御书房。 瀚明看着一丈开外的侍卫,冷声问道:“你说说,瘟疫区的情况!” “遵旨!启禀大王,瘟疫传染的特别迅速,香谭三县皆有发现得瘟疫死去的百姓,那些感染了瘟疫的老百姓,一经发现得了瘟疫,就无法治疗……活活地等死……至今,还未能研制出可以治愈瘟疫的药,就连预防瘟疫的药材……也用光了……人心惶惶,余大人为了减小瘟疫传播,已经将城门封锁了起来……可是……没有药了,粮食也快用光了……”自从瀚明得知瘟疫的事情,与右相耶律鸿一番商谈之后,便又是一天一夜的忙碌公事,不眠不休,退下来的高烧,又升了上来。 吉索看的着急,却又劝不动瀚明,只好派了个公公,将瀚明的情况告诉宁兰,希望宁兰可以劝一劝瀚明。 而宁兰自从和瀚明争吵过后,一直守在晚妃娘娘的床前,没有离开过思悔宫半步。知道晚妃娘娘的高烧完全退下,这才起身到了御膳房,为晚妃娘娘做了清淡的稀粥,差遣菱霜送了过去。她犹豫了一番准备回到苍穹宫,淋浴梳洗,却在半道上,遇到了一件事。 一个十七八岁的宫女,快速地走到了宁兰的面前:“奴婢参见王妃娘娘!” 宁兰看着面容完全陌生的宫女,问道:“你有何事?” 宫女说完从袖套里拿出了一张书信,递到了宁兰我面前:“回禀王妃娘娘,奴婢是为王妃娘娘传信的。” 宁兰狐疑地问道:“这是什么?” 宫女见宁兰接过书信,说道:“王妃娘娘看过便知!奴婢告退!”宫女说完,不待宁兰点头,转身离开,片刻间消失在宫道上。 宁兰一阵困惑,拆开了书信展开一看,一声柳叶秀眉瞬间凝结了起来,想要问宫女信来自何处,那名送信的宫女,身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纸条上写着的一首诗,看的宁兰一阵心惊动魄。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纸条上整齐地写着这首《上邪》的诗,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留下,没有日期,没有时间,也没有地点,可是,这张纸条上的笔迹,宁兰识得! 这是诸葛清焕的笔迹,她是不会认错的! 清焕的书信怎么出现在这大汗国的后宫里? 难道……难道清焕被萧静他们抓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从笔墨和纸张上来辨别,这封书信是近日书写的! 清焕不是让花景送回去了吗?怎么回在大汗宫? 不管是什么原因,清焕的书信出现在这里,这其中十有八九是阴谋,一个很大的陷井。 这是一个要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陷井吗? 会是谁? 宁兰想不出来,她能猜到的只有萧静和伊妃,若是清焕落在她们的手中,那……一滩平静的湖水,起了波澜,一阵烦躁不安,浓浓地向着宁兰包缠了过来。 若是清焕被抓了,就算是有危险她也要冒,就算是陷井…… 只是,不知道清焕此刻在哪里! 先是一封假情信,为了陷害她,单迹出面帮助她解了围。此刻,又是一首《上邪》情诗,这一封却不是伪造的,若这是阴谋,这个想要害她的人,就可怕了!她竟然知道她的和诸葛清焕之间的事情,势必……难道,落儿真的出卖了她吗? 落儿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还是不相信,落儿跟着她几年了,她了解落儿! 那会是谁?非得置她死地而后快呢? 幕僚被瀚明派出去了,她无法向她救助,瀚明……昨日他们闹僵了,他又在生病之中,国事繁重不说,此事是断不能让他知道的! 她和清焕的感情,虽然说出嫁后,她就已经放下了……说出来,瀚明是不会相信她的!他对他的母妃尚可如此的狠绝,又何况是她呢? 宁兰心里甚是担忧,焦急的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向着苍穹宫走去,步步千金。 她要去找她的二皇兄帮忙吗?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此事会不会和她的二皇兄有关?清焕没有被萧静和伊妃算计,而是和她的二皇兄在一起? 这到也不无可能,她的二皇兄一直都希望她和清焕在一起的。 不,那伪造的假情信又作何解释?若是她二皇兄和清焕在一起,就不应该让一个宫女送过来!依照她对她二皇兄的了解,这不是她二皇兄的做法! 不行,她今夜要见到她的二皇兄,当面确认!宁兰回到苍穹宫,走到窗户前,往外四下看了看。 她不知道,她的二皇兄到底是藏在了哪里,她二皇兄说,只要她摆一盆花儿放在窗口,就会赶来见她,那他的意思就是他可以看到这里的窗口? 可是,这窗外除了宫道,没有发现有可以躲人,甚至是观察人的地方啊! 就算是有,也很容易被发现! 她是不是该等到天色暗些再找她的二皇兄过来? 正在宁兰犹豫不决时,一个小公公,也就是小瑭子快步走了过来。 “奴才参见王妃娘娘,娘娘金安。” 宁兰看着小瑭子气喘吁吁的样子,眉黛紧起,狐疑地问道:“免礼,你有何事?” “王妃娘娘,奴婢是想请王妃娘娘去劝劝大王!” “大王怎么了?”劝他?劝他什么?他怎么了吗? 小瑭子面上忧心重重,开口说道:“回禀王妃娘娘,大王有病在身,一直忙着处理公务,不眠不休,就连晚膳也未用,现下大王的病更严重了,奴才特来垦求王妃娘娘劝劝大王……保重龙体。” “……” 宁兰想说什么又将话咽了回去,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道:“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那……大王那边……” “本宫自有定夺,退下!” “是,奴才告退。” 他的脾气,谁说的话他能听?她说?早上他们才吵架过……她说的话他要是听,早上就不会那么争吵了! 不过……他病的更严重了吗? 宁兰的心仿佛被人捞了一把,很不舒服。 来回地在苍穹宫中踱步,犹豫不下,她要过去看看吗?不,她不能关心他!可是,他毕竟是她的夫君,生了病,她是应该去看看吧? 一番犹豫和踌躇,宁兰对着身边的宫女菱翠吩咐道:“菱翠,你前往御膳房,让御厨为大王准备些清淡的膳饭,送到御书房。” 菱翠目光闪过一道喜悦,喜滋滋地应旨退了下去,“奴婢遵旨。”一个时辰后,菱翠回到苍穹宫,禀报道:“奴婢参见王妃娘娘!”宁兰看向菱霜欲言又止,不知道他吃了没有,身体是不是好些…… 菱翠见宁兰欲言又止,没有问出有关大王的话,迟疑了下,开口禀报道:“启禀王妃娘娘,奴婢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给大王送去了膳饭,可是……大王没有用膳……” 菱翠禀报完毕,见宁兰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便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双眸紧闭,坐在浴桶之中的宁兰,听完菱翠的禀报,心,再也静不下来了。 没有用膳?他身为一国之主,难道不知晓他是万金之躯吗?怎可如此慢怠自己的身体? 她还是去看看他吧! 大定了主意,‘哗啦’一记水声落下,宁兰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对着屏风那边的菱翠令道:“菱翠,侍候本宫更衣!” “是。” 菱翠立即从衣柜之中拿出了她事先为宁兰准备好的衣物。 宁兰在菱霜的时候下,穿戴好向着御书房走去。 宁兰边走边问向身后紧跟着的菱翠:“太医怎么说?” 菱翠接口言道:“回禀王妃娘娘,太医们说大王应该多歇息,可是,大王忙于国事,又未按时用药……” 听完菱翠的回答,宁兰心里又是一阵担忧。 来到御书房的门口,宁兰远远滴看到了吉索,时不时地往里面张望,一见到宁兰,面色稍稍愣了会儿,上前行礼。 宁兰见吉索面色不大自然,不由开口问道:“大王还在忙着公务吗?” 吉索心里一阵焦急,虽然先前他是盼着王妃娘娘过来劝慰大王休息,用膳,保重龙体…… 可是,现在…… 怎么就是现在来了呢? 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回禀王妃娘娘,大王在处理公务,奴才这就去禀报大王。” 宁兰狐疑地看着吉索,在吉索转身之际,叫住了吉索,问道:“吉公公,谁在里面?”吉索的表情,直接性地告诉宁兰,御书房里有人! “这……回禀王妃娘娘……” 吉索的话音还未说完,宁兰人已经走进了御书房。站在门口处的宁兰,冷冷地看着书案前站着的女人。看着她正在为瀚明挖着粥汤。 而瀚明是低垂着双目,面色低沉,看不太清楚,可是,他没有批阅奏折,等带着书案前的女人为他挖粥,虽然她是站在门口,却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女人不是旁人,就是宁兰心头憎恨的女人,也是孩子宁兰侍女裳儿的女人,伊妃! 冷眼看着,宁兰的心却不自觉地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说让她给他时间,他当真有心为她洗冤,还是在敷衍她? 伊妃面带笑容,柔声细语地说道:“大王,多吃一些,这是臣妾亲手为您做的!” 他们两个人,此刻的气氛,看在宁兰的眼中,真的很好,太好了! “王妃娘娘……” 一股愤懑直冲宁兰的心,她强制地压下心头的那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双手紧握成拳,目光冷冽,忽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竟然担忧他的病?匆匆赶来,可他,何时需要她的担心?他是大汗国的大王啊! 她竟然相信他会还给她清白?可他,正在和害她的女人相处的甚为融洽!她当真可以相信他吗?他如此,让她如何拿出信心选着相信他?也许,他只不过是敷衍她!就如他说的那般,他不会在乎她怎么看他! 吉索见宁兰寒冷着脸,愤然的转身离去,不由言道:“奴才恭送王妃娘娘……” 瀚明头有些昏昏沉沉,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力度又增加了几分,疼痛让他的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闻得吉索在门外仿佛在说些什么,不由将吉索叫了进来:“外面有什么事吗?” “回禀大王……”吉索欲言又止,抬眼偷瞄了一下伊妃,继续说道“回禀大王,方才……是王妃娘娘来过。”她来了吗?瀚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看向门口处问道:“人呢?宣她进来。” 吉索快速地扫了一眼目光冰冷地望着他的伊妃娘娘,回禀道:“启禀大王,王妃娘娘……娘娘她走了。” “她为何……”瀚明想问,她为何来了又走了?为何没有进来。话到了一半,目光落在了伊妃的身上,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明白了。 她方才看到了伊妃在这里了吗? 瀚明不确定地问道:“王妃可有进来过?” “回禀大王,王妃方才只是在门口处稍稍停留了会儿,便走了。奴才本要禀报大王,可是……” 瀚明拧起眉头,有些不悦。 她看到了伊妃在这里,那她…… 伊妃端起粥碗,柔声似水地问道:“大王,臣妾知道您喜欢吃这绿豆粥,这是臣妾亲自熬……” 瀚明打断了伊妃的话说道:“伊妃,你先退下吧!” 伊妃心头有对宁兰的深恨,却奈于瀚明在她的跟前,不好表现出来,垂目盯着粥碗,带有几分楚楚之态言道:“那……这粥?” “先放着吧!” 瀚明说完不再看向伊妃,坐了下来。 “臣妾告退!” 伊妃有些不甘心地站了几秒,见瀚明始终未抬头看她,只能悻悻然地离开了。 走出御书房,伊妃脸上的笑意瞬间冷却,心事重重地向着自己的宫中走去。 大王没有定她的罪,即使她让大王认为孩子是因她而失去了!人证物证都有,为什么大王还不定罪?大王心里在想着什么?难道大王想要包庇她?还是大王心里是相信她? 不行,要想办法尽早地除去她,留她一天,大王就多一份的不舍,她霸占大王的心就越深,她不能让她做大。 吉索见大王没有用膳的迹象,不由轻步走到书案前问道:“大王,这粥……” “撤了!”瀚明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许疲累,还有一些烦躁和忧愁。 大王又不吃? 吉索迟疑了下,看着伊妃送来的绿豆粥,只好招来宫女撤了下去。 瀚明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窗口下,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发烫的额头,被冷风吹的,清晰了许多。 吉索目光又看向不远处桌子上放着膳饭,那是王妃娘娘派人送来的,还热着,不由问道:“大王,这粥……全都撤了吗?” 瀚明头未回,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撤了!” 吉索迟疑了下,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可是……这是王妃娘娘先前吩咐菱翠送来的,王妃娘娘有说……让大王一定要用膳,保重龙体……” 瀚明一听是宁兰派人送来的,你有扭头看向吉索身前的桌子,俊冷的面容浮起一抹阳光。 吉索见瀚明扭头看了过来,心里有了一些猜测,面不改色地又问道:“大王,这……也要撤了吗?” 她这是关心他吗? 吉索再次开口说道:“奴才这就将这些也一并撤下去。” 瀚明开口制止道:“慢着,那些……先放着!” “是。”吉索心头一阵欣喜,立即让宫女放下桌子上的膳饭。 瀚明冷着脸令道:“你们都退下吧!” “遵旨,奴才告退。” 吉索立马带着宫女匆匆地退出了御书房。 吉索等人退下之后,瀚明大步走到了桌子前,看着一桌子的饭菜,脸上的寒冷瞬间消失。看着丰盛的膳食,因为生病没有胃口的瀚明,想到这些是宁兰吩咐送来的,不禁落座,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说不出是心情的原因,还是真的饿了,竟然越吃越有胃口。 她还是关心他的?! 思及此处,浑厚的唇瓣上,弯起了一道淡淡的唇弧,几日里压在他心头的烦恼,在这一刻淡去了。 方才…… 她在这里见到了伊妃,没有进来而是转身离去……她该不会多想吧? 待国事处理过后,他再过去看她! 她的事情……不出几日,格勒那边也该有消息了。 伊妃从御书房里走出来后,本打算回到伊萱宫的,转念去了苍穹宫。 她还在小月,本不该出宫见风的,可是,当她得知大王没有处罚宁兰不说,还将宁兰安住在苍穹宫,这让她再也忍不住了!一刻也待不了了! 苍穹宫,素来只有大王安住,他们这些嫔妃不曾留宿过,一个人,一次也没有! 原先对瀚明喜欢宁兰的事情,她还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如今,她彻底的绝望了,她知道,以往的一切都如东流到海的江水,一去不复返了。 曾经的一切都成了过去! 爱情,真的可以如此庞大吗?就连一向冰冷的大王,在它的面前也如此的不堪一击吗? “伊妃娘娘,请留步!”伊妃刚走进殿门口,被菱翠给拦住了。 伊妃被拦,心头极其不痛快,立即喝斥道:“放肆!本宫的架你也敢挡吗?” 菱翠接口不卑不亢地说道:“娘娘息怒,奴婢也是奉旨而行,还望娘娘体谅奴婢。” 伊妃面色很不好看,目光灼灼地盯着菱翠问道:“若是本宫今日非要进去呢?” 菱翠恭敬地接口说道:“那……奴婢只能请娘娘体谅了,奴婢也是奉旨行事,自然是要奉旨行事了!” 伊妃顿时大怒,愤声言道:“大胆奴婢,你竟然用如此口吻与本宫说话?你这……” 伊妃的话还未说完,宁兰的声音打断了伊妃的愤声喝斥:“菱翠,你退下!” “王妃娘娘,这……” 菱翠有些为难,大王派她和凌霜来时候王妃,就是保护王妃的,大王有令,其他嫔妃不得擅入! 宁兰一脸冰冷地愣视着伊妃,话语无波地说道:“不碍事,青天白日的,这里即使有毒蛇猛兽,它们出不来什么乱子!” “遵旨。”菱翠看了一眼冷怒着容颜的伊妃,稍作犹豫,退了下去。 伊妃寒冷的脸,青白交加,盯着宁兰的双眸,更是冷厉至极。若是眼神可以杀死人,宁兰定是要被她给杀死过千千万万次了!四目相识,炙烫的火光四溅。 宁兰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伊妃的容颜上。这是宁兰第一回如此仔细地打看着一个女人的脸,白皙的面容布满的恨意,还有一些病弱之态。虽然冷厉至极,虽然目光似箭,却是一张好看的女人脸。 看着伊妃,宁兰想起了一种草,那种草终年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色泽碧绿,鲜艳,美丽的让人有种想去触摸的心动,可是了解它的人,没有人会愿意接近它,因为它美丽的背后刻着‘剧毒’二字。就好像面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美丽却阴毒至极! 她是宁兰,一直以来她都不认为她会做一个好人,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她就好像铃兰花儿一般,带着毒性,她不怕毒草,她不会见到毒草避而远之!她愿意当一个开垦之人,她会将那毒草彻底的给刨根挖底,连根拔除! 裳儿就是死在她的手中,她早晚会让她后悔! 宁兰开口说道:“你来此若是找本宫说事的,就说吧,本宫时间不多!” 伊妃嘴角动了动,冷笑从唇瓣上滑下,随即说道:“方才妹妹去了御书房,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姐姐还有好多话儿要与妹妹说说呢!” 姐姐?她也配得上? 宁兰面不改色地笑道:“妹妹真是有心了,姐姐方才想到妹妹多日未曾见到大王了,就想着给妹妹一些时间与大王相处……哎,做姐姐的让让妹妹是应该的!” 伊妃听的双黛紧锁,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狐疑:“妹妹?” 宁兰依然淡定地看着伊妃问道:“伊妹妹觉得本宫的话,有可不妥吗?” 伊妃弯嘴一笑,言道:“本宫年长与你,你竟自称为姐姐?” “伊妹妹此话诧异,本宫是大齐国的和亲公主,如今是这大汗国的王妃,与妹妹先前舞姬以及如今的伊妃相比,这位分倒是稍高于一些。本宫与妹妹相处不久,自称为姐姐虽有些冒昧到也合适的,伊妹妹,你说是不是?”宁兰的一席话落下后,伊妃整张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刀刻的一般,清晰而棱角清晰。从伊妃的脸上,宁兰得到了一抹痛快的感觉。 后宫嫔妃之间的争斗,她自小就生活在皇宫之中,看到很多,她不对付别人不是因为她不不会,只是她不屑罢了! “你……” 宁兰的话听在伊妃的耳中,字字如刀,砍的伊妃血肉模糊。 舞姬? 她竟然如此说她? 恨,恨当初没有一刀毙她的命! 一抹优雅的笑容,在宁兰的娇容上淡开,宁兰再次开口说道:“姐姐与妹妹同为后宫嫔妃共侍大王,姐妹之间本应不分上下,可是,这是在皇宫里,规矩还是要遵守,也好表率天下,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姐姐觉得嫔妃之间还是不要乱了辈分的好,伊妃你说是不是?” 伊妃气的揪着衣服的双手抖动了起来。 她不曾想到昔日里那个冷淡少语的宁兰,说起话来竟然可以如此的犀利,针针见血,步步紧逼,让她这么多年养成的韧性几乎崩塌! 秋风阵阵,一抹浓浓的秋风吹过,伊妃忽然笑了起来,片刻,说道:“王妃娘娘说的极是,身为后宫妃嫔当应谨守本分。”伊妃说道这里,停了一下,话锋一转又说道:“王妃娘娘刚到这里不久,对这里的一切,还不是很了解,臣妾应该礼敬地主之谊,帮助王妃娘娘早些熟悉这里……王妃娘娘想必还不了解,大王他……还是更爱吃臣妾做的膳食!对于大王喜欢的口味,臣妾到是有些心德。王妃娘娘若是有心思,臣妾定会倾囊相授。” “伊妃的好意,本宫记下了。不过,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的,本宫觉得一样东西再好吃,吃多了也会腻。你瞧,天黑了,总是要亮的,今天过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生活在不断的更新,伊妃还是要跟上生活的步伐才好,免得去旧更新时,会茫然无措。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伊妃听后,脸色微微沉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错,可是,人是感情动物,人的本性之中还有一种,王妃娘娘年岁尚轻可能不知晓。人的感情就好比陈年的美酒一般,越陈越是香醇!做人还是谦虚点好,免得遭到别人耻笑,年少太轻狂!” 宁兰迈步成莲,一步步走到伊妃的跟前,犀利地说道:“伊妹妹的一番话,到是让本宫受教不浅,本宫会记住伊妹妹的话,莫要犯上了年少轻狂之嫌,免得会步上伊妹妹的后尘,小月未满就着急着争宠!” “你……” 宁兰一把握着伊妃向她打过来的手,淡漠的眼神中,不带任何感情。片刻的对视,莞尔一笑,笑的极其干净,“伊妹妹莫要着恼。小月未满见风本就容易伤了身子,若是再着恼伤了身子,如何得了?” 宁兰说道这里,稍稍停了下,看着被她气的心口起伏的伊妃,又说道:“旁人知道的倒还好,若是不知道,本宫恐怕又要被某些蠢人说成是谋害皇嗣的狠毒女人了!” 伊妃一阵激怒攻心,人不自觉地一个踉跄,动了动嘴角,辱骂道:“你……你……这贱人……” 宁兰一把扶住摇摇晃晃的伊妃,对着伊妃身后的宫女喝斥道:“伊妹妹当心,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着你们的主子回宫歇息去!” “奴婢遵旨。”伊妃身后两米开外的宫女闻言,立即快步上前扶住伊妃。 “你……我……”伊妃一改常态,完全没有平日里的自制,向着宁兰撒泼起来,不想眼尖手快的宁兰,一个闪身后退,躲开了伊妃的张牙舞爪。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着你们的娘娘回宫!若是你们的娘娘得了什么风寒,你们有几条命向大王交代?” “是!” 伊妃知道她失态了,目光转了转,撒泼地向着宁兰骂道:“你这贱人,本宫要杀了你,你害死了本宫的皇儿,本宫要杀了你为皇儿报仇!贱人……”宁兰是练武之人,伊妃哪里是她的对手?只见宁兰几个闪身,将像她撒泼而来的伊妃,干净利落地避开了。看着气喘吁吁的伊妃,宁兰对着两名扶着伊妃的宫女说道:“小心着点,你们的娘娘一定是染了秋寒,找太医瞧瞧,要是得了失心疯,那可如何了得?” “奴婢遵旨。” 伊妃哪里受过这样大的羞辱和气?即使是萧静也不曾如此刺痛她的心,看着笑的风轻云淡的宁兰,她被彻底地激怒了,挣开了宫女的相扶,再次向着宁兰冲了过来,嘴里说着污言:“贱人!本宫今天与你拼了!” 两名宫女见伊妃说话间从头上拔下了发簪,向着宁兰冲了过去,吃惊地慌喊了起来:“娘娘……” 菱翠闻得惊呼声冲了过来,盯着伊妃向着宁兰刺过来的簪子,她想要制止,却已来不及了,就在簪子离宁兰的面容不到三寸的距离时,但见宁兰抬起右手在伊妃的手腕上一拍,‘叮’的一声,簪子便掉在了地上。 宁兰面容上的那抹风轻云淡的笑容,随着落地的簪子,一同落了下来。宁兰忽然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拽过伊妃,在伊妃的耳边说道:“你不是本宫的对手,还是回去养好身子,免得自取其辱!” 宁兰说完在伊妃的哑穴上点了两下,转身对着侍候伊妃的宫女说道:“带你们的娘娘回去好生休养。”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 菱翠从震惊中回过神,冲了上来问道:“王妃娘娘,你有没有受伤?” 宁兰淡淡地摇了摇头,头也不回地向着苍穹宫里走去。先前满腹的怒火,瞬间熄灭了。若不是伊妃追到这里来和她过不去,她也不会自取其辱! 这是她为死去的裳儿,讨回公道的第一次出击!想到方才伊妃撒泼的样子,宁兰的心里就十分的痛快! 她,从不觉得她是善类! 她也从来就不是那种仍人宰割而不还手反击的人!菱霜从思悔宫回来后,一刻也不耽搁地来到了宁兰的跟前禀报道:“王妃娘娘,太后娘娘醒了!” 宁兰听完菱霜的禀报,心头忍不住的一阵欢喜,因为晚妃娘娘担忧的心,算是放了下来:“真的吗?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菱霜乖巧而又带有几分讨好地说道:“回禀王妃娘娘,太后娘娘是戌时醒来的,奴婢知道王妃娘娘担心太后娘娘,就立马赶回禀报王妃娘娘您了。”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 菱霜接口回道:“回娘娘的话,现在已经戌时一刻了。” 宁兰转身就想着殿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那还不算晚,本宫过去瞧瞧!太后娘娘用过晚膳了吗?” 菱霜菱翠紧随在宁兰的身后说道:“回娘娘,太后娘娘醒来时,有喜鹊在一旁侍候,吃的倒是给太后娘娘备上了,吃未吃,奴婢也不太确定……” “嗯。”说不出原因,宁兰就是从心底里欢喜晚妃娘娘,从晚妃娘娘的身上,她好像是看到了她的母妃,虽然,细细想来晚妃娘娘和她的母妃诧异很大! 宁兰走后,瀚明用完膳,又批阅了一些奏折。想到宁兰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情一阵烦躁。 “什么时辰了?” 吉索上前禀报道:“回禀大王,已经戌时了。” 戌时了吗?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先前王妃娘娘走时……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回禀大王,王妃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瀚明微眯双眸,眼神虽然落在吉索的身上,心,已经向着苍穹宫飞去。 罢了,还是去看看吧! 思及此处,瀚明开口说道:“摆驾苍穹宫吧!” “遵旨。”吉索应声后高呼道:“大王摆驾苍穹宫!” 瀚明来到苍穹宫,未见到宁兰,得知宁兰是听闻晚妃娘娘醒来的消息,赶去思悔宫了,面色不自主地沉了下来,有些失望,也有些吃味,更有些不明来由的淡淡的喜悦。 瀚明看了一眼跟随在他身后的吉索等人,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退下了宫人,瀚明独自走到了床榻前,和衣躺了下来。床榻上还余留着淡淡清香,这种味道只有从她的身上,才可以闻到。 淡淡的,很干净! 闭目养神中的瀚明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很快地他在梦中再次见到了那个男人,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 那个男人脸上有的是悲痛和绝望,还有一丝浓浓的不甘心。他笑的声音很大,仿佛震动了他的灵魂一般,他也忍不住地悲伤…… 他第一次开口问向那个大笑中的男子,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孤王的梦中?” 那个男子没有回答他,面上的表情渐渐低冷了下来,最后他寒着脸指着一个突然间出现的镜子,言道:“你不知道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那个男人说完转身走了,渐走渐远,身影越来越迷糊…… “你别走,你给孤王站住!告诉孤王,你到底是谁……站住……” 吉索闻得瀚明的声音,快步走了进来,发现瀚明是在梦呓,不由低声唤了起来:“大王……大王……” 瀚明一梦惊醒,满头是汗,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先前有些昏晕的脑子,顿时清晰。 “什么时辰了?” “回大王,已经戌时末了。” 瀚明皱着眉头,接过吉索呈上来的锦帕,问道:“王妃还未回来吗?” “回大王,王妃娘娘还未回来,要不要奴才去……” 瀚明打算了吉索的话,说道:“不必了,走吧!”从噩梦中惊醒,瀚明也没有了睡意。国事繁忙,不等她了,她既然没有回来,明日再来见她吧! 宁兰屏退了喜鹊,在床前坐了下来,看着闭目坐在床上的晚妃,接替喜鹊的活,轻轻地捶着晚妃的腿。 “喜鹊,你也别捶了,下去歇着吧!” 宁兰微微翘起唇角,继续轻轻地揉捏着,没有停下来。 晚妃又温声说道:“你这孩子……哎!喜鹊啊,你跟着本宫,过的都是清闲的日子,日后本宫若是不在了,你就跟着王妃娘娘吧!那孩子,蕙质兰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心肠到是善良的,这后宫的妃嫔中,本宫就最为看好她,也最为喜欢她。” 晚妃说道这里,感受到捏着她腿的手微微顿了会儿,又继续捏了起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明儿脾气暴躁,不懂得表达感情,宫中又有箫妃和伊妃处处针对她,本宫有些担心……放不下她……” 宁兰听到这里,眼睛忍不住的红润了起来。 心里忍不住的一阵感动。 晚妃见喜鹊一直不啃声,不似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喜鹊,不由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给她按捏腿的人是宁兰,惊讶地问道:“兰儿,怎么会是你?” “儿臣给母后请安。” 晚妃微笑地看着行礼的宁兰,说道:“这孩子……快,过来,让母后看看。” 宁兰关怀地问道:“母后,你感觉可有好些?” “母后好多了。母后听说,母后昏迷的时候,一直是你在床前守着,是吗?” 晚妃见宁兰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真是难为你这孩子了。” 宁兰淡淡地摇头,说道:“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晚妃颇有几分感触地握着宁兰的手,说道:“难为你有这片孝心了,在这后宫中,也只有你对母后有这份孝心了。” 宁兰见晚妃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宽慰地接话说道:“母后,大王他……也是关心您的。” 晚妃苦涩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别宽慰母后了,母后心里清楚的!” 宁兰接话为瀚明说话道:“母后,儿臣没有宽慰您,大王是真的爱您。您生病的时候他也曾来过,因为……因为最近国事繁忙,所以,没有过来……” 晚妃没有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看着宁兰,她是越看越是喜欢。若是这孩子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啊?怎么这般的乖巧,讨人欢喜呢?不过,儿媳也很好! “用过晚膳了吗?” 宁兰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嗯。” 晚妃娘娘看着宁兰清瘦的面容,有些心疼地说道:“可别饿着哦,哪儿都好,就是瘦了一些……这里的吃食还合口味吗?若是不合口味,就吩咐御厨给你做一些你爱吃的。” 宁兰温声应道:“膳食合胃口的,儿臣让母后操心了。” “那就好!你来这里有些日子了,想必有些想家了吧?” 宁兰淡淡地弯起唇角,一抹优雅的笑容落下,接语说道:“儿臣嫁到这里,这里便是儿臣的家……只是昨日梦到了母妃,心里到是有些牵挂母妃。” 晚妃点了点头,吁了口气,缓声说道:“恩,你母妃会感受到你这片小心的,若是有什么想要给您母妃捎过去的,你就派人送过去。” “儿臣明白。” 晚妃娘娘想到宁兰方才说的那句国事繁忙,有些放心不下地问道:“近来,明儿国事很繁忙吗?” “嗯。” 晚妃听后沉默了,宁兰思索了下,说道:“母后放心,大王是圣明的君主,他会处理好国事的。” “明儿这孩子脾气不好,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以后你多上些心。” 宁兰闻言稍做迟疑,点了点头,“儿臣明白。” 宁兰没有告诉晚妃娘娘,瀚明生病的事情,免得晚妃娘娘担心。其实,他是这大汗国王,身边照顾的人很多,也不缺她的上心…… 晚妃见宁兰目光中有着一抹黝黯,“明儿待你还好吗?” “恩。”晚妃娘娘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扑闪扑闪的灯火,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别在这里侍候母后了,母后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 宁兰稍作迟疑,起了身行礼:“是。儿臣告退。” “兰儿,等等……” 宁兰狐疑地盯着晚妃娘娘问道:“母后还有什么吩咐吗?” 晚妃娘娘叫住了宁兰,稍作犹豫,“兰儿,你将那个柜子里的一个方形的锦盒拿过来。” “是。”宁兰应声,从晚妃娘娘床榻另外一头的床头柜里拿出了晚妃说的锦盒,将锦盒呈到了晚妃娘娘的手中。有些不解,却没有问。 晚妃娘娘打开锦盒,一张张的翻看,翻看完后说道:“兰儿,这里面放着的是一些菜谱,全是明儿……明儿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的,母后将它教给你。” “母后……这……” 晚妃面色带着悲伤和深深的遗憾,说道:“母后和明儿之间的结,永远也解不开了。母后希望你可以代替母后,照顾好明儿……” “是。”宁兰想要拒绝,却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接过晚妃娘娘递过来的锦盒,沉默了会儿,说道:“母后,您与大王会好起来的。” 晚妃酸涩地摇了摇头,她,没有谁比她更加了解她的儿子了,他恨她,他是不会原谅她的! “母后……” 晚妃娘娘打断了宁兰的话,说道:“兰儿,明儿虽然脾气有些暴躁,可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他只是不会表达,你一定要包容他。” 晚妃娘娘见宁兰迟疑了下点头,又继续说道:“明儿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明儿小时候很开朗……”晚妃说道这里,脑海中浮现出瀚明小时候皱着眉头的样子,那时候瀚明生病不吃药,她就想法哄着瀚明吃药…… 晚妃娘娘脸上有着慈母的深爱,脱口说道:“兰儿,若是日后……假如明儿生病了,不肯吃药,你就给他做火齐粥,他很喜欢。” “好。”宁兰拿着锦盒回到了苍穹宫,梳洗了一番,准备上榻就寝的时候,发现床单有些发皱,秀眉凝起,叫来了一个小公公,询问之后才知道,瀚明方才在苍穹宫里寻问过她,才走不久。 第39章:火齐粥 摸着还有一些余温的被单,想到方才晚妃娘娘说的一些话,以及先前在御书房里见到的那一幕,不禁犹豫起来。她要为他做粥吗? 方才,她答应了晚妃娘娘,若是他生病了,好好照顾他,做火齐粥…… 要做吗? 踌躇了会儿,宁兰起身拿出放好的锦盒,打开看起里面的菜谱,以及菜谱中的菜,如何做法。看过一遍之后,宁兰再次放好锦盒,带着菱翠和菱霜向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宁兰一边走一边想道:她是为了成全晚妃娘娘的爱子之心,也是为了她可以兑现承诺,遵信,这才给瀚明做粥的! 宁兰在御膳房里一番忙乎,在御厨的帮助下,按照着晚妃娘娘的方法,为瀚明做了第一锅火齐粥,也是她平生里第一回做,吩咐完菱霜为瀚明送去,已经亥时末了。 原先的疲倦,因为这么一番劳累,困意顿消。 顺着宫道,向着苍穹宫走的这一路,宁兰的心情很平静。这些日子第一回如此的平静,平静的让她放下了紧张和担忧以及警惕的心,平静的让她忍不住想家了,思念过去的一切。 宁兰从菱翠的手中拿过灯笼,看了看天色,说道:“本宫想要一个人走走,你先退下吧!” “是,娘娘。”菱翠稍稍迟疑了下,退了下去。 宁兰屏退了菱翠后,提着灯笼,一个念头闪过,随性地穿过一个小道,向着御花园走去。 她有些怀恋冷香的味道…… 吉索轻步上前,对着批阅奏折的瀚明,禀报道:“大王,菱霜求见。” 菱霜怎么来了?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瀚明抬起盯着奏折的双眸,狐疑地看着由着吉索带进来的菱霜,当他的目光落在菱霜的手上时,目光变得困惑。 “奴婢参见大王。”菱翠行过礼接着禀报道:“奴婢奉了王妃娘娘的旨意,为您送来方才王妃娘娘为您亲手做好的粥。” 粥?她又为他做粥了?瀚明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她先前不是生气离开的吗?怎么会想着给他粥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瀚明招了招手,菱霜立即细步走到了书案前,将手中的粥平稳地放在案桌上。 一股熟悉的香味让瀚明稍稍怔了下,随即问道:“这粥真的是王妃娘娘亲手为孤王做的吗?” 菱霜平静地回道:“回禀大王,这粥是王妃娘娘亲手为大王做的,御膳房的人都可以作证。” 这个味道…… 瀚明放下手中的转折,抬手打开了瓷瓦罐。一股浓浓的粥香味扑鼻而来,在御书房里溢开。灯光下,瀚明看着由着瓦罐口散发出来的袅袅雾气,眉海深深。 这粥的香气他记得!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一生病就会喝……他不会忘记这个味道! 这粥……她是怎么会知道的?她怎么会做的? 难道……是她告诉她的吗? 她……她不配做他的母妃,她做的东西他也不会吃,即使这粥是宁兰做的! “拿下去倒了!” 菱霜一听大王让她把粥倒了,立即心疼地说道:“大王,这是王妃娘娘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做好的!王妃娘娘为了煮粥把手都烫红了……” 瀚明一听宁兰手烫伤了立即追问道:“你说什么?烫的严重不严重?有没有请太医看看?” 菱霜被瀚明紧张的样子给惊怔了片会儿,立马接话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禀大王,因为处理的及时,王妃娘娘的手已经无碍了。” 瀚明听说无碍了,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菱霜试探性的口吻,问道:“大王,这粥……” 瀚明迟疑了下,改口说道:“放下吧!” 菱霜再次开口说道:“是,启禀大王,王妃娘娘说这粥要趁热吃。” “嗯。” 菱霜与吉索退下后,瀚明又闻了闻粥的味道,心里一阵纠结,到底是吃,还是不吃?挣扎了片刻,瀚明决定看在宁兰为她亲手做的份上,而且还烫了手,他一定要吃! 说不出是粥的味道太好,还是因为这是他喜欢吃的,更或者是宁兰为他做的……瀚明将一瓦罐的火齐粥吃的干干净净。 这几天,除了冷香粥,就属这火齐粥的味道最好了! 放下了粥碗,瀚明又批阅了会儿奏折,看了看一眼余下不多的奏折,站了起来。 他坐不住了,心里有着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催促着他,让他去苍穹宫!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是不是睡着了…… 他忍不住地想回苍穹宫,突然的好想见到宁兰,现在他就要去,想立刻见到她,一刻也不想等! 瀚明大步走出御书房,对着吉索吩咐了一声,健步如飞地向着苍穹宫走去。 吉索看着面色和悦,心情不错的瀚明,先是楞了下,随即松了口气,立即吩咐了两名公公将瀚明还未批阅完的奏折带上,紧随着瀚明离去的方向赶了过去。 瀚明进入大殿,一见到站在门口处的菱翠,一边向着里走,一边问道:“王妃人呢?” 菱翠紧绷着脸回禀道:“回禀大王,王妃……王妃还未回来。” 瀚明停下步子,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菱翠,问道:“没有回来?她去哪了?” 这天色已有些蒙蒙亮了,她不在寝宫里安寝,去哪了? 菱翠垂着的头,又低下了几分,忐忑不安地回禀道:“回禀大王,王妃娘娘从御膳房回来在半道上吩咐奴婢退下……说想一个人静一静,就提着灯笼……一直到还未回来。” 瀚明原本温和的面容瞬间黑下,仿佛是暴风雨降至,阴霾的厉害,目光铮铮地盯着菱翠:“你是怎么侍候王妃娘娘的?” “奴婢失责,奴婢该死,请大王降罪!” 瀚明怒愤地言道:“你是该死!可曾寻过?” “奴婢寻过,没有寻得……” 瀚明看了眼小跑着走过来的吉索,令道:“派人去找!” 小瑭子迟疑了下,走了过来,行礼说道:“奴才见过大王。启禀大王,奴才知道王妃娘娘在哪。” “在哪?” 小瑭子有点吞吞吐吐地说道:“奴才也不太确定,奴才方才如厕的时候,听到有人议论,说在御花园里见到有人提着灯笼……” 小瑭子的话音还未落下,瀚明已经迈步向着御花园走去。 整夜不安寝在御花园做什么?她不知道秋夜雾中,容易染上风寒吗? 这个女人……怎么就学部会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瀚明心里担心,行步如风,将小瑭子等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当他远远看到御花园里微弱的灯火时,心情更加的迫切了,寒冷的脸浮起了笑容。 然而,笑容还未展开,便瞬间冻结了! 当他看到御花园里的一对身影后,怔了好几秒,脚上的步子再也迈不动了! “兰儿,和我一起走吧!” 一记男子的说话声,清楚地撞进了瀚明的双耳,看着被男子抱在怀中的女人,瀚明的双眸渐渐红染,目光冷厉如刀! 脑子一阵疼痛,原先零零碎碎的片段迅速地拼凑了起来。 一种撕裂心扉的疼痛,一种刻骨铭心的恨,仿佛将瀚明凝固了起来! 看着渐渐模糊,又渐渐清晰的一对身影,瀚明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欢笑,那个男人的绝望,那个男人的愤恨…… 一切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连成了串,他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终于明白了那个男人是谁,他又是谁了!她就是她!她竟然是她?哈哈!哈哈…… 瀚明的唇角扬起,笑的极其苍白和失望!笑的极其悲哀和痛彻! 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他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脑海中会出现那个女人了,自从她和亲来后,他的脑子里就出现片片,零零散散的画面了! 他终于知道了那个男人为什么会问……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他,为什么…… 哈哈! 因为她是她,所以当他见到她,他的记忆就开始苏醒,是她,是她唤醒了他,还有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大王……”小瑭子的声音在瀚明的身后响起。 宁兰看着瀚明,目光深深,只是闪过一抹错愕,短瞬即逝。 其实,在她提着灯笼来往御花园的路上撞到了一个宫女,捡起宫女掉在地上的书信,展开看过就已经知道了她陷入别人精心计划的陷井了! 当她看到诸葛清焕出现在御花园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是避不开,躲不掉了! 她没有按照书信里安排的时间与地点去和诸葛清焕见面,却还是见到了诸葛清焕,而且还是毫发未伤的诸葛清焕! 即使知道诸葛清焕的出现是一场阴谋,她还是无法躲开别人的精心策划! 比如她从诸葛清焕的手中拿到了与她笔迹近乎一样的情书,比如她的脚突然被石子打中,脚上一歪恰巧地被诸葛清焕抱在怀中,更比如说她被诸葛清焕抱在怀中,无巧不巧地被瀚明撞个正着! 一切,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样,精心的像是巧合,巧合的天衣无缝,让她连开口辩白的机会都没有! 宁兰推开了诸葛清焕,盯着瀚明一张瞬息万变的脸,一张写着爱恨情仇的脸,一张布满了杀气的脸。 四目相视,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空气在渐渐绷紧,仿佛是一根渐渐拉紧的箭弦,随时可能发箭,随时可能断弦!诸葛清焕顺着宁兰的目光缓缓转身看向他背着的瀚明,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了。 “兰儿……” 瀚明的目光从宁兰的脸上移到了诸葛清焕的脸上,双手紧握,心口的火焰熊熊燃起! 兰儿?他竟然叫她兰儿?他……他就是那日沙丘上的男人吗?看到是真的感情不浅,一直追到这大汗国来了! 若不是青眼所见,若是别人告诉他,他如何也不会相信,也不可能相信,那个深夜里为他做火齐粥,烫红了手的女人,会在这里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千千万万! 他警告过她,不可以背叛他!可是,她……她……竟然又一次地背叛他? 这就是她! 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他爱!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一次次地伤他?为什么她一次次如此无情地对他?难道她的心是铁做的吗?在她的心里,他炎殇又算什么? 诸葛清焕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瀚明,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他……好像做错了什么。 可是,为了兰儿,他不介意做任何事情,包括他的性命,他都不在乎! 诸葛清焕挺胸说道:“你就是大汗国的大王吧?既然你不能好好地爱兰儿,你就放了兰儿吧!” 瀚明闻言,目光中的杀气又浓了几分! 手中的关节,被他攥的咯咯的响。 不能好好的爱她,就放了她?他以为他是谁?看来他是真的活腻了! 宁兰从瀚明的眼中看到了杀气,满满的杀气,她知道,他真的会杀了诸葛清焕! 此刻,面上不带任何感情的瀚明,让她感觉好陌生。 这个一步步走过来的瀚明,她好像不认识一般,感觉有些陌生,不,不是有些,是完全的陌生! 她不能让他杀了诸葛清焕,她不要诸葛清焕因为她死在这里!一个念头闪过,宁兰不假思索地冲到了诸葛清焕的身前,对着瀚明说道:“不要杀他!”瀚明盯着挡在诸葛清焕身浅的宁兰,手背上的青筋已经凸起,指甲深深低掐进肉里。 这不是她第一次…… 这一刻,瀚明很想掐死面前的这个让他愤恨的女人! 握紧的拳头随着他的心痛颤抖了起来,火红的双目,死死地盯着宁兰,忽然间,笑了起来。 听着瀚明的笑声,宁兰的心也痛了起来。说不出理由,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这样的感觉很陌生,与她面对的瀚明一样陌生。 瀚明忽然收起冷笑,目光定格在一步之遥的宁兰,阴鸷而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你这是在求孤王吗?” 宁兰扭头看了一眼诸葛清焕,对着瀚明说道:“放了他,他是无辜的。”宁兰虽然还未来得及问诸葛清焕是谁带他进入皇宫的,可是,她知道,那个人是针对她的。 “来人,将那个男人,拉下去……” 宁兰一语打断了瀚明的话,上前一把抓住瀚明气的发抖的手:“不要!求你,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瀚明目光从宁兰的面容上,移落在他的手上,看着抓着他手的小手,又是一阵冷笑,“你以为孤王的眼睛是瞎了吗?”话音未落,便很用力地,带着满满的嫌恶,一把挥开了抓着他手的宁兰。 “兰儿……” 宁兰被瀚明忽然间的一挥,整个身子不自觉地一个踉跄,整个人向着地面倒去,被眼疾手快的诸葛清焕及时扶住。 诸葛清焕扶稳宁兰,对着瀚明恼怒地叱喝道:“你还是个男人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女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兰儿?你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 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哈哈!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你简直该死!” 满腔怒火和愤恨的瀚明再也忍不住了,提起内力,出手快如闪电,向着诸葛清焕狠狠地劈了过去。 “不要!”宁兰一把推开了诸葛清焕,以深挡了过去,瀚明带着满满愤恨的劈出去的一掌,重重地击在宁兰的身上……“呕!” 滚烫鲜红的血液冲口而出,仿佛是炙热滚烫的烙铁,烙入瀚明的心头,疼到了骨里!仿佛是盛开的梅花,一朵朵,在瀚明的衣服上,带着瀚明满腔的愤恨一同淡开。 宁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疼痛抽去了她身体里的力气,双目一黑,柔弱的身子像是秋风里的落叶,在瀚明与诸葛清焕的震惊中,缓缓飘落…… “兰儿!”被宁兰推倒在地上的诸葛清焕,疯了一般抱住宁兰飘落的身子,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兰儿,你怎么了……兰儿……” 瀚明盯着朵朵盛开的梅花,整个人愣了好几秒! 痛,重重的一掌仿佛是集中了他自己的心口,痛的厉害。为了救这个男人,她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吗?她可以为这个男人而死?宁愿被他打死也要救吗? 心,仿佛被人撕碎,一片片,一片片! “呕……” “兰……儿……你怎么了?兰儿!兰儿……”诸葛清焕抱着吐血的宁兰,慌乱了心神,不知所措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连连呼嚷。 宁兰紧皱着眉头,缓缓睁开了双眸,对着诸葛清焕宽慰道:“我……没事……” 瀚明回神看着被他打成重伤的宁兰,面色也是一阵大变,他虽然恨她,却没有想过真的要杀死她! “放开她!” 诸葛清焕闻言,害怕瀚明再次伤到宁兰,不禁将宁兰抱的更紧! “除非你杀死我,不然,你休想再伤害她!” 宁兰目光盯着瀚明阴霾的脸,吃力地想要挣开诸葛清焕的怀抱,可是,太疼了!心,都仿佛被打碎了,提不起力气…… “清……焕……放……放开我……” 诸葛清焕哭着说道:“不!我不放手!兰儿,我再也不放手……就算是死……我也不让他再伤来害你一点点!” 望着瀚明阴霾的冷脸,宁兰知道她不能这样躺在清焕的怀中,这样,会更加触怒瀚明的!那清焕就真的一点生还的机会也没有了! 他最恨背叛,她知道! “清焕,放开我……他……他才是……咳……我……我的夫君……放……开我……” 诸葛清焕听的整个人怔了一会儿,目光缓缓抬起看向满脸怒容的瀚明,“兰儿……兰儿……” 瀚明布满怒火的脸,在听过宁兰断断续续说出的话,缓下了一些,看到宁兰唇角还在流血,他虽然很恼怒,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 大步上前,站着宁兰的身前,冷厉的目光落在诸葛清焕的手上:“孤王再说一遍,放开她!” “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兰儿的,兰儿……” 诸葛清焕话落,瀚明稍稍缓下的怒火再次涌上眉头,正要出手时,宁兰用力推开了诸葛清焕,踉跄了好一会儿想要站起,可是人还没有站直,再次跌向地面。 “兰儿……”诸葛清焕惊呼了起来,正要去扶住宁兰,却被瀚明领先了一步。 瀚明一把抱起宁兰彷如落叶般的身子,并且一脚踹开了要扶住宁兰的诸葛清焕。 瀚明铁青的脸,瞪着被他踢趴在地上的诸葛清焕,冷鸷地开口说道:“来人,将他……” “不要……杀他……求你……求……”宁兰虚弱地求情,话还未说完,人便晕了过去。 “兰儿!” 诸葛清焕闻得瀚明急唤了声宁兰,忍着身上的疼痛,扑向抱着宁兰的瀚明,急声追问道:“兰儿怎么了?” 瀚明看了一眼晕过去的宁兰,冷鸷地想要把他眼前的这个男人撕碎!可是,他还是极力地忍住了。 再次踹开了诸葛清焕,冷冷地叱道:“她不是你有资格过问的人!”话毕,又冷声令道:“将他打入天牢!” 瀚明愤怒地说完,抱着宁兰行步如飞地向着最进的苍穹宫赶去。 他不能让她死! 他要救她,虽然他应该恨她,虽然她背叛了他……他都管不了了,他只知道他要为她疗伤,他不能让她死,也不要她就这么死了……瀚明从苍穹宫走出来,天已大亮,向着朝堂的这一路,她的脑海中反复地浮起宁兰说的那句:他才是她的夫君?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一想到宁兰不顾性命的救那个男人,他就愤怒难平,心仿佛放在了火炉中炙烤一般,烫的生疼! 一时间,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罚她,还有好多事情,他需要时间想想! 萧静听完宫女的禀报,不可置信地再次问道:“真的有被大王当面撞见吗?” “是!” 萧静一阵欢喜,追问道:“呵呵!那大王如何处理的?是不是杀了她?还是打入天牢了?” “回禀娘娘,那个男的被打入天牢了,至于王妃娘娘……大王没有将王妃娘娘打入天牢。” 萧静不可置信地盯着回禀的公公,冷声追问道:“你说什么?大王撞见了她和别的男人私会,竟然没有处罚她吗?” “是的,娘娘。” 不可能的,大王最恨女人不贞! 被大王亲自撞见她和别的男人私会,大王没有处罚,这怎么可能啊? “怎么会这样?那王妃娘娘人身在何处?” “回禀娘娘,王妃娘娘为了救那名男子,被大王打成了重,被大王抱回苍穹宫了。” “被打成重伤抱回苍穹宫了?” “是,娘娘。” 萧静紧着眉头,问道:“那她会死吗?” 奴才为难地看了眼萧静,回禀道:“这个……奴才就不知了。” 萧静催促着说道:“那还不快去打听!” “是,娘娘,奴才告退。” 看来大王是真的很喜欢王妃娘娘啊! 出了这样的事情,大王都可以容忍她,不处罚她,还亲自抱着她回苍穹宫?大王何时变的如此温柔了? “来人!” 月暮小心翼翼地迈着碎步走到了萧静的面前:“娘娘有什么吩咐?” “下朝后,立即将这张纸条传给大人,知道吗?” “是,娘娘。”萧静一见到箫谋颐,立即上前迎了过来:“哥哥……你们都下去吧!” “是,娘娘。” 屏退了几名小宫女,萧静对着面色凝重的箫谋颐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箫谋颐锁着眉头,有些担忧地点了点头:“恩,今天早朝有些事情。” 萧静见箫谋颐面色凝重的厉害,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由肃色问道:“什么事情?很严重吗?” “恩,你二哥那边出了点事情!” 萧静紧张了起来,不由问道:“怎么……有什么需要妹妹做的吗?” “妹妹……”箫谋颐欲言又止,看着萧静他心里有些没底。 萧静见箫谋颐欲言又止,犹豫了起来,有点着急了,说道:“哥哥,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有什么事情是妹妹能帮上的,你尽管说出来。” “妹妹,哥哥说与你听。”箫谋颐说道这里,环视了下,放低了声音说道:“昨夜太傅派人快马加鞭地赶回了京城呈了奏折,你二哥哥派人让哥哥半道劫下,可惜,哥哥晚了一步,昨晚本来就要抓住,被诸葛鸿先了一步!” 萧静停的一阵胆战心惊,脱口追问道:“二哥为什么要哥哥劫了太傅的奏折?这让大王知道可是死罪啊!” 箫谋颐接口说道:“你二哥又怎么会不知晓?想必那奏折上写了什么要害的东西,不然你二哥也不会派人让哥哥做这样的事情!” “二哥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箫谋颐肃色说道:“奏折上的内容,哥哥不知道,这才着急!太傅此去就是为了查案的,哥哥猜想……恐怕……恐怕和灾区的案子有关!” “啊?”萧静跌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紧张。 箫谋颐接着又说道:“奏折上的内容大哥不知道写了什么,昨晚本来哥哥都要得手了,没有想到遇到了诸葛鸿,那个送折子的人被他带回相府了,今天早朝相爷将奏折呈给大王了,大王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大哥觉得一定是大事!早朝上,大王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般,冷嗖嗖地盯着我!”萧静光是听萧谋颐说,都可以想象得到瀚明的眼神是什么样子。 “二哥怎么会和太傅查的案子有关?难道……难道二哥做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所以……” 萧静急切地问道:“哥哥,我该做些什么?” 萧谋颐焦急地来回踱步,“哥哥不知道那折子里到底写的是什么,所以才着急,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哥哥希望你……可是……” “哥哥,这件事情妹妹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静知道萧谋颐的意思,他是让她去看看奏折里的内容。 萧谋颐犹豫不决地说道:“可是这件事太危险了!若是让大王发现,那……后果……” 萧静想了想说道:“哥哥放心,大王这几日生病,妹妹就借着探病去御书房,妹妹一定会找到合适的机会!”王妃娘娘与人私通的事情,已经很让大王头疼了,大王此刻还生着病,他的主意力在王妃娘娘的身上……她一定会找到合适的时机看到奏折内容! 萧谋颐想了想说道:“那你一定要小心,无论如何你这边不能出事,若是你二哥真的做了什么,你在宫中也好歹能说上几句……” “妹妹知道,哥哥放心,妹妹会注意的。” 萧谋颐忽然想到纸条的事情,不由问道:“妹妹找我来有何事?” “哥哥……其实,是有关王妃娘娘的事情!” 萧谋颐听完萧静的一番话,脸色一片阴沉,忽然笑着说道:“好!妹妹,这件事情你办的好!就让大王把所有的心思放在王妃的身上……” 萧静打断了萧谋颐的话,说道:“哥哥,这件事情不是妹妹做的。” “什么?” “哥哥,妹妹还没有来得及按照你吩咐的去做,有人……比妹妹。” “那是谁做的?你可有眉目?” 萧静摇头狐疑地猜测道:“还没有!会不会……会不会是那帮雪鹰族的人做的?” 萧谋颐思索了会儿说道:“不无可能!看来这水越来越浑了,也许,水越浑对我们来说越是有利!既然有人对付她,我们就先按兵不动,看看形势再说。” “嗯。” 萧谋颐想了想,补充着说道:“能将人轻易地弄进皇宫来,这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事情,先查出幕后的人是谁。” 萧静点了点头,那个幕后的人她虽然不知道是谁,可是她知道有多么厉害,她的脸也知道有多厉害! 一天要过去了,已经黄昏了吗? 她,醒了吗? 瀚明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夕阳下殷红一片的天空,走出了御书房。自从早上发生了那种事情后,他就一只呆在御书房里,他不想去见到她。 自从记忆过去的事情,他的心绪就很烦躁! 吉索虽然跟随瀚明多年,却还是有点拿不准瀚明的想法,跟随在瀚明的身后,顺着宫道走着,秋风下,树叶发出莎莎的声音,时而会落下几片黄叶。 吉索见瀚明沉默不语地走着,目光定格在远处的苍穹宫,迟疑了下回禀道:“启禀大王,奴才听菱翠说王妃娘娘还未醒来……” 吉索本还想问问瀚明要不要去看看宁兰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瀚明冷厉的目光给杀断了,继而低头不敢再说话。 瀚明沉着脸,原路向着御书房赶回。 她怎么还未醒? 他已经输了内力治好了她的内伤,怎么还未醒?该不会出事吧? 瀚明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想吩咐吉索让太医过去看看,迟疑了下还是没有开口。 她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不是为了那个男人受伤的吗? 她活该受伤! 如此一想,瀚明软下来的心,又硬冷了起来。 他没有必要为这种不值得他爱的女人付出!女人,根本不值得爱!夏侯墨荷不就是最好的教训吗?那些血的教训还不够吗?他为什么要让她好好过?当初她那么对待他,他怎么可以让她好好过?瀚明如此一想,担心的念头,想要去往苍穹宫的念头,硬生生地被压了回去。 想到天牢里管着的男人,那个宁兰誓死要保护的人,他就忍不住地想要生吞活剥了! 那个叫清焕的人就是曾经在安国寺下遇到的那个诸葛清焕? 他们小时候就相恋?那可以说是两小无猜,又是两小无猜吗?还真是郎情妾意啊!他是不是他? 想到曾经的事情,瀚明心头的仇恨再次被扯出心头,一股无法压制的愤恨,让他想要去做一件事! 他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么的感情深厚! “摆驾去天牢!” “是,大王!”吉索威严立即应声,高声吆喝了一句。吉索从瀚明的脸上看到了愤怒,还有杀意!他知道,今天无论那个人是谁,定是要到倒霉了,而且是很大的霉! 一步步沉重的脚步,夹在这灾难性的愤怒,一步步加深,伴着脚步声落下。 “属下参见大王……” 瀚明生硬地打断了格勒的话:“带路!” 格勒有些不太明白,在他触及到了吉索的目光后,立即明白了过来,快步上前,向着关押着诸葛清焕的房间走去。 天牢中,诸葛清焕的心情忐忑极处,从早晨到现在,他还活着担忧和忐忑之中。 他不知道宁兰怎么样了,不知道宁兰会不会死…… 宁兰早上吐血的画片还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下,无奈被关在这铁牢里什么也做不来! 她,一定会很疼的! 是他,若是他注意到,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宁兰为他挡下那一掌的! 诸葛清焕想到宁兰昏迷过去的样子,就心如刀绞,如坐针毡一般焦急,担忧,在牢房里来来回回地走着! 他此刻非常想长了一双翅膀,可以飞出牢房,飞到宁兰的身边,守护在宁兰的身边! 可是,任由他怎么拍打牢房的铁门,任由他怎么叫嚷,即使他的手都拍破了皮,嗓子叫哑了,还是没有半个人影出现! 当诸葛清焕扶着铁柱子,瘫坐在地上,无比绝望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渐渐走进的脚步声。 一阵惊喜,低落和悲伤的眼神,迅速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开了过去。只要有人来,只要还有一点点的机会可以知道宁兰现在的情况,要他死他都愿意! 当瀚明的身影闯入诸葛清焕的眼眸中,诸葛清焕心里知道,来者不善,他是凶多吉少了! 可是,他心里还是欢喜的! 也许,从耶律瀚明的口中,可以得到宁兰的安全消息! 瀚明满脸写着愤怒,看着扶着牢房铁门缓缓站起的诸葛清焕,心头的火焰烧的越来越烈! “将他带出来!”瀚明说完向着刑具房走去! “跪下!”两个侍卫将诸葛清焕带着了刑具房,强硬地将诸葛清焕按跪在地上。 诸葛清焕目光冷厉地盯着耶律瀚明,追问道:“兰儿她怎么样了?你把他怎么样了?” 瀚明清冷的脸上怒意更浓,猛然对着诸葛清焕踹出了一跤,看着被他踹出血的诸葛清焕,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兰儿,这两个字岂是你可以叫的?” 诸葛清焕直觉得心口要裂开了一般,疼痛! 艰难地站了起来,还没有站稳又被侍卫给按跪在地上, 诸葛清焕吃力地问道:“你……兰儿到底怎么样了?她是不是死了?” 他不怕耶律瀚明,不怕他打他,不怕他杀他,他此刻顾不得自己,只想知道宁兰到底怎么样了,他心里唯一想的只有一个,宁兰到底怎么样了?! 兰儿?兰儿这个名字除了他,谁都不可以叫,他不允许除了他之外的男人叫宁兰‘兰儿’,绝对不可以! 恼怒中的瀚明,立即从刑具中抽出了一条铁鞭子,一连在诸葛清焕的身上抽出了好几鞭子! 鞭鞭见血,打的诸葛清焕皮开肉绽,看的吉索和格勒都一阵心惊胆战,背脊发冷。 他们跟随大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看到大王发这样大的火,而且还是对着一个文弱书生出这样重的手! 被打趴在地上的诸葛清焕,好一会儿才吃力地用手撑着双膝顶着地,擦了擦嘴角的献血,瞅着盛怒中的瀚明说的:“你可以打死我,可是,我希望在我死前……你可以告诉我……兰儿……她……她到底怎么样了?” ‘嗖’的一声,瀚明又是一记很鞭子打在了诸葛清焕的身上。 “啊!”诸葛清焕再也忍不住了,一声惨叫出声,直觉得一直头晕目眩,原本撑着地面发抖的双手,出现了一道血痕,像是一条赤色的火焰,看的人刺目惊心!诸葛清焕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的意识在零散,身上的疼痛也在他的意识中渐渐淡去,再一次趴在了地上。 “大王,他晕了!” 瀚明等了一会儿,见诸葛清焕没有起来,听到侍卫的禀报,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随即给格勒使了个眼色,手中的铁鞭子往桌子上一放。 格勒立即命人拧了一桶冷水过来,二话不说,‘哗啦’一声,一桶冰冷的水,泼在了诸葛清焕的身上,昏迷过去的诸葛清焕,一声疼哼,从昏迷中醒来过来。 也许是太疼,也许是太冷,也许是太担心,也许是太疲累,诸葛清焕的意识清醒了过来,全身仿佛是麻了一般,感觉不到痛…… 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抬起头来了,看向瀚明,嘴角浮出一抹富有挑衅的淡笑,吃力地擦掉脸颊上带有汗与血混合在一起的水珠,愤恨地瞪着瀚明说道:“若是兰儿出事了,我就算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你这个暴君,你……根……根本不配……拥有兰儿!你根本……配不上……兰……儿!” 瀚明看着被他打的全身是血的诸葛清焕,本来有些消火的他,被诸葛清焕的一番断断续续的话,再次激怒,瀚明一把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铁鞭子,挥起鞭子便向着诸葛清焕的身上打了过去! 一鞭子刚刚下去,再起的一鞭子还未打下,动作生硬地断了! 瀚明望着渐渐走近的身影,手上的鞭子生硬地僵在了半空!宁兰刚刚醒来,便见到了萧静,当她听完萧静的话,便一刻也不停地赶到了天牢。看着趴在地上全身血迹斑斑的诸葛清焕,她心痛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目光冰冷而又陌生地盯着瀚明手上的铁鞭子,只手拿着匕首抵住她的颈脖处,一步步走了过来。 宁兰没有想到瀚明竟然如此的狠,竟然会对一个文弱的书生下如此的很手!竟然像魔鬼一样地鞭打着诸葛清焕!他是一国之君啊! 怎么可以欺负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使有恨,也不该如此以强欺弱! 她最痛恨以强欺弱的人! 冰冷地对着侍卫和奴才吼道:“全部退下!” 格勒和吉索等人迟疑了下,目光看向瀚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是好。 宁兰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当她看到诸葛清焕全身的衣服上都是血的时候,她就顾不得了! 虽然,她曾经答应过她的二皇兄,她永远不拿自己的性命去威胁别人,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可以救诸葛清焕! 她在赌! “让他们全部退下,不然我就死在你的面前,立即死在你的面前!” 瀚明盯着宁兰颈脖处的匕首,以及宁兰目光中的很绝和鄙夷,握着铁鞭子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 她,该死的,她竟然为了她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他?她就那么爱他吗? 宁兰再次告诉吼道:“退下!” ‘啪’的一声巨响,瀚明用力挥出了一鞭子,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原本好好的木头桌子被瀚明抽出一道裂缝,瀚用的手也同时被震麻了! 瀚明额头上青筋全都凸了起来,双眸被气的痛红,愤声叱吼道:“全部退下!” 这一刻,他的愤怒成了烈火,熊熊燃烧,恨不得一把掐死眼前威胁他的女人,让他不得不就范的女人!若是可以,他想捏碎了她! 宁兰见所有的人都退下了,正准备拿下手中抵着颈脖处的匕首,不想,瀚明身形快如闪电,出手更是电掣雷击一般,在宁兰还没有反应过来,匕首已经被瀚明给夺了过去,并且颈脖被瀚明给用力地掐住! 瀚明愤怒至极地用力掐着宁兰的脖子,字字带着愤怒:“没有人敢如此跟孤王说话,没有人敢如此威胁孤王,没有人!” “咳……咳……”被瀚明掐住的宁兰,一阵呼吸不畅。 瀚明手上的力度渐渐加强,他这一刻彻底的恼了,所有的理智都被宁兰给逼的荡然无存! “你这该死的女人,你以为孤王不会杀你吗?孤王现在就成全你,了结了你们,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做一对痴情的苦命鸳鸯!” “兰儿,不要杀她……”诸葛清焕用力爬到了瀚明的跟前,狠狠地在瀚明的腿上咬了起来。 “该死的!”吃疼的瀚明手上一松,松开了宁兰的同时,一脚将抱着他腿的诸葛清焕给踹飞了! 重伤的诸葛清焕,哪里经得起瀚明如此的一踹? 但闻,咯噔一声,诸葛清焕重重的撞在了桌腿上,头破血流,直接晕死了回去。 宁兰见势瞪大了眼睛,看着流血的诸葛清焕,心痛地惊呼:“不!”正要向着诸葛清焕扑过去的宁兰被瀚明一把给拽住! “怎么?心痛了吗?啊?” “你……你,我要杀了你!” 宁兰立即一掌劈向瀚明,不想却被瀚明轻易地给躲开了! 瀚明再次掐住宁兰的脖字,怒极反笑地说道:“就凭你这点武功也想杀孤王吗?” 宁兰心头一阵悲痛,看着趴在地上的诸葛清焕,愤恨地瞪着瀚明吼道:“他是无辜的,他真的是无辜的!” 瀚明手中的力量因为失声的大笑,松了下来:“无辜?他是奸夫,你竟然说他无辜?哈哈!” “他不是,他不是奸夫!” “这你该死的贱人!孤王亲眼见到你们有奸清,还能有假?” “他不是,我喜欢的人不是他,他不是奸夫!”瀚明微微一怔,大声怒笑道:“你把孤王当傻子吗?你以为孤王会相信你的话吗?” 宁兰目光含泪,缓缓地跪了下来,求道:“求你,别杀他,救救他,求求你,你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求求你!” 宁兰越是求情,瀚明的杀意就越是坚决! “你……你!好!呵呵,真是情真意切!为他你可真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连你的骄傲也不要了吗?啊?” “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愿意放了他?给他一条生路?” 瀚明手握成拳,阴鸷地问道:“你这个不贞不洁的女人,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和孤王谈条件吗?” 宁兰听完瀚明的话,面色一阵苍白,紧咬着唇瓣,压下心头的屈辱,说道:“耶律瀚明,我和他是清白的!你不可以如此侮辱我!” 看着宁兰惨白的脸,瀚明有了一种报复的痛快感,一把捏住宁兰的下巴,问道:“清白?你以为孤王还会相信吗?” 宁兰一把挥开瀚明捏着她下巴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士可杀不可辱,耶律瀚明,你可以杀了我却不可以如此侮辱我的清白!” 瀚明逼问道:“清白?哈哈!你到是说说你怎么证明你的清白?” “用我的血!” 宁兰被瀚明的话,彻底的激怒,所有的淡定,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了,话毕,一头向着墙壁撞去! 瀚明反应过来立即租止,虽然抓住了宁兰,减轻了撞击在墙壁上的力度,却还是晚了一步,宁兰的头还是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 “兰儿!”瀚明看着宁兰流血的额头,一时间忘记了愤怒,被愤怒击溃的理智,渐渐拼凑恢复,一把将宁兰紧紧地抱在怀中。 瀚明见宁兰双眸渐渐闭上,立即摇着宁兰威胁地说道:“兰儿,你不可以死,你若是死了孤王立即杀了诸葛清焕,将他千刀万剐,你听到了没有?”宁兰虚弱地睁开了双眸,目光有些零散,望着面容布满紧张的瀚明,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要……杀她,求你别杀他,我心里喜欢的人不是他……我跟他……是清白了的……相……相信我……” “你若是死了,孤王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你知不知道?” “我和他……真的是清白的……我,我……没有……背叛你……相信我……” “孤王相信你!” 瀚明见宁兰额头上还在流血,越来越虚弱,满腔的愤怒化成了恐惧,抱着宁兰一边向着天牢外奔跑,一边大声吼道:“太医!快传太医!”吉索快速地小跑着追了出去。 瀚明抱着宁兰走后,其中一名侍卫望着地上的诸葛清焕问道:“将军,这个人怎么办?” 格勒望着瀚明消失的方向,迟疑了几秒,令道:“赶快给他止血,不要让他死了!他若是死了,你们也别想要脑袋了!” “是,将军!”一个侍卫立即将诸葛清焕给扶过身子,另外一个侍卫立即撕下了布条为诸葛清焕包扎额头上的伤口。 跟随在瀚明左右的格勒,虽然不是很了解瀚明,可是……从瀚明刚刚抱着宁兰离开时,那一脸的紧张样子上看来,他很清楚,这个小王妃在大王心中的分量,是空前绝后的,是绝对无人能比的!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大王为了个女人,这样紧张愤怒过! 所以,这小王妃在乎的人,她要救的人,自然是不能死了! 大王这么在乎小王妃,若是小王妃要救的人,死了,追究下来,责任肯定是他们了! 其中一个侍卫问向格勒:“将军,他身上其它的伤怎么办?” “你们看着办,这个人的命就是你们的命,他死了你们也别想活了!知道吗?” 两个侍卫立即应声,“是,将军!” “恩,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格勒说完,收回盯在侍卫身上的冷目,转身向外走去。苍穹宫的寝宫中,瀚明独自一人坐在龙榻边,握着宁兰冰润的小手,心疼尽写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刻,他已经分不清他握着的到底是夏侯墨荷的手,还是宁兰的手了。 曾经几何有过这样熟悉的场景?这样熟悉的紧张? 当他站在生死轮回的边缘线上,他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恨,还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的不甘心,他有太多的不明白和愤恨,因为这些不明白和愤恨,他选择了再次轮回,步入永世的情劫之中…… 他应该恨她的,却不知道该恨哪一个她!前世她为了向天羽背叛了他,此生她为了诸葛清焕生死相搏,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看着受伤的人儿,他的心里竟然没有半分的报复的痛苦感,这是怎么了? 她为了表明清白,竟然……她的性子刚烈,一如墨荷……也许,他真的误会了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天半,也许是一天一夜,就这样静静地握着宁兰的手,瀚明充满愤恨的情绪,波澜渐渐平静,此刻,她只想静静地守着她! “你醒了?”盯着乌黑修长的睫毛动了动,满脸疲累和紧张的俊容,浮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干净通透而清新。仿佛是阴雨过后的阳光,温温的,柔柔的。 宁兰睁开黑亮的大眼睛,盯着瀚明脸上的笑容,唇齿相扣,怔了几秒,一阵头疼,让她不自觉地抬起手摸向额头,眉心紧紧锁起。 瀚明见势,脸上笑容瞬间收起,一脸温和地问道:“是不是很疼?” 她竟然没有死?她还以为她死了! 盯着瀚明温和的面容上闪烁的温柔,宁兰的心升起了一缕眷恋。到底哪一个他,才是真正的他?他不是要杀她吗?为什么此刻如此待她?他不是认定她的不贞,与诸葛清焕有染……忽然想着诸葛清焕,宁兰看着瀚明问道:“你是不是杀了他?” 瀚明脸上的温和刹那间冻结成冰,乌黑的眼睛中闪过一道阴霾和黝黯,盯着宁兰的眼神渐渐犀利。她醒了,第一句花,第一个关心的人,竟然是天牢里的那个男人?她心里在乎的人,是那个男人吗? 他想说诸葛清焕被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被他杀死了,可是话最终被她紧拧的眉头以及苍白的面容给逼退了回去。 瀚明松开了宁兰的手,冷声说道:“他还活着!没死!” 宁兰见瀚明脸色冷下,让她捕捉不到瀚明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盯着瀚明渐渐攥紧的拳头,宁兰知道他还没有打算放过诸葛清焕。 “放了他,他是无辜的,你若是恨我,可以对我报复!” 瀚明冰冷地盯着宁兰,嗖声一笑,笑容之中没有半分毫的感情,“事到如今,你还是如此袒护他吗?你就那么的爱他吗?” “他是我的朋友,只是朋友,我爱的人不是他!” 瀚明眸子带有审视地定格在宁兰的目子上,再次开口问道:“你说你不爱他?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觉得孤王会相信你与他之间是清白的吗?” 宁兰闻言心头不禁恼了起来,接语说道:“士可为知己者而死,他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子民,对他我不能见死不救,你不能武断地说我们之间……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我对他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她一直说她喜欢的人不是诸葛清焕,她是把他当成瞎子吗?难道……是那个黑衣人?他……他也来了? “那你对谁有男女之情?是向天羽吗?” 向天羽?向天羽是谁? 宁兰一脸不解地看着瀚明,“向天羽是谁?” 瀚明欲言又止:“你……” 向天羽是谁?鹰目一片复杂,从宁兰的面容上他没有看到她的躲闪和含糊其辞,更或者是心虚,有的只是困惑和不解,她难道忘记了向天羽?还是说她完全忘记了过去?她……眼前的她,只是宁兰?那,那个黑衣人是谁?天下间,那种冷鸷眼神,除了向天羽,还能有谁? 瀚明转口沉声说道:“就算你爱的人不是诸葛清焕,可是他却生了非分之想,心里有了对你不该有的感情,就该死!”宁兰深深地看着瀚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启口说道:“每个人都有喜欢人的权利!” “虽然说每个人都有喜欢人的权利,可是,身为人臣,是不可以对王妃,已经嫁为人夫的女人产生此等不该有的感情,更不能生带走王妃私奔的非分之想!” 想到诸葛清焕说的话,以及诸葛清焕为宁兰视死如归的样子,瀚明心头的愤怒之情就积聚上升! 宁兰有些千口难辨,吃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这……其中有误会!我既然嫁给你,就会恪守妇道,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不会跟他走。” “恪守妇道?你们在御花园里搂搂抱抱……亏你还说的出口!” 宁兰有些无力地笑了,耶律瀚明不相信她,即使她再解释也没有用,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何必多费唇舌?“你开个条件,如何才能放了他?” 四目相视,火红四迸,一番兵戈相较。 瀚明淡冷地笑问:“放了他的条件?你想知道如何孤王才能放了他吗?那就要看你如何做了!” “你想要本宫做什么?” 瀚明一瞬不眨地看着宁兰问道:“孤王说的任何条件你都能答应吗?” 宁兰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什么条件?” 瀚明问过,一颗心紧绷的厉害。他希望宁兰的回答不是一口回应‘是’!可是宁兰的问话,打碎了他心里最后抱着的希望。 她对诸葛焕如此昭昭的关心之情,让他如何愿意放过那个被关在天牢里的人?他不会让霸占他心的男人活者,绝对不会!他也不会让羞辱他,让他蒙羞的人活着! 即使如何的不舍得,他也不会要一个对他不忠的女人留在他的身边! 他不允许,他最恨女人的背叛!曾经他被一个女人背叛,害的……前车之鉴,他不允许同样的错误再犯一次,绝不允! 他绝对不会再做一次炎殇! 瀚明阴霾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此刻,侍候孤王!”瀚明灼灼地盯着宁兰,他在等待她的回答,若是她……他会杀了她!他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竟然如此无礼的要求?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宁兰盯着瀚明,心里一阵难过和屈辱,乌黑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心随着她的呼吸渐渐疼了起来……这个人当真是他的夫君吗?眼前的这个人当真是她要相守到老的人吗? 第40章:绝无儿女之情 瀚明瞅着宁兰渐渐红起来的双眸,心头懑的厉害,她为什么眼红,是因为他提出的要求吗?与他在一起就那么屈辱吗? 寝宫里一片寂静,在宁兰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吉索匆匆地走了进来:“大王……”吉索偷偷地瞄了眼瀚明的冷脸,以及宁兰幽深的双目,有些懊恼,懊恼他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寝宫里的紧绷气氛,因为吉索的进来被打断,缓和了许多:“什么事?” 吉索小心翼翼地回禀道:“回禀大王,太傅大人派人送来了急报。” 急报?难道是案子有了进展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瀚明深深地看了眼宁兰,坚定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着御书房走去:“传!” “遵旨!” 片刻间,瀚明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宁兰呆愣了一会儿,掀开了薄被准备下床,却不想头上的伤口一阵抽疼,头一阵晕眩跌坐回龙榻! 清焕不知道在天牢里怎么样了,会不会死?想到先前她看到清焕的样子,宁兰就忍不住的担心。无论如何,她都不要清焕死在这里,她要救他! 宁兰再次用力坐了起来,当她看到窗口下站着的来人,目光呆愣了一会儿。 荣禄快速地走到了宁兰的床前,心疼地说道:“你有伤在身,别乱动!” “二皇兄……” 荣禄的目光在触及到宁兰的额头时,脸色非常的难看,眼神落在宁兰紧拧的眉心,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很疼?” 宁兰捕捉到荣禄脸上闪过的一道杀气,淡淡地摇了摇头,柔柔地说道:“二皇兄,兰儿已经不疼了。” “听说你出事了……”荣禄目光落在宁兰额头的伤口处,沉声问道:“这伤是他做的是不是?” “不是!” 荣禄看着宁兰,狐疑地问道:“不是?那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宁兰垂下双眸,淡定地瞅着荣禄紧攥的拳头,平静无波地说道:“是……兰儿不小心摔的……” 宁兰受伤,荣禄已知道许些,他不会再这样坐视不管了!看着宁兰消瘦的样子,他的内心无法再平静下去。他要带走宁兰,带她回大齐! “兰儿,你跟二皇兄走,现在就走,二皇兄不会再让你留在这里受苦,就算有什么,一切都有二皇兄来担当!” 宁兰推开了荣禄的手,肃起娇容,十分平静地说道:“二皇兄,你冷静点好不好?兰儿真的没事,兰儿不回去,你回去吧!” “兰儿,二皇兄不会这样丢下你,这一次,二皇兄说什么都不会让你继续留在这里受苦……受欺负!” 宁兰很坚定地拒绝道:“二皇兄,兰儿会照顾好自己的!兰儿既然嫁过来了,就没有道理私逃,这里……这里就是兰儿的家!兰儿已经是这大汗国的王妃了,这是改变不了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荣禄见宁兰语气不带商谈,不由转换了个话题问道:“那清焕呢?你真的可以把他忘记吗?” 宁兰深深地吸了口气,平静无波地说道:“二皇兄,兰儿以前就说过,兰儿和清焕之间没有缘分,兰儿和他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荣禄直截了当地质问道:“那你的伤是怎么得来的?二皇兄可是听说,你为了救清焕险些连自己的性命都弄没了!你敢说你的心里没有他?你敢说你对他没有情了?” 宁兰接语坚定地否口说道:“没有!清焕在兰儿的心里只是朋友,仅此而已!” 荣禄见宁兰说话坚决,不承认她喜欢着清焕,不由逼问道:“你……你敢发誓你对他一点情谊没有吗?” “兰儿对天发誓,用生命发誓,对清焕绝无儿女之情!” 荣禄听完宁兰的话,怔了好一会儿,目光有些黯然,沉声问道:“兰儿,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耶律瀚明?”宁兰被荣禄问的一怔,她是不是喜欢上了耶律瀚明?她不知道……她只是告诫过她自己,她不可以喜欢耶律瀚明! 荣禄问过后看着宁兰失神的样子,心里便是猛然的一沉。 冥冥之中的劫数,注定是要磨砺的吧? 兰儿,她喜欢上了耶律瀚明?她喜欢上了耶律瀚明吗? 荣禄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还是喜欢上了他!” 她喜欢上了耶律瀚明?不会的……怎么可能?她没有! 宁兰反口否认道:“我没有!” 没有?她说她没有喜欢上耶律瀚明?荣禄盯着宁兰好一会儿,再次开口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回去?她从来没有想过回去!出嫁的姑娘,怎么能回去?她的婚姻是天下人皆知,两国友好的开始,她怎么能光明正大的嫁,偷偷摸摸地逃呢?这种事她不会做! “我,二皇兄,我已经嫁为人妻了,已经是这大汗国的王妃了!” “兰儿……”荣禄还想劝说些什么,却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宁兰给打断了。 宁兰皱起眉头,沉声说道:“二皇兄!兰儿现在不想太多,只想早日救出清焕,别的你别再说了,兰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兰儿,如果二皇兄救出清焕,你愿不愿意跟二皇兄一起回去?” “我……” 荣禄接过宁兰的话,又说道:“你先别拒绝,二皇兄不逼你,二皇兄从来没有逼过你做任何事,只是,二皇兄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想想,跟着你自己的心走!” 荣禄的话让宁兰十分的感触,“二皇兄,清焕的事情,兰儿自己可以解决,你不用……” 宁兰的插手二字还未说出口,荣禄便果断地接过话,不容商量地说道:“这件事情二皇兄管定了,你无需多费口舌。” 荣禄说道这里,从床前走到窗口,未回头,脚上的步子顿了一会儿,说道:“兰儿,二皇兄永远是你的依靠,不论何时!” 无论何时都会是她的依靠?无论何时吗? 二皇兄,你可知道覆水难收的道理?你可知道兰儿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是那泼出去的覆水呢?水泼出去了,是收不回来的!很多事情除了接受,除了面对,是没有后悔可言的,就像是很多路,一旦走了,就没有机会再回头的! 好比她与诸葛清焕的感情,曾经她为诸葛清焕的干净而心悸过,可是,早早的她就知道,那种干净是不属于她的。她和诸葛清焕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远的让她绝望,远到在她对诸葛清焕的感情还没有深下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 她和诸葛清焕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站在两个永远不可能会有结果的世界里,虽然她很渴望自由,渴望生活在那种纯净祥和不带任何硝烟和黑暗的生活,但是,她更加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份,她的命运都早早注定了一切,她不可能拥有那种生活的。 诸葛清焕对她的感情,让她很感动! 如今,她只希望早点救出诸葛清焕,即使为了救他而丢了性命,她也在所不惜,这是她能为诸葛清焕做的,除了给不了诸葛清焕她的心,她可以做一切! 不知道,此时此刻清焕怎么样了…… “菱霜!” 菱霜闻声从寝宫外走了进来:“奴婢在,不知王妃娘娘有何差遣?” 宁兰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菱霜,本宫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是。” 宁兰目光深深地锁定在菱霜的脸上,问道:“你可以为本宫去一趟天牢吗?” 菱霜稍作迟疑,犹豫了会儿回道:“奴婢遵旨!” “你将这些治疗伤口的药送到天牢,给……诸葛清焕……”宁兰说道了这里,稍稍停了会儿,思索了下又说道:“若是你不能亲自进入探望,就将这些药材转交给格勒将军,本宫等待你的消息。” “是,娘娘,奴婢告退。”菱霜是个慧智的宫女,宁兰有些话虽然没有说出口,她心里是明白的,听完宁兰的吩咐,立即应声,恭敬地退了下去。“奴婢菱霜见过将军。” 菱霜是大王派去侍候王妃娘娘的,她怎么来了?格勒看着菱霜手中的东西,目光微微一沉,心里大概知道了一些。 “有什么事情?” 菱霜面色一片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回将军的话,奴婢是奉了王妃娘娘的旨意,送药来的。” 果然如此,冷霜手中的药是要送到牢房,给那个叫诸葛清焕的书生吧? “送药给谁?” 菱霜接口,礼貌有加地说道:“给天牢里的一位病人,不知将军可能通融?” “可有大王的手谕?” “不曾有。” 格勒思索了下说道:“你回禀王妃娘娘,没有大王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天牢。” “那这送给病人的药……不知将军可愿通融,给病人捎去?” “这药就留下来吧!”格勒迟疑了下,收下了菱霜手中的药材。王妃娘娘和大王之间的事情,孰是孰非他作为人臣的是没有权利来评断,身为人臣,能不得罪上面的人,还是不得罪的好! 与人方便,也就是与己方便! 想到王妃娘娘在天牢里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格勒心里就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他不讨厌王妃娘娘,虽然她背叛了大王,她却不是一个容易让人讨厌的女人。 “谢谢将军。” 菱霜将东西递给格勒身后的侍卫,没有走开的迹象,格勒不由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奴婢可以向将军打听一下……里面的病人性命有忧吗?” 格勒退下了身后的侍卫,稍稍放低了声音说道:“你回禀王妃娘娘,病人已经吃了药,还在昏迷中,看情况应该是死不了。” 菱霜得到了她要的答案,开口谢道:“奴婢谢过将军相告。”菱霜说道这里稍稍停顿了会儿,向天牢看去,又说道:“还望将军多多招抚。” “恩。” “奴婢告退!” 菱霜正要转身离去,格勒的话语再次响起:“没有大王的允可,病人是死不了的。”菱霜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离开了,格勒话中的意思,已经让菱霜得到了她需要向王妃娘娘禀报的消息。虽然有些意外一向冷冰冰的格勒会帮助王妃娘娘,心里到是存在谢意。 格勒看着菱霜走后,转身向着天牢里走去,不远处拿着药的侍卫问道:“将军这药……” 格勒一边向着诸葛清焕住的牢房走,一边问道:“那个……诸葛清焕的伤怎么样了?” “回将军,方才小人看了,还未醒来。” “恩。” 格勒从侍卫的手中拿过药瓶,说道:“你先退下吧!” “是。” 格勒看了眼手里的药瓶,面色沉了下来,怎么还未醒来?不会死吧?大王到底是什么意思?格勒还未走到诸葛清焕的牢房门口,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看着躺在地上,身着破烂血衣的诸葛清焕,站在门口处的格勒迟疑了几秒,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 “兰儿……兰儿……不要伤兰儿……不……要……兰儿……快走……兰儿……”格勒走近诸葛清焕,蹬下身子,听到昏迷中的诸葛清焕正在呢喃地说着,听的格勒心里一阵感触。 这人都要死了,心里还敢惦记着王妃娘娘,他是真的想死吗?幸亏大王没有听到,要是让大王听到,他一定……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书生也够痴情的,为了王妃娘娘跑这来,变成这样,也着实可怜!哎! “喂!你醒醒……喂……”格勒见诸葛清焕唇角都干的开裂了,额头上包扎的伤口,不由心声怜悯之情,唤起了诸葛清焕。格勒知道,若是诸葛清焕再这么昏迷下去,就算是猫,有九条命也活不成! 先不说这牢房里的地冰冷,就他这身湿透的衣服,好好的人也会病倒,更何况他身上还受了那么重的鞭伤呢? “喂,你醒醒……喂……” “兰儿,快跑……兰儿……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兰儿……兰……儿……格勒听的眉心一阵打结,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文邹邹的念着什么情诗?真是……还真是够凄情的! 格勒又唤了几声,见躺在地上的诸葛清焕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将他手中外涂的药膏往诸葛清焕的伤口涂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气,抬头看向牢房门口处,格勒站了起来,问向一丈开外的黑衣蒙面人:“你是什么人!” 格勒的话音刚落,牢房门口处的人已经闪身到了他的面前,与格勒打了起来,并且在十招之内拿下了格勒! “别动,再动你只有死路一条!” 男子身后跟着的一个纤细的身影,随之闪入牢房,向着诸葛清焕走去。格勒见势,不由说道:“你们若是真的想救他,现在不是时候,他伤的很重,你们会害死他的!我奉劝你们一句,即使你们带着他出了这天牢,也出不了皇宫,而且会连你们自己也逃不出这皇宫!” 黑衣蒙面人冷冷的眼神在诸葛清焕的身上快速闪过,在格勒反抗前,收刀,点穴,一系列的动作完成的即快又漂亮! 格勒诧异地倒着了地上,睡了过去。 “主子,他说的没错,公子伤的太重!” 收起刀的黑衣蒙面人,听完了同伙人的话,走到诸葛清焕的跟前,查看了一下诸葛清焕身上的伤,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带走诸葛清焕。伸手将诸葛清焕背在他的身上,刚刚踏出铁门,他的视线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青衣蒙面人。 背着诸葛清焕的黑衣蒙面人,瞅着对面的青衣蒙面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青衣蒙面人稍稍迟疑了下,冷声说道:“原本是要救人的人,现在是阻止你的人。你,救不走他!” 黑衣蒙面人将诸葛清焕放下,由着他身后的同伙扶着,飞身而出,与青衣蒙面人打斗了起来。 黑衣蒙面人冷嗖一声,目光闪过一道浓浓的杀气,“我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人可以阻止!”话毕对着他身后的同伙人说道:“带他离开!” “是,主子!””虽然青衣蒙面男子有些迟疑,还是不顾一切地与黑衣蒙面人打斗了起来。十几个回合下来,青衣蒙面男子被黑衣蒙面男子给制住! 黑衣蒙面男子对着青衣蒙面男子冰冷地说道:“你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情了,今天我就了结了你!” 天牢外走进来一个去了如厕回来的侍卫,一见天牢里的黑衣蒙面男子等人,立即向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 侍卫的尖叫声分散了黑衣蒙面男子要杀人的心神,青衣蒙面男子趁着黑衣蒙面男子稍不留神间,逃开了黑衣蒙面男子的挟制,随即奔命逃出了天牢。 扶着诸葛清焕走了一段路的黑衣人同伙问道:“主子,现在该怎么办?公子伤的很重,若是这样带出去……”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渐渐临近,黑衣蒙面男子看了一眼昏迷之中的诸葛清焕,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瓷瓶,倒出瓷瓶中最后一粒药丸给诸葛清焕服下。 从诸葛清焕的伤势来看,他很清楚那位侍卫的话,诸葛清焕伤的太重,此时,的确不适合带走!迟疑了下,给他的同伙人使了个眼色,放下诸葛清焕向着牢房门口处冲去。 “抓刺客……快抓刺客……刺客逃了……”一阵叮叮铮铮的兵器的撞击声,伴着侍卫的呼嚷声,渐渐消失在天牢门外,黑衣蒙面男子带着他的同伙人迅速地逃出了天牢。 “将军!将军……”黑衣蒙面人逃走后,格勒的副将派了众位侍卫去追击,自己走进关押诸葛清焕的天牢里解开了格勒的睡穴。 “刺客呢?” “末将该死,刺客没有抓住,让他们逃走了。” 格勒忽然想到诸葛清焕,急声追问道:“那个犯人呢?” “回禀将军,犯人还在,没被带走。” 格勒看了一眼不远处靠着铁牢柱子坐的地上依然昏迷不醒的诸葛清焕说道:“将他带进来,我去将此事禀报大王。” 瀚明沉着脸问道:“人被带走了吗?” 格勒跪在御书房里,肃着脸色回道:“回禀大王,人还关在天牢里。” 瀚明蹙着眉头,盯着他手中的空瓷瓶,沉冷地说道:“加强守卫,别让人劫了狱!” “末将遵旨!” “退下吧!” “是……大王,那名犯人一直昏迷不醒,若是再不醒来,性命不保……”格勒起身后犹豫了下,向瀚明禀报了诸葛清焕的情况。 “他还不能死!”想到诸葛清焕,瀚明紧蹙的眉心又深了几分,虽然他心里很想杀死诸葛清焕,可一想到宁兰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就迟疑了。说不清楚原因,即使他心里恨着宁兰背叛他,他还是不希望宁兰用仇恨的眼神看他。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格勒听完瀚明的话,立即应声退了下去。 诸葛清焕?劫狱的蒙面人?看来来这大汗国皇宫里的客人是越来越多了! 兰儿,是他吗?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不是诸葛清焕,那人是不是他? 瀚明把玩着手中破裂的瓷瓶,眉海一片深深,将他面容的表情都压的一片黑暗。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人终于出来了,这样的瓷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瓷瓶也不是这大汗国后宫里可有的…… 若是他的直觉没有错,这个瓷瓶的主人就是那日在苍穹宫房顶消失的男人,那个男人也许就是‘他’,是他可以不顾一切都在所不惜要杀死的人向天羽! 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宁兰的身边?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还有,他为什么要求出关在天牢里的诸葛清焕? 不管是谁的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只要让他抓到,只要他是向天羽,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绝对会将他碎尸万段,扒皮拆骨! 那些前仇旧恨,那些耻辱的记忆,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算了! ‘砰’的一声,瀚明狠狠地一拳重重地擂在了御书房的书案上,与此用时另外一只手中破碎的瓷瓶,被他攥的粉碎。 宁兰听过菱霜的禀报后,知道诸葛清焕没有死,而且她让菱霜送过去的药也送了进去,心里踏实了不少。可是,就在她刚刚安心一些,一颗心还没有落定,便听说了有人劫狱,这让宁兰安下的心又紧张了起来。谁会去劫狱?她心里不由猜疑到她的二皇兄的头上。 宁兰看着菱霜想了想说的:“菱霜,你再去打听一下。劫狱的人要劫的人是谁,还有劫狱的人可曾抓到。” “是。”菱霜应声离去。 菱霜走后,宁兰担忧的在苍穹宫的寝宫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她的一颗心悬挂在半空。先前担心诸葛清焕的心,此刻又多上了一个荣禄,脚上的步子是越走越沉重。 她令菱翠找来了一盆花放在了窗口,等待着她的二皇兄出现,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荣禄没有出现。焦急和担忧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深。直到菱霜打听了消息回来,宁兰才坐了下来。 “劫狱的人抓住了吗?” 菱霜平了平喘息,说道:“回娘娘,劫狱的人没有抓住,听说劫狱的人武功十分高强,格勒将军都打不过,现在侍卫正在皇宫里挨间的搜查。” 宁兰闻言心头一喜,面不改死地端起茶盏一边喝着茶水,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问道:“是吗?那……劫狱的人是不是得了手?” 菱霜说话间有些迟疑,“回娘娘,劫狱的人没有得手,他们要劫的人还在天牢里。” “是谁?”宁兰心情有了猜测,可是为了确定,还是开口问了声。 “是……是,奴婢听说劫狱的人要劫的人……是天牢里的诸葛……公子……” 劫狱的人要劫走的人是清焕,那么,劫狱的人一定是她的二皇兄了!不知道……二皇兄有没有受伤?宫中此刻正在搜查……二皇兄现在会在哪里躲藏?不会被发现吧? 宁兰仰止平静地喝着茶,对着菱霜与菱翠言道:“嗯,本宫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劫狱未成? 耶律瀚明知道有人劫狱要劫走的人是诸葛清焕,他会不会动怒?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他若是动了怒……那清焕岂不是要遭殃了吗? 此刻,她是万万不不能去往天牢的,免得更加触怒了耶律瀚明,花景和落儿被关,她的身边没有可用之人,菱霜菱翠毕竟是耶律瀚明的人,到底是信不过的!而晚妃娘娘哪里,还生着病,幕僚去办事了,她的二皇兄此刻也不知道身在何处……现下,她在这大汗后宫里,唯一能找的人,也只有耶律瀚明了……可是,他不相信她! 怎么办才好? 二皇兄劫狱没有成功,想必还会再劫……太危险了!无论是为了她的二皇兄,还是为了诸葛重伤在狱的诸葛清焕,她都不能这样坐等! 她要去找耶律瀚明,和耶律瀚明谈判!平心静气地谈判,就算是他提出了那样的条件……为了她的二皇兄和诸葛清焕的安危,她要去! 思及此处,宁兰放下了已经泼洒了许些茶水的茶盏,向苍穹外走。 宁兰还未走到苍穹宫门口,便遇到了进入苍穹宫的萧静,萧静尖利着嗓音,带有几分讥讽的口吻说道:“王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儿?是去往天牢吗?” 萧静带有羞辱的口吻,让宁兰面色一冷。虽然很生气,她现在还没有心思与萧静斗气,稍作思量宁兰压下心头的恼怒,继续向外走。 在与萧静擦肩而过的时候,萧静的声音再次想起:“王妃娘娘为何走的如此之急?难道王妃娘娘知道了急报的事情了?真是好孝心啊!” 急报?孝心?什么意思? 宁兰步子停了下来,狐疑地转身看向萧静问道:“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静冷扫了眼菱霜和菱翠,没有说话。 宁兰知道萧静的意思,不由对着菱翠和菱霜令道:“你们先在外面候着。” “是。”菱翠和菱霜相视对望了下,恭敬地走出了苍穹宫。 萧静看着菱翠和菱霜的背影,嘴角扬起,很是得意。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萧静表现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问道:“王妃娘娘难道不知道急报的事情吗?大王……难道没有告诉你?” 宁兰毫不客气地沉声说道:“你有话就直说,不要在本宫的面前卖关子,本宫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心思浪费在你的身上!” 萧静把玩着她的手指,玩弄着她的衣袖,不紧不慢,吐字清脆地说道:“是吗?也对!大齐国的熙妃娘娘重病……王妃娘娘的确是没有时间和心思本臣妾说话……” 宁兰不可置信地审视着萧静,脱口问道:“你说什么?” ‘大齐国的熙妃娘娘重病’,几个字仿佛是最威力的炸弹,将宁兰一向的淡定全部炸碎了。大齐国的熙妃娘娘不就是她的母妃吗?她的母妃怎么会重病?萧静是不是在诓她? 萧静扯嘴笑着说道:“王妃娘娘想必是听清楚臣妾说的话了,王妃娘娘你说呢?” 宁兰垂下黑目沉默了片刻抬头盯着一脸笑意的萧静,质问道:“你凭什么以为本宫会相信你的话?” 萧静脸上的幸灾乐祸又加重了几分:“王妃娘娘到底相不相信臣妾的话,王妃娘娘自己心里清楚,若是王妃娘娘不相信,也不管臣妾的事情,毕竟,臣妾的母妃可不是大齐国的熙妃娘娘。” 宁兰心里一记咯噔声,脸上闪过一道凌乱,转身就要走,却被萧静给叫住了:“王妃娘娘,别急着走啊!臣妾还有一件事情告诉王妃娘娘呐!” 宁兰没有转身,迟疑了下停了下来。 “王妃娘娘若是想确认……” 萧静说道这里走到了宁兰的跟前,在宁兰的耳边小声地说道:“王妃娘娘你要是想确认本宫的话也不难,那封大齐国送来的急报……就在……御书房书案的第二个抽屉里!” 萧静说完幸灾乐祸地笑着先与宁兰一步走了出去。 母妃重病?母妃怎么会重病呢? 这么多年来,她虽然知道母妃的身体不好,可是,却也没有生过大病,怎么会生了重病呢?二皇兄并未向她提起过,耶律瀚明也没有告诉她……萧静是在诓骗她吗? 宁兰的耳边再次浮起萧静的话语…… “王妃娘娘你要是想确认本宫的话到也不难,那封大齐国送来的急报……就在……御书房书案的第二个抽屉里!” 若是萧静说谎就不会这样告诉她……急报在御书房里?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除非见到了大齐国送来的急报,除非是她亲眼所见! 如此一想,宁兰立即匆匆地向着御书房走去。她一刻也等不下去,她要弄清楚这件事情。就算是真的,她也要知道急报里到底是怎么写的! 想到‘病重’二字,宁兰的心如同她脚下的步子,凌乱了。她不要她的母妃出事,她母妃一定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是真的! 萧静看着宁兰匆匆赶往御书房的身影,唇瓣清扬,满意地对着她身边的宫女说道:“摆驾回宫!” “是,娘娘。” 她就是要让王妃娘娘去御书房,就是要让王妃娘娘去翻看抽屉,就是要让这水更浑! “王妃娘娘请留步,大王不在御书房……” 宁兰生硬地令道:“让开,本宫在御书房里等!”宁兰不顾侍卫的拦阻,在侍卫迟疑间,闯进了御书房。 “这……王妃娘娘,没有大王的旨意,您不能进去……” 宁兰忽然转身对着跟在她身后的侍卫冰冷地令道:“你去通禀大王,本宫就在这里等着大王,大王追究下来本宫一人承担!” “可是……” 宁兰硬冷地打断侍卫的话,令道:“还不快去!” “是!” 宁兰对着其他的侍卫和宫人叱喝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本宫是犯人吗?退下!” “是,王妃娘娘。” 宁兰见一干人等全部退出了御书房,快步向着书案奔去,毫不犹豫地向着书案的第二个抽屉翻去! 宁兰快速地打开了第二个抽屉,翻起了抽屉,抽屉里有着一张黄色的折子,拿起折子展开一看,宁兰才知道她手中拿着的这本奏折不是大齐国送过来的急报,看过了折子里些的内容,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本奏折并不是萧静所说的急报,而是大汗国幕僚上报关于案件的折子,折子里写的是有关粮食被劫以及有关雪鹰族犯案的一些事情…… 萧静说的那么清楚,说急报是在书案的第二个抽屉里……可是这奏折……难道…… 一种不好的感觉瞬间布上了宁兰的心头,宁兰立即合上奏折想把奏折重新放进抽屉里,可是,手里的奏折还没有放下,瀚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御书房。 四目相对,宁兰不由一愣,脸上闪过一阵凌乱。她背着耶律瀚明偷看大汗国朝廷的奏折,这可是死罪! 瀚明锋利的目光盯在宁兰的手上,面上的表情逐渐阴霾!方才宁兰面上的惊愕和凌乱被他尽收于眼内,这样的宁兰让他想起了一些过往的事情! 她是在偷看幕僚送进宫里的奏折吗?她为什么要偷看奏折?难道真的与雪鹰族有关? 曾经的夏侯墨荷……也曾有过这样的表情! 只是当时他没有想太多!所以……所以才会发生……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僵视了片刻,瀚明对着身后跟着的奴才和侍卫令道:“你们都退下!” 吉索偷瞄了一眼瀚明,心里为宁兰捏着一把汗,匆匆地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宁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瀚明,一时间,不知如何为她手里拿着奏折一事辩解! 瀚明阴冷着脸,一字一顿地质问道:“谁准许你翻阅孤王的奏折?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宁兰迟疑了下,回口说道:“我……我不知道这第二个抽屉里放着的是奏折!” 宁兰说道这里,将她手中的奏折放在了书案上,肃色抬头直视着瀚明,坦言说道:“我是在这里寻找大齐国送来的急报!” 瀚明盯视着宁兰,心里升起疑惑,大齐国送来的急报?她是怎么知道的?瀚明话音刚落,宁兰便急忙打开了第三个抽屉,从中拿出了急报展开看了起来。一连看了两遍,纤细如同白玉一般的双手,在确定看清楚看清白急报里的内容后,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当她的目光落在日期上,忍不住地叱问道:“急报你已经收到好几天了,为什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母妃重病的消息?要是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你是不是要一直欺瞒着我,永远也不告诉我?” 瀚明被宁兰问的一时语噎,他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原因他心里清楚,却不会说出来。若是她不追问他,他也许不会一直不告诉她! 宁兰拿着急报,盯着‘最后一面’四个大字,眼睛里的泪水,忍不住地冲出了眼眶。她的母妃得了很重很重的重病,希望可以再见她最后一面!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母妃为什么会得重病?她出嫁的时候,她的母妃还健健康康的,才不过几个月,怎么会病重呢? 瀚明看着满脸梨花的宁兰,有些心疼地宽慰道:“你……你母妃会化险为夷,平安病愈的。” 贝齿紧扣丹唇,强忍着要哭泣出声,坚定地说道:“我要回去!” “孤王不答应!”瀚明傲毅的俊容瞬间冷硬下来,十分果断地回绝了宁兰的要求。他是不会同意让她回大齐国的! 瀚明脸上的决绝让宁兰倍感绝望,她知道瀚明不会让她回大齐国,可是,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大齐国!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去看她母妃的最后一面!哪怕是付出任何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宁兰走到瀚明的跟前,跪了下来,迫切而又焦急地求道:“我要回去,无论如何……让我回去……求你了!” 瀚明望着泪流满面的宁兰,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抽搐地痛了起来,紧蹙着眉头,别开望着宁兰的双眸。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肃声说道:“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美如蝶羽般的乌黑睫毛,沾满了晶莹的珠泪,止不住地轻颤。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去见她母妃一面的,无论如何……只要可以……让她做什么当否可以! 宁兰见瀚明一点商量的口气都不说,低泣出声,连连地磕头求道:“求你……让我回去,求你,让我回去见我的母妃,求你了!” “此事孤王已经说了,孤王不答应!你……在求无意,起来吧!”看着连连叩头的宁兰,瀚明心里很沉闷,虽然很心疼宁兰,却无法答应宁兰这件事情,想要伸手去扶宁兰,手在伸到半空又抽了回去。 “求你了,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求你答应我……求求你了……”宁兰说完,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石地上,完全不顾忌她额头上的伤,一更更比一更响亮! 一声声的响头声,仿佛是一块块滚烫的铁烙,一下又一下地烙在瀚明的心上。 健臂一把捞起跪在地上不断向他磕着响头的宁兰,漆黑的双眸在触及到宁兰流血的额头,疼惜尽染,一股难以仰止的愤怒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近乎咆哮地吼道:“你疯了是不是?” 他是不会答应宁兰回大齐国的,急报已经收到几天了,就算是他答应让她回去,要以王妃的礼仪,一番准备下来再快也要好几天的时间,再加上由大汗国到大齐国的行程,一起所需的时间……就算让她一路快马加鞭,不吃不可不睡,回到了大齐国,恐怕……也是见不到她母妃的最后一面! 从急报上的内容来看,说她母妃病重,倒不如说病危更为贴切! 如今,天下虽然还算平定,大战不起,边疆的小站是连连不断,他怎么放心让她回大齐国?她和亲来的时候遇到了绑架不就是一个活现的例子吗? 再者,若是今日他放她离开了,恐怕她就是小鸟出笼,一旦飞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他是不会让她离开他的!与其让他冒着失去她的可能,他宁愿被她恨着,哪怕是一生都不原谅他,他也不答应让她回去! “求你……求你让我回去……求求你!” 连连的恳求声,仿佛断了线的珠泪,几乎歇斯底里的脆弱,让瀚明心痛的忍不住迟疑,虽然迟疑,他还是坚守着他的决定,硬着心肠说道:“除了这个要求,你可以提出其他的任何要求,孤王都会答应你!”除了让她离开,任何要求他都答应,就算是放了天牢里的诸葛清焕,他都答应。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就算是互相折磨的在一起,他也要禁锢她在他的身边! “我只想回去见我的母妃……大王,求求你……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求求你让我回去见见我母妃……” “兰儿……兰儿……来人,太医……”瀚明一边横抱起昏迷过去的宁兰向屏风另边的床榻走去,一边高声呼嚷了起来。 太医们得了传旨,一阵慌匆地赶了过来,直到为宁兰诊断过,确定宁兰没有生命危险了,诚惶诚恐忐忑不安的心,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这几日,自从大王从琼所回宫,太医院里的众位太医们,就没有哪一天不是紧绷着神经,提心吊胆地谨守着岗位,随时等着宣传! 瀚明沉紧绷着冷脸看向庄太医:“王妃她怎么样了?” 庄一尤是最近提携进入太医院的太医,虽然这是他第一回为王妃娘娘看病,到还是知晓王妃娘娘在宫中的地位,面对瀚明的询问,立马恭敬地回禀道:“回禀大王,王妃娘娘因失血过多,气血不足,一时昏了过去,并无生命危险,不过……王妃娘娘身体虚弱,需要安心静养,方能早日痊愈。” “嗯。”瀚明轻应了一声,抬手退下了众人,缓缓坐下,抬起健壮的大手,轻柔地为宁兰抚开了搭在伤口处的刘海,清瘦的脸颊,尖尖的下巴,苍白而憔悴的娇容,紧蹙不展的秀眉,无不刺痛着他的心扉,让他万分的疼惜。 若是可以……他希望宁兰日后不再受伤流血! 除了让她回大齐国这件事情,这个要求,其他的任何事情,任何条件,他都可以退步!即使她曾经背叛了他,选择了向天羽;即使她和那个书生有暧昧不清的感情,甚至为了那个书生不顾自己的性命,就算是恨,就算是痛,就算的折磨,他也不会放手,他们注定要一生爱恨纠缠的,注定必须在一起! 宁兰醒来的的时候,瀚明正坐在书案便批阅奏折,夜已经深了。烛光下,瀚明揉了揉疲累的双眸,刚毅傲俊的面容一片深沉,正准备起身向宁兰躺着的床榻走去,但见宁兰赤裸着双足向他走了过来。 “你醒了?” 宁兰平静无波的面容不带任何的感情,平静地看着瀚明,淡冷地问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答应我,让我回大齐国是不是?” 瀚明想要靠近宁兰,宁兰却连连后退好几步,宁兰这样的举动,戳疼了瀚明,瀚明双手背在身后,叹了口气,肃着面容坚定不容质疑地说道:“是!” 宁兰闻言身子不禁踉跄了下,睁睁地望着瀚明,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干净了一把,无力而又绝望。 他果然如此的铁石心肠! 母妃,兰儿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如何才能回到大齐?如何才能见到您? 瀚明看着失魂落魄的宁兰,赤裸着双足失神地站着,面容悲伤至切,目光黯淡,他的心,如同刀割一般地疼了起来,大步上前想要去抱宁兰,却被又退后几步的宁兰地喝斥住了脚步。 盯着瀚明,双眸间尽是嫌恶之情:“不要碰我!” 瀚明的心被宁兰嫌恶的眼神给刺疼了,柔和的面蓉渐渐青冷下来,一双鹰目锁在宁兰的身上,察觉不出阴晴。宁兰的态度让她有些生气,若不是太医说宁兰需要安心静养,换做平日他是断然不会止步不前的,他一定会不顾宁兰的意见,直接将宁兰抱起扔上床去! 瀚明沉默了片会儿,沉声说道:“好,孤王不碰你,你先去把鞋穿上!”宁兰紧咬着朱唇,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问道:“你先前说的……除了回大齐国这个要求,其他的任何要求你都会答应我是不是?” 瀚明盯着宁兰唇上的齿印,眉头又蹙紧了几分,“先穿鞋子!” 宁兰傲执在原地瞅着瀚明,还未开口瀚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若是你有求孤王,就应该明白此刻不应违逆孤王。” 宁兰目光闪过一道愤怒,败下了与瀚明的僵持,转身带着愤恼向着床榻走去,因为动作过大过急,头上一阵晕眩,身子踉跄了下,看的瀚明一阵心惊。但,还是忍住了去扶她的冲动,只是目光紧随着那拢纤细的背影,直至床榻。 伤口处猛然的一阵抽痛,使得正弯腰穿鞋间的宁兰,忍不住的身子一歪,要不是一只手用力地抓着床板,定是要跌倒的! 几乎要窒息的疼痛,抽的宁兰几乎要掉下了眼泪。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身体在疼,还是她的心在疼了!只知道全身都在疼,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抽疼着。 宁兰穿好鞋子沉步走到了瀚明的面前,问道:“你先前说的话,还能算数吗?” 瀚明收起望着宁兰的怜惜之情,平声说道,“你有什么要求说来……让孤王听听。” 宁兰目光冷厉地盯着瀚明,“放了诸葛清焕让他回大齐国。” “这种要求你也敢开口?”瀚明听后唇瓣微扯,一抹冰冷带有怒气的笑容滑过双唇,刚毅的俊容一片阴霾,虽然他料到了宁兰开口会求这件事,可是,亲耳听了还是忍不住地气恼! 他不知道那个书生到底哪里好,为何她要如此不过一切地求他,难道他堂堂的一个大汗国王比不过一个什么也给不了她,更不能保护她的弱质书生吗? “你不怕孤王一怒之下,送那个书生上黄泉路吗?” 她怕!所以,她要救诸葛清焕! 乌黑的眸子对视着瀚明,眼神中带有几分咄咄和坚决。在天牢里的那场血的教训,清楚地告诉瀚明,宁兰她是真的连命都不顾了! 此刻,他不答应她回大汗国看望母妃,已经将她逼至一个绝境了,若是再杀了诸葛清焕,她岂不是万念俱灰了?可是,就这样放走诸葛清焕?心里真切的感觉告诉他,他很不甘心! 诸葛清焕他可以杀,也可以不杀,一想到他对宁兰的感情,他就无法忍受,他无法忍受别的男人对宁兰有半点的窥视或者是青睐之情! “若是他能断了对你的感情,孤王答应你不再追究让他活着回往大齐!” “好!”瀚明的意思宁兰很清楚,他是不容诸葛清焕对她恋恋不忘,还有着感情! 关于这点,她会解决,她也希望诸葛清焕忘记她,也许,忘记她,对于诸葛清焕来说是一种福分,忘了她他才会找到属于他的幸福。她给不了诸葛清焕幸福,她带给诸葛清焕的绝对不是他想要的。若是回到当初未嫁,或许她还能给……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如东流之水,一去不复返了! 瀚明没有想到宁兰这么利落地答应了下来,虽说利落的有些让他意外,可是,宁兰没有眷恋的态度到是让他心情一阵大好,开口答应道:“若是他真的断了对你的情,孤王放了他。” “还有……我要我的侍儿,你要将我的侍儿放出天牢!” 瀚明沉下眸子,犹豫了会儿说道:“花景可以,落儿不行!” “为什么?” 瀚明再次抬目看向宁兰,目光幽深,“落儿与雪鹰族的人勾结一事虽未查明,且不说她亲口供认,就算她没有勾结雪阴族,她也不能出天牢。” 瀚明说道这里停了会儿,在宁兰的等待目光下又开口说道:“她已经亲口承认了,允雁宫失火是她所为,而且,已经得到证实,还有……昨日她企图自杀,被救下了!” “允雁宫失火怎么会是落儿?”允雁宫的大火怎么会是落儿做的?这怎么可能?“你下了命令,花景却没有放火!那场大火,真正的幕后之人是另有其人,落儿虽然放了火,她也不是主凶,她在包庇那个主凶!你若是不信,待你身体好些可以亲自审问。”瀚明得到格勒的调查结果,曾连夜亲审了花景和落儿等人,这些事情已经得到了证实。 宁兰这一刻她是相信瀚明的,落儿放火烧了允雁宫,落儿的主人是谁?应该不会是二皇兄派她做的吧?不会的……那会是谁?到底是谁在指使者落儿? “大王决定如何处置落儿?” 瀚明简短地说道:“纵火是死罪!” 宁兰静静地望着瀚明,清冷的眼神中有着执拗,“纵火一事是我派落儿做的,元凶是我!”纵火之事已经过去了,她已经承受了罪名,就算是落儿做的,她也不想再追究下去。 “孤王要查出真正的凶手。” 宁兰再次要求道:“将落儿交给我,就算是死,希望是我来处置。” 瀚明坚持地说道:“现在不行!不过,孤王答应你,她的命是你的。”瀚明话落,又继续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地说了出来。” “我要一道通行令。” 通行令?她竟然要一张通行令?她要通行令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回大齐国吗?还是……瀚明审视着宁兰,思量了会儿,最终决定答应宁兰这个要求。答应宁兰提出的几个要求,算是他对她不能回大齐国的一种补偿吧! 瀚明忽然转身,走到了书案前,拿出了与玉玺一同放着的通行令,递到了宁兰的手中:“孤王可以给你通行令,可是你要记清了,这张通行令绝不是给你用来回往大齐用的!” 瀚明的话语清楚地告诉了宁兰,他不允许她回往大齐国看望她的母妃,她此刻还不能即刻回往大齐国看望她的母妃! 宁兰带着怨恨的眼神落在瀚明手上的通行令上,不做犹豫一把拿过通行令转身向着御书房门口处走去瀚明看着宁兰向外走,不由追问道:“你这是去哪?” “累了,回苍穹宫休息。”走到门口处的宁兰没有回头,而是淡冷地说了句,走出了御书房。 想到瀚明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回大齐,看望她的母妃,她就不想和耶律瀚明共处在一起,哪怕是一刻,她也不要和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呆在一起! 再者,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要用最快的时间办完事情,争取时间! 宁兰走后,瀚明在书案前坐了下来,全身松垮地靠在椅子上。从宁兰的那双乌黑的眼睛上,他看到了她对他的气恼和厌弃以及深深的怨愤和失望……即使这样,他也不会放她回去! 她问他要通行令做什么?她不会私自偷偷的出宫吧?为了确保万一,有备无患,他应该吩咐守城卫士一声! “吉索!” 吉索闻言快步走了进来,应道:“奴才在。” 瀚明低沉地俊容,肃声令道,“传孤王旨意,但凡出宫的宫人,一旦亮出通行令,必须拦住去路,速来禀报孤王!” 在她的眼中,他恐怕是冷血无情的人吧?手中捏着紧蹙的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宁兰出了御书房,并未向她对瀚明所说的那般回往苍穹宫,而是奔着天牢的方向赶去。即使她很疲累,即使她全身都在痛,此时此刻她也没有心思去休息。 格勒一见到宁兰,整个人愣了好几秒:“末将参见王妃娘娘。” 宁兰对格勒虽然不是很了解,可是,从菱霜回禀的口吻中,其中的格勒的那份人情,她还是有些明白的,态度稍稍温和一些令道:“大王有旨,释放本宫的侍儿。” 格勒旨意了一下,问道:“这……不知王妃娘娘可曾带来大王的手谕……” “谎报圣旨乃是死罪,本宫还能诓你?” 格勒一脸认真,有些为难地禀报道:“末将不敢!启禀王妃娘娘,近来末将还在调查雪鹰族等人的案子,落儿姑娘涉嫌,若是没有大王的手谕,末将断然不敢放人,望王妃娘娘明察!”。宁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关于落儿,待你们查案过后,她的命是本宫的,这是大王旨意。” 格勒闻言,接语说道:“末将明白!” “本宫要见见落儿。” “王妃娘娘请!”格勒带着宁兰向着天牢里关押花景和落儿的牢房走去。在花景的牢房前,格勒下令放出了花景,宁兰停在关押落儿的牢房前一米开外的位置,看着牢房里坐在地上的落儿。 落儿的手腕被一块白色的布包扎着,白布上的血迹非常刺目,双眸紧闭靠在墙壁上,面色苍白而憔悴,一眼看去就会知道是血气不足! 落儿竟然放火烧了允雁宫?落儿竟然承认与雪阴族勾结?落儿竟然割腕自杀?此时此刻,瞅着落儿的宁兰,她忽然心生一种感觉,落儿侍候她几年了,她竟然发现她一点儿也不了解落儿了。 格勒想要叫醒落儿,却被宁兰给阻止了,“你们都退下吧!” “末将告退。”格勒稍作迟疑,恭敬地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看着落儿苍白而又憔悴的脸,宁兰有些为落儿怜惜,原本想要询问落儿一些事情,又忍了下去。 “奴婢参见王妃娘娘。”在宁兰准备离开的时候,落儿醒了过来,唤住了宁兰。 宁兰缓缓转身,看着落儿一张病容的脸,沉默了一会儿,“起来吧!” 落儿没有起身,她的目光落在宁兰的额头上的布带上,“王妃娘娘,您怎么受伤了……奴婢该死,没有保护好王妃娘娘……” 落儿带有自责的话语以及话语见的关切,让宁兰冰冷的心稍稍温暖了一些,“允雁宫的火当真是你放的吗?” 第41章:山无棱,天地合 “奴婢该死!” 宁兰淡冷地问道:“到是谁指使你的?” 落儿目光中闪过一道迟疑的目光,随即回禀道:“回禀王妃娘娘,是奴婢自己一时糊涂……没有人指使奴婢。” “你到底在维护谁?” 落儿一口认定地说道:“回禀王妃娘娘,一切都是落儿一人所为,奴婢没有维护谁,是奴婢一时糊涂。”宁兰在落儿身上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一件事,落儿是抱着必死之心,折了。落儿跟随她几年,她还不想落儿就此没了!没有她的允许,她的侍儿,命就只能是她的! “落儿,本宫虽不知道你到底在维护谁,可是,本宫立下的规矩不会变,背叛本宫者必死,你的命是本宫的,本宫自会取你性命!若是你想裳儿可以不被打扰,你就最好记住了,你没有自杀的权利!” “王妃娘娘……” 花景幽深地看了眼落儿,默默地跟在宁兰的身后。她心里一阵困惑,允雁宫失火一事是落儿所为吗?怎么会是落儿?公主平日虽说很冷淡,却对她们不曾薄待过,落儿为何要背叛公主,陷公主于险境之中呢? 宁兰带着花景随着格勒的领带之下,向着关押诸葛清焕的牢房走去,落儿让她的心,变的沉重和倍感挫败。 深夜下的天牢,很静。 “你们先退下!”在诸葛清焕的牢门前,宁兰吩咐打开了牢门之后,退下了格勒及格勒身后的侍卫。 “公主,这……”花景一阵吃惊,惊诧地看着牢房里躺着的诸葛清焕,欲言又止。 宁兰在格勒他们退下后,快步走到诸葛清焕的跟前缓缓蹬了下来,瞅着重伤昏迷的诸葛清焕,心里的内疚,犹如翻江倒海,汹涌万千。 为了她,诸葛清焕几次生死一线间,为了她,诸葛清焕不顾路途遥遥,在此承受牢狱血光之灾,她又何德何能?此等深情,到底是她有负于他,歉疚于他,更是牵累于他! “水……水……兰儿……快走……兰儿……” 宁兰闻声立马对着花景令道:“花景,快去取些水来。” “奴婢遵旨。”花景应声后疾步走出取水去了。 诸葛清焕紧蹙着眉头,苍白憔悴的面容上寻不得半点往日的温文儒雅,虽然昏迷,口中却还在断断续续地念叨着。 “兰儿……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宁兰闻言亮晶晶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晶莹,悲伤地对着昏迷中的诸葛清焕说道:“清焕,你要早些醒过来,早些好起来。鸿雁在云鱼在水,你与兰儿今生注定殊途……醒来之后,就把兰儿忘了吧!兰儿今生是注定有负于你这片赤子之心的。” 花景快步赶了回来,脚步间已有些凌乱:“公主,水来了。” 宁兰平复了一下呼吸站了身来,瞅着为诸葛清焕喂水的花景,宁兰有那么一刻的失神。 “花景,你就留下照顾诸葛公子吧!” 宁兰说完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诸葛清焕,刚刚转身,诸葛清焕的声音又一次想起:“兰儿……兰儿……你……天……涯……海角……” 清焕的意思是与她一起去寻找天涯海角吗? 白玉娇容苦涩深下,笑意含悲,未转身,凄凄而决绝地说道:“清焕,人生若只如初见,兰儿只做陌路人。此别后,死生不再相见,再为人,永世不再相遇!”宁兰说完,决然地迈步向着天牢外走去。 “公主……” 天牢里响起一阵清脆的环佩碰撞声,伴着平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花景怔怔地看着离去的那抹决绝的身影,有着一种说不出抑郁和悲伤。 昏迷中的诸葛清焕仿佛听到了宁兰所说的话一般,憔悴的容颜上,落下了两滴晶莹而又滚烫的泪珠。 花景回神轻声唤了起来:“诸葛公子……你醒一醒……诸葛公子……” 宫闱深深,步步难为,她与清焕之间大概就是应了那句,情到多时情转薄吧!拖着一双沉重的脚步和一颗千疮百孔的憔悴心,向着苍穹宫的宫道走去,她没有见到,远处有着一双冰凉而又深幽的眸子,正静静地送她远去。 “摆驾御书房!” 花景从天牢里回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她将诸葛清焕的消息禀报给了宁兰,宁兰听后沉默了很久。 诸葛清焕忘记了她?清焕失忆了?也许,对于清焕来说失忆是一种福分! 忘记了她,他才会离幸福更近…… 宁兰目光冷肃,十分认真地说道:“花景,你侍候本宫多年,与落儿裳儿等人想必,你做事最为谨慎,不骄不躁,遇事冷静,待本宫亦是忠心耿耿,一直以来恪守本分,甚得本宫心意……今日,本宫有一事交与你做,你能否向本宫保证,顺利地完成此事?” 花景不知道宁兰说此话的意思,恭敬地回禀道:“一切但凭公主吩咐,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为公主效力,完成公主吩咐之事。” 宁兰从画屏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从石桌上拿起她让冷霜准备好的盒子,递到了花景的面前说道:“这个盒子里拿好。” 花景打开盒子一看,面色困惑,问道:“公主这是?” 宁兰走至轩窗前,背对着花景说道:“本宫吩咐你的事情是……你今夜就带着诸葛公子离开大汗国,保护诸葛公子平安回往大齐国,并且将他送回相府。” 让她送诸葛清焕离开大汗国回往大齐国?她若走了,公主身边谁来侍候? 花景面带忧色,有些迟疑:“公主,只能是奴婢吗?” 宁兰转身看着花景,目光深幽如墨,字字清脆:“恩,这一路上凶险重重,只有你能让本宫放得了心。此去,你只要记得带着诸葛公子离开大汗国就好,至于从哪一条路,用多少时间,全由你来定夺。” 花景垂目坚定地口吻说道:“奴婢领旨,奴婢一定将诸葛公子平安地会送回去” “好!” 宁兰又补充地说道:“你记住,从这一刻开始,你的任务就是护送诸葛公子,你的主人是你自己。” “奴婢明白!”宁兰的意思花景听得明白,她知道公主是让她一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用去顾问,只要护送保护诸葛公子离开就好。“公主,大王会释放诸葛公子吗?”花景狐疑地问道,大王会放了诸葛公子吗? 宁兰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恩。你带着他离开之后,再打开盒子里的信,你就会明白了。” “奴婢会尽早完成任务,赶回侍候公主!” 宁兰抬目看着花景平静的脸上写着坚定,压下心头的不舍说道:“你下去准备吧!” “奴婢告退。” 时间一点点的遗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宁兰自从花景告别走后,便一直静坐在画屏之下,绣着画。没有抬头亦没有说一句话。 天色从明到暗,花景这个时候该出宫了吧?花景侍候她左右,几年来,不觉意间她已经习惯了,虽然很不舍得花景,她还是放开了花景。 一阵脚步声后,一记清脆的声音在宁兰的耳边响起,“奴婢蕴儿参见公主!” 宁兰拿着绣花针的手在半空之中稍稍停了下,继续绣着画,片刻后,淡冷地问道:“已经出宫了吗?” 蕴儿恭谨地回禀道:“回禀公主,已经出宫了。” 宁兰听后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一米外的蕴儿身上。 在一身乳黄色的宫女服包裹之下,蕴儿更显得几分清秀。一双丹凤眼,静如秋水,陡峭的鼻梁写着坚毅,娇容白玉般晶莹,却是冷淡的,面容上表情很是清淡,无喜亦无悲。 在她的侍儿之中,蕴儿的性格是最坚毅的一个,也是她最相信的一个。 她有统领人的能力,某些方面她比花景更优秀,一直没有掉蕴儿到她的身边,是因为她要将她看重的东西交给她最信得过的人!例如:除了她身边的花景落儿与裳儿,她的其它侍儿就连恋雪,也都由蕴儿统领着。 “恩,起来吧。那边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吗?” 蕴儿恭谨地行了个礼,说道:“回禀公主,奴婢已经安排妥当,一切事物全部交由恋雪。” “恩,从今开始,你接替花景的位子,就侍候在本宫的左右吧!”宁兰说话间手里的针落向地面,蕴儿出手快如闪电,不慌不忙,优雅地接住了,并且递到了宁兰的收前,回道:“奴婢遵旨。” 宁兰赏识地看了眼蕴儿,接过蕴儿递过来的针,放好后站了起来:“你的武功增进不少,超出了本宫想象,本宫恐怕也不是你对手了。”方才宁兰试了下蕴儿的武功,心里也不由一惊。蕴儿武功比她要高,比她想象要高很多。曾经她练武的时候,就是蕴儿陪着她练的。 “奴婢谢公主称赞,奴婢会全心全力保护公主。” 瀚明看了一眼迈着碎步走进御书房的吉索,问道:“出宫了吗?” “回禀大王,守城侍卫禀报,已经出城了。” 她让花景送诸葛清焕出城了?下一步她要做什么? “大王,需要派人跟踪吗?” “不必了。”他既然答应了她,放走诸葛清焕他就不会出尔反尔。况且,诸葛清焕失去了记忆,他已经忘记了宁兰,就让他去吧! “是。” 她怎么会突然间变的这么安静?按照她的性格,她不该如此冷静的!难道她想送走诸葛清焕,出逃?还是她……她不会想不开吧?思及,瀚明立即吩咐道:“让菱霜菱翠好生侍候着王妃娘娘,不得有任何差池!” 他不相信她会这样安静! 那个劫狱的人,到底躲在宫中的那个地方?他有再去苍穹宫吗? 蹙着眉头的瀚明,放下了手中的笔,向着御书房的窗户看去,脑海中闪出一个念头,忽然想起菱翠的禀报,脸色瞬间沉入海底,十分的难看。 “速传格勒前来进见。”吉索闻言应了声,快速地退了出去。 瀚明想到他猜测的事情,心里忍不住的一阵恼火急剧增长,抬手便是一拳,重重地擂在了桌子上。 有些事情他要让格勒去办,而且刻不容缓! 冷宫,她进去了,可以出来;暗室,她进去了,可以出来;天牢,她进去了,她同样可以出来,这大汗皇宫还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关住她的? 悔恨啊!若是当初一刀杀了她,又怎么会有今日之忧? 落月亭里,秋风阵阵,伊妃独自坐在亭子里抚琴,望着亭下绿水,心情十分的愤恼!听完小公公的禀报,‘咚’的一声,弦断音止。 “已经出城了吗?” “是。” 大王最痛恨背叛,尤其是女人背叛他,怎么会让那个人出了宫?为什么?她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然而吉索的回答让她万分的失望! 大王果真爱上她了啊! 因为爱她,所以才做出那么多的让步?不但放了她的侍女出牢,就连她喜欢的人也可以容忍地放出城? 大王,伊儿到底哪里不足?为什么你眼睛看不到伊儿呢?为什么? 她的心不在你的身上,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上,为何你还要宠她,爱她?难道就是因为她是和亲公主吗?她有着尊贵的身份?伊儿不甘心,伊儿不能甘心! 她抢了她最重要的,她也要让她失去她心中最重要的! 你以为大王为了你让他出宫了,他就可以安全地回到大汗国吗? 休想! 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我得不到的感情,你也别想得到! 伊妃看着小香子,心中立即升起一计,不由盯着小香子问道:“你知道下面该怎么做了吗?” 小香子迟疑了下,看着有些陌生的伊妃,小心翼翼地问道:“奴才……奴才望娘娘指点……” 伊妃寒冷着脸,从座位上缓缓低站了起来,十分冰冷地说道:“本宫身为大王的妃子,绝对不容许有人借着大王的仁慈之心,玷污了大王的清誉和英明!那个人不能活着离开大汗国!” “奴才明白!”小香子沉下眸子,接口应道。 落儿近期是出不来了,裳儿的仇还没有报,现在真的要走吗? 宁兰心里一阵纠结,她想最快的速度赶回大齐国,因为她知道,她也许只能见她母妃的最后一面了。现下,她的母妃到底怎么样了?此刻,还没有任何消息。大汗国和大齐国之间的路途遥遥,若是她就这么走了,即使成功,也要一段时日。 她若是走了,耶律瀚明会不会迁怒她的侍女?那些侍女都是无辜的,他是明主……应该不会吧? 只是此番回去了,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裳儿的仇不报,她真的不甘心! 一个人不能清白地活着,这是莫大的屈辱! 可是,在报仇与她见母妃之后一面之间抉择,还有什么比她回去见她母妃更重要的呢? 宁兰在苍穹宫的寝宫中来来回回走着,一番踌躇,抉意定下。 不知道二皇兄此刻在哪里,为什么她照着她的二皇兄所言,发出了暗号,她的二皇兄还未出现呢?难道……二皇兄出事了? 不会,宫中并没有传出捉住刺客的消息! 正在宁兰心里忧急的时刻,蕴儿走了进来:“奴婢参见公主。” 压下焦急和担忧,淡定的目光锁在蕴儿的连桑,“什么事?” “回禀公主,奴婢……”蕴儿走近宁兰,将一张纸条递到了宁兰的手中。 宁兰展开纸条一看,短短地几个字,闯进了宁兰的眼中。原本淡定如水的眸子,激起了波澜。先前担忧的心,平复了许多,快速拿起纸笔,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了蕴儿,十分严肃地吩咐道:“速去速回。” “奴婢遵旨。”蕴儿接了纸条,装入怀中之后,正要退下去,门外响起一声高呼:“大王驾到!” “大王……这……”宁兰看着蕴儿送来的纸条,听着渐渐走近的脚步声,一时间慌了神。 “公主,请给奴婢!”蕴儿说话间将宁兰手中的纸条,快速地抢了过去,并且用最快的速度揉成了团,塞到了口中。吃力地往肚子里咽,在瀚明前脚刚迈进来,硬生生地吞下了纸条。惊魂未定,瀚明人已经走了过来,三两大步走到了蕴儿和宁兰的跟前,看着刚吞吃了什么下肚的蕴儿,以及面上凌乱未收干尽的宁兰,一脸的狐疑深下。 她们在做什么?这个丫鬟刚刚吃了什么? 宁兰很少有如此慌乱的神情,虽然她强加掩饰,他还是感觉到了什么。沉默了会儿,冷声质问道:“你刚刚吃了什么?” 宁兰藏在袖套里的手,因为瀚明的话,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见瀚明一脸狐疑地盯着蕴儿,目不转睛,心里有些心虚和着急。蕴儿身上还藏着纸条,不能久呆,免得被发现。 黑眸低垂,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对着蕴儿斥责道:“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退下!” “是!” 宁兰的举止让瀚明更加的怀疑,锋眉深锁,冷声言道:“慢着!”制止住要退下的蕴儿,瀚明看着宁兰问道:“她做错了什么?” 宁兰迎上瀚明审视的双眸,很不客气地言道:“这是本宫的事情!” “本宫?”瀚明对宁兰的这个自称很不喜欢,目光冷厉而生硬,有些动怒地言道:“你不知道在孤王的面前,你更应该自称臣妾吗?” “……臣妾参见大王!”对视了一会儿,宁兰沉着行了个礼,对着蕴儿斥道:“你还杵着做什么?还不下去给大王沏茶!” “奴婢遵旨,奴婢先行告退。” 瀚明冷厉的目光随着蕴儿一直看向御书房的门口,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也许蕴儿身上有什么,到底是什么?该不会……此刻,只要他让人搜一搜蕴儿的身上,就可以得出答案! 然而,他还是忍住了! 他不希望搜出他不想看到的东西,他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有知道的方法。 “你若是有偷偷离开大汗国的打算,孤王劝你还是及早打消了念头,没有孤王的允许,你是离不开大汗国!” “哼!”瀚明生硬的话语让宁兰心头恼怒,不由冷哼一声。 “孤王可以宠你,同样可以杀了你,你最好不要恃宠而骄,孤王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好自为之!”瀚明冷声说完,板着一张冷脸走了出去。 瀚明离去之后,宁兰暗松了一口气。方才真的很险,若是让耶律瀚明知道纸条一时,二皇兄一定有危险! 瀚明刚走出苍穹宫,一个丫鬟玉绣快步走了过来,“奴婢叩见大王,大王万岁!” 瀚明有火,目光灼灼地盯着玉绣问道:“何事禀奏?” 玉绣立即接口回禀道:“启禀大王,伊妃娘娘出事了!” 伊妃? “她又怎么了?” 玉绣小心翼翼地回禀道:“启禀大王,伊妃娘娘不慎落水染了风寒,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失足落水?太医看后怎么说?”想到伊妃,瀚明紧起了锋眉。 玉绣紧着脸,忐忑不安地回禀道:“回禀大王,娘娘……娘娘不让奴婢请太医,奴婢这才来求见大王。” “吉索,宣太医。” “是,大王!” “大王……”瀚明正要向御书房走,被宫女玉绣给叫住,鼓起胆子继续说道:“奴婢求大王去看看伊娘娘吧!娘娘心里一阵惦念着小王子……今日精神不大好,奴婢担心……担心娘娘……” 瀚明闻言,脚上的步子迟疑了下,继续向前走,玉绣的声音再次响起:“大王,一日夫妻百日恩,奴婢叩请大王去看看伊娘娘。” “放肆,孤王去哪里有你指手画脚的份吗?” “奴婢该死,大王,即使你杀了奴婢,奴婢也要说……伊娘娘她是真心爱着大王的,即使伊娘娘不小心失去了小王子,那也不能怪罪伊娘娘啊!” “大胆玉绣,你竟然敢这么和大王说话,你不想活了!” 瀚明开口打断了吉索的话说道:“摆驾伊萱宫。”玉绣的话,让瀚明心里一阵抽疼。只要想到小王子不在的事情,瀚明的脑海里就会不自觉地出现了伊妃撕心裂肺痛哭的场面,内心深处的愧疚便翻涌而出。 “大王摆驾伊萱宫。” 伊妃的声音从寝宫里传了出来:“你们都出去,本宫不要你们治疗,出去!” 几名太医被伊妃从寝宫里哄了出来。 “大王……”瀚明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向着寝宫门口走去。 伊妃带有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玉苒,扶本宫起来,本宫要为王儿点灯,不然王儿会看不见回家的路,王儿一定会怕黑的!” “娘娘,您要保重身体啊!让奴婢做吧!” 伊妃摇头,由着玉苒扶着走到桌子前,踉跄间的柔弱让人看了心理不自觉地被触动。 “不用,本宫要亲自为本宫的王儿掌灯……尽一些母妃的心意……是本宫不好,王儿才生气走了……都是本宫的错……咳咳……咳……” “娘娘……” 瀚明站在门口,看着背对着他忙着折莲花灯的伊妃,面色黝黯了下来。 “大王……娘娘,大王……” 伊妃凄然一笑,悲伤地说道:“大王?玉苒,本宫没有糊涂,你怎么糊涂了……本宫已经失宠了,大王是永远也不会来这伊萱宫了……本宫……本宫不怪大……王……都是本宫不好,没有保住王儿……大王不来也好,免得大王来到这里,想起了王儿会伤心……只要本宫一个人伤心就好,本宫一个人念着王儿就好……大王国事繁忙……”伊妃说话间,娇容上落下两滴珠泪,说道最后悲切时,已泣不成声了。 玉苒看着走进寝宫的大王,立即跪下行礼:“奴婢叩见大王!大王万岁……” 瀚明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们先退下!” “奴婢告退。” 伊妃闻得瀚明的声音,缓缓低站了起来,继而又缓缓地转身看向走向她的瀚明,两行泪水如同决堤了一般,肆意地流淌。 “大王……臣妾叩见大王……” 瀚明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伊妃,将行礼的伊妃拉了起来,拥入怀中,深深的叹了口气。方才伊妃的那番话,让他心头忍不住的悲伤翻涌。不管伊妃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在这一刻,瀚明心软了。她毕竟侍候他多年,又为他怀了孩子……虽然孩子还未出世就失去了……只要她没有犯下不可原谅的大错,他给她机会改过。想到曾经的一些事情,瀚明沉默了许久,说道:“孤王许诺过你,只要你不恃宠而骄,安分守己,你永远都是孤王的宠妃,君无戏言!” “臣妾叩谢大王,大王!”伊妃听完瀚明的话在瀚明的怀中呜呜地哭了。哭的悲伤和绝望,虽然瀚明的话中有对她的情分…… 恃宠而骄?安分守己? 大王,你对伊儿的情分永远只能是宠而不是爱吗?你的心一点儿也不愿意分给伊儿吗?一点点都不行吗? 大王,你可知道,伊儿要的不是宠,而是你的爱? 你的爱,伊儿注定得不到的是不是?你的爱给了那个女人! 无论她做什么,你都可以原谅她,都可以包容她,即使她和别的男人有了不洁的感情,你也可以宽容她,依然对她好…… 在她的身上,你有没有衡量过恃宠而骄?有没有安分守己的度? 呵呵! 为什么你就不能给伊儿一点点的爱呢? 你要是给伊儿一点点,伊儿死也甘心了!可是,你没有给伊儿一点点,一点点都没有! 良久,伊妃抬头望着瀚明问道:“大王,臣妾没有保住王儿……臣妾……臣妾还有资格侍候在您的身边吗?” 瀚明沉声说道:“王儿的事情,不能怪你!也许是上天在惩罚孤王曾经的杀戮,将王儿收回去了。” 失去了孩子不是她计划中的事情,小产对她来说,的确是一大打击。让她痛心疾首,更让她懊悔不已! 那件事情,只有她和葛太医知道! 葛大夫如今还在天牢里,她要想办法救出葛大夫,若是救不出,早些灭口的好!免得生出枝节,成了后患! “不,不是这样的,全是臣妾不好,不是老天惩罚大王。” 瀚明深叹了口气,沉声言道:“此事已经过去,你也看开点。” “臣妾明白!” 伊妃说道这里,忽然跪了下去,在瀚明狐疑的眼神下,说道:“王儿一事,全是臣妾一人的错。是臣妾做的不够好,才会让王儿……臣妾恳求,为了王儿,大王不要自责,也不要怪罪葛太医。医者父母心,臣妾想……葛太医也尽心尽力了。臣妾还恳求大王宽恕王妃娘娘……臣妾不想让王儿走的不安,请大王成全臣妾的一片做母亲的心,大王若是不成全臣妾,臣妾便长跪不起!” 瀚明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目光冷冽,看着伊妃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无情无波地说道:“恩,你的这片良苦用心,孤王记下了。只是葛太医的事情,涉及到案件,若是他无辜孤王自然会放了她,你起来吧!” “可是……是,大王。”伊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了起来,又问道:“大王,今日留在这里用膳吗?” “恩。” 伊妃脸上闪过一道喜悦,立即说道:“臣妾这就去给大王做……” “不用了,让御膳房的御厨做就好,你还病着……” 瀚明的话还未说完,被一抹匆匆的身影出现在寝宫门口,那抹身影踌躇了下,停在了门外,“奴才参见大王。” 瀚明看了一眼门口处的身影,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看了一眼伊妃,说道:“今日孤王还有事,改日再来。”说完,迈着大步,片刻功夫,消失在伊萱宫。 瀚明走出伊萱宫,问道:“是去了赝梨宫吗?” “是。” 瀚明听完禀报又追问道:“可见到了她与什么人见面对话?” 禀报的公公摇了摇头:“没有,只见蕴儿姑娘独自在赝梨宫的窗口呆了一会儿,拿起一本书后回去了。” 只是在窗口呆了一会儿?窗口? 瀚明面色如那暴雨将至阴沉沉的,冷厉的盯着禀报他的公公问道:“窗口处是空空的还是有什么?” “回禀大王,窗口……哦,窗口放着一碰花。” 瀚明再次确定性地问道:“窗口放着一碰花?你确实没有看错吗?” “是!” 瀚明听后,紧攥的拳头发出了一阵咯咯吱吱的响声。眉峰冷拧,青筋凸起,愤怒之情尽写在了脸上。花盆?花盆吗?若是他没有猜错,她是用花盆作为联系的方式! 她是不是与那个黑衣人联系?是不是那个人? 她竟然……她竟然背着他与那个人联系? 好!真的太好了!就是因为对她太好,所以,她才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他! “传孤王的旨意……”瀚明说道这里停了下,“退下吧!” “奴才告退。” 瀚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阵心烦,沉默了片刻,问道:“闵将军进宫了吗?” 吉索稍思量了下,回禀道:“回禀大王,算算时辰闵将军此刻该进城了。” 瀚明想到闵睿心情便好了许多。 近日里烦心的事情一庄庄发生不断,唯有闵睿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闵睿大战获胜的消息真是天大的喜事! 东楼国,最难打也是最富饶的一个国家,原先计划需要八年的时间,不想闵睿只花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将其拿下,实在是大快人心! “闵将军进宫后,立即带他来见孤王。” “遵旨。” “还有,传孤王的旨意,明晚在皇宫里为闵将军办庆功宴!” “遵旨!”吉索立即应声退出了御书房,派了一个公公匆匆去打听消息,自己前往御膳房传旨去了。 吉索一见到闵睿,立即迎了过去:“奴才见过闵将军。” 闵睿爽朗一笑,声音洪亮而清爽,说道:“吉公公,免礼。” 吉索笑脸相对,喝声有礼地说道:“闵将军一路辛苦了!” 闵睿一张英武刚毅的脸上,焕发着睿智荣光:“大王近来身体可好?” 吉索说道:“大王进来身体很好,大王还在等着将军,将军请!” “请。”闵睿想到一些道听途说,不由问道:“一别五年,公公如今已是大王身边的红人,恭喜,恭喜啊!五年不在王城,王城变化不小,本将军若有不当之处,还要承蒙公公提点一二。” 吉索接口笑着说道:“闵将军言重了!闵将军若是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奴才定当尽心尽力。” 闵睿看了一眼周围无人,低声问道:“本将军听闻大王近日心情不好,不知是真是假?” 吉索点了下头。 闵睿在回京的路上有些听闻,此刻从吉索的回答上,心里知晓了个大概,不由问道:“是为何故?” 吉索四下看了眼,在闵睿的面前比划了一个女字。 闵睿立即问道:“是王妃娘娘?”闵睿见吉索点了点头,一双锋眉凝起。 闵睿是在大王为当政之前,便一直跟随在大王左右,后来因为战功步步高升,备受大王的信任,成为攻打东楼的大将军。据他对大王的了解,大王英明,果断,绝不会为了女人耽误国事,更不会因为女人,而影响到了国政。这一路他听了很多关于大王和王妃之间的事情,就如允雁宫被烧一事,大王的处理,让他很诧异! 不知这个大齐国的和亲而来的王妃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让大王如此相待?寻个机会,他倒是要见上一见! 闵睿再次开口问道:“大王和王妃感情如何?” 吉索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笑道:“妙!” 妙?是微妙?还是妙极?从吉索的笑容中,他得到了一定的猜测,闵睿没有再问。 蕴儿从赝梨宫回来,宁兰便退下了左右,问道:“已经传出去了吗?” “是。”她联系上了二皇兄,希望一切可以顺利,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母妃 ,你一定要等兰儿回去,一定要等兰儿! 自从大王应允王妃娘娘的要求,放出了王妃娘娘的侍儿之后,她和菱翠就就被王 妃娘娘排除在近身侍候的名列。菱霜知道她不是王妃娘娘的陪嫁侍女,自然是和 王妃娘娘有些差别的,再说了,她们是大王吩咐过来侍候王妃娘娘的,得不到王 妃娘娘的信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能明白。 “奴婢参见王妃娘娘。” “什么事?” 菱霜恭敬地回禀道:“回禀王妃娘娘,闵将军出战东楼国大获全胜,胜利归来, 大王有旨,明日要在皇宫里摆宴庆祝,为闵将军庆功。” “你说……菱霜,你方才说是明日大王要给闵将军摆宴庆功?” 菱霜点了点头,说道:“是,娘娘。大王有旨,王妃娘娘明日务必要到席参见庆 功宴。” “闵将军?” “是!” “菱霜,你与本宫说说这位闵将军。” 菱霜浅浅一笑,说道:“是。禀娘娘,闵将军名为闵睿,闵将军五年前奉旨去攻打东楼,原先预计是要用八年的时间,不想闵将军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就大获全胜了!大王闻得闵将军高声回京的消息,可是欢喜了。现在闵将军人,人大概已经到了御书房了。” 宁兰听完菱霜的话,心里知道了个大概,有个念头也上了心间,一阵万喜。 看了一眼眉飞色舞说话的菱霜,沉下眸子说道:“本宫知道了,你回禀大王,本宫会先退下吧!” “是,王妃娘娘。” 菱霜退下之后,宁兰面上有了这些日子来,难有的笑容。 这是上天注定的吗? 大王给闵睿将军接风洗尘,那么……皇宫里的人一定很多,也就是说……她心中所想的事情,应该有着落了! 庆功宴? 若是二皇兄将出宫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明天将会是最好的时机,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可不想就此错过了! “格将军,犯人落儿已经两顿没有用餐了,属下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绝食。” “恩。” 格勒闻言,走到关押落儿的房门口,看着牢房门口放着的饭碗,皱起了眉头,见落儿只是漠视地冷扫了一眼他,开口言道:“落儿姑娘,若是你再不用餐,本将军就不得不帮忙了。” 格勒话毕,等待了一会儿,见落儿独自坐在墙角,双目闭上,心头有点郁恼:“落儿姑娘既然选择不愿用膳,那本将军只有得罪了,来人,侍候落儿用餐。” “是,将军。”格勒身后的两名侍卫,立即应声,一个侍卫去开牢门,另外一个去端放在地上的饭碗。 格勒再次开口说道:“慢着,重新为落儿姑娘备餐饭,她毕竟是王妃娘娘的侍女。” “是,将军。” 其中一个侍卫去换饭菜,格勒继续说道:“落儿姑娘,王妃娘娘有旨,你的命是王妃娘娘的,本将军也只好侍候落儿姑娘用膳了,王妃娘娘若是知道,想必也能理解的!” 格勒的一番话落下,落儿闭着的双眸,闪出一道光芒,她知道格勒话中的意思。她是公主的侍女,此今已经对不住公主了,她不该再让公主因她名誉受损! “不必麻烦将军了,落儿吃。” 格勒见落儿开口要用膳了,眉心瞬展,微微地点了点头,淡笑说道:“既然落儿姑娘想明白了,那本将军就不打扰落儿姑娘用餐了。” 格勒说完转身正要向着牢房外走,瞅着不远处站着的一身白色盔甲的人,双手抱臂,目色闪出笑意:“闵大将军,好久不见!”一阵洪亮的笑声在牢房里响起,向牢房外面走去。 “哈哈!请,去外面。”闵睿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落儿,带有几分打趣的口吻说道:“几年不见,格将军开始怜香惜玉了!变化真是不小啊,快说,这女人是谁?怎么会……” 格勒给了闵睿一记白眼,“你想哪里去了?她是王妃娘娘的侍女。” “王妃娘娘的侍女?” “嗯。”闵睿沉下了双眸,没有再问下去。不过,他心里对王妃娘娘更是好奇了。 闵睿听了格勒说的一些有关“如此说来,大王对王妃娘娘确实是非比寻常了?” 格勒露出一抹笑容,其中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近来国事繁忙,你替大王处理的案子进度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 闵睿一边喝着酒,一边问道:“王妃娘娘是什么样子?”他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打动大王的心。大王不是一个贪念女色而不能明理没有立场的男人。 “你见到了,自然就会明白。”格勒的话音刚落,但见闵睿站了起来,不由追问道:“你去哪?” 闵睿起身后,说道:“我去见王妃娘娘,理应拜见王妃娘娘。” “……”格勒本想劝闵睿,可还是忍住了,只是看着明晃晃的白色盔甲消失在牢房门口。 宁兰看了看天色,从画屏下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要去赝梨宫,虽然与她约定的时辰早了一些。 “蕴儿,将本宫那件白色的广袖裙拿来。” 蕴儿立即应声去衣柜里拿起衣服:“是,公主。” 宁兰最喜欢这件白色的广袖裙,不仅是因为它的料子是上等蚕丝织成穿着舒适,主要原因是这件衣服是她母妃亲手为她缝制的。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件衣服的每一针每一线全是她母妃缝起的。临行密密缝,唯恐迟迟归。自从和亲的事情定下来,她的母妃几乎夜夜到深夜,只是为了她多缝补几件身上的衣服。她还记得她母妃当时说的一些话。 宁兰夺下熙妃手中的衣服,心疼地说道:“母妃,这些让宫人们去做就好。夜深,还是早些休息吧!” 熙妃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慈祥,重新拿起衣服说道:“兰儿,母妃不累,母妃就是想亲手为你缝织衣服,你现在还不能体会一个做母妃的心情,这是一个母妃想给她孩子的爱。母妃……以后你不在母妃的身边,就让母妃为你缝制的衣服陪着你,温暖你……咳咳……” 宁兰心疼地由身后抱住熙妃,柔柔地说道:“母妃,兰儿嫁为人妻也是可以回来探望您的,不急于这一时的,您身体要紧。” “放心吧!母妃自己的身体,母妃自己知晓,还有几针就好。” 熙妃说道这里,又将剩下的几针缝好后,剪断了针线将衣服递到了宁兰的面前问道:“兰儿,母妃知道你喜欢白色丝织的衣服,你小时候不是说你梦到了你穿着一件白色的广袖群在花中跳舞吗?你看看,这是母妃按照你所描述的款式缝制的,不知道是不是你梦到的样子。” “只要是母妃给兰儿缝制的,兰儿全喜欢。” 熙妃看着刚刚缝补好的广袖裙,笑着说道:“母妃查了一下大汗国的礼节,虽然没有说道穿白色是忌讳,母妃觉得还是不落人口舌的好,所以母妃用蓝色的线在这衣服上绣了很多兰花的花朵,你看看可还欢喜?” 宁兰拿起衣服换上后,走到了熙妃的跟前旋转了一下,欢喜地说道:“欢喜!好美!谢谢母妃。……” 柔软的感觉依然,母妃的笑颜还停留在她的心间,母妃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仿佛刻在宁兰的心头,清晰而深刻。 蕴儿看这宁兰穿上了广袖裙后,整个人都怔呆了好一会儿。 “公子好美哦!” 宁兰听过蕴儿不由自主脱口出来的赞美,秀眉皱起,问道:“是不是太显眼了?” 蕴儿收起笑脸,欲言又止:“这……” 在她的眼中,公主穿什么样的衣服会不显眼呢? “还是换下吧!就拿本宫平日里穿的那一件好了。” “是!” 蕴儿刚刚应下,菱霜从外面随便走了进来,恭敬地禀报道:“王妃娘娘,闵将军在外求见娘娘。” 闵将军?难道是闵睿?他来这里见他?于理倒是说得过去。现在换下衣服再选他进来,似乎有些浪费时间了。 “宣他在殿里候着!” “是。娘娘。” “蕴儿,替本宫梳妆。” 凤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秋,肤如温玉羊脂,柔光若腻,丹唇不点而赤,娇艳若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淡如秋暮,淡定之中带着几缕让人无法忽视的慧智和冷傲,一股天然而成的冷淡,仿佛是深秋里的月光,一身白色广袖长裙,素出杨柳细腰身,曼妙尽中显,举步间更是步步生莲! 美,美得冷淡,美的不食人间烟火!这是闵睿看到宁兰的感觉,怔视片会儿。 闵睿的妻子很美,他也见过不少的美女,却不曾见过像王妃娘娘这般的,让人看过第一想到的不是她的相貌美,而是她自身散发出来的那种逼人的贵气,仿佛刻在了人的心头一般深刻,虽然她的穿着素淡,却比那些佩戴金银的妃子更显得高贵! 闵睿在菱霜的一声轻咳中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立即低头行礼:“末将闵睿叩见王妃娘娘。” 宁兰看着行礼中的闵睿,一身白色的盔甲,明铮亮眼,面容刚毅,彷如刀削,英俊挺拔,传闻不如眼见,到是个名副其实的美将军啊!丹唇浅浅弯,贝齿轻起:“你就是攻打东楼国的闵睿将军吗?” 闵睿立即接口回禀道:“回禀王妃娘娘,末将正是。” 宁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大将军攻打东楼,大获全胜,对大汗国来说是功臣,大将军免礼!来人,给大将军赐坐。” 闵睿行过礼了,人也看过了,想到留下来的确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便接口说道:“末将叩谢王妃娘娘,只是,天色已不早,末将向王妃娘娘请退。” 宁兰看了眼天色,听到闵睿告退之言,自然是高兴不过,不由说道:“恩,既然如此,本宫便不留将军。” “末将告退。” 在闵睿转身之际,宁兰平声无波地问道:“闵睿,本宫像不像祸国殃民的祸水红颜啊?” “末将惶恐,不知王妃何来此言?”闵睿闻言脚步停下,转身看向宁兰,不卑不亢地问道,虽然嘴上说的惶恐,神情上却是没有半分慌张之色。 宁兰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问道:“难道你不是为此而来的吗?” 闵睿看着宁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犀利的一个女人,她竟然看出他来此的目的?闵睿接话说道:“末将不敢。末将今日来此只是为了拜见王妃娘娘,一片丹心,望王妃娘娘明鉴。” “呵呵!闵将军心意本宫自是知晓,本宫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如此认真?”宁兰说道这里停了一会儿,面色淡笑敛起,继续说道:“古人云,红颜祸水,本宫不大认同!一国之主若是明智,自然懂得如何除奸去佞,治理朝政!闵将军你觉得本宫说的可有几分道理?” “王妃字字珠玑,末将受教了。” 闵睿话落宁兰脸上的笑容也收尽,平静着一张娇容,“天色不早,闵将军退下吧!” 闵睿肃色应道:“微臣,告退。”她是王妃娘娘吗?难怪格勒会说见到就知道的话。王妃娘娘?闵睿走出苍穹宫还不望停下了脚步,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她年岁尚轻,却不简单,这是闵睿对王妃娘娘的感觉。王妃娘娘身上有着一种锐利的冰冷,还有一种与大王类似的东西,那种东西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宁兰走出苍穹宫的时候,低声问道:“已经解决好了吗?” “是。” 闵睿走后,宁兰便快速地换下了先前她穿的广袖群,换上了平日里穿的衣服,带着蕴儿快速地向着赝梨宫走去,昏暗的天色,人落进黑暮的淡雾中,向是步入了梦中一般。 在宁兰和蕴儿走到岔路口的时候,被一抹熟悉的声音给叫住:“王妃娘娘好兴致,是要散步去吗?” 宁兰看着眼伊妃,面色冷沉,“本宫的事情,还不劳你来操心,也不是你过问的起的。” 宁兰说完,向着赝梨宫的方向走,刚走没有几步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跟在她身后的伊妃,目光冷冽,冷声质问道:“你跟在本宫身后做什么?” 伊妃笑的几分得意洋洋:“王妃娘娘错怪臣妾了,臣妾不知王妃娘娘要去往何处,又怎么能说是跟着王妃娘娘的身后呢?况且,这宫道又不是王妃娘娘的,臣妾应该有权利行走的吧?王妃娘娘你说呢?” 伊妃的死不承认以及得意洋洋,让宁兰心里一阵温恼。此刻她要是去了赝梨宫很容易暴露身份,怎么办?又走了几步,伊妃又跟了几步,这让宁兰下了一个决定,不去赝梨宫,这样去了太危险! 她怎么回如此巧的遇到她?难道她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只是巧合? 宁兰对着蕴儿说道:“蕴儿,你去赝梨宫将本宫要看的书拿来,本宫就不去了!” “是,王妃娘娘。” 宁兰心里有些不甘心,她想去见见她的二皇兄,不知道二皇兄的现在怎么样了,她心里担心。可是,显然她是去不成了,黑眸深下,思索了下转身向着御膳房走去。心中虽然气恼伊妃,却忍下没有发作。若不是她的时间紧迫,而她此刻没有心情,她绝对不让她有好过的日子! 瀚明听完禀报,目光冰冷而犀利,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花盆查清楚了吗?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回禀大王,奴才在蕴儿姑娘离开后,立即检查了花盆,花盆中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花盆?她若不是在半道上遇到了伊妃是不是要和那个人私会见面?岂有此理!她这一次,若是再与人有染,若是让他发现她和别的男人私通,他绝对不会在心软! 碰的一声,瀚明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随即又问道:“她到了赝梨宫还做了些什么事情?” “回禀大王,蕴儿姑娘到了赝梨宫后,走到窗口将花盆从窗口端下,后又将窗户关上,走到书架拿起了几本书就匆匆的离开了,没有半分的逗留。” “有新的发现,立即禀报孤王。” “奴才遵旨。” 她这个时候去赝梨宫,若真的是去见那个男人……是为什么?她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不行,他要去赝梨宫亲自看看。打定了主意,瀚明向着赝梨宫走去。 菱翠被王妃娘娘差遣到御膳房,等着御厨现做粥汤,感觉有些蹊跷,越想越不对劲立即。王妃娘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故意差遣开她的?大王让她守着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让她来这里,又让冷霜摘冷香花瓣……王妃娘娘该不会逃走吧?菱翠觉得不对劲,立即转身向外走,刚刚转身见到宁兰走过来。 “奴婢参见王妃娘娘。” “恩。”宁兰淡淡地扫了一眼面色有些诧异的菱翠。 从她去王赝梨宫突然掉头来到御膳房,只是因为一个念头。她明天若是顺利,她想在离开前为瀚明和晚妃娘娘下一次厨。虽然瀚明不答应她回国,让她当时很愤恨,可是,她身为皇家子女,她不是不明事理。 常年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一日为母当终身尽孝,她如今能做的不多。原想化解瀚明和晚妃娘娘之间的矛盾,触及才知晓,许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也罢!一声叹息,宁兰找来御厨询问起一些菜式的做法,娇小的身影在御膳房里忙碌了起来。 也许,是知道明日要离开,她的心情异常的平静。 一番忙碌,宁兰坐了几道菜肴,一式二份,正要差遣菱翠将它们送到思悔宫和御膳房的时候,蕴儿匆匆地走了过来,神色有些异样。 “王妃娘娘……” 宁兰见蕴儿面容上出现了极少有过的凌乱神色,快步走了出来:“出了什么事?” 蕴儿低声说道:“回公主,奴婢听闻大王抓住了一名刺客。” “刺客?难道……” 蕴儿摇了摇头,面色严肃说道:“奴婢没有见到,听说刺客先下已经带到了御膳房,大王正大审问。” 听闻蕴儿的禀报,宁兰的手心不由一紧。这个时候说抓到了刺客?难道是她的二皇兄?会是她的二皇兄吗?伊妃方才拦住了她……不行,她不能放心! 宁兰想到这里走近御膳房,令菱翠带上了她方才做的膳食,向着御膳房走去。 这个时候,为了避嫌她不该去,可她不能不去,她必须去! 假如有个万一……娇容肃冷,步步紧揍,一步更比一步快,脚下的步子仿佛是她忽然加快的心跳一般。然而,当宁兰到了御书房,御书房却是空空的,从奴才的口中得知,抓住的犯人在御书房的门口被下令打入了天牢。至于瀚明的去向,不明! 宁兰放下了饭食,匆匆地赶离开了御书房,回到苍穹宫等待蕴儿打听的结果。 天牢中 一阵棒打过后,瀚明森冷无情的声音响起:“说,你的共犯到底是谁?他们现在在哪里?” “呸!”被打的避开肉绽的‘刺客’冷冷唾弃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目光中写这满满的仇恨,极其冷厉,一阵大笑,带着满满的轻蔑,愤恨地字字重音:“你这个禽兽,要杀便杀,休想从老子的口中得到任何消息!老子告诉你,就算是你杀了老子,老子也不会告诉你!” 格勒愤怒地令道:“放肆!你竟然辱骂大王,继续打!” “你确定你的嘴巴有你的命硬吗?你信不信?孤王有办法让你开口!孤王手中还有你们雪阴族的迷魂蛊,你听说过吗?” 瀚明话落,‘刺客’面色刹变,愤恨的眼神中有着浓郁的惊恐和绝望,破口大骂道:“你……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禽兽,上天会诅咒你这个恶魔的!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老子会再来你这个恶魔报仇雪恨的!” ‘刺客’说完准备咬舌自尽,不想生死不能自己,被格勒快速地点住了穴道制止了。 格勒动了下嘴角,在瀚明的一记眼神示意下,将药瓶里倒出来的药丸,强行地喂进了‘刺客’的口中,冰冷地说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第43章:背叛收场 “切!”偏胖的宫女轻嗖一声,说道:“我看不见得,要是大王宠爱她,她怎么会被大王被软禁在苍穹宫里?” 偏瘦宫女摇头说道:“错了,错了。” 偏胖的宫女有点不明白了地问道:“什么错了?” “错了就是……你知不知道,大王已经撤了对王妃娘娘的禁足旨意?” 偏胖的宫女不解地问道:“是吗?大王什么时候下旨撤了王妃娘娘禁足一事?”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听说啊……王妃娘娘用绝食来威胁大王,说大王若是不给她做主,她就不用膳!昨晚大王亲自去了苍穹宫,不只下旨撤了对王妃娘娘的禁足,还……还下旨让王妃娘娘亲查,伊妃娘娘中毒一事的内向。” 偏胖的宫女听后诧异地问道:“啊?怎么会这样?伊妃娘娘中毒一事,不是王妃娘娘做的吗?大王为什么会让王妃娘娘调查,这怎么说的过去?” 偏瘦的宫女也是一脸不解地摇头,继续说道:“不知道,不过,听说,王妃娘娘今天要审问葛太医,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偏瘦的宫女看向蕴儿消失的方向说道:“当然是真的。所以,以后你遇到王妃娘娘宫里的人,别和她们吵,让着点儿,免得惹祸上身!依我看啊,王妃娘娘得势可不会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偏胖的宫女,面色深沉一片,问道:“我就不明白了,大王为什么会那么宠爱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不是背叛了大王吗?” “这,恐怕只有大王自己明白!你这暴躁的脾气,以后要改一改了!我是把你当是我的姐妹,我这才提醒你的!” 偏胖的宫女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知道了,谢谢雪姐姐的提醒,以后我会小心点的。” “恩,好了,不说了,免得她回头撞见我们,我也该回去了。” “好,走吧!”偏胖的宫女与偏瘦的宫女,相视一笑,各自散看了。 在两个宫女走后,躲在圆柱后的玉绣一脸忧色,心事重重地拿着刚从太医院拿回的安神茶,匆匆地向着伊萱宫快步走去。 伊妃听完玉绣的一番禀报,抚琴的手不禁一抖,面色瞬息间千变万化,“你说的这些全是真实的吗?” 玉绣迟疑了下,思量之后十分笃定地说道:“回娘娘,当时奴婢藏了起来,她们之间谈话并未见到奴婢,应该是真的。” 大王竟然……大王让她来查案?那就是说他相信了她? 大王,她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处处包容她?臣妾与你几年的同床相守之情也抵不过这数月内处处违逆你的女人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恨!真是可恨! 臣妾不甘心,臣妾无法甘心! 她要去审问葛太医?葛太医会不会把事情的真相给说出来? 怎么办?若是葛太医说出了真相,她就完了!怎么办才好?这个葛太医不能让他活着,可是,如何才能除掉他?她现在不能公然的去天牢,去了,她就是往黄河里跳,洗不清不说,还会招祸上身成为嫌疑! 她该怎么办? 伊妃心里仿佛是一壶滚烫的开水,热锅上的蚂蚁,全身炙烫难耐,心里忧急如焚。 伊妃来来回回地走着,面色深沉幽暗,目光落在玉绣的面容上,思量片刻,催促道:“玉绣,你赶快去苍穹宫一趟,去打听清楚那两个丫鬟禀报的是不是属实。” “是,娘娘。” “慢着。” 玉绣停步转身看着眉头深陷的伊妃问道:“娘娘还有何吩咐吗?” “你去过苍穹宫后,再去天牢一趟,探探那边的情况,速去速回。” “是,娘娘。” 玉绣离开后,伊妃心里又急又恨,一把将摆在琴架上的古琴推反在地上。葛太医活着对她来说就是威胁,不,是致命的威胁! 此时此刻,她到底该去找谁除掉葛太医最适合呢?而且,那个人去了不会连累她,也不会让别人联想到是她派去的呢? 小雨死后,身边几个亲信的丫鬟又被关进了天牢,玉绣不好出面,至于小香子……他是这后宫之中最让她信任的人,就好比她的臂膀,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断了这个臂膀! 正在伊妃寻思人选焦急之时,一个意外的人,出现了,让她定下了人选,解了伊妃的燃眉之急。 玉钥迈着平稳的步子,走近伊妃平声禀报道:“奴婢见过娘娘。” “说吧。” “娘娘,程大人求见娘娘。” 伊妃有些不耐烦地问道:“程大人?哪个程大人?” “回禀娘娘,是和亲使臣程静程大人。” 是他?一想到程静,伊妃就想起大王大婚之日,他对她的无礼和放肆,心里阴郁了下来,不大痛快。身为人臣,对她竟敢生起爱慕之意,简直是罪该万死! “去,转告他,本宫身体不适,让他退去。” “是,娘娘。” 他来找她做什么?程静?记得……她记得曾经好像听小雨说过,程静的妻子好像是……好像是葛太医的妹妹……他?若是他可以为她所用,那么……对,他的确是个可用之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可靠之人! “慢着,让他在殿里候着。” “是。” 若是可以利用程静除去葛太医,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伊妃思量了一番,换了身薄纱衣裙,一番打扮之后走到了殿里。 程静一见到伊妃,一双贼溜溜的双眸光芒四射。 自从他第一次见到伊妃,就深深地喜欢上了她。身为人臣,他心知人臣之道,还是按耐不住他内心对她的喜爱之情。自从得知伊妃流产一事,他就一直想找适当的时机,见见伊妃,却奈于没有适合的机会,一直没有见到伊妃。今儿下了早朝,准备出宫时,得了旨意,便喜不自禁地赶了过来。 “微臣参见伊妃娘娘,娘娘福安。” 伊妃被程静炙热的目光看的心里一阵恼火,面对程静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意,伊妃强压下心头的愤恼,端庄地坐了下来。 一个无能的庸臣,竟然如此的放肆窥视她?要不是她有事需要他去做,哪容得他在此无礼? 伊妃隐下鄙夷的目光,淡冷地扫了眼程静,说道:“大人平身吧。玉钥,给大人赐坐。” 伊妃看了眼玉钥慢条斯理地说道:“赐茶。” “微臣叩谢娘娘。” “程大人今日来见本宫可有要事?” 程静闻言微微一愣,心想,不是她召见他的吗?怎么现下问他见她有什么要事了?难道是……难道是她怕别人误会,所以才这样说的吗?程静的目光快速地扫了一眼玉钥,说道:“微臣是来给娘娘请安的。”程静说完,见伊妃没有向往常一样,对他十分的厌恶,壮了壮胆继续说道:“微臣听闻娘娘身体欠安,心里十分担心娘娘,下朝之后……就刻不容缓地赶了过来。娘娘,你要保重身体才好。” 伊妃沉着的脸带有淡淡的忧伤说道:“如今本宫不再是过去的本宫了,程大人心里还能惦记在本宫的身体,你的这片心意本宫记下了。” 程静听过伊妃的话,对着有着几分伤感的伊妃,宽慰地说道:“心系娘娘的安康,这是微臣的本分,微臣每日都有祈祷娘娘福安。” “是吗?” 程静见伊妃面有不信之意,立即信誓旦旦地说道:“微臣所说千真万确,绝不敢有半句谎言,若是有半句违心之言,微臣愿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伊妃听完程静信誓旦旦的话后,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侧身走向窗前,若有所思地说道:“本宫如今已经不再像曾经那般恩宠加身了,人情冷暖,世事难料,如今的伊萱宫比以往冷清了许多,以后……或许这里会更加的冷清,到那时,程大人还会如你所说的那般忠心于本宫吗?” 程静听的心里一酸,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伊妃和他这样说话。 听到他喜欢的女人说的这般凄凄凉凉,一股保护欲,怜惜欲,瞬间充满心头,热情激昂地说道:“微臣……微臣会一生一世忠于娘娘,无礼世事如何的变迁,微臣都会一直追随娘娘,忠于娘娘!此片丹心日月可鉴。” “忠心?你一直说对本宫忠心,那……本宫如何见到你的忠心?你怎么让本宫相信你对本宫是真心的忠心?而不是嘴上说说?” “娘娘,微臣不是嘴上说说,微臣所说字字句句,全部真心。只要娘娘是娘娘的吩咐,微臣就算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惜。” 伊妃浅浅一笑,反口问道:“在所不惜?你真的能做到吗?” 程静看着伊妃,诚恳地说道:“微臣做的到,娘娘不管何时,只要娘娘有需要微臣的地方,微臣一定尽心尽力。” 伊妃盯着程静,沉默了一会儿,退下了玉钥,说道:“那本宫若是叫你去办一件事情,那件事情很危险,兴许会让你丢了性命,你也会毫不在意吗?” 程静看着伊妃,见伊妃说话间的表情不像说笑,似乎真的有些事情,思量了下,说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微臣愿意为娘娘赴汤蹈火!微臣的命是娘娘的,只要娘娘想要,微臣随时愿意为娘娘尽忠。” 伊妃从程静的双目中看到了真诚,心里稍稍迟疑了下。虽然她一向很讨厌程静,甚至到了厌恶和憎恨的地步,可在这一刻,她为程静对她的真情,稍稍犹豫了下。但是想到葛太医有可能说出真相,她就会彻底地失去大王,变顾不得许多了。 “本宫已经不再如往,你为了本宫假如丢了性命……也不觉得后悔吗?” 程静毫不犹豫地说道:“为了娘娘,微臣做什么都不后悔。” “本宫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是。” “若是本宫面临了生命危险,你会救本宫吗?” “微臣愿意。” 伊妃听了程静的回答,对待程静的回答,心里很是满意,又继续旁敲侧击地问道:“那……若是那个要伤害本宫的人是你的亲人,你也毫不犹豫,诚心地帮助本宫吗?” 程静听的心里有些发虚,可是,见到伊妃柔弱中的目光带有一些忧伤和雾气,“娘娘,您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微臣吧!” 伊妃双目间的雾气结成了白色晶莹,柔柔地滚下了脸庞,柔声问道:“本宫可以问你……为什么你要对本宫这么好?” 面对伊妃的鄙视和询问,程静没有底气地低下了头说道:“这……这是微臣的本分……”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微……臣……” 伊妃站在窗前,唇角边有些淡淡的苦涩,带有几分真切,缓声说道:“程静,你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在这宫里,没有几个人可以相信……这么多年我能依靠的人,也只有我自己……我,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知己……” 程静?她是在叫他的名字吗?程静一时间心情膨胀,按压在心里的那份对着伊妃的爱慕之情迅速增温。 他从来没有想过伊妃和他之间会有这样的一天。从未想过他心目中的仙女般的神仙妹妹,会这样温和的态度,如此亲近地对他。而且,还想和他成为知己朋友。 如此,此生值了!就算是为了她丢了生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今,他喜欢的女人需要他的帮助,他身为一个男人,应该像个男人的样子,帮助她。 程静有些心情激动地说道:“娘娘,微臣……愿意成为你的知己。娘娘有什么困难,微臣愿意为娘娘分担,只要微臣能做到。” “你可以为我去杀人吗?” 程静吃楞了下,瞅着伊妃沉默了会儿,“杀人?” 伊妃目光似水,温柔地看着程静,似真非真的口吻问道:“怎么?你害怕了吗?” “微臣……” “若是你害怕了,就当我说的是玩笑话,我能理解你……身为这深宫里的女人,抬头能看到的就是四面高强,又是一个失宠的女人,我不该奢求那么多的……” 程静看着伊妃难过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丝毫不犹豫地脱口说道:“娘娘,微臣愿意。” “为了我……你做一切,无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都不会后悔吗?” 程静一份凛然勃勃地说道:“娘娘,微臣不会后悔。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微臣帮助的,你尽管吩咐微臣。能为娘娘的分忧,对微臣来说就是最快乐的事情。” 蕴儿抓着玉绣走了进来,对着坐在殿上的宁兰说道:“娘娘,人带来了。” 玉绣奉了伊妃的旨意来到了苍穹宫,刚要打听消息,不想被蕴儿正面撞见,给拽了进来。此刻,见到宁兰冰冷的脸,仿佛是寒冬腊月,又见宁兰的目光连瞄都没有瞄她一眼,心里 忐忑不安了起来,对着宁兰恭敬的行礼道:“奴婢参见王妃娘娘,娘娘千岁。” 蕴儿微微一愣,看了眼宁兰,立即应声,“将她拉下去杖毙!” 玉绣没有想到宁兰什么也不说,直接令人将她拉出去杖毙,而且不是开玩笑的,她正被人向外拖。反应过来的玉绣,立即大声呼求:“王妃娘娘饶命啊!王妃娘娘你要杀奴婢,总 该给奴婢一个理由啊,奴婢不知道犯了何罪,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指点……王妃娘娘……” 宁兰忽然抬起冰冷似刀的眸子,盯着玉绣怒道:“放肆,大胆奴婢,死到了临头还不悔过,竟然质疑起本宫来了?你若是好好的,本宫会无缘无故地杖毙你吗?你们还楞着做什么 ?将她拉下去!” 玉绣见宁兰下旨杀她,不似有假,立即高声呼道:“王妃娘娘,奴婢冤枉啊!王妃娘娘,奴婢不服,奴婢一直恪守本分,没有做过半点有违国法之事,王妃娘娘你不能这样就把奴 婢杀了!奴婢不服!奴婢就算是有罪,也希望能死个明明白白!” 宁兰抬手做了个停下来的手势,肃色说道:“你不服要理由是不是?好,本宫就让你死的明白。” 云绣三魂被吓出二魂,向着宁兰,爬前几步说道:“王妃娘娘……奴婢请王妃娘娘指点奴婢罪在何处。” “你意图谋杀本宫,这条罪够不够?” 跪在地上的玉绣,仰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宁兰,在听完宁兰的话,瞬间心乱了。意图谋杀王妃娘娘,这条罪太大了! “奴婢不敢。王妃娘娘,奴婢绝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王妃娘娘明察啊!” 宁兰冷抽了下唇角,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不敢有?当真是不敢有吗?” 玉绣见宁兰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好似是一尊千年寒冰雕成的冰人一般,这比伊妃更让她惊慌。她怕伊妃,是因为她的家人被伊妃拿来威胁,而此刻的王妃娘娘,不知是让她害怕,还有些心惊肉跳,说不出来由的让她心慌,只觉得背脊一阵冷嗖直窜,不寒而栗。 “王妃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绝不敢也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奴婢恳求王妃娘娘明察。” 宁兰目光微抬,定在玉绣的面容上,不怒而威,“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了你?” “奴婢不敢,奴婢真的没有半点对您不敬的心啊!奴婢冤枉啊!” 宁兰依然面不改色,放下了茶盏,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信笺,直接投到了玉绣的面前,语气无波地说道:“冤枉?那这是什么?” 玉绣接过信笺展开一看,原本惊慌的面容,一瞬间,煞白一片,纤细而又白皙的双手不禁颤抖了起来。“王妃娘娘,奴婢今后会一心一意地忠心于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奴婢求您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会用行动来表现忠心的,王妃娘娘,奴婢求求您了……”玉绣说完连连磕起头。 “你凭什么让本宫相信你的话?” “奴婢……奴婢以的贱命发誓!” 玉绣话落,宁兰给蕴儿使了个眼色,蕴儿丢了一把匕首投在了玉绣的面前。 玉绣盯着地上的匕首,先前一颗六神无主的心平静了下来。她很清楚,她没有任何的退路,在王妃娘娘和伊妃娘娘之间选择,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加清楚,她更应该怎么选了! 玉绣拿起了匕首,看了宁兰一眼,拔出匕首便向她的手腕上割去,一阵疼痛揪上她的秀眉头。鲜红的血液,从玉绣的手腕上涓涓流出。 “奴婢发誓,从今以后奴婢的这条命就是属于王妃娘娘的,奴婢愿意用奴婢的这条贱命来为王妃娘娘效力。奴婢恳求王妃娘娘给奴婢这个机会。” 玉绣话落见宁兰没有说话,再次举起匕首,用力地向着心口插去。 玉绣的一刀刺下,刀尖刚碰到衣群,便被蕴儿一把击掉在了地上。‘咣当’一声,匕首落地的声音打破了僵硬而又生冷的场面。 “本宫给你一次机会。到底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选择。” 玉绣磕头说道:“奴婢叩谢王妃娘娘不杀之恩,奴婢定会全心全力。” “嗯。蕴儿,带她下去上药。” 伊萱宫 伊妃在焦急地等待着,一见到玉绣出现在她的双眸,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后又坐了下来。 “娘娘。” 伊妃见到玉绣面色有些苍白,目光一路打量,落在玉绣的手腕上,狐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玉绣平静地回道:“回娘娘,奴婢焦急地赶着回来,不小心滑伤了。” “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玉绣迟疑了下回禀道:“回禀娘娘,奴婢听说……王妃娘娘会与大王一同去天牢里审问葛太医。” 伊妃惊讶地看着玉绣,脱口问道:“什么?大王也要去天牢?” “是。娘娘。” 大王和那个女人一同审问葛太医?葛太医是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头,让她坐立不安, 怎么办才好? 伊妃只手抵着双唇,更是心乱如麻。 现在,不知道程静得手了没有,真是着急! 伊妃思量了下,又问道:“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玉绣瞅着伊妃焦急的面容,双眸垂下肃色压下心里的不安,说道:“回娘娘,奴婢打听到说是一个时辰后。” “一个时辰?” 玉绣点头说道:“是。” 一个时辰?程静走了半个时辰了,要是他去做的事情可以得手,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充分了。 再等等吧! 再等等玉钥那边也该有消息了。 “娘娘。” 玉绣见伊妃十指紧扣,陷入沉默之中,不由轻唤了一声。 “本宫要静一静,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玉钥一路小跑进来伊萱宫伊妃的寝宫,在寝宫门外,便急喊了起来:“娘娘,娘娘……” 伊妃听到玉钥的声音,心里一紧,瞬间,面上的慌乱表情压下,语气凌厉地斥责道:“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 “奴婢参见娘娘。” 伊妃面上虽然平静,心里却是着急,不由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快说。” 玉钥吐字清脆地说道:“回禀娘娘,奴婢方才去打听,听说有人在葛太医的饭中下毒,葛太医中毒死了。” “死了?” 玉钥点了点头:“是。” 伊妃面上的表情,一瞬间,千变万化。听到葛太医死了的消息,她按捺不住地嘴角轻扬,心口处堆积的焦虑和担忧,瞬间松塌了下来,不确定地追问道:“你确定得到的消息是确切的吗?葛太医当真死了吗?” 玉钥很肯定地点了下头,说道:“是,奴婢是在暗处听到格勒将军吩咐狱卒的,那个狱卒已经赶去通知大王和王妃娘娘了。算算时辰,这个时候大王和王妃他们应该知道了。” 葛太医死了?这么说程静得手了吗?程静真的为了她杀了葛太医?葛太医就这么死了?真的有些不敢相信! 葛太医被程静杀死了,那程静有没有暴露身份,他人在哪里? “有打听到凶手是谁吗?” 玉钥摇了摇头,说道:“这到是没有。” 没有?那程静没有被发现?这个程静看起来不像是能干成大事之人,她用他也是逼不得已,带着背水一战的心,没有想到他到是把事情完成了,而且完成的很漂亮,这太让她意外了。 伊妃想到一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紧绷的心情不自而然地松了下来,在椅子上坐下的她,优雅地端起了凉茶水,抿了一口,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动怒,慢条斯理地问道:“程大人出宫了吗?” “程大人此刻身在何处,奴婢不太清楚……奴婢这就去打听?” 伊妃一语打断了玉钥的话说道:“不必了。” 伊妃为玉钥的愚蠢提议狠狠地抛出了一记白眼,现在去打听程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若是葛太医的死,查到了程静的头上,她不是要被连累吗? 大王和王妃娘娘要是知道葛太医死了……这个时候他们不会赶去天牢?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不能在这等下面的事情。葛太医死了,她也没有什么好后怕的了!现在,她应 该去天牢里在大王的面前参奏她一本,告她杀人灭口! “摆驾,去天牢!” “是,娘娘。” 伊妃带着一肚子的好心情来到了天牢门外,这个时候,瀚明与宁兰也相继赶了过来。 瀚明看着站在天牢门口处的伊妃,眼色闪过一道复杂,冷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伊妃扫了一眼瀚明身后不远的宁兰,回道:“臣妾参见大王,大王万岁。臣妾……臣妾是听闻大王与……与王妃娘娘要审问葛太医,就赶了过来,事关王儿的死,臣妾想知道真相 是怎么样的……臣妾求大王给王儿一个公道!”伊妃说话间,人跪在了地上,面色十分的坚决。 瀚明凌厉的目光盯着伊妃面容,片刻,移开了双眸,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一同听审吧!”瀚明说完看了眼宁兰,领先向着天牢里走去。 “是。”伊妃得意地向着宁兰动了下唇角,在宁兰与她擦肩而过时,低声说道:“王儿,今日母妃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宁兰忽然停下了脚步,生硬地回道:“是该还个公道了。该寰的公道自然会要有个公道。”说到这里,原本硬冷着脸的宁兰,忽然笑了,笑容中带有几分让人无法忽视的淡定,目光如同秋水,波光粼粼。 “伊妹妹,你会下棋吗?” 伊妃被宁兰的问题给问的一楞,有些张二摸不着头,沉默了下迎视宁兰的目光,毫不示弱地说道:“这是自然。” 宁兰唇上含笑,字字清晰地慢声说道:“那你应该知道什么叫黑白分明吧?白的黑不了,黑的也白不了。” 白的黑不了,黑的夜白不了?她这是在向她挑衅吗?哼,她倒是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伊妃双目如同刀子,盯着宁兰的背影,起身紧跟了进去。 “葛太医怎么死了?孤王不是让你看好他的命吗?” “末将该死!”格勒跪在瀚明的身前,面对瀚明的愤恼,他是意料之中。 瀚明走到葛太医的牢房前,看着已经断气的葛太医,问道:“查出是哪里出了错吗?” 格勒面色凝重一片,迟疑了下回道:“回禀大王,葛太医是中了剧毒……鹤顶红而死的。下毒的凶手,末将还在追查之中。” 瀚明冷斥道:“天牢里也能发生这样灭口之事,你这个御林军的头领是怎么当的?” “末将失责,罪该万死。大王,请再给末将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末将两日之内必查处下毒之人以及幕后指使者!” 瀚明盯着葛太医的尸体,双眸写满愤怒,一字一顿地说道:“好,孤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查,彻底的追查!明日天明之前,孤王要知道凶手是谁!孤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末将领旨!” 伊妃见瀚明在格勒话落后转身向天牢外走去,立即提声制止道:“大王,臣妾斗胆,请大王留步,臣妾有事禀奏。” 瀚明缓缓转身,深深地盯着伊妃,说道:“说!” 伊妃目光冷冽地扫向宁兰,说道:“大王,葛太医被人下毒,臣妾以为那个下毒的幕后之人是王妃娘娘。” 瀚明沉默了会儿,追问道:“你有何证据证明葛太医中毒是王妃所为?” “这……”伊妃迟疑了下,“启禀大王,臣妾虽无证据……可是,臣妾觉得葛太医的死与王妃娘娘绝逃不了干系!葛太医的死,为什么昨日不死,明日不死,偏偏在大王亲审的时候被人毒害?此事太蹊跷了!一定是王妃娘娘怕葛太医指证她害死了王儿,谋害臣妾,她就杀人灭口了!” 宁兰接言冷语:“伊妃,你少血口喷人!本宫根本就没有刺杀你,皇肆的死跟本宫并无关系,是你在陷害本宫。” 伊妃扑腾的一下跪在地上,心切地说道:“大王,法不正,国难治!臣妾恳求大王秉公执法,将王妃收监查办,不要因为女儿之情而误国,成了昏庸的国君啊!” “放肆!伊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说孤王是昏君?你不要命了是吗?” “臣妾不敢!大王,法不正,律必邪,臣妾所说句句肺腑,字字忠言,臣妾恳请大王明正执法!” 瀚明肃色冷冷地质问道:“好一个句句肺腑,字字忠言!你说孤王被美色所惑是个执法不正的昏君?你倒说说,何来的法不正?” 伊妃咬着嘴唇迎视瀚明,稍作犹豫,鼓气从未有过的胆量,有着破釜沉舟之势指控道:“……回禀大王,葛太医指证王妃娘娘下毒谋害皇嗣,王妃娘娘为何反成了审讯之人?臣妾想不明白,臣妾想……会有很多人和臣妾一般,想不明白。” “伊妃,你是听了谁的谗言,说王妃娘娘是审讯之人?” “……”伊妃被瀚明的话问的一阵语噎,吃了一楞。难道不是审问?玉绣明明是这样禀报的,该不是玉绣欺骗了她吧?伊妃的目光快速地扫了眼玉绣,说道:“王妃牵涉谋杀皇嗣一案,不该收押吗?大王,臣妾恳求您为臣妾做主,为未出事的王儿做主,不要让王儿死不瞑目。” 瀚明看着伊妃,目光里有着唏嘘反感,沉声说道:“王儿一事,孤王自会查明。” 伊妃不依不饶地说道:“大王,王妃娘娘既是谋害皇嗣的嫌疑之人,臣妾斗胆恳求大王国法以待,将王妃娘娘收押审讯。” 伊妃话落,瀚明额头上的青筋凸起,面寒如霜,转身看向宁兰说道:“来人啊,王妃娘娘涉嫌谋害皇嗣,将她关押天牢,以待候审。” “耶律瀚明,本宫没有谋害皇嗣,你不能关押本宫!” 瀚明提声怒道:“放肆!孤王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关起来!” 宁兰恼怒地吼道:“耶律瀚明,你是昏君!你不可以关押本宫,本宫是大齐国的公主!” 瀚明愤声说道:“天底下还没有什么事情是孤王不能做的!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她关起来!” “哼,简直太放肆,太无法无天了!”瀚明怒愤地说完,头也不回地愤然而去。 伊妃看着迈着大步愤然离开的瀚明,有那么一刻发懵了,一时间有些发硬不过来。若不是那抹渐渐远去的背影以及被侍卫关进铁牢里的宁兰,她还真的有点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娘娘,大王已经离开了。”玉绣说话间搀扶起伊妃。目光投向宁兰,心里有些不解。王妃娘娘怎么会被关进天牢?怎么会这样?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伊妃收回双目,由着玉绣搀扶了起来,有些不确定地再次看向不远处传来的锁门声。这才确定大王采纳了她的恳求,真的将王妃娘娘关进了天牢,并且,大王生了王妃娘娘的气,很生气的走了。 方才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激动,虽是畅快淋漓,她还是觉得不尽泄她心头之愤。 葛太医死了,她最恨的人入狱了! 第一步把她关进天牢,让大王不在包庇她,这一步她达到了,那……下面的第二步就简单的多了! 压抑不下的得意,浮上了伊妃的娇容。 “娘娘,回宫吗?” 伊妃沉默了会儿,对着玉绣玉钥,令道:“你们先在外面候着。” “是,娘娘。”玉绣和玉钥闻言,应声退了下去。 伊妃退下了左右,向着关押宁兰的牢房走去,走出几步见格勒及侍卫跟在她的身后,不由凝气眉头,冷声令道:“你们就在这里候着,本宫要和王妃娘娘单独说几句话。” 格勒面有难色,犹豫地说道:“娘娘,这……不太好吧?” 伊妃不快地反口质问道:“怎么?你要抗旨吗?” “末将不敢,只是……” 伊妃不爽地眼神定在格勒的身上,字字冰冷:“怎么?你难道以为本宫会杀了王妃娘娘不成?” “末将不敢。” 伊妃斥喝道:“不敢?还不退下!” “末将……遵旨。” 格勒应声之后,他身后的侍卫也都停下了步子。看着伊妃向着关押王妃娘娘的牢房走去,格勒心里有些为王妃娘娘担忧。这个时候伊妃娘娘去见王妃娘娘,自然不会有善! 伊妃走到关押宁兰的牢房前,宁兰双目间的淡定让她很不愉快。她就是这样的女人,随时都可以如此地冷静吗?这样的她让她又恨又妒忌。自从她来到大汉国,她原本该有的一切,拥有的一切,全部被打破了!一切都变的太快,快的她都不能冷静地深思熟虑,快到她都要不认识她自己了。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她恨她!是她打破了她生活的安静,是她让她不得做出牺牲,是她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一切都是她,所以,她不能原谅她,直到她死! 伊妃见宁兰藐视她的存在,双眸垂下看都不看她,瞬间撩起她心头的火苗,脸上的冷笑瞬间抹去,带有讽刺的口吻说道:“看来你还是适合在这天牢里。” “滚。” 伊妃闻声不怒反笑,“怎么?你这是在生气吗?” 宁兰忽然抬目看向伊妃问道:“葛太医是不是你杀的?” 天牢里静的可以听到呼吸声。宁兰眼眸中的冰冷,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地刺进了伊妃的心上,刺疼了伊妃。她痛恨她看她的眼神中带有鄙夷之气,她痛恨她的骄傲,若是可以她想撕碎了她的骄傲。 此时此刻,她身在牢房里,竟然还是那般高高在上地轻视她,鄙视她吗?凭什么?就凭她有好的出生? 可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葛太医怎么死的你不是更加清楚吗?” 宁兰寒着脸说道:“本宫没有杀葛太医的理由,你比谁都清楚,那把匕首上根本没有毒,本宫碰都未碰你!” 伊妃目光扫了下牢房笑道:“你以为你不承认,就可以化险为夷了吗?王妃娘娘,在这世上黑白当真能分明吗?” “受伤,中毒,小产,葛太医的指证,再到葛太医的中毒而亡,这些都是你耍的阴谋,你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本宫,是不是?” 宁兰见伊妃脸色冷下不予答话,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机关算尽,付出了那么多,却依然动不了本宫分毫,你不觉得可惜了吗?伊妹妹。” “你!”听完宁兰的话,伊妃双手成拳紧握,气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全身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宁兰的笑容如盛开的花朵,继续说道:“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又做了那么多阴损的事情,最后连自己的孩子都给害死了,你不觉得报应不爽吗?” “住口!要报应就应该报应到你的身上!一切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来到了这里,打破了原本的平静生活,她们就不会死。原本她们都可以活的好好的,我的孩子也会渐渐长大……全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她们的,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会让你为我的孩子陪葬!” 宁兰十分笃定地看着情绪激动的伊妃,说道:“大王他不会杀我。” “你……” 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宁兰相信她一定被伊妃的目光大卸八块,剁成了肉酱!只可惜,目光杀不死人,至少伊妃的目光杀不死她! 而她,就是要她愤怒! 宁兰话语平缓地继续说道:“葛太医虽然中毒死了,可是他却在死前,让侍卫给本宫捎来了一封书信,你听说了吗?” “什么?他给你捎了书信?”伊妃听的心里咯噔一下,狐疑地看着宁兰,有些不敢相信。葛太医死前给她写了信?那信中写什么?不管写的是什么,一定对她是百害无一利的!会不会是……是那件事的真相? “书信?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吓到我吗?大王是不会相信你的!况且,葛太医死了,死无对证,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 “是吗?” 宁兰歪了下嘴角,继续说道:“寻常人也许不相信,可是,这里是皇宫。那封信,说不定大王看了之后他会相信。会相信……一个后宫妃子为了争宠,可以不顾一切,甚至会昧着良心,下毒毒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伊妃一阵惊慌,打断了宁兰的话否口道:“不,不是这样的,血口喷人,一派胡言!”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毒害,还是人吗?”宁兰非常鄙夷地扫了眼伊妃,天底下,恐怕也只有这个女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那只是一个意外……全都是因为你,一切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宁兰冷声打断了伊妃的话,硬冷地指责道:“错了,是你。是你自己害死了你的孩子。若不是你吩咐葛太医下毒,也不会把你自己的孩子给害死了。你为了陷害我害死了裳儿,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善妒和狠心,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害人终害己。” 伊妃愤声叱喝道:“住口!现在你不过是个阶下囚,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就算你知道了一切又能怎么样?谁会相信你?” “孤王相信。”瀚明的声音划空而下,宁兰身后严实的一堵石墙,突然间打开了一扇门,瀚明身影从石门口走了出来,出现在关押着宁兰的牢房之中。 “大……大王……”伊妃面色唰的一下变的惨白。面如死灰的她,做梦都不曾想到,宁兰身后的一堵严实的石墙,会有着一扇暗门。那个先前勃然大怒愤然离去的瀚明,竟然会躲在石门的后面。刚刚她和王妃娘娘之间的谈话…… 这是一场阴谋,她是被设计了。 “大王,臣妾没有……臣妾……只是一事生气,不是的……” 瀚明面冷如霜,看着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焦急地为她自己辩解的伊妃,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你这女人……竟然如此恶毒?” “大王,不是……不是的,臣妾冤枉……臣妾没有……” “冤枉?谁冤枉了你?是孤王冤枉了你吗?” “不是……大王,葛太医的死和臣妾无关的,臣妾没有杀人,臣妾真的没有……大王,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宁兰冷冷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葛太医死前递送给她的信笺,字字冰冷有力:“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葛太医已经在信里说了一切!” 瀚明夺过书信看过之后,更是恼愤,双目间的杀意渐渐浓郁。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能下得了手,你真是该死!” 伊妃跪爬到铁牢前,急切地解释道:“大王,不是这样的……臣妾没有做过……葛太医的死和臣妾无关,真的不是臣妾所为,请大王明察。大王,孩子是臣妾的亲骨肉啊,臣妾就算是再狠心肠,又怎么会起杀了自己孩子的事?大王……大王,臣妾真的是无辜的……大王……” 瀚明看着伊妃一张哭着梨花带雨的脸,悲切的声音刺疼了他。葛太医信里虽然有说伊妃吩咐下的毒药,他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一个守在他身边多年的女人,竟是如此狠心!虽然他知道……孩子的死是个意外,他是不能原谅她的!即使,不能原谅,他还有些恻隐之心。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即日起收回伊妃的所有封赐,打入冷宫,此生不得迈出冷宫半步。” 瀚明话落,宁兰正想开口却被伊妃抢先了一步。 “大王……臣妾是无辜的,大王……你不能凭着一张书信,就定了臣妾的罪啊!抓贼还要拿脏,没有人证物证,大王就定了臣妾的罪,臣妾不服!大王,臣妾是真心爱你的,你难道都看不见吗?大王,这个妖女到底有什么好?就因为她年轻漂亮,你就昏了头吗?大王……” 瀚明气恼地喝斥道:“放肆!” 瀚明的喝斥并未打断伊妃的话,伊妃继续说道:“大王,难道你是铁石心肠吗?臣妾侍候你多年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臣妾几年如一日地尽心侍候大王,难道都抵不过一个刚来不过数月的女人吗?大王……她根本就不爱你,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爱你的人是臣妾啊……大王……” “住口!” “大王,你不要被她的美色所惑,成为流传千古的昏君啊!大王……”伊妃话音未落,瀚明已经被她的话激怒到了极点,三两大步冲到伊妃的身前,隔着铁住的他忍不住地抬起便是一脚,由着铁柱的空子狠狠地踹了伊妃一脚,将伊妃踹趴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你简直是找死!” “你当真以为孤王是昏君了不成?” “大王……臣妾是爱你的,臣妾……冤枉……” 瀚明目光森冷,不似刚刚带有怜悯,字字铿锵有力地怒斥道:“冤枉?你把孤王当成了什么人?你以为你所做的一些事情孤王当真是一点不知道吗?” “大王……臣妾……”伊妃被瀚明的话语给怔住了,服侍大王多年的她,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大王双目中写着的是什么。是,杀意,她彻底地触怒了他! 瀚明接着又说道:“你还以为你被冤枉了吗?你以为孤王当真是拿不出证据吗?在你孤王离宫之际,只手遮天将王妃关进暗室,可真是好大的胆子,陷害不成,又恐暴露,令葛太医下毒,害死了孤王的王儿,这些事情当真以为孤王不知晓吗?” “臣妾……臣妾……” 瀚明打断了伊妃的话,额头青筋暴起,面如腊月寒冬,愤声说道:“你是死有余辜,孤王放你生路你偏偏要找死是不是?你是不是要证据?好,孤王就让你死个明白!来人啊……” 伊妃闻言脱口说道:“大王!不必了,臣妾认罪,臣妾认罪!臣妾恳求大王看着臣妾多年来尽心尽力侍候大王的份上,看在臣妾真心爱你的份上,放过臣妾的家人!臣妾恳求大王……大王……” 伊妃听到瀚明说要呈上证据的时候,便心如死死火,凉到了极点。她知道,大王能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大王若不是拿到了什么铁证,是不会这么说的! 待大王拿出了证据,证明了一切,不只是她要被定为死罪,难逃死罪,就是她的亲人也会被祸及连累的…… 既然如此,到了如今这一步,她都认了。 横竖不过一死! 如今,孩子没有了,大王厌恶愤恨着她,她什么也没有了。 看着背身的瀚明,伊妃擦去嘴角的血迹,唇瓣上浮起来笑容。机关算尽,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空,就是说她的吧? 与其孤独到老,死在冷宫里,不如求个快死!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没有路了。 “杖责五十,生死由天。”瀚明背身不再看伊妃一眼,冷声说完看了一眼宁兰转身由密道的暗门走去。 “臣妾叩谢大王开恩……大王……臣妾今后不能再时候你了,你一定要保重啊……大王,臣妾在死前还有一个问题,可以问你吗?”瀚明听得伊妃的话,脚步停了下来。 “大王,你可有一日,哪怕是一刻,有没有爱过伊儿?大王……伊儿想听大王说出真心话……”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大王……你真的一点儿也没有……一点也没有爱过伊儿吗?你告诉伊儿,真的没有吗?” “没有。” 伊妃绝望地问道:“为什么?伊儿到底哪里不好?哪里做的不够?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瀚明缓缓转身,看向宁兰,只字未语。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男女之间的那种爱,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至少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甚至他都不知道那种爱到底是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她,她从遥远的大齐国来到他的身边,直到前世的记忆渐渐恢复,他才知道,他的爱,在很早以前就不在他的身上了,他早就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让他爱恨入骨的女人。 即使他心里对她曾有过深恨,那些深恨他还未曾完全的放下,可是……他知道,他是爱着她的……这天底下也只有她能做到…… 她是夏侯墨荷! 即使,前生今世,在她的心里,没有他! “不,为什么?伊儿不明白,为什么?”看着瀚明离去的身影,伊妃哭成了泪人。心碎的哭泣的声,悲切至深。 看着瀚明离去时的背影,听着伊妃的悲切的哭泣声,想着瀚明转身之际看着她的眼神,这一刻,宁兰的心头是万绪绕心间,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觉得心里一阵难过,难得的心都酸了,酸的心都疼了。 “你站住!”伊妃喝住要离去的宁兰,冷笑之中带着恨意,“你这贱人,你现在满意了是不是?” 宁兰凝起眉黛,动了动唇角,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喉咙又吞了回去。这一刻,她忽然同情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为了爱而失去自我的可怜人。一个人连自我都丢失了,她还有什么? “站住,你给我站住!”伊妃见宁兰脚步停了下来,狰狞地吼道:“你别得意!大王他不爱我,他也不会爱上你的。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就算是我死了,都不会让你得到幸福,大王他是我的!” 若不是有铁门阻拦在她们之间,宁兰相信,这个伊妃一定会撒泼地撕扯着她的头发,她的脸,若是可以,她一定会将她大卸八块! 她不只是个可怜的人,更是一个可悲的人! “你还不明白吗?你疯了。” “贱人,别走!我恨你,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宁兰忽然转身厌恶地看着伊妃问道:“活着你都不是我的对手,死了我就会怕你吗?” “你……你……”伊妃气急,拔下头上的发簪便向着宁兰扔了过去。 宁兰弯腰捡起地上的发簪,走到了石门口将发簪放到了格勒的手中,慢条斯理地吩咐道:“用刑时,记得给她准备一面镜子,让她看看她是什么样子。” “是。娘娘。”格勒楞了下,应声后又问道:“王妃娘娘,若是五十大板后,伊妃……她,没有死,该如何处置?”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宁兰皱起眉头,对着格勒说道:“她的嘴巴太脏了!五十大板都打不死她……那就让她在掖庭度过余生吧!” 五十大板,一个壮汉都吃不消,她一个女人能顶得住吗? “贱人,你不得好死……” 裳儿,她若是死了,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伊妃不堪入耳的骂声,使得宁兰秀美再度凝起,脚下的步子停了下,说道:“就让她在掖庭度过余生吧!” 裳儿全身是血的样子,浮现在宁兰的脑海中。宁兰对伊妃仅有的一点不忍,瞬间消去。 那个女人要是那么容易让她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她到了地府,又是一祸害,说不定会再次欺负裳儿!就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吧!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死比活着更简单。 裳儿,本宫为你报仇了。 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在监狱里渐行渐远,伊妃的声音她已经听不到了,可是,她的脑海中还在盘旋着方才的那一幕。想到瀚明面容上的表情,宁兰的心不由的一沉。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耶律瀚明的冰冷和无情。 只是,她有点弄不明白耶律瀚明临走时的那抹复杂的表情,他为什么看着她的时候,让她觉得他心里有些难过? 他看向她……他难道爱的人是她吗? 就算是他真的爱她,那是他的事情吧?她为什么难过?心,为什么会疼?她……她不会爱上了他吧?不,不会的。她怎么会爱上那种蛮横不讲理,冷漠又无情的男人呢?他阻止她回去见她的母妃,就凭这点,他就不是一个值得她爱的人! 该解决的人,解决了,该报的仇报了,是她离开的时候。还有人在等着她,她要快点离开这里才行。 宁兰回到苍穹宫,对着蕴儿说道:“想办法联系上二殿下,本宫今日必须见到他。” 蕴儿闻言立即应声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安排。” 蕴儿走后,宁兰站在窗口,瞅着窗台上放着的花盆,心里一阵焦急。 她最爱的人在等着她,她要尽早的赶回去才行!如今能帮助她的只有她的二皇兄了,只是……二皇兄会在哪?二皇兄,你在哪里?兰儿要见你,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兰儿需要你的帮助,很急,你可不可以快点出现? 眼看这天色暗了下来,蕴儿出去还未回来,宁兰有些按耐不住了。上回二皇兄与她约定在赝梨宫见面,说不定他在赝梨宫,她要去赝梨宫看看。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她想今晚就离开这里回大齐! 思及,宁兰快步走到衣架前,伸手拽了一件披风,一边系着带子一边向外走,刚走出几步便被窗口处闪进的那抹熟悉身影打断了她向外走的脚步。 宁兰快步奔到荣禄的面前,不带荣禄开口,脱口说道:“二皇兄,带我离开这里,我要回大齐。” 荣禄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宁兰,沉默了会儿,点头说道:“好。” 第44章:不要离开我 “我想今晚就走,可以吗?” 荣禄迟疑了下说道:“这……兰儿,今晚我来是要告诉你,安排在明晚午夜离开。” 宁兰听到荣禄说的是明晚,心里是猛然一沉,接话问道:“明晚?不能今晚吗?可以今晚吗?二皇兄,你知道的,母妃她还在等着我回去,我想早些回去。” 荣禄闻言面色复杂的他,盯着宁兰的双眸,闪过一道黝黯。 宁兰捕捉到荣禄复杂的目光,心口不由的发出咯噔一声。狐疑地盯着荣禄,问道:“二皇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我先去准备。” 宁兰一把拽着荣禄的胳膊,手紧张的抖动了起来,以她对荣禄的了解,她隐约地感觉到了什么,一分不待地急声追问道:“二皇兄,是不是……我母妃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诉我,我要知道。” “兰儿,是……” 宁兰见荣禄欲言又止,心里更是焦急了,攥着荣禄胳膊上的手,不自觉地加深了力度,紧张地问道:“是什么?你快告诉我!” 荣禄面色深沉,看着紧张的宁兰,他的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他在想要不要把他今日得知的消息告诉她。纠结了一会儿,荣禄决定还是将消息告诉宁兰,毕竟,她有有权利知道的! 思及此处,荣禄反手握住宁兰的手,肃色十分认真地说道:“兰儿,今天,我接到了一封来自大齐国的急信。” 宁兰一瞬不眨地瞅着荣禄问道:“信里写了什么?” “信里写的是关于……” “大王驾到。” 一声吆喝声落下后,瀚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们全都退下。” “是,大王。” 瀚明只手拿着酒壶,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寝宫的门口,闯进宁兰的双眸。宁兰双手警惕地握成了拳头,盯着带有几分酒醉的瀚明,心情又是一阵复杂难辨。 瀚明只手扶着门框,举手喝了几口陈酿烈酒,眸光落在宁兰身上的披风上,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这是要出门吗?” “不用你管。” 她这是要去哪里?鹰目间有着几分吃醉渐渐深下,瀚明摇摇晃晃地向着寝宫里的宁兰靠近,酒劲如同浪潮,一层层冲上他的脑海直至他的太阳穴。忍不住地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边走边问道:“你用我管,你想让谁管?” 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熏得宁兰皱起了眉头,一边后退一边说道:“你喝醉了。” 瀚明看着一步一步后退的宁兰及其她紧握待发出击的双拳,撩起唇角问道:“你怕我?”这种感觉他不喜欢,很不喜欢。他不希望她怕他,也不想她把他当成坏人一般的防备着。他是她的夫君,他明明想要靠近她……她为何步步后退,为何他走近一步,她却后退好几步? 他对她难道还不够好吗? 瀚明步步的紧逼,将宁兰逼到窗口,宁兰压下心慌正色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瀚明目光由着宁兰的身上移到了窗口,盯着窗口处的花盆,面色复杂,黑目一片幽暗,又举起手中的酒壶,喝了几口,沉声问道:“你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宁兰见瀚明盯着花盆,心里一沉,垂下双眸说道:“是,是……去见太后娘娘,大王若是没事,臣妾先行告退。” 瀚明一把抓住宁兰的胳膊,直截了当地问道:“是去见一个男人,还是去见太后娘娘?” 他发现了什么吗?宁兰抬目迎上瀚明审视的目光,沉默了几秒,开口说道:“臣妾不懂大王所言何意。” 她在说谎,明明是在说谎。她穿成这样,一定是准备去见那个男人。 “你当真不知孤王话是何意吗?”心头有着一股无名的怒火,正在瀚明的腹中燃烧着,越烧越猛烈。想到宁兰要去见别的男人,对着他撒谎,就忍不住的生气。 宁兰看着瀚明布满怒意的脸,心里更加忐忑了,噎了口气:“你真的喝醉了。”宁兰说完想要挣开瀚明抓着她的胳膊,不想瀚明抓的更紧,与此同时,瀚明的身子向她压了过来,这让宁兰原本就心慌的她,更加慌乱了。惊慌的她不假思索地用了几分内力用力地推开了瀚明。 ‘啪’的一声,瀚明手中的酒壶掉在了地上,摔碎在地上,伴着酒壶的摔碎声,没有防备的瀚明也被宁兰推摔在了地上。 看着疼揪了眉心的瀚明,走出几步的宁兰停下了脚步,迟疑了下问道:“你……你还好吧?” 他武功那么高,不会这么不经摔吧?不管了,她还是离他远点才会更有安全感,思及,迈步就走。 “为什么?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墨荷……” 瀚明的话,让准备走开的宁兰,停下了脚步,回头见瀚明依然躺在地上没有起来,不禁皱起了眉头,犹豫是不是要上前扶起瀚明。 “为什么……” 当宁兰的目光触及到瀚明的手时,被瀚明流血的手镇愣了好几秒。 “我不是有心的,我……我去叫太医……” “不要离开我……不要走……” 宁兰犹豫了下走到了瀚明的跟前,吃力地将瀚明扶坐了起来。 九分醉意的瀚明乘势抱住宁兰,“别走……别离开我……” “我……你的手被划伤了,要先上药……” “不要走……不要走……”宁兰被瀚明抱的有点透不过气来,先前惊慌的心情瞬间消失了。浓浓的酒味让她知道他是真的醉了。 他为什么要喝这么多的酒? 还有,他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好像那种眼神曾经她在哪里见过一般,仿佛他们曾经有在哪里遇见过,在很久很久以前。 “不要离开我……不要走……墨荷……” 墨荷?他在说荷花吗?还是……女人?不管是荷花还是女人,好像都不会是她吧? “不要走……” 宁兰吃力地掰开瀚明抱着她的手,起身想要离开,又被酒醉中的瀚明给拽住了裙摆。她心里有些急了,无礼如何,她今晚都必须走!这也许是天意,他今晚酒醉,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兰儿……你不要离开我……兰儿……” 宁兰掰着瀚明手的手,停顿了几秒,看着瀚明流着鲜血的手紧攥着她的裙摆不放,心里的某一根不知名的弦被触动了。这样脆弱的他是真的他,还是那个不管她如何祈求都置之不理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墨荷……墨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别离开我……兰儿……别走……” 这样烂醉的他,一会儿是墨荷,一会儿是她,他心里到底是不想谁离开? 他对她也算不错了,这样走了……是不是有点绝情了?他的手被划伤了,还没有包扎上药,还有这石地很凉,这样躺一夜一定着凉…… 看了一眼窗外,高空中的月光透过窗口洒落了一地,宁兰轻叹了口气,吃力地将躺在地上的瀚明扶到了床榻上,又为瀚明的手上了药,小心翼翼地包扎了起来。 “不要走……留在我的身边……别走……” 此去,何时再能回到这里,她也不知道。也许,数月后她就回来了。也许,她再也回不到这里了,也许,这是她与他最后一次见面。也许…… 看着紧紧凝结的眉心,宁兰的心也随着揪成了团。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抚平打着褶皱的峰眉,盯着让她心情复杂的面庞,思绪纷乱。 她不是该恨他对她的无礼吗?为什么她怎么努力也恨不了这个男人?为什么她不讨厌他?为什么这一刻,她有些舍不得?难道……难道她真的喜欢他吗? “兰儿……别走……兰儿……” 宁兰被瀚明的声音给唤清醒了,快速地避开了瀚明挥舞在空中的大手,跳离床榻好几步。 她这是怎么了?她一定是中邪了! 她还在犹豫什么?她的母妃还在等她……思及,宁兰转身便向着寝宫门外走,走了几步又折转回身,迟疑了会儿走到床榻前,为瀚明盖上了薄被。 “别走……别走……” “我不能留下来,我必须离开,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宁兰说完走到书案前提笔留了张纸条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守在外面的吉索见到宁兰走了出来,立即上前行礼:“奴才参见王妃娘娘。” 宁兰看着吉索,说道:“大王已经就寝了,大王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吉索迟疑了下应道。 宁兰扫了一眼菱霜菱翠,沉色缓声说道:“本宫出去走走,散散心。有蕴儿跟着就好,其余的人就不要跟着了。” 菱霜菱翠相视看了眼,齐声应道:“是,娘娘。” “吉公公,你们也都退下吧!” 吉索闻言看了眼寝宫门口,听到寝宫内传出含糊不清的醉语声,应道:“是。” 宁兰在吉索应声后,转身向着苍穹宫外走,一刻也不停地绕道到了御花园,确定身后没有人跟在其后,立即带着蕴儿向着赝梨宫火速赶去。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必须离开。 “雪儿那边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吗?” 蕴儿立即应声道:“回娘娘,已经安排妥当了。” 宁兰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的赝梨宫,对着蕴儿吩咐道:“那就好,你先守住外面,有什么情况立即禀报本宫。” “奴婢遵旨。” 宁兰来到赝梨宫的时候,荣禄已经先在赝梨宫等着宁兰了。 “二皇兄。” 荣禄肃色问道:“兰儿,你想好了吗?真的要今天离开这里吗?” “嗯。” 荣禄看着宁兰坚定不移的面容,再次开口问道:“也许,你今后再也回不来了。你真的决定了吗?”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不想她后悔。曾经,他以为他可以带给她幸福,不想,到了最后一刻他才知道,他要给的幸福不是她要的幸福,她要的幸福也不是他能给的。今生,他愿意守护着她,为她做一切,只希望她能幸福,不会又是一场错误。此生,他只想她幸福,再不敢有其他。 宁兰十分认真而坚定地说道:“二皇兄,兰儿已经决定了。这一生,任何事情都比不过母妃在兰儿心中的分量,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挡兰儿回去看望母妃。” 荣禄盯着宁兰沉默了会儿,说道:“只要你决定了,今后不会后悔,二皇兄就没有任何顾虑了。” “二皇兄,谢谢你。” 兰儿还不知道……他要现在告诉她吗?荣禄看着宁兰,犹豫了会儿,他还是决定在宁兰离开大汗国之前告诉宁兰,以免她今后对今天的决定后悔。 “兰儿……有一件事情,在你离开这里前,二皇兄必须告诉你。” 宁兰见荣禄少有的一脸的严肃,神经不由紧了起来,有些忐忑地问道:“什么事情?” “兰儿,今日一早二皇兄收到了一封来自大齐的加急信,是关于你母妃的……” 宁兰听到这里,神经全部紧绷了起来,定着荣禄的眼眸,一刻也不敢眨,等待着荣禄下面要说的话。 “你母妃她……已经去了。” 宁兰怔怔地望着荣禄,好几秒,面上没有半分丝毫的表情。整个人仿佛瞬间被冷了一般,行如木头。 荣禄见宁兰僵直不动,不哭不笑也不说话地盯着他,一脸忧色,疼惜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宁兰。 “兰儿,你要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坏了自己。人死不能复生,这也是天命……” 宁兰一把推开荣禄,后退了好几步,连连摇头说道:“不!你骗我,这不可能!” 荣禄疼惜地看着宁兰说道:“兰儿,这是真的。二皇兄何时骗过你?这么大的事情,二皇兄怎么能骗你?是真的,千真万确,你的母妃已经离开人世了。” 宁兰立即双手捂着耳朵,连连摇头说道:“住口!这不可能!母妃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只不过是一些小病缠身,那些小病根本就不会带走母妃的!这才多少日子?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你不想我回大齐,我不靠你,我自己回去。” 荣禄三两大步抓住了宁兰的,十分恳诚地说道:“兰儿!是真的。你的母妃真的死了。当她得知你和亲路上被人挟制失踪,就病倒了!因为高烧不退,又吃不下东西……太医们几天几夜守着,想尽办法给她吃药,可是,吃下了还是吐了出来……” 宁兰挣扎开了荣禄拽着她胳膊的手,悲伤地摇头道:“不,不是的,你在说谎,我不信,我不信!” “兰儿,是真的,二皇兄听说你失踪了,就来找你……二皇兄答应你母妃找到你,若不是受到了信,二皇兄也不相信这是真的……这和你会不会大齐没有关系,二皇兄没有必要说这样的谎,这是信……你若是不信,你自己看看。” 宁兰面色煞白,目光落在荣禄的手上,看着荣禄从口袋里掏出的信笺,整个人的血液都仿佛被凝固了,一瞬不眨,心痛的走不动半步。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她无法接受这是真实的,她的心……很清楚,荣禄是不会拿这种事情说谎的。 一定是弄错了! 她的母妃怎么会死呢?这不可能,她不能相信…… 颤抖着双手,接过荣禄手上的信笺,黑纸白字闯进她的眼睛,心,仿佛在火炉上炙烤着,呼吸都会疼…… “不,我不相信,不会的……二皇兄,这不是真的……兰儿不信!” “兰儿……” 宁兰打断了荣禄的话,急声说道:“我要回去,没有亲眼见到,我不会相信。一定是弄错了,这不可能是真的!带我走,我必须回去,马上!” 荣禄扶住宁兰深深地点了下头:“好。二皇兄带你走。” “二皇兄,我要快点回去。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搀扶着全身颤抖着的宁兰,荣禄的心,猛然一窒,立即接话说道:“好,二皇兄答应你,现在就走,立即回去,一刻都不耽搁。” 夜,静悄悄,宁兰感觉她踩的每一步都是踏在她自己的心头上。 即使看了信,即使听了这世界上最不会对她说谎的人的亲口肯定,她还是不相信,她不见到,不是亲眼见到,她是不会相信的!她的母妃,她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最疼爱她的人,怎么会……怎么会没有了?她出嫁前,还是好好的啊! 出嫁时,她知道她也许一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她的母妃,可是,她不曾想到,她出嫁不久,她就真的不能再见到她的母妃……她们竟然阴阳相隔了! 为了她的母妃,她可以折寿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一定是误会! 母妃的声音,母妃的笑容,母妃抱着她的温度……这些,统统盘旋在她的脑海里,没有落下……怎么会没有了呢? 不!这不可能的!无能如何,她都不能相信。 走了几步,荣禄停了下来,对着宁兰说道:“你要先换下这身衣服。” 荣禄说完,打了下手指,转身背对走离数丈开外。 一个轻敏的身影闪了进来,手中拿着黑色的骑马装,走到了宁兰面前,快速地帮助宁兰换下了衣服。 “走吧!” 荣禄拉起走到他面前的宁兰,将冰冷的小手紧握在他的手心,伴着月光,快速地向着他安排好的通路奔去。一张俊逸的面容上,看出不任何情绪,冰冷一片,如同这高空明月下的秋夜,冷凉,冷凉。 站在苍穹宫外的菱翠张望几眼,依然不见王妃娘娘回来,心里有些着急了。这王妃娘娘已经出去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 菱霜从门内走出,看着站着门外的菱翠问道:“王妃娘娘还未回来吗?” “没有。”菱翠摇了摇头,转目看着菱霜问道:“你真的看到王妃娘娘去了御花园吗?不是别处?” 菱霜点了点头:“是啊,我见王妃娘娘在石椅上坐下,怕娘娘发现我跟着,就回来了。” 菱翠担忧地看着菱霜,说道:“可这都两个时辰了,怎么会……怎么还未回来呢?该不会出事吧?” 菱霜听的心里一沉,不确定地说道:“出事?应该不会吧?蕴儿不是跟着王妃娘娘吗?在这宫里有御林军守着,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还是去御花园看看,假如王妃娘娘出了什么事,我们的脑袋都是保不住的,你在这守着。” “好。”菱霜立即应声。 菱翠离开不一会儿,吉索走了过来。 吉索见菱翠面容焦急,不由狐疑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 “嗯。”吉索审视地看了眼菱霜向苍穹宫里走。 菱霜叫住了吉索,上前走到吉索的跟前,低声问道:“吉公公……王妃娘娘到现在还未回来,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什么?王妃娘娘还未回来?” “嗯。” 吉索闻言心里一紧,脱口说道:“你怎么不早说?若是王妃娘娘逃了,那可怎么得了?” “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咱家刚刚听说西城门发生了事情,这便立即赶了过来……该不会和王妃娘娘有关吧……” 菱霜吓的脸上瞬间白了,惶恐地问道:“啊?那可怎么办?” 吉索面色沉下,问道:“大王醒了吗?” “还没有。” “你快去找找,也许,王妃娘娘在哪里坐着忘记了时辰……咱家这就进去看看,大王醒了没有。” “是……” 菱霜应声还未落下,便有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吉索张望一看,见向他们这边走来的人是格勒,心里便是一阵冷嗖嗖的,他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 “吉公公,大王可在里面?” 吉索接语说道:“大王在休息。” “你快去通禀大王。” “是。”吉索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说道:“将军,大王酒醉,王妃娘娘下旨,任何人不得打扰。” 格勒心里急的紧,脱口说道:“王妃娘娘已被人挟制出了宫,要立即禀报大王!”格勒也不等吉索去禀报了,话还未落下他的人已经向着寝宫里快步走去。 吉索立即对着惊愣的菱霜令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准备醒酒汤。” “是。” “末将叩见大王。” 格勒等了会儿,见瀚明没有从床上起来,又提声说道:“大王,王妃娘娘被人挟制从西城门出了宫。” 酒醉的瀚明,酒意已经退下了许多,当他听完格勒的话,醉意已消大半。一骨碌翻身坐起,双眸铮铮地盯着格勒,问道:“你说什么?” “启禀大王,王妃娘娘被人挟持从西城门出了宫。” 听完格勒的禀报,瀚明面色一片阴冷。 她还是走了吗? 她曾答应他不离开的,还是离开了吗?她对他还是失言了。 到底还是负了他! 鹰目冷厉,从格勒的身上落在他的右手上,盯着被包扎的右手,心情如同寒冬腊月。 无论他怎么让步,她还是选择走了,是和那个男人一起走了吗? 噌了一下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对着格勒令道:“追。兵分四路,向大齐,无论生死,务必追回。” “末将令旨。”格勒领了旨,快速地退了下去。 没有他的允许,她休想逃走! 他绝不允许背叛,尤其是她,谁背叛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备箭,赤血箭。” “遵旨。”吉索闻言不由一惊,立即应声去拿赤血箭去了。 赤血箭,杀人之箭! 吉索跟随大王多年,有关赤血箭,他曾听说过一些,这么多年来,他还未曾见过大王拿起过。如今大王让备赤血箭,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听说赤血箭是灭族之箭,当年大王灭了太后娘娘的族人时,佩戴的就是赤血箭! 如今大王要带赤血箭,王妃娘娘被人挟持走了,那么……大王是要用赤血箭杀谁吗?杀挟制娘娘的人?还是要杀王妃娘娘? 啊!不会吧?大王是要杀王妃娘娘吗? 骑在马背上的蕴儿看着宁兰和荣禄问道:“二殿下,公主,他们就要追上来了,奴婢在后边阻挡她们,你们快跑!?” 荣禄扫了一眼身后的侍卫,说道:“蕴儿芯愈,你们各代一路人马,向东南两个方向边奔逃,烈夜玄冰你们西北两个方向奔逃,记住不要恋战。” “是。” 芯愈回头看着宁兰和荣禄问道:“主子,我们将侍卫都带走了,您和公主该怎么办?” “你们先走,三日后在赤城坡会和。” “是。” 东南西北四路? “二皇兄,我们该走哪边?” 荣禄听着“你急着回大齐,我们就不绕路耽搁了。就走……最近的一条管道吧!趁着天黑我们还能多跑一段路程。” “好!” “走吧!驾!” 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安静,宁兰跟着荣禄一路奔跑,向着大齐的方向奔跑。赶路心切的她,只希望黑夜可以再长点,再长一会儿,这样她才有时间逃回大齐,现在她顺利地逃出了大汗皇宫,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去见到她的母妃。 就算是死,就算是爬,她都要回到大齐见她的母妃,谁都不能阻拦她,谁当她的道,谁就是她的仇人。 天色蒙蒙,荣禄对着宁兰说道:“兰儿,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他们没有追过来,我们在前面的小店歇会吧!” 宁兰看着不远处挂着灯笼的小店,迟疑了下点头:“好!” 包子店的老板一见到黑衣着装的荣禄和黑衣着装的宁兰,立即上前笑道:“二位客官请,客官,你们要吃些什么?” 荣禄一边向桌子前走,一边说道:“来两碗米粥,两笼包子,再给我们的马儿喂些草。”荣禄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定银子,递给了包子店的老板。 “是,是。栓子,快去给二位客官的马儿拉下去喂草。” 包子店的老板话落,从里屋走出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一边应声,一边揉着眼睛往外走,“哦。” 宁兰环视了下包子店,有些狐疑地低声问道:“二……二哥,你有没有感觉蹊跷?” 荣禄微微点了下头,面色幽深,“这条路确实太安静了。” “二位客官,这是你们要的包子和粥,请慢用。” “嗯。”荣禄低沉着脸,轻应了声。 “二位客官,你们这是要出关吧?” 荣禄低垂的目光升起一抹冷厉,盯着粥碗,“不是。我们兄妹是去看望一个老朋友。” 包子店老板依然面带笑容地说道:“哦,不是出关就好。” 宁兰不解地看向老板:“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包子店老板解释道:“封关了。” 宁兰一听到封关,心里便是一沉,不由问道:“封关了?为什么?” 包子店老板继续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官府昨日下的公文,七日内不许开关。” 宁兰沉默了几秒,对着老板说道:“哦。老板你先忙吧。” “客官慢用啊。”包子店老板笑着点了下头,说完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 宁兰面色凝重,有些焦急地问道:“二哥,怎么办?” 荣禄看着尖尖下巴的宁兰,一双幽深的眸子,写满了疼惜,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别急,先吃饭。一切有二哥在。” 宁兰抬起垂下的双眸,看着荣禄十分坚决地说道:“二哥,我不要等。” 荣禄目光柔和,面色却十分坚定地说道:“二哥明白,快吃吧,凉不好。” “恩。” 荣禄见宁兰拿着包子吃不下,在一旁劝道:“兰儿,就算吃不下,也要多吃一点,有了体力你才 好回去啊!” “二哥,兰儿明白。” 包子店老板见荣禄和宁兰用完早点,立即让他的儿子将马匹拉了过来:“二位客官,你们的马儿 已经备好了。” “恩。” 老板看着上了马背的荣禄和宁兰,笑脸相送道:“客官慢走啊!” “老板,谢了。” “二皇兄,除了这条通往边关的官道,还有别的路可以回去吗?” 荣禄思索了会儿,说道:“别的路……有倒是有,不过,要绕上三四天多的路程呢。” “三四天?需要这么久吗?” 三四天的时间?方才听到店老板说闭关七天,若老板说的是实情,那离开关门还需要六天,如此一算,走这条管道耽搁的时间可就更久了。 “恩。” “二皇兄,你说那包子店的老板说的关于关门被关七日一事,到底是不是真有此事?” 荣禄想了想说道:“二皇兄也不知晓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不过,他提到了是公文,十有八九是真有此事了。” 宁兰听后犹豫了片刻说道:“二皇兄……我们还是不走这条官道了,若真的闭关七日,即使到了关门口也出不去,出不去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容易暴露身份。二皇兄,我不能被他们抓回去,我要回去,我必须回去。” “好。那就不走这条官道,换走别的路。” 荣禄说到这里,调马又说道:“兰儿,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再去包子铺里买下包子,要穿过富蕴草原,得用三四天的时间,需要备些干粮。” “恩。好。” 母妃,你一定要等兰儿。兰儿不相信那书信里写的,那信里写的一定不是真的,兰儿也不会相信。 宁兰看向荣禄消失的方向,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掉头就向包子店赶,一到包子店宁兰便翻身下马冲进了包子店,对着正要对昏迷过去的包子店老板动手的荣禄喊道:“二哥,不要!” “兰儿……” “不要杀他,不要滥杀无辜。” 荣禄掐着包子店老板颈脖的手,稍稍迟疑了下,说道:“知人知面还不知心呢!留着他是个隐患,假如官府来了他会告诉官府我们来过这里。” 宁兰不忍心地说道:“二哥!兰儿不许你杀他。这回去的一路上,所有见过我们的人,你是不是都得杀了?” 栓子立即冲到宁兰和荣禄的身前,哭着求道:“二位客官,求求你们,不要杀我爹,求求你们!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求求你们放了我爹,不要杀我爹爹。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二哥!” “要我放了你们也可以,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你们见过我们。” 栓子立即说道:“我们答应,我们什么都答应,只求你们不要杀我们,求求你们,我们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见过你们的,求求你们放过我们……” “你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 “少废话!吃是不吃?” “吃,我吃!”栓子话落,立即将荣禄手中的黑色药丸给吐了。 荣禄冷着脸,沉声说道:“你吃下的是绝命丸,七日之内你们要是将见过我们的事情告诉了别人,你就拿不到解药,七窍流血而亡。” “是。我们什么也不会说的。” “不想死的话,最好记住我的话。若是你们透露出去,七日后你必会毒发生亡,你爹娘也休想活命。这毒,只有我能解。你们若是没有出卖我们,七日后会收到我派人送来的解药。我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是,是。我听清楚了,你们放心,我们什么也不会说的!” “嗯。兰儿,我们走。” “二皇兄,你刚刚给他吃的是什么药?” “毒药。” 宁兰狐疑地看着荣禄问道:“真的是毒药吗?” 荣禄温尔一笑,说道:“你不想他们死,二皇兄又怎么会让他们死呢?” “谢谢二皇兄。” “兰儿,只要是你想的,二皇兄都会尽力帮助你。刚刚给他吃下的只是一粒普通的药丸,对他的身体有益无害,更不会伤及他的性命。” 荣禄抬头看了下天空,旭日的光从天边渐渐升起,不由肃色说道:“天亮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以耶律瀚明的为人,他绝对不会放手让我带着你回大齐的。” “好,走吧!”宁兰点了点头,策马挥鞭紧跟在荣禄的身后,向着富蕴草原奔去。 荣禄和宁兰刚走不久,瀚明带着格勒追了过来。追到丹厅口瀚明,收缰停在三岔路口,沉下双眸问道:“到哪了?” 格勒立即接话回禀道:“回禀大王,这里是丹厅口。” “丹厅口?” “是。” 格勒看了看分别不同方向的岔路,问道:“大王,现在该向那条路上追?” “前面有户人家,你先去打听下,看看他们有没有人发现他们从这里走过。” “是。” 贴身护卫刘浩盯着地面,翻身下马,仔细看起地面上的马蹄印说道:“大王,这里有新的马蹄印,从马蹄印上推断是刚走过不久。” 瀚明闻言,双目落在地面上,问道:“是从哪个方向走的?” 方护卫顺着马蹄印看向包子铺说道:“这……回大王,他们的马蹄印是顺着官道,向包子铺老板那里……” 格勒从包子铺走了出来,上前禀报道:“大王,包子铺老板说他们今日没有见到任何人骑马走过。” 瀚明听完格勒的禀报,目光再次落在马蹄印上,目光闪过一道浓浓的阴鸷,瞪着不远处的包子铺说道:“方浩,你再去查问。” “遵旨。” 方浩抓着包子铺的老板,来到瀚明的马前,说道:“大王,他拒不招供!” 包子铺的老板一见瀚明脸色大变,跪在地上的他,结结巴巴地拜道:“大大大……王……小民参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瀚明盯着被刘浩打的鼻青脸肿的包子铺老板,冷冷地问道:“孤王再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今日真的没有人骑马从这里经过吗?” “回……回禀……大王,大王圣驾……小人不敢欺瞒大王,今早确有人骑马经过此地……那两个客官还在小人的包子铺里吃过早饭。” 瀚明闻言眉心打结,目光杀出一刀尖锐的冷冽之气:“两位客官?” 包子铺老板立即回禀道:“是。是一男一女,女的长的十分美丽,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男的长的十分英俊……他们……他们都穿着黑色的骑马服……还有,他们用小人的儿子性命做威胁,若是我们说出他们经过……就,就不给我儿子解药……大王饶命啊,小人不知他们是朝廷逃犯,求大王恕罪……” 一男一女?男的长的英俊,女的长的美丽,还都穿着骑马装?是他们吗? “他们朝着哪个方向去了?” 包子铺老板立即说道:“这……这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被他们打晕了……大王饶命啊!哦,对了,那个男的叫那个女的,好像是……什么兰儿!” 兰儿?他们竟然是两个人?那个男人竟然称呼她兰儿?他们之间竟然如此亲密? 他绝不能饶恕!就算是追到了天涯海角,他也要追到疼他们,决不轻饶! “给孤王追!” 刘浩跃上马背,看着三条不同方向的路问道:“大王,往那条道上追?” 她会走哪条道?她为什么选择了这条官道?正在瀚明思考选择的时候,忽然一根飞箭直冲瀚明射来。 瀚明伸手一把接住了飞箭,拿下飞箭上绑着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的笔墨还未干透,写着几个大字:追捕之人已奔走富蕴草原。 奔走富蕴?他们走的是富蕴草原?这张纸条上写的属实吗?是不是他们的声东击西计?怎么会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向他告密呢? “不必追了。”瀚明阻止了想要去追捕的格勒。盯着纸上的富蕴,思索了起来。关于送纸条的人,现下他没有心思去追。当下,最重要的是追捕他们二人! 要越早,更要越快! “他们有没有向你打听关于出关的事情?” 包子铺老板立即回禀道:“这……有!小人告诉他们封关七日。” “兵分三路,你们各走一道,务必追回王妃,必要时不惜动用任何手段,不惜任何代价!一经发现,速来禀报孤王。” “末将遵旨!” 一记响鞭伴着格勒与刘浩的声音落下,骑马的瀚明,已奔出几十米开外,飞奔富蕴草原。 纸条无论是写的,无论是抱着什么目的写的,其内容,他相信。 他们知道了封关七日,依照宁兰的归心之切,他们不会坐等开关让他追捕回去。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十有八九他们会选走富蕴。 一想到,宁兰单独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而且他们的关系还很亲密,他的心就犹如火煎油炸。 他的人生是不允许背叛,绝不允许! 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背叛他,谁背叛了他就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 该死的女人,他对她不薄,可是她竟然和一个男人私逃了? 简直不可原谅,就算是为了回去见她的母妃,他也不能原谅! 她答应过他,不回去的,她怎么可以欺骗他?在她的心里,他就是如此好晚弄的吗?她当他耶律瀚明是什么? “啪!”鞭声落了又起,马蹄声一步更比一步急。将跟在他身后的骑马侍卫,远远地抛在后面。 此时,他是心急如焚,一心只想早点抓住宁兰,并且杀了那个带着宁兰私逃的男人! 若是让他抓住,他必不饶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二皇兄,我们为什么要弃马?”紧跟在荣禄身后的宁兰,回头看着被荣禄解了缰绳,打走的马儿,忍不住地问道。 “兰儿,我们不走富蕴草原这条路了。” “我们不走富蕴?” “恩。我们能想到走富蕴,那个耶律瀚明若是追来,他想必也会想到富蕴这条道来。” 宁兰环视一番说道:“可是……那也不必弃马步行啊?这四下并无一户人家,若是他们追了上来……” 荣禄看着宁兰温和地说道:“马儿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这条山路,二皇兄曾经走过。在天黑之前我们能够安全地赶到十里之外的山谷,那里有二皇兄事先准备好的马儿。” 宁兰闻言心里一阵欢喜,催促道:“真的吗?那快点走吧!” “嗯。” 她逃出了皇宫,不知道那些随她陪嫁的侍儿现在怎么样了?如此一走,若是她们有了意外,就算是她亏待了她们,对不起她们了。 以耶律瀚明的性子,她这样私逃出宫,现在一定恨死她了吧?只望他别把对她的怒恨发泄到她的侍儿身上,迁怒无辜。 无论如何,她不会回头的,也绝不能被他抓回去。 翻过小山坡,穿过小河,一连走了几里地的荣禄见无人追上来,对着宁兰说道:“先歇会吧!” “二皇兄,我不累,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荣禄双眸温柔地望着宁兰,从怀中掏出了一款锦帕,一边为宁兰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柔声说道:“都已经满头大汗了,还说不累。” “二皇兄,兰儿真的不累,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要不然天黑之前就赶不到谷底了。” “不急于一时。先歇会儿,一会再走。” 宁兰坚持地说道:“二皇兄,你看这全是山路,天黑不好赶路……” “兰儿,先歇会儿。天黑赶不到山谷,二皇兄就背着你赶路,再说了,就算你不累二皇兄也累了啊!” “二皇兄……好吧!” 荣禄见宁兰回头看了一眼,宽慰地说道:“不用担心,他们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追上来的。” “嗯。” 看着静静地坐在石头上的宁兰,荣禄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她是他的皇妹,她变的更静了! 一双依然淡定如水,漆黑如墨的双眸,变的更加无波无澜,让他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一种莫名的陌生感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想呵护她,无论她是墨荷还是他的皇妹。 只是…… 他又都做了些什么?这些日子,她受了那么多的苦,他又帮她什么了? 荣禄有些生气地说道:“国与国之间,本就不该由一个女人的裙带来系!这……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沉默中的宁兰抬头看向荣禄生气的脸,怔了几秒后平静地说道:“兰儿不苦。” 不苦?不苦怎么会受成这样?不苦怎么会被打,不苦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入天牢?不苦又怎么会屡次受伤? “是二皇兄不好!若是二皇兄早些知道你嫁给他会受这么多的苦,二皇兄就算是绑架,也不会让你和亲到这里!都……都是二皇兄没有保护好你……” “二皇兄,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我可以阻止的,兰儿不后悔和亲一事。” 宁兰坚定的语气让荣禄为之一怔,面色复杂地盯视着宁兰半会儿问道:“你不后悔和亲一事?你……爱上他了?” 宁兰否口说道:“这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若是一切可以重新再来一次,在那种情况下,兰儿还会选择和亲。只是……时间真的可以倒流,兰儿一定会加倍的孝顺母妃……” 宁兰黯淡的眼神,让荣禄的心不禁一窒。疼惜之余还不忘信誓旦旦地说道:“兰儿,从今天起,只要有二皇兄在,二皇兄就会好好的保护你,照顾你,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二皇兄,无论是多远,二皇兄都会赶到你的身边。” 荣禄的话让宁兰听的心里一阵感动,微颦秀眉,盯视着荣禄的双眸问道:“二皇兄,你为什么要对兰儿这么好?” “因为是你。因为……我是你的亲人,你是我的妹妹。做哥哥的……应该保护妹妹。” “二皇兄,你是为了兰儿才来这里的吗?” 宁兰看着荣禄,虽然荣禄没有回答宁兰,可是,宁兰从荣禄的脸上看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 他真的是她的二哥!自小他就是她的依靠,宠着她,逗着她玩,虽然疼他们不同母所出,却胜过一母同胞。他真的对她太好了,她真的让她感觉到了温暖,很温暖很温暖! 宁兰深吸了口气说道:“你是一国的皇子,将来你也许会有更大的作为,你不该这么轻率来这里的!” 荣禄歪了下唇角说道:“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对于二皇兄来说,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若是二皇兄连你都不能保护,就算拥有那些荣华富贵,又有何意思?” 他曾经拥有过,曾经若不是因为那些东西,若是他当初抓住她,也许……也许一切都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他也不会……也不会失去她! 荣禄的话语让宁兰生起一抹困惑,捕捉到荣禄眼眸中的一抹复杂情感,一个念头迅速闪过,不由正色地说道:“二皇兄,我只是你的妹妹。” 荣禄吃愣了下,点头也仿佛在警告他自己,说道:“是!今生你是我的亲人,你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哥哥。” “我们不是同胞所生,你还有别的妹妹……你不必为了兰儿这么冒险,兰儿不堪负重,更难以回报!” “兰儿,在你的心里,我是外人吗?” “二皇兄……” 荣禄望着宁兰,继续说道:“哥哥照顾妹妹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二皇兄不需要你报答什么,更不需要你回报什么。知道吗?二皇兄这一生就只做你的亲人,只想保护你,懂吗?” “二皇兄……兰儿知道二皇兄是为了兰儿好,可是,兰儿不希望你为了兰儿冒险!” “若是换成你是我,你知道我遇到了危险,你会袖手旁观吗?” “我……”宁兰被荣禄的话问的一阵语噎,目光闪烁,眼眸之中布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和温柔,丹唇贝齿轻叩,继而又说道:“二皇兄,以后你不要再为兰儿冒险了,兰儿现在已经长大了,足可以保护自己,照顾自己了。” “这些日子你在皇宫里遇到的一些事情,二皇兄知道……” 宁兰轻描淡写地说道:“生活在后宫之中,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以后,兰儿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那些事情也不会再发生。” 荣禄心里一阵气恼直窜心头,想到宁兰这些日子的他不懂的珍惜,得到的人却不懂的珍惜,这让他非常的气恼。 “是他,都是他没有照顾好你!他若是懂得珍惜你,就不会让你受那么多的苦!” “二皇兄,有些事情……也不能全怪他……” 宁兰话落,荣禄面容上的表情冻结了好一会儿。盯视着宁兰好一会儿,荣禄感觉他的呼吸都停止了下来。从那刷乌黑的眸子之中,他捕捉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仿佛是一块大大的石头,砸在他的心上。 “你爱他吗?” 爱他?不,不会的。 他对她做出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她是该恨他的,她怎么会他呢? “不爱。二皇兄,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宁兰话毕起身领先一步向着山的另外一边走去。 她爱他是吗? 看着宁兰转身下山的背影,荣禄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好一会儿。虽然宁兰否口承认,他的心也很不舒服,可是,那些先前他不太确定的感觉却增加了很多。很多。 她为他辩解?方才她在为他辩解吗?兰儿爱他?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早就注定的缘分吗? 他的心为什么这样疼? 明明放手了,她不是墨荷了,她是他的皇妹,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难过? 宁兰走出几丈开外,发现荣禄没有跟上,不由停下脚步,困惑地看着呆立在原地不动,似乎在想着什么的荣禄唤道:“二皇兄,二皇兄?” 宁兰偏头,狐疑地看着一脸阴沉向她走过来的荣禄,问道:“二皇兄?怎么了?” 荣禄轻轻地动了下嘴角,柔和地扯出一抹淡笑说道:“嗯?走吧!” “如果,这次回去,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再回来了?” 宁兰答非所问地问道:“二皇兄为什么这样问?” “你还要回来吗?要是你不想回来,就不用回来了,那些侍儿二皇兄会为你处理好的。据二皇兄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对她们下杀手,二皇兄不会让她们有事的。” 宁兰脚上的步子缓了下来,沉默了许久,说道:“二皇兄,兰儿还未想好……兰儿知道该怎么做。天色不早了,快点赶路吧!” “兰儿。” “恩?” “走吧。”荣禄还想说什么,可是又忍了下去。问的越多,他的心就越沉。 到底怎么样做,对她才是最好的? 他的心里还放不下墨荷,可是,眼前的她不是墨荷而是宁兰。明明可以分的很清楚,却又不知道怎么分清楚。一心想对她好,却不知道怎么做才真的为她好。到底怎么做,才是她想要的…… 他和她,明明那么近,却是那么的远。 宁兰和荣禄这样相继地走着,直到很久,见到山坡下面的山谷,宁兰才开口问道:“二皇兄,是那下面的山谷吗?” “嗯?” 宁兰皱着眉头,看着山谷里的房子问道:“马儿是不是在下面的那个山谷?” “嗯。那个……是百仙谷。” 来到山谷,看着似乎见过一般的山谷,宁兰自言自语地问道:“百仙谷?怎么会叫百仙谷?我以前来过这里吗?” “你……你想起什么了吗?” 宁兰摇了摇头,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说道:“没有,只是觉得这里好像在哪里见过……应该是没有见过,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怎么会见过呢?” 她不记得了?这里原本是她住过的,他在这里见过她……她都不记得了吗?也对,她怎么会记得呢? 曾经,他不顾千里来到这里,偷偷的远远的看着她。 “二皇兄,马儿在哪里?” “现在天色不早了,现在这方圆几十里都没有可住之处……” 宁兰突然大声打断了荣禄要说下去的话:“马儿到底在哪里?” 荣禄被很少会,不,是第一次见到宁兰会对着他发这样大的火,不由怔了一下,说道:“马儿在前面的山洞里……” 宁兰闻言立即冲向荣禄所说的山洞,寻找马儿去了。 荣紧跟着追了过去,山洞里光线黑黑的,不是很光亮,可是宁兰冲了进去,一点都不害怕,这让荣禄又是一怔。 兰儿什么时候不怕黑了? “兰儿……” 宁兰进入山洞里没有见到马儿,立即抓着宁兰追问道:“二皇兄,马儿在哪里?” 荣禄回过神,看着只余下黄草堆的山洞,没有一匹马儿,峰眉立即凝起。马儿明明是他栓好的,水也是他添的,马儿怎么会不见了呢? 马儿呢?怎么会不在?在这偏僻的谷洞里,怎么会被人发现呢? 难道……难道是被他们发现了? “方才明明见到有两个人下了山谷,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不见了呢?给我搜,就算是把整个山谷翻个底朝天,也要搜出他们!” “兰儿,外面有人……” “二皇兄,是不是他们的人?” “走,他们迟早会搜到这里。” 宁兰狐疑地问道:“要现在出去打条生路逃走吗?” “不用,为了备不时之需,这山洞里有地道,走。” 荣禄说完,抓起宁兰的手,便向山洞里面走去,在墙壁上敲了几下,原本很黑的山洞,突然开了一道石门。 宁兰被荣禄拉着向地道里走,担忧地说道:“二皇兄,我不能被他们抓回去,就算是死,也不能现在被他们抓回去!” “放心,从现在开始,只要有二皇兄在,任何人都不可以勉强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感受着被荣禄紧紧握着的手,那份笃定不移的温度和坚定,让宁兰心安了不少。 骑在马背上的瀚明,对着领兵的侍卫头领问道:“人呢?” “回禀大王,小人是见到了一男一女从山坡上下来,然后一晃眼就不见了。小人搜遍了整个山谷的山洞各个地方,都没有发现有人……不过,他们没有马儿,应……应该跑……” 瀚明冷冷地打断了“那你还愣着做什么?给孤王搜!若是让他们逃走了,你就别要你的脑袋了!” 第45章:望忧山 “是,是……” “还不快去!” “遵遵……旨。” 看着两匹被侍卫送过来的千里马,如同火上浇油,面色一片漆黑。 连马儿都准备好了吗?看来他们是精心准备啊!一直以来,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就算是挖地三尺,他也要把那个男人挖出来,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大人,那……那边山下发现有两个人!” “追,快去追啊!大大……大王,他们有发现两个人从那边山逃走了……” 侍卫统领还未说完,瀚明便掉马向着山的另一边路上追了过去。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一代了,他们从那边逃跑,能逃的恐怕也只有那跳路了。 宁兰被荣禄拉着从山洞的地道一直向着后山跑,一边跑一边问道:“二皇兄,我们这是去哪儿?” “先甩掉他们再说。” 是他来了吗?除了他还会有别人找到这里吗? 以耶律瀚明的性格,若是被抓住……他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一定是她身边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二皇兄了! 不,她不会让任何人再对她的亲人动手,任何人都不可以。 “二皇兄,若有危险,你就先走不要管兰儿。” 荣禄看了一眼向他们追来的侍卫,有些焦急地说道:“走,他们一会儿就追上来了,有什么事情等甩开了他们再说。” 宁兰坚持不定,挣扎开荣禄的手极其认真地说道:“不,二皇兄,你先答应兰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为兰儿冒生命危险,兰儿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兰儿人生。” “兰儿,二皇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只要有二皇兄在,是不会再让耶律瀚明伤害你!” “二皇兄,到底怎么说你才会明白?你还不明白吗?兰儿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人生,生活到底怎么过,过的怎么样,都和你不再有关系,你只是兰儿的二皇兄,明白吗?” “二皇兄明白了。”宁兰的话让荣禄忍不住地一阵受伤,面色黯然了一会儿,说完再次拉起宁兰的手,向山坡上奔走。 宁兰看着荣禄的背影,在心里说着对不起。 她这么说,其实是不想在她生命有危险的时候,荣禄会因她受到伤害。 诸葛清焕被打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很清楚,若是耶律瀚明抓住了他们,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的绕过荣禄! 撕拉一声,宁兰被荣禄拉着往山上跑,不小心被一根刺给挂住了衣服,骑马服的袖子被拉出了一道小口子,与此同时,宁兰的手被利刺给拉出了一道小口子。 荣禄闻声回头看向宁兰,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宁兰吃疼地皱了下眉头,将她的手往身后一背,催促道:“没事,快点走吧!” “你的手是不是……” 宁兰松下眉头,看着渐渐追近她们的兵士,心情十分的焦急,说道:“没有,二皇兄,我们还是快点走吧!他们就快追上来了。” 荣禄送开了拉着宁兰的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拿起宁兰背在身后受伤的手,温和地说道:“再急,也急不过这一时。” “二皇兄,兰儿真的没事。” 荣禄不顾宁兰的反对,将宁兰背在身后的手拿起,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疼吗?” “不疼。” 宁兰此刻心急,怕被那时官兵给抓住,哪里顾得上手背上被刺拉破皮的手背?想要抽手,却被荣禄抓的跟紧,让她更是着急了。 “二皇兄,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荣禄冲着宁兰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宽慰地说道:“不找急,你放心,他们追不到我们的!” “二皇兄……” 荣禄温柔地将宁兰的手包扎好,拉着宁兰继续向着山坡上奔,同时对着宁兰说道:“山坡上的另外一边,有一条小道,小道的下方两里路之外,二皇兄有安排人。” 荣禄和宁兰到了山坡上,身后追捕他们的侍卫,还没有爬上山坡。一切如荣禄所说的那般,在山坡下有着几名侍卫和马匹。不容犹豫,荣禄和宁兰跃上了马背,绕着又一大山的山路向着大齐国策马奔去。 荣禄带着宁兰一路马不停蹄地奔跑,虽然夜黑,但却月明。在一座大山下停了下来,宁兰看着似乎很熟悉的大山问道:“二皇兄,我们这是在哪儿?” 夜,静悄悄的。马儿也跑了几个时辰,也慢了下来,身后没有追逐的马蹄声,追捕声,荣禄松了口气。看了看,说道:“现在应该安全了。这里,应该是望忧山了。” “望忧山?” 荣禄望着宁兰问道:“恩,怎么了?” 宁兰摇了摇头,随着荣禄一起下了马儿,拉着马儿向着山坡上边走边说道:“没有什么,只是觉得这里兰儿好像来过一般。” 荣禄接语问道:“你怎么会来过这里?” “只是熟悉。” 荣禄闻言没有继续问下去,望了一眼周围,说道:“虽然他们还没有追上来,我们还是先上了山坡再说。一则,站的高,看的远,二则,回大齐,只有翻过这座大山了。” “恩。” 上了山坡,荣禄找了一块平坦却可以躲避的大石后面停了下来,一边忙乎着点篝火一边说道:“就在这山坡上歇到天明,马儿不能再跑了。” 磨刀不费砍材功,这点宁兰还是明白的。马儿疲累了,跑不远不说,要是把马儿累坏了,那就真的是得不尝失。所以,她没有反对荣禄提出歇息到天明的提议,即使她是归心似箭。 不一会儿的功夫,荣禄将篝火点着了,荣禄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件披风为宁兰披上,完毕又将早上买的包子在篝火上架的树枝上烘烤着。望着沉默不语的宁兰,荣禄一时间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 自从宁兰出嫁,时日不久,此刻围着篝火的他,却觉得他和宁兰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山墙一般。将他们之间那种无法不谈的往日亲切的兄妹,隔的有些生疏了。 “兰儿……你不怕黑,二皇兄……二皇兄为你高兴。” “只有弱小的人才会怕黑!”宁兰说完动了下嘴角,唇瓣上一抹淡入薄雾的笑意,瞬间即逝。 只有弱小的人才会胆怯,只有胆怯的人才会害怕黑暗,曾经的她是胆怯过,可是,现在的她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她胆怯!若是不能强大,她如何能保护她要保护的人? 荣禄静静地看着篝火,将烤热的包子递到了宁兰的手中,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篝火旁,夜,静的只可以听到时而树枝迸出火花的声音。 “兰儿。” “嗯?” 荣禄抬目看着宁兰问道:“若是二皇兄希望你……希望你以后都留在二皇兄的身边,让二皇兄照顾你,你愿意吗?” 荣禄的话落之后,宁兰沉默了许久,“二皇兄,你对兰儿的关爱,兰儿心里会永远记着。兰儿已是嫁为人妻了,怎么能让二皇兄来照顾呢?无论今后如何,兰儿都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你还要回去是吗?” 荣禄见宁兰不回话,又问道:“兰儿,假如……假如二皇兄不是你的二皇兄,只是一个与你无亲无故的男子,就想诸葛清焕一样,在我和耶律瀚明之间,让你选择一个做你的夫君,你会选择谁?” “……”宁兰有些意外地看着荣禄,这样的问题,她不曾想过。面对荣禄目中的情感,她心里忽然见百味交集,有点说不出该是什么滋味。她不明白荣禄为何这样问她,她有点心慌意乱。 “二皇兄为何会有如此一问?” 荣禄见宁兰纠起了眉心,一脸的诧异和许些不安,接语解释道:“二皇兄只是做个假设,只是想知道在兰儿的心中,我和耶律瀚明相比,谁更招女子喜欢……” 宁兰听完荣禄的话,稍稍松了口气。耶律瀚明和二皇兄之间选择一个人做夫君?选择谁?二皇兄不是二皇兄……若是她的话,她会选择谁?宁兰盯着荣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耶律瀚明将她抱在怀中的画面。答案会是耶律瀚明?脑中闪过的这个念头让她都不禁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二皇兄,兰儿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宁兰的沉默,让荣禄心里一阵难过,一抹苦笑落后,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会选择耶律瀚明,是吗?” “二皇兄……” “为什么?他比二皇兄好在哪里?为什么你选择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选择了他。曾经她明明喜欢他的,她还是选择了他。到底是为什么,他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一直想问她。 沉默,沉默将宁兰变得更静,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假设……就算是假设,她还是会选择那个人,这是她怎么也弄不明白的情感,就好像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定下来的想法一样,她从来没有想过选择除了那个人之外的人。 她自小和二皇兄在一起,一直觉得她的二皇兄是最优秀的男子,优秀的让她跳不出毛病,可是,他只是她的二皇兄。至于耶律瀚明,他性格暴躁,多善,自大……他身上找不到半点让她觉得完美的地方…… 荣禄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宁兰的回答。 夜,静,静的让他心碎。 这个压在他心口很久的问题,他很想知道答案。 “曾经有一个女子,喜欢一个男子,当他们确定在一起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女子嫁给了另外一个男子,后来,两个人只能活一个,需要女子来做决定……” 荣禄说道这里,话语停了下来,宁兰看着荣禄黝黯的面容,接口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荣禄盯着篝火,回想起那段很久以前的回忆,沉声说道:“后来,女子的夫君死了,在这男子以为他们会在一起的时候……女子却自杀了……二皇兄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可以在一起了,为什么她却选择了自杀?你……可以告诉二皇兄吗?” “也许,她爱的人是她的夫君。” “这样吗?”她说她爱的人是炎殇,不是他。因为爱他,才选择了那么做……那她为什么要那么做?给他希望?若是她不希望……只要她与他说明,他是不会拿走她的幸福,那就不会发生那一幕…… “你们给我留心的搜,就算是一只蚊子,都不可以放过,知道吗?” “是,大将军!” “你们还不快去,若是让人逃走了,我们所有的人都可以脑袋搬家了!” “是……是!” “将军这周围的山,全部被我们的人给包围了,就算是只蚊子也飞不出的。除非他们能爬上那座最高山,变成两只小鸟,忽!忽!一下子飞走了!” 领头的将军怒斥道:“闭嘴!他们要爬上去变成小鸟飞走了,我们还活的成吗?你们最好祈祷上天他们没有爬上那座最高的山!” “啊?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要这么多的人劳师动众地追捕?而且,还下令我们见到了他们,抓捕的时候不能伤了他们的性命?” “这是上面的命令,你们只要领命办事就好,哪来那么多的问题?你们有时间在这问东问西,还不如快点去搜捕!” “是,将军,我们这就去做。” 宁兰看着山下密密麻麻的火把,心里焦急万分,“二皇兄,你看,四周都是火把,我们现在该这么办?” 荣禄看了眼宁兰,盯着山下的火把,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耶律瀚明真的不简单!为了抓住我们,不惜动用军队,还可以如此火速……若不是实现预备好的,调兵遣将可以如此神速,那就真是太可怕了!” “二皇兄,耶律瀚明他是真的不简单。” “他比以前更狠了!” 宁兰不解地揪起了眉心,“以前?” “哦?兰儿,你放心,就算他再厉害,只要你不想被他们抓回去,二皇兄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会保护你回大齐的。” “二皇兄……” 荣禄打断了宁兰要说的话,果断地说道:“不要再说了,四周都是人,看来我们现在只有继续登山了。” “登山?二皇兄说的是那个最高的山吗?”宁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高山,心里一阵踌躇。 荣禄拿起包袱说道:“嗯,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先上山再说。山高又陡峭,他们即使发现我们,也不可能一次上来那么多的人。最主要的是……山的另外一边有河,若是真的不行,我们可以冒险试试。” “恩。”宁兰看着荣禄向她伸出的手,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了荣禄的受伤,一同向着不远处的高山上爬去。 “当心。” 荣禄的话语落下,宁兰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 “墨荷,当心!” “你为什么要为我当箭?你难道不知道……你……你会死吗?” …… “傻瓜,别哭,你的夫君没有那么脆弱?” 是谁?墨荷是谁?那个男人又是谁?她的脑海里怎么会又出现了那个奇怪的男人? 荣禄听不到宁兰的声音,着急地询问:“兰儿,你怎么了?” “兰儿没事,只是有点头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墨荷是谁?为什么她想不起来?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又是什么?为什么进来总是出现一些让她想不明白的破碎的画面?和她有关系吗?不,那些人她从来没有见过。 “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若是你累了,就先歇一会儿吧!” 宁兰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说道:“兰儿真的没事……还是快点走吧……” “兰儿,歇一会儿再走,你必须听二皇兄的!” “二皇兄,你知不知道现在兰儿最想的是什么吗?是回去。母妃在等着兰儿!她是兰儿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只要有机会,哪怕是一点儿的机会,兰儿就算是爬,也要爬回去!” 荣禄见宁兰非常坚持,默默地点了下头,继续向山上爬。在心里他与宁兰说了句,天羽哥哥答应你,只要是你想去的,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陪着她。 “越来越不好走了。兰儿,二皇兄可以背你走。” 荣禄的话落下,宁兰的脑海之中又出现了一个画面…… “墨荷,别哭,来,天羽皇兄背着你回去。” “天羽皇兄,墨荷长大了做你的王妃好不好?” “好。” …… “天羽皇兄,风筝飞不起来,它受伤了。” “墨荷,你放心,只要有天羽皇兄在,风筝的伤就会好起来。” “真的吗?” “恩。” “太好了,风筝可以飞了……” 天亮了,带着伤的荣禄将宁兰背上了山顶,见宁兰一直昏迷,嘴里呢喃着什么,却又听不清楚,心里很是焦躁不安。若不是那棵小树,他就不可能抓住宁兰的手,那摔下去……后果就不堪设想! “兰儿,你怎么样了?兰儿,你醒醒,兰儿……” “风……筝……风筝可以飞了……天……羽……皇……兄……风筝……可以飞了……” “兰……墨荷?”荣禄停下天羽两个字,整个身体都冻结了一般,一时间万般情绪纷扰心头。墨荷?是墨荷吗?兰儿怎么会知道天羽?难道和他一样,记得……不,月老当初说过,她不会记得前世。可是,她口里分明在叫他…… “墨荷,是你吗?你醒醒……兰儿……醒醒……” 谁在叫她?宁兰头疼欲裂,全身仿佛散架了般,疼痛非常。 “兰儿,出嫁从夫,日后母妃不能再照顾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母妃日后每日诵经祈福,保佑我儿一声平安幸福。” “母妃!兰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 “兰儿,娘,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母妃,不要走!” “兰儿,你终于醒了!” 宁兰睁眼见到一脸担忧的荣禄,方知做的是梦。瞟见荣禄带血的胳膊,立即追问道:“二皇兄你怎么了?” “你从山上耍下去了,要不是……你没事就好。”荣禄脸上升起了温和的笑容,解释到一半,没有再解释下去。提到嗓子口的心,总算安了下来。 宁兰环视了一眼四周,方知道她人已在山顶,“二皇兄,是你背着兰儿上来的吗?” “恩。” “二皇兄,谢谢。” “兰儿……” “嗯?”宁兰收回看向山下的眼神,看着一脸复杂的荣禄,等待着荣禄的下话。 荣禄犹豫了会问道:“兰儿,你昏迷中……叫着……天羽皇兄,天羽皇兄是谁你知道吗?” “天羽皇兄?” “嗯。”荣禄点了下头,期待的目光锁定在宁兰的面容上。 宁兰想了想,脑海里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解地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兰儿想不起来。” 荣禄闻言心里一阵失落。 她不记得了。她已经忘记他了,一点都不记得了,先前,也许是他听错了吧!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们要快点离开这样,他们已经上山了。” “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吗?”宁兰闻言,再次向山下看去,发现山腰有不少的士兵正向山上爬。 “那快走吧!啊!”宁兰一时心急,忘记了她的手受了伤,在她用力撑地面想要起身时,伤口一阵撕裂疼痛,忍不住眉心打结,疼呼了一声。 “兰儿,是二皇兄不好,没有照顾好你。”荣禄扶起宁兰,心里一阵心痛,自责地说道。 “二皇兄,这不怪你。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好。”荣禄的话音一落,与宁兰都被闯进他们视线的人影惊愣了。 耶律瀚明身背箭弓,目光冰冷一片,一双黑目如同锋利的剑,深深地扎在宁兰的身上,冷抽了唇角,说道:“你们以为还有机会逃走吗?” 宁兰盯着几丈开外的耶律瀚明,心里猛然一沉。 瀚明盯着宁兰心头又气又怒又恨,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宁兰身上的那只大手时,心头的妒火和愤恨彻底地被点燃。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还可以抱着一丝的希望。可是,偏偏被他亲眼所见,她竟然是跟着一个男人逃跑! 她不仅骗了他,更是背叛了他!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践踏他的心?怎么可以如此对他? “你骗了孤王?你答应了孤王……你为了这个男人竟然背叛孤王?你怎么可以……”耶律瀚明说话间,拿下身上背着的箭弓,双手青筋不知何时已凸起。 “我……这和他没有关系,我是必须回去探望母妃的!” “哈哈!你以为孤王会再相信你吗?” 宁兰见耶律瀚明开始拉他手中的弓箭,向着他们瞄了过来,立即以身挡在荣禄的身前说道:“耶律瀚明,你要抓的人是我,不要伤害他。” 这该死的女人,她竟然用她自己来护着他?宁兰的举动,将瀚明双眸激的通红。目光从宁兰的脸上,移动到荣禄的脸上,先是一怔,心头的仇恨,点燃了他身上的每一条血管。 “竟然是你!”瀚明字字重音。荣禄的面容,让他想到了那个他恨之入骨的人!这张熟悉的男人脸,他永生都不会忘记,那些血恨,早已经刻进他的骨髓里。 荣禄明白耶律瀚明话中之意,将宁兰拉到他的身后,说道:“不错,是我!” “兰儿,你先走。” 宁兰再次挡在荣禄的身前,说道:“你先走。” 瀚明怒恨的双手,开始发抖,杀意越来越浓。想到曾经的事情,战场上的一幕幕,他怎能不恨? 当年,她背叛了他,而今,为了这个男人,她竟然又一次的背叛了他! 万事不过三,而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他! 简直可恨! 昨日之仇,今日之恨,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这样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他付出,不值得! “你们这对狗男女,谁都别想走!” 宁兰听到耶律瀚明如此骂她和荣禄,心里一阵气恼,可是转念一想,知道耶律瀚明误会了她和荣禄的关系,立即说道:“耶律瀚明,他是我的皇兄。放我皇兄离开,我任由你处置!” 瀚明闻言一阵冷笑,“皇兄?哈哈!到了这个事情,你还想着编谎言来欺骗孤王?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他若是再放过,再对她心软,他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人,错一次,可以原谅,错二次,就是活该,错三次,就该万死,千刀万剐! 前仇旧恨,没有想到,他还有机会再报,真是天意! “他真的是我的二皇兄,我没有骗你!” 荣禄听到瀚明出言辱骂他和宁兰,也瞬间愤怒了。双眸渐渐变成了赤色,杀意也被激起。 “兰儿,别和他说那么多,你先走!” 瀚明闻言一阵冷笑:“整座山都被孤王给包围了,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 宁兰看着一个个上了山顶的士兵,向着他们包围过来,山下的无数的士兵,让她心里一阵绝望。眼下之势,再清楚不过了! “你放我的二皇兄回去,我跟你回去!” 瀚明冷漠地盯着宁兰,目光之中除了恨没有半分的感情。陌生而又冰冷。 “哈哈!贱人,你这是在求孤王吗?求孤王放过你的奸夫?”瀚明又是一阵冷笑,笑的悲怆,笑声中除了恨,还是恨。 瀚明身上散发出来的仇恨之意,让宁兰一阵心惊肉颤,她见过耶律瀚明发怒,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耶律瀚明。全身上下无不透着仇恨,仿佛他和她二皇兄之间,有着什么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一般。这不是一个男人嫉妒下的恨,当初他见到她和清涣,也没有表现出这样的神情。 到底是怎么了?他和她的二皇兄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荣禄恼怒地说道:“你的嘴巴放干净点!你我之间的仇恨,我们之间今日做个了断。这些和兰儿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不允许你这样辱骂兰儿!” 瀚明盯着荣禄,又是一抹冷笑上了面容,“没有关系?哈哈!我们之间是该做个了断了,早就应该做个了断!” 看着耶律瀚明越拉越紧的弓箭,宁兰闻到了浓浓的血腥之气,那是死亡的气息。她的二皇兄,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她不能让她的二皇兄出事。一直都是他的二皇兄在保护她,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母妃,最爱她的亲人了,她活着就不会让人伤害他。 “耶律瀚明,你要抓的人是我。是我欺骗了你,答应你不会大齐,却失了言,你恨的人应该是我,要杀你就杀我。这个我的二皇兄没有任何关系,求你放过他……” 宁兰的话声还为落下,便是嗖的一声,一根快箭射在宁兰的脚下。 这个时候,她袒护的人依然是他!是他,还是他!他和他之间,她永远选择他,而不是自己。 哪怕为了她,他愿意重新开始……他简直愚蠢之极,简直是该死! “哈哈!你永远选择的人都是他!为了他,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哈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瀚明悲切之极的声音,让宁兰听的一阵困惑,心,忍不住地发疼。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到底是什么? 宁兰失神之际,瀚明又是一箭射出,荣禄一把将宁兰拉到他的身后,一边后退一边说道:“兰儿,你快走。在你身后的山下就是河流。” “二皇兄,你先走,这是我和耶律瀚明之间的事情。”宁兰说完再次向瀚明解释道:“耶律瀚明,他真的是我的二皇兄,我没有背叛你。若是你可以放他走,我可以立即死在你的面前。”宁兰说话间掏出了一把匕首,抵着她的心口。 瀚明心口间最后的一丝不舍,被宁兰的话音给打碎。她再一次用她的性命来威胁他?呵呵!这一招她还真是用的熟络,只是,只一次对他没有用了。 他要杀了他们! 火红的眼睛,瞄向宁兰,心口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先杀死她爱的人,他今天要让她亲眼见到她爱的人死在她的眼前,他要让她痛! 既然无爱,只有恨,他愿意让恨变的更深! 报前仇旧恨,一雪昨日和今日的耻辱,也许,这就是他们再次重逢的命运! 注定的,一切是天意,早就准备好的。上天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他,这一生不会错过。 瀚明从箭匣中拿出了红色羽毛箭,一步步逼近荣禄和宁兰,“你还记得这箭吗?” “这是赤血箭?你竟然……” 瀚明冷嗖了,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看来你是记得它了!对了,你怎么会忘记?你可是它曾经的主人。当初,你就是拿它来对付我的!赤血箭,出弓必见血,伤口永远好不了,血永远止不住,不死不休!” 荣禄看着瀚明手中的赤血箭,整个人立即紧张了起来,“你恨的人是我,兰儿是无辜的,你的箭只管瞄准我。” 瀚明一阵大笑,问道:“怎么?你怕了?你猜我这一箭会瞄准谁?” “我。” “我。” “好一对不离不弃的奸夫淫妇!”宁兰和荣禄齐声争说,将瀚明的最后一点理智给打的粉碎。一念瞬起,他不会让她死,不会让他们一起死!若是让她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宁兰看了眼她身后的格勒等人,又看向满目杀气的耶律瀚明,放低了声音对荣禄说道:“二皇兄,以我的武功,就算是逃了最终还是会被抓,你先走。” 荣禄摇头说道:“兰儿,要走一起走,二皇兄是不会再丢下你了。”曾经,他若是留下了她,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瀚明又开口说道:“我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我可以放过你们之间的其中一个,如果你们之间有一个愿意自杀的话!”瀚明话落打了个手势,所有的弓箭手,一起拉起弓箭瞄准了荣禄和宁兰。 “炎殇,欠你的人是我向天羽,这些和墨荷无关。” “无关?是不是无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宁兰不解地看了看荣禄,又看了看瀚明,“墨荷?二皇兄,你们在说什么?” 荣禄没有回答宁兰的问话,而是接过耶律瀚明的话说道:“她为你自杀过一次,就算是欠了你,在很久以前就还了。” 自杀?这话是什么意思?墨荷为她自杀?瀚明手中的箭松下了一些。 荣禄见瀚明杀气减少了一些,低声对着宁兰说道:“兰儿,顺河而下,到了景安镇找一户叫三时当铺,那儿有马儿,若是没有等到二皇兄,你先走,他们会护送你回去的。” “二皇兄……” “放心,二皇兄不会有事。等下二皇兄射出飞镖,你就乘机跳下去。你不是说熙妃娘娘在等你,就算是爬也要爬回去吗?二皇兄的武功对付这些人,不在话下。” 她为他自杀?她要是为他自杀,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明明知道那有多重要……是她选择放弃他的,她又怎么会为他自杀?他不相信,他不会再相信她了!他给过她机会,不止一次,是她放弃了他给她的机会!他不会再为她心软和动摇! “她怎么会为我自杀?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吗?” 弓箭再次拉紧,赤血箭发出低翁的声音,那是一种激奋的声音。 “炎殇,我向天羽从不会为了逃生而说谎!” 她会为他自杀?她真的为了他自杀过? “仁麒,为了我,你可不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墨荷,若是我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你会选择谁?” 墨荷双眸幽深,看着炎殇说道:“我不希望你们之间任何一个人出事。” “陛下,该出发了。” 炎殇目光复杂一片,盯着墨荷问道:“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墨荷攥着手帕的手,在炎殇的注视下,又紧下许多。 “墨荷,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墨荷抬起幽深的黑目,看向炎殇,说道:“仁麒,等你……等你回来,我会亲口告诉你。” “好,我会回来听你亲口告诉我!” …… 耶律瀚明收回思绪,看向宁兰,心里产生了动摇。难道是误会?是他误会了她吗?可是,那日能拿走的人,去过那里的人,就只有她! “是真的吗?他说的是真的吗?” 荣禄看了眼宁兰说道:“那是很久的事情了,她现在什么也不会记得。” 宁兰满头雾水地看着耶律瀚明与荣禄,追问道:“二皇兄,你们在说什么啊?兰儿怎么听不懂?” “不记得了?”对啊,她不记得了,从宁兰困惑的面容上,他知道她确实忘记了。可是,他还记得,他记起了很多往事。 “箭上有毒,怎么办?怎么办?来人啊……快来人啊……” “别叫……墨荷,你会把刺客叫过来的……” “可是,这毒……怎么办?陛下,伤口的血止不住……怎么办?怎么办啊……陛下,我该怎么救你?” “没……事,墨荷,你快走……一会儿……刺客……刺客就找过来了……” “不,我不会丢下陛下的,我扶着你走……可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 看着墨荷脸上的泪水,他虽然中了剧毒,虽然伤口很疼,面临着死神的逼近,他的心却一点儿也不害怕! 她为他流下了眼泪…… “墨荷,你也在乎我是不是?” …… “墨荷,若是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陛下,你不会死的。” …… “陛下……你不要死……只要你不死,让墨荷做什么都可以……仁麒……你醒醒,不要死……仁麒……” 那时候的花儿开的特别美,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她的心与他离的很近,虽然他陷入了昏迷,他还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她就在他的身边,担心他!可是……他看不清她,他不知道哪一个她,才是真正的她! 向天羽说她为了他自杀过……他可以相信吗? 他要不要再给她一次机会? 瀚明看着宁兰,心里一阵犹豫。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他和我之间只有一人可以活着,你选择谁?” 若是她选择了他,他愿意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他发誓,这是他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你想好了再回答,你选他……还是我?” “二皇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兰儿,有些事情一时间二皇兄也无法和你说清楚,以后若是有机会,二皇兄会告诉你的。等一下,我们趁着他松懈防备,就逃。” “你到底选谁?是回到我的身边,还是跟他走?” “我……” 她要跟耶律瀚明走?她好不容易才逃到了这里,若是就这样地跟着他回去,她真的不甘心,很不甘心! 可是,她若是选择二皇兄的话,一定会彻底的激怒耶律瀚明。 耶律瀚明最恨被人欺骗和背叛,此刻,她若是当着他的面,选择了她的二皇兄,耶律瀚明一定会杀死他们…… 至于那个赤血箭,什么不死不休,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耶律瀚明若是不小心射到二皇兄的身上,那可怎么办啊? 耶律瀚明射箭有多准,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了! 那一手百步穿杨的功夫,她是领教过的。 若是那个什么赤血箭真的会像耶律瀚明说的那样…… 不,她不能让她的二皇兄出任何危险,在这个世界上,她的亲人不多了,真心爱她的亲人就更加少了。 “我数三声,你只有从三到一的机会来回答。” 宁兰的犹豫,宁兰的沉默,宁兰久久不开口,让瀚明的心渐渐冰冻,几乎绝望到了极点。 这种绝望的感觉他很熟悉,一切只不过是再次重演,好让他再次清醒地明白,他,到底有多悲哀,他在她的心中到底有多么毫无价值! “三……” “二……” “一……” “……” “兰儿,走!” 荣禄话音一落,瞬间射出好几枚的飞镖,并且一气呵成地将宁兰拽着向山崖边跑。 “一” 赤血箭出弓必死人,他不会让耶律瀚明杀她。一支射向宁兰的箭,在出弓的前一秒,突然瞄准了荣禄。精准地射了出去,快如闪电。 “不要!” “兰儿,你怎么了?” 宁兰感觉到背上一阵,在荣禄的关切的目光下,宁兰柔柔地摇了摇头,背上的疼痛让她心安了不少,赤血箭射在了她的身上,不是在她的二皇兄身上就好。 “二皇兄,兰儿没有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先走。”荣禄说完,再次丢出飞镖,与一些士兵纠缠了片会儿,带着宁兰一同向山崖下跳去。 瀚明愣了好一会儿,当两个人影从他视线里彻底的消失,他才不得不确定宁兰给他的答案。 到了最后一刻,她想要救的人,是他,向天羽。 她的选择始终是向天羽,永远都是向天羽! 为了向天羽,她就算自己的性命不要,也可以。 她不记得她是墨荷,他还抱着一丝的期待,希望她至少可以是宁兰。至少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机会,让他还可以抱着一点点的希望。 可是,他们没有给他,无论是墨荷,还是宁兰,都没有给他机会! 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怎么能这样对他?为什么?他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向天羽? 他恨他们! “大王,他们跳下去了……” “发出号令,让下面的人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向天羽中了赤血箭,他走不远,更活不成!不过,他不会这样放过他们,他绝对不会让她……让她得到幸福!就好比,那射出去的赤血箭,明明会射在宁兰的身上,他也可以再射出一箭,让赤血箭精准地射在向天羽的身上。天底下,也只有他才可以做到! 她想和他一起死吗?他不会给她机会。他不允许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改变。 虽然报仇不能让他痛快淋漓,虽然他的心随着宁兰的中箭而心死,虽然他心痛的全身都在仰止不住的战栗着…… 晚妃娘娘听到脚步声,立即撩起珠帘,迎到了门口脱口问道:“喜鹊,有消息了吗?” “回娘娘,奴婢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不过奴婢不确定消息是否真实。” “快说。” “回娘娘,听说大王将王妃娘娘逼上了悬崖,王妃娘娘不愿意跟大王回来,和那个抓走王妃娘娘的男人一起跳崖了。” 晚妃闻言心里一沉,又追问道:“什么?兰儿和一个男人跳崖了?那……还有别的什么消息吗?王妃跳崖后呢?是生是死?大王人在何处?” 喜鹊摇了摇头,“奴婢没有打听到。不过,奴婢听说,王妃娘娘跳下悬崖前,中了赤血箭。” “赤血箭?你说大王此次带了赤血箭?” 晚妃心头一阵窒息般的疼痛,赤血箭出弓必见血,血流不止,中箭之人,不死不休!明儿那么深爱着兰儿,他对兰儿下杀手?到底有多恨,才会亲手杀死自己心爱的人啊? “晚妃娘娘,您没事吧?” “本宫无碍,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奴婢告退。”喜鹊犹豫了下,应声向外退去。 “若是打听了什么,立即来禀报本宫。” “是,娘娘。” 明儿杀了兰儿?他一定是愤恨之极。 明儿最痛恨背叛,兰儿怎么会和一个男人跳崖了呢?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苍天,你就将厄运惩罚在我的身上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让我的孩子可以幸福,一切的罪责就让我这个做娘的来承担吧! 一阵凉风吹过,晚妃娘娘没有抬头,心里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这个奴婢说的一点儿也不精彩,晚妃娘娘,你想知道更多关于耶律瀚明的事情吗?” 古恒渊的话语落下,人已经闪身如电掣雷击般,进入了晚妃娘娘的寝宫里,并且在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地拿起茶壶为他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晚妃娘娘的不言不语,他一点儿也不生气,因为他的心情好极了。这种痛快淋漓的感觉,真是太痛快了! 晚妃娘娘看着眼前充满仇恨的弟弟,她顿感从未有过的无力和悲痛,目光哀伤而又悲切,“王弟,姐姐到底怎么做,才能消除你心头的仇恨?” 古恒渊一阵冷笑:“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活着,睁大眼睛看着就好。” “为什么?难道就只能这样吗?” ‘啪’的一声,古恒渊手中的茶杯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带着他的深深恨意,摔的粉碎。 “为什么?你竟然还有脸来问为什么?你……你问问被你宝贝儿子杀死的父王和母后,问问他们是怎么惨死的,问问他们为什么死都不能瞑目?你问问他们后不后悔生下你这个女儿,恨不恨你!” “为什么要变成这样,苍天啊,到底是为什么?” 古恒渊又是一阵冷笑,笑的冷漠无情。他看不见晚妃痛苦的卷起了身子,他看不见自责悲痛的人,因为,在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悲痛了!仇恨填满了他的身体每一条神经,填满了他的灵魂! “因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睁大吗?好!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因为你有一个野心勃勃恩将仇报杀亲灭族的好儿子啊!” “恒渊,你不要再说了。” 古恒渊一把将晚妃拽了起来,伸出了食指抹下晚妃娘娘脸上的泪水,嘲笑道:“你哭什么?父王和母后还有那些被你宝贝儿子杀死的族人,他们都没有哭,你有什么脸哭?”古恒渊说道这里,一把将晚妃搡开,冷漠无情地看着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姐姐如落叶般摔倒在地上,额头磕破,流着血。 秋深了,窗外不远处的树叶黄了。 秋风吹过,黄叶飘落,白色的纱帘轻摇,珠帘发出细小的声音。 古恒渊充满仇恨的双眸,平静如又黑有深的深潭,走到了窗前,缓声说道:“秋天了,记得小时候,母后都会在秋天的时候夜夜赶工,为我们缝制棉衣。有一年,母后生了重病,那一年收成不好,父王经常彻夜不眠,操劳国事,你得了一种怪病,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母后不顾自己的身体,一直守在你的身边,父王为了替你寻找难找的奇药,亲自登山,遇到了刺客……” 古恒渊说道这里,有些哽咽,停顿了好一会儿,继续说道:“你知道母妃为什么天气一凉就咳的不停吗?那都是因为你,母后为了守着你,最后留下了病根……母后不让任何人告诉你……父王遇到刺客,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也是因为你!在他们的眼中,你的命比他们的命更重要……可是,你是怎么回报他们的?你是怎么孝敬他们的?都是你,若不是你,父王和母后就不会死,族人也不会死,国也不会被灭……”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怎么?这样你就听不下去了吗?” “恒渊,除了报仇,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吗?难道……就只能报仇吗?真的只有这个选择吗?” “选择?当他杀害父皇母后,还有族人的时候,有选择吗?父皇母后他们有选择吗?他们是不是可以选择活着?可以活过来?嗯?可以吗?” “恒渊……” 古恒渊暴怒,喝道:“你闭嘴,恒渊是你可以叫的吗?” “……” “你知道他这次带着赤血箭出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哈哈!哈哈……” 晚妃被古恒渊的笑声,笑的心里一阵忐忑,不安地看着古恒渊。 “哈哈,太有趣了。你知道吗?那赤血箭他竟然用来射他心爱女儿的亲哥哥,他以为那是奸夫!哈哈!中了赤血箭的下场你应该知道吧?流血不止,不死不休!你说他心爱女儿的哥哥,还有活路吗?晚妃娘娘,你说他心爱的女人会不会原谅他?嗯?哈哈……太有趣了!杀亲场面再次上演,大齐国的王子被杀,你说大齐国会怎么做?据我所知,那个皇子文武双全是内定的太子,他的舅舅就是执掌大齐国的兵权,还是个主战派!哈哈!告诉你,两国之间必起战争!” 晚妃娘娘闻言,一阵惊愕,惊慌地看向被仇恨吞噬的古恒渊,颤声问道:“不……怎么会……恒渊,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晚妃娘娘,你猜你儿子这一生会得到真爱吗?你猜猜他知道他杀错了人,会不会后悔?她心爱的人会不会原谅他?” “……” 古恒渊说完他想说的话,不顾悲伤到绝望的晚妃娘娘,独自离开了。 宣泄,伤害,对于古恒渊来说,是唯一证明他还在活着,因为满满的的仇恨,愤怒,痛苦,不甘给她带来的疼痛,让他明白他还可以活着,他必须活着。 喜鹊想到退下时,晚妃娘娘的脸色很苍白,辗转难眠,不由进来探视,没有想到,她看到的是晚妃娘娘晕倒在地上。 “晚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晚妃娘娘……快来人啊……晚妃娘娘,您醒醒啊……怎么办,晚妃娘娘这里没有别人,怎么办?” 喜鹊吃力地将晚妃娘娘扶上了床榻,眼泪一大滴一大滴的往下掉。晚妃一直昏迷不醒,急的喜鹊六神无主了。 “晚妃娘娘,奴婢该怎么办啊?奴婢到底该怎么救您?晚妃娘娘,您快醒醒啊!” 在思悔宫里,只有她一个宫女侍候在晚妃娘娘的身边,因为大王对晚妃娘娘的态度,宫里没有人敢关心晚妃娘娘。以前,王妃娘娘在的时候,她还可以找王妃娘娘求助,就算再糟,她也可以找大王……如今,大王不在宫里,王妃娘娘不见了,她该怎么办啊? 太医们,没有大王和王妃娘娘的旨意,根本不会来救晚妃娘娘,他们也不敢来的! “大王,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带着王妃娘娘一起回来,老天,你要保佑晚妃娘娘平平安安的……晚妃娘娘是好人……还有,你一定要保佑王妃娘娘,保佑王妃娘娘平平安安的……晚妃娘娘,您也要早点好起来……” 不行,不能这样一直等着,说不定大王回来了,就算大王没有回来,就算太医们不愿意帮忙,她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这样坐着她什么也帮不了晚妃娘娘! 她一定要救晚妃娘娘,一定会有办法的! 几日后 喜鹊满脸担忧,晚妃娘娘自从晕倒后醒来,一直咳嗽,病一直没有好,她来苍穹宫好几次,都没有求见到大王,今日,晚妃娘娘的病又加重了,咳的嗓子都哑了,心急如焚的她想要再次求见大王。 “吉公公,求求你禀报大王一声,晚妃娘娘真的需要看太医,晚妃娘娘病的很严重。” “这……喜鹊姑娘,大王有旨不见任何人……”吉索为难地看着喜鹊,心里十分惆怅,平日里,大王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晚妃娘娘,提了之后会怎么样?宫里的人,各自心知肚明。可是,晚妃娘娘毕竟是太后,大王的生母。若真的出了意外,也没有人能担当的起! 大王自从回宫之后,一连三天,不上朝,不见任何人,不出苍穹宫半步,不许任何人打扰。宫里的人,也没有谁敢去打扰,愿意去打扰。 他们都很清楚,大王的心情。 吉索跟随大王,这么多年以来,还是头一回见到大王如此,他自然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 “吉公公,奴婢求求你了,你就通报大王一声好不好?若是晚妃娘娘……晚妃娘娘是大王的母妃啊……吉公公,奴婢求求你了!” 大王愤怒而归,这个时候和大王提这事,也不和时机,还有可能把他给搭进去! 一番挣扎思考,吉索说道:“喜鹊,你对晚妃娘娘的忠心,咱家知道。可是,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大王下旨不见任何人……真的不是不帮你通报,是真的没有办法……” “可是,晚妃娘娘的病怎么办?奴婢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吉公公……” 吉索放低了声音说道:“喜鹊,出了这种大事,先不说大王现在的心情,若是激怒了大王,这对晚妃娘娘来说,更不好……你就算有效忠的心,也要为晚妃娘娘想想,不是吗?” “吉公公……那……那晚妃娘娘……那边该怎么办?” 吉索接话说道:“这……你还是快回去照顾晚妃娘娘吧,想办法给娘娘抓些药……等时机,咱家会禀报大王,你看这样如何?” “这……” “快回去吧,晚妃娘娘身边也没有人侍候。” 喜鹊有些不甘心地一边走一边说道:“吉公公,你一定要找时机禀报大王,千万别忘记了……” 吉索点了点头,看着喜鹊的背影,暗暗地叹了口气。晚妃娘娘的事情,他心里也是十分担忧。 喜鹊走在宫道上,为晚妃娘娘担忧的一颗心,使得她不由自主地向着赝梨宫走去。虽然她很清楚地知道,王妃娘娘帮不了她什么,她还是抱着最后的一点点希望,来到了这里。 赝梨宫的门口守着侍卫,侍卫的脸上没有任何温和和感情,冷的像是冰雕一般,将赝梨宫守的连一只蚊子,恐怕都难以潜入进去。 喜鹊刚走近门口,便被侍卫给拦住了。 “站住!大王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入赝梨宫半步,违令者杀!” 侍卫冰冷的声音,打碎了喜鹊心中仅有的那一点点希望。看着冷漠无情的侍卫,喜鹊无力地哀求道:“侍卫大人,您就让奴婢见一眼王妃娘娘好不好?奴婢求求您们了,奴婢给你们磕头!” 其中的一个侍卫见喜鹊跪地磕求,冰冷地说道:“哎,你别在这里跪,也别给我磕头。别说我们不能放你进去见王妃娘娘,就连我们也不能进入赝梨宫半步,这是大王的旨意,违令者立斩不赦!” “二位大人,奴婢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求见王妃娘娘,求求你们了……奴婢求求您们了……” 第46章:白日做梦 “想见王妃娘娘,必须有大王的旨意,别在这求我们,要求你应该去大王。” 喜鹊失望地看着说话的那位侍卫,心里很清楚,她是见不了王妃娘娘了,可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她真的想不出来,除了王妃娘娘还有谁可以救晚妃娘娘。 “可是,大王有旨,不见任何人……” “那就不管我们的事了,快走,别在这碍眼,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在侍卫的催赶下,喜鹊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哼,想见王妃娘娘,简直是白日做梦!” 巡视的格勒,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宫女,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将军,是一个宫女,想要求见王妃娘娘,被我们轰走了。” “嗯。她有没有说出因为何事求见王妃娘娘?” “回禀将军,这个……她没有说。” 格勒收回看向远处的眼神,对着守门侍卫说道:“以后,凡是与王妃娘娘有关的的事情,立即前来禀告本将军。” “是,将军。” 格勒说完,看向赝梨宫,面色一片复杂。 三日前的那些事情,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下。大王是爱着王妃娘娘的,若不是深爱着王妃娘娘,就不会因为昏迷不醒,脉搏微弱的的王妃娘娘,而那么紧张了。 “兰儿,你醒醒……兰儿,孤王不要你死,你不能死,孤王不许你死!格勒,快传太医……” …… “大王,太医说王妃娘娘没有生命危险了。” …… 若是王妃娘娘一醒来,不是那么问,也许,大王不会那么恨王妃娘娘吧? “你把他怎么样了?” “杀了。” “你说什么?你真的杀了他?” “是。” “你怎么可以……你杀了他,我杀了你!” “就凭你这本事,也想杀得了孤王?简直不自量力!” “耶律瀚明,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替他报仇的!” “报仇?哼!孤王会等着。来人啊,将这个女人关进赝梨宫,任何人不得进入赝梨宫半步,违令者立斩无赦。” “耶律瀚明,你不杀我,你绝对会后悔,我一定会杀了你替他报仇!” “孤王等着!” 也许,是因为大王爱着王妃娘,被王妃娘娘伤的太深,所以现在才会那么深地恨着王妃娘娘吧?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三天了,自从大王将王妃娘娘关进赝梨宫之后,他在苍穹宫里一连三日不曾早朝,也不曾用膳,只是不停的喝酒。思及此处,格勒心里的担忧更深了。跟随着大王的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事情,什么人,可以将大王伤的那么深过!若是大王一直这样不理国事,不吃不眠,可如何是好啊?还有,听送膳食给王妃娘娘的宫女描述,王妃娘娘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感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真的不明白! 现在他只希望,派去寻找太傅大人的士兵,可以尽早地见到太傅大人!也许,能改变这种状况的人,只有太傅大人可以做到。 夕阳的金辉,柔洒在轩窗上。许些,透过雕窗,落尽了屋内。 宁兰卷缩着娇躯坐在地上,这样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仿佛冰雕一般。感觉不到手腕上玄铁的冰冷,感觉不到地面传来的秋寒,也感觉不到手背上阳光的温暖。只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地静静坐着,想着她与荣禄之间的那些往事,一遍又一遍,一遍再一遍。 “兰儿,给你。” 宁兰目光落在她眼前的吊坠上面,不解地问道:“二皇兄,这是什么?” 荣禄灿然一笑,拿起宁兰的手,将狼牙吊坠放在宁兰的手中,温声说道:“这是二皇兄打猎中无意捡到的。听说,带着狼的牙齿,可以驱邪保平安。兰儿,你戴上它,它一定会保佑你的。” 宁兰接过狼牙吊坠,不经意发现荣禄背在身后的另外一只手,眉黛所起,立即拉过一看,问道:“二皇兄,你的手怎么了?” “哦,这是……二皇兄骑马时,不小心被树枝绊倒,擦破了点皮。已经包扎好了,不碍事。” 后来,她才知道,那狼牙吊坠并不是荣禄捡到的。为了替她寻找狼牙吊坠,荣禄曾被群狼围住,要不是侍卫感到的及时,他就被那一群狼给吃了。他的手掌受伤,也不是因为从马背上摔下来擦伤的,而是被狼王给咬破穿了! “二皇兄,冬天来了,鸟儿都走了,天空会不会孤单?” “不会!” “兰儿,鸟儿回来了!” “冬天怎么会有鸟儿?” “有啊!不信,你跟二皇兄出去看看,二皇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宁兰被荣禄拉出去,才发现天空上真的有很多小鸟。为了让她开心,他的二皇兄与宫人们一同,彻夜不休不眠地赶制出了无数个风筝,为了折风筝,十个手指就被割破了七根。 每一个风筝都有小鸟的图案,每一个风筝上画的小鸟都不相同,有喜鹊,黄鹂,有画眉……很多很多,为了让她开心,她的二皇兄真的做了很多很多。 “兰儿,只要有二皇兄在,二皇兄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 “兰儿,只要你喜欢,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二皇兄都会帮你摘下来。” …… “兰儿,不要害怕,二皇兄会保护你的……” …… 那个疼爱她的二皇兄真的离开她了吗?她不想相信,不,她不相信! 她在这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二皇兄,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离开了呢?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你把他怎么样了?” “杀了!” “你说什么?你真的杀了他?” “是!” …… 耶律瀚明杀了她的二皇兄?他说他杀了她的二皇兄?她的二皇兄真的不在了吗?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都是她的错,都怪她!若不是她,她的二皇兄就不会有事,就不会中了赤血箭,也就不会……不会被耶律瀚明杀死……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她的二皇兄,她真是该死,罪该万死! 为什么要变成这样?为什么在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人,都一个一个离开了她?到底是为什么啊? “兰儿,你要好好地活着,二皇兄只希望你好好地活着。”这是她和她二皇兄从悬崖上跳下之后,在山谷里,她的二皇兄昏死之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此刻想起,如同万箭穿心,疼痛不已。 二皇兄,兰儿会为你报仇,兰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宁兰盯着手腕上的铁链,虚弱的她,因为几天没有吃东西的缘故,眼睛已经有些晕眩。扶着墙壁,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桌子,她摇摇晃晃地想桌子走去。 她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她才有机会为她的二皇兄报仇!所以,她要吃饭,她还要练功,她不能这样坐着。只有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才可以去做更多的事情。 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二皇兄再为她付出,如今,她想为她二皇兄做些事情,能做的事情也只有为她的二皇兄报仇了。 苍穹宫中,耶律瀚明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舞姬们的舞姿,脸上冰冷如霜,目中没有半分喜悦之情。 舞姬们战战兢兢地跳着她们熟练的舞蹈,一步一步,举手抬足,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错,生怕欣赏舞姿的人发怒。 歌声,笙乐声,将整个苍穹宫重重包围。 格勒暗暗地看了眼耶律瀚明,心里甚是担忧。大王这样看舞姬们跳舞,已经一天了。最近大王,让他很是陌生。也不知道太傅大人可曾看到他让侍卫送去的书信,也不知道,大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酒一杯一杯,一杯再一杯,他还是喝不醉,一定是酒出了问题,不然,他怎么会脑海里还想着那个伤他心,恨不得杀死他的人?不然,他怎么还能清晰感觉到心口在疼痛?不然,她此刻为何还在想她?想她有没有好好的吃饭,想她有没有哭泣,想她过的好不好? “你把他怎么样了?” “杀了!” “你说什么?你真的杀了他?” “是。” “你怎么可以……你杀了他,我要杀了你!” “耶律瀚明,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替他报仇的!” “耶律瀚明,你不杀我你一定会后悔,我一定会杀了你替他报仇!” 她醒来第一个关心的人是那个男人,她口口声声嚷着要杀了他,他怎么忘记了? 他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忘记,她是那么决绝地恨着他,恨不得对他拆骨扒皮,他为什么还要想着她?为什么脑子里,全是她? 为什么还忘不了她,明明那么绝情地对待他,明明不爱他…… 他用了三天的时间,想了他与她之间发生的种种,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反反又复复,他以为只要想到她对他的绝情,就可以放下她,可是,越是想的多,他就越是不甘心! 他堂堂的一国之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他为什么要被她如此地薄贱地对待? 为什么偏偏是她…… 为什么心口处,仿佛压着千斤大石? 那些不愉快的,悲伤的记忆就仿佛狱囚脸上的烙印,清晰而深刻地烙印在耶律瀚明的心上,还会很疼。 他没有必要那么在乎她! 耶律瀚明带着几分醉意的黑目,忽然定格在舞姬身上,对着一群跳舞的女人说道:“你们之间谁能讨得孤王欢心,孤王就封她为妃。” 一群原本跳舞的舞姬,被耶律瀚明的话给惊愣住了。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愣住了。 其中一个长相最漂亮的舞女,目光扫向吉索的身上。 吉索看了眼耶律瀚明,犹豫了会儿说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没有听到大王的金口玉言吗?” 一群舞姬在听过吉索的话后,立即向着耶律瀚明围了过去。 “大王,让奴婢为您斟酒吧!” “大王,让奴婢喂你好不好?” “大王,您想看什么舞啊?奴婢调给您看……” …… 格勒看着被众女人包围着的耶律瀚明,面色猛然一沉。 大王真的变了很多,现在的大王和过去的大王,完全不一样,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那些一窝蜂的女人不是大王以前最讨厌的女人吗? 寻欢作乐吗? 格勒看着耶律瀚明的脸色,心里开始为那一群不长眼的舞姬担心了。 他怎么感觉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耶律瀚明看这向他围过来的一群女人,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以及造作的样子,心头一股无名之火,迅速膨胀了起来。 ‘哗啦’一声响,原本摆放着酒菜的桌子,被耶律瀚明一把给推翻了。 “你们就只会做这些吗?” “奴婢该死!” 一群围着耶律瀚明的舞姬,听到了耶律瀚明的咆哮,立即跪倒了一片。 “滚,全都滚!” “奴婢告退!” 一群舞姬闻言一哄而散。虽然对她们来说,有点遗憾失去了做妃的机会,可是,与性命相比,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舞姬看着愤怒满面的耶律瀚明,目光之中布满了关怀之情,沉默了会儿,向着一架古琴走去,缓缓坐下。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一群虚伪的女人,为了妃位就来向他献媚?哼,女人? 坐在古琴旁的舞姬,没有因为耶律瀚明的怒火而吓的落荒而逃,反而一脸镇定地开始抚起琴。目光落在古琴上,没有再抬眼去看耶律瀚明,而是很用心地弹奏她非常熟练的琴曲。 “你滚!” 瀚明见那个舞姬没有听他的话离开,厉斥声刚刚落下,便被舞姬所弹奏的琴曲给吸引住了。这首曲子……这首曲子这个女人怎么会弹? 吉索见舞姬没有立开的迹象,立即催道:“大王让你出去,你没有听见吗?” 瀚明打断了吉索,说道:“让她弹!” “是。”吉索立即退到了一边。 这首曲子他记得,有人曾经告诉他,这是一个礼物。真是没有想到,现在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在这样的情形下,听到这首曲子。 一曲落下,舞姬抬起羞涩的目光,看向耶律瀚明,还未开口,便被耶律瀚明开口抢了先。 “继续弹!” 舞姬立即接言道:“奴婢遵旨。” “墨荷,他们都有礼物送给孤王,你准备送孤王什么?” “今天是你的生辰……” “王后,你不会忘记了要给陛下准备礼物吧?,” “你忘记了吗……没有关系……孤王……” “陛下,臣妾有准备礼物……不过,只是一首曲子,臣妾还不熟练……希望陛下喜欢……” “曲子?是专为孤王做的曲子吗?” “嗯。” …… 往事,那些往事到底过了多久?已经过了很久了吧?很久想起心都会痛……虽然过了很久,久到时过境迁,久到物是人非了…… 他也不会忘记! 他怎么会忘记呢?那是她送给他的生辰礼物,而且,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 “你们都退下。” “遵旨。” 吉索和格勒等人,一同退了下去。 瀚明一把将琴弦按住,说道:“别再弹了!” “大王,是不是奴婢弹的不好?奴婢以后会努力弹琴,把琴技练上去的,奴婢会弹好的……” 瀚明冷冷地说道:“这不是你可以弹的曲子。” 在瀚明的盯视下,谈琴的舞姬怯生生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问道:“奴……奴婢……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奴婢会努力……” 瀚明蹬下身子拿起了舞姬的双手说道:“你这双手,长的真好看。” “大王……” “你叫什么名字?” 舞姬看不清瀚明的情绪,忐忑地说道:“回禀大王,奴婢叫玉岚。” “玉兰?什么兰?兰花的兰吗?” 玉岚低声回道:“岚气的岚,就是山中云雾的意思。” “把岚字改了,就叫玉萍吧!” 玉岚愣了下回道:“奴婢叩谢大王赐名。” 一双白玉羊脂的秀长细手,很像她的手。不过,她不是她。方才他还以为这个女人会是个例外,不是只有那个女人才会不怕他。 不想,不过是假装镇定而已。她手掌心的指甲印记,清清楚楚地表现出她的伪装和方才的害怕。 “方才的那首曲子,忘记它,永远也不许再弹,不然,你将失去这双手。”瀚明说完狠狠地摔下他手中攥着的一双纤细玉手。 “为……为什么……” “你不配。” “大王……玉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瀚明冷冷地站了起来,看着眼睛里带着淡淡薄雾的玉萍,面色一片阴沉,冷漠地看着玉萍说道:“你很有心计!不过,你别企图代替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代替她。” “奴婢不敢妄想代替谁,奴婢时刻铭记奴婢的本分……” “哼,知道不该妄想,说明你还不算蠢,出去!” 玉萍脱口说道:“大王……奴婢是真心喜欢大王的……” 瀚明转身看向玉萍,微微眯起眼睛说道:“喜欢?你说你喜欢孤王?” “是……” 瀚明再次走向玉萍,用食指和中指将泪眼汪汪的玉萍下巴抬起,一副邪气的模样问道:“那你有多么喜欢孤王?” “奴……婢……奴婢……” 瀚明依然面不改色地盯着玉萍问道:“你喜欢的是孤王,还是孤王能给你的妃位?” “奴婢……奴婢是真心喜欢大王的……奴……婢……不敢妄想……” 妃位?宫里的哪个女人不想?能够站在大王的身边,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她不能在大王的面前表现出来。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不在乎妃位,就算是孤王封赐你为妃子你也不在乎是不是?” “是。” 瀚明冷抽了下嘴角说道:“既然你对妃位不感兴趣,那你就继续当你的舞姬吧!只是,永远不要再出现。” 玉萍脱口求道:“大王……奴婢是真的喜欢大王的,大王……奴婢什么也不要,只希望可以留在大王的身边侍候大王,大王……” 瀚明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盯着玉萍问道:“你真的什么也不想要,只想留在孤王的身边?” “奴婢是真心的,只要能够留在大王的身边,奴婢什么都不要……大王,你要相信奴婢的话,奴婢说的句句是真心话……” 女人的眼泪都是说来就能来的吗?喜欢?真心喜欢?人心谁能看的出是真还是假啊?他不会再相信任何女人,也不会再相信什么感情。女人?哼!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在意那个伤他的女人?他发誓,不会再让那个女人来伤害他,不,是任何女人! 瀚明冷嗖一声,抬目看向窗外,冰冷地说道:“孤王的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过,看着你掉几滴眼泪的份上,孤王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奴婢叩谢大王。” 瀚明一步一步,缓慢地向着挂着刀鞘的石墙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既然你说你喜欢孤王,那你是不是愿意为孤王付出一切?” 玉萍看着瀚明,点头说道:“奴婢愿意。” “愿意?为了孤王,你可以将你的身体和性命都可以交给孤王吗?” 玉萍闻言,面色唰的一下红了,羞怯地点了点头:“奴婢愿意。” “孤王现在就要你的命。” 瀚明冰冷地说完,从刀鞘中抽出刀丢在了玉萍的面前。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感情,有的只有冷漠和玩味。他就好像看客一样,看着面容挂着眼泪的玉萍,等待着玉萍下一步举动,好像等待的不是一个人杀死自己,而是在等着一朵盛开过后的花儿凋谢。 “奴……奴婢遵旨……” 玉萍颤抖着双手去捡起瀚明丢在她面前的钢刀,全身都在变的冰冷,心跳急剧猛增。 大王要她自杀吗?她真的要死吗?她还不想死……可是,大王的眼中,她能看出的除了等待,就只有等待,没有看到一分一毫的试探她的成分…… 她还不想死,若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大王了…… “孤王没有太多的时间。”瀚明看着拿起钢刀的玉萍,双手颤抖个不停,犹豫不下,不由开口催促。 “奴婢领旨谢恩。”玉萍再次抬头看了眼瀚明,说完深深地磕了下头。玉萍心里清楚,大王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无论是考验她,还是真的想要看着她自杀,她都没有退缩的机会。 ‘咣当’一声,钢刀掉在了地上,玉萍的身上多出了一个窟窿,鲜血不断地从她的腹部流了出来。 瀚明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淡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玉萍。 这就是女人,他给会她机会,只是她舍不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她想留在他的身边,却有小气舍不得,那就不怪他没有给她机会。 若是她的那一道是捅在她的心口处,他会给她一切,荣华富贵,还有,可以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她没有。 “来人。” 瀚明的话音一落,吉索立即快步冲了进来。 瀚明盯着地上带有鲜血的钢刀,冷抽了下嘴角,说道:“带她下去治伤,孤王以后不想再见到她。” “遵旨。” “还有,这把刀丢了!” “大王……奴……婢……奴婢是真心喜欢大王……” 瀚明背对着玉萍,一字一顿地说道:“女人要有野心,有必须够狠心,不过很可惜,你不够舍得。带走!” “大王……不要……”玉萍心里很是着急,话还未说完,人因为失血过多情绪激动便晕了过去。 “大王,她晕了。” 瀚明看了眼昏迷过去的玉萍,开口吩咐道:“恩,等她伤好了,给她安排一个轻松的差事,让她安守本分,不该想的永远不要去想。” “奴才遵旨。” 不一会儿的功夫,在吉索的吩咐下,很快地整理掉了玉萍的痕迹。瀚明拿起一个酒壶,走到轩窗前,一边喝酒,一边不屑地冷哼了声。虽然他讨厌这样虚伪的女人,可是,看在她为她流血的份上,就饶她一命。 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是一样的,虚伪、自私、贪婪、没心没肺、恩将仇报……无论你对她这么好,无论你有多爱她,她都会看不见,视而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更别说会回报! 四天了,已经四天了。 她在做什么?她那么恨他,应该不会自杀吧? “吉索!” “奴才在。” “……” 瀚明很想从吉索的口中打听些什么,可是想到一些让他根本无法释怀的事情,心口里的话,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退下。” “是。”吉索应声退了下去。 大王刚刚想要问他什么吗?难道是关于王妃娘娘的事情?对哦,大王爱着王妃娘娘,虽然现在大王恨着王妃娘娘,可不代表大王心里一点都没有王妃娘娘了。 因为有爱,才会有恨。 吉索想到这里,立即对着一个小公公吩咐道:“你,去赝梨宫看看,打听一下王妃娘娘那边现在的情况。” 盯着一桌子的膳食,瀚明没有半点的胃口。四天了,整整四天的时间他没有见她。越是压抑着不去见她,心里就越是想见到她,即使知道她背叛了他,即使恨他,即使……心里还是有着一个声音催促着他,去见她,要见她。 他是大汗国王,想见谁就见谁,他不过是去见她是不是过的很不好,她过的不好,她过得不好他才痛快! 吉索见瀚明没有动筷子而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王,您要去哪?” “都不要跟着。” “是。” 沉重的铁链,在宁兰的手腕和脚腕上留下了印记。 偌大的一个赝梨宫,对于宁兰来说就是一个监狱,比那活死人墓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笑声,没有说话声,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 静,一切静的如同黑暗中的百年古宅,除了死气沉沉之外,有的就是一层层的沉寂,不,是死寂。 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饭菜,宁兰没有任何食欲,收回双眸,静静地闭目坐在冰冷的大理石的地面上。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就算死也要带着耶律瀚明。 思及,宁兰从地面上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不过二十斤的铁链,这又算得了什么?比起仇恨的力量,这二十多斤的铁链就真的太轻了。 耶律瀚明是不想让她好过,她不会让他得逞的,她不但要活着,还要活的更好。 即使现在她心痛的吃不下任何的东西,即使她思念她的二皇兄都要疯了,她也要坚强地面对。 她可以的,她可以独当一面。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断了用饭的宁兰,没有抬头,可是她知道来人是谁。 瀚明的目光从宁兰的脸上一路游移落在宁兰拿着筷子的手上, “看来你在这里住的不错。” 宁兰深深地吸了口气,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若是你想来看我死了没有,那就要让你失望了。” 对于她这双纤细的手腕来说,铁链好像真的有些重了。当时他是太愤怒,才没有想太多。 他在做什么?事到如今,他还在关心她吗? 哼,不可能。 耶律瀚明走到宁兰的对面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低头继续用膳的宁兰说道:“是有些可惜,不会能看到有人带着十几斤的铁链困难地吃饭,而且手腕上都是污痕,心情还不错。” 忍,她要忍,现在还不是时候。越王勾践可以卧薪尝胆,她也可以的。他让她活着,拼命地折磨她,就是为了幸灾乐祸,嘲笑她,想看到她下场凄惨,她是不会让他得逞! “带着它可以时刻地提醒我,勉励我,有些仇还没有报,有些人还没有死,这是好事。” “是吗?来人,给王妃开手锁。”瀚明一声令下,立即走进来了一个公公,快速地为宁兰开了手腕上的铁链。 瀚明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宁兰的手腕上,青紫的污痕十分刺客,让他的心不由一沉,心里很不是滋味。 “孤王还以为你打开手链的第一反应是替什么人报仇雪恨呢。” 瀚明说完,等了一会儿,见宁兰只是吃饭理都没理他,忽然有了胃口,高声说道:“来人,再添一副碗筷。” 宁兰的手微微一顿,佯装镇定地继续用膳。她要留下来,这就好像一场拉力赛,她若是先走,就是她败给了耶律瀚明,她不会败给耶律瀚明的。 与他想想的一样,她就是这样的不同。 没有哭泣,没有愤怒,也没有争吵,只是安静的用膳,能说明的就只有一个原因,她是真的要杀他,是真的对他恨之入骨。 空气中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在碎裂,虽然他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到底还有什么可以破碎。 “御厨的手艺更好了。”瀚明沉默了会儿又继续说道:“与自己最恨的人同桌用膳,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宁兰不紧不慢吐字清脆地说道:“她在想,她一定会杀死她恨的人!” “真有想法,不过太天真,做人就该量力而行!” 不能生气,她不能冲动。要杀了眼前的这个人,她就该详加计划,想报仇就必须脑子而不是冲动的意气用事。在武功上,虽然她的武功还有提升空间,不过,光是武功是杀不了耶律瀚明。面前的这个男人太强大,想要搬倒他就必须用非常手段。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宁兰很清楚地明白,想要对付耶律瀚明,用的不是刀,只能是情才能对付他,现在她还过不了她自己的这一关,她一定要过了这关。 瀚明看着原本怒意的一张脸,渐渐恢复了平静,他的心就好像过了一次刀山火海。她不爱他,让她恨他,可是,真的面对深恨着他的宁兰,竟然没有一点点的痛快…… “咳,咳……” “喝口水顺顺气。” 瀚明被宁兰的举动给惊愣住了,看着面前宁兰为她倒满水的水杯,他感觉他的心又被什么给抓成了团,揪心。 这是她第二次为她倒水,很不同的是她面色没有半分的娇羞和慌乱,漆黑的双眸中只是一片漆黑,淡定之中没有丝毫感情。 瀚明盯视了片刻,去接茶杯的时候一把攥住了宁兰的手。 “放手。水……洒了。” 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他还是想沉迷在其中…… “为何给我倒水?”瀚明依然紧攥着宁兰想要缩回去的手,继续说道:“难道在水里下了毒?你毒死我?” 宁兰冷冷地挑了下嘴角,说道:“真可惜,被你识破了?”宁兰说完挣开了被瀚明紧攥着的手,起身就想离开。 瀚明见宁兰起身要离开,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有美人端茶送水,就算是毒茶,孤王也不怕,因为孤王百毒不侵啊!” 话毕,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就算手上的这杯是毒酒,那又怎么样? 他不是早就中了毒吗?而且,已经毒发。看着手中的空杯,瀚明浅浅一笑,她已经向他出招了,他没有必要不接招。 “给王妃娘娘的脚链打开。” “遵旨。” 瀚明看向饭桌,浅浅一笑,笑意之中带着几分沧寂,转身离开之际对着身边的公公,说道:“她有什么需求,尽力满足她的要求。王妃娘娘的一举一动,点点滴滴都必须禀报孤王。” “奴才遵旨。” 她今天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他多希望那是一杯简简单单的关心之茶,而不是对他展开报仇的第一步。 明天她会做什么? 有些东西明明期待不到,却还是会有期待,就好比这个茶杯,原本是没有那么重要的。 “大王,这些奏折是今天大臣们呈上来的。” “恩。” 吉索看着坐在御书桌前的瀚明,手里拿着一只茶杯不放,自从大王不让他们跟着,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便一直对着他手中拿着的茶杯发呆。 一连几个小时了。 好几天大王没有管理国事,御书房里的奏折都快堆成了小山丘,忽然间大王要处理国事了,此事,一定与大王手中的那个杯子有关。 大王难道是去王妃娘娘那里了? “你们都出去。” “遵旨。” 瀚明拿起奏折,开始批阅起几日来堆积起来的奏折。一堆奏折,越看越是生气。向天羽果然厉害,潜入大汗国才多久?竟然给他造成了那么多的麻烦,光是解决这些麻烦就要许多时间…… 他和向天羽之间的缘分,可真是不浅,一生不够,又一生,他,向天羽,墨荷之间的关系,不会再拖到下一生,只在今生解决。 紫玉都可以成双成对,天各一方都能相逢,为什么他和她之间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墨荷不爱他,宁兰也不爱他? 难道他和她之间真的没有缘分相守相爱? 若是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就这样放手……他和她之间会不会好过点? 不,他不甘心。 他和她之间就好比是打了死结的麻绳,注定了不死不休的纠缠,他不甘心,也放不下。 自从瀚明去了一趟赝梨宫,恢复了朝政,除了去朝堂上朝,下了早朝便是左拥右抱地赏歌赏舞,直到夜深才会进入苍穹宫里处理堆积在御书房桌子上的奏折。一连就是七天,没有 再去赝梨宫,只是无论是喝茶还是喝酒,他的手里始终是拿着同一个杯子。 “大王,奴婢为您沾酒。” “退下。” “大王……” “滚!”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一群围着瀚明的女人,见瀚明面生恼色,立即匆忙地退了下去。七日了,她竟然安静了七日,她到底在想什么? 吉索小心翼翼的回道:“大王,思悔宫的宫女喜鹊,去了一趟赝梨宫。” 思悔宫的喜鹊去赝梨宫? “去做什么?” 吉索说道:“是……是去拿药,听说晚妃娘娘病了。” 那个女人病了?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 “什么时候的事情?” 吉索稍稍顿了一下,回禀道:“已有几天了。” 听完吉索的一番禀奏,瀚明抬手退下了身边的人,走到了窗前,静静地站了许久。 她可以为她的婢女冒险,可以为爱她的人不顾性命,可以为了她爱的人不顾一切,甚至可以关心她仇人的母妃,为什么她可以关心所有的人,为什么偏偏就对他只有仇恨?为什么偏偏是他?他与他相比,为什么总是他被舍弃? 闵睿在来御书房的一路上,听到了一些宫里的事情,带着满腔困惑走进了御书房:“微臣参见大王,大王万岁。” “事情都办妥了吗?” 闵睿沉声说道:“回禀大王,微臣不辱使命,已经办妥了。” “此事,不得告诉任何人。” “……微臣遵旨。”闵睿话到一半,在瀚明的厉色下领了旨,虽然他不理解大王为什么那么做,也许,大王自有大王的道理吧? “退下吧!” “微臣告退。” 闵睿退下之后,瀚明走出了苍穹宫,顺着宫道,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些事情既然过去了,他就不想过去的去解释,无论是不是误会,结果还不是一样? 为什么总是练不成?书上明明是这么写的,她明明很用心的在练,为什么练不成?宁兰心情有些浮躁。几天了,她还没有学会,这都学不会又怎么报仇?难道真的如天目说的那般?想报仇靠武功,也许她这一生都不会是耶律瀚明的对手? “找到他了吗?” “回公主,二殿下不在了。天目想尽早送二殿下回国,入土为安。” “他走的……还好吗?” “不好,二殿下,全身都是伤口。” “本宫会练好武功,为他报仇的。” “耶律瀚明的武功已经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公主想要报仇,如果单凭练好武功的话,恐怕这一生也不能为二殿下报仇雪恨了。” “本宫会处理。” 天目冰冷的目光落在宁兰的面容上,沉声问道:“若是公主觉得天目的话很放肆,那请公主想想二殿下全身是伤的样子。二殿下是为了公主来到这里丢了性命,二殿下可以为公主不顾一切的付出,公主您也可以为二殿下不顾一切吗?” “放肆!” 天目面色淡定地说道:“天目有罪。可是天目的话句句忠言肺腑。” “这瓶里的药,一旦吸入人的口中,中毒者会全身麻痹,此毒无药可解。公主,保重,天目告退。” “你去哪?” 天目转身看着宁兰,面色坚定:“二殿下当年对天目有救命之恩,天目想尽早护送二殿下回大齐。” “天目,谢谢你。一路保重。” “天目一定不辱使命。” 天目给她毒药,是让她用这毒药对付耶律瀚明,也许,天目是对的。光靠武功,她真的一生也不能报仇! 不顾一切吗? 她还在犹豫什么? 天目说的对,二皇兄为了她不顾一切的付出,从来没有奢求她回报什么,如今为了她丢了性命……她为什么不能为了二皇兄,不顾一切呢? 只要能为二皇兄报仇,用什么样的方法,又有什么区别? 宁兰只要想到荣禄全身是伤,心就好像插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剑上淬有剧毒,毒液侵入她身体的每一根神经,痛进骨里。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天目领走时送给她的那瓶药,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二皇兄,兰儿不会让你白死的。过不了多久,兰儿就会让害死你的人,付出代价。” 收起手中的利剑,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盯着铜镜里的面容,模糊而又陌生,让她顿生物是人非的感觉。也许,她和耶律瀚明之间,注定了不是他是就她亡。 瀚明顺着宫道,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赝梨宫门口,抬头看着赝梨宫匾字,自嘲地笑了笑。 他怎么又走到了这里?难道他被她伤的还不够吗?难道他还对她抱着一丝希望,所以……才会恨的不够彻底? 不,不是,他只是要去思悔宫,路过。 瀚明从赝梨宫的侧边小道,向着思悔宫走去。穿过牡丹亭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细碎花已经到了凋零的季节,光秃秃的枝干上,还残留着几片小花瓣。 一阵秋风吹过,清凉的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残香,让一颗受伤的心,短瞬间得到了安抚。 这么大的宫阙,住着那么多的人,为何还会如此的冷清? 过了许久,一阵高低不齐的脚步声,打断了坐在亭子里闭目养神的瀚明。瀚明没有睁眼,从来人的脚步声中,他判断出来人受了伤,却不是他心中想的那个人。 “奴婢叩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缓缓地睁开了一双冷厉的黑目,面容上带有一丝厌恶之意,说道:“你不该再出现。” “大王,奴婢是真心喜欢大王的,求大王明察。”说话之人,不是旁人,就是舞姬玉萍。 瀚明冷冷地打量着面前的玉萍,这个女人因为身上有伤,失血过多面色苍白而憔悴,双目漆黑有神,写满了恳切和对他的爱慕之情。 这一刻他不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喜欢他,可是,他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 许久,瀚明移开了盯着玉萍的双眸,看向遥远的天边,天边一片青灰。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心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孤王饶一死,退下!” 玉萍这几日一直在想耶律瀚明那日说的话,她心里即后悔又不甘心。她被分配到牡丹园,做园艺师傅,不想再次巧遇大王,她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机会,所以不顾一切地上前表达她的心意,希望,大王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想让大王知道,她舍得!这几日她一直后悔,她很认真地想过,为了大王,现在就算让她死,她也舍得!只要还可以见到大王,她就满足了。 “大王,奴婢是真心的,奴婢进宫五年,从进宫那日见到大王就一心的喜欢大王了。大王,求求您,就让奴婢侍候在大王的身边,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吉索见瀚明面色渐渐暗下,接口厉声斥责道:“大胆!大王也是你能喜欢的吗?退下!” 玉萍抱着豁出去的心,继续说道:“大王,奴婢是真心的。奴婢知道奴婢身份卑贱,不如王妃娘娘尊贵,可是,奴婢是真心喜欢大王的。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啊,奴婢只是希望大王给奴婢一个喜欢大王的机会……大王……” 吉索见玉萍不起身离去,对着另外的两个公公令道:“来人,将她拖下去。” “大王,请您相信奴婢,为了大王您,奴婢愿意付出一切……大王……” 瀚明冷漠地看着玉萍,字字铿锵有力:“王妃娘娘是你能攀比的吗?重责二十大板,逐出宫,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玉萍听得瀚明下令将她逐出宫,挣脱不开公公拖着走的她,绝望地喊道:“大王,奴婢是真心的……大王,难道喜欢一个人有罪吗?大王……” 玉萍的声音渐渐远去,她的那句:喜欢一个人有罪吗?依然在瀚明的脑中盘旋不下。 喜欢没有错,喜欢没有罪,可是,她不该喜欢上她不能喜欢的人,他不允许。她不应该提不该提起的人,更不应该拿她自己与王妃相比! 没有人可以与王妃相比。 没有人。 ‘啪’的一声,瀚明将幕僚快马传回宫的奏折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连太傅也敢动!传闵睿速速进宫。”他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珍惜,竟然对他派去调查案子的幕僚动手,这和对他动手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 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吉索刚走出去,又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瀚明看着吉索手中递过来的信笺,有些不解。 吉索恭敬而又小心翼翼地回道:“大王,这是王妃娘娘派人送过来的。” 瀚明盯着吉索双手捧着的信笺,怒火消了一半,久久没有伸手去接。她给她写信?里面写的是什么?她在想什么? “嗯。”吉索在瀚明淡漠的眼神示意下,将手中的信笺放在了书桌的一旁,转身退了出去。 批阅奏折的瀚明,心情复杂,虽然强行压制心里想去拿起信笺的冲动,还是忍不住地看向宁兰送过来的信笺。目光落在信笺之上,失神许久。 她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突然给他写信? 要看吗? 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不至于会到写信的程度。 算了! 瀚明将手中的奏折丢在了桌子上,拿起了宁兰让宫人送过来的书信,展开一看,锋眉不由打了结。 信笺里的信纸上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她这是什么意思? 握着空白信纸,心情复杂而又好奇。许久,唇瓣上划过一道邪魅的淡弧,他会亲自去寻找答案,即使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快速地拿起纸笔,写了一道密旨,对着吉索言道:“闵睿进宫之后,将这个给他,他自会知晓。” “奴才遵旨。”吉索偷偷瞄了一眼瀚明阴晴不定的面容,接了圣旨。看着瀚明离去的背影,吉索自言自语地说道:“大王越来越变化无常了!” 吉索身边的一个公公顺着吉索的眼神看去,狐疑地问道:“大王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应该是高兴……”吉索话到一半回了神,肃色说道:“大王的心思岂能是我们可以揣测的?” “是。” 吉索一脸若有所思地喃喃低语:“不过……侍候好王妃准不会有错!” 乌黑的鬓发,由一枚翡翠朱钗幽雅地挽起。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由发髻垂于额上,银兰耳坠随步轻摇,金项圈迎光闪闪,一身淡蓝罗裙,更增几分幽雅脱俗,典雅大方而又不失 富贵。秀容盛鬋,如琬似花,举步轻摇,仪态万千,这是宁兰给瀚明的感觉。 瀚明盯着向他走过来的宁兰,愣住了。 若是可以,他希望她见到他的时候是面带微笑双眸含情,迈着轻盈的莲步向他迎来,扑进他的怀抱。 然而,美梦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她的双眸一片冰冷,她的笑容淡漠如冰。 她的一番精心打扮,娇容上的笑容,都是一场虚幻的梦境,犹如落幕烟火,没有半点温情,只会让他的心,冰冷,再冰冷。 “臣妾参见大王。” 瀚明被恭敬行礼的宁兰又是惊的一愣。 她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乖顺了?先是空白的书信,现在有是这副乖巧可人的样子,到底在玩什么花样?病了吗? “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瀚明说话间伸手欲要去摸宁兰的额头,却被宁兰不自觉地给用手打开了。 “我……” 宁兰压下心头的恨意,扯出一抹淡笑,说道:“臣妾……错了。” 瀚明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懵了几秒,满脸狐疑地看着宁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臣妾错了。” 确定他没有听错,一时间瀚明的心情万般复杂。他曾经一直希望她可以和颜悦色地对他,忽然间她如此……他心里却是一阵窝火。不仅是因为她伪装的态度,更是……他心里有着一股嫉恼的妒火,近乎燃眉。 此刻,她的温柔他很希望是真的,可是,他却说服不了自己去相信。 只要想到向天羽,只要想到她可以为向天羽做一切,他就一刻也不想见到她。 心都要气的炸开了! “孤王不想再见到你!”瀚明说完转身就要向外走。 宁兰看着转身的瀚明,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好不容易把他找来,若是让他就这么走了,再找机会就难了。 也许是太过于着急不知道说什么可以留下耶律瀚明,宁兰条件性地向着耶律瀚明快步跟了过去,在耶律瀚明的身后,一把抱住了耶律瀚明。 “不要走!” 被宁兰抱住的这一刻,瀚明整个身子都僵直了,他的心仿佛被人用手掐住了一般,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好似在做梦。低头看着腰间紧抱着他的双手,这才确定一切是真的,不是他的幻觉。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第一次主动要求他不要离开,第一出口留他…… 若是这一切都是没有杂质的,简简单单的,那该多好? 瞬间,鹰目染红。 不去想她为什么要开口留他,不去想他是为了要他的命而去留他,也许,心不会那么疼吧? 只是,明明知道她的动机不纯,他还是抗拒不了她的请求,他舍不得拒绝。就算这是一场虚幻的梦,只是虚假的温存,他还是想再梦一会儿。 “你确定要留下孤王?” “嗯。”她当然确定要留下他,她更想留下他的命。 瀚明面不改色地继续问道:“你打算如何留下孤王。” “臣妾已为大王备上了一桌佳肴。” 瀚明微微动了下嘴角,说道:“若是孤王要的不是那些呢?” 宁兰面色一沉,抱着瀚明的手不由一颤,佯装糊涂地说的:“臣妾……愚钝,请大王明示。” 拉开宁兰由他身后抱着的双手,转身盯着宁兰的双眸:“若是孤王要的是你呢?” “……” 宁兰闻言,双手紧握成全,垂下双眸,面色冷下了几分,只是瞬间,便又云淡风轻。 不动气,她不能动气。 一双玉手环在了瀚明的颈脖上,淡淡一笑,问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东西是大王您得不到的吗?” 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 一直以来他也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可是,最近他怀疑了。他竭尽全力得不到的是她的心。她不明白吗?她竟然如此问他? “你说的不错,这世界上的确没有孤王得不到的,包括你!”瀚明话落一把将宁兰给横抱了起来,向着内殿寝宫里走去。 宁兰被瀚明这么一把横抱起来向着寝宫里走,想到下面会发生的事情,一时间心乱如麻,面色因为焦急变的有些僵硬,脱口说道:“大王,臣妾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午膳。” “孤王不饿。” 宁兰看着越来越近的床榻,心慌意乱地说道:“请大王允许臣妾先行沐浴更衣,稍后再来服侍大王。” 瀚明盯着宁兰的双眸,沉默了一会儿,放下了宁兰说道:“嗯。” 瀚明在床沿坐了下来,看着宁兰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恐怕,沐浴更衣是假,另有其他才是真吧?既然他留了下来,又何惧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从怀中取出了属于宁兰的半片紫玉,准备偷偷地放在玉枕下面。不想掀开玉枕,整个人都愣住了。 匕首? 她在床下暗藏了匕首?是用来对付他的吗? 英俊的容颜,阴晴不晴。 他的心在不断的下沉。 她真的那么想他死吗? 真的如此恨他? 将半块紫玉与匕首一同放在了玉枕之下。 他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也许,这把匕首不是用来对付他的,他应该再给她一次一会,最后一次。 这几日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他和她之间会变成这样? 他有理由恨她,却恨不下;他有理由留下她,却得不到她的心。也许,上天让他们的再相逢,是为了告诉他,她不属于他,她和他之间根本就是有缘无份,根本不可能有相爱,他的强求和付出,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场笑话。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就算在舍不得,也该放手了吧? 她还在犹豫什么? 为了替二皇兄报仇,她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这是她报仇的最好机会,她不能错过。她不能让她的二皇兄死不瞑目,那么深爱着她的二皇兄,她一定要为她逃回公道。 第47章:水芙蓉之姿 哗啦一阵声响,宁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拿起天目走前留给她的毒药,从中倒出了粉末涂抹在玉肌上。一番穿戴,更增几分水芙蓉之姿。 秋末十分,天气转凉,天冷冷不过心。宁兰揽了揽身上的锦衣,从桌子上提起金壶,拿起了金樽,向着寝宫走去。 在门口处,脚步停了一下,看向躺在床上双眸闭着的耶律瀚明,愣了好一会儿。他不是那么决绝……他没有杀死她的二皇兄,也许,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一点转圜之地都没有…… 她在想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他杀了她的二皇兄,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都要让耶律瀚明付出应有的代价! “大王。” 他是不是睡着了? 看来,老天都给她制造机会。脚踩莲花步,一步步逼近床榻。在床前停下,正要出手去点瀚明的穴道时,不想被瀚明的一个伸懒腰的动作给打断了。 “来了?” 她走至门口时,他就听到她来了。 她就如此等不急吗?刚刚她想对他出手吗? 这张玉质冰清的面容之下,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真的钢铁做的吗?为什么比冰还要寒上三分? 惊诧被她的淡笑给掩饰了下去,温和地说道:“大王,秋深天寒,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幽深的眸子闪出一道淡淡的忧伤,目光从宁兰的面容上移至金壶之上,“你不说,孤王倒是不觉得。秋深,孤王是感冷意袭人。” “臣妾为大王添酒。”宁兰话落,提起右手的酒壶向左手里的酒杯倒酒。 “不必那么麻烦。” 从床上坐起的瀚明,制止了倒酒的宁兰,伸手将站在他面前的宁兰拉坐在他的腿上,唇瓣轻扬,笑容温和。 “酒虽可暖身,却不及美人在怀。”说话间,接过宁兰手中的酒杯酒壶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大王这酒还没有喝,怎么就醉了。” 瀚明一手抬起宁兰的下巴,一手环抱着宁兰的细腰,话里有话地说道:“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美人坐怀不乱,非君子所为,兰儿,你说是不是?” 宁兰撇开被瀚明抬起的下巴,扯出一抹微笑:“大王说笑了。” “真美,孤王到今天才知道,兰儿的笑容是这么的美,一笑生百媚,也不过如此了罢?不过……这笑容是真的吗?” “臣妾不知大王此话何意?” 瀚明将下颚搭在宁兰的肩膀上,眼神一片深沉,“孤王错误杀了你的二皇兄,你不恨孤王,不向孤王报仇吗?” 宁兰开口问道:“臣妾说不怪大王相信吗?” “……”他当然不信,他太了解她了。 宁兰沉下双眸,沉默了会儿,平缓地说道:“臣妾怪过大王,也恨过大王,曾经也想过要杀大王给二皇兄报仇,可是,这几天,臣妾想明白了。这一切的错不在大王,一切都怪臣妾,是臣妾不好,欺骗了大王偷偷地出宫想要逃回大齐看望母妃,这一切都是臣妾引起的,臣妾知道大王也不想伤害臣妾的二皇兄,因为误会。臣妾的二皇兄为了臣妾丢了性命,臣妾原本应该结束了性命向臣妾的二皇兄谢罪,可是,臣妾昨日梦见了臣妾的二皇兄,他说他不怪臣妾,他说他要我活着,他要我幸福地活着,这样他也会开心,幸福的。” “你真是这样想的?” 宁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嗯,臣妾想通了。臣妾既然嫁于大王,就是大王的人了,侍候大王才是臣妾应该做的。臣妾从今以后不会在任性了,以后会好好地侍候大王左右,好好地活着,这样才对得起臣妾的二皇兄。臣妾想……臣妾的二皇兄在下有灵,一定会为这样的臣妾而高兴的,大王不相信臣妾吗?” 谎言,她说的都是谎话。她说谎的时候,总是垂着双目,嘴角会不自觉地动一下。明明知道她在说谎,他还是不想拆穿,是因为他还不死心吗? “孤王相信。” 他相信? 宁兰抬目望着瀚明的眼睛,怔了下。他会相信她的话?是她说的太真诚骗过了他,还是他在演戏? 瀚明一瞬不眨地看着宁兰,平声说道:“只要是你说的孤王就相信。” 只要是她说的他就相信?他为什么要相信她?他心里真的不知道她要杀他吗? “兰儿,你身上涂了什么……” 宁兰闻言心里一紧,接语说道:“大王,臣妾身上什么也没有涂。” 埋在宁兰颈窝的眼睛闪过一道狐疑,瞬间即逝,忽然将宁兰按在床榻上翻身压下,只手撑着身子,另外一只手抚了抚宁兰的秀发,魅惑地笑道:“那……为何这般的清香?” 宁兰被瀚明突然的举动,惊的面色大变,那日的情形闪乳脑海,很想推开身上的人,可是,转念一想,压下了心头的抗拒,极力恢复平静,“是……一定是香包的香味。” “噢?你的香包就和你一样,味道很特别,让人想……得到。” 瀚明话落便向着宁兰的朱唇吻下。霸道地撬开朱唇里紧闭贝齿,带有惩罚性地野蛮索取她独有的芬芳。 “蒽……” 痛,她的舌头被他的粗鲁给弄的很痛。想到正在亲吻她的人是害死她二皇兄的凶手。 宁兰忍不住地一把推开了瀚明,见瀚明狐疑地看着她,立即解释道:“大王……臣妾快不能呼吸了……” “……”宁兰被瀚明探究的眼神,看的有些心乱,仿佛要看穿她一般的眼神,将宁兰逼到了死角。 她不能后退! 思及,抬手拦着瀚明的颈脖,主动送上了双唇。 四片唇瓣再次交织,吻,随着喘息的粗重越来越深…… 扯拉衣服的大手,忽然停了下来,宁兰狐疑地问道:“大王,怎么了?” 头晕?难道是她涂在颈脖处的毒药起了作用?宁兰娇媚一笑,柔声说道:“大王,让臣妾为你宽衣……”话落,翻身而上,一手向着玉枕悄悄地摸了过去。 “大王,好些了吗?” “好困。”半眯着眼睛的瀚明用余光扫向那只向着玉枕悄悄摸过去的玉手,心,仿佛瞬间掉进了冰窖,凉的厉害。那把匕首,果然是为他准备的! “大王,大王……”宁兰摇了摇闭上双目的瀚明,连身唤了几声,见瀚明一动不动,只是紧锁着锋眉,十分痛苦的样子,心里更加确定了是药起了作用。 一道白光闪过,锋利的匕首瞬间出了鞘。握着匕首的右手渐渐收紧。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只要她用力地向着耶律瀚明的心口上刺上一刀,她就为她的二皇兄报了仇。 瀚明带着几分睡意有些吃力地说道:“兰儿……别离开孤王……孤王只睡一会……就好……” 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凝固冻结了一般,让瀚明很不适。瀚明心里清楚,他中了古月国毒有的化功散,又叫,夺命消魂。 难怪方才他闻到的清香很特别,很熟悉。 这种化功散是古月国宫廷里才有的毒药,这种药在古月国主要是用来对付那些犯了重罪的宫廷侍卫和将军。中毒之人即使有幸偷生,也会四肢瘫痪,终身不能行走,而且每月会毒发,如万箭穿心般刺骨疼痛,即使捡回了性命,也会因受不了椎骨之痛而求一死。 当年,古月国包庇他母妃的旧情人,两国发起了战争,古月国因为抵挡不住他的大兵,便暗自让细作在他军营的饭食里下了这种剧毒,当初在他率领之下的大汗国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将军,三千士兵,就是中了这种剧毒惨死……这也是他决心灭了古月国重要原因之一。 盛怒之下,他一举灭了古月国,捣毁宫廷里剩余的夺命消魂,当然,也杀死了不少无辜的人。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毒怎么会再次出现?难道古月国宫廷里还有人活着? 就算是有人活着,怎么会和宁兰扯上关系? 不好,仇人也许就在这附近…… 这一切难道是天意吗?他真的要死在她的手里吗?为什么杀他的人偏偏是她? 不行,他要快些运功解毒。 只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宁兰盯着闭着双目,面色渐渐暗黑的瀚明,高举着匕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许多她和耶律瀚明之间发生的记忆。 他应不应该杀死耶律瀚明? 她若杀了耶律瀚明,大汗国与大齐国定要兵戈相向,天下,必会兴起一番腥风血雨。可是,为了她那惨死的二皇兄,她应该杀死他。 耶律瀚明之所以休兵,那是因大汗国情而束,终有一天,他还是会发起战争的。还有,他对她其实……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一时间,宁兰拿不定主意。 “兰儿,只要有二皇兄在,二皇兄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她还在犹豫什么? 这样的犹豫,对得起为她而死的二皇兄吗? 若不是他,她也不会来和亲,不和亲,裳儿也许还好好的活着,若不是因为他,她的二皇兄就不会死,若不是因为他,她就不会见不到她母妃的最后一面,若不是他,清焕他就不会撞坏了脑子,失忆…… 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很多人都遭到了不幸,他该死,他就该死的! 想到这里,宁兰紧攥匕首的右手,用力地向着瀚明的胸膛刺下。 嘶的一声,匕首穿过锦缎和皮层,深深地扎进了肉里。 “啊!”双眸紧闭的瀚明,忽然睁开了双眸,疼痛,让他对宁兰抱着的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的死去,他对她彻底的绝望了。 血,从由着匕首,渐渐地染湿了瀚明身上的锦衣。 一股血腥的味道,瞬间在寝宫里蔓延。 宁兰翻身下床,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看着床上的瀚明,双手颤抖了起来。 她报了仇?她杀了耶律瀚明?是不是?她把自己的夫君给杀了? 可是,报了仇,不是应该心情痛快吗?为什么她迎上他的眼神,她的心,怎么会痛? 刀,明明是插在他的身上,为什么她这么痛? 她的心,好痛! “为什么?” 瀚明悲伤而又绝望地望着宁兰,沙哑一笑。 原来她是真的要杀他,毫不留情地杀他?呵呵,他算什么?这些他不是早就知道的吗?为什么他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抱有希望? “你……你怎么……” 宁兰吃惊地看着从床上坐起来的瀚明,心情复杂。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要如此残忍地对我?为什么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叮铛一声,瀚明将从身体的匕首重重地扔在了地上。捂着流血的伤口逼近愣住的宁兰。 宁兰看着地上的匕首,片刻回过了神,看着面色悲怆的瀚明,收起了凌乱的情绪,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因为,我恨你!我要杀了你为我的二皇兄报仇。” “若是我没有杀他呢?” “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 “我没有杀他,他也没有死。” 他没有杀她的二皇兄?真的吗?不,天目说了,二皇兄已经死了,身上很多伤口!他是在骗她,他是为了活命,所以才会这么说的。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为了活命,你撒这种谎来骗我,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瀚明冷笑一声,狂傲地说道:“呵呵,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吗?” “这是你自找的!”宁兰话落再次向瀚明攻击,不想却被瀚明夺先了一步点住穴道。 她要他死?! 心,一阵窒息般的疼痛,说不出是伤口疼痛,还是心被刺碎了的疼痛,幽暗的鹰目,泛出了点点湿气。 “哈哈!前生,你杀我,今生,你还是要杀我?好!哈哈!你就是那么想我死吗?你就那么铁石心肠的想要我死吗?” 铁石心肠? 她要是铁石心肠,她刚刚就应该更精准地刺穿他的心脏,就不该有半分的迟疑。 她就该铁石心肠的,不能动的她,只恨方才的迟疑,若是不是一时的心软,她就不会错失了杀死他的最好时机。 宁兰咬了咬朱唇,字字重音,“这一切都是你逼的,你不该那么狠心地杀死了我的二皇兄,你更不该企图用谎言来欺骗我,求生。” 求生?在她的眼中,他竟然是那种贪生怕死,祈求逃生人吗? 深邃的黑目布满了悲痛,渐渐地红了起来,一抹苦笑深下,“在你的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在你的心中,我到底算什么?” “恶魔!在我的心中,你就是一个恶魔!” 一阵冷笑,“恶魔?好!” 一口鲜血冲口而出,瀚明踉跄地扶住石柱,稳住要倒下的身子,吃力地站了起来。 恶魔?她说他是恶魔?他在她的心中竟然是恶魔? 哈哈!所有的付出,过刀山火海,为的就是想再见她一面,为的是他想知道他在她的心里到底算什么?为的只是听她一句,她是爱他的,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可是,原来,他只是个恶魔? 宁兰看着瀚明集内力于手心,半天不出招杀她,不由说道:“还等什么?你要杀就杀!” “你当真不曾爱过我吗?哪怕是一点点……也没有爱过我吗?” “我恨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爱你?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爱?就算是爱,她也会将她心里对他的爱杀死。 她不会爱上一个杀了她亲人的男人,绝不能。 他杀了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对他只有恨,有的只会是恨,不会有爱! “哈哈!” 漆黑的双眸从宁兰视死如归的面容上移开,捂着疼痛的伤口,缓缓转身,面如白纸般的苍白,绝望地拖着沉重的步子向着寝宫外走去。 即使他是这么的恨她,还是杀不了她?即使她那么残忍地对他,他还是舍不得杀她? 他好恨,好恨她,好恨他自己,恨他为什么要爱她,为什么只能爱她?! “我恨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这是孤王最后一次为你受伤。从今往后,孤王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来伤害孤王。” 他为什么不杀了她? 看着瀚明的背影,宁兰的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好像心里某一个她不知道的角落,躲着一个女人在悲伤的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她?她明明要杀他的……为什么每次他都要放过她? 耶律瀚明,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方才他说他没有杀她的二皇兄,他说的是真的吗? 她做错了吗?她是不是真的杀错了人? 瀚明的身影在门口处消失,宁兰开始运功解穴,不想正在这时,再次听到瀚明的声音:“出来吧!孤王知道你在这里。” “哈哈。” 瀚明看着闪身出现在他视线里的黑影,渐渐临近,不由问道:“你到底是谁?” 古恒渊看着瀚明捂着心口的手沾满了血,痛快地笑道:“你的仇人,一个原本该死在你的刀下,却没有死掉的人。” 瀚明毫不意外地看着眼前一张陌生的脸,再次问道:“你与古月国到底是什么关系?” 古恒渊情绪有些激动,愤恨地盯着瀚明,出口骂道:“你这个杀亲灭罪的畜生,你怎么会有脸提起古月国?” “哼。一个只会用阴损的方式毒害士兵的小国,又怎么值得孤王提起!”提到古月国,瀚明想起了,当年在战场上发生的那一幕,那个惨状,他是永生难忘。 当年,他逼不得已亲手杀死了他的爱将……还有,他父王若不是因为中了古月国的剧毒,就不会那么早的离开…… 古恒渊厉声说道:“住口!我不许你这么污蔑古月国。当初我就告诉过你,你要是没能杀死我,你一定会后悔!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瀚明回忆了下过去,忽然明白眼前人的身份,冷嗖一声,不屑地说道:“原来是你!” “哼,不错,我就是当年死而复生的古恒渊。” 瀚明冷冷一笑,原来他是古恒渊,古月国国王的儿子。 “王妃的夺命消魂是你给她的是不是?” 宁兰对外面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入耳内,心里的困惑越来越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目不是护送她的二皇兄回国了吗?为什么外面与耶律瀚明对话的声音那么像天目的声音? 天目怎么会是古恒渊呢?也许是声音相似。 天目不会是古月国的人?她当年救下的人,不会是古恒渊的…… “不错。”古恒渊狰狞的面容,浮起了得意的笑容,字字如重锤落地铿锵有力:“我就是要让你痛不欲生,让你知道背叛背叛的痛苦,让你最爱的人来杀你,哈哈!” 听到这里,宁兰的面色瞬间凝结。 怎么会这样? 天目真的是古恒渊?她被天目利用了? 不,一定不是这样? “若是我没有杀他呢?” …… “……二殿下不在了,天目想尽早护送二殿下回国,入土为安。” …… 天目是古月国的人?真相是什么? 他们两个人,到底谁的话才是真实的?她该相信谁?那日,她和二皇兄一起跳崖,她记得她的二皇兄中了箭,一直止不住血,耶律瀚明很快就赶到了,她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耶律瀚明会放过她的二皇兄吗?就算后来他没有杀她的二皇兄,那她二皇兄中的赤血箭也是他射的! 二皇兄和她说过的,中了赤血箭,血流不止,不死不休…… 瀚明鄙夷地扯出一抹冷笑,“古月国的人,真是死性不改,事过之后这么多年了,卑鄙的行为依然如故,而且还是有增无减。真是令人不齿!” “住口!对付你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生,根本不需要光明磊落,你也不陪。” “哈哈,怎么?你这是恼羞成怒吗?” “今天,我就替古月国死去的人,向你讨命,替他们报仇雪恨!耶律瀚明,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古恒渊被耶律瀚明鄙夷的样子给激怒了,拔剑向着瀚明刺了过来。 一连病了好几日,昏昏沉沉的晚妃今日身体好了许多。从喜鹊的口中得知,她服用的药是宁兰给她的,心里不免一阵温暖。想到秋末寒意袭人,便让喜鹊给宁兰送去一件她早就缝制好的披风。 喜鹊为了早些回去侍候晚妃娘娘,便抄了小道到了赝梨宫外,在路过轩窗的侍候,听到了瀚明和古恒渊的对话,转身向着思悔宫奔去。 “晚妃娘娘,大事不好了……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喜鹊气喘吁吁地一路奔跑,冲进了晚妃娘娘的房间。 晚妃听到喜鹊的声音,心里一紧,噌的一下从床上做了起来。刚刚下了床榻,便看到了喜鹊冲了进来,不由追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喜鹊与不成段地禀报道:“回……回禀娘娘,不得了了……是……是刺……刺……客。” 晚妃一听刺客二字,心里着急了,“喜鹊,到底是怎么了?什么刺客?” 喜鹊回道:“回禀娘娘,有……有刺客要杀大王,大王他们打起来了,大王受伤了……” 刺客?谁能伤得了明儿?该不会是恒渊吧?昨日恒渊说的那番话,她就心里很忐忑不安。 晚妃脱口追问道:“刺客长什么样子?在哪里?” 喜鹊平复了呼吸,回禀道:“回娘娘,刺客在赝梨宫与大王打了起来,奴婢听到那个刺客说……他是什么古月国,还有,大王……大王好像中了什么毒……” 喜鹊话还未说完,晚妃娘娘便冲出了寝宫,向着赝梨宫奔了过去。 真的是明儿与恒渊打了起来? 她不能让他们互相残杀,虽然她没有办法阻止恒渊恨明儿。可是,她不能让他们互相残杀,不能让她的亲弟弟杀死了她的儿子。 晚妃一路跌跌撞撞地向着赝梨宫奔跑,心里害怕急了。 “娘娘……” 喜鹊回过神,立即追了出去。 上天,就让她来赎罪,承担这一切罪过吧!求求你,不要伤害明儿,也不要再让恒渊活在仇恨里了,她愿意用她的生命来赎罪。 瀚明玉古恒渊从赝梨宫中一直打道了赝梨宫外。因为中毒的缘故,功力无法施展,又因先前受了一刀伤口流血疼痛,不一会儿的功夫,瀚明便与古恒渊打的不分上下,渐渐的陷于下势。 “耶律瀚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想杀孤王,做梦。” 叮叮当当…… 刀剑相拼的声音不绝于耳,因为太用力,瀚明的伤口血流的更厉害。 古恒渊满腹的仇恨都倾注在长剑之上,多少年的等待,多少年的痛苦,多少年累计的仇恨,已经将他的心彻底的侵蚀,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抹跌跌撞撞赶来的身影时,心头的火苗形如火上焦了油。 晚妃看着瀚明心口处的锦衣上被鲜红的血液染红了,面色刹那间变的苍白。 “不要!恒渊,一切都是姐姐的错,不要伤害他,你们不要打了……恒渊,你是他的亲舅舅啊……” “闭嘴!” 晚妃娘娘的话,犹如一块千斤大石砸在了湖水中,水花四溅。不但不能让古恒渊停手,更是彻底的触怒了古恒渊。 蓦然,腾空而起,长剑发出青色剑芒,凝聚了深深的杀气,向着瀚明的身上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手无寸铁的晚妃娘娘,使用了全身的力气,冲到了瀚明的身前,为倒在地上的瀚明挡下了致命的一剑。 哧的一声,长剑狠绝地刺在了晚妃的身上。 “啊……” 在阳光的照射下,晚妃的身子缓缓地漂落在了地上,空气之中,死亡的气息渐渐浓郁。 鲜血,将古恒渊与瀚明都惊愣了。 赶奔过来的喜鹊看着中剑的晚妃,一声惊叫:“娘娘!” 瀚明一把接住晚妃娘娘倒向地面的身子,悲痛交加。 “……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呕……”一口鲜血冲口而出,晚妃吃力地抬手向着瀚明的脸上摸去,眼泪流下了面颊,艰难地说道:“明……儿……母妃对不起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尽到……尽到一个做娘的责……任……是娘,娘……不好……可是,娘……娘是爱……爱你的……” “娘娘……娘娘……”喜鹊见晚妃娘娘满身是血,哭的稀里哗啦。 瀚明眼泪流了下来,“当年……刀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晚妃吃疼地皱起了眉头,摇头说道:“当……年,母妃不知道刀……刀上……会……会有毒……母妃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要你……父王死……那是一场误……会……”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说清楚?” “因……为……你父王身上的那一刀……确实……是……母妃造成的……” 他因为太尊敬太爱他的父王,所以才会不能原谅他的母妃,恨了这么多年,突然间,恨没了去处,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晚妃才好。 晚妃目光从瀚明的身上移向古恒渊的身上,悲伤和心疼地说道:“恒渊……放……放下仇恨吧,仇恨……只会让你更痛……苦……” “哈哈……哈哈……”古恒渊蓦地大笑起来。 放下仇恨?他就是为了仇恨而活下来的,她竟然叫他放下仇恨?哈哈!他怎么可能放下那已经入了骨髓深处的仇恨?这么多年,他都过着非人的生活,连他的脸都不敢公然示人,他怎么能放得下? 每每夜间,他都会因为噩梦,不敢入睡。 那种闭上眼睛就会痛的不能呼吸的恨,让他如何放下?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只有这么一个目的。太恨了,因为太恨,他已经没有力气和善念去宽容和饶恕! “不可能!”话如刀尖,深刺下来。让他放下仇恨,除非山无棱,天地合,江水为竭,时间停止转动! 飞身而起,集力挥七长剑,没有半分的犹豫,坚定而又果决地再次向着瀚明刺了过来。 “大王小心……” “明儿小心……” 晚妃和喜鹊同声高呼了起来。此刻,瀚明为了保护晚妃娘娘,又因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根本没有反击和保全自己的力量。 长剑破空而下,一刀白光划过,在冰凉的阳光照耀下,死亡的气息四溢开来。 叮当一声,带着鲜血和死亡气息的长剑,掉落在了地上。 生命的花朵,随着秋风,片片凋零。 古恒渊惊诧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子向他的身后看去。坚实的身体,慢慢地倒下。也许,恨的包袱太重;也许,伤痛太深;也许,一直以来活的太累,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由惊讶变得平静,仿佛是大浪过后恢复平静的水面。 瀚明目光之中闪过一道光芒,看着宁兰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在被温暖。她出手救他?她为什么要出手救他?她不是很想他死吗? “恒渊!恒渊……” “……母后!” “晚妃娘娘……” 瀚明见晚妃昏了过去,立即高呼了起来:“太医,快宣太医……”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空气中笼罩的死气沉沉。瀚明抱着晚妃娘娘,看了一眼宁兰,急步奔走而去。 古恒渊是天目。 她杀了的人是古恒渊还是天目?还是她对人的信任?宁兰盯着古恒渊的尸体,缓缓地蹬了下来。一种说不出的情感,让的面色无比平静。 她曾经的恩人竟然利用了她?而她更过分,亲手杀了她的救命恩人。她的武功,是天目给的,若不是天目,她早就被杀死了,可是,她好坏,为了耶律瀚明杀了天目。 泪如雨下,一滴一滴的滴落,心,仿佛被撕裂开了,好痛,好痛。 她是不是一个灾星?为什么和她有关的人,不死即伤?为什么对她好的人,都会遭到不幸? 小时候,娇荷夫人为了救她,跳进了落夕湖池;大一点,诸葛清焕和荣禄为她,被刺客追杀,险些丢了性命;出嫁时,又让许多护送她的人死在半路;出嫁后,裳儿为了她惨死,诸葛清焕失忆,落儿裳儿被欺负,荣禄生死不明…… 许许多多,许许多多。 如今,她还杀了天目。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灾难? “天目,对不起,对不起……” “公主。”蕴儿走近宁兰,张口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晚妃昏迷了两天,瀚明不顾太医门的建议,带着重伤一直守在晚妃的窗前。过往的记忆被打开,这两天里他寸步不离,想起了过去的许多事情,也许,心真正的平静了,心里没有了偏见,才会真正的看透事情的真相吧?他想起了那日母后刺伤他父王的情形,当时母后的惊讶表情,他不就应该能明白吗?可是,由于他的迁怒和悲伤,让他蒙蔽了双眸……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好好照顾他的母后,还杀了很多无辜的人……其实,是他错了,因为他的骄傲和目空一切,让他不愿意去面对和承认他做错了。 “母后,您醒了?” “明儿,你的伤……”好久没有听到明儿叫她母后了,忽然听到,感动的红了眼睛。 瀚明见晚妃娘娘醒来,灿然一笑,心口的大石算是着了地:“母后别动,儿臣的伤已无大碍了,太医说您的伤口太深,要好好休养。” 晚妃娘娘松了口气,忽然想到古恒渊,开口问道:“明儿,恒渊他……是不是……已经……” “嗯。”瀚明点了下头,接着又说道:“母后放心,孩儿会厚葬……舅舅的。” 瀚明见晚妃娘娘眼神幽暗悲伤,不由岔开话题问道:“母后,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儿臣吩咐太医去做……” 瀚明的话音刚落,吉索踩着小步走了进来:“奴才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寿无疆,奴婢参见大王,大王万岁。” 晚妃看了眼吉索,对着面色憔悴,双眸熏红的瀚明说道:“明儿,你身上有伤,还有国事在身,你先回去休息吧!母后这里还有喜鹊他们侍候着,有什么需要的母后会吩咐他们的。” 晚妃娘娘见瀚明面有犹豫,又开口说道:“你快去,不然母后可要生气了。” 在晚妃娘娘的坚持下,瀚明点头答应了。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件事放置不下。 “大王,请上鸾轿。” 瀚明看向鸾轿,微微皱了下双眉,沉声说道:“不用了,孤王这点伤,还能走。” “是。” “到底是什么事情?”瀚明一边走,一边问道。 吉索立即回禀道:“回禀大王,是边疆急报,奴才已经让他在御书房外侯着了。” “嗯。”去往御书房有两条路,瀚明选择了一条长路,在路过赝梨宫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两日前他抱着母后离开,就没有见到她了。 她为什么要救他?她对他有情吗?若是她对他有情,为什么要救他呢?他想亲自去问她,无论答案是什么,他都会接受。 这两天,他想了很多的事情,也想通了很多的事情。在这世界上,感情是不能勉强的,若是她和他之间真的没有缘分,他会顺从天意。纵使心里有千千万万个舍不得,她若真的不爱他,他会尊重她的选择…… 两天了,这两天里她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那日,她的脸色很苍白,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吉索见瀚明站立许久不动,只是沉着眸子看向赝梨宫,犹豫了下上前低声问道:“大王,要奴才通禀吗?” “不必了!” 瀚明回过神,继续向着御书房走去。他现在还不想面对他和宁兰之间的事情。虽然知道,迟早要去面对的,还是想迟一点。 假如……她的回答不是他要的,现在能够多留些日子,也好。 其实,能够将她留在这里,哪怕是远远地看着,也好过于永远看不见的失去,要好很多吧? 走了一段,瀚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两日……王妃那边,可曾派人去过?” 吉索低垂的眼睛转溜了下,心里立即明白了过来,立即禀报道:“回大王,这两日奴才都有派小佑子去过,王妃娘娘的身体安好,只是,两日里出了沐浴,没有出过寝宫半步。” 瀚明闻言眉心锁起,停步回首向着赝梨宫的方向看去,“她都做了些什么?” 吉索继续禀道:“回大王,听小佑子禀报,王妃娘娘这两日只是坐在床上发呆,没有做什么……” 瀚明皱起的眉头,在听完吉索的禀报,又深了几分。 坐在床上发呆?她在想什么? 他虽然不知道宁兰和古恒渊是怎么认识的,可是,他回想宁兰杀死古恒渊时的表情,他知道一定是相熟的,至少关系不会是简单的被利用关系。 “王妃这几日可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吉索想了想说道:“没有听小佑子说过,不过,奴才倒是听小佑子说,两日前大王离开后,王妃娘娘在国舅爷的身边哭了。回去之后,一连两日除了和蕴儿姑娘说了几句话就没有再说话。” “哭了?” “是。” 她对着古恒渊的尸体哭了?那就是说她不是一心想杀古恒渊死,只是当时为了救他才出的手?那么,她就是为了救他而救他? 思及,瀚明的唇角不自觉地划过一道弯弧,踩着愉悦的脚步向着御书房走去。 吉索看着瀚明的背影愣了几秒,暗暗地松了口气,跟了上去。 这些天来,他都没有见过大王笑过。还好,他长了个脑子,派了小佑子随时汇报王妃娘娘那边的情形。看来,以后想在皇宫里长命,还得多跟王妃娘娘走近。 幸亏他机灵,压对了宝,过去没有得罪王妃娘娘。若是当初跟着伊妃或者是萧妃,他以后在宫中的日子,铁定写着一个斗大的背字! 话说,他就想不明白了,王妃娘娘身上到底哪点吸引了大王,让大王如此的倾心喜爱呢? 美貌?要论美貌,梅妃的美貌在这大汗后宫之中可算是在宫里数第一了,再说了,大王也不是那种贪色的君王。 温柔?要论温柔,王妃娘娘一定在宫中算第一,不过是倒数,她对大王可是没有几回是好脸色,十次有八次都在和大王不欢而散。 慧智?难道是慧智? 算了,不想了,只要知道和王妃娘娘走近有好处就好了。 蕴儿看着瀚明和吉索等人远去的背影,从门口的粗大的石柱后面走了出来。 面色一片深沉。 大王刚刚往这边看是什么意思? 公主刺杀他的事情,大王会如何处置?他会不会治公主的罪? 又是一个黄昏来临,夕阳的余晖从轩窗处照射了进来。 坐在床上的宁兰,身穿白色绣着黄色金丝的锦衣,一头乌黑修长的秀发温柔地洒落,玉枕发出淡淡的光环,背靠着檀木雕花的窗扇,盯着手中的半片紫玉失神。许些夕阳落在她白玉的娇容上,增添了几分清雅脱俗。 这半块紫玉是她出嫁时,她的母妃送给她的。后来落在了耶律瀚明的手里,一直没有取回来。不想,它再次出现竟然是在她的玉枕之下。 蕴儿说她没有发现,也就是说,将紫玉放在玉枕之下的人,一定是耶律瀚明,若是他的话,他是什么时候放下的? 难道是她沐浴的时候?那他一定看到了玉枕之下放着的匕首,他为什么没有拆穿她?既然知道她要杀他,他为什么要中了她的圈套?以耶律瀚明的心思,他不会连这点都联想不到! 难道就像他说的那样,只要是她说的他就相信?还是他只是在看他演戏? 他难道不知道她真的会杀他吗? 他会是那种为了看戏而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吗? 很显然,他不是。 还是说,他真的很喜欢她?自古君王多薄情,他会对她动了真情?他喜欢她什么?他为什么会说,前世她杀他?今生她还会杀他的话呢? 回想起来,疑团越来越多。 那日,他和二皇兄之间的对话就很奇怪,她一定要弄明白。 将玉佩重新挂在脖子上,一阵孤寂和思恋在她的身体里飞窜。不由向着窗外朝向她家乡的方向看去,天边那几片被夕阳映红的白云,应该是属于大齐国的天空吧? 一抹淡淡苦涩上了玉容,她好想她的母妃,好想。她会回去的。 蕴儿这个时候,该回来了吧? 默默地一声叹息。 宁兰准备起身的时候,发现她的腿不知何时发麻失去了知觉,不由好笑地笑了笑。也许是她坐的太久,想事情想的太过于投入吧? “奴婢参见公主。” 宁兰抬起眸子看向蕴儿,一边揉搓着发麻的腿,一边平声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打听了几个那日随着大王一同的士兵,他们说没有听到二殿下不幸的消息。他们说大王吩咐之下,二殿下后来被闵将军带走了。” 宁兰一听又追问道:“有曾打听到闵睿将二殿下带去哪了?是带回王城了吗?” 蕴儿迟疑了下,说道:“这……没有打听到。此事,好像有人刻意隐瞒,还有,闵将军被大王派遣出了京城。” “是吗?如此说来,二殿下他还有可能尚在人间?” 蕴儿点头应道:“是。” 二皇兄当真还尚在人间吗? 宁兰想到荣禄还有可能尚在人间,心里一阵欣喜,眼睛不由的一阵干涩。难道,耶律瀚明所说的都是真的? “蕴儿,找个适当的时机传吉公公过来见本宫。” “遵旨。” 若是耶律瀚明没有骗她,那吉索也许会知道真相,她先从吉索那里打听下事情的真相。 “太后娘娘那边现下如何了?” 蕴儿接言回道:“回公主,奴婢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两个宫女私语,听闻太后娘娘好似是醒了过来,只好好生调养一段时日便无大碍。” “那就好。” 宁兰松了口气。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心里对太后娘娘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她不希望太后娘娘出事,也许是太后娘娘有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像她的母妃吧? “那……天目呢?” 滴水之恩,将涌泉相报。她对不起天目。无论如何,她不希望天目不能善终。毕竟,天目对她有恩。 “天……国舅爷的后事,大王已经下旨按照皇亲国戚的礼仪,将国舅爷送回曾经的故土下葬,昨日已经出了皇城。” “这样说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既然天目可以得到风光大葬,那么就是说太后与大王之间和好了。 蕴儿见宁兰陷入沉默许久不语,不由问道:“公主,要不要去太后宫里?” 宁兰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犹豫了会儿说道:“明日再说,你先退下吧,本宫有些乏了。” “奴婢告退。” 她要去看看太后娘娘吗?按照礼节来说,她是该去看望太后娘娘的。就算她和耶律瀚明之间有恩怨,那也和太后娘娘没有关系。只是,她杀了天目,不,古恒渊,他可是太后娘娘 的亲弟弟,就算古恒渊和太后娘娘与耶律瀚明之间有剪不断的仇恨,那毕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们才是亲人。 太后娘娘会不会在心里怪她恨她杀了古恒渊? 她现在不想碰见耶律瀚明,她还没有整理好心情…… 母妃,兰儿该怎么做? 她应该去探望太后娘娘的,就算是被太后娘娘怨恨,她也该去向太后娘娘请罪。毕竟,她杀了太后娘娘的亲人。 一阵心烦蓦然上了心头,宁兰烦躁地下了床榻,唤了一声:“蕴儿。” “奴婢在。” 宁兰对蕴儿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些礼品,明日你与本宫一同去太后娘娘的宫中。” “奴婢遵旨。” “让雪儿去天牢一趟,让她转告落儿,天目死了。她若包庇的那个人是天目的话,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蕴儿立即接语应道:“奴婢遵旨。” “去吧!” 落儿承认所有的罪,她思来想去都想不通,经过天目一事,忽然想明白了。落儿对她的忠心她不怀疑,以她对落儿的了解,天底下能让落儿相信的人不多。让落儿自认有罪的人,除了她,在这大汗国就只有天目一人可以做到。 如今,她身边能失去的不多了,她不希望她的人再出意外,更不希望再有人因为她而变得不幸。 只要可能,她绝不会允许。 父皇曾经说过,她是生于铃兰花开之季,那是代表着祝福和幸福,她不相信她是给人们带来灾难的瘟神。 宁兰找来吉索一番询问,却没有得到二皇兄的消息,心里一半是疑惑一半是担忧。若是耶律瀚明真的有心放过二皇兄,为何要那么秘密? 难道是他将她的二皇兄软禁了起来? 二皇兄,你现在在哪里? “公主,一切都备好了。” “嗯!”宁兰打听好了,这个时辰过去,她不会与耶律瀚明碰面,耶律瀚明去上早朝了。 站住思悔宫的门口,宁兰停了一会儿。看着思悔宫三个大字,愣了几秒。太后娘娘不愿意搬离这里,也许是太后心里觉得住在这里,心里会好过些吧? 毕竟,古月国的灭亡,这些都是因她而起。留在这里,是因为太后娘娘为她自己画地为牢,监禁起自己。 喜鹊刚走出寝宫,便见到了迎面而来的宁兰,立即上前行礼道:“奴婢参见王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喜鹊你去通禀太后娘娘,本宫求见太后娘娘。” “王妃娘娘请。”喜鹊见宁兰迟疑了下,立即淡笑说道:“是这样的,太后娘娘早有吩咐:王妃娘娘若是来了,不需要通禀。” 宁兰点了点头,刚走至寝宫的门口,便闻得太后娘娘的声音从寝宫里传了出来:“是兰儿来了吗?” “是。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 晚妃娘娘一见宁兰,心里十分欢喜,不由说道:“免礼,过来哀家的身边。” “儿臣有罪,请母后治罪。” 晚妃娘娘看着一直不起身沉着双眸的宁兰,立即明白了过来,温声说道:“兰儿,那件事是个意外,你也是为了救明儿,怪不得你。要说起来,应该赏赐你救主有功。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古恒渊的死,对晚妃娘娘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可是她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若那时不是宁兰出手,死的人一定是她的孩子。在弟弟和儿子之间,撇开亲情不说,让她选择的话,最后她也会选择儿子。 毕竟,儿子的性命关乎整个大汗国。 她知道,她欠了很多债,对弟弟古恒渊的债,她永远还不清了,不过,早晚她会还的。 “来,兰儿,快起来,来哀家身边。” “儿臣领旨。”宁兰迟疑了下起身走到晚妃娘娘的床前:“母后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兰儿……” 晚妃娘娘欲言又止。 “嗯?” 晚妃看着宁兰装有心事的面容,拉着宁兰的手问道:“你的心里是不是还在怪着明儿?” “儿臣不敢。” “兰儿,可不可以答应母后一件事情?若是明儿做了什么惹你伤心的事情,可以试着原谅他吗?” 太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兰紧起眉头,太后的话又响起:“明儿是个不懂得表达感情的人,其实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这么多年来,后宫里有那么多的嫔妃,他从未认真过。只有当他看你时,眼神才会变的温柔。那种温柔的眼神,只会对心爱的人才有。母后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母后相信,你们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误会,既然是误会,只要平静地面对,就一定可以解开的。” 误会?平静地面对?她和耶律瀚明之间可以用误会二字吗? “儿臣一定铭记母后的教诲。” 晚妃慈祥地笑着摇头,说道:“算不上教诲,这是母后离开前的希望,母后是真心希望你和明儿可以相守到老。” “离开?母后的意思是……” 晚妃平和地说道:“哀家罪孽深重,哀家打算两日后去咸月寺。” “咸月寺?母后使不得……” 晚妃娘娘接话说道:“哀家多年的心事已了,心如止水,只想以后的日子,能在福祖的门下修行赎罪,为亡灵祈福,望他们早登极乐。” “大王知晓此事吗?” 晚妃娘娘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昨夜,哀家已与明儿说了,他虽不肯,不过,此事已成定局。” “……” 宁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她能理解太后娘娘的心情,也许,对于太后娘娘来说,这是好的选择。 晚妃见宁兰沉默不语,又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母后知道你心里也是有些喜欢明儿的。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无论之间隔着的是什么,只要心是向着一个方向,就一定可以走到一起。母后相信。” 走出思悔宫,宁兰的心情很低落。在这大汗皇宫里,她最喜欢的人很快也会离开了吗?不知为何,此刻,宁兰特别的想回去,作为子女者,应以孝为先,可是,好多时间都被她耽误了。 她好想回去看看她的母妃。 “本宫想一个人走走。”心里有太思念,太多的牵绊,太多的无奈,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走一走,什么也不想地走一走。 “可是……” 蕴儿想说看天色,会下雨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宁兰的话给打断了:“本宫自会回去。” “奴婢遵旨。” 宁兰退下了蕴儿,独自漫无目的地走着。在牡丹亭里停下了脚步,走进视听,才不一会儿,天色暗沉了下来。 秋风阵阵深下,树枝摇曳不停,落叶纷飞,远处蔚蓝的天空已被乌云笼罩。天地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光亮越来越暗,好似宁兰此刻的心情,暗沉,低落。 天,要下雨了吗? 她还不想回去。 不时,大滴大滴的水珠,从天上落了下来。先是点点滴滴,渐渐的密密麻麻。有些随着凉风,调皮地落在了亭里。 雨势越来越凶猛,不远处的牡丹花枝上的花瓣被打落在了地上,只有固执的花枝,招摇而又骄傲地舞动着腰肢。 宁兰抱膝坐着石凳上,静静地看着。 不知道是不是雨滴欢快的嬉闹声感染了她的心,宁兰忍不住地伸出玉掌接那冰晶的水珠。雨滴的冰润,由着她的手心很快地传递到她的全身。 蓦然间,紧绷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一阵滴滴滴滴的声音,打断了失神中的宁兰,不自觉地抬头看,才知是雨滴打在油伞上的声音,视线一路后移,在看清撑伞的人后,怔住了。 瀚明只手撑着大伞,为了不让雨打在宁兰的手上。 看着愣住的宁兰,动了下嘴角,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雨声瞬间消失了,天地万物都仿佛随着他们的沉默而沉默了下来。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 “你……在这想些什么?”顺着宁兰的目光,看向远方的天空,瀚明忽然间发现他竟然猜想不到宁兰这一刻在想什么。他并不了解她。 宁兰依然静静地看向远方,没有回答瀚明的问题。她在想什么?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被突然来到的人打断了思绪。 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她在看什么?天空?这看的那个方向,是…… “你真的很想回大齐吗?” “是。”宁兰点了点头,她是真的很想回去。 宁兰的回答,让瀚明的心理一阵失落还有一些淡淡的难过:“只要能回去,你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包括王妃之位吗?” 王妃之位?只要能回去在母妃的坟前祭拜,别说是王妃之位,即使是折寿十年,二十年也是值得的,收回看向远方的眼睛,迎上瀚明那双询问的目光,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是。” 是?她说是?她愿意放弃一切,只想回去? 第48章:解脱 其实他心理早有准备她会这么回答的,为什么此刻听到了她的回答,他的心还会难过? “这里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吗?” 留恋?她没有想过这个……这里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瀚明见宁兰沉默不语,心又是一沉:“你们都想离开这里……难道只有离开了这里,才是你们想要的吗?” 你们?他是在为晚妃娘娘要出家的事情,心情不好,想不开吗? 晚妃娘娘离开这里出家,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解脱。 “也许,离开这里对于母后来说是一种解脱。” “解脱?你也是这样想的吗?”瀚明的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解脱?离开他是解脱?对她来说离开他是一种解脱?呵呵!为什么?他就那么让人讨厌吗? “嗯。”太后心里有太多的心结,就好比她坚持住在思悔宫里,因为她太怨怪自己不能原谅自己的缘故。 瀚明听完宁兰的答案,心里很不舒服,明确地说,很受伤。忽然呼吸沉重了起来,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让他想要离开凉亭。 “孤王会认真考虑。” 瀚明说完,将手里的伞放在凉亭里的石桌上,转身要离开凉亭。 宁兰见瀚明转身要走开,立即起身追问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没有伤害我的二皇兄?” 瀚明停下了脚步,头未回,苦涩一笑,问道:“孤王说的话你会相信吗?”他没有骗过她,可是她不相信他,既然不相信,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他不了解她,她又何曾了解过他?也许,这就是天意。 宁兰见瀚明说完,向着亭外走去,着急了,脱口追问道:“耶律瀚明,你到底命令闵睿将我的二皇兄到底带到哪里去了?” 虽然知道那个人这一生是她的二皇兄,虽然知道,他心里还会不舒服。她的关心,她的目光盯着的永远是那个人,他嫉妒过,愤怒过,不顾一切的付出过,即便如此又能改变什么?他对她来说只是恶魔而已,离开了他,就是解脱,既然如此,留她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凉亭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风静了下来,树枝上挂满了珍珠,大理石的地面水渐渐散开了。空气中散发出一种味道,那种味道叫做绝望背后的放手。 瀚明缓缓转身看向宁兰,面色淡定,黑瞳黝黯的仿佛是一滩深水,只是用淡漠的眼神看着宁兰,许久,说道:“已经送他回了大齐。”他让闵睿将那个人送回他的人身边,确保他安全地出关。做这些,只是因为她。不是因为他是向天羽,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她。因为她在乎那个人,所以他没有伤害她在乎的人。 宁兰闻言,眉头皱了起来。大齐?他送他的二皇兄回大齐了?怎么会?看着瞬间变了个人似的的瀚明,宁兰不确定地问道:“你的话我能相信吗?” 宁兰的追问,瀚明没有回答,转身之际丢下了一抹让人看不清楚的笑意离开了。 “哎……” 他的话是真的吗?她应该相信他吗?为什么她总是看不清他?到底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为什么这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的心好像失去了什么一般,很失落,空空的? 瀚明走后,宁兰在牡丹亭里又呆了许久,刚到赝梨宫不久,便看到蕴儿迎了过来。 蕴儿看了一眼宁兰手中拿着的黄色油伞,稍稍愣了下,立马迎了上来:“公主。” “嗯。出了什么事?” 蕴儿接语禀道:“萧妃娘娘来快一炷香的时辰了,一直未走。” “她?她来这里做什么?” 宁兰听后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下她不觉得她和萧静有什么见面的交情。不过,以萧静飞扬跋扈的性子,能在赝梨宫里等她一炷香的时间,一定不会是来向她说风凉话的。那她找她做什么?是有事相求吗?不管来找她的理由是什么,也不必多加费神,一会儿见了面自会明了。 蕴儿摇了摇头说道:“好似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等到公主不可。” 宁兰走进苍穹宫,便见到萧静一身淡色衣装,面有焦急之色地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这样素淡的装束和她平日里的打扮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从她拿着茶杯的手中上看出,她内心里不只是着急,还似乎有着什么恐慌的事情,因为她握着茶杯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虽然她有心地握抓势地端着茶杯。 萧静在宁兰走近两米处,才从失神中回了神,一见到宁兰,立即放下了杯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给宁兰行礼:“臣妾参见王妃娘娘。” 从萧静恭敬行礼的态度上,宁兰虽然有些意外,却不吃惊。 天底下能让一向骄横跋扈的萧静,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谦卑有礼的人,没有几个人。她不觉得她有那么大的能耐,既然她没有,那有的人屈指可数,很有可能是他。 和他有关?想到这里宁兰皱起了眉心。若是和他有关,一定不是小事。 萧静……等她定是有事求她。 宁兰正要开口让萧静免礼,不想萧静突然跪在了地上。 “臣妾向王妃娘娘赔罪。臣妾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王妃娘娘的事情,伤害了王妃娘娘,臣妾恳求王妃娘娘治臣妾的罪。” 看着跪在地上的萧静,昔日里她是如何狠毒地对她?对她,她能释怀,可是裳儿的事情,她不会不可能释怀。当初她和伊妃合谋害她,让裳儿惨死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她又怎么会原谅她。 “萧妃行如此大礼,本宫受不起。你认罪也选错了地方,你应该去苍穹宫。蕴儿,本宫乏了,替本宫送送萧妃。” 宁兰说完转身向着寝宫里走。 “王妃娘娘请留步。”萧静叫住了宁兰,又说道:“王妃娘娘,臣妾知道臣妾对王妃娘娘所作的事情不可原谅,臣妾知道臣妾没有颜面来要求王妃娘娘来原谅臣妾。可是,臣妾今日来此,是真心赔罪的。臣妾真的知错了。” 萧静说到这里,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宁兰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刚走两步便闻得萧静的声音又响起,并且伴着说话声还有刮耳光的声音,一声一声,响亮而有力。 “臣妾对不起王妃娘娘,臣妾该死,臣妾该死……” 宁兰缓缓转身看着脸颊已经红了的萧静,冰冷地说道:“你对本宫所作的一切,本宫可以不追究。可是,你们对本宫的侍儿所作的一切,本宫不能原谅。她们也不会原谅你们,尤其是被你们害死的裳儿,本宫相信她更不会原谅你!萧静,你不用在这里使用苦肉计,无论你的抱着何种目的来这里,对本宫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萧静立即解释道:“王妃娘娘,臣妾知道,臣妾曾经做了很多对不起您的事情,可是,抓裳儿,打伤裳儿,臣妾真的没有插手。臣妾曾经打过您的侍女,那也是当着你的面打的,臣妾曾经针对王妃娘娘您,想……想要除了您,这些臣妾做过臣妾都承认,可是,裳儿的死真的和臣妾无关。裳儿姑娘被抓打成重伤,臣妾事先都是不知道的。” 宁兰唇角冷冷一扯,说道:“哼!那又如何?你以为你这样说本宫就信了你?就算你没有直接害死裳儿,帮凶总是逃不了的吧?” 裳儿死的那么惨,她不报仇怎么对得起裳儿? 原谅?更不可能。 萧静沉下面色说道:“是,臣妾知罪。无论臣妾说什么,王妃娘娘一定都不能原谅臣妾以前做的坏事。臣妾愿意接受王妃娘娘的任何惩罚,只求王妃娘娘原谅臣妾。若是王妃娘娘想要臣妾给裳儿姑娘赔命,臣妾……臣妾也愿意,只要王妃娘娘原谅臣妾……” 宁兰厉声打断了萧静的话,冰冷地质问道:“够了。萧静,你说这么多是真的想要本宫原谅你,还是另有其他?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王妃娘娘……” “蕴儿,送萧妃。”宁兰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入了寝宫。萧静的一番举动和言词弄的宁兰心情不是很好。对于萧静来认错的诚意有多少?她没有心情探究。若不是她们害死了裳儿,若是她们伤害的人知是她,她或许会原谅。 不管萧静今日来此认错也好,还是另有目的有求于她也好,她都不会帮助她。 宁兰进了寝宫之后,一直到了快用晚膳时,都未再出寝宫半步。 一者,她不想出来,二者,也是最重要的,她不想见到萧静。 蕴儿走进寝宫对着看书的宁兰问道:“公主,晚膳已经备好了。是送进来,还是……” 宁兰抬起看着书本的双眸,问道:“她走了没有?” 蕴儿摇头说道:“还没有,萧妃娘娘还跪在哪儿。” 她竟然还跪着?秀眉打起褶皱。真没有料到,萧静竟然一直跪到现在。 到底有什么事情求她? 好几个时辰了吧?她一向嚣张跋扈,如今,在外面跪了这么久不走,也算是够固执了。 宁兰忽然想到当年她在太后奶奶宫里长跪的事情,那时是为了救她的母妃,也是跪了很久很久,太后奶奶就是因为她的固执和坚持打动,才答应给她机会为她的母妃平罪。 时隔多年,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如今的萧静倒是有着几分相似当年的她。 宁兰放下了手中的书,对着蕴儿吩咐道:“你去告诉萧静,让她别在这里跪着了。无论她求的是什么,本宫都不会帮她,她跪多久结果都是一样。” “奴婢遵旨。”蕴儿应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对着宁兰说道:“奴婢将公主的意思向萧妃娘娘表达了。萧妃还是不肯走。” 听完蕴儿的禀报,宁兰走出了寝宫来到了萧静的跟前,很不客气地说道:“萧静,本宫清楚地告诉你,本宫不会帮你。你要跪去别处跪,不要在本宫这里跪着。” 萧静吃疼地皱着眉头,微弱地说道:“王妃……娘娘……臣妾知道,您还不肯原谅臣妾。可是,臣妾真的无路可走了。臣妾求求王妃娘娘救救臣妾的家人,只要王妃娘娘愿意帮忙,臣妾立刻死在王妃娘娘的面前谢罪。王妃娘娘……求求您,求求您了……” 她是让她救她的家人?看来和她猜测的不差。曾经对她那么恶狠的女人,也会为了她的家人放弃她的性命? “蕴儿!”宁兰给蕴儿使了个眼神。 咣当一声,蕴儿拿出了一把匕首丢在了萧静的面前。 萧静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王妃娘娘……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帮臣妾了是不是?” “你不是要谢罪要求本宫原谅你吗?现在本宫就给你一个机会,一根手指,这也是给裳儿一个交代。至于帮不帮你,本宫依然不会改变心意,本宫不会帮你。” 宁兰说完背过身子,不看萧静。 萧静双手颤抖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她抛弃了自尊,抛弃了她的骄傲,是为了她的家族,更是为了她的娘,只要可以救她的娘,她可以不要她的命,能够求得眼前这个她恨的女人原谅,就离救她的娘和家族更近一步,她只能豁出去了! “臣妾……叩谢王妃娘娘给臣妾机会赎罪。”萧静说完不一会儿,便是一声惨叫。 “王……王……妃……娘娘,臣妾……给您赔……罪……了……” 萧静说完便晕了过去。 “蕴儿,给她包扎伤口。” “遵旨。”蕴儿快速地给萧静包扎好了流血的手。 “派人送她回去,将她的那根手指送到裳儿的坟前去。”虽然萧静不是直接害死裳儿的人,可是,她也是帮凶。裳儿本来还可以得救的,若不是她的那声高喊刺客…… “奴婢遵旨。” 宁兰依然没有回头看萧静,而是向着画屏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告诉她,本宫与她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她家里是无辜的人,一个也不会死。” 宁兰没有问萧静他们家里的人到底犯了什么罪,也不打算知道。只是令蕴儿找来了《论语?雍也》一书的最后一页,宁兰写下了一句:‘仁君者,治理天下,不迁怒,不迁罪。尊仁爱,尊瓢饮之恩。执法者,行法不以固守法则而行之,除恶不以一人之罪,祸及鸡犬。’ 宁兰写好之后,又吩咐了蕴儿一句,令蕴儿将书送到了苍穹宫。对于萧静请求之事,她能做的全做了。萧家人最后命运如何,那不是她能决断的,要看耶律瀚明愿不愿意放过。萧家对耶律瀚明有恩情,若不是做了不该做的,耶律瀚明也不会做的太绝。 耶律瀚明性格虽有些暴躁,可却不是一个昏君。一个昏君,是不能将大汗国发展的如此壮大,也不会让他的子民那么爱戴。 翌日,晌午。 “公主,萧妃娘娘家的事情有了结果。” “如何?” 蕴儿回禀道:“从吉公公哪里,奴婢听到了一些。闵将军和幕僚太傅一同递上了折子,弹劾了萧家五大罪状。大王盛怒,将与牵涉案件之人一律游街处斩;萧家无辜被牵连的成人,男的做苦役世代为奴,女的做苦工时代为婢;上了年岁的妇女老人,服役三年免其罪责;小孩,三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至于萧妃娘娘,打入冷宫直至老死不得迈出冷宫半步。” 五大罪状,这样的处置没有灭萧家九族也算是宽仁了。 “你说闵睿回来了?” “是。” “吩咐人传令闵将军,本宫要见他。” “奴婢遵旨。” 蕴儿应声退出去不久,萧妃的宫中便派来了一个奴婢。 “奴婢是萧妃娘娘身边侍女云儿,参见王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嗯。” 云儿打开了盒子,高高地举了起来,说道:“主子让奴婢给王妃娘娘您送来一件物品,主子让奴婢带了句话:王妃娘娘的大恩一生不敢忘,余下岁月会为娘娘祈福。” 白玉观音?萧静真的变了?宁兰点头让人手下了白玉观音。 “主子还让奴婢传一句,主子之前与伊妃娘娘之间所做的事情,她已经禀明了大王实情。” 退了早朝,瀚明为了幕僚和闵睿,令人在苍穹宫里摆设了酒筵。 “种粮与河堤之事,辛苦了老师了,孤王敬老师一杯。” 幕僚立即起身说道:“微臣不敢,这是微臣身为臣子的职责。” 瀚明笑着说道:“老师不必多礼。今日无君臣,只是一顿家常饭。孤王是你的学生,闵睿也是你的学生。” “微臣领旨。” 瀚明与闵睿早些年间都是幕僚的学生,这是幕僚一生之中最为骄傲之事。如今,两个学生都有了他们自己的辉煌人生,他万分的欣慰。 散了酒筵,瀚明独留太傅一人。 瀚明有着几分醉意,脑子却很清醒,看着幕僚低沉写着心事的脸,说道:“老师,那个女人不在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幕僚默默地点了点头,一种难以掩饰的悲伤浮上了他那张写着岁月痕迹的面容,举杯杯空。 瀚明又为幕僚杯子添上了酒,继续问道:“多年前,你为何要放弃那个女人?后悔过吗?” 幕僚沉默了许久说道:“一切都是天意,后不后悔都无济于事。注定了有缘无分,就算是强求,最后还是不会在一起。强求,只会玉石俱焚。” 有缘无分?强求得到也会失去?玉石俱焚?他和兰儿之间是不是只有缘没有分?所以,他越是想得到,却越是得不到,伤的越深,这也是天意吗? 瀚明一连喝了两杯酒,继续问道:“这些年,心爱的人与别人生活在一起,生儿育女,老师也不曾后悔过?一次也没有?” “若说一次也没有,也不全然。若说后悔,只后悔当年没有早些去她家求亲定下缘分。后来,她进入宫中,听说她过的幸福,倒是不曾后悔过。”幕僚说道这里,稍稍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真爱一个人,她笑你就会笑,她幸福,你也会幸福。真爱一个人,你只想为她做些什么,而不是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即使,她的幸福与你无关,即使,你只能静静地站在远方看着,你还是不舍得去破坏她的幸福,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爱着她。” 瀚明听完幕僚的一番话,笑了笑,举起酒杯与幕僚同饮了一杯说道:“只是付出而不求回报的爱着一个人?真爱一个人只希望她幸福?老师,你可真的算得上是一代情圣了!” 在瀚明的坚持之下,太后又在宫里多呆了两天。最后,瀚明还是妥协让太后离开了皇宫。不过协议,太后只可以带发修行,而且此事不得传扬出去。一则是为了太后的安全,二则是为了皇家的体面。太后出宫时,只准备了一辆马车,身边只带了喜鹊一人,由于太后出家一事是秘密,在太后的要求下,送行之人,只有瀚明和宁兰二人。 马车使出宫门渐渐远去,瀚明站了许久,却未踏出宫门半步。瀚明步担心太后一路的安全,因为在前一天夜里,他就安排好了一切。 瀚明看着宫门外太后消失的方向,伫立许久,神色十分忧伤。 “这偌大的一个皇宫和孤王,最终还是没能留下母后。” 宁兰看着瀚明落寂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太后离开,她能了解太后的心思,此刻,瀚明身上的失落和悲伤,她也了解,虽然知道,她却不知道怎么去开导。 她相信,他心里也是明白太后的心思,不然,他也不会同意让太后离开皇城,带发修行。 沉默了好一会儿,宁兰低声说道:“离开红尘纷扰,没有世俗牵绊,不失为一种福泽。” 瀚明带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宁兰,转身向着宫里走。 宁兰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天空中有种几片云朵儿,舞动着曼妙的身姿,在一条岔路口,瀚明停下了脚步。 “跟我去一个地方。” “好。”宁兰脑海闪过拒绝的念头,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拒绝出口,而是温顺地点了点头。面对耶律瀚明,宁兰虽然还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可是,最初的那些仇恨已经全然消失了。在她听过闵睿的话后,她就已经不怪瀚明了。 宁兰跟着瀚明到了先王陵墓,一番跪拜,行的是大礼。 “行过礼了,你先回去吧,我想和父王单独但一会儿。” 瀚明说完没有再看宁兰一眼,而是在陵墓前盘膝坐下。 “父王,母后今天走了。儿臣没能留下她,你会不会怨怪儿臣?这么多年来,儿臣都没有好好的照顾母后,儿臣是不是很不孝?当年,母后刺了你,儿臣曾经以为,那是不可原谅的……一直以来儿臣都不明白,为何您不恨母妃。直到前几日,儿臣才明白,正如父王您以前说的那样,有时候不是因为能恨而去恨一个人。” 瀚明说道这里,看向宁兰离去的方向,盯着那抹渐渐远去的身影,又自言自语地说道:“父王,方才……那个,是儿臣的王妃,你又没有看到?她是您的儿媳。她是不是很特别?儿臣与她很早很早就认识了,只是以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父王,您好久没有听到儿臣吹萧了吧?儿臣今天吹给您听。” 瀚明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短萧,吹起了曲子。 一遍又一遍。 优美的曲音,在空气中散开。 曲中绵绵不尽的忧伤,让人听了,忍不住的心伤。 向着赝里宫回走的宁兰,听到了萧曲,不由停下了脚步,不自觉地被凄美而又悠远的曲调给吸引了。 虽然,站在远处,曲子听的不是很清楚,她还是感觉到了吹曲之人,心里的悲伤。 认识耶律瀚明这么多日子,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吹萧。 他在为什么悲伤? 这种优美的曲子,若不是吹奏之人有着一颗温柔的心,是不能将它的优美表达的如此淋漓尽致吧? 在陵墓前的耶律瀚明,给人感觉很模糊,感觉他的身上好似披上了一件神秘的黑纱,让她看不清。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此刻心里在想着什么? 宁兰听了许久,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幕僚不知何时站在离她只有几丈开外的地方,从他专注的神情上可见,他也在倾听远处的萧曲。 “微臣参见王妃娘娘。” “太傅大人免礼。” 幕僚行过礼开口问道:“不知,微臣可否借一步说话?” 宁兰点了下头,一边向回走一边问道:“太傅可知这是何曲?” 幕僚若有所思地说道:“《戏游凤凰台》。好多年没有听到大王吹奏此曲了。王妃娘娘,大王是否遇到了烦心之事?” 烦心之事?是太后娘娘离开吗? 宁兰不解地问道:“太傅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幕僚紧起眉头,面色幽沉。 “这曲《戏游凤凰台》只有当大王遇到难以解开的难题时,才会吹起。”幕僚说完目光落在宁兰的身上,没有再过多言。 宁兰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因为太后娘娘的离开吧!” 幕僚配合地点了点头。大王烦心之事,到底是太后娘娘的离去还是为情所困,恐怕大王心里很清楚。 “太傅大人以前陪在大王左右吗?” 幕僚点头说道:“微臣是奉了先王的旨意,一直在大王身边辅佐大王。” “那……太傅大人一定熟知大王的大王喜好了?” “熟知不敢。不过,大王的喜好微臣到底知晓一些。” 宁兰迟疑了会儿,问道:“太傅大人能对本宫说些……关于大王的事情吗?” 幕僚恭敬地点了下头说道:“王妃娘娘吩咐,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兰想了想,不知如何问起,其实,她想知道耶律瀚明的所有事情,只是面对着太傅大人不好尽问。 “大王喜好的兵器?喜好什么书?” 王妃娘娘是想了解大王? 幕僚浅浅一笑,回道:“大王喜好的兵器是箭。大王为了像先王一样练出一手好箭,曾经在校场不顾倾盆大雨,不眠不休,拉弓将手指都拉破了……用了五天的时间,练出了一手百发百中的好箭法。打仗的时候,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大王都没有畏惧和退缩过。无论受多重的伤,从来不喊痛。记得有一次,那年大王十岁,大王与先王一同去射猎,结果走散了遇到了一头猛虎,先王赶到的时候,猛虎被大王活活打死了,大王的身上全身伤口,有好几处都见了骨头……” 时间过的飞快,宁兰和幕僚相谈间便到了晚膳的时辰,宁兰吩咐了蕴儿备了晚膳,用过晚膳,幕僚起身告退出了宫。从幕僚的口中,宁兰听到了很多关于耶律瀚明的事情。幕僚口中的耶律瀚明,是一个她完全不知晓的耶律瀚明,与她脑海中的耶律瀚明不同,却比她脑中的要完整很多。 耶律瀚明,她的夫君?有着几分醉意的宁兰,手握半块紫玉,走到院子里的木棉树下,坐在秋千架子上,双唇带有淡淡的笑意。 她,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白皙的面容因为不胜酒力的缘故,红丹丹的。 凉风拂面,一阵清凉。 天上的一轮弯月,蒙上了一层淡纱,星星却活泼地眨着大眼镜,夜,平静之中带有几分醉意。 “公主,奴婢去为你拿件披风。” 蕴儿见宁兰难得的心情好些,又没有回寝宫的打算,说完转身向寝宫走去。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渐渐临近,感觉到有人为她披上了披风,唇角微微扬起。宁兰没有回头,依然是高抬着头遥望着天空:“蕴儿,天上好多星星。听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它们会继续守护着她们想要守护的人……你说,母妃会不会在天上看着我吗?哪一颗会是母妃呢?” 许久,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回答,宁兰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道:“蕴儿,你想回去吗?” 宁兰话落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蕴儿回答,不由狐疑地扭头向着身后看去,眨了眨眼睛,皱起了眉头,嘀咕道:“本宫一定是醉了,蕴儿长的是芙蓉面,怎么变成耶律瀚明那样……那样欠债的脸了……本宫一定是眼花了……” 宁兰说完不由松开了攥着千秋绳子的手,揉了揉眼睛,再看,眉心锁的更深:“奇怪了,蕴儿怎么会长的像耶律瀚明呢?醉了……一定是醉了……” 瀚明好笑地瞅着宁兰,开口说道:“你是醉的不轻,连孤王这张欠债的脸都看不清楚!” 欠债的脸? 他的脸,那里像是欠债的了? 瀚明话落,宁兰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咦,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耶律瀚明?耶律瀚明?啊?!宁兰的双眸瞬间定在了瀚明笑意未尽的面容上,瞪大了眼睛,确定了来人的确是耶律瀚明,身子一歪,随即便是一声惊呼,整个人从秋千上摔了下来。 “当心。” 瀚明出手极速,一把将从秋千上跌落下来的宁兰给抱在了怀里。 一惊之后,醉意消去了几分,被瀚明抱在怀中的宁兰原本就红丹丹的脸颊,瞬间火红一片,一直红到了脖子。有些尴尬地问道:“你……怎么会是你……” 瀚明答非所问地说道:“日后,喝了酒,不许再坐秋千。”方才的那一幕,还在瀚明的脑中,若不是他出手及时,不是他在她的身边,这一米多高的秋千上摔下,一头撞在了地上,肯定是要带彩了。 “……放我下来。” 宁兰一阵无语,见瀚明还不松开她,羞涩地说道:“……放我下来。” 瀚明不理宁兰,一边抱着宁兰向寝宫里走,一边问道:“为何要喝酒?” 宁兰见瀚明抱着她向寝宫里走,不放她下地,心里有些发慌,仿佛有着一头小鹿,上蹿下跳的。 “喝不喝酒,与你没有关系。” 她和酒是因为……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喝,在幕僚那里听到了很多他的秘密,心情很好,就喝了点酒…… 瀚明敛起脸上余有的笑色,沉着黑目问道道:“因为想回大齐,才喝闷酒的吗?” 回大齐才喝的闷酒? 回大齐吗? 她真的很想回去。 “是。我要回去,你让我回去好不好?” 瀚明抱着宁兰走进了寝宫,将宁兰放了下来,再次开口问道:“你就那么想回去吗?” 宁兰很坚定地点头,眼睛里写满了恳求和期待地望着瀚明,求道:“是。让我回去,我真的很想回去,无时无刻……” “只要回去,不论让你付出什么,你都愿意吗?” “只要能回去,让你放弃这里的一切,你都愿意?” 宁兰有些不明白地看着瀚明。她不明白瀚明说的放弃这里的一切是什么意思。 她回去就真的那么罪大恶极吗?她只是想回去,在她母妃的坟前上一炷香,只想尽一点最为子女的孝道,在母妃的坟前烧一刀纸钱,仅此而已。 瀚明见宁兰不语地盯着她,继续问道:“只要能回去,以后再也回不来,这也没有关系?” “耶律瀚明,你真的很冷酷。” “冷酷?好。那孤王选择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留着这里,你的心除了孤王不能再有别人;二、是你可以回大齐,可是,你回去了将永远不能再回来,你和孤王之间的情分从此一刀两断,从系什么都不是。两个选择你只能选其一。” 他冷酷?他不过是想把留在身边,这样就是冷酷? “你真自私。” 她的心除了他不能有别人?他是逼她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做选择吗?为什么要这么逼她? 她的生命里,不可能只有爱情没有亲情。她曾经暗暗发誓,她绝对不要活的像她母妃那样,一生只为了一个男人而活。在她的心中,亲情很重要。 “自私?呵呵。你若不选,孤王替你选!”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不希望他爱的女人,在他的身边,心里还有一个人。这样也算是自私?她难道不知道,爱情是容不得半点沙子?即便那个人此生只是她的二皇兄,他也不能忍受,他绝不能接受! “耶律瀚明,你别逼我。” “逼你?到底是谁在逼谁?” 宁兰瞪着耶律瀚明,双手紧握,为了不让难过的表情展现在瀚明的面前。 “好,既然如此,我选!我要回大齐。” “孤王不会给你一个侍卫,护送你回大齐!” “本宫不需要,也不稀罕。” 宁兰听到瀚明如此一说,心都要气爆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自私,小气的人?幕僚说的那些一定都是假的,他就是世界上最自私自利,最无情无情,冷酷自大王! 瀚明被宁兰彻底的惹怒了,握紧了的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面色一片黑漆漆的,瞪着宁兰好一会儿,字字带着怒意,刚劲有力:“好!那你走吧!明天就走,孤王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瀚明愤声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他没有见到他转身之后,宁兰的眼睛便红了。 宁兰看着瀚明气冲冲离去的声音,转身冲进了寝宫,扑在了床上。想到瀚明说的话,心里难过的直掉眼泪。 他永远也不想再见到她?谁要见他?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耶律瀚明,没有人稀罕见到你! 自私,蛮横,霸道,无情,不讲理的自大王,明天她就走,绝不会留恋。 “蕴儿,收拾行李,明天我们就回大齐。” “……奴婢遵旨!” 蕴儿刚进寝宫拿起衣披,便撞见了耶律瀚明,原本以为大王和王妃娘娘会化干戈为玉帛,不料,事与愿违,反而闹的更僵。前一刻明明好好的,下一刻怎么就成了仇人? 公主一向遇事冷静,很少发火,怎么一遇到了大王,就变了呢? 蕴儿暗暗地叹了口气,忙乎着整理物品。若是明日回大齐,那可有不少的事情要收拾和准备。不但要准备衣物,还要准备干粮,水啊…… 有忙的了! 瀚明一走出赝里宫,便忍不住地一拳锤在了赝梨宫门口的圆形石柱上。 心头一团无名的怒火,正在熊熊的燃烧。怒火,火冒三丈。他就没有见过什么女人,像她那样! 瀚明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苍穹宫,在苍穹宫里走来走去。 其实,他在父王的陵墓前,就想通了。 若是她真的想要离开,那是她的愿望,他会试着成全,就让她离开。 他到赝梨宫,原本想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话,挽留她留在他的身边,不想,几句话出口,便闹的不欢而散。而起,最糟糕的是,他还说了,他最不该说的话。 明明是想要留她,却变成了赶走她,而且是明天就走…… “吉索。” 吉索闻声立即冲了进来,“奴才在。” 瀚明扫了一眼瞅着他的吉索,动了动嘴角,心里有话,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索性又吞回了肚子。 “退下!” “……遵旨。” 吉索一头的雾水,闷闷地退了出去。 今日大王不让他跟着,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谁那么大的胆子惹恼了大王?该不会又是王妃娘娘吧?看着情形,十有八九是王妃娘娘惹的!想到这里,吉索的心掉到了嗓子口,谨起神色,想了想,立即找到小佑子,吩咐道:“小佑子,你快去打听一下,大王去了赝梨宫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 天一亮,她就要走了。天一亮,她就会离开这里回她的故乡去了。 她选择了放弃他。想到宁兰放弃了他,心疼涌起一阵难以压下的悲伤。 酒,一杯,一杯,又一杯……越喝越清醒,越喝心里越是不舍得。 兰儿,太傅说,真的爱一个人,只想为一个人付出,而不是想索取。太傅还说,感情是你情我愿,勉强不得,强求的最后是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 当年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玉石俱焚的写照?强求的最后,剩下的若是只有恨,那不如放手让你走。不会玉石俱焚的,孤王怎么舍得让你玉石俱焚? 你要走,就走吧!即便很舍不得,很舍不得,孤王也会放你走。 只是, 希望你不要后悔…… 你会后悔吗? 有一天,你会不会后悔没有选择留在孤王的身边? 兰儿,你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没有孤王?一点儿也没有?你回到了大齐,会不会坐在窗前看向这边,偶尔的……偶尔的也会想到孤王,哪怕是一点点的思念? 太傅爱上了你的母妃,变成了一代情圣,孤王爱上了你,便成了一代傻瓜!明明到手的人,还要拱手送出去,这步是傻瓜是什么? 爱情?这就太傅说的爱情吗?欲罢不能,剪不断理还乱? 瀚明压制着想要冲去赝梨宫的冲动,拎着酒壶坐在窗前,看着天空的星星,不知道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些日子没有好好的休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疼,头疼!瀚明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闭嘴双目问道:“吉索,现在什么时辰了?” 吉索立即回禀道:“回禀大王,卯时刚过,现在辰时了。” “辰时了?你怎么不叫……你说什么?辰时了?”瀚明忽然反应了过来,纵身一跃,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想到了昨日在赝梨宫与宁兰的对话,健步如飞向外走。 这个时辰,她不会真的已经走了吧? 瀚明匆匆地赶到赝梨宫,在赝梨宫里却未见到宁兰,心都乱了。 心乱如麻。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对了,她没有令牌,也没有他下的圣旨,昨日他虽然让她走,没有别人听到,她应该出不了宫门。 “小佑子呢?王妃娘娘去哪儿了?” “奴才在,奴……” 小佑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瀚明给打断:“快说,王妃娘娘去哪了。” “是,王妃娘娘刚走不久,去……去了西城门。” 西城门? 西城门每日会在辰时一刻开门,若是她刚走不久……应该还来的急。思及此处,瀚明施展轻功向着西城门追了过去。 无论她会不会为他留下,他都要试试。挽留了,他日后才不会后悔。 西城门 宁兰带着蕴儿等人来到了西城门,等待着开城门。 他没有来见她,他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她吗?昨日他说的不是气话,是真的希望永远不再见到她?在赝梨宫等了一个多时辰,他都没有出现,现在都辰时了,他还是没有出现……他应该不会出现了。 忽然间,鼻子一阵酸涩。 她想回大齐,却没有想过不回来这里,一次也没有想过。为什么耶律瀚明那么反对她回大齐呢?亲情和爱情之间,为什么非得二选一?对他来说,回大齐就真的那么十恶不赦吗? 以后,她再也回不来这里了,是不是?不能再回这里,她该去哪里? 蓦然间,她很想见耶律瀚明,这种感觉以前她没有过,很陌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怎么会突然很想他?因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才生有的不舍和思念吗?才会这样想念他?还是,她的心里希望他追来,开口留她?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问,是为了羞辱她还是挽留她的意思? 瀚明看着沉默不语的宁兰,心里很是忐忑。可是,想到有些话若是现在他不说,以后也许不会再有机会说了,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自尊也好,骄傲也好,君主的颜面也好,这些他都不顾了。这一刻,他只知道,他不想永远地失去她,哪怕机会只有一点点,他也想努力抓住。 “孤王……孤王的意思是……昨日那句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的话……” 宁兰听到这里以为瀚明是来羞怒她的,不由挣开了瀚明拽着的手,说道:“那句话我听清楚了,也记下了。” 瀚明大步一迈,一把将宁兰抱在怀中,带有几分焦急的解释道:“不是,是气话。兰儿,可不可以不走?” 宁兰抬头瞅着面色恳切的瀚明,听到瀚明的确切挽留,原本红了的眼睛,布上了一层雾气。 瀚明见宁兰的眼泪在眼眶里打断,有些不知所措地解释道:“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若是你真的很想回大齐,回去看看之后,可不可以再回来?只要你回来,我会等你回来。” “你刚刚不是说,我回了大齐之后,就永远不要再回来的这句话是认真的吗?” “也是气话。” 宁兰继续问道:“你不是很讨厌见到我,让我快点走吗?” “那也是气话。” “那你哪一句话不是气话?” “希望你留在我身边的话,不是气话。我会等你回来的话,也不是气话。” 宁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你真的那么希望我回来吗?” “嗯。为了我,你可不可以回来?” 面对瀚明柔软的恳求,宁兰感觉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幸福。一种被在乎的幸福,一种被爱的幸福。 “其实,我只是想回去祭拜母妃,从来就没有想过不再回来。” 瀚明闻言心里一阵狂喜,不确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一直想回大齐,不是想回到那里生活,也不是想回到你二皇兄的身边,而是回去祭拜母妃之后再回来?” “嗯。” 一抹灿然的笑容在瀚明的脸上绽放:“那你今天可不可以不走?” “不行,我已经收拾好了行礼。” “孤王还没有给你准备护送侍卫……” “你说过不会给我一个侍卫护送我的!” “这个……我是说过,不过我说的是不给你一个侍卫,没有说不给你一百个侍卫护送你回去。” “你强词夺理……” “今天不走,好不好?” “不行!” …… 色诱不成的瀚明看着宁兰坚定的脸,问道:“真的非要今天走?” “嗯。” 瀚明虽然很舍不得宁兰离开,可是,想到宁兰说的有情有理,他有重要的国事缠身,不能像一个普通的女婿那样可以陪宁兰回娘家,自觉理亏只好答应了宁兰:“既然这样,我就派闵睿护送你回去。三个月后,你要回到这里。” “嗯。”宁兰说完对着瀚明甜甜一笑,踮起脚趾在瀚明的眉心亲了一下。 宁兰的主动献情把瀚明乐的晕头转向,笑脸如花。 闵睿受了瀚明的吩咐,一路尽心地侍候着宁兰。冷眼观察,睿智判断,一向对女人挑剔的闵睿,在陪同宁兰回大齐的半个多月,闵睿对宁兰有了新的认识和了解,心里对宁兰表现出了敬慕之意。 “王妃娘娘,前面的小镇过了,就算是正的踏上大齐的国境了。” “嗯。一切就由你来决定吧!” “末将遵旨。” 马车不停地向着大齐国前行,吱吱呀呀地响着不停。 呼吸真大齐国的空气,吸吮着大气之中的新鲜土壤味。压在宁兰内心深处的思乡之情,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浓烈。 “呕……” “王妃娘娘……”蕴儿见宁兰在马车里颠簸的面色苍白作呕,十分的紧张,立马掀起了马车的窗帘,高声喊道:“停下,停下……” “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蕴儿接话说道:“回将军的话。也许是这一路坑坑洼洼颠簸的厉害,王妃娘娘不大舒服,先歇一会吧!” “王妃娘娘,要不要为您寻个太医过来。” “不必了,本宫歇会儿就好了。”宁兰看着从窗口看向前面,一眼望不到边弯弯扭扭的山路,叹了口气。 “蕴儿,扶本宫下车。” “奴婢遵旨。” 出了马车,呼吸着呼吸的空气,感受着空气中新鲜的土壤味,原本作呕连连的宁兰好了许多,虽然想着早些回大齐,可是一向到瀚明,一颗心早就堆满了思恋。 若不是她和耶律瀚明之间的误会解开了,她还真的不知道耶律瀚明那么在乎她。原本以为他真的赶她走不给她一个侍卫,可是,从闵睿的口中得知,耶律瀚明早早就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宁兰站在一棵青松之下,刚喝了几口新鲜的空气,顺了顺呼吸,便见到闵睿走了过来:“属下请王妃娘娘上车。” 宁兰见闵睿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了起来,不由问道:“怎么了?” 闵睿说道:“有一阵马蹄声渐渐临近,为了王妃娘娘的安危着想,属下请王妃娘娘上车。” 宁兰犹豫了会儿,转身上了马车。 “驾……” 宁兰刚在马车里做好,便听到一阵驾马的声音,透过窗口,十几匹骏马背上的人都穿着兵士的服装,在离宁兰马车的十丈之遥处,除了一人坐在马背上向他们走进,其他的人全部跳下了马背,停住了脚步。 “二皇兄……”宁兰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马背上的人,渐渐临近,一直到了马车的跟前她才相信她没有看错。 荣禄看着宁兰瞬息万变的脸,笑的一片儒雅,还有许些憔悴,“兰儿,这一路辛苦了。” “二皇兄,真的是你吗?你真的还好好的活着?你的伤都好了吗?”宁兰将手伸出马车外,摸着荣禄的面容。眼睛瞬间一片红润,雾气布满。 荣禄疼惜地看着宁兰,说道:“不必担心,二皇兄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二皇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急,二皇兄会慢慢告诉你的。”荣禄说道这里,转了话题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宁兰宽慰地笑了下说道:“可能是这一路都是山路,颠簸的厉害,有些头有些发晕。” 荣禄四下看了看说道:“嗯。这山路还有十里多的路程,坐马车的确颠簸……兰儿,坐我马背上来。” “这……好吧!” 宁兰迟疑了下点头,掀起了马车的车帘,刚想上荣禄的马背,闵睿走了过来:“王妃娘娘要骑马的话,末将给您准备一匹?” 荣禄接话说道:“不必了,王妃娘娘与本宫同坐一匹马就好。” 闵睿迟疑看下说道:“这……恐怕不大好吧?” 宁兰看了看护送她的侍卫,打消了与荣禄同骑一匹马的念头,对着闵睿吩咐道:“你去给本宫本宫备马过来。” “末将遵旨。” 荣禄见宁兰跪在熙妃娘娘的坟前,许久不起,不由上前劝道:“兰儿,不要再跪了,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熙妃娘娘在世的时最爱你,若她天上有灵的话,知道你这样一直久跪不起,一定会伤心难过的。” “二皇兄,兰儿想再多陪陪母妃。” “这……好吧!”荣禄迟疑了下,点头离去。 荣禄走后不久,蕴儿走到了宁兰的跟前。 “人来了吗?” “是。” 宁兰开口令道:“你们下去守着,本宫有话语奉月说。” “奴婢遵旨。” 奉月踩着小步来到了宁兰的跟前,恭敬地行礼道:“奴婢奉月参见王妃娘娘。” 宁兰没有回头看奉月而是开口问道:“娘娘走的好吗?” 奉月迟疑了下说道:“回……回禀王妃娘娘,熙妃娘娘她走的很安静。” “熙妃娘娘走前可有说过什么重要的话?” “熙妃娘娘仙逝之前,曾于奴婢说过一句。” “什么?” “熙妃娘娘仙逝之前曾与奴婢说过,若是王妃娘娘回来,转告王妃娘娘一句。娘娘说,王妃娘娘既为人妻,行过孝道,理应早日回大汗国做好妻子的本分,若是久居娘家不成体统。” 宁兰闻言,面色一片冰冷,转身看向奉月,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母妃为什么留下了这句话?是告诉她早点离开大齐?是因为这里不安全吗? “娘娘可有遗物留于本宫?” 奉月想了想说道:“回禀王妃娘娘,奴婢不知娘娘的遗物在何处。不过……娘娘曾吩咐奴婢将王妃娘娘平时喜爱的书札收理起来。” “书?” “是。” 宁兰呼来蕴儿,对着蕴儿吩咐道:“你与奉月一同去将书札搬到本宫的寝宫,本宫今夜要读。”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蕴儿和奉月齐声行礼退了下去。 书?母妃给她留下了书札?母妃走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与她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她要尽快知道一切。 母妃,兰儿一定会查出真相,您不会怪兰儿吧? 宁兰将她母妃为她整理好的书札从头到尾看了两遍,书中没有夹任何东西,只言片语,甚至连一个字都未留下,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母妃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让奉月转告她早日回大汗?真的不是告诉她这里不危险?还是只是普通的一句教诲?宁兰将书一本本地放好,走到窗前,伫立许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相信,她不能相信她的母妃是因为生病走了。母妃的身体即使不好,也不会那么早而且是那么突然的就…… 初冬了,在宫里呆了好几日了。 一点头绪没有,宁兰感觉到了宫中的气氛非比寻常,一种人走茶凉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在这大齐国的宫中,她已经被格局了出去,在他们每个人的眼中,她已经是一个外人了。 前几天,她的父皇见过她几次,之后便忙的不可开交,人影都不好寻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让她特别想念一个人,那个远方的人。 人,长大了,很多事情都会改变。即使心里如何的不愿意去承认,生活还是生活,一切都不会因为不愿意承认,而不存在。 这,就是现实生活。 这个宫中,装满她的过去,一些原本温暖的东西,也在渐渐冷却。 太后的命和她的性子一样,坚硬。宁兰原本是恨她的,恨她的狠毒,恨她害死了她的乳娘。可是,她毕竟是她的亲奶奶,恨一个亲人比她想象中还要难上很多,更何况去恨一个已经记不清东西南北,认不得张三李四的老人呢? 在时间的长河中,人的生命很短暂。宁兰在大齐后宫住的第五天夜里,被蕴儿给叫醒。 第49章:苍凉 “王妃娘娘。” 刚刚进入睡眠的宁兰不由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蕴儿得到了消息,立马回来禀报宁兰:“回禀王妃娘娘,太后快不行了。听说……也就是今晚的事了。” “是吗?” “是。” “你先退下吧!有什么事情,立即禀报本宫。” 退下了蕴儿,宁兰心里一阵空虚。还未走出母妃离开的她,忽然间知道太后要走了,心里有着一种难以说清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是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宁兰的心头。不是悲伤,却又深于悲伤。 蕴儿退下不久,太后宫里便来了人,说是太后的意思,要见上宁兰一面。 太后一见到宁兰,眼睛就一直盯着宁兰,许久,对着围着窗前和屋子里的人说道:“你……们……都……退下……哀家……哀……家……要和兰儿……单单独说说话……” “太后奶奶。” 宁兰看着写满岁月痕迹的一张脸,心里忽然间冒出了两个子——苍凉。一个人,不,她的太后奶奶,先前是多么的威风八面的人啊?此时此刻,当生命之花枯竭了,一切都仿佛是过眼云烟。 她,不过是一个老人,生命即将终止的老人。 所有的人退下之后,太后对着宁兰说道:“兰儿,扶哀家……坐起来……” 一干人等退下之后,太后说话的语调到不怎么结巴了,她紧紧地攥着宁兰的手,努力地集中眼神,看着宁兰一张清瘦的脸,问道:“兰儿,你是不是还恨着哀家?” 宁兰目光落在太后的手上,沉默了几秒抬头看着太后摇了摇头。 纵使她曾经心里有千万个芥蒂和怨愤,她曾经恨过,怨过,更报复过,随着时间的逐流,如今,在太后要离开人世的这一刻,心里积攒的一切,瞬间淡然了。 “兰儿,哀家知道,在你的心里,还怨恨着当年哀家杀了你的乳娘娇荷夫人。可是,哀家不后悔。若是时间倒转,哀家还会那么做。” “为什么?” 宁兰目光因为太后的话,变的犀利。 太后叹了口气,看向窗口,眼神悠远:“在这后宫之中的人……想要活得如……意,就不可能让所……所有的人都……如意。当年……死的人若不是娇荷,那……就会是……你和荣禄。不过,娇荷算是个忠心的奴才,哀家没有想到,她……为了救……你……们……付出,她的生……命……” “太后奶奶是如何知晓的?” 太后回忆当年那一幕,脑海中浮现起娇荷死前的那一抹笑容,说道:“在……你落水之后。” 她早知道了?她却说她不后悔?宁兰心里一阵不舒服,盯着太后有些气恼,松开攥着太后的手问道:“害死无辜的人命,对于太后奶奶来说,真的就没有一点点后悔吗?” “哀家做过的事情……从来不后悔。活在这后宫之中……想……要站的久,想要……站的高……活得被人尊重……就不可能一生一世干干净净……更……不可能……光明磊落……没有人可以做到。不争斗……就只能倒下去,一旦倒下去……那将是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没有人可以例外……这就是生在这红墙之中的悲哀……这里……不是将……感情道义的地方……只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咳……咳……咳咳……” 宁兰盯着太后心里压抑的喘不过气。她心里清楚,太后的话虽然残酷却是铁铮铮的现实。可是,一生之中不能清清白白,没有人可以做到?这点她就不信,她不信她不能清清白白地过一生。 她相信生在后宫之中,将永远无法避免争斗,她更相信有人的地方就有真情。娇荷夫人对她的感情,母妃对她的感情,诸葛清焕对她的感情,还有……耶律瀚明对她的感情,这些她都相信。若是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情,活着的人怎么可以温暖? “太后奶奶您错了。人与人之间不是只有利用或者被利用的关系。人与人之间还有真情。情系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你不相信它就不存在,也不是你说没有它就没有。” “咳咳……真情?真情……” “兰儿以为太后奶奶要见兰儿,是想对兰儿说您错了……至少对于杀害无辜的人,你心里会后悔和自责……不过,好像是兰儿想的太多。兰儿告退!”宁兰说完起身要走,却被接连的咳嗽声,给阻止了脚步。 “咳咳……咳……咳……兰儿……不要……不要恨哀……哀……家……” 太后丢下了最后一句,走了。 宁兰后来从侍候太后的公公的口中得知,太后大病之后,性情变了很多,对于以前做过的事情,心里暗暗地后悔过。可是,就算是错了她也不会道歉,因为,她的一生中,不曾道过歉更不曾向人认过错。 自从太后病了,那些往日追随太后的大臣门,纷纷地寻找新的主人。太后一走,大齐国分出了好几个阵营。 太后出殡后,宁兰想要离开,可是由于齐迥和皇后以及荣禄的挽留下,宁兰只要应下,再住些日子。荣禄越来越忙碌,开始还能每天陪宁兰吃上一顿饭,慢慢的只是一杯茶的功夫,再后来只是匆匆的看一眼,说上几句话就离开了。宁兰知道,荣禄很忙。 整个大齐国,朝廷上忙,后宫也忙的不可开交。 蕴儿坐在屋子里看书的宁兰,问道:“王妃娘娘,闵将军托人问话,问王妃娘娘何时可以回国。” 这是闵睿第三次托人来问了。 今日她是第四次被父皇拒绝回大汗国的要求。 快两个月了,她没有太多时间了。 冬天来了,衣服一层又一层,宁兰还是觉得很冷。她不能不走,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这个已经不能让她感到温暖的‘家’。 放下书札,长谈了口气。 她明白了,她的母妃留下了那句话的真意。她的母妃让她早些离开,是怕她想走的时候走不了。 “蕴儿将这封信递给二殿下,亲手递给二殿下。” “是。” 她原本不想在她二皇兄最忙的时候,给他添乱的,可是,她真的不能在等下去。 她留在这里,什么也帮不了他,还让他分心受到牵绊。 虽然很舍不得这里,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 蕴儿传过信的那天晚上,荣禄赶了过来。短短的一个月,荣禄成熟了很多。 看着荣禄憔悴的面容,宁兰一阵心疼。一边为荣禄倒了杯热茶,一边问道:“近来还顺利吗?” 荣禄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接过宁兰递过来的茶盏,坐了下来。没有回答宁兰的问题,眼神落在书案上的书,说道:“你还是那么爱读书。” “只是闲暇时打发时间。这些我想带走。” 荣禄目光闪过一道黝黯,沉默了片刻说道:“兰儿,再给二皇兄两个月的时间,这里就会完全不一样。” 宁兰知道荣禄说的是什么。太后死后,这大齐国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太子与皇后,太后一走,追随太后派的那些朝臣,一些被他们拉拢了过去。太子与皇后早早就视为荣禄为眼中钉肉中刺,小时候就想将他们一并处理了,可惜没有得手。如今,荣禄的羽翼渐渐丰满,他们又怎么会不蠢蠢欲动? 一派是荣禄与大将军,大将军是荣禄的亲舅舅,又掌握大齐国的主要兵权,他有怎么可能坐视不管?早几年他就开始与荣禄的母妃为荣禄未雨绸缪了。也许,荣禄一出生他们就行动了吧?对于太子一位,曾几次三番暗示皇上废除太子。 还有一派就是她的父皇,她的父皇因为太后不愿放权,多年以来一直在夺政权,如今他的父皇正年壮,自然不由有退隐之意。 三派势力不相上下,她父皇对日后的接班之人,一直意志不够坚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只有掌握政权的人才清楚。若是从国家大计来看,她的二皇兄比现在的太子更适合坐上那个位子。如今三派之间表面和睦,暗地早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就是政治,她不喜欢的政治,即使如何的不喜欢,她还是无法避免的卷入了。 父皇和皇后她离开的原因是什么?是怕她回到大汗国对她不利?还是以她来牵制她的二皇兄?或者是用她来和大汗国做什么交易,更或者……到底是什么?她不想去想。 这里,她的母妃走了,他的父皇变了,这里,如今不再是家,只不过是战场而已。 “二皇兄,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想要得到那个位置?” 荣禄没有看宁兰,而是盯着茶盏中的瓜片,非常认真地说道:“在你跳进落夕湖池的那天。” 宁兰吃惊地看着荣禄,问道:“你是为了兰儿?” 荣禄微微扯了下嘴角,看着宁兰说道:“一开始是为了你。从大汗国回来之后,二皇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个位子必须拿到。” 必须拿到那个位置?看着荣禄严肃而认真的脸,宁兰怔了好几秒,这样的二皇兄是她比较陌生的。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二皇兄是如此认真地想要得到一样东西。 “为什么?” 荣禄肃色说道:“只有得到了那个位置,才可以保护最珍惜的人,也才能给最珍惜的人依靠和幸福。” 为了保护最珍惜的人?想给最珍惜的人依靠和幸福?这就是二皇兄想要得到那个位子的原因吗?二皇兄最珍惜的人是谁?迎上荣禄一双幽暗的眼神,宁兰的心,猛然一悸,仿佛被什么砸中了。 “二皇兄,兰儿该回去了。” 荣禄闻言心里一沉,不由说道:“兰儿,不会要太久,二皇兄可以承诺你,不会太久这里就会温暖的。” 他不舍得让她走,不舍得她离开他的视线。想到她在哪里的日子,他不放心将她交给耶律瀚明。虽然,他是个有度量和气魄的人,虽然他爱着兰儿,他还是舍不得放不下…… 宁兰很认真地看着荣禄,字字清脆有力地说道:“二皇兄,那里是兰儿的家,兰儿始终是要回去的。” “家?这里也是你的家。留在这里二皇兄可以照顾你,二皇兄有能力照顾好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二皇兄,兰儿出嫁了,我是耶律瀚明的妻子,那里才是兰儿真正的家!” “到底为什么?他和我之间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你选择他?为什么爱的人是他?”他原本以为一切的努力是为了最后的团圆,不想在最后一刻,在他们可以在一起的时候,她却选择了那种方式……最后一刻,她选择的人炎殇。他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明明是先喜欢上他的,明明他们有过山盟海誓的……为什么? 宁兰被荣禄的话给惊到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荣禄,好一会儿,她都希望是她听错了。可是,面对一双直视她的黑目,一瞬不眨的注视,她的心慌了。 “二皇兄,我们之间是兄妹,你我之间有的永远是兄妹之情。” 瞅着宁兰紧张的脸,荣禄的心一阵揪心的疼痛,他吓到她了吗?她应该被他吓到了。曾经的往事,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方才他的那些话,一定吓到她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今生他们之间是兄妹。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还会不甘心?他都已经决定放弃了,他们今生可以幸福,为什么他要说这些? “兰儿,别怕二皇兄,二皇兄没有发疯,今生我们之间当然是兄妹。二皇兄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亲情那么深,为什么比不过你与他之间的爱情?二皇兄是担心他对你不好……也许,二皇兄是想的太多了。” 荣禄说道这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不敢再看着宁兰的眼睛,这一刻他的心是乱的,他爱她,一直都爱他。原本以为他可以麻醉他自己,他对她只是亲情。可是,他现在越来越分不清楚了,他其实对她的爱情从来就没有终止过。 他把墨荷的爱情,一直延续在宁兰的身上。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他和她已经缘尽了。没明知道,他还会情不自禁地对她有特殊的感情,他也许是真的疯了! “夜深了,你早些歇息,二皇兄先回去了。” 荣禄说完转身便向门口走,颇有几分掩饰内心感情的成分。 在荣禄起身向门口走时,宁兰对着荣禄的背影说道:“二皇兄,兰儿爱他。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兰儿回到他的身边。” 荣禄闻言整个身子蓦然一僵。好一会儿,才回头面带笑容地望着宁兰说道:“放心,二皇兄不会阻拦你。只要是你认定的幸福,二皇兄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包括二皇兄在内。夜深了,早些歇息吧!关于……关于你回去的事情,给二皇兄几天时间安排。” 荣禄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随着他的转身,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 方才他的笑容,应该不是很僵硬吧? 荣禄摸了摸脸颊,沉着军冷的面容继续向外走。在遇到蕴儿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屋子里的炉火再添一些,别让公主冻着。” “奴婢遵旨。” 蕴儿看着荣禄离去的背影,面色一片深沉。 二殿下对公主真的很关心,这种时刻,恐怕只有二殿下对公主是真心的了。 她又一次地告诉他,她爱的是他——炎殇,不,是耶律瀚明。这是她第一次告诉他,她爱的人是谁。他的心怎么了?为什么感觉要窒息了一般? 一切不是早就明白的吗?呵呵!向天羽啊向天羽,你到底在想什么?如今的你,存在这里,不就是希望他们在一起,幸福地在一起,解除千年来的情劫吗?还想抱着什么念头? 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应该放下了她,只有你退出,你放下,她才可以得到幸福。 爱一个人可以生生世世,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在一起,爱一个人,不就是让自己爱的人幸福吗?能给她幸福的人,只有那个男人! 无论是谁阻止,她都要回到他的身边,这是她的心声。他就应该像个男人,大大方方的放手,不是吗? 回头看着那间亮着灯火的房子,荣禄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悲伤。 原来,放下比拿起,要难上很多,很多! 他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耶律瀚明为了她,不仅放下了对他的仇恨,还救了他的性命。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放下那么大的深仇大恨,用他的血救一个仇人,这无疑是因为他太爱她了。前世,他输给了炎殇,是因为他的错过,该抓住的时候,他没有抓住。今生,她输给了炎殇,是因为他早就丧失了争取的资格,他早就没有立场来争取。 炎殇对她的爱,不比他少。将兰儿交给他,他可以放心了。 兰儿,二皇兄一定会拿到那个位置,一定会把大齐国变强,一定会成为你坚实的后盾,永远都会默默地爱着你,支持着你,守护着你。 在等几天吗? 在这里呆的越久,对她来说越是不利,先不说她不能按照耶律瀚明给定的时间回去,但是在这里,留的越久,越是危险。 湘芙皇后现在没有对她动手,不代表永远不对她动手。昨日,湘芙皇后的一番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明了。让她拿出态度,是否愿意帮助太子。站在太子一边,是生,站在别的位置,是死。虽然话语说的隐讳,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 她不喜欢湘芙皇后,正如她不喜欢被人威胁一样。撇开二皇兄与她的交情不说,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威胁。没有人可以威胁她! 他不想帮助太子,太子与二皇兄之间选择,无疑她的选择是她的二皇兄。可是,她也不好帮她的二皇兄,她帮了她的二皇兄,也就等同于她不孝,等同于她帮助别人欺负她的父皇。 她二皇兄的实力,她相信!三派之间,她谁也不想帮,她已经不是大齐国的人了,至少,她这一次回来,感觉到的除了是客套,便只有陌生了。 蕴儿走进宁兰的书房,将炉火挑了挑,见宁兰正瞅着窗外发愣失神,不由上前问道:“王妃娘娘,夜深了,是否需要奴婢侍候您就寝?” “不必了。” 宁兰收回心神,扫了一眼蕴儿,立即拿起纸笔,快速地写了一封信,说道:“这封信,尽快递给闵将军。你亲手递给闵将军。” “奴婢遵旨。” 宁兰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立即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蕴儿稍作思考了下,回道:“回王妃娘娘,今儿是初九。” 初九了吗?时间过的真快! 宁兰算了下日子,对着蕴儿又吩咐道:“准备几只信鸽给本宫。” “信鸽?” “嗯。”她现在需要鸽子,而且很迫切。有些事情,她不想被更多人知道。 “快去吧!主意安全。信,务必送到闵将军的手中。”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蕴儿说完,接过宁兰递给她的书信快速地退了出去。 她不能再等,她要靠她自己的力量,离开这个软禁她的地方! 湘芙皇后从梳妆台前,调转了头看向由着贴身侍女领进来的身穿夜行衣的女子,沉声问道:“那边有什么情况?” “回禀皇后娘娘,二殿下今晚去了一趟绾熙宫,呆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荣禄去了绾熙宫?他竟然去看了宁兰?有什么目的?荣禄与宁兰的关系一向较好,她是绝对不会让荣禄得到大汗国的力量。如今,把她留在这里,现在最多算是下策。看来……是时候准备启动另外一个计划了。 “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身穿夜行衣的女子迟疑了下,回禀道:“回禀皇后娘娘,这……这个奴婢没有听到。二殿下的武功高强于奴婢,奴婢不敢走的太近,恐怕二殿下发现了奴婢,暴露了身份。” “还有其他可疑之处吗?” 女子摇了摇头,“没有。” 二殿下走后,她走进时,只见蕴儿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对了,她记得蕴儿走出书房时,神色有点……会不会是她想的太多?一会儿回去再看看究竟。 湘芙皇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本宫知晓了,你先先去。这几天给本宫盯紧绾熙宫,任何风吹草动可疑之处,都必须一字不漏地禀报本宫。” 女子恭敬地接语言道:“奴婢遵旨。” 湘芙皇后回过头,盯着铜镜,一边拿下头上的朱钗,一边说道:“退下吧!” “奴婢告退。” 那个贱人联合她的娘家人,想要废掉她的皇儿,把她自己的儿子扶上太子之位吗? 她绝对不允许! 她要在他们的兵马进京之前,除掉那个祸害,她不会让任何人动他皇儿的太子之位。 如今,最关紧的事情,还有一件。绾熙宫里的那个人,留着也是个祸害。她的背后可是有着强大的后盾,从她得到消息可以推断出,她可是很受大汗国王的宠爱,不然也不会让大汗国第一将军闵睿来护送她回国探亲。只是,她如何除去这块绊脚石呢? 在宫里动手?这招棋……太险了,若有丝毫的不慎,她将会万劫不复永无翻身之地。只是,从如今这局势来看,她只能险中求胜,不得不为之了。 湘芙听过禀报,敛色追问道:“信鸽,一只都没有截下,还是一只都未飞出绾熙宫?” “回禀皇后娘娘,属下在绾熙宫里守了一天一夜,没有见到一只信鸽飞出绾熙宫。” 她要信鸽做什么用?信鸽若是不能传信,还有其他的什么用吗?湘芙皇后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宁兰到底要那些信鸽做什么用。那些信鸽不管是做什么用的,她都不会让她传出一封信。 “你再去监视,多派几个人去看着她,绝不能让她传信出去,知道吗?” “属下遵旨。”应声之人,在湘芙皇后的一个手势下,消失了踪影。 她要用信鸽传信给什么人?惜风的武功不差于宫中的御林侍卫,是她爹爹为她亲自培养的四大死士之一,她昨晚竟然什么也没有听到……昨晚荣禄和她到底谈了些什么?荣禄的武功已经到了那种高强的境界了吗? “惜月。” “奴婢在。” 湘芙皇后拿着牌子犹豫了片刻,一副破釜沉舟之势,果决地说道:“将这封信传给大人,让他立即执行这个任务。” “遵旨。” 惜月接了令牌,走到门口处遇见了迈着轻盈步伐的惜雪走进,怔了下,没有说话径自走开了。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说。” 惜雪行过礼并报道:“回禀皇后娘娘,绾熙宫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哦?说。” 惜雪一边回忆一边禀道:“奴婢观察,绾熙宫里的蕴儿从宫外买了一些信鸽进来。哪些信鸽不是用来传达书信的,而且用来烹饪的。” “竟有这样的事情?”用信鸽做烹饪?她竟然用信鸽烹饪?她为何不用普通的鸽子?为何不直接吩咐御厨?鸽子的确是补身体的……难道……她……算算日子,宁兰回来快一个月了,按照记载,这几天应该是她不大方便的日子…… “惜雪,你亲自去一趟,查实一下……” 湘芙皇后在惜雪的耳边轻声吩咐了一番。若是一切,如她猜想的话,那真是上天帮助,她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 三日后 宁兰看着蕴儿走了进来,立即追问道:“已经准备好了吗?” 蕴儿点了点头说道:“是。闵将军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王妃娘娘到达,护送王妃娘娘回国。二殿下今早出的京城,是从西城门出得城。” 宁兰不放心地问道:“确定是二殿下本人吗?” “是。奴婢亲眼所见。” 西城?二皇兄从西城门出的京城?他今天出城一定是调兵去了。既然出了城,那就是说皇后娘娘的暗杀行动失败了。只要二皇兄没有生命的危险,她……走的也安心。只是,临走之前,她不能再见二皇兄一面,心里还是会觉得很遗憾。 宁兰起身整了整衣服,向着门外走去。 蕴儿盯着宁兰珍惜如命的书札问道:“王妃娘娘,这些书札一本不带吗?” 若是可以,她很想带走这些她母妃给她留下来的书札。这里有着很多记忆,有很多她母妃对她的爱。只是,宫里的人众所周知的事情是她珍惜这些。若是这些东西不见了,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尤其是不能让皇后在她的身边安插的那些眼线怀疑。 “不必了。” 人能平安顺利的离开,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些,就让它留在这里吧! 宁兰拧着她事先亲手为齐迥做好的冷香粥,向着御书房走去。盯着手里的木桶,宁兰的心有些酸涩和悲伤。这恐怕是她在大齐国,不,这可能是她一生之中,最后一次为她的父皇做粥了。 她还记得,她的母妃一直做这种味道的冷香粥给她的父皇吃。 如今,母妃走了,不知道在她父皇的心中,会不会想起那样的母妃?一直深爱他,默默地支持他,为他亲自下厨,做出天下间独一无二味道冷香粥,经常通宵达旦等待他,为他流泪,为他守候,为他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的女人? 曾经不知儿女情长,她为那样的母妃而气恼,为母妃那么深的爱着她的父皇而感到不值,如今,当她明白儿女情长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心里对她父皇的怨愤也释下了。 无论如何,那是她母妃的选择,是她母妃的爱情,她充其量是一个旁观者。在两个人的感情之中,谁多付出,谁少付出,这都不是罪过。 宁兰进入御书房的时候,齐迥因为困乏,正趴在御书房的书案上打着盹。 宁兰忽然发现,记忆之中的父皇变了。 曾经他是那么高大和遥远的一个人,此刻,只是一个为了国事和政权操心不已,疲惫地趴在书案上打盹的男人了。这种心里落差,让宁兰清晰地感觉到她真的长大了,已经不再是那个围绕着父皇身边打转的小女孩了。 秋去冬来,冷风阵阵从窗口涌进,宁兰感到一阵冰寒,放下了手中的小木桶,拿起了一条披风,轻移着莲步为齐迥披上衣服。 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涌上了双眸,不由低声说道:“父皇,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宁兰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齐迥抬起了头,双目通红,面色有些憔悴,盯着转身的宁兰问道:“来了怎么不叫醒父皇?” “儿臣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迥看着行大礼的宁兰,说道:“如今你已经是大汗国的王妃,不必行如此大礼。”齐迥的目光从宁兰的身上移到书案上的小木桶上,皱了下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回禀父皇,这是儿臣为父皇亲自做的冷香粥。” “冷香粥?”齐迥没有打开小木桶,而是盯着小木桶愣愣地失神。 冷香粥曾经是他最喜欢吃的粥,只是,熙妃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不是御厨的厨艺不精,而是他知道,有些味道必须出自什么人的手,有些味道也只有出自于某个人的手,才能吃出用心和爱的温暖。 那个女人,曾经是他最爱的女人。她走了,他的心某一个看不到的角落,空了。 宁兰的面容,他和她的女儿,容貌神情都由几分她的影子,看着宁兰他就会很想她。只要想到他,他就后悔不已,自责不已。 这也许就是他怕见到宁兰的缘由之一吧? 宁兰见齐迥沉默不语,不由正色请辞道:“儿臣向父皇请辞。” “真的很想离开吗?” “是。” 他本不想她离开这里,想到他的女儿在大汗国被欺负,他就忍不住的心疼。 “去了哪里……他对你好吗?” “他对儿臣很好。” 齐迥看着宁兰,双眸幽深一片,一眼不眨,片刻后认真地说道:“当初是因为国情……逼不得已,如果……你回去是为大齐国,可以不回去。如今,父皇可以做主。” 宁兰摇了摇头说道:“儿臣不只是为了国家,儿臣也想像母妃一样,真真切切地爱一个人。儿臣想知道,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真真切切地爱一个人,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盯着宁兰坚定的面容,齐迥沉默了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宁兰:“拿着它,从东边的城门走,你可以顺利的通行,出了城不要耽搁……今后,在那一个亲人没有的地方,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父皇和你的二皇兄都不能在护佑你了。” “儿臣叩谢父皇的成全之恩。” 宁兰说完便给齐迥磕了个头。 “儿臣叩谢父皇的生养之恩。” 又磕了个头。 “儿臣不能绕膝尽其孝道,父皇一定要保重身体……儿臣……就此叩别父皇,愿父皇长寿无疆。” 再磕了个头。宁兰语音有些哽咽,分离的悲伤,让她心里一阵难压的难过。 齐迥的眼睛布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有些沙哑地说道:“快起来吧……你身体一向单薄,如今秋去冬来,地上冰寒。” 宁兰起身之后,对着低头不看她的齐迥又问了一句:“父皇,你还爱着母妃吗?” 齐迥没有开口回答,而是点了点头。 “父皇保重。儿臣告退。” “想要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好。”宁兰闻言全身一僵,眼睛瞬间红了,咬着朱唇平静下了情绪,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御书房。 宁兰从御书房出来之后,顺着宫道向着绾熙宫走去,在计划好的一个转角处,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与先前准备好的一个侍儿对调了衣服。 装扮成宁兰的侍儿,用着宁兰的声音和口吻说道:“本宫要一个人走一走,你们先退下吧!” “奴婢告退。” 宁兰与蕴儿应声退了下去,随后甩掉了盯视她们的眼线,迅速地向着东边的城门赶奔而去。因为掐着时间点,宁兰到了东城门口,城门即将关上,因为有着齐迥事先赐给她的玉佩,宁兰很顺利地出了城门。 城门口停着闵睿事先准备好的两辆马车。 易容过的闵睿一见宁兰出来,跳下马车,掀起马车的车帘说道:“王妃娘娘,请上马车。” “嗯。” 宁兰回头看了一眼皇城,脑海中浮起齐迥的一句话——出了城不要耽搁。 父皇的意思是让她快马加鞭的离开吧?父皇让她走东城门,是因为他事先为她打理好了……记得,当年她与二皇兄还有诸葛清焕出宫遇到杀手,回宫之后他的父皇曾向她说过……要是私自出宫,就走东城门,这是她和他父皇之间的秘密…… 坐上了马车,宁兰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他的父皇是爱她的。他的父皇也深爱着她的母妃。虽然他低着头,没有目送她离开,她还是见到他父皇眼睛间珠光闪闪。 她好舍不得,真的好舍不得离开这里…… 两辆相同的马车,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奔走。 御书房 齐迥盯着宁兰的背影,目送着宁兰走出了御书房。眼睛湿湿的他,用着一双颤抖的手,打开了宁兰送过来的小木桶。 冷香粥的热气扑鼻而来,香气四溢。 这种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他最疼爱的女儿,他与他一生之中唯一付出真爱的女人生的孩子走了,这一生恐怕都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用勺子挖了一勺冷香粥送入口中,一股无法压仰的分离悲伤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顺着他那轮廓分明的面容落进了冷香粥的粥碗里。 马车奔走了快一个时辰,在事先约定好的梅香河边停了下来,等待着闵睿与她们回合。 宁兰下了马车,靠着小河边的一颗白桦树,眼睛望着皇城的方向。才出皇城,她就开始舍不得了,才出来,就有想回去的心情。那个地方,她曾经很想逃离的地方,她这一刻开始思恋了。 蕴儿见宁兰面色有些苍白,关切地问道:“王妃娘娘,您没事吧?” “本宫无碍,歇一会儿就好。” 宁兰心里清楚,这一路马车的奔波对她很不利……一双玉手抚摸在腹部,眉心纠结成团,虽然很不利,她却只能奔走!希望幸运之神,可以护佑她们平安平安地回大汗国。 那个人,还在等她。 他为了她救了她的二皇兄,他用他的血用了他二皇兄的命。他为了她真的做了很多……她一定要回到他的身边!为了他,她愿意冒险,她不想让他等的太久。 蕴儿看着离她们越来越近的马车,激动地说道:“王妃娘娘,闵将军他们来了。” “嗯!”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停在了离宁兰只有三丈之遥的地方。 “闵……” 蕴儿的脸色再她见到下马车的人后,瞬间冻结了。 湘芙皇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着宁兰笑道:“兰儿走时没有来的及与母后说一声?母后只好亲自来送兰儿一程了。” 宁兰看着随着湘芙皇后跳下马车的两个宫女,从她们轻敏的落地之势推断,宁兰知道下面会很艰巨,不过,她和蕴儿应该可以应付这两个人。 “真是辛苦了母后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湘芙皇后的目光落在宁兰的腹部说道:“不辛苦,母后看着你长大,若说不能亲自送你一程,母后又怎么会安心呢?” “有来无往非礼也,兰儿也会送母后一程。” “那就不必了,还是由母后送你吧!”湘芙皇后话落,一记眼神,宁兰五丈开外的四面八方,冒出了十几名蒙面人,个个手中拿着钢刀,一步一步向着宁兰逼近。 宁兰冷冷地看着湘芙皇后说道:“看来,你是早有安排,你是如何得知本宫会走这条道?” 湘芙皇后的马车车夫跳了下来,看着宁兰说道:“因为奴婢事先告诉了皇后娘娘。” “你……原来是你背叛了本宫。” 盯着与她先换对换衣服的侍儿——磬儿,宁兰眼中升起了一道杀意。 她,最痛恨被人出卖。 “兰儿错了,她不过是从今早开始变成了磬儿。”湘芙皇后话落,那个长相相似于磬儿的女子,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你们竟然杀了磬儿?” 湘芙皇后笑了下,说道:“不只是磬儿。在你死前,母后可以再多说一件你不知晓的事情。你的母妃,那个病秧子,她也是本宫送走的。” 宁兰闻言双手紧握成全,双眸间的杀气更加凝重:“你说什么?是你……” “不错,既然病了,还要坚持等着你回来,想要见上你最后一面。母后见她等的太辛苦,就做了回善事,送了她一程。一个病秧子,没有必要得到更多的宠爱。” 宁兰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我会杀了你!” “你恐怕只能等到下辈子。你说……今日本宫送走你,再拆人送信给大汗国王,让他以为是最疼爱你的二皇兄杀了你,你说……那个天下第一的大汗国王会不会为了你们报仇呢?” “你休想!” “怎么?你想有等救兵来吗?母后告诉你,那个什么第一的将军,恐怕应接不暇,顾不到这里了。也许,他已经被二十名死士给送上天了。” “你……本宫今日一定要杀了你!” 宁兰话落,一记熟悉的萧声划空响起,悠远而又悲伤,让所有的人都听的一阵心里发酸。 “谁?”一曲落下,湘芙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因为悲鸣的萧曲落下,她还未找到吹箫之人的藏身之地。明明是那么近的萧声。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话音一落,白桦树上飞下了一记健硕的身影。 湘芙皇后盯着从白桦树上飞身而下的英俊男人,紧色问道:“你是谁?” “有我在,不需要你动手。” 瀚明一双鹰目落在宁兰的身上,扯下了身上的披风给宁兰披上,轻柔地将惊诧的失了神的宁兰揽入怀中,还不忘记在宁兰的额头上亲啄了下:“冬天来了,即使风景再美,也要多穿一些衣服才可以出来观光,知道吗?” “你……”宁兰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睛,盯着瀚明的笑脸,感受到大手的温度,确定不是做梦,也不是她的眼花,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等不了三个月,就来了。”瀚明脸上浮起烂漫的笑容,就好像阳光一般,瞬间温暖了宁兰。 湘芙皇后惊异地盯着白桦树下用着宁兰的英俊男人,有些语结地问道:“你……你是大汗国王……耶……耶律瀚明?” “昨夜……那个人……是你吗?” 瀚明笑问:“你说呢?” “我……我以为是在做梦……” 湘芙皇后从男子对宁兰的态度上猜测地问道:“你是耶律瀚明?” 瀚明依旧没有搭理湘芙皇后,用手指点了一下宁兰的鼻头,宠溺地看着宁兰,笑问:“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吗?” “来了,为何不让我知道?”看着瀚明,宁兰先前十二分警备的心情,放下了不少。 她感觉还是在梦中一般。 她做梦都不会想到瀚明回来这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声,她再一次确定,她不是做梦。想到昨晚的那个梦,她在梦中梦见到了他默默地守在她的床前,还为她盖被子…… 她以为是梦,她以为……她以为是她太想他了,所以……才会梦到他……所以见到了他。 瀚明温柔地说道:“这个嘛……想给你一个惊喜。” 湘芙皇后见瀚明压根当她是隐形的人一般,与宁兰有说有笑,气的一张玉容打了无数个褶皱,指着宁兰和瀚明令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立即杀他们!”一声令下,所有的人向着瀚明和宁兰杀了过来。 瀚明在宁兰的耳边温柔地说道:“闭上眼睛。” “他们……”宁兰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瀚明脸上的笃定给打断了。 “乖,听话。” 瀚明看都未看周围蜂拥过来的杀手,而是轻柔地抬起揽着宁兰腰间的手托起了宁兰的下巴,嘴角划过一道优美的唇弧,向着宁兰的朱唇吻了上去。 他是真的想她了。 空中闪出一道金光,金光像天下的流星一般,瞬间在白桦树的四周划过了光环,将那些冲向他们的杀手,制止在一丈开外。 血,染红了大地。 前一秒中还能呼吸的杀手,在光环落下的那一秒,一个个倒向了地面。 空气之中,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死亡之气。 湘芙皇后不可置信地盯着一个个倒下的身影,惊恐地望着白桦树下身影,仿佛见鬼了一般,冲向马车想要逃走。 只是那么一瞬间,她的人全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活着……这个男人一定是鬼怪! “啊!”又是一道金光闪过,湘芙皇后一声痛呼,跪在了马车旁。 宁兰闻声推开了瀚明,看向湘芙皇后,双眸冰冷,杀气凝聚。 瀚明盯着挣扎着爬向马车的湘芙皇后,对着宁兰说道:“让她活着离开。” “她杀了我的母妃。” 瀚明只手抱着想要追马车的宁兰,柔声说道:“你父皇说了,他会处置她。”瀚明话落又是一记金光伴着惨叫声,在空气中落下。 他虽然答应齐迥放她活着回宫,可没有说让她完好地回宫。 他不容任何人欺负他心爱的女人,更不能原谅有人想对他心爱的女人气杀心。所以,他用铜钱打断了湘芙皇后的四肢经脉,即使齐迥不杀她,让她侥幸地活在宫中,她的一生也只能躺在床榻上度过。 而且,会痛不欲生! 因为,他还不忘在铜钱上加送些东西,哪种东西不会要了人的性命,却足够让活着的人品味余下的人生。 “可是……” 瀚明看着远去的马车,轻描淡写地说道:“放心,就算你父皇不杀她,她也会在痛苦中过完她余下的人生。” 宁兰收回目光,讶异地看着瀚明:“你何时见了我父皇?” 瀚明浅浅一笑,挑了下眉头,将宁兰横抱而起,一边走向不远处的马车,一边在宁兰的耳边卖关子地补充一句:“不只是见了你的父皇,我还去见了你的母妃。” “你去看了我母妃?你怎么……”他去见了她的父皇?还见了她的母妃? “嗯,还是和你父皇一同去的。”瀚明轻柔地将宁兰放在他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里,跟着上了马车。 宁兰完全不知状况地看着瀚明,心头百味交加,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和她的父皇一同去看了她的母妃?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瀚明瞅着宁兰期待的双眸,笑着说道:“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你。不过,若是……我可以告诉你哦。”瀚明说话间用手指点了下面颊,他的意思自是不言而明。 宁兰看着瀚明微笑的双眸,有些羞怯地在瀚明的脸颊上亲啄了一下。 “你父皇说,要我今后好好照顾你,还说他对你母妃……” “他对我母妃什么?”她很想知道她的父皇与他之间说了什么,更加好奇他父皇是怎么说她母妃的。 “还有……这。” 宁兰盯着瀚明手指指着的双唇,面容上一阵烧热,两朵红霞上了面颊,在瀚明坚持的等待下,娇容慢慢靠了过去。 “你……唔……” 马车向着大汗国的方向赶奔,车里一片暖意如春。 宁兰的娇容一片红润,气喘吁吁地瞪着得意洋洋地望着他的瀚明,追问道:“你……耍赖……父皇都说了些什么。” “这里……” 宁兰眯起漂亮的双眸,抗议地说道:“不许耍赖!” 瀚明见着宁兰眯着双眸瞪着他,娇容红丹丹的,心情更是大好,忍不住地一阵哈哈大笑。 看着宁兰,瀚明想到那日在城门口的事情,若是他没有放下他的骄傲,没有向她说出他的心声,他和宁兰也就不会有这么一天,更不会得到这份幸福…… 她是他的,她的人与她的心都是他的。那些沉积很久的猜测和不确定,通通的见鬼去吧! “不许笑……嗯……” 一记缠绵的亲吻,打断了宁兰未说出的话语。他绝对不会再有对她放手的念头。生生世世,他都要紧紧地抓着她!只要她,除她再无旁人。 “不要!”一声急呼,立即组织那只向她腰间抹去的大手:“不要……我……” 瀚明看着宁兰面容上的惊色,忽然想起那次酒醉后发生的事情,不由疼惜地说道:“这一次不会……” 宁兰见瀚明的大手再次落在她的腰间,心里一阵着急,立马急声说道:“不……他们会……马夫他们会……会……” 瀚明粲然一笑,说道:“他们只会听该听的,看该看的。” 宁兰再次推开了瀚明,说道:“不……不是……我……我们不能……” “不能?”瀚明从宁兰的脸上看到了坚定的拒绝,而不是羞涩与害怕,整个人冷静了下来。她是不能还是不想?难道是那一次……他给她的心上留下了不好的阴影,她才会这样的抗拒他? 宁兰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着宁兰紧张的面容,瀚明刚伸手还未碰到宁兰,就被宁兰给握着,“不……” “放心吧。” 遭受宁兰拒绝的瀚明,心里虽然不太理解,这一刻,他还是放下了心头的那股燥热的念头。他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和她在一起,不急在这一时。伸手将宁兰揽入他的怀抱,继续说道:“你父皇说,他一声最爱的女人是你的母妃,你是他与他最心爱的女人所生,要我好好的爱你。不要像他,在失去的时候,想要珍惜都没有了机会。” “父皇真的是这么说的吗?”宁兰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瀚明,红红的眼睛里涌出了泪花:“母妃若是知道……一定会很开心。” 看着宁兰心事重重身影,瀚明心里的疑惑不解更深了几层。五天了,她再一次地拒绝了他对她的亲热。 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总是拒绝他?他们之间为什么不能? 那一天,她拒绝他,他以为她需要时间,至少他还可以亲吻她,现在倒好,她连亲吻都不愿意了。若是她心里和他一样喜欢着他,为何如此的抗拒他? 难道她的心里对他……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他? 不行,他要问个清楚,再这样下去,他非郁结成病。瀚明思及从马车里拿起了一件披风,下了马车向着宁兰走去。 瀚明为宁兰披上裘衣,柔声说道:“外面冷,还是上车吧。” “嗯。”宁兰点了点头,看着瀚明,她想告诉瀚明一件事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兰儿,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瀚明问道这里稍稍停了几秒,在宁兰不解的目光注视下,继续问道:“我们……是不能,还是你不想那个人是我?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真的确定,你心里爱的那个人是我吗?” “我……” 他怎么会这样想?他还不明白吗?她心里只有他啊! “若是你心里爱的那个人是我,我不会……不会勉强你……”瀚明说完看向大齐国,他今天务必弄清她心里的想法。 宁兰由瀚明的身后,一把抱住了瀚明,说道:“不是,不要误会……兰儿……兰儿心里的人,只有你。” 瀚明转过身子,看着宁兰问道:“那是为什么?” “我……我……”宁兰正想将那一件压在她心里,几天都在想着怎么告诉瀚明的事情告诉瀚明的时候,被闵睿的声音给打断了。 “末将参见大王,王妃。” “什么事?” 闵睿禀报道:“探子回报,有一队不明身份的兵马正向这边赶来。” “兵马?多少人?”兵马?难道是大齐国派兵来追他们的兵马? “有二百多人。” 二百多人?不多。 在瀚明将宁兰扶上马车的时候,那由远及近的一阵马蹄渐渐临近,领头之人的面容越来越清晰,闯进了瀚明的视线之中。 瀚明看着渐渐走近的荣禄,心里一阵暗思。怎么会是他?他追来做什么? “大王……”闵睿拦住了荣禄,目光看向瀚明。 坐在马车之中的宁兰,瞅着瀚明阴沉的脸,狐疑地问道:“是什么人?” “不用担心。”瀚明说完,向着荣禄走去:“你有什么事?” 荣禄沉声说道:“我要见兰儿一面,有些话要和她说。” 瀚明回头看了一眼马车,皱了下眉头,拒绝地说道:“你有什么话与我说是一样的。”他有什么话要和她说?他是不是要说些拐走兰儿的话?怎么看,他都觉得荣禄不是那种可靠的人。上回,就是他将兰儿从皇宫中拐带走的,在他的印象之中,他比那人贩子还要危险。 荣禄被瀚明看的心理一阵不舒服,再次开口说道:“我必须见兰儿一面,有些话必须和她说,只能与她说。” 瀚明正想说什么,宁兰已经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一见被瀚明拦住的来人是荣禄,不由走了过来:“二皇兄……怎么是你?” 瀚明有些不高兴地挡在宁兰和荣禄中间,一副预防饿狼的架势说道:“你现在见到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荣禄看了眼宁兰,对着瀚明说道:“我有些话要与兰儿单独说,放心,我不会将她虏走。你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 瀚明正想拒绝,可是,当他见到宁兰恳求的目光时,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他好不容易和兰儿和好,可不想再因为什么人,闹的感情不和。 “你们只有一刻钟的事情。”瀚明说完向着马车走去。 “兰儿。”骑在马背上的荣禄向着宁兰递出了一只大手。荣禄将宁兰拉上马背之后,打马在瀚明看的见,却听不见的百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了马儿,扶着宁兰下了马背。 第50章:大结局 荣禄看着宁兰问道:“为什么要不告而别?难道就几天也不愿意再等吗?” “二皇兄,对不起,兰儿等不了……” 看着宁兰片刻,荣禄叹了口气,问道:“真的决定要和他走吗?” “嗯。” 荣禄深吸了口气,浅浅一笑。沉默了片刻,调回了看向远方的双眸,瞅着宁兰收起了脸上的一抹笑意,十分认真地说道:“回到京城,听说你走了。就马不停蹄地追上来……无论如何,二皇兄还是要见上你一面。只要你与他在一起幸福,二皇兄就放心了。” 宁兰闻得荣禄如此一说,心里一阵发酸,眼睛不禁红了:“二皇兄,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兰儿的照顾和疼爱。在兰儿的心中,你永远是兰儿最重要的亲人,永远是兰儿最爱的哥哥。” 荣禄见宁兰掉着眼泪,心疼地为宁兰擦去脸上的眼泪,说道:“傻丫头,怎么好端端的哭起鼻子了?” 听着荣禄温柔的话语,宁兰难过地说道:“二皇兄,兰儿……真的好舍不得你……” 普天之下,她一声之中,最爱她的人,恐怕只有她的二皇兄了吧? 荣禄压下心头的难过,将眼睛里的雾气给憋了回去,柔声说道:“别哭,二皇兄以后得了空,会去大汗国看你的!” “说定了。” “嗯。说定了。”荣禄看了一眼向他们走进的身影,对着宁兰点了点头。 他和她之间,今生恐怕是无法再见面了,来世……他会彻底的走出她的生命,这纠缠了几世,千年来的纠缠,真的结束了吗? 他的心,好痛。原来成全心爱的人,放开抓着心爱的人的手,竟是这么的痛。 “兰儿,离别之前,二皇兄可不可以抱抱你?”荣禄说话张开了双臂,眸子一片黝黯。千言万语,竟然说不出口来。 宁兰含泪投进荣禄的怀抱,一种说不出的离别悲伤,让她的眼泪止不住地下流,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是有着一种感觉,她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兰儿,有些事情也许你永远不会想起来,可是,你要记住,在你的生命之中,曾经出现过一个人,他叫——向天羽。” 宁兰抬头看向荣禄,不解地问道:“谁是向天羽?二皇兄你在说什么?兰儿为什么听不懂?” “你不需要懂。兰儿,你一定要幸福。”荣禄说完轻轻地推开了宁兰,翻身跃上了马背,打马远去。 他怕让她见到他的眼泪,他不想让她见到他脆弱和悲伤的一面,不想再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是傻傻地看着。 “二皇兄……二皇兄……” 宁兰看着远处的荣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再也忍不住地哭倒在瀚明的怀中。 一阵头痛,脑海之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碎片…… “墨荷,你不要误会,天羽哥哥心里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那……你为什么要抱着她?” “那是一个误会。墨荷,天羽哥哥可以对天发誓,我向天羽对天发誓,今生除了夏侯墨荷,谁也不娶,将用一生,不,将用生生世世的心,来爱夏侯墨荷,若有失言,太难打雷劈……” 向天羽?二皇兄说的向天羽……是他吗?那个夏侯墨荷……是不是她?她到底忘掉了什么? 听着宁兰的哭泣声,瀚明的心不由一阵抽痛。看向那么渐渐消失于视线的身影,不由将宁兰抱的更紧。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深爱着她,还有那个男人深爱着她,那个叫向天羽的男人,他对她的爱一点儿也不必他少! “别哭了,你若是再哭,我可是要嫉妒他了。” “他是我的二皇兄。” 瀚明再次将宁兰抱了起来,一边向马车的方向走,一边说道:“以后,只要你想回来,我会陪你一起回来的。” “嗯。”宁兰将脸埋进瀚明的怀中,默默地掉着眼泪。 瀚明用湿棉巾为宁兰擦了擦眼睛,望着宁兰红肿的眼睛,有些吃味地说道:“我只许你为他掉这一次眼泪。” 他看到他们相拥,他的心仿佛被打了一般,很不舒服,又见到宁兰为荣禄哭的哽咽不止,鼻红眼睛肿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他心爱的人为另外一个男人掉眼泪伤心,还可以如此光明正大昭然如揭的,他又不能说什么抗议,心里已是打破了的醋瓶,醋意滚滚翻涌…… 瀚明话落见宁兰依然是黯然神伤地难过,完全没有听他话的警告,不由欺身而下,将宁兰压在身下,逼着宁兰不得不收回心神。 “不许你再想他,从现在开始,你心里只可以想着我。”话落,铺天席地的亲吻,如雨点一般落下。 “不要……” 不要?先是不能,现在是不要?既然她心里爱的人是他,为什么不能?既然她的人和心都是她的,为什么他们不能?瀚明有些生气了,也许是嫉妒,也许是吃味,让他不想停住。 宁兰一阵心慌,也没有心思去为荣禄的离去而难过,挥舞着双手,抓住瀚明的手焦急地说道:“唔……不要……听我说……我们不能……” 瀚明停下了扯拉宁兰裙带的手,盯着宁兰,等待着宁兰的下话。 他到是想知道为什么她不要他,为什么几天来她总是拒绝他!接连的被拒绝,让他倍感挫败和失落,还有一些恼火。让他有点不确定她的心到底是不是在他这里,是不是真的属于他! 宁兰面色有些羞红,避开与瀚明对视说道:“我……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想对你说,可是……不知道如何说……” “到底是什么事?”瀚明满头雾水地皱起了眉头。 “我……我们……”宁兰拿起瀚明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腹上。 瀚明盯着宁兰,一瞬不眨,整个人都愣住了。愣了几秒,瀚明的眼神从宁兰的脸上,移到他的手上,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说……这……” 宁兰柔柔地点了点头,朱唇上落下一抹温柔无比的笑容:“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瀚明笑容如花,惊喜地问道:“你说……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宁兰再次点了点头。 “兰儿,我有孩子了?我当父王了?这是真的吗?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瀚明惊喜连连,有着几分傻气地看着宁兰幸福地傻笑,随后又将耳朵轻轻地贴在宁兰的腹部倾听,“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现在还听不到的。” 看着瀚明高兴的像个孩子,宁兰也不由笑了起来。 “对,现在还听不到。兰儿,在马车里坐的累不累?孕妇一定要吃营养的才行,这几天行程赶路,你都没有吃多少的东西……来人,闵睿!” 闵睿闻声立即掉马走到了马车前:“末将在!” “吩咐下去……”瀚明说道这里,忽然语结了,掉头问向宁兰:“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来,孤王吩咐他们送来。” 宁兰瞟了一眼闵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王,臣妾不饿。” 瀚明皱眉说道:“不饿?你行,就算是不饿,也要多少吃点,可不能饿着了我们的孩子。” “大王……” “哈哈!闵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孤王当爹了,孤王和王妃有孩子了!” 闵睿先是一愣,随即翻身下马:“末将恭喜皇上,王妃娘娘……” 闵睿恭贺的话还为说完,便被瀚明给打断了:“免了,哈哈!闵睿,你立即吩咐下去,让御厨多做些可口有营养的膳饭过来。对了,就按照大齐国的菜式做。” “末将遵旨!”闵睿笑着应声,速速去传旨了。 “蕴儿,立即吩咐下去,再填几床被子过来。” 蕴儿笑着应道“奴婢遵旨。” “兰儿,从今日起,孤王要做一个好夫君和一个好爹。孤王要给你们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瀚明说话间大手握着宁兰的小手,将宁兰拥在他的怀中。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幸福,让他有些手忙脚乱。 一切就好似在做梦一般。 宁兰面上的红潮渐渐退去,看着瀚明,她忽然觉得,能够在瀚明的身边,有了她和瀚明的孩子,是她一生之中最幸福的事情。 “大王,你不担心宠坏我们吗?” 瀚明如抱着宝贝一般地抱着宁兰,说道:“不怕。我就要宠爱你们。明日我便派人去通知母后,母后知道此事,一定非常的欢喜。” “要不要再等一等,等孩子再大一些……” 瀚明接口地说道:“迟早是要通知的,早些告诉母后,也让母后欢喜欢喜。” 宁兰听瀚明如此一说,觉得也有道理,没有再过多说什么了。 “等孩子出生,孤王便教他学武射箭,孤王还要教他勤政爱民。”瀚明已经可以想象孩子出世后的情景了,他带着他们的孩子,教他练武射箭。 宁兰闻言,面色沉了下来,低声问道:“大王学武是王子吗?若是公主……” “公主?公主,孤王也要教他学武,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孤王一定不许她远嫁,我们可以一同教她读书识字。若是女儿……她一定会像你一样,聪明伶俐……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孤王都喜欢。”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他都会喜欢?听得此话,原先沉下来的脸色,瞬间晴朗了起来。听着瀚明滔滔不绝地说着未来,她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第一次发现,瀚明比她想象中要话多,他比她想象之中,更加喜欢他们的孩子。曾经她以为不可能会有的幸福,如今她拥有了吗? “兰儿,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兰……”瀚明没有听到回声,低头一看,发现靠在他怀中的宁兰不知何时唇带笑意地睡着了。 若这是他们的幸福,他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们。 仔细看来,她的眉宇之间还有这墨荷的影子,曾经,他与墨荷之间没有过这样的日子……这就是迟来的幸福吗?他很庆幸,有过刀山火海,若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幸福。 曾经纠结在他心里的问题,他已经不想再追究了,如今,他只想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 蕴儿见宁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走,立即拿起了披风紧跟了上来:“王妃娘娘,您的披风。” 自从回到了大汗国,在瀚明高度的保护之下,宁兰每天几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独自去做。 不知道是冬天人容易困倦的缘故,还是随着宝宝的一天天成长,身子越来越沉的缘由,宁兰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 宁兰由着蕴儿帮她系上披风,若是她不任由蕴儿把她穿成棉球,被瀚明知道后,定是要给她禁足了。 “外面下雪了吗?” 蕴儿恭敬地回道:“回禀王妃娘娘,一早下了阵小雪,现下已经停了。” 走出温暖的房间,冬日的寒风向着宁兰笼罩而来,带着几分睡意蒙蒙的宁兰瞬间清醒了。 天地之间一片银白,整个皇宫在白雪的映村之下,显得更加庄重威严。 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就下了朝,今日,为何还未过来?难道有什么烦扰的国事? “大王还未下朝吗?” “回娘娘,大王一早便出宫射猎去了。” “射猎?”这么冷的天气,又下了雪,他出去射猎?不会遇到危险吧? “是。大王说娘娘体寒,要为娘娘做一件裘皮棉袄过冬预寒。” 为了她才去打猎的吗?他对她真的很好。 “大王有说何时回来吗?” 蕴儿摇了摇头:“大王没有说。” 打猎一事,何时可以回来,这可是说不准的事情,若是顺利的话,很快便回来了,若是不顺利,回来的时间就难说了。 不过,大王武功高强,应该不会遇到危险,即使有危险,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蕴儿见宁兰转身向着亭廊的另外一边走去,不由问道:“娘娘这是去哪?” “御膳房。” “天冷路滑,奴婢愿为娘娘效劳。” “不必了,本宫要亲自去做。” 北风呼啸,天寒地冻,他一早便出去了,可别得了风寒,先给他备些御寒的姜汤才行。虽说他的武功高强到让她放心的地步,可是……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为他付出,她也想为他做些什么,即使她做的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瀚明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宫,一刻不停地感到了赝梨宫,却不见宁兰,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王妃娘娘去哪了?” “回禀大王,王妃娘娘去了御膳房。” 御膳房?她怎么会去了御膳房? 瀚明听了宫女的回话,瞬间恼了:“孤王吩咐你们好生侍候王妃,你们竟然让王妃娘娘自己去御膳房?” 宁兰刚走到赝梨宫的门口,便闻得瀚明暴躁的声音由里面传了出来,不由挑了挑起唇角,刚走进赝梨宫,便见到正大步向外走的瀚明,不由说道:“一回来就那么大声嚷嚷,可是会吓着皇儿的。” 瀚明立即伸手拦住宁兰,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外面下了雪,天冷路滑,要是跌倒了怎么办?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她们去做。” “既然你知道外面下了雪,天冷路滑,为何还要一声不响地去射猎?若是着了风寒,岂不是耽误了国事?” 听完宁兰的话,瀚明的心头不自觉的一阵温暖:“你在担心我吗?” 宁兰白了一眼笑的一脸灿烂的瀚明,说道:“谁要担心你?你的武功那么高强,还需要别人为你担心吗?” “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准一不小心掉进了陷阱……” 宁兰抬手握住了瀚明的嘴巴,打断了瀚明下面的话,说道:“我不准你胡言乱语。” “放心!我还要保护你和皇儿,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出事的。” 宁兰从蕴儿的手中接过小木桶,端出放在木桶里的汤碗,说道:“先把这个喝了。” “这个……” 宁兰间断地说道:“有些辛辣,不过可以预防风寒。” “你去御膳房是为我煮预防风寒的汤汁?”宁兰没有回答瀚明的问题,而是对着蕴儿使了个颜色。 蕴儿立即退了出去,不会片刻功夫,几名宫女拧着保温的木桶走了进来,原本空空的桌子摆满了美味佳肴,多半是瀚明平时爱吃的。 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难仰的感动油然而生,坐在椅子上的瀚明,温柔地将宁兰揽入怀中。 他外出打猎回来,有那么一个人,为他准备好了一碗预防风寒的汤汁,又为他准备了一桌的美味佳肴,而那个人恰好是他心爱的人,这种被心爱的人关心在乎和担忧的感觉真好。 “累吗?” 宁兰柔柔地摇了摇头。 “如今你有了身孕,太医说你要多加休息,这种事情,以后吩咐御厨去做就好。冬天来了,一天更比一天冷,天寒地冻的,若是磕了碰了……” 瀚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宁兰用菜肴给堵住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唠叨的男人?”记得他以前话没有这么多,也没有这么唠叨,难道是做了爹爹,上了年纪? “皇儿今天乖不乖?”瀚明问话间将耳朵贴在宁兰的腹部。从他感受到了她的胎动那天开始,每日他都会这样静静地感受着这种为人之父才有的乐趣和幸福。 宁兰不满地说道:“嗯。皇儿今天比他的父王要乖。” 瀚明抬头看着宁兰,一脸认真地说道:“以后不会再做出让你担心的事情了。” 宁兰甜甜一笑,说道:“说话可得算数,皇儿可是在听着。” 瀚明用他的额头轻抵着宁兰的额头,信誓旦旦地说道:“金口玉言。” 瀚明话落,在宁兰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宁兰从瀚明的怀中站了起来,坐在了紧挨着的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拿起了一双筷子递到了瀚明的面前说道:“快些用膳吧,不然,该凉了。” “好。” 看着瀚明吃的津津有味,宁兰不由想起了过去。这样的场景,真的好熟悉。记得……那时她还小,她的母妃常常默默地坐在父皇的身边,看着他的父皇用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现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一个人,能够静静地侍候在心爱的人身边,就是一种天赐的福泽。 她要永远守护在他的身边。 自从知道宁兰怀了身孕,回到皇宫之后,瀚明的御书房几乎全部被搬到了赝梨宫,苍穹宫也形同虚设。每日瀚明下了早朝,都会将大批的奏折带到了赝梨宫,在宁兰休息的时候,批阅。夜里怕宁兰会冻着,每批阅一份奏折都会查看一下宁兰的被子是不是盖的严实。 若说是三千宠爱在一身,一点儿也不为过。后宫之中,朝堂之上,甚至是整个京城的家家户户,无人不晓大王对王妃的宠爱。 宁兰的身子越来越沉,以前还可以在宫里四下走走,如今,她只能在赝里宫转悠散步了。早膳过后,宁兰打了个盹,待她醒来,已是晌午了。 看着窗外的满天飞雪,有的像鹅毛一般大小,在半空中随风摆动着舞姿,翩翩而下。宁兰忽然升起去赝梨宫外走走的冲动。 儿时每逢大雪天,她都会背着母妃偷偷地跑去找二皇兄出去玩雪,她喜欢雪花的洁净和冰润。 如今二皇兄在做什么? 他做了太子,恐怕很忙吧?会不会和她一样,看着这满天飞舞的雪花想起他们的过去? 那日分别,再无消息。 她在这三个多月来,有给他写过几封信,可是,信是送过去了,却一直未收到那边的回信。 二皇兄心里在怨怪她吗?还是这满天的大雪耽搁了信差的赶路? 那日,二皇兄说——他是向天羽。 近日她多梦,总会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那些事情之中,有着一个叫向天羽的人,有一个叫夏侯墨荷的女子管他叫天羽哥哥。 一开始是碎碎片片,近日梦到的好像是一段回忆。回忆之中的那个夏侯墨荷,很美,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似的。她的目光总是追逐着那个叫天羽哥哥的男子,那个男子的面孔有些模糊,她看不大清楚。不过,她可以感觉的到,那个向天羽哥哥也是喜欢着夏侯墨荷的,他们是相爱的一对。 只是,近日总会梦到她不开心的样子,京城会一个人皱着眉头对着镜子叹气,好像有什么特别不开心的事情。 方才她还梦见了她躲开了身边的宫女,一个人躲在木棉树林里哭。 她很想上去安慰她,却始终挪动不了脚步。看着她的眼泪,她就会心痛。 “蕴儿,陪本宫去外面走走。” “娘娘,大王说……” 宁兰不待蕴儿说完,打断了蕴儿的话说道:“本宫自会小心。” “奴婢遵旨。”蕴儿立即拿起了一把雨伞,紧着一颗心,跟在了宁兰的身边。 这几天,他好像有什么心事。虽有问他,他却闪烁其词,没有回答她。如今天下太平,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困扰着他呢?尤其是这几天,他总是回来的很晚,时常他回来了,她已经睡着了,等她醒过来,他已经上朝去了。 她总是在蕴儿的口中得知他的消息。 为什么她感觉有件事情搁在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摊开了说清楚? “蕴儿,你去打听一下,大王现在身在何处。” “奴婢走了,娘娘您?” 宁兰沉声说道:“本宫还没有脆弱到那种不能保护自己的程度,你速去速回。” 她要见他,要当面问清楚。 蕴儿走后,宁兰为了避风,在廊道的一个转角处坐了下来,等着蕴儿打探消息回来,不想却意外地听到了两个小宫女的谈话。 “你听说了吗?东楼国的公主可美了,比王妃娘娘还要美呢!” “嗯,你也听说了吗?冬儿姐姐,东楼公主与大王联姻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想必是真的,宫里都传遍了。昨儿我去苍穹宫找吉公公的事情,还听到了……”冬儿姑娘说道这里,四下看了看,继续说道:“我还看到东楼公主向大王表白呢!” “这是真的吗?东楼国的公主竟然这么不知害臊?” “这有什么?我告诉你,我还看到东楼公主当着闵将军他们的面,往大王怀里靠呢!” “天啊!竟有这样的人。那……大王动心了没有?大王那么宠爱王妃娘娘,应该不会……” 冬儿姑娘接话说道:“宠爱?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自古君王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当初伊妃娘娘该有多受宠爱啊?虽说比不得王妃娘娘,可是她在这后宫之中,也无人能比她更得大王的心了吧?结果……还不是在掖庭里洗夜壶?” “可是……就算是东楼国的公主美貌如仙,那……王妃娘娘还身怀皇嗣呢!只要王妃娘娘诞下皇子,在后宫之中,还是王妃娘娘做主。” 冬儿歪了下嘴角,放开了胆子说道:“话虽如何,可是,这皇宫之中会缺少为大王生皇子的女人吗?伊妃娘娘当初不也怀了大王的皇子了吗?” “冬儿姐姐这么说,好像有着几分道理。” 冬儿闻言颇有几分成就感地又说道:“你才进宫一年,在这宫中呆的久了,你也会明白的。关于东楼公主的事情,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好,旁的人可别提及,这宫中最忌讳的就是话多,还有啊……” 冬儿姑娘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出现在她视线里的人,生硬地打断了。 刹那间,面色苍白如纸,扑通的一声,重重地跪在了亭廊的大理石的地面上,颤声行礼道:“奴……奴婢……参……参见王王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另外一个宫女反应过来,立即跟着跪了下去。 宁兰将两个宫女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心里头是一阵恼火。 她恼火的不只是瀚明没有告诉她东楼国的事情,更是恼火宫女们拿她与伊妃相比,最最恼火的是,她也觉得宫女所说的那句:自古君王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话有道理! 难怪她这几天觉得他心事重重,时常不见踪影,敢情的有了一个貌美如仙的东楼新人?她真的愚蠢,竟然相信他的甜言蜜语,相信他对她是第一无二再无其她,敢情是她自作多情了? “那个东楼国的公主,来大汗皇宫几日了?”她倒要看看,到底那个新人是什么样的新人。她倒要瞧瞧,她会不会和伊妃平起平坐,落得同一个下场! “回……回禀王妃娘娘……那……个……” 宁兰寒着脸,冷冷地问道:“方才还口齿伶俐滔滔不绝,怎么这会儿到成了结巴?说,到底来了几日?住在哪里?把你知道的都说与本宫听听。” “奴……奴婢遵……尊旨。”冬儿姑娘面色苍白,在这雪花漫天妃的季节,她的额头上竟被吓的冒出了许多的细汗珠子,听完宁兰的冷声质问,立即头抵着冰冷的石地,一五一十地禀报道:“回禀王妃娘娘,东楼国的公主五天前来到大汗宫的,大王吩咐……东楼宫主住在北宫的启璇宫。” 启璇宫?东楼国的公主住在北宫启璇宫?她现在就去看看那个东楼新人。 宁兰思及,向着启璇宫的廊道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身看向跪着地上的两个宫女,不由问道:“在你的眼中本宫已是旧人了吗?” 冬儿立即摇头,说道:“不是,奴婢该死,胡言乱语……王妃娘娘饶命啊……奴婢罪该万死……” 宁兰淡淡一记冷笑上了唇瓣,平声说道:“你是最该万死。在这后宫之中,言多必有失的道理,是你在这皇宫里呆久了忘记了吗?” 冬儿闻言,立即自行掌着耳光,哭道:“奴婢知罪,王妃娘娘开恩啊……” 看着两个宫女不停地掌着耳光,那个冬儿的宫女,脸颊已经开始红肿,宁兰心头的火气少了许多。可是心里还是很忌讳那句她和伊妃相比的话。 她会去掖庭? 她身为大齐国的一国公主,会去做那种辱国的事情? 她会为了苟延残喘,沦落到了洗夜壶的境地? 哼!就算是天地合,时间倒转,就算是自缢身亡,她也不会有那么一天! “你就去掖庭里陪着伊妃娘娘吧,兴许有一天,会等到本宫!” 冬儿立即磕头说道:“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叩谢王妃娘娘的不杀之恩……” 若不是她们的提醒,她还真的忘记了,那个女人还苟延残喘地活着。她竟然还活着?一个没有希望的人,还努力地活着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等待有一天看着她最恨的人落得何种下场?还是为了等待再有一天她可以再次翻身? 如此白雪纷飞的日子,或许更合适去看看旧人。 掖庭里,一片寂静。 飞雪漫天,掖庭的后院之中坐着一个头戴草帽身穿蓑衣的女人,她的帽子和蓑衣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她的身边堆放着许多的夜壶和便桶,她正在催着她的那双红肿长了很多冻疮的手。 人生如梦,荣华富贵转头空,那个曾经呼风唤雨,算计她害死裳儿的女人,即使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天吧?在这个几十平米的院子,若不知她过去的人,又如何知晓她就是当初哪个三千宠爱在一身的伊妃呢? 裳儿,你看到这个害死你的女人是这样地活着,可以安息了吧? 那个宫女说,她会和她一样?说不准,她会和她一样?有着那么一天,也是漫天飞雪,坐在哪里的人是她? 站在门口处的宁兰,手摸在她的腹上,眉头紧锁。 不,她和她不同,她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天! 太后说,活着后宫之人的人,永远都摆脱不了争斗的命运。为了她的孩子,为了她自己,为了她的国家,她也不许她会有这么一天。 伊妃抬头看向站在门口处的宁兰,先是一惊,随即目光冷厉地盯着宁兰,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宁兰冰冷地问道:“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坚持活在这个世上?” “贱人,我活着就是要看你会有什么下场!”伊妃闻言恼怒之极,话音一落人便向着身怀有孕的宁兰撕打而来。 她恨她,因为恨她,她才坚持活下来!她本来可以活的好好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她夺走了她的一切,是她害死了她的孩子,可是她竟然怀孕了?她怎么甘心?她又怎么可以不愤恨? 咚的一声,伊妃被宁兰打倒在地上,踉跄了半天没有爬起来。 “哈哈!贱人,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的孩子也活不成!哈哈!我诅咒你,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她竟然诅咒她的孩子?一股无法压抑的怒火至上心头。因为方才出手太过用力,又因恼怒生气,宁兰的腹部有些隐隐作痛,不由伸手扶着院门说道:“你真可怜。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你吗?” 她把所有的仇恨怨怪在她的头上?她以为一切都是她的错? 宁兰一字一顿地说道:“害死你孩子的人,害的你变成今天这样的人,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害死了你的孩子,若不是你让葛太医下毒,你的孩子就不会死。没不是你的野心和贪婪的欲望太强,不把别人当成敌人,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若是你当初对裳儿心慈手软……没有害死裳儿,你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有今天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本宫。” “不……不……不是这样的……你胡说,都是你……就是你,若不是你来到了这里,我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会好好的活着……我恨你……我恨你……” “就算没有本宫,也会有别人。” “你别走,你还我孩子的名来……你别走……贱人……我恨你……你一定要杀了你……我会等着看你不得善终,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在伊妃的咒骂声中,宁兰走出了掖庭宫。 伊妃近乎狰狞的面孔,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上。也许,太后奶奶说的对,在这后宫之中的女人,永远无法摆脱的就是争斗的命运。 “皇儿,母妃不会让别的女人抢走你的父王,母妃更不会沦落到那种境地。若是你父王真的是那种只喜欢新人笑,母妃会带你离开,让他失去我们。” “有没有找到王妃的下落?” “回禀大王,还没有寻得王妃娘娘的下落。” 瀚明暴怒地吼道:“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找!格勒,立即加派人手寻找!” “末将遵旨。” 这大雪纷飞的天气,地上积雪那么深,她去了哪里?她出去做什么……她不会听到了关于东楼国公主在宫里的事情吧?他原本想告诉她这件事情,可是,他不想让她为这不必要的事情操心就没有说了。 兰儿不会误会吧? 瀚明越想越是焦急,整个赝梨宫的附近可找之地,他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一颗担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兰儿身怀有孕,若是在哪里跌倒了,或是冻着了可如何了得? 兰儿不会出事了吧?不,她不会出事的!他不能让兰儿出事。 一个时辰过去了,该着的地方都找了。御膳房没有,御书房没有,赝梨宫没有,苍穹宫没有,就连他上朝的一路亭廊都没有。宫里大大小小的亭子,御花园都由寻找,全没有! 兰儿,到底在哪?你可千万不要有事,若是……他一定不能原谅自己。 这几天,他是吃醋吃昏了头! 听到她梦中总是叫着那个人,他就生气,生气之余还担心。他害怕她记起了过去,他害怕她某一天起来,告诉他她爱的人是向天羽。 向天羽这三个字,就像一道魔咒。 想到宁兰与荣禄分别后难舍的样子,再听到她梦中时不时地叫着天羽哥哥,他的脑子就无法冷静下来。他很想问她到底想起向天羽的事情有多少,却又害怕问起。 因为担忧,他很不光明磊落地将荣禄写的回信给扣藏了起来。面对她追问有没有回信,不能坦诚,又没有准备好心态面对,便只好躲着她。 他真的害怕失去她。 也许,这就是患得患失吧? 无巧不巧,这几日东楼国的公主来到这里,他为了解决东楼国和亲的事情,他花了不少时间…… 她到底去哪里了? 瀚明焦急地穿梭在一间间房子,一条条的宫道上。 “还是没有寻到吗?” “回禀大王,还……还没有。” “再去找!宫中的每一个角落都给孤王找!”寻不到宁兰的瀚明,此刻不由抓狂了起来,又一个时辰过去了,眼看天就黑了。她去了哪里?她身怀有孕,天又下着大雪,应该是不会走远的。四个城门都寻了,没有人见到她出宫,这宫里该着的能寻的,上上下下都寻遍了,怎么就找不到人呢? 兰儿,到底去哪了? 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找?这宫里上上下下还有哪里她回去?除了东楼公主那,还有什么地方她……东楼公主那?她会不会去了哪里? 瀚明思及箭步如飞地向着北宫东楼国公主的住处奔去。 北宫,启璇宫。 一个美貌如仙的女子,身穿大红色的裘袄裘裤,脚穿大红的长皮靴子,坐在棋盘的旁边,正与人下着围棋。她就是东楼公主南宫玥。接连输棋的她,眼见着第三局又得以失败告终,一双秀眉已经凝成了团。心头一阵温恼,想她平日在东楼,下棋就算不是第一第二,可也算是实力派的,怎么到了这大汗国反而成了别人的手下败将?而且还是下一句输一局! 这女人,真是对她一点也不客气,好歹她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而且,今天要不是她,她和她肚子里面的宝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她到好,一点活路都不给她走,就算是情敌也没有这么狠的吧? 丢人丢到外面了。 哗啦一声,南宫玥将未下完的棋局用手给搅合了。 “下不过你,下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不下了!人家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这话不准,得改改!” 宁兰莞尔一笑,看着眼前美丽的东楼公主,心里忍不住地喜欢了几分。 今日,她在掖庭宫回来的半路上,动了胎气,若不是遇到了这个迷路的东楼公主,她和孩子恐怕要吃苦头了。 “冰儿,给本宫沏杯热茶。” “是。”冰儿立即从炉火上提起了茶壶,快速地为南宫玥沏了一杯热茶。 南宫玥端着热腾腾的茶水,看了一眼天色,一边喝茶一边问道:“整个皇宫都要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你不回去真的好吗?” 宁兰浅浅一笑,说道:“放心,天黑之前若是他找不到这里,我定然不会赖在你这里不走。” 南宫玥微微眯了下眼见,瞅向门口,天黑之前?最多也就一炷香的辰,耶律瀚明若是找不到这里,恐怕这一个皇宫都要被他给拆掉了。 “我怕他找到这里,发现你在我这里,把我这屋子给掀了。大冷的天,我可不想没有地方住。再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若是他再不来接你走,我可要亲自送你回去。” “好。” 南宫玥打量着宁兰,怎么看都觉得很赏心悦目。孕妇见过不少,这样美丽的孕妇她可见的不多。真是羡慕嫉妒恨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她要是消失了一天,那个姓闵的小气男,恐怕要鼓掌欢呼了。 南宫玥放下了茶盏,走向窗口向着窗外,一抹气冲冲的身影闯入她的双眸,立即转身对着宁兰说道:“来了,来了,一会儿你可要保着我啊!你可要解释清楚,不是我将你藏起来的。” 瀚明冲进了启璇宫,到宁兰上前一把将宁兰抱在怀中,如是珍宝。一颗焦急担忧的心,这一刻才放了下来。在来启璇宫的路上,他心里特别的忐忑,怕这里再找不到宁兰。 “兰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冷不冷?” 宁兰推开了瀚明,面色冷淡地说道:“楼兰国与大汗国要和亲了,臣妾与公主即将成为一家人,过来看望公主难道不应当吗?” 瀚明被宁兰冷淡的态度给弄的一愣,听了宁兰的话,他又是一愣。一双鹰目扫向无辜的南宫玥,脱口质问道:“你到底和她乱说了什么?” “我……我……”南宫玥一阵语噎,瞪大了眼睛看向宁兰,见到宁兰背着瀚明向她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心里瞬间明白了过来,她被涮了。 看着宁兰向门外走,南宫雪正要向瀚明解释,话还未说出口便被瀚明一语打断了:“你的事情以后别再找孤王。”瀚明说完追着宁兰,急忙解释道:“兰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东楼和大汗国和亲是有此事,可是,和亲的对象不是我,是……是闵睿。南宫玥喜欢的人也不是,是闵睿……” 宁兰压下笑意,面色依然一片冷淡,转身看向瀚明说道:“大王不必向臣妾解释,臣妾身为大汗国的王妃,不会不懂遵守本分的道理……臣妾不是善妒之人……” 急于解释的瀚明,在听完宁兰的话后,面色不由沉了下来。她说她不会善妒?一个人若是真的在乎另外一个人,当心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怎么会妒忌? 他看到她和荣禄在一起,明明知道他们是兄妹,看到她思念他,关心他,他都要被妒火中烧了。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竟然可以如此平静地说不是善妒之人?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的心里到底爱不爱他? 瀚明一双大手放在宁兰的肩膀上,肃色问道:“若是我和南宫玥在一起,你真的不妒忌?” “不妒忌。” 瀚明闻言心又是一沉,有些生气,再次追问道:“一点点的妒忌都没有?你不生气?一点也不难过?” “是。”南宫玥又不是喜欢他,他们不会在一起,她为什么要妒忌? 瀚明苦涩地笑了下,问道:“是?呵呵,兰儿,在你心里到底爱的人是谁?你真的爱我吗?” 他竟然问她爱不爱他?他难道不知道吗?她与他说过,她心里的人是他。经过这么多日的相处,他还不能确定她的心吗? 宁兰心里有些生气了,不由反口问道:“后宫佳丽三千,大王不是臣妾一个人的大王,臣妾爱不爱大王,这件事情对大王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瀚明简短有力地说道:“重要,很重要。” “为什么?” 瀚明认真地说道:“因为,后宫佳丽三千,我爱的人却只有你。” “是爱而不宠爱?” 爱?他说他爱的人是她?是宠爱还是爱?她母妃说道,君王能给的多数是宠爱。君王的宠爱就像天上的烟火,看的箭却抓不住,也摸不着。 “是爱。” 宁兰摸向自己的肚子,感动的眼泪,默默地流了出来,沉默了片会儿,抬头看向瀚明问道:“是因为兰儿,而不是因为兰儿有了皇儿?” 看着流着泪的宁兰,瀚明将宁兰抱入怀中,温声说道:“傻瓜,因为是我们的孩子,我才会那么的爱他。” “当真?” “当真。 “有爱就会有妒忌,这样也可以吗?” 瀚明闻言灿然一笑,点头说道:“可以。” “那……若是有一天,兰儿变成了旧人……” “不会。不会新人和旧人。南楼国与大汗国就算是联姻,也不会是南宫玥和我之间的联姻。南宫玥喜欢的人是闵睿。而我的心里,如今只有你和皇儿,再也装不下旁人了。不会有新人笑旧人哭一说,只能是你。就算是到了你满头白发,面容上长满了皱纹,也只能是你。” 她不知道,为了再见她一面,他有多么的努力。他对她又怎么会有新人和旧人一说呢?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她,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一直担心她心里爱的人是向天羽,怕她有一天会离开他,听过宁兰的一些问话,瀚明才知道他的担心的多虑了。 瀚明一边为宁兰暖着双手,一边认真地说道:“以后,不要再不声不响地失踪不见了,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你的话皇儿都有听到。若是有一天你不在爱兰儿了,兰儿会带着皇儿永远离开你,藏在一个让你再也找不到地方。” 瀚明点了一下宁兰的鼻头,哑声一笑问道:“你这是在威胁孤王只可以永远爱你一个人吗?” “不可以吗?” 瀚明温柔地抱起了宁兰,一边向赝梨宫走,一边说道:“可以!” “大王,南宫玥很美,若是让她与闵睿成亲你会不觉得可惜吗?” “不可惜。” “大王,南宫玥今天救了兰儿和皇儿,今天,皇儿不太乖……” “兰儿,你怎么了?兰儿……太医,吉索,快宣太医。” 守着宁兰床榻前的瀚明,用手试了下宁兰的额头,确定宁兰退了烧,心算是放了下来。一会儿失踪,一会儿发烧,还好是虚惊一场。只是,兰儿为什么要去掖庭见那个女人? 那个狠毒的女人,竟然敢诅咒兰儿和他的皇儿,简直是无药可救!留她在皇宫里,迟早会惹出祸端。今日兰儿动了抬起定是和她脱不了关系! “吉索,传旨,即刻将那个女人送去尼姑庵削发为尼。” “遵旨。” 吉索退下之后,瀚明又为宁兰压了压锦被。 想起来,他的心还会后怕。他真是太大意了,若是兰儿今天在掖庭宫里出了事,他定不能原谅自己。 “天羽哥哥……天羽哥哥……” 听清楚宁兰梦语,面色从红到黑,仿佛是暴风雨降至,一片黑沉。向天羽,又是向天羽!这个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地缠着不放了? 兰儿到底想起了多少?那日,向天羽到底对兰儿说了些什么? 自己心爱的女人,梦里叫着的确是别人的名字,这种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她梦里怎么会没有他?为何一次都未听到过叫他的名字? 若是在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向天羽这个名字给活活气死。也许,该找个适当的时间与兰儿好好谈谈。 “仁麒……不要死……不要……仁麒……不要走……” 瀚明刚要起身去批阅奏折,手腕被宁兰给抓住了。听到宁兰口中的话,他整个人都僵了,仿佛全身触了电。 “兰儿……”还在做梦吗?这次梦到了他?这好像是她第一回在梦里叫他。到底梦到了什么?这泪是为他流的吗? 瀚明心里一阵触动,轻柔地为宁兰擦去了眼角的泪珠,长叹了口气。 真拿她没有办法! “梦到了什么?怎么哭了?” 从梦中醒来的宁兰,抱住瀚明,眼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她梦到了很多,很多让她悲痛的画面。或许是梦境太过于真实,她的心也不自觉地痛了起来。 “不要走。” “好。” “明……” “嗯?” “明……” “嗯?怎么了?” “我心里爱的人是你。不要离开我。” “好。”瀚明的心不由一阵悸动,双唇间划过一道优美的唇弧度,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娇人。等她的这句话,他真的等了很久。 “冰儿,盖头……” “雪儿,快将平安果拿来。” “是。” “公主,这是平安果,不能吃。冰儿,再去拿一个过来。” “为什么不能吃东西?本宫饿的全身都没有力气……” 宁兰远远地就听到了南宫玥的声音,不由莞尔一笑。今天,南宫玥与闵睿的大婚之日,一早开始,启璇宫里就忙成了一团,不,整个皇宫里都忙成了一团。东楼公主,王妃的义妹出嫁,又怎么会不忙呢? 真是很难想象,南宫玥和闵睿成婚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她真的不得不佩服南宫玥死缠烂打的本事。天下,恐怕只有她可以拿下那个话少又冷如寒冰的男人! “兰姐姐,你怎么来了?”坐在梳妆台前的南宫玥一见到宁兰,立即站了起来,扶着大肚翩翩的宁兰坐了下来。 “玥儿大喜之日,做姐姐的当然要过来看看。” 南宫玥笑着说道:“姐姐,太医们说了这几天是预产期,要十万分的当心。” 宁兰宽慰地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玥儿,这是姐姐出嫁时的陪嫁首饰,姐姐今儿将她送给你,祝玥儿一生幸福。”宁兰说话间打开了手中的首饰盒子。 “这……这礼物太贵重了,使不得。” “玥儿不要推辞,这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只做是姐姐的一片心意。” “那,谢谢姐姐。” “姐姐给你戴上。”宁兰说话间站了起来,为南宫玥戴上首饰。 “恩。” “玥儿今儿真美。闵将军若是见了,定是一番神魂颠倒。” “姐姐……”南宫玥闻言脸上一阵烧热。 “兰儿,你在里面吗?”瀚明追到了启璇宫,不好进入新房,在门外焦急地高声问道。 南宫玥闻声,不由笑道:“姐姐,姐夫跟来了哦!” 宁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俏皮地皱了下鼻子,说道:“不管他,就让他在外等着好了。玥儿,姐姐还有好多话要与你说呢。” 宁兰年长南宫玥半岁,因为投缘,便认作了姐妹。几个月的相处,她们之间无话不谈,成了一对比亲妹还好姐妹。 看着南宫玥坐上大红銮驾,宁兰心里不免有些伤感。 瀚明见宁兰眼睛湿湿的,宽慰地说道:“不要难过了,日后你们还是可以相见的。” 看着渐渐远去的花轿,瀚明心里一阵暗暗偷喜。总算把那个魔女给送走了,以后没有人跟他抢兰儿了。 “明……” “嗯?” “明……皇儿……” “……兰儿……你该不会……” “嗯。” “……来人啊,王妃要生了……”瀚明抱起宁兰便箭步如飞地向着赝梨宫跑。宫中顿时慌成了一团。 瀚明在门外来来回回焦急地走着,全身都急出了汗,听着宁兰痛呼的声音,一颗心都揪成了麻花团。难产两个字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下,一生没有过的焦急和担忧都在这一刻涌积在了心头。怎么还未生下来?这孩子这么折腾他母妃,以后要好好教训他!不行,他不能等了,他要进去看看。 “大王,您不能进来……” “走开!”瀚明一把推开了当着他的人,向着床榻奔去。 “大王,王妃娘娘晕了过去……这……可怎么办啊……如是皇子再生不下去,王妃娘娘就有生命危险,大王是保皇子还是王妃?” “都要!”瀚明紧紧地握着宁兰的手,急的两眼猩红一片:“兰儿,兰儿你快醒醒……” “明……要……要保皇儿……” 五年后 宁兰看着一桌备齐的美味佳肴,向门外看了看,微皱眉头,向着蕴儿问道:“大王还未回来吗?” “回娘娘,还没有。” 在他出门前,她有说过,若是他们不守时就不给他们晚饭吃:“蕴儿,半个时辰后若是他们还未回来,这些全倒掉。还有,通知御膳房,不许任何人给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做吃的。” 躲在门外的小男孩闻言嘟起了嘴吧,抬头看向瀚明说道:“父王,母后心越来越狠了,她这是想饿死我们。” “一会儿母后问起,你就说是你想多玩一会儿,所有回来晚了。” 小男儿听完瀚明的话气的鼓起了腮帮子,瞪了眼瀚明说道:“父王,为什么每次都是伯儿的错?”明明就是他学艺不精,捉不住小白狐,才会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谁叫你出生的时候那么折腾你母后的。” “每回都是这句话,父王,伯儿已经万岁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过去五年多了,再说了,那时候他还笑,为什么他还要负责啊?欺负人! “你们还在外面嘀咕什么?再不进来可就真的没有吃的了哦!” “母后,今儿是伯儿贪玩才回来晚了,不怪父王的。” “是吗?” “嗯。是父王让伯儿这么说的。” 宁兰一记冷光嗖的一下射向了某个人,某个人的额头多出了几条黑线。 “母后,你不要怪父王哦,父王他没有和像狐狸一样美丽的姐姐玩。” “像狐狸一样的姐姐?” 某个人闻言大汗珠子,哗哗的往下掉,立马解释道:“兰儿,你听我解释,我今天没有见过别的女人……” “母后,伯儿先回房了。”说完,一手端着一个盘子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处还不忘补充了一记:“母后,伯儿觉得那个姐姐没有母后好看,只是父王他觉得好看。” 瀚明瞅着走出门外的小身影,无辜地想,他今天什么时候见过像狐狸一样的姐姐了? “兰儿……你听我解释……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今天回来晚了是因为捉那个狐狸姐姐……不是,没有什么狐狸姐姐……是伯儿在说谎……” “明,就伯儿一个孩子,他会很孤单,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伯儿还有我,他不会孤单。”那小子孤单?他唯恐天下不乱,若是再多出一个,这整个皇宫都会被他掀掉。小小孩子就谎话连篇,明天再找他算账。 “明,你是不是喜欢上像狐狸一样的姐姐,不爱兰儿了?” “兰儿,真的没有狐狸姐姐!你相信我……” “我不信。” “兰儿,你相信我,真的没有什么狐狸姐姐。” “不信!” “真的没有……” “让兰儿相信也不是不可以,你要再给我一个孩子……” “不行,太危险了。” 宁兰不依不饶地说道:“也许,她会是个女儿,女儿会很乖的……”看着伯儿那么可爱聪明,她决定了,就算瀚明是冰川,她都要撬开他! 瀚明想了想说道:“那……也不行。” “明,一定会是女儿的,她也许长的像兰儿哦,大大的眼睛……” 女儿?心里真的很痒痒。 不过……他不想她那么痛苦。伯儿出生时,想想那天的场景他都心慌后怕,那日多危险啊?他不要再冒有可能失去她的危险,虽然他也想再要一个,二个…… “明……” “不行。” “兰儿保证这次不会难产。” “不行。” “你若不答应,兰儿找别人去……” “……这个绝对不行!” “明,你一定是不爱兰儿了,兰儿要带伯儿离开……” “真的那么想再要一个?” “嗯,这是兰儿心里最想要的……明,好不好?这次不会危险,我会吃的胖胖的,好不好?” 看着宁兰眼睛里涌出了泪水,瀚明心口的那堵墙不觉中倒下。其实,他心里比她还想要,尤其是看着伯儿渐渐长大。 “……真拿你没办法……” “你的意思……唔……” 五月,这样一个极美的季节,它是铃兰花盛开的季节,整个大汗皇宫的铃兰话开了,花香四溢。 铃兰花的花语是:幸福的降临,寓意着吉祥和好运。 铃兰的守候,只为最有心的人。铃兰随风轻扣的乐声,只有最爱它的人才能听见。传说,把铃兰花赠给亲朋好友,幸福之神就会降临到收到花的人哦!